《星·舞·缤纷天下》 一 剑动天外 明永乐二十二年。 四壁云岩九江棹一亭烟雨万壑松。 这里是庐山雾里的庐山。 一匹健马在山路上飞驰很快就来到栖贤寺玉渊潭前。 水从四面的青山奔涌而下辗转而流又与半山的巨岩相撞轰然震耳溅水成雾。一直到栖贤寺侧水才流到一块平滑的大石上溜泻数十丈然后驾空斜飞又猛地下坠激起潭中水花飞溅声势极为惊人。 风景虽美骑士却无暇观赏只是这里地势险恶她纵是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催马快行。 栖贤寺周种满了古树修竹竹林中只有一条小路而且青苔密布。骑士刚刚策马奔进林中就猛地拉缰住马这种小路上突然住马是件很危险的事所以那马陡然间四蹄抬起长嘶不止。 马上的骑士也变了脸色抬起头来她飘扬的长也慢慢停止了摆动披散在肩头。 她的一双眼睛映衬着玉渊潭水更显清澈深邃只是眼神中却含着几分骇异。 这里清泉萦绕山鸟啾鸣但在碧嶂之下竹色清悠中却多了一件极度不和谐的东西。 一具棺材! 还是一具摆在路中央的棺材! 四周只有水声那具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已经躺了千年万年。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策马奔进竹林右侧打算绕路而过。不管那棺材里面有什么她都不打算惊动“它”更不想去一看究竟并不是她没有好奇心而是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使她不敢妄动。 可就在她转进竹林继续向前奔驰出三四丈远时竟然又不得不住马。因为前面又多了一样东西。 那具棺材。 她更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掉转马头又向左边竹林而去这一回她只走出两丈远就停了下来前面路上拦着一样东西。 还是那具棺材。 她不再走了白玉般的牙齿深深咬进了下唇盯着一直拦住去路的棺材:“你想怎么样?” 那具棺材当然不会回答她! 没有人回答! 空山寂寂路上一口棺材。胆子再大的人恐怕也忍不住心惊更何况一个胆子并不很大的女孩子。 她的心里已经在毛了。 楞了一会儿她已经受不了眼前的沉寂于是她豁出去一般扬起马鞭就抽向棺材鞭梢卷住了棺盖一角。不管怎么样先打开棺材一看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鞭子卷住棺盖而起但棺材并没有打开因为棺身竟和棺盖一起飞了起来然后重新落回地面。 她的脸色变了因为她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对力道的控制更是收放自如。也就是说她想用鞭子掀开棺盖就绝不会连同棺身一起掀起。但棺身却和棺盖一起飞起而周围又没有其他人这就只有一个解释棺材是自己飞起来的因为“它”不想被人看见里面。 她不容自己再想手中鞭子又一次甩向棺盖她就不信邪!于是棺盖又一次飞起又一次落下还是和棺身一起。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刚才使鞭的力量绝不够将棺身一同带起也就是说棺材确实是自己飞起来的那么里面…… 这一回她想都不敢想了。 谁都知道棺材只用来盛一样东西。 但她宁死都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体在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出来!”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棺材上而她座下的马却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恐惧不安地轻扣着马蹄。 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必须尽快摆脱“它”因为她还有要事待办:“既然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不是人那么无论用什么方法对付你也是应该的!” 她似乎已经给自己找到一个安心的理由便伸手从马囊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圆球那球不大却闪闪亮竟是闻名于世的江南雷家霹雳堂的“霹雳子”。她右手握着“霹雳子”心里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送她霹雳子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未婚夫----荆州舞枫山庄的庄主朱潜。这霹雳子的威力是足够将棺材甚至连同棺材里面的任何东西都炸得粉碎。 她叫岳浅影是南天镖局局主南天一剑岳南天的独生女儿。 岳浅影抬起右手霹雳子在竹色中闪着幽幽的光芒:“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出不出来?” 霹雳堂的霹雳子果然不同凡响因为在它的威胁下真的有人开口说话了:“岳姑娘你又何必逼我呢?”声音幽冷更透着种说不出的森森寒意话音一起周围似乎都冷了许多。 岳浅影怔了下她逼他了吗?但接下来生的事却让岳浅影完全忘了思考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毛骨悚然。 棺盖缓慢地挪向一边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一支苍白得全无血色的手出现在棺口。 马儿似是感到将要生非常可怕的事突然仰长嘶竟将呆的岳浅影掀下马背自己奔驰而去。岳浅影在半空中拧腰侧身稳稳地落于地面但眼光仍是不受控制地盯在棺上。 棺中一个人已经坐了起来他穿着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十分清秀他看着岳浅影忧伤地笑了笑:“我终于把你等来了!” 岳浅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苍白的人苦苦地笑:“你当然不认识我因为我还没有等到你认识我就已经埋骨于庐山之中。但我真的不甘心呀!” “埋骨于……庐山……之中!”岳浅影结结巴巴地重复“你是……”身上不由得一阵阵冷周围似乎愈得鬼气森森。 那人不!应该称之为“鬼”“鬼”似不胜伤怀:“岳姑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我前生本是夫妻约好今生重聚但我却未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我魂魄未散只想与你见上一面再期来世。” 岳浅影只听得心惊胆战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她用力摇头:“你胡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鬼”羞愧地低下头:“我已经是‘鬼’了自然不值得你相信但我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你还记得吗?从前你很喜欢和我下棋今天你愿意与我下最后一盘棋吗?” 岳浅影也被“鬼”的谦卑自伤所感动她强提勇气道:“我想你也许认错人了!而且我还有要事待办实在没有时间与你下棋。” “鬼”失望之极:“为什么连下一盘棋的时间都不给我!你看看我已经摆好了棋盘就等你来了。” “棋盘!”岳浅影顺着“鬼”的视线看去却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鬼”确实将棋盘摆好了但却摆在了棺材里。“鬼”就坐在棋盘左边棋盘右边还空着一个座位不用问那是留给岳浅影的。 岳浅影只觉得心里冷身上麻即便她没事她也不敢坐进棺材里去下棋打死她都不敢! “鬼”深情地凝望着她:“我想只要你肯和我下棋你一定就能忆起前生一定的!” 岳浅影不住地后退突地大叫一声:“不!我不信!不许你再说!你再说我就……”她又举起了霹雳子…… “鬼”悲叹一声:“你不与我下棋那我给你弹一曲子好吗?那是你最喜欢的。”说完鬼就垂下了头双手却拿起了一黑一白两个棋子轻轻敲打在棋盘上。 岳浅影正在奇怪他的举动却已听见一阵悠悠的琴声响起像是在倾诉自己的不幸又像是在哀伤情人的远去凄切极了也缠绵极了似连青山都为之叹息白云也为之驻足。 而这凄婉之极的琴声竟自“鬼”手中的棋子和棋盘。 水声依然很大竹色依然清幽琴声依然在天地之间回响但岳浅影却觉得身外的一切都在渐渐地远离自己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在啃噬着身心。 棋盘怎么能当琴来弹除非是----鬼! 那“鬼”又在凝视自己了那哀哀的眼神让岳浅影只想大叫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鬼”似乎能感觉到来自岳浅影心底的抗拒他越得落寞了轻轻地叹息一声:“我明白了!你早已忘记了我但我又如何能忘怀你?也罢!”他竟然从棺材中拿出笔墨又拿出一绢白绫浅浅的几笔勾勒后就将白绫伸向岳浅影。 终于岳浅影也伸出手去战战兢兢地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因为白绫上画的赫然就是自己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笔却将自己的容貌神韵完全表现了出来画得传神极了。 岳浅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鬼”也在看着她:“你的容貌我太熟悉了因为我画了不知多少次只可惜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岳浅影陷入了迷惑中“鬼”却在这时站了起来走近岳浅影。 他悄悄地靠近她悄悄地伸出手去然后握住她的。 岳浅影身体一颤手中的画落了地连霹雳子也握不稳了掉了下去但没等落到地面上就被他及时地接住了。 他拿着霹雳子微微一笑:“好险!” 岳浅影挣脱他的手心里疑问又起:“鬼也怕霹雳子吗?” 竹林中突然传出大笑声:“不错!鬼也怕霹雳子尤其是那些大色鬼!” “鬼”又笑了边笑还边冲着岳浅影眨眨眼:“你放心我绝不是大色鬼我只不过是个小色鬼而已!” 就在白衣少年笑得最愉快的时候右手倏然伸出迅点向岳浅影的穴道。岳浅影觉不对刚要后退林内却传来“铮”的一声响音韵铿然如金铁交击岳浅影只觉心弦一颤就软倒在地上了。那一声琴韵竟封了她的麻穴。 林中走出两个人前面的人身着青衫清眉细目怀抱着一架古琴。他一举一动都似暗合音律说不出的和谐优美。 他的后面跟着一个拿棋盘的灰衣青年棋盘上面还布了许多棋子有黑有白随便怎么晃动棋子仍牢固地贴在上面可见棋盘必是磁石一类的东西制成。 岳浅影明白了棋盘确实不能出琴声但青衫人的古琴却可以。他们根本是在想着法地戏弄自己。她只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轻易就上当? 白衣少年大笑着把岳浅影抱进棺材中冲着另外两人:“你们说岳南天会不会用他的镖箱来换这口棺材?” 灰衣青年冷哼一声:“他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青衫人温文地一笑:“应该会的。” 岳浅影身体虽不能动神智却很清醒但越是如此越是悔恨交加。她本是听说父亲岳南天押运镖货到江西遇到事故因此赶来帮忙的却没料到人还没到就先成了敌人的人质。 躺在棺中的岳浅影越想越懊恼愤恨地瞪着石湘但突然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惊异的目光落向白衫少年的身后…… 天真的是他! 岳浅影来不及细想白衣少年已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朦朦胧胧中岳浅影似乎又来到那个早晨:暖暖的阳光中他站在那里头有些散乱目光有些茫然模样有些落拓可自己的心却在那一刻不知不觉地沦落了…… 白衫少年迷惑地看着睡去的岳浅影:“她好象看到了什么?”忍不住转过身去然后他就愣在了那里。 棺材是横置在小路上的岳浅影躺下的时候正好面对着竹林外的玉渊潭。潭水深不可测潭边的一些大石却是非常光滑的因为水从山顶奔流而下不断冲涮着这些石头。 其中有一块光亮如镜的巨石势如奔雷的山瀑狂暴地撞击着它出一声声怒吼一声声咆哮像是挟着雷霆在做最后一次冲杀的战神气势之雄让人心惊。 而在这块儿不断承受重击的大石上在那奔腾倾泻的水流下这时竟然有一个人扯开了水帘走了出来。 他一直都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他似乎早已和眼前的山、眼前的水、眼前的四野苍翠、眼前的雾气迷离融合在一起了所以没有人能看见山水之间的他。 直到他走下了大石白衣少年三人才看清他浑身湿透头一绺绺地贴在脸上这个样子实在是很狼狈的奇怪的是他却给人很高贵的感觉。 白衣少年眯起了眼睛:“你是谁?”他只有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才会不知不觉眯起眼睛对方能从如此狂暴的瀑布下面从容走出功力可想而知。 那人只用四个字回答:“那不重要!” 他在说“那”字的时候人已经完全脱离了瀑布;在说“不”字的时候已经走上岸头;在说“重”字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薄雾;在说“要”字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在微风中轻轻飞扬起来。 只这四个字的功夫他的全身上下竟已经完全干爽连一丝一毫的湿意都不见甚至比白衣少年三兄弟还干净潇洒。就好象刚才那个“落汤鸡”根本是另外一个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衣少年三兄弟这才真正看清楚他的面目。 白衣少年见过太多潇洒的男人美丽的女人却没见过如此让人目眩神驰的风采就如同风向长天、光漫四野那般无边无际。 他的眼神竟似映入了烟雨蒙蒙中的江山虽然博大悠远却又让人无法看得真切。他漆黑的眉间隐隐透着一种耐人寻味的倦怠与漠然微薄的唇边却又挂着几抹不易察觉的专注和热情。几种不同甚至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融合便散出一种独特的会使人着魔的魅力。 白衣少年看得痴了连眼睛都不转一下还喃喃地说:“世上竟有这么富有魅力的面孔……你看他的眼睛如此深炯;你看他的眉如此的神采斐然……天如果能让我画下这张面孔那我死也甘心了!”他痴痴地看着竟身不由主地往那人走去。 青衫人皱了下眉:“三弟你做什么?”心里却无奈得很他的三弟只要一看见出色的女人就会百般纠缠或者百般捉弄直到画下对方的容貌为止。但现在竟似对眼前的男人也产生了兴趣怎么不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又气又恼? 白衣少年充耳不闻只是眼睛直地看着年青人。年青人觉了他目光的异样淡淡地问:“你没问题吧?” 白衣少年似是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近距离内那人微显棱角的面孔更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真是上天的杰作!石湘情难自禁之下竟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他的脸要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那人一看他的动作自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右手微抬…… “哗”的一声潭水中突然暴起一面偌大的水瀑水瀑冲天而起却正巧插入白衣少年和年青人之间。白衣少年楞了下却感觉到水流中蕴含着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压向自己不由地惊叫一声飞身疾退仍是免不了喷溅了一身水花却像是被千万根针扎到一样刺痛不已。 白衣少年神色一醒恼羞成怒:“你……放肆!”手中大笔一扬已经点向年青人的面门口中却沉声道:“大哥《将军令》。” 青衫人脸色一肃立即坐于地面将琴横置于膝上指尖轻触琴弦。琴声起时竟宛如见了将军沙场点将叱咤风云又闻万马奔腾战鼓齐鸣好一曲《将军令》! 白衣少年的大笔就在这音韵铿锵中点、划、甩、刺每个动作每个招式都似作画一般而且与音乐相合气势万千中便如同画了一幅《将军点将图》! 但年青人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人就已经飘向半空但他的衣衫却被乐曲声激飞而起飘舞之势竟如见了那江海动荡波涛汹涌。 年轻人轻轻一笑屈指一弹指尖一股劲气飞射而出直击青衫人的琴弦。 青衫人专心弹奏万没想到年青人会突然袭击自己只听“铮”的一声琴弦竟被全部斩断。 青衫人脸色一变突然抬手向着溪水隔空一招只见几条水线飞起于水面竟横于石君身前古琴之上宛如琴弦一般。 白衣少年再次迎上年青人却丢落四个字:“《高山流水》。” 青衫人竟以水作弦琴声再次响起却由刚才的大开大阖变成了清缓舒畅明快和谐突然变慢的节奏使得已经习惯《将军令》的年青人又退了一步。 白衣少年却趁机而动手中大笔连连震颤飞点向年青人头部的太阳穴、曲池穴、迎香穴抬笔点画之际竟像是挥洒了一座高山。 年青人微一仰身白衣少年大笔一压又转点他腹部的气海穴、关元穴便如同点了几片绿意昂然的林丛。 但年青人仰身的同时右腿已经踢向白衣少年的腹部。白衣少年只得旋身到年青人右侧笔锋直向他右臂尺泽穴、孔最穴、列缺穴却是在画流水向东一泻而下。 年青人右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拍向白衣少年的前胸迫得白衣少年不得不退。年青人腰一挺这才直立而起可就在他刚刚站直之时灰衣人手中的三枚棋子却无声无息地打向他的肺俞、心俞、身柱三大要穴年青人竟似早有所料左手一握三枚棋子已经被他扣在手中。 琴声猛地停了青衫人惊疑地看着年青人白衣少年和灰衣人见琴声停止也只能放弃再次攻击的意图。 看了看手中的棋子年轻人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眼中露出一丝了悟:“原来是蜀中石家三才子。” 目注着抱琴的青衫人年青人淡声说:“你是琴绝石君。” 再转向手执棋盘的灰衣人:“棋痴石潇。” 这才凝视着握笔的白衫少年:“画圣石湘。” 石君却惊疑地看着年青人腰侧的配剑。那是一柄非常华丽的剑剑鞘上镶着黄、红、青、蓝、绿、紫、黑七色宝珠亮如天上的星子晶莹剔透色彩明丽。 如此绚丽的剑实在少见可是刚才石家三兄弟却因为光注意人了竟没有一人注意到这把剑。 年青人目注石君:“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石君惊疑地回答:“庐山。” “庐山在哪里?” 石君脸色一变退后一步:“江西。” 年青人皱眉:“你既知道怎么还敢放肆?” 石君陡地面色如土:“你当真是……” 年青人往棺中看了一眼漠然地“哼”了一声:“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石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弟石湘却大声反驳:“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年青人淡笑:“只凭这里是江西。” 石湘突然大笑一声:“哈哈!江西又如何?我石湘执笔走天下这万里江山何处不可去得?尤其这庐山胜地更需要我的画笔去为其添色!” 年青人淡淡一笑:“画圣石湘果然是狂狷无状?” 石湘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可知我石湘的画千金难得?你可知多少丽人在渴望着我去描绘她们的姿色?” 石君急忙给石湘递眼色让他不要多话石湘却只装作看不见仍然盯紧了年青人:“我倒是想请教兄台又是何方神圣?却怎么一副占地为王的口气?” 年青人沉默了下:“你既然自称画圣我就来和你以画为赌。当前景色任你选画若真能画出庐山灵秀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否则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 石君石潇对看一眼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含意却很明显:他也太自不量力了别的不敢说但若以画为赌石湘根本没有输的可能! 石湘也来了兴趣右手一背一抬一支大笔就已经拿在手中他凝视着年青人:“好!但你可不要反悔!” 年青人背过手去:“你可决定要画什么?” 石湘毫不犹豫伸手一指嘴里吐出一个字:“你!” 他手指的竟然是年青人。 年青人意外地一挑眉:“我说的可是景色?” 石湘理所当然地说:“人便是景之极至!” 年青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石湘不再说话他竟然又从棺中拿出了一个画板先把一张上好的白绢平铺在上再将支架插进地下。这时石潇已在研墨石君则坐在地上将琴重新装好琴弦横放膝面面容沈静而雍容。 石湘沉思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大哥《潇湘水云》!” 石君一怔潇湘水云?原来石家三兄弟从小就感情特别好一起读书习字形影不离。直到各有成就时仍然三人一起石君练琴石潇就研究棋谱石湘在一边做画。到后来竟成了习惯石湘每次做画时石君都会在一旁弹奏他喜欢的曲子来帮他进入画境。但是所弹奏的曲调必与石湘所画意境相同才能促使他尽快进入状态混忘身外之事。 《潇湘水云》是南宋浙派琴师郭楚望所作意为“每**九岭为潇湘之云所蔽以寓倦倦之意也。” 但现在画的却是人…… 石君又看了一眼年青人却有些明白了这人的形貌举止无不现出一种飘逸之态尤其在这山水之间更似夺了云山之净水天之韵…… 于是石君点了点头…… 琴声起处便如同见了云水掩映烟波浩渺琴声缓缓地流淌在这山青竹翠之间与奔腾的水雾和在一起水花在不断地飞溅琴声在不断地飞扬。 石湘手中的笔也在和着乐声的节奏上下挥动他的眼神专注极了。这时的他早不见了平时的跳脱不羁却现出一种真正的书画大家才有的风度。 年青人挺立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凝视着水流的去向竟似看出了神!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终于石湘抛下了笔疲惫地长吁了一口气但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画布还在拧眉思索。 石潇惊叹地看着画上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神采都与年青人一般无二甚至连画上之人的眼神都带着年青人那种特有的倦怠与空茫。 年青人终于转回目光:“画完了吗?” 石湘没有说话石潇已经上前小心地拿起画递给了年青人:“你自己看!” 年青人接过画乍见画的那一刹那他确实震动了一下却很快地平静下来。他仔细地看着但并没有去观察每个细节只是凝注着画中人。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笑了:“这不是我!” 石君一惊石潇却急了:“喂!你是不是想耍赖这不是你是谁?” 年青人却只看向石湘:“这是我吗?” 石湘震动了一下茫然地反问:“这不是你吗?” 年青人再一次将目光看向那幅画:“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石湘更加震动:“你说什么?” 年青人突然伸手向着潭水一招只见一股水流乍然而起竟随着年青人的手势扑向那幅画。画上还未完全干掉的墨迹被水一浸立即向两旁化开原本画中的空白处也被墨染灰、染黑。 石潇叫了起来:“你做什么?” 年青人将画再一次展开三人向画看去。只见那好好的一幅画竟已变的模糊不清线条随着水痕流动舒展然后变浅竟似酝酿了几许薄雾。画中人的衣服也在向着一个方向扬起似是有风吹过。画中人原本清晰的面目更是氤氲一团只能辨别那眼、那嘴一切都罩上了迷雾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虚虚幻幻空空如也的感觉。 年青人凝视石湘:“这才是我。” 石君放下古琴:“为什么?” 年青人眼神又有了空茫:“你们不可能看得清我连我自己都不可能!” 石湘原本迷茫的眼神骤然一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年青人道:“你太自负了!但你忘了你我素昧平生彼此毫无了解!你又怎能看到真正的我?此画清晰如此但那只是你眼中的我并非真正的我!所以他不是我!” 顿了下他又冷冷地说“如果你以前也是如此作画那么我只能说你也许能成为画匠但决不能成为画圣!因为你突破不了意像的束缚更无法造设虚空灵奇之境无境自然无情!既是说你的画根本没有生命所以你----输----了!” 石湘只听得汗如雨下怔在那里竟然说不出话来。 年青人道:“请你履行诺言。” 石湘突然大叫一声将手中的笔用力摔开上前抢过那幅画狂地将它撕成粉碎撒向周围:“我不是画圣!哈哈!我不是画圣!”狂叫完竟然不理会自己的两个哥哥转身向竹林内跑去。 年青人看着石湘踉跄的身影皱了下眉头突然伸手击向离他较近的一根竹树那竹立即被打得一弯压向斜后方的另一棵竹树。另一棵同样被压弯打向第三棵、第三棵再打向第四棵、第五棵……竹树依此倒下迅蔓延向前眨眼间就以曲线形式来到石湘前方。正在奔跑中的石湘突然感到眼前一片苍翠迎头冲向自己他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被一股大力送出竹林身上还挂着几片掉落的竹叶。 石潇脸现惊容想不到眼前的年青人竟有如此骇人的武功。刚才那一幕压竹截人看似简单其实却需要极深厚的内力和高度的技巧还需要精准的判断能力。内力若不厚即便竹树拦在石湘身前内力也早枯竭根本无法将他送出竹林。技巧不够也无法将内力如此精确的传递出去。若无判断能力更无法在瞬间判断出内力如何施放施向哪一棵竹树才能够在最快时间内到达目标身前。由此可见年青人对于武术的运用实在让人吃惊。 石湘苍白着脸狠狠地瞪着年青人:“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年青人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你输了却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石湘突然狂笑起来:“哈哈!我输了!我石湘输了!”他顿住笑声凶恶地看着年青人“告诉你我石湘没有输!输的只是我画画的右手!我石湘从来不会输!” 年青人疑惑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既然输的只是我的右手和我石湘就没有关系!” 年青人眉一皱:“你的右手好象是长在你石湘的身上不是吗?” “谁说的?”石湘突然大喝一声左手运全力斩向自己的右手只见血光迸溅中石湘的右手竟已经齐腕而断。石君石潇大叫一声扑向前去石湘却退后几步只是看着年青人脸上的冷汗涔涔流下:“你看清楚了!这支手和我毫无瓜葛它输了!我石湘没有输!” 年青人动容地看着他终于长叹一声:“是的!你没有输!” 石湘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萎顿在地昏了过去。 石君面孔上浮现出深深的悲哀:“二弟!我们走!”上前抱起石湘就冲进了竹林竟连棺中的岳浅影也不管了。 石潇不甘地跟进竹林又惊又怒地问:“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三弟他……” 石君猛地回头热泪盈眶地嘶声喊:“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走吗?可是若惹怒了那个人我们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三弟的一支手他是……”他用力一跺脚“你即便不认识他的人难道还认不出他的幻星刃吗?” 石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他骇然惊呼:“是他!” 二 是魔非魔 南康府星子县(今江西星子在庐山之南)。 车马喧嚣的大街上突然惊惶地跑过来几个人边跑边叫:“救命呀救命呀!”随后更多的人向这边跑来每个人都是一副急于逃命的模样就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们一样! 到底生了什么事?咦那是什么? 五六丈的身长黑底褐纹的身体粗得像水缸两只眼睛就像两盏灯笼天呀!那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正悠悠哉地向这边游来。 这种巨蟒就算在深林中也是罕见的现在竟公然逛到了大街上还真是不可思议。更奇怪的是巨蟒身上还绑着一个长条形状的木箱做工考究而精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一名个子矮小的男人被巨蟒吓傻了竟然忘了逃跑直到巨蟒游近他才醒过神来惊恐地大叫一声顺手就把旁边同样吓呆的小女孩揪了过来递给巨蟒:“别……别吃我……吃她……” 小女孩手中的篮子脱手掉到地上里面的梨滚了一地但她已顾不得这些无限恐惧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巨蟒抖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巨蟒更加靠近小女孩腥红的舌信吞吐着喷到了小女孩的脸上小女孩失声惨叫…… 骤然之间几点剑光破空而至阻止了巨蟒的动作就像是坠落了几片枫叶带着恬淡的秋意惹人相思却能让巨蟒断肠…… 几乎在同时另一道剑光也从巨蟒身上的木箱中亮起它起于大地却像来自于九天倾泻了艳阳的光芒灿然流动一转千里。 两剑相交然后各自飞退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从木箱中飞起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黑黑的眉毛高高挑着晶亮的眼睛显得神采飞扬散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活力与朝气。 后来的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个子很高清清亮亮的眼睛唇边的笑容柔和得醉人。他的衣袖还在飘展仿佛是驭风而来也会随时驭风而去。 巨蟒似乎知道厉害迅游退到少年身后虎视眈眈望着一脸温文的年轻人。 少年长剑一斜一脸的气恼:“简直太可恶了连睡个觉都不得安静少爷最近心情非常不好你还用手里的破玩意吓我一跳实在太太可恶了!”原来他竟是躺在巨蟒身上的木箱中睡觉。 年轻人收剑回鞘温雅的笑容中满是歉意:“打扰了我只是不忍见巨蟒伤人才出手阻止没想到惊扰了你的好梦倒真是我的不对了。” 少年好奇地看向四周:“这附近有巨蟒伤人吗?在哪里?” 年轻人微笑:“就在你的身后。” 少年诧异地转回头却对上身后巨蟒茫然无辜的眼神这才现街上的人都离自己远远的。他马上就明白了怒冲冲地走向巨蟒毫不客气地一脚踢了过去:“你这个混蛋不在树林里老实待着跑到大街上做什么?” 巨蟒吓得盘缩成一团好委屈地看着少年人家看你最近很郁闷想带你散散心嘛! 少年毫不动容:“少来这一套幸好那人手里的‘破玩意’气势惊人把我弄醒了否则这些人不是被你吓死了。”他口口声声地称年轻人的剑为“破玩意”好像忘了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把“破玩意”! 巨蟒被少年骂得越缩越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希望博取同情。 众人希奇地看着乖巧听训的巨蟒并不似想象中的凶恶又逐渐地围了上来。 年轻人却转向了已经放开小女孩的中年男人神色严厉起来:“你一个大男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却拿一个女孩子做挡箭牌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一向温和的他固然在生气的时候也不愿出口骂人。 少年却没他的修养了一听这话刚刚熄灭的怒火腾地又冒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个中年男人:“什么还有这种事?你这个大混帐再加大混球你丢不丢人呀?” 中年人心惊胆寒地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少年眼睛一转突然拉过怯怯的小女孩:“你听着你先给她磕三个头然后呢……”指着地上的梨“都是你害得这些可怜的梨满地滚所以你也要给每个梨也磕一个头以表示你的衷心悔过。”说完就把地上的梨又拣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摆在卖菜的柜台上然后拍了拍手“你可以开始了!” 逐渐聚拢的人群一阵哄笑准备看中年人怎么给梨磕头? 中年人脸色阵青阵白他怎么甘心给几个烂梨磕头呢?可是拼命吧!他又没那个胆量!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鲁决可是天星院的人你若识相就少招惹我否则让你后悔莫及。” 众人一听天星院三字不由退后一些怕事的人已偷偷地溜走了。留下的几人中竟有岳浅影与瀑布下的年轻人。年轻人叫骆星虽然岳浅影并未示意骆星仍是主动护送她到达星子县也就是南天镖局分局的所在地。奇怪的是一路上骆星异常的沉默一种微妙而怪异的气氛纠缠在两人之间。 “天星院?”少年勃然大怒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打得鲁决滚在地上“混蛋东西敢拿天星院来吓我既然这样我更不能容你了!”抬起腿准备再重重地踹上几脚…… 巨蟒晃动身体嘲弄地看着鲁决小子你死定了! 旁观人看得心惊胆战走得更快。谁不知道天星院虽是黑道势力但势雄力厚财压江南隐隐已有主盟黑道的趋势。尤其在江西、浙江、湖广三省更是权势熏天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江湖中流传一句话:“天星耀海日舞枫在人间。”其中的“天星”就是指衡州天星院而舞枫指的则是荆州舞枫山庄。天星院主洛战衣是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而舞枫山庄的庄主朱潜却是白道公认的领袖人物这两人一黑一白对峙江南却是谁也不敢轻易招惹对方。 “小飞算了吧!”一个清淡好听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 少年动作一顿这声音…… 他猛地一旋身却对上一双明澈暖亮的眼睛----真的是他! 少年满心的气怒登时烟消云散了兴奋地冲到骆星身前却又好委屈地说:“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骆星嘴边含笑:“所以你就带着万东山的巨蟒逛街吗?” “我……找不到你好无聊!才把万东山的巨蟒偷了来陪我……” 骆星气笑不得:“限你在一天之内把巨蟒送回去!” 巨蟒一听连忙抗议地扭动身体依依不舍地看着少年。 少年拍着胸脯:“没问题有你在我才没时间理它呢!” 巨蟒再一次缩成一团满含哀怨地看着“始乱终弃”的少年。 少年又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给小女孩:“小妹妹这是赔你的梨钱。” 小女孩感激地向他鞠了个躬:“大哥哥豆豆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德!” 岳浅影却走向了年轻人:“朱大哥!”原来年轻人竟是舞枫山庄的庄主朱潜也是岳浅影的未婚夫。 朱潜看到岳浅影目光中有一丝意外也有一丝安慰:“浅影你也来了? 岳浅影有些紧张地问:“听说镖货遇劫了我爹呢?他怎么样?” 朱潜宽慰地拍拍她的肩:“别急你爹没事!“ 岳浅影放松地呼了一口气:“你提前告别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无意中才想到爹这次保镖到四川嘉定(今四川乐山市)必须路过江西湖广的地面才知道你为什么会急着追赶我爹?我越想越不放心也一路快马追来半路上就听到了南天镖货遇劫的消息。” 朱潜轻轻点头:“幸好我到得还不算晚!”在此之前朱潜一直在南天镖局作客因为担心岳南天此行安危才提前离开南天镖局。他赶到的时候正遇到石家三才子劫镖便出手惊退了他们。 岳浅影轻轻咬牙:“是不是天星院?” 朱潜摇头:“不能肯定但可以想见的是石家三兄弟生于富豪之家平素一掷千金尤其是石湘誉满天下多少高官富商想以高价购买其画而不得。像他们这种人决不会为了区区镖货而犯险?” 岳浅影恨声说:“一定是他……”目光转向鲁决心里一动又看向朱潜朱潜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然后朱潜的目光转向了骆星…… 两人眼神相碰竟如海天相映之间掀起了多少风云动荡。 南天分局的周围还算安静小飞给巨蟒摆了个姿势命令它待在门前当石雕。满心哀怨的巨蟒决定拯救自己趁众人都进去的时候偷偷溜走找主人万东山去了。 岳浅影五人走进镖局的时候正赶上局主岳南天在客厅与众人商量事情彼此介绍寒喧之后他们自然也参与进来。 先言的是朱潜的亲信林凄:“照情形来看天星院确实大有可疑我这样说有三点理由: 一、江湖中谁都知道湖广(现湖南\湖北省)、江西、浙江三省是天星院的地界九江府属于江西若无天星之主的允许或是主使江西黑道又有谁敢擅自劫镖? 二、蜀中石家三才子是何等人物区区镖货如何会放在他们眼里?可见劫镖人的目的绝非是区区只值千两的镖货。镖货既然不可能成为目标劫镖人为什么要劫镖呢?如果答案是天星之主洛战衣那就有可能了。我想理由就不用我来解释了! 另外江湖中能够指使蜀中三子的人绝不过十人但天星之主绝对是其中之一。” 客厅里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岳南天才抬起头来他狭长的脸看上去一派斯文的样子:“不错!洛战衣一定是因为向浅影求婚被拒以他那种霸道残忍的心性又怎能忍受被拒婚的耻辱所以他就派人劫镖蓄意报复。” 看上去极为壮硕的副局主秦东海站起:“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就不信洛战衣真的就能独霸了江浙三省!” 朱潜微笑示意秦东海坐下:“秦局主莫要心急!劫镖一事我们并没有确凿证据来证实是洛战衣指使以上毕竟只是推测。况且对洛战衣其人我们也只是听江湖传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妄下判断也失于武断。若能确定劫镖一事真是洛战衣所指使我舞枫山庄自然会向他求个说法但在此之前还是不动声色的好。” 岳南天点了点头他并不想与天星院为敌虽有武林三大势力的舞枫山庄相助可舞枫山庄若与天星院火拼起来非但胜败难说势必牵扯出与两大势力相关的更多帮派。他并不想因一己之事连累旁人更不想快成为自己女婿的朱潜有任何闪失。 想到这岳南天又不由苦笑若非天星之主洛战衣突然派人向浅影求婚自己也不会在情急之下让浅影与朱潜火订婚婉拒了洛战衣的求亲。他怎么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黑道枭寇?岳南天也早就料到洛战衣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他也不会亲自保这趟并不很重要的镖货去嘉定无非就是怕洛战衣寻衅!而且舍水路而走旱路也是为了避开天星院的耳目。长江中下游一带的水上生意十有**属于天星北院只要一入江就绝避不开天星院的眼线。岳南天想不到的是改走旱路的隐蔽小道仍然难逃对方的掌握竟然刚进江西就出事了。 小飞悠闲自在地咬了一口苹果才面带讥讽地低声笑:“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谁能确定劫镖的事就是天星院所主使?” 秦东海离他很近所以听到了他的话便大声道:“我们手里既有了天星院的人一问他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朱潜把鲁决也带进了南天镖局。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聚在了鲁决身上早已心惊肉跳的鲁决色厉内荏地说:“你们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你们聪明的话最好放了我。否则我家星主知道你们敢和天星院做对他要起怒来别说南天镖局就是舞枫山庄也要被夷为平地。我家星主的脾气你们也应该听说了只要他动动手指保管这里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秦东海怒道:“好大口气我就不信洛战衣能把我怎么样?” 鲁决心虚地退后一步但又赶忙挺起胸膛:“秦东海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名气就能和我家星主一争长短了!告诉你我家星主的武功那是天下第一你们不但没见过连听都不一定听说过!” 朱潜哦了一声:“倒要请教他练的什么功夫?” 鲁决眼睛一转语气愈加得神秘恐怖:“我就告诉你!我家星主练了一门叫《吸血**》的神功这门功夫需要每天吸食练武人的鲜血尤其是像你们这种武功高的人的鲜血最好。所以你们最好放了我我家星主最器重我若让他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难保他不会来把你们的血都吸光把你们变成一具具干尸。” 岳浅影惊得瞪大了眼岳南天一拍桌子:“好歹毒的武功!好一个残忍暴虐的洛战衣!” 小飞浓眉一挑一直没说话的骆星却走近了鲁决他脸上带着一丝很古怪的笑容:“你刚才把洛战衣形容得那么可怕那么我能不能问一句你所说的是不是你亲眼所见?” 鲁决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了!我一直跟在星主身边可是他最信任的人。” 骆星点点头:“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洛战衣到底什么样子日后见到他我也好避开些免得惹祸上身!” 鲁决来了劲儿口沫横飞地说:“我就告诉你!我家星主身高九尺腰粗膀阔双目若铜铃说话如敲钟他大喝一声能让房屋倒塌河水倒流!别说和他动手就是看他一眼也能吓得你屁滚尿流!” 小飞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赶紧又闭上了嘴。 骆星沉默了下:“你刚才说洛战衣练什么《吸血**》……”不等他说完鲁决已经接口“是真的那一次我亲眼看见我家星主把一个对他不恭敬的人的脖子扭断……”他双手做了一个拧人脖子的手势“然后就离着一尺远用嘴这么一吸就见一股鲜血从死人脖子里喷了出来而且一直被吸进我家星主的嘴里。星主就那样吸呀吸越吸越红光满面而那死人却越来越瘪最后成了一具干尸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岳浅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其他人也是听得面现惊悸心里冷。 骆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再问你南天镖局的镖货是不是你天星院所劫?” 鲁决终于犹豫了下:“谁让岳南天不识实务我家星主看中他女儿是他的荣幸他却拒绝了我家星主劫镖也是理所当然……” “好个凶狠暴虐的洛战衣!”岳南天横眉大喝“就算与他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那样一个魔头!” 岳浅影低下了头口气却非常坚定:“爹你放心到了必要时候浅影知道该怎么做?” 骆星忍不住面现悲哀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神怪异地盯住鲁决:“想不到你这么了解洛战衣这么了解你的主子!好一个《吸血**》!好一个理所当然!” 小飞心里一痛突然扑了上去对着鲁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混蛋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朱潜一直观察着小飞和骆星的一举一动:“你又怎么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呢?” 鲁决大呼冤枉:“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这次来星子县就是奉命来刺探南天镖局的动向……”他猛地闭上嘴巴惊慌地看着众人因为他竟无意中泄露的自己的任务这是院规决不允许的。 骆星的脸色终于变了阻止了小飞:“你是来奉命刺探南天镖局的动向?” 秦东海大叫一声:“果然不假!一定是天星院干的好事!” 朱潜沉思有顷突然向着岳南天一拱手:“伯父天星院向来无孔不入洛战衣若真想对付我们恐怕不会放过位于应天府的南天总局。您还是调遣高手回返应天府以备强敌这趟镖就由小侄代押如何?”南天镖局的总局设在应天府这趟镖也是由那里启程。 岳浅影似也下了决定:“爹此事全由浅影而起浅影也要去!” 秦东海也上前道:“局主秦东海请命我要与朱公子同去嘉定。” 岳南天衡量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保镖的事务秦东海比朱公子要了解他去也好有个照应。至于浅影岳南天苦笑把浅影留在朱潜身边或许比跟着自己更加安全。 朱潜微笑着看向岳浅影岳浅影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不自然地垂下头去低头之际却偷瞥了一眼骆星。 骆星眼里似乎只有鲁决一人:“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认识我?” 鲁决痛苦得呻吟:“谁认识……你这种……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 骆星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就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他笑得那等暴烈那等狂放竟笑得厅外云散风起似连天空都变了颜色但那笑容中又隐隐透着多少嘲讽与悲凉? 众人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鲁决更是被他笑得心里毛却又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骆星渐渐停住笑声喃喃低语:“好!说得真好!看来洛战衣果真是人人得而诛之!”他突然大声喝道:“小飞我们走!” 说罢竟再也不理会众人转身而去。 众人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只有朱潜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是突有所悟。 三 天星之主 天边的星逐渐亮了起来一颗、两颗、三颗…… 早春的风却还带着些许寒意在这寂静的夜里轻拂着。 从南天分局出来的鲁决一边走进一条胡同一边咒骂着他一点也不感激岳南天会放了自己自己是天星院的人他敢把自己怎么样? 鲁决已经进天星院五年了却寸功未立而且还得了个绰号----无胆熊。谁让他除了胡吹海侃以外什么本事都没有又贪生怕死得很!让他百思不解的是从来象样的差事都轮不到自己但这次自己竟然蒙天星苍龙院唐主事亲自召见派自己来星子县刺探敌情。更奇怪的是他还吩咐自己不必隐蔽行踪。这不他刚到这里就被南天分局的人抓个正着。幸好他这人一向懂得明哲保身实话实说外加那么一点恐吓不就脱身了。 穿过这条胡同后又转进一个街道天星院星子分坛好象离这里不远了。这条街很长却一点儿也不宽敞路上还有些泥泞一定是昨天那场大雨弄的! 似乎又阴天了因为街上越来越黑一个行人也没有。头上原本的几点星光也朦胧起来周围景物更是模糊一片。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团光影鲁决快走几步才觉那是一个卖馄饨的小摊。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看来是好久没有生意了一见到鲁决就忙迎了上来一边呵腰一边陪笑:“您老吃碗馄饨吧?馅大皮薄分量足足的您来一碗尝尝?” 鲁决确实感到饿了就走了过去摊前横摆着五张桌子他就在左边第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馄饨和两盘小菜。 摊主高兴地进厨房去煮馄饨说是厨房其实就是用破草席围了三面没围的一面就是门上面盖着茅草用来遮雨。这时候从草席的破洞里冒出烟雾看样子水已经开了。 从鲁决来时的路上又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右边第一桌子前:“一碗馄饨两个松花蛋!” 摊主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这就好!” 果然摊主很快就端了馄饨出来先在鲁决桌上放了一碗又给矮小汉子一碗。鲁决真是饿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厨房里窜出直窜过鲁决头顶稳稳地落在饭桌上。 鲁决只听“嗖”的一声就觉头上一阵风刮过猛地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蓝色并泛着幽魅般光彩的眼睛。他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又松了一口气用手一挥:“去!去!” 原来那竟是一只黑猫黑猫似乎看他很不顺眼不断地冲着他瞄瞄叫。甚至伸出利爪在鲁决的手上挠了一把鲁决气极刚要大骂摊主老头已跑了过来抓起黑猫把它扔在地上一边骂猫一边道歉。鲁决暗叹自己倒霉重新坐下来吃馄饨。 对面的街道上这时又走过来一个人暗夜虽黑却也无法掩住那人的卓然风采。摊主老头竟看得呆住了却没有上前招呼似乎认定那人根本就不可能来这种小摊上吃馄饨。 出人意料的是那人不但走了过来而且坐在了鲁决对面微笑着说:“老板我要一碗馄饨!” 摊主楞了下立即殷勤无比地上来把桌子又重新擦了一遍笑咧着嘴说:“公子这就来。” 鲁决差点气破了肚子还有三张桌子他不去却偏偏要和自己挤一张桌子。再也忍不住了鲁决刚要喝骂张嘴后却忘了出声音惊愕地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年轻人:“怎么是你?” 这人竟是骆星他看着鲁决淡然一笑:“怎么不能是我吗?” 不知为什么鲁决的心里竟有些胆怯?他呐呐地问:“你到底是谁?白天为什么要问我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骆星古怪地一笑:“你真的不认识我?” 鲁决用力摇头。 骆星吃吃地笑着笑声很低也并不尖锐只是那笑声却含着多少嘲讽与愤怒。就在低沉的笑声中他猛地一撩自己罩在外面的长袍刹时间五彩之芒迷离了鲁决的双眼。同时一道寒光骤然亮起又在瞬间后归于鞘内但它带起的七点星芒却仍弥留在观者的视线内夺目的光彩在这暗夜中更显绚丽。 鲁决傻住了过了好久才出一声惊叫:“幻星刃!” 幻星刃无疑已经宣告了骆星的真正身份刹那间鲁决就像是被晴天霹雳打到一样嘴脸可笑地歪斜着手指颤颤地指向骆星:“你……你……是……是……” 洛战衣平静地对着鲁决冷冷地慢慢地道:“鲁决我就是天星之主洛战衣也就是你嘴里的那位身高九尺腰粗膀阔双目若铜铃说话如敲钟的主子!” 鲁决呻吟了一声吓得连滚带爬地过去跪在洛战衣身前:“星主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什么。 洛战衣目光那样冷冽:“告诉我你并未见过我但你形容我的那些话是从何而来?” 鲁决连连磕头:“星主恕罪!星主恕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以为那样说会更增加星主的威势让别人更加畏惧于您畏惧于我天星院那小的也感荣耀……” “也可以借此更加作威作福了是吗?”洛战衣怒斥一声“我现在才明白那些关于我的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我一直以为是有人蓄意中伤于我却原来是你们这帮目光短浅只想横行的属下们。” 摊主和矮小汉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洛战衣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平静下来:“你坐回原地。” “小的不……”鲁决刚要说“不敢”但一见洛战衣的脸色就立即乖乖地坐了回去。他苦着一张脸心里已在琢磨着怎么向家人交代自己的后事了? 洛战衣不愿去看鲁决只是看着桌面:“告诉我你真的是来打探南天镖局岳南天的动向吗?” 鲁决连连点头现在打死他也不敢说谎。 洛战衣脸色更难看了:“这是谁的命令?为什么我全不知情?” 鲁决楞了下因为他也没想到洛战衣会不知道。不过他仍然没有觉不对只是纳闷地说:“原来星主不知道小的是奉了苍龙院……呃!”话说到这里鲁决突然张大了嘴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缓慢地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正在吃馄饨的矮小汉子僵在了那里口中的馄饨掉了出来都不知道。摊主老头更是吓得一屁股滑倒在厨房门口大张着眼睛伸手指着鲁决颤颤地说:“杀……死……死人了!” 洛战衣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查看果然鲁决气息已绝。他眼光一动突然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街道旁的一处石墙前:“出来!” 他的话刚落墙后已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洛战衣目光一凝:“是你!” “不错!”来人微笑“你果真就是洛战衣!” 洛战衣扯了一下唇角:“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洛战衣的凶狠暴虐已是根深蒂固了不过我并不准备解释什么。” 那人笑了下:“所以我想亲自证实一下。” 洛战衣盯着他:“那真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那人目光一转看着地上的鲁决:“反正我的目的决不是为了杀他。” 洛战衣点点头:“我相信。” “哦?” “舞枫公子又怎么会暗算别人?” 原来那人竟是朱潜他深深地看了洛战衣一眼:“我是跟踪鲁决来的刚才你和鲁决的对话我全听到了。我虽然很意外但又不能不相信一个事实劫镖之事确实和洛战衣无关但这件事却一定和你天星院有关系你承认吗?” 洛战衣点了点头承认朱潜所说的是事实然后看向伏尸在地的鲁决:“你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吗?” 朱潜仔细地查看了下才觉鲁决全身上下竟没有一点儿伤痕!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中毒迹象。他诧异极了认真想了想突然醒悟到什么连忙把鲁决翻了个身扒开他的头并低头在他的后脑处仔细寻找。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吁一口气:“果然如此伤在后脑。”然后又奇怪地问:“我在这里找到一个针孔却找不到针难道暗器也会隐形吗?” 洛战衣微笑:“朱兄可听说过‘聚气成针’?” 朱潜一惊:“‘聚气成针’?你是说将全身真气凝集一点透指而出如射针一般。难道真有人练成这种功夫吗?” 洛战衣摇了摇头:“将真气凝成针尖一点那比练一阳指更要艰难。所以‘聚气成针’向来也只是传说。” “那你的意思是……” “虽然没听说有人练成‘聚气成针’但我有一个下属却因此突奇想设计出另一种暗器那就是利用玄冰功‘凝水成针’然后以射针手法射出。” 朱潜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你这位下属真是天才!这种‘凝水成针’一定是先用玄冰功将水冻结成冰针形状再以暗器手法射出射入人体后冰针即刻融化自然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 洛战衣点点头:“冰针不但透明而且体积奇小。别说夜里就连白天都很难觉自然难以提防。不过这种手法需要玄冰功为辅助但能练成玄冰功的人也很少所以我的这位下属也只把这种想法告诉了他的一个亲信结果他的亲信就成了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之一----魅影鬼针唐七!” 朱潜心里一跳:“唐七!江湖四大杀手之魅影鬼针唐七!真想不到唐七是天星院的人!可他为什么要杀鲁决?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竟然瞒过了你我的眼睛。” 洛战衣慢慢转过身看着摊主:“他一直都在这里!” 朱潜不太相信地看着瑟瑟抖的摊主:“这个老头是唐七?” 洛战衣走向摊主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他:“你知道那只猫为什么攻击鲁决吗?” 老头摇头。 洛战衣把桌子上鲁决的饭碗拿下来摆放在地面上并冲着一直躲在墙脚的黑猫招了招手。那黑猫立即窜了出来并扑到那个碗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头怔住了朱潜却失声叫:“这个碗莫非是这只黑猫的食盆?” 洛战衣点点头:“不错!正因为鲁决用了它的食盆黑猫才会攻击他。只是猫的主人竟不知道那是黑猫的食盆这不是很奇怪吗?” 朱潜佩服地看着他:“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洛战衣道:“你可记得鲁决倒在地上后那老头叫了什么?” 朱潜想都没想;“他说:‘杀死人了!’”他话声猛地一顿恍然叫道:“我明白了!鲁决倒下的时候分明是背对着他的而且夜色黑暗他怎么能确定鲁决已被杀死了呢?而不是突然昏倒或病倒?” 洛战衣点了点头:“不错!当时连我都没确定鲁决的生死而是查看以后才知道但他似乎早已知道了甚至假装惊叫了起来但这一叫却露了破绽。所以那时我已确定凶手就是他!” 朱潜悲悯地摇头注意到黑猫尾稍已经干掉的一点血迹:“我想那真正的摊主已经死了!” 洛战衣目注着唐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唐七站起了身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想到星主会到了这里。刚才一看清是您我的心就乱了。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他的双目猛地一凸嘴角流出鲜血人已经缓慢地倒向地面……身份败露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朱潜迅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轻轻一叹:“他死了。” 洛战衣的目光森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向朱潜:“朱兄我知道洛战衣在人们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从来不愿去解释什么因为我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左右的。洛战衣只做该做的其他的也无法去在乎了!” 朱潜诚挚地看着他:“我明白!” 洛战衣苦笑:“不!你不会明白也不可能明白!因为你不像洛战衣处身黑道你可以堂而皇之地去叙说忠孝仁义四字但天下人视我如魔视我为血腥的化身!我根本没有权利去谈什么节义操守?” 朱潜沉默了下:“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决不是那种人。” 洛战衣感激地看他一眼:“我并不是在辩白什么辩白也没用现在最需要的是事实。所以眼前的这件事洛战衣一定会彻查到底!如果你相信我能否让我与你一起保这趟镖同去嘉定?” 朱潜眼睛一亮:“怎么你想向天下人证明自己清白?” “不!我没必要向别人去证明什么只是想弄清事实!” 朱潜用力握住他的肩膀:“洛战衣我只有一句话!有你与我同去嘉定我可是求之不得!不过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想出‘凝水成针’手法的人是谁?” 洛战衣真心地笑了像是在这春寒料峭的暗夜中忆起了暖亮的野火:“他叫火云是我天星院的一个支柱!”天星院分东西南北四院:东院苍龙、西院白虎、南院朱雀、北院玄武。四院又各领七堂分别以二十八星宿命名堂下再设坛。四院之中却是苍龙院为火云便是苍龙院主。 朱潜一惊:“原来是苍龙火云!那么这件事会不会和火云有关呢?” 洛战衣郑重地说:“不可能我信任火云绝对的信任!” 夜风似乎大了起来朱潜望着洛战衣坚定的眼突然有种感觉好象天边的云正在无限地扩大占领了整个星空然后翻滚在洛战衣的身后成了一道背景。 仔细一看那云竟似是血红色的! 四 美与丑 华贵客栈其实一点也不华贵甚至可说是破旧低矮的围墙上许多漆面也已经剥落总共十间客房却有六间的窗纸是露洞的。但它却正处于通往四川嘉定的途中而且百里范围内了无人烟所以华贵客栈是朱潜和洛战衣等人唯一的选择。 客栈老板名叫张大方当然他也不是大方的人因为朱潜他们刚进客栈的时候他正在埋怨瘦骨嶙峋的老婆肉吃得太多。 这次押镖的人并不多除了洛战衣、朱潜、岳浅影、小飞、秦东海五人外还有朱潜的两个亲信罗一肖和林凄再加三个镖师。镖队在路上走了六天了这六天非常平静没有一丁一点的风吹草动或许对方真的震慑于朱潜的威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镖箱解在了小飞和林凄等人居住的大房间里洛战衣已经听朱潜和岳南天说过两个镖箱中小箱是珠宝大箱是一些女孩的衣服有大有小是不同年龄段穿的还有许多布偶娃娃一类的东西。 洛战衣实在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人去觊觎的?岳南天曾猜测是洛战衣蓄意报复但洛战衣知道并不是这样朱潜也相信他劫镖一事自然就让他俩百思不得其解了。 房间很简陋一床一柜一茶几外加两把椅子再没有什么摆设。幸好洛战衣也并不是注重享受的人。 将外罩扔在床上露出了藏在袍下的剑囊那里面装着幻星刃。洛战衣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让朱潜以外的人看到幻星刃。幻星刃本就是洛战衣的标志。 天色已经暗了但洛战衣仍然听到院子对面传来的笑语喧哗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他的护卫火飞大家都叫他小飞。 躺在床上洛战衣把双手背在脑后透过敞开的窗户还能看到一角桃花开得正盛眼前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岳浅影娇美的笑面……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他朋友鹤老的寿诞上…… 就在那天他看见了明艳不可方物的岳浅影。虽然她在众多宾客环绕之中但任何人第一眼看到的都会是她。 洛战衣却不想被别人看到更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就一个人来到后院孤独地倾听着前面的人语喧哗。 他依稀记得那天喝了很多酒模糊间一个女孩把他扶进了一间屋子。醉眼朦胧的他只记得她温柔的笑容甜蜜的意韵。他似乎说了很多醉话还有气话女孩却一直耐心地在旁照顾并轻哄着他睡熟。 第二天的早晨他清醒了走出屋子却看到了岳浅影。 他至今无法忘怀沐浴在晨光中的岳浅影简直美丽得不可方物尤其是那浅浅的笑容一直在春风中荡漾着。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动了可是…… 洛战衣叹息一声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行事那么冲动?竟然在回到天星院的第二天就派人去南天镖局提亲结果却…… 洛战衣不愿再想反正一切都过去了!他一向不喜欢自己追怀往事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为此惩罚过自己了在玉渊潭他在瀑布下站了七天七夜!他要让奔腾的水流浇醒自己也浇灭那份痴心妄想! 可为什么又让他遇见了她?而且是在他将所有心碎神伤都埋葬的玉渊潭前? 令洛战衣不明白的是一路上岳浅影很少说话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总是一脸冷漠似乎是在刻意疏远。洛战衣不由苦笑若是哪天岳浅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恐怕更会…… 一阵扣门声响起洛战衣问:“谁?” “客官给您送茶来了。” “进来吧。” 洛战衣并没起身店伙计便自己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将其放在床前的茶几上几缕清香也随之飘散在房间里。 香甜的气息让洛战衣诧异地将头转向茶几随后他的目光一亮因为深紫色的托盘上不但端放着一个茶杯茶杯的周围还环绕着一圈桃花粉嫣嫣的花儿一朵连一朵却并非胡乱摆放而是围成了心的形状那一杯清茶正在“心”的中间。 暖暖的颜色淡淡的馨香让人倍感赏心悦目更似在传递着粉红色的信息。 洛战衣情不自禁地坐起身怔怔地凝视着那颗粉红色的“心”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伙计。 伙计神秘地一笑指了指窗外便退了下去。 洛战衣心里更是奇怪但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便快步走到窗前举目向窗外的院子看去登时他的心狂跳起来。 静静的月光晕然了一树桃花树下是岳浅影郁郁的身影。她的面孔却是模糊不清的只隐隐间觉出几分寥落。 两人眼神相碰便如蜻蜓轻点了下水面稍触即分泛起的丝丝涟漪却在各自的心中荡漾着。 洛战衣马上又避到了窗侧在那一瞬间他的心矛盾之极。他已经明白岳浅影的心也明白了岳浅影日前的冷漠全是伪装的可即便如此又有什么用呢?事已定局莫非还能挽回什么吗? 眉紧紧锁着洛战衣的心一阵刺痛他不能…… 罢了!洛战衣猛地关上窗户只听“啪”的一声便隔绝了窗外的一切。洛战衣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看到那一院春风一树花红还有一个俏丽的人影正在离他而去…… 随着窗落的响声岳浅影的心一颤身体也震了下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窗户他……他真的…… 岳浅影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羞怒的眼泪淌在脸上她向后退去直退到里院中间的一丛枣树前。她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一丛枝叶可触手的一阵刺痛使她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眼泪却流得更凶。 很突然的门被打开了洛战衣奔到岳浅影身前抓起她的手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岳浅影甩开他的手气愤地说:“不用你管。” 洛战衣固执地再一次拿起她的手:“我看看一定是被枣树上的刺扎到了。” 岳浅影气急地抬起头:“你……”但当她触及到洛战衣的一脸担忧后却忘了后面的话呆呆地看着他。 洛战衣低着头看到岳浅影娇嫩的手上多了几点刺伤眉皱得更紧了。 岳浅影怔了好久才喃喃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但仍是被洛战衣听到了。猛然间洛战衣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慌忙放开岳浅影急急地退了几步。 岳浅影也醒觉到自己说了什么面孔腾地飞红起来。 两人尴尬地站在那里谁也说不出话来。终于洛战衣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侧身请她进屋:“我们进去再说吧。” 岳浅影羞涩地点了点头随洛战衣走进了他的房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战衣的面孔也变了许多种神色终于轻叹一声:“岳姑娘其实我……” 岳浅影抬头看他“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早就认识对吗?” 洛战衣无奈只得点头。 “为什么?”岳浅影实在想不通“这一路你对我就像陌生人一样?难道认识我很丢人吗?还是因为你有什么顾忌?或者你是怕朱公子你认为他是那么狭隘的人吗?” 洛战衣被她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头晕脑涨他真想大喊一声:因为我是洛战衣那个向你求婚却被你拒绝的洛战衣!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了头望着从窗前泻进的月光。过了一会他才淡淡地说:“我们本来就不相识我只知道你叫岳浅影而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岳浅影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问:“我已经知道你叫骆星了不是吗?” 洛战衣内心轻叹嘴里却答:“是!” 岳浅影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她轻轻地垂下头:“你一定听说我和朱公子定亲的事了?对吗?” 洛战衣心里一痛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岳浅影似是有些局促不安:“但你一定不知道天星院的洛战衣竟然不知为什么也来我家提亲了!” 洛战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岳浅影鼓起勇气:“你既然是江湖中人就一定知道洛战衣的为人有多恐怖。所以当时的我又惊又怒甚至告诉我爹我宁可一死了之也决不嫁给洛战衣。爹无奈之下只得连夜修书一封给朱潜大哥让他快赶来并在最短时间内让我与他订了亲。朱潜是爹的忘年之交才答应与我订亲以找到理由拒绝洛战衣的提亲其实我和他之间本没什么……”她说着说着头又垂了下去一副羞涩难安的模样。 洛战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他不能表示什么。岳浅影想得太天真了朱潜是何等人再义薄云天也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卖人情。他早就看出朱潜对岳浅影恐怕是早已钟情这次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岳浅影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多了几分情急可是女儿家的矜持又让她没有再说的勇气。偷偷瞄着神色不动的洛战衣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岳浅影心很乱也很窘迫也许不该来的!可是……她真的受不了彼此都在故作姿态了! 无措之下她下意识地靠近了身后的柜子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柜门。就在这时她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柜门敞开了一条缝这当然引不起她的注意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和朱大哥会因为形势所迫订了亲……”一边说话岳浅影的目光一边避开洛战衣的移向了柜门的那条缝隙微弱的烛光也跟着透进。岳浅影突然忘了说话脸上现出一丝迷惑那是…… 怎么可能?岳浅影跨前一步不敢置信地打开柜门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叫了一声:“朱公子!你……”就在她失声惊叫的同时柜门下传来一声响动乐浅影脚下突然一空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向下降落。 “岳姑娘!”心情复杂的洛战衣在听到岳浅影的惊叫后立即转头却正见岳浅影陷入地下。不知何时那里的地面竟现出了一个圆形的大洞?他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右脚一动人已经出现在岳浅影头上。但岳浅影已经坠了下去此时此刻洛战衣也顾不得什么安危了他猛地向下冲去虽然抓住了岳浅影的双手但自己也被带了下去。危急关头洛战衣并没惊慌失措他人在空中右手用力向上一扯将岳浅影向上面送去自己却双脚交错再猛地一旋身就借着一旋之力他人也迅往上升去眨眼间就来到岳浅影身侧并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就在两人要冲出洞口时头上突然传来“嘎”的一声只觉眼前一黑洞口已被关闭。洛战衣右手向上一支身形猛地一顿并及时拽住过岳浅影两人才没有撞上堵在洞口的石板并重新向下落去否则非头破血流不可。 周围一片漆黑但洛战衣感觉到落脚的地方也是石板而且以时间算来这里距离地面应该有三四丈高。这么高的距离即便他能跃上去因为没有借力之处也无法推开厚重的石墩门自然无法脱困。 身边传来岳浅影的急促喘息声:“这是什么地方?骆公子你还好吗?”洛战衣感觉到岳浅影柔软香甜的身子靠向自己一支冰凉滑腻的小手也同时握住了他的手。 洛战衣柔声说:“我没事!岳姑娘。”随着话声响起一点火光也亮了起来映出洛战衣俊逸的面孔。火光自他的左手原来他点燃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岳浅影安下心来但随即恐慌又笼罩住她她猛地抓住洛战衣的双臂:“骆公子我看见朱大哥他藏在你的柜子里!” 洛战衣怔了下:“岳姑娘你真的看到朱公子在柜子中?这怎么可能?” 岳浅影又急又慌:“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骗你!” 洛战衣沉思了下但他实在想不出朱潜为什么会出现在柜子中?可岳浅影又没有理由骗自己况且当时他确实听到岳浅影叫了一声:“朱大哥!”难道朱潜在监视自己?可是即便监视自己以朱潜的为人又怎么会用如此愚蠢的办法?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此地!看来劫镖的人终于忍耐不住了想不到的是他们第一个对付的竟是自己?而且看情形这间客栈也决脱不了关系! 洛战衣安慰地拍了下岳浅影的肩膀:“好了!这件事出去再说!”他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于是他皱起了眉头。 原来他们处身的是一个圆柱形的洞穴而且全部由石头砌成。四面的石壁虽不是光滑如镜但也绝无落脚的地方。洛战衣转动着身形火光也随着他闪烁。岳浅影紧靠着他好象若非这样就会随时晕倒一样。 火光映在石壁上闪着微弱的光。洛战衣意外地现周围的石壁浑圆完整几乎看不到接缝之处。必须仔细观察才会每隔五尺左右看到两石拼合的细痕。虽是一个简单的石穴却已足见筑穴人的建筑才能。 洛战衣若有所悟地继续挪动脚步目光也随之而动。突然间他的手一颤火苗也震荡了下而他身旁的岳浅影却已惊恐地大叫一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手指还颤颤地指着石壁:“鬼!” 就在他们正前方果真出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面目狰狞可怖也就罢了只是那双血丝密布的双眼却实在可怕。眼珠瞪得快凸了出来就那样直盯着你像是要索魂夺命。它的嘴大张着像在咆哮虽然没有声音出却能让人感到他撕心裂肺的呼号!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胸膛上裂开一个大洞里面空无一物而他的双手却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向前伸来。 洛战衣早已镇定了下来:“别怕!只是一幅画而已!” 岳浅影也看出来了但脸色仍不由自主地泛白:“好恐怖的画!是谁这么可恶画了厉鬼来吓人?” 洛战衣摇摇头:“我看他更像是人!你仔细看他的穿着明明是我朝的服饰只是长得丑怪些!而且你看他双手捧心的哀号之状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却无人相信!” 岳浅影也注意到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她的心抽搐了下再也不敢看忙别过头:“骆公子我们离他远点好不好?” 其实洛战衣并没觉得有多可怕甚至有些感染到画中人剖腹剜心的无奈和痛苦。不过他仍是依从了岳浅影的话从那幅画前走开去。 摇曳的火光又在向前岳浅影靠得更紧忐忑不安地随着洛战衣迈动脚步她生怕再有什么妖魔鬼怪冒出头来。 洛战衣又停了下来微笑着说:“你看!” 不用他说岳浅影也看到了这次她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一脸惊异地走上前去眼中逐渐露出了痴迷之色。 石壁上又出现了一幅画但那决不是丑怪厉鬼正相反那是一个能让人目眩神弛的人。 画中人飘动的长似是要荡漾成流水东去;明亮的眼睛像是映着星光灿烂;一袭长衫随风而舞更像是舞起了云霞的绚丽;唇边的微笑就如山间的白雾迷离神秘而温柔让人见而心醉。 最让人心动神摇的是:如此的绝世风采竟看不出是男是女!这人竟似兼有男人的潇洒高贵和女人的美丽迷人。 洛战衣疑惑地看着画中人竟有几分眼熟的感觉可他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 岳浅影有些着迷地看着画中人喃喃而语:“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吗?为什么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洛战衣专心地看着画:“岳姑娘这画很古怪!” 岳浅影似是心神一醒看了洛战衣一眼突然似现了什么:“骆公子你有没有觉画中的人有几分像你呢?” 洛战衣怔了怔又往画看去接着摇摇头:“我绝不会像他那样笑!” 岳浅影咬着唇又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叫了起来:“我看出来了这人的嘴唇很像朱大哥。” 洛战衣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态不像!” 岳浅影想了想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的眼睛有些像我?” 洛战衣轻笑:“但你比他娇美得多。” 岳浅影又羞又喜地低下头:“那……那这人到底是谁呢?” 洛战衣深深地凝视着画像心中一动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淡红长衫的身影。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他或许是任何人也或许任何人都不是!” 岳浅影得不到答案似乎很不甘心竟伸出手去触摸石壁上的人像:“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让我既熟悉又陌生?”就在她的手刚刚碰到壁画上的人便听到“呀”的一声传来然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洛战衣猛地拽过岳浅影大喝一声:“不要动!”但为时已晚只听隆隆的巨响不断从头上传来两人抬头一看……这一次连洛战衣都变了脸色岳浅影更是惊得花容失色大叫了一声:“不要!” 原来头上竟然压下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石盘石盘是紧沿着石洞的壁面降落的把整个石穴顶部都遮盖起来没有丝毫的缝隙。也就是说当他落下时洛战衣和岳浅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闪誓必被压成肉饼。石盘降落的度并不快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恐怖。试想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巨石慢慢地压碎自己的身体那是什么滋味? 岳浅影早已吓得呆住了傻傻地看着不断降落的石盘脑子里一片空白。 巨大的石盘压了下来周围越来越黑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眼看着石盘来到了头顶上岳浅影竟动也不动。 洛战衣突然冲上前把岳浅影扑倒在地上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了周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但巨石压下的隆隆巨响仍在不断传来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响在了耳边…… 林凄跟在舞枫公子身边已经十年了他本是昆仑派弟子但因为天资聪明武功早已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就因为他太自负也太骄傲却成了同门师兄弟嫉恨的目标。有一次他因为受不了一个师兄的寻衅竟失手将其杀死被迫逃离昆仑却仍摆脱不了师长们的兴师问罪但他宁愿逃命天涯也绝不认错! 那一次林凄逃到了荆州却仍然无法摆脱他们的眼线。无奈之下就偷偷地潜入了舞枫山庄。当时舞枫山庄还未闻名于江湖朱潜也只有十四岁所以林凄根本没打算向主人禀报就自顾自占用了一间客房饿了就去厨房拿一些食物。他自信绝不会被人现即便主人察觉少了东西也一定会以为是鬼狐作祟。 但后来他觉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他每次去厨房的时候桌子上都会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就像是专门做给他吃的一样。林凄当然不会客气每次都酒足饭饱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回去后他又现自己的被褥已经换成新的连花瓶中的花都已经重新换过而且窗明几净竟然像是刚刚打扫过一样。 林凄虽然纳闷但也不以为意直到这种情形持续了半个月他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惊疑终于想到去拜访山庄的主人。他并不傻当然明白一定有人在暗中安排一切。他对这里的情形已非常熟悉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主人居住的院落自然就看见了朱潜。 当时的林凄只见了漫天的红枫在为一件翻飞的白衫伴舞当枫叶落地时他才看见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却长着一双如星光璀璨的眼睛。 少年对他微笑并示意他看地下。林凄这才惊异地现自己的脚前也落了许多枫叶但那些枫叶并非随意降落而是排列成了清晰的两个大字:“留下!” 林凄再一次看向少年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笑意。于是林凄真的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十年林凄却再没有离开的打算舞枫山庄在江湖中威名日盛渐渐成了白道的中坚力量。他还知道他昆仑派的师傅曾经来过舞枫山庄但是与朱潜会过面后却一个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荆州。 林凄非常自信舞枫山庄虽然人才众多但自己却绝对是朱潜的少数心腹之一。这一次来江西护镖公子就只挑选了两个人其中就有自己另外一个是罗一肖。 罗一肖这个人一直有些神秘。林凄旁敲侧击后才知道罗一肖竟然也曾被人追杀同样是公子救了他。而且公子对罗一肖很尊敬总是叫他罗师傅。林凄虽然不喜欢叫人“师傅”甚至有些痛恨因为他自己的师傅追杀了他三年但因为公子的缘故他还是委屈自己称罗一肖为“罗师傅”。 现在林凄正与罗一肖、秦东海三个人围成一桌吃饭另一张桌子上是南天镖局的三个镖师和那个叫小飞的家伙。一大一小两个镖箱就在墙角放着时刻不离他们的视线。 林凄非常不喜欢小飞这个人嫌他太闹了。秦东海更不喜欢因为他觉除了他和林凄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小飞。不但自己镖局的三个镖师有事没事围着他转连朱潜和罗一肖也总是以一种带着笑意的目光看他。 据小飞自己说他是骆星的仆人之所以跟着来是为了沿途伺候饮食起居的。可林凄却现小飞几乎每次出门都忘记给水囊灌水总是骆星把自己的水分给他喝喝完骆星的水之后他就喝小五的。他甚至连白菜和生菜都分不清楚就是这样这个叫小飞的却还是吃得最多笑得最响闹得最欢玩得最开心。林凄简直从来没见过这种仆人连他都为小飞感到羞愧。但小飞却从没这个自觉走在路上感到饿了时会毫不客气地拿过别人马背上的东西吃。林凄很清楚地记得小飞吃了自己一只熏鸡两包牛肉干、四张干饼还喝了他一壶老酒。 林凄这桌子上的三人都在安静地用餐小飞却在另一张桌子上高谈阔论。这本就让秦东海一肚子恼火偏偏这时候老板娘又走了进来而且端着一壶闻起来香喷喷的酒却直接走向了小飞眼睛就像要滴出水来。 秦东海根本就没正眼看过这个稍嫌瘦弱的老板娘但现在一看竟觉她虽然瘦却是一个极富骨感的美人。心里不由就起痒来叫了一声:“老板娘端酒过来。” 老板娘斜斜瞥了他一眼自然就流露出几分风情:“等等我这就来。”边说边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了小飞:“小哥这可是陈年的女儿红您尝尝!” 小飞眼睛亮了起来先闻了闻酒香又看了看同桌的三个镖头那三个镖头正在对他挤眉弄眼。小飞咧了咧嘴问老板娘:“我家少爷可曾喝酒?” 老板娘一脸媚笑:“怎么没喝?我给他端去了一壶喝得只剩下半壶了。” “真的!”小飞跳了起来抢过酒壶鼻子凑近壶口使劲嗅了嗅露出一脸沉醉。大家都以为他接下来必然是对着壶口狂饮一番谁想他突然又将酒壶交还给老板娘:“还你!” 女人愕然地看着他其他三个镖头也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喝了?” 小飞一本正经地说:“这酒呢?我家少爷如果不喝我自然也不能喝;但我家少爷要是喝了那么我……” 三个镖头接口说:“当然也能喝了!” “错!我就更不能喝!”小飞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才好!少爷喝了我却不喝这样一来即使少爷醉了也还有我呢!” 三个镖师意外地看着他其中的小五忍不住说:“真看不出你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小飞得意地摇头:“又错了!这番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哥跟我说的。” 镖师刘太好奇地问:“你哥是谁?” 小飞眼睛更亮:“我哥吗?他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能而且有非凡的领导才能……” 不等他说完憋了一肚子火的秦东海已经忍不住嘲讽:“你们听听这小子在胡吹什么?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能?只看这小子的熊样就知道他哥也顶多是只大狗熊而已! “你说什么?”小飞脸上变了颜色愤怒地转过身去“你敢骂我哥?” 小五一看不对赶忙拉住小飞:“哎!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可以伤了和气?” 林凄也觉得秦东海有些过分就给了他一个眼色:“难道你想在这种时候惹事吗?” 秦东海无奈坐下小飞也似想起了什么就愤愤地转回身坐在椅子上突然又趴在桌子上低下头也不知在干什么?三个镖师好奇地围住他连老板娘也凑过头去于是就传来几人吃吃的笑声。一开始还压低了声音但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尤其是老板娘竟笑得前仰后合。 罗一肖和林凄互看一眼心里疑惑秦东海却忍不住了也探过头往那边看去。 就见小飞正在用手蘸着菜汁在桌子上认真地画着。那画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头猪那猪肥头大耳画得惟妙惟肖奇怪的是这头猪没有猪蹄反而长了四只尖锐锋利的爪子竟好象是……鹰爪!最可笑的是这头猪穿的却是人的衣服。 秦东海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小五他们转回头想笑又不敢笑地看着自己时他才忽然明白过来!因为猪穿的衣服和自己穿的竟是一模一样而且秦东海在江湖中就是被人称为“大鹰爪”。他猛地跳起来暴喝一声:“臭小子你敢画画骂我!” 小飞慢悠悠地回过头:“骂你?大家可都看到了我明明画的是一头猪不过既然你那么想和一头猪相提并论我也没办法!是不是?” 众人忍俊不禁秦东海更加暴跳如雷:“我杀了你!”他猛地扬起双手手指竟在刹那间弯起如勾指侧还隐隐透出一丝青光流闪直如苍鹰的利爪正欲择人而噬!秦东海连神情都变了刚才的狂躁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天上猛禽的凶猛骠悍。 秦东海出身鹰爪门小五曾经亲眼看过他只用一支右手就把一头壮牛的脑袋抓裂。 所有人都敛起了笑容因为他们终于觉到本来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却要转变成流血的大事了! 林凄脸色一变罗一肖皱起了眉头但没等他们说话秦东海已经动了! 秦东海是扑过去的就像一只猎食的雄鹰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只要认准了目标就俯冲而去!所以他的动作快得出奇也狠得出奇! 几个镖师已经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想到秦东海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杀招!而小飞竟还懵然不觉地坐在那里他似乎也没想到秦东海的动作如此快而狠?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小飞要倒霉了。但谁也来不及阻止惨剧的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飞的肩上将被抓出两个窟窿。老板娘一见势头不对已经悄悄地退向门口。 秦东海的手果然抓向了小飞的肩膀甚至已经碰到了他的衣服但是突然间他失去了目标! 也就是说小飞突然从他坐着的椅子上消失了。 秦东海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失手自从抓碎了中州三侠的脑袋以后他就非常自信了。他一直认为江湖中除了有数几个绝顶高手外绝没有人能禁得起自己的一抓!秦东海更没把小飞放在眼里在他心里小飞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不过是仗着主子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但显然的他料错了因为连他都没有看到小飞是怎么从椅子上离开的? 这时的小飞已经到了秦东海的身后他并没有急着出手反而悠闲地指着僵立的秦东海:“你们已经看到了是他先出手的!若我家少爷问起你们可要给我作证!”三个镖师惊喜地松了一口气林凄眼睛睁大了罗一肖似也有些意外竟重新打量起小飞来。退到门前的老板娘也舒了一口气连忙打开门逃离了现场! 秦东海以最快的度转回身愈加愤怒地暴喝一声:“小子你往哪里走?”他又冲了上去这一次他冲的更疾更狠却没了刚才的轻敌!所以他有一击而中的信心! 小飞再一次消失了!但这一次罗一肖和林凄都看清了就在秦东海的手刚刚碰到小飞的衣服时小飞右脚点地猛地一旋人已经转到秦东海的身后。但因为度太快所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人就从原地不见了反而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小飞看着秦东海雄壮的后背遗憾地摇摇头右脚猛地抬起又收回众人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秦东海就已经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往前摔去。只听“碰碰----咚”的几声“碰碰”是他接连撞碎了两把椅子“咚”是秦东海趴倒在地上。 几乎是立即的秦东海又跳了起来他的脸已气成了猪肝色哇哇大叫着冲着小飞而去…… 就在这时罗一肖沉喝一声:“住手!” 就在同时又一声惨叫响起众人一惊秦东海也猛地刹住身形吃惊地向窗外看去。 所有人都跑到窗前想看看生了什么事? 窗外是另一座院落也就是说和他们所住的院落是相邻的。 他们再也没想到刚一到窗前就看到客栈的张老板拽着老板娘的头往院里拖边拖还边破口大骂:“好你的骚娘们儿是不是看到小白脸就动心了老子我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烂货!连我藏了十年的女儿红也给拿了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张老板一边说一边用拇指粗的麻绳把老板娘绑在了一棵槐树上然后从腰里抽出一根鞭子开始往老板娘身上抽打皮鞭陷进肉里的“扑扑”声传荡在院里老板娘面孔痛苦地扭曲起来不断脱口的一声声惨叫更是让人心生不忍。不一会儿老板娘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血痕皮肉翻卷着非常恐怖。 张老板的大骂声却一直没停:“臭娘们看你还敢浪今天非把你打成烂柿子不可!” 火飞怒气填膺人如飞鸟般掠了过去拦在老板娘面前:“住手!” 张老板一看火飞拦住自己又大骂起来:“臭小子你给我滚远点儿我他妈教训我老婆关你鸟事?告诉你我开的是客栈可不是妓院!你小子给我弄明白!你勾引我老婆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你多管什么闲事?” 火飞气得满脸通红:“谁勾引你老婆了?你再敢胡说我拆了你这间鬼客栈!”然后转头扶着奄奄一息的老板娘:“老板娘你别怕!即使他是你的丈夫我也会为你做主!有我在我管保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老板娘看了看火飞扶在自己肩上的手竟突然低下头恶狠狠的咬住了火飞的手。火飞一痛左手反射性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才救出自己的右手但那上面已经多了一排牙印血淋淋的。 老板娘竟也骂了起来:“老娘我愿意被我丈夫打关你屁事!你是不是想占老娘便宜刚才我看你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火飞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张老板又怒骂起来:“臭婆娘!那小子的手是不是很香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勾引男人真是下贱!我若饶了你我***不成了活乌龟!”话说着鞭子又抽了过去。 火飞气冲冲地跳回屋却对上大家忍笑的目光他只得尴尬地咧咧嘴:“这对夫妻……真是可恶极了!” 小五忍住笑:“也真是跟疯子一样!” 罗一肖若有所思地说:“这对夫妻不对劲。”目光一转这才觉火飞脸色不对刚才还神采飞扬的面孔现在却变得无精打采脸颊上还现出一抹病态的赤红。罗一肖吓了一跳:“小飞你怎么了?” 火飞勉强一笑:“我没什么……”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滑倒在地面上。旁边的小五赶忙扶住他一接触他的身体才觉滚烫如火:“天!他怎么了?” 罗一肖脸色一变:“不好!他中毒了!”他走到火飞身前翻起他被咬的手掌果然这会儿咬痕处已经现出一片乌紫。 林凄也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张老板夫妇而此时的老板娘已经笑着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林凄冷冷地道:“好一出《苦肉计》!我们还真看走眼了!” 罗一肖脸色阴沉:“林老弟秦老弟你们去守着镖箱无论生什么事也不要离开!小五你们三个赶快去通知朱公子和骆公子!这对夫妇由我来对付!” 众人听令行事罗一肖身子一动人已经来到窗外走向张老板夫妇:“拿解药来!” 张老板哈哈大笑:“罗一肖你认为我会给你解药吗?告诉你他中的是‘火炙’之毒乃是取自一种叫‘火蛇’的体内中者五心如焚绝对难以支撑一个时辰。你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罗一肖似有所悟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银鸡小虫竟然做了华贵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只是即便你们横行黑道要与舞枫山庄做对也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其实罗一肖也在暗暗吃惊银鸡小虫是武林中有名难惹的一对夫妇不但武功怪异连性情也乖张得异于常人。 银鸡大笑:“不愧为咫尺夺命罗一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只可惜多年盛名老来却做了舞枫山庄的奴才说出去更是可怜?” 罗一肖并不生气:“激将法对我不管用的!” “那这个可管用?”银鸡突然扑向罗一肖只听一声嘹亮的鸡啼声罗一肖就看到一个鸡头突然出现在眼前银光闪闪的鸡喙狠狠地啄向了自己。 也没看到罗一肖动作他就已经退后两步避开了银鸡的攻势手中还多了一把竹尺。竹尺迅捷地拍向银鸡右肩鸡头便迅收了回去。可是一转眼间那个鸡头竟然又出现在罗一肖的眼前这一下比刚才更狠也更快! 罗一肖这才看清那并不是鸡头而是银鸡右手拿的一个拐杖只是杖头雕成了鸡头之状再加上银鸡动作快如闪电便像是一个鸡头在倏忽来去。 罗一肖冷笑右手竹尺向上一格便将鸡头杖抵在头上。银鸡用力下压鸡头杖竟渐渐将竹尺压了下去。非常突然的鸡头杖头竟寒光一闪冒出一截刀刃迅疾无比地刺向罗一肖的脸。 危急之时罗一肖毫不惊慌。猛地一个大仰身避开利刃并顺势踢出右腿。银鸡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反击竟在出其不意之下被罗一肖一脚踢在小腹上不由踉跄地后退吐出一口鲜血。 罗一肖刚要上前追击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惊叫着从侧面扑来。原来小虫看到丈夫遇险竟抓起藏在角落里一个店伙向罗一肖掷了过去然后上前拉起银鸡就向院外逃去。 罗一肖伸手抓住飞来的伙计放下他向院外追去。可是他刚刚转过院门竟又见一个伙计被小虫扔了过来。 等罗一肖接住并放下那人的时候银鸡小虫已经不见了。 左边的柴房里却传出一点儿声音罗一肖悄悄走近:“……两帮人已经打了起来咱们正好趁机逃走!要不然非被他们杀了不可!”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悲叹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好好地开店也会碰到强盗?” 罗一肖推门进去见一个伙计正在给一个被绑住的老人解开绳子。 一见罗一肖两人都吓得傻住了伙计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罗一肖忙问那伙计:“你快起来!我是来帮你们的!告诉我除了假装老板和老板娘的两个人还有几个人和他们在一起?” 伙计楞了下:“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否则我们怎么会打起来?” 伙计立即哭了起来:“大侠救命呀!他们有好几个人呢!他们不但把我们老板关了起来自己做起了老板还逼着我们听他们的话!”伙计又磕起头来:“您一定是救苦救难的大侠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老板!” 被绑住的老板也是老泪纵横:“大侠若是肯帮我们就是救了我们店里上下六条人命呀!我们这一辈子都感激您老!给您供奉长生牌位。” 罗一肖沉吟不绝却突然伸手击向伙计的头顶去势凌厉之极。伙计早已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掌落在自己的头上。 罗一肖的手猛地停在了伙计的头顶上他放心地点了点头已确定这个伙计确实不懂武功。否则自己突然袭击他绝不会毫无反抗的迹象这可不是能装得出来的因为练武人在突遭袭击时身体会自然而然产生反应然后有所动作。 罗一肖不理呆的伙计走上前去帮店老板解开绳子老板哆哆嗦嗦地拿开绳子颤微微地跪向了地面:“大侠救命之恩……” 罗一肖连忙拉住他:“不要这样……” 突然罗一肖的声音停下了他全身僵硬地立在那儿瞪着眼前这个好象站都站不稳的老板:“你……” 老板突然笑了:“真可惜如果你刚才那一掌拍向我恐怕就会被你看出破绽了!” 罗一肖晕过去之前听到伙计吃惊地问:“老板这位大侠是来救我们的您怎么……” “谁要他救?实话告诉你你口中的强盗其实就是我的徒弟我们只不过演了一场戏而已。” 罗一肖终于明白老人确实就是华贵客栈的老板。只不过这个老板本来就不是好人! 五 石湘的右手(一) 秦东海和林凄刚刚走回来就现镖箱旁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衫少年。秦东海想都没想鹰爪手就已经抓了出去这一次他抓的是白衫少年的脸庞!白衫少年却连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秦东海的手已经近在眼前他才看似慢吞吞地伸出右手去却一下子就扣住了秦东海的手。 林凄笑了因为他知道白衫少年的右手一定保不住了!秦东海的那双手坚硬地如同钢铁能把金元宝捏成金条。白衫少年扣秦东海哪里不好偏偏撞在了铁板上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秦东海眼中已露出胜利在望的神色他已经决定把白衫少年的右手抓碎了好让他记住这个教训:那就是千万千万别小看了他秦东海! 两手交握只听“喀嚓”一声那是手骨碎裂的声音。 林凄刚要笑却立即觉了情形不对因为白衫少年的脸色平静极了但秦东海的脸却变得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也滚下了脸庞! 碎裂的是秦东海的手! 秦东海刚刚碰到白衫少年的手就已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气他虽然觉不对但他的手却被牢牢地扣住了。如果说秦东海的手像钢铁一般坚硬那么他的手现在却像是落入了一个真正的寒铁钳子中任他怎么力也挣脱不开。然后他就听见自己的手骨碎裂声再然后才感觉到了一股巨痛。最后秦东海出了一声惨叫竟痛晕了过去。 白衫少年这才缓缓地收回右手他的右袖垂落将那手完全遮盖。 林凄不得不出手了。 他出手的方式很特别先是凌空而起几乎就在他身形跃起的同时一道剑光也亮了起来森寒的剑气刹那间充盈了整个房间。林凄的攻击就从空中开始他宛如一条矫矢不群的飞龙裹着剑光袭向了白衫少年。这是昆仑不传之秘----飞龙八式的起手式:龙起潜渊。 对那疾如闪电的剑光白衫少年恍如未见。林凄心里一惊想不出白衫少年有什么办法能从自己的剑光中脱身?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了白衫少年的应对办法。 白衫少年不躲也不闪只是突然伸出手来竟用对付秦东海的办法拿来对付林凄一下子就抓住了剑尖。 林凄不信他真能以血肉之手来抵挡自己锋利的宝剑但林凄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自己的剑已被牢牢地抓在了对方手中丝毫不能动弹就如同被铁钳抓住。于是白衫少年右手一紧只听“崩”的一声林凄的剑尖竟被折断成两截弹飞到地上。 林凄毫不犹豫地弃剑后退直到碰到墙壁而他就借着一靠之力人又飞身扑上顺势捞起一张椅子向白衫少年砸了过去。但“扑”的一声后椅背上突然出现一个窟窿一支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手从窟窿中冒出来抓向了林凄。 林凄大骇之下再一次飞退但这一次他只是退了几步竟又拔身而起疾如鹰隼般地从白衫少年的头顶掠过半空中一个漂亮无比的大旋身然后俯冲向下飞龙八式第二式:龙翔九空。 白衫少年还没转过身来林凄的双掌已拍了过来。可是突然间五缕劲风疾射向林凄双臂同时眼前出现了五点白影林凄大惊之下收臂回身只听“嗖”的一声五颗白色棋子擦身而过钉进身后的墙壁有一寸多深。 林凄动作不停拧身返回双掌一上一下再一次打向白衫少年。那么突然的又有五颗棋子出现在眼前而且分别击向他头胸五处要穴。无奈他以手拍墙人已迅地往后弹退。 可是迎着他的退势竟又有五颗棋子截在那里倒像是林凄故意撞上去的。 林凄心中惊骇但反应丝毫不慢竟猛地仰身躺下那五颗棋子几乎是贴着脸颊擦了过去。林凄立即翻身跃起就在这时“铮”的一声琴音响起那琴音很轻但听在林凄耳中却像一根针突然扎进了一个皮囊他只觉腹下气海穴一痛身体随之震了下体内的真气竟再也不受控制四处乱窜。 林凄“啊”的痛叫一声手脚竟全不听使唤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衫少年走了过来清俊的脸上现出一丝嘲弄他低下头看他:“不要忘了我叫石湘!” 林凄昏睡之前想的是:算我倒霉! 巨大的石盘毫不怜惜地向洛战衣和岳浅影身上压了下来岳浅影已经闭上了双眼想不到自己能和他在同一时间死于同一地方这算不算是死而同穴呢? 一片黑暗中洛战衣突然抱紧了他岳浅影心里一跳他要做什么?可是洛战衣接下来的动作真的让岳浅影大吃一惊他竟然抱着岳浅影猛地向石穴一侧撞了过去岳浅影清清楚楚地记得那里是一面石壁! 岳浅影不明白被石盘压死和撞墙而死有什么不同? 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岳浅影预料中的碰撞黑暗中传来“轧”的一声她就和洛战衣一起向下跌了出去。那似乎是一个斜坡而且很光滑但很快的身体就碰到了平地岳浅影有些晕眩地坐了起来急喘了几口气才惊慌地问:“骆公子你在哪?” 黑暗中传来洛战衣温柔的声音:“我就在你身边!” 岳浅影顾不得许多连忙寻着声音挨了过去直到贴在一个温暖刚健的男性躯体旁她才安下心来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洛战衣:“骆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竟没有死!我们在哪里?” 洛战衣没有立即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叹一声:“岳姑娘你可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奇怪的事?你表面所看到的东西恰恰和事实完全相反世人若被那并不真实的表面所惑往往就会得出错误的判断。” 岳浅影诧异地问:“骆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战衣似在苦笑:“我是说那两幅画!” 岳浅影猛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不错!你所碰触的画虽然看上去非常迷人其实却是害人的陷阱!正相反那幅你厌恶的画却救了我们的命!” “什么?那幅画救了我们!” 洛战衣肯定地说:“是的!我想这一切都是建筑者故意安排的。他知道人们欣赏美丽而厌恶丑陋就偏偏把杀人的机关设计成一个令人心醉的画中人让人们不自觉地去接近就很容易触动机关。反而把开启石室的机关放在厉鬼图上因为人们一见到他丑怪的样子就想逃得远远的自然永远找不到暗门。” 岳浅影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恶毒的设计!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你碰到画而开动机关时我就想到了!既然看上去美丽的图画后隐藏着杀人机关我自然就联想到丑陋后面也许就是生机!但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解释只得孤注一掷带着你冲向了那副厉鬼图。幸好我的判断没有出错!” 岳浅影苦笑:“是呀!幸亏有你!若是我一个人再也没有胆量冲向那恶鬼图!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是一片黑暗?” “我想现在我们只是离开了一个石室又到了另一个石室!” “那……怎么办?我们连火折子都没了!” 黑暗中洛战衣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像是奇迹一样一片五彩的光华迅蔓延开去周围亮了起来而洛战衣就站在那梦幻般的光彩中央。 出光彩的是一把套在鞘中的剑而它正握在洛战衣手中。借着剑光才现他们竟是处于一个方形的甬道之内而且前方幽黑深邃道路像是很长。 岳浅影先是楞了下然后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好华丽漂亮的剑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洛战衣小心翼翼地看着岳浅影的神色:“你……你不会怪我吧?” 岳浅影似乎忘了危险的处境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把剑:“这剑鞘上面的宝石好美!这一颗是夜明珠吗?出的光彩这么迷人。这剑……也好奇怪怎么短了许多!”岳浅影从鞘中抽出了剑刹那间像是泄出了一汪秋水又像是坠落了几颗星子那么清亮那么洁净好一把幻星刃! 岳浅影怔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竟陷入了思索中。突然间她的眼神变得古怪了她缓慢地抬起头看着洛战衣:“这把剑我好象听说过?” 洛战衣没有去看岳浅影只是凝视着幻星刃:“是的!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 岳浅影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极了嘴唇颤动了几下:“它……可是……幻星刃?” 洛战衣无声叹息:“是的!” 岳浅影大大震动了下竟身不由主地退后了几步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求求你……不要告诉我……你……你是……洛战衣!” 洛战衣收回凝在剑上的目光毫不退缩地看着岳浅影:“我是洛战衣!” 岳浅影的样子像是要晕了过去:“不!不会的!你骗我!你怎么可能是洛战衣?洛战衣是个恶魔!你怎么会是他?” “我是洛战衣!”洛战衣斩钉截铁地说“永远都是!无论你们骂我是什么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不!”岳浅影突然大叫一声冲上去用力摇着他的身体“你决不是那个恶魔!你为什么要骗我?” 洛战衣扶住了她:“你为什么不相信事实呢?” 岳浅影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你刚才说过这世上有许多奇怪的事?表面所看到的东西恰恰和事实完全相反!难道你指的就是你自己一副完美的外表之下其实却是一个丑陋的灵魂而且深藏着杀机与危险!” 洛战衣实在忍不住苦笑:“不错!我说过世人若被那并不真实的表面所惑往往就会得出错误的判断!但是我的一切其实却更像那幅厉鬼图剖心沥血仍难得人们一顾!” 岳浅影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会呢?他真是洛战衣吗?但为什么自己竟对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厌恶之情?洛战衣这个名字原本是她最最唾弃最最痛恨同时也是最最恐惧的名字!她曾设想过千百次自己见到洛战衣的情景甚至想好了要对洛战衣说的话她会以最轻蔑的态度来打碎洛战衣的痴心妄想必要时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真的见到洛战衣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更不可思议的是让她暗地里诅咒了无数次的洛战衣竟是自己牵挂了很久的人!天!这世界怎么了?竟让如此荒谬绝伦的事生了? 岳浅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可是偏偏又那么真实!她真的不明白既然他是洛战衣在玉渊潭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明明派人劫镖现在又为什么以朱大哥朋友的身份参与护镖?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退后一步慌张地问:“你朱大哥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洛战衣点了点头:“他知道。” 岳浅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知道怎么可能让你……这绝对不可能!” 洛战衣心里迅升起一种极度悲哀的感觉同时又感到一种极度的疲倦这让他怎么回答?因为朱潜相信他洛战衣吗?可是他必然还要解释朱潜为什么相信洛战衣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声名狼藉的人? 答案连洛战衣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许多人心里洛战衣根本不值得相信。 从什么时候起洛战衣变成这样了? 想洛战衣初入江湖时是何等的意气风豪情满怀!交友只求脾气相投从来不计身份所以他交了许多黑道上的豪杰。很偶然的一次机会那几个朋友带他去参加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选举大会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技压群雄莫名其妙地成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 事后他虽懊悔不及但已不能回头仗着一身豪气他决定大干一番事业他要将纷乱的江浙带入一片升平他要用自己的力量给江南百姓创建一个太平盛世。于是他成立了天星院再用各种手段强迫盟下的黑道帮派归于正途:用友情、用仁义、也用狠辣、也用鲜血这些年的心血与操劳并没有白费江浙三省已经没有强盗贼寇了他们都已经被洛战衣纳入了一定的规范内做起了买卖人。即便有的帮派开起了赌场妓院那他也默许了只要不去伤天害理不去强取豪夺他不会妨碍盟下的帮派谋财可是…… 洛战衣心里叹息他知道自己有时用的手段确实够狠但对付一些心狠手辣的人却必须如此否则他拿什么去约束他们?他如此做的目的其实是仁恕的!他又怎么料想到江湖中人竟将他形容成一个面恶心黑无情无义的枭寇领。而且理由非常充分能降服这些黑道巨寇的人必然是比这些本是心毒手狠的人还要狠上十倍百倍毒上十倍百倍。洛战衣又怎能例外? 甚至有人说他练成了一种魔功每天要吸食人血他的手下稍有不慎便被其折磨至死。就因为这样江浙三省那些原本横行无忌的绿林枭寇才对他战战兢兢不敢不服。 想到这里洛战衣眼中透出一丝淡漠:“岳姑娘你让我怎么为你解释呢?我想一个残人命吸人血的洛战衣远远比真实的洛战衣更容易让人们感到紧张刺激。也许这便是人们以讹传讹乐此不疲的原因吧!毕竟这世上有许多人并不喜欢追究真相他们只在乎故事的精彩与否。对此洛战衣早已习惯了。” 洛战衣的语气已无悲哀但岳浅影却感染到了他话中的沉痛与无奈。不知为什么岳浅影的心痛了下但随即又被一种深深的恐慌和疑虑所笼罩。他就是洛战衣那么向自己提亲的人就是他自己拒绝的也是他!那么……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岳浅影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自己已经陷入困境现在却连唯一的依靠也不可信了她该怎么办呢? 正在岳浅影越想越恐惧的时候她突然觉洛战衣的脸色变得很奇怪竟缓慢地抬起了手中的幻星刃并且向着自己。 岳浅影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又退后了一步:“你做什么?” 洛战衣没有说话他手中的幻星刃却突然破空而至岳浅影忍不住惊叫一声只觉眼前亮光闪耀顿感脸颊一凉然后所有的光影又倏忽而去敛于洛战衣的右手。 吓出一身冷汗的岳浅影却再也站不住脚双腿软软地靠在身后的墙上。他在向自己示威吗? 洛战衣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突然现出一抹悲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错了!” 岳浅影冷冷地笑:“是吗?”那笑中有讥讽也有疏离和冷漠却像是冰雪凝成的冷箭一样缓缓地刺入洛战衣的心。可是洛战衣眼光闪了下手中的幻星刃竟又卷了过来毫不留情地点向岳浅影的右腿。 岳浅影不躲也不闪竟迎着他的剑势站了起来脸上现出视死如归的神色。 剑光只闪了一下就又收了回去度比来时更快。 岳浅影诧异地看着他洛战衣却只看着脚下而且一脸凝重。 岳浅影不由自主地随他目光看去这一看却差一点儿吓得魂也丢了。只见自己身前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竟爬了许多蛇虫蝎蚁?就在自己脚下还躺着一只绿毛蜘蛛和红色蝴蝶幸好已经僵硬不动了。 岳浅影猛地明白了刚才洛战衣出剑的原因想必这两只毒虫趁自己心慌意乱时爬上了她的身体她却毫无所觉洛战衣其实是在救她。她又是惭愧又是恐惧可是却不好意思再靠近洛战衣。 但脚下的毒虫竟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不但有各种各样的蛇还有不同种类的蜘蛛、毒蝎、毒蚁、蟾蜍……不但奇形怪状而且毛鳞各异色彩斑斓。它们拥挤着蠕动着将岳浅影和洛战衣重重包围着竟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岳浅影的美艳的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她强行克制着呕吐的感觉但无论是双手还是双腿都在不住地抖。她企求地看着洛战衣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洛战衣一步跨到摇摇欲坠的岳浅影身边揽住她的纤腰。幻星刃挥动之间那些毒虫已被剑气迫得向后挤去动作慢一点儿的便被斩成几截。 岳浅影软软地靠在洛战衣身上呻吟了一声:“怎么……办?我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洛战衣镇定地说:“不要怕!你若不敢看就闭上眼睛!” “可是……这么多毒虫你怎么杀得完?” 岳浅影说得一点也不错虽然已有许多毒虫被斩杀但后来的却更多竟然是前仆后继无休无止了。渐渐的竟是蛇身上爬着蟾蜍蚂蚁堆里站着蜘蛛各种毒虫堆积重叠宛似要建起一面虫墙一样。到了最后连头顶的石壁上都布满了毒虫悬悬欲坠让人见而生畏。即便如此甬道深处仍然不断地有新的蛇虫出现竟像是来到了蛇虫的巢穴一般。 洛战衣一边挥剑斩杀着大胆逼近的蛇虫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们所站立的是甬道的尽头整条通道全是由石头砌成石与石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 如今只有前后两条路但后路一定已被那巨大的石盘堵死根本无法退回。前路却充满着虫蚁蛇鼠等着啃食他们的骨肉。 怎么办?洛战衣一向不露声色的面孔上也沁出了冷汗…… 五 石湘的右手(二) 昏迷中的火飞只觉得似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而且越来越重到最后连呼吸都困难了。火飞越来越难受胸膛像要爆炸一样。终于他被憋醒了。 可是清醒以后那种难过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因为现在他不但感到自己的身体上压着很重的物体而且还传来一阵阵燥热夹杂着汗臭的气息这简直让火飞忍无可忍。可是无论他如何睁大眼睛仍然看不清身体上方的东西。费力地扭过头周围也是一片黑暗相信即使他能伸出手来也是看不见五指的。 火飞已经快要喘不出气了情急之下他默运内力竟觉体内气息流畅没有丝毫障碍。于是他气凝丹田猛地大喝一声双手用力掀开身上的东西人已跳了起来。也许是跳得过高“砰”的一声头像是撞上了一面石壁。火飞痛得哎呦一声忙收力落回地面并揉着自己的脑袋。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喘息而且就在火飞身边不远的地方。火飞大吃一惊刚想问却又忙住了口。这家伙鬼鬼祟祟地藏在这么黑的地方一定不是好人!他却忘了他自己还不是同样身在一片黑暗中。 火飞闭紧嘴巴悄无声息地往声音来处走过去。右手已缓缓地抬了起来并且凝聚内力准备给那家伙一个“下马威”! 可就在他刚刚抬起手的时候脚下猛地绊到了一个东西人就向前栽去。火飞惊呼身体前倾之际双手已经支向地面可是竟又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火飞吓了一跳赶忙借力向后退去。 黑暗中竟同时响起两个声音:“是谁?” “什么人?” 火飞只觉那声音很熟而黑暗中竟又响起两人的对话:“是罗师傅吗?” “林老弟是你!” 火飞心里一醒忙也插嘴问:“怎么是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罗一肖的声音:“还用问吗?我们都已做了阶下囚。对了小飞刚才是不是你把我摔在地上的?” 火飞恍然:“原来是你压着我!害得我差一点被压死了!” 林凄的声音:“多少大风大浪都过了想不到今天竟在阴沟里翻船!不过看样子此次所遇敌人确实不简单像是蓄谋已久。” 罗一肖道:“现在镖货想必已落到对方手中只是不知公子情形如何了?” 黑暗中又想起一个声音:“罗师傅对不起!我们根本还没见到朱公子和骆公子就被人从后面点了穴道一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火飞大叫:“小五你也在这!那徐太他们呢?” 他的话刚落徐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些异样:“我……”但他刚刚吐出一个字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声音凄厉已极甚至带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怨恨和不甘。 “徐太!”小五好象奔了过去“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高同的声音也从那边传了过来:“徐太徐太你怎么了?你……啊!他……好象死了!” 火飞也扑了过去很快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人“啊”了一声像是摔倒了。 火飞厉声问:“谁?” “是我!”小五回答“徐太真的不妙了!可是我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罗一肖沉声道:“你们谁身上带着火折子?” 黑暗中响起了搜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小五才颓丧地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一定是被人搜去了。” 林凄也说:“我也是!连兵器都不见了。” 罗一肖“哼”了一声:“看来他们是想困死我们!” 高同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罗一肖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个我也不明白!也许他们有所顾忌吧?” 火飞突然“咦”了一声:“我的兵器虽然没了但是百宝袋还在。”然后就传来他翻找东西的声音。 小五却苦笑:“小飞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你那百宝袋我早见过能有什么用?” 高同也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是那个好多块废布头拼合缝制的百宝袋?你挂在腰上的那个!也难怪没有被搜去那东西给我我也不要!” “你们知道什么?那是我小时候干娘给我缝的里面我装了很多东西!”原来火飞小时候曾经被寄养在农家他就叫那家的女主人为干娘。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片莹然的光彩散了出来迅地弥漫在周围那么柔和那么明净!就在这不可思议的光明中几张目瞪口呆的脸清晰地显现出来。 光线是由火飞手中的珠子出来的那颗珠子不算太大约有鸽卵大小通体都是纯白颜色却是异常的晶莹光洁散出的光芒一点也不耀眼却悄悄地渗入每个角落将所有的黑暗驱逐。 “夜明珠!”林凄回过神来叫了一声。 火飞点了点头并将手中破旧不堪的百宝袋口重新拴紧即使只是一眼众人也能看到袋子里的珠光宝气。于是众人再也不觉的那百宝袋破旧了能随意地掏出一颗夜明珠的袋子再破再旧也值得人刮目相看。 罗一肖诧异地看着火飞心里已经怀疑起他的身份一个仆人竟能随随便便地拿出一颗夜明珠来照明而他自己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小五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小飞看不出你这么有钱?幸好你把值钱的东西放在旧袋子中才没被人搜走!” 火飞摇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别人送我我却又没什么用的东西就放进百宝袋里。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了!”他的目光陡然一定珠光颤了下:“徐太果然死了!” 几乎在同时高同和小五也叫了起来:“徐太!” 徐太就躺在他们脚下的地面上这时候他大睁着双眼已经扩散的瞳孔茫然而愤恨地向着前方嘴角上还有一抹血迹。 罗一肖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胸膛挨了一掌!” 罗一肖疑心陡起徐太临死时的惨叫太怪异了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被人重击所致而且他胸前的掌伤太新了就像是刚刚被人击中的。可是身边都是自己人谁会在黑暗中偷袭他呢?又有什么目的呢? 罗一肖虽然心中疑惑但在没确实证据之前他却不愿扰乱人心所以只是把疑问放在了心里。 林凄却在四处观望他们是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里然后他似是终于找到什么:“秦局主!原来你在这!” 众人也随他目光看去只见一面石壁的角落里秦东海正躺在那却一动也不动。 林凄走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伸手连拍他身上几处大穴。秦东海呻吟了一声这才醒了过来但他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呼:“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他举起右手淡淡的光芒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右手已变了形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捏扁了一样骨头早已破碎连血也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不用再看第二眼大家就知道他的右手已经废了。 林凄倒吸了一口冷气:“石湘!” 秦东海坐倒在地上眼泪竟流了出来他傻傻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大鹰爪!”他突然疯狂般地大笑:“哈哈!我还是大鹰爪吗!”然后他又跳了起来也不知往哪儿就冲了过去。林凄上前抱住他他却拼命般地想挣开:“放开我!我要去报仇!石湘我一定要杀了你!”也难怪他失控多年的苦练竟在一夕间化为泡影他怎能不气恨交加? 罗一肖大喝一声:“够了!要报仇也要出去才行!” 秦东海果然安静了下来楞楞地看着罗一肖说不出话来。 火飞忽然指着众人的头顶:“我们一定是从那里进来的!”众人忙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石屋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圆洞直径还不到两尺从下面往上看洞壁光滑如镜而且幽深无比根本看不到尽头。 罗一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是被人从那个小洞里一个一个地扔进来的所以才有几人堆在一起的事。” 林凄失望地叹息:“这洞不但小而且很长又是直上直下我们不但转不开身子就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洞壁又那么光滑也无处借力绝对爬不上去的!” 罗一肖冷笑:“正因为爬不上去所以他们才大大方方地让我们看到洞口。而且即便爬上去恐怕另一边的洞口也早关闭了对方早就算准了我们无路可走的。” 火飞却似满不在乎反而注意起垂头丧气的秦东海无所谓地说:“你就别在那‘顾影自怜’了反正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回事完好无损地死和废了一支手再死又有什么区别?” 本来已灰心丧气的秦东海一听这话不由气得嗔目大喝:“你说什么?臭小子你想看我笑话!告诉你即便同归于尽我也不让你好受!”说着就张着仅存的左手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按理说双手俱全的秦东海尚不能动火飞分毫如今残了一支手的他则更甭提了。但偏偏有这么怪的事秦东海那一掌竟不偏不倚地打在火飞胸膛上。秦东海只觉对方体内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被震退了几步。而火飞却因那一掌身体向后摔去“砰”地撞到了一面墙上。谁想那墙看似坚固却不堪火飞这一撞。只听“轰”的一声竟塌倒了一大片露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火飞的身体便从洞里穿了出去“扑通”一声像是落进了水里石室里顿时一片漆黑。 “小飞!”小五和高同等人一齐扑向洞口“你怎么样了?” 从水面露出头的火飞龇牙一笑:“我没事!”并高举着手中的夜明珠兴奋地指着对面“那边好象有一条通路!”众人借着珠光才觉墙后竟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塘约有二十丈远近顶高也有四五丈四面围着石壁却不知水深多少?但却看不清对面的情形。 “你们等一等我过去看一下!”火飞说完人便潜入水中只见水下一个光影摇晃着往对面而去。 这边自然黑了下来石室中只闻各人的吸气呼气声。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很久了仍不见火飞的身影。 终于秦东海不安地问:“那小子会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走了!” 罗一肖轻斥一声:“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若不是自愿挨你一掌你真以为自己能打得中他?我现在只担心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林凄像是思虑了很久才说话:“我一直奇怪他不是中毒了吗?但现在却活蹦乱跳的没有一丝中毒迹象。我不信敌人会那么好心让他中毒再为他解毒。而且这小子的身份也非常可疑你们相信一个仆人竟把一颗夜明珠随随便便地装进一个破袋子里吗?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小心提防着点好!” 小五突然说:“但我相信小飞一定不会害我们!他绝不是那种人。” 林凄冷笑:“他不是那种人!但你敢保证骆星不是吗?到现在还没看见他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去暗算公子了?我真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让他们参与保镖以前我从没听过公子有这种朋友更没听过江湖中有这个人存在。” 罗一肖沉声道:“公子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什么时候见过公子轻信于人?” 就在这时小五突然叫了起来:“你们快看!”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远远的水面上现出一丝微光。几乎就在同时传来小飞的斥喝声:“滚开!臭东西当我好欺负吗?”随着话声水面突然波动起来只见几个黑影翻转上下荡起无数的水波水花飞溅声也不断传来。 大家顿时紧张起来也忘了刚才还在怀疑小飞一齐凝视着那处水面。费尽目力才看出一个青白的身影像是小飞但另有五六个黑影与他纠缠一起上下翻腾竟似在展开一场大战。 罗一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是鳄鱼!” 众人震惊不已齐集在塌倒在洞口前屏气凝声地望着水中的动静。几乎有小半个时辰水面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那里突然光芒大盛又听“哗”的一声水响一道光影从水面射出并直向众人而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水淋淋的火飞准确地落在大家让出的空地上呼了一口长气:“好险!这些鳄鱼一定很久没吃东西了又偏偏遇上我这么可口的食物不疯才怪呢!” “你没事就好!”罗一肖向前“小飞那边怎么样?” 火飞用力甩着头上的水珠:“水的对面确实有一条通道好象很长我怕你们着急没走到头就赶了回来。不过整个水面有二十多丈距离水里又有几十条饿得疯的鳄鱼要一起过去怕不太容易!” 罗一肖沉吟着看着水面:“但我们没有其它的路可走!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拼上一拼!只是我们没了兵器所以水里的鳄鱼是个大问题!” 林凄想了想:“如果有借力的话不用进水也可以飞跃过去。” 罗一肖看了看四周:“可惜没有木板一类的轻物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林凄皱着眉:“是呀!石头一进水就会下沉但我们现在除了身上的衣服外再也没有别的了。可衣服又太轻即使浮在水面也难落脚更别说借它的反弹之力。” 火飞突然灵机一动:“衣服直接铺在水面上确实太轻太软但如果我们把衣服弄湿便重了许多再把它团成一团抛到水池的中间位置不就可以了。” “对呀!” 众人一齐大叫罗一肖用力点了点头:“好办法!想不到小飞你脑袋还挺灵活!” 小飞嘻笑道:“没什么!只是常跟我家少爷在一起学了一点而已!” 小五却苦着脸:“你们能过去但我和高同可没有蜻蜓点水的功夫!” 高同用力跺了跺脚:“要不你们先走吧!如果你们能脱困再想办法救我们两个就是!若我们活不到那时候那也是命中注定决不怨你们。” 五 石湘的右手(三) 火飞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你胡说什么?要走就一起走决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游水过去不就是几条鳄鱼吗?让我来对付他们你们只管一直向对面游就是了!” 小五一听这话心里很是感动:“小飞你……” 高同却已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用力握了下火飞的肩膀。 火飞从容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团成一团反正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也不用再蘸水。他右手灌注内力然后运劲一抛那团衣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中央水面上。 林凄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可是我们根本看不到对面的通道在哪?怎么飞跃过去?” 罗一肖早已想好了:“如果有人先过去站在通道前面用夜明珠做指示我们自然可以朝着光源飞跃。” 小飞立即说:“还是我过去吧!我清楚对面通道的位置可以直接飞跃过去!把夜明珠放在通道中央后我再飞回来帮助小五他们过去不就可以了?” 罗一肖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只是……” “哪有什么只是!就这样了!”话刚落小飞已经腾身而起先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足有十几丈远近才稳稳地向下降落然后脚尖奇准无比地点在团好的衣服上便又借力向上弹起这一起又是七八丈远近。众人虽已看不清他的身体却能看到夜明珠的一点光芒随他起落然后就固定在一个地方闪烁。 罗一肖脱口道:“好功夫!”他话还没落一个身影已如飞矢般射回风一般冲进石室不是火飞是谁? 林凄更加吃惊却也更加怀疑小飞的来历身份。 小五和高同却更加惭愧小飞如此功夫若不是为了他们又何需冒险与自己一同潜水过去? 第一个过去的是林凄他昆仑派本就以轻功见长他又是后起一辈的第一高手所以当他以飞龙八式的身法飞翔在空中又如游龙一般借着那团衣服掠向对岸时众人又忍不住喝起彩来。 第二个过去的是罗一肖他先低声对火飞讲了几句话才动身过去而且毫无炫耀的意思只是身体平平地离地而起却一下子就到了十几丈外。脚尖再点了下衣服身影一闪人已到了对面。 火飞看了眼秦东海:“该你了!” 秦东海瞪他一眼烦躁地说:“你们先走我垫后!” 火飞意外地扬了下眉忍不住怀疑地问:“你不会有问题……” 秦东海怒吼一声:“你说什么?” “没……没有!”火飞连忙挠挠头“没什么我只是担心……那我们先过去你可快一点!” 秦东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 小五小心翼翼地挪前一步:“我……” 火飞突然拉住他:“不必下水!刚才罗师傅教了我一个方法。你听我说尽你全力往前跳能跳多远就跳多远后面就由我和罗师傅负责了。” 小五疑惑地看看他然后点了点头。他也豁出去了顶多掉进水里喂了鳄鱼!想罢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对面的亮光方向用尽所有力气跃了出去。这一跳竟也跳出五丈远但离那团衣服还有一半距离小五便再也支持不住真气一泄就向水中掉去不由出一声惊呼。 几乎就在同时间火飞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他身后双掌用力推出正拍在小五的后背上。小五被那股大力一推身不由主地又向前冲去。而火飞却借着一拍之力再一次返回岸上。 小五被火飞掌力又送出有七八丈远便又往下坠去。就在他双脚刚要沾水之际突觉腰上一紧又被带着继续向前飞去直到脚下一稳便已落于实地。小五吓得连腿都软了回头一看竟是林凄将自己带了过来不由感激地说:“谢谢你林兄!” 原来林凄的飞龙八式有一个人所难及的长处就是可以在空中任意转移。罗一肖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要求林凄以飞龙八式身法接应小五等人。就在小五将要落水之际林凄飞了出去并抓住小五腰带在空中一个转折又飞回了岸上。 高同见小五平安地到了对面胆气立壮便也跃了出去。小飞和林凄再次配合用同样的方法也将他送过了水塘。 火飞回头看了一眼秦东海:“小心些!”这才飞掠而去。 直到剩下秦东海一个人他才呆呆地看着水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练的轻功走的是腾越扑击一路却并不擅长涉远这也是体形所限。当初他师傅说他身材魁梧庞大并不适合练以空中扑击为主的鹰爪功但他却偏偏不服用了相当于同门几倍的时间和精力来弥补自己先天的不足。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成功地练就了一双鹰爪但并不代表他能一跃十几丈远的水面尤其他现在右手受伤必然影响轻功的施展。可是即便明知自己不行他也决不会当着火飞那小子的面表露出来。 秦东海犹豫地看着水面猛地一咬牙怕什么?我就不信我秦东海斗不过几头鳄鱼!想到这里他再不迟疑强提一口真气双臂伸展整个人便以一种大鹏震翅的姿势飞向水塘上空。 只是他的身体太重右手又已受伤虽然强自支持动作之间仍然缺了以往的圆转自如。他的人刚刚到达那包衣服跟前体内的真气便已无法顺畅流动脚尖勉强地够到那包衣服时却因为落脚太重竟将衣包踏进了水中。他心里一急真气更是无法运转自如再跃起时已明显的后力不继堪堪飞出三丈远近就再也支持不住身体猛地向下坠去只听“扑通”一声水响秦东海已落进了水塘中。 岸上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罗一肖大叫了一声:“小心!” 冰凉的水刚刚沾上身体秦东海就打了一个冷颤但他的身形没有丝毫迟钝立即向对岸游去。可是也就在他刚刚游出一丈远近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水下有了异常的动静紧张之极的秦东海游得更快了甚至忘了右手的疼痛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度到达对岸。 事情的生只在一瞬间集中精神的秦东海正在手脚并用地拨水那么突然的左腿就被拽住了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插进了肉里那一阵巨痛使得秦东海差一点咬碎了满口钢牙。几乎是立即的秦东海仅存的左手已经向下面抓了下去但他的手刚刚碰到一个凹凸不平的坚硬皮面腰下竟又传来一阵巨痛身边的水波也跟着动荡起来一条摆动的鳄鱼尾巴浮上了水面。 强忍着痛苦秦东海的左手丝毫不停反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咬住自己左腿的鳄鱼抓了下去。那么坚硬的鳄鱼皮竟让他的手指插出了五个小洞那鳄鱼吃痛便松开了大嘴。 秦东海立即转头对付咬住自己腰部的鳄鱼还没等他伸出手去刚刚解脱的左腿竟又被咬住了而且这一次咬得更深更紧也更痛。秦东海气极也痛极大喝一声也顾不得右手的伤势就双手齐施没头没脸地向身下的鳄鱼打了下去。可随即他就现自己已被鳄鱼包围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时他身前身后竟围着七八条黑影一步步地逼近了自己秦东海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臂左臂已经被咬住了…… 痛得快疯的秦东海只听见“扑通”一声入水的声音然后就是“噗”的一声闷响身边水波一阵动荡右臂已经从鳄鱼嘴里挣脱了出来。接着就是连续的拍击水面的声音身下的水也跟着剧烈地动荡起来秦东海感觉腰部一痛再就是一阵轻松那条鳄鱼已经翻上水面但头顶上血迹模糊显然已受了重伤。 一个人影靠近了秦东海并抓住了他的右臂。秦东海虽然已是遍体鳞伤但仍是无限感激地对着正在与鳄鱼搏斗的身影:“谢谢你!” 那人头也不回右掌向咬住秦东海左臂的那条鳄鱼的背部拍了下去:“不要动否则伤口更深!”他抬起的右掌竟奇异地泛着红光动转之际带起一股炽热的烈焰当它落在鳄鱼头上的时候红光更盛像是烧着了一样再看鳄鱼背部已多了一个深深的掌印不但焦黑如墨且有一寸多深。那鳄鱼吃痛立即松开了嘴。 秦东海一听那声音就呆住了因为那不是别人绝对就是火飞没错! “你什么呆?我用掌力送你上去!” 火飞刚刚抬起双手已觉胯部一阵痛竟被一条鳄鱼趁机咬住了。火飞暗暗一咬牙头也不回用尽全力双掌一齐推出强大的掌力立即将秦东海送出了水面。秦东海身不由己地被推出有七八丈远近便又向下坠去。但这时候岸上的林凄突然腾起身形掠向秦东海一把将他抱住并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再一次返回岸上。飞龙八式果然名不虚传! 看秦东海安全上岸火飞才放下心来专心对付水里的鳄鱼。他生在江南长在江南不但水性极佳而且懂得在水下如何运用力道。但此时他胯部受伤行动已不如先前灵活再加上手无寸铁只能靠掌力击退鳄鱼。再深厚的功力也有力尽之时此时的火飞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岸上响起小五焦急地叫声:“小飞你快上来呀!” 高同也在叫:“小飞你没事吧?” “我没……”火飞的话还没说完就已被围攻过来的鳄鱼打断。他气得也忘了保存后力运起掌力就拍了过去“死鳄鱼!臭鳄鱼!敢咬你家少爷我!” 他手掌过处便是一阵火光热焰那群鳄鱼竟也被灼得不住后退。火飞得意地大笑:“知道厉害了吧?”但那笑声分明已透着虚弱。 因为距离岸边还远所以这里的情形只有罗一肖看得清楚这时不由地叫:“小飞别在那和鳄鱼胡闹了!快点上来。” 火飞心里一醒赶忙从水中腾起身形向岸边掠去。谁想刚跃出五丈远近就觉得胯部的伤口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而且内力竟似已匮乏殆尽无以为继身不由主地就向水中掉去。 众人吃了一惊林凄跨前一步但不知为什么竟又悄悄退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小飞再一次落进水中却无计可施。 罗一肖严厉地看了一眼林凄林凄却只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水中火飞的一举一动。 小五和高同更是急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秦东海的脸色也变了忍着全身的伤痛挪到岸边:“罗师傅他好象受伤了!你快想办法救他呀!” 罗一肖上前一步林凄却立即截在他的身前:“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该救他?你想一想他明明没有中毒却为什么装成中毒?我们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去他却保留着一个百宝袋。最重要的是我们遇敌中伏这一切安排得如此严密我们竟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敌人似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若没有奸细怎能如此呢?我们这里面小五和高同是南天镖局的人身家清白没有背叛的理由我、你和秦东海也决不可能只有这小飞身份不明而且疑点甚多你又怎知这一切不是故意安排出来的?另外就是徐太的死你真的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我话尽于此该不该救他你自己斟酌吧!” 罗一肖果然犹豫了迈出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高同却急了:“林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飞决不是那种人!” 林凄冷笑:“你太愚蠢了!你以为小飞送你过河就是好人吗?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故意安排的?” 小五气愤地问:“既然你怀疑小飞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留在河那边?” 林凄窒了下然后就面现讽笑:“两位好象忘记了刚才是谁把你们接过了河?” 高同和小五一窒再也说不出话来。 水里的火飞竟再一次被鳄鱼包围了而且数量似乎比先前更多而小飞的内力却已消耗殆尽动作明显已变得迟缓了。不多一会儿左腿就又被一条鳄鱼咬住了火飞咬紧牙关一掌拍了下去那鳄鱼虽然被拍得摇动了下却并没有松口。 又一条鳄鱼扑了上来火飞虽已如强弩之末但仍是一脸倔强竟然不顾一切地抓起一条鳄鱼向来犯的鳄鱼打了过去那条鳄鱼虽被打退但被他抓住的鳄鱼却又趁机咬上了他的肩膀…… 第六章 藤与花 面对着不断涌来的毒虫洛战衣当机立断不再后退反而迎了上去。他左手揽住岳浅影右手中的幻星刃挥动之间形成一个个光彩6离的圆弧将两人严密地环护在内。 幻星刃的剑光所到之处成千上万的毒虫被震飞出去却像是洛战衣射的暗器一样再打向后面的毒虫虫与虫相撞再相叠然后就是互相嘶咬只见血肉横飞骨碎如泥也分不出那是蚂蚁还是蜘蛛! 洛战衣就这样以虫打虫以毒击毒迎面的千万毒虫竟被那剑光逼迫得不断向后或向前拥挤以至于自相残杀起来。虫尸不断地堆积着散出一阵阵恶臭洛战衣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嘱咐岳浅影:“快闭气有毒!” 洛战衣的剑快身法更快眨眼间便已冲出五六十米远。这边的毒虫果然见少了洛战衣加快了脚步更多的毒虫被丢在了身后。 岳浅影终于敢把眼睛睁开了却仍是心有余悸而且脑袋有些晕眩过了一会才觉得好过些:“好可怕!刚才我看你向毒虫奔过来的方向走还吓了一跳!但现在看来你真的走对了!若我们留在原地的话这会儿怕是被毒虫们活埋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该往这边走呢?” 洛战衣没有丝毫得意只是平静地说:“我看到成千上万的毒虫都往一个方向奔心想这边必有人在驱赶它们所以才迎头而上本是想先对付那驱毒之人还可以逼他带我们找出路但现在我却改变了想法。” “为什么?” 洛战衣沉重地问:“因为这边并没有人!” “没有人怎么了?” “没有人才可怕!” 岳浅影更是疑惑:“我还是不明白!” 洛战衣注视着前方:“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恐怕会是无与伦比的危险!” 岳浅影瑟缩了一下:“你不要吓我!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洛战衣淡淡地说:“万千毒虫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拥向一个方向!那只能有一个理由就是它们碰到了比自己更加凶残的敌人!” “你是说……” 洛战衣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前方那里除了黑暗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但黑暗岂非就是凶险最喜欢隐藏的方式? 岳浅影也在看着那里心里竟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冷:“那……我们到底还走不走?” 洛战衣坚定地点点头:“走!” 天星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照亮黑暗! 所以天星也只在黑夜出现。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岳浅影虽然离洛战衣很近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并没有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因为她已知道他是洛战衣? 不论岳浅影怎么看待眼前的人但洛战衣的声名狼藉却是不可改变的! 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岳浅影不能洛战衣更不能! 黑暗似乎再也没有尽头长长的甬道像是通往地底他们会走到哪里?会不会是人类最惧怕的所在----地狱? 岳浅影不想走了但又不能不走!她的精神已绷得太紧很快的就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种气味。 那是香气! 香气很浓浓得像是凝了形一般!却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有些像脂粉的香但脂粉的香比它少了一种野性;有些像花香但花香却没有它的馥郁;甚至有些像果实成熟的味道但即便熟透的果实也绝没有它这般诱人。 最让人迷惑的是浓浓的香气中竟夹杂着臭味! 臭味也很浓像是许多腐烂臭的东西集中在一起所出的气味! 香味让人沉醉。 臭味中人欲呕。 香与臭在一起就如同美与丑在一起对比虽然强烈可是若两者紧紧纠缠却无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美好还是丑恶? 人岂非也是如此?一个人的善与恶往往同时存在互相制约也互相影响到最后也很难判断出一个人是善还是恶? 岳浅影深深地迷惑了。 洛战衣自然也闻到了这种气味但他并没有去辨别那是香是臭他只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立即说:“这味道来得奇怪快闭气!” 岳浅影虽然不解但仍是听话地屏住了呼吸。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种气味她一向不喜欢太极端的事物。而这种气味中无论是香还是臭都太过了! 就像洛战衣无论是善还是恶都让她烦恼。 洛战衣紧握着手中的幻星刃一步步地向前寻找着气味的来源。他很快的就找到了答案因为前方不远处堆积着各种毒虫的尸体铺盖在整条路上而且越往前去堆积的虫尸就越多有的已在腐烂散着一阵阵臭气。奇怪的是这些虫尸无伤无痕竟看不出是如何死去的? 还是找不到香气的来源但香气却更浓了。 岳浅影根本不敢往脚下看她的眼睛只是往前方或是侧面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吐出来。反正到处是虫尸躲也躲不过去索性就踏着一地虫尸向前走心中却不断地告诉自己只当这里是一片烂泥塘。 洛战衣小心地踏过虫尸并回头道:“紧跟着我小心一点儿。” 岳浅影面朝着他点了点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一根藤吗?”说完就走了过去洛战衣拽住了她并随她目光看去果然看到石壁墙上爬着一根绿色的长藤。 那长藤真的很长因为它是从前面一直延伸过来的却看不到它的根在哪儿?奇怪的是如此暗无天日的地方这根藤却长得非常茂盛碧绿的藤身竟有手腕粗细苍翠的叶子之间还点缀着小小的粉色花朵一阵阵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震就像是特意来帮人驱逐心里的阴影。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绿藤心里的不安更甚!这是什么植物竟能生长在这毒虫横积的地方? 岳浅影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挣开他的手踏前一步:“这是什么?” “不要碰它!” 岳浅影回头朝他笑了下:“我知道的!虽然它很可爱但没确定它是否有害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碰它的。” 但洛战衣的面孔上却突然现出了极度骇异的表情:“小心!”说完左手就拉住了岳浅影幻星刃已斩了下去。 岳浅影惊吓之余连忙回过头正见那条很可爱的绿藤像蛇一般缠上了自己的双脚。但幻星刃过处那颗绿藤立即被斩断了一截留在自己的足踝上另一端却卷向了洛战衣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像是一根长藤即使是蛇也没它的灵活也没它的凶狠。 洛战衣手中的幻星刃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而且灌注了内力只见光芒所到之处长藤粉碎如雨绿叶斜飞藤汁蔓流粉色的小花也飘在了空中像是无依的孩子。剩下的长藤立即缩回了黑暗深处再也没有出现像是已经畏惧了。 一朵小花轻飘飘地落在洛战衣肩上洛战衣不在意地伸手拂去左手指尖轻轻地擦过那朵小花。可突然间洛战衣身子一颤就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连忙缩回手去。但那朵小花却不见了! 岳浅影突然惊叫了一声看着足踝上的那截绿藤不知什么时候绿藤上的粉色小花全部消失无踪了。 洛战衣顾不得自己手上的异样连忙上前:“怎么了?” 岳浅影身子在不住地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极了:“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游走。” 洛战衣的脸色也变了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仔细地看着只见刚才碰到小花的指尖处有一点粉红。就从那里开始一条红线正在向左臂延伸。洛战衣骂了一句:“可恶!”立即将内力集于左臂那条红线果然停驻不前了而且被逼得开始后退直到退回到指尖几滴粉红色的液体从小孔中流了出来并且滴在了地上的虫尸堆中但那里立即就冒出一阵白烟腐臭的气息更浓了。 岳浅影呻吟了一声洛战衣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他终于明白毒虫们为什么向一个地方奔逃必是因为惧怕这怪异而且含有巨毒的绿藤。所以他再也不敢犹豫:“岳姑娘冒犯了!”边说就边蹲下了身子掀开了岳浅影的裤脚露出了她莹白如玉的小腿。只不过这时那本该散着无限魅力的小腿上却布满了一条条的红线而且直延入了洛战衣绝对不能看的地方。 洛战衣心里一跳立即挥掌将一地虫尸扫走:“岳姑娘你中毒了我要为你运功驱毒你快坐下!” 岳浅影其实也站不住了她只感觉身体里像是要爆炸一样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不由自主就坐在了地上。 洛战衣双掌抵在了岳浅影的后背只见一道白光从洛战衣的手心出进入岳浅影的身体里并在她的周身来回游走。渐渐的那道白光化成两道分别集向了岳浅影的两条手臂并沿着手臂向下却在手腕处停滞不前了。 洛战衣的脸上现出了冷汗岳浅影更是痛苦得呻吟出声可是白光仍是无法再前进一步像是遇到了冲不破的阻碍一样。 终于岳浅影痛叫了一声洛战衣连忙收回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担忧地问:“怎么样?” 岳浅影摇了摇头:“我受不了了!两个手腕像是有无数根针扎着一样好痛!” 洛战衣面色沉重之极:“你中毒太深再高的功力也无法排除出去所以我只能将毒素全部集于你的双腕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他后面的话虽没说完但岳浅影却能从他沉痛的眼神中看到结果。 岳浅影的心在抽紧:“我……会死吗?” 洛战衣突然抓紧了她的肩膀激动而又坚定地说:“不!你不会死!我决不会让你死的!” 岳浅影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现那双澄澈无比的眼中竟蕴涵着那么多的悲哀与无奈但更多的却是那种属于不屈者的不甘。就在那一瞬间岳浅影突然感觉到什么却又无法清晰地说出那到底是什么?她垂眉低头轻轻地说:“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解药?” 洛战衣想都没想:“去找那绿藤的根!” “什么?”岳浅影惊诧地抬起头“你疯了!那不是去送死吗?” 洛战衣抓起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他自己的手中:“请相信我!只有找到毒源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为什么?” “因为万物相生相克凡是巨毒之物的旁边都必有克制之物这是大自然永恒不变的规律!也是造化奇妙之处。” 岳浅影沉默了一下才说:“但那里一定非常危险也许我们去了以后不但拿不到解药反而送掉了性命。” 洛战衣竟然微笑了下:“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我们也必须走过去!因为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是生是死都取决于它。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份坦然明白吗?” 岳浅影仰视着他无所畏惧的面孔心里突然升起无比的感动一个对生命如此执着而洒脱的人又怎么会是穷凶极恶之徒?难道我们真的误会他了吗? 洛战衣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们走吧!” 岳浅影目光落在与他交握的双手突然怔了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这是什么?” 洛战衣也随他目光看去竟也呆了下忙举起她的手。只见岳浅影双手的手背上竟同时现出一朵小花正是那绿藤上生长的花朵虽然清晰无比却又带着几分不真实。洛战衣用手一触才觉那并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图案却深深地印在了血肉里而且鲜艳无匹。 岳浅影恐怖地看着小花的图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洛战衣盯着那朵小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这花便是你体内的毒素聚集而成。” 岳浅影突然又惊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骇异与不可置信:“它……它在动!它一直在动!你快看!它真的在动!”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因为过度恐惧而走了调。 洛战衣脸色比她更难看:“它确实在动那是因为这些毒素不甘停留一处正在想办法冲破阻碍。” 果然那朵小花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向上移了半寸。 洛战衣紧张地看着小花:“不好!它已经找到了在血脉中流动的办法必然会沿着你臂上的血液流向你的心脏到那时……”他突然拉起岳浅影“我们必须在半刻钟内找到解药。” 心急如焚的洛战衣干脆再一次揽住岳浅影的腰疾风般地向前奔去。可是长长的甬道竟真似没有了尽头洛战衣觉得自己已经奔跑了很久很久眼前却仍是一无变化的黑暗再也不见绿藤的踪影…… 岳浅影手背上的小花不知何时已爬上了她的肩头离心口还有不到半尺的距离了…… 就在这时洛战衣停住了脚步…… 火飞已完全陷入了险境。 秦东海突然忍着伤痛走上前去林凄拦住他:“你干什么?” 秦东海头也没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细只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陷入险境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被鳄鱼咬死!” 高同用力跺了跺脚竟似豁出去一样走到了水池边双臂一张就要往水里跳…… 突然罗一肖叫了一声:“你们快看小飞拿的是什么?” 原来情急之下的火飞对咬过来的鳄鱼竟不避不闪反而迎了上去他已决定与鳄鱼们拼个同归于尽!谁想这时一条鳄鱼竟扑到了他的腰上大嘴张开咬了上去明明已经咬中却不知为什么又退了下去?火飞正在奇怪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精神一振立即伸右手摸向腰间。原来他里袍的腰上系着一个宽有四寸的紫皮腰带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却隐隐间透着一种很难形容的光泽。而且两腰上各缀着一个椭圆形的金属扣子通体漆黑显得陈旧而古老。 刚才那条鳄鱼就是咬到了金属扣子却没有咬动反而将自己的牙崩掉了半颗这才退了下去。 火飞右手摸的就是右腰间的黑色金属扣也不知怎么一动那扣子竟被他掰了下来。火飞握紧扣子拇指却往扣子的下端用力按了一下于是扣子另一端稍平的地方立即弹出一根四寸长的利刃更令人惊叹的是这根利刃的顶端也是平的这时竟突然一长又弹出一根更细的刃器与下面的连接一起浑然一体没有丝毫衔接的瑕疵。 于是火飞手中就多了一把近尺长的利器它看上去比普通的剑要细一些甚至有几分像锥。而且银光闪闪在这暗黑的地方更显得光彩夺目! 火飞拿着这把小剑就冲着咬自己左腿的鳄鱼扎了下去。只听“扑”的一声闷响小剑竟齐根没入鳄鱼的背部火飞右手一抬小剑很快又被拔了出来竟似不费丝毫的力气却能穿透如此坚硬的鳄鱼皮。那条鳄鱼却受不了了剑洞里的血像是喷泉般涌了出来刹那间就将水面染成了红色。 火飞动作不停拔出剑以后立即又朝扑过来的鳄鱼扎去那条鳄鱼向左一闪小剑就沿着它的颈部划了一条线那线很细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可当那条鳄鱼跃出去后那条线却迅裂了开去鲜血像流水般冲了出来。那条鳄鱼只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火飞更加振奋左手又把左腰的扣子拿下很快的又变成一根短剑。火飞左划右刺根本不费什么力气那些鳄鱼只要碰到短剑即使只被划破一个小口鲜血也会从那里不断的喷出直到全身的鲜血流光流尽而死。 火飞反倒不急着上去了兴奋得像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对着鳄鱼就是一阵胡乱地砍杀。那些鳄鱼却纷纷逃避再也不敢冲着火飞耀武扬威了。 岸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林凄更是恨恨地跺脚:“怎么样?他终于露馅了吧?他明明带着厉害无比的兵器却骗我们说被敌人搜去了而且一直都不使用直到性命攸关时这才使了出来。你们还敢说他不是奸细吗?” 罗一肖皱紧了眉头连高同和小五也不再说话?是呀!小飞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兵器?而是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才拿出来。难道他真的一直在骗大家? 大家都沈默了周围静悄悄的。 划水声却越来越近了火飞终于爬上了岸。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衣服早已被鳄鱼咬得破碎不堪裂痕处露出了里面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血染红了衣服并顺着裤脚滴到了地面上只有他腰上的紫色腰带丝毫无损。 但是对于这些火飞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自然也没有觉众人神情的异样。大家都认为他一定会埋怨的甚至会质问众人为什么见他陷入危险却袖手旁观?林凄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答他而且让他哑口无言从实招供。 意想不到的是火飞虽然一脸疲惫却并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只是气喘吁吁地说:“幸好你们没有下水那些鳄鱼实在凶恶得很!” 小五立即忘了刚起的那一点疑心冲了过去扶住了他:“你受伤了!” 火飞却满不在乎:“这点伤没什么的!还好我及时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样厉害的武器否则这一次真要在劫难逃了。” 罗一肖也走了过来:“那是什么武器?” 林凄也道:“是呀!什么武器这么神秘非要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才拿出来?” “不是神秘而是我忘记了!”火飞亮出了两把小剑众人立即围了过来“这腰带和小剑是我哥给我的叫做紫带破血刃。他还对我说这两把剑是很罕见的寒铁制成不但锋利无匹而且有一样奇处只要被它刺伤一点儿就会血流不止再好的药物也无法施救!但少爷却说这剑太过狠毒若非危险关头绝不许任意使用。所以我从来就没用过它甚至都把它忘了。但今天被鳄鱼逼急了才想了起来。”顿了下他才吐了一口气“这剑果然霸道幸好是对付鳄鱼!” 小五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高同心里愧疚走上前去:“小飞真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秦东海“哼”了一声:“这小子命大身上带了那么多零碎!” 罗一肖惊异地看着火飞手中的腰带和小剑:“我也听人说过紫带破血刃!据说铸剑的金属能彻底破坏血管使之不能愈合我一直以为那只是谣传却原来真有这样的利器!” 林凄更加怀疑地看着火飞:“这等奇兵利器你哥是怎么得来的?” 火飞怔了下:“那我怎么知道?我从来不问这些小事。” 对于火飞这种回答林凄实在没辙:“那能不能请教你哥的尊姓大名。” 火飞犹豫了下然后就很痛快地说:“不能!”他虽然经常糊里糊涂但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只要说出他哥的名字他自己和洛战衣的身份就再也无法隐藏了。 罗一肖赶快岔开话题:“既然都已过来就不能再留在这里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去找出路。小飞你的伤无碍吧?” 火飞立即一拍胸膛:“绝对没关系!”但他话音一顿又转向了秦东海“但你的伤很严重不如我来背你。” 秦东海一听这话竟环眼一瞪从地上一跃而起:“你说什么?谁用你小子……”可是双腿却传来一阵巨痛把他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并站立不稳地重新摔坐在地。 罗一肖沉着声音道:“现在不是你逞意气的时候!若想活命必须同心协力才行!” 高同走到了秦东海身前:“副局主我来背你吧!” “就这样决定了!”罗一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秦东海不再吭声了。 火飞看高同背起了秦东海突然把右手中的破血刃递给了秦东海“你的左手应该还能动拿着这把剑!谁也不知前面会遇到什么危险高同背着你无法动作所以你要用这把剑来保护他也保护自己。” 罗一肖暗暗点头:“他说得不错秦老弟你确实需要武器。” 秦东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接过了破血刃。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从他不断抽*动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说的。 谁想火飞竟又把左手中的破血刃塞在了小五手中:“这里你武功最低拿着它在必要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小五呆住了:“那……你呢?” 火飞满不在乎地伸出双手:“放心!我还有一双手呢!难道你忘了刚才我用一双手便已把鳄鱼击得节节败退!” 小五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湿着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可知道……我……曾经……” 罗一肖竟也轻叹一声:“小飞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火飞大步向前走去那浑身的伤竟似和他全无关系:“没问题!” 林凄举着夜明珠走在火飞身后看着前面坦然而行的身影他却在暗中冷笑我就不信你真会这么好心?你这样做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林凄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他虽然对火飞百般疑嫉但对夜明珠却非常喜欢所以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 这条通道真的很长而且全部笼罩在黑暗中像是张开的嘴正在慢慢地把众人吞噬。 夜明珠莹然的光华在黑暗中愈显得明亮但却照不亮众人阴沉的心情。他们现在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自己的脚步声而且就像是响在耳边更填了几分阴森恐怖。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扇门。 门就在通道的尽头它是长方形的而且是一整块石头磨成。看上去很普通只不过门上绘了一个很古怪的图案。那是一朵谁也没见过的小花很小很小长着五个三角形的花瓣。花芯处有一条短线仔细一看竟有几分像抿起的小嘴。花托的地方还长着四条须子长长的延伸出去虽细弱却又带着无比的顽强和凶悍所以看上起便显得有些诡异! 林凄盯着门上的花形图案:“这花很古怪!”火飞却根本没注意门上有什么图他已在用力地推门但那门却纹丝不动。 罗一肖制止住火飞:“别费力气了!这门一定有开启的机关我们找找看!” 火飞泄气地垮下肩膀:“这个鬼地方连门也这么麻烦等我出去后非一把火烧了这里不可!” 林凄意味深长地说:“但那要等出去之后。”说完便手举着夜明珠凑到石门前仔细地观察尤其是那朵小花他越看越觉妖异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花托、花须、花瓣直到花芯…… 石门突然动了它缓缓地向上滑动着出吱呀呀的声音。 众人先闻到了一种奇异而浓烈的香气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屏气凝声地注意着门后的情形…… 石门完全升了上去。 于是众人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幕奇景一幕再也想不到的奇景! 那扇门后竟是一面墙而且是一面绿色的墙。 更令众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面绿色的墙竟然还会动那样悄悄地、微微地、颤颤地、慢慢地动…… 罗一肖骇然色变地退了几步:“这不是墙!是……它是……”是什么他竟也说不上来。 火飞却好奇地上前一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够才叫了起来:“这是好多绿色的藤条!” 那确实不是墙而是由不知多少根绿藤纠缠在一起组成的绿色屏障。那些藤条最壮的有碗口粗细最嫩的也有小指粗彼此之间缠绕一起盘旋一起。藤上还生长着茂盛的花叶碧绿的叶子阔大无比闪着油油的光泽间或有粉红色的小花缀点其中更增了几分生意盎然。 这本是一副美丽无比的绿色藤墙但众人此时却只感觉到无比的妖异只因那绿色的滕条并非静止的而是运动的。就像是千万条长蛇挤在一起彼此交错纠缠但谁也不肯相让于是便你推我拥你前我进。 火飞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东西竟伸出了手去看那架势分明是想拽出一根藤来好更加仔细地瞧瞧。 他却不知这妖异的绿藤中藏着无比的凶险是万万碰不得的。 只可惜在火飞眼中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碰不得的东西! 他的手已经摸向了绿藤…… 但两者并没有碰在一起反而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原因说出来实在非常简单因为就在那时候罗一肖突然伸出手去揪住了火飞的衣领一使劲就将他拽了回去火飞当然身不由主地往后退离了。 罗一肖怒喝道:“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就去碰它?” 火飞怔了下:“只是几根藤而已为什么不能碰?” 罗一肖道:“我虽不知它是什么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决不是普通的藤条。而敌人也决不会愚蠢得弄几根藤条来阻我们的去路。” 林凄早已退出好远显然也觉了绿藤的危险。可就在这时一根绿藤竟悄无声息地从众人头顶掠过目标却是离得最远的林凄。 就在距离林凄有一米的地方绿藤突然加快了度迅猛之极地往林凄右手缠去他的那支手正举着夜明珠。原来绿藤之所以先攻击林凄并非是为人而是为了夜明珠。 等到林凄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眼见他的右手腕就要变成绿藤的食物……突然旁边又伸出一支手来一下子就抓住了绿藤于是绿藤立即放弃了林凄反而顺势绕上了这支手。 这支手的主人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同他背后的秦东海一见绿藤缠上了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挥动着手中的破血刃一下子就斩断了那根绿藤“嗖”的一声剩下的绿藤缩了回去。它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高同突然惨叫起来并用力拉扯着留在手腕上的半截绿藤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只瞪着绿藤上的小花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流下了脸庞。 众人也看了过去然后脸上便也全没了血色。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些小小的甚至还有些可爱的粉色花朵竟裂开了自己的花芯像是张开了许多小嘴一口就咬上了高同的右手并咬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血孔。于是小花迅地钻进了这些小孔里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高同叫着跳着早把秦东海甩在了地上但秦东海已忘了爬起只是恐怖之极地看着高同。 火飞第一个冲了过去:“高同你别动!”说完就伸手要去扯开那根藤条。高同却慌忙退后几步嘶声喊道:“不许过来!” 火飞急了又冲上前去:“不行!那绿藤有鬼你快拿下它!” 高同竟把右手背到了身后又一次躲开了火飞并悲哀地喊:“小飞千万别过来!千万不要碰这根藤!这藤上真的有鬼我已被附上了身可不能再连累了你!” 火飞急得直跺脚:“怎么办?怎么办?罗师傅你快想想办法!” 罗一肖吩咐高同:“你伸出手来让我们看看!” 高同抖颤着伸出手去火飞突然从小五手中抢过破血刃右手只微微一颤破血刃便化成了万千光影将高同的右手完全笼罩。瞬间后光影消失了而高同右手上的绿藤却已被剑光搅得粉碎散落在地上。 高同强自支持着才没瘫坐在地上众人这才敢围了上来但却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高同的右手上布满了鲜红的细丝并向臂部延伸上去。 林凄骇然道:“这是什么?”正说着他身后的藤墙上又窜出了一根绿藤向着他手中的夜明珠袭了过去。高同看到这种情形突然又扑了上去推开了林凄自己却被绿藤卷住身子迅地被脱回到藤墙里面。 淹没在绿藤中的高同突然嘶叫道:“林凄我已还了你渡水相救之恩!再也不欠你什么!”原来他一直记得鳄鱼池边他为小飞说话时林凄对他和小五说的话:“两位好象忘记了刚才是谁把你们接过了河?” 高同没有忘记也许他只是个小人物却是个非常骄傲的人所以他一定要还了林凄这份人情他再不想欠他什么!即使以性命作为代价。 “高同!”火飞狂喊一声冲了过去手中的破血刃带起了一道炽热的红光像是一轮烈日突然出现在暗夜中并坠向了黑暗深处誓必与罪恶一同毁灭! 可是那些巨藤竟也突然向下面坠去并带着高同一起火飞便也跟着冲了下去。 原来门后面竟是一处很广阔的空间更确切地说那是个方圆百米的巨大洞穴。火飞刚才所在的地方是在洞穴的正上方却因为绿藤挡路看不到下面的情形。现在绿藤从门前挪开众人这才看到这里距离下面竟有七八丈高。 洞穴的最下方数以万计的的巨藤正在伸展着手臂像是迎接载誉归来的家人那么兴奋地在石壁上盘旋着、伸缩着、蠕动着、相互纠缠着彼此的藤叶摩擦在一起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这堆完全没有形状的藤叶中赫然生长着一株巨大无匹的花朵。它与藤上小花的形状一般无二却被放大了几千几万倍。三角形的花瓣虽然不失光泽但足有三寸厚看上去坚韧而结实而且还密布着细细的鳞片。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花芯那哪里是什么花芯?根本就是一张恐怖而贪婪的血盆大口正在等待着嗜咬它的食物! 被无数根巨藤捆绑住的高同就被扯进了这张大口中他看到火飞也跟着冲了下来惊恐欲绝地喊:“小飞你不能过来!”他说话的的时候后半身已经陷进了巨花的大嘴中于是他痛苦之极地惨叫了一声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继续陷落下去。 “高同!”火飞已顾不得往自己身上缠来的无数绿藤右手胡乱地挥舞着破血刃人便冲向了正欲把高同完全吞噬的巨花。 火飞左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高同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却被藤条紧紧缠住再也无法挥动破血刃。这时候高同的脑袋都已被拽到了巨花的大嘴中只剩下一双手在外面摇晃着。 火飞真的急了竟无视于自己的处境拼尽全力拉住高同。于是一根根巨藤趁机缠上了他的双腿然后是腰身、胸背、右臂、左臂直到绕住他的颈部…… 高同变了形的脸缓缓地没进了黑洞中连同着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小飞快走……” 终于他的声音完全消失在那可怕的花芯中…… 火飞气恨得快疯了“高同!”竟仍不肯放弃高同仅露于外的右手拼着命地想把高同再拽出来。可是随着无数朵小花噬咬并进入他的身体火飞已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热轻气力也在一点一滴地逐渐流失…… 火飞不但没有救出高同竟连他自己也被扯进了那张不断张合着恍若要吞噬一切的巨嘴中…… 小五早已看得血脉贲张不由踏前一步:“我们快去救小飞和高同!” 林凄虽然震骇于巨花的霸道却仍是冷静得很:“你救得了他们吗?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小五僵了下随即愤怒地大叫:“你还是不是人?高同可是为了救你才……” 林凄并不动怒只是平静地说:“我现在是不是人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只要下去就绝对做不成*人因为那只能做鬼而已。” 罗一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直得看着下面头上青筋突露冷汗涔涔。看到小飞的舍生忘死他也感觉热血沸腾但是心里又非常清楚那些花与藤充满了妖气自己下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搭上一条命。他的理智与情感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战到现在竟还拿不定主意。 毫无征兆的旁侧里冲出一条人影竟似已豁出去一样直接跳到了巨花的花背上。 秦东海!这人竟是秦东海。 他看也不看身边飞舞的绿藤举起手中的破血刃便斩向了其中一个花瓣。只听“哧”的一声那三寸厚的花瓣竟被砍下了近半尺大的一块儿。 就听到巨花内部传来一声闷嗷然后五朵花瓣猛地收缩起来成一花蕾状缠住火飞的绿藤也松了开去火飞被弹飞出去。 只见千万条巨藤同时翻飞舞动遮天蔽地般地向中心部位回袭过来将秦东海严密地包裹起来。秦东海还来不及反应就已被棕子般缠了起来。巨藤们联合起来竟像是邀功般将他塞进了又已张开的巨花花芯中。于是巨花的花瓣再一次闭合秦东海的惨叫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越来越弱直到全无声息。 早已全身麻木的火飞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生却无力支援心里像要被撕裂一般只能不住地喊:“不!不!求你饶了他!” 但巨花又哪会在意他的恳求它悠闲地张开了花瓣几块碎骨从花芯中冒了出来也不知是高同的还是秦东海的? 火飞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脸上流过他的身子在抖心也在抖! 林凄等人早已看得心胆俱裂几根花藤却在这时候又伸向了林凄等人。罗一肖大叫:“快把石门关上!”可是他们虽无意中找到了开启石门的机关却不知道如何关闭石门? 他们只得向来路退去但长长的绿藤竟也追了过来而且目标对准了林凄。林凄惊慌之下心神不乱突然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了小五:“你快拿住它只管往前跑我先抵挡一阵。” 小五哪里明白他的心计竟还感激地说:“你要小心!”拿起夜明珠闷着头就往前冲去。但这时林凄却早已掠向前方远远地将小五丢在后面。罗一肖看得明白脸色虽然变了但也无可奈何。 果然如林凄所料绿藤放弃了林凄而是改变目标向小五追去。于是又一声惨叫传来小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巨藤从通道中扯了下去。 小五很快地就看到了火飞却是在巨花的花芯前。小五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颗夜明珠巨花似乎对这个亮的东西深恶痛绝竟把火飞丢在一边打算先吞掉小五。 惊骇欲绝的小五被巨藤拉向大嘴并从火飞身边擦过。火飞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费力地伸出手去夺过了夜明珠。现在“光的”变成了火飞。 巨藤果真又改变了主意撇开了小五。 火飞只觉身上一紧并被巨藤托动着向前去夜明珠不知何时滚下了手心黑暗却迅地蔓延开去…… 第七章 葡萄和鳄鱼 这间石室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但吸引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石室四周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花草竟全是见所未见:一株仙人球上竟长着牡丹花而且开得很鲜艳;另有一株长着藤的植物但长藤上却结着几个苹果;还有一株长着大叶子的上面开着七朵花却是什么颜色都有……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简直是稀奇古怪之极。 室内还有一张长桌旁边围着五把椅子竟全是紫竹所编制精巧而古雅。桌子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瓷制的花盆上面雕绘着兰花的图案但盆子里栽种的却不是兰花而是一株乍看之下很普通但仔细看后又觉无比怪异的花朵。 花是粉红色的生着五个花瓣花芯处有一条短线隐隐之间似在蠕动花托的地方还长着几条须子长长的延伸出去细弱而凶悍竟与石穴中的怪花一模一样。 五把椅子上坐着五个人每个人的目光却全都凝在怪花上。 坐在位的是个老人一双卧蚕眉下生着细长的眼睛有几分狐狸的神韵他正是华贵客栈的老板。同样的一张面孔现在却完全换了一副神态行为举止颇有大儒之风显得从容而自信哪里还有面对罗一肖时的怯懦苍老?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花朵也不知在说给谁听?“照时间算来洛战衣应该已经到了如果他不会太让人失望的话。” 坐在老人右的是一位身着紫袍的女人虽然那件宽松的男人外袍将她的身体曲线完全遮盖仍难掩她那自然天生的风流韵息。而她的眉眼更是每分每寸都在向人昭示着女人的魅力。这时候她右手斜放桌面手托香腮眨了眨风情尽露的大眼:“这花真有趣!希望洛战衣比它还有趣!” 坐在老人左边的正是石湘他的面容带着几分落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的“右手”:“你放心他绝对比你想象得还有趣。” 坐在石湘身边的石君感伤而坚定地说:“三弟我们会让洛战衣付出代价的。” 石潇恨恨地说:“就算杀了洛战衣三弟的右手也回不来了。” 紫衣女人的目光片刻不离那朵花便像是天下所有的事也及不上眼前的花吸引人:“其实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石湘你右手虽毁但现在我师伯为你特制的假手岂非比真手更具威力。听师伯说它不但坚钢无比冰火不侵而且五根手指皆是仿照人手骨胳连接非常灵活再加上仿如人皮的外套这实在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精品。” 老人便是紫衣女人的师伯神工鬼斧夏侯西江。江湖中无人知他来历只知此人博学多才尤其精通建筑和医学。因为喜欢建筑的关系自然对制图绘画也有涉猎。他与石湘便是因画论交进而成为知己。此人行踪一向成谜谁能想到他竟隐居在江西北部还开了一家华贵客栈。 夏侯西江却不以为然:“若儿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又如何比得上画圣之手?这洛战衣真是做孽不轻呀!” 紫衣女人不再争辩:“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花到底是什么东西?师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它真能对付洛战衣吗?” 夏侯西江得意地笑了:“这花确实是花但也不是花却是我一手创造。” “哦?”石君好奇地问“是花不是花那是什么?” 夏侯西江神秘地问:“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多绝对不同的东西?例如马和牛不同牡丹和蔷薇不同男人和女人也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石君等人茫然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希奇?世界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同的。” 石湘却道:“正因为不同才有了大千世界的精彩。” 夏侯西江道:“你看的只是注定了的结果而我却想找出原因所以我便埋头研究将各种不同的动物花草内部全都剖开来看。可是我始终没有现什么。直到最近几年我无意中看见农民用马和驴交配生出骡子便灵机一动也把不同的花草接合在一起竟真的培养出奇形怪状的植物这些你们也都看过了。”原来石室中的怪花怪草全都是夏侯西江的一时奇想。 石湘心里一动:“但石穴中的怪花绝非是两种植物的结合品。因为植物没有攻击性但那花却不同……” 夏侯西江哈哈大笑:“当然!那是因为把两种植物结合在一起我已经腻了便用不同的动物做试验但成活率却很低。后来我又突奇想不知道一种动物和一种植物结合一起会是什么样呢?”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疯狂想法若是换成别人别说做了恐怕想都不敢再想!但紫衣女人却深知自己的师伯不是一般人便懒懒地问:“不知哪两种植物和动物这么倒霉让你当了试验品?” 夏侯西江道:“能当我的试验品那可是无比的幸运!我在详细地思考之后就决定用葡萄和鳄鱼是不是很有创意?” 石湘苦笑了下:“确实非同一般。” 夏侯西江得意之极:“这一回我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但我没有满足而是把怪花移植到石穴中并让各种毒虫陪伴着它。为的就是想看看它的生命力有多强事实证明了这种植物和动物的结合品有着人的适应能力他不但习惯了潮湿黑暗甚至还吸收了毒虫的毒性而使自己身具奇毒。只是我还不知道它到底能有多大潜力在面对最危险的敌人时会挥多大的威力?就在我愁找不到好的试验品时你们就来了而且后面还跟来了强大的敌手正好可以用来鉴定我的成果。所以现在要倒霉的人确实有一个----洛战衣!” 紫袍女人微微一笑:“我绝对同意!” 洛战衣之所以停下脚步那是因为他听到了惨叫声。仔细辨别以后他确定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一紧立即想到了火飞。于是他更快地向前奔去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洛战衣只看一眼就知道甬道口原本是有道石门的但现在石门已经打开。于是外面的情景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原来那有一个巨大的石穴。先入目的就是无数的绿藤它们耀武扬威地充满了整个石穴便像是占地为王的霸主决不允许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地。 将岳浅影放在地上洛战衣站立于门前才觉真正的奇景是在脚下。 他俯视着绿藤环绕中那巨大而罕异的花朵心知它就是自己要找的毒源。正在思考该如何对付它就现巨花有一个无比怪异的花芯它全不似平常花朵那般布满了花蕊而是分为上下两部分竟如同人的双唇一样。闭合的时候便似抿起了嘴但现在却张开了竟像要择人而噬一般甚至还可以看见里面流淌着的粘粘的液体…… 洛战衣怔了下竟然真的现巨花正在利用绿藤将一个包裹得像是棕子般的东西递进自己的花芯…… 那是…… 洛战衣目光一凝突然就打了一个冷颤然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惊怒与骇然:“小飞!” 不敢有丝毫犹豫洛战衣猛地向下降落右手中的幻星刃扬起之际便如星子落向了人间五彩的光芒在刹那间荡漾开去点点星光在绿藤间闪烁流转。丝丝剑气宛如利刃横切绿藤们哪敢轻缨其锋?竟逼得纷纷向两边闪避让出了一条路。 洛战衣一掠而过手中幻星刃连连震荡剑光飞洒流泄宛如倒转了星河璀灿的星光凝成一条光带罩向了正欲吞噬火飞的巨花。 巨花似乎感到危险正在迫近竟突然闭上了嘴并关闭了花瓣。火飞自然又被挤了出来缠绕在他身上的巨藤一碰到剑光便粉碎成沫。洛战衣抓住火飞幻星刃往地面一点借着反弹之力人就化成一道光带飞了回去。 就在他飞回之际才现竟有两个相同的通道口并列在石壁上其中一个道口里躺着岳浅影另一个道口却毫无动静。他心思动转之下立即明白了小飞必然是从另一个道口进入这里的。但他怎会到达这里途中又遭遇了什么呢? 将火飞轻轻放在地面上洛战衣心疼如绞只恨自己来得太晚。 昏迷中的火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在这时清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洛战衣后眼睛立即湿润了然后似想起了什么焦急而吃力地说:“星主快救小五!” 洛战衣用力点头:“好你等着!” 他重新站起凝望着同样被紧密包缠起来的小五然后又看了看石穴中难以计数的绿藤。这些东西竟似也知道来了强敌飞舞在石门前一副副凝神而待的样子。 洛战衣并不惧怕它们却怕它们会趁自己救小五的时候攻击火飞和岳浅影。但洛战衣略一思考就有了主意他冷笑一声:“鬼东西看我以鬼打鬼以藤击藤!” 话落他身子不动手中的幻星刃轻轻一挥一道灿烂的亮光立即洒了出去亮光过处几根巨藤齐腰而断从半空中落向地面。其中一条最长的往洛战衣这边垂了过来洛战衣左手一抬便已将它捉住…… 火飞突然急叫了起来:“不能动!” 但洛战衣却自有主意左手抓住绿藤的同时幻星刃已在连连闪动当剑光收敛之后绿藤上的叶子小花已全部化为碎沫只剩光秃秃地一根长茎。 洛战衣握住这根已无危险的长藤左手略一运力软绵绵的长藤陡然变成了笔直的并向着小五飞了过去。 死去的长藤在洛战衣手中竟比活着的时候更加灵活利落无比地卷起小五就往回带其它的绿藤因为它有同类的气味竟没有与它争抢。洛战衣左手往回一扯一收然后丢开长藤准确地接住被拽飞回来的小五并顺势将他放在地上。 洛战衣这一连串动作可说是快之极似乎想也不用想完全一气呵成。只一眨眼功夫便将小五救了回来。 虽然如此但洛战衣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救回他们并不代表已脱离危险绿藤的毒早已深入他们的身体那才是最要命的。 如今的岳浅影早已陷入了昏迷中小五也紧闭双眼不知生死。 只有火飞还存着一丝神智一边呻吟一边说:“星主……我想……我是死定了……我死后你告诉我哥……要他别难过……你也要记住……再找护卫时……千万要找个精明……沉稳的人……可别再像我这样……” 洛战衣冷冽地斥道:“闭嘴!你死不了。”他语气虽冷眼神却是柔和的。 火飞眼睛亮了下他似乎对洛战衣的话深信不疑:“那可太好了……我也不想死呢……我还想看星主娶亲生子……” 洛战衣哼了一声:“什么话?倒好象你是我的长辈似的。”洛战衣一边说话一边迅地将整个石穴观察了一遍。解药到底是什么呢?或者他判断错误这里根本没有解药。 岳浅影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轻心跳也几不可闻了。洛战衣虽然心急如焚但却强自保持着镇定!他必须在最快时间里找到解药而这需要绝对的冷静。 突然洛战衣的目光定在了巨花身上那些毒虫分明是惧怕于它才向甬道里逃命而去但为什么直到自己进入甬道后那些毒虫才向里狂奔?这只有一个解释洛战衣抬头看着自己所站道口上方显出了一个不同颜色的长条形方面那分明是已滑进墙壁的石门下底。这个石门必是自己进入甬道后才开启的正好给毒虫们一个出路所以它们才蜂拥而至。 不过以毒花的霸道来讲那些毒虫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按理说巨花和绿藤上的小花早该把毒虫们一一毒死并吃掉才对难道…… 洛战衣盯住了巨花难道它是刚刚才开放的?也就是说它也是刚刚有了施毒的本领因为藤和叶子并不能散毒只有那些花朵能钻进**再将毒性扩散花不开巨藤自然也就无害了所以毒虫们才能幸存至今。由此可见也许花开的过程其实就是凝聚毒性的过程。 洛战衣继续思索:那么当巨花初长成时也就是本身无毒的时候为什么能不受毒虫的毒性影响而照常生长?那就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第八章 变生肘腋 洛战衣的心跳了起来那就是巨花本身有抗毒的本领所以才能在无数毒虫之间生存到现在甚至到最后还吸收了毒虫们的毒性而变成了巨毒无比的毒花……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巨花的抗毒之素在哪里?那就是解药。 想到这里洛战衣再不犹疑右脚迈出已踏前一步。 绿藤们摇舞得更厉害了它们虽然没有眼睛却仍能让人深深地感觉到那份强烈的虎视眈眈。巨花的花瓣也在最大限度地展开了已经吞噬了两个人的大嘴在不断地张合着而且是面对着洛战衣。 洛战衣深沉地笑想吃掉我可不是那么容易! 洛战衣凝目静立幻星刃却斜指向上然后当空一划于是剑光骤然间仿佛燃烧了起来竟将黑暗的石穴照得如同白昼! 就携着这种火力四射、绚丽夺目的剑光洛战衣长啸一声人已经飞了过去。巨花似乎非常惧怕这种明亮而神奇的光芒早失去了面对小小夜明珠时的威风竟在剑光陡起的那一刹那又回复了花蕾的形状。于是无数的花藤包围过来层层叠叠地交叉挥舞将巨花严密地保护起来。 洛战衣没想到巨花如此奸狡眉头不觉一皱幻星刃却丝毫不停闪动之间已有十几根巨藤粉碎成泥。但巨藤们竟似已忘了畏惧前仆后继地缠了上来洛战衣又不能落地更不能让绿藤碰到自己在巨花上空盘旋了几周又斩杀了几十根巨藤却仍无法突破巨藤而接近中心的罪魁祸----巨花。 洛战衣再一次提气上升然后下坠幻星刃微微一颤竟颤出了一弯新月周围还簇拥着点点星光落向身下巨藤组成的绿色屏障。 只听“轰”的一声巨藤们似再也抵挡不了这种锋利的剑芒七零八落地散飞出去。可是就在巨花刚刚露出的时候就从花朵内部传来一声声嘶鸣那声音刚一传出石穴中的所有巨藤竟在同时间回缩然后紧紧地缠绕在巨花身上转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绿色藤球巨花又被严严密密、厚厚实实地包裹起来连一丝缝隙都不透。 洛战衣却无法再在空中停留他身形一转之际人已回到火飞等人身边。他有些喘息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火飞与岳浅影心知再若耽搁下去即便拿到解药也无用了。他决不能让他们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洛战衣再看看被绿藤层层包裹的巨花。突然用力一咬牙也罢!他像是有了什么决定先对体内真气做了一次调息然后又一次袭向了硕大无比的藤球。 这此幻星刃的威力大不如前只是在藤球上破了个洞但距离中心的巨花仍然很远。但洛战衣却似已气耗力尽收剑后退之时竟由空中坠了下去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巨花似乎也感觉到洛战衣刚才那一击没那么利害了所以藤球内部起了一阵骚动几根绿藤竟大胆地伸了出来缠向了洛战衣。 洛战衣似是非常害怕不住地后退逼急了便挥剑斩断一根绿藤但另一根绿藤却趁机缠上了他的脚踝。洛战衣竟被拽得仰躺在地上藤上的小花终于碰到了**毫不留情地钻了进去。 藤球散了开去绿藤们张牙舞爪地围住了洛战衣分别爬上了他的双腿、腰背、双臂…… 洛战衣竟连丝毫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任由它们摆布…… 巨花现出来了它早已没了畏缩的模样花瓣尽力地开放继续耀武扬威地步命令。于是绿藤们齐心协力拉扯着洛战衣向巨花而去…… 洛战衣距离巨花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巨花的花芯就在身前了丑恶的大嘴已经在准备吞噬掉这曾让自己出丑的敌人…… 就在这时本来已毫无力气的洛战衣突然跳了起来手中的幻星刃带起星光点点将巨花团团包围。剑光在飞闪流星在飞坠飞洒的星雨中巨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创。它的花瓣甚至还来不及闭合起来便已碎成了片片飞扬在空中然后坠落。 千百根绿藤竟在同时间直立起来然后又在同时间软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剑光陡止现出洛战衣的身影。他虽然在轻轻的喘息但面容却非常沉静只是看着一地的残花败叶出神。 原来洛战衣竟是拼着自己也中毒而故意被绿藤缠住以便接近巨花。当小花化为毒液进入他的身体时他已将自己全身血脉封闭起来这才延缓了毒的时间。他却借机展开了狂猛而短暂的攻势于是巨花一击而溃。 可是却有一瞬间也就是在他展开攻击的时候血脉必然是通畅无阻的花毒便已深入他的身体。所以现在的洛战衣实在也已是强弩之末。 但洛战衣却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时候倒下!他必须在毒之前找到解药。否则…… 他走近巨花生长的地方那里只剩下几片残瓣而且遍地藤叶间现出一个粗大的树桩般的东西那是…… 那一定是巨花的花托!洛战衣迅地做出判断然后便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圆柱状的花托那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一股股粘粘的液体从小洞中流了出来那液体散出一阵阵浓烈的香气香气入鼻竟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洛战衣不敢再闻并后退了几步再往周围寻找。可是除了残藤败叶碎花中的人骨还有地上掉落的两把破血刃和一颗夜明珠以外竟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洛战衣的鼻尖上已沁出了汗珠儿怎么会这样?洛战衣你以往的聪明哪去了?现在你的身上系着三条人命你决不能气馁更不能放弃!即便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岳浅影呢?小五呢?还有你亲如手足的小飞呢?他才二十岁而且对你从来都是完全的信任呀! 洛战衣突然闭起了眼睛小飞我决不会让你失望! 洛战衣猛地睁大了眼睛盯住了刚才自己曾看过的花托眼神一醒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蹲下了身子这时候他的头已经越来越重了可是强烈的责任感和求生欲支持着他。他利用手中的幻星刃在花托周围掘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被他挖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泥坑露出了巨花的花根部分它和普通的树根极为相似许多须状物由上而下延伸到泥土中为巨花的成长提供着养分。 洛战衣喘息着继续往下挖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应该才是真正的花根它就长在一棵最大最粗的须根下面形状竟然非常像一串葡萄而且还是没有完全熟透的葡萄。 之所以说它像是没有熟透的葡萄那是因为它分为两种不同的颜色分别是紫色和绿色而且鲜亮夺目很是诱人。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颗粒要比葡萄略大一些皮也更厚一些。 洛战衣神色一喜小心翼翼地用剑尖捅破一个紫色的颗粒里面立即流出了紫色的汁液。洛战衣想了下便从怀中拿出一小块儿碎银蘸了一点儿汁液令人骇然的是银子刚一碰到汁液立即就变成了黑色。 洛战衣并没有失望反而又将绿色的颗粒捅破里面同样流出了液体但却是绿色的。洛战衣拿着已变黑的碎银往绿色汁液里一泡于是原本乌黑的银子竟奇迹般地恢复成银白的颜色。 洛战衣满意地笑了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解药! 其实巨花本无毒而且根部还具有抗毒之效所以才能在毒虫密布的石穴中生存。但因为长期生长在各种毒虫之间毒气还是慢慢地侵袭了它的身体并逐渐进入根部。洛战衣猜测巨花长成之前根部一定全部都是绿色的只是随着毒素的加深根部也吸收了不少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绿色的是没有被毒性侵蚀的紫色的则是已被毒化变成了毒根甚至比毒虫的毒性还要利害。 洛战衣伸出手去刚要把是解药的颗粒摘下…… 突然一阵疾风来到身后同时一把利刃横在了洛战衣的颈部。 那是破血刃。 所以洛战衣很识趣地缩回了手。不管是谁用破血刃指着自己此时此刻也绝非是在表示友好!而自己如今的内力也所剩无几了该怎么办? “洛战衣你转回头来。” 洛战衣镇定地转回头去虽然事情竟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但他的神色之间仍不显丝毫慌乱。 他的身前站着两个人罗一肖和林凄。 用破血刃指着洛战衣的人赫然就是罗一肖。 但此时的罗一肖竟是满面悲痛愤恨之色:“原来你就是洛战衣!好你个洛战衣竟把我们骗得团团转!幸好老天有眼让我们去而复返否则我又怎能揭破你这魔星的真面目?” 原来一直被绿藤追击的罗一肖和林凄远远地听到了怪异的叫声后追击他们的绿藤竟在最后时刻放弃了他们。他们在惊怕之余又起了好奇心便悄悄地潜了回来正看见与怪藤巨花做殊死之斗的骆星。 可是光彩6离的幻星刃也告诉了他们一件惊人的事实:那就是这个和自己同行了六天的翩翩公子骆星其实就是江湖中恶名昭著的天星之主洛战衣!于是他们便衬洛战衣专心致志地寻找解药的时候捡起了地上的破血刃并在最佳时机偷袭洛战衣。其实若非洛战衣因中毒削弱了内力决不会察觉不到他们的行踪。 第九章 雪离 洛战衣平静地看着他们:“我是洛战衣但我并没有什么真面目需要你们来揭破!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们有理由这样痛恨我!因为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救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罗一肖突然悲愤地大笑起来:“你竟敢说我没有理由痛恨你?亏你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江湖传言一点不错洛战衣确实是狠毒如狼奸恶如狐!” 洛战衣实在忍不住叹息这种指控他已经听得太多了!甚至听得都有些麻木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却委实不明白!他只能无奈地说:“那好!我相信你有充足的理由痛恨我我也一定会洗耳恭听。但在那之前能不能请你先给岳姑娘她们服下解药?他们实在等不得了!”他故意强调中毒的有岳浅影那是因为罗一肖和林凄都是朱潜的人而岳浅影毕竟是朱潜的未婚妻他们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林凄也早就注意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这时他抢上一步斩下那怪异的花根:“这还用你说吗?” 洛战衣忙说:“小心一点儿那绿色的就是解药。” 林凄冷笑:“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 罗一肖却犹疑地说:“林老弟那真的是解药吗?洛战衣狡猾多端咱们可别上当受骗!” “你放心你没看他也中了毒吗?他这是在为自己找解药难道他还会害自己吗?” 罗一肖点点头:“那你赶快把解药给岳姑娘他们服下洛战衣由我来对付!” 林凄纵身一跃人已飞了上去。但林凄却先来到小五身边用力将他的嘴捏开再把一颗绿色球根硬塞进他的嘴里一抬他的下颌便退后一步观察起他的动静。不一会儿就见小五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突然“恶”的一声呕吐出大量的粉红色液体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林凄摸了下他的脉搏:“不错!这是解药!”他虽然知道洛战衣不会骗他但却怕洛战衣判断错误所以才拿小五来试药。 现在林凄确定了解药是真这才来到岳浅影身边小心地喂她吃下了解药。这一回他的动作却是非常温柔一点儿也不像对待小五那样。 洛战衣松了一口气罗一肖却偏偏不想让他轻松:“洛战衣该轮到我们了!” 洛战衣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不过如果你想对我做那种千篇一律的批判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因为那对我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你明白吗?” 罗一肖突然悲愤地大叫起来:“洛战衣你不要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我也不管你有多可恶有多威风!我只问你宋雪离在哪?” 一听到宋雪离的名字洛战衣的神色马上凝重起来:“你是宋雪离的什么人?”宋雪离和洛战衣相识有七年了此人手中的一把银戟曾使得多少悍匪闻风丧胆?宋雪离不但武功极高而且文采风流品行高洁不过他并非江湖中人而是朝庭重将早期在安丘知县张玙手下做事。后来山东唐赛儿起义太湖祭箭会会主霍病响应帮助叛军攻取安丘多亏宋雪离出谋划策奋力守城才支持到援军来时之后宋雪离转战于营州、益都、诸城等地平叛立下汗马功劳曾在中军都督府任游击将军所以被人称为银戟将军!但此人在两年前突然失去了音讯。 罗一肖恨恨地说:“我就是宋雪离的师兄罗一肖!两年前师弟说去访友却再也没有回来!他到底在哪?洛战衣你回答我!” 洛战衣诧异地说:“这个问题也是我要问你的!我已经两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一直很挂念。我听他说过你而且看得出来他一直非常尊重你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宋雪离的下落?” “你不要再装了!我师弟一向郁郁寡欢而且性情高傲根本没什么朋友!但他却倍加推崇于你并引为知己。所以他要去访友除了你还有谁?可是他却再没回来就连他的妻女也随之失踪了。” 洛战衣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雪离决不是情感淡漠之人他两年没有与亲友联络必然是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两年多我确实没见过他。” 这时候小五和岳浅影都已经服下了解药可是林凄却悠闲地站立一旁竟丝毫没有给火飞服用解药的意思。 一边说话一边注意那边动静的洛战衣这才变了脸色:“林凄你好象忘了给小飞解药?”到了现在他关心的也只是别人的安危却丝毫没有想到自己。 林凄讥讽地笑了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小飞就是洛战衣最宠信的护卫火飞还是天星院大名鼎鼎的苍龙院主火云的弟弟!难怪当仆人也当得这么潇洒!哈哈!”天星院的东西南北四院:东院苍龙、西院白虎、南院朱雀、北院玄武中其中以苍龙院为火飞的大哥火云便是苍龙院主。 罗一肖虽然恨洛战衣却非常喜欢小飞的为人:“林老弟冤有头债有主洛战衣造的孽由他自己偿还这和小飞并无关系小飞还只是个孩子。” 林凄就怕他会心软而为小飞解毒赶忙说:“罗师傅你别忘了小飞他毕竟是天星院的人救醒了他他必然会为了洛战衣攻击你我!况且你不是想知道你师弟的下落吗?这洛战衣虽然对别人心狠手辣但对这小飞却爱护有加从他为求解药竟以身试毒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只要你以小飞的性命要挟不怕他不实话实说。” 洛战衣真的气急了:“林凄你有完没完?我早已说过我根本不知道宋雪离的下落。” 罗一肖怒喝一声:“你还想狡辩?如果你真的和宋雪离的失踪无关那么一年前我去天星院拜访你要向你打听宋雪离的下落之时你为什么拒不相见甚至事后还派人追杀于我?若非碰到朱公子此刻的我恐怕早已化为灰土了!”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你去过天星院?” 罗一肖怒哼一声:“你明知故问!” 洛战衣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罗一肖不可能说谎也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问题是罗一肖去天星院的事洛战衣毫不知情自然更不可能追杀他!那么这其中就…… 但眼前洛战衣最关心的却是小飞的安危该怎么为小飞求得解药呢?他不能让小飞有丝毫差池否则不但他自己要终生遗憾更无法向火云交代。天星院无人不知苍龙火云最疼的就是这个弟弟。此时此刻洛战衣想的只是如何救火飞却丝毫没想到自己也是命悬一线。 就在这时洛战衣的心突然跳了下因为他竟看见苏醒过来的小五正在偷偷地向着身前的林凄伸出手去分明是想点住他的穴道…… 洛战衣赶忙收回目光面向正背对着那边的罗一肖:“罗师傅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我仍然要说……” 林凄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袭击自己况且他正一心一意地听洛战衣和罗一肖讲话所以毫无防备等到觉时他已经不能动了。他刚要叫罗一肖哑穴又被点住了。 洛战衣面色不动像是什么也没看见继续说:“我确实不知道你去过天星院虽然我也正在奇怪为什么没人向我禀报……” 罗一肖冷笑他确实不相信洛战衣一点儿都不信! 小五点了林凄穴道后迅地从他手中夺过解药毫不迟疑地给火飞服了下去。 洛战衣松了一口气:“不过即便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因为我也非常想见宋雪离……” 罗一肖打断他的话:“你说够了没有?” 洛战衣立即道:“说够了!”竟果真闭嘴不言了。 这一回感到意外的是罗一肖他疑惑地看着洛战衣:“你又在搞什么鬼?告诉你如果你不说出我师弟的下落我决不会给你解药!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又何必为自己狡辩?” 洛战衣笑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不说实话你们都不会给我解药的!这当然不是你们不讲信用而是对我这种魔头是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的对不对?” 罗一肖怒斥道:“洛战衣你到底想怎么样?” 洛战衣叹息:“这一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你……”罗一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可惜他虽然有些固执还有些缺乏果断但他毕竟还是个君子并不会做什么严刑逼供的事。 罗一肖固然气愤不已但洛战衣也不好受他表面如常其实身体里已经在翻江倒海了。他中的毒并不比别人轻只是靠内力压制着但随着毒性的加深加剧显然他已有些控制不住了。毕竟怪花之毒并非普通毒素可比而是万千毒虫的毒素总和是毒中之毒。 洛战衣强行克制着头脑中的晕眩之感:“罗师傅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即便你知道了宋雪离的下落恐怕也没机会去找他了!你别忘了这里机关毒虫密布每道门后都是危机重重又没有食水还被黑暗所笼罩谁也不知这无尽的漆黑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危险?你真有自信能走得出去吗?” “这不用你担心!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但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虽然嘴里这样说罗一肖却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石穴顶部真的会死在这里吗?罗一肖年龄已不小了年龄越大的人越是惜命这绝对是真理! “先死晚死也是一死!既然你我全都没有生路你又何必非要问出宋雪离的下落问出了又如何?” 罗一肖其实心里也开始这么想了但嘴上却说:“那也要问!” 洛战衣突然道:“其实也不是全无生路。”他诱导罗一肖自己认定没有生还的可能现在却突然告诉他还有一线生机自然是为了在一张一弛之间求得生机。因为当你绝望的时候一点点希望也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紧紧抓住。 罗一肖果然上当立即问:“什么生路?快说。” 但洛战衣却又闭上了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 罗一肖这一回可真急了:“喂!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别忘了你也被困在这里了难道你不想走出去吗?” 洛战衣却悠闲地说:“反正我说不出宋雪离的下落你是决不会给我解药的!即便我说出生路活着出去的也只是你们我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罗一肖一窒:“这……其实我的话也不是那么绝对的!如果你帮我们出去我也许会考虑给你解药的!” “考虑?”洛战衣笑容中带着一丝讽意“哦!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我却替你连考虑都省了因为我这人一向骄傲决不会为了区区生死之事而向他人低头的!” 罗一肖气极但又不敢再说重话了谁让唯一的生机抓在别人手里:“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低头的话?我只是……” 岳浅影却在这时醒了过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问:“这是哪里?” 罗一肖闻声回头却现了僵立不动而且表情怪异的林凄:“林老弟你怎么了?” 林凄自然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眨着眼睛。 罗一肖立即觉不对因为他看到小五似乎早醒了过来正站在林凄身后看着自己表情也很怪竟是一副戒备状态! 罗一肖马上明白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恼怒地问:“小五是你暗算了林凄?” 小五并没否认:“不错!是我暗算了他!但我并不想害他我只是要救小飞。” 罗一肖道:“小五你可知道小飞是天星院的人骆星就是洛战衣你怎么可以帮助外人?” “我知道!”原来刚才罗一肖和洛战衣的对话小五都听到了“我也知道你们是朱公子的人将来和我南天镖局还会成为亲家。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气愤因为你们明明是自己人但关键时刻却全是见死不救反而是小飞这个外人三番五次不顾性命地来救我们。我想如果高同没有死的话也会像我这样做的。” 罗一肖说不出话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惭愧不内疚?可是……他不再说什么纵身而上来到林凄身边解开了他的穴道。 林凄穴道刚解就回头一巴掌把小五扇了个跟头大骂道:“不知好歹的混蛋东西!” 岳浅影已完全清醒了过来她虚弱地站起来:“到底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凄忙说:“岳姑娘原来我们全上了洛战衣的当!对了忘了告诉你骆星就是洛战衣他一直在骗我们。” 岳浅影迷惑地问:“那又如何?我早就知道了。” 这一回轮到林凄呆了:“你知道还和他……”他立即又为岳浅影找到了理由“我明白了你这是欲擒故纵能屈能伸。” 火飞突然呻吟了一声林凄立即紧张起来一个箭步扑了过去扬掌欲击…… “不可以!”小五奔了过去却被林凄用左手一把推开右掌继续向火飞身上击落……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毫毛那么我敢保证你们谁也无法活着出去!” 说话的是洛战衣。 林凄果真犹疑了下立即又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洛战衣冷笑:“你不相信你就试试!造这间石穴的人绝对是个建筑大师他把机关之学和绘画学完美得结合起来而且善于利用人心之弱点。我敢这样说除了我这里再也没有人能走得出去!” 岳浅影忙说:“林公子我相信洛战衣的话!他确实有这能力否则你们就看不见我了。” 罗一肖也相信因为他亲眼看到洛战衣对付怪花的情景甚至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找到了花毒的解药。这种非同寻常的判断能力一般人是决不具备的。 林凄心里也已动摇却不愿轻易低头:“那你怎么向我们证明你能找到出路?” 洛战衣想也不想:“在你看来这石穴中有几个门?” 林凄、罗一肖和岳浅影一起跃了下来从下面仰望着整间石穴尤其是那两扇相隔只有一米而且大小相同的门左边是洛战衣来时经过的门右边那扇是火飞他们打开的门过了一会儿林凄才答:“自然是两个!” 洛战衣“哼”了一声:“这石穴里明明有三扇门你们没有看见吗?” “有三扇门?”林凄等人吃了一惊忙又重新打量石穴但怎么看也只看到两个门口。 洛战衣却肯定地说:“绝对是三扇门!只是其中一扇现在是关闭着的所以你们才没现。” 三个人更加仔细地向周围看去却还是一脸茫然。 洛战衣轻叹一声:“难道非要那扇门自己跑到你们眼前你们才会看到吗?”岳浅影不说话罗一肖又愤怒又无奈只有林凄突然盯着怪花生长的地面:“我明白了!” 罗一肖大喜:“你明白什么了?快说给我们听。” 林凄依然看着地面:“你们想想敌人为什么要把怪花种在这个位置?” 罗一肖眼睛一亮:“你是说……” 林凄肯定地说:“通常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敌人最不希望被人看到的地方。所以敌人一定是要用怪花来隐藏保护石穴的出路。” 罗一肖用力一拍大腿:“对呀!”然后便冷冷地看着洛战衣“看来我们不用你也照样能找到出路。” 洛战衣并没有担心害怕只是悠然道:“林凄你能想到这些确实不易。不过你似乎没有想到如果出口在怪花之下那是不是我们的敌人自己到石穴里来也要面对怪花的危险?另外如果怪花下有门那来去都需要挖开泥土可是这里的泥土并没有翻动过的迹象。即便假设你判断得对门确实在怪花下面而敌人也确曾挖开泥土并从下面隐藏的门出去那又是谁将泥土重新覆盖回地面呢?难道你认为是那怪花自己吗?哈!” 林凄楞住了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恼羞成怒地说:“那你说另外一扇门在哪里?” 洛战衣的额前突然冒出冷汗他吃力地说:“即便我想……告诉你也是……有心无力了……”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脸色在那一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 “洛战衣!”岳浅影惊慌地扑过去“你怎么了?” “星主!”另一个声音也在这时叫了起来同时一个人影如飞而至那是火飞他一脸的焦急担忧:“星主你没事的!你快睁开眼睛呀!”猛地回头对着小五大声喝道:“快拿解药来!” 小五慌忙过去林凄刚要上前阻拦火飞却怒瞪住他:“你若敢动我现在就杀了你!” 岳浅影也着急地说:“林公子只有洛战衣能带我们出去我们必须救他!其它的恩怨出去后再说行吗?” 林凄果然停住了脚步心里却在冷笑枉我家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你竟在关键时刻帮着外人!说得倒是蛮好听的出去后再说?洛战衣的毒性一解我们谁能将他怎么样? 罗一肖一直没有反应他虽然不想救洛战衣但又心知若没有洛战衣自己也休想活着出去所以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所以洛战衣终于被人喂吃了自己辛苦得来的解药。 第十章 第三扇门 瓷盆里原本生机盎然的怪花突然颤动了下然后就变得枯萎最后花瓣散落下来掉在泥土里、桌面上……刹那间一个怪异的生命就消失了就像是从没有过一样。 夏侯西江笑容立即僵住了紫衣女坐直了身子但很快又往后靠去:“看来洛战衣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石湘瞪着自己的右手:“我早知道洛战衣就是洛战衣再厉害的怪花也是花又怎能和天星相提并论?” 夏侯西江缓慢地说:“我的试验失败了!可是他们同样无法活着出来。” 石君忙问:“前辈那石穴就没有出来的门吗?” “有那里除了他们进去的两扇门外还有第三扇门但是……”夏侯西江很有把握地说“他们找不到的!除了我谁也找不到第三扇门。” “第三扇门到底在哪里?”罗一肖问洛战衣。 洛战衣立即回答:“自然在两扇门的中间。” 林凄失声叫:“就这么简单?” 洛战衣笑了:“本来就很简单就因为太简单了所以你们才想不到。” 所有人都怔住了看着两扇门中间的位置但他们还是看不见门连半个门都没看到。 火飞耙了下头:“那这门该怎么开呀?” 众人也都用疑问的目光盯着洛战衣是呀!连门都没有又怎么开“门”? 洛战衣一跃而起站在火飞他们来时的门口那里的门因为机关启动已经升了上去。林凄也跃了上去并探出身子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两扇门中间的墙壁。过了好久他才冷笑道:“如果这里有门那就一定会有门边可是这里分明是一块儿完整的墙壁连一个小缝都没有。” 洛战衣道:“这块墙壁确实没有缝隙但门边却有两个。” “哦?”林凄讽刺地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两个门边但我却看不到是不是?” “不是!你能看到而且应该看得还很清楚。” “我不懂你的意思。” 洛战衣耐心地说:“你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这两个门边本来是属于两个门的但它们同时也是另一个门的两边。” 林凄怔了下猛的醒悟过来:“你是说……”他探出头去瞪着自己所站门的左侧“难道这就是……” 洛战衣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握住那个门边的一角用力向左边推去。只听“呀呀”的声音传来两扇门中间的一整块儿墙壁竟被推到了左边的门口。那里的门在洛战衣来时就已打开却并不是洛战衣自己打开的。但现在这块儿墙壁却正好做了它的门。 而原本墙壁的位置现在果真露出一扇石门只是相较壁面凹进去两寸而且中上位置还镶嵌了一块儿透明的亮亮的东西。 火飞惊奇地叫:“水晶!” 小五奇怪地问:“水晶?为什么要镶嵌一块儿水晶?” 洛战衣又跳了下去才说:“我想一定是有人通过这块水晶来观察石穴里的动静那人就是设计我们进入这里的人。所以门后面必然还有出口。” 火飞兴奋地说:“那我们该怎么打开这扇门呢?一定有机关的。” 洛战衣摇摇头:“或许有机关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什么?”众人都叫了起来火飞叫得最大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世上什么事你不知道?” 洛战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找机关可以但要花费一些时间我们却不能停留太久否则即便不被困死也要渴死饿死了。” “那怎么办?” 洛战衣没说话只是把幻星刃塞进火飞手中然后双掌略一交错身体已腾空而起飞向了第三扇石门。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但见沙石乱飞迷漫在石穴中众人忙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扇看上去很结实的石门却已不知去向露出里面的一条通道。 洛战衣回到火飞身边笑道:“现在知道怎么办了吧?” 火飞张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真是干脆利落!” 那通道是由一级级近尺宽的石阶组成一直向下延伸。令众人想不到的是里面一点儿也不黑因为每隔两米远就有一盏煤油灯。 通道很长但从这里仍然可以隐约看到尽头处那里似乎又有一个石门。 火飞是第一个迈下石阶的却被洛战衣一把拽了回来火飞摸着脑袋总算是明白了洛战衣的用意:“星主这里灯火通明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其他几人也不解地看着他岳浅影小声说:“还是小心点儿好。” 洛战衣的目光却移向右侧的墙壁众人随他的视线看去这才现那里竟刻着四个字----“风月无边。” “风月无边?”林凄纳闷地说“这四个字未免写得太不是地方了。” 罗一肖点头:“或许有什么用意?” 火飞却从不费这种脑筋直接问洛战衣:“星主这是什么意思呀?” 洛战衣沉吟道:“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字谜。” “字谜?” 岳浅影恍然:“那”风月无边“便是指”虫“”二“两字可对?” 其他人立即点头“风(风)”和“月(月)”两字若是没了边不就是“虫”“二”吗? “可是……”火飞皱着眉“我还是不明白”虫“”二“这两个字和我们有关系吗?而且现在好象也不是猜谜的时候……” 这也正是其他人的想法但洛战衣并没有理会只是沉思地看着一级级石阶突然他的眉毛扬了下:“你们站在这里千万别动。”刚说完这句话他人已经不见了再出现时手上却拿了一根长藤。 洛战衣手执长藤将内力贯注其上猛地向第一个石阶抽去长藤打在台阶上“扑”的一声过后便没什么动静了。洛战衣接着打向第三个、第五个、七个……不知为什么他只打单数却避开了双数?直到打完第七十五个石阶依然没有生什么。 洛战衣松了口气:“你们跟我走记住只许踩我走过的石阶千万不要碰到双数的台阶。”说着就当先走去而且只走单数。 众人莫名所以但仍是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果真没有生任何事故便走到了台阶尽头的一块儿平地上面对着那扇门。 只有火飞好奇之极地看着自己身后的第一百三十六个石阶那已是最后一个了。星主说过不能踩到双数!但为什么不能踩到双数呢?火飞怎么看也看不出单数石阶和双数石阶有什么不同?若是不小心踩到了双数…… 火飞咽下嘴里的口水会生什么呢?反正我们已经过来了不如…… 火飞偷偷地向后伸出脚猛地在最后一个石阶上踩了下。也就在他的脚刚刚碰到阶面便听“轰”的一声大响所有的石阶竟在同一时间翻转直立露出了石阶下面的空间。 众人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去却正看见火飞脸色苍白地退向这边。众人往他身后看去却也忍不住色变。原来石阶下面竟爬出了一条条白色的虫子有些像蚕却又比蚕长许多它们蠕动着身体往众人这边爬了过来。几乎在同时头顶上竟然也传来了响动众人抬头看去正见顶壁也翻开了一个个石板一群群五颜六色的虫子正翻掉下来。众人骇然色变设想一下若是大家正走在石阶上突然脚下地板翻转出现白虫自然会下意识地向上跳就正好被这些五颜六色的虫子迎头罩下了那结果不问而知。 洛战衣大声道:“快退!这些虫子怕是有毒。” 火飞吓得用力推身前的那扇石门意外的是那石门竟一推就开原来里面也是一间石室而且同样是烛火通明。 众人意外之余赶忙奔了进去并将石门紧紧关闭以阻挡住那些虫子。 火飞松了口气洛战衣低声斥道:“是不是你?” 火飞尴尬地咧着嘴:“我……我只是……” 洛战衣恨声道:“我一时疏忽竟忘了你那强的好奇心!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家?” 火飞后悔不已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岳浅影靠在门上直喘气:“真可怕!那些五颜六色的虫子到底是什么?恶心死了!” 火飞立即忘了满心的歉意:“是呀!那些虫子确实很稀罕我也没见过要不……咱们回去抓两条再瞧瞧……” “你给我闭上嘴!”洛战衣斥道“你没见凡那虫子爬过和碰到的地方都留下一道黑色的印痕那分明是巨毒所造成!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小五佩服地看着洛战衣:“可是你好象早就知道了。” 林凄冷冷地说:“这有什么?”虫“”二“两字不就是告诉我们双数石阶后有虫吗?这么简单的事谁都能想得到。” 小五偷偷撇嘴就会放马后炮! 罗一肖沉着脸道:“真不知还会碰到什么样的歹毒东西?” 现在的洛战衣并没有注意各人的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这间石室。四四方方的石室中摆着一张藤制的长桌和五把椅子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大家原本没太在意直到洛战衣走到一盆花面前站定众人才注意到那盆花竟是前所未见。心形的大叶修长的绿茎上面长着硕大的花朵虽然美丽夺目却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尤其是那心形叶子竟非完整而是裂开的便如一颗撕裂的人心。 岳浅影走到洛战衣身后看着那盆花心中竟也有要裂开的感觉:“这……这是什么?” 洛战衣像是在思考什么:“这本是一盆龟背竹裂心形叶子是它独有的标志但那花却是状元笔的花朵。” “你是说……” 洛战衣眼中露出一丝了悟更透着几分惊佩:“我已有些明白那怪花的来历了。这人竟敢夺天地之造化任意更改自然之形成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十一章 冒险 火飞却只走向一盆生着长藤的植物那些藤蔓有些像爬山虎现在正顺着石墙往上攀爬。但令火飞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些攀在墙壁上的藤蔓之间竟生着七八个鲜红水灵的苹果。 火飞本就饿了现在一见这诱人的苹果更是饥渴难耐伸手摘了一个就往嘴里塞却又猛地顿住动作睁大眼睛望着正回过头的洛战衣眼神中的询问意思却很明显:我要吃了!可不可以? 洛战衣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 火飞立即失望地垮下肩膀无奈而又不舍地把苹果放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 林凄却看也不看周围一进门便直接走到了房间对面那里又有一扇门。他试探地推了下那门却纹丝不动。他退后一步又仔细看了下才觉门的右边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儿圆形的黑色金属盘中间还有突起的部分。 林凄右手握住那块儿突起的部分试了几下却没有反应。直到他握着圆盘用力向右边一拧黑色圆盘竟真的随着他的手转动起来。 门平缓地向右侧移动着一直滑进右边的墙壁里近米厚的石门便与墙壁浑然成为一体。好精巧的设计! 门后有两条狭窄的通道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延伸出去。通道的上下左右全被石壁所包围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走进走出。 林凄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看着走过来的洛战衣。 洛战衣站在门前沉默了一下才道:“门后有两条路我先进去探一下等确定了走哪条路没有危险你们再跟进来。” 林凄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的:“这……不太合适吧?怎能让你一人冒险呢?” 洛战衣先是怔了下但立即就明白了嘴角牵出一抹讽笑林凄分明是不信任他:“怎么?你愿意先去探路吗?” 林凄当然摇头:“那倒不是!” 罗一肖也明白了林凄的意思:“林老弟那你看怎么办?”他也怕洛战衣一去不回却把他们丢在这里。 火飞可没有那么多鬼心思:“要不我跟星主一起去!” “不可以!”林凄和罗一肖几乎同时否决了这个提议若是小飞一起去了洛战衣更没有回头的理由了。 洛战衣冷笑道:“明告诉你们我已感觉到门后似乎藏着什么险机所以才想一个人先去探路看看虚实再说。你们若是不同意便一起跟进去就是。” 林凄脑海里闪过鳄鱼、怪花和彩色的毒虫心里打个冷颤忙说:“我看还是先派一个人进去探探路。但是洛战衣不能去他要留在这里主持大局。”这样一来即便有危险也是探路人的事!死也死他一个。 火飞毫不考虑地说:“那我去吧!” 洛战衣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林凄却立即道:“我同意!”在他心里让火飞去送死是再好不过的事! 罗一肖刚在犹豫不决林凄就小声对他说:“除了火飞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罗一肖马上不说话了。 火飞正在对洛战衣说:“星主你就让我去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 林凄不屑地说:“洛星主现在可不能你一人说了算!应该问问大家的意见你们说是不是?” 小五立即道:“我觉得不该叫小飞去!还是让洛星主去比较有把握。” 林凄看向岳浅影:“岳姑娘现在我们有了两个提议我和罗师傅同意火飞去洛战衣却要自己去现在就看你的意见了!” 岳浅影犹豫着迎向众人的目光这才觉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林凄别有用心地说:“岳姑娘你可要好好考虑呀!” 岳浅影怔了下这才听出林凄的语气中竟然有丝暧昧她心里一惊难道他看出了自己和洛战衣……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朱公子呢?岳浅影有些心烦意乱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要说出个人选来那么…… 岳浅影没有去看洛战衣:“我想……还是小飞去比较好。” 她的话让洛战衣心里一冷:“你……” 岳浅影不敢看他却对自己说:我也是为了他好!他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危险而又不讨好的事。但她却不愿承认在内心深处她也怕洛战衣一去不回! 林凄得意地说:“洛星主现在你该没话说了吧?况且连小飞自己都说要去呢!” 火飞连忙点头:“对呀!我愿意去!” 洛战衣气极厉声斥道:“你懂什么?你给我闭嘴!” 火飞楞了下然后低下了头悄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门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吗?你去你能应付得来吗?” 火飞猛地抬头看着他:“可是你也没有把握对吗?” 洛战衣一怔然后就明白了火飞的用意!他并不是在逞强他只是想替自己分担前路的危险。洛战衣心里一热用力握住火飞的肩:“小飞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可是……” “可是什么?”火飞笑了起来那笑容爽朗极了也生动极了他竟也拍了拍洛战衣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绝对没问题的!” 看着昂挺胸的火飞洛战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飞虽名为他的护卫实际上却如亲弟弟一般。洛战衣之所以让小飞从十几岁就跟随自己其实就是为了亲自教导他成*人。不知不觉中小飞已经快十七岁了这已是一个人迈向成熟的年龄。可是在洛战衣心里小飞永远是个爱笑爱玩的孩子。 况且……洛战衣苦笑小飞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只有孩子才会对人强调他长大了。 也只有孩子才会故作成熟。 所以洛战衣绝对不能让火飞去冒险。 可是还没等洛战衣说话小五竟先开口了:“我替小飞去!” 众人非常意外地看着他小五神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却镇定得很:“你们总不会认为我也要逃走吧?” 火飞先反应过来:“这怎么可以?在这里你武功最低若是遇到危险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林凄眼睛一转:“是呀!况且我们派一个人先走本是为了探路但以你的武功恐怕也探不出什么。” 小五轻蔑地看着林凄:“我也不想去探路可是如果你们执意让小飞去我就代替他去!反正你的目的也不是探路而是排除异己。” 林凄狠狠地瞪着小五:“你敢跟我这样说话?” 火飞立即挡在小五身前向着林凄说:“有我在你可别想欺负小五!”说完便转回身跟小五说:“谢谢你!不过还是我去比较保险!” 众人再也想不到小五竟突然跪在火飞身前大哭了起来:“小飞你就让我去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让我替你去还可以为我自己恕罪。” 火飞慌忙去扶小五但小五却怎么也不肯起来。洛战衣似乎看出了什么蹊跷问道:“小五你刚才说为自己恕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犯了什么过错吗?” 小五重重地磕下头去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我有罪!我错了!小飞你根本不知道让你中毒的罪魁祸其实是我是我在你的饮水里下了药!” 众人大吃一惊林凄怒喝道:“原来你是奸细!” 火飞大声道:“小五不会是奸细!你听他说完好不好?” 小五哭道:“小飞到现在你还为我说话?真的是我把药下在了你的饮水中!” 洛战衣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是一个蒙面人逼我这么做的!镖队在星子县起程的前一天我上街上买食物的时候就被他抓住了。他逼我服下了毒药告诉我只要我把一包毒药给小飞喝下他就解了我的毒!我就……可是我偷偷地在小飞水中下了毒以后却没有人给我解药!所以我又恨又怕今天我看到那化装成张老板的银鸡时觉他的身材和声音非常像那个给我毒药的人。当罗师傅让我和徐太高同去找朱公子的时候我正好走到最后竟然看见银鸡躲在一个窗户后面冲我冷笑像是在说:你还想不想要解药?还看了看前面的徐太和高同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无奈之下就在后面偷偷点了他们两人的睡穴。谁想我在点徐太穴道的时候他好象察觉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是我……” 林凄恍然大悟地叫:“原来徐太是你杀死的!那时在一片黑暗中你听到徐太醒了过来就循着声音过去杀死他灭口。” 小五痛哭道:“我是鬼迷了心窍竟因为怕他揭我暗算他的事就……就……我不是人!”边说就边抽打着自己的嘴巴! 火飞显然已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住地跺脚叹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哎即便你暗算了徐太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呀?你怎么可以杀他……” 小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飞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徐太!那银鸡根本不讲信用竟又点了我的穴道还把我和你们一起扔到了石穴里。我已感觉到我体内的毒已经快作了你就让我去探路吧!” 洛战衣却拉过火飞的右手为他把起脉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问小五:“你确定你把毒药给小飞喝了下去?” 小五惭愧地点了点头:“是的!但我实在不忍心就只把药下了一半!我想也许就因为这样小飞才会支持到现在。” 洛战衣摇摇头:“不对!小飞根本没有中毒!他身体里绝对没有任何毒素。” “那怎么可能?”小五不太相信“难道是因为只有一半毒药所以挥不了作用!” 罗一肖疑惑地问:“如果银鸡真的逼小五给小飞下毒那为什么又在客栈中和小虫费尽心机地演了一场戏又让小飞中毒一次?” 岳浅影猜测道:“也许小五认错了人!逼他下毒的蒙面人并不是银鸡而是另有其人。毕竟银鸡并没有跟小五说话一切都是小五的猜测。” 林凄道:“该不会就是因为火飞在无意中了两次毒正好以毒攻毒所以反倒没事了!”若真是这样小飞这臭小子未免太命大了! 洛战衣没说话只是嘲讽地看了一眼林凄以毒攻毒?他把毒药想得也太简单了!若想以毒攻毒谈何容易?不但两种毒药的毒性要正好相反而且所下两种毒药的份量中所含毒量要正相当稍有差池便毒上加毒死得更快!即便医者故意为之成功的机率尚少之又少更何况火飞这样?瞎猫碰到死耗子的事毕竟太罕见了。 洛战衣突然心里一动难道是…… 第十二章 失踪的小飞 小五却感激地连连念道:“老天保佑!幸好小飞没事否则我死也难瞑目了!” 岳浅影愤怒地看着他:“可是徐太死得却太冤了!你这样做良心何在?” 小五痛哭着:“我知道错了!所以我才要为自己赎罪为你们去探路!” 林凄想了下:“你去探路若是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又怎知你是被机关暗算了还是毒身亡了?那我们照样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小五忘了哭泣:“那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小飞去才合适?” 林凄冷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这里除了洛战衣确实每个人都认为小飞去最合适!他的武功好又能得到大家的信任而且他自己也同意去探路了不是吗?” 小五看了眼洛战衣:“我可没有同意。” “你!你现在只是个叛徒根本没权利参与意见!我们没杀了你就已经对得起你了。” 小五愤然道:“你……” 火飞似乎早就下了决定:“小五你去确实不合适!就让我去吧!” 洛战衣强忍着怒气:“小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 火飞坚定地看着他:“星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里的人确实都同意我去!我若不去岂不是让人小看我天星院!我宁愿死也不能为天星院丢人!” 洛战衣有些震动地看着他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错了!因为小飞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在他飞扬跳脱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属于勇士的决心他已懂得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即便还带着些许幼稚却已足够让许多人汗颜了。 其他人也在看着小飞每人眼中的神色各不相同罗一肖是惭愧岳浅影是惊异小五是佩服林凄却是嫉妒! 洛战衣突然握紧了小飞的手:“好你去!” 火飞笑了低声道:“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洛战衣也低声道:“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突然转脸向着林凄“拿来?” 林凄愕然:“拿什么?” “破血刃!”洛战衣讥讽地说“你不会已经忘记了你手中破血刃的主人是小飞而不是你吧?”原来林凄自从石穴里拿到破血刃就从没放下过即便被小五点穴解穴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捡起破血刃作为防身之用。 林凄只得尴尬地把破血刃还给火飞他脸皮再厚也不能赖人家东西。拿着另一把破血刃的罗一肖也很不自然地把兵器还给火飞。 火飞只接过了林凄手中的破血刃:“另一把你们留着用!” 火飞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出了门。他选择的是右边的路当他在一个拐弯前向洛战衣点了点头后人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失却仍不见小飞的踪影。 小五担心地看着洛战衣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其实洛战衣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从小飞一走他的心就已经提了起来随着时间过去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他的心也越来越乱!他已经后悔了为什么不坚持自己去呢?他一向很少改变主意这一次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的心从一开始就乱了?不由自主地他看了一眼岳浅影巧的是岳浅影竟然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遇岳浅影立即别过了头洛战衣却苦笑了下。 半个时辰后火飞还是没有回来。 洛战衣沉不住气了他踏大步走了出去小五立即跟了上去。 林凄忙道:“你做什么?” 洛战衣冷冷地说:“我要去找小飞你们若愿意留下决没有人勉强。” 自然没有人愿意留下众人只得跟在洛战衣身后。 很快林凄又有了疑问:“我们应该走左边的路。火飞走右边却没有回来说明右边路上有危险。” 洛战衣没有丝毫停留:“我说过我要去找小飞。” 这一回没有人再敢说什么连林凄都不敢!实在是因为洛战衣的神色太阴沉了。 大家虽然小心翼翼地走却一直没碰到什么危险!只是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折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这条路竟有些像迷宫幸好没有岔路无论怎么转折上下也只是这一条路向前。 路的上下左右全是石壁也看不出有什么暗门机关存在。 洛战衣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却没有看出异常来。但越是如此洛战衣的心却越是沉重。小飞你千万不要遇到什么意外?你现在能在哪里呢?是不是在回途中? 让洛战衣失望的是小飞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而且途中也始终没有遇到阻碍。 终于众人看到了前面的路口还看见了路口外的一扇开着的门。 小五兴奋地说:“看那门一定是小飞开开的我们快走!” 众人加快了脚步可是却越走越不对劲罗一肖在路口处停了下来迷惑地看着那扇门又看了看和这个路口并排的另一个入口:“我怎么好象来过这里?” 林凄皱着眉走到门前然后他就楞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不是好象而是确实来过这里。” 众人也楞在了门前门里的情形早已一览无余。四四方方的石室中摆着一张藤制的长桌和五把椅子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还有那盆心形叶修长茎上面长着硕大花朵的植物。那植物的心形叶子并非完整而是裂开的便如一颗撕裂的人心。另有一盆长藤植物结着十几个新鲜诱人的苹果。 洛战衣快步走到一把椅子前心立即沉了下去那把椅子上还摆着一个苹果正是小飞摘下来的那个。 岳浅影摇着头:“怎么可能?我们竟走了回来?” 罗一肖看着门外的两条路:“我们确实走了回来!我们从右边路出去又从左边路回来想必这两条路是连在一起的。” 小五喊了起来:“那小飞去了哪里?他也早应该走回来才对呀!” 林凄道:“那只有一个解释小飞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然后就在路上失踪了!” “可我们为什么没有遇到事故也没有失踪呢?”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对方没敢轻易动手。” “那你的意思是小飞遇到的不是机关埋伏而是敌人。” “应该是。” 洛战衣不说话突然又走了出去这一回他走的是左边的路。众人也忙跟了过去这种情形大家更是不敢落单了。 这一回洛战衣走的很慢他每走一步都要敲敲周围的墙壁看看是否有隐藏的门户。于是众人分工负责每人负责一面石壁但直到又走回那个种满怪异植物的房间仍是没有现什么。 小飞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小五恐慌地看着那两个路口莫非那并不是路而是两张大嘴将小飞吞噬了下去? 每个人的心都在向下沉呼吸都感觉到异常的困难巨花虽然可怕但那毕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但眼前的敌人竟是无形无影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洛战衣紧闭着嘴呆呆地看着房间中那盆似是状元笔又似龟背竹的植物一句话也不说竟似已没了主意。 岳浅影惊慌之余也有些内疚小飞失踪他们谁也脱不了责任所以她走上前去刚想安慰他几句:“洛星主……” 但洛战衣竟没有理他又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回他走的还是左边的路。岳浅影委屈极了强忍着眼中涌上的泪水随着众人跟了上去。 这一回洛战衣走的竟不慢而且没有注意周围只盯着脚下的路。尤其是走到台阶的时候他更是放慢了度像是现了什么? 众人没有打扰他但这一回洛战衣仍然没有找到另外的路所以众人很快又从右边的路口出来走回了房间。 林凄失望地看着洛战衣:“我还以为你现了什么!原来只是装装样子。” 洛战衣又走到了那盆植物前看着龟背竹碧绿的心形叶子然后他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小五着急地说:“洛星主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飞欣赏花草以后有的是机会。” 洛战衣突然对着林凄和罗一肖:“你们想不想出去?” 林凄立即道:“当然想。” 洛战衣果断地说:“那你们就必须听我的话。” 罗一肖和林凄犹豫了下终于点头:“好!” 洛战衣吩咐说:“你们两个立即从左边路开始重新走一遍然后再重复走一遍快一点!无论遇到什么事记住一定要返回来。” 林凄诧异地说:“你还让我们再重复走两遍这有什么意义吗?” 洛战衣没有任何解释:“不要多问快去!” 岳浅影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给林凄递了个眼色:“听洛星主的。” 林凄和罗一肖只得走了出去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他们走得很小心不过度仍然不慢。所以很快的两人就从右边路口走了回来。可是当两人走进房间时却同时傻住了因为洛战衣和岳浅影、小五三个人竟已不见踪影。 罗一肖吃惊不小:“他们去哪里了?” 林凄似是突然醒悟了什么恨恨地跺脚:“我就知道这洛战衣不是好东西他一定找到了出口却把咱俩骗走他就带着岳姑娘和小五走了。” 罗一肖疑惑地问:“但岳姑娘怎么会是这种人?” 林凄愤恨极了:“你还没看出来吗?那洛战衣一直和岳浅影眉来眼去的两人怕是早有勾结了。” 罗一肖严厉地说:“这种事怎么能胡乱猜测?若让公子知道那怎么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被丢在这里怎么出去?” 罗一肖想了想:“我记着洛战衣好象让我们走两遍但我们只走了一遍。” “天啊!你竟然还信他的鬼话!他是在拖延时间。”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再走一遍为好!也许我们会在途中看到洛战衣和岳姑娘或许他们也在找出路。” “也罢!反正火飞既然在路上失踪出路一定不在房间里。我们再找一找或许洛战衣出去后会留下什么痕迹也说不定呢!” 第十三章 火圈 于是两人又从右边路走出去了但两人无论怎么寻找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出口的痕迹只得垂头丧气地又从左边路口回来了。 可是两人刚到房间门口就又楞住了岳浅影和小五就站在桌子前看着他们洛战衣却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凄先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你们去了哪里?” 岳浅影佩服地看了眼洛战衣:“我们哪也没去就一直待在这里!而且还看到了你们。” 罗一肖莫名其妙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小五忙说:“其实事情很简单刚才你们去的那个房间根本不是这个房间我们都被人耍了。” “什么?不是一个房间怎么可能?明明都是一样的我已经走了好几趟了。” 岳浅影解释道:“可是刚才你们去的那个房间却没有我们对吗?这只是因为两个房间的摆设完全相同再加上道路曲折便造成了我们的错觉。其实这两个房间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从下面房间的右边路口走进便会从上面房间的左边路口走出反之从上面房间的右路口走进便从下面房间的左路口走出所以极易混淆。” 林凄惊愕极了:“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原本也不知道!是洛星主看出来的。而且他还让我们看了这个。”岳浅影指着地上的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林凄和罗一肖这时候才现原来洛战衣最注意的那盆状元笔花现在已被搬开了。他们走过去才看清那亮的东西竟是一块水晶。岳浅影示意他们看一看林凄立即低下头将眼睛凑近再抬头时脸上便现出了惊讶之色。罗一肖连忙也低下头去看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原来从这里竟能看到下面的情形那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林凄呼了一口气:“原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敌人眼中所以这个房间的椅子上也多了一个苹果敌人真是狡猾分明是故意误导我们。” 小五疑惑地问:“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洛战衣冷笑道:“我们若是把两个房间看成是一个房间那小飞失踪时我们就会以为自己当时就在这个房间自然不会认为小飞是在这个房间里失踪而是以为他在路上失踪的便只会在路上寻找。现在我却敢断定小飞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遇到了事故。” 罗一肖不解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下面房间和上面房间不是一间?它们明明一模一样。” 洛战衣解释:“因为我计算过路途中上去台阶和下去台阶的总高度那些台阶虽然很多很乱甚至宽窄都不相同但若仔细加上减去仍然能计算出来。来的时候向上的台阶总长度要比向下的台阶高出约有九尺去的时候却是向下的台阶总长度比向上的台阶多出九尺左右虽然数字不确切但已足够说明我们是在不断地上上下下。” 罗一肖明白了:“原来你刚才看脚下是在计算。” “另外还有一个破绽被我现了。” “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这盆花。”洛战衣指着那盆状元笔和龟背竹的“混合植物”“这里没有阳光这些花却开得如此茂盛想必是刚搬进来不久而且上面房间的花和下面房间的花都被主人修剪得一模一样。” 大家点了点头“确实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才奇怪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因为主人曾替花浇水。” “什么?” 洛战衣指着地上:“龟背竹的叶子大所以存了许多水。当有人搬开它利用花盆下面的水晶片观察下面房间的动静时便有几滴露水洒在了地上。但另一个房间的这盆花却没有动过所以地面上没有水迹。” 罗一肖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一点点湿若是洛战衣不说他至今也没现那里有水迹即便洛战衣现在说了他也想不起另一个房间的地面是什么样了? 洛战衣肯定地说:“所以小飞是在这个房间失踪这个房间也一定另有出路。” 小五立即说:“那我们快找吧!” 洛战衣并没有找而是走到了房间里的另一扇门前而且做势欲推小五立即喊道:“洛星主你做什么那后面有白色的毒虫。” 林凄似是醒悟什么大喜道:“什么白色毒虫?你忘了这个房间并不是那个房间我们可不是从这里过来的。” 岳浅影也想到了忙说:“难道这后面就是出口?小飞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了。” 洛战衣摇了摇头:“以小飞的马虎来说他决不会现两个房间的不同!所以他来到这里一定会惊讶我们不见了他自然也不会开这扇危险的门。” 罗一肖问:“那你的意思是说……” 洛战衣神色沉重:“我的意思是说小飞不会主动开这扇门但若是门后有人故意制作动静小飞或许会以为我们在门后那时的情形就不一定了。” 小五惊喊:“你是说小飞被人……” 洛战衣道:“我也不知道。”说完他就推开了那扇门门后确实没有毒虫只有许多石阶延伸向上却和下面的情形相似。 林凄立即道:“我们上去看看。” 洛战衣却犹疑了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竟又走了回去重新坐回椅子上。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找到路后却不走反而坐了回去。 岳浅影走到他身边:“洛星主你怎么了?” 洛战衣摇摇头:“我在想如果我是屋主人会将出路建在哪里?或是说小飞是在什么情形下被对方暗算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丝毫反抗的痕迹?” “可是小飞也许并没有被暗算他只是以为找不到我们了。” “他找不到我们自然会转回头或是等在这里却并没有推开那扇门。” 林凄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有一些灰尘落了下来可见有很长时间没人用它了。但在我推开那扇门之前地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若是小飞开过那门地上应该也留有灰尘才对。” 林凄低下头用手摸了下门前的地面再看了看粘灰的手指:“的确如此。” 罗一肖顿时没了主意:“那小飞去了哪里?我们该怎么办?” 岳浅影看了下四周:“难道这里另有出路?” 林凄却道:“可是我们却看不到另一条出路在哪里?不如就从这里上去或许能找到出路也说不定呢?”他虽然在征询大家的意见但眼睛却只看着洛战衣。 洛战衣根本没理他只是凝神思索。 林凄想了又想迈出的脚终于还是收了回来愤愤地走了回来:“光想有什么用还不如再找一找呢。” 众人这一回接受了他的建议开始在房间里仔细地寻找。 洛战衣仍没有任何动作竟像是想出了神。很突然的他站了起来竟走到了他们进来时的石门前。那扇门早在来时就已敞开了却不是洛战衣等人打开的所以众人猜测是小飞来时打开的。 那门和下面房间的门是一样的是一个推拉门而且门右边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儿圆形的黑色金属盘中间还有突起的部分看来连开门的机关都是一模一样的。 洛战衣摸着黑色金属盘当然他不是开门而是关门。 于是已经深入墙壁中的门又缓慢地挪了出来门重新地关闭了。那厚重的大门一关起来顿时给人一种陷于牢笼的感觉。 众人诧异极了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洛战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门关起来? 洛战衣却只是认真地观察着门上的图案其实说图案也不恰当因为那只是两个长方形而已一个在里面一个围在外面看上去简单大方却绝对说不上精致。 洛战衣眼睛亮了他像是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轻轻地抚摸着里面的长方形的边框。 众人围了过来小五不解地问:“这门有什么不对吗?” 洛战衣没有回答他但小五并没有再问别人也没有问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随着洛战衣的手势那个长方形竟然缓慢地打开了露出一个四尺高三尺宽的长方形洞口。 洛战衣先低着头钻了进去借着幻星刃的光芒才看清门的内部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右面毫无阻隔竟是和墙壁相通的现出一个又长又深的走道。众人也跟着进去随着洛战衣走在墙壁之间狭窄的小道中。大家自然更加小心了因为走道里非常狭窄若是受到突袭实在很难躲避。 直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出口而且没有变故生。众人高提的心不由放了下来。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出口外似是一个狭窄的石室。就在这时传来“砰”的一声门响众人赶忙走了出去正看见石室对面的一扇门敞开了那门还在颤动着想必是刚刚被人打开。林凄等人想也没想便从那扇门追了出去。只要追到那人或许就找到了出口不然也可以逼问出口的位置。 但洛战衣进来后注意力却集中在对面的石壁上那里雕刻着四句莫名其妙的话:有形无形有体无体相生相克生死是它。而且石室顶壁也雕刻着图案那是太阳和星星。 洛战衣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众人已经奔出了那扇门奔进了一个弧形的通道。洛战衣虽然心急找到小飞但却感觉到那门开得极为蹊跷这时候距小飞失踪已经近一个时辰了足够对方安全离开却为什么直到众人找到门户才夺门而去?况且只听见门响见到门开未必就真的有人从这扇门通过或许是疑兵之计也未可知。 所以洛战衣立即大声道:“不要过去!” 大家听到洛战衣的命令立即停住了脚步并回过头去看门内的他。也就在众人刚刚回头的时候洛战衣脸色已经变了他想也没想就腾身扑向众人并急喊道:“快走!” 随着洛战衣的身形飞过一束炽热的火焰突然冒了起来然后就在瞬间内蔓延到众人的脚下。众人这才注意到通道一边的墙壁下侧竟布满了小洞这时候正流出一股股黑色的液体液体现在已经流至众人站立的地面。 着火的便是那黑色的液体而且是从那扇门开始烧过来的熊熊燃烧的大火立即就充满了整个通道直逼众人的眉睫现在就连洛战衣也无法退回去了所以众人只得往前跑。 但众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火势小五先被大火卷中洛战衣一把揪过他右手顺势拍向他的身体只见小五身上的火像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压力一样迅地矮了下去闪了几闪就灭掉了。 洛战衣夹住小五继续向前奔因为道路是弧形的所以他们走的路也一直是向内弯曲着的。可是没等他们走出几步远就又忙不迭地退了回来因为前方的通道竟也燃起了大火熊熊的火势正在向这边扩展蔓延。 火光映着一张张面无人色的面孔林凄靠紧了墙壁双手几乎抓进了石壁里:“怎么办?怎么办?” 岳浅影情不自禁地挨在洛战衣身侧煞白的小脸上只剩下了惶恐难道真要被烧死在这里不成? 小五却闭上了眼睛似乎早已接受了既定的命运! 罗一肖咬着牙脸色难看极了双掌运全力拍出将逼近的大火迫退一些但那火只是稍一顿势便又重新燃了过来罗一肖突然大声道:“洛战衣我师弟到底是生是死?” 洛战衣的脸上也渗出了冷汗前面是火后面也是火他只能眼望着熊熊大火将众人围绕…… 第十四章 蜡像 夏侯西江还是坐在那张藤椅上但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紫衣女也还是懒洋洋的她懒洋洋地问夏侯西江:“师伯洛战衣是不是已经束手无策了?” 夏侯西江没有回答石湘却冷笑:“洛战衣若是束手待毙那他一定不是洛战衣了!” 紫衣女斜睨他一眼:“你好象很了解洛战衣似的?” 石湘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不我不了解!” 突然墙壁上的一盏油灯竟然不点自燃石室里登时亮了许多。 夏侯西江却跳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扑到那盏油灯前满脸的惊叹与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们竟到了环火道?洛战衣竟然真的找到了第三扇门并走过了虫阶破了我的影子花房还通过了门中门到了环火道?”他慢慢地退回座位脸上竟露出了兴奋之情“洛战衣天星之主!哈哈!我苦心设置的机关终于碰到了真正的对手!洛战衣你的确没有让人失望!” 紫衣女叹气道:“谁说的我就非常失望!我现在只希望他一不小心撞到了石墙上就这样撞死了多好?” 夏侯西江哈哈大笑:“若儿你太多虑了!洛战衣能破去我的层层关卡确实是个不世人物但他既然到了环火道便有天大本事怕也无力回天了!” 石湘低头不语心里却道:那也未必!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体态婀娜娇小的红衣女孩走了进来来到紫衣女身边:“姐姐镖箱已经装好不日就可出!” 紫衣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红衣女孩抿嘴笑了下却凑近了石湘在他耳边悄声道:“喂!坏小子你又在动什么鬼心思?” 石湘面无表情:“我只是在想洛战衣现在是人是鬼?” 现在的洛战衣确实快做鬼了! 但“快做鬼”和“做鬼”却绝对不一样! 快做鬼的意思是还没有做鬼但也差不多了。 任何人在如此的烈焰焚烧下都不敢保证做不了鬼! 洛战衣现在就是这样。他有许多次处于生死边缘的经历但无疑的这一次是最惊险的。 他虽然在不断地以内功压制周围的火苗但燃烧的却是油油这种燃料的特点就是只要剩余一丝火苗在它就可以在最快时间内重新燃烧起来所以洛战衣也没有办法扑灭他们。 通道早已被烟火所迷漫而油却在不断地涌出所以火越烧越旺!烟也越滚越多! 浓烟滚滚扑面而来洛战衣知道若再不想办法离开即便不被烧死也必然会被浓烟呛死! 身边的岳浅影已经在不断的咳嗽眼泪滑下她的粉腮却留下两道黑色的印痕。 洛战衣暗一咬牙决定和众人一起冒险冲出火海或许会有一线生机。所以他的身子靠向了墙壁打算做拼死一搏! 可是他的身体刚一沾墙却立即离开原来那墙已被火烧得炽热无比。洛战衣心中一动石墙决不会热得如此迅莫非是金属的墙壁。 火势愈雄洛战衣刚要说话林凄身后的墙壁上竟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一道门。林凄是第一个看到的大叫起来:“这里有门!”众人狂喜之下一股脑地冲了进去洛战衣想阻止却来不及了。况且此时确实没有其他路可走! 洛战衣回身将门关住将大火阻隔在外面。他就扶着岳浅影坐了下去刚要抬头打量处身的环境目光却猛地凝于一点失声道:“朱公子!” 众人吃惊地随声看去原来这个房间的墙壁竟围成了圆形就像一个密封的水桶墙壁上只有一盏油灯出微弱的光。 即便光线如此微弱众人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就在桶的中心处一个青年卓然而立。他黄衣飘洒眉目俊朗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的目光更是奇怪像是在看大家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林凄强忍着胸肺之间那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奔了过去:“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一肖也走上前:“公子想不到你也被困于此看来对方真的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可是朱潜竟对他们的说话听而不闻只是含笑而立连眼睛都不转一下。 岳浅影却想起了洛战衣房里的一幕那时她明明看到朱潜躲在柜子中那么他一定把自己和洛战衣的对话听了去。想到这里岳浅影又羞又愧却再也不敢向朱潜那边看上一眼。 罗一肖似乎觉不太对劲他走得更近些:“公子你……”他突然骇然道:“公子你怎么了?”他把手放在朱潜眼前摇晃着但朱潜的眼珠儿却凝而不动像是毫无感觉。 林凄吓了一大跳:“公子!公子!” 难道朱潜已经受制于人? 洛战衣并没有上前仔细去看只是沉声道:“你们别喊了!那根本不是朱公子自然不会回答你们。” 岳浅影诧异地抬起头:“不是朱公子?那是谁?” 小五不信:“那明明是朱公子。” 洛战衣走了过去竟伸手在朱潜脸上捏了一下林凄怒喝道:“洛战衣你太放肆了!” 罗一肖没说话却惊诧之极地看着朱潜的脸因为洛战衣那一捏竟把朱潜的脸捏下了一块儿“肉”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来。 林凄惊骇地着洛战衣手中的那块儿“肉”“啊”地大叫一声:“这……这是什么东西?” 洛战衣道:“只是一个几可乱真的腊像而已!” “腊像!”众人又是恍然又是惊叹地围住朱潜的腊像这才现腊像穿的是黄色衣服和朱潜的白衣截然不同。但除了这些它和真人几乎没什么不同!可是如此地方如此时刻竟然出现了朱潜的一尊腊像岂不是太诡异了? 岳浅影更是心中一动莫非柜中的“朱潜”也是腊像?若是这样那就解释得通了。 自从进来这里众人并没有觉得比在大火中舒服多少周围越来越热越来越闷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岳浅影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么难受?” 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的洛战衣苦笑道:“你当然会觉得难受因为我们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之物“而且还是一个能烧烤的瓮。” 林凄失声叫道:“难道我们是被……” 洛战衣点头道:“是的!我们正好走进了环形火道的包围圈里这个房间就如同火中的烤箱我刚才看过了这个烤箱恐怕再也没有出口了!难怪这里的墙壁是用金属制造原来是为了便于烧烤。” 罗一肖冷着脸:“你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可笑!” 小五傻住了:“那我们不是要被活活烤死了?” 林凄退了几步突然扑到洛战衣身前揪住他的衣服狂喊道:“洛战衣你这是领的什么路?说什么只有你能找到出路现在呢?出路在哪?你说呀!” 岳浅影喘着气说:“林公子这怎么能怪洛战衣呢?他确实叫我们不要往这边走而且若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也不会跟过来和我们一同困在这里!” 林凄大叫:“我不管我只问他出路在哪?” 洛战衣拍开他的手冷冷地说:“留点力气吧!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罗一肖表现得非常颓丧:“洛战衣我们真的走不出去了吗?” 小五叹息:“那还用问吗?外面是火里面又是封闭的我们往哪里走?” 罗一肖摇了摇头:“洛战衣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师弟宋雪离到底在哪?请你务必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我虽已无能为力但能知他生死便死也甘心了。” 洛战衣真诚地看着他:“罗师傅那我就告诉你一句真话!如果我能活着出去先要做的就是寻找宋雪离!他不仅仅是你的师弟更是我的知己好友我比你更想知道他的下落。” 罗一肖怔了下然后摇头:“到了现在你还不肯对我说真话吗?” 洛战衣苦涩地说:“到了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吗?” 众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岳浅影望着洛战衣几次张开了嘴但犹疑之后便又重新闭上了嘴。此时此刻她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 此时唯一没变表情的就是“朱潜”但随着室内温度的不断上升它的脸上也现出了“汗”因为温度过高腊像已经开始融化了。 看着假“朱潜”已经变形的身体洛战衣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真的朱潜现在会在哪里?为什么只有他一直没有出现? 第十五章 潜踪 其实洛战衣和岳浅影在房里说话的时候朱潜就在窗前。他是去找洛战衣的因为店中伙计告诉他洛公子有事找他商量。他却没想到洛战衣房里竟然传出岳浅影的声音。 朱潜知道自己不该偷听但又忍不住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当他真的听了之后却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就在朱潜站在窗外呆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岳浅影的一声惊叫:“朱公子!” 朱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行踪被现了慌忙退后了好几步。 可是洛战衣和岳浅影并没有出来质问他反而屋里的烛光突然间灭掉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朱潜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出来洛战衣没有岳浅影也没有!这时候纵然朱潜并不是多疑的人也要忍不住起疑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在一个房间里而且灭掉了烛火这是为什么?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形下都只会想到一种事。 朱潜却并没有这样想因为他非常清楚洛战衣的为人也了解岳浅影他们决不会做出那种事来!所以此情此景只有一个解释里面生了突然的变故。 所以朱潜再也没有犹豫他冲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而且没有任何声息。 朱潜重新点燃了烛火房间里亮了起来但朱潜却看不到洛战衣和岳浅影。 于是朱潜怀疑房间里另有机关他本来想叫林凄等人和自己一起寻找但转念一想若大家问他:洛战衣和岳浅影为什么会同时失踪?他该怎么回答呢? 朱潜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找找看。 但他找到的第一个“人”竟是他自己柜子里的一个腊像! 朱潜惊诧之余立即猜出岳浅影叫的那声“朱公子”的由来了。 因此他更加谨慎仔细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处墙壁每一处地面。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隆隆的声音地面也在同时跟着动了起来。朱潜连忙退了几步站稳以后才觉自己刚才立足的地面竟在向下陷落。不是整个地面只有一大块圆盘形的地方就像是被人压向了地底。 石盘陷落下去后竟在它原本与地面的衔接处露出了一个竖立的洞口它距离地面并不远里面却幽黑深邃望不到尽头。 然后朱潜就听到了岳浅影的另一声惊叫声音竟似从洞里出来的。朱潜来不及多想立即跃进那个黑洞:“岳姑娘是你在里面吗?”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朱潜又向前走了一段仍是看不到人影。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那种隆隆的声音周围竟开始暗了下去。朱潜回头一看才现那个巨石圆盘不知什么时候又升了上来眼见洞口就要重新被堵住了。 朱潜立即回身向仅剩一半的洞口掠去但就在他身形刚刚接近洞口的时候几十道强劲的破空之声从身侧传来。朱潜眼神一转正看到一片寒光从左前方向自己袭来。危急之时朱潜迅地飘退两步躲开了七支长箭再吸气转身又有六支长箭擦身而过然后双手一抓便又抓住了四支长箭。 而同时间周围完全黑了下来洞口已经关闭。 朱潜走到洞口向着堵住洞口的石盘运全力击出一掌。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石盘震动了几下却丝毫没有移动。 其实朱潜早已料到那石盘现在虽然已到达地面但是从自己方向过去石盘后面还是石壁。而且这石盘移动上来后能将洞口完全堵住可见它的厚度至少也有六七尺。这种厚度的石头功力再高也休想击断。 朱潜抬头自己的头上就是洛战衣房间的地面他又试探性地击出一掌然后就再也没有打出第二掌。因为只听那撞击的声音他就知道这个地面竟是钢铁所筑。看来这一切都是早已设置好的而且这种机关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华贵客栈本来会是什么地方呢? 没有办法朱潜只得继续向前走。可是他刚刚走出五步便听到前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像打鼓还有些像闷雷更像是什么东西连续撞击在墙壁上而且来势极快。 朱潜停住了脚步还没站稳便已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带得向后冲去。幸好他及时伸出了右手支在石盘上否则非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可是他并没有感到庆幸反而心中连连叫苦。因为他终于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了? 那是水声! 现在这个洞里已经被水所充满没有一点儿空隙朱潜就被泡在了水里。 朱潜知道待在原地也是等死便向洞的深处游去可是他虽然身配长剑但剑上却无光的明珠火折子在水里又不能用所以朱潜只能在茫无边际的黑暗中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潜竟还在水里不但没有找到上岸的地方甚至连水面都没有。他现在竟然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水罐里而且没有丝毫空隙那么即便朱潜水性再高没有空气也绝对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朱潜现在就快要窒息了他已经在水里一个时辰了却没有换过一次气。他知道若是再找不到出口那么他一定会被淹死。 可是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朱潜仍然没有找到出口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提供暂时休息的地方。 朱潜越来越难受身体便向上面飘去。就在这时他的头撞到了一个冷冷的东西上。朱潜伸手去摸才现头上有一个两尺见方的金属板嵌在石壁中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无法可想的朱潜只能用力去推那个金属板却怎么也推不动。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内的真气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朱潜的意识在飘飞竟飘到了三年前的午后…… 第十六章 绝吸 那天朱潜本来是要去赴一个约会的但却被路边林中传来的喝斥声吸引了过去。 林子里有人而且全都是衣衫破烂。 但这时却是七八个衣衫破烂的人包围住一个衣衫破烂的人。 朱潜迷惑地想莫非是丐帮内部生了事物。 但他随即知道并不是丐帮内部的纠纷因为那被包围的人虽然是乞丐却不是丐帮中人。 乞丐头正在骂那个低头不语的单身乞丐:“你若不入丐帮就不许在荆州地面讨饭!给我滚远点知道吗?” 一直低着头的乞丐突然抬起头来他看样子有四十多岁但因为面目漆黑也看不出长相。可是即便如此他的那双眼睛仍是让朱潜吓了一跳因为朱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全无人类的情感:“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任何帮会尤其是江湖帮会!我不会再杀人了!” “你说什么?”乞丐怒道“我看你是皮紧了!挨了几顿揍竟然还没有记性!” 看来他们已是不止一次教训过中年乞丐了。 中年乞丐又低下头去:“你们爱打就打但我不会离开荆州!” 乞丐头气得扬起了双手:“既然你这么不识相我就杀了你!” 中年乞丐突然问:“如果我不想死那该怎么办?” “我说过要不加入丐帮要不就滚出荆州!” 中年乞丐想了想:“我能不能和你们打一个赌我先做一件事若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能跟我做同样的事我就立即走人!但若是你们全都做不到就让我留在这里可以吗?” 乞丐头轻蔑地说:“你能做的事我们丐帮的人也一定能做!我答应你!” 中年乞丐突然伸出右手捏住自己的脸乞丐们立即大笑道:“就做这种事呀谁都能做哈……”可是他们的笑声刚刚响起便嘎然一声全部停住了。 旁观的朱潜看到中年乞丐的动作后竟也心中一震。 因为那中年乞丐抓住自己的脸后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用力一扯竟硬生生的在自己脸上撕下一块脸皮里面的肉立即翻了出来血沿着他的脸颊滴在地上。 一个乞丐突然呕吐起来乞丐头吃惊地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 中年乞丐平静地看着他们竟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迹象可是他的额上却已经冒了汗:“你们谁能跟着我做?”话一落他竟然又伸手撕下了一块脸皮他的动作又快又狠眼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怜惜痛苦之情就像他撕下的只不过是一块衣服而不是他自己的脸皮! 乞丐头突然转身:“我们走!” 中年乞丐任脸上的鲜血流淌也不去擦拭只是看着朱潜藏身的大树:“你看够了吗?” 朱潜从树后走出惊异地看着中年乞丐近距离之下他才看清中年乞丐鲜血淋漓的脸庞绝不是做假!朱潜本还以为他脸上或许戴了人皮面具刚才的一切只是为了吓退那帮乞丐们。 朱潜摇了摇头:“你何苦如此?舞枫山庄就在不远饭菜全备你随时可以来即便住下也无所谓。” 中年乞丐断然拒绝:“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任何帮派舞枫山庄虽非帮派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大势力与帮派也没什么区别。” 朱潜并没有勉强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既然如此你就收下这些银票吧!足够你十年之内丰衣足食了。” 中年乞丐看着他那双可怕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 谁想一听这话朱潜的脸色猛然变了变得非常难看:“你说什么?” 中年乞丐竟然微笑了下:“我想知道你的父亲是否来过荆州他现在在哪里?” 朱潜盯住他过了很久才沉声道:“原来是你!不过你问错人了他决不会来荆州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还是离开荆州吧!”不知为什么朱潜的眼中竟流露出几分伤痛。 中年乞丐沈默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递给朱潜:“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是我无意得到的一种闭息之术就给了你吧!” 朱潜犹豫了下:“闭息之术?莫非是龟息**。” “不完全一样!这种闭息术据说传自天竺龟息**只能闭住呼吸几个时辰但这种闭气术却能将全身经脉完全封闭几十天就像是死了一般而且施术之身几乎完全不用呼吸也不用消耗体能。看似无用但若是遇到极为恶劣的环境你却可利用这种功法保住性命一旦脱离险境身体机能会自动醒觉。不过若是闭息过十天便需要别人为你打通经脉或是遭遇巨大碰撞才可醒过来。” 水中的朱潜耳边又响起了中年乞丐的话:“若是遇到极为恶劣的环境你可利用这种功法保住性命一旦脱离险境身体机能会自动醒觉。”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朱潜只能冒险一试只要对方把自己的“尸体”从水中捞出那时他就有机会反击了。 所以朱潜立即封闭了自己全身的经脉进入了“假死”状态。 朱潜的腊像已经承受不了过高的温度渐渐融化最后萎顿在地。林凄、罗一肖和小五光着上身无力地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 岳浅影的脸早已红得像是着了火她甚至顾不得矜持将自己的外衣也脱掉了但热浪仍是一阵阵扑来少了一件衣服丝毫不起什么作用。 洛战衣却一直看着那尊腊像的底部突然他蹲下身子用幻星刃割开地面与腊像的连接因为腊受热融化后已变软所以洛战衣很容易就将变形的腊像从地上摘了下来。 腊像挪开后才现那里的地面上竟有一个金属板就像是一个盖子。 众人立即忘了炎热一起跑了过来。 林凄兴奋地说:“这一定是出口!” “不一定!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一试!”洛战衣右手五指紧紧扣住金属板运力试了几次最后决定向上用力。 他将全身功力集于右手猛地向上一掀金属盖竟一揭而起。 众人刚要兴奋地大叫便听到“哗”的一声大响随着金属板的抬起一个偌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撞到顶壁后又洒落下来室内顿时又成了水的天下。 洛战衣刚要把金属板重新扣回地面动作却猛地顿住了因为水柱腾起之间突然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第十七章 又入险境 洛战衣怔了下然后失声叫:“朱公子!” 众人连忙以手遮住纷飞的水帘向那边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白衣人影被水冲到上面又落回水面上。 这时室内的水已经积了两尺深洛战衣再不迟疑连忙将金属板盖回地面但是水的冲力太大即便将金属板扣回洛战衣一松手它便又被弹了起来。 其他人连忙上去帮忙几个人合力将金属板压在缺口的地方这才堵住了水流。 洛战衣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朱公子!” 洛战衣走近一动不动的朱潜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竟觉他的脉搏全无。洛战衣正在吃惊的时候朱潜的脉搏却动了一下。非常突然的朱潜的右手猛一翻转迅疾无比地扣住了洛战衣的右腕他的眼睛睁开了然后便惊讶地叫道:“怎么是你?洛战衣!” 洛战衣看了看他扣住自己的手:“这正是我想问的。” 朱潜松开了洛战衣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哪里?怎么这么热?” 林凄叫道:“公子你没事吧?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 洛战衣忙道:“朱公子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水底出现!” 朱潜怪异地看了洛战衣一眼略一犹豫后便说:“我无意间走过你的窗前却听到里面传来岳姑娘的一声惊叫以为生了什么事情就……”朱潜就把以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下。 洛战衣没有解释岳浅影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反而陷入了沉默中。 朱潜见他不说话便走向了岳浅影:“岳姑娘你没事吧?” 岳浅影低下头:“朱大哥你没事就好!” 林凄急急地问:“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若再不离开我们就要被煮熟了!” 墙外的火仍然在燃烧着四壁早已是滚烫的身下的水也渐渐热了起来。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水就要被烧开了那这里的人就…… 岳浅影想都不敢想了! 朱潜沉声道:“若是这里待不下了我们可以暂时潜到下面的水中但水下也没有出路我们同样支持不了多久!” 岳浅影看着朱潜沉重的面孔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她本有许多不安许多歉意更有许多愧疚现在却全部化成了临死之前的绝望。 她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无论洛战衣还是朱潜都在她的身边。 这对于岳浅影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夏侯西江知道洛战衣等人死定了。所以他悠闲地问紫衣女:“听银鸡小虫说你们为了攻其不备还从我的书房里拿了一尊腊像并把它放进了洛战衣的房间。现在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该把腊像还给我了吧?” 紫衣女点了点头:“其实这个主意是石湘想出来的。他去您的画室参观无意中竟看到了朱潜的几尊腊像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吓人一跳的办法。” 夏侯西江怔了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雕刻过朱潜的腊像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紫衣女奇怪地看着石湘:“可我们确实搬了一尊朱潜的腊像来用!” 夏侯西江摇头:“开玩笑!我自己雕刻过什么样的腊像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紫衣女越想越奇怪便吩咐红衣女孩:“珠玛你去把那尊腊像拿来。” 珠玛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还搬着一个年青人的腊像。那腊像身穿黄衣不是朱潜是谁? 夏侯西江一看到那腊像立即就变了脸色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问:“你们从哪找到他的?” 石湘回答:“我是从画室的暗格里找到的有什么不对吗?” 夏侯西江似乎对石湘非常礼遇所以尽管又气又急仍是忍耐着:“石老弟你也真是的!怎么连我藏在暗箱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这个腊像本是一个失败的作品况且我雕刻的也不是朱潜而是一个故人……”他突然顿住了后面的话震惊地看着石湘“石老弟这尊腊像和朱潜很像吗?” 紫衣女也意识到事情好象不简单:“不是像!这尊腊像根本和朱潜一模一样!” 夏侯西江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怎么可能?朱潜怎么会和他相像?朱潜朱潜……朱!难道……”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突然断声道:“绝对不可能!朱潜的父亲明明是……他和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这一定只是巧合。”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便放松了下来。 紫衣女从来没看到过夏侯西江这么失态惊奇地问:“师伯您怎么了?生了什么事?” 夏侯西江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竟像是什么都没生过:“没什么!不过腊像的事以后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别想再让我帮助你们。” 紫衣女虽然好奇但却识趣地不再多问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洛战衣到底死了没有?至于朱潜吗?就让他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吧! “师伯洛战衣这一回真的再无生路了吗?” 夏侯西江想了下:“其实也不是全无生路只要他……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他现不了就是即便被他现了也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但他们之中绝对没有人会牺牲自己去救别人。洛战衣更不会!” 真的不会吗? 这时候洛战衣正在问朱潜:“朱公子你是看到一个巨石圆盘向地下陷去洞口才出现的对吗?” 朱潜点了点头:“不错!但很快的那石盘又升了上来洞口就被封闭了。” 洛战衣又问:“在石盘下陷时你还听到了岳姑娘的惊叫声对吗?” “是的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洛战衣深吸一口气:“没有但我已想到了脱身的办法。”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洛战衣沉声道:“因为我已知道那圆盘为什么陷落又上升?那本是我和岳姑娘无意中触动了机关。岳姑娘你还记得我们掉下的那间石室内的两幅图画吗?我想你所碰的那幅画中一定就有启动巨石圆盘的机关而厉鬼图却可关闭机关!现在朱公子你立即带着大家顺水路游回等在洞口处我立即去动机关大家便可以从朱公子进来的洞口出去了。不过需要注意的是那巨石圆盘到达石室底部后一定会立即又升上去也就是说机关启动后会马上关闭洞口也会重新被遮住你们要抓紧时间在洞口打开后立刻冲出去。” 林凄等人立即兴奋了起来虽然这个办法也并非绝对可靠但此时此刻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能让人振奋不已。 只有岳浅影不说话反而忧郁地看着洛战衣。 朱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你怎么出去?” 洛战衣注视着他:“你先别管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离开这危险之地。” 朱潜坚定地说:“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洛战衣只得说:“我自有办法。” 朱潜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那好!你告诉我动机关然后离开的办法我去做!” 洛战衣皱起了眉:“朱公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别忘了要去动机关必须从来路返回。我已经走过一遍自然可以在最快时间内返回去!而你根本不认识路更不知道那些机关设施要想过去谈何容易?” 林凄立即道:“公子洛战衣说得不错!这条路可以说是步步惊险而且曲折无比你万万走不回去的。” 洛战衣接着说:“况且你是从水路来的自然能容易地带着大家回到来时的洞口。这一点除了你谁也做不到!” 朱潜也知道洛战衣说的是实情:“但是……” 洛战衣突然握住他的手:“听着只要你出去不难救我!明白吗?” 朱潜久久地看着洛战衣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金属盖被重新掀开了大水立即涌了进来。洛战衣朝着朱潜大声道:“半个时辰后我一定会开启机关你们必须在我之前赶到那里知道吗?” 朱潜用力点头:“我知道!” 岳浅影突然望住洛战衣含着泪说:“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洛战衣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第十八章 门 洛战衣不敢多做停留猛地将门打开然后他面对着熊熊大火深吸了一口气当他的身形射出时强大的水流也跟着冲了出去扑向了门前的火焰。 这时朱潜也率领着岳浅影等人从缺口处钻了进去潜入了水下。朱潜知道即便众人都是身怀武功但也无法长时间闭气所以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到达洞口当然洛战衣也必须及时地打开洞口才行。 令人庆幸的是林凄在石穴时竟没忘把火飞的夜明珠从巨花的藤叶下找出来还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有了夜明珠即便在水下朱潜带起路来也容易多了。 水下的世界是异常静寂的朱潜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才知道这里没有任何的水草游鱼整个水塘竟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丝毫的生气。 朱潜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进岳浅影等人紧随在他的身后。就在这时水波突然动荡起来朱潜连忙转头看去竟看到小五双手握紧了颈部身体在水中忽上忽下正在痛苦地挣扎着。 朱潜游了过去林凄却拽住了他的手并朝他摇了摇头。 朱潜甩脱他的手指了指小五用眼神询问林凄。 林凄也不知怎么向朱潜解释小五中毒的事水下又不能说话他只能比划了几下意思是救不了小五。 朱潜游到小五身前这时小五的脸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抓住朱潜的手好象要说什么但除了嘴里不断冒出的水泡外却不出任何声音。然后水泡变成了红色小五的身体无力地浮了上去。 朱潜要去抓住小五却被林凄拦住了并以手势示意再不走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 朱潜咬了一下牙最后看了一眼漂浮在水中的小五继续向前方游去。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朱潜很快找到了自己进来的洞口。它仍被巨石圆盘堵得严严实实的看来洛战衣应该还没有动机关。 几人焦急地等待在那里可是又过了一会儿仍是不见任何动静。此时的林凄又忍不住猜疑起来莫非被洛战衣欺骗了?洛战衣其实已经找到真正的出口却把自己和公子等人借故支开他好一个人脱身。 想到这里林凄更是心急如焚他抓住朱潜指了指封闭的洞口摇了摇头又指着来路意思是说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朱潜摇了摇头靠近洞口一些表示要耐心等待。 林凄因为在水里所以没办法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所以表情很是古怪和焦急。 岳浅影一直靠在一面石壁上她从进入石穴就在惊险恐慌中度过再加上一直没有饮食早已心力交瘁此时又泡在水中无法呼吸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快要爆炸了。可是她又知道这已是最后的生机了她必须坚持到洞口开启的时候。 可惜的是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前一阵阵黑连意识已有些模糊了。 朱潜一直注意着她这时竟觉她的眼睛缓慢地闭上了嘴里也有气泡冒出竟像是昏昏欲睡一般。 朱潜吓了一跳赶忙游到岳浅影的身前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她。不要睡精神一些支持下去! 可是岳浅影真的支持不住了她已经闭气太久再没有空气她一定会窒息的。 朱潜自然明白岳浅影需要的是什么于是他暗一咬牙突然伸出双臂抱紧岳浅影并低下头去用嘴堵在岳浅影的嘴上慢慢地度气给她…… 洛战衣拜托了! 千万要快! 洛战衣一边用内功护住自己的周身一边不断地挥出双手只见一股股水流随着他的手势拍向大火奔腾的烈焰被夹着内力的水柱打穿了一条路洛战衣闪身而过火焰马上又在他身后合了起来。 洛战衣就这样不断地击出水柱不断地趁着火势间歇的那一瞬间飞身而过。很快的就到达了另一扇门前。那门竟是打开的可是大火并没有烧进去因为那扇门比环火道高出许多油流不进去火自然也只能停留在门外了。 洛战衣奔进那扇门并顺手将石门关上。他稍作喘息便钻进了那条狭窄的通道以最快的度奔出了“门中门”。自然就回到了种满奇形怪状植物的房间那就是夏侯西江口中所说的“影子花房”。 洛战衣冲出房间走进门外两条通路中的右边路穿过那条曲折无比的小路后到了另一间一模一样的花房。 洛战衣直接来到对面的门前门后就是“虫阶”了。 洛战衣略做调息后将门打开却立即退后几步。幸好他退得及时否则门后那些白虫子非掉在洛战衣身上不可。原来整扇门的背面已经爬满了那种白色的虫子它们拥挤在石门上石门一开自然就随着进来了有些虫子便掉落在地面上在洛战衣脚下蠕动着。其实不但是门上就连翻开的阶梯上墙壁上也都爬满了彩色的虫子就像是刷了一道道彩漆身后却留下一道道黑印。可见毒性之剧烈就连石壁都被其毒性所侵蚀。 洛战衣对那些虫子根本就视而不见腾起身形就向里面掠了进去眨眼间他就掠过了九十多道石阶十几丈的距离。人在半空的洛战衣就在身形微顿的时候以手中幻星刃点了石壁一下人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又飞射出去直接飞出了“虫阶”之路到达巨花所在的石穴。 刚一进入石穴洛战衣就皱紧了眉。因为此时的石穴虽没了恐怖的巨花但却成了毒虫的天下。原来巨花一死毒虫们没了威胁竟又沿着原路爬回了石穴有的毒虫甚至噬咬起巨花残留的藤叶来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就像是在吞食什么美味一样。 洛战衣瞧得恶心闪身进入自己来时的通路。通道里还留着许多毒虫蚂蚁、眼镜蛇、毒蝎子什么的但对于洛战衣来讲这些根本不足为惧。他现在担心的是不知朱潜他们到了没有自己走得虽快但时间仍然用了不少。尤其是眼前的通道距离石盘所在的石室还有一段距离呢! 洛战衣的气息已经开始急促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如此的奔忙。他这一天里用心用力救人自救没有一刻停闲即便如此还要不断承受着他人的猜疑和敌视。他不在乎消耗体力但他却不能不在乎岳浅影的态度他只是掩饰得非常好罢了! 他真的感觉到疲惫了可是他却不能休息! 绝对不能! 他飞掠的度不但没有放慢而且加快了他已经决定拼死一搏! 终于到了洛战衣走上斜坡。 墙壁后面就是自己和岳浅影掉下来的地方可是洛战衣没有看到门。 但那里一定是有门的只是不知道机关在哪? 洛战衣可以找机关但那要浪费许多时间所以洛战衣决定用掌力震开它。 可是此时的洛战衣体力消耗过巨而这扇石门竟似比其它的门都要厚重洛战衣的双掌击在上面它只是震动了几下然后就再无动静了。 洛战衣再心急无奈之下也只能耐下心来寻找机关。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成心和他作对周围竟没有一点机关的迹象墙壁光滑没有凹凸不平没有线条图案甚至没有丝毫的缝隙。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洛战衣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他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否则朱潜与岳浅影他们就…… 洛战衣的心已经乱了机关到底在哪? 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流下然后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 洛战衣突然闭上了眼睛但马上又睁开了可是原本显出慌乱的眼神却恢复了以往的澄澈。 他仔细地搜寻墙壁、室顶、地面…… 还是没有倒是现了许多蝎子蟑螂什么的墙角处还爬着一只黑色蜘蛛…… 洛战衣目光一定这只蜘蛛他早就现了但并没有在意因为周围还有许多这种毒虫在。可是他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 洛战衣走近去仔细观察着那只蜘蛛突然他就明白了不对的地方在哪?那只黑色蜘蛛从自己来以后竟一直没有移动过。 它为什么不动? 洛战衣用幻星刃轻碰了那蜘蛛一下它仍是一动不动。 莫非它已经死了? 如果它死了为什么没有从墙壁上掉下来? 幻星刃尖挑住蜘蛛略一用力但那蜘蛛竟像是粘在了墙上仍是牢牢地贴在那里。 洛战衣眼睛一亮他干脆用幻星刃斩在蜘蛛身上不出所料那蜘蛛身上裂开一条缝却没有血流出。 洛战衣笑了他抓住蜘蛛试探地用力就在他的手转动了一下之后墙壁处滑开了一扇门。 原来那蜘蛛并不是真正的蜘蛛而是石雕的却是栩栩如生在这个毒虫密布的地方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它就是开门的机关。 洛战衣闪身进去门立即又关上了。幻星刃的光芒照着墙壁上的两幅图画画中人一个丑恶得令人恐惧另一个却美好得令人陶醉。洛战衣毫不犹豫地双手拍在那幅几乎集合了人类全部优点的画中人上于是一阵熟悉的隆隆响声立刻传来一个巨大的圆形石盘从头顶缓缓压下…… 看着石盘就要到达头顶洛战衣连忙又跑到厉鬼图前右手拍向他捧在前胸的心上…… 第十九章 水 一道光线射了进来大水轰然冲出朱潜等人身不由主地就被带了出去。 朱潜抱着岳浅影跃上房间的地面林凄和罗一肖互看一眼脸上全带着那种逃生以后还不敢相信的狂喜。 虽然水漫进了房间但众人却一点也不觉得不舒服。看着石盘又从地下升上来洞口再一次被封闭朱潜呼了一口长气:“当真是惊险之极!幸好洛星主及时到达。” 岳浅影跳下地面却不敢去看朱潜因为刚才水里生的事实在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虽然是朱潜的未婚妻子但两人却并不是多熟识现在却…… 岳浅影低着头虚弱地说:“朱公子我们快想办法救洛战衣呀!我记得那时也在这里好象就是这个圆盘上突然裂开一个洞我就掉了下去的这圆盘上应该还有机关的。” 朱潜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快找一找!” “不必了!” 房中突然响起“轧”的一声朱潜脸色一变警觉到什么人已经快地掠向门口但“砰”的一声巨响面前一个铁门轰然落下。同时仅有的一窗户也落下了一个铁栅。 朱潜缓缓地退回:“看来我们又晚了一步!” 岳浅影惊慌地上前去摇窗上的铁栏却是纹丝不动一阵大笑声传了进来:“岳姑娘你又何必白费力气呢!整个屋子都是精钢所筑否则又怎能困得住天星之主和舞枫公子呢?”那是石湘。 屋子里只有朱潜的脸色没变:“石湘看来这个房间从一开始就是为我而设的!” “当然!我们将你骗到洛战衣这里你和他自然就落入这重重陷井之中了。谁想竟是岳浅影先到和洛战衣双双落进机关。而你在听到房间里他们两人的对话后才进入房间却自动跳下了石穴倒是省了我们许多力气!最让我们料想不到的是洛战衣竟从那么一点线索中找到了逃出石穴的方法。只可惜百密一疏他万没想到他的苦心竟将你们从一个陷阱落入另一个陷阱!” 岳浅影忍不住问:“洛战衣呢?” 石湘嘲讽地看着她:“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们!他肯去动机关必然已经有牺牲自己的打算。这也是我最感奇怪的看来天星之主并非如传闻所言。” 这时夏侯西江和紫衣女等人也来到了院中早晨的阳光是柔和暖人的但夏侯西江却没有感到丝毫温暖。他透过窗隙看到了朱潜那眉毛那眼睛竟和自己偷偷雕刻的腊像毫无二至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知为什么紫衣女和珠玛的面孔上已经蒙上了面纱难道这里有人认识她们吗?或是她们不想被人看到真面目? 由于夏侯西江等人聚在院落中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小虫正悄悄地从身后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手里好象还抱着什么东西她的身影迅地消失在院门前。 然后银鸡又从那个房间走出走向夏侯西江:“师傅我已经将唯一的出口关闭起来这一回洛战衣是非死不可了!” 夏侯西江竟然面带遗憾:“只可惜很难再有另一个洛战衣来做我机关威力的试验品了!” 岳浅影突然大声道:“洛战衣不会死的!” 洛战衣确实没有死现在他正在环火道外面的石室中石室的门紧紧关着洛战衣之所以没打开它并不是怕门外的烈火而是怕水。因为以时间算来恐怕大水早已充满了整个环火道。油燃烧起来用水去灭并不是好办法但若水太多火也难有空间去燃烧。 石室里西面石壁上雕刻着四句话:有形无形有体无体相生相克生死是它。石室顶壁还雕刻着图案那是太阳和星星太阳在中间三颗星星围绕着它北边一颗西边一颗东边一颗。 洛战衣望着室顶的图案竟看出了神。 然后洛战衣飞身跃到室顶右手向着太阳用力一按难道他又现了什么? 果然太阳被他一按竟迅地向壁顶陷去然后消失不见了。而原本太阳的位置却变成了没有图案的墙壁。 现在只剩下了三颗星星。 奇迹生了。 东面墙壁竟然动了起来而且是整面墙壁一起动它是在向下陷落很快地就陷进了地下。 但墙后面竟然又是另一面墙两堵墙之间相隔有五尺左右。 洛战衣落回地面他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听到门响后也看到了门在颤动却没有追到人?那个人当时一定躲在这两堵墙之间了。 但墙后设墙有什么用呢? 难道只为了和人玩捉迷藏吗? 洛战衣微微一笑却似胸有成竹。他又一次飞身跃起手中的幻星刃闪晃之间分别在顶壁的三颗星星上各点两下内力透过幻星刃击在星星图案上出叮叮的声音一共响了六下。 六下“叮”声之后三颗星星竟然也向顶壁深处陷去然后再一次出现了奇迹。 那扇墙后之墙竟然也动了起来而且还是整面墙壁一起动同样是向下陷落直到陷进地下。 刚才墙后还是墙现在墙后面是一个房间。 一个陈设简单的石室但每一件陈列物都是价值连城之物。石室四周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花草全是稀奇古怪之极:一株仙人球上长着牡丹花而且开得很鲜艳;一株长藤植物长藤上却结着几个苹果;还有一株长着大叶子的上面开着七朵花却是什么颜色都有…… 室内有一张长桌围着五把紫竹编制的椅子。桌子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瓷制的花盆上面雕绘着兰花的图案但盆子里栽种的却不是兰花而是一株已经枯掉的花朵。 那是巨花的幼苗。 影子花房! 但洛战衣知道这里不是去过的那两间而是另外一间! 影子花房共有三间。 而这间恐怕就是最后一间了! 因为藤椅上还有余温想必刚刚还有人坐在这里而且至少有五个人。但洛战衣并不知道那些人就是夏侯西江和石湘他们。 洛战衣走到房间的门口右手握住金属圆盘用力一转。 门没有开。 洛战衣知道开门的方法并没有错而是这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给关闭了。洛战衣还知道这扇门至少有三尺厚若是硬击以自己平时的功力可勉强一试但此时的他怕是力有不足了。 况且谁也不知门后是否另有机关? 洛战衣突然感觉到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虽然石穴下面必然也有通风换气的装置但还是有些气闷。 这里一定距离地面不远了! 或者它根本就已经在地面上了。 洛战衣笑了! 他的功力或许已经不够但他还是可以从别处借力的! 于是他走回刚才的石室打开了那扇门。 那扇阻隔住大水的门。 大水轰然而进很快地就没到了洛战衣的脚面。 是的!洛战衣要借的就是----水的力量! 水的本身似乎并没有力量可是当它动起来的时候却能带起一种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无论是惊涛拍岸还是巨浪滔天或者是飞流直下那都是人力万万不及的。 洛战衣曾经为了岳浅影在玉渊潭的瀑布下站了七天七夜。 那是段失落的日子但洛战衣无意中却从不断冲击倾泻的水流中体会到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从而悟到了自然力量的无穷天地造物的神奇。 也因此洛战衣的武功开始进入另一种境界一种力求与自然与天地和谐统一的境界。 人力是渺小的是有限的但天地自然的力量却是无穷无尽的。 洛战衣甚至想起了海洋中能让船毁人亡的旋涡更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用手搅动水时的情形。当水形成旋涡以后便能自己产生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那力量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到最后似乎已经不是手带着水走而是水带着手走了。可见当你赋予水力量以后水还能产生越你的力量。 洛战衣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洛战衣在没有确定这个出口之前没有让朱潜等人和自己一起来这。因为他若利用水的力量除了自己和水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难以保留甚至都将成为毁灭的对象。 洛战衣坐了下来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腰身渐渐到达了他的胸口然后过…… 洛战衣排除所有杂念全心全意地感觉着水流的力道水波的动荡。 渐渐的洛战衣已经忘记了自身的存在与流水融为一体了。这时候水已变得那么可爱那么亲切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温柔地承受他的爱抚。 洛战衣的手动了水也在跟着动然后就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疾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旋涡。 洛战衣大喝一声旋转的水流在迅地向外扩展升腾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卷向阻挡它的石壁…… 第二十章 心之笔 “该怎么处置他们?”问这个问题的是石君。 夏侯西江潇洒地一拂袖:“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杀了吧!况且他们毁了我的研究成果----巨花也应该施以惩戒。” 石湘不说话紫衣女也不说话。 石君与石潇对望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珠玛笑着向前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玩偶对着窗前摇了摇:“这样吧!我的玩偶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不如就让他们做我玩偶的大餐吧!” 说着就把玩偶放在了窗前。 林凄怒斥道:“你想戏弄我们吗?告诉你……”他猛地顿住了后面的话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玩偶。 两个玩偶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似哭非哭但现在却同样咧开了嘴而且正从它们的嘴里飞出了几只蚊子大小的飞虫。 但谁都知道那小虫绝不是蚊子。 朱潜右手遥遥击向窗前两个玩偶立即被掌力推出窗台反倒向珠玛飞来。 珠玛竟然吓得退后几步慌忙脱下外衣迎着玩偶的来势罩了上去将两个玩偶和那些飞虫紧紧包裹起来。可是有一只幸运的飞虫却落网而逃正好飞到店内一个伙计的脸上伙计只觉脸上一痒像是被叮了一下顺手一拍便将它拍死再看手心只有一滴黑血一只虫尸。伙计不在意地就着衣服擦了擦手却见身边的人正骇异地看着自己并慌慌张张地躲开老远。 伙计莫名其妙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脸可是触手的却不是粗糙的皮肤而是像摸在了一块铁板上冰冷而坚硬。不知为什么活计似乎已不会害怕手也没再放下来他脑中最后的意念是:那支抬起的手已是僵硬无比再也弯不回去了。 伙计**地仰躺在地上“当”的一声就像是一大块儿生铁摔在了地上。 除了夏侯西江和紫衣女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屋里的林凄等人更是看得胆战心惊。 但几只飞虫已经进了屋并飞向了朱潜等人。朱潜当然不敢去碰它们但又必须有所行动他先把岳浅影挡在身后然后竟也学着珠玛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右手拿着外衣一抛一卷一带便把全部的飞虫裹进了衣服中而且没有一只漏网。他右手一动衣服便自动燃烧了起来出一阵阵焦臭的气息。 罗一肖和林凄同时松了一口气暗叹侥幸。 石湘目光直视前方不冷不热地说:“一个女孩子身上竟带了这么多歹毒的东西!” 珠玛楞了下那些虫子名叫“点金虫”意思是一点成金它能让人的**在转眼间僵化至如钢铁般坚硬本是小虫送她的。因为珠玛的玩偶里面藏了许多药物可以在别人不经意中施放。小虫就给她出个主意把“点金虫”藏在玩偶里杀起人来一定诡异而出奇珠玛就接受了。但石湘的一句话却让她…… 珠玛用力一跺脚将包着玩偶和点金虫的衣服丢在地上并扔下一个火折子竟然也将它们烧毁了。 银鸡惋惜地说:“培育这些点金虫可不容易若是让小虫看到你把它们烧死了她一定心疼死了!”然后他就走向了窗前看了一眼夏侯西江。夏侯西江点头表示应允他就伸手在窗台下动了动然后向着朱潜道:“再怎么说杀人的方法也比救人的方法多得多!” 罗一肖警觉地说:“大家小心!” 但随着银鸡的话落房间里的墙角处竟凭空多出了无数小洞一股股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 林凄惊道:“他们又要用火!” 银鸡笑道:“回答正确!”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个圆筒竟是逢年过节时人们施放的焰火。他把焰火朝向窗内手中的火折子点向了引线…… 只要焰火一燃放必然会落进房间里那么…… 岳浅影抓紧了朱潜的手臂额上全是冷汗突然大声问:“洛战衣怎么样了?他还没出来吗?” 石湘冷笑道:“他再也出不来了!” 夏侯西江自负地说:“不错!这一回他插翅难飞!” 他们的话音刚落夏侯西江等人的后方就传来了一阵轰然巨响众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正见身后的一间房屋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席卷了一样竟然凭空地爆裂开了只听到“砰砰”连声碎石伴着沙土飞舞在空中其中竟还夹杂着水花散落到客栈的每个角落。 那个房间正是夏侯西江等人刚刚走出的那一间。 就在水碎石飞中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然后飘然降落在院中。他虽然浑身湿透脸色也透着苍白但他微笑的面孔却还是那么雍容华贵。 窗外的人和窗内的人几乎一同叫了起来:“洛战衣!” 朱潜也笑了:“你终于来了!” 夏侯西江不敢置信地看着洛战衣竟忘了说话。 石湘的目光死死盯住洛战衣:“你还是出来了!” 洛战衣从容地说:“所以现在轮到你们不舒服了!” 石湘突然狂笑起来但那笑中却隐藏着多少仇恨:“天星战衣!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你这个天星在剥除了那层绚丽的外衣后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洛战衣静静地看着他的“右手”:“石湘你的右手……” 石湘笑得像哭一样他猛地拉下“右手”上宛如人皮的外套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假手伸向了洛战衣:“这就是我的右手你满意了吗?” 洛战衣轻轻叹息一声:“你失去了右手也难怪你……” 他的声音并无责怪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体谅竟让石湘心中一阵揪痛他踉跄地退后几步哑着声音喊:“用不着你假关心!若不是你我不会失去我的右手你知道吗?这意味着我再也不能画画了不能描摹仕女的美丽不能将这万千红尘摄于笔下这都是因为你!” 石湘越想越恨突然扑向了洛战衣:“还我的右手!”他的寒铁之手狠狠地抓向洛战衣但在半途就僵在了那里因为一柄剑正指向他的咽喉那剑甚至还在光彩6离的剑鞘中。可是任何人都知道洛战衣无论手里拿的是什么都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人夺命。 石湘脸颊上的肌肉跳动着本来明亮的眼中布满了红丝和一种难以明了的情绪:“你杀了我吧!” 洛战衣定定地看着这个古怪固执的少年心里逸出叹息他缓缓收回幻星刃:“其实左手也可作画。只要你心中有画那天地万物自会归于你的笔端。因为真正的画决定于执笔的人而不是执笔的手你明白吗?” 石湘的身体一阵阵轻颤眼中又浮现出那种复杂多变的神采是怨是恨?实在难以描述。他踉跄地退后几步狂喊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根本就瞧不起我对不对?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说完就向院外狂奔而去。 “三弟!”石君石潇同时叫他因为心里担忧竟丢下了在场的人追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脱险 珠玛也想追去但却停了下来有所顾忌地看着夏侯西江和紫衣女。 紫衣女是最镇定的虽然看不到她面纱后的面孔但那明净如水的眸中竟也盈满了笑意就像她原本就在这儿等洛战衣来的:“洛战衣真不愧为天星之名!想不到我这么周密的计划竟仍然无法得手哎!我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洛战衣微微摇头:“其实你的计划算不上周密唯一值得赞许的是能步步为营但未能知己知彼所谓犯了兵家大忌。” 蒙面女轻叹:“你说得是!但对你我实在无能了解江湖中说到你就是凶狠歹毒四字这种恶名反倒成了你的屏障。要想真正了解你却必须穿越这道屏障可那真的太难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所以草草为计倒让洛星主这等高人见笑了。” 洛战衣扬眉:“听你口气你在江西境内劫镖真是只为那两箱镖货而不是故意与我天星院为难了?” 紫衣女心里一跳越觉得这洛战衣实在是太精明了她不经心的几句话便让他听出了端倪她倏然一笑:“你说呢?洛星主。” 洛战衣明白对方已升警觉之心恐怕很难套话了遂也笑道:“既然如此我若想知道真相恐怕就不得不用些手段了对吗?” 紫衣女笑得更是开心:“当然不过在那之前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想想朱潜和岳浅影吗?” 洛战衣突然很奇怪地问:“想他们做什么?” 紫衣女也很奇怪:“怎么你不想救你的心上人吗?” 洛战衣笑了:“心上人?你是指岳浅影吗?但她对我可是不理不睬而且现在已经成了朱潜的未婚妻你觉得我有理由去救一个拒绝自己的人还有一个情敌吗?” 窗内的岳浅影听了这番话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战衣:“你……” 紫衣女也沉默了:“确实没有必要!” 洛战衣悠闲地在原地踱步:“所以你要想威胁我不如用火飞他在哪?” 银鸡突然接口道:“怎么洛战衣你还不知道吗?火飞早已中毒死了!” 洛战衣顿住了脚步冷森森地看着银鸡:“既然如此你也去死吧!”幻星刃突然间就到了银鸡眼前银鸡右脚在地上一点人已经平平退出三丈之外但洛战衣竟如影附形幻星刃仍然点向银鸡的胸口。 危急之时一柄银色的鸡头杖挡在身前截住了幻星刃银鸡借着一挡之力竟然又飞退了三丈。 珠玛刚要上前帮忙紫衣女却拦住了她:“别忙!我还真想见见洛战衣的武功是如何惊天动地况且他经历石穴一劫身体必然已非常疲乏银鸡暂时不会吃亏的!” 她说得果然没错因为远远看去洛战衣虽然身形快疾但凌厉之势却越来越弱竟渐有不支之态。 夏侯西江也点了点头:“他能平安地走出石穴其人的心智武功便足以傲夸当世了疲惫总是难免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石穴中的一切石湘等人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洛战衣不但是在借着攻击银鸡恢复功力而且另有目的。 幻星刃舞起了点点星光罩住了银鸡虽然看上去风雨不透其实攻势并不凌厉洛战衣正在低声问:“银鸡火飞在哪?” 银鸡似乎吃了一惊立即回击:“我早说过他已经中毒死了!” 洛战衣冷笑:“你这话还是留给你师傅听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逼小五给小飞服下的毒药恐怕并非毒药而是解药吧?” 银鸡再也难掩惊讶:“你胡说什么?我和火飞毫无关系凭什么给他解药?况且他中毒就是被我和小虫设计的。难道我和小虫会先害他再救他!” “不你们是先救他再害他!也就是先让小飞吃下解药再让他中毒。”洛战衣肯定地说“小飞失踪也一定是你们在搞鬼!” 银鸡勉强地小声叫:“洛战衣你别自作聪明!” “那你是不是想让我去告诉他们石穴内小飞根本没有毒身亡反而被人半途掳劫而去!以我猜想小飞在走进第二间一模一样的花房后以为是原来的房间却因为没有看见我们一定很吃惊你们就趁他失神的时候制住了他并带着他到了那堵墙后之墙。听到我们脚步声后你又故意打开了火路之门引我们进去自己却藏在两墙之间。等到夏侯西江他们从第三个花房出来后便又带着小飞偷偷溜出来然后关闭了唯一的出口对吗?” 银鸡显然慌神了:“洛战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很简单小飞明明中毒却安然无事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而且能不露痕迹地给他解毒的人最可能的就是让他中毒的人!你和小虫之所以让小飞中毒其实是不得不演一场戏给别人看。你们早已计划好了便是利用小五先给小飞喝下解药!我想你之所以没有按约定给小五解毒反而一见面就点了他的穴道其实是不想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另外刚才我问到小飞的下落你就立即说小飞已经中毒身亡分明是怕别人知道!显然你做这些事是瞒着石湘他们的我说得有错吗?” 银鸡扬起鸡头杖叨向洛战衣咬牙道:“洛战衣你不是人你是鬼!” 洛战衣轻易地闪身避开:“那么你是承认了!我还真是好奇你为什么费尽心机去救小飞?” 银鸡小声道:“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钱!你天星院财冠江南有了火飞苍龙火云自然会乖乖掏钱。其实我们逼小五给火飞喝下的虽然是解药但也有其他药物可以让小飞毒解后再昏迷一天。所以我们就当着师傅的面放心地也将他丢下石穴反正林凄等人离开时也不会带着昏迷的火飞我们就可以趁师傅不注意时再下去带走他。谁想小五只给他喝下一半解药火飞竟也跟着大家一起苏醒而且一起进入石穴深处差点就死在里面。” “原来如此!”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洛战衣并没有完全相信银鸡的话。他们若真的只是为钱那为什么没有拿走小飞的百宝囊?以银鸡小虫这种行家而言绝对不会看不出那百宝囊中的珍藏!而且他救小飞也是冒了极大的危险难道真是只为钱吗? 洛战衣没有说破这些反而假装相信了他的话:“那么现在你说个数只要小飞平安无事多少钱我都付!” 银鸡笑了:“痛快!反正你逃出石穴我也没必要再去找火云你就给纹银五十万两吧!” 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但洛战衣没有丝毫犹豫:“好!小飞在哪?” “等此间事完你去穿燕峰等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可以!”洛战衣点头“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打开那间房的机关救朱公子他们出来?” “喂!洛战衣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而且我也不可能告诉你若让师傅他们知道我还活不活?” 洛战衣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肋下这一掌事出突然银鸡竟然没有躲过去他打了个冷颤:“洛战衣你……” 洛战衣悠闲地用幻星刃在他身上划出几道裂痕:“随便你!不过你已中了我的碎骨手一个时辰后全身骨胳就会一寸寸碎裂到最后化成一摊血肉而死。” 银鸡又打了个冷颤:“你别忘了火飞还在我的手上。” 洛战衣道:“你若敢动火飞不但你会死于非命天星院还会倾尽全力追杀你的妻子小虫!但你只要告诉我机关所在我自然会自己想办法打开谁又知道是你说的?朱潜等人一得救我一定为你解穴毕竟火飞还在你的手上我是不会食言的。命是你自己的我也告诉你保命的方法了如何选择就由你自己决定。” 银鸡奸滑地说:“那你先给我解穴我就告诉你!” 洛战衣脸色一沉:“银鸡我可没有多大的耐性我既然答应给你解穴就绝不食言。你若再不识好歹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一见洛战衣变了脸银鸡已是心中惴惴:“好吧!我告诉你……” 激斗中的银鸡突然被洛战衣一掌震飞正好小虫从院外奔进慌忙接住了银鸡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急怒地面向洛战衣:“洛战衣你……” 银鸡却在这时拉了下她的衣服并偷偷眨了下眼睛。 夏侯西江皱起了眉他没想到情况会急转而下银鸡明明还能支持一会儿的却怎么……洛战衣的功力好象突然恢复了许多?于是他前行几步正迎在掠回的洛战衣身前。 夏侯西江凝视着洛战衣过了好久才一字一字地说:“你怎么知道石穴出口?” 幻星刃返而入鞘洛战衣不慌不忙地说:“若我想的没错你应该是夏侯西江。除了夏侯西江我想不出江湖中还有谁能筑建这样一个石穴?” 夏侯西江没有否认:“可是还是没有困住你。” “那是因为你不但是个建筑师还是个要求完美的艺术家。这从每一步陷阱之前都设计了提示就能看出例如:画中人风月无边方中有方的图形等等。尤其那四句话:有形无形有体无体相生相克生死是它。这四句话看似莫名其妙其实却在讲两种事物:水与火。水火虽能看到却没有固定的形体而且相互克制人们离不开水火所以它们能让人生但同样的水火无情也能让人死自然就”生死是它“了。” 夏侯西江似有感叹:“洛战衣果然厉害看来你也猜出了石穴出口的图示。” “不错!石穴出口雕绘着太阳与星星。太阳代表光明但星星却在夜晚出现所以那幅图寓示着黑暗中的光明也就是绝望中的生机。而且太阳被包围在三颗星星中间”间“字若是去了”日“字”日“就是太阳不就变成了门字吗?但若想重见光明必须也让星星消失。我就想到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有一半是夜晚也就是六个时辰所以每个星星可以代表两个时辰各点两下后就代表夜晚的六个时辰已经过去光明自然就重返人间。” 夏侯西江已经听出了神连紫衣女都怔在了那里。但洛战衣却非常理所当然一边说还一边悠闲地踱步到院中桃树后的一个石椅前。趁着众人都在凝神倾听洛战衣突然伸出右手运力拍在石椅上:“所以我就出来了!”说到“出来了”的时候洛战衣却提高了声音而且面向着屋内的朱潜。 夏侯西江猛地醒悟过来:“不好!”但是已经晚了随着石椅的下陷房间中的钢铁门窗突然间全都打开了。 朱潜像是早有准备没有片刻停留拉住岳浅影便飞跃出来并丢给林凄和罗一肖两个字:“快走!”林凄和罗一肖楞了下随即醒悟过来也跟着奔出房门。 夏侯西江连退数步忍不住恨恨地看着洛战衣:“好你个洛战衣!当真是阴险狡猾之极!” 紫衣女目光转动觉情势对己方极度不利便拉住夏侯西江丢给珠玛一个字:“走!”她的右手连动之间彩色的云雾立即迷漫在四周而且向着洛战衣等人卷来。瞬间之后眼前除了光怪6离的色彩外再也看不见其它东西。 好不容易等到彩色云雾散去岳浅影才现身边只剩下了林凄和罗一肖却早不见了夏侯西江等人连洛战衣和朱潜也没了踪影。 第二十二章 银鸡 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四面围绕着青山绿水显得安详平静。但紫衣女和珠玛却直奔进村并隐入一家农舍。 洛战衣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那家农舍之前。他停在门前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家农舍在中间位置看上去毫不起眼。门前还种着几棵向日葵在风中轻轻摇摆。 靠在门侧洛战衣透过门隙往里看去。屋里摆设简单紫衣女和珠玛站在一张桌子前面六个蓝衣男人恭立在侧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镖箱正是南天镖局的镖货。 紫衣女吩咐道:“我们立即离开这里洛战衣和朱潜很快就会找来的。” “看来你们还并非完全无知。”随着轻淡的语声门被推开了洛战衣微笑地站在那儿。 珠玛退后一步:“你什么时候来的?” 蒙面女人轻叹一声:“这有什么希奇的?洛星主算无遗策凡事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对吗?” 洛战衣摇头笑道:“不对!因为我至今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劫镖?这区区镖货似乎惊动不了姑娘这般的人物!姑娘能否为在下释疑解惑?” “这个吗?恕难奉告。” “怎么?姑娘不愿意说?” “洛星主一定有办法让小女子开口的不是吗!”话说着她右手已经按上腰间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一道剑光如匹练横江直向洛战衣。同时间珠玛却与一个蓝衣男人各自提着一个镖箱从窗子冲了出去木制的窗子被撞穿一个大洞木屑连着尘土飞扬开去。 洛战衣随着剑势来处往后疾退一折方向人已截向珠玛等人。珠玛和蓝衣男人只觉眼前一花洛战衣的身形已落在身前。 紫衣女也在这时急追而到手中的软剑蓦而升起地上的泥土翻滚飞扬着五丈方圆内起了一阵回旋的风暴。光华灿灿中隐隐有九条金蛇飞舞而出直噬洛战衣。九蛇鳞甲闪烁栩栩如生蛇身似还在微微颤动。 洛战衣脸色一变像是非常震惊。手中幻星刃急忙荡起幻化成千百道寒影挥舞不息漫天的剑影形成了无数颗星子闪耀仿佛间似看到了光彩迷离的星空。这是幻星剑法之:星光灿烂。 在满目的光芒闪烁之间星芒已将金蛇阻挡在外。趁紫衣女换招时洛战衣身形如柳絮般飘退到对方剑光之外:“灵蛇九转!” 紫衣女也吃了一惊:“你怎么认识灵蛇九转?洛战衣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武功是她的父亲所创并不为江湖人所知当今天下能识者绝不会过五人但洛战衣却能脱口而出她怎能不惊? 洛战衣又何尝不惊这种武功对他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甚至一直在寻找这种武功的主人那人对洛战衣的一生有着重大的影响。问题是蒙面女人绝不会是他但不管如何洛战衣已经不愿再战:“留下镖货你走吧!” 紫衣女眼色深沉:“你可真大方!”她身形倏进手中软剑震颤直取洛战衣但剑势中途一顿她的人却突然一折方向快地掠到珠玛身前紫衣女略一犹疑便抓起盛珠宝的镖箱并吩咐珠玛:“分头走!”一人一箱便向东边奔去。珠玛毫不迟疑抓起另一支箱子往西边奔去那些蓝衣大汉们却向洛战衣围袭过去。洛战衣看也不看幻星刃略一闪动光芒飞耀间已有四个人惨叫着跌了出去。 洛战衣下意识地就要往东边追去刚走几步却犹疑了。想到紫衣女在选择箱子的时候犹豫了下她在犹豫什么?两只箱子的价值太明显了谁都会拿珠宝箱子她却似在思考之后才选择它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在思量如何保住她真正想要的镖箱。她拿珠宝箱我自会追去另一只箱子就……洛战衣想到这里再不迟疑改向西边追去他已经确定另一只箱子中必定有着隐秘。只要揭开它一切不问自知。 洛战衣像一缕轻烟般游移在西边林中珠玛哪里快得过他?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洛战衣就已到了她的身后。 珠玛慌急之下突然回头撒出一把蓝色的东西洛战衣连忙闪在一边身边却升起一阵幽蓝色的薄雾很轻很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蓝雾旋转之间竟似映出了各种各样的影像宛如变幻了红尘万丈明知是假却又忍不住想投身其中。 洛战衣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的雾心神怔忡了下珠玛却趁机钻进了茂密的林丛。 感觉身侧一阵轻风掠过珠玛抬箱的手突地一麻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她抬头一看镖箱却不知何时到了另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一身白衣神色安详是朱潜。 珠玛恨恨地一跺脚飞身而起她身体腾起之时蓝雾又现掩护着她向林外逃去。 朱潜没有去追珠玛却拉住洛战衣远离了蓝雾:“别看了这种雾叫动魂雾取动人魂魄之意而且一点儿也不夸张。” 洛战衣摇头:“这些人的花样真多!只可惜那个小镖箱被紫衣女拿走了!” 朱潜坚定地说:“她能拿走我们就能拿回来。” 洛战衣和朱潜提着镖箱赶回华贵客栈原本就破旧的客栈再经战火的洗礼显得更加破败不堪了。 岳浅影等人迎了出来如今镖队也只剩下五个人了自然显得分外冷落。 洛战衣看着手中的镖箱:“我想答案应该就在这个镖箱里。” 朱潜皱了下眉:“可是这个镖箱我和岳局主都已查看过了根本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我想也许那个东西看上去本来就很普通所以我们才没有注意到。” 岳浅影忙说:“那我们就再仔细地查看一遍!” 洛战衣点了点头伸手握住箱盖刚要打开突然一道疾风从外面射进来洛战衣猛地一闪身疾风就从他身边擦过“嗡”的一声响一支长箭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而且还带着一张纸条。 洛战衣拿下纸条一看上面只写着几句话:“洛战衣:若救火飞一个时辰内拿着镖箱来穿燕峰顶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洛战衣暗叫不妙心知银鸡那边恐怕出了变故。时间已不允许洛战衣耽搁他也没有心情再查看镖箱了几乎是立即带着镖箱赶往穿燕峰。只有一个时辰而已心焦如焚的洛战衣希望对方只是想要镖货而不会伤害小飞。 不管镖货是什么也不能和小飞相比! 第二十三章 鸡子 银鸡并没有爽约只不过当他刚要和小虫一起带着昏迷的火飞去华贵客栈时却被紫衣女和珠玛半途拦截了。 珠玛看着紫衣女:“姐姐你果然没有料错这银鸡真的背叛了师伯。” 小虫又惊又怒:“原来你在跟踪我和银鸡!” 紫衣女潇洒地一拂袖:“当银鸡和洛战衣交手时我就感觉到不对了!以洛战衣的武功银鸡根本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而且你们交手之时嘴唇一直在动分明是在借机对话。另外他似乎非常确定开门的机关否则怎会那么顺利地救出了朱潜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之间有人早已和他串通一起。” 银鸡连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怎么会和洛战衣串通?我带走火飞实在是另有苦衷而且纯粹是为了师傅。” 紫衣女用手指缠住鬓边散落的一缕头再松开才悠闲地说:“我希望你能详细解释一下。” 银鸡无奈地说:“你们也知道我师傅那个人整天地埋头研究一些古怪的东西可是那些药材、花草、建筑材料和工具等等哪一样不用钱?师傅虽然花钱如流水却不懂得挣钱华贵客栈也只是个幌子而已几乎没什么收入。” 珠玛不耐烦地说:“谁听你说这些?” “但我们救小飞就是为了向火云讹诈一点儿钱!” “哦?”紫衣女嘲弄地笑了下:“你还真聪明!洛战衣和朱潜若真的死在石穴中自此失踪你却以火飞向火云换钱岂不是在昭告天下这件事与你有关?天星院和舞枫山庄谁能放过你莫非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银鸡窒了下小虫看了丈夫一眼哼了一声:“算了!就告诉他们实情吧!” 银鸡想了想只得说:“好吧!我和小虫为了赚钱在浙东做了几件杀人的买卖却被天星院查出来了。这件事若被洛战衣知道他必然不会放过我们。但火云却在暗中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所以我和小虫才逍遥至今!我们救火飞就是为了向火云报恩。况且你们的目的只是镖货与火飞又没有关系。” 紫衣女盯着他:“你真的只为报恩吗?” 银鸡苦笑:“当然不只若火飞死在华贵客栈火云绝不会放过我们。” 紫衣女若有所思:“若是洛战衣死在这里火云就不会追究了吗?” 小虫理所当然地说:“火云本就是野心勃勃难居人下在天星院却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若我们替他除去了洛战衣他就是理所当然的天星之主难道不该感激我们?况且火云为人不像洛战衣那么多规矩若是他做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我们这群人日子一定好过多了!我们索性就助他一臂之力。” 银鸡忙说:“你别胡说!这只是你的想法至于苍龙火云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另外我也被洛战衣施了碎骨手才不得不受他威胁!” 紫衣女抓起银鸡手腕探他的脉象:“你上当了!你的身体健康得很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真的?”银鸡又惊又喜但又忍不住愤怒“这洛战衣太可恶了!” 小虫连忙问紫衣女:“你没搞错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信你们可以去找师伯问问看。” 银鸡连忙拉着小虫转身去找夏侯西江。 珠玛恨声道:“太便宜他们了!” 紫衣女摇摇头:“毕竟他们是师伯的徒弟况且本就是我请他们帮忙的。”然后吩咐道“珠玛你去替我办一件事不管这件事完没完成你都必须在事后和师伯尽快赶回楼中这里一切有我。别忘了母亲现在需要师伯的帮助。” 珠玛连忙称是。 紫衣女这才看着西边的天空缓缓地说:“洛战衣我们又要见面了!” 穿燕峰下。 朱潜仰望着笔直如削的山峰此时洛战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苍峦叠翠中。朱潜连忙腾起身形快地向山顶掠去虽然对方留言中写明只许洛战衣前往但他又怎能让洛战衣一人去涉险自己却待在华贵客栈等待消息?毕竟朱潜才是真正的护镖人。 刚一进山周围就暗了下来虽然隐约可见远处岗峦起伏白云出没但他却身处在无数的参天古木之中阳光全被绿荫所遮蔽。 穿过这片树林便看见一道清泉从山上蜿蜒流下绕过一块大石穿进了身后的树林中。 朱潜的眉皱紧了因为大石上站立着一只公鸡。 那是一只银羽大公鸡通红的鸡冠高高抬起看上去很威风。 大公鸡跳下大石昂阔步地走向朱潜并侧过头小小的眼睛斜睨着他像是在估量什么? 朱潜没时间去理会它刚要继续向前走谁想大公鸡突然一声宏亮的啼叫双翅一掀竟飞扑过来闪亮的鸡喙直啄向朱潜的咽喉。 朱潜闪身避开诧异地一挑眉他没想到大公鸡会突然对他起进攻而且还如此凌厉一上来就对准了人的要害。可是对方毕竟是一只鸡难道要朱潜去与它动手? 大公鸡却不准备放过他落地后一转身又向朱潜扑来这一回跳得更高啄的竟是朱潜的眼睛而且又准又狠似是经过训练一般。 不能再耽搁了朱潜左手一伸不知怎么就抓住了公鸡的脖子并将它甩向身旁一棵大树之后:“银鸡把你的兄弟还给你!” 果然朱潜话一落银鸡就从树后走出并一把抱住了大公鸡安抚地拍它的头:“乖!别怕我替你报仇。”然后他看向朱潜:“你错了它可不是我的兄弟。” “哦!但看起来很像。” “那当然。”银鸡得意地说“它虽然不是我的兄弟但却是我的儿子若不像才怪呢?” 朱潜忍笑看着也从树后走出的小虫:“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本事?” 小虫自然明白朱潜的意思所以红了脸却大骂银鸡:“你这个疯子丢人现眼的事少拉上我!” 银鸡叹息温柔地把公鸡放下地面:“真奇怪有个公鸡儿子就丢人吗?我倒觉得这是一件既有趣又很别开生面的事!天下虽大但谁能像我银鸡有这样的儿子?” 朱潜笑道:“不错!这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只可惜此地无酒否则我真该敬你一杯!” 银鸡高兴地大笑:“想不到你竟是我的知己?就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我决定今天饶你一命!” 朱潜一拱手:“那就多谢了。”说完人已向前走去。可是他刚刚迈出两步“鸡头”已经悄无声息地啄向他背后的至阳穴。 眼见鸡头已近朱潜就像身后生了眼睛一样突然斜飘了两步不但避开了银鸡的鸡头杖右手还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抓向银鸡的胸口。银鸡一吸气胸腹骤然收缩下去两寸恰好躲过朱潜之手同时鸡头杖回手打向朱潜右臂。朱潜身形一转来到银鸡身后右手同样姿势抓向银鸡身后“悬枢”“三焦俞”两穴。 银鸡来不及转身但朱潜的手刚刚碰到他身后便又传来一缕劲风迫得朱潜只好暂时放过银鸡转身之际右手食指已经弹向了小虫右腕于是突袭而来的小虫只觉右手一麻手中的小刀已经掉下了地。 银鸡的鸡头杖又转向朱潜后颈啄去朱潜略一侧头闪开杖头谁想杖头突然弹出一柄利刃横切朱潜脖子。这一招毫无预兆眼见朱潜已经避无可避他却猛地一个大仰身鸡头杖危险之极地从他身上扫过。朱潜竟在仰身之际动了攻击他翻转身子之时顺势一掌拍向银鸡但一枚白色的棋子突然向他眼前打来他只能放弃银鸡退后一步他只退后一步就又向银鸡小虫攻来。 可是每当银鸡小虫不支之时就有一枚白色棋子适时出现暂时抵挡住朱潜的攻势。朱潜心知必是石潇躲在林中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棋子每次射出的方向都不同可见石潇一定在不断地改变位置以避免朱潜会对他动攻击。 朱潜一边对付银鸡小虫一边留意林中的动静果然现了一个灰色身影在林中一闪。朱潜明白对方拦截在此必然是想耗费他的时间让他不能及时到达穿燕峰顶支援洛战衣。朱潜暗想必须战决。 就在朱潜分心的一刹那鸡头杖就来到了眼前朱潜不慌不忙地退后一步。谁想鸡头杖头突然寒光连闪爆出无数的细针向朱潜迎头罩来。几乎就在鸡头杖爆散的同时一把棋子也向朱潜身后袭来竟是前后一起夹击。 朱潜大喝一声右手一动剑光乍起便飞扬了秋叶片片只见细针如万鸟投林一般飞向凛凛的剑光却是一根不剩地被吸附于剑身上。右手挥剑的同时朱潜左手拍向那些棋子凌厉的掌风如刀切一般击得棋子向两旁散去。但朱潜眼光一闪之际竟觉有一枚棋子穿越了掌风向他胸前射来。 朱潜来不及多想左手食中两指一捏便将那枚棋子夹在两指之间。朱潜只觉指尖一麻那棋子竟已“伸展”开了“躯体”朱潜一惊哪是什么白色棋子竟是一条白色的虫子蜷曲成了一团。 朱潜慌忙丢开虫子但他的手指竟在这短短一瞬间变成了黑色。朱潜顾不得银鸡小虫默运气息站在那里全神排毒。 珠玛笑着从林中走出来:“小虫的虫子一向是最特别的!朱公子滋味不错吧?”原来石潇根本不在林中珠玛之所以先用棋子攻击就是为了让朱潜以为她是石潇就不会特别防范了。 小虫拿起小刀就向朱潜背后扎去原本闭着眼睛的朱潜右手一动剑光一闪小虫已经惨叫一声连退几步。银鸡忙上前扶住她却见她的前胸多了一道一尺多长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流出。 朱潜眼睛都没睁开继续运功排毒。 银鸡举起鸡头杖刚要上前却被珠玛拦住了:“你想找死吗?他这时必已动了杀机只是因为运功排毒所以无法动作。不过以他的剑法而言不用功力辅助照样可以杀人。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短时间内也无法动弹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四周迅的安静下来只有朱潜的白色身影伴着那清泉流淌。 第二十四章 灵蛇穿燕 穿燕峰顶。 风声烈烈拂动着洛战衣的衣袂上下翻飞仿佛随时可化风而去。只是他似漆的眉间现出的却是无比的冷漠眼中更不见丝毫的然。 洛战衣的对面长着一棵孤零零的古松虬枝伸展盘根错节。古松下紫衣女持剑而立。就在紫衣女身侧一根小指粗细的绳子系在古松的树干上一直延伸到穿燕峰下约七八尺处。 而绳子的另一端……天!竟系着一双手腕不用问手腕的主人正是最近非常多灾多难的火飞。他早已清醒但被点了穴道浑身无力。火飞非常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挣扎叫喊全无济于事。于是他闭起眼睛默默运功企图冲开被封的穴道。等本少爷上去后非把你这个臭女人千刀万剐不可! 洛战衣当然不敢轻动只要对方软剑一伸火飞就会坠到崖下。那根绳子实在细弱得不堪一斩。他无奈而又轻蔑地一抛衣袖:“你不就是想要镖货吗?可以你放了火飞。” 紫衣女斩钉截铁地说:“你先把镖箱给我。” 洛战衣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如果给了她镖货她仍不放人自己又奈何?不如……他一点头:“好!给你!”他右腿猛地抬起来右脚一勾镖箱然后运力踢出“呼”的一声镖箱已经疾飞出去直向紫衣女。而在同时洛战衣身形快如电闪飞身跃到悬崖之前捞起了绳子…… 紫衣女刚要接住镖箱却觉镖箱的来势竟如破竹般隼厉那股子锋锐简直能摧枯拉朽。她不敢硬接很自然地侧身一闪镖箱便“噌”的一声从她身边穿过直奔穿燕峰下。她大惊失色身形跟着冲向崖边伸手努力去够那只木箱。但镖箱度快如急矢眨眼间就已向崖下坠落。紫衣女怔了下明白是洛战衣故意为之她怒恨之下手中剑电射而出正好斩断洛战衣手中的绳子。 其实洛战衣只想用镖箱阻挡紫衣女一阵又怎想到她会让镖箱直奔崖下?火飞本已快到崖上谁想变故突生还没等他反应人已向崖下坠去。 洛战衣又惊又怒顾不得紫衣女腾起身形就向穿燕峰下掠去。这一次他已将内力提到极至只见一道人影就像一缕流光逝向火飞眨眼间就越了他。洛战衣在空中回身右手向着火飞一拍一送于是火飞被他的掌力再次送上穿燕峰。同时洛战衣左掌往虚空处连击三掌呼呼的气流回旋又将他自己往崖上送去。 谁也没想到就在洛战衣全心全意地去救火飞之时竟又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到达了穿燕峰顶。他目睹了洛战衣的一连串动作不由又惊又佩又妒杀心立起运起全力向已到达峰顶的洛战衣狠狠地击出一掌。人在空中的洛战衣不但无处借力更无法重调气息再加上事出突然只能被对方的掌力透胸而入。洛战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人已向崖下落去。 这边火飞借着洛战衣的掌力冲开了穴道当他再回头时竟看见洛战衣被一个黑衣人击下了悬崖。一时之间他如坠冰窖木了半晌后人才疯了般冲向崖畔悲愤地狂吼一声:“星主!” 崖下寂寂再无声息。 紫衣女意外地看着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兔死狗烹吗?” 火飞痴立了半晌然后转身他目眦欲裂地冲向黑衣人:“大混蛋!”他双掌如刃带着一片有如烈焰般炙人的红光不容抵挡地罩向了黑衣人。黑衣人暗吃一惊他没想到火飞急怒之下掌力能锋锐至斯一时之间竟穷于应付差点儿就被纷飞的掌影卷中。 连旁边的紫衣女都看得眉目皆动暗暗震惊。她又哪里知道火飞的《天怒掌法》本就走得刚烈威猛一路就像天雷之怒凭的完全是一种一去无还的气势。而现在的火飞正是满心悲愤一心与强敌同归于尽正与掌法之意相合自然就将天怒掌法挥到了极至。 黑衣人的武功似乎在火飞之上但此时火飞形同拼命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在气势上黑衣人已然弱了。另外黑衣人由于种种原因也无心应战便瞅准时机飞身后退转身向山下奔去。 火飞当然不肯放过黑衣人他誓一定要杀了黑衣人为星主报仇之后他就横剑自刎到九泉下去陪洛战衣。至于紫衣女火飞已经无心理睬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替星主报仇。 星主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 紫衣女孤零零地站在穿燕峰顶喃喃地说:“这么高的悬崖镖箱恐怕已经毁了那么……这样也好谁也得不到!” 紫色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群峰之间。 雾在身边凝聚又飘散怀中的女孩儿仰着那张青春亮丽的面孔喃喃的自语像云一般飘忽又像梦一般醉人:“山歌别让我再离开你好吗?” 拥着她娇软馥郁的身子万丈雄心似乎已在不知不觉消散眼前只有怀中的人才是最真实的:“素素我答应……” 就在这温馨美妙的时候突然从虚空中伸出一支巨大的魔掌抓向了素素。幸亏他眼疾手快迅地带着素素飞后退但仍让魔掌抓住了素素的一片衣袖只听“嘶”的一声那片衣袖被扯碎在雾中。 “素素你没事吧?”他关心地看向素素的右臂裸露的手臂如玉般晶莹无暇那等的白嫩细致让他有些目眩神迷。不由地想起十几岁时曾无意间看到沐浴中的素素那时她白莹莹的手臂便将他的目光攫住再也无法离开尤其她右臂上的朱砂一点美得让他快要窒息了…… 突然他瞪大了眼呼吸急促地盯着她光滑得毫无暇疵的手臂:“你的守贞砂呢?” 素素美丽的面孔在瞬息间变得毫无血色她后退了几步:“我……我……” 看着素素又羞又愧、欲言却止的神色他明白了。于是一股无法克制的怒火燃烧着他他冲上去用力摇晃着她:“你竟然……已有了别的男人却还来找我……你这个贱人!” “贱人”两个字像是一把利剑直插入她的心脏她哀切地恳求:“不要这样对我!山歌。” “那你要我怎样对你?在我知道你有了别的男人之后?你以为我关山歌是什么人?你想玩弄我到什么时候?” “山歌……” “不要叫我的名字那根本是对我的侮辱!你立刻滚离我的视线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他无情地转身真的再也不愿去面对素素一个背叛他的女人! 巨大的魔手幻化成一个绝美而又冷酷的女人:“跟我回去!” 素素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眼睛中有着最后一丝期冀:“山歌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带我走我不能跟她回去!” 他头也没回冷冷地说:“我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你的事我管不着!” 素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绝情而冷漠的背影他竟然一点儿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可自己却为了他…… 素素狂笑起来像疯子一样声嘶力竭地笑她边笑边退忽然低头恨恨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凶狠地说:“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她猛地抽出腰上的长剑剑光一闪只见血光迸溅中那原本洁白美丽的手臂已经滚落在尘土中…… “不要!” 一声狂叫关山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冷汗的他不住地喘息。他又在做那个梦了!快一年了那天的情景竟然不断地在梦中重现!素素是你吗?是你在折磨我吗?素素我知道自己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可是现在的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你给你认错呢? 拿了一条毛巾擦去头上的冷汗关山歌走出茅屋。这里是一个山谷四周都是山崖峭壁只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往外界。奇怪的是关山歌似乎还不到会隐居的年龄却怎么跑来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居住呢? 来到屋外不远处的泥潭边上这里原本是一个水潭后来潭水干了只剩下深深的淤泥留在潭底。关山歌坐在潭边的一块大石上从怀中拿出一卷白纸。打开后他认真地看着还一边用手比划看到最后面的时候脸上却现出深深的迷惘之色喃喃地自问:“”花散天下无着处“该是怎么样一种情形呢?”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腾”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到了大树上然后“咔喳”一声接着又是“噗”的一声。还没等他转过头去“哗”的声音过处潭底的淤泥已经溅起了近丈高。关山歌当其冲刹时间被落下的淤泥浇成了黑人。 他一时间忘了反应当他想起躲的时候泥雨已经落完了潭底的淤泥中却多了一个红色的木箱。木箱几乎整个陷入了泥里箱盖敞开了里面的一些衣物也散了出来。一看这情形关山歌立即明白了木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正砸到潭边的大树上树叉被砸断后它又掉进泥潭里。幸亏这样否则这木箱怕不早已粉身碎骨。 是谁这么无聊把衣服箱子丢下了悬崖?关山歌暗叹倒霉也懒得管那箱子连忙重新走进自己的茅屋脱下了满是淤泥的外衣。他正要换一件新的时突然屋顶又传来“碰”的一声巨响随着声响过后屋顶就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人影从洞里掉下正砸在关山歌先时躺着的木床上。于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声音之后再看木床关山歌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自己的床是真的粉身碎骨了。碎裂的木头和木屑中一个人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 关山歌叹息一声确定今天是自己霉星高照的日子。他走向趴伏在地的人心里在想他是不是还有救?“这位兄台你感觉怎么样?”见对方没有回答关山歌只得用力将他翻过身当他触及那张俊逸的面孔时立即骇然变色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他才镇静下来眼神却在不住地变化…… 第二十五章 小含初见 “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混身污泥的女孩儿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有人吗?”随后她看见了地上的洛战衣立刻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洛战衣当然无法回答她她只得转向关山歌:“他怎么了?” 此时的关山歌一脸冷漠:“我怎么知道?我也不追究你的来历了如果你认识他最好立即带走他!我可不想他死在我的屋子里!” “我虽然不认识他但却见过他!”女孩抱紧了洛战衣把了把他的脉搏“他只是受了重伤我会治好他的!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说过了我的房间不欢迎你们!那边有个山洞你自己看着办吧!” 女孩一看他如此冷漠心里气极抱起洛战衣就要走可是以她那娇弱的身子又怎能抱得动?但又倔强地不肯向关山歌求助。关山歌见她折腾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洛战衣却只被挪出不到一尺远无奈之下只得走了过去…… 无边的黑暗像是一个巨大的恶魔般压着他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身体又像是处在一个旋涡的中心不断地旋转、旋转然后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大力撕裂扯碎再被抛向黑暗的底处再也无法翻身。于是一连串的呓语逸出洛战衣的嘴唇:“不!不!我不去那是恶人才去的地方……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辨是非……我绝不去……我不该属于那……黑暗的地狱……” 一支莹白的小手轻轻地擦去洛战衣额上的冷汗并温柔地将他的头靠向自己柔软的怀中嘴里也在柔柔地说:“不怕的!不怕的!我都知道……你是最好的人……他们早晚会了解的!你别怕你不会下地狱的好人是不会下地狱的!” 听着她的喃喃耳语昏迷中的洛战衣平静了许多身子也不再颤抖终于沉沉地睡去了。想不到刚强如斯的他竟也有软弱的一面若非受伤昏迷恐怕任何人都不会觉他内心深处的痛楚和呐喊! 洛战衣是被痛醒的刚从黑暗中回来便又被疼痛笼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涩重的双眼。起初只看到朦胧的一片渐渐地周围的景物清晰了这里……应该是一处山洞!洛战衣疑惑地动动脑袋只觉得一阵眩晕忙乖乖躺好。过了一会儿晕眩感才消失他开始打量着这所山洞。 山洞不大墙壁是嶙峋的山石感觉上又湿又冷。只有自己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巨痛提醒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外伤想必是摔碰而来的不过现在已经被包扎好了。胸口上也隐隐透着疼看来黑衣人那一掌还真不轻!不过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目光无意一转竟现一角红色。他顾不得伤势忙扭过头看他再也没想到就在他头部上方放着一个红漆木箱分明是和自己一同坠下崖底的镖箱。看样子它比自己幸运只是表皮破损了些。 “呀!你醒了!”一个惊喜而又柔美的声音传进山洞里。洛战衣忙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正从洞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盛水的碗。她有着玉一般的皮肤但因为缺乏红润反倒流于苍白了。她顶多有十七八岁五官异常的精致像是巧匠精心雕琢而成。小小的嘴唇上还挂着一丝稚气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尤其吸引人里面更映着一股暖洋洋的笑意。不知为什么洛战衣一看到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水盈盈的笑眸像是在久远以前便曾让他沉醉过…… “你怎么了?”女孩俯身看他眉眼间充满了关切。 洛战衣回过神暗骂自己的失态忙说:“是你救了我对吗?” 女孩小鼻子皱了皱笑容便又漾了开去:“你说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洛战衣微微一笑:“谢谢你!”然后回想了一下:“难道这里是穿燕峰下?” 女孩竟然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洛战衣奇怪极了难道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古怪地看着洛战衣:“看来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说完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很失望。 那声叹息竟让洛战衣心里莫名地一阵轻颤他试探地问:“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女孩似乎又忘了伤怀歪了一下头那神态可爱极了:“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自己想起来。” 洛战衣又陷入了沉思他确实对女孩有种熟悉感。奇怪的是他只是觉得她的那种韵态很熟悉却并不认为自己真见过她。因为这么美丽的女孩任何人看过都不会忘记的。洛战衣想起紫衣蒙面女人不!他立即否定了她们绝不是一个人!蒙面女人眼神媚丽而眼前女孩却清纯如水而且让他分外的亲切。她到底是谁呢?洛战衣想得头都痛了苦笑道:“可你总不能连名字也不告诉我吧!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女孩咬了一下唇:“好吧!我的名字是叶小含。” “叶小含。”洛战衣低声重复了一遍“很别致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洛战衣。”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叶小含的神色变化。 “原来你叫洛战衣!”叶小含心无城府地轻叹神情却无异样看来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长得真好看!第一眼看到你时我都呆住了哎!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呢?那时我真想摸一摸你的脸看看是不是真的?” 洛战衣听得直怔他还从没遇到过哪个女孩当着他面这么直截了当地夸他好看的!他尴尬地咧咧嘴:“是吗?不过如果你现在动手我恐怕也没办法反抗的。” 叶小含“嘻”的一声笑:“我早已摸了!就在你睡熟的时候。不过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就再摸一下好了!”说着竟真的伸出手在洛战衣的脸上轻抚了下但很快地收回手小脸红红的却又忍不住“嘻”的一声笑。 洛战衣也想笑了只觉得这叶小含天真烂漫举止之间毫无矫揉造作当真是可爱之极。和她在一起连身上的伤痛也奇迹般地减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欣赏的女人是那种理智成熟的却第一次体会到原来适度的天真也是非常吸引人的。 叶小含想起什么忙拿起盛水的碗:“光顾说话了你一定渴了!来我喂你喝。”说着便扶起洛战衣的头并让他轻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喂他喝水。 洛战衣这才觉自己口渴得厉害足足喝了半罐水却突然觉自己竟枕在了叶小含身上他不自在地动动身子:“这……叶姑娘你还是放我躺下吧。”说实话若放下男女之别洛战衣还真愿意就这样一直躺着。因为叶小含的身子绵绵软软的并且散着一股淡淡的甜香让洛战衣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丝眷恋。 叶小含听话地把他放下:“你叫我小含就可以了。” 洛战衣嗯了一声:“对了小含你是怎么救起我的?” 叶小含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吱呜地说:“我从家里出来……我路过这里……迷了路……后来就在一个木屋里看见了你……我便采了一些草药为你包扎伤口……” 洛战衣疑惑地看着她她却心虚地垂下头洛战衣立即明白她一定没说实话至少部分没实说叶小含根本不是说谎的材料。但他也不想逼问也许叶小含有什么隐衷:“那个红箱子也是你拣回来的吧?可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洛战衣一直不明白这箱子的价值在哪里? “异常的东西?没有呀!”叶小含摇头“要不我打开来你看看。” 叶小含为他打开了木箱里面确实都是些衣物玩件根本没什么特殊的东西洛战衣心头的疑惑更重!叶小含看出他有些疲倦便体贴地为他把薄被盖好这是从箱子里拿的上面绣着牡丹花想必是托镖人的用品:“我还给你熬了粥这就去端来。” 那是一碗大米和红枣熬成的粥叶小含总是先把勺中的粥吹得稍凉了些才喂给洛战衣…… 第二十六章 险境 “你是什么人?”外面传来关山歌的声音。 “别管我是什么人!我只问你你可看见一个人从悬崖上落了下来?” “我似乎也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想找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 黑衣人哼了一声他已经找了好久可是不但找不到洛战衣的尸甚至连木箱也不见踪影。就算人箱都已摔得粉碎也该有个痕迹呀!他可不甘心就此离去尤其是当他觉悬崖下住着人的时候就越得要寻个究竟了。 无意间他现不远处有个山洞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先他觉洞口的地上有燃剩的一堆灰烬分明是有人曾在这里生火难道是……他小心地来到洞口往里望去除了地上的一堆干草外没有任何人他想迈进去再仔细找找…… “原来你在这里看你还往哪儿跑?”一个声音飞快地由远到近那是火飞。 黑衣人无奈地骂了声:“真是阴魂不散!”当他转回身的时候一道炽热的红影已经迎头罩了过来。 黑衣人目光冷冽之极右手一震长剑便见无数朵灿烂的剑花突然绽放在空中剑花飞闪流动非但不见煞气反而像是见了仙人漫舞白鹤飞翔。这种美丽的剑法若是别人见了必会心神动摇但火飞却似全无感觉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双掌依旧照原势击向黑衣人。他现在什么都不管只想一件事就是杀了黑衣人为洛战衣报仇至于自己的性命早已不在念中同归于尽最好! 黑衣人武功虽高于火飞但面对火飞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是无可奈何。况且因为某种关系他实在也不能伤害火飞。他见火飞毫不为自己惊人的剑法所动只能再一次撤回长剑腾身向远处逸去。 火飞刚刚冲过去黑衣人却又不见了他怒喝一声转身追去:“大混蛋又跑了!” 旁观的关山歌自黑衣人亮剑的那一刻起就像被天雷打中一样楞在了那里。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起手式关山歌仍然准确地认出了黑衣人的剑法那分明是素素留给自己的剑法《飞天舞》第一招。他是谁?怎么会这种剑法?难道他就是…… 关山歌激动地想这个黑衣人一定和带走素素的女人有关系否则又怎会她的剑法?黑衣人一定知道素素现在在什么地方?想到这儿关山歌再也不犹豫奋起身形就直追了过去…… 洞中一块儿突出的大石后洛战衣和叶小含正紧紧地靠在一起躲在那儿箱子就在他们脚前。听到黑衣人远去洛战衣才松了口气他内伤外伤全很严重决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他最担忧的是火飞应该怎样安全地传信给他呢? 洛战衣又觉一件奇怪的事黑衣人已经去远了叶小含却仍然紧紧地贴住他而且头倚在自己的怀里。柔亮的丝有几根飞在他的鼻子前面痒痒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叶小含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小含。”洛战衣忍不住唤了一声。 怀中人身体轻颤了下洛战衣的心也跟着跳了下一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盛。他忙暗斥自己小含还是个孩子自己怎能胡思乱想?况且你大她十几岁呢! 洛战衣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叶小含也知道危险过去了但她喜欢伏在洛战衣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种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只可惜黑衣人很快就走了她却有些舍不得离开了。直到洛战衣的呼吸响在耳畔她才如梦初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好身子。小气鬼!多靠一会儿也不行! 怀中一空洛战衣顿觉周围冷了许多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因为黑衣人很可能会去而复返。但他现在两脚软连久站都不能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就在这时外面竟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洛战衣立即拉过叶小含让她重新靠近自己。 “刚才火飞确实是向这边来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他怕是在找洛战衣的尸体。不如我们也在附近找找看说不定能现和洛战衣一起落崖的镖箱呢?” 洛战衣一听到声音就在暗暗叫苦怎么会是石君三兄弟?自己功力未复若被他们现就不妙了。可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分明是向山洞这边而来。 叶小含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洛战衣怎么办?洛战衣摇了摇头。 石湘的声音已经响在洞口:“有人在这里居住你看这些燃剩的灰烬还是热的。” 洛战衣的手握紧了叶小含马上意识到外面的人一定会对他不利。 不过石湘的声音一直徘徊在洞口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洛战衣紧靠着身后的墙壁叶小含抬头看着他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叶小含的脸色忽然变了下然后缓慢地伸出右手竟揽住了洛战衣的脖子。洛战衣怔了下实在想不到叶小含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这种举动? 就在洛战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叶小含时才觉她正用力咬着下唇光滑如玉的额头上还沁出了汗珠儿一滴一滴地流下了脸颊。 洛战衣心里一动侧头看向叶小含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的心立即狂跳起来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叶小含的手上这时竟伏着一只三寸长的红头蜈蚣它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栖息地丑恶的身子趴在那儿暗绿色的背微微弯曲着最前面的一对钩足正深深地钩进叶小含的皮肤里。 洛战衣不用想就能明白这只蜈蚣本是要爬向自己的脖子但被叶小含看到在无法示警之下她就伸手护住洛战衣却任由那恶心丑陋的蜈蚣爬到自己的手上。 想到这里洛战衣心里一紧忍不住轻呼:“小含!你……”他的右手迅地抬起并指将蜈蚣弹飞。 “什么人?”石湘的喝声几乎同时传来。 叶小含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按住洛战衣摇了摇头然后从大石后走了出去:“是我……你们是谁?” 正要走进山洞的石湘停住脚步看着叶小含:“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只是暂时待在这里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另外这里是我的地方能不能请你们出去!” 石君神色古怪地看看叶小含又看向石湘:“三弟你说什么样的人会来山洞里住呢?” “自然是那些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也或许是躲避仇家身不由己……”石湘突然冷笑一声“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受了重伤无法移动。是不是呀?洛战衣。” 叶小含惊得捂住了嘴洛战衣却缓缓地从大石后走出。 石君微微一笑:“三弟你答对了。” 石潇也走了过来惊讶地看着洛战衣:“原来他还没死!” 石湘道:“我们早该想到若要洛战衣死绝非容易。不过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他现在的伤势一定不轻否则又怎么会避而不见?我刚才明明听到男人的声音走出的却是女人便立即想到了这点。” 叶小含突然挡在洛战衣身前:“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石湘大笑起来:“想不到堂堂的天星之主今天竟躲在了女人身后?” 洛战衣倒是很镇定安抚地拍了拍叶小含的背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才说:“我也想不到堂堂的蜀中三子竟会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石湘盯着洛战衣“看来你的伤势相当严重。” 叶小含忙说:“你们既然知道便应该等到洛大哥伤好后再来否则一定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洛战衣因为久站双腿已经在轻轻颤他的腿不但有外伤而且还有骨裂之处这种伤是最需要静养的。只可惜他的敌人根本不给他时间。 洛战衣索性坐了下来他像是已经任命所以非常平静:“小含你错了!蜀中三子面对的若是别人或许会被天下人耻笑但他们对付的却是我洛战衣那么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对付我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根本不必计较手段。石湘我说得可对?” 石湘没有说话叶小含却无声地跪在洛战衣身前:“洛大哥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是魔头呢?” 洛战衣叹息一声:“小含你根本不了解我更不知道我在江湖中的恶名昭著!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相护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石家三兄弟的目标是我决不会为难你的!” 叶小含却好象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伤心地看着洛战衣喃喃地说:“我记得小时候妈妈带我出去玩儿了一会儿被爸爸现后却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因为自己贪玩便缠着妈妈出去却不顾妈妈衰弱的身体!那时我才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有多么难受!可是比起你所承受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洛战衣惊异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你又怎么知道……” 叶小含苍白的脸上现出浅浅的笑容:“我什么都知道!在你睡梦中我就什么都知道了!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凑近洛战衣的耳边轻轻细细地说:“傻瓜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坏的!所以我决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叶小含的一番话听得洛战衣震动不已他凝视着叶小含心里的感动和感激再难形容。江湖上强加于他的言论他百口莫辩也无力去辩。就是他天星院属下也慑于他的残忍狠毒之名在面对他时都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所以洛战衣越来越不愿意召见下属除了身边的四位院主外他很少亲自面见谁行走江湖时更不愿暴露身份。也因此真正见过天星之主洛战衣的人简直少得可怜! 但越是如此江湖中的谣言也越盛!逐渐的连洛战衣自己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无意中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到了现在洛战衣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凶残歹毒”。 可是眼前的女孩却愿意与这样的“洛战衣”同生共死!他们今天才刚刚相识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如此肯定她自己的判断?她说在自己的睡梦中知道了一切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洛战衣却已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叶小含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二十七章 一笔风云 叶小含坦然地面向石湘:“如果你们要趁人之危不妨现在就动手!不过无论你们有什么理由我都会鄙视你们!另外你们也可以把我杀掉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曾经做过多么卑鄙的事!” 石潇忍不住说:“喂!这位姑娘你和洛战衣什么关系?为什么如此维护于他?” 叶小含昂然道:“我和洛大哥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今天才刚刚相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占住一个理字其它的都不重要。” 石湘只看洛战衣:“你可有什么话说?” 洛战衣因为身体虚弱这时眼前已经在一阵阵黑了但他仍勉强支持住身子:“石湘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趁人之危应该是你所不屑的但你一定又不愿意错失良机。你现在想必也非常为难。” “不错!”石湘恨恨地说“因为你我才失去我的右手!你让我怎么放过你?” 石君沉思道:“三弟失去右手是因为一个赌约那现在我们不妨再赌一次若是洛战衣输便以命相偿;若是三弟输我们只拿镖箱就放过他一次。” 洛战衣点了点头突然胸口一阵巨痛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飞溅到衣服上地面上令人触目惊心。 叶小含心里一惊一痛赶忙扶住他“洛大哥你怎么样?” 石湘冷冷地看着他:“洛战衣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只要你能接我五招而不倒下我立即就走!” 叶小含急得站起身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卑鄙?明知道洛大哥内外伤都这么严重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能与你动手过招?” 洛战衣根本无视于前襟的血迹斑斑平静地抹去嘴角的鲜血他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洞外有一大幅凹凸不平的石壁洛战衣就靠石而站。虽然这种姿势已使他没有退路但他却没有其它办法。他的腿骨已经又裂开了他甚至能感觉到热热的血液正沿着裤管流下所以他需要石壁的支撑。否则不用等石湘出招他自己就先倒下了。奇怪的是他没有抽出腰上的幻星刃反而拿着一个破碗那是叶小含喂他喝水用的。 叶小含担忧地看着洛战衣心都快跳出来了。洛战衣的伤势只有她最清楚洛战衣能够站到这时就已经是奇迹了。她实在想不出以洛战衣的伤势而言怎么能接满石湘五招?尤其是当她看到洛战衣站立的地面上竟殷红一片便知道他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叶小含又是着急又是心痛该怎么办呢? 石君抱琴而坐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即便现在的洛战衣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只要有一口气在那么威胁就在。 石潇悠闲地站在那里他才不信如今的洛战衣能接三弟五招不过他还是握了四颗棋子在手里自是以防万一。 石湘没有拿出原来的那支大笔他只是平平地伸出了“右手”面对洛战衣。 这支手既然因洛战衣而失去他就以此“手”对付洛战衣。 然后石湘低喝一声:“大哥《广陵散》!” 这曲子是晋代嵇康临刑前所写其声忿怒躁急本是抒自己含冤莫白的悲愤之情。此时由石君奏出便充满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激越琴声裂空穿云直达九霄。 琴声刚一响起石湘就已经动了!他的招式没有任何花巧就这样直抓洛战衣面门但一种凌厉之气却迅地充斥在周围势如破竹般蔓延向洛战衣。 石湘用的还是笔的招式只是他把右臂当成了笔“右手”却成了笔尖:玉笔点将! 洛战衣却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他静静地看着石湘的手那支手突然就来到了眼前。任何人都相信那手只要碰到洛战衣必然会在他脸上留下五个窟窿。 叶小含“啊”的一声惊叫:“小心!” 那支手已经抓向洛战衣面孔但就在这时突然响起“铛”的一声那声音一点都不大但却无巧不巧地响在琴音的下一个节奏之前流畅连贯的琴声突然多了一个音符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那就像是打在了蛇的七寸处。这个声音竟是洛战衣用手里的碗敲击在岩石上出的。 后面的琴声虽然没有变化可是石湘的心却因为多出来的那一个音符而颤了下动作自然为之一缓但马上又继续刚才的攻击。可是只那一缓的功夫洛战衣的头便已低了下去恰巧躲过石湘的一抓。石湘的手便抓到了石壁上只听“嚓”的一声碎石乱飞可石湘的右手没有丝毫停顿顺势就向下面的洛战衣抓去。 但洛战衣俯腰之时却早以左腿为轴右腿向左一转人已经离开原地。于是石湘右手又猛地横划洛战衣又听“卡嚓”一声却击中了一块儿突起的岩石。 原来洛战衣之所以站在那个位置就是因为左侧有一块突起他移动身体时便故意挪到了那块岩石突起之地的左边截断了石湘的攻击。 石湘三击不中却弄了满身灰土气得后退一步运全力再向洛战衣袭来。 第二招:笔点千秋。石湘这一次看得很准动作更是快得不可思议那架势分明是再也不允许洛战衣有机可乘。可是他的手刚要碰到洛战衣时突然就被塞进一样东西那竟是一个破碗。他本是蓄势而动全身的力量都已集中于“右手”一触即所以那破碗一入他手他的右手便不由自主地抓紧于是碎裂声响起那碗竟被石湘抓成了一堆粉末。蓄力已破这一招的攻势自然也因之一竭到此为止了。 洛战衣趁机又向左挪了三步来到了泥潭边的一棵柳树前。虽然只是短短几步但洛战衣已是气喘吁吁腿脚更是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石湘抛开手里的碎末铁青着脸扑向洛战衣。碗也破了也没有石壁了看你还耍什么花招? 随着乐声石湘的第三招出手了:笔走龙蛇! 石湘的来势极快尤其是他右臂伸出时竟像是有八个胳膊从不同的角度攻向了洛战衣。 洛战衣腿伤严重根本无法跳跃动作也比平常缓慢了不知多少倍周围更没有替他抵挡的东西。所以这一次他好象已无计可施了。 石湘的手从好几个方向抓向了洛战衣像是一个收紧的袋子把洛战衣完全困在了里面。 石潇已经放松了身体这一回洛战衣再也逃不过了! 石湘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想着想着就失去了洛战衣的踪影!反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蓬绿色向自己扑来。 原来千钧一之际洛战衣突然抓起一把柳树枝条迅地向旁边一跃就借着树枝一荡之力洛战衣人已经到了树后他立即撒手柳树枝自然又弹了回来正迎向了扑击而来的石湘。 叶小含早已看得惊心动魄小脸一阵白一阵红这时见洛战衣又一次脱险不由拍了拍狂跳的心。好险! 石潇也看得目瞪口呆他真是不明白三招都过去了那站都站不住的洛战衣怎么还活着? 石湘胡乱地扯开柳枝气得大叫一声:“洛战衣这一回你再也逃不了了!” 说着第四招便已使出:画龙点睛。 可是洛战衣却在这时跃下了泥潭只听“扑”的一声碎泥飞溅开去打向了石湘。 石湘的第四招刚刚施展一半便慌忙地往后退但仍是被几个泥点溅中。他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衣服上多出的几点泥黑气得脸都白了!他向来有洁癖衣服穿过一次就决不再穿第二次即使洗过他也嫌脏又怎么能忍受身上溅上这肮脏的泥点? 石湘瞪着也是满身泥污的洛战衣气极之下竟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洛战衣果然不愧是洛战衣竟然这样就躲过了我四招!不过这是最后一招了我就不信你还能不出剑!” 洛战衣虽然身处泥潭狼狈不堪但他的神色却像是在水翠花娇之中:“无论是一山一石还是一草一木任何事物都可以作为武器来用。这就如同天地万物只要你有心皆可入诗皆可成画一样出不出剑又有什么不同呢?” 听了洛战衣的话石湘反常地平静下来他怪异地看着洛战衣:“洛战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洛战衣微笑:“我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有一招的机会了!” 他虽然在微笑可是脸色却苍白得像鬼一样嘴角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条血痕? 石湘点了点头凝神而立白色的衣服无风而动掀飞不止。片刻后他缓慢地抬起了右手和自己的双眼成一条直线。 琴声已弹至最后一段越显出急躁来但逐渐又慢了下去就在琴声变慢之时石湘的最后一招出手了:一笔风云! 石湘的身形猛地腾起五尺竟是俯击而下直抓向泥潭中的洛战衣带起的丝丝风声就像是有无数根针突然穿破了人心。伴随着逐渐压抑的琴声伴随着琴声里的无比悲愤和怨怼似连风云都为之变色天地也为之肃穆! 连旁观的石潇都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出气来更别说泥潭中重伤未愈的洛战衣了。 第二十八章 山歌 石湘这一次的攻击已不仅仅是在用武功招式了他是在用一种心情一种气势他借用的就是嵇康临死之时的满腹冤屈与悲怨他要利用这种无所不及的心的力量打倒洛战衣! 石君早已忘了周围的一切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沉浸在由自己和石湘制造的情境中。 洛战衣的心也在随着琴声起伏他虽然知道琴声危险但仍情不自禁地感受着!他甚至想到了自己也是同样的冤屈与悲愤可是嵇康尤能借琴声泄而他自己呢? 于是他的身更痛!他的心更乱! 难道洛战衣真要输给这乱人情怀的的琴声吗? 石湘的攻势已近但洛战衣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天地间竟然又响起一阵乐声乐声是突然插进来的虽然音质单纯却是轻朗和谐悠然愉悦就像是一根针骤然刺破了一张纸一样不但驱散了漫天乌云也将所有的悲愤与无奈化在无形中。 石君的琴声忽然乱了! 石湘心里一惊:《泛沧浪》! 洛战衣精神却是一振虽然曲调简单但确实是《泛沧浪》的音韵。乐声中洛战衣心里不期然地忆起几句话:驾扁舟于五湖弃名利如遗芥;载风云而弄云水观世事之若浮鸥;道弘今古心合太虚。 洛战衣的心突然变得澄净无比。 幻星刃出鞘了幻出了满天的星光飞向了石湘。 洛战衣虽然心静了下来但内力未复只有聚起残余的所有力量作最后一击。 石湘本已因突起的乐声而吃惊眼前却又现出无数光芒使得他想也没想便骤然飘退三尺星光也跟着坠地幻星刃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原来洛战衣并没有展开攻击他只是用力抛出了幻星刃但幻星刃的光芒却吓退了石湘。 叶小含拿下嘴上的树叶乐声跟着停了下来。石家三兄弟怔怔地看着她这才知道那曲子竟是叶小含用一片树叶吹出来的难怪声音那么简单纯净! 泥潭中的洛战衣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双腿再也支持不住右腿弯了下去但在身体倒地之前他的右手却支在了泥潭里的一块木板上。洛战衣半跪在那儿虽然他的腿在颤胳膊在颤但他还是没有倒下。 叶小含抛下手中叶子跳进了泥潭扶起了洛战衣忧急地问:“洛大哥你怎么样了?” 洛战衣无力地摇摇头:“我没事的!” 石潇不敢相信石湘又输了他看看洛战衣又看了看呆的石湘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别灰心!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堂堂天星之主洛战衣为了保住性命竟不惜跳进肮脏不堪的泥潭!” 洛战衣抬起头来无声地笑了下:“其实我的身上早已沾满了污泥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我并不在乎多沾一些!”他又转头向叶小含“只是你又何必下来呢?也弄得一身脏!” 叶小含也笑了下并用袖子温柔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血:“只要我们的心是干净的又何必在乎身上是否沾了泥?况且这一点泥根本不算什么洗一洗就干净了!它脏不了我更脏不了你!” 洛战衣一怔那种难言的滋味又浮上了心头!他真的想不到叶小含虽然有时天真得像个孩子但有时却又睿智得像个学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石湘长叹一声:“罢了!洛战衣你又赢了!不过我能放过你别人却未必你还是快想办法离开吧!”说完便转身进洞拿起那个红色镖箱与石君石潇一同离去了。 叶小含似乎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问洛战衣:“洛大哥他们为什么拿走我的箱子?” “你的?”洛战衣失笑问。 叶小含气愤地说:“是呀!那明明是我……拣到的吗!” 洛战衣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好了!等我伤好后一定会夺回来的!” 叶小含只得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洛战衣由叶小含搀扶着爬上潭边:“对了小含你刚才熬粥的米是从哪儿来的?”既然有粮食必然有人在洛战衣早已看到泥潭不远处还有一间茅舍他打算请茅舍主人帮助自己离开。 “我……”叶小含犹豫了下才惭愧地低下头却指着茅舍的方向“是我从那里……偷来的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你身上有伤……需要食物……” 偷来的?洛战衣诧异极了:“为什么要偷?” “因为那个人……” 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因为我的粮食不是给别人吃的!你们既然承认偷了我的粮食那么死在我的剑下也就不冤了!” 洛战衣心里一跳只听说话还没见人便知来者不善想不到刚刚走了石湘三人便又遇危险难道今天真的要葬身在此吗? 洛战衣强自镇定缓缓地转回头他刚转身便见一片跳荡的光芒飞闪在眼前就像是突然落进了虚无缥缈的云空见了诸神飞天的舞蹈裙袖翩飞带起了霞光闪烁。可是祥和的舞蹈中却又隐藏着一股迫人眉睫的杀气朝洛战衣逼来。 但此时的洛战衣就如同强弩之末刚才与石湘的对决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哪还有残余的力气去反击?他眼睁睁地看着剑光逼近拿着幻星刃的右手越握越紧…… 叶小含突然冲到了洛战衣身前她坦然地面对着突来的剑光竟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长剑停在了叶小含的咽喉处执剑人有些吃惊有些意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维护他?甚至不惜性命。” 叶小含冷冷地看着他:“不为什么!” 洛战衣何尝不惊但当他觉叶小含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在那一刻他的心差一点儿停止了跳动。 直到剑停了下来洛战衣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慌忙将叶小含拽到身后又急又怒地问:“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叶小含没想到他会生气委屈地低下头:“粮食是我拿的自然应该由我承担。” 洛战衣也觉自己太情急了些可是若刚才那一剑真的刺下去那后果……洛战衣想都不敢想了! 谁想叶小含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向前挪步竟然又要去挡在洛战衣身前却立即被洛战衣觉了洛战衣又好气又好笑地拽回她。 “你们推让够了吗?”执剑人冷声问。 洛战衣抬头看着已经指向自己的长剑:“有什么见教吗?”他凛然地抬起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眉宇间透着危险气息的青年。 那人是关山歌他没有追到黑衣人只得悻悻地返回却看到一身污泥的洛战衣和叶小含站在泥潭边。 洛战衣平静地问:“你想做什么?” 关山歌无声地一笑突然脸色一冷:“看剑!”话没落他的剑已经动了起来恍如一下子划破了虚空各种光影便纷纷呈现在眼前也不知是仙是魔只伴着风声狂舞。 叶小含吓得惊叫一声:“不要!”竟然又冲上前去洛战衣用力一带将她抱在怀中却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关山歌。这样叶小含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剑光陡地停在洛战衣身后关山歌怒声道:“洛战衣你回过头来!” 洛战衣心里一动叶小含又慌又急地从他怀中抬起头:“你怎么了?他刺到你了吗?” 洛战衣摇摇头并笑着向叶小含眨了下眼睛悄声道:“小含别担心!没事的!” 叶小含一怔:“可是……那人好凶!” 洛战衣低笑一声只觉得叶小含呆呆的样子很是可爱。 关山歌见洛战衣不理自己更是愤怒:“你听到没有?快回过头来!” 洛战衣懒懒地说:“你要杀就杀何必非要我回头!” 关山歌一窒:“你回过头来我不杀你!” 叶小含慌忙道:“洛大哥你快回过头去!他说不杀你!”这么合算的交易怎么能不做呢? 洛战衣本不想这么快就回头但看叶小含焦急的样子心里不忍便回转了头。 谁想他刚刚回头关山歌的剑竟然又扬了起来扑朔迷离的剑光将洛战衣和叶小含完全笼罩在内。叶小含又一次惊叫起来:“大坏人!你不守信用!” 洛战衣却声色不动只是静静地等着剑光收敛剑尖重新指向自己。关山歌凝视着他眼中竟也露出敬佩之情:“洛战衣你当真不怕我的剑刺入你的咽喉吗?” 洛战衣坦然答道:“怕!” 第二十九章 飞天之舞 “那为什么不见你有丝毫的惊慌之色?”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是杀我!你若真想杀我已经可以下手三次了!你三次动剑却三次停下倒像是在特意舞剑给我看!” 关山歌叹道:“怪不得连机变百出的火院主都说若论心智他也难及星主。” 洛战衣凝视着他:“你果然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关山歌目注着他:“你先告诉我这剑法的来历?”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你自己使的剑法怎么却来问我?” 关山歌不耐地说:“你到底说不说?” 洛战衣简直莫名其妙:“我说什么?我根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剑法!” 关山歌急了:“怎么可能?你仔细想一想!” 洛战衣苦笑:“我不用想!你刚才所使剑法招式繁复变化多端华丽不可方物竟有天女散花飞天漫舞之风采这等剑法任何人见过也绝不会忘记!奇怪的是我竟闻所未闻。” 关山歌失望之余又忍不住敬服:“这剑法就叫《飞天舞》我一直想找出它的来历。可是刚才那个到处找你的黑衣人和火飞动手的时候明明就使的这种剑法我决不会看错!” “那个黑衣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蒙着面孔想必就是怕人认出他来。” 关山歌收回长剑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撩长衫下摆单膝跪在地上:“天星苍龙院属下关山歌叩拜星主金安!” 洛战衣一愣:“你是天星属下?” 关山歌点头:“是的属下是魅影鬼针唐七的徒弟适才无礼之处还请星主见谅。” 如此的前倨后躬怎能不让洛战衣疑惑?所以他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微侧身子:“我不明白你既是天星下属却敢向我出剑倒像是有什么仇怨一样?” “仇怨?”关山歌笑得讽刺“您太高抬我了!像我这种小角色又怎么配和星主有仇怨!我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我知道你一定急于离开这里但又伤重无法行走。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帮你离开。” 洛战衣平静地看着他:“能驱使你去帮助一个你原本厌恶的人这个条件一定至关重要!” “对我是很重要!但对你却很简单只是一句话的事。” “你说来听听。” “刚才寻找你的黑衣人到底是谁?他住哪里?”关山歌紧张地问。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他:“我不是不愿相告这条件的确很简单可我确实不知道黑衣人的来历!不过我早晚会查出他的身份但现在却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关山歌失望极了他只能猜测:“敢和星主为敌的人在江湖上必是一方人物也必有一番势力你再想想他可能会是什么人?” 洛战衣摇头:“我不喜欢做无端的猜测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我不会回答你的。” 关山歌又是着急又是无奈突然他眼睛一亮:“你刚才不是说你一定会查出黑衣人的身份来历吗?那我另换一个条件你让我暂时跟在你身边一直到找到黑衣人为止怎么样?当然在这其间你要负责我的安全。” 洛战衣冷冷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目的又怎知道你是否值得我保护?况且你身为天星下属却屡屡对我不敬我又凭什么带着你?” 关山歌脸色变了下似乎就想拂袖而去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强自忍耐着终于他低叹了一声:“星主关山歌实在有不得已的隐衷我必须找到黑衣人。” 洛战衣心里一动:“莫非你是因为唐七之死而仇恨我对吗?” “不唐七他嗜杀好色贪得无厌虽然武功高却毫无德行哪里配为人师?他是死有余辜我才不在乎呢!但我相信他绝非自杀一定是火院主暗中下手。” 洛战衣一惊怒斥道:“不可能!” 关山歌一听这话“腾”地站起身愤怒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先不说火云杀人的事但唐七是火云的人唐七行凶火云能逃督责不严之过吗?” 洛战衣听他的意思竟把鲁决被杀也归咎于火云不由摇摇头:“关山歌每个人都有疏忽的时候。火云毕竟只是一个人怎能把院下每个人的品行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唐七杀人和火云未必有关系若说此事我也有责任绝不能怪在火云头上。” 关山歌冷冷地说:“我若说就是火云指使的呢?” 洛战衣平静地看着他:“我不相信!” 关山歌气得拳头握得死紧:“星子县事故之前火院主曾经秘密召见过唐七唐七见了火云之后就回来问我:院里谁最贪生怕死?我当时很奇怪但仍是回答说:鲁决绰号无胆熊最是贪生怕死了!于是师傅就召鲁决进去我在外偷听唐七竟跟鲁决说:”上一次劫镖不成星主已经怪罪这一次你一定要去南天分局探明情况我会随后接应的。“鲁决和唐七这才先后去了星子县。 我当时非常奇怪一、我从没听过星主要劫南天镖局的镖货;二、若真是任务重大却为什么单单找贪生怕死的鲁决前去?所以我敢肯定事情的始作恿者绝对就是火院主!“ 洛战衣深吸了一口气若照关山歌的话来分析唐七派鲁决去星子县的目的分明就是为了借鲁决的嘴将南天镖局镖货被劫一案栽赃到天星院头上。可是唐七自己也是天星院中人这岂不是自己陷害自己? 洛战衣突然一醒除非唐七栽赃的目标并非整个天星院而是他天星洛战衣!那就难怪事后唐七要杀鲁决灭口!可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最让洛战衣难以相信的是关山歌竟然指证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人是火云。火云的为人洛战衣知之甚深他虽然城府深沉行事狠辣但绝非善变的小人!想到这里洛战衣坐了下来:“毕竟这只是你一面之辞没有丝毫证据不是吗?” 关山歌失望之余更是愤怒:“可唐七鲁决却相继而死这不是明摆着在杀人灭口吗!星主您知道吗?你这么偏袒火云会让其他下属心寒的。” 洛战衣脸色一冷:“那么如果我处置了火云是不是就人心大快了?尤其是你关山歌对吗?” 关山歌窒了下却愈加愤慨:“我只是就事论事!不过星主以您的精明我就不信您看不出事实!我明白你这是存心偏袒你根本就不愿追究火院主。我早就该晓得在天星院中您最宠信的就是火云兄弟!偏我自不量力竟妄想寻出真相!不过火院主何等精明狠辣一定不允许不利于他的人存在我看我还是继续躲在这人迹罕至之地才是!” 洛战衣沉默了关山歌说的这番话确实厉害可说是正戳到洛战衣的心坎处。洛战衣确实有到此为止的打算说他心存偏袒也好说他为大局着想也好反正他确实不愿意将火云牵扯进去。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火云的气魄和能力天星院能有今日成就火云绝对是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火云付出的心血丝毫不比他洛战衣少!所以洛战衣怎能因为关山歌的一面之辞就大做调查却使火云威信扫地。别说他不能他也不忍。 况且无论是火云还是火飞洛战衣都当成亲弟弟般疼爱若调查的结果真是火云所谋他又怎么狠得下心去制裁?洛战衣并非完人怎能没有一点儿私心? 另外就是对关山歌洛战衣也有着重重疑虑。唐七再不好毕竟是他的师傅火云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但看关山歌的言行不但口口声声直呼唐七火云名字毫无尊敬之意还多次在暗中偷窥两人言行就好象恨不得找个理由把唐七和火云都置于死地才好这是为什么呢? 这其中一定是另有隐情但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洛战衣不想表太多意见:“这件事我自有道理!至于是否重回天星院由你自己决定!而且在这其间我一定不会让火云找你麻烦可以吗?” 关山歌虽然心里不愤但也无可奈何:“但听星主吩咐。” 第三十章 苍龙铁骑 马车在山路上奔驰着车蓬里洛战衣躺靠在一角身上盖着薄毯叶小含坐在他身边不时地看看他的脸色擦去他额上的汗水。 赶车的是关山歌他是背着洛战衣走出山谷的而且从隐蔽的草丛下面找到了这辆车再撮口长啸便有一匹健壮的马应召而来看来他早有随时离开的准备。关山歌临走时还背起一个条形包袱虽不知装的什么但洛战衣和叶小含却都可以看出关山歌非常重视这个包袱。 就在马车要进入黄州府黄冈县(今湖北黄州市)的时候后边路上竟又传来迅急的马蹄声。很快的有四骑奔来并越到马车前面拦在了路中央。 四骑中的三人竟是去而复返的石家三兄弟其中两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红漆木箱。为的却是紫衣女她虽然蒙着面纱但一双清冷的眼中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煞气。 关山歌吃惊之下迅的勒缰住马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人去路?” 紫衣女冷冷地说:“打开车帘!” 关山歌立即明白了对方是冲着洛战衣来的可是他虽然对洛战衣有诸多不满但却不是一个不义之人况且他还需要洛战衣的帮助所以他也冷声说:“你凭什么要我打开车帘?” 石湘盯住微微拂动的车帘:“我们是跟踪车轮印而来洛战衣你躲不了的。” 车里果然传出洛战衣的声音:“石湘想不到你竟然言而无信难道你忘了愿赌服输这句话吗?” 石湘突然把镖箱扔在地上:“是你先不讲信用的!你明知我们要的是镖箱里的东西却事先取走了你果然奸诈!” “你在说什么?镖箱里的东西我根本一件都没动我甚至不知你们要的是什么?” 紫衣女接过话:“洛战衣你既然已经将”它“取走必是知道了什么你又何必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洛战衣沉默了下:“你说”它“指的是什么?” 石湘不耐地说:“你就别装了镖箱里面我们已经看过了全都是乱七八糟毫无用处的东西。你到底把”它“藏哪了?” 石君道:“洛战衣根本没机会去别的地方一定是带在了身上我们只要搜一下他的身体就知道了。” 紫衣女却摇头:“不可能!洛战衣决不可能把”它“藏在身上的。” 这句话不但洛战衣奇怪连石湘都好奇起来:“为什么?” 紫衣女并没正面回答:“不为什么。” 石潇竟也忍不住了:“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们吗?” 关山歌讽笑道:“这倒奇了想不到你们追了半天竟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 紫衣女不以为杵:“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石湘刚要反驳石君却先阻止了他:“三弟我们听她的就是。” 石湘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洛战衣叹息一声:“你们如此故作神秘实在让人不耐!但我实话告诉你们镖箱里的东西我确实一样也没动……”他突然顿住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含盖在我身上的这条绣花薄被是你从镖箱里拿出来的可对?” 紫衣女身体震动了下紧盯着车帘那目光像是能穿透帘子:“终于找到了!” 洛战衣失声道:“真的是它!”可是他怎么也看不出这条薄被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被子里面…… 叶小含也莫名其妙地问:“这被子有什么不对吗?” 紫衣女却突然笑了起来:“洛战衣看来我真的冤枉你了!你确实不知道它的妙用。” 洛战衣道:“想必你是一定要把它拿走的!” “不错!而且这一次你不必再有侥幸之心了。”紫衣女跳下马背石家三兄弟也随之跳下四人呈合围之势走向了马车关山歌立刻凝神戒备…… “关山歌!”突然一声暴喝四条人影从半空跃下迅地分布在马车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关山歌一见这四人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你们果然来了!” 为一人是星子分坛坛主万东山他看也不看紫衣女只是面向关山歌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轴打开后面无表情地大声宣读:“天星苍龙属下关山歌擅离职守抗命不遵着令捉拿回院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苍龙院主令“ 因为马车旁多了四个不知敌友的人紫衣女便停下了脚步。这时她才明白怎么回事不由讥讽地说:“好大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府在捉拿要犯呢!” 万东山右的一个黑衣青年眼中突然暴出寒光冷冽之极地喝道:“放肆!天星院事务岂容外人胡乱置评!” 紫衣女刚要怒却突然想到若是让这些人将关山歌抓走自己擒洛战衣岂不是省了许多事!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既然是天星院的人难道不知道关山歌在保护洛战衣吗?或者是他们起了内讧……紫衣女不再说话反而退后几步笑吟吟地说:“请!” 万东山读完令书后脸上的冰冷却消失了反而变成了惋惜无奈:“关老弟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回去好好向火院主解释便是!你不要妄图反抗今天可是三位苍龙铁骑随我而来你千万别做傻事。” 原来天星院四位院主每人都有十二个心腹随从分别称之为苍龙铁骑、白虎铁骑、玄武铁骑、朱雀铁骑。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轻易不出天星院而且只受命于一院之主可以不受其它三院的节制。眼前的三位黑衣人便是苍龙铁骑之龙五、龙六和龙九。 关山歌倒镇定得很:“想必你们已经在此等了很长时间了。” 万东山点点头:“不错!我知道你早晚会回黄冈县毕竟这里有你的家便守候在此。” 关山歌笑了:“我也知道火院主必然会到处找我但我既然回来就不怕你们寻上门来。” 万东山确实没想到关山歌的态度竟似强硬起来:“莫非你……” 龙九手中链子锤突然脱手飞出快若流星地砸向关山歌身后的马车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那么结实的车蓬竟因这铁锤的一击而散裂木块儿木屑四飞伴着叶小含的惊叫声马受惊的长嘶声当真是雷霆一击声势惊人。关山歌慌忙勒紧马缰好不容易才将不断扬蹄的马压制下去。 铁锤击中马车后马上又飞回到龙九手中他冷冷地说:“关山歌这一锤若是打在你身上后果如何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关山歌脸色变了:“你知道这车里是谁吗?” 龙九道:“我管他是……”可是话没说完他就吓得楞在了那。 马安静了下来车蓬早已不见了灰尘散去后车里的情形自然一览无余了。叶小含正紧紧地扶住洛战衣着急地问:“洛大哥你没事吧?” 洛战衣因为马车的震荡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勉强坐了起来虚弱地说:“我……没事。” 万东山脸色变了龙五、龙六脸色变了三个人不知所措地互看一眼慌忙单膝跪地:“属下不知星主在此冲撞之处还望恕过!” 龙九听到万东山说话才惊醒过来忙也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洛战衣无力地说:“你们起来……”说到这里眼前突然一阵黑竟晕了过去。 “星主!” 紫衣女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万东山四人根本不知道洛战衣和关山歌在一起。既然这样她猛地腾身向前一道耀眼的金光也随之罩向洛战衣。可是突然间四件不同的兵器截在了金光前面那是一条蟒鞭、一柄长枪、一柄大刀、再加两个铁锤。 挥出蟒鞭的是万东山劈出长刀的是龙五、刺出长枪的是龙六、丢出链子锤的是龙九。 紫衣女武功虽然高强但仍没把握同时对付四个人只得后退到石家三兄弟身前低声道:“他们四人交给你们了务必拦住他们。” 万东山知道洛战衣必是身负重伤但这时候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询问。万东山当机立断:“关山歌你只管带着星主先走。”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关山歌是火院主命令捉拿的要犯了一切以星主安全为先。 “是!”关山歌毫不迟疑地甩鞭猛抽马股马车“噌”的一声就从他们身边窜了出去。 紫衣女和石君三人刚要出手阻拦但突然间紫衣女眼前灰影一闪一条蟒鞭已带着丝丝风声裂空而至。同时一柄长刀砍向了石君一支长枪扎向了石潇两个铁锤砸向了石湘。 紫衣女没有躲闪一转身手中软剑已迎向了蟒鞭剑与鞭缠在了一起。紫衣女顺势一扯手中软剑立即将蟒鞭拉了过来万东山不愿弃鞭只得身不由主地被带到紫衣女身前并一掌拍向紫衣女。紫衣女也是左掌迎上双掌相交紫衣女却一击而退并借着万东山的掌力飞跃出十几丈的距离一下子就到了关山歌的马车后面手中软剑罩向洛战衣背后。 关山歌回头一看情急地大喝一声:“小心!”顺手将手中的马鞭抽过去但紫衣女左手一伸就准确地抓住了马鞭并用力将关山歌扯下了奔跑的马车右手剑却丝毫没停继续向马车上的人袭去。关山歌就地一滚幸好没有受伤眼见洛战衣要伤在紫衣女手中慌忙追了过去。 就在紫衣女临近洛战衣的时候突然感到背脊一寒一道兵器破风声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紫衣女果断地放弃这次攻击侧身一躲一柄长枪几乎沿着她的鬓边擦过。对面的叶小含及时地低下身子长枪“嗖”的一声从她头上飞过“夺”的一声斜扎进了路旁的大树上。 原来是龙六见洛战衣危险再也顾不得石潇用力将手中长枪掷出竟一掷十几丈尤不减威力。但自己却被趁机而来的石潇以棋盘扫中左肩。石潇的棋盘乃是磁铁所铸这一扫何其沉重龙六被扫出五六步后才勉强止住身形吐出一口鲜血马上又回头迎击石潇。 这时万东山已经追了过来手中蟒鞭又向紫衣女而来。关山歌也重新跳上了马车继续催马赶车。 紫衣女见马车越去越远自己几人却全被缠住不由又气又急现在洛战衣受伤是夺回“它”的最后机会若等洛战衣复原再会合朱潜那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紫衣女又撒出了“七彩长虹”万东山一时不察被迷雾笼罩刹那间眼前除了五光十色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但万东山立即察觉到彩色迷离中透出了一抹寒光临敌经验丰富的他及时地闪在一旁才没被那一剑穿心而过。 紫衣女一剑没能伤到万东山立即丢下他再向洛战衣追去。龙九却丢下了石湘挥舞着链子锤向紫衣女身后扑来。只顾追赶洛战衣的紫衣女差一点儿被龙九的铁锤击中幸好她察觉及时猛地一旋身便使得铁锤击空并返回龙九手中。 “你走不了的!”石湘再向龙九抓来。紫衣女趁机飞身而去直跃出十几丈外然后竟用自己的右脚点了左脚一下人就又飞射而出眨眼间就逼近了马车这种轻功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龙九急了竟对石湘的一抓视而不见猛地大喝一声手中链子锤豁地一轮就飞了出去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砸向了紫衣女。石湘因为龙九轮锤的声势惊人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等龙九锤丢出去后才趁机扑上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肩胛骨。 紫衣女听到身后风声向自己而来便迅地往右闪避链子锤自然就会从身边飞向前边的马车。她却没有想到那链子锤竟是旋转而来这时竟在半空一折又轮向了紫衣女。紫衣女吃惊之下连忙躲闪但仍是被铁锤从肩上擦了过去带起鲜血淋漓的一大片肉连肩骨都露了出来。 紫衣女痛得闷哼一声石君脸色为之一变连忙丢下龙五飞身过来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也顾不得大敌当前便拿出伤药撕下衣襟要为她包扎伤口。 万东山已经从迷雾中奔出气急败坏地挥鞭扫向紫衣女和石君。石湘抓住龙九的手一紧大声道:“你们还要不要他的命?” 万东山和龙五、龙六一看龙九被擒被迫停止了攻击。 紫衣女忍痛上前给了龙九一巴掌。龙九目光冒火地看着她刚要扑上去肩上却传来一阵巨痛石湘的右手一用力他的肩已经冒了血。 紫衣女根本不让石君包扎她用剑指着龙九:“说洛战衣去哪了?” 龙九只是狠狠地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紫衣女冷笑:“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她转向万东山三个人:“只要你们告诉我洛战衣现在被关山歌带到了什么地方我立即放了他。” 万东山咬着牙:“你认为我们可能说吗?” 石湘冷冷地说:“你们当然可以不说但这人怕要没命了!” 龙五悲哀地看着龙九龙六也握紧了手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龙九突然哈哈大笑:“你们大错特错了!我苍龙铁骑岂会受人威胁!”话说着龙九的双掌已经运足功力拍向了石湘他竟毫不顾惜自身的生死。 石君大叫:“三弟快躲!” 但石湘因为离龙九太近况且事出突然谁也想不到已是囊中之物的龙九会反击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龙九的双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前胸上。石湘只觉胸口一痛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后跌了几步就扑倒在了地面上。 石君和石潇同时扑了过去“三弟!三弟!” 伤了石湘的龙九竟又扑向了紫衣女紫衣女毫不迟疑地用长剑刺穿了龙九身体鲜血泉涌而出。龙九扑倒在地之前却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紫衣女痛极之下连连扎了他好几剑但龙九死也不肯松口。 万东山和龙五龙六就在龙九说话时动了攻击。龙五一刀就砍在石君身上若非石君躲避及时非被一刀劈成两半不可。龙六一掌拍在石潇背上虽然击中但因龙六右臂受伤所以功力打了折扣石潇才逃过一劫但也受了重伤。万东山则一鞭抽向了紫衣女紫衣女一脚踢开已奄奄一息的龙九才闪过了万东山一鞭。 龙五龙六皆是眼中含泪疯狂般地攻击着石君、石潇和紫衣女三人。石君石潇已经受伤更因石湘生死不明无心恋战。紫衣女也觉情形对自己非常不利一剑逼退了万东山立即撤身:“我们走!” 石潇打出十几颗棋子分别击向龙五和龙六趁二人闪身躲避之时抱起石湘转身跃上了马背。 龙五龙六本要追去却被万东山拦下:“不要追了!我们快看看龙九。” 其实万东山心里明白自己四人的武功其实弱于紫衣女四人若非龙九拼死伤了紫衣女和石湘胜负真的很难说。 但此时的龙九已经是气若游丝了他焦急而又吃力地说:“通知……火院主……调兵……保护……星主……”嘴里吐出最后一个“主”字之后才气绝身亡。 “九弟!” 龙五龙六同时跪倒在尘埃中。 第三十一章长相思 一夜杏雨向小楼。 杏雨楼在黄冈县虽说不上家喻户晓但只要是男人就一定知道杏雨楼。 杏雨楼的庭院都很精致而且屋宇绵延远去占地颇广。这时是正午庭院里静悄悄的也没什么人走动。 绕过几棵石榴树便看到房檐一角原来石榴树后藏着一间房屋。这个房间布置得也很雅致窗前一个书桌上摆着纸砚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东面置放着一张藤木卧塌旁边一个精巧的立柜上还摆放着一盆宽叶吊兰看起来相当讲究。 屋内静寂极了偶尔窗外传来一两声鸟啼阳光透过窗隙射在书桌前洛战衣的脸上。他正在看着一个绣着牡丹花的薄被这是从镖箱里取出来的装它的镖箱也被万东山拿来这里就放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紫衣女临去之时丢下了镖箱可见她要的东西确实已不在里面。 可是无论怎么看洛战衣也看不出这薄被到底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被面只是普通的棉布没有夹层绣的花也是普通的牡丹花不像是藏宝图也看不出有什么暗语。他甚至已经将薄被拆开来看过但里面除了棉花还是棉花而且经不少人验证那棉花绝对是最最普通不过的棉花里面绝藏不下什么更不是吃下去就能增长几十年功力的特殊“棉花”! 那紫衣女到底要的是什么呢? 洛战衣想得头疼索性不再想了便拿了一本《漱玉集》到庭院中散步。因为叶小含体贴入微的照顾这半个多月以来洛战衣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万东山早已暗中派人将这里团团保护起来若不是洛战衣严令他不许将自己受伤的消息走露这里怕不成了刀山箭林。 让他挂心的是一直没有火飞和朱潜等人的消息而让他痛心的却是龙九的死。当洛战衣看到龙九的尸体时心里痛极了也恨极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晕了过去否则他决不会留下万东山四人对付紫衣女。紫衣女要什么给她就是再珍贵的东西也换不回龙九的一条命。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洛战衣只能下令将龙九的尸体运回天星院英烈坛厚葬护棺而去的龙六却传来一个消息说苍龙院主火云并不在院中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洛战衣叹息一声若火云知道自己的亲信苍龙铁骑已去其一不知会怎样? 洛战衣停在了一棵石榴树下手里的诗集中突然掉出一张纸洛战衣拾了起来才现上面写的是李白的《长相思》:“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蕈色寒。孤灯不寐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行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虽然没有落款但洛战衣知道这一定是诗集的主人关山歌所写而且看样子关山歌似在为情所苦。 洛战衣轻轻摇头这关山歌的心中似乎有着许多隐密但他自己不说别人也无法妄加猜测。 洛战衣的目光又落在诗上诗是用小隶书写的笔划流畅而丰满。突然洛战衣怔了下这笔迹怎么……似曾相识而且越看越眼熟?洛战衣努力回忆着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院外传来了一阵骚动他不太高兴地抬起了头。他所住的是一间独院原本是关山歌的住所外边的人不经允许是不许进入的。 不过当洛战衣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家名叫“杏雨楼”的妓院时确实吃了一惊因为他实在没想到关山歌的母亲关大娘竟是一个老鸨。怪不得一进夜外面就喧嚷得厉害白天反倒是静悄悄的了。但现在不是那些女人休息的时候吗?难道也有“别具一格”的客人专门在白天有兴致吗? “哎呦!小色鬼!你不要这样吗?姐姐没功夫跟你玩快放手啦!”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陪我?我有许多钱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进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洛战衣已然皱眉真是无耻!不过这声音怎么带着些许的稚嫩? 女人在娇笑:“你个小东西口气倒不小!不过老娘不喜欢吃嫩草你还是找别的姑娘吧!反正你不是有钱吗?” “不要!她们一见我就都跑了!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要……” “哎呦!小色狼!你干什么?”女人尖叫起来“不许你脱我衣服!” “我偏要脱!我要把你扒得光溜溜的看你还敢不陪我!” 女人连连告饶而且放缓了语调:“好你先放开我我答应陪你一夜好不好?乖你先放开手行吗?” “这还差不多!我特意从百里外跑来你可不许耍花样!哼!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当然不会耍花样……”女人声音变了。 “往哪儿跑?你敢骗我!” 院门口跑进一个年轻女人浓装艳抹倒也有几分姿色只是插了满头的珠花玉饰行止之间也带着种难以言说的轻佻。此时她衣衫零乱一脸慌张活似见了鬼一样。她一见洛战衣便眼前一亮跑到他的身后躲了起来脸上的慌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娇媚:“公子您一定要救救奴家!” 洛战衣正在奇怪妓女怎么怕起客人来?莫非那人穷凶极恶连妓女都不愿接待?正猜想着那人已经从院外追了过来。等洛战衣看清了任他如何镇定也差点惊呼出声。幸好他及时闭上嘴但眼中仍充满了惊奇和好笑!他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可怕的人谁想那人不但不可怕而且极为可爱可爱得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喜欢。不过也难怪这女人会逃因为那人根本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尽管他穿著打扮都在模仿大人但是那一脸稚气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那孩子自然看见了洛战衣也看见了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于是他的小脸拉了下来那样子就像是看见妈妈给自己的糖人却被哥哥偷吃了去:“你是什么人?竟敢和我抢女人你不想活了吗?”连说话都大人口气但显然模仿的不是什么好人! 那女人忙挽住洛战衣的胳膊媚声媚气地说:“翠翠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呢?人家……人家……”她瞄了瞄洛战衣身体再贴近了些“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小鬼你就别妄想了!”她的神态语气很明显地表示了洛战衣就是她的心上人。 孩子脸都气绿了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女人老子花了钱你竟敢找别的男人!看我不把你打成肉酱然后做成肉包子。” 原本只感到可笑的洛战衣这时不由脸色一沉斥道:“你是谁家孩子?什么不学偏学了一嘴无赖话而且还跑到这烟花之地胡闹还不快快回家。” 翠翠见有人替自己撑腰更是有恃无恐她前行了一步:“对呀!小色鬼老娘可没闲功夫陪你耍着玩儿你还是回家找你的亲娘吧!” 孩子的神情一变眼中竟流露出愤怒他最恨人家说他小了!他身形突然如电闪般欺近右手迅递出只听“啪啪”两声翠翠已被他扇了两个重重的耳光脸颊立即红肿了起来。孩子却不知何时已经返回原处正在冷冷地看着她。 洛战衣心里一惊好快的身法!尤其是他起落之间无痕无迹这等轻功放眼当世也没有几人能到达此境更别说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翠翠被打楞了回过神便委屈地趴在洛战衣身上痛哭起来:“公子你看见了这小色鬼打我!你一定要为我出气呀!” 孩子轻蔑地看着洛战衣眼神满含挑战之意。 洛战衣刚要不耐地推开翠翠已经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响在身后:“洛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休息呢!” 一听那声音语气洛战衣便知道是谁。他忙转过身果然叶小含就站在一棵石榴树下一脸落寞地看着他和粘在他身上的翠翠。洛战衣忙扯开翠翠紧抓不放的双手尴尬地迎了过去:“小含你怎么来了?” 翠翠见状竟又不知羞耻地缠了上来:“呦!公子她是谁呀?怎么没听你说过?”哎!青楼女人的厚脸皮功夫还真是不容小觑! 叶小含怔怔地看着他们有些伤怀地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她是怎么了?她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但现在只要一会儿不见洛大哥心里就空空的连睡觉也不安稳…… 洛战衣无法容忍地将翠翠甩开走到叶小含身前:“小含我哪里认识她?” 自从叶小含一现身孩子就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飘逸似雾的女孩。这时见她竟因那个叫翠翠的女人伤心起来他忙走上前安慰:“小姑娘你是怎么了?你也太没自信了你和那个贱女人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上神仙一个是地下泥鳅。就算瞎了眼的人也会喜欢你讨厌她!” 翠翠差一点儿咬牙切齿这个薄情寡意的臭小子刚才还死追她转眼就变心了! 洛战衣哭笑不得地看着孩子煞有介事的表情叶小含却不满地反驳:“喂!你凭什么叫我小姑娘?就算瞎了眼的人也能看出我大你小!”她学那孩子的口气倒也入木三分。 孩子眼睛更亮:“姑娘你错了!古人有云:海水不可斗量人亦不可貌相。在下看上去年纪虽小其实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足可娶妻成家!当然是指娶姑娘这样的美人为妻。”他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洛战衣强忍住笑:“对不起得很!我的朋友实在是对阁下这种恬不知耻的三寸丁不感兴趣阁下还是另寻娇妻为是!” 孩子怒目而视:“你说谁是三寸丁?告诉你一个男人的价值并不是个子高矮能决定的!别看你个子高但像你这种软脚虾我一掌能打翻五个一脚能踢趴下十个!” 洛战衣背过双手悠然自得地说:“只希望你的实际能力能赶得上你吹牛的本事才好!” “你可以试试!”孩子鼻孔朝天一脸蔑视之态。 第三十二章 小宝 洛战衣哑然失笑却不想和一个孩子计较!但那孩子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这时已经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要打败这个男人那个小美人就是他的了!想到这儿他兴奋地大喝一声:“看掌!” 孩子的手掌刚要递出便已经停在半空了。原因无他因为这孩子的两只耳朵现在被人从后面一手一个地揪住了正龇牙咧嘴的他自然无法再逞威风了! 揪住他耳朵的是一个老太太穿著一件葛布衣裙但鹤童颜精神矍烁。除了洛战衣竟没有一人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她像是原本就站在那里一样:“臭小宝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五天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成天就想着找女人!你怎么不学学你爹?” 小宝护着耳朵“哎呦哎呦”直叫唤:“奶奶小宝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敢有下次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绝对没有了!你快放开我的耳朵!” 老大娘终于放开了他小宝松了一口气也不见了起初的嚣张反而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老大娘推了他一把:“走了回去啦!” 小宝无奈地转身忙又回头向着正一脸好奇的叶小含大声说:“小美人!你可千万别忘了小生名叫陈小宝。用不了几年就会成长为一个武功盖世无双的英俊奇侠到时我就来娶你你可千万等着我!可别和其他男人私奔了!” 老大娘一听这还了得!大骂:“臭小宝你皮痒了!这么小就勾引女人看打!”陈小宝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叶小含羞恼地“啐”了一声一抬眼正看见洛战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小脸愈加滚烫起来却更增了几分艳丽!洛战衣靠近她并低下头温声说:“小含这两天也怪闷的我想出去走走你去吗?” 叶小含又羞又喜地点点头随着洛战衣向外走去。两个人早忘了还有一个翠翠在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洛战衣也弄不明白自己对叶小含的感觉那是一种近于相知相惜的感觉。他会在无意中关注着叶小含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一个眼神一抹轻笑都能让他心动不已。可是年龄背景的差距却让他退缩他甚至不敢问叶小含的家庭情况。虽然叶小含的衣着打扮都很平常但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在外的高贵韵息却是无法忽视的。 而且一段时间的接触让洛战衣也震惊于叶小含的谈吐和所学。她天真无邪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一个博览众书的头脑。所以洛战衣认定她一定是书香门第甚至可能是哪家名门之后。而那种人家对洛战衣这种江湖人多数是不欣赏的。 洛战衣不由又想了岳浅影随即就强迫自己不要再妄想了!岳浅影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她或许曾经为他而心动但自从得知他是洛战衣后一切就都变了! 但洛战衣就是洛战衣他不可能抛掉这个身份而单独存在。 叶小含却从没有在乎过!自从两人相识叶小含一直都在付出为了洛战衣她甘愿让蜈蚣咬自己为了洛战衣她甚至不顾自身生死。这些事情洛战衣永远都忘不了。 况且洛战衣虽然曾迷恋过岳浅影但自从地穴中岳浅影不顾他的态度坚持让火飞单独探路而让火飞一度陷入危险后洛战衣的心就冷了下来。无论岳浅影如何对待自己他都可以容忍但他却不能原谅岳浅影那样对待火飞。洛战衣相信若是换成叶小含她决不会那样做。 洛战衣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心已在渐渐地倾向于叶小含他只希望和眼前这个柔弱而勇敢的女孩子晚一些分手:“小含我一直没问你你到底要去哪里?不如我派人护送你。” 叶小含抿了抿唇:“我要去嘉定的姐姐家。” “嘉定?”洛战衣一震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巧随即又一阵欣喜原来他们去的竟是同一个地方。那岂不是表示他们能一直在一起了吗?起码在这几千里的路途中。 叶小含眨眨眼:“是不是很巧?” 洛战衣面对着叶小含娇俏的笑容又不禁疑惑起来真有那么巧吗? 两人一边闲话一边散步无意中竟转到了市集可是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大为奇怪。这时还不到中午本应是买卖最火的时候但市集中的顾客很少许多摊贩们都在收拾货物看样子是打算收摊回家了现在应该还不是收摊的时候呀! 附近一个卖烧饼的老太太正催促一个少女:“孙女儿快一些!可别赶不上排队烧香那么多人都去难保会排不上队。” “知道了奶奶!” 叶小含奇怪地上前问:“大娘请问你们要去排什么队呀?难道全市集的人都去吗?” 老大娘看她一眼一边收拾一边说:“看你就像外地人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最近南山殊像寺新立了一座祠堂听说还塑了像就立在寺庙的正殿中。而且贴出了告示:凡在三天内前往祭拜者每人赏银五两。这不是天大的便宜事吗?我二弟家连两岁的娃娃都领去磕头了。听说要是能痛哭几声说些颂扬死者的话给的钱更多!” 洛战衣和叶小含只觉得这世上什么奇事都有怎么连祭拜死人也能挣钱的?而且还把祠堂设在了香火庙中那庙中的神像呢?这不是和佛祖“抢生意”吗?简直是胡作妄为!庙中的主持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呢? 叶小含好奇之下央求洛战衣带她去看看。洛战衣哪忍拒绝况且他也想见识一下什么人会做这种荒唐无忌的事? 南山殊像寺。 那情景还真是壮观!长长的队伍一直从山上的寺庙排到山下绵延有十几里地!队伍里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都手拿香烛伸着脖子往山上看。其中有些女人还带了水果手帕看样子准备痛哭一场水果可以润润嗓子手帕则用来擦眼泪。 洛战衣不由暗叹这“钱”之一字的力量竟能驱使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这里祭拜一个毫不了解的死者。不过设祠的人也实在够无聊的了! 看到一个和尚从山上下来洛战衣迎上前问:“这位师傅我能不能请问一声寺庙的住持为什么答应把佛殿的正堂做祠堂用而且开放香火供人祭拜?” 那和尚一直低着头:“住持他倒是想不答应佛殿正堂供奉的可是观音、文殊和普贤三位菩萨现在却都移至侧殿菩萨若是怪罪谁能担待呀?” “那为什么?” 和尚突然抬起头来:“你看看我的脸就明白后来为什么答应了!” 一接触他的脸洛战衣确实明白了。原来和尚满脸都是淤青眼圈周围更是乌紫一片分明是被打成这样。 和尚也看清了洛战衣他竟然惊恐地不住退后:“你……有鬼呀!”大叫了一声他撒腿就跑。 第三十三章 活人祭 洛战衣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他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问叶小含:“我长得很像鬼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叶小含“噗哧”一声笑:“如果你是鬼那世上许多女人一定宁愿自己也是鬼!” 洛战衣微笑然后他的人就突然从原地消失了。正在仓惶而逃的和尚却“碰”地撞上了一个人他后退一步抬头这一次竟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口中连连告饶:“大神饶命呀!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抱怨您占了菩萨的位置。以后小僧一定天天为您念经祈祷晨昏叩您千万饶了小僧吧!” 洛战衣上前扶起和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和尚见他一再盘问也开始奇怪起来。然后和尚就现眼前人虽然风采绝世但确实是血肉之躯。而且地上还映出了他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和尚松了一口气才说:“您有所不知前几天有一个客人来我们寺里寄存了一个木箱。谁想过了几天一个年青人突然闯进庙里还硬是冤枉我殊像寺乃是一个贼窝不但抢走箱子还要在我们寺设一个祠堂来赎罪谁若不答应他就揍谁!你看小僧就是被他打成这样……不如小僧带你们上山去看看哎!阿弥陀佛真是我佛门劫数!” 洛战衣和叶小含随着和尚来到半山腰的殊像寺中这里更是拥挤不堪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若非鼎炉中散出的香烟缭绕真以为是在闹市中哪里像个寺庙? 和尚用力排开人群领着两人走向正殿。还没进去便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声那等的凄惨法简直让人不忍闻听。当哭声停下时殿门被打开三个女人从里面走出一边抹泪一边伸手向左侧的柜台那里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即给三个女人一人五两银子三个女人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大门打开时又有三个人进去看来是每三个人为一组。洛战衣和叶小含也随着和尚迈进了佛殿。 大殿里很宽敞而且也不像外面那样喧闹。十几个和尚整齐地站在两侧正在低诵经。刚进来的三个人已经把香点燃并于双掌之间跪在蒲团上。其中一个男人闭着眼睛喃喃祝祷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佛案上高踞的塑像:“小人今日来此祭拜实在是因为心中对您无限仰慕!您的仁义德行天下皆知你的文韬武略举世同钦。您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古往今来第一人!奈何!天嫉英才竟让您壮志未酬身先死又怎不让人痛不欲生?”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而且捶胸顿足简直比死了亲生爹娘还要悲惨! 叶小含看得直想笑又怕失礼忙别过头去却看见洛战衣一脸怔然地望着殿的方向。叶小含也奇怪地随他视线看去就看见那尊巍然而立的巨大石像。 那个石像……叶小含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怎么可能? 那石像是一个身穿长袍外面还罩了一件青色斗篷的男人线条流畅可见必是高手所作。面容更是精雕细刻栩栩如生尤其是那挺拔轩然的仪态让人不由地去想象那人生前该是何等风采? 叶小含的目光不住地在石像和洛战衣之间溜来溜去分明就是一个人嘛! 一个一直跪在石像脚前的少年人出声了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哽咽:“不错!你说得……很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出去后……可以领五十两银子!” 正“大放悲声”的男人闻言大喜:“真的!五十两银子!这太好了!” 另两人一听也不甘落后一个边哭边喊:“您何止是古今第一人!您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慈大悲、大仁大义、大智大慧、光照千秋、万世膜拜、遗臭……不!不!流芳百世的神佛!”他一着急差点儿说错了词! 最后一个一听好词都给说没了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竟扑到雕像脚下用头去撞神案:“我也不想说什么赞颂你的话了!反正您去了我也不想活了您干脆也带我一起走吧!”一边说一边撞头当然他力道控制得很好决不会真出人命的! 少年人双肩耸动竟哭出了声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深处的伤痛他一边哭一边说:“你说的没错!他不该一个人去的!你既然有这个心那我也不拦你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会派人送上抚恤金代你抚养亲人。等我报了仇之后我也会去陪他的!” 那个撞头的男人本是想装得像些以多挣点儿钱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少年财主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不由吓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我……我想过了……我这等人怎么……怎么配……我……” 少年人听他有反悔的意思竟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大喝道:“我让你陪他去是看得起你!你本来不配但我只是想让你去替他端茶递水、伺候起居而已!等我也去了后哼!到那时也用不着你了!” 那人看他说得认真之极竟吓得哆嗦起来:“不!不……饶我……” 少年根本不理那人他这些天因为太过悲痛神智已有些失常了。再加上失去了黑衣人的下落让他更是怨愤交加。见那人一再推搪他大怒之下扬掌欲击…… “小飞住手!”一个声音及时响在大殿。 那熟悉之极的声音让火飞动作一顿他迷惑地放下手然后仰头看那神采如生的主人雕像。他脸上竟淡淡地浮现出一股梦幻般的神色泪水也渐渐迷离了眼睛:“星主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小飞好恨自己若不是为了救我星主也不会含恨而死!星主你在告诉我不要伤人对吗?你一直都是这么仁慈的!但世人又有几个知道……”他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下脸颊落向了尘土“但无论你说什么火飞都听你的!” 这种时候你能让洛战衣再说什么?纵有满腔责怪的话此时也和着感动咽入腹中。洛战衣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下背对他的火飞肩膀他的声音竟也有几分无法抑制的颤叹息般地说:“小飞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些呢?” 这一次洛战衣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耳中就像是响在身后。肩上也传来一阵阵温热直似星主生前拍他的感觉。于是火飞有些僵硬地慢慢侧过头他楞楞地盯视着自己肩上那支修长有力的手掌这手是……火飞突地怪叫一声一下子轮过身子然后他彻底地傻掉了! 洛战衣的笑还是那么亲切那么暖融融的虽然眼睛是湿润的:“怎么?小飞你不认识我了!” 火飞终于从幻梦中回过神来于是又一次怪叫起来但这次却是充满了狂喜的意韵。他冲上去用力抱住洛战衣又笑又叫又跳:“天!真的是你!你没死!你就在我眼前!天!这是真的!我早就知道星主怎么会死呢?那不是太没天理了吗!” 叶小含早已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不由地感动地低泣起来。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书上所说的男人之间的那种生死与共是怎么回事? 洛战衣直到火飞泄完心中的狂喜情绪以后才笑骂道:“你看你一会哭儿一会儿笑的哪还像我天星院的护卫?” 火飞却只顾笑:“我才不管呢!只要你没死谁笑话我都不在乎!” 这时三个祭拜的男人挪了过来小心地问:“那……那我们是不是还继续哭呢?” 火飞大声说:“哭什么哭?你们要笑才对!谁笑得最大声赏银百两!” 三个男人一听立即争先恐后地大笑起来看来若不笑个声嘶力竭则誓不罢休了! 洛战衣不耐之极刚要喝斥他们停止这种可怕的笑声另一个柔柔颤颤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真的是你……洛战衣……你没有死……这是真的吗?” 洛战衣闻声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前的朱潜和岳浅影朱潜神色间充满了意外和喜悦岳浅影却是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地看着自己眼中盈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滑落粉腮一滴、两滴…… 看到他们洛战衣也不免惊异:“怎么你们也在这里?” 岳浅影就像根本没听到洛战衣的问话她的目光就那样片刻不离地定在他身上并一步一步地走近。当岳浅影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般走到了洛战衣身前时她的泪已经洒湿了自己的裙衫小嘴张合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你……”然后岳浅影突然就冲入了洛战衣的怀中并紧紧地抱住了他那情形就好象是只要稍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在这一刻岳浅影早已忘了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早已忘了时代给予女儿家的礼教规范。她只要确定一件事洛战衣是真实存在的。 火飞的嘴张得老大似乎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岳浅影不是最讨厌星主吗?现在怎么……女人还真是反复无常! 朱潜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泛出一抹苦笑却掩饰不了眼中的那份黯然神伤。但这时候他却不能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即便他是岳浅影的未婚夫又能代表什么?世上最悲哀的事恐怕就是一个女人名义上属于你心却系挂在别人身上。岳浅影对洛战衣的情朱潜早已心知肚明了但他相当聪明一直装作不知道。 叶小含默默地垂下头小手却在无意识地握紧。 洛战衣自然没想到岳浅影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种举动他几乎忘了反应幸好他很快醒悟过来立即理智地扶起她:“岳姑娘这一次我确实是侥幸脱生谢谢你们一直记挂着我。” 岳浅影仰起头凝视着洛战衣带着几分幽怨地说:“你知道吗?在听到你的死讯时在我的感觉那简直是天塌地陷。我真的好后悔曾经那么不公正地对待过你!我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有多歉疚多心痛!可是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竟然又出现在我身边你明白我那种恍如重生的狂喜吗?而你……却用两句这么生疏客气的话回应我!这算什么?” 任洛战衣再机敏此时也只剩张口结舌的份儿了:“这……我……真对不起……” 朱潜连忙替他解围:“浅影其实洛星主看到我们恐怕也是惊喜交加纵有千言万语你又让他一时之间从何说起呢?”洛战衣连连点头并感激地看了眼朱潜以谢他为自己化解了这等尴尬。洛战衣还真不惯应付这种场面! 岳浅影不再说什么目光却在无意中对上了叶小含叶小含也正在偷偷瞅她。于是叶小含忙又一次地垂下头岳浅影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莫测高深了。 洛战衣为她们介绍了彼此却并没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接着大家介绍了别后的情况洛战衣才从朱潜口中知道事情经过:“那天我随你去了穿燕峰却在半途被银鸡小虫拦截而且中毒受伤……当我赶到穿燕峰顶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半截绳子绑在树上。我因为不明情况只能下山了半路却又看到了林凄给我留下的跟踪标记我就寻着标记追去。直到深夜仍没见到林凄踪影我怕浅影等得着急又不知你是否回去便半途折回华贵客栈。我刚回到客栈火飞就回来了我们才知道你出了事。正说着林凄就回来了原来他无意中现了夏侯西江的行踪就跟踪而去亲眼看到夏侯西江进了殊像寺并将紫衣女劫走的小镖箱交给了方丈大师。林凄便偷偷跟在方丈后面看他把镖箱藏进了一座阁楼里谁想再回来时夏侯西江已经离开了。林凄觉上当只能返回通知我们。我与火飞、林凄立即赶去在询问方丈之后才知那镖箱是寄存在殊像寺的。因为对方是寺院我又无法证明那镖箱并非夏侯西江所有也不好硬讨只能暂时留下火飞看守自己和林凄回到华贵客栈找浅影商量办法。谁想当我们一同来到黄冈县城的时候火飞竟已经把殊像寺闹得天翻地覆我们谁劝他也不听。” 洛战衣这才明白为什么派龙五去华贵客栈却找不到朱潜火飞等人原来他们竟早已和自己来到了同一个地方。 只是火飞这一回惹的麻烦真是不小! 第三十四章 诉情 杏雨楼中关大娘在花园的凉亭中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以庆祝洛战衣和朋友们的重聚。 洛战衣和朱潜对劫镖之事做了诸多猜测但仍然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岳浅影却有些心神不属她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叶小含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在闪烁之间似乎暗含着什么? 罗一肖和林凄也谈得很高兴因为两个镖箱皆是失而复得又可以重新上路了。而火飞和龙五自从见面后两人就凑在一起说个没完谈到殊像寺的时候两人就大笑起来但一想到龙九两人又黯然神伤。万东山今天已回了星子县作为一坛之主还有许多的事务等着他去做呢! 叶小含是席间最沉默的一个到现在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低头喝几勺粥外便凝视着庭外的一株牡丹似乎眼前再也没有比那朵花更值得关注的人或事了。 关山歌亲自端着一盘菜上来笑着对洛战衣说:“星主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没等洛战衣说话罗一肖已一脸惊怒地地站起身来:“是你!” 洛战衣意外地问:“怎么你们早就认识?” 朱潜也是怔了下但赶忙把罗一肖拉坐在椅子上并朝他使了个眼色才对洛战衣说:“没什么一点儿误会而已。罗师傅是吧?” 罗一肖见朱潜并不想追究以前的事就愤愤地坐下了但脸色非常难看。 关山歌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罗一肖他慌乱不安地说:“你们先用!我再去厨房看看。”他找个理由后赶忙离开了。 罗一肖忍了又忍但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诸位我想休息一下先告退了。”说罢就向关山歌离开的方向去了。 洛战衣心里纳闷正在想如何询问朱潜。岳浅影却先举起一杯酒来并笑吟吟地举向叶小含:“叶姑娘我敬你一杯可好?” 叶小含像是刚从大梦中苏醒她眨了几下眼睛后才犹豫地说:“可……我不会喝酒呀!” 岳浅影笑得很是温柔动人:“其实我也不会只要酒一沾唇就算数怎么样?” 叶小含只得拿起了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但入唇的辛辣仍是不由自主地让她轻皱了下眉。 岳浅影放下了酒杯但眼神仍留在杯中唇上带着一抹轻淡的笑容:“叶姑娘你有没有觉得事情真是够巧的呢?洛星主被引上穿燕峰你却因迷路进了穿燕峰;洛星主坠入穿燕峰下你就机缘巧遇地救了他;而洛星主要押镖去嘉定你竟然也是去嘉定的姐姐家。这一切是不是说明你和洛星主太有缘了对吗?” 叶小含头垂得更低了:“我……我不知道。” 席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听出了岳浅影实已对叶小含起了疑心而且她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因为有些事真的太过巧合了!甚至也有不合理之处叶小含再怎么迷路也不至于走到悬崖底之下!而且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连个随从也没有孤身一人怎么到嘉定?以洛战衣的精明为什么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所以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洛战衣也缓缓放下了酒杯。 岳浅影怎么会善罢甘休?你别看她平时一副温文的样子但到了必要时候她却比谁都尖锐:“叶姑娘其实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思!甚至也非常想和你同行去嘉定。但我们身负保镖重责行路自然谨慎缓慢。不过你救过洛星主我们当然不能让你单独上路。这样吧!让洛星主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嘉定怎么样?” 岳浅影也是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洛战衣和叶小含之间的情愫?这已经让她失落恼怒之极再加上叶小含身上疑点甚多她决不能让洛战衣因为儿女之情而误了押镖大事!她不住地告诉自己:她做这一切是为公而不是为私。 叶小含低着头老半天不说一句话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了。你们慢用。”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亭内愈地安静大家都看着洛战衣。洛战衣却凝注着桌上持杯的右手沉沉地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明白你们怀疑的都很有道理!叶小含所说的一切确实破绽太多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她若真是奸细又怎么会以这种破绽百出的理由加入我们?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相信她我相信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人。”说完他才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她。”他也转身走了。 岳浅影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拿起酒杯向朱潜照了一下:“朱大哥我敬你!”不等朱潜答应她已经一饮而尽然后她倒第二杯第三杯…… 她错了吗?她只是说出了大家的疑惑这也错了吗?然而叶小含离席而去洛战衣却说了那样一番话……岳浅影你枉称为江南第一美女今天却要看尽别人的脸色还是你所爱的人……你却只能自己的眼泪自己咽…… “浅影!”朱潜抢过她的酒杯一向温文的脸上也现出几分愠怒:“你这是做什么?折磨自己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别人的怜悯么?浅影你怎能如此幼稚?” 岳浅影猛灌了几杯酒后已经有了醉意。她摇头用力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想再看别人脸色了我要离开这里!”她说着就要站起离开…… 朱潜忙按住她的肩心痛地说:“浅影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们不能半途而废镖货是你爹交于你我的。若不能完成任务你我有何颜面回去见他老人家?” 岳浅影挣扎着推开他:“不!我不管!我也不要回家反正被人这么欺侮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我会证明给他看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火飞楞楞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林凄转头朝火飞和龙五使个眼色龙五会意强行拉起正看得起劲的火飞与林凄一同离开了。 看着岳浅影又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朱潜再一次冲过去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浅影我知道你委屈你不甘我都看在眼里!但你可曾想过我……”他痛苦地垂了下头因为他不愿意让岳浅影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你可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将来的丈夫!我曾对自己誓我要用一生的时间照顾你陪伴你给你幸福!无论是你的喜乐还是你的苦痛我都感同身受可是你的所有情绪却……却只因为别人!你以为我就没有委屈没有不甘吗?我也是人……但这世间有太多无奈的事我们不能怨别人但也没有必要亏待自己呀!”他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表示出他这些天的痛苦挣扎。只不过他把所有的苦都埋在了心底。看来若不是这会儿岳浅影行为失常他恐怕永远不会说出来。 岳浅影似被摇得清醒了些脸上的泪又滚落下来她怔怔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在乎的人不在乎我而在乎我的人却……” 岳浅影满脸失落她似乎平静了许多静静地站起再转身向亭外而去。 朱潜只能苦笑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第三十五章 梅骨 关山歌匆忙地向前走却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一抬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想怎么样?” 罗一肖恨恨地看着他:“我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到今天才相信洛战衣果然不知道否则他决不会让我看到你更不会问你我是否相识!” 关山歌一副心虚的模样:“你别怪我那次的事根本和我无关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是身不由主。” 罗一肖步步紧逼:“奉命?奉谁的命?” 关山歌紧张地说:“你别逼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山歌了而且我已脱离了天星院所以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 “忘记!你能忘记我可忘不了。那天若非朱公子及时出现我绝难逃唐七的毒手那时你一直就站在他的身旁。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和唐七追杀我的?否则你别想离开。” 关山歌又是无奈又是着急突然跺了下脚:“好!我豁出去了我就告诉你!但你要答应不再找我麻烦更不要向人透露是我说的否则我也活不了!” 罗一肖点了点头:“你说。” 关山歌见四周无人就低声说:“你想一想那一天你去天星院的时候是谁接待的你?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你去过天星院!星主更不知道。” 罗一肖惊呼:“是苍龙火云!” 关山歌惊慌地说:“小声点儿!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快走吧!要不别人一定会疑心的。” 罗一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罢转身就走。 关山歌看着罗一肖的背影脸上的惊惶不安奇迹般地消失了反而换上了一脸沉重:“是你自己非要知道可不能怪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夜黄昏。 这是一株梅树这时的它没有花也不见叶但虬枝弯折自有种傲人的风骨。 夜并不冷梅树前叶小含的心却已经有些冷了!她知道是自己该离去的时候了!她原本就不该奢望和洛战衣在一起的。虽然父母去了哥哥姐姐又……她苦笑即使孑然一身但那又如何?她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她并不想依靠谁!虽然她曾经倍受父母的宠爱虽然她阅尽了父亲的藏书但剩下一个人时……她才觉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叶小含有些埋怨自己的父母他们太保护她以至于她几乎没有接触外面的机会甚至起码的生活技能也没有。她旋即又苦笑其实她明白父母为什么这样做?虽然那些东西对任何人都是必须的但只有她……她叹息生命到底是什么? 其实叶小含并不遗憾什么因为她从小就已经学会不去希望谁想……她遇到了洛战衣他是她唯一的眷恋也是她找遍借口留下的原因。可是现在岳浅影已经明白地表示了他们并不想让她在身边那她该不该自己去哥哥姐姐家……她想笑但那笑容却泛出苦涩。好奇怪的称呼!陌生得让她身体都在颤抖…… 天地茫茫她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真冷呀!尤其是脸上的泪冰凉得几乎渗入了骨髓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这时一件外衣轻轻地披上了她的身子也让她温暖了许多。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是谁来到了身后?那种气息是她最熟悉最亲切也是最感依恋的。 洛战衣其实已来了一会儿他一直在观察叶小含的神情变化而她眉宇间那种深深的无奈和伤感竟让他心里也痛了起来。看到她的抱肩动作他明白她冷了虽然这时候实在不该感觉冷但洛战衣似乎能体会到她来自心中的冷意。所以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甚至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叶小含一直没有回头只是悲哀地说:“洛大哥我明白的。其实我早该走了!” 洛战衣沉默了下目光也转向了那株梅树:“其实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是知心但最难得的却是彼此之间的完全信任。有些朋友相交一生都有可能在最后时会因为权、因为利或其它各种充斥人生的因素而导致彼此的疑嫉甚至背叛!” 叶小含摸了下梅树:“洛大哥你是说……” “是的!相交多年的好友尚且如此而你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个陌生人对吗?况且多疑本是人甚至动物的天性因为他们也要保护自己所以不要太苛责他们嗯?” 叶小含摇摇头:“我从没有怪他们本是我自己不好。” 洛战衣叹息:“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对我说实话呢?” 叶小含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下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突然转头嘶喊道:“你以为我不想说真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有多拙劣吗?可是你让我怎么说?因为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生的?而我又怎么会跑到那个鬼崖下?甚至从……我说了谁会相信?谁也不信的?” 洛战衣伸出手去温柔地替她抹去泪水然后凝视着她:“我相信!”这次叶小含怔住了…… “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奇异而又无法理解的即使是身在其中的人。举例说吧!如果一个人最亲近甚至最信任的朋友欺骗或出卖了他那他恐怕就不明白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朋友的背叛这种事例太多了!” 叶小含思考着他的话然后点点头:“你说的虽然书上没有但偏偏很有道理或者真的如你所说但我不敢肯定。” “我相信你一定读了很多书。不过有许多东西书中是学不到的譬如说处世的经验对人性的分辨等这些都是用血和泪积攒起来的。甚至当你真正明白的时候也许已经晚了。”洛战衣说得沉痛也有几分无奈。 叶小含抬头审视着他的眼睛:“洛大哥你有心事对吗?” 洛战衣倏然一笑:“怎么不伤心了却倒关心起我来。” 叶小含脸上浮现出一片酡红色她悄悄地把手塞进洛战衣的手掌中洛大哥的手好暖! 洛战衣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好笑地轻叹:“你呀!有时候真像一个小孩子真奇怪你念的那些书都跑哪儿去了?” “我……”叶小含嗫喏道“那些书是我父亲让我读的!他告诉我生命的长短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价值一个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所以我就读了很多书……后来娘死了父亲也跟着去了……”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轻轻地拥着她有些心疼她的遭遇。怪不得她这么苍白这么瘦弱一个女孩子天天躲在房中看书身体能好得了吗?她的父亲也奇怪。什么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生命之间又如何比较?难道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做个博才的短命鬼吗? 叶小含哭了好久才从洛战衣怀中抬起头来她的小鼻头和眼睛都是红通通的衬着白白的小脸实在是让人见之心怜:“洛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伤心事也让你跟我难过……” 洛战衣将她的两支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难过虽有但我也很安慰因为你肯让我分担你的伤心那么说明你把我当成朋友。” 叶小含又想哭了:“我……我早把你当成朋友你现在才知道吗?而且我不仅仅只想把你当成朋友我还想……”她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差点儿说漏了嘴! “什么?”洛战衣的心跳了下。 叶小含脸上又起烧来:“我……我……”她一伸舌头抽回自己的手“当你的大头鬼了!”说完便羞笑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见她笑了洛战衣也就放心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经高高升起正将银辉洒向人间。 一直跑到房间门前叶小含的小脸仍是布满了红晕。自己是怎么了?差一点儿连埋藏心底的事都说了出来。洛大哥会不会已经看出来了呢?那可要羞死人了。 叶小含没有打开门反而靠在门上让自己沐浴在月光中轻轻闭上了眼睛。洛大哥相信自己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被喜悦所充满。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自己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洛大哥!遗憾的是洛大哥看来真的把自己忘记了也难怪他那一夜他醉得那么厉害半梦半醒之间自然记不得什么。 不过那一夜自己离开的时候真的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叶小含突然向着月天双掌合什谢谢月神娘娘让我和洛大哥重逢! 月光暗了下来一定是被云遮住了。叶小含抬起头来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夜空因为一个黑影挡在了身前也遮住了星月的光芒。 “你是……” 叶小含只吐出两个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伊人去向 罗一肖一路沉思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不明白自己和苍龙火云无怨无仇那一次去天星院也只是为了打听宋雪离的行踪这和火云根本毫无关系!他为什么派人追杀自己?甚至还瞒住了洛战衣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原因存在!难道…… 罗一肖一惊难道火云和宋雪离的失踪有关系?想到这里罗一肖不知不觉顿住了脚步。这时的他正走到一面院墙前院墙上有许多镂空的小窗因为凝神想事情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一扇小窗前。突然他怔了下因为透过小窗他竟然看到院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影似还抱着什么东西正在穿出院门。 罗一肖想也没想快步走向院门果然看到一个黑衣人刚刚隐没在一个走廊之后。罗一肖毫不犹豫地跃进走廊刚一拐弯就猛地撞上了一个人。罗一肖抬手欲击:“什么人?” 来人也毫不留情地蓄势还击但马上又停下动作吃惊地叫:“罗师傅是你!” 罗一肖一看竟是林凄连忙说:“林老弟怎么是你?刚才你可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这里经过他手里还抱着东西像是一个人。” 林凄怔了下:“真的?我刚刚经过并没看到什么人呀!罗师傅你不会看错吧?” “我绝没有看错!”罗一肖肯定地说而且一脸慎重“林老弟我再去到处查看一下你帮我通知公子和洛星主或许那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凄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是!虽然这里只是家妓院但敌人手段高明或许已循迹而至。”他看看周围的环境“那人若是从这条走廊过来我正好是迎面而来应该碰到才对!难道是……”林凄看看走廊一侧也就是自己身旁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儿声息。林凄向罗一肖使个眼色罗一肖立即会意无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动作默契地来到房间门前一左一右站定了。罗一肖点了点头右手一使劲猛地推开门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迅地站回门侧。过了一会儿里面仍是寂无声息。 林凄见状朝罗一肖打个手势之后就先冲了进去然后就传来了椅子碎裂的声音。 罗一肖立即也跟着冲了进去淡淡的月光从门外射进房间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一张八仙桌静静地摆在那里桌前倒着一把椅子已经被撞坏了。 但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罗一肖心里惊异:“林老弟!” “我在这里!” 林凄出现在罗一肖身边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一肖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林凄拍在他肩膀的手突然转向他的胸腹大穴而去在一刹那间罗一肖已经被封住了四个穴道。 罗一肖倒地之后还不敢相信:“你……为什么?” 林凄面带遗憾地说:“你实在不该去追问关山歌更不该来追黑衣人!” 罗一肖想到关山歌的话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你早知道是火云莫非你和火云……你背叛了朱公子!” 林凄耸了耸肩膀:“你知道得太晚了!” 是呀!罗一肖知道得太晚了。 直到走进石榴林中洛战衣的心似乎还映在皎洁的月光下停在叶小含离去时的翩翩身影上。这一刻其他的都已不在念中包括岳浅影、紫衣女人黑衣人…… 不知道是怎么睡去的?洛战衣醒时窗纱上已经洒满了阳光似乎就要溢了进来。他穿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襟袖处还洒了几片墨绿色的竹叶愈显得他清爽洒脱。略一犹豫后他去了叶小含的房间门是紧紧关闭着的。 洛战衣在门前徘徊这懒丫头太阳都老高了她还睡得下?他忍不住轻叩了下门但里面没有回音。洛战衣加重了叩门的力度仍是毫无动静。直到这时洛战衣才觉不对他猛地推开门原来门没有上锁屋里却空无一人。 洛战衣走进去一看床褥都叠得好好的难道小含已经出去了?目光一转竟现妆台上放着一封信他慌忙打开没看几个字就已经面色大变。 “洛战衣:叶小含在我手上如果你想让她回到你身边就拿宋雪离的下落来交换。看在你曾救过我的情面上我给你一路的考虑时间因为我会在嘉定等你。 罗一肖“ 恰在这时火飞走了进来不等他说话洛战衣已转头吩咐:“立即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启程去嘉定。”他必须在半路上赶上罗一肖他怎么放心罗一肖带着小含走在这么漫长的旅途中呢? 火飞张口结舌:“这么快……” 洛战衣面容沈冷:“怎么你没听清我的话吗?”其实洛战衣也知道自己表现的确实太情急了些!但他又怎能不急?此去嘉定数千里之遥途中又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他真的怕罗一肖和叶小含会遭遇危险! 直到此时洛战衣才明白叶小含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她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的思想里再也抹不去了!他真的不敢想若是小含出了意外他会怎么样? 朱潜看了罗一肖留下的那封信后不但意外也很着急并派林凄先行一步若能赶上罗一肖对其进行劝服最好若不能的话就到位于前路的荆州舞枫山庄调遣人手一同赶去嘉定预先布置。 于是镖队在一个时辰后准时出了。 这次镖队新增加了六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关山歌和龙五另外四个却是万东山选派的天星院武士。值得一提的是关山歌自从离开穿燕峰后一直背着一个条形包袱谁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他也从没打开过但谁都能看出他非常看重这个包袱连吃饭时都不肯解下来而且随时都要放在手中抚摸几下脸上还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火飞好奇地问过他他却装作听不到所以大家都不好意思再问。 岳浅影一直不肯说话她忘不了昨夜洛战衣维护叶小含的话洛战衣的心里根本没有她否则不会当着众人面如此地给她难堪?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又派人向她提亲?现在一见叶小含便什么都不顾了原来天星洛战衣真是薄情寡义之人!哎!这个表面柔顺实则固执无比的姑娘似乎忘了一件事实当初寻死觅活地要拒婚的也是她呀!朱潜一直在观察着岳浅影的脸色变化想说几句宽慰话却又怕自讨没趣。 六天后的中午他们到了武昌府的江夏县(今湖北武汉市武昌)突然就下起了大雨。这阴沉的天气恰如众人的心情在郁闷了好久后终于有了倾泄的机会雨水宛如瓢泼一样而且愈下愈大看来短时间内是停不了的。 大家急急地投进了县内的一家客栈----如归客栈。客栈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是用餐的场所除了一个大厅外周围还用屏风隔出一些雅间后边则是客房。 洛战衣等人包下一个独院八个房间都不算大摆设很简单但还算干净。众人把行李和镖箱解在一个房间由龙五和四个天星武士把守他们就在房内用餐。洛战衣和朱潜五个人换下湿衣服后来到大厅大厅里只有几个人在用饭小二把他们领进了一扇松柏屏风后面落座。 席间的气氛有些沉闷连火飞这么爱说话的人也闭口不言了。窗子是开着的哗哗的雨声不绝于耳而一股子湿气也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战衣的目光落在迷朦的远山间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空茫。火飞从没看过洛战衣这样的神色闯过了多少腥风血雨逃过了多少生死之劫都没看过洛战衣皱过一下眉头。在他心里洛战衣就像是神一般令人敬仰那么高不可攀;像山岳一样高耸入云永远屹立不倒!是洛战衣撑起了天星院这个南天一柱!他从来那么冷静就算天崩地裂他也镇定自若但是这几天…… 火飞叹息原来洛战衣也会心神不属原来洛战衣也会怔然呆原来洛战衣也会为情所困…… 火飞真想大叫一声:天!这世界怎么了?他又哪知洛战衣的困扰并非只为叶小含还因他的哥哥火云。 哎!闷死人了! 第三十七章 变生肘腋 就在一片安静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屏风后闯了进来。大家本在沉默中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那是个少年顶多有十**岁长相并不出奇但一双眼睛却是灵气四溢甚为喜人。 他进来后快地打量了下众人便面现失望之色:“怎么没有?我明明看到她到了这里莫非我看错了?”说完就直奔窗口看动作竟是想要跳窗出去…… 洛战衣在瞬间内就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右臂一伸:“外面下雨呢?” 少年看了看拦在身前的胳膊又看了看洛战衣沉静的面容这才龇牙一笑:“其实我也知道淋雨不太好受而且有受风寒的危险但如果有人让你在淋雨和万刀分尸之间选择一种你怎么办?” 洛战衣真的想了下:“自然是淋雨。” 少年叹气:“那就对了。我现在正被人追得抱头鼠窜又看错了人逃错了地方所以大侠请你高抬贵手我决定选择出去淋淋雨也许能在雨中诗兴大然后作出几绝句被千古传唱也说不定呢!当然得有个前提那就是我还没被追我的人做成肉馅月饼。” 洛战衣收回手:“你走吧!”这时他不想管闲事况且江湖中这种事每分钟都在上演管也管不过来。 少年拱拱手:“谢了!如果我没死一定会报你借路之恩!”说着人便蹿出窗外消失在雨幕中身手还真够利落的。 几乎就在同时隔在他们桌前的屏风被一股大力撞开“砰”的一声倒在地面上自然也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火飞大怒刚要动作洛战衣已向他挥了一下手那手势在告诉他:看看再说。火飞只得不甘不愿地留在原地瞪着突然出现在原本屏风位置的六个人。 那六个人明显地以中间两个为。这两人一个三十多岁穿著绿色长衫长眉细目脸上带着精练之气;另一个年龄大一些身高体壮长相粗犷威猛。其他四人是捕快的穿著分明是官府中人。 长相威猛的人环视了一下洛战衣等人才冷笑着对那中年人:“秦老弟那小子果然有接应的人!怪不得有恃无恐!” “秦老弟”也“哼”了一声“这才好!正好一并抓回这一次我不信让他们吐不了实!” 火飞再也忍不住了:“嗨!我说你们几位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吆五喝六地要抓人审讯这算什么?我们又没犯王法甚至从没见过你们这几个楞头青抓人也得有个罪名吧!你们凭什么难道就凭你们自己的胡言乱语?” 秦老弟一拂衫:“钟兄他们果然是一**狡狂妄之徒!到了这种时刻不但不知俯认罪竟还妄图狡辩真是愚蠢而又可怜!” 钟兄面带不屑:“理他们做什么?先逼他们说出陈意藏哪儿了再一起抓回去严刑烤问。到了那时什么英雄也变成狗熊了!” 就算朱潜这等修养也勃然变色更何况火飞了他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哈!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世上真有种人叫做恬不知耻!就凭你们这几块楞货也想抓你火大爷我别痴人说梦了!” 朱潜道:“我也没见过这么不分是非的人!我倒真想知道他们凭什么如此专横独断指鹿为马?” 钟兄大声喝道:“你们还不束手就擒?若要顽抗就别怪我们手辣心狠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战衣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点儿火气但又有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我想我应该称呼两位为大人因为看装束口气你们该是官府中派来办案的人。而你们一过来便声称要抓人审讯想必是你们正在追捕一个要犯而那个要犯叫陈意。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个十**岁的少年。别奇怪因为我刚刚见过他你们一定是看他逃进这里便打翻屏风并认定里面的人和他是同伙。其实他只是从这里经过我想两位也应该看到这里还有个窗户而这个窗户的大小足可让一个人从这里跳进跳出是吗?” 秦姓人打量了一下洛战衣冷笑说:“好凌利的口舌!不过我不信你们会任由一个不相识的人从眼皮底下跳窗而过?” 洛战衣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呢?窗户不是归我们所有就算老虎狐狸从这里跳来跳去我也管不着!而且我们也不是捕快没有你们那种心理见了跳窗的人必然会怀疑他犯了案而抓回去审训一番。我们只是普通人别说他跳窗即使他跳楼、跳河、跳江、跳海也和我们没有任何一点儿关系不对吗?” 秦姓人一窒姓钟的却哇哇大叫起来:“真是大胆包天!哪儿来的混帐小子敢这么跟我钟干顶嘴!看你长得这副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火飞身形突进只听“啪啪”两声他又已好整以暇地退回原地钟干脸上却多了两个手掌印。 洛战衣笑吟吟地说:“我的模样怎么了?难道要天下人都长成你这种狗熊样子才成吗?钟干钟干嗯!外强中干也真是名符其实!” 岳浅影忍不住噗哧一笑朱潜出神地看着她低声说:“浅影这是你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看到你笑我终于放心些了。”岳浅影脸一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这种话? 被打楞的钟干突然暴跳如雷:“你们……你们这些混帐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战衣微一摆手:“请你不要再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实在让人听得心里都起腻了。至于如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许这里有人比你更有心得呢!” 秦姓人阻止住钟干像要扑上前咬人的动作:“钟大哥论辞锋你绝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你注意看那人手中拿的是什么?”他眼睛盯向了关山歌而关山歌正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包袱脸上现出紧张而愤怒的神色。 钟干疑心大起:“你的意思是……” “你说会不会是其它的赃物?” 钟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一定是!” 两人旁若无人地下了判断洛战衣是越听越怒这两人想必是官场上得意太久了已经忘了说话是要凭证据的。 朱潜沉声道:“两位希望你们在说话之前先考虑清楚我们并非贼寇之属哪来的赃物?你们的话实在已近于侮辱了!” 火飞的眼睛转了一下他一直对关山歌的包袱好奇得要命但让人生气的是他却怎么也不肯打开给自己看不如借机……“关山歌你就打开包袱给他们看看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好冠冕堂皇的借口!但谁又不明白他的心思? 关山歌更加愤怒而且退后几步却将包袱抱得更紧了:“你们听着!你们谁也别想打开我的包袱?我算杀了我也不行!”他说得那样坚决而且一副备战状态像是随时准备和人拼命一样! 洛战衣和朱潜疑惑地互看一眼会是什么东西值得关山歌如此?而火飞更是心痒难熬包袱里到底是什么宝贝呢?看关山歌的样子或许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说不定呢?要不他干嘛那么怕人看?想到这里火飞故意怂恿地说:“喂!你不给人看人家还以为我们是……那什么呢?”他也不清楚那帮官差在抓什么人?“你只要给我……不!不!给他们看一眼就行!决不抢你的我保证!”也不知道他凭什么保证? 关山歌索性把腰上的剑抽出横在包袱前:“火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别做梦了!他们谁要是敢过来也包括火飞你谁要过来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钟干和秦姓人似乎也弄不明白了怎么对方好象起了内讧?钟干小声问:“你看会不会是分赃不均?” 秦姓人不敢肯定:“不太像!” 洛战衣愠怒道:“小飞不许胡闹!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窥探他人的**了?那个包袱是关山歌的除了他谁也没有权利打开?”一听这话关山歌终于放松了心情他知道洛战衣说出的话必然会做到。他不由感激地看了洛战衣一眼。 秦姓人“哼”了一声:“如果我们以查案为由命令他打开包袱呢?” 洛战衣坚定地说:“我话已经说了除非关山歌自己愿意否则你们谁也没有权利!而且我可以判定包袱里是他私人的东西绝对和你们的案件无关!” 秦姓人阴恻恻地说:“小子好狂!我倒要试试!”说完已经把腰间的折扇拔出执于右手钟干一抽背后大刀大喝一声就要上前…… 第三十八章 天地之泪 “秦正钟干退下去!”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进来一个长髯老人大踏步走进。他红衣红袍白上还系着一条红色的宽带鼻如悬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凌厉似电。秦正钟干六人一见他立即恭身:“铁老。” 被称为铁老的人自进来后双眼就牢牢地定在了洛战衣身上对别人的见礼他理也不理。终于他一拂红袍脸上渐渐起了一层凝重之色:“我宁愿自己有目如盲认错了人但我又确知我并没认错。洛星主老夫铁兵这厢有礼了。” 铁兵这个名字震动了所有人连朱潜都忍不住脸上变色!实在是因为这铁兵的名气太大了说得上是声威赫赫。他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庭命官而且是当时最有名气最有威望的捕头。他在年青时候就连破巨案名噪大江南北年长后越受朝庭器重刑部更授予重权所有衙门的捕快他都可以任意差遗使用甚至可以不受各府郡官员的辖制而直接受命于刑部。但铁兵为人却极为慷慨豪爽虽处身官府却也结交了不少江湖名宿可以说是一呼百诺。正因如此多少强梁巨盗犯在他手上也是在劫难逃。这次能惊动他出面可见必有重大事故生了。 洛战衣也早认出了他虽然两人没见过但捕中之王铁兵的这身打扮却早已如雷贯耳。所以他忙恭谨为礼:“铁老洛战衣还礼了!” 洛战衣的名字一说出秦正和钟干立即骇然后退他们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俊逸脱俗的人会是天星洛战衣不由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暗暗后怕。 铁兵的神色却有些晦暗:“洛战衣这么多年来其实老夫一直尽量避免和你正面接触。因为老夫知道你统领湖广、江西、浙江三省黑道绿林手下也尽多犯案累累之人。但这些人在你的管教约束之下并未有再犯案的迹象老夫也不想赶尽杀绝便装作不知他们下落。况且老夫自问若朝洛星主要人在下怕也没那个份量。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竟会与洛星主不期而遇更没想到陈意的背后之人竟是洛战衣!” 洛战衣剑眉一挑:“铁老你这样说话不嫌太武断了吗?” “武断?”铁兵冷笑“我早就猜想这案子背后一定有个极为厉害的主使之人而且该人一定能轻易调动一干武林高手为其卖命。今日陈意又偏偏逃进这家客栈与你洛战衣会合难道这是巧合吗?” 洛战衣郑重地说:“如果我说这一切确实是巧合呢?” 朱潜也忙说:“铁老在下朱潜也可作证我们与陈意素不相识。” 铁兵眼皮一跳目中精光闪动:“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舞枫公子老夫失敬了!敢问阁下与洛战衣相识多久了?” 朱潜犹豫了下:“不足一月。” “那就是了!你和他相识才不过一月但我却暗中注意他五六年了你说我们之间谁更了解他?” 朱潜哑然火飞大声说:“那我跟随星主七年了比你时间要长我敢保证星主不是这个案子的指使之人!” 铁兵不屑:“那你可知这是桩什么案子?” “不知道!” “你连是什么案件都不清楚又怎么敢保证他没参加?” “我就是敢保证!星主他……” 洛战衣挥手阻止了火飞后面的话目注铁兵:“铁老我问你你真的了解洛战衣吗?” 铁兵重重地说:“我只知道物以类聚洛战衣你统领黑道多年恐怕也难脱盗寇本性了!陈意本是我故意纵放只为引出背后之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洛战衣看来我们免不了一战了!” 洛战衣纵声大笑:“好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铁兵你不觉得你聪明过头了吗?” 自然听出他话中的讽刺铁兵更是怒火腾腾:“洛战衣老夫一生所擒盗匪无数但从无一人有你这般狂妄顽固!但老夫职责所在纵是你洛战衣有通天本领也一定要抓你归案!” 洛战衣脸上如罩寒霜他一忍再忍无非是不想让误会愈弄愈大。想不到铁兵如此独断专行根本不给他机会解释又如何不让他气急?他本就心烦意乱之中这时更是恼怒用力一扬衣袖“唰”地一声背在身后他冷冽之极地说:“原来捕中之王铁兵是这样办案的!好!那我就告诉你铁兵!只要洛战衣一声令下江浙三省之内你再也抓不住一个犯人!也没有任何一人敢向你提供办案线索既然你可以不问是非不辨善恶那洛战衣也可以一意孤行!” 铁兵刚要勃然大怒但又想起什么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洛战衣你可知道你此话的后果么?” 洛战衣故意气他:“我当然知道但无论什么后果承担的也是你!我呢?只是官逼民反而已!” 朱潜和岳浅影越听越心焦他们不明白洛战衣怎么变得如此冲动?那种话也是随便说得的吗?他们却不知洛战衣自有他的用意。 果然铁兵一见洛战衣如此强硬他却不敢随便作了。若真逼得洛战衣铤而走险那他铁兵也不用再混了!不但会被朝庭怪罪怕天下人也要骂他了!“洛星主你真要因一己之私而让江浙三省陷于兵乱之中?” 洛战衣轻轻一哂:“我当然不想这么做!但若是某些人仗着身在官府而强行裁赃并混淆是非诬我清名那我也不得不据理力争!” 铁兵面色沈肃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跺脚:“罢了!洛战衣这件事便由你和我个人之间先做个了断你看怎样?” 洛战衣暗暗好笑他就知道铁兵绝不会傻得和自己硬碰硬。一则铁兵未必能承担那种后果;二则毕竟他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洛战衣确实作奸犯科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铁兵说出他的了断方法:“由你我一对一决战胜负和他人无关!如果老夫胜那你要随我回官府无论如何也要等我把案件调查清楚再作定夺。当然我会保证事情没弄清之前绝不会难为你;如果你胜你当然可以离去但你毕竟有嫌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一定时间内动员你的力量协助调查此案抓住真凶自然也就洗清了你自己!” 听了他的一番话洛战衣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只老狐狸转来转去还不就是想让洛战衣协助他办案。因为无论输赢他洛战衣也脱不了身誓必要找出真正的幕后人来证实自己的清白。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铁兵你打得真是好算盘!” 铁兵竟也老脸一红:“老夫这也是权宜之计!这案子已托了两年刑部已经连下两道破案的手令我能不急吗?” “所以你就到处抓冤大头!”洛战衣哼了声“我想你一进这客栈看出是我后便已有了让我参予此案的打算。毕竟我统领三省黑道自然比你更加熟悉道上的情形。但又怕我不给你面子便干脆来个先声夺人先莫名其妙地定我个罪然后再假装让我代罪立功替你办案。只可惜我洛战衣并没被你吓住倒让铁老失望了。” 洛战衣说得一点儿没错但铁兵又怎能承认:“多说无宜!自古官匪不两立你我在功夫上一决高低吧!” 洛战衣白衫飞扬:“就冲你这个”匪“字洛某人无论如何也会一战的!”话说着他人已经斜斜飞出窗外落在对面的屋檐上。他的一身白衣在雨中翻飞淡淡的雨雾让他的面孔有些朦胧不清却更添了几分脱尘俗的逸俊。 红云一闪铁兵也飘到屋檐上。他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对金杯光芒闪动极为耀目。这时他才现对面洛战衣虽身在雨中但无论是梢还是衣衫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水湿之迹。铁兵心里一震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洛战衣年龄不大但内力修为已至水火不侵的混元极境。他自己虽可以内力阻隔雨水但也无法如洛战衣这般悠游自在而不着痕迹:“洛战衣幻星刃为何不见?” 洛战衣仰面望那遮天蔽地的雨帘:“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滴滴雨像极了眼泪今天我便借这天地之泪与你一决高下!”他的话音刚刚收尾右手已经遥空一抓只见那里的雨水突然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阻隔住不但没有往下掉反而无数雨滴突然齐聚一起化成一道水箭急射而出目标自然是铁兵。 铁兵身形不动右手抡出一圈金影迅迎向水箭“啪”的一声水滴映着金光四散。但洛战衣右手又已一翻一转转眼间五道水箭又袭向铁兵铁兵长笑一声双臂振动五个金环光影再次与水箭相撞这一次出“碰”的一声可见双方力道之大。 于是一道道水箭以不同度不同角度接连射出漫天盖地让人目不暇给。而金环也连连震出一圈圈光环迎击过去映着金光的水珠混着雨水爆散形成了一幅光彩6离的美景。 众人看得眼花燎乱只觉这种打法可说是前所未见说出去都恐怕没人相信。火飞不断地大声喝彩关山歌也认真地研究洛战衣的手势就连朱潜都暗暗吃惊于洛战衣在武学运用上的造诣。钟干和秦正更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来得及出手否则下场不想而知。 岳浅影的注意却不在打斗上她只是痴望着洛战衣唇上那抹轻淡的笑容似是被摄走了魂魂。 洛战衣脸上笑意更深他双臂轮转成圆轻喝道:“铁兵接我雷霆一击!”只见随他手势大雨像被翻转了一样瞬息间形成千万股水箭齐齐疾射而出…… 铁兵大喝一声双臂狂震万千个光圈闪在雨中。谁想洛战衣突然双手一合就如同乾坤在握只听“轰”的一声那原本已射出的无数水箭竟在刹那间合并。于是一股惊人的水柱以惊人的度和力量撞向铁兵铁兵大惊之下无法及时收回分散的力道只得凝聚最后一点儿内力做困兽之斗…… 水柱哗的一声散了铁兵一身而铁兵却僵在了那里。 第三十九章 棺中人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只有火飞偷笑道:“捕王变成落汤火鸡了!” 铁兵并没受伤因为那水柱看似凌厉其实一到他身上时便已没了力道这自然是洛战衣将内力收放自如的结果。所以铁兵纵有满腔不甘和愤恨却又无法作他咬了咬牙:“洛战衣你这个奸狡小子!真是可恶之极!” 洛战衣笑了双手抱拳:“铁老教训得是!洛某该骂!” 铁兵摇头一笑:“罢了!输了就输了反正败在你洛战衣手上也算不得丢人!” 洛战衣赞道:“败而不馁果然不愧为前辈风范洛某受教了!” 铁兵大踏步走近用力拍他肩膀:“少给我戴高帽了!不过后辈如你也足让我们这些老辈惭愧了!” 原本是剑拔弩张的形势却在这几句话中悄悄散退于是两人重新回到屋里。洛战衣正想问铁兵到底生了什么样的大案陈意又与之有什么牵连?突然不远处传出几声“砰砰”巨响地面也恍如震动了起来同时一股浓烟从他们包下的院落里飘出。洛战衣身形如箭矢般掠进放置镖箱的房间里果然一股浓重的硫磺气息迎面而来。 屋子里已经是狼籍一片桌椅显然是被撞在墙上又反射而回早折损得不成样子了。床帐、窗帘也燃烧起来除了龙五追了出去其他四人或躺或坐分散在屋内各处有的还在呻吟呼痛幸好有伤无死。屋顶上破了个大洞但镖箱却不见踪影。很明显有人从屋顶上扔了炸药进屋趁大乱时偷走了镖箱。 这时朱潜、铁兵等人也赶了过来一见屋内情形不由大吃一惊。朱潜冷声道:“是霹雳子!”但他并不知道对方用的霹雳子其实是石湘从岳浅影那里得到的。 洛战衣迅交待:“火飞关山歌你们赶快照料伤者!铁老案件之事洛某一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但现在我和朱公子尚有要事改天必往府上拜会!”说完他已和朱潜从屋顶的破洞中掠了出去。很快的他们就看见了龙五的身影龙五一见洛战衣恨恨地指着前面:“又是那个紫衣女人!” 虽然有大雨阻隔了视线但洛战衣和朱潜仍然看见远远的一个紫点儿正在迅逸去。洛战衣右掌向地下虚虚一按借反弹之力他人已凌空飞起宛如一只白色的大鸟穿越了重重雨幕。朱潜大袖向后一拂人已经飘飞出去十几丈远。两人很快就将龙五落出很远。 很快的前面的人影已经清晰地显现出来她身材修长但曲线玲珑就是那个紫衣蒙面女人。 三人在迅接近中突然前面竟又出现了十几个蓝衣人他们站成半圆形围住一个燃烧的柴堆。紫衣女就停在了柴堆前并将红漆木箱悬空放在柴堆上方的一个木架之上。 这里已是山顶除了来时的山路外对面是陡峭的山坡另两面则是一大片高粱地。 这时雨已经小了但那柴仍然无法正常燃烧除了有一点儿微弱的火光外便尽是浓浓的青烟缭绕在木箱周围。而且那柴也不同于一般的木柴那似是一种什么植物的藤茎但现在已被晾干成细条状燃着时便散着一缕缕青色烟雾。洛战衣觉了那烟的怪异连忙朝朱潜使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两人立即运功在自己体外建了一道气墙以阻挡那青烟近身。 蒙面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看被烟雾侵袭的木箱又看看洛战衣才娇笑了一声:“洛星主我们又见面了!” 洛战衣实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想烧掉木箱那里不是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蒙面女人看了看火势由于雨越下越小那火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于是她满意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木箱里确实有一件东西是我渴望得到的但我也知道了一项事实。那便是有你洛战衣在我恐怕永远都只是徒劳无功。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既然自己得不到不如将它毁灭那谁也无法拥有它岂不是公平之极!” 洛战衣眼神中带着玩味:“如果我不允许呢?” 紫衣女笑得很好听:“哦!为什么呢?让我猜一猜好吗?洛星主一定是想尽快抢回镖箱然后尽快上路好在最快时间内到达嘉定寻回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呢?” 洛战衣眼神变深沉了:“你果然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岂敢!岂敢!和洛星主对阵敢不战战兢兢分外小心?不过这一次我却并非想劫镖完全是一片好意!” 朱潜笑得讥讽:“姑娘的好意是否指的就是用炸药毁屋伤人然后再取走镖箱一事呢?” 紫衣女斜了他一眼:“朱公子真是小肚鸡肠那么点儿小事也值得一提吗?” 洛战衣晒然一笑:“既然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想来姑娘必是有大事教我了?” “答对了!”紫衣女面纱后的脸孔似乎藏着一丝诡异“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尤其对洛星主而言。” 洛战衣很有耐心地问:“既然如此我倒不妨一听。” “洛星主可知你这样急着赶路其实是大错特错了!” “哦!为什么?” 紫衣女神秘地问:“那要问洛星主是不是真的一心找回叶小含了?” 洛战衣紧盯着她:“你认识小含吗?” 紫衣女耸耸肩:“我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真想找回叶小含却决不能这样拼命赶路因为离嘉定越近你和叶小含恐怕越难相逢!” 洛战衣心里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潜皱眉:“洛兄这女人狡诈阴险她的话不可全信!” 正在这时赶来的龙五跨前一步:“什么不可全信是一点儿都不能相信!星主龙五请战我要用这女人的鲜血祭奠九弟在天之灵!” 紫衣女毫不惊慌:“洛星主杀我容易但我若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叶小含了。” 洛战衣思索了下一挥手:“龙五你暂且退下!”便转向紫衣女:“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当然有办法让你相信!”紫衣女拍了下手吩咐道:“拿上来。”两个蓝衣大汉立即应是转身走进身后的高粱地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朱潜警觉地看了一眼洛战衣:“小心有诈!” 洛战衣点了点头龙五赶忙全神戒备。 不一会儿两个蓝衣大汉从高粱地里走了出来却并非空手而出手里还抬了一样东西。 洛战衣三人怎么也没想到紫衣女竟命人从高粱地里抬出了一副棺材。 洛战衣先想到什么不由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潜也沉声问:“棺材里面是什么?” 龙五脸色也变了难道叶小含已经…… 紫衣女并没正面回答:“你们这话问得真奇怪棺材里还能装别的什么吗?” 洛战衣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他握剑的手一紧踏前一步:“我要你说!”他的声音已不可抑制地了颤。 洛战衣的剑虽没出鞘但七八米外的紫衣女竟已感到一股森寒的剑气弥漫在四周她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你们打开一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龙五看了洛战衣一眼洛战衣却没有答话朱潜心知他是怕棺材里真的盛着叶小含的尸体便自己做主向龙五点了一下头。 龙五大步跨上前他并没有去抓棺盖只是右手从侧面向着棺盖轻轻一拂:“去!”棺盖应声而起被推出去好远才落在地上。 棺盖已起棺材里面的情形自然一览无余了。龙五先看到却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是朱潜他竟也一脸意外:“这是什么意思?”洛战衣只听龙五和朱潜的反应便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棺内然后他就皱起了眉头转看紫衣女:“你在玩儿什么把戏?” 紫衣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还不明白吗?这难道还用我解释……”边说她的目光也边向棺材内扫去然后她的话猛地噎在了那眼睛瞪得老大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却是又气又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 棺材中竟有一个人坐了起来他那滴溜溜不断转动的大眼里满是好奇和笑意。谁能想到这副紫衣女特意抬来的棺材中竟然躺着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众人刚刚见过那个被铁兵追得抱头鼠窜的----陈意。 第四十章 黑与白 陈意很有礼貌地先向着洛战衣三人一一点头示意然后才转向紫衣女说了一句很妙的话:“没打扰你们吧?” 看紫衣女的样子差一点儿就要尖叫起来:“你什么时候跑到了棺材里?” 陈意挠了下脑袋:“就在刚才呀!” 朱潜实在忍不住想笑:“你跑到棺材里做什么?” 陈意理所当然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被追得没办法吗!” 紫衣女大叫:“你给我滚出来!”她自和洛战衣对立以来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优雅从容这一次竟大反常态不由让洛战衣等人意外之极。 陈意却不以为意:“你干嘛那么凶?这一次我可是死里逃生!你知道铁兵那家伙把我追得有多惨吗?而且我本来是远远看到了你进县城才也跟着跑到如归客栈却一下子失去了你的踪影害得我差一点儿被抓个正着。幸好我机灵越窗而出跑上山来却看到你的几个下属正把一副棺材放进高粱地我就索性借这棺材暂避一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洛战衣这才知道原来陈意进如归客栈是看到了紫衣女才跟进去的那时想必是紫衣女准备抛霹雳子的时候。而且洛战衣还注意到尽管紫衣女一副气极的模样但却始终没有拔剑相向这只有一个原因紫衣女早就认识陈意而且两人还关系非浅。 紫衣女强忍怒气:“我才不管你被谁追呢?我只问你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呢?” 一听这话洛战衣的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尸体?什么尸体?你说清楚!” 龙五的长刀已经在手指向了紫衣女。 陈意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然后才似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正在打架!”他状似惋惜地看着洛战衣:“你这人看着挺精明怎么竟做傻事?你谁不好惹偏偏惹到了海日楼怎么运气比我还差!” 紫衣女又尖叫了起来:“陈意你给我闭嘴!” 洛战衣却真是吃了一惊他再没想到自己一直盘旋心中的问题竟被陈意一语道破!更没想到的是紫衣女竟会是海日楼中人。怪不得有如此武功和才智甚至连石家三兄弟都甘为驱使。 海日楼乃是当今江湖中的三大势力之一。江湖人只知道这海日楼位于四川峨眉山中却是云深不知处!可以说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据说海日楼主是个女人但她很少现身江湖每次出现都是为了挑战各个门派的掌门人她竟在七年中依次战败了峨眉、崆峒、华山、昆仑、九华的掌门因此名声大振。于是海日楼便与舞枫山庄天星院同时闻名天下江湖人口中的:“天星耀海日舞枫在人间。”正是指的这三大势力。 海日楼主最近一次出现却是向被推为白道第一高手的朱潜出挑战书。两人虽还没正式交战却已经是震惊了江湖。因为这两人各自代表了舞枫山庄和海日楼他们的交战也就代表着两大势力在江湖中的对峙。 想不到的是很普通的两个镖箱竟然把武林中最具声威的三大势力全惊动了这又怎能不让洛战衣深深困扰?到底镖箱里隐藏着什么样的惊人秘密?为什么他竟看不出一点儿异处来? 洛战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压送镖箱的目的地----嘉定离峨眉山很近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 陈意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凶什么?海日楼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干嘛还蒙上面孔?若不是我先前看到过你又现了你的几个下属连我都不敢认你了。” 紫衣女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告诉我你把棺材里的尸体弄到哪去了?” 陈意指了指高粱地:“就在里面吗!” 紫衣女一使眼色那两个蓝衣大汉立即重新钻回高粱地里。洛战衣三人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一颗心早已提得老高只怕他们抬出的会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陈意大感兴趣地看着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情形:“喂!你们是怎么回事?这样吧我给你们做个和事姥怎么样?” 洛战衣阴沉着脸看着紫衣女:“我天星院与海日楼各有属地从无来往却没想到贵楼竟悄悄潜入天星院所辖之地伤人劫物是何道理?” 陈意楞了下然后一伸舌头喃喃道:“原来是天星院的人那我可管不了了!”说完竟从棺中一跃而起度极快地向山下掠去转眼间就不见踪影了。龙五脱口道:“好快!” 此时此刻自然没有人去拦截陈意紫衣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无法隐瞒便也坦言道:“洛星主这件事确实是我海日楼有错在先但我并非有意与天星院为敌劫镖一事也是迫于无奈。不过洛星主是否也该检讨一下自己你天星院虽是三省霸主却并非官府凭什么**独行垄断三省?我去劫镖和你天星院全无关系是你硬要插上一脚的!” 洛战衣冷哼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若任你在江西境内为所欲为杀人越货我就不独断专行了是吗?” 紫衣女一窒马上反驳道:“洛战衣你别忘了你是黑道盟主却怎么比白道还婆婆妈妈好管闲事?” 洛战衣向后一抛衣袖:“黑道又怎样?白道又怎样?那只是表面的划分。人心之善恶行为之正邪又岂是区区黑白两字所能限定的?难道我入了黑道就不能遵法守纪暗中维持一方治安了吗?” 朱潜大声赞道:“洛星主说得好!若江湖中人人像你何愁天下不定?” 紫衣女不再说话眼神古怪地看着洛战衣好象是刚刚认识洛战衣这个人似的? 两个蓝衣大汉这时抬了一具尸体从高粱地里走出放在了地上。 那赫然就是罗一肖而且看样子恐怕已经死去很久了。 朱潜惊怒地大喝道:“妖女你竟然杀了罗师傅?” 洛战衣也是目光冷厉地盯着紫衣女:“你当真是丧心病狂!你把叶小含怎么样了?” 紫衣女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们:“我不想多作解释但罗一肖确实不是我杀的至于叶小含我也可以把她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但你们必须保证我安全离开。” 洛战衣看了一眼朱潜意为征求他的意见朱潜犹豫了下:“如果你真能把叶姑娘交还这一次可以放你离开但下次再若相遇朱潜决不留情!” 洛战衣又看了眼龙五龙五握紧长刀的手已经在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咬牙:“但凭星主吩咐。” 洛战衣这才看向紫衣女点了下头心里却有不少疑问紫衣女这一次的行为太古怪了!她似乎早有设置却显然不是为劫镖而来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若真只为安全离开她似乎没有必要花这么多心思?洛战衣的目光突然转向木架上的镖箱不知何时火已经灭了青烟自然也随之消散只剩淡淡的几缕在镖箱周围缭绕着:“那镖箱呢?” 紫衣女笑了:“至于镖箱吗?我说过我既得不到就要毁掉它。当然了如果你有本事阻拦我镖箱就任由你处置但只许你一个人出手。而且不论输赢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叶小含如何?”说完便向着身后的蓝衣大汉们吩咐:“你们全部离开这里!”蓝衣大汉们齐声应是纷纷退离。 洛战衣越来越觉得今天的紫衣女行为古怪朱潜小声道:“洛兄这紫衣女似乎另有目的?” 龙五也皱眉:“我越想越奇怪!” 洛战衣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然后向着紫衣女道:“不妨一试!”说着便已遥遥向着镖箱微一拂袖那箱子便被一股大力拉向洛战衣这边。紫衣女动作也不慢右腿一抬镖箱又被送回木架上。洛战衣哼了一声右手虚空一抓再一次摄起镖箱。紫衣女右手扣向了腰间只见金光如带般卷向镖箱看那架势竟是想劈开镖箱。 洛战衣看紫衣女如此举动心里一急挪身而上右手隔着一米远外便拍向了蒙面女人雄浑的掌力将紫衣女迫得一直后退但她仍不肯放弃手中软剑缠住木箱一人一箱便飞向了陡峭的山坡。这时候的紫衣女因为是倒飞而去手中又用剑卷着镖箱自然无法化解洛战衣的掌力一时之间竟刹不住势眼看就要摔下山坡。 洛战衣人如轻烟般飘了过去他右手探出握住了蒙面女人的左肩用力往回一带那正仓皇失措的紫衣女已被他带回山坡并直直向他怀中撞去。但木箱却从坡上一直滚到坡下撞在了一块大石上才停了下来。 旁观的朱潜和龙五看镖箱飞出本想上前拦截但一想到约定便同时停住了脚步而且看洛战衣身法奇快满以为他一定能将镖箱拦在坡上谁想他竟舍镖箱而去救紫衣女。 朱潜忍不住苦笑龙五却小声说:“我家星主就是这样的一人一物同时落难他必然会选择救人的而且不计恩怨。” 蒙面女人“嘤咛”一声撞在洛战衣怀中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慢慢的她退后几步缓缓抬头但那双明眸中却闪出了一种异样的光采她轻声问:“想不到你会舍木箱而救我为什么?我们之间并不友好呀!” 洛战衣望了眼山下的木箱:“没什么毕竟木箱只是死物又如何与人相比!” 蒙面女人喃喃自语:“如果你知道木箱里装的是什么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她的声音虽低但还是被洛战衣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由皱眉:“不管是什么也不该如此不择手段地争抢!天下珍贵之物难以计数只去欣赏就是又何必非要据为己有呢?” 蒙面女人目中异采连闪:“洛战衣为什么真实的你与传说中的你毫不相同?” 洛战衣轻淡淡地笑:“天下人如何说我又岂是我能左右?但求仰不愧天俯不作人世人说法便只当笑谈罢了!”他虽说得轻松但眉宇间仍免不了带着几分失意那种落寞更让他有种惊人心愧的魅力。 蒙面女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已经盈满了怜惜甚至想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无奈。可是这只是她瞬间的冲动下一刻后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同以往的心态。她不禁暗暗警惕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目的和任务于是她后退一步故意冷冷地说:“洛战衣你又何必故作清高!我不信你真的毫不在乎!” 洛战衣摇摇头:“小含在哪里?你答应过的。” 紫衣女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关心她!你不用急我说话算数一定让你见到她就是。” 洛战衣沉吟了下:“我相信你就是不过我还想问一下你的武功是谁传授的?我是说那招《灵蛇九转》!”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海日楼主!” 洛战衣摇摇头神色更是怪异:“你……你可认识一个相貌英俊爱穿紫色衣服眉心还有一颗红痣的男人?” 一听他的描述紫衣女却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洛战衣:“你……你……怎么可能?你真的见过他?” 洛战衣一听她的话便已肯定:“你果然认识他!”谁想蒙面女人突然恨声说:“不!我不认识他!鬼才认识他!”她咬牙切齿地说完眼中却现出了泪光她一边后退一边说:“我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辈子都不认识!你听到了吗?”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霖霖的小雨中。 朱潜和龙五互看一眼眼里流露出同样的想法:难道洛战衣和紫衣女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但蒙面女人的否认却更证实了洛战衣的想法她果然认识“他”而且看情形还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可蒙面女人的这种态度又是为什么呢?洛战衣真想追上去问一问但马上又否决了。即便问出“他”的情形和下落自己又能如何呢?“他”恐怕早已忘记了自己毕竟那是太遥远的事了…… 第四十一章 往事如烟 十七年前的洛战衣才十四岁而他眼中的应天府更是美幻如梦母亲早亡的他是随着父亲到应天府居住的。他父亲是个有名的盐商所以家境相当富裕。也因此洛战衣能够和一些官家子弟同在吟风书院读书习文。 不管怎样洛战衣也是商家之后所以身份待遇是不可能和一些官宦子弟相提并论的。但他自幼聪颖学一通十各项成绩在书院中都是遥遥领先经常得到先生的赞扬却也因此招来了部分同窗的嫉恨6烈风便是其中之。 其实洛战衣并不在乎没有玩伴因为他性格本就孤僻他怕的是他人那种异样的目光。自从进书院第一天起他就觉了一些纨绔子弟上课时经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还经常找机会接近他。甚至在课下的时候也一脸“垂涎”地盯着他并在偷偷议论着什么让他又恶心又不自在。 谁让少年时的洛战衣长得太俊俏了呢?按先生的话说:实在俊美得不可思议若是穿上女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绝色佳人。对此洛战衣又是无奈又是厌烦甚至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但似乎并不能有效地杜绝一些纠缠。于是当他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他差点儿没当场气昏并当着那位对他“情有独钟”的小子面前把那封情书撕得粉碎再啐了几口唾液以示不屑。 这些事很快便被当作笑话在书院中传开了。有一次6烈风趁老师不在的时候走到洛战衣面前戏谑地挑起他的下巴:“小美人跟少爷我出去喝几杯怎么样?少爷我大大有赏!”于是同学们哄然大笑更有人吹起了口哨。 洛战衣羞恼之极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压住6烈风便是一顿狠揍。旁人要去拉开他他却像疯虎一样谁上前便要挨上他的拳头。你别看洛战衣年龄小力气却大因为他平常很喜欢看家里的武师练功夫闲着没事便也学了不少。倒霉的6烈风成了他的练功靶子不但鼻眼被打得青紫而且肋骨也被洛战衣踹断了两根。那一次6烈风因伤重在家休养了两个多月而洛战衣的父亲也因此赔偿了不少医药费用。 6烈风伤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托人雇了一个叫陈也的杀手命其半途截杀洛战衣以报仇雪恨。 那一天也是阴雨天气早晨洛战衣跑步赶去书院读书在经过湖侧的树林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现而是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惊跳就像是将有什么不测要生似的。 林子里很静只有小雨落地时的沙沙声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凝了形般再也挥之不去。洛战衣心里慌立即加快了奔跑的度甚至连背后的伞掉在地上他都没有觉察。 双脚落地时溅起了一路的水花若在平时洛战衣一定会大感兴趣地去观察水花的起落但这时他却没有心情了。然后他突然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一堵冰做的墙。 洛战衣退后了几步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蛇般的眼睛。并不是那眼睛长得像蛇而是那双灰蒙蒙的眼里透出的冰冷和无情像极了蛇眸。因为洛战衣曾被一种长着三角形头颅的蛇咬伤过而给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双阴冷之极的蛇眼。 这人就是陈也一个靠杀人而生活的人! 一看到陈也洛战衣便已感到了颤栗但他并没有露出怯意反而强自镇定地说:“对不起!我撞到你了!”说完便要绕过陈也。 但一转眼陈也又拦在了他身前并问:“你是洛战衣?”他的声音粗嘎沙哑难听极了。 洛战衣心里一跳不答反问:“你找洛战衣做什么?你认识他吗?” “我不需要认识我只要杀了他就行了!” 洛战衣再也忍不住骇然:“为什么?” 陈也阴沉地盯着他:“我知道你就是洛战衣他说你长得非常漂亮一眼就能认出来。” 此时洛战衣反倒镇定了因为他清楚惊怕救不了自己他必须在最快时间里想出自救之法。其实这道理许多人都懂但事到临头能真正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而洛战衣恰巧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天生就是。 他心念电转之际已试探地轻问:“6烈风给了你多少钱?我加倍奉上只要你放过我!”他思来想去唯一与自己有仇的就是6烈风尤其他清楚6烈风为人最是心胸狭小睚眦必报。而眼前人又不似官府中人必是花钱雇来的杀手。 陈也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由现出诧异他想不到眼前这俊得过分的孩子有如此缜密的头脑竟在瞬间推断出他的来历和受雇者:“那是不可能的!行有行规我也不能违反。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无知无觉。” 在这种时候洛战衣突然笑了而且笑得那么灿烂甜美连自认已经古井无波的陈也也不由被那笑吸引了只觉得阴暗的天气都亮了不少。洛战衣边笑边说:“古人说自古艰难唯一死!对这句话我本来就一直抱着怀疑态度死有什么艰难的呢?尤其你刚才又说能让我死得无知无觉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死是可以无知无觉的那为什么从古至今有那么多人都惧怕死亡!连秦始皇那么英明的人也不遗余力地去求长生之法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陈也怔了怔虽然有人因他的手经历死亡但他自己却从没想到过死亡时应该有的心情他想了想:“其实死也没什么但一个人若明知自己要死了在等死时就会感到恐惧害怕。” “哦!我明白了!”洛战衣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人们惧怕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临死之前的那种无助明知生命即将逝去的那种无奈对吗?” 陈也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和一个孩子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有些可笑。但洛战衣不但本身对人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而且他的话也极富智慧所以陈也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他脑筋依然清楚:“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我就要下手了!”话虽这样说但他心中实在惋惜毕竟一个这么漂亮聪明的孩子并不多见。 洛战衣连连摆手笑容依旧可爱:“你别着急!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其实要我死很容易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垂死之人的最后要求好不好?” 陈也犹豫一下:“你说吧我听听。” “那好!”洛战衣一拍双手“你不许让我死得无知无觉你要一点一点的慢慢地杀死我而且要用一些高明的武功最好是狠毒一点的招式也允许我做一些无谓的反抗怎么样?” 陈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怎会有这种事?竟让人用狠毒的招式慢慢杀他:“你……小子有毛病吧?” “不我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洛战衣严肃地说“我只是想切身感受一下临死之前的滋味我要确定一下死是不是真的很艰难!但如果你下手太快的话我还没感觉就死了怎么能验证古人的话呢?” 陈也这次已确定洛战衣真是有毛病了:“行但你可别后悔!我就用我的残红掌来杀死你!你看着第一式随水落花!”他右手向上划出左手却由外向里然后猛一翻转…… 第四十二章 紫衣迷情 洛战衣用劲儿鼓掌还大声喝彩:“好掌法!名字也好!残红掌颓落之花也无奈只得随流水!太妙了!” 陈也这一掌却顿在了半空他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小子你不是说要做些反抗吗?” 洛战衣似乎才想起来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忘了!刚才那招不算你用第二招好了!” 陈也哼了一声:“冷在秋风。”他左手幻出无数掌影右手翻下一击而洛战衣这次确实还手了他左手向上划出正接住陈也右手右手由外向里猛一翻转却恰巧碰上陈也的左掌…… 四掌相碰自然是洛战衣退了好几步因为陈也并没用多少力他以为轻轻一掌就能把洛战衣打趴下但现在…… 陈也楞在那里:“小子为什么你的招式看上去很熟悉?” 洛战衣神秘一笑:“是吗?你再出第三招呀!” 于是陈也又使出第三招“池上浮萍”洛战衣想也没想便左手连击数掌右手翻下陈也慌忙变招残红掌第四招第五招…… 洛战衣丝毫不让也总有奇妙的招式相对陈也越打越惊并不由自主用上了内力终于以一记硬碰硬击退洛战衣。洛战衣踉跄退后嘴上已挂了血丝但他唇角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 陈也又惊又怒:“臭小子你敢戏弄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残红掌?”他终于看出洛战衣使得根本就是他的掌法“残红掌”。 洛战衣漫不在乎地咧咧嘴:“不就是在刚才吗?” “你胡说……”后面的话陈也陡然顿住因为他想起了洛战衣没有接第一招而是在他使第二招的时候用他使的第一招对付他然后用第二招迎第三招第三招迎第四招…… 依次类推洛战衣分明是一边打一边学会他的招数用以对付他自己。不仅仅如此更让人吃惊的是洛战衣并没有样学样而是把招式稍加变化后使用。例如洛战衣在使第二招时曾将左右手动作互换第五招时右手位置也抬高了些那是因为洛战衣个子矮若不抬高根本够不到自己的神冲穴……怪不得他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 陈也越想越惊竟忍不住退后一步:“你……”因为他练这掌法足足用了六年功夫却怎么也没想到世上会有人能在短短的一刻钟就掌握了这实在让人骇异! “哈!哈!哈!妙呀!”突然一阵大笑传来纷纷的小雨竟似被什么不容抗拒的力量分开两旁闪出一条通路。那情形就似有人掀开了一扇珠帘以迎接贵客的来临。 先是一片紫衣飘闪然后碧草间便落下一个中年人他束玉冠腰缠珠带一派雍容潇洒之状。相貌更是出色尤其是眉间的一颗红痔给他凭添了几分风采。 陈也一见他面色一变:“又是你!” 紫衣人笑道:“是我!” 陈也恨恨地跺脚:“你来我走!”他当真说走就走但突然又回头向洛战衣:“如果你习武相信十年之后便可称霸一方!”丢下这句话他走了! 留下紫衣人和洛战衣相对而立雨似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树叶上出“嗒嗒”的声音但两人却没有一人说话。 突然紫衣人身形动了起来不但腿动连手也翻转腾移宛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美妙随着紫衣飘飘一阵歌声也在同时响起:“莫见薄雨笼晨寒轻踏晓露上青盘风儿送我归残月。却有胸怀万象尽云天!” 他唱的是一《定风波》显然是他自己填写的。不过只唱了上半阕。歌罢他也舞罢并目注着洛战衣还是不说话。 洛战衣却似明白他要自己做什么于是他微微一笑身形也动了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与紫衣人刚才所舞一般无二甚至洛战衣边舞边唱出了他替紫衣人续写的《定风波》下阕:“何妨世事梦中圆且看悠然此生笑平凡。常忆荒荒天地间无他东西流水南北山!” 洛战衣在书院常与先生们一同写诗填词这对于他来讲容易之至。 紫衣人目中神光暴闪倏然纵声大笑:“好一句”东西流水南北山“!洛战衣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胸?” 洛战衣也笑:“你的那句”胸怀万象尽云天“也不错。” 紫衣人大声道:“刚才我舞的只是最简单的掌法!这一次你再看看我的回风舞柳剑法再听听我的《水调歌头》!”说完他又开始舞动一套剑法他手中并无剑但他食中两指相并处却透出一道白气就像是一把寒光灼灼的利剑在雨中翻飞煞是好看。同时他又唱了起来:“世事几时休?回看长江水但见浪动波涌此去无归期。纵使韶光满眼花开杨柳岸头无绪怎顾惜?金樽不相与共赴东流水。” 当然他还是只唱了一半便停住动作看着洛战衣:“如果你能把刚才那剑法重新演练一次同时把我刚才的那词也写完我才佩服你!”他就不信这套《回风舞柳剑》他研创了十年才告完成其中繁复之处连他自己都得意之极。这洛战衣怎能一看就会? 洛战衣也不答话他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并用手在空中比划几下似觉得不太对劲儿。再想了下他突然眼睛一亮跑到一棵小树旁弯折下一根树枝将多余的叶子摘去他才满意地一笑然后他先说了句:“我开始了!” 洛战衣手中树枝宛如风中弱柳般旋飞着歌声也在同时唱了起来:“风云路事多少莫相随明朝胜景且伴狂人举玉杯。金缕红鸾秀锦犹恋天涯梦里知忆谁人泪?莫若东方旭彩霞伴我飞!” 曲调高昂有致歌词更是洒脱任情分明是针对紫衣人上阕词中的消极所。 紫衣人听得心惊看得更是心惊因为洛战衣所练剑法确实分毫不差。他一向自傲于天资但今天一见洛战衣竟有相形见绌之感但紫衣人是何等自负之人竟下定决心非赢洛战衣不可。于是他把自己最得意的几套功夫《天星掌》《灵蛇剑》《吟枫剑法》中最具威力也最复杂的招式单摘出来一一演给洛战衣看其中一式便是灵蛇九转。谁想无论多难多繁杂的招数洛战衣都能照原样依序演来。除了没有内力以增声威外手势步伐甚至神韵都与紫衣人所练分毫不差。 两人一练一学竟整整过了一天的时间。紫衣人是不甘认输洛战衣是被那些精妙的招式所吸引竟都忘了饥寒。傍晚时紫衣人终于放弃但离去时曾说他妻子就要临产才不得不赶回待妻儿无事后他一定会回来再与洛战衣较量一番。 可是紫衣人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洛战衣却从此对武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但四处搜罗武功典籍更把紫衣人的那些零散招式加以整理归纳去粗求精自创了一套幻星剑术。所以紫衣人虽非有意传他武功却是他实实在在的武学启蒙师父。而且洛战衣也现紫衣人武功的精妙可说是世所罕见许多招式和其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奇怪的是他一直没听说江湖上有谁提起过紫衣人。 洛战衣十七岁时父亲也因病去世洛战衣干脆弃文习武并开始了闯荡江湖的生涯。于是他的武功在经过无数次实战经验后已具宗匠之资。终于在二十一岁时做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并创立了江南第一组织天星院。 第四十三章 真相 转眼间就是十几年了洛战衣见了紫衣蒙面女人使的“灵蛇九转”便确定紫衣女一定和紫衣人有关系。但今天蒙面女人为什么又矢口否认呢? 洛战衣心里做着各种猜测身形却没停顿早已和朱潜龙五两人疾飞到山坡之下红漆木箱便静静地躺在一块儿大石前。这个木箱还真是多灾多难半月前刚从悬崖上摔落今天又从山坡上滚下即使再结实的木材如今也显得破损不堪了有块儿板面甚至已露了缝隙。看着这个木箱洛战衣的疑问又起到底这木箱中藏着什么贵重东西?那紫衣女似是故意引自己来此雨中烧箱不成现在又放弃而去她的行为未免太怪异了! 毫不费力地提起木箱洛战衣刚要提气腾身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目光怪异地看着一块儿地面。那是刚刚木箱所在的位置但现在这块儿地上却透出了朱红色被雨水冲散了开去就像是……鲜血在流。 龙五也现了:“那是什么?” 朱潜皱起了眉头:“像是……” 洛战衣心里“格登”一下周围的地面都好好的为什么只有放置木箱的地方有那种类似血迹的颜色?这只有一种解释那颜色是木箱中渗下去的但红漆即使剥落也不会是这种样子。洛战衣毫不犹豫地翻转木箱看上去并没什么他伸出手去在木箱底部轻轻拭抹了一下。果然一层淡淡的红色显在手指上这层红色在同是红色的箱板上根本显现不出。洛战衣凝目细看现在箱隙处确实透着一种和箱板微有差异的朱红色。 但是这种不同的红色又会是什么? 血! 一个字刚在洛战衣头脑中冒出他已经再不犹豫地打开木箱查看先入目的是那些零碎的绣工衣物什么的包括那个绣着牡丹花的薄被。洛战衣干脆把箱中的东西一件件拿出直到露出箱底也没见什么异样的事物。 不过洛战衣确定箱中一定有不寻常所以便和朱潜仔仔细细地观察木箱。这样一来果然现异处。木箱很高几乎可到洛战衣的腰部但放东西的层面现在却不够这个深度。难道有夹层?可是不对呀!洛战衣明明记得自己在杏雨楼中查看木箱的时候还特地注意木箱有没有夹层那时明明并没异样呀! 洛战衣心有所疑看了一眼朱潜朱潜点了点头洛战衣的右手便伸向箱底并贴在上面默默运力。只听“咔”的一声那层箱板已能活动根本没费什么力夹层便已取出露出了真正的箱底…… 下一刻洛战衣和朱潜、龙五便真正的呆住了甚至连脑子都僵木起来。过了一小会儿他们才渐渐有了反应。 洛战衣的第一个感觉竟是冷从头到脚冷得心里都起了颤栗。然后就是再也无法扼制的狂怒。洛战衣相信他此生再也不会有如此激怒的时候他肯定如果做这事的人就在眼前他一定会忍不住将那人碎尸万段…… 朱潜却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龙五更是瞠目结舌:“天!会是……” 原因很简单因为箱底躺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苍白瘦弱却美得异乎寻常的少女----叶小含。 叶小含的眼睛是紧紧闭着的就像是睡熟了一样。她的身子是蜷缩起来的因为箱子太小她根本无法伸展四肢那种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儿在又冷又饿时的形态无助得惹人怜惜!但更让洛战衣心疼之极的是叶小含额头和手臂等许多外露的部位正透着青紫色有的地方甚至淌出了鲜血渗红了衣服显然是在木箱滚动中撞在箱板上形成的血沿着她的身体流向箱底…… 洛战衣颤颤地伸出手去动作那样轻柔地将叶小含抱出木箱。叶小含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心跳更是慢得出奇。 朱潜连忙探了下叶小含的腕脉惊异地说:“她的身体很虚弱难道她一直在镖箱中?” 洛战衣又是心痛又是焦急为什么小含昏迷不醒? 虽然焦急但洛战衣思潮却没一刻停止紫衣女必是早已知道箱中的玄秘了所以才会说那种话! 原来自己一直都弄错了黄州府外紫衣女拦截自己时曾说过“终于找到了!”那是因为她听到了洛战衣所唤的那声:“小含!”紫衣女劫镖箱的目的就是叶小含根本不是什么锈花薄被! 罗一肖想必也没有劫持叶小含只是被人杀害后又以他的口气伪造了一封书信让自己以为叶小含已被罗一肖劫持而去自然不会想到叶小含其实就在镖箱里。 洛战衣暗恨自己为什么舍木箱不救而去救那可恶的紫衣女人!害得木箱中的小含遍体是伤。 但洛战衣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小含藏在镖箱中?小含又为什么能引得他人处心积虑地去争夺?她的身上带着什么值得人窥伺的隐秘? 镖箱里面的箱板上都蒙着一层细软的棉步原来还以为是镖主怕镖货毁坏现在看来分明是为了避免小含受到冲撞。若非木箱“历劫”太多以致棉布层破损小含也不至撞出好几道伤口。当然这绝不表示将小含装进木箱的人怜惜她若稍有一点儿人性也不会做出这种可恶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不想小含死而是想将小含平安送到嘉定另有用处。可是这样的小含怎么能支持到嘉定? 龙五仔细地审视了叶小含的伤势和脸色又把了很长时间的脉才摇摇头说:“星主她外伤并不太严重但失血过多尤其身体又虚弱得不可思议像长时间不进饮食所致。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脉象颇不寻常可我又无从推断……太怪了!” 朱潜诧异地看着龙五:“你懂得医术?” 龙五谦虚地笑了下:“可我实在看不出叶姑娘昏迷的原因!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此去西面十里外的西山上住着一位老婆婆医术通神善医百疾但性格有些怪异……” 洛战衣立即道:“朱兄麻烦你与龙五将小含送回客栈替她先治疗一下外伤我亲自去一趟西山!” 第四十四章 定亲 洛战衣按照龙五的描述离开西面的大路在乡间小路上走了半个时辰便走进其中一条山道。山道两侧是密实的林丛尽头处却是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而且直直穿入两座大山的夹缝中。 终于走过昏黑的山缝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片的花丛蔓延至对面的山坡上。这时小雨早已停了乌云散去阳光洒向大地姹紫嫣红的花朵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愈显得绚丽无比。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吸进了满心满腹的清新与甜香。他不由地有些羡慕隐居在这里的人虽然花园豪宅易建但难得的却是这种自然的毫无修饰的韵息这种终于脱出樊笼的感觉。 当洛战衣踏进花间小道时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这里必然是医道高手的隐居之地。因为周围的花朵并不是普通的山间野花有的花瓣层层相叠硕大无比;有的颜色怪异却艳丽无匹;有许多更是奇形怪状见所未见。有一些是洛战衣认识的那些都是一些可入药的菊花、茶花之类这里分明是一处大型的药园。 西方的半山坡上盖着几间木屋外面还围着竹篱笆篱笆上缠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蔓更增加了几分山野的味道。来到篱笆墙外洛战衣觉里面静悄悄的柴门也是四敞大开的不像有主人在的样子。 这时洛战衣正站在一棵枣树下他游目四顾仍然没有现人影。正着急时一朵白色小枣花飘然落在他的肩上同时他也觉察到一缕细微之极的吸气声。于是他连忙抬头眼前人影一闪一位葛衣老婆婆已经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这位老婆婆年龄虽大但却一点儿不显老态脸色红润如婴目光也是清莹透澈。让洛战衣诧异的是这人就是在杏雨楼突然出现并带走陈小宝的老婆婆。这么大年纪的人竟然躲到树上也实在可笑! 老婆婆也很惊异:“是你?你竟然找来这里!虽然小宝调戏你那小媳妇儿确实不对但他毕竟只是小孩子你可不能拉他见官!对他我可是喜欢得很!”这老婆婆一见洛战衣先想到的便是他寻仇来了。 洛战衣忙见礼:“前辈您别误会!我来并不是因为杏雨楼之事甚至在来此前我并不知道要找的人就是前辈您……” 老婆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也真够蠢的!跑来找人却不知找的是谁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洛战衣苦笑只得任她奚落:“前辈在下的朋友现在还昏迷不醒只是听说这里住着一位医术通神的郎中……” 老婆婆脑袋一摇:“医术通神不错!但我可不是郎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来便答应替人看病的?我现在实在是太忙了哪有时间去管别人的死活。” 洛战衣看看头上的枣树:“老前辈您在忙什么我可以帮您!” “你帮不了的!” “您还没说怎知我帮不上忙!我学习东西是很快的。” 老婆婆不耐地说:“我正在忙着闻树上的枣花香你怎么帮?” 洛战衣窒了下若非叶小含昏睡不醒若非他有求于人恐怕早已掉头走了但现在却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前辈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枣树开花并非一日但在下的朋友却是危在旦夕。只要前辈肯慨施援手救在下朋友于垂危无论前辈提出任何条件在下都可考虑。” 老婆婆开始重新打量起洛战衣边看边啧啧称赞:“你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俊!说话也文雅得很你叫什么名字?可考了功名?”听她口气是把洛战衣当成举人秀才了。 洛战衣恭声答:“晚辈洛战衣并没参加过科考。” 老婆婆立即板起脸一副教训后辈的模样:“年纪青青的怎么可以不务正业荒废学业难道你就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吗?我说……你叫洛战衣对吧?我说洛战衣呀……”猛然间老婆婆的话顿住了她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眼睛大睁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洛战衣哪个洛战衣?” 洛战衣平静地说:“我想我可能就是您听说过的那个?” 老婆婆面露骇然:“天星洛战衣?” “晚辈惭愧。” “怎么可能?”老婆婆喃喃自语“天星洛战衣不该是这样的!” “前辈。”洛战衣诚恳地说“在下是谁并不重要现在唯一紧要之事就是我朋友的性命烦请……” 但老婆婆却挥挥手阻止住他后面的话并围着他打起转来:“早听说洛战衣天生奇才二十岁便统领江浙三省绿林道但却是一个杀人如麻残忍无比的凶暴之徒。那种人必是目含奸狡貌相或粗厉或阴毒但今日老妇人观你分明是眸光清正无邪眉似飞龙宽额广角哪有凶厉之相?看来江湖传言真是不足采信!” 洛战衣不太自在地挪动一下位置:“前辈虽有面相之说但毕竟只观其人外貌便断言为人未免流于轻率况且表里不一者也比比皆是……” 老婆婆笑了:“只听你这话便可知为人!嗯!不错洛战衣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我朋友……”洛战衣忙问。 “哎!你是你你朋友是你朋友!我欣赏你又不欣赏他对了洛战衣听说你还没成家对吧?” 洛战衣哪有心思谈这些:“是的!前辈我们还是……” “没有成家才好!”老婆婆却似大感兴趣“现在像你这种男人太少了而且一般都老早就成家也不知急个什么劲儿?” “前辈……” “你今年多大?” “我……三十一岁但我的朋友才十七岁正是花样的年龄她不该这么早就……” 老婆婆“哦”了一声:“三十一岁大一点儿!不过没关系的……” 洛战衣忍无可忍大声道:“前辈请您一定救治在下的朋友洛战衣任凭差遣!” 老婆婆终于听到他的话了并似现了什么:“你那么关心你的朋友她该不会是个女的吧?” 洛战衣实在不理解她的思维:“她确实是个女孩子但这并不是我关心她的原因。” 老婆婆脸却冷了下来:“你少来哄我!我猜她长得一定也很美。”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我却更不会救她了!” 洛战衣急了:“为什么?” 老婆婆理所当然地说:“这还不明白!难道让我救活了她再让她和我抢孙女婿!” 洛战衣怔了怔:“什么孙女婿?”老婆婆神秘地一笑然后拉起洛战衣往屋后走。木屋后面自然也是一大片绿地星星点点的花朵点缀在其中。不过现在这片药圃中却有两个人在劳动。但相信任何人到了这里恐怕眼里也只剩下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也就是说她既没有少女的青涩稚嫩也不似成熟女人的世故老练她就像是一株刚刚盛开的牡丹那种夺目的艳丽正在充盈着人们的视线所以美得勾魂慑魄!尤其是她款腰轻摆之际更是充满了惑人的风情。她现在正将一朵黄色的花摘下放在左臂挎着的竹篮内就连那拈花的动作都似成了风景一抹。 老婆婆欣赏着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并不无得意地指着她向洛战衣介绍:“看见了吗?她就是我的孙女旭若儿。”但当她看清洛战衣的视线方向后却不由勃然大怒“喂!姓洛的你在看什么?” 原来洛战衣不但没去看那女人他的目光反而牢牢定在了正在用锄子翻地的男人身上。虽只是个侧影但毫无疑问的那只是个再再普通不过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但洛战衣却看得非常认真而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是老婆婆的叫声唤醒了他他忙转回头:“怎么了?” 老婆婆怒气冲冲地指着旭若儿:“我让你看她!我那如花似玉的孙女!而不是那个耕地的老男人!” “对不起!”洛战衣诚恳地道完歉赶忙看向旭若儿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过头:“前辈我看完了!” 老婆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平静的面孔:“就这样?” 洛战衣也奇怪了:“不该这样吗?”他忙又转向旭若儿重新观察了一会儿皱眉说:“没什么呀?她穿著蓝色衫裙袖口处绣着百合花边脚穿淡绿色软绸鞋腰上悬着一块儿心形白玉缀青穗另左手提一竹篮里面放着黄、棕二色花朵对了!还有她长过肩左边插一玉簪耳下有一黑痔……” “够了!”老婆婆再也听不下去了又气又急地说:“谁让你看这些?” “那您让我看什么呀?” 老婆婆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小子脑子一定有毛病!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竟无动于衷专挑那些不痛不痒的东西看。” 洛战衣无辜之极:“前辈……” 老婆婆不耐烦地一挥手:“别叫我前辈了!以后就叫我药婆婆我问你你想不想救你的那个朋友?” “当然想!”洛战衣心里却说这不是废话吗?若不是为了小含我怎么会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那好!我有个条件你答应我就去救你那朋友!你若不答应那么一切免谈。” “药婆婆请讲只要晚辈能力所及。” 药婆婆很干脆地说:“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娶我孙女旭若儿为妻做我的孙女婿那以后你的任何一个朋友有病有痛都包在我药婆婆身上了。” 洛战衣再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荒谬的条件?男婚女嫁本该双方自愿但这药婆婆竟会以救人为胁强迫他娶旭若儿这未免有些衬人之危吗?可此时此刻洛战衣又不能翻脸只得再三忍耐:“药婆婆令孙女美若天仙秀外慧中哪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匹配!我相信令孙女必能嫁得一个强我千百倍的夫婿……” “不必了!”药婆婆却固执得很“我就看你挺好!又英俊武功又好再加上有权有势钱也花不完我孙女嫁了你铁定不会吃苦的!” 洛战衣简直是啼笑皆非:“药婆婆话可不能这么说!况且这件事令孙女也未必会同意呢!” “谁说的?”药婆婆扬声叫:“若儿过来!” 离得很远的旭若儿闻言回头并抿唇一笑右臂轻扬人已离地飞起。那衣带翩翩衬着她美艳如花的容颜真似凌波仙子。眨眼前她已来到两人身前轻轻落于地面:“奶奶您叫我有事吗?”她话是对药婆婆说的但那双明媚的双眸却向洛战衣盈盈一瞥。 药婆婆一点儿也不委婉地指了指洛战衣:“若儿你看他做你的夫婿如何?” 旭若儿一听这话俏脸上顿时起了一片红云羞答答地垂下头:“奶奶若儿……若儿但凭奶奶作主……” 洛战衣忙说:“旭姑娘虽说长辈之命不可违但这事关姑娘终身幸福。姑娘可千万不能为了顾全在下的颜面而误了自己一生那样我罪过就大了。” 旭若儿偷偷瞄了他一眼便抿唇轻笑药婆婆却哈哈笑:“小子我这孙女一向都是很有主意的她若不愿谁也别想勉强!你就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 垂死挣扎?洛战衣只能苦笑这形容词用得还真恰当!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一个清脆的嗓音由远奔近:“不可以奶奶太偏心了!只想找孙女婿为什么就不想为你正在打光棍的孙儿找孙媳妇?”活说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十几岁小童已经来到跟前不是陈小宝是谁? 药婆婆一见他顿时满面慈蔼摸着他的头劝:“乖孙子你年纪还小等再长大几岁奶奶一定为你找个又美又聪明的好媳妇!” “再长大几岁?”陈小宝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奶奶你可真糊涂!我能等别人可等不得!如果不赶快的话你的好孙媳妇就要随别人姓了!” “随谁姓!” 陈小宝一脸“你真笨”的表情向洛战衣努努嘴:“自然是他了!奶奶你看这小子的模样就知他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这样吧!奶奶你换个条件给他只要他把那天杏雨楼他身边的姑娘嫁给我你就给他朋友治病!”听口气他已偷听好一会儿了。 洛战衣沉声道:“不可能!” 陈小宝又开始大呼小叫吹“头”瞪眼睛:“为什么?你仔细看看我这眉毛这眼睛哪一块不是漂漂亮亮的。另外我还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能这样的男人挑着灯笼也没处找!你别以为你长得不错但若比起我来那就好有一比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所以你最好是知难而退把那位姑娘嫁给我可别妄想与我一争长短!” 洛战衣只觉得奇怪这么大言不惭的孩子是怎么“培养”出来的?“陈小宝你可知道小含比你大许多呢?” 陈小宝嗤之以鼻:“你也太拘泥了吧?爱情是不被年龄限制的现在她大我六七岁好象很不合适!但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尤其是她八十岁而我七十岁多时我们看上去还会有什么差别?” “对呀!”洛战衣竟有豁然而通之感他一直觉得自己大上叶小含十多岁有些配不上她也因此在对待彼此的感情上总显得有此退缩。但现在一听陈小宝的话似乎真的不成什么问题了! 陈小宝却误会了一脸惊喜:“你同意了?” 洛战衣忙解释:“不是我刚才想的和你没关系。况且小含嫁给谁那只有她自己有权选择我怎能替她作主呢?” 药婆婆忙说:“洛战衣说得对所以他还是当我的孙女婿吧!” “前辈……”洛战衣只觉得无奈之极。 药婆婆道:“你不用多说了!只要你点头我立即随你去!当然这要看你重不重视那位姑娘的性命了!” 洛战衣沉默了事既至此他并没觉得可悲反而在可笑之外更多了那种疲惫。上天好象总喜欢捉弄他!无论做什么都出现相反的结果!他本立志成为当代文豪但后来却因缘巧遇进入武林;他本想成一番事业流芳千古却不幸传为凶魔转世;他想娶岳浅影结果她因此与朱潜订了亲;他要救叶小含这时却要被逼着娶一个素不相识的旭若儿这算什么? 洛战衣真的很无奈但却必须作出一个决定他一定要救小含。不仅仅因为两人的感情另外还有一份难以推卸的责任在。罢了!洛战衣疲累地一挥手:“此时是不可能成亲的!但我答应将来娶妻必娶您的孙女为妻!” 药婆婆大喜:“好!洛战衣千金之诺药婆子等着你了!” 第四十五章 包裹之谜 屋里静悄悄的关山歌侧卧在床上脸向着床里的墙壁。看样子睡得还挺熟! 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火飞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而且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他往床上的关山歌看了一眼就偷偷笑咧了嘴巴嘿!睡着了。他更加小心地走近当他看到关山歌床头的包袱时脸上更露出了兴奋之色刚要伸出手去……半途却停了下来包袱被关山歌枕住了一角一拽它必然会惊动关山歌。火飞眼睛一转便小声地叫:“关山歌。” 关山歌没有一点反应! 火飞大喜睡得还挺死!再无顾虑地上前身子探到关山歌的上方双手一齐出动抓住了包袱。因为动作需要所以火飞这时俯下了头于是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关山歌的双眼一双冷冷的眼睛。他起初怔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一笑:“你好……”后面的话却猛地被噎了回去火飞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关山歌没错!关山歌的眼睛也是睁开的而且比自己睁得还大!火飞吓得大叫一声连忙退后:“你你没睡!” 关山歌坐了起来而且把包袱抱在怀里:“如果我睡了又怎么会抓住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贼呢?” 火飞面孔上布满尴尬之色:“喂!你别太过分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来问问你晚餐要吃什么?” 关山歌冷笑:“你看我很像傻子吗?你怎么和你哥一样一样的寡廉鲜耻!一样的恶毒卑鄙!只不过你实在比他笨了许多!” 本是一脸懊恼的火飞一听这话立即竖起了眉毛:“你说什么?你骂我就罢了为什么要骂我哥?” “我骂他又怎样?我不但今天骂!而且每天都在骂!你能怎么样?” 火飞又怒又急:“你若再敢骂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关山歌把包袱背在后背以防再被火飞碰到他跳下地:“告诉你原来也许我会怕你但现在不会了!我偏要骂!火云是天底下最最无耻卑鄙的人……” “住口!”火飞气愤之极地扑了上去双掌带起一阵凌厉的掌风抓向了关山歌。火飞练的本是《去日剑法》但洛战衣说他脾气急躁易怒拿剑容易伤人就又教他化剑为掌名为《天怒掌法》所以火飞平时常以掌法应敌遇到强敌时才用剑。 关山歌毫不客气地抽出长剑迎了上去。他出手迅疾剑招轻灵多变尤其是那剑法给人一种飘飘忽忽、碎碎乱乱的感觉像是突然间有许多影子在眼前移动但又抓不住行迹。火飞一时之间竟有眼花缭乱的感觉因为他从没见过如此繁复的剑法。幸亏他反应快能及时地左闪右躲避开了对方的杀招。再加上关山歌对这套《飞天舞》剑法运用得并不纯熟失掉了很多制敌的机会! 火飞被激得雄心陡起抽下了腰中的长剑大喝一声:“接我《去日剑法》。”那剑刚一扬起便带起了一串红色的光芒!像是有几轮红日在渐渐地上升刹那间屋子就像是突然被燃烧了起来炽热的空气在周围流动着。火飞的剑更如一个火轮不断地轮出一个个红色的光圈也把热量更快地散了出去。关山歌的剑法虽然无比精妙但他的功力却显然差了火飞太多再高的剑法也挥不出来眼看着朵朵剑花逐渐被烧毁在炎炎烈日中越来越少关山歌身上的汗水却越流越多他已经快喘不出气来了…… 于是火飞一个旋身就挑落了关山歌身后的包袱。这回轮到关山歌着急了他想着法去捡回包袱。但火飞偏不如他愿手中剑一动就把包袱带起并挑飞了出去并一边变换身形拦住他:“只要你答应以后不会每天骂我哥我就让你去捡包袱!” 关山歌眼睁睁地看着包袱被丢出了窗外气怒交加地说:“火飞你这个混蛋!我偏偏要骂!火云无耻!火云该死!火云不得好死!” “你!”火飞气得脸都青了天星院谁不知道他火飞最敬爱自己的哥哥?他可以允许别人说自己不好却不允许任何人对火云有丝毫的不敬!“关山歌你太可恶了!我非要给你一点颜色尝尝……” 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人:“你们在干什么?”龙五脸色怪异地看着他们“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从院里飞了出去但没看清楚是谁还以为是你们……” 没等火飞说话关山歌已经脸上变色他一把推开火飞跳出窗户慌乱地到处寻找但是哪还有包袱的踪影?看关山歌的模样简直就快疯了:“不会的!我的包袱不会丢的!不会丢的!” 龙五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赶忙说:“关兄那人朝北面去了!穿的是淡红色衣服。” 关山歌猛地一醒紧接着就朝北边狂奔而去临走还丢下一句话:“火飞你这个大笨蛋!大混蛋!我不会原谅你的!” 火飞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若不是自己关山歌不会丢了他的宝贝包袱!他刚要追出去帮忙龙五已经先他一步掠了出去:“那个人身法快疾绝非弱者我去帮他!” 一见他去了火飞只能顿下了脚步因为屋里还有叶小含需要照顾。如果自己也走了万一出了事自己怎么向星主交代?反正有关山歌和龙五两个人应该没问题了。想到这儿火飞不无得意地认为自己是越来越成熟想事也越来越周到了! 这时朱潜并不在因为他正在忙着处理罗一肖的后事他和罗一肖相识虽不长却颇为欣赏其人想不到罗一肖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他在心痛之余除了想办法追查真凶外便只能以厚葬的方式来尽一点心意了。 现在叶小含还在昏迷中而且看上去安详宁静就像是熟睡中的小公主。药婆婆一来就轻扣住她的右腕维持这种把脉的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叶小含的目光也渐渐透出怜惜。 洛战衣心急地问:“药婆婆她怎样了?” 药婆婆终于收回手:“她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她又顿下话头“她曾经被人用一种特殊手法制过穴道那手法叫做闭息锁脉。被施了这种手法的人就像动物冬眠一样身体各部分都几乎停止运作可以保持几个月不饮不食但人却进入半死状态没有一点儿知觉。甚至即便被解了手法五脏六腑也会大受损伤但是这位姑娘似乎曾受到过强烈的震动所以制穴手法已经解开。现在她之所以昏迷是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百日藤之毒百日藤本可入药但若将其点燃所释放的烟却能让人一直昏睡而且身体不显异状。奇怪的是闭息锁脉之术虽然罕见但据我所知江湖中还是有人精通的但百日藤却是非常难见只有苗疆瘴地可寻。若是在中土之地种植除了我老婆子之外真还不知有谁成功过?就更别说破解了。” 看着叶小含毫无血色的小脸儿洛战衣简直心如刀割。怪不得小含如此苍白赢弱怪不得她一直不肯说自己的经历!恐怕从一开始小含便是被人装在箱中与他一同上路的甚至一同坠下悬崖。但木箱掉在树杈间又滚在烂泥里箱盖打开了夹层必也松动箱中的小含必是因为连续的撞击解开了被制的穴脉就自己爬出镖箱莫名其妙之下又碰巧救了洛战衣。 这一切连小含自己恐怕也弄不明白因为她一直处于半死亡的状态。所以她曾对自己喊出的话确是真的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到了那座鬼崖下?可怜的小含让她怎么对别人说这些经历?说她是从箱子里爬出来的?谁又会相信她?难怪自己在杏雨楼中查不出木箱的夹层那时叶小含已经走出了木箱那夹层被掀开后也丢在了泥潭中。自己在穿燕峰下与石湘动手时跳进泥潭所扶住的木板一定就是镖箱原来的夹板…… 想必敌人现叶小含脱离镖箱后便找机会又对小含施了闭息锁脉之法重新装入镖箱再置了一个夹层而今天镖箱滚下山坡使得小含被制经脉又一次自动解开…… 最有可能做这些事的就是木箱原来的主人也就是镖主。 洛战衣又想起了蒙面女人所点燃的藤状干柴忙将那种东西的形状描述给药婆婆药婆婆连连点头:“不错那正是晒干的百日藤。既然确定原因不用一个时辰我就保证这姑娘清醒过来若儿拿我的药箱来。” 看着药婆婆在那里忙来忙去洛战衣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叶小含没事那他就放心了。 随即洛战衣又想通了一点蒙面女人根本就不想烧毁木箱她的目的只是想燃烧百日藤让叶小含昏迷但小含早被闭息锁脉术所制她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除非她早知叶小含的闭息锁脉术必然会被解开所以才另想它法使小含昏迷。紫衣女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目的在。 当叶小含终于轻轻地出一声呻吟时洛战衣已情不自禁地冲到床前紧张之极地看着她上下颤动的长睫毛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世纪叶小含的眼睛才缓缓睁开一片迷茫地对着洛战衣。 “小含你……醒了!”洛战衣欣慰地说。 叶小含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诧异地问:“洛大哥我是不是起晚了?对不起我有时候很贪睡的。”她的声音带着虚弱而且记忆似是还停留在众人离开杏雨楼的前一天。 洛战衣明白她根本不知生了什么事:“小含你觉得怎么样?” “我只是感觉很累也很饿!” 这时叶小含的目光却无意瞧见了旭若儿她惊异地眨眨眼正要说什么?旭若儿来到她身前俯下身子甜笑道:“小妹妹你一定在奇怪我又是谁?其实我自己也蛮奇怪的莫名其妙地就被奶奶许给了你的这位洛大哥?” 药婆婆笑道:“好你个小丫头!又要不知好歹了是吧?” “奶奶!我哪儿敢呀!”旭若儿撒娇地腻在药婆婆身上眼睛却盯在洛战衣和叶小含身上。 果然叶小含脸色变得更白了而且眼中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她想问什么但终于又默默地垂下头。虽然她实在不明白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醒来之后事情就全变了呢?洛大哥竟在“一夜”之间多出个未婚妻!纵有千般疑问但她又有什么权利开口呢?她只不过是一个……一个什么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了! 那边的岳浅影也身体一震猛地转过头刚要张嘴说话但终又强忍了下去!她才不会问无论洛战衣娶谁都不关她的事!但为什么心里的某个角落又在隐隐作痛呢? 洛战衣自然看到了叶小含眉间的黯然神伤他忍不住心痛便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旋即现那手冰凉凉的于是握得更紧了些。叶小含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火飞眼睛一转忙对药婆婆说:“前辈叶姑娘昏迷这么久您是不是该给她开些药!这样我们大家出去谈谈就让她好好休息。”他这是在给洛战衣和叶小含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药婆婆怎能不明白他的鬼心思:“不用了!我老婆子该做的事已做完了!至于叶姑娘确实需要用心调理一阵子但那就不劳我亲自动手了我就让若儿留下来照顾她顺便也和洛公子培养培养感情。” 旭若儿羞红了脸火飞却尴尬地咧咧嘴心里为洛战衣叫起苦来!岳浅影和叶小含两个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旭若儿!简直比麻烦还麻烦! 当屋里只剩下洛战衣和叶小含时两人却是相对无语。 终于叶小含受不了这僵窒的气息悄悄地开口了:“洛大哥这里不是杏雨楼了又生了什么事?” 洛战衣简略地给她讲了事情的始末尤其讲到为什么又与旭若儿有了婚约时洛战衣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叶小含却听得连连变色到后来捂着胸口似连呼吸都困难了她难过之极地说:“原来又是因为我!洛大哥如果你不遇上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洛战衣怎忍听她怪责自己况且现在满怀歉疚的是他:“小含我……哎!我这人本是非常自负的但现在却无法把握自己的……” “洛大哥!其实许多事都是不由自主的我早已明白了!”叶小含满面黯然。 “不!”洛战衣突然握住她的双肩“我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小含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对药婆婆允诺的吗?我说”将来娶妻必娶她的孙女“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又这样呢?”叶小含还是沉浸在不能与洛战衣相守的哀伤中。 洛战衣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我可以终身不娶!”虽然这样做有失君子风度但非常之时也当作非常之行况且药婆婆趁人之危也算不得高明行径。 “什么?”叶小含惊呼“这怎么可以?” 洛战衣目光深沉但唇角上却露出一抹飘忽的笑意:“只要我不娶旭若儿自然无法嫁给我!时间一长药婆婆也只能为她另外择婿了。” “可是你呢?” 洛战衣却垂眉敛目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不知……你……可在乎名分?”他的话虽突兀却最是明白不过了! 叶小含先是一怔然后就了解了什么小脸腾的一下红得像燃着的火她赶忙垂下头小手慌乱无措地搅扭着盖在腿上的被子“我……我……” 洛战衣也不敢看她:“我知道这太委屈你了!而且你的长辈恐怕也未必同意!但经历了这次事后我深切的感到世事难测若不能珍惜眼前也许下一刻它就溜走了所以我才……” 叶小含更低了:“我……父母已去世了!我也没什么长辈了我想……可以为自己……做主的……” 洛战衣想不到她也孓然一身同病相怜之下更多了层爱惜况且叶小含的话里也透出了她的心意洛战衣心里一定却又忍不住想捉弄她:“那……你自己如何做主?”他脸上的笑容促狭极了。 “我……我……”叶小含的脸再这样红下去恐怕非把自己烧着了不可。 洛战衣俯下头在她的耳边:“小含我想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叶小含“嗯”的一声人已倒在他的怀里洛战衣伸出双臂围住了她的纤腰两人的心都跳得厉害但却越贴越紧再难分开了…… 过了很久很久洛战衣的声音才又响起但却有些沙哑:“小含等我把镖货送去嘉定我就带你回衡州天星院至于你姐姐……” “不用了!”叶小含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是没退“那镖货送不送去也无所谓了!” “为什么我还要找到镖主和他算帐呢!他敢把你藏进箱子里我一定不能轻饶他!” “是吗?”叶小含笑得怪怪的“如果我知道镖主是谁呢?” “你知道?”洛战衣怀疑地看着她“你怎么……” 叶小含挣扎着坐了起来洛战衣忙扶着她:“你身体很虚起来做什么?” 叶小含伸手指着放置在窗下的大镖箱那是朱潜和龙五带回来的:“洛大哥你把它拿过来好不好?” 洛战衣疑惑地看了眼叶小含便转身到窗前把镖箱提到了床头看着叶小含。 叶小含往外挪了挪身子:“洛大哥请你把它打开好吗?” 洛战衣什么也没问就依照叶小含的话打开了镖箱盖子露出了里面的衣物玩具。 叶小含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痴看了很久才俯下身子从镖箱里拿出一件淡青色的绣花小袄并把它抱在了胸前轻轻抚摸着像是这件小袄使她想起了一些让人感怀的往事。 洛战衣一直注意着叶小含的神色变化:“小含你……” 叶小含没有抬头只是凝视着手中小袄下襟处所绣的兰花像是在喃喃自语般说话:“洛大哥你知道吗?这朵兰花原是没有的但我第一天穿她的时候就摔了一跤把前襟都撕裂了。我当时哇哇大哭我并不是因为摔疼而哭而是因为这小袄是体弱多病的妈妈费了六天的心血做给我的我却……” 洛战衣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他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打断叶小含的叙述。 “但妈妈看见后并没有责怪我反而满面笑容地将我抱在怀中不断的安慰我。然后她就拿出针线将衣服裂开的地方缝好还沿着裂痕绣了一条兰花的长叶再绣上兰花……” 洛战衣坐在了床边看着那朵别致的兰花。 叶小含轻轻地将小袄放回镖箱又拿出一件漂亮的粉色长裙:“这也是妈妈为我做的她做这件裙子时还被爸爸责怪呢爸爸不喜欢妈妈做家务怕会伤害身体但妈妈却偏偏喜欢亲自为我和爸爸做衣服、煮饭炒菜为此爸爸又无奈又心疼…… 还有这个玩具娃娃是爸爸外出两天后为我带回来的……“ 叶小含一件一件地叙说着说到动情的时候眼中已蕴满了泪水。洛战衣认真地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的神色。 将最后一件放回镖箱叶小含含着泪轻轻一笑:“洛大哥我就是镖主!” 洛战衣将叶小含脸上的泪珠儿拭去:“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大哥我的父亲叫叶乘夕……” 原来叶小含的父亲叶乘夕世居江南一共娶了三个妻子。前两个妻子是因母亲之命迎娶虽然都是貌美如花但性情并不相投。而且两妻一傲一躁经常彼此冷战最后竟宛如仇家一样夹在中间的叶乘夕苦不堪言终于忍无可忍离家出走。他这一走两位夫人虽然非常后悔却更是无法相容竟也各自离去。 叶乘夕这一去又遇到了叶小含的母亲宁夜两人一见倾心成婚后隐居于扬州叶小含便是那时出生。一年前宁夜因病去世叶乘夕痛不欲生也在四个月前去世了。临终前让人捎信给前两位夫人希望她们能看在往昔夫妻情面上收留叶小含。 叶小含暂时在叶乘夕的旧友鹤老处住了两个多月叶乘夕第二个夫人的女儿也就是叶小含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来了并要带叶小含去四川嘉定同住。因行路不便就将父母留下的珠宝和衣物分别装进两个木箱托给南天镖局送去嘉定。 “后来我和姐姐就上路了!”叶小含说到这里却面现悲凉“那天我们进了一家客栈我和姐姐睡一间房我们讲了好多话我才知道我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呢!我睡得很熟很熟因为我又有亲人在身边了我不再孤独了……但当我醒来人却在自己的红木箱子中而且到了穿燕峰下的泥潭里那些母亲为我做的衣物玩件也散在四周……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洛战衣怜惜地拥紧她:“我都知道了!我想杏雨楼的那一夜你也是一醒之后又到了这里对吗?” 叶小含点点头神情上充满了恐惧和害怕:“洛大哥我真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杏雨楼的那一夜一个男人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甚至还没看清他的面目就昏睡了过去。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偷窥我然后伺机把我带进那无边的黑暗中……我好怕!洛大哥我不想去找哥哥了!也不想去找姐姐了!我只和你在一起好吗?” 洛战衣当然不会拒绝他早就想把小含留在身边现在又知道小含经历了这些可怕的事后他更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了!况且洛战衣对小含那素未谋面的姐姐起了疑心这一切事都是从她出现开始的!她两人同睡一间房小含掉进了陷阱那她的人呢?将小含制住穴脉藏进镖箱当成镖货运住嘉定这一切未免太不可思议了!最令人疑惑的是她是如何将小含藏进了原本放置于南天镖局的镖箱中而没被人现? 叶小含这时却面现犹豫似是孝虑很久才决定:“洛大哥我……旭若儿……她……其实……” 洛战衣笑了:“怎么了?难道你在担心她会对我怎样吗?或是担心我过不了美人关?” 叶小含脸红了嗔怪地说:“我才不是吗?原来你这么坏!不理你了!” “好了!算我错可以了吧?” 这时火飞端着一碗药汤进来自然打断了洛战衣和叶小含的对话。亲自喂叶小含喝完了药洛战衣便让她休息了他自己却衬这个机会把所有生的事重新整理了一下头脑中渐渐凝聚成一个念头…… 第四十六章 苍龙现身 雨后的地面是非常泥泞难行的但关山歌却顾不得这些他拼命地奔跑在泥路上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到朱潜所说的人影!那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抢自己的包袱?包袱的价值除了关山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关山歌越来越慌急得就像一只没头苍蝇毫无目的地往北边奔跑。他决不能失去包袱否则怎么对得起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的素素?可是路上根本没有穿著淡红色衣服的人……关山歌猛地顿住了脚步淡红色!难道是……想及那种可能关山歌更是心焦如焚!千万不要是他! 就在他不知该何去何从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前面的竹林中传来。笛声婉转清越像是一条小溪在缓缓地流过不但柔和了溪底的鹅卵石也映出了岸边杨柳的碧影一抹。 一听到笛声关山歌的手就不由自主地颤了下惊惶的目光扫过竹林。然后他暗暗一咬牙就向着竹林奔去。无论如何他都得要回自己的包袱!笛声明明就在前面不远处但关山歌却怎么也找不到吹笛的人。就在他犹疑不决时笛声突然又转到了右侧他就往右跑去。但很快的笛声又跑到了左侧关山歌又往左跑最后跑得都喘不过气了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可他仍是不甘心地到处寻找着。 终于笛声缓缓地停下了关山歌也累得低下了腰。当他再抬头时一个淡红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竹树下就像是在悠然绿色中画下的一笔淡霞。 那人背对着关山歌手中拿着一个竹笛。竹笛虽然看上去非常粗糙但鲜绿可爱与他身边的竹色没有丝毫差别就像是刚摘下一样。谁也想不到刚才那优美的曲子竟出于一个如此粗陋的竹笛。 关山歌一见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刚要上前…… 红衫人右手一动只见一道绿影袭来。关山歌忙往后退绿影奇准无比地插进他的脚前只露出一小截在地面上很明显地是在阻止关山歌向前是那支竹笛。 关山歌呆呆地看着竹笛然后才僵硬地看向那人:“我的包袱呢?” 红衫人说话的语气轻淡地就像他的淡色衣衫:“就在你的身后。” 关山歌要回头但几缕劲风阻止了他的动作。他赶忙一侧头“夺夺”几声几片竹叶擦过他的耳际钉在了竹树上。 红衫人仍是背对着关山歌但对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了如指掌:“没有我的允许你拿不走任何东西。关山歌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关山歌握紧了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现在跟着洛战衣有了强大的靠山我能把你怎么样又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呢关山歌?” 关山歌咬着牙:“我跟在洛战衣身边是为了调查一件事和你根本没有关系!” “哦!那可是太有意思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告”御“状呢?” 关山歌突然大笑了起来:“火院主你太高抬我了!小小的一个关山歌若要妄想扳倒天星院最具势力的苍龙院主那才真是太可笑了呢?你在洛战衣心里的分量谁人不知?我哪有那么傻!” 原来红衫人就是天星院的苍龙火云。火云并没有得意只是淡淡地说:“算你聪明!不过我找你却是另有原因你拿给我的《飞天舞》七式剑法我已经研读过这套剑法一反常规前六式每两式为一招各领两句剑诀皆是先立后破。即第二式为第一式的破招第四式为第三式的破招第六式破第五式虽是一立一破却是衔接紧密无迹可寻。而且这套剑法每招每式皆是繁复无比变化万千华丽不可方物。尤其是第七式《花散天下》更是如见飞天散花之舞美绝尘鬟可是为什么第七式只有立招而无破招剑诀也只有上句而无下句。《飞天舞》一定有第八式但你却没有交给我。告诉我你的《飞天舞》剑法到底是怎么得来的?第八式剑法呢?” 关山歌楞了下然后就面现激动之色:“你一定知道它的来处对吗?只要你告诉我《飞天舞》剑法是谁的武功我立刻回答你的问题。”他话刚说完就见红影一闪然后是“啪”的一声关山歌已经挨了一计重重的耳光脸庞立即红肿了起来。 火云早已神定气闲地回到了原地:“跟我讲条件关山歌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关山歌楞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狂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那样肆无忌惮边笑边喘息着说:“是呀!我算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一个妓女的儿子!就因为唐七那个杂种可怜我才让我进了天星院!也只是学了几天武功竟妄想与你苍龙火云谈条件我是什么东西!可偏偏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竟让素素……”关山歌突然停住了大笑眼中流出了眼泪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让素素失去了她的贞操她的自尊她的青春……我算什么东西呀!” 火云侧过了头竹影在他的面上闪晃:“关山歌我并不想听这些!” 关山歌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目光僵窒像是死了一样:“你不是想知道《飞天舞》剑法怎么得来的吗?我告诉你是素素留给我的而且只有七式你满意了吗?” 火云冷哼了一声:“你和吴素最后的那次见面我一直在场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给你留下任何东西!” 关山歌眼中现出了一种怪异之极的神色就像是突然听到了一个最最可笑却又最最可悲的事他又笑了起来但比哭还难看:“没有机会?哈哈!没有任何机会?”他突然转回身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条形包袱果然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于是关山歌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这一次火云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转回头看着关山歌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一个长方形盒子。关山歌痴痴地看着手中的盒子右手抬了起来但那手却颤个不停抖了半天也无法用钥匙打开锁。关山歌颓丧地垂下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了一下再用钥匙去开锁。盒盖打开了但关山歌却侧过头眼中含着泪直接将盒子递向火云他自己竟似连看都不敢看:“这里就是答案。” 火云随意地看向盒内然后他目光一凝脸上竟现出震动之色但很快地他又镇静下来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却忍不住轻叹一声:“好个痴情的女子!” 关山歌激动地关上盒子突然向着火云磕下头去:“火院主我求求你!你一定知道《飞天舞》是谁的剑法?也就是带走素素那个女人的来历!求求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素素!” 火云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告诉你也没用!凭你的武功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死我也要去!” 火云淡淡一笑:“愚蠢!不过你别妄想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另外你立即离开洛战衣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跟在洛战衣的身边就别怪我无情了!” 关山歌急了扑上前去:“你不能这样!你一定要告诉……”但是他的身体却猛地僵在了那因为这时一抹寒光溜过他的颈项划破了一道血痕也带起了一串血珠儿。那血痕实在小得可怜就像是精心测量以后再小心翼翼地雕刻出来的却让关山歌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在火云面前根本毫无机会。 火云悠然而立手中没有任何兵器谁也不知那抹寒光自哪里?“关山歌别在我面前说”不能“嗯?” 关山歌一步一步后退突然狂似地大叫起来而且边叫还边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渐渐的他口中流出了鲜血想不到他气恨之下竟把自己打出了内伤。 火云一直平静地看着他终于转身而去临走时却丢下一句话:“你去峨眉山报国寺等待机会!” 关山歌立即停下了动作反应过来后惊喜欲狂地问:“你说明白一些。” 火云的身影却在瞬息间去远了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关山歌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只得望空兴叹。这时一个人影快地穿进竹林来到他身边:“关兄原来你在这里!看来刚才那阵笛声是故意将我引走的。”终于现关山歌的神情不对龙五奇怪地问:“关兄你怎么了?对了你认识吹笛的人吗?” 关山歌没有回答他只是背起包袱默默地转身:“龙护卫麻烦你转告星主关山歌要回去了。并代我谢谢他!” 龙五吃惊地看着他:“你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望着关山歌远去的背影龙五脸上渐渐现出凝重之色。那身淡红衣服怎么像是…… 不!绝不可能! 第四十七章 贡物 这时候的正午已经有些躁热了院子中的柳树似也了无精神地低垂下柳枝偶尔吹过来的风也显得那么无力。屋子里叶小含安祥地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唇角尚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好梦呢? 经过几天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显然已恢复了许多起码脸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带上了几许红晕。她每天进食的补品都是精心调配再加上洛战衣终日陪伴在她身侧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叶小含的身心都沉浸在这种浓浓的幸福中自是恢复很快。 院子里静得很众人都在午睡反正也没什么事了连那种紧张的气氛也随着镖主的出现淡去了很多。 空气中似也流动着那种异常的静悄悄地门被打开了。 一支左脚先迈进来穿著绿缎绣花的软鞋。再向上去是淡青色的百褶裙罩着绿色的罗衫。这人毫无声息地走到床前静静地凝视着犹在睡梦中的叶小含。 缓慢地她伸出手去…… 似是被空气中的异常气氛所惊扰本自熟睡中的叶小含不安地低吟一声睫毛一阵颤动睁开了双眼…… 于是两道目光相对一个是迷惑一个是冷静…… 叶小含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睁大眼睛并坐起身子刚要惊呼什么但一支柔嫩洁白的手已及时捂住了她的小嘴。她向着叶小含轻轻摇头示意叶小含不要作声然后才抽回自己的手。 叶小含惊疑地看着她目光中还有种不同寻常的情感她低声问:“你来做什么?” 她叹息一声冷漠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我担心你!” 叶小含沉默了然后她用力咬了一下唇:“我……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姐姐你来告诉我好吗?” 姐姐!原来她就是叶小含的姐姐。 她坐在床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叶小含的头:“小含对不起。我不能好好地保护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那天客栈里我一醒来就现你失踪了同时也现我们所用的杯中有迷药的痕迹我又慌又急到处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便乔装改扮暗中查访终于让我得到一个消息岳南天所保镖货有异我因不知消息真假便蒙面劫镖……” “什么?劫镖货的蒙面紫衣女人是你?”叶小含惊问。 “是的!但却被舞枫公子朱潜破坏了!奇怪的是大家都认为劫镖的人是洛战衣因此惊动了洛战衣亲自出马他为了澄清自己竟也帮着朱潜押送镖货。我无奈之下只能借助师伯夏侯西江的力量在华贵客栈夺镖谁想又是功亏一溃……” 叶小含更疑惑了:“那洛大哥说蒙面女人是海日楼的……” 她神秘地微笑:“洛战衣并没有说错呀!其实海日楼主与我关系非浅呢!这些事以后你自会明白。” “可是你怎么会与海日楼主有关系呢?”叶小含满脸疑惑。 “小含其实原因很简单!父亲离家后我母亲也带我去了四川就一直生活在海日楼。直到一年前母亲收到父亲的信才知道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们商量好以后便由我来接你……不过……”说到这儿她面色沉重“我想大哥也一定知道了这件事。大娘早已过世大哥也从不与我们来往我甚至觉得他一直把他母亲的死归罪于我们他甚至连奶奶都不看望。我明白大娘因思念父亲而死我娘又何尝不是对父亲又爱又恨日思夜想。这次大哥明明应该接到了父亲的信但他人并没出现反而你我莫名其妙地遭遇不测。我怀疑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主使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去接你……” 叶小含不明白:“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怜悯地看着叶小含迷惑的小脸:“你别忘了若不是你和你娘爹也许会回来与我母亲和大娘重修旧好。说实话连我都有些嫉妒你呢!更何况生性偏激的大哥。而且那天洛战衣离开杏雨楼后我还觉林凄去而复返并从楼里抱出一个大包袱。我好奇之下就出面拦截林凄不是我的对手便弃包袱而去我打开包袱一看竟是罗一肖的尸体。我虽然不太清楚生了什么事但却明白罗一肖一定是现了什么才被杀之灭口。 于是我又设计将镖箱劫走并故意让箱中的你中了百日藤之毒再让洛战衣找到木箱中的你。我这样做是知道他在无计可施之下早晚会到西山寻找解毒之法。这样我就可以借为你解毒之机回到你身边和洛战衣一同保护你谁想完全不知情的奶奶竟自作主张……“说到这儿她娇美的脸上现出红晕不错她就是旭若儿也就是叶小含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是她早已改随母姓。 叶小含又迷惑了:“药婆婆是你的奶奶那她岂不……” “不错!她也是你的奶奶!你一定奇怪父亲临死时为什么不让你去找她吧?其实父亲早在奶奶让他娶大娘和二娘时便已心存愤慲后来大娘和二娘势同水火的关系更让他烦不胜烦。他在离去之前奶奶曾严厉地警告他只要他离开家门一步那她母子就永不相认。哎!但父亲还是走了而且固执的他竟没有向你提过奶奶……其实奶奶虽表面不说但她还是一直想念着父亲……” “奶奶!”叶小含喃喃自语不知是喜是悲?原来自己还有个奶奶如果她知道自己也是她的孙女那她会不会像疼姐姐一样疼自己呢? “小含我们的关系你暂且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一边暗中保护你一边调查幕后主使之人……”旭若儿神色一黯“但不管怎样嘉定还是要去的!那里离海日楼很近母亲见了你一定非常高兴……” “可是……”叶小含不好意思说她哪儿也不想去了只想守在洛大哥身边毕竟旭若儿是一番好意……“ “对了。”旭若儿漫不经心地问“爹武功那么高你一定学了不少……” 叶小含忙摇头:“姐姐小含根本不会武功爹只让我念书可从没练过武功。” 旭若儿怔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看叶小含:“就这样了!那我先走了你记住了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嘱咐完旭若儿悄悄地离开了。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叶小含却再也无法平静她的思绪很乱因为她想不到投奔兄姐会引起这么多事故?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旭若儿并不是非常喜欢自己她虽然很少接触人感觉却很敏锐。况且除了一层血缘关系外她们毕竟还是陌生得很!哥哥就更不用提了从一开始她就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有种莫名的怯意连她自己都不知是为什么?叶小含甚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要她投靠别人呢?即使她很没用但她仍会努力活下去照顾好自己的总也强过寄人篱下呀!尤其她现在又有了洛大哥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并不想再追究什么可是…… 她真的不想去海日楼了! 叶小含正在矛盾中却听见“呀”的一声。她忙抬起头只见窗子被打开了一个人影非常迅地窜了进来。他双脚落地略一张望后便看见了叶小含神色登时变得喜不自胜。原本一副缩头缩脑的窃贼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反而昂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你果然在这儿呀?我姐姐和姐夫呢?”竟然又是那个精灵古怪而且极度自以为是的陈小宝。 “姐姐?姐夫?”叶小含并不知他和旭若儿的关系所以莫名其妙。 “看样子他们是不在了!不过找你也一样!”陈小宝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并“色眯眯”地看着叶小含看得叶小含心里直毛这个小鬼头又不知要耍什么花样了? “嗨!你气色还不错呢!有没有兴趣和我出去游玩儿一番顺便也培养一下感情!免得将来成了夫妻之后彼此还不太了解。娘子你说是不?”这个不要脸的小鬼刚刚断奶就想调戏人家大姑娘了! 叶小含羞恼之余又有些啼笑皆非轻斥道:“你胡说什么?谁要和你做夫妻你个子还没我高呢!况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除了他再也不会嫁给别人!” 陈小宝哼了一声:“你说的是洛战衣吧?” “咦!你怎么知道?” 陈小宝语气不屑之极:“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废话吗!我陈小宝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告诉你吧你就别指望洛战衣那个花心大萝卜要你了。他已经和我姐姐订婚了而且是亲自登门求爷爷告奶奶地恳求我才答应把姐姐嫁给他!” “你姐姐?”叶小含疑惑之极“你姐姐到底是谁?” “她呀!她叫旭若儿。” “旭若儿是你姐姐?”叶小含终于忍不住惊呼“那你……你和药婆婆什么关系?”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 “药婆婆是我奶奶!”陈小宝不耐烦说这些了“哎呀!现在别问这么多了!等你嫁过门之后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喂!我再说一遍我绝不会嫁给你!”叶小含不给他任何希望。 “你这人怎么……”陈小宝鼻子都快气歪了“能被我看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怎么不识好歹……” 就在陈小宝大谬论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并夹杂着一些人的喝斥声像是生了什么事情?叶小含奇怪之余便慢慢地走下床她的双腿还有些虚软所以挪到窗口时已有些气喘吁吁了。幸好陈小宝还算有点儿眼力上去扶住她并推开了窗子…… “几位官爷这里真的没有你说的人!”是店小二。 “走开!”来人一把推开小二携同其他几人大踏步走进院中。于是正迎上闻声走出的洛战衣等人。 洛战衣一看来人也不禁怔了怔忙快行几步诧异地问:“莫非又生了什么事?”随后的火飞朱潜等人也是一脸惊异。 来人共有七个为之人红衫红袍额系红带赫然就是捕中之王铁兵。后面跟着秦正和钟干另有四名看上去颇为干练的捕快。 铁兵见到洛战衣眉毛又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好看:“洛星主这几个房间是你及你属下的居处!我说得可对?” 洛战衣自是听出他言语中的不善纳闷之余他扬了下眉:“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铁兵冷哼了一声“何止是不对!洛星主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哪次追捕要犯最后都要追到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解释。” 没等洛战衣说话火飞已经忍不住抢过话头:“铁大捕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每次遇见你都是你在要犯屁股后面追而不是已将要犯缉拿归案?我是不是也该怀疑您老……”他早看不惯铁兵那种官家派头故意用言语讽刺。 “火飞!”洛战衣斥道忙向铁兵抱拳道:“铁老火飞无礼洛某向您道歉。” 铁兵早已气得须眉皆动后面的钟干也是大叫一声:“混蛋小子!”秦正脸上微微变色:“铁老看来天星院真是如外面所传威风得很呢!” 火飞剑眉一竖刚要再说什么已被洛战衣挥手打断并示意他闭嘴才向铁老接着说:“铁老到底生了什么事?” 铁兵重重地说:“洛战衣这句话该我问你!我一直在武昌府衙内等你你为何迟迟不来?而且今日又有一名小贼偷进府衙意欲盗取案件证物幸亏我们布防严密贼人并未得手却一路逃到这里。他明明进了这个院子现在却踪影不见如果你是我会做何猜想?” 其实洛战衣也已料中几分却未想事情竟真会与自己三番两次产生关系若非事情太过巧合就必然有人在暗中陷害。他略一思忖:“铁老这件事的确透着蹊跷!洛战衣不敢妄言是非但我没去府衙确实有原因希望铁老明鉴!” 朱潜踏前一步温文的脸上透着一片挚诚:“铁老相信您心里早有决断这件事太明显了若洛星主真会和贼人互通声息又怎会任那贼人两次出现失踪却将矛头指向自己这岂非是自掘坟墓?洛星主运筹帷幄机智绝伦又怎会笨到如此地步?铁老您说是吗?” 洛战衣微微一笑铁兵却一阵愕然其实他确实早有所疑但也更加确认这案子必与洛战衣有所关联。无论是何种关联只要从洛战衣身上下手必有所得。不过他没想到舞枫公子看似温善无害言辞也谦逊有礼但暗藏的锋锐却是直逼眉睫所以铁兵冷哼一声:“凡大奸大恶之人必然深藏不露这自露马脚之举谁敢说不是欲擒故纵?” 火飞差点儿又要骂人洛战衣却极有风度地尔雅一笑:“铁老说得是!惟洛战衣恶名天下若早知隐敛又何故至此?铁老太高抬洛某了!” 铁兵又是一窒这时窗前的叶小含忍不住低赞了几句:“说得好!”随即又面色一黯:“一点儿也不好!” 陈小宝莫名其妙:“什么好?什么不好?” 叶小含轻叹:“你不懂的!”因为她突然想到洛战衣虽然思维敏锐反驳得恰到好处但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那暗含的淡淡苦涩!是呀!苦苦奋斗了十余年却得来恶名天下又如何让人甘心? 可是她说陈小宝不懂那可是对陈小宝的天大侮辱因为陈小宝一向自认无所不通乃是震古铄今的绝顶聪明人物。于是陈小宝哇哇怪叫两声并指着自己鼻子:“我不懂?哈!简直是天大笑话你出去打听打听这世上能有我陈小宝不懂的吗?” 因为陈小宝和叶小含在窗里而且那个房间也距离稍远所以铁兵他们并没注意。但陈小宝的怪叫声却引来了秦正的斜眼一瞟然后他就愕了下反应过来后忙拉了下铁兵:“铁老您快看!” 铁兵顺他手指方向看去眼睛顿时一亮身后的钟干已大喝了起来:“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儿还不给我滚出来!” 众人忙把目光聚向窗前而陈小宝犹在纠缠不休:“你说你说出来!我有什么不懂的?亏得我还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娶呢?原来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叶小含已经注意到众人正奇异地看着他俩她又恼又羞:“你胡说什么?人家都在看你呢!” “看我!让他们看吧我怕谁?我告……”正要大言不惭的陈小宝突然之间似想起什么他身子陡然僵了下困难地咽下后面的话头却一直不敢扭过来“谁看我?有没有……那个红衣怪老头?” 叶小含看了看面色铁青的铁兵小小声说:“有。” 陈小宝吓得一缩头转身就往里跑只不过那屋里除了床下实在无处可躲。而且秦正已经从窗口飞掠进冷着脸截在他身前:“小子你果然在这儿!” 陈小宝一见已藏无可藏便也坦然地拍拍手:“算你走了狗屎运!碰到我百年难见的粗心大意时我随你出去就是!”说完便悠闲地打开屋门在秦正寸步不离的监视下走进院中。叶小含也走了出去洛战衣上前扶住她:“怎么回事?陈小宝怎会在你房间?” 叶小含苦笑:“我若知道就好了。” 看着大咧咧地往院中一站的陈小宝铁兵怒火更盛:“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胆夜闯府衙盗窃证物你是受谁指使?快讲!” 陈小宝对他的火气根本视若未睹他大方地摆摆小手:“别生气吗?你看不到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吗?我什么都不懂有事就问我姐姐和姐夫吧。” “谁是你姐姐和姐夫?”陈小宝毫不犹豫地先指着旭若儿:“她是我姐!”再指洛战衣:“他是我姐夫!不过他这人一向自命风流感情也不大专一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他指的是洛战衣与叶小含亲近的模样。 洛战衣剑眉一挑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叶小含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轻细地哼了一声。 铁兵将目光转向洛战衣:“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不等洛战衣回答火飞便气愤之极地喝问陈小宝:“喂!你是哪儿来的野小子?怎么跑来随便认亲?谁是你的姐夫?你再胡说我把你的牙齿敲了下来!” 陈小宝毫不示弱:“喂!你又是哪儿来的傻大个?自己无知就不要乱说话!你又不是我姐夫!就你这熊样子想当我姐夫我还不要呢!惹毛了我我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垒成茅厕!” “你……”火飞气得扬拳欲击。 不用洛战衣阻止旭若儿已挡在陈小宝身前:“火护卫他不是野小子是我弟弟!希望你看在他年龄尚幼的份上不要见怪。” 火飞瞪大眼:“他真是你弟弟?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后面的话他终于忍住没说却看了眼正若有所思的洛战衣。 洛战衣看着陈小宝温和地问:“小宝昨晚你真的夜闯府衙盗窃证物?” 陈小宝爽快极了:“我是夜闯府衙了但不是去盗而是光明正大地拿。难道我拿回自己家东西也有错吗?” 秦正冷笑:“自己家东西?好大口气你可知那……” “秦正!”铁兵及时打断他的话一脸奇异地注视陈小宝:“你说那是自己家的东西?” “当然!我陈小宝顶天立地又怎会拿别人的东西?那明明是被你们抢去的我为什么不能再拿回来?”陈小宝说得理所当然。 铁兵沉吟了一会儿:“你姓陈难道……陈意是你什么人?” 陈小宝一挺胸膛:“是我哥哥怎么样?哼你们欺负他我这做弟弟的当然要为他出气!” 本听得一头雾水的众人终于明白了一些原委原来陈小宝竟是那陈意的弟弟!那旭若儿和他们不是…… 奇怪的是旭若儿竟也一脸诧然:“小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你哥也牵扯进来了?” “等等!”火飞又不明白了向着旭若儿道:“陈小宝是你弟弟陈意是他哥哥那你为什么不姓陈?” “陈意和小宝的父亲姓陈是我奶奶收的义子但我却是***亲孙女你明白了吗?” 铁兵沉声问:“陈小宝陈意在哪儿?我们正在找他。” “我怎么知道?”陈小宝一翻眼睛“你们抢走他东西还不够还要对他怎么样?告诉你有我陈小宝在谁也别想动我哥一根毫毛!” “他的东西?”铁兵笑得冷冽之极“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句话便已足够诛灭九族的了!” 众人愕然洛战衣神色一动:“莫非……” “我们从陈意手中拿到的东西乃是两年前被人劫去的朝庭贡物之一也就是我正在追查案件的重要证物。” 这一次任洛战衣再镇定脸上也不由变了颜色…… 第四十八章 泪血麒麟 武昌府府衙地牢。 刚走进去一阵霉湿腐臭的味道便迎面扑来。越往里去越是阴暗而且一股子阴寒之气直往四肢百骸里钻再加上两旁石牢里传来的呻吟喊冤之声不绝于耳。人一到了这里就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正在往更深一重的九幽地狱里行进。 地是泥泞积水的土路踏上去便是一个鞋印并出“扑扑”的声音。洛战衣怜悯地看着石牢内一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犯人只觉得如此活着倒不如早死早了。 铁兵自是看出了他脸上的悲悯边走边哼了一声:“你别看他们如今的样子可怜想当年他们哪个不是手辣心黑!关进这里的都是重刑犯身上没背着几条命的进不来这里!” 洛战衣收回目光:“我知道!只是见了他们这时的情形总不免心生感触罢了!” 铁兵有些奇怪地回头看看他:“洛战衣对你这个人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混迹黑道多年历经大小战总有近百场了吧?手下又尽多枭寇强梁随便抓出一个都是杀人如麻的角色就是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否则哪来今日偌大的声名?可是听你言谈竟似一副菩萨心肠了!这岂非可笑得很!” 洛战衣平静地说:“我的确杀过人但我敢向天起誓死在我手中的绝对都是罪无可恕之辈!即便如此洛某也绝不折磨他们生死之择都是痛快淋漓。但眼前这些犯人生不生死不死长年累月地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壮志雄心的消磨也罢了只是如地鼠般的生活却至死方了这岂非比死还要残酷!” 铁兵沉默了然后叹息一声这时他们又走下了十几阶台阶石阶尽头还是一间囚室。铁门铁窗门前尚有两个狱卒把守着显然里面关的必然是重犯。铁兵走到囚室门前吩咐狱卒开门才转向洛战衣“我相信你心里一定有不少疑问?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其实若想真正地了解案情只有来见他相信由他说要比我说更加详细也更加真实!” 牢门打开了洛战衣随着铁兵走进但他只踏出一步那另一步便再也踏不出去了。 牢里已不仅仅是阴暗所能形容了因为只有牢顶的六七个小指粗的圆洞能透进些光线却显得如此薄弱可怜。墙壁是斑剥黄的有的地方甚至长了青苔地面更是如同一大团黑泥散出一股股恶臭在空气中。蝉螂老鼠更是肆无忌惮地来回溜走显然已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领地。 墙角处有一堆草早已变成不知什么颜色了?霉烂得看了都觉得恶心上面竟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手脚都铐着锁链的人但那人……实在已没几分人形了。 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了烂布条一丝一缕地挂在那儿也起不了什么遮盖的作用。露出的身体更是形销骨立黑瘦得像是随时能散架一样头胡子凌乱地纠结一起连面目都看不清了。一只老鼠甚至在他脚边啃着他的大拇指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却没有几滴血流出来可见这人实实已被掏空了身子。 看着铁兵将那只意犹未尽的老鼠赶走洛战衣用力呼出一口气才走了进来强忍着不去理会那股恶臭他犹豫地问:“就是他吗?” 铁兵一向刚硬的脸上竟也透出几分辛酸:“是的!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银戟将军宋雪离!看他现在的模样你绝想不到。” “宋雪离?”洛战衣再也忍不住勃然变色目光惊震地落在宋雪离身上声音竟不可自制地着颤“他他是那个一夜之间踏平洞庭十六寨戟挑南疆十恶的宋雪离?那个征战沙场战无不克的宋雪离?那个文采风流武功绝的宋雪离?”原来罗一肖遍寻不获的宋雪离竟然被囚困在武昌府的地牢内。 铁兵目中一片黯然:“是的他就是宋雪离!” 洛战衣脑子里轰然一片他呆滞地看着地下不成*人形的宋雪离却怎么也无法和当年那个谈笑却敌白衣翩翩的宋雪离合成一个! 原来明成祖朱棣即位以来征战不断南征交址北讨胡寇靖边陲拓疆域;营建北京治理黄河虽然功绩卓著却也使得民力、国力为之耗竭。永乐末年部分地区因为沉重的赋役和连年的灾荒致使农民聚众起义一些不满朝庭的江湖人便趁机啸聚山林更是搞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如苏州、湖州、常州、嘉兴等地都有不少匪患尤其是江南一带的鄱阳湖祭箭会以及洞庭十六寨为恶最剧。 七年前朝庭派兵征剿当时大军领便是宋雪离宋雪离一夜之间便荡平了洞庭十六寨因此声威大噪。使得原来狂傲之极的祭箭会领霍病也心里惴惴不得已便向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洛战衣求援。那时洛战衣刚任盟主才三年一直致力于整顿黑道只是有些帮会对他并不心服祭箭会和十六寨便是如此。洞庭十六寨的灭亡洛战衣早有所料对祭箭会的求援本欲不理但又念及同道之益况且又不忍见祭箭会数千兄弟蒙难便只身一人去了鄱阳湖并要求霍病在事后改恶从善。 两军对阵洛战衣与宋雪离大战三百回合后洛战衣才以一险招得胜但两人却因此惺惺相惜。洛战衣要宋雪离退军并向他保证祭箭会再无扰民之举。宋雪离答应退军但希望能亲自看洛战衣如何整顿鄱阳湖悍匪?两人一起回到祭箭会却没想霍病恩将仇报竟欲用毒酒加害二人。幸亏两人机警并没中计大怒之下洛战衣与宋雪离联手大战鄱阳群寇。那一役祭箭会的领人物几乎全部战死霍病受伤逃离。洛战衣和宋雪离从此成了知交好友直到两年前洛战衣失去了宋雪离的音信…… 洛战衣怎么也没料到再见宋雪离是这种情形!更没想到两年杳无音讯的宋雪离已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战衣强行控制自己才没有嘶喊出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宋雪离…… 铁兵看着他沉重的步伐暗叹一声:“两年前朝庭派宋雪离护送一批贡物入京谁想竟在武昌府外全部遇劫宋雪离也受了严重的内外伤。或许是因为他为人一向孤傲不群早被一些官员所嫉所以就散播谣言说他是里通外敌才导致贡物被劫。于是宋雪离还没入京便被扣押起来严刑拷打之后仍无法问出贡物下落就被囚在这石牢中直至今天……” 洛战衣缓缓俯下身子右手颤地抚在宋雪离骨瘦如柴的身子上想想曾经的他何等风流不羁洒脱不群现在却……洛战衣心里酸楚之极:“雪离他人虽有些不驯但最是耿直且嫉恶如仇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勾结外人盗取贡物这分明是蓄意馅害。” “哎!这案子一托就是两年那批贡物一直不见下落。我在一年前被刑部委派接办此案早就觉中间有蹊跷却没有证据替宋雪离平反。十天前我接获密告一个叫陈意的人拿着一个玉器向珠宝行请求鉴定很像被劫贡物中的一件。我就派人埋伏在珠宝行内外并衬陈意第二次来时将玉器扣下后经鉴定那确实是贡物。想不到陈意很贼溜当我赶去时他已跑了秦正他们去追捕却遇到了你……昨晚陈小宝又跑来府衙要偷那件好不容易找回的玉器被我觉谁想追到最后又遇上了你……” 洛战衣终于明白了事情经过但他心里的疑惑却只增不减。陈氏兄弟即便和此案有关但他们年纪尚幼绝无法做下这么大的案件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 就在这时一直仰卧在地的宋雪离动了动洛战衣忍住心中难过低下头轻轻唤道:“雪离雪离!是我!” 宋雪离呻吟了一声才困难地睁开无神的双眼眼珠儿无力地转了转慢慢定在洛战衣身上。然后他的身体震了下胡子颤了颤嗫嚅了一句那声音低哑难闻:“想不到……我还会做梦!” 洛战衣心里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只这一句话便可看出宋雪离的身心所受的是何等煎熬了!他强忍住眼里打转的泪也不管宋雪离身上散出的恶臭便用力抱住了他哽咽地说:“雪离是我呀!你没有做梦我是洛战衣!” 宋雪离眼睛大睁着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微微地坐起身:“你你是战衣?”因为他俩年岁相当平常便直呼对方名字。 “雪离!” “战衣!” 两人紧紧地拥抱一起泪却洒满了衣襟!在这时候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弹剑高歌纵马长河的岁月了!那时的两人是何等的意气风何等得年少轻狂!他们曾立志要扫荡群邪可说是豪气冲断云天!但如今呢?一个饱经沧桑为世人所弃;一个是阶下之囚生不如死。当初的豪情壮志早已随着风烟散在尘世间的千山云水中了。 宋雪离似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伸出那双干枯如鸟爪般的手抖抖索索地摸着洛战衣的脸无神的眼中泪光闪闪:“战衣……真的是你来了!你……还是那样风采斐然可我……” 洛战衣握住他的双手心中更是凄然想起当年宋雪离还曾用他修长的双手为自己抚琴只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竟将一个人毁残得如此彻底!想到这儿他除了悲哀以外更升起一股无法扼制的愤怒:“雪离告诉我是谁将你折磨成这样?”又转向铁兵厉声喝问:“既然没有证据证明宋雪离有罪又为何用私刑逼供而且囚禁到今天?” 铁兵目睹洛战衣威凌四射的模样竟也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并忙解释:“我接手案件的时间并不长原来负责此案的是本地知府6大人我也没想到他会对宋雪离虐待至此!而且我也曾向他提过改变一下地牢环境的事但6大人却劝我不要多事。”说到这儿铁兵也苦笑“在官场中处事有很多时候是身不由主的……” “身不由主?”洛战衣冷冽地一笑“恐怕是不愿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同僚而影响自己的前途吧?” 铁兵抚须长叹不想反驳反而是宋雪离劝说洛战衣:“战衣别怪铁老在官场中实在是不容人自主的。况且他一直在想办法追缉真凶替我平冤只是一直劳而无功这又怎怪得了他呢?”话刚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怎么了?”洛战衣忙替他拍打背部宋雪离摆摆手“不碍事!老毛病了!进来时便有一身内外伤再加上鞭打杖刑的后来又得了风湿之症能活到今天便已是奇迹了!” 他说得轻松洛战衣却越听越悲:“雪离你……受苦了!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告诉我贡物被劫的经过。” 宋雪离一听“贡物被劫”四字眼里便显出一片凄惨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那一天是农历一月初八武昌城外正下着小雪我率领着五十名士兵走在雪地上贡品装在车上由我和四名副将亲自护卫。很突然的前面雪地中如鬼魅般冒出五名白衣蒙面人而且毫不留情地向我们展开了攻击。那些士兵们也不知怎么根本不堪一击只在半刻功夫五十名士兵竟全死光了。就在这时我和四名副将才觉自己竟不知何时中了毒……他们四人先后战死只剩我一人……我身负十三处重伤仍逃离至武昌府报案……谁想我伤还没养好便又成了阶下囚犯。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我真的不甘心含冤而死留下了通敌背叛的骂名早知如此倒不如与副将们一同战死就是……”说到此宋雪离已是话不成声了。 洛战衣紧握双拳恨恨地咬着牙这一切分明是早已安排好的!“告诉我那五人可有什么特征?” 宋雪离闻言精神一震:“这两年来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重现当时情景却也现不少事前未想到的。那五名蒙面人中其中一个必是女人她拿的是软鞭但我现她运鞭的手法急促怪异却不像是她善用的武器。即便如此这女人的武功已可说是世所罕见了即便我不中毒也绝非敌手。” 洛战衣心里一动但并没说什么。 “还有一人武功和她相较也毫不逊色他使扇但多作剑招招式隼厉奇诡且变化多端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另有一人使刀刀法凌厉之极仿若是雷霆电击。再一人身法飘逸多变却看不出他擅使什么兵器令我注意的是他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而且每招每式都可杀人夺命;武功最弱的那人手执一把弓箭箭无须必夺命看身材非常像你我都认识的一个人…… “谁?”这次问的是铁兵。 “曾经的祭箭会会主霍病。” “原来是他!”洛战衣“哼”了声“这只漏网之鱼真是死性不改!不过这批朝庭贡物到底有什么珍宝竟引得大批江湖人物出手?” “贡品中自然有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不过那些翡翠如意什么的虽珍贵但并没什么实际用途。我想这群人的目的恐怕只是在其中的两件上一件是泪血剑据说是铸剑大师风波子倾毕生精力所铸就甚至为了使此剑煞气天成竟不惜以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祭剑他的妻子痛恨之下竟也自投剑炉临死前还以血为誓:得此血剑者不得善终。据说此剑出炉乃是一个雷雨之夜剑成之时血光漫天雷雨声里竟似还夹杂着凄凄的哀哭声泪血剑因此得名。但此剑确实是锋利无匹每逢雷雨之夜还会出长鸣!更出奇的是凡是得到此剑的人不但全是声威赫赫之辈而且野心勃勃但最后确实都不得善终即便如此江湖中人仍是想方设法地去夺取泪血剑。直到二十年前此剑最后一个主人陈迪陈尚书全家被朝庭斩后此剑就下落不明了。却不知怎么竟又成了朝庭的贡物?另一件却是一尊玉麒麟……” “玉麒麟?”洛战衣诧异地问。 “不错!那玉麒麟虽然是玉中珍品但真正价值却是在腹中。当年扁鹊神医集齐数千种珍奇药材炼制成一枚夺天丹意指功能夺天之岁。据传平常人服此丹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练武人服此丹更能平增五十年功力其效用之大无与伦比。但扁雀又觉此丹已违背天命打破了生死大限它的存在并非幸事却又不舍弃之便又采千年温玉制成玉麒麟将夺天丹存放其腹中可保千年不腐。” 铁兵也听得瞪大了眼:“有这么神奇的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宋雪离苦笑:“其实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后来护送贡物时觉那玉麒麟的外观与书中所写一般无二再加上贡物被劫我才大胆猜测。” 洛战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武术之深浅全在自身修为利器丹药虽可为辅助但绝非根本夺宝之人若想靠外物之助来雄霸天下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得好!”铁兵赞道“洛星主之言可谓精僻之极。” 宋雪离摇摇头:“但天下人想不劳而获者多想走捷径而事半功倍者更多又有几人能脚踏实地循序渐进而不为外物所动的。”说到这儿宋雪离又咳嗽起来这一阵子说话耗去他不少的心力此时竟有些难以支持了。洛战衣忙扶住他:“雪离你先歇一会儿。” 宋雪离摇头:“不我歇得已够多了恐怕我随时会一歇不起我要趁着清醒……” 洛战衣听得心酸随即决定什么他毅然抱起宋雪离:“我带你离开这里!” 宋雪离挣了下:“战衣你放下我!” 铁兵也是大惊失色上前拦阻:“洛战衣你干什么?你可知道你如此行为如同劫狱况且宋雪离一走岂不是背上畏罪潜逃之名!” 洛战衣冷冷地说:“你这话若是十年前与我说我也许还会犹豫一下但现在我早已不是那个只知求仁取义的洛战衣了。我不会为了一点儿虚名而任好友在这里受虐而死!” 宋雪离抓住洛战衣胳膊泪流满面地说:“战衣宋雪离听你这句话便死而无憾!但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洛战衣语声厉烈“反正全天下都知我洛战衣乖张无情行为放肆无忌我又何在乎多一劫狱之名!” 铁兵听他口气竟要动真格的情急之下忙打拱作揖:“洛星主洛大太爷你为我想想好不好!你这一去我恐怕非诛连九族不可!”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连累你!” 铁兵一跺脚:“这样吧!我豁着得罪6烈风大人给宋雪离换一间较为舒适的囚室并派人侍侯三餐起居这总行了吧?” 洛战衣脚步一顿愕然道:“你说什么?6烈风。” “不错!他正是本地知府!” 洛战衣意外之极原来曾负责此案的6大人就是那个在少年时代便刚愎自用心胸狭窄的6烈风自己吟风书院的同窗。十多年不见他竟已当上了知府。不过看样子他倒一点儿没变……洛战衣唇角逐渐现出一丝冷笑。 第四十九章 戏风尘 华灯初上的时候安静的街道上却有一顶舒适的软轿在夜色中前行。两个带刀随从紧跟在后面四个轿夫显然是训练有素双脚迅地奔跑着但肩膀却四平八稳软轿的颤动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坐轿的人想必是很舒服的。 不过轿子中的6烈风却一点儿也不舒服甚至烦躁极了也恼火极了。他这人一向以风流自赏丢下家里的三个妻妾却常常流连在青楼楚馆之间。但今夜他去了流芳阁却被拒之门外因为流芳阁竟被人整个包下了。6烈风又不便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人只得憋着满肚子火又去了翠福园谁想一到那里才知也被人包下了。若不是怕被人议论知府大人狎妓嫖娼他非得把那两个包妓院的混蛋关进大牢不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混蛋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6烈风正在暗暗诅咒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柔婉动听的歌声:“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色年华谁与度?月台花谢锁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声音甜腻悦耳深深吸引了6烈风。他忙打开轿帘原来轿子正路过护城河边就在岸边停泊着一栋画舫雕梁画栋甚是精美。十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得那里亮如白昼。这时舱门敞开着珠帘也挂于两侧舱内的情形自是一览无余。 舱内最显眼的是一个非常大的卧榻镂花靠背铺着锦绸软垫上面正斜躺着一个年轻男人一个娇媚横生的尤物却倚在他的身上。那柔弱无骨的体态撩人之极更别说女子穿著薄纱衣衫白晰腻滑的肌肤若隐若现让6烈风瞧得直咽口水他又羡又妒地看着那男人…… 在猛地一楞后6烈风忙命令停轿这才仔细盯着舱内的男人。只见那人轻袍缓带面目俊美无铸神态却极是懒散虽然和十几年前相比个子高了许多脸部的线条也稍为刚硬了些举手投足之间更多了那种睥睨四方的味道。但6烈风还是认出来了这人是洛战衣那个在少年时代就抢尽他的风头甚至害得他三个月无法下床的小子。 舱内的洛战衣却没看见他当然谁身边有如此的美人相伴也不会注意别人的。只见他轻拥美人的纤腰食指勾起人家的下颚眯着眼轻笑:“小柔好一曲闲愁望春调难怪见你一面也要千两纹银。”看他那轻薄相纯是一副浪荡子模样。 小柔娇哼一声腻进他的怀中手指却在他的胸前画圈子:“人家不理你了吗?哪次见到人家便只会调笑一点儿都不懂人家的心事。”那等浅嗔媚态能让男人魂也丢了。 洛战衣豁然大笑低下头在她的额头用力亲了一记:“小柔明天我干脆为你赎身好了你可愿意?” “真的!你……可别哄骗人家……” 听口气这女子竟似青楼艺妓。6烈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跳下轿子怒冲冲地走向画舫。凭什么洛战衣能找这么一个绝代尤物相伴而他堂堂知府大人却奔波半天最终还得败兴而归。 6烈风踏上画舫先声夺人地大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在朗朗白日之下……呃!朗朗明月之下放浪形骸地与娼妓厮混简直是伤风败俗之至!来人给我拿下了!” 两个随从气势汹汹地跑进船舱就要抓人洛战衣忙说:“慢着。”他纳闷地坐起身子向着6烈风道:“听口气这位像是一位大人!不过在下一不偷二不抢即便**也是银货两讫并未有违法之举大人何故抓我?” 6烈风一听显然对方并没认出自己他心里得意便更是声色俱厉了:“住口!本大人早已颁下严令禁绝卖淫嫖娼你知法而犯还敢狡辩?还不快快伏法认罪。” 洛战衣无奈地转头拍拍一脸惊吓的小柔:“别怕!民不与官斗吗!我就跟他们去一趟反正我也结识不少为官的朋友只要找他们说情明天就能出来你先回去等我。” 小柔点点头洛战衣便跟着两个随从走出画舫6烈风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你们先带他回去看押起来我还要再巡视一下周围的治安。” 见洛战衣被押走6烈风心里的得意就别提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画舫看着有些不安的小柔姑娘。小柔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垂眉敛目小手轻扭着衣襟那等乖巧的形态却更是迷煞了6烈风。 6烈风早换上了一脸和煦的笑容并坐在了原本洛战衣的位置柔声问:“你叫小柔?” “嗯。”小柔抬头瞥他一眼忙又低头。 6烈风咳嗽一声并故意左右张望:“我口干了这里可有茶?” 小柔忙说:“大人我去给您倒。”小柔走到一侧的茶几前倒了一杯茶水过来递给6烈风。6烈风伸出双手接过茶杯并顺势摸了一下她那柔弱无滑的小手。小柔抿唇轻笑并羞涩地向他盈盈一瞥。 这一回6烈风胆气更壮放下茶杯涎着脸拉过小柔小柔欲拒还迎6烈风立即心痒难熬把小柔推倒榻上两手刚要乱摸…… “放肆!大胆狂贼敢对郡主无礼。”随着喝声响起正神魂颠倒的6烈风只觉颈上一阵冰凉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已横在那里。 6烈风身体一僵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小柔却已坐正身体并冷冷地推开他。原本的一脸媚笑早已消失不见却换上一脸的矜持高贵。只在瞬息间她便像完全换了一个人由一个风情万种的风尘女蜕变成了一个高傲冷峻的千金小姐小柔向着拿剑的人道:“李将军这人闯上船来欲对本郡主不轨幸好你来得及时!” 6烈风不敢相信地看着小柔:“你……你……你是……” 李将军拎起6烈风扔在地上并用力踢向他的膝盖让他跪下才严声道:“让你死得明白你眼前的便是英国公爷之女长乐郡主。” 6烈风只觉得魂飞魄散:“不可能她怎么……”但当他看清旁边站着的冷面男人时却吓得差点儿趴下“李梦李将军!”不错持剑人正是英国公爷辖下大将李梦6烈风曾在一次宴席上见过他那小柔的身份就再也错不了了。可是刚才她明明……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传进来:“6大人十几年不见你可安好?”洛战衣潇潇洒洒地走进并对着目瞪口呆的6烈风尔雅一笑。 6烈风手指着他:“你……”突然间似醒悟什么又气又急地转向李梦:“李将军我刚才看他轻薄长乐郡主便进来阻止……” “闭嘴!”李梦大声喝斥“你简直是满嘴胡说八道!你知道他是谁!他乃是长乐郡主的表兄英国公的亲侄怎么可能轻薄郡主?”这话并不假英国公张辅确是洛战衣的亲舅舅。 张辅乃是靖难之役中军功显赫的张玉之子一直被燕王朱棣所倚重。朱棣登基称帝后追封战死东昌的张玉为荣国公其子张辅为信安伯。永乐四年张辅被任为征夷大将军讨伐安南大胜而归封为英国公后来又平定交址随朱棣远征漠北可说是权倾一时。 但洛战衣之父洛城明与张辅向来志趣不投再加上洛战衣之母早逝彼此之间便很少来往。尤其洛战衣父子性情高傲自然不会向人炫耀有这么一个光耀门楣的亲戚。不过洛战衣和张小柔从小却很要好感情不亚于亲兄妹。 6烈风一下子瘫坐在地洛战衣却用一种极为亲切的语气问:“怎么没话说了?”话落脸色一寒厉声道:“来人!把这个色胆包天的蠢贼先给我狠狠打上一百大板!” 洛战衣端坐榻上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对6烈风的惨叫声根本就充耳不闻。长乐郡主张小柔坐在他身边轻笑道:“表哥你可真能整人!不过这个6大人也真是没有一点儿骨气!” 洛战衣目光森冷:“你没看宋雪离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这一次我非让他好好尝一尝受刑的滋味!” 张小柔沉默了下突然撒娇地“哼”了一声:“表哥我不管那些只是你刚才为了演得逼真还亲了人家一下不行!你要给小柔一些补偿才是!” 洛战衣笑道:“当然!一串缀钻珍珠项链另加两颗夜明珠够不够?” “人家才不稀罕这些!”张小柔撇撇嘴:“我要你回王府与我和爹爹同住好不好?” 洛战衣宠爱地捏捏她的鼻子:“别缠人了!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 6烈风挨满了一百大板又被两个侍卫揪了进来这时的他皮开肉绽耷拉着脑袋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 洛战衣自在地转着手里的酒杯连看也不看6烈风一眼:“6大人你说今天的事是否需要禀明英国公?” 6烈风强忍着痛爬到洛战衣脚边:“洛兄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回!以后让我做牛做马都成!” 洛战衣俯下头目注他:“不用作牛做马我只要你在铁兵与我查案期间善待宋雪离并同意让我亲自派人照顾你说这条件如何?” 6烈风一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冲这事来的他连连点头:“成!成!我都答应!宋雪离是你的朋友吗?我当然该照顾他。” 洛战衣目光一凝:“你知道他是我朋友?” 6烈风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陪笑道:“我听人说过但……不太清楚!” 洛战衣明白了6烈风之所以如此凌虐宋雪离也许就是因为知道了宋雪离是自己的朋友。想到这里他更是怒不可遏:“来人再打五十大板。” “饶命!饶命!我的妈呀……” 6烈风今天算是撞了煞星了足足挨了一百五十板子但却不敢有半句不满。最后伤痕累累的他被轿夫抬了回去。原来那四个轿夫和两个随从早被洛战衣点了穴道才一直沉默至今。看来这次6烈风恐怕要卧床半年了。 直到6烈风的呻吟声去远了洛战衣才恨恨地一拍桌子:“可恶!” 张小柔抱住他的胳膊调皮地说:“好了!姓6的已经很惨了你就别生气了!”说完又凑近些娇笑道:“表哥你说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太好玩了!把那个姓6的骗得一楞一楞的表哥以后再有这么好玩儿的事一定记着再来找我小妹我全力支援!” 洛战衣拍拍她的脸:“我可没心思和你玩儿!这件案子看样子牵扯甚广从明天开始我要全力查案为宋雪离昭雪沉冤!”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黄鹤楼?我这次来武昌就是为了去黄鹤楼却被你撞上硬拉来装什么风尘女子!现在又说话不算数。” “以后有机会一定陪你玩个够!但现在不行因为我刚刚找到了一处线索我必须尽快地按藤索骥否则迟将生变。” “那……好吧!那你再给我讲讲那旭若儿和叶小含是怎么回事?” “你简直成了小管家婆!” “讲吗!快讲吗!” …… 第五十章 龙现苍穹 武昌府府衙后院的一间囚室。 这里可不同于宋雪离所在的石牢不但干燥温暖而且还有光线透入。门口有两个衙役把守却也是懒洋洋的仿若晒太阳似的斜倚在墙壁上。 本来安静的一切却突然被一个来自石室的吼声打破:“我受不了了!放我出去!你们这帮混蛋!敢把少爷关起来你们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随着吼声铁栏门前露出陈小宝气得通红的小脸他用力摇晃着铁栏但显然这种行为丝毫也奈何不了那扇铁栏门。 一个衙役瞅他一眼:“别白费力气了!有时间想想怎么写封遗书给你的家人吧!” “呸!”陈小宝啐他一口:“你少咒我!谁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口气倒大!”衙役不再理他。 陈小宝见没人理自己了不甘寂寞地大吼:“洛战衣!你这个级混球!竟敢把小舅子也关起来你等着我绝不会把姐姐嫁给你了!还有铁兵你这个老混球拿了人家东西还不要脸地硬说是自己的你……不得好死!还有……叶小含你见我被关话也不说一句你分明是想谋杀亲夫!好歹毒呀!” 两个衙役怪希罕地看着陈小宝真没想到这小孩子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陈小宝骂顺口了干脆连自己的干姐也带进来:“旭若儿你这个重色轻弟的女人就知道讨好你那混球相公连姐弟之情也不顾!你别美!早晚你会被洛战衣那个风流混球给抛弃到那时可别回娘家哭!这都是你自己找的!你……快放了我呀!”话没说完又不耐地大吼起来。 “你够了没有?”旭若儿不知何时来到了囚室门前怒笑不得地看着陈小宝“你这个小疯子!还真是六亲不认连我也骂!” 陈小宝一见她眼睛登时一亮忙陪笑道:“好姐姐!你一定是来救我出去的对吧!我早就知道你那么疼我怎忍心让我在牢里受苦!” 旭若儿似笑非笑:“我刚才听到的好象不是这样哦?” 陈小宝脸不红气不喘:“那你一定听错了!我刚才说姐姐天生丽质将来必能嫁得如意郎君夫妻和美相敬如宾多福多寿多子多孙……” “好了!”旭若儿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你别拍我马屁了!我根本救不了你!你若想出去只要说出你哥哥陈意在哪儿不就得了!” 陈小宝一昂头:“我才不说姓铁的抢走了我家的玉麒麟还想抓哥哥进大牢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玉麒麟是朝廷贡物并不是你家的!” “什么朝廷贡物?那明明就是我家的而且就是我……”说到这儿陈小宝突然闭上嘴不再往下说了!“”你怎么不说了?“ “我不想说行吗?反正我绝不会上那些混球的当!当今世上人心险恶颠倒黑白绝不能轻易相信别人!”陈小宝突然间板起面孔讲起大道理来“不说别的!就说那铁兵和洛战衣吧现在不是官匪一家他们的话我才不信。” 旭若儿扑哧一笑:“你呀!真是人小鬼大只不过几年不见却又更多了几分贫嘴滑舌。不过这一次你若不说出陈意下落恐怕有得罪受了!” “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也不能把你怎样?”旭若儿悠然地倚在栏杆上脸上的笑意简直能融化寒冰看得那两个衙役眼都直了。“只不过是先抽你一百鞭子让你皮开肉绽、血流满面后再把你脱光了衣服放在木笼里由一群侍卫们押着你去大街小巷转一圈。当然游街的时间长短全看陈意他什么时候出来救你了?相信这点儿小痛对小宝你来说无异于瘙痒一般光身子游街更是小菜一碟反正你的脸皮一向是蛮厚的对吗?” 陈小宝听得小脸一阵白一阵青咽了一大口唾液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哪个秃毛火蛋鸡出的馊主意?” 旭若儿笑得更是迷人:“是你未来的姐夫!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他更是打定主意非嫁他不可呢!” 陈小宝越想越怕立时软了下来哀求道:“好姐姐你忍心见你纯洁无暇孤傲高洁的义弟受此屈辱而使明珠蒙尘吗?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旭若儿笑得简直是花枝乱颤并看着也是咧嘴大笑的衙役:“两位哥哥你们看他可像是一颗明珠?” 两个衙役被那声哥哥叫得心花怒放其中一个大笑:“我看他不像明珠倒像是一枚豆腐做的丸子。” 另一个也附和:“对呀!看着挺好其实一点儿肉也没有。” 旭若儿纤指微扬:“是呀!说得太妙了。”突然间她右手迅地划出还没看清她动作两个衙役已软软地倒向地面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完全消失。 陈小宝又惊又喜:“姐!还是你高明小宝没看错你!” 旭若儿从一个衙役身上掏出钥匙并打开铁门。陈小宝迫不及待地从里面跳出来旭若儿严肃地说:“小宝你快去找你哥哥和他一起在最短时间内离开武昌府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洛战衣和铁兵联起手来你们很难再有机会脱身!快走!” “那你呢?” “放心我自有办法置身事外。” 陈小宝点点头转身跃起眨眼功夫人已不见了。 看着陈小宝离去的方向旭若儿喃喃地道:“对不起了小宝!为了向洛战衣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这么做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嗯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陈小宝一出府衙大门便往大街的右边跑穿过两条街道便到了西城。这里商贩聚集看上去颇为热闹。陈小宝排开熙攘的人群直接走进了对面的干元赌场。 各地方的赌场似乎都差不多一进去便能感觉到那种哄乱无序。凡是到了这里的人都很难保持风度伸胳膊掳袖子还不说瞪着赌桌上扣着色子的海碗歇斯底里大喊的也是到处可见。陈小宝对这一切似是习以为常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壮汉便往赌场里面走。 那被一掌推开的大汉差点儿扑倒在别人脚底下他右手支地起来后便要回头痛骂但一看清是陈小宝一脸怒意立刻化为谄媚追上前去道:“原来是陈二爷怎么这几天都不见您?”听他口气陈小宝似是这里的常客?小小年纪每天混迹在赌场中也难怪鬼灵精怪说起话来也是又泼又辣。 陈小宝却没心情理他来到楼梯口先问了句:“二愣子我大哥在哪一号房?” 二愣子忙答:“三号房。” 原来干元赌场分二层一层是大厅自然是给一些市井常人聚赌的;二层却是留给有点儿身份的人物到这里来以赌消遣的。所以把它分成1----6号房分别设有色子牌九骨牌等六种赌具陈小宝要去的三号房是牌九房。 这时的牌九房只有两个人他们中间的一张桌子上除了牌以外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有玉如意、玉佛、玉珊瑚等等有十几件之多件件晶莹剔透一看便知都不是凡品。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那天在雨中逃遁而去的陈意。另一人也是个青年人看上去比陈意大上个六七岁。他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寒亮似水只是神态之间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他身穿淡红长袍斜倚在太师椅上看着陈意因紧张而泛白的脸嘴角上噙了一丝笑意:“怎么?你真的无注可下了吗?” 陈意强笑一下:“谁说的?我陈家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输了这么几件玉器算什么?只是……难道非要以玉器下注金银珠宝青铜器皿之类就不行吗?” 青年人懒懒地笑:“我说过的本人只喜欢玉器。你难道不觉得玉是这世上最纯净最可爱的东西吗?它剔透莹洁无论里外只要沾上一丝杂质都能让人看得明明白白。它从不隐藏自己的暇疵于是这种暇疵也化为美丽的图案这一点是谁也无法做到的尤其是人!所以我才对玉情有独衷。你若拿什么金银铜铁之类的俗物来此与我一赌高下岂非是污了我的眼!” 陈意咧咧嘴:“公子真是非同一般见解高明!”心里却在暗骂什么狗屁论调?若不是为了赢回半月前输掉的那些珍贵玉器我才不陪你在这儿耗时间呢!想到这儿他不由往门口望瞭望小宝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不是说一定能从铁兵手中偷回玉麒麟吗?该死的小宝咱家的玉器已输得精光了再不回来我非血本无归不可! 青年人伸了个懒腰:“赌了两天两夜虽然收获不少但也确实累人你若无注可下那咱们便先散去吧!” “等等。”陈意忙举手拦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簪“我这儿还有……” 青年人瞧了下那再普通不过的玉簪豁然大笑:“陈大少爷你该不会想用这种劣品来下注吧!玉虽好但也如同女人有上下等级之分。佳人美玉能让人赏心悦目但劣玉无盐却让人避之而唯恐不及。你手中的玉簪恐怕一两银子便能买上六七个。” 陈意一本正经地说:“你错了!我手中的玉簪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廉价它的价钱是一两银子四支而且概不讲价。” 年青人往椅背上一靠:“哦!你真幽默。但赌桌上却不是光凭几句可笑的话便可定输赢的。” 就在这时门“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陈小宝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直奔陈意:“哥你这个败家子大蠢蛋还有心情在这儿赌!你不知道姓铁的正撒下天罗地网就等你这乌龟入瓮吗?” 陈意楞了下忙迎过去:“二弟玉麒麟可拿回来了?”他只关心这件事。 “拿个屁!我差点儿被脱得溜光拎去游街!幸亏我天生机智才得以逃脱否则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你这个笨蛋还楞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跑难道你喜欢光着屁股被人押着逛街吗?” 年轻人眉头皱了下但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出什么事了吗?” 陈小宝不客气地回敬一句:“关你屁事!” 陈意忙说:“小宝不许对火兄无礼。” “为什么要对他客气?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若不是他闲着没事非要赌玩玉器你怎么会输了咱家所有玉器后还要把玉麒麟拿出来?” 年青人眼光一闪似被引起了兴趣:“什么玉麒麟?我怎么没见到?” 陈意解释:“那玉麒麟是我家近年新得的宝贝但我不太明白它的价值便去珠宝行请人鉴定。谁想我第一次去珠宝行老板没说出结果只让我第二天去。但我再去的时候不但玉器被扣下还招来了一群鹰爪……” 陈小宝忙打断他:“哥!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谁知道他来这里是不是居心叵测?什么专赌玉器我看根本是另有所谋!” 年青人笑了那懒洋洋的笑却给他的脸更添了几分魅力。他不似洛战衣那种卓一切的风采也不似朱潜那般雍容高华更不似火飞那种俊朗生动热情奔放但他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独持的味道带着几分睿智几分成熟而且更有几分莫名的危险:“小兄弟好警觉的心呀!不错!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陈小宝鼻子向上哼了一声:“那还用你说!等我长大了天下第一人非我莫属。哼!武林盟主算什么?铁兵算什么?就是那个洛战衣当我的随从我也不要!” 青年人坐直了身子:“洛战衣!你认识他?” 陈小宝不屑地说:“何止认识!他还想利用我引出大哥。但我陈小宝是何许人只是略施小计便从他手里逃了出来。哎!洛战衣也许有些小聪明但遇到我陈小宝只能算他运气不好!” 年青人若有所思地静默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 年青人出了房间来到通往楼下的阶梯前。他刚刚迈出几步便觉了楼下的异常一些面目冷肃的人依次进了赌场他们并没有去任何一个赌桌反而有规律地分散在各个角落在无声无息之间便已暗中控制了整个赌场。 年青人淡淡一笑继续向下行去神态之间还是那般的慵懒自若。 这时从赌场门前缓步走进一人。这人一袭青衫气度逼人如此卓然的风采不是洛战衣是谁? 一见洛战衣年青人停下了脚步淡色红衣一拂轻淡的笑容便浮上了面孔。 洛战衣也停了下来仰头看着阶梯上的年青人先是怔了下然后笑意就映在了眼中。 两人距离还有十几米远之间更隔着许多人但洛战衣却似只看见了年青人而年青人的眼中也只有洛战衣一人。 不知为什么赌场突然静了下来吵杂声全部消失了。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洛战衣和年青人的身上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再也说不出话来。 洛战衣身后的铁兵也在沉默着他若有所悟地看着年青人眼神亮了起来。 然后洛战衣向阶梯走去年青人也从阶梯上走下来。 两人面对面了年青人轻叹了一声:“近来好吗?” 洛战衣也在轻叹:“实在很难说你呢?” 年青人耸了下肩:“我最近愈疏懒却不愿自律刚才还在与人聚赌这算好还是不好呢?” 洛战衣想笑:“小云你还是老样子!”年青人便是天星院苍龙院主也就是火飞的哥哥火云。 火云凝视着洛战衣:“看你气色如常我放心多了。想必玉渊潭之行已让你学会了放下。” 洛战衣伸手握下了火云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陈意和陈小宝突然出现在二楼阶梯前两人一见下面情形慌忙退了回去。铁兵大喝一声:“哪里去?”边说边追上了二楼。 洛战衣对火云一点头:“我还有事待办你等等我。” 火云突然拉住他低声念了一句话:“子不教父之过。” 洛战衣怔了下莫名所以地问:“小云你说什么?” 火云淡淡一笑:“人死也能复生可别忘了!”说完他竟飘然而去“星主我不耽搁你了等你办完事火云再与你煮酒畅谈。” 陈意和陈小宝退回到三号房刚要跳窗而逃谁想刚打开窗户便见龙五悠闲地站在房檐上而楼下几十名弓箭手持弓而立齐齐指向陈意二人。 二人大叫一声再回头时却见铁兵和洛战衣出现在门前。 陈小宝楞在那儿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大叫一声:“洛战衣原来我上你的当了!旭若儿在哪儿这个吃里爬外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陈意也是非常意外地挑挑眉:“原来你就是天星洛战衣!但我不明白你上次帮过我这次却怎么又害我?”说完便看向铁兵“你到底想怎么样?玉麒麟不是已被你们抢走了吗?” 铁兵断喝一声:“闭嘴!那玉麒麟乃是朝廷贡物我等是奉命追回。你若再胡乱诽谤别怪我先定你个无中生有轻侮朝廷命官之罪!” 洛战衣忙向铁兵说:“铁老你别吓他了也许他并不知情否则又怎敢拿着朝廷贡物四处找人鉴定?”他温和地转向陈意:“陈意我与你虽然素不相识但从你的年龄以及言行判断相信你绝不敢犯下劫抢贡物的重罪!但你所拿的玉麒麟确实是两年前失落的朝廷贡物所以你只要如实说出这贡物怎会在你手里我们便既往不咎了!” 陈意惊怔了半晌才喃喃地说:“朝廷贡物?那玉麒麟是朝廷贡物?怎么可能?”他突然转向陈小宝厉声问:“小宝这是怎么回事?玉麒麟怎会是朝廷贡物?” 陈小宝比他更大声:“你干吗问我?我怎么晓得!况且洛战衣那种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天下人再没比他更声名狼藉的了!”吼完陈意他又将矛头对准洛战衣:“姓洛的你少玩花样!你说玉麒麟是朝廷贡物!好呀!是不是全天下的宝贝都是朝廷贡物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全部没收然后再假公济私了!” 铁兵刚要喝斥已被洛战衣伸手阻止。洛战衣只看住陈意:“我只问你玉麒麟哪里来的?” 陈意犹豫了下陈小宝已抢着说:“那就只有我爹才知道了!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半年了我们总不能去阴曹地府问他的鬼魂吧?” 铁兵忙问:“那你爹就从没向你们透露过?” “没有!” 洛战衣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小宝:“你爹不就是药婆婆的义子吗?” “废话!”陈小宝毫不客气。 洛战衣心里猛地一动想起火云临走时说的话“子不教父之过”甚至还说“人死也能复生”莫非是……洛战衣顿时明白了火云之意但火云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追查什么?洛战衣不再多想:“想不到陈小宝你自己武功高妙药婆婆也是神乎其技但你爹却如此得不中用……” “喂!谁说我爹不中用我爹的功夫那可是天下无敌但武功再高也会死的!” 洛战衣轻轻一笑已经肯定了什么便向那陈意道:“陈意带我去见你爹。” 陈小宝楞了:“我爹死了难道你要去见死人?” 洛战衣眉一扬:“小宝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话已属于诅咒了如果你爹不死恐怕会因你的诅咒而蒙受大难呢?” 陈小宝吓了一跳:“真的吗?” 陈意来不及阻止他无奈地说:“洛战衣我不想再狡辩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爹他绝不会去劫抢朝廷贡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洛战衣沉默了因为他非常明白一个父亲在儿子心中是什么地位?别说他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他也不愿硬要一个为人子的去相信父亲的罪恶这太残酷了! 洛战衣转身离去并丢给铁兵三个字:“我们走!”铁兵心知他必有所为便随他转身离开。 陈意兄弟更是出乎意料陈小宝眼睛一转故意大声说:“洛战衣你又要故伎重施了想让我和哥哥自动替你带路是不是?别做梦了!”他倒懂得上一次当学一次乖。 连铁兵都有这种想法生这么重大的事陈意兄弟一定会急着找他们明显是在装死的爹商量自己就可以暗中跟踪了。所以听了陈小宝的话不由看着洛战衣。洛战衣却转回身笑了一下:“西山!” 陈氏兄弟脸色齐地一变震惊地互看一眼。 洛战衣笑容更深:“再会!” 第五十一章 平沙落雁 就在洛战衣全心全意追查贡物被劫案的时候武昌府的岳浅影却是心绪烦乱。尤其是眼前本来是该吃晚饭的时候却只剩她一个人对着满桌子饭菜呆。叶小含身体虚弱在自己屋里用饭也就罢了!可是火飞和朱潜竟也不见人影。洛战衣更别提了他一心查案恐怕早已忘了武昌府还有个岳浅影在等他。 越想越恼岳浅影索性丢下筷子走出了餐厅。可是刚刚走到院门前火飞就突然从门的左边冒了出来两人正好迎头撞上。最要命的是火飞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岳浅影很自然地惊叫了一声。谁想火飞竟比她叫得更大声而且迅地把汤碗高高举了起来但汤仍是溅出了不少而且都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火飞并没去理岳浅影反而紧张地看着碗里的汤:“完了!撒了这么多!这可怎么得了?” 岳浅影看他只顾汤却连问都不问自己便气恼地说:“喂!难道你不该向我道歉吗?” 火飞正在懊恼中根本没听清楚岳浅影的话随口说:“哦!不必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你……”岳浅影用力跺脚“懒得理你!”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迎面跑来:“火公子你在这呢?我到处找你!” 原来是客栈主人张老板。 火飞奇怪地看他:“你找我干什么?” 张老板气喘吁吁地说:“火公子你是不是去过厨房还待了一小会儿?” 火飞点点头:“对呀!我是监视你们做汤去了。因为我听别人说客栈里替人做东西经常偷工减料但我这个汤是药婆婆配制的它的原料丝毫也不能少所以我就去亲自监督了。”他还真是实话实说。岳浅影停了下来注意着他们的讲话。 “火公子你放心我们店可是有名的童叟无欺!” 火飞摇头:“你们做生意的都那样说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张老板只能苦笑听火飞的口气好象是他们客栈一定会偷他的药材一样:“火公子你要监督我不拦你只不过我想问您件事!当然我问你决不是怀疑您做了什么。只是听伙计说下午只有您去过所以过来问问。” “你要问什么尽管问真是啰嗦!” 张老板咽了下口水:“您去厨房时可看见我们厨房的油瓶子、醋瓶子盐瓶子……” 火飞不耐:“什么油瓶子醋瓶子真麻烦!我没见过!” “可是……可是伙计说他去搬柴火回来就现那些瓶子和您都不见了!” “我说不知道就不……”突然火飞停了下来“等等!是不是一些和茶壶形状相似的瓷罐?” “对!对!火公子你真的看过那您知道……” 火飞挠挠头:“也没什么了!我那时觉得无聊正好看见一些罐子。就把他们拿出去用来当射飞镖的靶子。所以就全让我打碎喽!”岳浅影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 张老板楞了下似乎没想到瓶子们集体失踪会是这种原因他勉强笑道:“原来这样!其实瓶子碎了就碎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只是能不能再问您件事!当然我也决不是怀疑你做了什么!可是伙计说筐里的二百多个鸡蛋也是同时不见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万一您知道……” “鸡蛋呀!”火飞不在意地说“我找到了瓶子当靶子但却没有现成的飞镖正好看见你们那有一筐鸡蛋就全部做了飞镖了!”说到这儿火飞兴奋起来“你不知道鸡蛋当飞镖还真过瘾!不但每蛋必中而且爆裂开来像下了黄雨似的太棒了!” 岳浅影“扑哧”一声笑张老板却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吗?那还真有趣呢!” 火飞用力点头:“当然要不你也试试!” 正心疼不已的张老板连忙摇头:“不必了!其实鸡蛋碎了……就碎了另买就是。只是伙计又说他去舀水的时候又现我们做饭的大铁锅也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您……”他非常小心翼翼地问。 “是呀!是我拿走了!你不知道鸡蛋碎了溅得到处都是!许多鸟都飞来吃。于是我就灵机一动!你猜我想到什么绝妙的好主意了?” 张老板紧张地摇摇头暗暗念道:老天您睁睁眼一定要保佑我的大铁锅不要也落个“碎尸万断”的下场! 火飞得意地说:“我就用鸡蛋做饵把你的大铁锅支在院子里等着许多鸟都进去吃的时候就一下子用锅扣住它们。哈哈!竟让我扣到了二十几只鸟。” 张老板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的铁锅完好无损。” 谁想火飞接着说:“但那铁锅上面有两个把手支起了一条缝害得我失去了七八只鸟。我一气之下就把两个把手都掰了下来。后来我又觉那些鸟叫得怪烦人的就把它们都放了铁锅吗……” 张老板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样了?” 火飞努力地想:“我就去端汤了也忘了把它丢在哪儿了?” 张老板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笑容了他几乎哀求地道:“火公子我向您保证我们店为你做汤决不会偷工减料只求您别再去厨房监督了!”只是待了一小会儿他们就已经损失得如此“惨重”!若他去一整天怕是连厨房的砖瓦都给拆了下来。 “那可不行!”火飞连忙否决“告诉你我家星主出去办事的时候吩咐过我一定要把叶姑娘的饮食调理好不许有分毫差错!我若不去监督万一汤有什么问题我不就惨了。” 张老板气得直翻白眼真不知道火飞所谓的监督到底是什么?他虽然去了厨房但火还没生起来他就不耐烦地跑去玩飞镖抓小鸟了!唯一能够证明火飞确实到过厨房的就是许多东西不见了! 火飞早已不耐烦了:“哎呀!不就是几个破瓶子烂铁锅吗!我加倍赔你就是!” 说着就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张老板赶忙接过来眉开眼笑地说:“火公子太客气了!以后您尽管去厨房监督里面的东西也随便拿!明天我再吩咐伙计买两筐鹅蛋那比鸡蛋可是大得多当飞镖射一定更过瘾!” 旁边的岳浅影听得清楚心里越不是滋味。为什么洛战衣心里就只有叶小含?即使人出去了挂念的也还是她!那她岳浅影又算什么?再也听不下去了岳浅影转身就走。洛战衣我恨死你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个叶小含还不够又来一个旭若儿你不是已经三心二意用情不专了吗?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岳浅影哪里比她们差了难道就因为我有了一个名不副实的未婚夫吗? 岳浅影气冲冲地向自己房间跑就在刚刚走进房间院子的时候却远远瞧见了两个人影像是叶小含和旭若儿而且是向后门而去。岳浅影顿时疑惑起来她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情敌之间也能和睦相处吗?莫非她们是去…… 谈判!这个词刚刚出现在岳浅影脑海中她立即就打消了回房的念头她倒要听听叶小含和旭若儿会说些什么? 其实这时的叶小含是被旭若儿强拉着在走路:“姐姐不能等洛大哥回来再说吗?” “不行!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让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就是趁他不在才带你去看***。当然如果你不想和奶奶相认也由得你。” 叶小含无奈极了:“我怎会不想和奶奶相认呢?可是我怕洛大哥回来不见我会担心的。” “他一心扑在案件上怎么会突然回来呢?况且西山离这里只有十里地我已经替你雇了一顶软轿一会儿就到。” 叶小含只能随着旭若儿往后门走自是怕被火飞等人现。但路过厨房后院的时候两人竟觉这里狼籍一片到处都是摔碎的鸡蛋和瓶罐甚至还有一个大铁锅倒扣在地上却少了两个把手。 旭若儿诧异地说:“这里生了什么事?怎么乱成这样?” 叶小含注意到铁锅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她忙走了过去用力将铁锅掀开这才现锅里竟然还扣着一只黄色的小鸟。小鸟折了一条腿想必是被突然落地的铁锅压折的它可怜兮兮地躺在那翅膀无力地扇了几下无助地看着叶小含。 叶小含心疼地捧起小鸟:“姐姐先让我为它治伤好吗?” 旭若儿虽然心里不耐但表面却没有流露出来:“奶奶那里各种治伤灵药都有不如你带着它到了西山再为它疗伤不是更好?” 叶小含想想也是便温柔地将小鸟用手帕裹起来:“你先忍着点儿到了西山我找最好的药为你疗伤好不好?” 小鸟当然不会回答她但圆豆般的小眼睛却眨了眨像是在表示同意了。 叶小含是第一次来到西山眼见大片翡翠色的草地像一块儿柔绿的地毯一直铺展到远处的花圃她的心立即欢腾活跃起来。 离花圃越来越近了只见摇曳的轻风中一簇簇鲜艳娇丽的花团朝着蓝天竞相开放就像燃烧的彩色云霞那等的光彩夺目艳丽照人。 叶小含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美丽的花丛中竟然传出了古琴声。悠然自得的旋律这会儿悄悄地起来不知何时又轻轻地低了下去绵延不断起伏不定在一种深沉的静美中却又跳动着舞者的热情。 叶小含听得身心皆醉好一曲《平沙落雁》! 旭若儿笑了笑:“一定是石君。” 叶小含心一跳:“是他!” 旭若儿看出叶小含的脸色变了:“没关系你只管跟我走。今日不同往日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花丛中间的一块空地上果然坐着石家三兄弟。石君低头抚琴石潇正在将一颗白色棋子落在棋盘上而石湘却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的身前摆放着一绢白纸和一支狼毫毛笔。可是石湘并没有去动那支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笔和纸也不知在想什么? 琴声停下了余韵尚在花间盘旋不去。石君垂下双手:“三弟你在想什么?” 石湘摇头:“我也不知道!” 石君轻轻一叹:“三弟你何妨一试?” 石湘目光回到自己的“右手”上:“大哥我知道你的苦心但那支笔于我现在来讲却有万钧之重!我怕我提不起来。” 石君体谅地点点头:“我明白!但你忘了洛战衣的话……” “大哥!”石湘突然打断他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提洛战衣永远都不要!” “可是……”石君犹豫了下“我还是希望你能试一试因为洛……他说的没有错只要你心中有画左手右手有何区别?” 背对他们的石潇却低叹了一声。 石君看着他的背影:“二弟你怎么了?” 石潇没有回头:“大哥我只是在想我们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你这是何意?” “大哥!”石潇一下子转回身来“难道你还不明白旭若儿的心根本没在你的身上你又何必为了她……” “二弟!”石君闭了下眼睛“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却从没想过该得到什么!” 石潇苦笑:“现在确实不必想该得到什么因为我们要想的是将会失去什么?谁让我们同时得罪了江湖中的两大势力----天星院和舞枫山庄恐怕再难有以往的悠闲日子了。尤其是在我们养伤其间洛战衣已经到过这里虽然他没现我们但我有种预感他一定会再来的。” 石君伤感地低下了头:“是我连累了你们。” 石湘突然道:“事已至此多说何益?而且洛战衣于我有断手之恨这笔帐早晚都要清算。” 石君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 一个清冷而动听的声音却从花丛后响起:“莫非你们后悔了吗?”旭若儿和叶小含走了出来。 石君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旭若儿这时候灿烂的太阳已经高悬中天身在花海中的旭若儿竟比璀璨怒放的鲜花还要妩媚动人。 石君看得痴了喃喃地说:“不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石湘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叶小含吸引了去叶小含也许不像旭若儿那般光彩夺目但她低含怯的容颜映在烂熳的花海中却是愈加得清丽可爱更比旭若儿多了一种仿佛见了烟云浩茫的脱俗之感。 石湘突然有了拿起画笔的冲动他甚至已将左手伸了出去但最终却还是停了下来:“你怎么会来这里?洛战衣呢?” 没等叶小含回答旭若儿便开口了:“她是我的妹妹自然能来这里。” “你的妹妹?”石家三兄弟异口同声地问“她是你的妹妹?” 旭若儿笑了:“那么吃惊做什么?难道我们不像姐妹吗?” 石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石潇只是呆石湘却哧笑一声:“会像才怪?旭若儿你虽是女人中的女人但叶小含却是人间的仙子一凡一仙天壤之别。” 旭若儿眼神冷了下来:“照你的说法我比不上妹妹了?” 石湘悠然道:“不是比不上而是没法比。”然后眼望着群花之间:“你看那些蝴蝶必也同意我的看法否则又怎么会齐齐飞了起来?” 旭若儿本是心里愠怒但听到这里却立起警觉转望花丛果然见七八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飞离一株白色的芍药花。她朝着石君三兄弟一使眼色三人会意分几个方向飞身进入花丛向那边包抄而去。 旭若儿落在那株白芍药之前手中软剑一抖笔直地伸向白芍花之后:“你可以出来了。” 一个女孩从花间缓缓站起娇丽的面孔上写满了惊怒她目光定定地锁在叶小含身上:“叶小含你果然是奸细!我看洛战衣这一次还有什么话可说?” 叶小含愕然:“岳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 岳浅影厉声斥道:“住口谁是你的岳姐姐?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敢狡辩?你叫旭若儿姐姐可她却与石家三兄弟相勾结这一切还需要再解释吗?可笑的是洛战衣自负精明却看不透你内藏的奸诈还真以为你就是镖主呢?”因为南天镖局的接镖事宜全由岳南天和秦东海负责除了他二人谁也没见过镖主。但此时岳南天不在秦东海已死所以没人能肯定叶小含镖主的身份。 旭若儿突然笑了起来但眉眼间却全无笑意:“岳浅影我看最可笑的其实是你!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去向洛战衣报信吗?”话音还没完全消失她手中的软剑已如毒蛇吐信噬向了岳浅影。 “不要!”叶小含惊得小脸全无一点血色但她却无力阻止事情的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闪的金光点向岳浅影的咽喉。 但岳浅影并没有死因为就在金色软剑近身时一小团灰色的东西却后先至奇准无比地击在软剑上。旭若儿只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剑已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岳浅影趁机后退“嗡”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蓄势而。 旭若儿退后一步骇然现击偏自己软剑的竟是一团泥土因被人以内力贯注其上所以聚而未散但碰到剑之后就散落在地上了。旭若儿心里一动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花圃。 几人这才现一个年龄不小的花农低着头正在那专心地除草因为他太平凡了平凡得就像是土地的一部分所以竟没有人注意到他。 旭若儿又疑又怒:“二叔你这是做什么?” 除草人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说:“我不想让这洁净的土地染上血腥。” 石君忙说:“若儿他说得对!不要再滥伤无辜了。” 松了一口气的叶小含跑上前去:“姐姐你千万不要伤害岳姐姐我想这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向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体谅的。” “误会?”岳浅影嘲讽地大笑“叶小含亏你说得出口!你可知道我南天镖局为了护镖死伤了多少人?秦叔叔、徐太、高同、小五这一笔笔血债难道只用误会两个字便能偿清了吗?” 叶小含只听得身心冷惊悸地转看旭若儿:“姐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旭若儿毫不在意地一甩头:“怎么你还想教训我吗?” 叶小含身体颤了下连退数步:“那么岳姐姐说的是真的了!姐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旭若儿冷冷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可以?” 石君面现愧色:“叶姑娘你别怪若儿其实我们也没想到那个石穴中会生……” “你何必对她解释?”旭若儿不屑地说“石君成大事者哪能像你这样瞻前顾后心慈手软?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叶小含只听得面若死灰:“你……求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找回我才……” 旭若儿眼中的锋芒直直穿进叶小含的内心深处:“是又如何?” 叶小含差一点儿仆倒在地上她摇摇欲坠地扶住身旁的一株花树:“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她迟缓地抬起头面对着岳浅影哽咽着声音:“对……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 一直冷眼旁观的石湘突然说:“叶小含你别傻了!旭若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千里迢迢从四川跋涉到此地杀人劫镖大动干戈甚至不惜与天星院、舞枫山庄两大势力为敌又怎会只为了你?” 旭若儿似有所思地看向石湘:“你错了!我就是为了她!为了夺回她别说与天星院和舞枫山庄为敌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也在所不惜!” 别说石家三兄弟愕然就连岳浅影也是大惑不解这叶小含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值得旭若儿如此对待? 叶小含似乎连迷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轻轻地摇头:“我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旭若儿刚要说什么突然一个蓝衣人从远处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前。 旭若儿斥道:“慌张什么?真没出息。” 蓝衣人急急地说:“洛战衣来了!已到了山前。” 岳浅影大喜:“洛星主!”但没等她有所动作石湘的右手已抓向她的右肩岳浅影虽然心神震荡却并没有慌乱赶忙一侧身手中剑也顺势刺了过去。可惜的是她的剑刚刚递出一枚棋子已悄无声息地打进了她的穴道。 叶小含惊呼:“岳姐姐……”她也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被旭若儿点了昏穴。 第五十二章 愿与鹰翔 西山的景色没有丝毫改变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绿花还是那么艳空气也还是那么清爽怡人。就连药圃中的男人也还在那里他低着头正在细心地劳作。 洛战衣便站在田间的小径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看就像上次他来时也是这样被他所吸引甚至忽略了艳若芙蓉的旭若儿。那个男人是在锄草他先是用锄头将野草附近的土壤耙得松软然后再俯下身子抓住草茎将它连根拔起再丢在田垄上才继续面对下一株野草。 铁兵看看那男人再看看洛战衣终于忍不住问:“洛战衣那个锄草的男人真有这么好看吗?” 洛战衣终于收回目光意态悠闲地说:“当然!其实在以前我也从来没觉到原来正在田间劳动的人会是这么生动好看!他身在蓝天下面对的是青青的碧草苍广的土地他每一锄头的扬起与落下便带动了自然的轮转生命的消长。遗憾的是有许多人却在想方设法地避免进行这种劳动那其中的真意便永难体会了!” 铁兵像在看怪物似地看着洛战衣:“你小子真不该做什么黑道盟主你应该去做一个诗人或者思想家会更合适!” 洛战衣微微一笑然后大步走向锄地的男人直到离他有两三米远的地方才看着他的侧影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看来你已悟透了生死!” 那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说了两句话:“此中有真意欲辩己忘言。”然后他缓缓直起身子缓缓地转回头…… 一触及他的面目铁兵却陡地怔了下随即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寒栗栗的感觉。不说那男人脸上的疤痕只是他的眼睛竟带着一种灰朦朦的颜色看上去黯淡且阴冷像极了蛇眸。如果有人现在告诉铁兵:眼前的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相信因为他的眼睛太可怕了。 洛战衣平静极了只是轻叹道:“果真是你!” 那男人正是十七年前曾受雇于6烈风要暗杀洛战衣的陈也。洛战衣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已觉了这件事但他想不到一个杀手竟会默默地在田间耕作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被其吸引了。 陈也道:“想不到隔了十七年你竟还记得我?只是今非昔比当年的杀手陈也已变成一名普通的花农而曾经文采动江南的小小少年却已成长为统领群豪的一代霸主了!世事虽然难料但因果却是早定。” 洛战衣也不由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阴雨霏霏想起了陈也雨中的残红掌想起了紫衣人回风舞柳的风姿想起了他自己填写的那慨叹年华无情的《水调歌头》时间逝去的真快呀!眨眼间多少往事便已随那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了…… 陈也放下手中锄头当先向山腰的小屋走去:“你来此一定有事去屋里说吧!” 屋里陈设非常的简单但却是整洁有致。坐在那张藤制的木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菊花茶洛战衣的心情却是愈来愈沉重。这种恬淡似水的生活一直是他所艳羡的。只可惜他这一次来恐怕是要打破陈也安然无忧的田园生活了。 陈也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洛战衣表情变幻的脸他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似乎是将有什么大事要生了? 铁兵却不耐了他迎头便问:“你可是陈意的父亲?” 陈也点点头:“不错!难道是陈意他又惹了什么事吗?”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恐怕便是不能很好地管教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是陈意还是陈小宝都和他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不管是外形还是性格。那两个孩子除了惹麻烦外似乎再没别的长处了。 洛战衣心里一沈其实他宁愿陈也否认。也不知为什么他在直觉上竟不想承认陈也会和这件案子有什么牵连?可是宋雪离的话却又浮现在脑海中:“还有一人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而且每招每式都可杀人夺命。”陈也曾是杀手那么他参与劫夺朝廷贡物似也理所当然但为什么……难道只因为他在药圃里默默耕耘的背影吗? 铁兵看洛战衣不说话他便开口了而且一上来便是先声夺人的口吻:“陈也你何必装糊涂!两年前你是如何劫抢朝廷贡物玉麒麟的?还不从实招来!” 陈也明显地怔楞了下然后便面色大变地退后几步:“朝廷贡物玉麒麟!那……那……玉麒麟……”他神情是如此得惶怒又是如此的惊震除此之外还多了那种无法言喻的灰败和颓丧。他像是在突然之间便苍老了十几年连额角的皱纹也挂上了那么多的失意和廖落。 洛战衣没有放过他的一丝表情:“不错!玉麒麟正是朝廷贡物但两年前便已被人在武昌府外设计抢劫而去后来却又出现在你的家中。这一切你是否该给我个解释?” 陈也靠在了墙壁上右手抓紧了椅背以至于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咬着牙:“劫抢……朝廷贡物……”他喘息了几下额上的青筋竟也浮现了出来。在这一刻他所体现出的激愤而又无奈痛惜而又无措就如同一个人受了重大打击之后却无力反抗的样子。 铁兵一看他的形态更是认定了他的罪行那明明是隐藏了许久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穿了才有的惶乱:“陈也事已至此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陈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显然他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力持镇定他悲哀地看着洛战衣:“洛战衣你怎么说?” 洛战衣一触及他惨然的目光心中竟陡地一凉他犹疑地说:“我不知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死而隐遁在此?” 铁兵冷笑:“那还用说他自是怕事情败露便索性一”死“了之以掩尽天下耳目!” 陈也有些呆滞地摇摇头:“既然如此那我又何需再说什么!是的我便是劫抢贡物的元凶你们可以不必再追查下去了一切事以我为终!” 洛战衣皱眉:“陈也你不想辩解吗?” 陈也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是如此得雄浑高亢却又充满了无尽的苍凉。笑声宛如有形之物洞穿了天际云暗风卷草低虫潜洛战衣也不由为之变色。 陈也的狂笑声渐趋寂然他喃喃道:“辩解吗?不我不需要!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话声刚落他猛地抬起右掌毫不留情地运起全身功力击向自己心脉。只听“砰”的一声陈也喷出一大口鲜血人已直直地倒向地面。 洛战衣要阻止已来不及了震惊之下他迅地奔过去正好接住陈也即将落地的身子。而这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从门外扑了进来陈意和陈小宝悲痛之极地扑跪在陈也身前:“爹不要呀你不能丢下我们!” 铁兵目睹这一切的生心里也是百味杂陈而且明白陈也心脉已断恐怕回天乏术了。 陈意从洛战衣手里抢过陈也抱住他痛哭起来:“爹你不能死!你是被冤枉的你快告诉他们呀!” 陈小宝却疯了似地扑向洛战衣对他又打又踢:“你这个坏蛋!是你害死了我爹我杀了你!” 洛战衣并没还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立在那儿已奄奄一息的陈也却勉强地支起身子:“小宝……不怪他……是爹……错……” 陈小宝扑倒在他身上哭喊着:“不是的!那明明不是你……” “小宝……事情已结束了……记住已结束了……”陈也盯着陈小宝似是有未尽之言。 “爹!为什么?”陈小宝用力摇头泪水随着动作甩洒了出去。 洛战衣却突然想到若陈也知道玉麒麟是朝廷贡物那隐藏还来不及又怎会任由陈意拿去找人鉴定?他不由手脚冰凉俯下身子轻轻问:“陈也告诉我你是怎么让那些官兵在毫无察觉之下中毒的?” 陈也呛咳地笑了几声:“那太容易了!只要……在地上洒下……毒粉……谁一踏进……便中毒而死……” 洛战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只一个人便将贡物轻而易举地劫走了。” 陈也扯了下嘴角似乎想带出一丝狂傲但随之而来的剧痛却让他急吸了一口气胸部连连颤动:“我……若无把握又怎敢一人去劫贡物?” 这一次连铁兵也听出不对劲儿了洛战衣更是脸色泛白地退了一步因为他这时已确定陈也绝非劫宝之人。劫贡物的共有五人但显然陈也连这个都不知情。他刚才故意以话暗示陈也劫贡物的只有一人其实是借此试探。陈也果然上当竟也附和着他的话承认劫贡物的只有自己一人。想到这儿洛战衣心里痛悔之极眼见陈也奄奄一息他更是难过:“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代人受过?” 陈也一听他的话喘息更巨:“不是我……” “不!不是你!”陈小宝嘶喊着“爹洛战衣说得对你为什么要代人受过?” “小宝……” 陈小宝突地站起身:“我去问他!”泪也不抹便狂奔而去。 洛战衣心中动疑陈意却急呼起来:“爹!爹!你怎么了?”原来此时的陈也突地急喘了起来大口大口的血从嘴中涌出他似是用尽残余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唱: “天……地……苍……茫…… 路……何……漫……长…… 我……心……悲……怆…… 愿……与……鹰……翔……” 歌声渐弱终至了无声息! 陈意呆楞了半晌突地狂喊道:“不!不会的!”他用力摇晃着陈也僵直不动的身子但无论他如何哀痛欲绝都再也唤不回陈也的生命了。 洛战衣茫然地看着陈也灰败无色的面孔他临去的时候到底带走了多少苍凉多少悲怆? 天地苍茫路何漫长? 这是何等的寂寞与凄苦! 洛战衣甚至想起了自己想起他孤军奋斗的岁月想起他满腔热情却为人唾弃。午夜梦回之际他多少次对月无眠? 我心悲怆愿与鹰翔! 陈意哭着喊着突然转向洛战衣恨恨地说:“是你!是你逼死了我爹!洛战衣你这个刽子手为什么冤枉我爹?那玉麒麟根本不是爹爹的那是小宝从外面拿回来的……”他话没说完眼前已失去了洛战衣的身形铁兵也随之追去。 洛战衣身形如风迅疾地奔掠在西山的小道上但是却怎么也看不到陈小宝的身影!是的他早该想到也早该从陈氏父子的言行中听出来陈小宝与此事必有很大关联!想到陈意在得知玉麒麟是朝廷贡物时先质问的是陈小宝;陈也几次阻止了陈小宝的话这一切无不在显出陈小宝一定知道什么。若猜得不错陈小宝必是知晓谁才是玉麒麟的真正持有者否则他不会临跑之前说:“我去问他!” 洛战衣暗恨自己刚才的大意。其实也难怪他在眼见陈也并非真凶却自断心脉而死之时他心绪之乱无以形容所以才会造成了一时的疏忽。只是这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只这一着棋错差一点儿让他满盘皆输。 到处找不到陈小宝洛战衣又飞掠回来正迎上半路追来的铁兵:“铁老我们回去再问问陈意。” 铁兵点点头:“看来事情远非我们想象得简单哎!真没料到我们会冤枉了陈也。他的死我的确要负上责任的!”这铁兵一向独断专行老而弥辣平日也好摆摆官威。但他也有可爱的地方便是做错了事决不推委搪塞。 洛战衣苦笑一下:“我又何尝不是!”目光一转却看到陈意抱着陈也的尸体缓慢走来。 洛战衣迎上犹豫地问:“你这是……” 陈意冷声:“我的家就在山下我要把我爹带回家好好安葬。”说完头也不会地向山下走去。 洛战衣轻叹一声:“我护送你回去。”然后与铁兵随后跟去。 直到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旁侧的树丛中才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拔地而起他正是在穿燕峰顶将洛战衣一掌击落悬崖的黑衣人此时他的手中却托着昏迷不醒的陈小宝。 第五十三章 笛韵苍龙 叶小含是被脸上的一阵麻痒弄醒的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却现放在腰间挎包中的小鸟不知何时爬上了自己的脸?而且听到旭若儿在说话:“洛战衣不是在追查贡物被劫一案吗?却怎么来了西山?” 石君的声音:“或许他现了我们的行踪?” “不像!我故意帮助洛战衣通过陈小宝找到陈意就是为了引开他谁想绕来绕去竟又与他碰上了?” “但陈意手中怎么会有被劫的贡物你就没想过吗?” “这却一点儿都不希奇!小宝和陈意都是古灵精怪而且交了一帮狐朋狗友但他们再不争气也决不会去劫贡物况且他们也没那个本事。铁兵从陈意手中拿到的贡物必定是什么人交给他的只要陈意说出实话洛战衣和铁兵相信也不会难为他们的。”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却是叶小含没听过的:“旭若儿贡物被劫案不会和你们海日楼有关系吧?” “银鸡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海日楼都是什么人强盗吗?告诉你区区贡物还不值得惊动我海日楼!” 银鸡笑了:“我只是怀疑毕竟江湖中有能力去劫贡物的人并不多海日楼却是其中之一。” “你为什么不去怀疑舞枫山庄和天星院?” “舞枫山庄自然不会朱潜就不是那种人!至于天星院吗?别人不知道我和小虫却非常清楚天星院的买卖皆属正道而且只要洛战衣在一天江浙三省的任何帮派和个人想做黑道买卖都是难上加难他自己更不会做。否则我和小虫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就因如此白道中人骂他带着一帮强盗垄断三省的正道生意我们这帮真正的强盗也骂他不给人留活路!现在想来洛战衣的恶名实在也背得冤枉。” 旭若儿已有怒意:“听你的意思最不堪的就是我海日楼!甚至连我的话也不值得相信。” 这次是小虫在说话:“旭若儿你何必生气!银鸡说的是海日楼可没有说你毕竟你还不是楼主许多事情你也未必清楚。” “楼主的事我确实不太清楚但我却非常清楚你们两个偷进药库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银鸡小虫似乎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银鸡才干笑一声:“其实我们只是想见识一下药婆婆最近在研究什么新药?这也是受了师傅影响吗!” 叶小含这才知道自己原来身在药婆婆的药库不但她旭若儿、石家三兄弟、银鸡小虫、还有躺在身边不远处昏睡的岳浅影都到了这里。 叶小含将小鸟捧在手中坐了起来:“姐姐你不是说奶奶有许多灵药吗?我要给小鸟治伤。” “你给我闭嘴!”旭若儿不耐地斥道她本就心烦意乱毕竟是自己帮助洛战衣找到陈意的但听银鸡小虫这么一说再想到两年前楼主确实离开很久却没有人知道她去做什么难道真的…… 石湘却站了起来而且走向了房间的药柜。药柜共有六个整整占了两面墙但种类繁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哪找起? 石君似乎明白石湘的心思指着右第二个药柜:“我刚刚看过了那个药柜上写着”外伤“二字可以找找看。” 石湘果真从那个柜子里找出了一瓶药交给了叶小含叶小含感激地看他一眼:“谢谢你。”便用心地为小鸟上药和包扎伤腿。 银鸡嘲弄地看着石湘道:“真是好心肠呀!不过像你们三兄弟这样的人实在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弹琴画画却跑到江湖中折腾什么?” 本待重新坐下的石湘动作一顿身子突然一旋人已经来到银鸡身前猛地将“右手”递出银鸡毫无防备之下竟一下子被他掐住了咽喉。 小虫刚要动便听石君手中古琴“铮”的一声响她心神一震动作一缓石潇手中的棋子已趁机封了她三处大穴。 旭若儿恼怒之极:“你们这是做什么?洛战衣还没找来你们自己却先打了起来亏你们还是成名人物。” 石湘缓缓地收回“右手”冷冷地说:“我只是要告诉他石家三兄弟并不是只会弹琴画画!” 银鸡松了一口气怨恨地看着石湘却没有再说什么?于是石君伸手轻扫琴弦小虫身上的重负立即消失被封的穴道已被一声琴韵解开了。 旭若儿脸色很难看但终于忍而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洛战衣还在吗?” 石君低头看着自己的古琴:“这个药库在地下很难被人觉察但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动静。我看还是再等一等好。” 旭若儿想了想然后走到一扇带锁的小门前手中软剑一动只听“叮叮”几声那锁已被斩断了:“这后面是贮藏原药的地方房间很多中间的走道直达花圃尽头处的那扇门也开在花圃之间为的是采药藏药方便。”顿了下她转头吩咐:“银鸡小虫不如你们偷偷地潜进花圃看看有什么消息就回来通知我们。但你们要记住了那扇门没有锁门梁上有个铁栓垂下来挡在门前你们只要把铁栓推上去门就可以向内拉开了。但你们出去时不要关门否则铁栓会自动垂下你们就进不来了。” 银鸡小虫点头答应走进了那扇小门。而叶小含却轻轻地将包扎好伤口的小鸟放落地面小鸟扇了几下翅膀竟艰难地飞了起来虽然飞得很低却仍是让叶小含满意地微笑起来…… 洛战衣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叶小含和岳浅影与自己近在咫尺但这一切却看在龙五的眼里。他本是奉洛战衣之命监视旭若儿所以早在岳浅影之前就已跟踪在旭若儿和叶小含身后了。 让龙五奇怪的是他亲眼看到旭若儿和石湘等人进了那间屋子随后洛战衣和铁兵也跟着进去了而且似乎早与锄草人相识竟像是到里面作客一般。可是旭若儿她们呢?难道会凭空消失了?因为不确定情况所以龙五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药婆婆回来洛战衣又走了出来还是没见到岳浅影和叶小含的身影一直隐身于花圃中的龙五这才沉不住气了。 不行!他必须得通知洛战衣岳浅影和叶小含已经被掳了而且极可能还在那间屋子里。所以龙五决定走出花圃去向洛战衣报告一切经过。 这时龙五所在的位置是半山腰上而花圃是呈阶梯状向山顶延伸的在他身后五米处就是一处陡坡但被乱草花藤所掩盖看上去并不明显。所以龙五没有注意到就在花藤之后一扇门悄悄地打开了银鸡小虫小心翼翼地拨开门前花藤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他们一转身就看见了坡上正要从花从中站起来的龙五龙五对面的小路上却是洛战衣一行人。 银鸡想都没想身体便贴着地面蹿向龙五当龙五感到身后有异样的动静时却已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下子便被银鸡点了麻穴。银鸡将龙五扑倒在地上又顺手点了他的哑穴然后紧张地透过花隙看着洛战衣与药婆婆越去越远。 银鸡松了一口气幸好来得及时!否则非被这小子暴露了行踪不可。 小虫分开花草走了过来她先是捏了下龙五的脸再揉了揉他的胸膛:“这小子是谁?挺壮健的吗!” 龙五气得咬紧了牙恨不得把小虫的手剁下来。 银鸡脸色一沉:“你***又思春了是不?一看到小白脸就骚你当我是死人吗?” 小虫媚笑:“傻瓜我只是开开他的玩笑你还当真了?还是赶快问问这人的来历吧!” 银鸡“哼”了一声一掌拍开龙五哑穴:“小子你是不是天星院的人?” 龙五冷冷地看着他们:“你既然知道我是天星院的人还敢以这种手段问我的话?” 银鸡一听火大地扇了龙五一耳光龙五的脸上登时多了一个手掌印:“混帐东西天星院怎么了?连洛战衣老子都惹了还怕你一个小卒子不成!你给我说实话你怎么会来西山谁派你来的?” 龙五不在乎地吐出一口血沫:“要审讯你找错人了!” 银鸡气得脸都青了对着龙五又踢又踹打得龙五在地上翻来滚去却仍是闭紧了嘴巴哼都不哼一声。 小虫上前拦住银鸡:“好了!你这是何苦累着自己怎么办?” 银鸡喘息道:“这小子又臭又硬不打他我不解气。” 小虫神秘地一笑:“我有办法而且是个很妙的办法。” 小虫的办法实在是“妙”极了她竟然让银鸡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一个坑再把龙五活生生地埋进地下却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地面上。 小虫看着一脸灰败的龙五越看越满意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口便从里面爬出一只白底红斑的毛毛虫。小虫将这只毛毛虫递到龙五眼前让他仔细地看清楚才微笑道:“它叫嚼脑虫你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那是因为它最喜欢通过人的耳朵钻进颅腔然后进入人的大脑再慢慢地咀嚼吞噬。不过你大可放心因为这虫子实在太小吃东西的度更是慢得惊人一个人脑足够它吃上七天的。当然只要它爬进你的耳朵用不了几个时辰你就会变成一个疯子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不过不管你是死是活嚼脑虫都会坚持到把你的脑子吃完否则它是绝对不肯爬出来的你说有趣吗?” 龙五只听得毛骨耸然心里更是一阵阵作呕可是多年的训练与自傲却让他不肯低头。但眼看着那嚼脑虫在慢慢接近自己龙五也忍不住变色了:“你……你杀了我便是用这种阴毒手段又算什么人物?” 小虫笑嘻嘻地把嚼脑虫放在龙五的头顶:“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人物我只要你说实话。” 那只嚼脑虫在龙五头顶上略一停留便认准方向慢慢地爬了下去目标是龙五的左耳。 龙五只觉得身上一阵阵起栗埋在土里便已觉呼吸困难可当嚼脑虫慢慢地爬在头顶的时候他却连气都不会喘了。即便如此龙五竟仍然咬紧了牙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怒恨地瞪着小虫。若是目光能杀人小虫怕不已经死了千百次。 银鸡也感意外:“这小子骨头还真硬!见了嚼脑虫仍不肯张嘴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小虫被龙五瞪得恼了:“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低头?我今天非要让嚼脑虫饱餐一顿不可!” 嚼脑虫似乎能明白主人的心意于是它更加肆无忌惮地横行在龙五的头上并沿着梢爬上了龙五的左耳向耳洞钻去…… 即便现在洛战衣赶回来也一定没办法阻止那钻耳食脑的嚼脑虫了。所以就在那一刻龙五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他的脸孔已经没有丝毫血色。 偏偏这时候远处竟然传来了一阵笛声笛声清越婉转荡气回肠愈见高亢的笛韵像是在对久别的友人倾诉思念之情潺潺涴涴地流进听者的心田。 美丽的花朵也因突来的笛声而显得黯然失色了天地间只剩下这笛韵悠然。 不知为什么银鸡小虫在笛声响起的刹那脸色就变了而且变得很难看 第五十四章 云从天上来 笛声近了一个淡红的身影落在花海之间清亮的眼中映的是长天白云。 无论是银鸡还是小虫都没了刚才的乖戾模样却全是一脸惊惧:“火院主你……你怎么来了西山?” 火云用衣袖轻擦手中的竹笛:“我若不来我的苍龙铁骑岂非要死在这里。” “苍龙铁骑?”银鸡叫了一声震惊地指着龙五:“他是您的苍龙铁骑之一?” 火云淡淡地说:“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小虫又慌又急:“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他是洛战衣的属下。” 火云笑得更淡了:“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属下本就是星主的属下你们难道忘了我是天星苍龙院主?” “可是……”银鸡想说什么却没敢说出来。 小虫猛地一醒忙往龙五左耳看去却不见了嚼脑虫的踪影。小虫知道嚼脑虫一定已钻进了龙五的大脑神仙也救不了他了顿时吓得三魂失了六魄。 被埋在土中的龙五又悲又喜地看着火云:“院主龙五无能!” 火云手中竹笛突然离手向龙五身前的地面飞去而且深深地直插进去穿越过埋住龙五身躯的泥土一下子便撞开了龙五的穴道。龙五大喝一声奋身而起只见泥土飞扬中龙五已脱出了地面但竹笛却留在了泥土中。 龙五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甩了小虫两耳光小虫的脸上登时多了两个红掌印她看着火云动也没敢动。 银鸡虽然愤怒但也不敢作。反正龙五也活不长了用不着跟一个将死的人生气。 龙五转向了火云单膝点地:“多谢院主相救!” 火云一扬手:“你没事就好!起来吧。” 没事!银鸡小虫面面相觑怎么会没事? 龙五正在看着地面似在寻找什么终于冷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银鸡小虫一看立即吓得目瞪口呆原来龙五手中拿的正是小虫放在龙五头上的嚼脑虫。 原来嚼脑虫根本没有钻进龙五的大脑就在危急之时笛声恰巧响起而嚼脑虫就在笛声响起的一刹那停下了动作而且随着笛韵的继续嚼脑虫的身子开始紧缩直到僵硬地缩成一团便从龙五的耳朵上掉在了泥土中。 这一切银鸡小虫根本没有看到自然更不会想到火云的那一曲笛韵就是为了要救龙五。 火云所奏的笛声人听后虽无感觉但它所出的音波却对一些植物和昆虫有伤害。(火云是在无意中现这种程度的笛声能对一些植物和昆虫造成伤害但他也不清楚原因)所以火云来时许多花才显得那么没有精神。尤其是嚼脑虫一听到笛声就不敢动了甚至因为抵挡不了愈高亢的笛声而全身僵硬直到死在龙五的耳边。 龙五将死去的嚼脑虫丢到小虫面前:“还给你!” 小虫心惊胆战地接过嚼脑虫的尸体却实在弄不明白它是怎么死的? 火云淡淡地一笑:“龙五这二人由你处置了。” 银鸡小虫一听这话更是惊惧地面无人色。 龙五冷酷地道:“您放心他们刚才对待我的方法我是一点儿也没忘记!”说完就缓步走向了银鸡小虫……“ “好威风的天星院好威风的苍龙火云!”随着话声石家三兄弟从坡下跃了上来。他们是因为银鸡小虫一直没回去所以前来看看情况的。 火云目光一转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银鸡小虫却没有因为来了援兵而面露喜色只是向着石家三兄弟强笑了一声:“你们也来了这就好了!”可是他们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儿“好”的意思来。 石湘现在看清了火云却是一脸意外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如此的飘逸。朱潜已够潇洒洛战衣已够然但仍各自带了一种人之尊主的气息可眼前的火云却脱得不着一丝痕迹竟真的像是从天上掉了一片云下来让人只觉一片迷迷蒙蒙却根本看不清形貌。 石君和石潇也疑惑了这人真是火云?在天星院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火云? 石家三兄弟的异样银鸡小虫自然看出来了两人不自觉地相对苦笑。因为只有他二人知道火云这个人是名副其实的表里不一若是光以外貌来判断这人的性情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火云看他们不出声便微微一笑:“你们好!” 石君看了石潇和石湘一眼竟不确定是不是该回答:“你也好”? 石湘最先醒过神来:“火云以我们现在这种情形而言你的问好实在是不伦不类!因为彼此都清楚既然对上了又哪来的”好“呢?” 火云沉吟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你说得是!”就在说“是”的时候他动了攻击。 谁也没有料到火云会突然动手也没有料到他第一个攻击的对象会是默立一旁的石潇更没有料到火云的动作竟快得那么不可思议。因为别人还没有看清他的身影是否到了石潇身边就已见一抹淡淡地寒光从石潇身上掠过那抹光芒轻淡得就像是火云的笑容却带着一轮鲜红美丽的血珠儿伴着石潇的身影洒在群花之间。 石湘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右手”不顾一切地抓向了火云。他确实抓到了只不过抓住的并不是火云而是一样坚硬之极的东西----石潇的棋盘。 石湘立即松手但火云的手已趁机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伸了过来他也只不过是用食中两指在石湘的肩上轻轻一扣。石湘就觉一阵巨痛传来右臂便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说什么也抬不起来了。 只在转眼间石潇石湘就已先后伤在了火云手下而且看情形短时间内是绝对无法康复的。也就是说石家三兄弟现在已有两人失去了战斗力自然也就失去了人多势众的优势无法对火云构成任何威胁了。 火云悠闲地退了几步看向了刚刚回过神的石君。 眼见两位弟弟受伤石君脸色一白不由怒视了火云一眼猛地将手中古琴横置膝上。五指一碰琴弦他的面容立刻沉静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雍容气度。 琴声一起火云便知是晋代名曲《酒狂》。这曲子是晋代的士大夫们因不满司马氏政权而隐居山林弹琴吟诗借酒佯狂以泄内心的积郁与不平却另有一种混沌朦胧的情态之美。 但火云脸色却变了低斥道:“龙五退后!” 石君琴声起处竟和以往大不相同除了一种激愤不平之气瞬间充斥了每个角落隐隐之间竟还暗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直直撞击着人的心灵肺腑。 不用火云说龙五已在退后了因为那琴声一入耳他就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自己的内腑难过极了。 原来石君在愤怒之下竟将全身功力聚于琴弦奏起了杀伤之曲。以琴声杀伤敌人是石君从一本古籍中学到的他虽然已有所成却从不轻易使用只怕滥开杀戒有伤天和。 银鸡小虫也在退后而且趁人不注意一直退进了药库的门里连忙把门关了起来铁栓一落下外面的人谁也打不开。他们竟然把石家三兄弟的后路也堵住了。 琴声中火云左臂垂下一支竹笛已经落进左手想不到他丢了一支袖子里还藏着一支。 火云低眉垂目将竹笛横于唇上笛声一起便立刻和琴声交织在一起。 笛声嘹亮高昂有玉门别酒之慷慨;琴声郁结难平有江海余生之放荡。两种完全不用的韵调同时充斥在繁花烂漫之中顿时让这悠然的田园风光失去了原有的风趣竟像是两军对垒的战场虽然没有战旗飘飘战鼓声声但这种不见血腥、不见刀戈的厮杀却另有一种悲壮与厉烈。 很明显的琴声渐渐弱了下去。石君虽然浸淫琴道已久但多奏祥和之音今日一改常态欲以琴声杀退强敌却非所长。他的琴声虽能震撼人心但胸中杀意却难以持久。 火云却正好相反他对音乐的造诣绝对不如石君但非同一般的经历却使他习惯了血腥杀伐。如果说陈也的狞恶凶杀之态是表面的那么火云的暴戾残忍却是自于内心深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杀机。将这种与生俱来的心性贯注于笛声便带起了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杀气。 甚至连火云的形态都变了之前的飘逸如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属于猛禽恶兽的阴鸷与剽悍。尤其是他那冷酷狠毒的眼神陈也的眼睛只是让人觉得毛骨耸然而这时火云的眼睛却能将人摔进黑暗的地狱再也不得翻身。 一枝盛开的月季在这不该雕零的时候雕零了花瓣一片一片地飘落……周围的花也随之雕落纷飞的花瓣如雨却没有落向地面反而随着笛声的起伏旋舞在石君身旁…… 千万片花瓣以石君为中心进行旋转似乎想冲破琴声无形的阻碍双方僵持不下却形成了一幅绚丽无比的图画。 只有石君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身旁舞动的花瓣看似美丽多彩但每一片都带着无限杀机稍一疏忽就会被其乘虚而入石君相信这万千花瓣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唯一的结果就是绽开万千血洞。 但笛声越来越高昂就像是催战的号角将军的战令于是花雨舞得更急旋得更快。石君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琴声越弱了。 受伤倒地的石潇石湘眼见大哥危险却爱莫能助因为受伤两人的功力已大打折扣而笛声的威力又太大他们根本接近不了火云。 火云眼中有了笑意一种冰冷得能刺入骨髓的笑意于是他奏起了最后的笛韵。 旋飞如雨的花瓣美妙绚丽的舞姿带着漫天漫地的杀机逼近了石君…… “嘣然”几声石君手中琴弦竟在刹那间全部折段而石君身体也在同时猛地前扑嘴中喷出鲜血溅染了琴身。 笛声随之停下万千花朵却在石君身前悄然落地。 火云冷笑竹笛脱手而出打中石君麻穴又反弹入地没入土中。这火云似乎每吹奏完一曲便埋葬一根竹笛。 火云缓慢走近石君冷声问:“告诉我叶小含在哪里?” 石君漠然:“我不知道。” 龙五沉声说:“院主叶姑娘还在屋子里里面一定有密室。” 火云转看花圃中的茅舍目光突然一凝。只见茅舍的屋顶并排竖着一高一矮两个烟囱而其中矮的烟囱口现在竟飞出一只裹着伤带的小鸟。 火云微笑示意龙五走进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第五十五章 第八句剑诀 叶小含并不知道小鸟已经通过换气管道飞了出去她只在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旭若儿走过来半蹲在叶小含身前:“在这种情形之下刚才你还有心情为一只鸟治伤可见你已把生死荣辱看得很淡了。” 叶小含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好!”旭若儿干脆地说“你既然不会武功又无心与人争强好胜那第八句剑诀于你毫无用处能否将它送给我?” 叶小含诧异地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什么第八句剑诀?” 旭若儿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勉强忍耐着:“不要再装糊涂好吗?父亲的信中早已说得明明白白当世之上只有你知道那第八句剑诀你瞒也瞒不住的。” 叶小含听得更是糊涂:“我知道第八句剑诀?父亲真的这样说吗?可是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有什么剑诀。” 旭若儿猛地站起身斥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现在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只有我能决定你今后的命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告诉我第八句剑诀那么你不但仍是我的好妹妹我甚至还可以成全你和洛战衣这不好吗?我要的只是你一句话。” 叶小含迷惑极了她真的不知道什么第八句剑诀她既然不会武功要剑诀有什么用?如果她有的话用不着旭若儿软硬兼施她也会告诉自己的姐姐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但很显然的旭若儿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叶小含沉默了一阵:“姐姐既然你要的是第八句剑诀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前七句剑诀的内容我或许可以想一想。” 旭若儿楞了下然后怒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根本不知道前七句剑诀?我若会的话又岂容洛战衣如此嚣张?”原来前七句剑诀叶乘夕交给了旭若儿的母亲但旭若儿之母并没有传授给她但却答应她只要第八句剑诀到手就会将整套剑法传给旭若儿。所以旭若儿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要找到叶小含目的就是那第八句剑诀。 叶小含无奈地摇头:“其实我早就该想到这一路的风波都不是偶然的!”她忍不住苦笑“想不到父亲竟会和我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 旭若儿越听越怒她早已认定了叶小含是在装糊涂可是在没有得到第八句剑诀之前旭若儿却不能动叶小含分毫。 脚步声飞快接近旭若儿立即回头只见银鸡小虫匆匆奔回。 旭若儿看看他们身后沉声问道:“石家兄弟呢?” 银鸡冷笑:“他们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旭若儿惊声:“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室内响起龙五的声音:“我数三声你们若是再不出来石家三兄弟就要血溅五步了。一!” 小虫一惊看向头顶的圆洞:“不好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否则不会用通气管与我们对话。” 旭若儿脸色一变伸手点了叶小含的穴道她看也不看晕倒在地的叶小含只转向银鸡小虫:“你们两个立即带着岳浅影和叶小含从花圃中的暗门出去我回到正屋引开他们的注意。” 龙五大声:“二!” 银鸡小虫慌忙点头:“好的!我们出去在老地方会合。” 站在屋顶的龙五冲着烟囱大声喊:“三!” 火云悠闲地站在屋前:“好了你下来吧!” 龙五跳下屋顶来到火云身前看着躺在地下的石家三兄弟:“院主既然他们还不出来就先杀一个示威!” 火云淡然道:“那你说先杀哪一个好呢?” 龙五:“自然是由大到小!”说完便走向闭目而坐的石君…… “我已经出来了!”旭若儿昂然从屋内走出先看了眼石家兄弟目光就落向火云“你就是苍龙火云?” 火云微笑:“我也希望不是。” 旭若儿:“你的目的是什么?” 火云轻描淡写地回答:“叶小含。” 旭若儿冷笑:“是为了洛战衣吗?” 火云挑眉:“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旭若儿冷声:“你可以不回答但若想要叶小含就要看你能不能接住我手中金剑了?”话未说完右手已经带起一串金光绕向了火云。 火云轻笑之际人便像一片轻云般飘飞起来旭若儿的剑光虽然飘忽来去变化莫测却无论如何也沾不到火云的一片衣角。 突如其来的一道寒光破空而降斩向火云火云目光一转人已经飘飞向后避开了那威猛无比的一击。 寒光一敛一个青衣人从半空落下。这个人并不很老却留着紫红色的大胡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更透着红艳艳的光彩。他捋着紫红色胡子大笑:“苍龙火云果然名不虚传我展厉风今天算是见识了!” 展厉风这名字一说出火云便皱了下眉。因为展厉风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实在是太响了更是有名的火暴脾气其人的刀法也是大开大阖宛似狂风骤雨般又急又厉谁见他也要让几分也因此被江湖人称为“狂刀”。 火云淡淡地说:“展厉风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展厉风大笑道:“我和石家三兄弟是莫逆之交你说有没有关系?我这次来本是要拜访药婆婆的却没想到遇到你们天星院又在这里仗势凌人!”转向旭若儿:“你快带石家三兄弟离开这里有我!” 旭若儿立即点头:“多谢了!”转身解开石君穴道“我们快走!” 石君感激地看向展厉风:“展兄……” 展厉风催促:“别说那么多了你们三兄弟的伤势不轻必须快点疗伤。” 石君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好!展兄小心了!”说完与旭若儿分别抱起石湘石潇向山下掠去。 龙五冷笑:“想走吗?”飞起身要去拦截但他刚刚掠出一道刀光已经到了眼前无奈龙五只得迎击展厉风。一交上手龙五就皱上了眉原来这狂刀展厉风的刀法真的是如烈火霹雳一般根本毫无回旋余地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狂的人一把疯的刀不但让人目不暇接更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此时的火云不但没有去追旭若儿等人反而缓步走向屋门站在门前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龙五看到旭若儿等人已经去远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催促火云分心之际差一点儿被展厉风砍了一刀。 展厉风大笑:“天星院的苍龙武士也不过如此今天就不赔你玩儿了!改天必定和你一决生死!”展厉风在说话的时候手中狂刀连斩他却趁着龙五退避之际返身飞退这一退就没了踪影。 龙五气极刚要去追却听火云叫他:“龙五不要追了!还是先找叶小含要紧。” 龙五:“可是……” 火云摆手:“不必多说随我进来。” 龙五随着火云进屋皱眉:“为什么只有旭若儿出来了明明还有银鸡小虫呢?难道……” 火云微笑:“旭若儿在出来之前一定会命令银鸡小虫带着叶小含先从另一条路离开。” 龙五一惊立即醒悟:“不错在花圃中银鸡小虫偷袭我的时候一定就是走的另一个出口那现在我们不是……”连连跺脚“我们竟然上当了!” 火云微笑:“你难道以为这种雕虫小技也能骗得了我吗?” 龙五疑惑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火云淡淡一笑转身看向墙壁一角:“银鸡小虫你们出来吧!” 就在龙五诧异之际只见那扇墙壁竟然缓慢裂开一个小门银鸡小虫分别抱着昏迷的岳浅影和叶小含从里面走出。 龙五惊诧地看着银鸡小虫:“你们……” 银鸡小虫苦笑将岳浅影和叶小含分别放倒在椅子上。 火云冷声:“想和我做对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龙五恍然原来在密室之内银鸡小虫只是假装要走却在旭若儿出来之后又悄悄返回准备将岳浅影和叶小含送给火云将功赎罪。 就在这时一阵风卷过一个大胡子男人奔进屋子。火云猛地回头皱眉:“霍老二什么事?” 霍老二恭声说:“回禀院主舞枫公子朱潜和火护卫已经到了山下这就上山来了!” 火云一怔:“小飞也来了吗?”略一沉吟突然转身向银鸡小虫和霍老二:“你们过来!”银鸡小虫与霍老二连忙上前火云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就这样你们快照我的吩咐去办。”三人连连点头转身而去。 龙五诧异地看着火云:“院主我不明白您到底是……” 火云摆手:“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记住不许告诉任何人我曾到过西山。”凝注龙五火云冷冷地说:“任何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龙五一惊内心惶恐:“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可是……”龙五抬头面现悲哀之色:“院主龙九就是死在旭若儿等人手中但刚才您却轻易放过了他们……” 火云微微摆了一下手:“我已经知道了!”他澄澈的目光映着屋内的藤色隐透出一抹幽绿“你放心我不会让龙九白死的!” 他的嘴角噙了一丝残忍的笑容海日楼该到你灰飞烟灭的时候了! 第五十六章 天怒 朱潜与火飞是现岳浅影和叶小含失踪才赶来西山的因为有伙计看到叶小含是随着旭若儿离开而岳浅影也随后失去踪影所以两人才到西山寻找。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山间的小屋更让他们惊喜的是一进屋就看到了躺在椅子上昏睡的岳浅影。可是叶小含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马嘶声。火飞立即奔出门外果然远处一辆马车正飞快地由山上向山下驶去。驾车人匆忙之间往这边看了一眼即便距离很远但火飞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银鸡。 火飞想也没想只丢给朱潜一句话:“你保护岳姑娘我去找回叶姑娘。”便追了出去。 朱潜大叫:“喂!”但没等他说话火飞就已去远。 银鸡驾着马车直奔山下火飞在后面穷追不舍。银鸡逃得越急火飞越是认定叶小含一定就在马车里所以他更是不敢怠慢了。 火飞这一提气猛追简直便如流星赶月竟真的在山下十里处拦在了马车前面。但因为耗力太多所以他这时已有些气喘吁吁了。银鸡一见他赶到二话不说迎头便甩了他一鞭。 火飞气得剑眉竖起闪也不闪看准时机出手便抓住了鞭梢。两人竟利用长鞭较起了内力。银鸡本以为火飞小小年纪功力一定有限再加上长途奔跑必然后力不继这才放心地与他较量。但谁想随着时间的流逝火飞不但没有力竭反而气息越来越悠长均匀竟比刚才还神盈气足反是银鸡脸色已经渐渐变了。 银鸡哪知道火飞虽然不过十七岁而且性情耿直冲动但天资极佳。尤其是他在练功时比任何人都能专心一致。再加上洛战衣的悉心调教便使得他内力之纯之厚少有人比。无论是他的《去日剑法》还是《天怒掌法》都是刚烈威猛宛如天雷之怒那种一去无还的气势往往令对手不战而心寒。 银鸡的面孔愈来愈红而火飞却愈见气定神闲。就在这时马车里突然冲出一人十指萁张恶狠狠地抓向火飞正是小虫。火飞赶忙一松长鞭猛地退后三步双掌一开一合又迎了上去银鸡再一次振起长鞭与小虫一同夹击火飞。 这一来火飞应付起来就困难了。银鸡的长鞭虽然古怪凌厉他也足可应付。但小虫的攻击却全无章法举凡踢、咬、撞、挠所有泼妇打架的招数她全都用上了最主要的是火飞知道这疯女人全身皆毒根本沾不得。因为心有顾忌所以天怒掌法的威势竟挥不出。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马车里一直没有动静。火飞担忧叶小含心里立即乱了起来。小虫看他频频往车那边看明白了他的想法便娇笑了起来:“火小哥你是不是想知道叶小含是不是在马车里?那姐姐就告诉你你再也不用替她担心因为她已经被我大卸八块喂了野狗了!” 火飞虽知道她多半是胡说八道但一想到还有一小半的可能便再也忍不住悲怒起来:“你们这两个混蛋王八蛋去死吧!”话说着便已运起全身功力冲了上去只见满天掌影一同罩下并带起夺目的红光竟似烈日从九天之上飞坠而下。一时之间银鸡小虫只觉自己如身处烈焰洪炉之中只听“碰”的一声银鸡被火飞一掌击中如破布般落向远处地面并喷了满地的鲜血。 小虫情急之下右手一翻便往火飞背后扣去那掌心中隐透着一抹幽绿…… 一道淡白色的光芒起于瞬间也收于瞬间轻淡得宛如天外的云影恬然。但白芒掠处小虫已身体一僵一溜鲜血从她的脑门滑过她才缓缓地倒向地面。眼睛却一直凸瞪着像在惊异生命的逝去竟是如此迅! 银鸡狂喊一声:“老婆!”口中的鲜血再一次涌出他惊怒之极地瞪着翩然落在地面的淡红衣影:“火云你……你……” 火云淡淡地说:“谁让她要伤害我的弟弟!” “可我们是为了脱身才……” 火云笑得讽刺:“那和我可没关系!” 火飞大叫起来:“哥!”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火云又惊又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火云笑着拍拍他:“我当然是办事来的?好了快放开我像什么样子?你呀总也长不大!” 火飞真的一把放开他却转向马车奔去原来他放开火云并不是想证实自己长大了而是突然想到叶小含。但一掀车帘他却心里一凉马车里确实有东西在却是一只白羽大公鸡哪有叶小含的身影?想不到他追了半天竟是在追逐一只大公鸡! 更想不到的是那只大公鸡竟飞向了火飞削尖的嘴巴狠狠地啄向他的右眼。本自懊恼的火飞一见大公鸡也敢欺负自己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好!我让你啄也不管公鸡是否会啄到自己一伸右手就揪住了公鸡的脖子左手跟着上去帮忙竟恨恨地拔起公鸡的羽毛来。 这边银鸡怨毒之极地看着火云:“你杀了我老婆我们可是为你……” 他话没说完火云低垂的右手已不经意地一翻只见一溜细微之极的寒光迅地没入银鸡的胸前银鸡大叫一声“扑”地栽倒地面再也无法起身了。 火云笑得轻淡:“傻孩子我能给你说话的机会吗?” 银鸡扭头朝着火飞的方向无力地呻吟了几个字:“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便气绝身亡了。 火飞回过头来一见银鸡也死掉了只以为他是死在自己的双掌下便懊恼地惊呼一声顺手丢开手中的“秃毛鸡”:“完了!他们都死了!我哪有线索去找叶姑娘?” 火云故意问:“什么叶姑娘?” 火飞慌忙把自己的经历讲给火云。火云听后不住皱眉:“看样子这一定是计划好的在你追银鸡的时候对方已把叶姑娘转移到其它地方。” 火飞颓丧之极地点点头:“好吧!既然是我弄丢了叶姑娘大不了一死谢罪!只是哥以后你一定要每年去我坟前烧香否则九泉之下的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火云怔忡了下才斥道:“少胡说!星主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我已经害得星主九死一生现在又看丢了他心爱的人这可怎么得了?” “光自怨自艾有什么用?谁让你做事不用脑子……” 第五十七章 天鹰寂寞 肃穆的白色映衬着灵堂的凄凉陈也的灵位棺木摆在那里愈显得惨淡。 堂前有四个人两立两跪。 跪在那儿的是陈意他满面悲凄只是不住流泪。陈意的旁边却是药婆婆她原本红润的面孔如今却显得那么苍老鬓边的白更填了几分萧索泪水随着她哀伤的话语抖颤着:“也儿你到底在坚持什么现在连命也没了这值得吗?” 洛战衣站在那儿他的面色如水眼中隐含着一抹再也挥之不去的痛楚与内疚:“药婆婆是我害了他!”铁兵动动嘴唇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 药婆婆轻轻摇着头:“不!不是你!是我都是我的错。” 她的错?为什么?洛战衣和铁兵心里升起疑问。药婆婆继续叙说着她的眼珠儿固定在墓前像在对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都是我的错!也儿是个孤儿是我把他从路边拣了回来除了知道他姓陈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和我的亲生儿子叶乘夕一起长大但乘夕乖巧伶俐俊美讨喜可也儿却天生阴沉尤其那双眼睛灰蒙蒙的没有感情总让人有阴森森的感觉再加上他从小便沉默寡言实在是……很难让人去喜欢他。” 铁兵想起陈也的眼睛只觉得药婆婆的话已是客气多了他初见陈也时简直吓了一跳直觉上便把陈也当成了穷凶极恶之人。 洛战衣却因一个名字而意外“叶乘夕”叶小含的父亲不是叫叶乘夕吗?难道…… “还记得那一次我觉自己辛苦栽种的草坪被烧成了一团团的乌黑我气愤极了找来下人询问谁都说不知道只是看到两位少爷去过草坪。我几乎立即认为是也儿做的因为乘夕从来都是最乖巧的于是我找到也儿严厉地责问他但他既不辩驳也不承认从头至尾都一句话也不说。我愈生气但也拿他没办法。 谁知从那以后我家竟接二连三地生事故不是我的胭脂被人换成灰土便是珍贵的古董被人摔碎连我辛苦种植的茶花也被人连根拔了起来…… 于是我又自作聪明地把所有事都归罪于陈也认定是他在故意报复……我一次比一次更生气对陈也的训斥也一次严厉过一次。但他从来都不说一句话只是用他可怕的眼睛那样看着我……直到有一天我觉他不见了…… 我再没想到也儿的失踪才把真相揭开。那天下午乘夕找到我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原来那草坪是乘夕烤兔肉时不小心烧着的但我却先找到也儿。在我责斥也儿的时候乘夕一直在外面听着他之所以不进来便是想看看陈也能沉默到什么时候…… 但陈也始终没有说出是乘夕做的乘夕也始终没有进屋替他解释因为他要让陈也自己去澄清。乘夕告诉陈也沉默不能解决事情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如果你不肯说话那没有人会了解你到底做过什么?可是无论乘夕怎么软劝硬逼陈也就是不肯去向我解释真相。 于是乘夕故意做了许多坏事其实是想逼迫陈也去为自己辩驳他要让陈也学会生活学会用言语去解释自己和保护自己。乘夕说陈也的沉默总有一天会害了他自己的。遗憾的是无论陈也受了多大的冤枉都不肯去辩解什么。直到后来在不堪忍受之下只能选择了离开…… 乘夕给我讲了事情经过后他也离开了他说他要去找陈也我实在拦不住他…… 一年后乘夕回来了。他告诉我他已经找到陈也而且觉无论陈也走到哪里那里的人都惧怕他疏远他没有人肯雇佣他。所以陈也在无奈之下当了杀手…… 乘夕怕也儿会伤害无辜真正铸成大错便一直在暗中跟踪他。甚至总是先去查探也儿暗杀的目标若是穷凶极恶之人便任他行事但若是为善或尚可救药之人便蒙住面孔出手阻止…… 乘夕告诉我近况后就又走了为了让乘夕回到我身边我强行给他订下婚事。只可惜乘夕对他前后两个妻子都不满意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我们…… 直到十七年前也儿回来了。但他一直没有来见我却在我隐居的西山附近买了一处房子也就是说这里定居下来而且还娶妻生子了。他自己虽不肯来见我但却任由陈意和小宝在西山上留连。其实我明白他是怕我一个人寂寞所以才让我的小孙子来陪我…… 半年前陈也来了西山他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所以以前的事和他全都没有关系了。他自来这儿后便每天替我锄草种花偶尔还会陪我说几句话。他虽不多说但我已渐渐懂得也儿是个最善良最腼腆却又固执无比的孩子。他一定是想念我但又不肯承认却想出个装死的办法以找到理由回到我身边……“ 洛战衣右拳紧握他终于明白陈也装死的原因。他根本不是为了玉麒麟更不是为了怕事迹败露他只是要借死亡来忘记前事。因为他的母亲已满头白因为他的母亲行支影单无人陪伴。所以他要回家他要亲自照顾他的母亲。但固执的他仍耿耿于当年的误会他仍然不想解释不愿向母亲低头所以才想了个假死的办法只有死人才可忘了前尘往事…… “也儿回到了我身边我已非常满足了。遗憾的是乘夕一直怪我强制他娶妻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也儿看出我的心病便时常用简短的话来告诉我乘夕的一些事原来乘夕离开我并不只是为了他的婚事他也是为了陈也。那些年他一直跟在陈也身后只是为了阻止陈也去杀不该死的人所以陈也当了十几年的杀手但真正杀过的人却廖廖可数。陈也早知乘夕在暗中跟着他却故作不知直到有一天陈也故意接了一宗生意那生意的目标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洛战衣心里一跳立即意识到什么! “也儿对我说他从没见过那么聪慧可爱的孩子那孩子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了他的功夫并拿来对付他就像是乘夕小的时候。所以不出他所料乘夕果然现身了甚至没有掩示真面目可见乘夕对那孩子实在是喜爱极了!那时也儿便退去了。” 洛战衣终于明白陈也根本无意杀他否则凭一个杀手怎么会在执行任务时任由一个孩子胡说八道?亏他还以为是自己智计过人其实只是运气得碰到了一个不以杀人为目的的杀手。 “就从那一天后陈也搬到西山下居住的。因为他不想再浪费乘夕的时间了。以乘夕的武功不难成为江湖宗主但他却把所有精力和时间用去跟踪也儿了。不是我老婆子自傲以乘夕的姿质加上祖上传下的武功他足以傲视江湖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后来一直没听人提起叶乘夕就像是他已从人间消失了。反倒是只学了他几成功夫的两个妻子各自成了一番事业。这一点不但我奇怪我看得出连也儿也大惑不解所以他也一直在打听乘夕的下落…… 想不到刚刚过了半年平静的生活他竟又被人冤枉劫了朝庭的贡物而他也依然没有解释但这一次他却用自己的生命去澄清了一切……“ “不!”洛战衣断声说“药婆婆这次不一样陈也并没沉默他供认了一切是他自己所为。他自尽并不是为了用生命去澄清真相而是想用自己的死来阻止真相的揭他分明是故意代人受过!” 药婆婆怔住了:“什么人值得陈也如此做?” 铁兵脱口道:“叶乘夕!” “不!”洛战衣肯定地说“不是叶乘夕困为叶乘夕已经……”他顿了下才轻轻地吐出三个字:“过世了!” 仿若受到了雷击药婆婆身体颤了下便僵硬不动了。 洛战衣也不愿在这时候雪上加霜但有些事却必须要弄清楚:“药婆婆我想十七年前叶乘夕之所以失踪一定是因为他要照顾妻儿其实他一直隐居在扬州。” “妻儿?”药婆婆喃喃重复陈意也因他的话抬起了头。 “是的!叶乘夕又娶了一房妻子他们非常恩爱还有一个女儿叫叶小含……” “叶小含?”药婆婆激动不已“她是我的孙女?” 洛战衣肯定地点点头他已经知道引领自己走入武学殿堂的紫衣人正是叶乘夕也就是叶小含的亲生父亲。想不到自己这么多年始终未能找到他的下落却在无意中与他的女儿相识并相恋这冥冥中的安排岂非太过奇异!于是洛战衣简单地给药婆婆讲述了叶小含的经历却听得药婆婆连连变色最后化为一声呜咽:“我可怜的小孙女竟受了这么多苦……若儿怎么可以向我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洛战衣叹息一声:“我想旭若儿一定是另有所图否则她怎会装作不认识小含?让我不明白的是小含为什么也隐瞒了旭若儿便是她姐姐的事实!” 铁兵突地想到什么长眉一掀:“你们可想过陈也可以替叶乘夕承担一切罪责也可以为叶乘夕的女儿……” 药婆婆慌了:“不!不会的若儿怎么会犯那种诛连九族的重罪她一直很懂事的……” 铁兵重重地说:“做案的人中确实有女人而且武功极高。最重要的是旭若儿既是叶乘夕之女那么陈也代其而死便有了理由而陈小宝也与旭若儿熟识所以玉麒麟其实是小宝从旭若儿手里拿回来的也就顺理成章……” 药婆婆抖颤着唇却不知如何辩驳?陈意忙过来扶住她伤心地说:“奶奶我也不愿这些事和若儿姐姐有关但是……若儿姐姐与我们并不常在一起对于她的一切其实我们根本称不上了解所以我们无从判断……” “意儿我……”药婆婆无力地靠住他她已经没有能力承受任何打击了。在一天之内她失去了自己的义子又得知了亲生儿子的死讯如果若儿再…… “不是旭若儿!”洛战衣突然开口。 “为什么?”铁兵问他不觉得自己的推理有误。 “如果旭若儿是劫宝之人那么她绝不会帮我们见到陈意。另外劫宝的女人武功应该与宋雪离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看旭若儿的步伐呼吸到不了这种程度。”洛战衣不慌不忙地解释。 于是一个媚惑清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洛战衣你这人虽然有时候非常可恶但又不得不使人佩服因为你实在是非常明察秋毫而且从不盲从!”旭若儿不知何时跟来了这里?她走到陈也的灵前盈盈一礼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非常奇怪:“陈叔叔我不敢妄自评价您的一生但我真的怀疑你这样做到底能换来什么?这么轻易便抛弃您未免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太轻贱了!” 洛战衣叹息:“他不是轻贱自己的生命而是他心里的别人太重了!旭若儿我不信你猜不出他是代谁受过?” 旭若儿猛地转过身盯住他:“你已说过了不是我!” 洛战衣也看着她:“确实不是你!但那并不代表也不是你的……”顿了下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母亲!” 旭若儿目光陡寒如花娇艳的面孔也多了几分凌厉:“你说什么?” 洛战衣背过手去:“如果我判断没错你的母亲便是那闻名天下的海日楼主。” 铁兵脸色一变:“海日楼主!” 旭若儿的黄衫飞了起来:“洛战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洛战衣俊容上一片平静:“开始只是怀疑!小含身中百日藤之毒但据药婆婆所言在中土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种植百日藤。那时我便想到蒙面女人可能便在药婆婆附近起码是知道药婆婆所种百日藤的功用才就近取来以使小含中毒。所以我在西山时就怀疑你旭若儿便是劫镖的紫衣蒙面女人。另外你竟在毫不了解我的情况下答应嫁给我更让我怀疑你是在借机接近我们。今天药婆婆的一番话更证实了我的想法。我早已从陈意口中知道紫衣蒙面女人是海日楼中人但她却会用叶乘夕的武功灵蛇九转可见海日楼必与叶乘夕有关系。药婆婆曾说叶乘夕的两个妻子只学得他几成功夫便已成了一番事业我就推断海日楼主可能就是叶乘夕前妻之一也就是你的母亲!”他说得简单容易之至铁兵却听得有些糊涂仔细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 旭若儿寒着一张面孔:“你别忘了叶乘夕在我母亲之前还有一个妻子!” 洛战衣神情更是冷冽:“我也正要请教你和小含那个一直不肯露面的兄长到底有过什么谋划是谁将小含放进镖箱当货物运往嘉定?你既然去劫镖必然知道什么!” 药婆婆吃了一惊:“若儿这是真的?”陈意也变了脸色。 旭若儿却似看不见洛战衣严厉的目光她自在地拂了下头:“我想我根本没有必要回答你们的问题。另外无论是我兄长还是我母亲他们做了什么也与我毫不相干。洛战衣我是我他们的事你去问他们好了!” 药婆婆无奈:“若儿你怎么可以……” “奶奶即便我知道难道你想让我出卖自己的亲人吗?”旭若儿说得理所当然“况且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妹妹她独占了父亲这么多年难道不该吃点儿苦吗?至于什么朝廷贡物更是可笑之极连皇帝都可轮流做几件贡物又算得了什么?天下珍宝有能者居之!又凭什么专属于皇家?” 铁兵真没想到眼前这媚丽的女子会有这么可怕的思想:“如果天下人都是你这般想法岂不要天下大乱?” 旭若儿的眼光竟带着蔑视一切的神采:“不可能的!因为天下庸者太多而甘愿当奴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能与我旭若儿平视者寥寥可数!” 洛战衣笑了笑容中却饱含着真正脱者的韵息:“旭若儿你才错了!也许在人们茹毛饮血时可以凭力量解决一切谁也不必服从谁。因为那时人们面对的是生命的竞争所以他们为了自己生命延续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谅解。但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展进步成千上万的人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为了共同的利益与目标并避免相互侵害必然会形成一定的社会规范与行为标准以约束彼此那便是刑法与道德。道德自见于人心刑法却需要一些人去执行监督的所以才会有了朝廷和统治者。如今只有林中走兽还在延续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方法人与野兽之所以有别便在于此了。 旭若儿朝廷的功过是非暂且不议但贡物确非你我所有那么无论是夺人之物还是贪天之宝则都不足为取。旭若儿你的话看似叛逆不驯实则只四字便可解释狂妄无知!“ 旭若儿柳眉一剔刚要动怒但又强压下火气。铁兵却用力一击掌:“说得好!洛战衣你这番话真应该传告天下尤其让那些以触犯法律为乐或是自以为傲世不拘的人听一听这才是真正的精辟之言!” 连药婆婆也不禁连连点头只觉得洛战衣的话确实值得人去深思尤其是武林人物。 旭若儿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便盎然一笑:“洛战衣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娘可不似我希望你能在她面前也这么威风!我会在海日楼拭目相待!”说罢便款款地转过身去并且丢下一句话:“另外你要小心火云否则你一定后悔莫及。” 旭若儿走了却留下了许多疑问! 暮色凄然洛战衣耳边竟又响起了陈也临死前所唱的哀歌:天地苍茫路何漫长? 我心悲怆愿与鹰翔! 飞鹰寂寞天星又何尝不是! 第五十八章 云思 岳浅影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如归客栈而朱潜一直守候在她的床前。 岳浅影一看到朱潜立即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眼泪便流了出来。 朱潜慌忙哄劝:“浅影别哭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岳浅影不但没有止泪反而更加生气:“我出事的时候你到底去哪儿了?却留我一人在这里被别人欺负。” 朱潜小心翼翼地问:“浅影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去饰行转了转只想给你挑一件努!”朱潜递过去一个精美别致的珠钗“你看看喜不喜欢?” 岳浅影看了眼珠钗泪却流得更凶。朱潜吓了一跳忙坐在她身边用袖子替她抹眼泪:“浅影你怎么了?” 岳浅影摇摇头:“我没什么只是心里难过而已。” 朱潜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向外面说:“你们送进来吧!” 随着话声一个下人拎着两个篮子进来了并把里面的东西摆在桌子上。竟是一些已经剥皮切好的瓜果梨桃还有一盆汤。朱潜盛了一小碗汤拿给岳浅影:“我特意找地方做了几个水果拼盘还有一小盆酸梅莲子汤都是冰镇的。你就看在我奔波了一下午的份上吃一点儿好不好!” 岳浅影怔怔地看着那碗冰镇的莲子汤然后抬头看着朱潜:“你从哪里弄来的冰?” 朱潜轻笑了下:“你就别管了!现在天这么热不喝些解暑的东西怎么行?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很多。” 看着朱潜充满关怀的眼神岳浅影更加想哭了原来他的失踪就是为了自己准备这些东西!即便朱潜没说岳浅影也能想象在这种盛夏季节能找到冰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可见他是如何用心的了?其实从头至尾就只有朱潜在真正关心自己洛战衣何曾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遇难只有朱潜赶去相救洛战衣却全不见踪影?可自己呢?却屡次三番地为洛战衣的无情伤心难过却从未在意过朱潜的付出但他却始终如一从没怨过自己。 想到这儿岳浅影不但愧上心头更涌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柔情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她突然扑进朱潜的怀中流着泪说:“对不起朱大哥是我错了!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走我们成亲好不好?” 朱潜显然是惊喜过度他猛地抓住岳浅影的双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岳浅影含着泪笑:“我说我要嫁给你!” 火飞怎么也没想到他刚一回来朱潜和岳浅影就来向自己辞别。不管曾生怎样的情怨纠葛但毕竟同行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怎能不向星主亲自道别呢?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朱潜起码临走前还表现了很大的歉意并暗示火飞这也是情非得以并喜悦地告诉火飞也许回去以后就可以请他喝自己和岳浅影的喜酒了。 但岳浅影根本就没把他火飞放在眼里所以连解释都免了只是冷淡地说了句:反正叶小含这个镖主早已经决定不去嘉定了还跟着劫镖的旭若儿走了那她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就这么一句话人就走了!这不是岂有此理是什么? 火飞咬牙对自己说:男子汉要大人大量才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就在这个时候洛战衣回来了。 听了火飞讲述了事情经过一起跟来看孙女的药婆婆早已惊怒交加:“若儿真的带走了小含?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隐瞒了小含的身世?” 相反坐在太师椅上的洛战衣却并没表现出太激动的样子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朝着一直低着脑袋并一脸歉疚的火飞挥了一下手:“好了我知道了!” 火飞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洛战衣“就这样?”然后他就突然明白了无比难过地说:“我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可是星主你这个样子更让我……难受!星主你还是骂我几句吧!这样我死也死得心安!” 洛战衣“哼”了一声:“若能把你骂得聪明些我早已骂了!不过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有两个人!一个人是旭若儿另一个便是穿燕峰上的黑衣人。他们虽对小含并不友善但并无性命危险。” 药婆婆一拍桌子:“若儿这个孩子真让我太失望了!无论如何小含总是她的妹妹!这些事隐之到底知不知道?” 洛战衣问:“隐之小含的哥哥吗?” “不错!他叫叶隐之是我大儿媳夏蕊所生。” “夏蕊!” 直到今天洛战衣才知道叶乘夕的第一个妻子叫夏蕊可是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蕊儿在乘夕走后的第七年抑郁而终丢下可怜的隐之。我本想把他从荆州接来同住但隐之那孩子倔强得很硬是要一个人住。幸好有几个忠心的老仆侍侯他否则我还真放心不下!” 洛战衣沉思了下:“我在想穿燕峰上的黑衣人或许就是叶隐之。” “什么?”药婆婆震惊地站起身:“这怎么可能?” “药婆婆我只是说或许!” “或许也不行!”药婆婆似是再也待不住了“这件事我一定要管!我这就去海日楼顺便到荆州问一下隐之。”也不等洛战衣说话便已奔了出去。这药婆婆别看年纪那么大了但性急一点儿不输于年轻人。 洛战衣无奈地摇头他本想问一下叶隐之居住在荆州什么地方的但药婆婆却根本不给他问话的机会。洛战衣只得转向火飞他眼神中透过一丝难测的光芒郁闷地摆了摆手:“小飞你去休息吧!让你哥进来好吗?” 火飞纳闷地看着洛战衣突然显得很失落的面孔但仍是听话地走出去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进来不过洛战衣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似乎很累脑袋微倚在靠背上像是睡着了。直到一件披风盖在他的身上洛战衣才开口了他仍是闭着眼睛:“小云你把关山歌弄哪里去了?” 火云闲适地站在一旁却并没回答洛战衣的问题:“星主属下此次南下是因我院武昌心堂的一桩生意纠纷……” 洛战衣终于睁开了眼睛:“回答我关山歌在哪里?” 火云沉默了下:“星主小小一个关山歌不值得你去关注!” 洛战衣冷冷地“哼”了一声:“关山歌在院里确实算不上什么人物!我之所以关心他是因为我有愧在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能让唐七甘心就死的人只有你火云。所以关山歌所讲的全是实话。可是我一直在徇私情找遍理由为你开脱!令我想不到的是你竟一直不肯放过他火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让鲁决去星子县?又让唐七杀鲁绝?” 火云无奈地说:“星主既然你早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想派人劫镖才让鲁决去刺探情况!谁让岳南天不识好歹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没想到你也去了星子县我怕事情被你知道就又派唐七去阻止鲁决!谁想他会杀人灭口他的死也是一种惩戒。况且劫镖的事我也没有再付之行动。” 他说得轻松之极洛战衣却听得心寒:“两条人命你就给我一个如此简单的解释?” 火云毫不在乎地耸耸肩:“鲁决愚昧无知办事不力而唐七虽奉我命行事但不问是非盲目行事贪功而心恨这两人均死不足惜!”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玉麒麟呢?” 火云不慌不忙地说:“陈也本是一名杀手。当我现他定居在江西境内时怕他会对我院不利便派人日夜监视。有一次手下回报说看见陈也之子陈小宝拿着一尊玉麒麟在院中把玩。我当时心里一动因为两年前武昌城外生的贡物被劫案中的失物便有一尊玉麒麟。此案官府一直隐而不宣我也不便明说。” 洛战衣意外地问:“你怎会知道贡物被劫之案?” “因为武昌知府6烈风是我的朋友他曾让我帮忙破案。因兹事体大我没敢向院中禀报只在暗中替他注意。前些天我因公务来武昌府便去干元赌场与陈意赌玉器其实是想赢得玉麒麟……” 洛战衣轻吁了一口气想不到火云竟然和6烈风是朋友!不过也难怪火云的苍龙院掌管江浙之东结交官府也是为行事方便:“原来是这样!火云玉麒麟之事可以不究可关山歌你千万不要再去伤害他明白吗?” 火云应声是但犹豫了下“星主小飞他……” 洛战衣转了下手中的茶杯眉间闪过一丝决意:“若叶姑娘平安无事便罢!万一有个意外即便我不惩罚他我想他也不会轻易恕过自己的。” 火云轻声说:“我知道了!” 洛战衣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道:“小云你真的再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火云缓缓地摇头注视着洛战衣:“星主你怎么了?” 洛战衣苦笑了一下疲惫之极地揉了下眉心似乎还带着几分悲哀和失望他仰靠在太师椅上无奈地轻叹:“火云你跟在我身边已有七年了。我至今还记得你和小飞刚入天星院时的模样。那时成立不久的天星院正在招募人手我想看看应召的人就走了出去。很奇怪我第一眼就看见了挤在人群中的你和小飞。当时小飞才十岁而且活泼好动别人都在紧张地等待过关考试他却跑去买冰糖葫芦吃只舔了一下就把它送给了街边正在对他流口水的小叫花。而你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又去给小飞买了一支更大的冰糖葫芦。” 火云微微一怔:“星主原来那时你也在!” 洛战衣苦笑了下:“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在你和小飞进院的第五天就挑走了你们并留在身边亲自教导?”是呀!为了把火云兄弟教育成才他耗费了七年的心血可现在的火云…… 洛战衣太了解火云了!更知道他突然出现这里的理由绝不简单。可是即便知道了火云在骗自己即便知道了火云也许已有了不轨之心但洛战衣又能如何?难道要先让火云俯认罪然后再按照天星院院规处置吗?背叛和欺骗星主是要处以死刑的!洛战衣怎么忍得下心呢?况且天星院能有今天火云绝对是功不可没!他的才能是天星院上下有目共睹的否则又怎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当了苍龙院主? 既然如此……也罢!洛战衣目中闪过一丝光芒以致于他的面孔又现出了往常那种掌控一切的神采:“火云你去吧!” 火云怔了下然后微一低头:“是!”可是走了几步他又转回身“星主别太劳累了!”放下这句话他才走了出去。 洛战衣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叹!小云啊小云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洛战衣几乎能确定叶小含的失踪也和火云有关!银鸡小虫曾为了救火飞不惜冒险很可能就是因为火云的关系!但火云究竟和叶家的恩怨有什么关系呢?这却是洛战衣百思不解的。 刚才洛战衣之所以说小含若有意外火飞必不会原谅自己这类的话也是别有用心的。因为火云即便真的有了背叛行为也绝不会眼见他最疼宠的弟弟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所以为了火飞他或许会想办法保护叶小含而他也一定有这个能力! 最重要的是洛战衣至今不相信火云真会背叛自己背叛天星院!也许他是另有苦衷也说不定呢? 另外洛战衣决定派人严密监视火云和他周围的人同时要让火云也清楚这些布置而不敢妄动。洛战衣自己却可衬这个机会去海日楼!一是为了寻找叶小含二是查清贡物被劫一案为宋雪离昭雪沉冤! 这时武昌府心堂堂主木修蓝走进来洛战衣吩咐道:“我要去海日楼此行非常危险我因没允许火院主同行怕他会暗中跟踪。你记住你多派些人手监视他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回报给我明白吗?” “属下遵命!” “还有你让龙五进来我另有任务交给他……” 第五十九章 怀璧之罪 天星院武昌心堂。 门前的武士一见火云立即单膝跪地:“参见火院主!” 火云微笑着一抬手:“起来吧!对了刚才我在街上碰到霍老二便让他把我新买的书装箱运了回来你们可见到他了?” “禀堂主霍老二早已回来了而且他确实抬了一个木箱。” “那就好!”火云放心地点点头仪态雍容地走了进来。他绕过前厅直接往自己所居住的西院而去。那里本是武昌心堂招待院中派下的使者所设而武昌府又是火云的辖区所以武昌心堂堂主木修蓝便特意布置了一套雅室专门留给火云来时居住。 走在竹林中听着千百片竹叶翻飞而成的风声阵阵偶尔能见几朵紫色的小花映在绿茫茫的颜色中火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碎石地面上有几片掉落的竹叶火云便故意踩了上去唇边浮起了炫目的笑容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恶作剧后的自得。 远处竹林掩映中露出了一角红檐那便是火云在这里的居住。其实这栋小楼是火云暗示木修蓝一定要留给他除了喜爱这里幽静雅致外自然还有另外的原因…… 一走进书房火云便斜躺在那张非常舒服的卧榻上一边饮着刚刚端上的云雾茶一边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竹色悠悠。 于是毫无声息的一个人走了进来并立在火云身后。过了很久很久火云竟似一无所觉依然悠闲地躺在那儿眼睛也渐渐合上了。 最后还是那人沉不住气了微带讽意地开口:“做奸细的不都是小心翼翼谨慎非常吗?但火老弟你似乎轻松自在得很呢!” 火云懒懒地睁开了双眼:“怎么?霍兄是不是以为非得草木皆兵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才叫小心谨慎!” “原来你早知道我来了!” 霍兄在这里的名字是霍老二他是三年前加入武昌心堂的但地位低下得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干脆来说他根本就是个杂工而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负责采买一些分堂中的日需品。霍老二的长相也很平凡只有一双眉毛又粗又黑倒也填了几分威武当然他真正的名字是霍病。 火云睨着霍病:“你能不来吗?” 霍病窒了下随即冷哼一声:“虽然现在走不出去但洛战衣绝对不会想到叶小含便在他天星院的心堂里。所以把叶小含藏在你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只要找到机会我们可以再将她送出去!” “机会?你以为洛战衣会给你我机会吗?” “我也许没有但你一定有因为你是洛战衣最信任的人。” 火云笑了那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讥讽:“霍病你竟真的把洛战衣当成傻瓜了?恐怕我们的计划他早已心中有数了现在我们两人早已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武昌府百里之内又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咱们根本已被困于这里哪也去不成?” 霍病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火云淡然地道:“因为洛战衣对我所说的话。我知道他在暗示我若叶小含有意外那我的弟弟火飞也不会好过。所以现在我反倒被他利用为了火飞我必须保证叶小含的安全。我虽然心里明白但又不得不按他的计划去行事这就是洛战衣!他总能让他的敌人在莫名其妙中便落入他的算计!” 霍病喃喃道:“真是可怕!幸亏咱家少爷早有指示否则我们岂不成了他人的棋子!” 火飞一扬淡红衣袖那样云淡风清地说:“你我本来便是人家对奕的棋子走前走后全也不由自主一点儿也不稀奇。” 霍病看着他突然冷冷地说:“你看过有哪枚棋子像你这样洒脱任意吗?若非你擅自找陈意赌玩玉器让官府现了玉麒麟又哪能生出这么多是非?” “是非?”火云扬眉“只不过死了一个小小的陈也又算得什么?” “你倒说得轻松!我看你根本是故意将贡物被劫案嫁祸给陈也无非是想让他死而已!” 火云并不否认:“那又如何?当年陈也受雇行刺我父亲虽然为叶乘夕阻止但我爹仍受了重伤。再加上我爹一向心高气傲却败给一个默默无闻的杀手郁结于心才会伤病交加不治而亡这笔债我不找陈也算又去找谁算呢?” “但你为何不在事先禀明少爷?若非少爷将计就计又将所有罪责推给了海日楼我看你该怎么办?” 火云仍是毫不在意:“我自有我的办法!对了叶小含怎么样了?” “她已经醒了!” 火云沉默了下突然用一种很怪异的语气问:“这叶小含真有那么美吗?”他真的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心比天高的洛战衣倾心?在西山虽然看到昏迷不醒的她但并无清晰的印象。 霍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美极了!不光是美而是她全身上下透着那种说不清的灵秀的气息让男人一见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种想怜惜的冲动。便是我一看到她……” 火云站起身冷冷地打断他:“不要用你自己来证明什么!你这种人见了母猩猩没准儿也能情!”说着他已走到书房内间的卧室并来到一面墙前伸手按住一块并无特异的壁面默运内息。只见紧挨墙壁的一处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幽深的地道入口。 正气得脸色青的霍病忙跟了过来并紧随火云走进地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太过分了吗?”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 霍病一咬牙不再说什么!但盯着火云背影的目光中却显出了几分怨毒。 走下地道的台阶来到一座石门前。火云用力一推石门已转了过去微弱的光线从里面透了出来。 石室不大陈设更是简单极了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盏烛灯靠着右侧石壁有一张大床床上铺着厚厚的鸭绒被褥。一个看着有些单薄的女孩儿双臂抱膝蜷坐在床头上只有双脚伸在了被子中。她的脸色带着些苍白但细腻得宛如晶莹的玉石一双眉是黛绿色的让人想起碧潭中的萍影一抹。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幽幽的却又带着明丽的色彩闪着几分真纯几分荏弱几分热情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控诉。当她用那种眼光看着火云的时候火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罪恶感。而他旁边的霍病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小含那样子就像是一头狼盯着一只小绵羊而且是只再也逃不出手心的小绵羊! 火云笑了依然是那种懒懒的宛似云淡风清般的笑容:“叶姑娘如果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一只大野狼!我想你的面前有一只野狼便已足够了!对吗?”说完还瞥了霍病一眼。 霍病终于回过神并狠狠地瞪了火云一眼。 叶小含姿势没变只是轻轻地问:“你们是哥哥的人还是姐姐的人?” 火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你似乎很肯定。” 叶小含唇角一弯似乎想扯出一丝笑容但她失败了反而变成了无限的悲哀和寥落:“自从我父母死后在这个世上除了哥哥和姐姐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叶小含的存在连我的亲奶奶都不知。你说这又有什么难猜的?” 火云撇了下唇:“可怜的姑娘。” 叶小含奇怪地盯住他:“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可怜我!否则你不会设计抓我更不会把我关在这儿所以你根本不必说那些虚伪的话那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火云有趣地大笑起来:“说得妙极了!”然后他一拂长衫那么自然地坐在床前并冲叶小含眨眨眼“我喜欢!” 叶小含把头枕在膝上长立即披落下来半掩着她苍白而美丽的面孔而她的身子蜷得更紧似一只卧在床头的小猫:“可我并不感到荣幸。”她的声音很淡很冷再加上如今的形态便混合为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一旁的霍病“咕”地吞下一口口水直勾勾地盯着叶小含刚从被子中露出的半截玉足。 火云似笑非笑地看了霍病一眼:“霍兄我有几句话要问叶姑娘可否请你先行回避!” 霍病用一种很了解的眼神看着他慢吞吞地说:“这……不太合适吧?她毕竟是……” 火云依旧笑眯眯的但眼中却已透出一抹寒刃般的光芒:“是不是需要我再说一遍?” 霍病在那瞬间竟心里一冷他曾经是祭箭会之主所以论身份并不弱于火云武功他自认也不会比对方差。但不知怎么?每次面对火云时他总是有种寒栗的感觉似乎自己随时会被对方所吞噬。也因此他对火云一直很顾忌甚至对对方的嘲讽也强自忍耐。但这种忍耐总有一天会到极限的霍病对自己说。然后他退了出去。 火云一直在看叶小含叶小含也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就这样持续了很久终于在一刻钟后叶小含垂下头去:“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叶小含恼怒:“没看什么你还那样看我?” “正因没看什么我才那样看你!” 叶小含气得又一次瞪住火云而火云也依然微笑地面对竟又对峙了一会儿叶小含突然垮下肩泄气地说:“我败给你了!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 “你……” 叶小含气极索性倒在床上并拉过被子盖上“对不起我要睡觉了!”她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走了! 但火云却故意惊诧地张大嘴:“你……你不会想邀请我同你一起……” “喂!”叶小含猛地坐起来俏脸红红地打断他的话:“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赖?难道你不明白君子是不会打扰一位小姐休息的。” 火云恍然:“原来这样!不过我想是你没弄明白我虽然是君子但你现在可不是小姐而是我的阶下之囚。” 叶小含怔了下然后难过地垂头:“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我本没权利要求你什么的。”说完她疲惫地靠在床头上:“随便你!” 火云靠近一些只觉一阵淡淡的馨香从叶小含身上散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暧昧地说:“真的随便我了!” 叶小含咬咬唇怪异地看着他:“虽然你说了许多轻浮的话但不知为什么?我确知你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的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惊慌。” 火云真的意外了他坐正身子:“你真那么自信?” “这应该问你呀!” 火云脸上不见了刚才轻浮放浪的样子又恢复了他原本的慵懒潇洒:“你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子不过我仍然不明白你的哥哥姐姐到底为什么要争夺你?” “争夺我?”叶小含苦涩地说“我想你弄错了!他们……他们根本不喜欢我否则不会这样对我?” 火云难得地现出一丝同情:“我说的是争夺!那并不代表喜欢两个人可能会为许多种原因争夺一件东……不!我是说你的身上或是你自己本身一定拥有某种特殊的价值这就是你兄姐互不相让的原因。” 叶小含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火云疑惑地问“莫非你真的拥有一些价值非凡的东西?譬如说一件珍宝一柄利器一枚千年灵药或是一部武功秘芨……” “我真的不知道?”叶小含苦笑摇头想起旭若儿所说的第八句剑诀直到现在她还是莫名其妙。 火云相信叶小含说的是实话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于是他沉默了但只一会儿他便抬起头来淡淡的笑在他的脸上漾了开去:“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叶小含看着他突然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哦?”火云笑意更深“我还以为你在看惯了星主后再也不会注意别的男人!” 叶小含歪了一下头想了想:“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嗯!”叶小含娇俏地笑:“你像云懒懒散散的而且变幻不定;洛大哥却像那一碧万里的长天浩瀚博大无边无际;火飞哥像太阳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但有时又照得人睁不开眼。朱大哥像一座山沉稳恒久给人很可靠的感觉。你们完全不一样但都很出色!” “我明白了!”火云颇富深意地笑:“你在暗示我无论是云太阳或是高山不管它们有多耀眼却都在洛战衣这片蓝天之下对吗?” 叶小含皱了下眉:“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实感觉!不过大千世界万事万物都在蓝天之下众生皆可仰望蓝天但蓝天本身却并没有左右什么不是吗?” 火云豁然而笑:“并不是蓝天不想左右而是它太高了也太远了!而对于尘世的千山云水来说它简直是遥不可及的。” 叶小含笑得恬然:“但是每个人甚至每个生命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这却是任何力量也挥抹不去的。” 火云猛地停住了笑深深地看着叶小含然后他就叹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洛战衣为什么喜欢你了?一个女人如果能表现出又单纯又聪明又幼稚又成熟既漫无心机又洞烛世事而偏偏这并不是她的做作而是自然而然的那她的魅力还真的让人无法抵抗!” 谁想叶小含听到他的话并没高兴反而怔怔地起呆来似是突然之间有了满腹的心事。 火云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出关心的样子但却偏偏不由自主地关心她:“你怎么了?” 叶小含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任谁也能看出她在敷衍更别说精明如狐的火云了但他只是体贴地说:“那你休息一下吧!我这个做君子的不会再打扰你这个小姐了!”说完还替她盖上了被子。 叶小含浅浅一笑:“谢谢!” 火云竟也看得有些失神所以他再也不敢停留下去立即往石门走去。当他重新回到书房时霍病还在等他并马上迎了过来并且又用那种很明白的眼神看他:“你胆子真大!” 火云没看他:“这算不上是什么优点!” “但起码你已经……”霍病又咽了一口口水脸上却现出兴奋的神情他用力握了下拳又张开“反正……反正是你先开始的那我也……应该可以……”他的面孔因渴望而泛起一片红光边说边向那石室退去“我……你等我……” 火云突然截在他身前:“你要做什么?” 霍病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你何必装糊涂!快让开那小美人还在等我!” 火云自是明白霍病在想什么于是他邪邪地一笑:“原来你也要去……”后面的话他没明说却故意暧昧地眨眨眼。 霍病更兴奋了:“对!我也要……” 火云凑近他:“但你可记得洛战衣曾说如果叶小含有个意外我弟弟火飞是不会好过的!” 霍病愣了下:“那又怎样?” 火云笑得愈加亲切:“不怎样!”可是突然之间他低垂的右袖中一道寒芒乍吐即收快得人眼也无法捕捉。而同时霍病只觉胯下一凉旋即一轻他疑惑地低下头。当他看清地上的一滩鲜血中的那具玩意而自己前襟也沾了斑斑血迹时才觉得下体一阵巨痛。他突地惨叫起来缩低身子颤颤地指着火云:“你……你……好狠竟然……。” 火云恍如无事般走到卧榻上坐好:“我这也是为你好省得你犯下大错!到了那时失去的可不仅仅是男人的尊严而是你自己的性命了!” 霍病气极地想扑向他但那股钻心的疼痛却让他又惨叫起来。这时两个天星院武士从外面闻声奔进一见屋内的情景却怔住了:“火院主这……” 火云悠闲地说:“你们还楞着干什么?没看到霍老二受伤很严重吗?还不快抬下去为他治伤!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唯你们是问!” 两个武士慌忙称是小心地抬起呻吟不止的霍病又匆匆奔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去火云才淡淡一笑:“真是不知死活!”他缓缓地端起了茶杯…… 第六十章 竹情 叶小含当然不知道外面生的事望着空旷的石室她只得苦笑。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多灾多难?刚刚摆脱当货物藏在木箱中的命运现在又被关在这不见天光的石室中。她现在最渴望的竟是遍洒大地的阳光想不到原本轻而易举的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讲也成了一种奢求!也许她本就与阳光无缘! 洛大哥你在哪里?会不会担心小含?我们总是莫名其妙地相遇又莫名其妙地分开离合全也不由自主只不知那冥冥之中的天意想如何安排你我?洛大哥你快些来呀!你不知道小含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悄悄的石室门打开了火云毫无声息地走进。他静静地凝视着叶小含沉思中的她更添了几分飘逸和圣洁只不过脸色却愈加苍白了。火云自然明白原因那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憔悴还有精神上的落寞与孤寂无声地叹息火云像是很随意地问:“叶姑娘可愿意出去走走?” 叶小含闻声震了下她侧过头带着期冀地问:“真的可以吗?” 火云笑了:“当然!不过你并非自由而是由我陪同并且散步范围仅限于院里的竹林。” 竹色清幽碎石小径在绿色中延伸远去淡淡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向地面随着千百片叶子的翻转荡漾闪烁流动着梦幻般的色彩。 叶小含站在竹林中轻轻地闭起了眼睛感受着阳光与绿叶的爱抚她那淡青色的衫裙似已和绿竹融合一起竹与裙共同飞扬…… 火云怔然地看着她的身影面上的神情却夏杂得难以言喻。他突然扬手挥袖只见随他动作一根绿竹毫无声息地从中间断开上面的一截正落在火云的手中。他又将竹管切去一截并剃去枝叶只留一尺多长的一段。然后他竟然撕下自己衣袖将竹管两头堵上…… 叶小含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却被火云的行为弄糊涂了。而现在火云正在用一把尖利的刃器在竹筒上打了六个洞还从竹茎中抽出一片薄膜堵在第二个小洞上。那把刃器外形非常奇特似剑又似锥近尺长顶端尖利刃身细窄泛着寒凛凛的光。叶小含走近火云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你手中拿的又是什么怎么刚才没见到!” 火云并没抬头只是细心地用手指徐徐擦过刃身右手一翻那刃器又已不见踪影。他把玩着手中已做好的竹管“那是我的兵器平时都放在我的袖子中所以我叫它袖刃!”怪不得他每次与人交手时袖中总有来去如电的寒光原来是袖刃的威力! 叶小含看着他手中的断竹:“这像是一把笛子!” 火云淡淡地笑然后便将竹苗横放唇边。于是悠扬悦耳的笛声便响在了竹林中在竹叶上盘旋在幽绿中徜徉像一股和煦的春风缭绕在人的心头。 叶小含听得痴了直到笛声停下好久她才悠悠地叹:“好美的笛声!想不到你随手制出的一个竹笛竟能吹奏出这么美妙的曲子?尤其在这竹林中听来似连那笛声都带着幽幽的绿了。” 火云没有说话他静静地走到一棵竹树前将手中的竹苗往地上用力一插眨眼间那竹笛已完全没入土中不露一点儿痕迹了。 叶小含来不及阻止这时只得懊恼地轻跺了下脚:“这么好的竹笛你为什么……” 火云转回身来神色中带着股奇异的落寞:“我每制一根竹笛便只用它吹奏一曲子绝不会再吹第二次了!” 叶小含怔住了:“为什么?” 谁想简单的一个问句竟使火云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就像是被人击中了痛处。于是他眼神一冷猛地背过身子以致淡红长衫也飞旋了起来寒涩的话声也同时响起:“我最讨厌女人的好奇心!” 被他斥得一愕叶小含也白了脸她难过地退后一步垂下头:“对不起!我想……我该回去了!”她很知趣地悄悄转身…… 又是一声悠悠的叹息响起那其中似含蕴了太多的无奈与伤痛然后火云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竹我喜欢听风打竹叶的声音喜欢看竹挺拔峭俊的姿态……还记得小时候我练功的地方就有一片竹林……” 叶小含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倾听着他的话。 “但那时候我每天除了三个时辰的睡食时间外剩下的九个时辰便全是练功的时间。就连上茅房时间长了一点儿还要挨师父的皮鞭又哪有闲暇去观赏竹…… 叶小含诧异地皱起眉…… 他似乎在笑而且笑容里含着无比的嘲讽:“不过我还是每天都能看到竹!因为我要站在几丈高的梅花桩上练功而一排排竹剑就在我的身下。我小心翼翼地伸臂展腿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我非常清楚我只要一个疏乎掉了下去就一定会被竹剑插成刺猬……” 叶小含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 火云转回身他的面容竟出奇的平静:“没什么可奇怪的!优胜劣汰本是生存法则这是我自小便明白的道理!在那个地方人是不需要情感道义的每个人想的都是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怎样能把对手更迅地置于死地?” 叶小含不敢置信:“世上会有这种地方?” 火云笑了:“世上到处都是这种地方!只不过有明有暗罢了而我所在的地方便更把这种强者生存的法则体现得淋漓尽致。那里每一年便举行一次竞命赛别吃惊这名字毫不夸张!那的的确确是在竞命因为只要你输那么输的就是自己的命从无例外!所以那里的每个人都是在血与火中走出来的是踏着失败者的尸骨走出来的…… “那你……”叶小含看着秀美洒脱的火云怎么看他也不像…… 火云沉默了下竹影映在他的脸上而显出几分变幻不定:“我刚去的时候常常受欺负连伙工都克扣我的粮食。别人有五个馒头而我却只有一个。我那时只有十岁一个小孩子受了欺负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偷偷躲进被子咬着牙将委屈吞进肚子里然后白天饿着肚子、腿上绑着二十多斤的沙袋在烧红的铁板上行走……” 叶小含“呃”了一声惊吓地抚住胸口在烧红的铁板上……行走! “我的脚常被烫得又肿又烂但我的轻功也是那时练成的。后来我遇到了小郑他大我四岁却已是那里的强者是他替我教训了伙工。从那以后我每顿饭也能吃五个馒头了我们成了朋友。我感激他曾在心里誓将来一定要报答他……但是三年后……”火飞的声音愈加低沈隐隐藏着一股压抑到极处的愤恨与无奈“我和他竟然成了竞命场上的对手……” 叶小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后来呢?”同时一股深深的恐惧从心头升起…… 火云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想杀他甚至一直在让着他我当时心情之矛盾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 我们便是在梅花桩上决赛的下面的竹刺根根闪光似是在嘲笑我的退缩。就在那时小郑一剑刺来那竟是杀意弥漫的一剑! 我骇然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满脸的杀气于是一种友情遭了背叛的怒火冲上心头我反击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小郑的身体坠下梅花桩一共有七根竹刺穿过了他的身体他临死时的表情我却永远都忘不了。因为他竟没有丝毫怀恨愤怒的样子反而那么安详那么宁静他只是侧转身向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的是:“能休息了……真好!” 然后他便长长吐了一口气。想不到这时他的面孔正对着一根竹刺那竹刺上不知何时被虫蛀了一个洞他临终的气息全部涌入了小洞中那时我只听到一声清越的长鸣…… 小郑死了但那鸣声却久久不去……“ 叶小含怔在那里她已被火云低沉的语声带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充斥着血腥与残酷的竞命场;那个被血泪浸染的梅花桩;还有那一丛丛幽绿而无情的竹刺…… 小郑临死时那声竹的长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呢?挣扎、无奈、悲哀……还有疲倦…… ……能休息了……真好…… 叶小含的心也在跟着颤栗…… 火云轻抚着身旁的绿竹:“从那以后我便尝试着做竹笛但我只用它吹奏一曲子便掩埋起来……我想一开始只是为了悼念小郑后来却成了习惯……” 叶小含猛地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火云平静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是不是想听一听那种声音?”说着他竟然又挥手斩断一根绿竹迅地做出另一根竹笛…… 叶小含生怕会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所以她有些惊恐地捂住耳朵:“不不要我不要听……”但笛声已经响起却大出叶小含的预料那笛声非但不可怕而且柔和委婉之极暖融融的像能融化冬日的寒冰徐徐地驱走了满天的阴霾也挥去了盘踞在叶小含心头的郁郁不安…… 笛声袅袅地环绕周围火云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笛他看着叶小含眼中闪过一丝捉弄人的笑意。 叶小含真的很想摆出一副气愤的面孔但又实在做不出来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我一点儿也没看错!你这人就像那天空的云总在不断地变幻着面孔!” 火云豁然而笑:“对极了!人生既然充满了变幻不测那我为什么要一成不变?为人者若能在自己的命运改变之前便先变了那才有趣!起码不必去做命运的追随者!” “是吗?但那只是你的想法!” 叶小含走向竹林一侧的凉亭走进去才觉亭中的石桌上不但摆着笔墨还铺展着一幅画。那幅画是一幅飞天散花图画上的仙女裙带飞扬翔舞在云间她左臂挎着一个精美的花篮右臂扬起散落了满天的花朵。不知为什么虽然眼见花散天下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传的杀意弥漫? 火云注意着叶小含的表情微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画的怎么样?连题词也只想出上句却怎么也想不出下句来真是惭愧!” 叶小含往画面右侧看去那里果然有一句话她轻轻念着:“花散天下无着处。”叶小含的神情渐渐变得奇异了她想了想怪怪地看着火云:“这真是你写的?” 火云失笑:“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但我却想不出下句该怎么对了?” 叶小含神秘一笑:“我能替你接下一句。” 火云大喜:“真的!”忙以笔蘸墨恭恭敬敬地递给叶小含:“还请叶姑娘不吝赐教。” 叶小含不疑有它接过笔不假思索地就要往纸上写…… 第六十一章 飞天舞 就在这时意外生了竹林中竟然“嗖”地射出一支黑羽长箭迅疾无比地直向火云的后背。火云身形不动右手往后一伸准确地捞住长箭并顺势背在身后他神色自若地微笑:“叶姑娘怎么不写了?” 叶小含眨一下眼:“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哪有什么声音?这片竹林有的只是安详与平静。姑娘在下还等着看你的诗句呢!” 叶小含哦了一声再一次提起笔来…… 又一支长箭从林中疾射而出这一次的目标却是火云的后脑。火云心里懊恼无奈地再一次侧身抓住箭柄并迅地将它隐藏在身后但叶小含果然又停下动作“咦!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火云神色依旧平静地说:“叶姑娘一定是你听错了!” 就像是要证实他的话一样突然又是几声长弓连响三支长箭几乎不分前后地直射向他的头、胸、腹而且伴随着长箭破空一个暴烈的喝声响起:“火云你让我生不如死我就让你万箭穿心!”一个人大踏步从林中走出他面目粗豪斜背长弓那弓色泽乌暗毫不起眼。但仔细一看竟附着几分无法言喻的煞气原来是霍病从竹林中杀气腾腾地走出。 火云右袖一扬只见流光一闪三支黑羽长箭已被斩成六截散于地下。但他看也没看霍病只是苦笑了一声:“叶姑娘你为什么不继续写呢?” 叶小含吃惊地看着他:“你就是火云?” 火云长长呼了一口气:“罢了!叶姑娘你先回房去等我我处理完这件事便去找你好不好?”他的话像极了一个丈夫在让妻子回避时所说的话。 叶小含虽有满肚子疑问仍然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向林后的小楼走去。霍病贪婪地看了一眼叶小含的背影转回头来却更是怒火万丈:“火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只为了独自享用小美人便将我废了今天我……” 火云幽冷的一笑:“你真的只是为了叶小含才向我箭吗?” 霍病冷笑:“是又如何?”他又一次张弓疾射那箭仿如流星还隐隐夹着雷霆之声但火云略一动作人已经到了一棵竹树之后。只听“噗”的一声长箭射入竹树并直穿而过但见黑羽如墨火云却化作一抹红光一闪而逝。 霍病身形如飞掠了过去才看到竹树后露出一大截箭尖却并无血迹显然并没有射中目标。 身后火云的声音传来:“对不起了!又让你浪费了一支箭!” 霍病嗔目大喝转向声音起处拔箭箭完全一气呵成只听“夺夺夺”又是三支长箭几乎同时间没入到树荫深处。 “你的箭法倒是大有长进了!”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可惜脑子还是不够使!” 霍病铁青着脸却定下了身子他微微低头凝神倾听右手缓慢探向后背抽出五支长箭来慢慢地搭于长弓。箭尾的黑色羽毛排成一线油光闪亮非常好看。莫非他要五箭齐吗? 火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早闻祭箭会会主”五箭连珠“之威今天倒要见识一下。” 霍病豁然转身左手执箭右手拉弓做出瞄准的动作。只见五支长箭以风驰之射向了声音来处。然而他却并没有停止动作紧接着他右手一翻五支小箭又搭上弓“倏”地迸射而去这次不但他的动作快得出奇小箭的度更是比先前五箭快了不知多少倍宛如五缕流光飞射而出。 竹林深处先是响起“哼”的一声:“也没什么……”但话还没说完便“咦”了一声然后是一声低呼接着就传来重物坠地的的声音。霍病大喜立即飞奔了过去却见一棵竹树后好象倒着一个人影霍病停住脚步缓慢地向前:“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边毫无动静。 霍病更加小心翼翼地前行…… 那么突兀的一个人出现在霍病眼前。那人手里还拿着五支小箭正悠闲无比地看着他不是火云是谁? 火云的面孔看上去平静极了可是猛然间他就恶狠狠地伸手甩了霍病一个耳光打得霍病头昏眼花地跌撞一边。还没等霍病反应过来火云已上前一脚将他踩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反拽过他的右臂只听“咔嚓”一声霍病“嗷”的一声惨叫手里的弓箭也落了地不用问他的胳膊定然是折了!但火云对他的惨叫却像没听到竟暴烈地抬起腿又狠踹了几脚他那形态哪儿还有刚才温文尔雅的模样简直便如同一个施暴的土匪。霍病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后:“火云放过他一次!” 听到话声火云才停止了动作。就在一瞬间内他就又恢复了原本的雍容自若就像刚才痛打霍病的人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转过身:“你来了!” 霍病一边呻吟一边抬起鼻青脸肿的面孔一见黑衣人却像孩子见了娘一样他挣扎着爬过去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那等委屈的形态任谁见了也想不到这人曾是横行一时的人物:“公子你可来了!火云那畜牲……” 黑衣人突地扬起手给了他一耳光:“闭嘴!都是你误了我的大事!” 霍病被打得一楞捂着脸颊不胜冤屈地说:“是火云为报私仇去和陈意赌玉器才让玉麒麟被朝庭现……” “哼!”黑衣人脸色一寒霍病已啉若寒蝉地垂下头。黑衣人这才转头向火云:“我给你的那幅《飞天舞花图》还有机会吗?” 火云轻笑:“你放心!叶小含对我完全没有了防备之心我当然有办法让她说出答案!只是公子我不太明白那画到底是……” “和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黑衣人阻止了他话题一转:“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另外玉麒麟的事你确实太莽撞了差点儿暴露了我的行迹。” 火云真的没再多问反而笑容更深:“公子爷这样不更好吗?不正可以将计就计利用洛战衣去对付海日楼只有鹤蚌相争我们才可渔翁得利呀!” 黑衣人深深地看着火云:“看来你对我的计划早已了然于胸了!” “怎比得公子运筹帷幄制敌机先!” 黑衣人也笑了:“叶小含的事就全交给你了!我想最快时间内得到答案!” 火云点头:“可以!我这就去。” 火云一走黑衣人脸上的笑容却立即消失了霍病小心地问“公子你……”黑衣人一摆手“霍病你记住了你可以去惹洛战衣但绝不要去惹火云。我是为你好他这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霍病一句话不说拳头却越握越紧。 离小楼越近叶小含越是犹豫难决她根本想不到火云会让她一个人走回来这表示什么?火云对她的信任还是这周围有着什么埋伏陷阱一类的认定她根本没有逃脱的希望。可是竹林寂寂看上去那么安宁…… 站在小楼门前叶小含犹疑不定一片竹叶轻轻地飘在地面上。她退了一步然后就做了决定这是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她没有时间再等了她要尽快见到洛大哥。她转身向竹林的另一方向奔去火云对不起了! 离竹林越来越远叶小含的心也越跳越快她加快了奔跑的度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洛战衣身边…… 可是以她的身体又怎能承受如此剧烈的运动?不一会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无力地靠在一棵高大的绿树上急促地喘息着她想稍微歇一下再继续跑。可就在叶小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张地看了下四周又收回目光后那么突兀的一个脑袋就从树后伸到了她的眼前。 叶小含的眼神一碰到那放大的五官便已吓得惊叫一声后跌了几步。直到扶住身后的一棵竹树才勉强站稳:“你……” 那个脑袋当然有身子但身子还在树后这时才慢慢地挪了出来。而且脑袋前的面孔上还挂着说不出多亲切的笑容:“没吓着你吧?” 叶小含终于镇定下来并打量着眼前的这人他应该有三四十岁吧?一张小巧的面孔: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更是快眯成了一条缝不笑也带着三分笑。这时他便用那双可爱的眯眯笑着的眼睛盯着叶小含。 叶小含戒备地看着他:“你是谁?在这干什么?” “我吗?我叫吴是非因为吃得太饱便跑这儿来遛遛弯顺便吗……还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鸟小叶子的想飞出去?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叶小含有些明白了她早该想到火云那种人又怎会如此疏忽大意?她用力咬了一下唇:“你想怎么样??” 吴是非诧异地张大嘴:“我想怎么样??”旋即又笑着说:“姑娘说笑了小人只怕姑娘把小人怎么样?小人又怎敢对姑娘怎么样呢?” 叶小含被他一连串“小人”“姑娘”说得心烦:“你用不着拿话讽刺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是非大呼冤枉:“小人怎敢讽刺姑娘?姑娘是何等人物如同天仙般尊贵小人能得一窥姑娘仙容便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姑娘瑶池中人这凡俗之地岂可久留还是请您回返到云霞之界!” “你……”叶小含气愤地转回身却正对上远处火云似笑非笑的面孔。 叶小含一楞小脸儿却马上浮上一层红晕可是随之一股遭人戏弄的怒火又升上心头她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出丑?” 火云收起笑容沉默了一下:“原来你认为吴是非让你出丑了那么……”他转身向吴是非“自己掌嘴四十向姑娘赔罪。” 吴是非二话不说立即抬起双手左右开弓地打起自己嘴巴。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消失的迹象但那“啪啪”的脆响却让任何人都明白他确实很用力没几下他的脸便已红肿了起来。 叶小含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但眼看吴是非的嘴角都已沁出血丝她的心里非常不忍:“不要打了!” 吴是非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依然重重地打着自己。 叶小含忙转向火云用恳求的眼神看他:“你让他住手好不好?” 火云淡淡地笑一挥手:“免了!”吴是非这才放下双手并退在一边脸上竟然还浮漾着笑容就像刚才被打的不是他自己。 火云走近叶小含柔声说:“我们回去吧!” 叶小含瞪他一眼但只能无可奈何地往回走。她走得又急又快就像在跟谁赌气一样!火云忙随后跟去吴是非却在这时大声说:“恭送主人和姑娘。” 小楼前火云追上叶小含并拦在她身前一脸认真地说:“好了!我向你道歉我们讲和了好不好?” 叶小含冷淡地说:“你有什么可道歉的!是我自己愚蠢总忘记自己囚犯的身份。” 火云苦笑:“如果你想让我难受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叶小含沉默了半晌再抬起头时竟然笑了:“算了其实以你的立场而言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太……太天真了!对了那个拿弓箭的人没有伤了你吧?” 火云深深地笑:“这是不是表示你在关心我?” “我也是在关心自己!因为若换了别人看管我恐怕不会像你这么善待我呢!” 火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才几天时间你似乎又成熟了许多。” 叶小含浅笑:“你没听说过吗?磨难会加人成长的过程我想我就是了。虽然离开父母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我经历的一切却足够让我认清人生中所充斥的无奈和无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告诉自己不要怨天尤人一切随缘好了。” “我真的很佩服你很少有女孩子能像你这般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看来我想不欣赏你也不行了。” 叶小含笑着转身进楼:“你尽管欣赏好了。不过如果你能用一碟话梅或是杏脯来表示你对我的欣赏则更加完美了。” 半刻种后楼内的藤木桌上已摆满了杏脯果肉一类的零食了。叶小含也不客气小嘴里塞得满满的吃得津津有味。 火云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很随意地问:“对了刚才你要写的诗句是什么?我可一直都在洗耳恭听呢?” 叶小含把嘴里的一枚枣核吐在手上有趣地把玩儿着:“也没什么!其实那两句诗我曾从一本书上看到过才不是我写的呢。” 火云来了兴趣:“书?什么书?” “那本书的名字怪怪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叫《飞天舞》里面的内容我一直不大懂但爹爹却非让我把那书背下来不可。”花散天下无着处“后面一句便是……” 火云一直认真倾听着她的话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时忙问:“是什么?” “眉心一点失颜色!” 火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诗慢慢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甚至隐隐之间透着几分欣喜和得意。公子要的果然就是《飞天舞》的第八句剑诀想不到《飞天舞》剑法前七式繁复缭乱变化万千第八式竟已化繁为简化巧为拙将万千变化凝于一式。更想不到的是我帮助公子抓住叶小含竟同时也得到了《飞天舞》最后一式的剑诀悟出了这绝世剑法的真正威力所在。 叶小含有趣地看着他:“我是不是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火云眨眨眼:“对极了。” “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吧!” 叶小含紧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劫持我?” 火云静默了一下便痛快地说:“好!我回答你其实我只是受人所托真正劫持你的人是你的兄长叶隐之。” “是他!”叶小含并不意外“但这是为什么呢?” 火云摇摇头:“有些事我也不敢肯定我只知道你的哥哥和姐姐都想把你据为己有双方毫不相让。但是你的姐姐先找到你你哥哥不甘心就在客栈中把你劫走。他为了让旭若儿找不到你就把你装进镖箱让不知情的岳南天押往嘉定。他本想在半途中再把你秘密运走谁想旭若儿不知怎么竟得知了他的计划?所以旭若儿才千方百计地劫镖夺人。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不但没劫走镖货反而让你和洛战衣在穿燕峰下相遇。为了让你离开洛战衣叶隐之只得再一次把你装入镖箱谁想他在行动的时候被罗一肖现只得杀人灭口并以罗一肖的身份伪造了一封信以掩饰真相。” “我不明白哥哥既然能把我装入镖箱为什么不能带我走呢?” 火云神秘地笑了:“问得好!不过当时把你重新装入镖箱对他是轻而易举但带走你却还力有未逮!至于到底为什么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 叶小含也不追问:“原来把洛大哥打下悬崖的人是我兄长叶隐之并不是海日楼的人!” “当然。但旭若儿也没闲着反而设计接近你们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扯出个玉麒麟旭若儿赶返海日楼向她母亲询问此事叶隐之也不得不改变计划……” 叶小含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极度不可思议的原来自己竟成了他人争夺的对象这算什么?在一开始她本就是要去投奔兄姐的呀!但他们又凭什么争夺自己?这简直太可笑了也未免太可悲了!洛大哥如果你知道了这一切你会怎样呢? 洛大哥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呢? 第六十二章 峨眉奇境 峨眉天下秀。 如今的洛战衣已经到了蜀地峨眉山。 蒙蒙细雨弥天盖地而来远远就可望见雨中的峨眉山在云里雾里若隐若现宛若一位含愁的美人正在娥眉双锁。 雨是越下越大四望只见山势巍峨却找不到任何可供避雨的地方。没用多久洛战衣、火飞和铁兵三人已经浑身湿透谁也没心思耗费功力去阻挡雨水近身只想快快找个住宿的地方。火飞的头一绺一绺地贴在额上他用力甩去一脸雨水:“完了!若是这样在山里淋着雨过一夜第二天被人现一定误以为我们是被泡烂的田鸡!” 铁兵笑了下:“火小哥别抱怨了!我想再往前走一下应该会有宿处的。” 洛战衣以手遮雨望了眼前方刚要说话突然从他们左边山路上拐出一个戴斗笠的人斗笠很大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再加上他微低着头所以洛战衣三人谁也没看清他的面目。这人从洛战衣身旁匆匆跑过两人擦肩之际他丢下一句话:“再往前就是报国寺了。”也不等洛战衣反应他就当先飞奔而去。洛战衣这才注意他背着一个油布包袱。 火飞一直盯着那人背影尤其是那个油布包袱像是现了什么?果然没走多远三人就看到了报国寺。奇怪的是寺门前一个小和尚早已等在那里而且客气地把三人请进房间休息。 壮丽辉煌的报国寺在这雨夜中愈显其雄浑巍峨山风伴着斜雨打在窗棱上出“簌簌”的声音。 这里是后殿的一间客室就在后殿的廊前对着房门是一排高大庄严的佛像。 洛战衣正静静地站在一尊大佛脚下八盏佛灯散着晕黄的光芒映得他的面孔有些迷离不定。而影影绰绰中八尊大佛像有了生命般用他们能看穿万丈红尘的目光凝注着洛战衣。 昏昏的大殿中只有洛战衣一人远远传来几阵鼓声也是那般深不可侧随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殿后草地中的夏虫又叫了起来于是洛战衣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虽然知道叶小含不会受到伤害但仍是担忧她的处境。而另外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便是:火云到底在做什么?无论是火飞还是火云他都把他们看成亲弟弟一般难道过分的倚重真的换来了背叛吗?若真的确实了他又该任何处理?他真的不愿有那一天因为到了那种时候他自己也没了选择余地谁让他是一院之主天星院的执法者! 殿门被吹开了哗哗的雨声清晰地传进大殿洛战衣愈觉得萧索。而烛光忽明忽亮照得八尊大佛的面孔也变得诡异起来连洛战衣都因殿内的幽暗与阴森而感到一阵寒栗。 突然之间大殿似无限地延展开去殿顶也高不可攀起来于是有关于宗教的种种神秘与那无形的精神力量渐渐压向洛战衣的心头。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但就在他刚想迈步离开的时候殿内突然起了一阵薄雾那微带幽蓝的雾气迅地蔓延开去氤氤氲氲的宛如来自地府的冥阴之气。 洛战衣心里一惊他强自镇定地向四周看看依然是一片寂静!他抬起头来目光无意中触及到了八尊大佛的最后一尊于是心跳再也不由自主地加起来眼中也现出了骇然之色!并不是洛战衣胆子小实在是眼前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只见那尊原本低头合什的巨大泥塑佛像竟在这时缓缓地抬起了头而且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打扫以致于在佛像抬头时还震落了大量尘土。 洛战衣后退一步仰头望着它右手已握住剑柄。 佛像的表情木然但嘴唇一张一合竟出了人声:“阿弥陀佛。”那声音又重又沉在大殿中回响着。 洛战衣心里骇异强自镇定地沉声喝问:“你是谁?” “本座乃降阎魔尊菩萨法驾娥眉只为普渡慈航挽救那红尘迷途之人。” 在这幽雨的夜名山古刹中似乎生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就连洛战衣也被迷惑了:“迷途之人和我有关系吗?” “施主天纵奇才奈何执迷于尘俗情怨。须知万物皆幻梦镜花水月波影空空何必自寻烦恼施主去时自该去莫淹留。” 洛战衣神情也变得空茫一片:“去时自该去我真该去吗?” “施主自应领会不该多此一问。” 洛战衣仰头注视着佛像的双眼那双眼竟在不断地变幻色彩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将人深深地扯入其中他喃喃地说:“那海日楼呢?” “海日重生不见天光那里本是冥府极地施主怎可自堕九幽?” 洛战衣低下头:“我明白了菩萨是来告诉我不要去海日楼因为那里是冥府地狱我去了也是自寻死路对吗?” “恭喜施主参悟大道。” 但这时洛战衣竟忍不住豁然大笑:“如果这便参悟大道了那成佛作祖岂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他脸色猛地一沉:“朋友在我洛战衣面前装神弄鬼你找错人了!” 大佛又一声“阿弥陀佛”随着佛号声起它头顶竟射出三道灵光映得原本阴暗的大殿在突然之间恍若白昼。但只转眼间佛光消失而洛战衣却已怔在了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大佛俯视洛战衣:“施主眼中有佛心中无佛奈何奈何!” 洛战衣紧握剑柄手中已冒出了冷汗实在因为他所见的一切都是如此得不可思议。但洛战衣并非是心中无佛在他眼中的宗教只是一种思想和精神的代表而“佛”也只是佛教信徒们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缔造出来的一种精神形象。洛战衣从不膜拜佛也从不膜拜任何神灵但他心中却自有一尊佛一部神那是他为自己打造的代表的却是他自己的慈悲与善念。他以此来约束自己要求自己警示自己可是眼前所生的是否表示他以往的认识是大错特错了? 大佛突地伸出他的巨手指向洛战衣斥喝道:“绌!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洛战衣被斥得心里一震再次退后两步旋即一种不甘认输的倔强和意气使得他又上前三步他仰观大佛目光凛然:“你既为佛便当知众生万象自有沉浮是梦是醒自有定数。洛战衣不求成佛不求脱只求心安。所以是非之间我自有定夺又如何需要佛来干预?” “施主还在执迷不悟!阿弥陀佛一入海日必堕魔障。” 洛战衣突地狂笑:“哈!哈!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怎么在魔狱之前佛反倒退缩了吗?若然不是便是你假充佛祖!”话刚落下洛战衣已毫无预兆地飞身直向大佛同时一道眩目的剑光从夜天之上斜斩而下宛如一颗流星从苍穹中飞坠这是幻星剑术第一式:星落人间。 剑光以锐不可挡之势刺入大佛身体连洛战衣都没预料到会如此轻易地击中。可是剑刚插入洛战衣就觉不对因为触剑之处竟无法着力宛如击向虚空一般。洛战衣心头大惊忙抽剑后退抬头向大佛头部望去于是入目的情景更让他骇异之极。 大佛的面孔竟在这瞬息间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瞪着洛战衣目光中充满了惊异。那眼睛越瞪越大竟倏地一下眼珠脱了下来跳飞出去。同时间它的面孔也在跟着扭曲变形渐渐碎裂开来。于是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大佛的身体爆裂了纷飞的血肉旋舞在空中对着洛战衣狞笑…… 任洛战衣再是胆大此时也不由骇然变色而那散碎的血肉竟然一边狞笑着一边围向洛战衣。洛战衣下意识地拔剑旋身只见剑光飞闪中血肉坠落如雨…… 洛战衣刚要松口气突然又一声佛号从背后传来。洛战衣背脊一寒迅地回身出剑于是一声惊呼响起:“施主你……” 第六十三章 入魔 洛战衣硬生生顿住剑势剑尖便停在了一位须眉花白而面带惊悸的老僧胸前。洛战衣缓缓收回幻星刀轻吁了一口气:“宝元大师原来是你。”原来这时出现的老僧便是报国寺的住持方丈宝元大师。 宝元大师惊魂未复紧紧盯着渐渐离开自己胸口的幻星刃:“施主你这是做什么?” 洛战衣皱了下眉:“你刚才进来时可曾见到什么异状?” “异状?什么异状?” 看到宝元大师一脸迷惑洛战衣心里一沉突地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下静静矗立的佛像他心中稍定指着那几尊佛像:“大师你看……” 宝元大师看了看佛像依然不解:“施主是指……” 洛战衣忍不住愠怒起来:“大师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这么明显的事也要我说出来吗?” 宝元大师合什为礼:“阿弥陀佛请施主少安毋躁老衲真的不明白施主所指何物?” 洛战衣忍住气说:“明明是八尊佛像现在却少了一个你就不觉得奇怪?” 这一次宝元大师脸上表现出来的已不是普通的惊诧:“施主你在说什么?” 终于洛战衣也意识到不对了他认真地重复:“我是说原本八尊佛像现在却只剩下七尊难道这很正常吗?” 宝元大师长宣了一声佛号:“施主你可知此殿的名字?”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他:“这和我有关吗?” 宝元大师叹息一声:“此殿名叫”七佛宝殿“!”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他喃喃自语:“七佛宝殿。” “不错!相信以施主的聪明应该不用老衲再解释殿名的由来吧?” “可是……”洛战衣本想说明一下刚才的情形但又犹豫了那种事说出谁会相信?但刚才的一切明明又是真实存在的那大佛那语声那凝注的目光那散飞的血肉……血肉!洛战衣神色一喜忙将目光转向地面:“大师你看……”然后他便又一次地怔住了后面的话也深深地咽下腹中。 原因无他地面上确实落了许多东西但却绝非大佛的血肉而是几百只苍蝇大小的食血蚊。 宝元大师“哦”了一声:“山中的蚊子确实扰人就连老衲也深受其害只可惜老衲没有施主这般高的剑术。”他竟还羡慕地看着洛战衣:“刚才老衲一进殿便目睹了施主”一剑灭众蚊“之威当真让人佩服之极。” 这一回洛战衣简直是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的剑术竟被用来斩杀蚊蝇。但同时又有一股深深的疑惑和恐怖升上心头为什么宝元大师和自己在同一时间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是他在撒谎还是自己刚才……真的入了魔障? 宝元大师见洛战衣心情恍惚便好心地说:“施主你长途远涉必然是疲惫不堪了还是快去休息吧!” 洛战衣点点头犹豫一下后他试探地问:“大师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您可听说过海日楼?” 谁想宝元大师一听到“海日楼”三字便像听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他连连后退并惊怖地指着他:“你……你为什么提它?” 洛战衣想不到宝元大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他平静地说:“因为我此次来峨眉山的目的便是海日楼。” 宝元大师差点儿没绊倒在身后的门槛上他转头就奔了出去边走边喊:“天啊!天啊!” 原来得道高僧在太过惊吓的时候喊得也是“天”而不是“佛”! 洛战衣正在猜测宝元大师如此惧怕海日楼的原因时竟见殿门前一个人影飞地闪了过去洛战衣心里一惊难道是……他立刻追了出去。 虽然外面是风吹雨紧但房间里的火飞却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掐着一个两寸长的大蝎子笑眯眯地把它递到一个油光闪亮的脑袋上嘴里还威胁着说:“怎么样?小和尚你说不说?若是不说我就把这个蝎子放在你的光头上那可是非常难过的事情呦!” 小和尚吓得脸色煞白:“小施主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姓名。” 火飞不相信:“呸!你还骗我!那你怎么会听他的话在寺门口等我们?” 小和尚想不到自己做好事还会出错赶忙解释:“佛门以慈悲为怀那位施主告诉我你们一会儿就来我自然要等着你们!不信你问虚风。” “你还不说!”火飞做势要把蝎子放在和尚头上“这么光光的脑袋连个遮挡的都没有你说蝎子上去后会做什么?” 小和尚快要哭了:“它……它会蛰我!” “对喽!”火飞得意地说“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不是叫关山歌?我立即就放了你否则这么光的脑袋多可惜!”说着说着他禁不住诱惑地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谁想触手又光又滑的感觉让他倍感有趣。于是他爱不释手地来回摸着越摸越上瘾。 小和尚苦着脸:“小施主求你放过小僧我替你去问问行不行?” 火飞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眼睛滴溜溜一转盯上了屋内烛台上的蜡烛。他贼贼地笑了一下:“你等等!”说完就走过去从烛台上取下蜡烛再回到小和尚身边。小和尚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感觉一阵毛骨悚然:“你……你要做什么?” 火飞安慰他:“你别怕!我只是做一个试验!别动!”说着就滴了几滴蜡烛油在小和尚头上然后再把蜡烛粘在上面。小和尚却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蜡烛倒了烫到自己。 看着蜡烛稳稳地立在了那火飞兴奋极了:“嗨!我终于现和尚还有一个大用处那就是可以当烛台!” 小和尚真的哭了出来:“小施主小僧又没招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僧?” 火飞一看他哭也有些觉得自己做错了赶忙说:“对不起!我只是试验一下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 谁想他一哄小和尚哭得更厉害:“我要去告诉师傅说你欺负我!” 火飞没辙了只得再次举起手里的蝎子:“不许哭!你再哭我就让它蜇你了!” 小和尚真的不敢再哭这时门被推开了洛战衣走了进来:“火飞你在做什么?”他跟踪的那个人影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却听见火飞的声音而且似是在威胁什么人? 火飞一见洛战衣赶忙把蝎子握在手里并藏在身后:“没什么我只是和小和尚开开玩笑!” 洛战衣看着头顶蜡烛的小和尚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便故意沉下脸:“你是不是因为无事可做所以就拿别人寻开心?” 火飞嘻笑着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不是小和尚?”他连连递眼色给小和尚并腾出一支手把小和尚头上的蜡烛拿了下来扔在地上。 小和尚只得委曲求全地说:“这位施主这位小施主只是和我开玩笑不碍事的!” 洛战衣刚要责怪火飞谁想这时火飞突然怪叫一声跳了起来而且用力甩着一直放在后面的右手。蝎子是被甩掉了但他的手却迅红肿起来!很明显蝎子没蛰到和尚却把他自己给蛰了。 洛战衣连忙走过去拽过火飞的手却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转眼功夫火飞的手已经肿得像个包子而且带着紫汪汪的颜色。 小和尚惊叫一声:“小施主你被毒蝎子蛰了!” 火飞惊呼:“什么那蝎子有毒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小和尚很无辜地说:“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呢?” “我知道个屁!我只是想吓吓你怎么知道它有毒该死的蝎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断!”说着就要去找甩在地上的蝎子。 洛战衣拽住他并封了火飞手臂上的穴道以防毒性蔓延:“你老实一些行不行?”但眼见火飞脸色都变了也有些着急正要问问小和尚有没有解毒药外面适时走进一个人正是白天戴斗笠的那人他扔给火飞一个小瓶:“抹上它就没事了!” 洛战衣把药给火飞抹在手上火飞果然好过了一些戴斗笠的人也不等他们道谢就要转身离开。火飞一看他要走大喊一声:“关山歌你去哪?” 那人的身体显然僵了一下洛战衣立即明白火飞一定说对了但又有些奇怪:“火飞你怎么敢肯定他是关山歌?” 火飞小声说:“虽然他换了一个包袱皮但那包袱的大小没变!我记得很清楚!”其实他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关山歌的包袱所以只要看到那种形状的包袱下意识地就认为是关山歌那个!谁想还真让他误打误撞上了。 关山歌摘下了斗笠转回头:“你们怎么会来峨眉山?” 火飞立即反问:“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一声不响地就失踪了现在却出现在报国寺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关山歌冷笑:“我的事和你无关!”又转向洛战衣“我刚才现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你房间出来就追了过去。但她身形太快转眼间又不见了。我只奇怪你竟没有觉她反而来追我!” 洛战衣恍然大悟并不是他没觉而是当时的他正陷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境里莫非是…… 火飞的手不痛了心思又转了起来而且一脸喜笑颜开地说:“关山歌其实见到你我也挺高兴的!对了你的那个包袱呢?可不可以……” 关山歌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想看我的包袱别做梦了!白痴!”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火飞气极转向洛战衣:“我哪里像白痴了?” 洛战衣只得摇头一笑。 第六十四章 佛与魔 第二天一早三人向众僧告别但刚到山门的时候宝元大师就匆匆追了上来他脸色微带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坚决:“你们不能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堕入魔障!” 火飞先大叫起来:“老和尚你胡说什么?什么魔障?你不是整天念经出毛病了吧?” 洛战衣斥他一句:“闭嘴!”才转向宝元大师:“大师有话但请明言。”他突地想起昨晚那大佛把海日楼称为冥府极地大师又称它为魔障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宝元大师却犹豫不答只是苦口婆心地劝:“几位施主且听老衲一言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枉送了性命。” 铁兵实在不耐这老和尚的吞吞吐吐:“大师我们此去海日楼乃是有要务在身关系重大可不是您三言两语便阻止得了的。不过听您口气您是知道海日楼的那么敢问大师可知海日楼在峨眉山的确切位置。”他们只是听人说过海日楼在峨眉山上但不知详细情况。 宝元又急又气:“几位施主奈何不听人劝?那海日楼乃万分凶险之地妖魔横行鬼魅丛生生人一去必定魂魄离散永论苦海。” 铁兵眉头皱起:“大师你可别妖言惑众!你这样说法可有根据?” 宝元道:“我与施主素昧平生骗你做什么?” 火飞眼睛一转故作聪明地说:“我明白了!这老和尚一定是海日楼的奸细想说些鬼话吓退我们咱们可别上当!” 洛战衣却心中一动昨晚七佛殿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幽蓝的迷雾诡秘的大佛爆裂的佛身……似乎真的带着妖气难道会和海日楼有关? 就在双方僵持时突然一个和尚从寺里急匆匆地跑出来:“住持不好了师祖他又跑了出来谁也拦不住他您快去看看吧!” 宝元大师脸色一变而同时寺里也传出了喧闹声。 “快呀!你上前面!” “你别挤我!” “哎呀!别跑!” 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大叫声另有一个怪异而又苍老的喊声:“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妖孽快放我出去!”喊声竟朝寺门而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老和尚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想拦又不敢拦正在进退两难的和尚。 宝元大师忙迎了上去对着那个老和尚宣了声佛号:“师叔苦海无边切莫……”但不等他话说完老和尚已用力把他推开继续向寺门奔来边走边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要当画中人……” 洛战衣等人终于看清了老和尚花白的头胡子纠结在一起好象长时间没有清洗过一样。而且瘦骨嶙峋一双凸瞪着的眼睛中却泛出一片狂乱。宝元大师这时冲着洛战衣喊:“施主请帮忙拦住鄙师叔。” 老和尚眼见就要冲出寺门但突然面前多出个人影他惊骇得大叫一声:“不!不要!不要收我的魂……我不出去了!我待在画里……求你了……” 洛战衣诧异地看着老和尚:“大师你在说什么?” 老和尚目光突地呆滞起来他缓缓地抬头看着洛战衣:“火……火……好冷的火……冰冷的火……”但当他一触及到洛战衣的面目竟又惨叫起来:“不……不要跳……那里没有……悬崖下……没有……”他突然宛如撕心裂肺地叫:“太阳呢?太阳在哪里?是你吞了太阳我要铲除你这妖孽……”说着竟疯了般地扑向洛战衣。 宝元大师忙从背后抱住老和尚:“师叔你弄错了!他不是妖孽!” 但老和尚却仍手舞足蹈地嗷叫着:“放开我!我要斩妖除魔我要把太阳救出来!” 火飞失声叫:“这老和尚是疯子!” 铁兵点头:“看样子还很严重呢!” 洛战衣却喃喃自语:“冰凉的火……没有太阳……这代表什么?”然后他伸出手在不断挣扎的老和尚身上一点后者立即软了下来。宝元大师气喘吁吁地把老和尚交给另两个和尚才不胜苦涩地说:“让几位施主见笑了!鄙师叔患了失心症才这般模样望施主莫要见怪。” 洛战衣疑惑地问:“令师叔该是位有道高僧定力深厚又怎会得了这种心症?” 宝元大师苦笑:“好!既然你们已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敝师叔便是因为去了海日楼才变成这般模样!” 这一次三人再也忍不住吃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宝元大师的神色像坠入迷梦里:“那事生得近一年了有两名女客到敝寺投宿她们走后竟在她们住过房间的椅子上现了用血写成的两个字:救我。我师叔玄空大师立即觉不对便带着两个弟子随后追了上去。三天后一个弟子遍身伤痕地爬了回来但只说了一句话:海日楼救师祖……便吐血而亡。我忙率众弟子上山搜救但却找不到所谓的海日楼。一个月后一个弟子在九老洞前现了敝师叔但那时师叔已……他满口都是妖孽魔障而且总说一些不懂的话……所以昨晚听洛施主说你们要去海日楼老衲实是吃惊不已但因不愿诸位重蹈师叔覆辙才出言劝阻。” 听了宝元大师的话洛战衣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而一个激动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一年前……两个女客……”关山歌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又是恐慌又是紧张地抓住了宝元大师:“大师那两个女客什么样?” 宝元大师想了想:“两个女客一个稍大一些另一个年青的女人却少了一个胳膊……” 关山歌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是素素!一定是素素在求救!素素你果真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宝元大师奇怪地问:“怎么施主难道认识他们?” 洛战衣三人也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关山歌关山歌却扑通一声跪在洛战衣脚前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嚷:“星主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星主谢谢你是你帮我找到了素素!关山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洛战衣忙把他扶起来:“快起来素素是谁?” 关山歌一听这话身体竟然忍不住一阵颤抖眼睛也迅地湿润起来就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不堪回的往事中多少伤痛多少甜蜜、多少悔恨多少思念、多少误解多少爱怜齐齐地涌上心头以至于他一时间竟颤着嘴唇不知从何说起…… 第六十五章 山歌旧忆 终于关山歌恍如梦呓般地缓缓述说着述说着那段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故事:“素素本姓吴她在七岁时就被好赌成性的生身父亲卖到了杏雨楼从那时我们就在一起了。素素大我两个月她并不是很美但她的温婉安详却让每个接近她的人感到亲切舒服。她就像是我的亲姐姐那样悉心周到地照顾着我我至今记得那件很可笑的事因为我很好奇冰的味道所以就从冰冻的河里挖了一块儿想要尝尝。她怕我着凉肚子痛竟把楼里的烤炉搬了出来非要把冰给我热了再吃。” 听到这里火飞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洛战衣却暗自感叹这素素的用心。 “从小到大我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因为有她在我的少年时代才会变得生气盎然才会让我至今怀念不已可是我从来没想到她……竟然在一直爱着我! 那天是中秋我们一起到湖边赏月就在月夜之下她告诉我她想嫁给我而且想了十年了。我当时却被她的话吓呆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需要娶她。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那并不是我不爱她而是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已经让我习惯于接受她的赐予而无须回报。但那时我却不明白我甚至可笑她的痴心妄想我怎么可以娶一个杏雨楼的姑娘为妻!你们不知道就因为我的母亲是妓女我遭受了别人多少嘲笑与侮辱就连在学堂和我一起读书的同窗都看不起我。我誓要出人头地要干一番事业给他们看看但如果我再娶了素素恐怕要遭到更多的白眼与讥笑。素素虽然还没有接客但她的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 听到这洛战衣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他竟然想到了自己读书时也因身份的差异而遭人奚落。但他并没有因此自卑只是关山歌他……看来这又将成为一桩悲剧的根源。 “所以我当时拒绝了但我又自私地不想失去素素的关怀于是就找了个好理由。我告诉他我一定要先立业再成家。素素没再说什么以后她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让我放心的是她没有改变还是对我很好! 变化是生在一天下午那天我原本是去街上买书的。可突然间街上的人群退避到两边远远地就听见了马蹄声很快的十几个人从我的身边奔驰了过去但我却被他们鲜衣怒马的风姿惊呆了!尤其是为的那人他飘动的红衫简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你们想必也猜到了他就是火院主。然后我听身边人说天星院的人就是威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瞩目的!他们还说若他们也能进天星院就好了!我当时心中一动却在想怎么才能进天星院?事情真是太巧了就在我回到杏雨楼的时候竟然听到下人说楼里来了一个客人自称是天星院的一下子就叫了楼里最红的四个姑娘相陪…… 你们该能想到我当时激动的心情我想也没想就跑去那人的房间那人果然是我白天见到的人之一。我当着许多人的面磕头求他收我为徒可他不但没答应反而把我冷嘲热讽了一顿……我受尽了他的奚落以为再也没有希望了。可我再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早晨事情竟生了意料不到的变化。他竟然主动找到我要收我为徒还说昨晚只是试探我的毅力。我大喜若狂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没有向素素告别就去了天星院那人就是我的师傅唐七。 到了天星院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我根本没有一点儿武功底子只是一时心热于天星院的威名只以为进了天星院就能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了。那一阵子是我最难过的日子因为我不会武功大家都嘲笑我。师傅一开始还教我几招后来干脆理也不理就让我随着大家一起练但我根本跟不上别人的练功进度自然又成了别人的笑料。我后悔莫及却已经无法回头。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回家去了一趟。那一夜我喝得酩酊大醉不住地向素素诉苦……当我回到院中的时候母亲却捎信过来说素素失踪了……“ 洛战衣三人听出了神想不到关山歌竟是这样进入的天星院?火飞忍不住问:“那她去哪儿了?” 关山歌哀伤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再见到素素是在一年前就在我随着火院主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竟在天星院门前看到了素素那时的她已经很憔悴了。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快要沈水的人陡然抓住了一块儿浮木。她跑到我身前用力地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让我不要再离开她了。经过了许多波折的我也已体会到了素素对我的好所以我在感动之下答应了她。可就在那时一件意外生了它那样残酷地改变了我和素素的命运……” 火飞紧张地问:“什么意外?”连洛战衣和铁兵的心也高提了起来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她一来就去抓素素我带着素素及时闪开了但素素的衣袖却被扯了下来……我们的悲剧就因为那扯落的衣袖而开始的。” 大家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一件衣袖什么意思? 关山歌突然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都是我!是我该死!我竟然因为素素失去了守贞砂而再一次拒绝了她怒火万丈的我丝毫也不管素素的哀求就那么武断地认为素素已经背叛了我和别的男人……是我毁了她是我害了她一生……” 大家渐渐明白了想必是衣袖扯落而关山歌在素素裸露的臂上没有看到守贞砂所以就…… 关山歌痛悔之极地把手按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中:“但我死都没有想到素素在伤心绝望之下竟然用剑把胳膊斩了下来然后跟我说”关山歌你竟因为这个手臂而抛弃我那么我要让你一辈子看着它难受。“说完她就被那女人带走了!” 洛战衣三人也震惊不已想不到一向温婉的素素竟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关山歌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你们全错了!因为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素素变了变得激烈了!就在我为素素的离去又仿徨又无措的时候火院主竟然跟我说了一件事实他对我说……他说……”关山歌哽咽着重复当时火云的话“……你错了你知道唐七为什么收你为徒吗?就是因为……” 关山歌忽然以头撞地大哭道:“素素为了让唐七收我为徒竟把清白的身子……” 他不用再说下去洛战衣三人也都明白了竟都情不自禁地摇头悲叹。叹息这素素的用心良苦也叹息关山歌的后知后觉。 关山歌伏地痛哭:“我好恨!恨自己的无情可我也恨火云和唐七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所以我要报复他们……” 洛战衣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关山歌为什么会密告火云为什么怀恨唐七? 关山歌哭着哭着又猛地抬起头来:“还有一件事你们恐怕更想不到也是最让我悔恨得无以复加的!那些日子我整天对着素素的断臂呆有一天我突然现了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事实那个胳膊竟是素素的左臂而不是右臂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被扯落衣袖的是右臂素素的守贞砂也是在右臂可为什么素素砍落的竟是左臂……” 火飞失声道:“她砍错了!” “不!”关山歌断声说旋即脸上便浮现出那种悲哀之极而又感激之极的神色“那是因为素素留下那支胳膊并不是真想让我看着难受而是她把从那女人处偷学的武功全部用针刺在了左臂上。那时我才知道素素之所以失踪其实是去为我寻找绝顶的武功去了因为我曾向她抱怨自己的武功不好才被人嘲笑……你们知道吗?即使我抛弃了她她却还是想方设法地把武功留给了我甚至为此断了一支胳膊……” 关山歌一边流泪一边把身后的包袱取下并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盒子。火飞瞪大了眼睛盯着心也砰砰狂跳起来里面会是什么呢?关山歌颤着手打开了盒子火飞一看立即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洛战衣早已猜到了忍不住摇头叹息。盒子中并没什么珍奇异宝只是一支经过防腐药物处理过的断臂吴素的断臂! 铁兵失声道:“天下竟有这么痴心的女子!真是可佩可叹!” 火飞的眼圈也早就湿了看着盒中的断臂他忍不住骂关山歌:“这么好的女人你竟……你真是个混蛋!” 关山歌抹去眼泪但怎么也抹不尽:“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她!我誓要找到她补偿她但我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到处打听带走她的那个女人但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她的模样?没办法我只得求助于火院主并把素素留下的武功抄在纸上给他看希望他能从这种武功中看出那女人的来历。但火院主看了之后就面现惊异之色但他不但没有说那女人的来历连记载武功的纸也给留下了并警告我再也不许去打听什么女人!”说到这儿关山歌问洛战衣“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洛战衣没说话心里却另有想法也许火云确实看出了那种武功属于海日楼但又心知关山歌绝非海日楼之敌便故意隐瞒了事实。 火飞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蹦住三个字:“我不信……” 关山歌不理他:“没办法天星院我也待不下去了!后来我就到了穿燕峰下我想等练好了素素给我的武功再到江湖中去施展那我不去找她武功的持有者也会来找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星主从天而降引来的蒙面黑衣人竟使出了这种武功我才会那么激动……后来我又被人指点来了报国寺等待机会!星主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海日楼我一定要救出素素!” 洛战衣点点头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关山歌救出吴素!不仅为情、不仅为义更是为世间保留住一颗最真挚无私的属于一个女子的爱心!那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可是洛战衣又不禁心生忧虑已经一年了海日楼主会不会留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在身边?恐怕吴素的处境堪忧!甚至有可能…… 洛战衣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 第六十六章 猴袭 双桥两虹影万古一牛心。 下午的时候洛战衣四人已到了双飞桥。这里极为幽静两条石桥下面的黑、白二水奔腾飞跃而来两水当中的牛心石和奔泻下来的急流激起白浪如雨溅到石上的杉树枝头。当水流过牛心石水势又慢了下来雷鸣一般的声音也低下来。 水是清澈透明的洛战衣忍不住俯下身子掬了一把水撒在面上凉爽极了火飞干脆跳进水里把水扬的到处都是。 再上面不远是一阁小楼门是虚掩的走近后便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洛战衣轻轻敲了下门但无人应声。四人警觉地互望一眼洛战衣靠向门旁一侧火飞三人也站在一旁戒备然后洛战衣猛地推开了门。 当洛战衣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却再也忍不住啼笑皆非了屋里确实没人但却有几只猴子正在屋里大肆捣乱。说捣乱一点儿也不为过因为屋里现在的情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桌椅倒向一边茶杯等器皿也碎成片片的了窗上的纱帘和墙上的画幅更被撕得一条一条的。而最让四人感到好笑的是正有三只猴子搬着一坛酒从里屋出来但一见洛战衣他们便出“吱”的一声丢下酒坛子和另外几只猴子跃窗而逃。 洛战衣摇摇头走进屋里并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垃圾就在这时竟又从里屋传来“砰”的一声响和一连串的“吱吱”惨叫。 这一回是火飞第一个冲过去的。原来那是一间卧室布置得倒也清雅但仍不见主人。这时却有一只长得极为小巧可爱的猴子正在急得乱蹦乱跳原因很简单它的尾巴被夹在了一只箱子里怎么也抽不出来。想必是这只猴子正在屋里“翻箱倒柜”时却听到伙伴们的呼唤本想逃之夭夭的它因一时情急而不慎被落下的箱盖夹住了尾巴。 火飞忙奔过去打开箱盖并抱起痛得不断叫唤的小猴还拍着它的小脑袋轻声安慰着。原本有些害拍的小猴这时仿佛定下心来并伸出它毛茸茸的双臂环抱住火飞的脖子两只圆圆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盯着火飞的目光中也似打着什么主意? 这时铁兵在外面叫了起来:“火小哥别广顾着和猴子玩儿快来帮忙收拾呀!这群猴子的破坏力还真不是普通得厉害!” 火飞答应一声把小猴放在窗前小猴临走时似还依依不舍的呢! 四人决定在这住一夜明日便去九老洞既然玄空大师在九老洞前找到海日楼想必不会太远的。 火飞去打水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回来铁兵笑着说:“我想火小哥一定顺便去洗澡了。” 正在说着外面已传来火飞的哇哇大喊声:“快放开我你们干什么!走开了!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洛战衣闻声走了出去却见火飞正被五六只猴子包围着显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猴子们似对他极为感兴趣有的爬在他肩膀上玩弄他的头有的扯着他的衣裳还有的抱着他的小腿正在往外托竟似要把他也当成美酒搬回去痛饮一番。 站在门口的铁兵忍不住哈哈大笑:“听说峨眉山的猴子很喜欢纠缠女孩子难道什么时候又换了口味?” 手足无措的火飞瞪他一眼恨恨地把扒在身上的一只猴子甩在地上:“滚开了!”但那猴子毫不气馁一咕漉爬起来再接再励地缠了上来。 铁兵更觉好笑:“它们不是把你也当成女孩子了吧?” 这话气得火飞暴跳如雷他用力甩脱身上的猴子:“你们这群野猴子看清楚了大爷我可是公的……”差点儿咬到舌头他忙改口:“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放开我了!你们是瞎子不成?什么眼光吗?你们干嘛不去缠星主……”猛地顿住话他小心地往洛战衣看来。 正往这边走的洛战衣一听这话脸色一沉:“既然这样你自己慢慢跟猴子解释吧!”他转身走回屋去了。 懊悔不迭的火飞连连告饶:“星主我知错了?你快救救我呀!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铁兵和倚在窗前的关山歌忍俊不禁火飞看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们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竟忍心见死不救?” 关山歌耸耸肩:“我们能怎样?难道还把猴子杀了不成。” 火飞急道:“那起码也分几只到你们身上去爬呀!” 关山歌好笑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暂时还没这种毛病!” 屋里洛战衣正在对着墙上的一幅题字那是唯一在猴子肆虐下幸存下来的纸张上面写着:“常未饮酒而醉以不读书为通”。 落款是:“吟霞生”。 铁兵见他不说话便走了过去:“洛老弟你不会真的和那混小子生气吧?” 洛战衣淡淡地说:“我可没那种闲情对了他怎么还不进来?” “想必还没甩脱那帮猴子呢!对了怎么这会儿没了声息?” 三人终于觉不对忙又走回窗前但外面除了青山绿水外竟没了火飞的踪影连那帮猴子也一只不见。洛战衣飞掠到双飞桥上四处望去只见遮天的峭臂幽邃的道旁风景还有桥下千秋万古也流不断的绿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但火飞呢? 洛战衣心里一沉他已经后悔刚才不该丢下火飞一人。这里虽然翠峦四绕看似平静安详但是否暗藏凶险谁也不知? 铁兵安慰他:“你别着急也许火飞被那群猴子带去玩儿了?” 关山歌突地指着小楼:“星主你看!” 只见小楼的窗户中正跳出几只猴子抬着两坛酒向山里奔去原来他们一直躲在林中一等洛战衣几人出去便迅地蹿进楼去搬起酒坛就跑。洛战衣心里一动:“跟上它们!” 三人随着猴子奔进了一处森林中。越往里去越觉得幽意逼人苍翠的冷杉林间挂满了藤蔓而在树干树枝以及藤蔓之上全是青青的苔藓蔽天的林中偶尔还能看到珙桐树上开着的洁白鸽子花。 一个时辰后几只猴子来到了一株荫盖巨大的古树前并从低垂的枝蔓下钻了出去。铁兵正要也过去却被洛战衣拦下并示意他们和自己悄悄地走过去几人扒开枝蔓透过空隙住里看去…… 天!原来里面竟是林荫环绕的一块很宽阔的空地而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却到处都是猴子!树枝上藤蔓间大石上……毫无疑问的他们已到了猴子的世界。 而让三人感到又可气又可笑的是空地的中央一块儿铺着干草的巨石上赫然坐着一个俊朗出色的青年人不是火飞是谁?他显然是这里的贵宾因为猴子们争相递上自己采来的瓜果食物讨好地放在他的身前。但火飞却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模样反而臭着一张脸就像是猴子们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第六十七章 吟霞之人 火飞的旁边还坐着一只猴子俨然是众猴之王它竟是被箱盖夹了尾巴的小猴。它对火飞更是“呵护倍至”连酒坛子都抱到了火飞身前甚至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一个花环正要给火飞戴上。火飞怒冲冲地推开它:“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男人你最好给我弄清楚!” 一阵大笑声传来洛战衣三人诧异地循声看去。只见火飞身后不远的树上还吊着一个人那人有三十五六岁非常瘦弱一身青色长衫早已皱巴巴得不象样子。也难怪被一堆说不上名的藤蔓五花大绑着又能整齐到哪儿? 青衣人虽被绑着但神情却很自在:“小朋友我想是你搞错了!这个猴王可不同于一般的猴王因为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性。” 这一回火飞张大的嘴足以塞下一个驼鸟蛋:“它……它是母猴?” 青衣人大笑:“这只猴本是异种不但稀有而且非常聪明!在这峨眉山称王已有一年多了。看来她是看上你了想把你抢来当压寨夫人的。” 听到这话火飞打了个冷战连连后退好象那猴王会传染瘟疫一样。猴王侧着头看着火飞的动作突然向一棵大树上蹿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它竟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精美的碧玉镯子?它拿着镯子贴到火飞身边并讨好地递给他看那意思是想把这“难得的宝贝”送给“心上人”。 青衣人又大笑起来:“小朋友猴王送给你订情信物呢!你还不快收下也好让我沾光喝几杯喜酒呀!” 火飞气得咬牙切齿:“你少说风凉话!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送给这猴王当小妾。” 青衣人想不到火飞会说出这种话愕了下突然笑得更大声:“妙极了!小朋友你当真是个难得的妙人!”说完却自顾自呤唱起来而且歌声潇洒豪迈自有种狂侠之风。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 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林中愈显幽蔽。洛战衣悄悄对关山歌说了两句话关山歌转头而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却多了四根火把火把一燃着四周顿时亮了起来。洛战衣三人拿着火把走过树丛他们一现身就已引来猴群的一阵骚动但火几乎可以称之为动物们的克星所以众猴子虽然张牙舞爪、吱吱抗议但却没有谁敢近前。 火飞一见洛战衣立即喜上眉梢:“星主我在这儿呢!快过来救我呀!” 洛战衣走近火飞猴子们纷纷退避就连那猴王也畏怯地退后了。火飞迎上前去:“幸好你及时赶来要不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洛战衣没好气地说:“看你这出息!”说完转头向那虽被吊起但仍笑吟吟的青衣人“先生可是吟霞生?” 吟霞生大方地说:“不错!想必你们已到过敝居处!真是惭愧在下一时贪杯竟在醉梦里被这些猴子们劫持上山!” 铁兵奇怪地看看周围想上前又不敢的猴子们:“它们似乎很喜欢抓人。” 火飞白他一眼:“对呀!这一点和你倒极为相似。” “非也!”吟霞生摇头:“它们对人并不太感兴趣之所以抓我纯是因为看中了我收藏的那几坛老酒而抓那位小朋友……”他顿了下才忍笑道:“却是为色!” 火飞气红了脸铁兵却大笑:“原来是一群”酒色之猴“!” 关山歌上前把吟霞生从树上解了下来几人举着火把往回走。这时火飞手里也多了一个火把因为被猴子整得灰头土脸所以他故意把火把晃来晃去吓得猴子们吱吱叫他才觉得解气了。 眼见着火飞在火苗的包围中就要走出“领地”那只猴王似乎情急了竟在最后关头冲了上来而且扑向了火飞手执的火把。众猴子喧闹起来抓耳挠腮地使劲儿叫。火飞起初怔了下但眼见猴王小小的身体扑在火焰上他吓了一跳忙将火把扔在一边。猴王便顺势跳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放开。 洛战衣等人也想不到这猴王会有如此举动吟霞生先长叹一声:“看来这猴王对小朋友还真是”一往情深“。” 火飞查看了猴王的伤势好在只是被火苗燎了一下毛被熏掉一大片并没受大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猴却蜷在他怀中乖巧极了那种形态还真是有些感人。 铁兵没辙地“哎”了一声:“这算怎么回事?要不火小哥你就委屈自己娶了它吧!” 火飞身体一僵扭过头瞪住他咬牙说:“你还真***幽默!” 关山歌皱眉:“我们总不能带它走吧!该想个什么办法又能放下它又不伤害它?” 洛战衣沉吟了下才犹豫地问:“你们说这猴子有没有晕穴?” 其他四人立即面带佩服地看着他火飞先说:“星主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有着丰富想象力的人!” 洛战衣不理火飞他端详着小猴周身似在计算什么?然后突然伸指点在小猴的背后那猴子竟真的应指而倒。众人又惊又奇洛战衣已催促道:“我只是截断了它的血脉它一时供血不足才导致昏迷一会儿就会苏醒。我们快走!” 这一次再也没有阻碍因为猴王的生死未卜猴群们早已吓得作鸟兽散谁还敢再招惹这群“煞星”? 几人回到双飞桥上的小楼中吟霞生为答谢洛战衣等人的相救之恩慷慨地把窖藏多年的汾酒取了出来。火飞一闻那酒香眼睛便已亮了起来但因洛战衣还没表态他只得讪讪地挪过去:“星主这酒……真的挺香是吧?” 洛战衣淡淡地说:“是挺香。”后面却没有下文了。 吟霞生把他们四人的杯子注满了酒但见四人并没有要拿酒的意思便愕然道:“怎么了?这酒不合你们的胃口吗?” 火飞刚要否认洛战衣已经接口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饮酒太无趣了!不如我们以酒为戏来做一场赌赛如何?” 吟霞生来了兴趣:“什么赌赛?你说。” 洛战衣站起身来望着夜色中的远山淡影:“我们将一盏酒放入双飞桥下的流水中让它顺流而下而我二人便在酒杯沉落之前争喝这杯酒喝到酒者为胜。” 吟霞生怔了下突地笑起来:“好家伙!原来是想和我较量功夫!好我答应你赌注是什么?” 洛战衣一拂长衫:“输者要据实回答赢者一个问题。” 吟霞生深深地凝视洛战衣:“看来你是别有用心了不过我喜欢这种挑战。” 洛战衣抬腿向外走:“君子一诺。” 铁兵三人虽不知洛战衣此举的用意但又相信他决不会只为逞胜争强便配合地走出。铁兵还拿了一杯酒并看着两人:“准备好了吗?” 吟霞生凝神而立点了点头而洛战衣只是随便地往水旁一站。风劲水急他的长衫也是摇摆不定仿若要翻转夜色。 铁兵轻轻地将酒杯放入流水刚一松手杯子已随水而去。 吟霞生动了就如同离弦的箭在旁观者还没适应那种度时他已在水面上探手向杯…… 洛战衣并没上前但右袖一拂流水中已击射出一股水柱直直向吟霞生手腕。 吟霞生猛地缩手躲过水柱再次伸手抓向杯子。此时洛战衣猛地以腿踢水水波迅荡漾开去竟将杯子推送至半空。吟霞生反应丝毫不慢右手向上划出。但同时洛战衣身形已至他左手点向吟霞生右肘使得对方动作稍慢右手便截向半空中的酒杯。谁想吟霞生原本伸出的右手突地往后急缩正扣住洛战衣左腕反伸出左手去与洛战衣争抢酒杯。洛战衣无奈只得将杯抛向半空以腾出手对付吟霞生。吟霞生哈哈大笑人却腾空而起右手抓住杯子人已急急退回岸边并举杯就唇…… 吟霞生猛地呆住了杯中一滴酒也没有。他扭头往洛战衣看去而洛战衣正悠闲地把一个冻结的冰块儿放入口中。 吟霞生明白了他愤愤地说:“玄冰功。”原来洛战衣刚才抛杯时用了手法他只是将空杯扔了上去但里面的酒却被他在瞬间化成冰块并留在手中。因为夜色暗酒冰又是透明的所以吟霞生一点儿也没觉察到。 洛战衣将双手背在身后:“先生果然博学在下取巧倒让先生见笑了。” 吟霞生不甘心:“你这是使诈!” 火飞在桥上大声说:“我家星主只说喝到酒者胜又没规定不能使巧计是你自己太笨了。” 洛战衣一挥手:“若先生不愿认输在下不敢强求只当刚才那一幕是场游戏。” 吟霞生用力跺脚:“罢了!洛战衣你问吧!” 洛战衣笑了:“你果然早知我的身份。” 吟霞生冷哼一声:“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 “请先生赐教。” “不必!明天我便领你们去。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海日楼乃洞天府地人间仙境一般凡夫俗子即便到了门前也不得其法而入。所以无论遭遇什么都只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洛战衣微笑洞天府地是吗? 吟霞生转身进屋一边倒酒狂饮一边大声唱:“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 第六十八章 半壁见海日 清晨几人踏着晨露出了。但洛战衣四人怎么也没想到随着吟霞生左转右折攀援陡壁并越过一片杜鹃花海后竟来到了一个悬崖之前。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悬崖崖壁陡峭有若刀削斧斩直上直下。立于上头只觉山风凛冽遍体生寒。 低下头便见浩荡无边的云海层层叠叠不见边也不见底缭绕不已有如大海波涛般汹涌起伏。云就在脚下翻滚变幻莫测忽浓忽淡极目四望但见峰峦青青苍苍无限壮阔但是…… 铁兵脸已沉了下来:“吟霞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来这儿不是为观云海的而是来找海日楼。” 吟霞生却只看着洛战衣:“我早说过凡夫俗子是无法到达海日楼的。” 火飞忙问:“那什么人才能到?” “自然是神仙中人。” “神仙中人?”火飞大叫:“你有毛病你看我像神仙吗?” 吟霞生指着下面的云海:“只要你肯跳下去我保证你会立即成为神仙。” 火飞呆了下扭头往翻腾不已的云海望了眼突地退后一步勉强笑着:“我看我还是当人比较好。” 吟霞生背负双手悠然地立在崖边:“所以我说带你们来也没有用。”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战衣这时淡然而笑:“先生我们再打个赌。谁输了谁便跳下云海如何?” 吟霞生毫不犹豫:“可以!昨夜你赢得并不光明今日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火飞等人要开口阻止但洛战衣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目注吟霞生:“这次由我提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便输了;若你不肯回答你便输了很简单。” “这似乎对你不太公平你怎么知道我回答得是真是假?” “我若不相信先生就不会有此一赌了。” 吟霞生哈哈大笑:“好!就冲你这句话吟霞生也是知无不言。” “那好!”洛战衣目注于他“先生可知叶小含和吴素的下落?”他这么问是想肯定两人现在的处境他必须先设法救出她们才能放手行事。 关山歌苍白着脸握紧了右拳盯着吟霞生。 吟霞生皱眉:“叶小含并不在海日楼若儿姑娘是一个人回来的至于吴素……”略一思考脸色就变了:“你说的是她!”他避开了众人的目光“我只能告诉你她虽然活着但……哎!不说也罢。” 关山歌早忍不住冲了过去抓紧吟霞生双肩:“你说素素她怎么了?” 吟霞生只是同情地看着他:“我已说过她还活着。”但活着倒不如死了好这句话吟霞生却没敢说出来。 关山歌缓缓退后喃喃地说:“素素你等我我这就来了。” 吟霞生这时盯向了洛战衣:“你输了!” 火飞脸先白了:“喂!什么吗!哪有这种赌法?”铁兵也连连附和虽然有些耍赖但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许多了。 吟霞生仍旧看着洛战衣:“你怎么说?” 洛战衣却镇静得很:“愿赌服输。”原来叶小含竟不在海日楼他一边思索一边转身走向崖边面向青天云海。他的衣袖猎猎飞舞竟有几朵浮云在他的身前盘旋恍惚间竟真似洛战衣欲乘云而上了。 火飞怪叫一声上前抓住洛战衣手臂:“你疯了?谁稀罕和他打赌刚才不算!” 洛战衣皱眉并斥道:“火飞别忘了你也是我天星武士怎可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生死事轻然诺为重你可明白?” 吟霞生脱口道:“好!天星其人果然是光彩熠熠。” 火飞怔怔地看着洛战衣:“你在开玩笑对吗?” 洛战衣冲他一使眼色低声说:“退下去。” 火飞楞了下什么意思?难道……他放心地退了下去虽然不太明白但星主一定有了主意才有那种神色。铁兵和关山歌也紧张地盯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会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 洛战衣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闲适唇角浮现的那抹微笑更如那风舞长天般醉人:“踏云倚峦吟天地遍点群峰我一人!看来我洛战衣真的有幸成为云上之神了。”然后他回过头冲着大家一眨眼:“我先去了。” 就带着那抹微笑洛战衣纵身跃下云海。眨眼功夫那淡衣人影便已消失在云里雾里恍惚间似还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在浩瀚的云海中翩翻。 火飞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生的事楞了一下后他肝胆俱裂地扑上崖前:“星主!”幸亏铁兵手急眼快及时拽住了他“你冷静些!”关山歌站在一旁只是看着云下呆。 吟霞生也未料到洛战衣真的敢从这绝崖上往下跳他面带钦佩地说:“好个洛战衣!好一句”遍点群峰我一人“!” 火飞甩开铁兵恨恨地看着吟霞生:“是你逼死了星主!我要杀了你。”说着就扑了上去但动作之间却毫无章法可言显然已被悲怒冲昏了头。 吟霞生只是轻轻一侧身并顺势推了火飞一把:“你也下去吧!”正悲愤交加的火飞还没反应过来便冲下悬崖跌进了云海一闪而逝。 铁兵勃然变色:“火飞!” 关山歌盯住吟霞生双目快喷出火来:“想不到你这么狠毒!” 吟霞生斜斜飘侧数丈笑着说:“你们看看身后。” 铁兵一扭头已惊呼道:“怎么回事?”原来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竟围了数千只猴子而且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似是随时可以扑上前择人而噬一样猴群成半包围式逼近了铁兵和关山歌。 铁兵慢慢地后退突地抓住关山歌带着他便往悬崖下跳去…… 吟霞生俯观云海脸上的笑容却是高深莫测。 大家一定在奇怪铁兵和关山歌为什么也毫不反抗地跳入云海?其实原因很简单正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突地从崖下传来了喊声:“你们快下来!”那声音是火飞的。所以铁兵和关山歌才恍然下面必然另有蹊跷便随之跳下。 刚刚冲破云雾便已清楚地看见崖壁上凸出了一块还算宽阔的空地。两人提气轻身安然无恙地正落在这块地面上。火飞满脸笑地迎过来:“原来星主早猜出云层下别有天地却害得我白伤了一次心。” 洛战衣摇头:“我之所以不说破是因为我对这里的情形还不了解。想留你们在上面若有万一时还可以及时接应!你倒好把他们全叫下来了。” 火飞讪讪地笑:“我太高兴了嘛!” 铁兵此时正诧异地看着眼前崖壁上的巨大圆盘。那是一个镶嵌入石壁的类似太极形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看上去和石头相似但触手冰凉光滑又像金属。最奇怪的是上面布满了小字而且每个小字都写在一个方形凸起上。一圈圈的小字围住中间的一块儿金色圆心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是什么?” 洛战衣不假思索地说:“这应该是一扇门若我猜得不错这便是海日楼的入口。” 第六十九章 万字门 突然一个朗朗地语声从上面传下:“不愧是洛战衣你说得不错。但我真的好奇你怎么能断定入口在云层之下难道你就不怕判断失误而枉送性命吗?”那是吟霞生。 洛战衣轻笑:“理由有三:第一海日楼明明在峨眉山中但报国寺僧人却遍寻不着。他们居住此山必然极为熟悉环境却仍是无功而返想必这海日楼所处之地必有其天然或人为的屏障而悬崖云海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屏障吗?第二我在崖上和你以跳崖为赌其实是在试探你的反应。你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你绝无把握赢我可见你根本不惧跳崖。第三玄空大师虽然神智不清但他的话仍大有可疑什么”悬崖下没有太阳“他既然这样说必是因什么事到了悬崖下。这里云层厚积自然没有太阳了但他为什么会跳悬崖?不用问自是因追踪海日楼中人而至。有了这三点理由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海日楼便在云层下吗?另外我还记得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一句诗: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海日楼怕就是因此得名吧?” 遥遥传来吟霞生的叹息:“洛战衣果然是思维缜密怪不得能成为一方枭雄独霸三省!”话音一顿“不过你即使找到了海日楼的入口也绝对进不去!你眼前的门叫万字门但其中只有五十六个字是开门之机关所在而且有一定顺序绝不能碰错了字或是点错了顺序。所以要盲目开启此门简直是难如登天。” 火飞听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鬼门嘛!你少胡说八道吓唬人我才不信世上哪有这种鬼东西?”说着便上前随意踢了一脚正踢在一个“塌”字上洛战衣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只气得斥道:“火飞你……” 但就在这时只听下面隐隐传来了“轰轰”之声。他们所站的空地竟也仿若颤动起来空地的边缘更裂开了无数道细缝眼见着一块块的土石向下坍塌掉落…… 四人忙往后面的崖壁上退火飞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吟霞生的声音又响起了:“好鲁莽的小朋友!竟偏偏踢中了一个”塌“字!洛战衣你现在只剩下半刻钟的时间了。因为半刻钟后你们所处的地方便会完全”塌“陷那时你们将无处立足……” 洛战衣沉声说:“我知道了!” 铁兵失声道:“半刻钟!神仙也无法在半刻钟里找到那五十六个字呀!而且顺序还不能错。” 火飞更是懊悔不已:“都怪我!不该叫你们下来否则扔下一根绳子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管他什么鬼门。” 关山歌冷冷地说:“可惜你没有!而且还踢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们摔得粉身碎骨的”塌“字上。” 火飞楞了半晌脸色阵青阵白:“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下辈子我做你的仆人任你使唤这样偿还你行了吧?” “我才不稀罕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仆人。问题是我再也见不到素素这笔债你怎么偿还?” 洛战衣斥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铁兵也忙道:“是呀!这样洛老弟怎能安下心思考?” 关山歌别过头他的嘴角不断地抽*动着:“别做白日梦了!这种茫无头绪的事在半刻钟内如何解得开?你这不是难为星主吗!” 地面塌陷地更快眼见着裂缝正在向他们的脚下蔓延过来像一条条扭曲的蛇般恐怖…… 洛战衣却似没看到身后的一切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门上的字嘴里还喃喃地说:“白日梦……天……梦……梦天……” 洛战衣遥望着远处的千山云水万丈红尘人间繁华竟似全到了他的脚下。 江山如画岁月悠悠…… 一时兴亡一时成败…… 一切全似化为梦境…… 洛战衣突地眼前一亮伸指点向万字门并且轻轻吟咏着李贺的《梦天》:“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铁兵等人惊喜地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但正在大家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点了五十四个字只剩两个字了。洛战衣突地停了下并失声说:“怎么没有”中“字。” 众人心又一沉铁兵已道:“别是错了吧?” 洛战衣断声说:“不会错!这门虽称万字门但我算过了只有三千六百字。这里的字只能组成这李贺的《梦天》而且正是五十六个字此诗意境也和眼前有很多相符之处。我已找到五十四个字连”泻“字也看见了但偏偏找不到”中“字。” 大家赶忙帮着在字门里找但却真的没有“中”字而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已开始动摇了。 洛战衣脸上也冒出了冷汗孤注一掷地他抬手点向最后一字“泻”。就在同时只听轰的一声站在最外边的火飞只觉脚下一空吓得猛往上蹿并扑向字门右手无意中拍在圆形字门正中间的圆心凸起上…… 奇迹出现了万字门一下子往里翻去于是紧靠万字门的四人也身不由主地跌了进去…… 万字门缓缓地恢复原状但惊魂未定的四人却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洛战衣的声音才自黑暗中响起:“我明白了万字门确实没有中字但却有中心一点。若不是火飞误打误碰我们这回真的要去地府做神仙了。” 火飞颓丧地说:“还说呢!若不是我碰了”塌“字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也一定想得出来哪像现在七魂丧了六魄……” 洛战衣“扑哧”一声笑:“好了!别光埋怨自己了也是我考虑不周。” 关山歌喘息稍定:“星主你再这么纵容他早晚他会闯下更大的祸事。” 铁兵长吁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洛战衣道:“我们一直往前走试试看。” 原来他们所在的是一处很长的石洞走了两个时辰才看见一点亮光那亮光正是洞口射进来的…… 第七十章 失落的太阳 乍一出石洞四人便为眼前那浓浓的绿色炫花了眼。原来洞口处环绕着许多棵杉树。而透过树隙不远处竟有一棵参天蔽地的古松虬枝斜伸高耸入云错节纠缠的须根盘卧在地。就在这古松吟风之下一幅巨大的画屏赫然展现。 洛战衣走过去目注画屏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图上画的是一处苍茫无际的原野近处的一条小河旁搭着一座小小的帐篷。帐篷前有一个美丽的红衣姑娘正在抱着一只小绵羊亲热她旁边还有几只羊在安详地吃草。画虽然简单但无论是人是羊还是那连天的碧草都是如此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的就在眼前一样。尤其是那种悠然和谐的原野风情更是不知不觉吸引了人的心神。 这时从画屏后走出一人他漆黑的眉下却有一双多情的眼紧抿的嘴唇更是透着几分固执。 洛战衣一看见他脸色却变得深沉了:“石湘我们又见面了。” 石湘却似早忘了那件事:“洛战衣你看这画怎么样?” 洛战衣不看画只看他:“很好但那又怎么样?它改变不了什么。” 石湘笑了是那种很轻快的笑:“洛星主你知道吗?每当面对你这张面孔时我便会在心里出由衷的赞叹甚至会渴望能将你据为己有任我欣赏任我描绘……” “住口!”洛战衣面色铁青右手握上剑柄。 火飞却瞪大眼睛怪稀奇地看看一脸真挚的石湘又看看满面怒容的洛战衣本来想笑但突然又生起气来:“喂!姓石的你少做梦了星主是我们大家的凭什么让你据为己有……” 洛战衣气得斥道:“火飞你给我退下去!” 火飞本不服但一见洛战衣的脸色便只得乖乖地闭嘴退向一边了。 这时铁兵轻咳一声:“洛老弟这种人不值得跟他生气!我们还是尽快地找到海日楼主才要紧。” 石湘却冷笑一声:“想见我家楼主吗?也可以!但是要先过我画中一劫!”话落他人已迅退到画屏后只留一个画屏面对着大家…… 就在这时铁兵突地指着画屏骇异地说:“你们看!”大家随他手势看去也不由面现惊骇因为那画中正抱着羊的女孩竟在这时冲着他们甜甜而笑。 不知什么时候林中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但大家都为画中的变化而吃惊着所以谁都没有察觉。洛战衣先感觉不妙但不知为什么心神竟无法收回来?而在此时那画竟突地旋转起来…… 蓝天、白云、碧草、羊群一同在翻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洛战衣身不由主地投了进去也随着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动荡…… 终于晕眩感消失了双脚仿佛踏到了平地。洛战衣赶忙站稳用力摇了一下脑袋才向周围看去。这一看却差点惊呼出声因为只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已经不知怎的竟来到另外一个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环境?但见长天白云绿草如荫不知为什么洛战衣脸色变了! 身旁传来火飞的惊叫声:“天!这是怎么了?刚才生了什么?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关山歌冷冷地答声:“我还不知问谁呢?” 铁兵的声音:“这事有些邪门我们要小心点!问问洛老弟的意见咦!洛老弟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洛战衣沉着脸:“我已经看到了。那条河从这边流过;岸边有一块儿灰白色的大石;河旁的淡青色帐篷有着黑色的底边;那边有一道沟壑而我们是处在一个草原上。” 铁兵边看边点头:“洛老弟你观察得还真是仔细。不过眼前的一切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火飞忙说:“我也是!” 洛战衣叹息一声:“那是因为我们在未来之前便已看过它你们还记得那幅画吗?” “对呀!”铁兵一击掌“就是那幅画上的景色怪不得这么熟悉!”又开玩笑地说:“我们不是到了画中吧?” 就在这时身后已传来一声甜甜的问话:“你们是谁?是从哪儿来呀?” 四人闻声回头火飞先吃惊地叫了一声:“怎么是你?”铁兵也觉不对关山歌更是退后了两步。原来那女孩儿红衣短袖长得俏丽可爱不但身旁绕着几只绵羊怀中还抱着一只正是方才所看画中的牧羊女孩儿。 女孩儿笑得很甜她放下手中的绵羊:“真高兴你们能来!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人了曾经来了一个老和尚但后来又不见了。” “老和尚?”铁兵心里一动她说的不会是玄空大师吧? 火飞更是如坠迷雾他问洛战衣:“星主这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怪怪的。” 洛战衣脸色也透着一丝苍白和疲劳:“你们往天上看看可少了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天上看。一开始还没觉察什么但越看越不对劲儿终于火飞惊恐地喊了起来:“太阳呢?太阳在哪儿? 白天怎么会没有太阳?铁兵和关山歌虽没说话但他们的神情却泄露了心底的那份恐惧。 是呀!天是瓦蓝瓦蓝的飘浮着几朵游云。草色连天周围没有任何山川。但这么一个睛朗明媚的天气却偏偏看不到太阳怎能不让人感到恐惧呢? 洛战衣闭了闭眼在心里叹息着。他终于明白玄空老和尚的话了那自心底的狂呼:我要出去!我不要当画中人! 怪不得他到处找太阳认为妖魔吞了太阳?现在这一切都有了解释:他们是在画中!洛战衣清清楚楚地记得刚才的那幅画根本就没有画上太阳。 火飞狂地冲过去抓住红衣女孩儿的双肩用力摇着:“你说你说太阳在哪?是不是你搞的鬼?” 红衣女孩一脸惊吓之色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一定是你藏起了太阳?” “我没有!什么太阳我根本没见过。” 这一次火飞愕住了并停下摇晃的动作:“你说什么?你没见过太阳?” 红衣女孩儿用力摇头:“我真的没见过你说的那种叫”太阳“的东西。” 铁兵和关山歌面面相觑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洛战衣却突地抬头也不知在向谁说话:“你还在吗?” 第七十一章 遗失的魂魄 火飞等人正不知此举为何一个声音已从对面传来那竟是石湘的声音:“洛星主看来你已明白了你们的处境。不过你竟能如此镇定还真是大出我的预料。” 对面分明是一片苍茫什么也没有声音又是从哪儿来的?火飞叫道:“喂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们身前不远处一直看着你们。火飞你不必问那个牧羊女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在这画中待了近一百年了又怎么会见过太阳?” “你说什么?”这句话是火飞、铁兵、关山歌三人同时喊出的虽然声音各不相同但却都同样走了调。 “我是说你们是在你们自己刚刚见过的那幅画中风景是不是很美?告诉你们也无妨这幅画乃是百年前弥罗魔教教主多婆所绘画的是他幼时生长的地方画上的女孩便是他的初恋情人。但他所练魔功最惧日光就导致他极度地厌恶太阳所以才使这幅画有了永难弥补的缺憾----没有太阳。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们感到恐惧的。” 但他的话却像一个魔咒让每个人都更深地感到了恐惧关山歌突地轻呼道:“不!我不信!我根本不相信!我们是人我们有**又怎么会进入一张画纸?” 铁兵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是呀!这……这太无稽了!” 火飞却冲向洛战衣:“星主你说你说!他骗我们的对不对?我只相信你的话。” 石湘似在摇头感叹:“你们何必自欺其人呢?好吧!我就让你们看一下自己。”随着话声对面的景色竟突地变了就像是又有一幅画让人猛地从天上插入地面。画面上渐渐浮现出蓝天、草地、羊群、牧羊女…… 渐渐地竟还依次出现了另一个洛战衣、火飞、铁兵、关山歌他们正愕然地对着自己…… 火飞大叫:“这是什么?” 关山歌僵硬地说:“像是海市蜃楼” 铁兵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像是非常得意一样:“石湘你终于露出马脚了!我们根本没进画中人怎么会看到自己的?这明明是你的诡计!” 石湘也笑了:“铁兵人也能看到自己的!难道你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它叫镜子!” “镜子?”铁兵没了笑容。 “不错!现在你们看到的便是一面铜镜。我正用它照着画屏所以你们才看到了另一幅画和另一个自己你明白了吧?” 铁兵的心一直往下沉去:“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其实我真正想要的只是洛战衣一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随时看到他欣赏他。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的面孔简直是上天的杰作是最完美的雕塑吗?不过你们既然跟他一起来了也只能一起待在里面了。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人一进入这幅魔画便再也出不来了!” 洛战衣冷笑:“玄空大师呢?相信他也曾进来这里现在他不是已回到了寺中?” 石湘大笑:“那是他命大正赶上百年难遇的阴阳交泰之时。即便如此逃出的也只是他的**而他的魂魄必仍留在画图中并被永远禁锢。” 众人心中一阵寒栗不约而同想起了玄空大师那充满迷乱的面孔难道他的魂魄真的已被留在画中所以现在他才会神智失常? 石湘的声音似是在渐渐远去:“我现在要去吃午饭了!你们如果乐意的话可以先喝一点儿羊奶。咱们一会儿再见!” 火飞痴痴地看着那几只绵羊:“原来画上的羊也能挤出奶我才知道。” 关山歌丢给他两个字:“白痴!”自己却瘫倒在地上明明已离素素近了但为什么却有重重阻隔这次他更被囚在了……画中不知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日?素素我该怎么办?你还在等我吗? 铁兵也在呆虽然他早知道海日楼是凶险之地却一直认为以他的见识和武功必能迎刃而解但现在却觉全不是那回事。这次海日楼之行的所见所闻全是不可思议之至连正主还没看见便已连遇惊险。到现在他竟也没了主意不由自主地往洛战衣看去。洛战衣早已盘坐于地竟在闭目养神他的面容平静安详似是已忘了身外的一切。 红衣女孩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便抱起一只小绵羊送到他怀中:“给你。” 洛战衣缓缓睁开双眼冲着女孩儿微微一笑才把目光转向绵羊。然后他便怔了下脸色起了变化竟似现了更加可怕的事。铁兵一看他脸色心便已狂跳起来因为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还有什么事能比关在画中更可怕?但他却不由自主挪了过来当他也接触到绵羊的头时竟“啊”地骇叫一声连连退后脸厐都因恐惧而扭曲变形了…… 火飞和关山歌也随他目光看去然后便也惊惧地嘶喊了起来…… 绵羊还是绵羊肥胖的身子卷曲的长毛可爱的羊角唯一不同的是绵羊的面孔那张原本属于羊的面孔竟依次出现了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那赫然是一个人的面孔而且极为苍老。 最可怕的是现在这张苍老的面孔竟出了苍老的声音:“阿弥陀佛想不到继老衲之后竟又有人被摄进画中我佛慈悲望请救赎无辜。” 虽然羊身人面的模样可怕但他的声音却慈祥平和铁兵等人这才稍微定下心:“你是谁?怎么会……” “老衲玄空在很久以前便进入此画。为了脱身老衲静坐多时终于算出此画每百年在子夜阴阳交泰之时会出现一道空隙可以通往外界。去年除夕正是那个时刻。于是老衲苦候多时谁想就在老衲等到那个时辰并越画凡之界时才觉只有**奔了出去但我的魂魄却……无奈我只得附在此羊身上。你们是人自然能看见我。那牧羊女只是墨彩的堆积所以看不到羊的变化。” 关山歌早已面如死灰:“怎么办?怎么办?”铁兵也是无力地坐在地上神色之间似突然苍老了数十年。 火飞突地冲向远处拼命地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第七十二章 杜鹃海 这时牧羊女似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伸手从洛战衣怀中抱回小羊。她伸出的手腕细腻白暂腕上还戴着一个碧玉镯子…… 洛战衣眼光一闪便轻声笑了他站起身子目注着牧羊女:“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牧羊女感觉到他笑得奇怪:“我叫珠玛你呢?” “我叫洛战衣我想对你说几句话可不可以?” 珠玛笑得更甜:“当然可以好不容易有人跟我说话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洛战衣示意她靠近一些珠玛听话地来到他身侧睁着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洛战衣握住了她的手无限温柔地笑着并凑近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珠玛原本盈满笑意的面孔却渐渐变了终于笑容僵在了她微翘的唇角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恢复了镇定:“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人说:”天星之能鬼神不及。“” 其他人也觉了变故忙向这边看了过来而接下来生的事却让他们这一生也无法忘怀。 珠玛缓缓地向后走去而随着她的身形后退周围的景色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在收缩野草钻回了地面潺潺的河流消失了青色的帐篷却化做了一个巨大的锦垫靠椅…… 眨眼之间草肥羊壮的大草原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洛战衣等人就在大殿的中央。 珠玛也变了原本的牧羊短装变成了长长曳地的绿罗纱裙。她云鬓堆雪珠钗斜横随意地坐在那张精美的靠椅上却是一副雍容有威的模样:“洛战衣你赢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大家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铁兵失声说:“你就是海日楼主?” 珠玛的面孔早没了刚才的天真纯美而是透着种说不出的成熟与风情万千:“怎么我不像吗?” 火飞自言自语:“她是海日楼主……那……”他左右看看突地欢喜之极地狂呼:“我出来了我从画中出来了我可以不用天天喝羊奶了。” 关山歌骂了一句“笨蛋”自己却忍不住喜悦地笑了起来。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但已知道一件事刚才的“魔法”已经不知被洛战衣用什么法子给破解了? 铁兵笑着拍了下洛战衣的肩膀:“你小子真是鬼灵精你是怎么看出破淀的?” 但洛战衣并无得意之情他仍是紧紧盯住珠玛:“我不明白。” 珠玛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呢!怎么遇到什么难题了?” 洛战衣无视她的讥嘲平静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幻境惑人?这一切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外对事情的解决并无实际帮助。除非你根本就是在托延我们见海日楼主的时间。” 珠玛再一次变了脸色她站起身子狠狠地看着洛战衣而且神态之间透着一种被人揭穿的狼狈。而同时四周的景物又一次起了根本性的变化…… 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见了只见杉树苍翠古松虬枝一幅草原牧羊图静静地立在那里竟又回到了洛战衣他们初来时的情景。 一个柔媚之极的笑声传进杉林:“珠玛我早说过洛战衣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罗衣轻衫的旭若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但那总是有意无意瞟问洛战衣的盈盈眼波中却似别有一番情韵。 珠玛可笑不出来她明媚的眼眸中藏着一丝逼人的寒意:“洛战衣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洛战衣淡然而笑:“其实只要肯用心那世上就没有谜题!在经历了报国寺七佛宝殿那件事后我便已怀疑海日楼和曾经擅使幻术的弥罗魔教有关了。我想那天在七佛宝殿中生的一切怪事想必就是你在暗中搞鬼。不过幻术可迷惑视听但却无法混淆人的其他知觉。所以我刚才抱元守一摒除杂念抛开所有外在的情景只用心去感觉。于是我感觉到了杉木的清香林荫的沁凉古松的气息所以我便判定了周围的一切皆是幻境。什么魔画困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另外珠玛姑娘我还知道你手上戴着的碧玉镯子原是一对你是不是不小心丢了一支?” 珠玛更是吃惊:“你……你是鬼吗?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曾经从一个猴子身上看到过你的另一支镯子。相信那只猴子不可能会误入画中偷了牧羊女的镯子又逃回山中吧?所以一切的事情都已不打自招。” 珠玛恨恨地道:“算你运气。” 火飞早已惊奇地睁大眼睛瞪着珠玛腕上的玉镯“可不是!那镯子分明就是猴王要送我的那一支吗!原来是它从海日楼偷去的!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呢?” 铁兵哈哈大笑:“你要能注意到这些细节你就不是火飞了。” 洛战衣这回已将目光转向旭若儿:“海日楼主在哪里?相信她不会畏罪不出吧?” 旭若儿一拂长无限媚丽地说:“我娘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若想见她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火飞“哼”了一声:“你还是省省吧!” “是吗?”旭若儿娇笑不已“火飞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呢?恐怕你们连这片树林都走不出去!所以我连出手都不用。你说对付你们容不容易?”说罢她已拉起珠玛一起隐到大树后。火飞刚要去追洛战衣却阻止了他:“不必了!你追不到的。这片树林是按照五行相生之理所设否则魔教幻术再厉害你我也不会轻易地便被其所蒙蔽。”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试着找一下吧。我也看过一些奇门遁甲方面的书籍但只是觉得好玩儿随便看看并没有精研过。” “星主你一定行的!”火飞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样。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洛战衣没好气地走向杉林。 洛战衣走得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不时停下来观察着周围的路况并默默地计算着。其余三人都闭上嘴巴紧跟着他的步伐。 这样一步一步计算着走自然度上就非常缓慢。一刻钟后他们也不过走出了二十米远。除了洛战衣另外三人都已经有些焦躁了但又明白没别的什么办法。否则走错一步就又可能陷入其它的幻境里。刚才做了一次画中人那滋味实在是不堪再提!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镜中人碗中人水中人甚至泥中人等等的?想起来都心里毛所以几人举步之间就愈小心谨慎了。 “咦!”洛战衣停下脚步并弯下身子从地上拣起了一张纸来那是被押在一块石头之下的。而且石头旁边还放了一根树杖象一个箭头般指着前方。洛战衣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洛战衣像你这样走非得走个三天三夜不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快随着树杈指示方向走我替你引路。”下面具名:“展” 火飞诧异地问:“星主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姓展的朋友?” “我也不记得。不过不妨试一试咱们看着树杈走。” 树杈不断地出现在前方的路上四人自然走得快多了。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已左转右折地来到了杉林边缘。兴奋地踏出最后一步于是摆脱了林荫的遮蔽眼前豁然开朗此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又别是一番景色了。 那是一个山坡开满了美丽的杜鹃花有紫色、黄色、白色、甚至深红色花团锦簇一丛丛一球球绵延至远方。四人不觉地停下脚步惊愕地观赏这片富丽的花海一路的疲劳与惊险似是已被消除在这繁花似锦中了。 路口的一株杜鹃花下洛战衣又拣起一张纸条:“一直向前走穿过杜鹃花海至对面山坡下海日楼主就在……” 第七十三章 火神之舞 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书写而成而且到后来竟似又生什么急事?所以字条还没写完姓展的人便已匆匆离去。 火飞开始埋怨那人写得不清不楚了海日楼主在什么地方仍是不知道。所以也只能看情形再说了。 四人走进花海那感觉就如同飞翔在彩色的云天之上。若只看眼前景色必会认为海日楼是世外桃源之地但已迭遇险境的洛战衣等人却不敢放松戒备谁知当前美景是不是障眼法?只为遮掩藏在背后的丑恶。 意外的是直到翻过山坡也未遇到什么变故而且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极为怪异的建筑物。 那简直就如同一只趴伏在地的巨大蜘蛛它通体黑色而且闪着光像是什么晶石所建。蜘蛛的八只脚便是八个石柱撑起了整个建筑。蜘蛛的头部俯落在地并且生着一张与其它蜘蛛不同的巨嘴嘴张开的地方是一道铁门。铁门上方也就是蜘蛛的额头画着一幅金色的海上日出图案三个大字“海日楼”赫然呈现。 火飞望着可怕的“大蜘蛛”喃喃道:“这群人脑子一定有毛病竟住在蜘蛛肚子中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铁兵也是看那个建筑不顺眼:“一看这屋子便能想象屋中人如何了!难怪敢劫夺贡物。” 关山歌一言不只是僵硬地立在那里。洛战衣拍拍他的肩:“你不觉得这蜘蛛只是表面凶恶吗?”话一落他便大步走向蜘蛛狰狞的大嘴。 门开了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宽阔富丽的大殿但殿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四人全神戒备缓慢地走了进去。直到走过大殿中央仍是毫无变化没有任何人出面拦截。但越是如此四人越是忐忑不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绝不会陶醉地认为海日楼已放弃对付“入侵者”了。自然在行止之间就更加警戒了。 终于走到大殿的最后竟真的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那里有两扇门还有一处楼梯另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洛战衣意思是问他走哪条路?经过这么多事连铁兵也不知不觉中唯洛战衣马是瞻了。 洛战衣略一思索便推开了右边的一扇门。里面是一个走廊走廊两旁是房门共有十二间房屋。于是四人一间一间地找才觉这些房间是女人的居室布置得倒也华丽但房内寂然仍是空无一人。直到从最后一个房间走出他们已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面墙壁拦住了去路。四人心里疑惑之极看样子这里明明住着许多人但那些人都跑哪儿去了呢? 火飞挠挠头:“我们不会正赶上海日楼的大会时间吧?大家都去开会了所以没有人。” 铁兵“啪”地拍了他头一下:“你这个笨小子!即便开会也该留人守卫呀!况且现在我们相当于”大敌压境“。这个时候你认为他们会有心情开大会?笨呀你!” 洛战衣这时却来到那面墙壁前他伸出手摸了摸墙身凉凉的还带着潮意。又俯过耳朵倾听了一下才疑惑地说:“这后面好象有水?” 火飞毫不稀奇:“这有什么?也许后面是洗澡或存水的地方。” 洛战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四人又退了出来。这一次他们走向楼梯口拾级而上刚刚登上二楼便被出现在眼前的情形给弄糊涂了。 虽然他们一直在找人但等找到了却更是诧异。二楼也是一个大殿仍然是静悄悄的可却坐满了海日楼中人少说也有二三百十人。有男有女都是一色的蓝衫背后绘着一轮红日旭若儿和珠玛在最前面席地而坐。所有人都紧闭双目双腿盘起双手落于身体两侧地面并手心向上。而且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睁眼看一下洛战衣等人。 火飞乐了:“他们不会是被集体制了穴道吧?要不怎么一动不动?” 铁兵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会想美事?我看倒像是在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洛战衣的目光此时已被大殿正前方的景象吸引了。那是一个和整个建筑相同的黑色晶石所砌成的方形池子池子并无特别但令人心惊的却是方池中燃起的熊熊烈火。那火竟是纯蓝色的烈焰腾空闪烁着一种妖异的流动的色彩。就连那火舌奔吐都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秘与凶残就像随时都要去吞噬什么一样! 更让洛战衣感到心悸的却是既然殿中燃烧着那么大的火应该很温暖才对。但这里非但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有种透骨的寒意迎面扑来那丝丝的冰寒竟似是对面的火焰所出。 铁兵他们也注意到了蓝色火焰的诡异:“那是什么?” “火神之舞。” 声音是一个正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出来的。从后面看只知道这人的年龄一定已经不小了头已是花白参半。 洛战衣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火神之舞什么意思?” “火神之舞便是火神的舞蹈。今日是火神的祭日而火神又是弥罗魔教的保护神我想你该明白了。” “原来如此!”洛战衣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幽蓝色的火焰“那便是火神吗?” “不错!火神乃是众火之精烈焰之最任何东西都无法在火神中保存。我亲眼见过一块金子刚一落入池中便融化得不见一丝痕迹。不过火神却不同于其他火的灼热因为它……”顿了下才接着说:“你可能不会相信它是冷的而且冷得惊人。” “冷的?”火飞已叫了起来“火怎么可能是冷的?” “我没说火是冷的冷的是火神!”那男人站起身并转过头紫红色的胡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流动着异彩。 洛战衣微惊:“狂刀展厉风。” 展厉风笑了:“我也知道你是洛战衣。” “展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随石家兄弟到这里作客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火飞竟一脸好奇地走向火神之舞没等洛战衣阻止旭若儿便已睁开了双眼厉声问:“火飞你做什么?” 火飞连头都不回:“你祭你的火神管什么闲事!我只是想仔细瞧瞧这火神到底有什么不同?” 珠玛也睁开眼来并急怒交加地上前拦住火飞:“你好大胆竟敢亵渎火神!” 火飞哪管这一套:“我偏偏要看你能怎么样?走开了!”说完便不耐烦地要推开珠玛珠玛哪会被他碰到只一闪便退往一边:“来人将这个扰乱祭祀大典的贼人拿下了。”她一声令下立刻有十几个女人站起来并将火飞围在中间。 旭若儿看向洛战衣:“洛星主你平常都是这么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吗?” 洛战衣微微一笑:“我虽是一院之主但也不能完全不尊重属下的个人意愿。况且从头到尾你海日楼也没对我们客气过不是吗?” 火飞一听洛战衣这么说胆气更壮他一撤腰中长剑纵声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只会玩妖术耍诡计的坏蛋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火大爷去日剑法的厉害!第一式旭日东升!” 只见他手执长剑斜划而上而随着剑势竟有一个圆点在往上攀升越升越大越升越亮到最后已有圆盘大小并且放射出夺目的光芒。那些女人急扑向前的身体刚一触到剑光便已被灼得连连后退。可是剑光却追随而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只听“啊!啊”几声惊叫几个女人已跌倒在地上。每人身上的衣服都多了十几道裂缝但并没血迹。显然火飞无意伤人只是划破了她们的衣服。 第七十四章 幻灭 旭若儿想不到一向训练有素的手下一招就败下阵来也不由对火飞刮目相看她沉声道:“摆灵蛇阵法。” 于是那些倒地的女人立即退后而换了十二个女人上前。她们每人手中一把匕一上来便井然有序地轮番抢攻而且刻意回避着火飞每一剑的最锋芒处。但一见火飞换势便又展开狂猛的攻击。匕点点形成连绵不断的剑雨宛如一条飞转腾挪的灵蛇不但善于缠人而且专会攻人薄弱之处火飞一时之间竟也穷于应付。 洛战衣突然说:“火飞用去日剑第三式和第五式连续出击集中力量只攻对方尾二人。” 火飞大声说:“是!日正中天!”剑光陡盛分撒四周而其中两道急袭向一直处于队伍尾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奋起迎击其他人也不甘落后攻向火飞。但是这样一来阵法显然开始乱了。 “烈日炎炎!”火飞大喝一声无数光点骤然落下奇准地打在十二个女人握着匕的的手腕上。只听“叮叮”连声十二柄匕几乎同时落于地面。 铁兵忍不往赞道:“好剑法!”又低声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这混小子只会闯祸呢!原来剑术这么厉害!” 火飞却严肃地转向洛战衣:“星主请指教。” 洛战衣笑着说:“气势犹盛往日但烈日炎炎一式力道控制尚欠火候。否则十二把匕应同时落地。” 原来每次火飞施展剑法洛战衣都必会指点出优劣之处。也正因如此火飞的剑法才会突飞猛进。 那十二个女人并没因失去武器而后退反而更加凑近火飞为的一个女人满脸媚笑:“小哥哥你好厉害姐姐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对手了。”她一边说竟一边脱下了外衫露出了里面的中衣旁边的女人也随她脱下了外衣。 火飞一看冷笑道:“你以为你脱了外衣再打我就怕你吗?”不过他也顺便掳掳袖子准备大打出手。 谁想那些女人哧笑着竟又接着脱下了里面的中衣然后是亵衣……片刻之后十二个女人已一丝不挂地袒露在火飞面前。 正在火飞目瞪口呆时十二个女人却衬机再次攻了上来。这一次轮到火飞手忙脚乱了。因为入目的尽是玉肌赛雪修长的美腿圆润的玉臂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私处。这些对于血气方刚的火飞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他面红耳赤地只知道退避哪还有心情施展去日剑法? 铁兵不好意思再看早别过头去却在心里暗骂这群女人不要脸!关山歌也低了头只看着脚下的地面。 但洛战衣却一直平静地看着那些女人把火飞逼得步步后退旭若儿注意到洛战衣毫无退缩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心里竟升起一股怒火?她冷冷地道:“洛星主难道你没听过非礼勿视吗?还是你早见惯了这种场面?” 洛战衣视线不动淡然道:“她们既然敢脱就该不怕人看。况且男人看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明知洛战衣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旭若儿仍是气愤:“你……” 洛战衣突地扬声说:“火飞闭上眼睛只去施展你的剑法。” 火飞闻言立即紧紧地闭上眼睛长剑扬起又一式“旭日东升”。那些女人一看情形不对纷纷后退…… 旭若儿眼看火飞闭眼施展剑术必然无法手下留情忙大声说:“洛战衣你想不想知道吴素在哪儿?”她之所以知道吴素是因为吟霞生禀告说洛战衣向他打听过吴素的情况。 洛战衣三人一听目光立即集向旭若儿…… 火飞也是剑势一顿但就在他眼睛刚刚睁开时突然一道如狂风骤雨般地刀光斩向了火飞:“我来接你的去日剑!”火飞乍见刀光盈面反击已是不及身体便很自然地往后疾退。可他却忘了自己身后便是方池中的火神之舞。于是火飞只觉脚下一空随即一阵冰寒透骨连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出他的人就已经没入了不断舞动的蓝色火焰中…… 展厉风手中大刀一横怔在了原地似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铁兵和关山歌同时大喊:“火飞!”人已扑向前去但突来的寒意又让他们身形一顿这才想起火神之舞的可怕来那火飞不是……不由一阵心痛。 旭若儿竟也是惊怒交加向着展厉风严厉地喝问:“谁让你出手的?” 展厉风回过神来:“我……我不是故意……”他用力一跺脚转身便向殿处奔去。 当洛战衣转回头时正看见火飞消失在火池中。那一瞬间他好象失去了一切感觉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展厉风向殿外奔去时他才象似从一场恶梦中醒来。想也没想他人就已如一道怒矢般冲下大殿并冲出蜘蛛的大嘴很快的他就看见了杜鹃花海中的展厉风。洛战衣相信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杀机狂炙过以至于他那一剑所带起的杀气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但就在幻星刃刚要穿进展厉风的胸膛时展厉风已又急又快地说:“火飞没有死!刚才是我给你指的路!”于是幻星刃猛地顿在他的胸前剑刃上还泛着莹莹的白光而展厉风已汗湿重衣。 洛战衣的剑还停在那儿:“火飞没有死?” “是的!其实我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们为你指路的人便是我。刚才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怀疑……”话说到这儿他突地面色一变身形已腾空而起往远处掠去。 几乎在同时间洛战衣身后传来了旭若儿的声音:“洛战衣火飞的事我向你道歉。而且为了表达我的歉疚我可以告诉你们吴素被关在什么地方?” 洛战衣已平静下来其实在一见到展厉风时他就怀疑指路的人便是他。只是洛战衣仍不明白展厉风的立场和目的难道火飞是…… “好!你带我去见吴素!” 第七十五章 蛛人 洛战衣四人随着旭若儿走入后殿并走进一处类似地下室的地方。门是紧锁的旭若儿一边打开门一边说:“这里我也很少来但我知道吴素一定就在下面。” 此时的关山歌脸色白得吓人而且你若仔细观察便会觉他的身体一直在轻轻地着颤。 旭若儿似真似假地叹息:“我虽然对吴素印象不深但却听说过她偷跑出去找你的事。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把她抓回来?”话说着已走了进去。下面是一个长长的甬道每隔五六米远就有一个铁门里面想必关着人。但旭若儿却掠过这些门直接走到甬道尽头那里又是一扇铁门。再打开后便又是一条甬道但比刚才的那条更阴暗而且还散出一种霉烂的气息。 这条甬道的尽头却是一道坚硬的石门。旭若儿在门上敲了几下旁侧便有一个只有面孔大小的小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面无表情地问:“做什么?” 旭若儿似对老太婆有所顾忌赶忙陪笑:“鸠婆婆我是来见吴素的。” “吴素?”鸠婆婆冷冷地说:“你娘难道没告诉你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见吴素!” “我知道但今天出了特殊情况。鸠婆婆你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娘一定不会怪我的。” “不行没楼主的命令我是不会开门的。” 旭若儿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不由脸色一沉:“鸠婆婆我娘正在闭门练功……”她猛地一顿似后悔说露了嘴赶忙接着说:“总之现在楼内的一切由我做主。你若再不开门别怪我在娘没出来之前便先定你个不敬之罪。” 鸠婆婆果然沈吟了并且自言自语道:“按时间算楼主就要出关了那吴素也就没有用了。好吧!你们进来吧!” 洛战衣心里一动海日楼主闭门练功和吴素有什么关系? 石门刚一打开便有一种腐臭的味道迎面扑来简直是中人欲呕。这一回第一个冲进去的是关山歌他一直握紧了拳头在等待这一刻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进去便狂喊狂呼起来:“素素素素你在哪儿?” 洛战衣和铁兵也忙跟了进去鸠婆婆却急了:“你嚷嚷什么?现在正是喂食的时间惹怒了它谁也不好受!” 洛战衣心里立即升起了不详之兆他惊疑地问:“什么喂食?” “喏!看下面。” 众人这才现他们脚踩的不是平地而是孔隙极密的铁网。透过孔隙看去原来下面是一个石穴又深又大。让每个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的是石穴中间竟趴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蛛蛛。 那个蜘蛛八脚直立竟有半人高身体几乎有一头牛般大小看上去恐怖之极。此时它正低着头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液体流过管道的声音而它的身下还有模糊的一团黑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旭若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黑色蜘蛛她恶心地退后几步:“谁要看它?我要看吴素。” 鸠婆婆奇怪地看着她:“吴素不就在下面吗?你没看见吗?蜘蛛下面就是!” “什么?”旭若儿失声叫了起来赶忙将目光重新移向下面。这一回她看清了蜘蛛下面果然像是一个人但这怎么可能? 关山歌已心胆俱裂地趴跪在铁网上嘶呼着:“不!不会的!素素……” 大蜘蛛被惊动了它退开一点儿身子抬起了沾满血迹的、如针一般的尖细长嘴。于是露出了它下面的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实在说那只是一团模糊的血肉只不过是多了一口气因为她尚在轻轻颤动。 她少了一支左臂的身体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有撕开的有扯开的有旧伤有新伤还有的尚在汩汩往外冒血。面孔也早已看不出原有的形状腐烂的一块块一条条唯一能辨清是那一双眼睛但却呆滞的没有一丝人气了。 洛战衣和铁兵只觉得一股战栗的感觉从头部直到脚下旭若儿更是恐惧地捂着眼睛:“天!这是什么?” 鸠婆婆习以为常地说:“吴素吗?楼主一直用她的血肉喂养着黑蛛否则她哪能活到现在?” 旭若儿颤颤地问:“你确定她还活着?” “小姐你有所不知!黑蛛在吸食人血肉的同时口内也分泌出一种液体沾在人的身上这种液体却是治疗外伤的圣药所以她的伤口很快便能愈合。但现在黑蛛越来越大吸食的血肉也多起来吴素看上去才会……” “不要说了!”洛战衣厉吼一声目眦欲裂地盯住鸠婆婆“你竟眼见黑蛛以人为食而不加以阻止你还是不是人?” 鸠婆婆眼珠翻了翻恶狠狠地说:“我若不是看你是小姐的朋友现在就把你踢下去喂黑蛛!” “你……”洛战衣气极右手抓向剑柄但突地铁兵一声惊呼:“关老弟你快停下!” 此时的关山歌已形同疯狂他双手抓住铁网用力撕扯着用脚去踹用头去撞甚至还用牙去咬血红的眼睛宛如野兽一般。没几下他的手和嘴便已被铁丝勒出血迹但他似已不知道什么是疼只是不住地喊着:“素素我来了!我这就来了!” 洛战衣心里一痛毫不犹豫地上前点了关山歌的穴道。铁兵抱起了关山歌哎声叹气地问:“洛老弟怎么办?” 洛战衣侧过头眼里却闪着泪光:“他承受得已够多剩下来的事由我来办!”话一落他已拔剑在手只听到一阵剑气长吟那铁网便断裂开去!几乎是立刻的黑蛛从下面一跃而起飞扑向洛战衣。 洛战衣厉叱一声:“星月同辉!”剑光刹时间充盈在整个室内森森的剑气纵横中一片血雨也随之洒落。当洛战衣停剑而立时那只狰狞凶恶的黑蜘蛛已没了踪影只有四处的斑斑血迹和散碎的点点血肉。在这眨眼之间黑蜘蛛就已被凌厉的剑气粉碎成沫。 鸠婆婆见机不对转身欲逃。但洛战衣右掌扬处一缕劲气已直穿过鸠婆婆背胸她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而死。 旭若儿跺跺脚:“该死!”但一接触到洛战衣冷冽的目光她不由一阵心寒退了几步又感到不胜委屈:“你……” 洛战衣突地转身走向石穴中的吴素:“你走吧!” 看着已不成*人形的吴素洛战衣心里无限酸楚。他为吴素悲为关山歌悲更为眼前事所体现出的人性之狠毒龌龊而悲。海日楼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终于在洛战衣的呼唤中吴素的眼珠开始转动了但仍是空茫茫的没有丝毫人气。 “吴素关山歌来了。” “关山歌”三个字让吴素的身体抖颤起来她的眼神骤然凝聚了还出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山……歌……” “他在这儿!”洛战衣忙让铁兵把昏睡不醒的关山歌抱到吴素眼前吴素一看见关山歌泪水便不住地涌了出来滑过她血肉模糊的面孔变成一道道血水:“山……歌……” 铁兵也差点儿落泪:“我这就解开他的穴道……” “不!”吴素突地惊恐地喊“不……” 洛战衣忙轻拍着她却沾了一手鲜血:“你别急!我明白你只是想见见他但不想让他见你对吗?” 吴素凝注着关山歌的眼神中含蕴着太多的柔情:“是的……我好想……好想……见他……最后一面……我才……活下来……他不能见我……这个模样……” 洛战衣强行克制住自己话音的颤意:“我全明白……你在关山歌的记忆中一直是最美的……我根本没给他看到你的机会……他不知道你……他已昏睡过去……” 吴素感激地看他一眼又忙把目光转向关山歌因为她明白这是她见关山歌的最后机会以后再也……她吃力地抬起右手洛战衣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忙握着她仅存的右手送到关山歌的面庞上。 吴素就这样不住地摸着、摸着……于是她眼中散出了那样幸福的光辉因为她终于把他等来了她再也没有遗憾了! 然后吴素眼神一暗手无力地垂下了…… 石室陷入了异常的沉寂…… 第七十六章 猴王之义 杜鹃花丛中起了一座新坟那是吴素的。她虽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但死时却了无遗憾因为她又见到了自己的爱人这对于生无可恋的她已是足够。 洛战衣立于坟前无限萧索只在心里默默地祝愿吴素能在这杜鹃花丛中安息。希望美丽的花朵能安抚她饱经沧桑的魂灵再也沾染不到这世间的丑恶。 铁兵叹息终于伸手解开了关山歌的穴道。几乎立即的关山歌跳了起来大叫:“素素!”但当他看见眼前墓碑上的四个大字“吴素之墓”时便呆住了缓缓的他将目光转向洛战衣“为什么?”他的声音空空的像是已心若死灰。 洛战衣抬头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关山歌吴素已经死了!现在我要去找海日楼主替她讨还这笔血债你去不去?” 关山歌本已死寂的目光突地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那其中映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恨:“去!” 洛战衣又带着两人回到“蜘蛛”的腹中燃着“火神之舞”的大殿中。 伸手摒退了其他人旭若儿看着洛战衣:“你想做什么?” 洛战衣面容如水:“旭若儿我已知道海日楼主正在闭关练功想必是不能被人惊扰。所以你才想方设法地困住我们以拖延时间甚至自愿带我们去见吴素。这种时候你又哪来的心情祭奠火神呢?旭若儿你在掩示什么?” 旭若儿忍不住退后一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懂我就直说了!火神是假通道是真这火神之舞便是通往你母亲闭关之所的入口。” 旭若儿脸色一变珠玛见机不对忙冷笑:“洛战衣你在开什么玩笑!火神之舞乃烈火之精能焚毁任何坚硬之物。刚才火飞一掉进去便尸骨无存你不都看见了!” “我是看见了!”洛战衣肯定地说“但火飞不是尸骨无存而是落至了火神之舞下面的池水中所以才会不见。” 这次轮到铁兵质疑了:“洛老弟我没听错吧?你说这火下面是水?” “不错!你还记得我们在楼下曾现一面墙壁是潮湿的吗?我说它后面有水。后来我又计算了一下那墙后正是这”火神之舞“所在的位置那么一切都有了答案。这火神只是障眼法它的下面却是一条水路并直通海日楼主闭关之地。所以旭若儿在这里并不是为祭祀火神而是在等待她母亲出关。” 珠玛还想否认但旭若儿已疲惫地一挥手:“罢了!洛战衣我承认。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因为我也有事要问她。” 珠玛想阻止她:“若儿。” “珠玛!你跟我一起去!我想一定生了什么事。早已过了出关时间母亲却还未出来我实在是担心!” 说完旭若儿已向飞舞的火焰而去…… 若是飞蛾不知它是否会扑向蓝色火焰? 蓝色的火焰在闪烁但眨眼间这片蓝便已消失反而进入了一片更深更远更广阔的蓝色中同时一股彻骨的寒意往四肢百骸扩散。 水!这个念头刚升入脑海火飞便傻住了。他明明掉进了火中但现在怎么身在水中? 这水实在是冷得惊人幸亏火飞练的是纯阳内功所以尚可忍受。从下面往上看只见蓝色火焰在水波上跳动还真是一幅奇景。原来火神之所以透着寒气是因为下面的寒潭之水。火飞本想游回去却无意中现远处的水中有光线透入似是另有一个出口那是什么地方?于是毫不犹豫地他便往那边游了过去! 从水下冒出头来火飞只觉眼前一亮原来他来到了一处山谷中。山谷不大但林木丛生景色很是怡人。 火飞跳上岸一边张望一边扬声问:“有人……”但后面的话却猛地咽了下去。因为他现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地上就有两个人坐着而且是一男一女但他们见火飞来竟没有一点儿反应仍是一动不动。 火飞好奇地走近去当他看清楚后就勃然大怒起来。刚才那男人正巧挡住了女人身体所以火飞并没有看见女人的模样只是注意到她那头飘散的长。现在看清了才觉那女人竟一丝不挂而男人的双手却抵在了女人**的胸前…… “大胆淫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女子!让我火大爷碰上算你倒霉!还不快放开她!”火飞怒喝了半晌但那男人仍是一动不动。 这一次火飞差点儿气炸了肺他走上前要去抓那男人。他已想好了把那男人扔进水潭中以作惩戒。谁想还没等他碰到男人身体便有一股大力反撞而来。火飞因为没有防备所以只觉胸口一阵窒闷被撞飞好远。 火飞站稳后双目中已喷出熊熊怒火。他拨出长剑运足功力一式“夸父逐日”便攻了过去。只见纵横的剑气挟着霆霆之威穿破了对方的气罩直接插入了那男人的后背。火飞一呆他没想到对方连反抗都没有一剑就被刺死了。 男人身子缓缓倒下对面的女人却在这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就在那一刹那女人原本黑亮如瀑的头突地从根开始变色直至梢不到半刻钟便已全部化成了蓝色闪着幽幽的光芒一如“火神之舞”的蓝色火焰。 火飞被这妖异的变化吓了一跳他退了两步“你……你的头” 那女人睁开了眼睛天就连那眼珠也是天蓝色的。但这时那一汪蓝色中却充满了愤恨狂怒:“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她怎能不怒天蛛神功她练了十年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最近又闭关一年眼见到最后一步由她师兄夏侯西江替自己打通任督二脉时竟被这突然闯入的小子破了功法。师兄之死事小但她十年的苦练与心血却全部付诸东流如此的功亏一篑她怎能不恨?不用问她正是海日楼主。 火飞回过神却比她更气:“喂!老妖婆你怎么这么不识好夕?我刚才可是在救你呀?才让你免被轻薄……”顿了一下他若有所悟:“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自愿的!”说完便“呸”了一声“奸夫淫妇!” 一句老妖婆使得海日楼主怒火狂炙她从草地上拿起衣服并迅穿上然后右手一拍地面人已离地而起。同时露出了她身后插在地面上的一把剑那把剑的剑身竟是赤红色的夕阳斜照闪着血般的光采。 海日楼主并没去拿剑她根本没把火飞放在眼里所以只是扬掌拍了过去:“去死吧!” 火飞一见那掌风锐气逼人便知遇上了绝顶高手。他丝毫不敢怠慢举剑就迎了过去。谁怕谁呀! 几招过去海日楼主才吃惊了她想不到眼前的少年剑法如此刚烈威猛尤其是那种一去无回的劲头还真是让人为之胆寒。 火飞更是吃惊于蓝女人的功力之高但他向来不轻易认输于是运足功力大喝一声:“烈日炎炎!”带起一阵强烈得宛如日光的剑芒飞袭向海日楼主。 海日楼主一声狂笑双掌乍开即合竟分毫不差地夹住了火飞的长剑。火飞一惊但不甘心就此弃剑便运劲往外撤剑。这时候海日楼主的手却一松右掌击向火飞前胸。火飞只觉胸口如中巨锤忍不住“扑”地喷出一口鲜血便连人带剑倒跌了出去。 强忍着前胸的巨痛火飞以剑支地怒视着海日楼主:“老妖婆你别得意再接我一式日正中天!”提着长剑便又不要命地冲了出去。 不用一会儿火飞又中了一掌。这一次打在了他的左胁下只听声音便知必是断了几根肋骨火飞疼得汗珠子不断地从额头上往下滚。但他竟还不罢休咬着牙从地上翻身跃起长剑一振“旭日东升!”茫茫的剑气由下往上升腾正如初升的朝阳般显示着它顽强的生命力。 海日楼主不避不闪她已现了火飞的弱点便是招式上的不连贯。她右手带起一片掌风裹向火飞的长剑满天剑影霎时间消失一空。因为她已决心将火飞毙于掌下以消心头之恨所以几乎在同时她身形向上飞升再落下左掌已由上而下拍向火飞头顶眼见火飞已避无可避…… 千钧一之际只听“吱”的一声叫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地蹿向火飞头顶。于是只听“哧”的一声海日楼主的左掌已深深地印在黑影上。血光飞溅中小小的黑影被偌大的掌力击飞出去“砰”地摔在远处的山石上又反弹回来最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原来竟是双飞桥上与火飞相遇的猴王。 火飞呆了呆然后便疯了般地扑过去抱起小猴的尸体悲痛欲绝的喊:“小猴!小猴!你怎么了?”但小猴一无反应显然已气绝身亡了。 “不!”火飞悲愤地大吼着他竟让小猴替自己承受了那致命的一掌!他竟让小猴以自己的死换来了他的生!天!怎么会这样?想起双飞桥上小猴的顽皮捣乱;想起杉林间小猴不顾烈火扑向自己的情形;又想起自己一直想方设法地摆脱它并深以被它纠缠为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小猴的情深意重…… 缓缓地将小猴放在地上火飞转身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海日楼主:“我要为小猴报仇!”话说着他已人剑合一再一次冲向了海日楼主!这一刻他早已忘了伤痛忘了生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小猴报仇!熊熊的报仇之火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那股子与敌谐亡一任生死的勇气正与去日剑法的剑意相合于是他的剑以前所未有之势压倒了一切…… 第七十七章 花散天下 海日楼主一时不防竟被剑芒削去了一大片衣衫还差一点儿砍断了她的右肩。羞恨之下她右手隔空一招只见原本插在地面上的剑“嗡”的一声来到她的手上。剑一入手便带起了满天的血光宛似祭起了一面血旗开始了勾魂夺命。 双剑相交正如烈阳与鲜血同洒只见剑光而不见人身。 此时的火飞只是仗着一种气势与海日楼主相抗但二人功力毕竟相差悬殊渐渐的火飞的气势已被对方剑上的杀气所制步法已愈渐迟滞了…… 海日楼主面现冷笑突地飞起身形右腕震颤着竟出现了朵朵血花血色花朵旋转着飘飞着把火飞困在中间眼见血花近身其中一朵竟叮上了火飞的前额…… 一道亮丽之极的光芒骤然起于虚无便如同那夜空中的星光灿烂。朵朵血花在那夺目的光亮中顿显黯然失色然后渐渐地消失。终于星光也消逝了但一个人却出现在火飞身前宛如秋水长天般的明净是洛战衣。 洛战衣淡淡地笑:“泪血剑!海日楼主两年前的贡物被劫一案果然有你一份。” 海日楼主蓝色长倏地扬起又落下:“幻星剑法洛战衣!” 此时铁兵旭若儿等人也随后到了。而且都感觉到了一股无所不极的肃杀之气充斥在四周以致于他们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便被那杀气侵袭。关山歌一见海日楼主便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但被铁兵硬生生地拉住了。 洛战衣的目光往地上的小猴尸体一转便已了然于胸他轻叹一声:“楼主如此峨眉胜境奈何血腥遍地你于心何忍?” 海日楼主狂笑一声:“洛战衣你少假装悲天悯人了天星之毒狠世人皆知!你如此说话不觉可笑吗?” 洛战衣摇头:“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问你宋雪离何辜?只因你劫抢贡物便致使他含冤入狱受尽折磨?陈也又何辜只为保护兄弟之妻便以身代死?吴素更何辜她追求真爱何尝有错你竟用其血肉喂养毒蛛!猴王只为保护朋友你也忍心将它杀害!海日楼主人确实有善有恶但再无一人像你这般狠毒得彻底凶残到了极至!你已经不是人了!” 海日楼主尖声斥道:“洛战衣你不配来教训我!泪血剑乃是天下名器唯有能者方能据之!我是闻名天下的海日楼主名剑归我所有正是理所当然!至于陈也他死不死关我何事我可没让他替死!另外还有那个吴素是她主动来海日楼投奔于我我不但给她锦衣玉食又让她每天吃下数十种名贵药材……” “慢着!”洛战衣听出什么“吴素又没病你为什么喂她吃药?” “她是没病但我却需要一个药人为我稀释黑蛛的毒血。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是百年前的弥罗魔教的传人为了重振魔教我必须修炼天蛛**。若修炼此法在行功的最后关头必须以黑蛛之毒血相辅但黑蛛毒血毒性太强任何人也无法承受。于是我便想了个办法制作一个药人让她每天吃解毒圣药直至她体内的血也有了解毒之效。然后便以她的血肉喂食黑蛛含有解药的血进入黑蛛体内自然便可以缓和毒性了。但我想不到我千挑万选才挑中了吴素并喂了她几年药物她竟在最后关头逃走。这种贱人不是该死是什么?” 关山歌厉吼一声:“老毒妇我杀了你!”说完便疯狂般地冲上前长剑舞动之间竟也现出了缤纷的剑花。 海日楼主目光一凝飞天舞花剑法怎么可能?但转瞬间她就明白了冷笑一声:“该死的吴素竟敢偷学我的武功?”她杀机立起顺手一剑便刺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她的剑却刺在了及时向前的洛战衣剑上。 双剑相交摩擦出一溜火光。海日楼主立即收剑后退却腾空向山顶飞去:“洛战衣这里人多碍事你我不妨去峰顶一战!” 洛战衣身形立即离地飞升紧随海日楼主而去。 峰顶夕阳晚照残霞满天。 海日楼主的蓝飞舞。 洛战衣的长衫飘展。 “洛战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峰顶吗?” “你说。” “我要问你你和叶乘夕那老鬼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海日楼主突地纵声大笑起来她那厉烈的形态又哪有一丝女人的模样:“你可知道我当初下嫁于叶乘夕就是看中了他的绝世武功能帮我重振弥罗魔教。只可惜这老鬼竟对我日渐疏远所以我只学会了一套《灵蛇九转》剑法。六年前叶乘夕却托人带了一册《飞天舞》剑谱给我而且强调当我学会这套剑法时必须去找洛战衣并在他面前将剑法演练一遍看他能不能只看一遍就学会?但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将这套剑法传授给洛战衣!你说这老鬼是不是有毛病竟要将他苦研十几年的剑法传给外人!他傻我可不傻!况且这套剑法之玄妙繁复简直可说是震古烁今而且一反常规前六式每两式为一招各领两句剑诀皆是先立后破。一立一破之间衔接紧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简直是变化万千华美不可方物。尤其是第七十式《花散天下》更可称为空前绝后的一剑。于是那个时候我简直已快为它痴狂了可惜我没有一柄同样空前绝后的好剑去配合这套剑法……” 洛战衣明白了:“所以你去劫抢贡物是为泪血剑。” “不错!我有了《飞天舞》剑法有了泪血剑再练成天蛛**重振弥罗魔教乃是轻而易举之事继而便可称霸江湖。” “你野心一起却牵连多少无辜?” “洛战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为枯更别说这江湖霸业之争!你天星院能称霸江浙三省恐怕早已是血债累累所以谁都可以教训我只有你不能!” 洛战衣叹息:“不说这个我只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贡物中有泪血剑?” “是叶隐之给我通的信同时我也知道了叶乘夕也把《飞天舞》剑法传给了叶隐之。原来这绝世剑法并非我独家所有。而且我们都现了《飞天舞》第七十式是立招却无破招剑诀也只有上句而无下句也就是说缺少第八式剑法。所以我们在劫夺贡物之后都在苦思第八式也就是第七十式《花散天下》的破剑之诀。就在半年前叶乘夕突然传信给我和叶隐之要我们将他和宁夜的女儿送去药婆婆处并在信上说明他已研创出《花散天下》的破法也就是《飞天舞》的第八式剑法剑诀只有小含知道……” 洛战衣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争夺小含是为了剑诀而叶乘夕因为不知道药婆婆隐居何方便托你们将小含交给她。叶乘夕的原意本是希望你们能保护小含可却因此让小含成了他人争夺的目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只能怪她倒霉!我因为要练天蛛**所以才派若儿去和叶隐之争夺破剑诀。其实只要叶隐之得不到剑诀那我的天蛛**也足以让他俯称臣。恨只恨我的天蛛**竟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我再问你玉麒麟中的夺天丹呢?” “我要泪血剑叶隐之要玉麒麟所以玉麒麟的事不要问我。” 洛战衣眉头皱了起来玉麒麟既然在叶隐之手中那陈小宝应该是从他那里得到的玉麒麟。由此可知陈也并非是代海日楼主而死而是为保护叶乘夕唯一的儿子叶隐之而死。可是到了最后一切矛头却都指向了海日楼而真正的怂恿并主谋此事的叶隐之却仍在暗处。不管这些事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都已足够说明叶隐之其人心机的深沉可怕。 “洛战衣你既然全明白了那么死也该瞑目了对吗?”海日楼主的蓝色眼珠突然变得深晦似海原本飘扬的长也突地静止不动泪血剑就在这时自下而上挑破了虚空刹那间便幻化了万千血花从九天之上一泻万里绚丽了众峰却也夺去了晚霞的光彩是的花散天下! 洛战衣瞳孔骤地收缩幻星刃荡起七彩的剑芒宛如灿烂的星河横过长天挥洒如雨这是幻星剑术第二式:星光灿烂。 此时的双剑同辉足可光耀古今。 第七十八章 且贪欢笑 但就在双剑的剑光即将相遇时突然又一道剑气从洛战衣身后亮起。这一剑却如鬼魅般森寒飘忽并且直向洛战衣袭去。洛战衣只觉背脊一寒已感到那股剑芒之锋锐。他顾不得迎击海日楼主身形迅疾地侧飘五尺于是那股突袭的剑芒一剑刺空。但剑势竟无一丝竭意反而以更迅捷的度更锐利无匹的气势直接袭向海日楼主那一剑直指眉心。 满天血花一闪而逝海日楼主瞠然而立她的额心赫然插上了一把长剑血沿着剑身滴落她的蓝一下子变得枯萎不堪。 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 蒙面黑衣人目光冷冽得惊人:“你去吧!”猛地撤回长剑带起一股血泉喷涌。而他却看也不看洛战衣再拣起泪血剑转身便向峰下奔去。 洛战衣稍一怔神便大喝道:“叶隐之你走不了的。”他腾起身形便要去追。但这时旁侧却又闪出一道怒火惊雷般的刀光刀锋过势竟宛如一道霹雳突然划破天际再轰然掀开了夕日之光。 截住洛战衣人是展厉风。 洛战衣丝毫没被他的声势所惊不慌不忙地飘退了几步却正好避开了那一刀的锋锐然后幻星刃一振扬起一片星光洒向展厉风。几乎在同时旭若儿跃上了顶峰先入目的便是她母亲海日楼主瞠目不倒的身体以及那洒落一地的血花“娘!”她悲呼一声扑了过去。 展厉风一边闪避洛战衣的剑一边大喊:“旭姑娘是洛战衣杀了你母亲千万不能放过他!” 旭若儿猛地转头愤恨不已地看着洛战衣:“你这个刽子手我不会让母亲白死你会后悔的!” 洛战衣知道解释也是徒劳同时他也明白了展厉风根本与叶隐之是一伙的。他为自己指路并非是想帮助自己而是想利用自己去对付海日楼主。叶隐之便可衬两虎相争时一举击杀海日楼主抢走泪血剑同时再嫁祸给他简直是一举多得。 但这一切旭若儿并不知道她只看见母亲额上的剑伤所以此时她的心中已把洛战衣当成了杀母仇人自然出手绝不留情。但洛战衣的心思却在叶隐之身上他迅地收剑后退向峰下追去。 山下的火飞一见海日楼主和洛战衣走了连旭若儿都随后追了出去。于是他也不管铁兵和关山歌一个人就向峰顶攀去。海日楼主一个人就很不好对付了再加一个旭若儿怎么得了?所以他要赶去支援洛战衣。 铁兵和关山歌本来也要追上去却被珠玛拦下了:“怎么你们想以多胜少吗?” 关山歌一心要去找海日楼主报仇这时见珠玛拦住自己神情愈加暴躁和愤怒:“你滚开!我要亲手杀了那老妖婆!” 珠玛脸色一变:“你敢骂我师傅?”她右手缓慢下垂刚要有所动作…… 突然“哗啦啦”几声一个人影从水池中飞身上岸带起了水花飞溅。他人还没落地右袖便已卷向珠玛珠玛只觉右拳一阵巨痛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一堆蓝色的粉末散在地上。珠玛吃惊地看着来人:“吟霞生你干什么?” 吟霞生微笑地看着她:“我当然是在阻止你出手!因为我知道只要你的动魂雾一散必然又会有人堕入魔境!” 旁边的铁兵也大是意外:“吟霞生怎么你不是海日楼的人?” 吟霞生哈哈大笑:“谁说我不是海日楼的人?谁说我是海日楼的人?铁兵我问你火飞和洛战衣呢?” 铁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去峰顶了!” “谢了!”吟霞生也不多说就向峰顶而去他的歌声遥遥传来:“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珠玛却有些心慌意乱不仅是因为吟霞生近似背叛的行为而是他怎么会从“火神之舞”进入这里?吟霞生进海日楼还不到两年他的任务就是把守海日楼的入口今天却…… 关山歌突然指着水面:“那是什么?” 原本清澈干净的池水现在却涌出一股股的红色而且随着红颜色的加深一个人的身体也逐渐地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晰了。于是珠玛惊叫了起来…… 去追洛战衣的火飞却把所有人都追丢了他自己又不认得路只得走哪儿是哪儿。前面是一个陡坡他一跃而上谁想他刚跃上坡顶一个黑衣蒙面人便已迎面奔来。叶隐之一见火飞也很意外但他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犹在半空中的火飞红光闪烁眼看那剑就要贯胸而过…… 生死一瞬间一个人影间不容地从坡下飞掠过来一下子撞开了火飞。叶隐之目光一动似乎有些意外但泪血剑却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斜刺过去一下子就从那人肋下穿身而过…… 叶隐之毫不耽搁地拔出泪血剑转头便走。这个人似乎总是来去匆匆! 火飞从坡下爬起等反应过来才扑向那倒在血泊中的人他忙将他翻过身却忍不住惊喊了一声:“吟霞生怎么是你?你为什么……” 血从吟霞生的嘴角溢出来他无力地睁开眼睛但看着火飞的眼神中却有丝欣慰:“你没事……就好……小飞……其实我很早便……认识你了……那时你才几岁大……我常抱着你……时间过得好快……小飞告诉他我……已完成了任务……” 火飞再没想到自己一直很讨厌的人竟是真正的朋友甚至在危机关头以身替自己挡住了致命的一剑!心中竟涌起要大哭三声的感觉:“我这就带你去治伤!”他用力抹去眼泪抱起吟霞生…… “不!不用了!那剑……已穿过我的……心肺……火飞听我说……你记住了……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他真的没办法……谁让他活在那个环境里……你千万要原谅他……”说到这儿吟霞生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颤了下头便缓缓地低垂下去但却留下了太多的疑问。 “吟霞生!吟霞生!不要!你快醒过来!”火飞悲痛之极地摇着他的身体!但人已逝去又如何再来安慰这冲动而又热情的少年? “吟霞生!”火飞大吼一声伏在他的身上。在这一刻他好恨自己!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可是他闯下的祸事又为何总要他人去承担?小猴死了吟霞生死了却都是为自己死的!他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火飞的命?这让火飞情何以堪? 天呀!我火飞只是贱命一条真的不值呀! “小飞!”一支修长有力又非常温暖的手按在了火飞肩上。 火飞泪眼模糊地抬头:“星主我……是我……我的错……” 洛战衣温声说:“我都知道了!”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 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歌声似还回荡在耳边但人却与青山绿水为伴了。那个潇洒若狂的吟霞生那个似敌似友的吟霞生他到底是谁呢? 第七十九章 大军压境 池水中的人是石潇他的背后被人砍了一刀。 石潇从昏迷中醒来他迷惑地看着周围:“我不是死了吗?我掉进了火神中……”他终于看清了珠玛:“珠玛告诉楼主……快去告诉楼主……我们被人包围了……快去……大哥他……” 珠玛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石潇恨声道:“那些人好狠……见人就杀……楼主又不在……我们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珠玛怔在了那里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她猛地转向铁兵愤恨之极地问:“是你们对不对?” 铁兵沉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这次来就只有四个人。因为我是一名捕头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们是罪犯之前我决不能带兵征剿也根本没有那个权利!” 石潇颤声说:“珠玛……是吟霞生……带人进来的……我们……没有丝毫防备……” “吟霞生!”珠玛站起身狂怒地大叫“吟霞生你这个叛徒你竟然投靠了洛战衣我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火飞从空中跃下愤怒地说“吟霞生已经死了不许你再骂他!听到没有!” “死了!”珠玛楞了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突然她大笑起来“报应!真是报应!吟霞生你早就该死了!” 火飞气得大喝一声:“你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洛战衣走向铁兵和关山歌铁兵简单说了生的事。 关山歌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地盯着洛战衣。洛战衣的目光转向了他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洛战衣却似明白他要说什么所以就用力点了点头。 关山歌突然跪地嚎哭了起来:“素素你可以安息了!” 珠玛终于觉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战衣:“你……你回来了……那我家楼主呢?” 洛战衣没有正面回答她:“她在峰顶!”他话没说完珠玛已经奔向山上。 火飞这时却在到处寻找着什么而且急得团团转:“小猴呢?小猴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铁兵忙说:“对了刚才我们现石潇的时候有几只猴子把猴王的尸体抬走了!我想猴类应该有自己的葬仪就没有阻拦。” 洛战衣拍了拍火飞的肩膀:“想必这海日楼与外界另有通道但只有猴子们知道所以能来去自如。既然如此就让猴王的同类去埋葬它吧。” 火飞悲伤地点了点头:“也好!只是不能亲自祭拜了。” 四人又沿着水路游了回去进入了火神之舞。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们竟然真的感觉到了火的灼热还有一股股的浓烟扑面而来。当他们跳进大殿才觉并不是火神之舞有了变化而是这时的大殿竟由外而内燃起了大火而且火势熊熊浓烟滚滚! 被火光映照的大殿中到处躺着死人像是刚刚生过一场混战而且死的大多数都是海日楼的人还有一部分人穿著黑色紧身衣。看来真的是有大军压境才导致了海日楼今日的惨败! 可是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能如此悄无声息?竟连洛战衣等人都没有察觉到。吟霞生为什么要背叛海日楼却又拼死保护火飞?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洛战衣越想心就越沉重因为隐隐之间他已经猜出了什么?却又不敢也不愿相信。 四人不敢多作耽搁迅地穿过巨型蜘蛛建筑物的大嘴奔出了海日楼。立即听到一阵琴声从血染的夜色中传了进来。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但外面却亮如白昼因为近千名黑衣人正手拿火把虎视眈眈地盯住洛战衣四人。让人色变的是最前面的一百名弓箭手竟然动作一致地举起了手中的强弓对准了洛战衣他们而且都是箭在弦上蓄势待。 就在不远处一群黑衣人将石君围在了中间。石君身上已经插了两根长箭虽然没在要害却是深入骨肉鲜血正在不断地向外流淌。但石君竟像丝毫不觉他脸色苍白地席地而坐全神贯注地弹着膝上的古琴琴声无比悠扬却无法消弭这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杀气。 “海日楼主在哪?” “你说不说?” 石君听而不闻于是又一根长箭射在了他的右肩上。石君右臂一颤琴声一缓但停了一下便又接着响起只是再起的琴声却无法避免地多了种悲哀与怆然。 石君还是没有说话他只弹琴。 铁兵忍不住喊了一声:“喂!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铁兵受命于刑部来此办案的!不知你们……” 人群中突然出一声欢叫:“李将军那是铁老你快让他们放下弓箭。”随着话声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向铁兵竟然是秦正和钟干。他们非常高兴地迎向铁兵:“铁老刚才我们没看清楚!原来真的是你!我们在海日楼到处都找不到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铁兵打断了他们:“等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来了海日楼?” “是这样!英国公也非常关心贡物被劫一案就派李梦李将军来询问案情。李将军一听说你来了海日楼就亲自带兵前来助你一臂之力!”想不到黑衣人竟然是官兵却为什么要便装行事? 洛战衣也看清了人群中的李梦却心中一凛。因为李梦既然已知道是自己和铁兵就应该立刻命令弓箭手后退但他却似犹豫了下才缓慢地挥了一下右手示意属下放松武装戒备。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洛战衣觉了他心中的不情不愿这是为什么呢? 李梦走了过来这时他脸上已经挂上了亲切的笑容:“你们没事就好!我真怕来晚一步!”说完又转向了洛战衣:“洛星主公爷很惦念你郡主更是成天把你挂在嘴边上有时间要回去看看才好!” 洛战衣虽然心里生疑但表面并没流露出来只是笑了下:“李将军这么一点儿小事怎么敢劳烦你亲自出马呢?” 铁兵问得更直接:“李将军我真不明白!你怎么敢私自动用大批官兵来海日楼?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劫贡物的只是海日楼主一人但里面却死了这么多人这可是……” “铁老!我这也是借机行事其实英国公早就想剿灭海日楼了。” “为什么?” “你有所不知海日楼主本是弥罗魔教后人而弥罗魔教教义荒诞悖于常理历代教主又都是野心勃勃狂妄难驯之辈。所以海日楼成势后必定会与我大明为敌劫贡物想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朝廷当然要及早图之。” 洛战衣点点头:“我明白了。正因如此你们很早就在海日楼安插了吟霞生这个眼线以监视海日楼的动向并在时机到来时来个里应外合。” 谁想这一回李梦却摇了摇头:“吟霞生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确实是他引我们进入海日楼的否则我们恐怕再找一百年也找不到。一进海日楼他的人却又不见了。令人奇怪的是我已经搜遍了海日楼却没有见到任何贡物。” 洛战衣意外地挑了挑眉李梦竟也不知道吟霞生?他似乎没必要骗自己!可见这次进击海日楼虽明显是早有安排却是极度机密。另外除了泪血剑其它贡物会藏在哪里呢?难道是叶隐之…… 洛战衣指了指伤势严重的石君:“李将军这石君虽身在海日楼但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况且海日搂主劫宝一事他并没有参与相信也不知情。现在罪魁祸海日楼主已死至于石君就放过他吧!” 李梦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第八十章 长相思 夜很深了但关山歌却一直跪在吴素的墓前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铁兵叹息一声:“关小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人已去了你就别再折磨自己了。” 关山歌默默地把背在身后的包袱解开拿出那个装着吴素左臂的盒子然后就用手在坟前挖了起来。直到挖出了一个大坑他的手指也磨得流出了血这才停止了挖土并把盒子轻轻地放进土中细心地掩埋起来。关山歌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翼翼似是生怕弄痛了坟中的吴素。做完了这些他仍然没有站起来反而又重新跪在那里继续呆。 火飞实在忍不住了:“关山歌我们回去吧!” 洛战衣也开口了:“关山歌你不是一直想出人投地吗?跟我回天星院我会正式收你为徒传授你武功。我向你保证将来必有一天你可以衣锦还乡。” 关山歌似乎反应迟钝了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我已经不需要了。你们不要再陪我耗时间了你们回去吧!” 火飞叫道:“那你呢?” 关山歌这回没有犹豫:“我留下。” 铁兵惊问:“你要留在这里?” “是的!”关山歌坚决地点点头“我要留在这片杜鹃花海中陪伴吴素的亡灵。吴素生时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的感情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和愧疚。现在虽然与她生死有隔但我会用自己的余生来补偿她逝去的芳魂。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无论是生生死死还是生生世世!我都要与她同在。” 无论是生生死死还是生生世世他都要与她同在!这便是情吗? 月光毫不吝惜地将银辉洒向了杜鹃花海并温柔地抚摸着吴素的墓陵似是在悄悄地告诉她:你不会寂寞的! 洛战衣不再说话那《长相思》却在心中徘徊:“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蕈色寒。孤灯不寐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行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洛战衣轻轻抬头眼中映入了满天星光星光中似见了小含的笑面。 第二天洛战衣三人和李梦的大军先后离开了海日楼原来万字门后有从崖上垂下的铁链及连着的铁板用来上下悬崖只是平时铁链及铁板隐在云雾里外人根本看不见罢了。一直不见旭若儿和珠玛再出现看来她们在知道大势已去后必然找地方躲了起来。下山时洛战衣顺便去了报国寺他们已明白玄空大师必是在海日楼被幻境所惑才致使神智失常的。于是他告诉宝元大师西山的地址指点他可到药婆婆处为玄空求医或许尚有一线希望。做完这些他们立即快马加鞭地赶回武昌府。但有几个问题却一直索绕在洛战衣心头:第一是吟霞主的身份。他与火飞原本相见不相识关键时候却舍命相救实在令人费解;第二是叶隐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在江湖上汲汲无名但行起事来的那种深沉毒辣连他洛战衣也为之叹服;第三为什么自从走出“画”中就再没见到石湘?那些尸体中并没有他。他去哪儿了? 第四也是最让他烦乱的李梦的行动根本就是早有计划他分明是尾随自己去的海日楼但下手却比叶隐之更狠!看来自己是被他利用了!问题是朝廷怎么会对海日楼的来历和自己的行踪这么了解?竟能把握住最有利的时机一击而中! 不过洛战衣现在已没心情追究这些自从现了劫贡物的真正幕后人是叶隐之后他便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叶小含既然不在海日楼很有可能落入叶隐之的手中叶隐之太深不可测小含在他手里到底会遭遇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武昌府东郊。 小喜园占地不大但园内的曲桥莲灯亭阁小楼却极是精美处处显示出独具的匠心。也难怪据说这个园子是曾经显赫一时的陈迪陈尚书为他双亲所建。后来虽因建文帝朱允文的死陈尚书失势但小喜园的风貌依旧不变。 大门不远处有一片树林现在的林中正站着两个人往这边凝望。其中一人穿著淡紫色长衫正是洛战衣。另一个人年近四十一脸干练沉稳之色他正微微恭身说:“星主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当我向火院主报告您要回来的消息后他便带了一个木箱进了小喜园而且至今未出。” 洛战衣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匾上的三个字喃喃而语:“小喜园”。 幸好木修蓝木堂主告诉他火云一直没出心堂只是听说他要回来便急匆匆地赶来小喜园了。 洛战衣心里起疑火云来这里做什么?他转头吩咐:“木堂主你在这里等候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记住这里的事不许告诉火飞。” “是!” 轻巧地跃过墙头洛战衣的身形迅无比地在园中各处移动即便被人看见也只是淡影一抹定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呢?无意中他现一个祠堂里面并没有灯火洛战衣借着月光看到了一个牌位上写着:“先父陈迪之位”下写着“不肖子陈珠泣立”。堂中还挂了一个长幅书写着《五噫歌》:三受天皇顾命新山河带砺此丝编。 千秋公论明于月照彻匹匹不二心。 洛战衣还记得这诗是陈迪临死前所写据说朱棣登基后陈迪曾当面斥责朱棣为篡逆之罪朱棣大怒将其子陈凤山、陈丹山逮捕并腰斩于市陈迪被凌迟处死妻子管氏自缢宗族被流放的有一百八十多人只有幼子陈珠不知下落。 奇怪的是火云和陈家是什么关系?来这里又做什么?他为什么与叶隐之相勾结? 终于他在一处窗前的走道上停住身形因为他看见了屋里说话的两人其中之一正是火云另一个竟是展厉风。屋里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只看那娇柔玲珑的体态洛战衣的心就跳了起来是小含。但显然她犹在昏睡中。同时他也更加肯定火云确实和叶隐之有关系。 此时的展厉风神情上似是透着焦虑:“火老弟你把叶小含藏我这不是在替我惹祸上身吗?若是被洛战衣现我身败名裂是小那误了公子的大事就……” 火云还是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闻言只是轻轻地一抬眉:“哦!那你的意思是将叶小含留在我那里便不会误了大事了对吗?是因为我火云的命没有你的值钱还是你自以为公子更为倚重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厉风有些烦躁“你别话中带刺好不好?这次在海日楼我已露了行踪洛战衣早晚会找到我到那时……” “那就让他找到好了!”火云漫不经心地说:“反正剑诀我已经替公子套出来了叶小含也没有用了。你到时候可以把叶小含交还给洛战衣他也许看在你有心将功赎罪的份上饶了你呢?” “你……”展厉风憋着气说:“即然如此你干吗不自己去还?” 火云“哼”了一声:“不可以!我不能让火飞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关?” “你就知道事事替自己着想!那我呢?反正叶小含也没有用了要不然我们干脆把叶小含杀了落个干净!” 窗外的洛战衣闻言心里一跳高挑的眉显露出他心底的怒火。 火云似是长吁了一口气:“展厉风你是猪脑袋不成若要杀叶小含我还用带她来你这儿?拜托你不要再出那些骚主意免得污了我的耳朵!” 展厉风真是动怒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火云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儿!你别以为公子看重你你就可以上天了!呸!其实说穿了还不是做人奴才的不值一文钱!” 洛战衣一听这话便已暗叫不妙了他太了解火云了!你别看他表面懒散洒脱其实最是高傲自尊又怎能忍受被人骂为奴才? 但屋内的火云并没勃然大怒他只是淡淡地说:“算了!既然你不肯帮忙我也不强求!我这就带叶小含离开你这儿。” 展厉风冷冷地道:“不送!” 火云无奈地走向床前看样子真似要离开了。可是就在他路过展厉风时右袖突然就扬了起来只见一道寒光闪没而展厉风却已惨叫一声捂住左胸退了开去手指中渗出了丝丝鲜血…… “你……你……火云……你果真是狼子之心……” 外面的洛战衣早已感觉到不妙但仍来不及出手。他轻轻摇头这火云一点儿没变他总喜欢在人不防备时动手用他自己的话讲这样可以省些力气! 火云脸上没有一点儿惭愧内疚的样子他平静地就像他刚刚画了一幅画写了一纸字或是吹了一曲子一样:“是吗?既然你早知道还在我面前这么大意!所以呢像你这种自负而又暴躁的蠢猪不杀你都是对不住自己!” 第八十一章 又见火舞 “你……火云……”展厉风痛得脸都扭曲了“我同意留下叶小含……只要你……” “我说你是猪脑袋一点儿也不冤枉你!你以为我真的是为叶小含的事来求助于你吗?你大错特错了其实我一来你就注定要死的!” “为……为什么……” 火云敲了下桌子:“展厉风你既然敢把小飞逼进”火神之舞“就该想到他唯一的哥哥火云----我会找你算帐的!” 展厉风明白了:“可……我那时已……有八成把握……肯定火神之舞下面就是……” “闭嘴!”火云冷笑“八成把握?那不是还有两成危险存在?你竟敢拿我弟弟的命去为你冒险探路我怎能容你?”说完他就一脸冷笑地走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你不怕被公子知道?”展厉风恐惧地步步后退…… “公子?”火云笑容怪异“你以为你知道这么多事公子就会容你了?”展厉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洛战衣见此情形再不犹豫他轻喝一声:“火云留下他的命!”便跃窗而进…… 火云一见他来脸上立即变了颜色他一句话不说便奔掠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洛战衣看一眼床上的叶小含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他先走向已倒卧在地的展厉风毫不迟疑地替他点穴止血并拿出金创药为他敷在伤口上。展厉风起初是意外但后来脸上已浮现出感激之色:“洛战衣你……” “先别说话……” “不!”展厉风着急地说“你先别管我!快去东面十里处的乱石岗那里有一棵歪脖老树树下有一个枯井!你快去若让火云先到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难道……” “你先别问了!到了那里一切自见分晓!我的伤我会自己处理!” 见洛战衣抱起叶小含走出了小喜园展厉风才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一抬便看见一个淡红衣影从门边闪入却是火云来而复去。 展厉风的表现却很奇怪他竟连一丝惊慌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得意地笑:“怎么样?我的表演不错吧?” 火云也笑:“当然!非常不错!” 展厉风又捂住伤口皱眉道:“不过你那一剑刺得也未免重了些!虽说是为了让洛战衣深信不疑但也没必要太假戏真做……” “假戏?”火云突然诧异地挑眉“你说什么假戏?谁在做假戏?” 展厉风一怔:“当然是我们?” 火云“哧哧”笑了起来他笑容虽然越来越响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到最后竟寒凛得宛如刀锋。 展厉风已觉不对他心里恐慌但仍勉强笑道:“火老弟你笑什么?我可没有说错!刚才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假的只是奉公子命施的苦肉计这计策不还是你想出来的吗?为的是骗洛战衣去东郊……” “是吗?”火云悠然道:“你可听过一句话人生如戏真真假假有时真的能变成假的有时假的却又偏偏变成了真的!” 展厉风头上直冒冷汗:“我没听过这句话……是……是谁说的?” 火云眨眨眼:“是我!你是不是感觉有点儿佩服我了?” “佩……佩服佩服极了……”展厉风想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想他平时是何等骄狂暴厉之人但此时却虎落平阳他身负重伤根本不可能是火云的对手:“火云你……你我同为公子办事……” 火云笑得可是亲切极了:“对呀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吗!而且我还有几个问题一直就不太明白……” 展厉风忙不迭点头:“你问!只要我知道一定毫不隐瞒。” 火云拍了下自己的长衫:“其实也没什么了!都是些陈年旧事的但我这人呢就是好奇心强越想不通的事越要去想想得自己头都大了真是的!展大侠你想不想知道我想不通什么事?” 展厉风心里把火云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表面上却陪笑道:“当然想知道。” “那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只能告诉你喽!一、我不太明白二十二年前陈迪陈尚书在建文帝死后自己的家族即将灭亡之时不想自救却急着替自己的义女夏蕊向药婆婆提亲而且还十万火急地让她和叶乘夕拜了堂?” 刚听火云说起陈迪的时候展厉风的脸色就开始变了听到后来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火云恍如不觉:“二、我不明白的是叶乘夕在成亲的第三天就带着夏蕊出门游玩这一走竟走了一年。而且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叶隐之已经出生了。照理说夏蕊为叶乘夕生了个儿子叶乘夕该喜不自胜才对。但据叶家的老人说叶乘夕对夏蕊越来越冷淡到最后甚至到了漠不关心的地步这又是为什么呢?” 展厉风惊疑地指着火云:“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火云微笑依旧:“现在可是我在问你展大侠!” “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你就是陈迪的第三个儿子陈珠也就是陈家唯一的幸存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展厉风更加惊骇:“火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知道什么?” “哎!”火云摇摇头“你这人真是你怎么又问起我来了?那好我就替你回答我刚才的第二个问题你看对不对?叶乘夕为什么对夏蕊越来越冷漠呢?那是因为新婚第一天叶乘夕竟然现自己的妻子不但不是处*女而且还怀着一个月的身孕你说他能不气急吗?他本想找陈迪兴师问罪谁想第二天就传来陈迪全家蒙难的消息。当然还有一个幸存者就是展大侠你。叶乘夕心知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再加上他顾念着陈迪是他父亲生前的好友便忍了下来。又怕夏蕊怀孕的事实被药婆婆觉为了隐瞒真相就谎称出门游玩其实是带着夏蕊出去生产了。可惜的是夏蕊初嫁叶乘夕时确实另有目的但后来却被他的人品风度所打动但叶乘夕度量再大也无法忍受妻子的欺骗自然不会和夏蕊亲近了。这还真是一桩悲剧呢!是不是展大侠?” 展厉风虽然强行镇定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和骇异却瞒不过火云。于是火云又笑了他低下头故作神秘地说:“你知不知道叶隐之的亲生父亲是谁?” 无论展厉风如何控制自己也忍不住身子一震:“我……我不知道!” 火云故意叹息:“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敢知道?” “我……我……火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吗?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说着火云站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坛酒打开坛盖便全部泼洒到展厉风身上。展厉风的伤口一碰到酒便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他惊疑地问:“你……你……做什么……” 火云从怀中取了一个火折子露齿一笑:“”火神之舞“不是蓝色的吗?这烈酒燃烧起来听说也是蓝色的所以你就凑合着尝尝它的滋味吧!” 展厉风突然明白了他惊惧地往后挪动脚步:“火云你……你要知道!我只是奉公子命行事我绝无意伤害火飞他的……还有我告诉你公子他是……”话没说完便没命地向外奔去“来人……” 火云不慌不忙地将火折子点燃只轻轻一抛便准确无比地落到正在狂奔的展厉风身上只听“呼”的一声展厉风已被蓝色火焰所没…… 叶小含慢慢地睁开眼睛先入目的就是洛战衣关切的目光。她不太相信地眨了一下眼但洛战衣并没如往常梦里那样很快就消失了反而把自己拥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激动地说:“小含你没事就好!” 叶小含这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就在眼前她的洛大哥已经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于是满腔的委屈满腔的无奈满腔的酸楚还有满腔的思念齐齐地涌上了心头化为了满眼的热泪一滴一滴地流下脸颊滚落在尘土中……抖颤的唇甚至无法连成一句完整的话:“洛……大哥……是……你……你……” 洛战衣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小含是我洛战衣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叶小含猛地扎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泪水染湿了洛战衣的长衫:“洛大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小含每天都在盼你望眼欲穿地盼我好怕等不到你来我就……洛大哥如果你再不来小含恐怕……”她的身子不住地抽搐着可见潜藏在她内心中的恐惧有多重! 洛战衣低下头左臂环过她的身体右手不断地轻拍她的背部:“小含是洛大哥不好都是洛大哥的错小含乖!不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小含才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了:“洛大哥小含好想你!” 轻抚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孔洛战衣又是心痛又是愧疚情不自禁地他的双臂收紧了些一边喃喃地抱歉一边垂下头轻吻着她的额心再滑到她的弯弯的眉、盈盈的眼、最后落在她濡湿的红唇上…… 不远处的武昌心堂堂主木修蓝见状偷笑着转过头去…… 终于洛战衣有些不舍地抬起头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叶小含红通通的鼻头:“小含听话不要再哭了!洛大哥再也不离开你了。但现在我还有一件要事待办先让木堂主照顾你好不好?” 叶小含虽然心里不愿意让他走但仍然懂事地点点头:“洛大哥你要快些回来才行?” 洛战衣笑着点头:“遵命。” 叶小含痴痴地望着洛战衣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洛战衣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轻叹一声转回了头:“木堂主……”可是她的话声猛地顿住了惊愕地看着木修蓝缓缓地滑倒在草地上原本他的位置上却出现了另一个人----火云。 火云凝视着叶小含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怪异:“想不到你和洛战衣还真够亲热的……” 叶小含脸一红明白火云一定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可是……“你把木堂主怎么样了?” “我只是让他小睡一会儿而已。”火云一边说话一边走近叶小含却忍不住后退“你是不是又要抓我回去?求求你放了我吧!让我和洛大哥在一起好不好?” 火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右臂:“洛战衣对你真那么重要吗?” 叶小含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火院主你不也是洛大哥的手下吗?你不要再做那些对不起他的事好吗?洛大哥真的很看重你我早就看得出来!” 火云笑了笑得那样的恬然淡逸这一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尘脱俗但他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脱俗。他竟用力把叶小含带进自己的怀中双臂环绕着她的纤腰像个登徒浪子般地把头凑在叶小含的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甜的味道怪不得连洛战衣都意乱情迷了!” 叶小含又羞又愤地推开他:“你……你不可以这样!”话没说完她就觉火云的手中竟拿着原本系在自己腰间的荷包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刚才抱住自己的时候解下的。 叶小含着急地要抢回自己的荷包:“快还给我那是我母亲做给我的快给我!” 火云灵巧地避开她的手大笑道:“你连心都给了洛战衣难道连一个荷包都不舍得给我吗?这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告诉你这个荷包我要定了!”说完人已经冲天而起转眼间就隐没在浓绿的林荫间但他的声音犹在身边回荡:“小含你自己保重了。” 叶小含只能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懊恼地跺脚。 第八十二章 背叛 乱石岗顾名思义到处都是黑灰色的石头。有大有小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尤其在这夜幕快要降临之际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看上去带着一股子恐怖与狰狞的意味。 奇怪的是在这一片乱石林中的一个角落竟生着一棵歪脖老槐树虽然在感觉上不是很协调但又另给人一种绝境逢生的美感。 老槐树下确实有一口井不过现在却给一块儿不小的石头压住了井口压得严丝合缝绝不露半点儿缝隙。所以这样看任何人也绝看不出井中到底有什么。 洛战衣也看不出于是他只能将那石头从井口上搬下来。石头非常重恐怕有几百斤一般人想挪动都很难。当然洛战衣绝不是一般人所以井口显露出来里面的情况也一览无遗但除了泥土外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洛战衣跳下井去因为他相信展厉风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指点他来这儿。井中的四壁早生了一层厚厚的苔藓下面的泥土很是松软洛战衣用力踩了下便感觉出土中有硬物。他忙蹲下身扒开泥土果然露出了一角木箱。 将木箱从土中掘出洛战衣用剑斩断了铁锁打开箱子。霎时间五彩迷离的光华照亮了整个井底原来那箱中竟全是价值连城的珠玉翡翠。 贡物!洛战衣先想到眼前的珠宝便是两年前遗失的那批朝廷贡物的一部分。他略一思考便决定先拿回去给铁兵和宋雪离看看毕竟他们比自己更了解那批贡物。而且看情形海日楼主和叶隐之等人一劫来贡物便将它们运来这里埋藏。怪不得两年来这批贡物除了玉麒麟没有一件在民间出现而且海日楼中也不见贡物踪影。想必无论是海日楼主或叶隐之他们的目的都不是为财。 提起木箱洛战衣腾身跃出井口。但他刚一落到地面便怔住了木箱也“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也难怪他吃惊因为刚才还寂无一人的乱石岗现在竟出现了近百号人。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官差打扮将这口枯井四周围得风雨不透领头的人赫然便是6烈风铁兵火云和旭若儿。 6烈风看样子是非常想表现得沉着冷静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以致于说话都带着点儿幸灾乐祸了:“洛战衣劫抢贡物的主谋真的是你!若不是贵院火院主申明大义及时检举揭那你岂不是永远逍遥法外了!哎!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此话果真不假。” 一旁的铁兵面容沈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洛战衣告诉我你从枯井中取出的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事至此时洛战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了一眼火云后者却面无表情他只能叹息:“我想木箱中装的应该便是被劫的贡物!” “应该?”铁兵大声道“什么叫应该?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说应该是什么意思?” 6烈风拍拍铁兵:“铁大人这你还不明白吗?这洛战衣一向狡猾他这是在避重就轻意图狡赖。” 洛战衣平静地说:“铁兵如果我告诉你在来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有木箱和贡物你相信吗?” 铁兵沉重地说:“洛战衣我也想相信你毕竟我们曾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但事实俱在我又不能骗自己去说违心的话。” “你又何以肯定我在说违心话?”洛战衣直视着他。 终于火云说话了:“星主展厉风死了!” 洛战衣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你离开小喜园之后!”火云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星主原来我始终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而且全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洛战衣真心地请教。 “好!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一、我明白了你为什么吩咐我想办法把玉麒麟送给陈小宝并让他不知道是谁送的;二、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和陈意赌玉器又让玉麒麟出现;三、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杀展厉风? 因为你便是劫抢贡物的主谋但你生怕事迹暴露便想尽一切办法嫁祸给陈也或者海日楼。于是你再堂而皇之地将这些罪犯一一毁灭那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其实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你洛战衣! 洛战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将目光垂落地面他的眼中透着多少感伤与失望。他早怀疑火云有背叛之心却一直在心里为他找各种理由开脱更下不了狠心处理便一再拖延。他只想让火云明白他的苦心然后能迷途知返自动认错!但结果呢?火云竟变本加厉起来不但设计陷害他且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可此时此地他又无从辩解:“火云告诉我你又是什么时候现”真相“的?” 火云没有一点儿惭愧:“你去海日楼我便怀疑了。后来海日楼主死了但她生前说过的一番话却一直深深印在了旭若儿的心中。后来旭若儿找到我并把那番讲给我听是那番话证实了我的想法。当你回武昌府后我便暗中跟踪你竟意外地看见你杀死了展厉风。但你万万没想到展厉风当时并没死反而在临死之前说出了你的阴谋并喊出乱石岗三字。于是我马上联系铁大人和6大人赶来此地。” 洛战衣苦笑他不得不佩服火云的巧舌如簧他竟把莫须有的事情说得如此活灵活现如数家珍:“海日楼主说过什么?” 这次是旭若儿回答她恨恨地说:“我娘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于洛战衣之手那么就让我告诉官府:两年前朝廷贡物便是洛战衣主谋所劫。看来我娘早已料到你早晚会杀她灭口的。” 洛战衣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指证他?母仇不共戴天呀!而且她恐怕至今还以为是洛战衣使海日楼灭亡的。看来即便她含血喷人也是理所当然!他只能又看向铁兵:“看样子我好象已无话可说了?” 铁兵摇头:“你与海日楼主绝顶一战无一人在旁想必是有许多不可告人之事。洛战衣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洛战衣喃喃自语:“我又何尝不是!”将目光转向了火云“对吗?”他语气是轻淡的却自有种不容忽视的责斥与威严。 火云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6烈风大声吩咐手下:“来人将洛战衣拿下了!” 于是几个差人拿着锁链大刺刺地走向洛战衣就好象认定他会束手就傅一样。但那锁链刚刚被差人提起还没近身时洛战衣已拔剑收剑只见寒光一闪那锁链便已碎成一截截的散掉在地上出“叮叮”的声音。几个差人吓得一愕。 铁兵皱眉:“洛战衣拒捕可是罪加一等!” 6烈风忙附合:“对呀!你若识相就乖乖地跟我们回去也许我们会上奏朝庭从轻处罚。” 洛战衣“哼”了一声:“从轻处罚?你们不问时非不分黑白只听一面之辞便妄下断言!既然你们如此忠奸不辨我又为何乖乖就范?” 这时火云突地踏前两步并撩起长衫下摆“扑通”跪在地面上。他向着洛战衣神色中布满了悲痛:“星主火云知道自己身为天星院下属却告自家主子实乃大逆不道!但自古有言忠义难两全属下为求大义为正公理不得不忍痛直言!星主请恕火云两难之罪!”说完便重重地磕下头去。 所有人都静默了显然是被火云几近声泪俱下的表现感染了6烈风更是故意大声叹息:“哎!洛战衣你瞧瞧连你的手下都如此申明大义你却怎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却很明确。 洛战衣果然被镇住了他怔怔地盯住火云一股寒气从头涌到脚。他并不是为火云的做作而是在火云撩起长衫的时候露出了系在腰间的一件小小的荷包。那荷包并无特别只有绣着一枝牡丹花但洛战衣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叶小含的随身之物因为那是她母亲绣给她的。而刚刚洛战衣亲手把小含交给木修蓝的时候这个荷包还系在叶小含的腰上但现在却到了火云身上?这意味着什么呢?答案太简单了不是么?而火云此举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演戏博得大家同情他根本是在用另一种无需言语却更加高明十倍的方法威胁洛战衣。 洛战衣缓缓摇头面上浮现出一丝悲哀他曾经认为火云绝不会伤害叶小含因为火云毕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又与自己祸福相依达七年之久。他始终不相信火飞会真的背叛自己!但现在他已不敢再持有这种想法他更不能用小含的生命去冒险所以他只能接受威胁放弃反抗。 “我跟你们走。” 第八十三章 入狱 武昌府府衙。 惊堂木的“啪啪”声响彻了整个府衙。 “大胆洛战衣你与海日楼主展厉风等人劫朝庭贡物于武昌府外事后又派人将玉麒麟放于陈府欲陷害陈也。逼死陈也后你又巧设奸计将罪过全部推给海日楼再借机杀海日楼主与展厉风灭口最后欲将所劫赃物全部占为己有!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属下火云申明大义将你所有罪行上报朝庭。展厉风与海日楼主也在死前留下遗言指控于你再加上你在取贡物时人赃并获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堂上的6烈风还真是威风凛凛。 洛战衣沉默不语而堂下已是哗声一片药婆婆、陈意甚至是火飞也在其中。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表示不可置信有的则大叹世风日下还有的现出一副早就知道的形态。而药婆婆则恨得直跺脚并骂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火飞却握紧了拳头僵在了那里。 6烈风又在大喝:“洛战衣你再不招供我要大刑侍候了!” 洛战衣还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他旁边的火云和旭若儿也不禁奇怪地看着他洛战衣真会默认罪行吗? “好呀!你还不说话来人给我大刑侍候!” 但没等差人上前铁兵已大声说:“慢着!6大人洛战衣毕竟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若擅用刑罚恐拍会招人非议!” 6烈风不以为然:“铁大人你言重了!洛战衣只是一个绿林袅寇有何地位可言?我看不动大刑谅他也不会轻易认罪!” 铁兵一听这话气也来了:“6大人如果你要坚持铁兵也无话可说。但日后若有任何事故生铁兵概不负责!” 6烈风立即明白了铁兵的意思是呀!据说这洛战衣是黑道的一霸手下有许多好勇斗狠的强盗巨寇万一他们来报复可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洛战衣背后还有一个英国公在撑腰……想到这儿他背后不由出了一层冷汗。不行他得再仔细想想等思虑周详了再审也不迟。否则给洛战衣定了罪他却因此丢了宫职或丢了命那太不值得。 “来人!将洛战衣压入天牢待审。” 一见洛战衣被押出来药婆婆先挤上前指着鼻子骂!“好你个洛战衣简直是人面兽心!自己做的恶却逼死了也儿还害得若儿娘也……亏我老婆子还想让你当孙女婿!呸!”一口痰便吐到了洛战衣身上。洛战衣也不去擦依旧默默地往前走。 陈意扶住药婆婆眼中冒火地看着洛战衣:“我弟弟是不是被你抓走了?他在哪儿?你说呀?” 旭若儿也走过来恨恨地说:“你们何必问他?他这种人杀人不眨眼你们没见我娘死得多惨!恐怕小宝也……”说着说着泪都流了出来。 于是人群中立刻传来一片指责声痛骂声…… 而这时洛战衣的目光却迎向了火飞火飞眼睛一热刚要上前……突然一只手拦在他身前是火云他严厉地盯住火飞:“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火飞猛地看住火云身子颤了颤然后用力地一跺脚转身便狂奔而去。 洛战衣伸出手去但终于垂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人影扑向了洛战衣并且不顾众目睽睽用力抱住了他“洛大哥!”那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是叶小含。 洛战衣身形一颤但几乎在同时他也用力回抱住了她。那么自然而然的像是亘古以来他们便已相拥一起了! 四周静了下来所有的吵杂声都奇迹般地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含才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她踮起脚来贴近洛战衣耳边轻轻说:“洛大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便更用力地抱了一下洛战衣然后放开他转身向外跑去。 洛战衣没有说话他的人似已痴了! 这里三面是墙对面是一扇铁栏每根栏都有手臂粗细接近屋顶的地方有一个不足半尺的小窗户光线从外面透进似也带着些黯然。 洛战衣盘腿坐在地上一些干草零乱地散在四周。他的手上脚上全铐着特大号的锁链看上去给人一种极度沉重之感。洛战衣却似全无感觉只是垂眉敛目地坐着就像是老僧入定。 铁栏后面也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正有六个差役打扮的人围在桌前猜酒行令。就在他们身后一级级的石阶向上延伸尽头处是一扇铁门。 一个满脸麻子的差役被罚了酒很不痛快地说:“***什么鸟犯人还需要我咱们十二人轮流看守害得老子连热被窝都睡不上。”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差役说:“麻六你别抱怨了。上头这么做自有用意听说这人是江湖中颇有头脸的人物呢!” “呸!”麻六不屑“就那小子的熊样还人物恐怕是吃奶的人物。” 几人大笑其中一个酒糟鼻子笑得最厉害:“可不!你看他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奶喂得多。” 这时铁门打开了又一个差役拎着一个食盒沿着石阶走了下来:“送牢饭来了。”他走到铁栏跟前向那六人说:“哥们开门呀!” “你先放那儿吧。” 差役只得放下食盒:“那我先放这儿了。” 麻六懒洋洋地走过去打开盒盖一看立即瞪大了眼:“喂喂!哥几个快来!你们看看这算什么?一个犯人竟比我们吃得还精细!酒都是上好的杏花村呢!” 另外几人忙走过去也不甘心地议论起来。六个差役商量之下干脆把食盒拎到桌子上自己吃起来。过了一会儿麻六才注意到全无表情的洛战衣并捅了捅其他几人然后他拿了一个鸡腿走到铁栏前语带戏弄地说:“嗨!小子你跟老子笑一笑老子就把这鸡腿给你吃怎么样?” 洛战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一下可把麻六惹怒了他大骂道:“真他妈不识好歹!老子看监十几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告诉你在这里老子就是天我让你笑你就不许绷着脸!” 洛战衣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自始至终都没看麻六一眼就像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还有麻六这个人存在一样这自然表示了对对方的极度蔑视。 这次不但麻六暴跳如雷另外几人也喝骂起来。来这里的犯人哪一个不是对他们想方设法地讨好?洛战衣这样的他们是头一次遇到。 麻六捋起袖子打开了牢门:“老子今天非要让你笑不可!” 尖嘴猴腮的差役眼睛一吊:“麻六你干嘛?人家可不是卖笑的!” 众人哄然大笑麻六气哼哼地说:“你还别说!我看这小子卖笑最合适!” 酒糟鼻子干脆隔着铁栏用手指冲洛战衣一勾:“嗨!小子笑一笑大爷给你吃给你穿连人都可以给你!”那语气淫秽之极。 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于是洛战衣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中蕴含着几分冷厉。 麻六竟还不知死活地伸出手去:“小子让大爷摸摸你的脸能值多少银子……” 但他的手尚没碰到洛战衣他的身体就已经陡地一僵缓缓地滑倒在地面上鲜红的血从他的脑后流出形成了一个血泊…… 第八十四章 探监 另外五人自然是大吃一惊但也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便也凸瞪了双眼“砰砰”几声接连摔倒在地。这回看清楚了每个人的后脑都插着一支竹筷正是刚才这六个差役用来吃饭的。 洛战衣挑了下眉目光从地上的六个死人中移开也不知在对谁说话:“他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难道人命在你来说真的不值一文钱吗?”看样子杀六个差役的并非洛战衣。 “你错了!不是不值一文钱而是半文钱都不值!”还是淡红长衫的火云拾级而下举止之间雍容洒脱之极“他们敢侮辱你这是绝不允许的!” 洛战衣轻轻皱眉:“他们毕竟是官差你不怕给自己找麻烦?” 火云轻轻淡淡地笑目光却专注之极:“这个时候你似乎更应该关心自己不是吗?” 洛战衣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说得是你来有事吗?” 火云摇摇头:“没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很少能聚在一起即便见面也是来去匆匆。我真的很想念你也想和你说说话所以便来看你了。” 洛战衣苦笑:“是不是就因为你想念我所以一见面就把我送进了监牢对吗?” 火云不说话却把右手拎着的食盒放在洛战衣身前并打开来原来里面全是佳肴美食。火云又从麻六的尸体上掏出钥匙给洛战衣打开锁链才关心地说:“你这两天一定受苦了!我给你带来的都是进补的佳品你吃一些吧。” 洛战衣揉了揉手腕上被锁链磨出的淤青火云马上递给他一瓶药膏像是早已准备好的:“抹上它就没事了。”洛战衣不客气地接过药膏并把它抹在手腕上但却看着饭菜并没动筷。 “星主怎么了?” 洛战衣看看周围:“这满屋子血腥气我怎么吃得下?” 火云轻轻地摇头:“星主我早说过你本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不该进入江湖进入黑道的!在江湖上闯哪一天没有血腥没有刀光剑影?否则就不是江湖了!你竟到现在还不习惯吗?” 洛战衣凝视着他:“我永远不会习惯但我并没有后悔!你呢?” “我吗?”火云垂下眼睛:“即便眼前尸骨如山我想我都不会皱一下眉的。我本来就是在杀戮中走过来的这一点儿都不希奇!” 洛战衣沉默了一下:“火云我从来不问你的过去但现在我想听一听你能讲给我吗?” 火云抬头凝注着他:“我知道你一定满肚子疑问因为你最信任的下属竟然会背叛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恨我的但我还是来了那是因为我更知道无论我怎么对不起你你都会容忍的。” 洛战衣嘴角动了下:“所以你才敢肆无忌惮地陷害我。” 火云深深地叹息:“我本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虽然母亲早亡但父亲却把所有的爱给了我和弟弟。童年的欢笑声至今犹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但这一切却被那个陈也打破了他竟为了区区钱财去刺杀我最引以为傲的父亲火明。我至今记得父亲败在他剑下时那等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是那样自负又怎么想到自己竟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后来叶乘夕及时出现了是他救了我父亲。但两个月后心高气傲的父亲却仍因伤重再加上整日郁闷而……我那时才九岁!可陈也和叶乘夕两个人却深深印进了我的脑海一个仇人一个恩人……星主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帮助叶隐之了吧?因为他是叶乘夕的儿子。” 洛战衣心里猛地一跳:“劫贡物不会也有你一份儿吧?” “是的!而且是我先得到的消息才通知了早已相识的叶隐之因为无论是回天丹还是泪血剑都是江湖人旷世难求的奇宝!” 洛战衣的心却沉了下去虽然火云背叛过他但劫贡物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怎么忍见火云兄弟双双堕入不归之路? “劫贡物的除了我还有叶隐之、海日搂主、展厉风和祭箭会瓦解后投奔叶隐之的霍病。海日楼主拿走了泪血剑叶隐之要了玉麒麟中的回天丹剩下的贡物就藏在了乱石岗枯井中本来是准备在风头过后再取出来卖掉的。谁想有一次我去叶隐之那里竟看见了也去探望他的陈也和陈小宝父子。于是我暗中用石头把独自出来玩耍的陈小宝逗引到叶隐之的书房并引他找到了已取出回天丹的玉麒麟。陈小宝一见玉麒麟果然爱不释手就把它偷藏起来带回了西山被陈也现后就谎称是叶隐之送给他的。叶隐之虽然后来现玉麒麟被盗但也不敢声张毕竟他是做贼心虚。于是我就故意去武昌府和陈意赌玉器引他拿出玉麒麟终于玉麒麟被官府现陈也死了…… 可案件并没结束反而牵出了海日楼。叶隐之早已嫉恨海日楼主就将计就计利用你去对付海日楼而我却趁机劫走了叶小含并套出了叶隐之和海日楼主都想得到的《飞天舞》剑法最后一式的破剑诀助叶隐之杀了海日楼主而嫁祸给你。后来我又与展厉风演了一场戏骗你去了乱石冈……“ 洛战衣叹道:“真是一出好戏!只是火云你于心何忍?” “星主”火云轻笑“人都是自私的火云为了脱罪也只能牺牲星主了。不过未到最后最好先别妄下结论!” 洛战衣皱眉:“这种话你也说得出?” “有什么说不得?”火云竟然还调皮地眨眨眼“星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吗?” 洛战衣摇头:“你是认定我没有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你!我再问你宋雪离是怎么中毒的?虽然陈也曾间接地做过假设但并不成立毕竟在雪中下毒势必影响其他行人但当时并没出现周围居民中毒的事故。” 火云耸耸肩:“这个吗?还真不好回答。我只告诉您一句话宋雪离曾在武昌府衙休息招待他的是6烈风。” 洛战衣脸色终于变了难道真的是…… “星主英明睿智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不过我倒想奉劝星主几句话处身江湖是不能太仁慈太重情义的!就像眼前吧!即便你明知我背叛了你甚至还陷害你但如果我给你一把刀并站在你面前任你惩罚你恐怕仍是不忍心杀我是不是?” 洛战衣脸色陡地一寒:“火云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卑鄙了吗?” 火云收敛了笑容他默默地垂下头:“对不起星主是火云放肆了。” 洛战衣转过身沉痛地说:“这些年我真不该对你太纵容的!你走吧!” 火云看着他背影好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星主你多保重!” 但就在火云走到门前的时候铁门突然被踹开了一个人手提长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上还染了血他刚一进来就大叫起来:“星主你……”后面的话却猛地噎回了肚子里变得又尴尬又不知所措刚才那种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气势也没了:“哥……你……你也来了?” 火云冷冷地瞧着他:“是呀!否则怎么能遇到你呢?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火云呐呐地说“我是来看望星主的。” “看望星主?难道你看望人都是拿着剑还带着一身血的吗?” 火飞嗫喏了好一阵再也编不出理由只得一跺脚豁出去似地说:“不错!我是来劫狱的怎么样?” 火云的脸阴沉极了:“你终于还是相信了他我这个哥哥在你的心里反倒不如一个外人?” “外人?”火飞不可置信地看着火云突然激动无比地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指着洛战衣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说他是外人?哥你竟说他是外人!你怎么能说得出口?七年前是谁在我们流浪江湖时收留了我们?是谁指点我们读书习武明辨是非?是谁给了我们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那一次你得了肺病是谁为你四处延医求药在你病重的时候又是谁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你?不说远的只说近处又是谁在穿燕峰上为了救我而自己却差一点儿送命?你说你说呀!一个外人能为你这样吗?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火云不说话了火飞更用力地摇着他眼中也现出了泪光:“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比我更清楚星主比谁都爱护我们!他早把我们当成了亲弟弟一般照顾否则你我早已不是今天的你我了!” 终于火云面无表情地甩开火飞:“我只问你你到底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火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毅然地说:“哥我尊重你信任你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可是如果你说星主是劫贡物的原凶主谋那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火云缓慢之极地点点头:“好!”然后非常出其不意地他迅伸手点了火飞的穴道。没有一点儿防备的火飞只觉身子一麻就向地面倒去。 洛战衣的心正因火飞的话翻腾不已这时突见火云出手不由地心里一惊失声喊:“小飞……” 火云及时接住了火飞的身体他转身看着洛战衣:“你以为我会伤害他吗?” 洛战衣顿住脚步吁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刚才是一时情急。” 火云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哀:“在火飞的心中你是无可取代的!但我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话一点儿都没有错!那些事我又何尝忘记过?你真的对我们很好很好有时连我都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更加悲哀地摇摇头“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不会道歉的。” 洛战衣的心底也在叹息他岔开了话题:“火云叶隐之自做孽恐怕难以活命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妨告诉你叶隐之夺去的泪血剑上沾有巨毒想必是海日楼主临死之前将身上的黑蛛毒素都释放到剑上了。” 火云真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叶隐之用泪血剑杀死了吟霞生而我看到吟霞生的尸体竟呈现出了紫黑色分明是中毒而死。叶隐之一直拿着泪血剑剑上的毒素必会慢慢侵袭他的五脏六腑这不是作茧自毙吗!” 火云似是被洛战衣所说的事实惊呆了好半天后他才缓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八十五章 “魔王”诱供 夜深了6烈风还没有休息当然他决不是在伏案读书也不是在思索案情而是在一艘画船上和几个舞女调笑饮酒直到深更半夜才回转府衙。轿子走在幽静的小路上风吹树叶传来了簌簌的声音让人的心里不觉多了几分不安和惶然。 轿中的6烈风并没有感觉到这些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小蜜滑腻柔软的胸脯上小桃甜美湿润的小嘴上。他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哎!还是人家春满楼的姑娘够味那才是万种风情呢!哪里像家里的夫人丫头们一个个都和木头一样!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突然轿子有节奏的细微摆动停止了6烈风这才觉轿子停了下来。他懒洋洋地掀开轿帘:“这么快就到……”他话没说完就已经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点了穴道幸好神智犹在还能惊恐地睁大一双眼睛正和抓住自己的人对了个面。于是他身子猛地一哆嗦差一点儿吓晕过去。因为抓住自己的竟是个青面撩牙的恶鬼!好在6烈风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很快看出对方其实是戴了一个鬼脸面具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只要不是鬼就好!哎!谁让他为官这么多年亏心事办得太多呢! 鬼面人把6烈风夹在胁下就向城外奔去。走了好一段时间才来到一处荒郊那人把6烈风摔在地上也把穴道摔开了。6烈风一咕碌爬起来把自己一路上想好的词令又急又快地嚷了出来:“这位好汉这一定是个误会!本官一向清正廉洁爱民如子平时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对上不卑不亢一心为国对下爱护有加赏罚分明!生活上更是艰苦朴素平时只吃窝头就咸菜过年才吃一碗豆腐或白菜武昌百姓都喊在下为6青天!好汉你一定是误会了!要不你跟我回衙我一定向你证实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好汉!您千万要明察秋毫可不能冤枉好人呀!死我一个不要紧但武昌百姓可怎么办?势必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可是离不开本官的!我死了不但朝庭失去了顶柱之臣天下也将失去一位忠耿正直不畏强权的好官呀!好汉你可要……” 鬼面人不耐烦地斥道:“你闭嘴!我知道你是当官的但我可不管你清正不清正!只要你会撒谎就行!当官的都会撒谎!” 6烈风一楞以为鬼面人在讽刺他赶忙指心为誓:“苍天可鉴我6烈风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平时读书习文酒色不沾!撒谎这种事我连听都没听过!更何况说了!” 鬼面人拎住他的衣领:“我还就怕你不撒谎!”他把不断挣扎的6烈风带到一块空地上6烈风才现草地上竟然高高架起一个大锅锅下柴火燃烧得正旺出劈叭的声音。探头往锅里一看6烈风忙缩了缩脖子里面竟然是滚滚的沸油!还冒着浓烟呢!奇怪的是大锅旁边的地上也有一个男人躺在那里而且还是昏迷不醒的。 鬼面人把6烈风和那人扔在一起大声说:“请大王进餐!” 只听一阵刺耳的狂笑声从远到近眨眼间大锅旁边又多了一个鬼面人。但这人的头上多了两支牛角倒有些像传说中的牛魔王。“牛魔王”看了看大锅旁的两个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6烈风耳朵里嗡嗡直响。他赶忙捂住双耳心里却暗暗毛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怪物了? 牛魔王手一伸就把躺在6烈风身旁的男人抓住一把拍醒他并把他拽到大锅前。6烈风正在奇怪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鬼面人已经开口禀告:“大王这人是武昌府有名的守财奴!虽然家财万贯但平时最喜欢装穷!大王只问他家有多少钱财就可以。” 牛魔王点点头抓住那不断求饶的男人右手那样仔细地盯着眼中露出了兴奋和期待就像是那男人的右手可以长出花一样然后开口问:“你家有多少钱财?” 男人哀求道:“大王你饶了我吧!我家可真没有多少钱财呀!我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话刚说到这牛魔王已经兴奋地大叫一声:“可以了!”就在他大叫的时候竟然把那男人的右手硬塞进了油锅里于是男人的惨叫声混着锅里的“呲啦”之声不绝6烈风却吓得瘫在了地上。 牛魔王对男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从油锅中拿出男人已被炸熟的右手竟从兜里取了一些盐胡椒等作料一一撒在上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大嚼起来。他吃得那等的津津有味6烈风却看得差一点儿尿了裤子。 牛魔王吃完了一只手似乎意犹未尽竟然又盯向了男人的左手。鬼面人上前道:“大王这人已经吓晕了也不能再撒谎了肉就不好吃了!不过我早已想到这一点了就又抓了个当官的。当官的人全都口是心非您随便问他什么他都会撒谎。不信您瞧瞧。”说着就把不断挣扎的6烈风硬拽了过来:“大王您随便问!这家伙没有一句实话。” 牛魔王看看脸色灰白如死的6烈风:“真的随便问?万一他说实话那肉可就不好吃了!人在说谎的时候血液流加快肌肉紧绷这时的肉最是鲜美无比本大王只喜欢吃这时的人肉。” 鬼面人把6烈风架到油锅前:“大王您尽管问小的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若是平时的6烈风一定会怀疑眼前的事太荒谬但此时的他已经连惊带吓脑子都不会转了哪还有分析事情的能力?于是只大声哭喊着:“大王本官真的从来不会说谎!我这人一向正直无私诚实可靠!” 牛魔王不理他拉过他的右手悬在油锅上面一边馋涎欲滴地盯着那肥嫩的手一边问:“你最近在办什么案子?” “小的在办贡物被劫案。”6烈风回答得又急又快拼命拉着自己的右手“我说的是实话!” 牛魔王果然失望地看着那支右手:“他真的没有说谎你看血液流正常手没有红。” 鬼面人看了看不由气愤之极地骂6烈风:“你不是一向都很会说谎吗?现在怎么不行了?听着把你平时的本事拿出来!”又转向牛魔王:“大王你再问他一定行!” 牛魔王又问:“你可把那案件查清楚了?” 6烈风生怕自己一说谎血液流加快手就会红就会被牛魔王炸着吃了立即说:“还没有虽然抓了两个人犯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是被冤枉的!但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 “因为……因为……”6烈风犹豫了。 鬼面人却在一旁催促他:“快说!快说!千万别说实话!” 他越这样说6烈风越不敢说假话:“宋雪离丢了贡物是因为他中了毒而他之所以中毒其实……其实……是因为宋雪离在武昌府停留的时候我命人在他们的茶里下了药……” 牛魔王像是根本没听他的话只是失望之极地看着他的右手:“没有变!” 鬼面人偏不信邪:“喂!我再问你你和宋雪离是不是有仇否则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6烈风忙说:“不是!不是!我原来根本不认识宋雪离我这样做是奉了皇上的密旨办事。” 牛魔王和鬼面人明显地楞了下牛魔王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冲着鬼面人大怒道:“他根本没说谎!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找个不会说谎的人来你明知我不喜欢吃这种人的肉!” 鬼面人慌忙跪下:“大王息怒我一定让他说出谎话来!”说着就站起冲着6烈风大喝道:“贡物就是皇上的他为什么要你去下毒加害保护贡物的命官反而帮助了劫贡物的罪犯?” “我是说真的!我当时也是这样问钦差大人的!但他说宋雪离为人桀骜不驯圣上曾几次暗示他找机会歼灭江浙诸省的匪患势力尤其是人多势众的天星院。但宋雪离却一直没有行动反而上书说洛战衣把江南悍匪收服旗下使其改邪归正务农从商如今的江南诸省歌舞升平再无盗匪之灾洛战衣实在有功于朝庭应该嘉奖才是!圣上就怀疑宋雪离和洛战衣官匪勾结有心反叛朝庭但查无实据就借贡物被劫一案囚禁于他以示惩戒!至于劫贡物的到底是什么人钦差大人没有说只是命令我把劫贡物的事干脆再加在洛战衣头上!” 牛魔王不觉地放松了6烈风喃喃说:“怪不得案当时圣上根本不容宋雪离有丝毫的辩解甚至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里通外敌的情况下便将其关押武昌府大牢内从此就不闻不问了。若非刑部觉此案疑点甚多加以追查恐怕此事的真相……” 鬼面人的声音更是悲怒交加:“原来雪离竟是因为……”他猛地转身瞪住6烈风:“那个钦差是谁?他现在在哪?” 6烈风终于觉不对劲了他又惊又怒又恐地指着两人:“你们到底是谁?” 牛魔王扯下自己的面具冷冷地看着6烈风:“你看我是谁?6大人!” “铁大人!”6烈风惊恐地看着鬼面人变成了铁兵原本疼晕现在却行若无事的男人也扯下了面具他竟然是火飞。原来刚才的一切根本是一场假戏火飞的右手好好地还长在本来的地方。此时6烈风全明白了但为时已晚只能无限颓丧地说:“好!我告诉你们其实那个钦差就是……” 6烈风说出了一个名字却让三个人真正地惊呆了! 第八十六章 婚礼惊变 应天府。 南天镖局这些天可真是车水马龙热闹极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岳南天唯一的女儿岳浅影要嫁给舞枫公子朱潜了这自然是震动江湖的大喜事。只见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到处张贴着喜字彩色的的绸带飘舞在空中那种洋洋的喜气浮漾在南天镖局每个人的面孔上。 尤其是今天正是岳浅影出阁之日。贺客盈门天南地北齐聚一堂。这不仅仅是因为朱潜和岳南天的交游广阔其中也有其它的原因。岳浅影的美丽且不去说只说半年前天星之主洛战衣求婚被拒一事就已经传遍江湖。后来又惹出南天镖货被劫洛战衣为求美人芳心亲自压镖上路。但最终仍是花落他家人家岳浅影一直心系舞枫公子根本对洛战衣毫不领情。今日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洛战衣痴心妄想的下场自然又成了人们的笑柄。说不定洛战衣会来做最后的“挣扎”呢?所以有许多人根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来的! 朱潜的迎亲队伍已经进了城门一身喜服的朱潜更显英挺出色。他策骑而行俯视着簇拥的人群嘴角上的笑容也愈得醉人了。也许岳浅影的心现在还不全在自己身上但他有信心终会让岳浅影情系于他。无论是战场还是情场他都没有输过!从来没有! 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朱潜正在疑惑他的手下林凄已经奔了过来:“公子前面好象生了命案?” “哦!那为什么不报官?” “不太清楚。” 朱潜有些不耐地策马过去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碰到这种事又怎不让他懊恼?远远就看见许多人围着一个车夫齐声指责那车夫却不住地喊冤:“诸位我真的没害人!是这位姑娘在武昌府雇了我的车来应天府。可我刚才问她在哪下车她一直不说话我就打开车门看看谁想她竟晕死了过去怎么叫也不醒!我一害怕就想把她放在路边我可是连车钱都不要了……” 朱潜听到武昌府三字不由转向躺在路边晕睡不醒的女孩他目光一凝怎么可能?虽然她清瘦了许多而且一身的风尘仆仆但朱潜还是认出了她是叶小含。朱潜下马走到叶小含身前蹲下身子急急地呼唤:“叶姑娘叶姑娘你醒醒!” 车夫一见朱潜认识叶小含忙过来询问朱潜就替付了车钱。打走了车夫朱潜又转向叶小含并连拍她几处大穴叶小含终于悠悠地醒转了但她刚一睁眼就反射般地坐起身子来急急地问:“应天府到了吗?”可她却意外地看到了朱潜不由惊异地叫了声:“朱公子怎么是你?” “我也正要问你呢?你怎么来了应天府?洛战衣呢?” 叶小含一听他问眼圈马上就红了她挣扎地站了起来:“我要去英国公府洛大哥被人诬陷入狱现在只有英国公能救他了!”可是刚站起她又摇晃着差点摔倒在地下。也难怪她心系洛战衣的安危这些天没日没夜地赶路几乎到了不食不睡的地步。她本就身子羸弱又怎么禁得她自己如此折腾?所以马车刚进城她就累晕了过去。 朱潜及时扶住了她:“怎么会生这种事?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小含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要赶去英国公府朱公子你知道英国公府在哪吗?” 朱潜坚定地说:“我送你去!” 一边的林凄立即上前阻止:“公子爷万万不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许多人都在等着你呢!而且决不能耽误了吉时否则是很不吉利的!” “但现在洛星主有难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样吧?公子我送叶姑娘去英国公府您去迎亲岂不是两不耽误!” 朱潜思索了一下才深深地看着林凄:“你可明白此事关系重大?” 林凄低了下头:“公子属下全明白!属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朱潜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去!” 当朱潜的迎亲队伍来到南天镖局门前的时候又是一阵骚动和喧哗。岳南天大笑着迎向翻身下马的朱潜亲切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你终于来了!” 朱潜微笑见礼附在岳南天耳边说了几句话岳南天眉头皱了下:“有这等事?” 适时披着红盖头的岳浅影被几个喜娘搀扶着走了出来朱潜忙上前去掀开轿帘于是岳浅影踏着红毯上了他的花轿。四周自然是恭喜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明快的喜乐声洒在半空的鲜花红纸那场景还真够热闹的! 就在这无边的欢笑声中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响在人群中:“舞枫公子不管怎样你终究与那洛战衣相交一场如今他蒙难入狱而你却在这里迎娶佳人!一悲一喜天壤之别怎不让人感叹这华堂酒暖人事多变!” 刚刚坐入轿中的岳浅影一听到“洛战衣”三字便心里一颤再听到“蒙难入狱”四字就再也顾不得许多她用力扯下了红盖头然后就掀起了轿帘。 此时朱潜正警觉地看向声音来处:“是哪位朋友说话?能否现身一见也好把话说个明白!” 岳南天眼中精光一闪也看向那边:“不错!朋友似乎没有必要躲在暗处!” “我本来就没想躲!”随着话声再次传来人群自动地退闪开去露出了一个年青人。他淡红色的长衫长长的眉毛秀气极了一双明亮的眼中含着几分戏谑而且总带着一种懒懒散散的味道他是火云。 岳浅影早不顾众目睽睽走下了花轿并急切地问火云:“你刚才说洛战衣蒙难入狱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岳南天一看众人好奇的神色忙踏前一步低斥道:“浅影你给我回轿中去!这像什么话?” 岳浅影倔强地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管象话不象话!如果不能确定洛战衣安全无恙我绝不嫁人!” “你!”岳南天气极而观礼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并重新猜测着岳浅影、洛战衣和朱潜三人的关系。 朱潜的神色始终都没有变只是带着一种异样的阴沉他凝视着火云缓缓地问:“你想做什么?” 火云耸耸肩:“我能做什么?只是看不过去而已!别忘了若非洛战衣有心成全岳浅影会嫁给谁还真说不定呢!现在洛战衣被囚武昌恐怕有死无生你真可以安心地做你的新郎官吗?” 岳浅影踉跄地退后两步喃喃自语:“有死无生怎么会这样?岳浅影都是你当初你不该负气离开武昌离开洛战衣!丢下他一个人去承受别人无休止的诬蔑和无端的指责!” 朱潜一见岳浅影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他一指火云:“看来你是有心挑衅了?” 火云“霍”地一挥衣袖:“是又如何?你敢跟我来让你我单独较量吗?”说完人就腾空而起宛如一朵红云飘向了城外。朱潜哼了一声身形也丝毫不慢地追了上去。 第八十七章 潜龙现身 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巷子很深尤其在这清晨时候更显得清冷幽静。叶小含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竟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她侧过头问身边的林凄:“林先生你确定英国公府就在前面吗?” 林凄也正在看她那眼光凝注深沉:“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到那里的!” 叶小含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但心中的不安竟然越来越盛竟似要生什么事一样!朝日的光芒从身后的巷口洒进照在叶小含和林凄身上在前面的地上投下了两条长长的人影。叶小含的目光只是无意中触及到地上的人影但这一看却让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只见林凄的影子慢慢地靠近了自己他的右手竟似是拿着一柄尖厉的东西正在高高地抬起…… 叶小含猛地踏前几步蹲下身去从墙根处采下一个小蘑菇并转头假装兴奋地说:“你看这里还能生出蘑菇这也许就预示着洛大哥会在绝境逢生!” 林凄慌忙地背过去手随口应道:“也许吧。”叶小含却在他背手之际看到了刀光一闪。 叶小含飞着转着脑筋她在心里对林凄如此行事的目的做了各种猜测但最重要的是如何脱离眼前的险境?现在唯一对她有利的是林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这也是她唯一能利用的。经历了诸多事故的叶小含真的已经成熟了许多起码她已经学会隐藏心绪以自救了! 叶小含强行镇定着自己:“林先生我现在觉得好饿!不如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否则我恐怕到不了英国公府就倒下了。” 林凄点点头:“出了这条巷子我们就找一家饭馆吃些东西。” 叶小含暗暗着急恐怕自己根本走不出巷子于是她一边假装“哦”了一声一边往来时的巷口挪动脚步:“我记得刚才进来时好象有一家卖烧饼的小店……”这时叶小含已经越了原本在身后的林凄离巷口更近了些于是她假装“咦”了一声惊异地指着巷子深处:“朱公子!你怎么来了?”趁着林凄诧异地回头看时叶小含再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就跑因为她知道这时不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并不怕死但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更不能让洛战衣也因此含冤莫白! 当林凄觉上当时叶小含已经跑到了巷口他一长身形凌空飞跃而来正截到叶小含身前。叶小含惊惶地大叫:“救命……”可是嘴立即被林凄捂住并带着她直飞进巷子深处。 林凄把叶小含丢在地上冷笑道:“你再叫呀!看有人救你吗?” 叶小含畏缩地退后两步:“林先生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要杀我可是求你先让我到英国公府只要将洛大哥蒙难的消息带到我一定回来任你处置!” 林凄摇头:“傻丫头难道你不明白我的目的就是不让你去英国公府。” 叶小含真的不明白:“可是这和你根本没有关系呀!除非你是……”叶小含突然有所醒悟不由吃了一惊“难道你是我哥哥叶隐之的人?原来你背叛了朱公子。” 林凄又一次笑了:“我这不是背叛!因为我本来就是叶隐之的人。只可惜你这个做妹妹的心里只想着外人也就别怪你哥他心狠手辣了!”说着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锋利无比的匕…… 叶小含无望地闭上了双眼洛大哥小含无能小含对不起你!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好!小含死不足惜可是你的冤屈谁来为你洗刷呢?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逸进了一处密林并双双站定树晕叶影投在两人的面孔上翻转着漾动着显出几分变幻莫测。 浓阴下的朱潜似乎少了平时那种温暖如春的气息:“火云你的用意是什么?” 火云微一恭身:“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洛战衣在乱石冈人赃俱获如今已入狱待审绝难翻身了!” “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不是吗?”朱潜的声音低沈平静不露一丝喜怒“况且这本是预料中事又有什么可喜的?” 火云注意着朱潜的面目表情:“怎能不喜?海日楼主已死洛战衣锒铛入狱乃是待罪之身。如今的江湖中可谓是公子一人独尊谁堪与争锋?” 朱潜终于笑了那笑是睥睨的是倨傲的更是不可一世的以至于他原本谦逊温文的面孔竟在猛然间蜕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也像是突然摘下了一个面具而露出了深藏已久却是真正属于他的面目:“江湖吗?哈!哈!小小的一个江湖算什么我的目的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他神态间那种锋锐至极的霸气却是一览无余。 火云也笑了:“公子雄才大略必能腾达在天。火云在这里预祝公子展鸿鹄之志凌四海之威!” 一句“腾达在天”听得朱潜心中一跳但看火云笑容自若似乎并无他意。于是朱潜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文:“火云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刚才故意以话相激引我来此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吗?” 火云一肃面孔:“公子请先恕火云刚才的无礼!但火云实在是因有要事禀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到底什么事?” “公子可有将泪血剑带在身边?” “你问这做什么?” “请公子先回答我的问题。”火云坚持。 朱潜无奈:“好吧!我当然不会将泪血剑随身携带它太惹人注目了。我已经把它收藏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了。” 火云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公子有所不知海日楼主临死之前把身体内的天蛛之毒全部逼入了剑内所以泪血剑已成了一把毒剑。我因担心公子有失才彻夜赶来却逢上公子娶亲迫不得已之下才用言语相激其实只为向公子示警!” 朱潜听了火云的一番话脸色连连变化显示出他正在用心地思索着。但非常突然的他竟猛地伸手抓住了火云:“这是谁告诉你的?” 火云看了眼朱潜紧抓自己的手脸上不经意地现出一抹很难形容的神色:“是洛战衣那又怎么了?” “果然是洛战衣!”朱潜面孔上现出了一丝震惊之色但很快地又消失了。他缓慢之极地退后了三步似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目注着火云一字一字地说:“你上当了!” 火云怔了下:“公子你确定吗?” 朱潜凝视着火云的目光中不易察觉地透着几分冷酷和怨恨:“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问我!什么泪血剑有毒根本是无稽之谈!” “难道……”火云终于醒悟了什么他面露惊色地连退几步并机警地向四外望去。这一看他就愈得骇然色变了。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几株大树后这时候正缓缓地走出了三个人他们是洛战衣、铁兵和火飞。而且随着三人出现几十名弓箭手训练有素地跑出成半包围状圈住了朱潜他们半蹲于地手中弓箭齐齐指住了朱潜。 洛战衣的面容沈冷如水他久久地看着朱潜。他看得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就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之珍!终于他轻轻地叹息:“果然是你!叶隐之。” 第八十八章 扑朔迷离 此时的叶隐之(朱潜)并没有阴谋败露的惊慌失措反倒非常坦然:“不错是我!洛战衣。” 洛战衣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几分不解还有更多的无奈:“你竟这么理所当然么?难道在你的心中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和遗憾吗?我们曾是朋友不是吗?” 叶隐之把双手背在了身后眉宇中又现出了那等的傲气:“所以你不是我!你是洛战衣而我是叶隐之!你是天星必要时能照亮夜空;我却是潜藏于江河之底的蛟龙若腾云上天便能兴云布雨俯视四海只可惜……” 洛战衣冷冷地接道:“可惜你未能封神上天所以便在人间翻搅江海以至恶水泛滥贻害无辜!” 叶隐之对洛战衣明显之极的指责并不生气:“一龙升天自然要江海为之助势!不过那种龙腾宇内的壮观景象足以让万民景仰!洛战衣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为枯又何况王图之争!欲成大业必须学会舍情义而就时势。洛战衣你本多情我本无情奈何你恶名在外而我却侠名天下。” 铁兵一拂衣袖断声道:“叶隐之你错了!一个人真正的心性品质可瞒人一时但绝瞒不了一世!否则我又怎会在百思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相信洛战衣并与他一起定下了引蛇出洞之计!终于让你这个罪魁祸现身出来!” 叶隐之哼了一声:“火云你听清楚了。” 火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只能选择沉默。 洛战衣看了看火云又转向朱潜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透出几分异样:“叶隐之你真以为自己的伪装能骗尽天下人吗?” 朱潜目光一定:“洛战衣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火云不来找你示警你仍然难逃法网因为我早已开始怀疑你了。” 叶隐之瞳孔收缩:“你凭什么?” “你得到叶乘夕的死讯略比旭若儿晚一些而且正巧岳南天也约你来应天府商量与岳浅影订亲的事。于是你暗中跟踪旭若儿和叶小含到应天府等到叶小含将镖箱托给南天镖局后便在客栈迷昏旭若儿带走叶小含事后竟异想天开地要把小含藏进南天镖局押往嘉定的镖箱里。因为从应天府到四川嘉定必然可以路过位于荆州府江陵县的舞枫山庄你就可以邀岳南天住进山庄这样一来你要把小含从镖箱中取出再容易不过了。但你没想到还是让旭若儿知道了真相继而劫镖于是你让火云派鲁决去星子县其实是想借鲁决的嘴诬陷我你就可以用敌人太强的理由地帮助岳南天押镖亲自护卫镖箱我若想澄清误会也不得不随你上路抓住真正的劫镖人。但你没想到镖货几经周折小含的闭经锁脉手法竟因受了震动自己解开了。穿燕峰前你看似赶去相助其实是想拿回镖箱可是我却不小心把镖箱扔到峰下你失望之下就打了我一掌。 可惜这反而促成了我与小含的相遇你更怕我从小含那得到旷世难求的《飞天舞》剑法无奈只得再一次把小含装进镖箱并伪造一封书信以催我尽快上路以防夜长梦多却将事情扣在罗一肖身上。 旭若儿再一次破坏了你的计划她竟然让我现了镖箱中的小含并接近了我们你只得命火云想办法再一次劫走叶小含。但真正让你和旭若儿预料不到的是玉麒麟的突然出现竟引出了一桩贡物被劫案。陈意虽然不认识叶隐之但小宝却因去过舞枫山庄早就认识你。其实那天陈小宝被铁兵追入如归客栈他根本就是因为现了你才跑了进来但你却让他藏进小含的房间叮嘱他假装不认识你并一口咬定玉麒麟是陈家之物。陈小宝怕你把他偷玉麒麟的事告诉陈也就听了你的话以至于铁兵与我误会了陈也害得他代人受过以自己的生命偿还了你叶家抚养之恩。你又趁机劫走了陈小宝使得案件更加扑朔迷离海日楼成了唯一的线索…… 终于你得偿所愿海日楼主死了泪血剑也归了你《飞天舞》剑法也唯你所有而我洛战衣却成了劫贡物的主谋。你朱潜不但可以逍遥法外还娶得美人归日后更是飞黄腾达鹏程万里了对吗?“ 叶隐之死死地瞪住洛战衣额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 “我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也是直到不久以前才弄清所有事实一些既定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分析就得出了如今的结论。 一、为什么黑衣蒙面人如此了解我们的行踪甚至能在我们毫无察觉之下潜进客栈把小含装入镖箱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带走小含?这些都是很难解释的但若假设黑衣人一直在我们身边那么他了解我们的情况甚至把小含装入镖箱都很容易。当然若带走小含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二、你的舞枫山庄在荆州据药婆婆所言叶隐之的家也在荆州当时我就想这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吗?另外我还现了一件事就是叶隐之的名字很奇怪为什么要叫“隐之”呢?不过你朱潜更奇怪竟然以“潜”为名倒是和叶隐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全是深藏不露之意!难道这也是巧合?“ 一旁的火飞暗想恐怕只是星主这种人才有心情去研究别人的名字。叶隐之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也会露了破绽给洛战衣! “三、华贵客栈的石穴中你在水里待了近六个时辰却安然无恙。可当我把你的脉时你的脉息全无可一转眼便恢复如常这与小含的情形非常相似所以我就怀疑你也会闭经锁脉手法。 另外在如归客栈外旭若儿明明知道小含已中闭血锁脉的手法却为什么又要千方百计地燃烧百日藤以让小含中毒?那是因为她知道我们中间有人能解开闭经锁脉的手法所以才另以药物迷昏小含以使其昏迷不醒。而那个能揭开闭经锁脉手法的人会是谁呢?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四、在你我交往的过程中你似乎总在避免谈及武功方面。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虽非因武论交但毕竟是武林人难道你对彼此的武功不感兴趣吗? 我心里有了疑问自然也就开始注意你的行踪。当时你护送岳浅影离开了武昌府我人虽去了海日楼不过却派了龙五跟踪你们。果然后来我得他传讯你在与岳浅影上路的第三天就借口回家准备婚礼事宜而离开。当然你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海日楼并与展厉风合谋杀了海日楼主。但海日楼主临死前对我说叶乘夕要求你们把《飞天舞》剑传给我。我就想到也许你早就猜到我的武功是传自叶乘夕自然不会再把你的武功暴露给我那样就可能让我从你的武功路数中看出你的来历。现在看来你的《舞枫剑法》一定就是叶乘夕的《吟枫剑法》对吗? 叶隐之我不得不说你的心计之深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只可惜百密一疏你败就败在贪心太盛野心太大实在已到了无可遏制的地步。当一个人的**太大太多时那么他必然会逐渐地变成一个狂人自以为智珠在握足可掌控天下。而往往这个时候便会大厦倾于一瞬而权欲颓于一刻了。“ 叶隐之的脸色随着洛战衣的叙述愈见灰白此时的他比洛战衣刚出现时更加颓丧。因为那时他认为是火云坏事而不是自己露了破绽。但现在听洛战衣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落入他人的算计亏他还一直为自己人的智慧而沾沾自喜呢!这对于一向自负甚至已趋近狂傲的他当然是不小的打击。 于是叶隐之沉重地摇摇头:“洛战衣我早就知道天下虽大但堪与我相提并论者唯有你洛战衣。但想不到我仍然是低估了你我不能知己知彼才有今日一败夫复何言?只是洛战衣你别忘了我还站在这里所以未到最后胜负还是很难料的。” 第八十九章 缘尽 朱潜虽然话说得缓慢无比但动作却是快极。他右脚一动人已经横挪出七尺之远那里正有一个腰配长剑的衙役。几乎是在朱潜右臂刚一伸出的时候那把剑就已经到了他的手中而朱潜已经退回原地。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再小心的人也不会在自己成亲的时候配剑的。朱潜也是如此既然没带兵器就只能去夺了。那剑一到他的手中他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也在骤然间凝聚漫天的杀意在瞬息间蔓延开去。 洛战衣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朱潜像是根本不在意敌人手中多出的武器:“朱潜你以为你拿到了剑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吗?” 朱潜眯起了眼睛:“难道你以为不是吗?” 洛战衣凝视着他:“不是我以为而是事实如此。虽然你拿到了兵器但那并非你所有自然不能与你息息相通如臂指使这就已经注定你要落于下风。另外如今虽不能说是群雄环伺但无论是铁老或火飞还有周围的弓箭手必然会带给你一些压力。毕竟你与火云只有两个人以寡凌众情形对你们非常不利!即便我命令他们不许动手只有我与你单打独斗你的心也不可能全无顾忌。因为心有他顾自然无法将自身武功挥到极至。这本是对敌之大忌你不会不懂吧?最重要的是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这让你失去了原有的自信所以在气势上你更不能胜过我!” 朱潜的瞳孔在收缩虽然握剑的手依然稳定可是气势却明显地减弱了。 洛战衣笑了:“而且即便刚才我所说的三个理由都不能成立那么你在听了我的一番话后心理也不能不受影响。所以你我之战你是必败无疑!” 朱潜是聪明人所以他立即明白了洛战衣根本是在故意强调形势以使自己在顾忌重重之下而不能全心对敌。也因此他愈加恼恨。过了好半天才从牙齿中挤出一句话:“好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是火云却突然抬起了头:“公子你当真这么轻易就认输了吗?这不像你!” 叶隐之闻声扬眉洛战衣闻声皱眉而一直不声不响的火飞却忍耐不住冲了过去他用力摇撼着火云:“哥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还要助纣为虐吗?我求求你了你快清醒过来好不好?” 火云平静地看着火飞激动泛红的脸他无声叹息然后左手一探猛地带过火飞右手中已多了一柄刃器横在了火飞的脖子上。他的动作太快也太出人意料所以洛战衣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火飞就已成了人家的趄上之肉了。 “你!”洛战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火云你疯了!”他真的不敢相信火云会胁持火飞胁持他爱若性命的弟弟这怎么可能?但事实就在眼前火云到底在想些什么? 铁兵也勃然变色:“火云你还是不是人?他是你的弟弟呀!” 火云无动于衷地说:“如果你们不想让火飞死那么就放了叶隐之。” 叶隐之其实也大是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反复无常的火云会为了救自己而不顾亲情。他非常感动地说:“火云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心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它的含义!原来你才是对我最忠心的人!” 火云沉声说:“别说那么多了!你快走他们不敢拦你的!” 火飞气得快要爆炸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星主你千万别放走叶隐之别管我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洛战衣正在犹疑不决刚要转身的朱潜却突然停了下来凝注着刚从林间走出的女孩。那女孩一身红衣在这阴暗的树林中显得那么艳丽但也给人几分刺目的感觉。她的长不知在何时披散了开映着她雪白的脸含泪的双眸抖颤的嘴唇更给人一种异样的凄美。 朱潜的面孔上也现出了几分凄然:“浅影你的冠怎么不在了?” 岳浅影静静地摇头一滴泪顺着脸庞流下:“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朱潜苦笑:“是的不重要了!全都不重要了。” 岳浅影的声音竟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透着那等的空洞和悠远:“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朱公子。” 朱潜感觉到岳浅影语气中的淡漠和疏离于是他突然狂笑了起来但那大笑声中却有隐含着几分惨淡:“哈!哈!你又何必问为什么!这不正遂了你的心愿反正你早已后悔这门亲事了不是么?现在洛战衣就在那里你可以和他双宿双栖了!哈!” 岳浅影紧咬住下唇那么陌生地看着朱潜像是从不认识这个人:“朱公子原本过了今天你我就是夫妻了!可我现在才知道我竟然从不了解自己的新郎!也许你刚才说的话才是你真正的心中所想你从来没有那么宽容大度对我没有对洛战衣更没有!所以你千方百计地去陷害洛战衣对吗?” “是又如何?”朱潜猛地指住洛战衣“什么”天星耀海日舞枫在人间“?我舞枫山庄凭什么排在天星院之后?我舞枫公子又哪一点不如这个声名狼藉的人?可是就连你岳浅影的心也是倾向于他即使他臭名远扬万人唾骂!” 岳浅影悲哀地摇头慢慢地后退:“谢谢你对我说了实话让我看清了你。否则我这一生都要为你所累。其实你根本不值得我为你牵挂为你惋惜!” 朱潜的笑容愈加冷涩了:“我也不需要!岳浅影看来你我缘尽于此了。”话一落他再不犹豫转身飞掠而去。 火飞气极也顾不得脖子上的利器就要用力挣脱火云。一不留意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火云吓了一跳忙伸手点了火飞穴道并抱着他步步后退:“洛战衣你最好别跟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洛战衣听话地停住脚步目光闪动间却另有一种意味那是一种极度的无可奈何。 岳浅影望着朱潜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也许我真该庆幸今天所生的事?” 洛战衣走近她:“岳姑娘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岳浅影转头凝视着洛战衣幽幽地说:“你知道吗?今天是我与朱潜成亲的日子。” “我知道所以我感觉很抱歉但有些事我又必须做相信你能明白的。” 岳浅影淡淡地笑:“我没有让你抱歉。我只是在想当初你故意疏远我是为了成全我和朱潜。但现在他并没有珍惜你的退让更没有珍视你的友情反而因此仇视你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现在朱潜于我来讲他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如果我对你说我想重新考虑你的求婚你怎么说?”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是那等的轻描淡写但若仔细观察就可以觉她眼中实在盛载着太多的期冀和渴望。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岳浅影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问题?一旁的铁兵赶忙移动脚步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一男一女。 周围陷入了异样的静寂中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尴尬的气氛在。 终于洛战衣从沉默中抬起头来他非常不自在地说:“岳姑娘你知道吗?其实我确实忘不了鹤老寿诞的那一夜忘不了你那么体贴入微的照顾更忘不了你喂我喝水时那暖暖的劝慰虽然我看不清你的模样但是你柔和的声音却始终盘旋在我的耳边……” 岳浅影突然打断了他莫名其妙地问:“你在说什么?” 洛战衣又楞了:“在说我们呀?” 岳浅影用力咬住下唇眼神很怪异地看着他:“我想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洛战衣也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误会?” “那一天也是我难以忘怀的!”随着回忆岳浅影眼中现出一丝甜蜜“那是鹤老寿诞的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踏着清晨的阳光我散步到了后院。突然一间房屋的门被打开了然后我就看见了你。你知道吗?当时的你衣衫不整连头都零乱得很看上去倒像是个落魄潦倒的书生可是你浑身上下却又散着那种说不出的味道非常的……” 说到这儿岳浅影羞涩地垂下面孔“因为你一出来就呆呆地看着我我就忍不住对你笑了下笑完后才感觉到不应该就连忙跑了可你那时的样子却……”她没有再说下去想必是那时的洛战衣就让她意乱情迷了。 洛战衣却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冒失!原来岳浅影根本不是“她”自己竟然表错了情!想到这儿洛战衣又是懊恼又是好笑只得呐呐地说:“岳姑娘原来照顾我一夜的人不是你!我还以为……” 岳浅影立即醒悟到什么所以她脸上的红晕不见了反而多了几分苍白她缓缓地低下头:“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原来你和我竟是因为误会而相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也就到了你我真正说告别的时候了对吗?” 洛战衣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可是即便那一夜是岳浅影他的心中也早有了叶小含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 岳浅影苦涩地笑:“你又何必道歉!我早就应该知道你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原来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洛战衣叶姑娘真的很好我祝你们……幸福。” 岳浅影毅然转身回头的那一刹那却将最后一滴眼泪洒落了尘埃!她岳浅影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更不需要任何感情的施舍她会重新活出一个新的自己! 你看着吧!洛战衣。 第九十章 刺杀 阳光照在了脸上暖洋洋的!清新的气息就在身旁流动着真是一个宁静的早晨呀!可是不对……闭目等死的叶小含猛地睁大了眼睛但眼前却空无一人!林凄呢?那个要杀自己的林凄呢?巷子中那么幽静就像是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叶小含诧异地踏前一步可是脚上立刻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她疑惑地低下头随即吓得大叫一声连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墙上才站稳了。原来林凄并不是突然消失了而是倒在了地上但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流了满地。 叶小含大大地喘着气刚才到底生了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赶忙向四周看可是一切都很正常。但叶小含知道一定有人隐藏在侧。于是她镇定了一下向巷子里走了几步大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你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响在了身后。 叶小含几乎立即回头但当她看到眼前的人时神色却更加的惊慌失措:“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吴是非眯着他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弯成了一个弧:“从武昌府到应天府小人一直跟在姑娘身后只是小人太过渺小所以不容易被姑娘现还请姑娘见谅。” 叶小含瞪大了眼睛:“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 吴是非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奉命保护姑娘了。没办法谁让我家主人对姑娘一往情深呢!” 叶小含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别胡说!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现在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吴是非听话地转过头去正在叶小含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吴是非却突然又转回了头:“姑娘穿过这条巷子再往右转两百米外就是英国公府。” “谢谢你。”叶小含随口道谢但马上觉不对劲她警觉地退后“你知道我去英国公府?” “当然知道。” 叶小含的心在不断地下沉:“你绝不会让我到达英国公府的对吗?” 吴是非故作迷惑地问:“为什么不呢?” 叶小含气愤地握着小拳头:“你何必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是火云的人是他陷害洛大哥入狱他又怎么会允许我去英国公府求援?也许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害我的……” 吴是非连连喊冤:“姑娘你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有那么歹毒的心肠呢?其实我也是要去英国公府求援的便与姑娘一路同行了。” “你胡说你求援做什么?”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话!”吴是非指天誓“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我家主人似乎预料到会有不测生就派我来英国公府送信。你若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 叶小含更加疑惑了:“你们认识英国公吗?” 吴是非神秘地说:“当然认识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在英国公府。” “那在哪里?” “你跟我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随着吴是非走过那扇沉重的铁门不知道为什么叶小含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预感到自己将会看到一些藏在心灵深处的恐怖一样!铁门关闭时的“呀呀”声更是有如一条绳索在揪扯着心肺一下一下的使得叶小含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抬头就可看见那高耸的围墙一直往远处延伸将身处的这方天地严密地包围起来。叶小含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而且到处迷漫着血腥的气息。人在这里脑海里绝不会映现出“自由”两个字那似乎是太过遥远也太过奢侈的字眼。 沿路都可以看见腰挂兵器的武士但一个个全都面无表情顶多看一眼吴是非出示的腰牌便站回原地再也不会多说什么。 越过了重重的屋宇然后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廊道终于来到了一片竹林前。幽幽的竹色在眼前闪晃一层薄薄的雾气却在林中缭绕回旋竹叶轻轻翩翻着浓浓的绿缓缓流淌着于是那一根根笔直的竹杆就在悠然中卓立。 看着眼前清雅的竹林叶小含的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地惶然不安。 吴是非也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小含顿住脚步:“我……我不想去了。” 吴是非不解地问:“叶姑娘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除非你不想救洛战衣了!” “我……”叶小含犹疑了然后她用力跺了下脚为了洛大哥她决定豁出去了!于是她当先走进了竹林。 踏着一路竹色叶小含目不斜视地穿过了竹林。吴是非早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叶姑娘你好象在怕什么?” 叶小含心神不定地强笑:“我……哪有?是你多虑……”可是话还没说完她猛然闭上了嘴巴脸色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目光更是惊恐至极地落在前方。 吴是非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随她目光看去然后他紧紧挤在一处的五官松开了些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恐惧的事物!“叶姑娘你怎么了?”吴是非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叶小含的每一个表情她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叶小含的心却在不停地抽紧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这里真的是那个地方那个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没有见过但却令她无法忘怀而且深深恐惧的地方! 高高的梅花桩在静默中挺立它的背景是广阔的蓝天愈加显得它结实高耸。也许时间太久了所以木桩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是那一道道斑驳却不知见证了多少次生命的消亡?木桩下是一排排锋利无比的竹剑闪着那等无情而寒凛的幽光像是在随时准备着死亡的祭礼。暗绿的竹剑上有些还隐隐透着腥红那是血的颜色! 一定是的!这里是火云长大的地方他曾经流血竞命的所在!也是竹声响起小郑逝去的地方! 叶小含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栗她真的到这个地方来了! 吴是非终于醒悟到什么他的神色在不住地变化着:“想不到他竟然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你!” 叶小含真的不想看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在那一支支的竹剑上那个会不会有洞?像小郑临死前……不要!叶小含猛地背过身子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知为什么火云吹奏的竹笛声却在这时响在了耳边竹绿又在蔓延着…… 叶小含似乎平静了许多她抬起了头问吴是非:“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英国公就在前面的竞命场上。” 梅花桩后不远处是一片很广阔的空地现在正传来喧闹助威的声音原来有两个武士正在空地上比武。空地右边是一方长长的铁板架在一米高的长炉上炉内的碳火散着淡色的火焰窜向上面的铁板。左边是木桩沙袋和兵器架全是为练功准备的设施。 正前方是一处土台土台上坐着许多男人有大有小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挂着几分暴戾之态。 土台后方二十米处竟是一座堡垒般的建筑物它高大威武矗立在那里尖耸的堡顶直插云天。只是它的四周全是空旷的土地所以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空地上的比武正是最惊心动魄的时候一个武士一刀砍下了对手的右臂但对方却在断臂之时左手短斧顺势砸进了武士的胸腔并狠狠地搅了几下。于是惨呼声夹杂着断臂者胜利的狂笑声地上的鲜血又一次印证了生与死的厮杀! 吴是非似是对眼前的情景早已司空见惯了他无动于衷地带着心惊胆战的叶小含走向那座堡垒。堡垒里很宽敞而且有许多守卫吴是非出示了腰牌后就带着叶小含走上了拐角处的楼梯。楼梯很长几乎登了一刻钟后才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吴是非低声对门前的守卫说了两句话守卫转身进去不一会儿走出并示意吴是非和叶小含可以进去了。 第九十一章 布局之人 叶小含一进去就看见对面墙上的窗户窗户打开着一阵阵喧闹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原来从这里可以看见空地上比武的情况但空地上的人却注意不到堡中的人。一个青衣便服的人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他鹰鼻阔口虽然年龄不小了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霸气。一个锦衣人坐在他身边仔细观察着下面空地上那些武士的表现。 青衣人轻轻摇头:“有勇少谋死不足惜!” 锦衣人笑道:“的确是少有能担大任者。” 叶小含看他们那么轻描淡写地谈论着竞命场上的争杀言谈之间不但没有丝毫的怜惜反而视他人的生死如游戏实在忍不住气愤:“你们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锦衣人回头挑了下眉:“哦?” 吴是非忙说:“她就是来求助于英国公的叶小含。” 青衣人转回头来看了看一脸激愤的叶小含:“什么是残忍?小姑娘你还小怎会懂得这天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假善恶只有成败生死。” 叶小含怔了下后又往空地上看了一眼:“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他们都是人他们本就有生存的权利你们凭什么要他们去厮杀搏命难道只为满足你们对血腥的渴望吗?” “哈!哈!”青衣人大笑了起来“小姑娘很有意思!不过我们渴望的不是血腥而是地位与权利更确切地说是地位与权利的巩固。” 叶小含摇头:“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巩固你们的权位非要如此吗?” 青衣人目光转向下面那里又有一对武士分出了生死他轻“嗯”了声:“又是一次优胜劣汰!小姑娘你知道吗?我小时候非常喜欢斗蟋蟀为了买上好的蟋蟀花了很多钱但还是经常输给别人。气愤之下我誓要找到最好的蟋蟀经过几日几夜的冥思苦想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买下许多蟋蟀让它们捉对厮杀然后我就把胜利的蟋蟀挑出来再安排它们一对对地厮杀直到剩下最后一只蟋蟀。我就拿着它去和别人的蟋蟀斗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输过因为我不断地找新的蟋蟀补充不断地淘汰原来的胜利者所以我获得了真正的胜利。” 叶小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人不是蟋蟀!” 青衣人笑了:“人当然不是蟋蟀!人比蟋蟀聪明得多!不过生存的方式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厮杀的方式更加丰富也更加复杂罢了!尤其是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败就是死的时候那么更能激他所有的潜力去为生存而拼搏。而这种厮杀的结果却是绝对相同的经过层层淘汰留下的一定是最富有生命力最具有斗争本领的。驱使这样的人去为我办事自然就无往而不利了!” 叶小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终于明白是什么塑造了今天的火云!更理解了小郑临死时为什么要说:“能休息了真好!”这种环境中活着的人要背负多少心酸多少无奈多少身不由主? 叶小含轻轻地摇头轻轻地叹息:“如果是我倒宁愿选择死亡!既然周围没有了道德没有了人性的美与善那就已经不是人生了!” 青衣人不置可否:“人岂是那么好做的!” 锦衣人看了看吴是非吴是非连忙递过去一封书信。青衣人展阅书信后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对着锦衣人道:“刑部的那个铁兵竟然和洛战衣联手查出了劫贡物的主谋是叶隐之绝不能让叶隐之落入任何官府之人的手中。贡物被劫乃是大案难免会三堂会审万一他真的是我要找的人甚至在堂上说了不该说的……” 锦衣人点头称是:“那么……” 青衣人哼了一声:“告诉小云必要时就……”他顿了下然后才有些疲惫地靠后了些“你去一趟吧!小云被铁兵缠上了恐怕不好脱身。你帮一下他!” “是!” 叶小含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洛大哥他……” 锦衣人摇头:“你还真够迟钝的!事情早已起了变化现在需要求助不是洛战衣而是小云了。” 叶小含又一次怔住了。吴是非也很意外因为事情的展也不是他能了解的!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自然是早已断了香火。此时正有一人迅地掠进庙中正是阴谋败露之后逃逸而去的叶隐之。 庙里供的是大肚弥勒佛、四大天王以及韦驮。一进殿迎面便是笑容可掬大腹偏偏的大肚弥勒佛像他抚膝而坐让人见而心喜望而心宽。 只不过此时的叶隐之满怀心事自然无法感染到大肚弥勒佛那憨然的笑态。他走近弥勒佛像仰视着佛像前抱柱上的两幅对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诸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叶隐之喃喃地念着突然不屑地呸了一声:“什么笑古笑今容天容地都是庸人说辞!大丈夫处身立世谁不为权利?只有那一生无为的无能者才会故作清高地将凡事付于一笑!”话落他右手探出并从中指透出一缕劲气直射向大肚弥勒佛的肚脐。于是怪事生了弥勒佛像竟缓缓地挪开并在底座出现了一个洞口。叶隐之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大肚弥勒佛才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恰在此时又有一人从庙外走了进来竟然是火云。他脚步轻悄地走近大肚弥勒佛像面孔上竟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想不到又来到了这里!十七年了除了更加破旧不堪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目光无意中也触及了那幅对联。于是他表情怪异地笑了:“容天容地好豁达的心胸!只不知这偌大的天地是否能容得下我呢?我也想俯仰古今凡事一笑但那要有个前提这个笑古笑今的人必须是个活人否则笑由何来?弥勒佛你不是人你是佛所以能做这些虚谈。但我是人我的要任务是想方设法地活下去没了命其他都是妄谈!” 大肚弥勒佛当然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仍旧笑眯眯地俯望世人。 过了一会儿大肚弥勒佛终于动了他像是不愿意再面对火云的注视就懒洋洋地转过身去。自然底座的洞口出现了然后叶隐之走了出来这回他手里拿着一把红光莹莹的宝剑正是那几易其主的泪血剑。 叶隐之一出洞就对上了火云异样的目光他脸色立即变了:“你怎么知道这里?” 火云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是一路沿着你去的方向追踪到了这里的。公子火云如今已经无处可去连唯一的弟弟也不谅解我除了你我真的不知该投向何处了?” 叶隐之听了这话释然一笑:“火云我明白的你全是为了我才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其实说起来真让人惭愧我一直以为你这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但事实却证明了你才是最忠心最可信任的人!” 火云体谅地摇摇头:“不怪公子多疑实在是火云做事太任性!只想着怎样陷害陈也让他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次差一点儿就累及公子如今又被洛战衣利用害得你无处容身……” 叶隐之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算了!过去的不用再提!现在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以求挽回局面才是!现在你跟我……咦!”叶隐之突然停住说话并仔细倾听了下然后脸色又变他压低声音说:“火云外面好象有人!我在这不动你悄悄地潜到外面搜寻一下。” 火云机警地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他动作极轻地闪到殿侧正准备不露痕迹地从窗下跃出…… 就在这时红光乍起泪血剑以不可思议的度刺向正要跳窗而出的火云背后。刹那间他已经被血红色的光芒包围眼见火云就要被叶隐之手中的泪血剑穿心而过…… 更不可思议的事生了明明已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火云突然不见了。因为几乎就在同时火云的身形已急下坠至窗沿以下就像他原本就不是要跳窗而是蹲在窗沿下一般。 然后一道几不可见的白光反透过弥漫的红光又电闪而回。叶隐之却身体陡地一僵恐怖之极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那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红斑但逐渐的红斑在扩大于是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火云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并移开了几步他那么平静地看着叶隐之狂叫一声然后踉跄地倒向大肚弥勒佛前的贡桌上。叶隐之右手拼命捂着冒血的胸口左手却愤恨之极地指住火云:“你……你……我早知你……不值得信任……” 火云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云淡风清地笑迷人极了:“我当然知道你并不信任我我也不需要了我只要你死就可以了!” “你……你是故意引洛战衣……来应天府……找到我的……对吗?” “是的!你不觉得这一切都精彩极了吗?你叶隐之利用我让洛战衣上当但他又将计就计再利用我找到你。你们两个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高明!不过呢?我也早看出洛战衣必然有安排否则天星之主入狱天星院那边怎会毫无动静呢?只是我却故作不知因为我既然可以做你的棋子去对付洛战衣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再做洛战衣的棋子来对付你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隐之差一点儿没气晕过去胸口的伤也因呼吸的急促而裂了开去他忙力持镇定让脑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眼前的黑雾才散开他喘息了一下问:“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既然想杀我……为什么又处处帮我……甚至帮我劫得贡物……你的目的是什么?” 火云沉默了这时他的目光中闪着说不出的诡异之色终于他那么缓慢地开口说话但内容却与眼前毫不相关:“当今皇帝乃是杀侄后再自立为帝但当年圣上的亲侄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而死时怀着一月身孕的夏妃却早被陈迪陈尚书秘密护送出宫至今不闻音讯。” 不知为什么叶隐之突然之间面如死灰。 火云嘴边含着一丝讽笑继续说:“这一直是当今皇帝的一块儿心病尤其是夏妃腹中的孩子因为那是先帝朱允炆的骨肉。谁敢保证那孩子不会突然出现为父报仇更甚者干脆自成力量与当今圣上争夺帝位呢?于是圣上刚一登位就开始秘密训练他自己的武士并逐渐将他们派到民间。这批武士有两个任务第一是渗入江湖各门各派观察其动向离散其力量总之是绝不允许任何一个门派无限壮大力量威胁到朝庭;第二就是秘密寻访夏妃及其后人当然执行这个任务的只有少数几人。” 叶隐之震骇地指着他:“你……你是……” “不错!我就是这批武士中的出类拔萃者所以我才进了天星院。当初我雄心勃勃不甘心只屈从于洛战衣就以报恩为借口暗中结识了你舞枫公子朱潜。但让我惊喜若狂的是我竟觉你本该姓叶却自改姓朱。而你叶家又有许多**尤其是你与陈迪的儿子展厉风交往甚密所以我怀疑你母亲夏蕊就是我要找的夏妃。为了更加接近你我干脆请圣上故意安排了一批能让江湖人垂涎的贡物----泪血剑和藏于玉麒麟腹中的夺天丹……” 叶隐之不可置信地低语:“贡物……故意安排……” “当然对于当今圣上来讲还有什么能比找到夏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更重要的?为了让我能深入地调查你就准了我的主意并安排宋雪离做了代罪之羊。我帮助你得到玉麒麟中的夺天丹后你对我消除了顾虑我也就顺利地走进你的舞枫山庄并开始了调查工作。直到那天银鸡小虫带给我一个消息那就是夏侯西江二十几年前曾经参与皇宫的修建回来后却秘密雕刻了两尊腊像更希奇的是腊像的模样竟与你一模一样。而且夏侯西江极其不愿意让雕像被人看到这是为什么呢?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他雕刻本就是先帝朱允文所以才不愿意被人知道。而你与先帝外貌如此相似自然只有一个可能。你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而你母亲就是夏妃她逃出宫后为了保命就更名为夏蕊并由陈迪保媒嫁给了叶乘夕。这一着还真走对了因为第二天陈迪就举家蒙难只有陈珠因学武在外而幸免一死后为隐蔽身份化名为展厉风。只可惜叶乘夕无法忍受妻子的欺骗虽然想办法将夏蕊怀孕的事实隐瞒最终仍是离开了这位有苦无处诉的夏妃。当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便自己正名为朱潜意指为藏于民间的朱家后代并创建了舞枫山庄。我说的可有差错?” 朱潜一脸惨白地看着火云:“你既然……早知道了……我的身世……为什么不把我……交给皇上朱棣……反而还帮我陷害……洛战衣?” 火云又笑了:“我确实早确定了你的身份但我并没有告知圣上。”顿了一下他才说“宋雪离转战南北一心为国尚且落得那般下场。前车之鉴我又怎能重蹈覆辙?我若将你身份禀报并送交圣上你可能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被秘密囚禁;另一个是被秘密处死。但唯一知晓先帝后人下落的我必是死路一条了。我可不会自我陶醉地以为立了大功圣上就不舍得杀我若那样想才真是愚蠢! 所以我本有心把你的身世隐瞒只向圣上禀明是我搞错了。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生只管做我的天星东院之主!但我又觉你这人野心太大尤其又以皇室之后自许将来必成大患!到那时我火云同样要落个失职不查之罪!最后我决定在圣上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就杀了你。这样圣上因为还不能判定你是朱允炆之子自然没必要杀我灭口了况且同时我又一举灭了江湖中海日楼和舞枫山庄两大势力更是大功一件。当然我要杀你必须有个充足的理由造成我是不得不在你身份查明之前就下杀手的假像。“ 朱潜终于明白了:“你已经找到了理由。” “对极了!”火云悠然踱步“因为你劫贡物的事已被洛战衣和铁兵查出当然这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但又绝不能让你落入官府的手中圣上可不希望朝庭中有人知道朱允炆或许还有后代活在世上。所以我火云此时杀你实在是”迫不得已“皇上他必会体察下情的。” 第九十二章 不堪回首 朱潜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突然呛咳地大笑:“火云!好个火云!原来你想方设法地让玉麒麟重现并不是为了对付陈也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我朱潜。我一直以为江湖中唯有洛战衣配做我的敌手但今日看来……哈!哈!哈!原来你这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才是真正的布局人……我们竟都……毫无察觉地……做了你的掌中之棋……任你玩弄……” 火云再一次仰头望那笑容可掬的大肚弥勒佛像长叹一声:“你错了!我虽然不想被人玩弄但也无意去玩弄谁!但我已走上了这条路便再也不能回头我命中注定要步步计算时时警醒!所以我与你不同你的无情是为了要权而我的无情却是为了要命!” 朱潜讥讽地看着他:“你又何必故作姿态!以你的才能与机心你会甘于人下吗?有你在天星院洛战衣的下场不想而知。恨只恨我一直只以为你是个阴险小人不足为虑谁想我真正的敌人其实就是你!” 火云淡然一笑:“所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隐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输了!” “是吗?” 朱潜突然奋身而起手中泪血剑扬起了满天的血花。他竟然凝聚了残余的所有功力做出最后的致命一击朵朵血花透出了无尽的杀意。是的!花散天下。 但是当那一道白光又一次倏忽来去后漫天的血影立即消逝无踪。火云身形疾退间袖中白刃一闪而没。而他对面的叶隐之却凸瞪了双眼额上一个血洞正在喷出一道血泉…… 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 朱潜空茫地瞪着前方似乎是不敢置信这种结果火云竟然破了自己精研多年的《飞天舞》剑法他嘴唇动了动:“你……我包袱里……”话没说完人便直直得砰然倒地。一代枭雄终于抱恨而去。 火云冷冷地看着他的尸身:“你不该将叶小含交给我的你以为只有你明白那剑诀的含义吗?”朱潜当然不知道海日楼主的《飞天舞》剑谱被吴素偷刻于左臂给了关山歌而关山歌又曾拿着剑谱去请教火云所以火云对《飞天舞》剑法早有研究。 不过火云对朱潜临死时的话却有些不解“你……怀里……”什么意思?目光一转他突然觉仰面倒地的朱潜身后背着一个包袱难道是……他走过去翻开包袱里面竟然是个精致的盒子盒面绘的是双龙戏珠的图案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火云心里猜测着但他并没有立即打开盒子只是轻抚着盒盖然后涩涩地笑了下竟不知在和谁说话:“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就在火云问话的时候一个人正好临门而立那人是火飞。 火飞此时的神情却再难形容有悲有恨有怨有怒却有更多的无奈和无措。是的所有的事他都明白了但他宁愿永远都不明白。他的哥哥他祸福相依的哥哥他最喜欢最敬佩的哥哥火云竟是圣上的密探。这到底是个怎样荒谬颠倒的世界? 火云的神色倒很平静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火飞:“对不起小飞。” 火飞突然冲了过来重重的拳头挥向了火云。火云并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着了一拳“砰”的一声他摔躺在地上并捂住了被打的胸口。 火云眼睛红红地骂:“你不是我哥!你不是!”可当他觉火云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时立即忘了一肚子恼恨奔了过去:“哥你怎么了?” 火云抬头苦笑:“你还真有力气打这么重?” “你……”火飞怒气又升“谁让你陷害院主?谁让你做坏皇帝的走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全不知道?” 火云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面孔上却现出一种深深的悲哀:“火飞你还记得这里吗?曾经我们就生活在这个破庙里。那时我只有九岁。你能想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是如何地流浪街头而且还要抚养他三岁的弟弟吗?”随着话声火云仿佛又陷进了那一段为了谋生而苦苦挣扎的岁月……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孤独地行走在苍茫的雪地中。 真冷呀!火云打了个冷颤把破旧的衫子拉紧一些用力搓搓早已冻僵的小手继续低头寻找木柴没办法破庙中的弟弟还在等着他回去生活取暖呢! 想起那座破庙就忍不住想起那尊弥勒佛总是咧着嘴大笑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火云好嫉妒它的快乐因为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虽然只有九岁却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背负起抚养弟弟的责任。母亲早逝父亲却因武功败给一个叫陈也的杀手郁郁而死家产也被管家霸占他和弟弟只能流落街头。他甚至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必须想方设法地活下去想方设法地让弟弟穿暖吃饱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了。 反正抱怨与哀叹无法挽回既定的现实更无法让弟弟继续以往衣食无虑的生活。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捆干柴两个馒头。弟弟怕是等不及了所以他的动作一定要快。 可是僵硬的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双脚也不断传来一阵阵巨痛。昨天被冻裂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应该不会再流血了。这种天气伤口很快会被冻住的。火云无奈地看看穿著一双破草鞋的脚鞋边有殷红的一片又渗出血来了。 终于看到一块木柴他走过去伸出冻痕密布的小手谁想他的手刚碰到被雪掩埋大半的树枝一陈刺痛又让他缩回了手。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青又紫浮肿得厉害难怪连碰一下都会痛。但眼前又浮现出弟弟瑟缩在破庙一角浑身颤的情形他牙一咬顾不得手痛用力抽出了雪下的树枝简单的几个动作但如今做来却痛彻心扉。火云强忍疼痛又去拣另外的干柴。 好容易拣完了柴火云怀抱着又湿又冷的柴往回走柴上的碎雪掉落在他的颈子上并滑进衣领里但他却毫无感觉。他的身体早已冻麻木了只知机械地迈动脚步他心里只存一个念头快回去生火给弟弟取暖。 让他愁的是今天的午饭该怎么办!因为他年龄小没有人愿意雇他工作。好不容易进了一家杂货店同意让他帮忙搬货他却因为饿得头晕把一个瓷瓶给摔坏了店主没让他赔偿已经是可怜他了。 如今的他身无分文可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小飞继续饿肚子了。 但这茫茫雪地哪里能找到食物呢?火云边走边想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江边。 凛冽的北风中一个身穿锦袍的男人负手而立大风把他的衣服刮得呼呼直响他却动也不动只是盯着眼前被冰雪覆盖的大河像是恒古以来就站在了那里面对着寒江之雪。 他的身后站着十几名少年全是一身黑衣虽然年龄不大却是面容冷肃双手交握身后笔直得站在那里。 火云老远就看到了这些奇异的人心里实在搞不懂这么冷的天这些人站在江边做什么? 锦袍人仍然注视江面冷涩地说:“它就在里面你们之中谁若能下河抓住它那么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年们并没有因为这种几乎是奢侈的奖赏而兴奋仍然瞪着湖面虽然身体依旧笔直可是面色却开始白了。 火云心里一动他们要抓什么东西?只要抓住了那东西真的想要什么都可以吗?肉包子、白馒头、豆沙包……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火云羡慕地舔舔唇让他奇怪的是那些少年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们畏缩不前? 火云心里突然一动难道是…… 锦袍人脸色变得难看了:“谁愿意去站出来。” 少年们低下了头没有人站出去。 锦袍人怒气更盛:“难道只因为一些传言就让你们失去了勇气吗?我这么多年的苦心训练竟然培养出一批胆小鬼吗?” 少年们脸上没有惭愧之色他们只是冷冷地凝视地面没人反驳也没人行动。 一个清朗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并非他们胆小而是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血豚虽然是珍罕之物但他们自己并不需要自然没必要为了它而舍命。既然你如此用心良苦地训练他们那么他们应该有更值得做的事情或者说更值得拼命的事情。” 随着声音火云竟然缓缓走了过来。众人的目光诧异地聚集在他的身上锦袍人更是惊讶地打量他好一个秀美不凡的孩子若非太过瘦弱与寒怆风采怕是更加卓。 火云微微一笑虽然脸色苍白但那笑容却是出奇得恬淡洒脱:“你们要的是血豚吧!只有血豚才会让想要它的人裹足不前。” 锦袍人微眯双眼:“你的意思是……” 火云坦然地说:“不如由我去抓血豚然后你来实现刚才的承诺可以吗?” 锦袍人也笑了脸上现出赞赏之色:“好你去!” 其他少年更是惊诧地望着他他不要命了吗?这么冷的天竟然主动到冰河里去抓残暴可怕的血豚这和自杀有什么分别? 火云走到冰河前对准了冰层的空隙做了几个热身的动作等僵硬的身体稍微灵活一些他就“扑通”一声跳下了水面。 火云的水性是非常好的可是他却忘了现在毕竟是冬天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他刚一入水就已感觉到那丝丝入骨的寒气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它紧紧捆缚。身体越来越僵木划水也越来越困难他不能喘气只能任由一股浊气在体内翻滚脑袋像要炸裂开来。 可是他连血豚的影子也没见到! 火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可是他却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想想小飞他还在等你回去呢! 但是因饥寒交迫早已心力憔悴的他又如何能抵御这彻骨寒流的侵袭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周围一下子黑暗了…… 第九十三章 达者胸怀 不我绝不能死我若死了谁来照顾小飞?心里的牵挂激励着求生的意志火云猛地睁开眼睛神智清醒了许多。 血豚银白色体形如梭冰河中的霸主只在最冷的天气中出现残暴噬血凡有血豚出没的地方周围十里水域内绝不会再出现其他鱼类。但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传说中血豚都是瘟魔的化身若是被血豚咬上一口必定会染上瘟疫牵连全家甚至你周围所有的人。 曾经有一个叫万家村的地方就因为一个渔夫不小心被血豚咬了。回家后的第三天就混身长满了血泡找了许多大夫都医治无效最后血泡溃烂成浓惨叫了一晚上才痛苦地死去。随后他的家人、邻居甚至帮他看过病的大夫都得了相同的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惊动了官府不得不焚尸毁村封闭了方圆百里的地面才杜绝了瘟疫的继续传播。 可是血豚的鳍却能让服食他的人重新焕青春让苍苍白一夕之间变黑。这也是火云肯定那些少年不需要血豚的原因因为那些人正是年少时。 这些火云早已听父亲讲过而且火云还知道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血豚的牙齿并无毒性感染瘟疫的人必定是在被血豚咬中之后苦苦挣扎反抗弄伤了血豚让血豚的血混进了自己的血。 因为血豚的血液才是疫病的根源而且只要别让它有机会进入人的血液也是无碍的。 血豚只是喜欢吸食鲜血但它的胃口有限一待喝饱自然会松口的。 想到这里火云立刻想到了办法。 火云缓缓上浮身体来到一角冰层之前胳膊用力划过冰棱划出一条几寸长的伤口鲜血迅涌出流进水里…… 火云继续上浮脑袋露出了水面换了一口气锦袍人站在江面上微笑着看着他:“你还没死呢?” 火云没有回答眼神却充满了自信似乎在说等着瞧吧! 突然间水下一道白光飞掠近火云顿觉胳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正见一条两尺左右的血豚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他甚至能听到体内鲜血汩汩外流的声音。 火云用力爬上岸血豚竟然死咬着他不放也跟着上了岸。那些少年都吃惊地看着火云与那只正在疯狂吸血的血豚情不自禁地后退。 火云看着锦袍人虚弱地问:“血豚我抓到了你的承诺呢?” “好说吧!你要什么?”锦衣人一把挥开血豚也连带起火云胳膊上的一块血肉。他好像也清楚血豚的危害在哪里所以并没伤到血豚。 对于胳膊上的伤口火云看也没看只是盯着锦袍人:“我不要别的只要食物和衣服可以吗?” 锦袍人笑了:“那还不容易。”竟解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火云身上。 火云摇头:“不是给我是给我的弟弟。” 锦袍人恍然:“原来你是为了你弟弟才如此拼命。这样吧你随我回去并接受训练每月就可以拿到三十两银子足够抚养你的弟弟了。而且以你的姿质和耐力将来必成大器。” 火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倒不是为了成大器而是每月三十两银子的确可以让火飞吃饱穿暖再也不用在街头受冻吃那些又脏又冷的食物。 “就这样我把你寄养在一个农家并答应每月给他们家送去三十两银子就随着那人进了当今皇帝的武士训练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英国公张辅。那次是因为皇妃要服食血豚之鳍而他也想试探一下新进武士的见识与勇气才命令他们到冰河去抓血豚。没想到那些人不敢去反而成全了我。”说到这里火云轻轻地摇头似是想摇落当年那不堪回的往事“小飞当时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呀!” 火飞震惊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他都忘记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虽然小时候曾在农家生活但依稀还记得自己很受宠爱别人吃菜他却可以吃肉别的孩子会帮父母干活而他却整日玩耍。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安逸竟是哥哥牺牲了自己换来的他心里的滋味再难形容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红了:“哥你怎么可以……” 火云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以效那妇人之态?想当初我在训练营中每日走在烧红的铁板上肩上扛着近百斤的重物来回奔波七十里路还要不时地被鞭打责骂哪一天身上不是伤痕累累?我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火飞哽咽了一声用力抹去眼泪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泪水:“哥火飞……火飞从来都比不上你……” “不是你比不上我而是你根本没经历过我的那种生活再软弱的人也会被磨练成钢一般坚硬无情。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却舍不得你受一点苦。不过只要你快乐那一切都值得……” 火飞点头又忙摇头:“可是火飞太没用了总是在连累别人!不光是你和星主连素不相识的吟霞生都因为我死在了叶隐之的剑下……” “吟霞生!”火云低叹“火飞你真以为你们素不相识吗?他就是抚养你的那对夫妇的长子他少年时候酷爱读书对你更是喜欢经常教你读书写字。我很感激他便从训练营偷了一些武功秘谱给他。在你八岁的时候我带你离开了从此就断了联络……” 火飞像做梦一样:“听你这么说我似乎记起了什么……” “我万没想到他后来竟然投到了宋雪离的帐下。” “什么?”火飞大吃一惊。 “那次劫贡物的时候我认出了他就故意将他打昏却在事后救走了他。他醒后宋雪离已经入狱他竟然要去告御状替宋雪离申冤不得已我只好把真相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就像痴呆了一样从那以后便终日饮酒狂歌。我一看不是办法就安排他进了海日楼并骗他说若在海日楼找到证据便可让劫贡物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我本是为自己多个眼线但他却信了。你去海日楼时我曾传信让他暗中保护你他引李梦的军队进入海日楼也是我吩咐的却不想为了救你……” 火飞愈加伤怀:“我倒宁愿他从来不认识我就不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火云的胳膊:“哥我们把这些事全告诉星主他一定会原谅你的。然后你也不要再当什么皇家武士天星院火院主不是更好吗?” 火云苦笑可又不知怎么向火飞解释?皇家的斗争官场的险恶又岂是火飞这么单纯的人所能理解的?他只能漠然地摇头举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现在我要想的是如何揭开这盒子中的秘密。” 火飞不解:“打开他就是了。”说着就要去揭开盒盖但立即被火云阻止了“火飞我又想了想还是不看为好!朱潜已经死了那么他所有的罪恶也随之而去了我不想再动他的遗物。这样吧!我们把它放回原处就让这盒子与他的尸身同腐吧。”说完就把盒子重新放在朱潜身边站起身后拉起了火飞“这件事还是留给洛战衣和铁兵处理吧。” 火飞虽然不太理解火云的想法但仍是听话地随他离开。谁知刚出庙门火云就拉住他躲在门后并偷偷向庙里窥视并以手势阻止了火飞的疑问。 好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就在火飞感到不耐的时候意外生了。大肚弥勒佛座下显露的洞口中这时竟又冒出了一个人。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才敢跳出来。他缓缓地走向已死的朱潜眼中现出了奇怪的神色:“原来你竟是皇室之后怪不得总想着称霸江湖培植势力。火云啊火云你这个混蛋害得我生不如死这一次我知道了你的全部秘密只要找到证据到那时……” 霍病迫不及待地拿起朱潜身边的那个盒子也许盒中就是朱潜身份的证明。他狂喜之下毫不犹豫地用力扳开了盒盖于是几点紫芒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脸庞。只听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霍病倒跌出去并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只是眨眼间他的脸就已经青紫肿胀得不成样子了。盒子却被丢弃到一边从里面掉出一个二尺见方的青玉大印来。 火云这才从庙外走了进来他微笑地看着奄奄一息地霍病:“滋味不错吧!朱潜临死还想暗算我只不过我火云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还好有你这个傻瓜替我挡灾。” 霍病这才明白自己又被火云算计了他气得狂叫一声拼命地扑向火云。但刚奔出两步就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火云嫌恶地退后两步看看自己的长衫幸好没沾上血迹。 火飞傻傻地看着火云:“哥你早知道……” “当然所以我才不让你动盒子反正有人替我们动手的。”火云从地上捡起青玉大印那大印二尺见方纹理质地温油润泽精雕细镂上写着:天命明德表正四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 火云深吸了一口气:“”凝命神宝“!” 火飞诧异地问:“哥什么”凝命神宝“?” “据说建文帝为皇太孙时曾梦见有神人传达天帝之命授以重宝。后来建文帝即位一个西域归来的使者献上从雪山拣到的一方青玉。后来建文帝夜宿东斋宫又梦见天神送宝认定青玉确实是天神所授就命能工巧匠将青玉雕刻成传世大宝其文为方孝儒拟就建文帝亲定。建文帝死后”凝命神宝“也随之失踪了。现在”凝命神宝“重新出现朱潜的身份就再无疑问了。”说到这里火云将“凝命神宝”重新放回盒子并包裹起来“不过我已经不需要它来证明什么了!”虽然如此可火云是决不能让“凝命神宝”落于他人之手。 两人离开了破庙一切都静了下来。但那个洞口竟又爬出了一个人他的眼神本有些茫然但一触及地上的两具尸体立即清醒了。他正是失踪多日的陈小宝只可惜他只听到了朱潜和火云的前一段对话就被霍病打晕了。不过这对他已经足够因为他终于知道了陈也的死是被火云所设计。陈小宝困难地爬下佛台就着朱潜手上的泪血剑割开了缚住双手的绳子撒腿就向庙外跑去。引起多少纷争的泪血剑此时却被丢在那里似是再也不会被人所关注。 直到陈小宝的人影消失门外才又缓缓地步入一人他没有去看地上反而怔怔地看着佛前抱柱上的两幅对联。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诸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天地之大何所不容? 飓风、险滩、黑水、恶兽、绝崖、穷谷…… 还有不可知不可测的风云变幻! 人心之大何所不容? 陈也、旭若儿、海日楼主、展厉风、叶隐之…… 还有反复无常、善恶难辨的火云! 何所不容呢? 罢了! 洛战衣转身离开。 第九十四章 云变 从山坡上向下俯望只见旌旗密布数百名官兵团团将火云火飞二人包围。起初洛战衣有些茫然随后就明白了。原来为的人不但有铁兵和6烈风竟还有一个气度雍容的锦衣人却是他多年不见的叔叔张辅。他的身旁是一个女孩骑马而立正是那日决然而去的叶小含。 洛战衣恍然怪不得那天小含在他耳边说“一定要等我回来”原来她竟不远千里地去找张辅求助。想及此洛战衣又是怜惜又是感激还有一份愧疚。小含那么娇弱的身子竟为他孤身一人奔波千里受了多少苦楚不问而知。 铁兵沉默着没说话6烈风却谄媚地指着火云向张辅说:“公爷便是此人陷害洛星主幸亏洛星主洞烛机先才得使这帮贼子无所遁形。” 张辅“哦”了一声目光不在意地往火云那边转了下话却说给铁兵:“铁大人也幸亏你明察秋毫与战衣联手作战才能使真凶不致逍遥法外。” 铁兵想笑一下但那笑容却有些苦:“公爷谬赞了。”他根本不清楚英国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火云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案件越来越复杂根本是他当初所预料不到的。那天6烈风说出命他下毒的钦差就是火云的时候铁兵当时就傻了!这件贡物被劫案远非他想象得简单恐怕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但谁让他已经淌进了这潭混水中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 英国公微微一笑转向了火云:“可是你与叶隐之合谋劫取贡物事后却嫁祸于洛战衣?” 火云却自在得很他不慌不忙地踏前一步:“公爷其实小民也是被人陷害真正的主使者另有其人。” 英国公眼光一闪:“你来说说看。” “宋雪离和洛战衣确实遭人陷害但陷害他们的人不是我而是6烈风6大人。” 6烈风一听这话急了:“你胡说!公爷我冤枉呀!明明是他指使我……” 火云冷笑了一声:“这话就奇怪了我火云一介平民凭什么指使6大人?6大人又凭什么会听我的话?” “你!”6烈风急得面红耳赤但又不能说出自己是因为看到圣上的密旨才行事的。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后悔莫及但更怕自己会成为第二只代罪羊…… 火云不理他:“公爷朱潜和霍病已经畏罪自杀朱潜临死前写下了一封血书上写着”6烈风受赃银五万两“请公爷过目。”说着就递上了一块写着血字的白布。火飞纳闷地看着那封血书他怎么没看到朱潜什么时候留下了血书? 英国公接过血书仔细看过后点了点头。6烈风却是冷汗涔涔哭丧着脸叫:“公爷下官冤枉呀!” 就在这时候一只白鸽从空中飞落到英国公的下属李梦手中李梦李将军从白鸽腿上解下一封信。英国公吩咐:“读。” 李梦大声道:“公爷:属下万湖在6烈风6大人府中搜出一个木箱内有纹银五万两并另有叶隐之行贿书信一封意为6大人帮其劫到贡物赠谢银五万。” 6烈风吓得魂飞魄散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着:“我冤枉呀!这分明是栽赃嫁祸呀!我从来没见过叶隐之我全是听了火云……” “住口!”英国公冷冷地打断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来人将6烈风拿下候审。” 在坡上旁观的洛战衣轻轻摇头他当然知道6烈风是冤枉的。劫贡物的罪名不小若6烈风真被定罪恐怕性命不保。虽然自己与他素来不和但此情此景也不能只坐壁上观!于是洛战衣立即腾起身形向坡下掠去。他长衫飘飘神采卓落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便成了一幅夺人神魄的图画。 可是洛战衣落下后却犹豫了他该说什么呢?虽然不想看6烈风被冤枉但他更不愿火云有任何差池。 6烈风情急之下正看见洛战衣他恼恨之下竟大叫道:“公爷其实洛战衣也是和叶隐之一伙的劫贡物他也有份……” 洛战衣闻言挑了下眉火云却上前狠狠地给了6烈风一巴掌6烈风被打翻在地然后就晕了过去。 英国公立即佯怒道:“火云你什么意思?” 火云淡淡地道:“相信公爷不会喜欢听疯狗乱吠的!” 一直不说话的铁兵终于点了下头:“公爷洛战衣确实和此案无关下官敢以性命作保。” 叶小含一见洛战衣就已经跳下马背这时更忘情地奔了过来:“洛大哥。” 洛战衣快步迎上接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拥向怀中:“小含你受苦了。” 叶小含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久久地不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低低地一声呜咽。 “小含。”洛战衣心痛地抬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你怎么了?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是洛大哥不好!” 叶小含用力摇着头:“不小含没事!我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那天在府衙里看到你戴着锁链被人冤枉的情形我好恨!好伤心也好无助!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黑白不分善恶不辨?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才能还你的清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努力为你讨回公道。但我太没用了我什么也不会但我还知道你有英国公这个叔叔我就去找他了……” 洛战衣抚摸着她的头感动地说:“小含你做的已够多了其实洛大哥当时是另有计划的……” 叶小含点头:“我都知道了!铁大人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才好高兴!原来你是故意的而你的朋友铁大人也一直都信任你我怎能不高兴呢?” “小含你不怪我瞒着你吗?” “不怎么会呢?只要洛大哥没事小含什么也不在意的。而且小含也明白我什么都不懂万一坏了你的计划怎么办?现在这个样子便是最好的了小含还有什么可怪的呢?” “小含!”洛战衣情不自禁地再次拥她入怀他真的再无所求了!此生此世有小含相伴便是最好了!上天已经太过眷顾他了!在这一刻他早忘了世人对他的不公忘了他满腔热血换来的唾骂声忘了他一心为人却得来了恶名。多少怨多少恨多少不甘都已随着风烟散去凡事付诸一笑了不是吗? 洛战衣已经拥有了叶小含这已足够! 火云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一声长叹道尽多少失意多少落寞却只能随着落叶卷进了轻风。 谁也不知这是他一生的遗憾。 第九十五章 莫愁 水西门外莫愁湖。 湖中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田田的荷叶延伸远去娇荷从碧绿的叶浪中擎出嫣然而笑。露水盈盈流光点点风吹荷叶随着两位佳人的翠裙一起翻飞。 张小柔兴致勃勃地指点着周围的景致给叶小含看叶小含虽然面含浅笑但若仔细观察便可觉那淡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勉强。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湖心亭就在郁金堂西侧高耸于屋顶上可以把整个莫愁湖尽收眼底。亭子荡漾在粼粼碧波之中水影映照更显精巧玲珑。 洛战衣就站在她们对面却是向着湖面看着水中游鱼倏忽来往于白云青天的倒影之上他的心却感受不到那种悠然淡远的意趣。贡物被劫案虽然结束了但火云竟然失踪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七年了火云进天星院已经七年了多少往事与情谊都堆砌在这七年中那么牢固以至于洛战衣早忘怀了火云对自己的背叛。火云无论你犯下什么过错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他身边的火飞更是愁眉不展望着远山呆!哥你千万不要回去那里呀! 张小柔终于注意到了洛战衣的心神不属她走过来重咳一声以引起洛战衣的注意:“表哥你这个人是不是专门生下来败人兴致的?” 洛战衣当然明白张小柔是怪自己冷落她叶小含赶忙过来拉着张小柔的衣袖:“小柔姐姐你别怪洛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小柔气哼哼地说:“他这人呀是最没良心的!用我的时候甜言蜜语地哄着。利用完之后就对我不理不睬了。上次就是明明答应陪我去游黄鹤楼事后他却不认帐了。这次来应天府难得他良心现来英国公府看看我现在却做出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说完就恨恨地白了一眼洛战衣却满脸堆笑地对着叶小含:“还是表嫂好以后我只要你陪就好了。” 叶小含小脸腾地变红了羞窘地说:“什么……表嫂你快别乱说了。” “咦!我哪有说错?”张小柔故意强调怪有趣地看着叶小含局促不安的模样凑上前去:“小含哦!那你说我什么时候称你表嫂呀?” 叶小含脸更红了:“你别瞎说了小柔姐姐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的。” “什么事?你尽管问。” 叶小含看了眼洛战衣才转向张小柔:“小柔姐姐你见过一个叫火云的人吗?” 火飞立即望这边看洛战衣也是意外地看着叶小含原来她早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猜出了自己约张小柔出来游玩的目的。 张小柔想了想:“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叶小含忙说:“你再想一想他爱穿淡红色的衣服。” 张小柔突然大叫:“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小云吧?” “对呀!就是他。”叶小含兴奋地点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洛战衣和火飞也紧张起来。 张小柔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是四年前见过他一面他来找我爹我爹就叫他小云。但那人骄傲得很见我都爱理不理的。后来我向爹询问爹竟然警告我以后不许问小云的事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小柔的神色间却隐隐藏着失落和惆怅看来这位精灵淘气的郡主似乎对火云念念不忘呢。但她马上又丢开这些拉着叶小含向亭下走:“我们别说那个气人的小云了!我把表哥小时候好玩的事讲给你听……” 洛战衣正要跟上去火飞却在这时拉住了他好象是刚刚有了决定:“星主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哥他……” 但没等他说完洛战衣就打断了他:“好了火飞!不管你要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火飞不解:“可是……”他必须把火云的真实身份告诉洛战衣他不能也不忍再欺骗星主。 洛战衣遥望着远处的山影斜飞:“我相信火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无论曾经生什么有一点永不改变!他是火云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他收回视线凝视着火飞才吐出两个字:“兄弟!” 火飞怔住了突然之间他竟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哥你可听到了?星主其实早已原谅你了他从来没有记恨过你!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火飞口中无比感激的两个字:“谢谢。” 洛战衣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豪爽地笑:“兄弟之间又何需这个谢字?” 火飞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是呀!他们是兄弟!多温暖的字眼!它包含的不仅仅是亲情还有那无法言传的信任和体谅多少遗憾多少不解多少愁怨全已化解在这两个字中了。 兄弟多好呀! 可是遥遥传来的一声惊呼打破了眼前的宁静而且像是张小柔出来的。洛战衣和火飞毫不迟疑地向声音来处奔去却只见一池荷影林木寂寂叶小含和张小柔却不知去处。 洛战衣想不到在这平静秀美的莫愁湖又生意外他心中迅地掠过几种可能最后决定他与火飞两人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分头寻找一个时辰后重回此地会合。 洛战衣是沿着向西的一条小径去的越走越是荒凉。偶尔见到的几棵树木也给人分外萧疏之感和莫愁湖的悠远秀丽简直是天地之别。而且随着地势愈偏愈感寥落甚至隐隐之间还伴随着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前面是一道陡坡洛战衣一边往上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就在他目光缓缓地由南向北移动时突然就定在了一个点上随后一种沁骨的寒意流遍全身。 坡上生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斜伸出来的枝干上吊着一个人她的双臂向上两个手腕被绳子紧紧缚住悬挂在那里赫然就是叶小含。她的脚下也就是坡下的地面上竟耸立着近百支竹剑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青白色的尖刺闪着幽幽的冷光绝对可以随时嗜血夺命光看便有毛骨悚然之感。但真正令洛战衣心惊胆跳的是捆着叶小含的绳子折过树枝握在了一个人的手中那人是珠玛。只要珠玛的手一松那么叶小含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些还不够金黄色的银杏叶下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款款而立她神色复杂的凝注着洛战衣原本勾魂的大眼中却满含恨意却是多日不见的旭若儿。此时旭若儿手持软剑剑身挂在了正被绑在树干上的张小柔颈侧。此情此景除了威胁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洛战衣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保持镇定他缓慢之极地向那边走去脑子里却飞快地转着念头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也就在他刚刚踏近旭若儿便已经冷冷地开口了:“洛战衣你可以停下来了。” 洛战衣闻言停下了脚步不去看叶小含也不去看张小柔只是看着旭若儿:“旭若儿我最后说一遍海日楼主是叶隐之所杀毁你海日楼的却是官府希望你能明辨是非。” 旭若儿嗤笑一声:“洛战衣你以为把所有罪过推给死人我就无法证实了吗?当时峰顶只有你和展厉风而我娘死于剑下这是千真万确的。另外那些黑衣人分明是随你进入海日楼并衬我娘不在时将我海日楼付之一炬!洛战衣事实俱在你若再狡辩便枉称江浙三省之尊!” 洛战衣沉着地说:“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要你知道一件事实你母亲海日楼主为了一己之野心不惜戕害无辜竟以生人血肉饲养毒蛛如此的残暴不仁根本是死有余辜!” 旭若儿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地一紧手中剑张小柔立即惊叫起来:“表兄!” 旭若儿面孔上如罩寒冰:“洛战衣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敢逞口舌之利!真让人不得不佩服。” 洛战衣淡淡地说:“旭若儿我明白你为什么而来!所以你可以直说你的要求不必做那些无谓之举。” “好!你果然识时务!洛战衣你应该看清眼前的情况了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么叶小含和张小柔便会同时丧命。当然以你洛战衣的功力也许可以及时出手相救不过我相信任你有通天本领也只能救得她们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将会成为你终生之恨我说得对吗?” 洛战衣面无表情:“我看得很清楚所以我才让你直说要求。” 旭若儿逼视着洛战衣但她一点也看不出此时的洛战衣在想什么倒是她自己的心情矛盾得无以复加。她下定决心要为母亲复仇可另一方面她又对洛战衣由敬生佩甚至不自觉地动了真情。像她这种平常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女人一旦动情便是深不可拔。只可惜这种女人又往往理智得可怕在必要时候她是绝不会手软。所以旭若儿接下来说的话足以让所有人寒心:“我只要你的尸体用来祭拜我的母亲!”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早有所料只是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他确实没有把握能同时救下叶小含和张小柔两人旭若儿就是看出他分身乏术才如此有恃无恐的。 张小柔可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如此恶毒她又怒又气:“表兄你千万别做傻事!大不了我死后你替我杀了这女人报仇!” 旭若儿轻蔑地看她一眼:“真难得你还有几分骨气!” 张小柔冷笑一声:“你别忘了我是英国公张辅的女儿告诉你我洛家儿女没有怕死的也绝不受人威胁!” 旭若儿哼了一声:“你怕不怕死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洛战衣舍不舍得你死?而且树上还有一个叶小含呢!她可是你表兄的心头肉呢。”她虽然话带讽刺但仍能让人察觉到那种酸溜溜的味道。 洛战衣右手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却再也忍不住往叶小含那儿看了一眼。他一直不敢看便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而铸成大错。谁想这时叶小含也正在默默地凝视着他。两人目光相对便胶着在一起似是再也不会分开。 第九十六章 暗淡云影 于是叶小含微微笑了下笑得洛战衣心头一阵酸涩想不到他叱咤江湖无往不胜却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致使小含屡遭不幸。可是小含从来不曾抱怨她只是默默地承受一切。唯一有变化的是每次逢难后小含的脸色就更添一分苍白。直到今天小含已是人比黄花瘦了。 叶小含单薄的身子随着西风轻摆但她的笑容却恬然得如夜空中的一弯新月:“洛大哥小含一直都不在乎生命的长短今生能认识你对我来说已是莫大的满足。所以无论会生什么我都了无遗憾。洛大哥你只做你该做的好吗?” 洛战衣的心在颤抖:“小含……” 叶小含皱了下眉:“洛大哥你又在犹豫了。这怎么可以呢?其实小含身子不好本来就……活不长久的。只是有几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其实火云火大哥也有许多无奈他虽然背叛过你但我看得出他一直很敬重你而且他又经历了许多不堪回的往事才会变得……哎!”叶小含叹息一声又往脚下的竹剑看了看心里面涌上了一抹酸楚“洛大哥我只希望你能原谅他。” 洛战衣凝视着叶小含说不清多少怜惜与痛楚他用力点了点头。 叶小含唇角上浮起一抹宽慰的笑虽然她自己的生死悬于一线但此时此刻心中想的仍是别人反而她自己的生命却似变得无足轻重了。 旭若儿看着他们深情地互望心中百感交集同时一股妒火也越烧越旺:“够了!洛战衣!我数三下你必须做出选择。一!” 洛战衣右手紧握剑柄手心已沁满了冷汗。张小柔紧张地看着他:“表兄记住你只要为我报仇!”叶小含却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洛战衣似是想将他的模样清晰地烙进心里。 旭若儿其实也紧张得心砰砰跳但海日楼已不复存在所以今天她也豁出去了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二……” “铮”的一声洛战衣的幻星刃已出鞘一寸迷离的七彩中映出寒光一抹。 旭若儿只觉得喉咙干涩之极持剑的手也因太使劲而泛出了苍白终于她挤出最后一字:“三!” “三”字的尾音尚未落另一声沉喝已响起:“洛战衣救人。” 坡下的草丛中暴起一条人影疾风般地掠向旭若儿和张小柔。此人先救张小柔自是因为旭若儿的剑便在其颈上眨眼间便可夺命。几乎在同时洛战衣身形也如光影一抹飞向叶小含没等珠玛反应过来洛战衣已抱住叶小含幻星刃吞吐之际绳索已断两人斜斜飞回坡上。 旭若儿毅然丢下张小柔长剑一震直袭向正抱住叶小含而刚刚落脚的洛战衣。洛战衣尚未站稳便感觉到背后一股剑气直逼梢。他幻星刃一动刚要转身迎击旁侧珠玛已经奔至手中剑竟向叶小含卷袭而去。洛战衣一咬牙幻星刃荡起迷离的剑光罩向一刀一枪只听“叮叮”两声长剑已断珠玛骇然后退但旭若儿的剑此时已穿透了洛战衣的长衫直刺脊椎…… 突然之间长剑竟在中途停驻了。因为千钧一之际一只手像是从虚无中出现一下子就攥住了剑身而且握得那么紧那么牢以至于握剑的手在霎时间便血流如注淌满了长剑并沿着剑身一滴一滴地落向地面滚在了泥土中。 旭若儿的剑僵窒不动了人也僵窒不动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紧握长剑的人那人一袭红衣便像是一抹天边的红霞:“你!火云你为什么……” 洛战衣此时也回过身来一见火云鲜血淋漓的右手失声叫:“火云你的手……” 火云淡淡地一笑右手缓缓放开长剑原来刚才藏在山坡下的人便是他。他把手背在身后看着旭若儿:“海日楼主确实是叶隐之杀的另外使海日楼灭亡的也是英国公下属李梦和洛战衣毫无关系……” 旭若儿退后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火云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火云摇头:“那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事实。” 旭若儿终于能回过神来恨恨地道:“火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 火云眉头一扬旋即牵了下嘴角:“随你。” 洛战衣惶然现火云背后的地面上已是殷红一片他上前不容拒绝地一把拉过火云的右手心里一下子抽紧了。只见火云的右手中间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而现分明是剑刃两端所伤。皮肉翻卷开来隐约之间竟露出了里面的白骨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涌出可见刚才火云握剑时有多么用力!洛战衣当然明白那是为什么他心中百感交集火云却猛地抽出了手看着他淡淡地笑只是额上沁出的一层冷汗暴露了他正强忍痛苦:“一点儿小伤而已现在我们扯平了怎么样?” 洛战衣皱眉:“少说废话!还不赶快止血疗伤。” 谁想这时的旭若儿身形疾退向绑在树上的张小柔刚才火云为救洛战衣所以还没来得及为张小柔松绑。火云和洛战衣几乎同时觉到了旭若儿的用心于是两人箭矢般地冲出并越了旭若儿来到张小柔的身前两人却又同时吃惊变色。因为旭若儿的身形竟又反射回去迅无比地回到了叶小含的身边软剑又饶上了她的脖子。洛战衣和火云此时要救已是不及。 旭若儿艳若春花的脸上漾起了得意的冷笑:“两位你们怎么不动了?” 洛战衣眼神冷冽:“旭若儿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娘但她已经死了除此以外旭若儿在这世上再无亲人。洛战衣你可明白了?” 叶小含忍不住怯然叫了一声:“姐你别……” “住嘴!”旭若儿面孔一寒“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另外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是洛战衣也不是火云不吃那一套!” 叶小含脸一白心里的伤痛再难形容没有谁能明白她有多渴望亲情!但偏偏伤她最深的也往往是她的亲人。叶小含并无怨恨她有的只是痛! 火云的面孔却是变幻不定突然他右手往后只见刃影一闪绑住张小柔的绳索已断。他这才叹息了一声:“罢了!旭若儿只要你放过小含我什么都答应你!” 洛战衣看了看火云没再说什么。 旭若儿笑睨着洛战衣:“洛星主你可听清楚了?你的这位属下还真是有情有义呢!”说完就转向火云神色陡地一变:“好!只要你杀了洛战衣我立即放了叶小含!” 叶小含慌急地叫:“火大哥!” 火云沉默了下当他再抬头的时候面孔上却是出奇的平静他注视着旭若儿:“在这个世上火云最看重三个人也许我曾有意无意伤害过他们但他们在我心中的地位和份量却从没改变过你知道这三个人是谁吗?” 旭若儿一脸深沉:“你说。” 火云望着长天一色:“他们是小飞洛战衣后来又多了个叶小含。” 洛战衣侧头看他声音沉沉的:“火云……”后面的话却被一声叹息所淹没。 第九十七章 云倦 火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袖那里血迹斑斑:“我知道我的话很难令人相信因为我确实做了许多……”他转眼看着洛战衣“你为什么一再容忍我?” 洛战衣苦笑:“我不知道。” 火云怪异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的你只是不忍心见我身败名裂为天星院所弃!所以一直以来你只派人监视我却从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 “你既知道又何必再问?” 火云袖中现出了白刃:“我有时真后悔进了天星院遇见了你这种人使得我做事越来越缚手缚脚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但有时又忍不住庆幸如果我没遇见你那么我的一生将只有血腥相伴再也不会明白这世间除了暴力与杀戮其实还有许多更值得追求与向往的事……” 旭若儿警觉地看着他:“火云你露出兵器做什么?” 火云怪怪地一笑:“旭若儿海日楼主那一式《花散天下》旷绝古今你想一想洛战衣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破了剑法继而杀了你母亲吗?” 旭若儿闻言一惊:“你的意思是……” 火云悠然道:“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这一式破剑之诀当今之世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洛战衣也不知。” 旭若儿喃喃自语:“眉心一点尽颜色!眉心……”她猛地顿住话声想起母亲正是眉心中剑而死无限震惊地看着火云:“难道是你……” 火云一摊手:“不错!海日楼主是我杀的所以无论你是要报仇还是要人偿命你找的都应该是我!” 洛战衣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震惊之下忙说:“旭若儿海日楼主的确是叶隐之所杀……” 火云马上打断他的话:“星主你不必再替我隐瞒了!火云做的事火云自会承担。”他又转向旭若儿“我现在便以命相偿希望你能依照诺言放了叶小含。”话刚落一道白芒已反插如腹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火云!” “火大哥!” “小云!” 伴随着叶小含和张小柔的惊呼声洛战衣的身形疾进他一托火云右肘只听“哧”的一声袖刃在刚刚插入火云腹中时反弹向上瞬息间又隐没在火云的袖口中不过仍是划破了三寸长的一道伤口鲜血迅地渗了出来浸染了火云的淡红长衫。 “哥!”火飞终于赶来了他心痛地扶住坐倒地上的火云:“哥你怎样了?” 洛战衣赶忙为火云点穴止血并扯下了自己的衣襟为火云包扎伤口。这时的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离得近又早察觉出火云的意图否则他真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张小柔也过来了她蹲在火云脚边怔怔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揪痛…… 旭若儿惊异地看着随着火飞一同出现的三个人那三人竟是石家三兄弟。石湘走过来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若儿楼主真的不是洛战衣杀的而是叶隐之!” 旭若儿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 石湘虽然回答她的话但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洛战衣:“因为那是我亲眼所见那天我就在峰顶。” “你在峰顶?” 石湘出神地看着洛战衣为火云包扎的动作竟忘了说话直到觉大家都在不以为然地瞅着自己才醒悟过来:“哦!是这样的。那天我将洛战衣困在”画“中不知为什么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又不知楼主会怎样处置洛战衣就穿过火神之舞去了楼主的闭关之地……” 旭若儿惊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火神之舞是入口?”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只有珠玛和死在火飞剑下的大师伯知道。 石湘理所当然地说:“是珠玛告诉我的。” 珠玛脸色微红却不敢去看旭若儿石君和石潇心知肚明地互看一眼。一看他们的神色旭若儿就明白了而且也相信了几分不知不觉便放松了叶小含。 石湘继续说:“可是到了那里我才知道楼主练功时竟是赤身……心烦之下我就爬上了峰顶我本以为看到了落日心情会好一些但随着夕阳西下我更觉得寂寞。就在那时我听见了有人说话就偷偷地潜了过去意外地看到了楼主和洛战衣……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剑刺中楼主的眉心又夺剑而逃而且我一眼便看出那蒙面人是朱潜也就是叶隐之……”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旭若儿问。 “你别忘了我是一个画者我对事物的观察是非常仔细而又独到的。也许一些男人的身材在别人看来是相似得难以分辨的但我只一眼就能看出那细微的差别那人绝对是叶隐之。另外关山歌还告诉我围剿海日楼的那些黑衣人全是官兵对此洛战衣毫不知情!” 旭若儿突然之间只觉得浑身乏力原来她真的冤枉了洛战衣想到自己为了报仇所做的一切她愈汗颜可又忍不住盛怒:“石湘你既然看到了当时为什么不出来指证叶隐之?” 石湘怪怪地看着她:“那是你们的事我为什么要说?” 旭若儿又气又恨:“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我……”石湘犹豫着又望了眼洛战衣“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了一直以来我只是以为自己恨洛战衣其实我根本不想任何人伤害他自己也不想。我怕你为了报仇真会杀了他就和大哥二哥下山来找你了……” 旭若儿无力地退后几步:“你好……石湘……你可知你害得我与洛战衣……”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意思已显而易见这场误会恐怕已使得她和洛战衣再也无缘了。 叶小含现在完全摆脱了钳制她有些难过地叫了一声:“姐!”就转身奔向了半躺在地的火云:“火大哥你没事吧?” 脸色苍白的火云勉强一笑:“对于我来讲没死便是没事。” 洛战衣忙说:“小含火云的伤虽不轻但休养些日子就会没事了你放心吧。” 叶小含靠近了他:“洛大哥对不起是小含害得你们……” 洛战衣轻拥了一下她的腰身低笑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凡事先责怪自己这样身体怎么能好得起来呢?” 火飞怒火腾腾地站起:“不能就这么算了旭若儿把我哥害得……” 火云拉住他虚弱地说:“小飞算了其实旭若儿比我们失去得更多。” 旭若儿闻言身子一颤不由将目光转向了洛战衣。洛战衣正在把叶小含散落在前额的一绺秀轻拂向后。旭若儿不想再看黯然地别过头去。 石湘又在呆呆地盯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旁边的珠玛悄悄地伸出小手插入他的左掌心。石湘却猛地缩回手并不耐地站远一些。珠玛怨恨地看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周围陷入了异常的静寂中。火飞无言地扶着火云站起身来就在众人都已放松戒心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树后就涌出一团七彩的烟雾而且那雾竟宛如有形有质之物猛地罩向了火云兄弟。火云眼神一偏之际立即现异状他大骇之下用力推开了火飞自己却被彩色烟雾所笼罩。但瞬间之后他便脱身而出并狂风般卷向树后袖刃一闪……可当火云看清那人的面目时袖刃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那人正愤恨地瞪着他是陈小宝。 火云缓缓地收回袖刃随即他一下子扑倒在地如风中落叶般摇颤不定脸色也在突然间变得灰败如死。 大家都被这突来的变化震住了洛战衣先扑了过来火云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只这眨眼功夫他眼眶周围已成了紫黑色口鼻之间也汨出了丝丝黑血。洛战衣从没有过如此的惊惶失措:“火云!你不……别……” 陈小宝从树后走出他原本俊美的小脸上此时却布满了怨毒以至于他的整个面孔竟歪曲得那么可怕:“告诉你们我在”七彩长虹“中搀了见血即走的”无日劫“现在毒性已由伤口进入并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他活不了一个时辰我终于为爹报仇了!” 火飞激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心魂俱丧地扑跪在地上:“不!不会……”突然想起什么他狂般地冲向陈小宝大吼道:“解药呢?快拿解药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陈小宝虽然被他提住了衣领但仍是倔强地说:“我没有解药告诉你我没有!谁也没有!” 火飞就快要急疯了这时火云呻吟了一声低弱地唤他:“小飞……” 火飞丢开陈小宝冲回火云身边颤颤地扶着他的双肩:“哥你要支持住……”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火云唇边不断涌出的紫黑色血液。 洛战衣只觉得脑子里轰轰直响他下意识地去用衣袖擦抹火云唇边的污血但那血似乎再也流不尽了刚刚擦去旧的便又有新的流出…… 叶小含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不住地滴落与火云的血和在一起…… 张小柔完全傻住了看着奄奄一息的火云她突然有种心碎肠断的感觉他真要离开了吗?这个骄傲气人的小云。 洛战衣猛地抬头盯住陈小宝他的声音透着悲哀又有几分沉痛和空洞:“你错了!火云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陈也付出代价但他绝非要置陈也于死地。他让玉麒麟重现的目的根本是为了对付叶隐之他又怎能想到陈也竟隐瞒事实并代叶隐之伏法自尽?陈也武功虽高但以火云之能要杀他绝非难事又何需拐弯抹角地假借他人之手?” 陈小宝退了一步紧握着拳头:“我不管反正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这时洛战衣怀中的火云又颤抖了起来他努力睁开了眼睛嘴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星主……你……把火云……想得太好了……我……”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我……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洛战衣心痛之极地摇头:“火云你别再说了。” 火云明亮如星的眼中如今却遮上了一层乌云:“星主……照顾……小飞……不要……为我难过……其实……” “不!哥!”火飞悲痛之极地摇着他“你不许死!” 火云又在淡淡地笑了:“我累了……我……现在……才明白……小郑……临死前……为什么……说……能休息了……真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没在唇角的一声逸叹中他的头缓缓地侧过一边想要熟睡般地闭上了双眼…… 远远的一抹游云上了一碧的遥天。淡烟轻风拂动着青山微薄的残影碧草黯了河水静了…… 火云倦了…… 第九十八章 归去吗? 疾驰的马车中火云依旧昏迷不醒。两天了他没有睁过眼甚至心跳呼吸也几不可闻了。洛战衣却拼命地将真气贯入他的体内以保持心脉不断。幸好有旭若儿的解毒灵丹虽非对症但起码控制了毒性不再扩散。让洛战衣心急如焚的是进入火云体内的真气得不到任何回应似乎火云已无求生之意。这种情况下能否支持到西山真的很难说。 洛战衣的脸色已现出力竭的灰白色火飞赶忙替下他继续往火云体内灌输真气。却感觉到一片空空荡荡毫无着力之处不由惊骇地大叫了一声。 洛战衣连忙伸手探向火云的心脉竟连那仅存的一息也已不在。骇极之下他双手连拍火云身上的几处大穴并再一次运起功力强行灌入火云体内。与火飞力道相并两股真力循环往复流遍火云周身。一直握着火云左手的叶小含喜极而呼:“跳了!刚才火大哥的脉搏跳了一下。” 洛战衣疲乏地吐了一口气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坚定地向着火云沉静却了无生气的面孔:“火云你听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将你的生命夺回!” 火云没有丝毫反应沉睡依旧。 马车终于到了西山洛战衣抱起火云直冲向药圃中的小屋除了药婆婆恐怕再也没人能救火云了。但是当药婆婆听完他们的来意后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而且所说的话决绝得一留一点儿余地:“这火云作恶多端现在他的报应到了我拍手称快还来不及救他!想也甭想。” 原来前几天小宝已回来西山并告诉药婆婆陈也是火云所害就拿了毒粉“无日劫”又偷偷返回了应天府并伺机暗算了火云。 火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并连连磕头:“药婆婆火飞求求你只要你救我哥火飞什么都答应你!我的命也可以给你!求求你了!”他那么用力地用头去碰撞地面没几下额头上已是一片血迹殷殷了。 药婆婆狠下心肠不去理他泪眼盈盈的叶小含走上前去也缓缓地跪在地上:“奶奶小含也求你了!您救救火大哥吧!” 药婆婆又气又无奈地要扶起她:“乖孙女你忘了当初这火云是怎样劫走你的?你还替他说话!” 叶小含不肯起身并用力摇着头:“不!奶奶你错了!火大哥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相反他还一直在暗处保护我!即使这一次他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伤了自己更不会让小宝有机可乘!奶奶我不明白陈叔叔已经死了大哥也死了这已是无可挽回的了。难道非要再陪上火大哥一条命事情才算完吗?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奶奶你告诉我呀!” 药婆婆看了看火云毫无血色的面孔喃喃地说:“你不懂的!你永远不会懂的!” “不是她不懂是你不懂!”洛战衣深诲如海的眼中映着伤痛他缓缓低下头凝视着火云眼眶周围泛起的紫黑色“你恨火云是因为他导致了陈也的死。但你可曾想过若非当年你不辨是非又怎会让陈也含冤离家?又怎会有陈也为求生活而以杀人为业?又怎会有陈也剑伤火云之父而致其伤重而死?又怎会让不到十岁的火云便要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终于走上了一条再难回头的路。其中的因果牵连谁能说清?但这一切能全部归咎于火云吗?他要活下去他要在这个波诡云变的世界活下去他唯一的过错是他用错了方法。药婆婆你只怪罪火云难道就不曾扪心自问过吗?” 药婆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可又无力辩驳尤其是洛战衣的一句“不辨是非”正说到她的痛处。所以药婆婆嘴唇张合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可我的孙儿隐之也是死在他的手中这总没错吧?” “叶隐之?”洛战衣冷冷地笑了“叶隐之为了一己之权欲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为了隐藏自己杀人劫宝的真相不惜牺牲至亲之人明知陈也是为他代罪而死却一直做壁上观;为了争夺剑诀称霸江湖先藏小含于镖箱再杀海日楼主在后其中又连累多少无辜送命?叶隐之狼子之心这种人死有何惜?令人不解的是他这种暴戾冷血深沉难测的性情又是如何形成?” 药婆婆被他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隐之……他自幼丧母父亲又不在身边所以疏于管教……” “哦!”洛战衣不置可否“那叶隐之的母亲因何早逝?” “是……哎!”药婆婆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乘夕离开了她她终日愁眉不展偏又性情倨傲不肯向人敞开心扉更不去挽回乘夕最终忧思伤身郁郁而死!”药婆婆又哪知道夏蕊嫁给叶乘夕根本是为了另造一个身份以躲避朝庭的追捕这让她如何解释?况且以她皇妃之尊又怎会向叶乘夕乞求情感? 洛战衣目光难测故意讥嘲地看着药婆婆:“您也知夏蕊是因为婚姻不幸才郁闷而死那我再问您又是谁造成了这种不幸的婚姻呢?” 大家本不太明白洛战衣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算起旧账来?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而药婆婆更如同当头挨了一棒退后两步“砰”地坐倒在椅子上但那简单的只有一个字的答案“我”却再也说不出口。在这短短的一刻她恍如衰老了几十年因为她从没想到所有的错误竟是以自己为始她不甘心但又无从辩驳! 洛战衣看着突显憔悴的药婆婆心里愧疚不已但又必须狠下心:“药婆婆洛战衣的话确实有些残忍却并无不实之处!我并没有怪责您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人与人之间的纠缠并不能只用是非、恩怨、情仇几个字便能解释得了。因果之间也是循环往复难知始终。叶隐之有错火云有错陈也有错洛战衣又何尝没错?可是错已经有了许多人也已在这错中去了生者难道就不能大度一些宽怀一些别让错再继续下去学会珍惜彼此吗?” 药婆婆嘴唇蠕动无力地说:“你……” 洛战衣真挚地向前一步:“药婆婆我代火云向您道歉!您就看在火云在最后关头放过陈小宝的份上救他一命可以吗?” 药婆婆楞了楞:“你是说……” 叶小含忙说:“奶奶是这样的小宝虽然暗算了火大哥但火大哥当时仍有杀小宝之力却在关键时刻罢手了。他是故意恕过小宝的。奶奶火大哥都有了恕人之心您为何不能有救人之量呢?” 洛战衣诚恳地说:“药婆婆当时火云是能杀小宝而未杀。我想在最后一刻他心软了但他的一时心软却换回了小宝的一条命。” 药婆婆沈默了过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屋中人等得快喘不出气时她才缓缓地说:“看来他的一时心软也换回了他自己的命!” 所有人都喜形于色洛战衣更不由深深一揖:“药婆婆一念之仁必得后福无穷。” 万分疲惫的火云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就不想再醒来他一直恐惧死亡所以他不择一切手段地想活下去。可当死亡真的来临时他忽然感觉到那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你终于可以完全地放松身心美美地睡下来而且不必担心被噩梦惊醒更不必在睡中也要提防周围的变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好舒服…… 任自己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沉沦坠入那不可测的深处火云只觉心里坦然极了。他再也不牵挂什么他要去黑暗的最底层他并不在乎没有光明因为他已经习惯黑暗…… 第九十九章 龙困 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火云你听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将你的生命夺回。” 是洛战衣!火云想拒绝但却不出声音他只能沉默。为什么?他活着只能给洛战衣带去麻烦和困扰想不到他一次次的背叛最后竟仍得了洛战衣两个字:“兄弟。” 是的!洛战衣和火飞在湖心亭中的对话火云全听到了当时他震动得无以复加但“兄弟”两字却似有人在用烧得鲜红的烙铁一下子烙上了心坎一样再也擦不掉了。 就因为这两个字他才敢放心地去。因为他相信有洛战衣在小飞不会孤苦无依。 在茫然无际的黑暗中竟又出现了一个更漆黑的洞那洞深不可测但对火云却有种奇异的诱惑力。正在火云决定进入黑洞时突然从洞中显出一个人影那影子缥缥缈缈却又清晰无比。 火云狂喜地要扑上去:“爹!” 火明倏然后退冷冷地注视他:“如果你这么轻易地便放弃那么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火云猛地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摇头:“为什么?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我没有辜负你的嘱托我已将小飞抚养成*人而且给了他我能挣到的一切。” “那你自己呢?” 火云不太明白:“我?” “是的你!”火明失望地看着他“当初我将小飞交给你是为了给你一份责任以让你学会担负着责任生活。但你看看你自己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竟然把这份责任当成了杀伐的理由你为了你自己的生而致多少人枉死?” 听了这番话火云如遭雷击他慢慢地后退出的声音显得如此空洞:“你在责怪我你竟在责怪我!在我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后爹你好狠心!” 火明叹息:“云儿如果你现在回到我身边那么你会带来太多的遗憾。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你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记住一句话生之为生但绝非最终目的。” 火云握紧了双手身子一阵阵轻颤但终于转头向来路奔去。侧头之际一滴清泪洒向黑暗的尽头。 黑洞中火明身影渐淡一声沉重的叹息渐渐远去:“云儿不要怨爹爹是为了你好!” 火云狂奔在黑暗中一种深深的被遗弃的感觉啃啮着他的身心。想不到他的努力他的艰辛他的一路洒血换来的竟是爹爹的不谅。他真的错了吗?他不甘呀!爹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怎能这样伤我?爹你好残忍。 心好痛身好痛!疲惫的感觉竟又重新笼罩住了他。小飞星主你们在哪儿?小含你在吗?一阵阵巨痛袭来火云忍不住呻吟。 “火大哥你醒了。”是小含狂喜的声音。 “哥!” “火云!” 一声声呼唤清晰地响在耳畔火云茫然我真的回来了可是……好黑呀! “快看他睁开眼了!” “哥太好了!我快急死了。” 火飞的声音在正上方传来甚至连他的呼吸火云都感觉到了可为什么……火云努力地睁大眼睛但仍然是漆黑的一片就像是浓墨染成一般。于是一种深深的恐惧攫住了他难道是…… 洛战衣看着火云茫无焦距的双眼心里早有一股不详之感油然而生随之触及他面上的神情变化洛战衣不由得心中一震失声叫:“火云你的眼睛?” 药婆婆正好闻讯赶到她扒开众人来到躺在床上的火云身前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仔细地瞧了瞧他的瞳孔然后叹息了一声。 火飞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药婆婆我哥他……” “你和洛战衣曾经用内功替他驱毒保命虽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毒性并未散出体外反而齐聚在他的双眼。即便现在毒素尽去可他的眼睛已被毒性彻底腐蚀。简单说吧!他看上去双眼并无异常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番话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震骇得无以复加火飞更是傻掉了他喃喃地问:“你是说我哥他瞎了!怎么会呢?不!”他大吼一声要去抓药婆婆:“你骗人!” 洛战衣及时拦住他并大声训斥:“你做什么?你这个样子让他……火云怎么办?” 于是屋内陷入了沉寂静得落针可闻。叶小含悄悄地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她手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来到床边她把药递向了火云嘴边柔声说:“火大哥先把药喝了吧!喝了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一直毫无反应的火云突然狂笑起来“好起来?哈!好起来!哈!哈!哈!”他笑得那么用力那么放肆以至于那笑声在室内传荡时显得如此刺耳众人闻声色变但此时此刻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火云不停地笑直笑得声嘶力竭!好起来!他怎么好起来?他将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瞎子!哈!哈!瞎子!曾经是多么遥远的字眼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可如今这两个残酷而沉重的字眼却真实无比地扣在他的头上。他将成为一个瞎子那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称雄再也无法驾驭烈马再也无法来去潇洒。 火云你是个何等自负骄傲的人如今却要成为百无一用的废人!你为什么要回来?回来承受他人的歧视和……同情。 于是火云用力一扬手叶小含手中的药碗便已摔洒了出去药汁淋在床上、地上、还有身上…… 叶小含并没有惊呼她用力咬着唇以忍住自己即将脱口的哭声。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火大哥需要的是坚强!静静地拾起碎碗叶小含将它们放在桌上这时她已平静下来:“火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倒……” “你闭嘴!”火云重重地捶了下床头他对着叶小含的方向大吼“你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虽不是你但我知道事情既然生了那么你就必须去面对。”叶小含重新走回他身边并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要将勇气与温暖传递给他“无论即将来临的有多残酷你都无法逃避倒不如坦然相对。” 火云默然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又吃吃笑了起来那笑中充满了讥讽与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他一字一字地说:“你在教训我!”他猛力推开了叶小含“我讨厌被人教训!更讨厌你这种轻巧无用的废话!哈!瞎眼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说一些励志劝解的话。你从来不曾承受过又怎知这其中的痛……” “你才闭嘴!”药婆婆心疼地扶起跌在地上的叶小含忍无可忍地冲着火云大吼“什么她不曾承受过你只不过瞎了一双眼睛而已但你可知小含恐怕连今年都活不过去……”话一说到这儿药婆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为时已晚。因为众人都已被她的话吓住了洛战衣更是面无人色地上前抓住药婆婆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倒是叶小含先恢复了镇定她忙上前扶住洛战衣的胳膊:“洛大哥你别着急其实我没什么的我只是……” 药婆婆叹了一声擦了擦眼睛:“小含你就别瞒她了!洛战衣我告诉你我第一次为小含把脉时便已觉她的脉象异常这种脉象叫做九阴绝脉。患此病的人通常活不到二十岁。我也终于明白乘夕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江湖九阴绝脉乃是代代相传小含的母亲宁静必是也有此病乘夕根本离不开她而且一定想尽方法为她续命才让她活到三十多岁但终是难逃天命……小含才十七岁她本来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可是她曾被施以闭经缩脉之法元气大损所以就……”说到这儿药婆婆已是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面若死灰地退了两步他终于明白叶乘夕为什么把小含禁足在屋内更明白了叶乘夕为什么要对小含说“博学的人活一天也比一个懵懂的人活一世”有价值。原来只觉荒谬现在才体会到叶乘夕的苦心可是……这一切事又让他如何承受?谁来教给他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 火飞一直便楞在那儿一个接一个的恶耗让他喘不过气。火云也被药婆婆的话震住了他不再说话右手却攥紧了被角。 是叶小含打破了沉默:“洛大哥对不起!是我瞒了你因为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洛战衣终于现一件奇异的事叶小含竟是那么平静似是早已不在乎生死之事。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生命即将逝去时所该有的恐惧她平淡地就像是在面对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才十七岁呀!如花的年龄难道她一点儿抱怨都没有吗? 非常奇怪洛战衣竟也在那一瞬间平静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突然之间就好象已能够接受这项事实了“小含你……” 叶小含柔柔的笑:“洛大哥我一直在想今生能认识你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眷顾。我真的无怨!虽然不能与你长厢厮守但只要拥有一刻便足够了!我不想再奢求什么所以我没有必要去遗憾!是吗?” 洛战衣凝视着她从小含坦然的眼神中他看出她真的无怨!因为她早已接受了命定的现实随时都在准备面对死亡!这么多年了她慢慢学会了淡然地面对一切从不去强求什么!生死更不在念中因为生命的精彩并不在于长短。所以洛战衣也笑了:“是!” 叶小含笑得愈加开心她倒向洛战衣的怀中。是呀!她唯一的牵挂就是洛战衣她怕他为自己太过伤怀……现在她有些放心了! 药婆婆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无比的心酸中又带着些许安慰。最起码小含已经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她并没有因为短暂的生命而感到痛苦。 此时火云的神情却变幻莫测他不耐地扭过头双眼定在一个空无的点上:“怎么?现在你们现了另一件不幸便将对我的同情转移了目标。是不是不准备喂我吃药了?” 叶小含立即站直身子高兴地说:“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火飞挪坐在床头上呐呐地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火云却脸色一寒斥道:“你给我滚一边去!” 第一百章 儿戏 这些日子火云表现得异常平静他像是已经接受了既成的现实不再怨天尤人也不再愤世嫉俗甚至不再悲哀。他每天都乖乖地喝药进补剩下时间就尽可能的休息。所以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看着火云日渐复原洛战衣极感欣慰。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火云平静的面孔背后藏着什么?但这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他并不能确定。另外陈小宝一直没有回来西山药婆婆虽然有些着急但并不太担心。反正陈小宝精灵古怪自小就到处乱跑无论在哪儿都混得下去。 今天是陈也百日祭洛战衣等人都去了陈也的墓地只留下火飞照顾火云。火云吃完药就睡下了火飞无事可干便趴在桌上打磕睡不一会儿就出了阵阵鼾声。 但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火云睁开了眼睛那双眼虽然看上去带着些许空茫却依然干净澄澈。他小心地摸索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后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很显然他对周围的环境极为熟悉想必是早已留心。一出房门火云就从篱笆墙上抽出一根细长的竹棍用它来探索前面的路况。确定没有障碍后他才往前走。可以想见这种走路的方法是非常缓慢的而且也不是绝对安全。没多久火云就被一条紧贴在地面生长的藤蔓绊倒幸好他反应快右手一支地只是半跪在那里了。 可是半跪于地的火云并没有立即起身反而右手用力地抓住了地面以至于手指深陷于泥土中他的面孔上也浮现出浓浓的悲哀之色。想不到曾经孤傲不拘来去如风的他如今竟连走路都成了一件困难之事。那就像是一个平素高高在上的人突然间被甩进了坑谷低处日后面对的将是他人永无休止的嘲笑和轻蔑。如果真的这样过一辈子。岂非生不如死! 嘴里的甜腥味让他清醒过来原来火云在悲愤无望之下竟将嘴唇咬出了血。他怎么了?他还有事情没做呢!他不能就这样颓丧下去。于是火云站起身体抹去唇上的血渍以竹棍点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火云已有些适应竹棍碰到不同状况时的声响和感觉。他越走越快终于他感觉到风缓了四周多了种沁凉的感觉而且传来了风舞叶片的声音。 这里一定是一片树林火云肯定地想。他左手拿起竹棍右袖刃光一闪手中竹棍就只剩下了一尺多长的一截。他摸索着竹管确定好位置后就用袖刃刻了六个洞再封好竹管的两端一支竹笛完成了。 火云将竹笛缓缓地凑向嘴边笛声响了起来。起初是和缓的轻柔的后来却渐趋高昂到最后那笛声竟宛如大鸟烈烈震翅直上云霄。一声如裂帛般的急响后笛声嘎然而止。几乎在同时火云右手一翻竹笛已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泥土中。 火云站在原地不动了一副若有所待的样子。林子里很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夏虫的长鸣或松鼠在树间跳跃时的响动。 本自静静冥思的火云突然侧过头去似乎是在倾听什么?果然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而且是两个人。很快的两人也看到了火云于是其中一人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火云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们:“什么人?” 对面的两人没有说话似是也在惊诧火云的突然出现。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一个细嫩的声音:“你……你是谁?” 火云挑了挑眉因为他听出问话的人是个小女孩年龄一定不大。怪不得脚步声这么轻巧? 另一个人走近了火云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眼睛然后又后退了几步竟拉住小女孩儿转身走了。就在火云感到非常诧异的时候两人竟又折了回来而且那人手里还多了一个大口袋似是装了不少东西。这人又一次走近火云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篓然后向小女孩挤了挤眼睛才向火云说:“喂!要饭瞎子少爷我可怜你送你一些好吃的。”说着便将小竹篓打开并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火云身前的地面上自己却后退了几步等着看好戏。 小女孩一看地上正爬向火云的东西便惊呼起来火云却脸色微变后退了一步:“陈小宝是你!” 陈小宝怨恨地看着他:“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声音!想不到吧!你别以为你骗得我奶奶替你解毒就可以洋洋得意了。老天还真是有眼让你变成了瞎子!而且又与我狭路相逢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瞎子还怎么耍奸计骗人?” 小女孩扯了扯陈小宝的衣袖:“小宝哥哥原来你认识这人?” 陈小宝仍然盯住火云:“豆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大坏人吗?就是他!不过他如今遭了报应变成了瞎子是不是大快人心的事?” 豆豆惊奇地看着火云大眼睛溜溜地转:“他就是你说的大坏人!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像呀!” “正因为他看上去不像坏人所以才让许多人上了他的当。豆豆你不是想知道怎样才能不被人欺负吗?现在我就告诉你答案只要你先学会欺负别人而且要欺负得彻底让大家害怕你的手段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可……可是我不会欺负别人。” “有我教你呢!现在我便用这个瞎子给你做示范你好好看着。” 火云越听越恼但经历了生死大劫的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以往的杀气收敛了许多。尤其想到救了自己一命的药婆婆他只能强忍怒气。此时他听到地上传来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他看不见那些毒蛇、蜘蛛、蜈蚣什么的但想也想得到。无奈之下他只能往后飘退直到后背碰到一株树他才停了下来并倚树而立。 陈小宝当然不会罢休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堆石子:“豆豆咱们两个拿石头打他谁打中的次数多谁就赢!” “可……可是……”豆豆怯怯地说“万一他要打我们怎么办?” “你放心他是瞎子!只要咱俩离远点他抓不住我们的!来开始。打!” 陈小宝当先扔了一个石块儿但火云一伸手就接住了。他虽然看不见但仍能听声辨位。豆豆也轻轻地扔了一个石子过去但没到火云身边就落了下去。陈小宝轻蔑地笑运足功力又一个石子掷了过去火云右手一伸又接住了。陈小宝气急不住地扔着石头而且一块儿比一块儿大。火云却神色自如地接连出手而且没有一次接空。他抓住石块儿后便顺势丢在地上然后转接另一块儿就像在练功一样。 陈小宝气喘吁吁地瞪着火云然后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并用力扔了过去。火云很自然地又伸出手奇准无比地抓住来物。但一触手便觉不对因为他就像是抓在了一把针上一根根的尖刺直扎进肉里。他几乎立即松手但仍是被刺得生痛整个右手火烧火燎的。 陈小宝大笑起来:“姓火的滋味不错吧?” 豆豆瞪大了眼睛:“小宝哥你什么时候抓了一个刺猬放进袋子里的?” 火云缓缓地收回右手他气陈小宝但更气自己。若非他双目已盲又怎会遭人如此戏弄? 陈小宝仍觉不过瘾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掷了过去:“你有胆再接这个试试。” 火云当然不敢再用手去接但苦于看不见只得现出袖刃当空一划欲将来物击飞。谁想袖刃刚一接触那东西便听“噗”的一声响像是划漏了什么?火云立即醒觉却来不及躲闪只觉头顶一凉已被洒得满脸满身的水原来那竟是一个装满凉水的水袋。 望着宛如落汤鸡似的火云陈小宝笑得前俯后仰:“豆豆怎么样?你小宝哥我厉害吧!” 火云有些僵硬地抹去脸上的水沾水的右手更传来一阵阵刺痛那种痛直延入心扉。因为他觉自己已由一个强者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弱者面对陈小宝的戏弄和挑衅他竟不知该如何应付?他还是火云吗?那个足智多谋精于计算的火云?越想越悲越想越怒无处泄的火云突然转身猛地一掌击向身后的大树。只听“咔嚓”一声强劲如刀的掌风竟将大树从中切断“哗啦啦”几声大树砰然倒向地面激得尘土飞扬。 第一百零一章 夺天 陈小宝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又镇定下来嗤笑道:“怎么?斗不过我就拿树撒气吗?”转脸看着面色泛白的豆豆“你别怕!他不能把我们怎样的!还有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能欺负人呢?记住要跟我学……” 一直怔怔望住火云的豆豆突然转向陈小宝一边哭一边喊:“我不要欺负人了我宁愿被人欺负!小宝哥我讨厌你这样那人明明不是坏人他根本就不想伤害你才让着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说完转身便往林外奔去。 “豆豆!”陈小宝转身要追但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火云:“姓火的我知道豆豆有一句话没说错你一直让着我的。要不你在莫愁湖畔就可以杀了我!但我仍然无法让自己不恨你!”丢下这句话陈小宝也奔出了林外看样子是追豆豆去了。 林中又恢复了宁静火云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就盘腿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神定在前方一个点上带着几分茫然也含着几分失意。 毫无声息的一个人影接近了他并在他身前十尺处停住。就这样动也不动地观察着火云的一举一动。 时间在静中流逝终于火云开口了:“是你吗?”在问话的时候火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吴是非仍然凝注着火云尤其是他的眼睛:“是我主人!我一听到你的笛声就立即赶来了不知您有何吩咐?” 火云微侧头:“圣上他……” “回主人。圣上已恩赦宋雪离并赐府第良田以安抚其心。另外圣上已知你受伤的事深感痛惜并叮嘱我好好照顾于你……”吴是非在说着“好好照顾于你”的时候却从腰上解下了一把小弓再取出一支精巧而又锐利无比的小箭轻轻地搭上弓弦。小箭的尖端流动着一种紫青色的异彩对准的正是火云…… 火云却对眼前的危险全无所觉他轻叹一声:“圣上的垂念之恩火云没齿难忘。但我这次招你来却是另有要事。” 吴是非的动作一顿弓箭仍是直对火云。因为他深深知道只要火云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危险就在。他太了解眼前的人了更时常惊怵于对方的心计和手段。所以即便明知火云双目已盲仍不敢有丝毫放松“主人有事但请吩咐。”他的声音恭敬一如往日。 火云点了点头:“我上次要你为我保存的那个荷包呢?” 吴是非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放下弓箭并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这个荷包正是火云从叶小含身上拿走的那一个。吴是非并没有走过去只是运力托住荷包将它送向火云荷包停在火云身前。火云听声辨位一伸手接出了它他轻抚着荷包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荷包交给你吗?” 吴是非摇摇头挤在一起的五官充满了迷惑:“主人您去应天府之前叮嘱我若您有什么意外便让我将荷包还给叶姑娘。但我一直不太明白主人您会有什么意外?” 火云苦涩地一笑:“难道只有死亡才算意外吗?以我现在的情形我倒宁愿一死。我托你转交荷包是因为我早有预感恐怕自己不能亲手将荷包交还了而荷包中又藏着一个大秘密……” 吴是非更是不明所以其实他早已打开荷包但里面只有一颗珍珠。虽然那珠子玲珑剔透但又会有什么秘密而言呢? 火云摸索着打开了荷包他的动作极慢并显出几分笨拙。也难怪毕竟当你什么也看不见时做事必然不方便。火云的面孔上自然又现出了无奈和悲哀:“我已是一个废人了!偏偏又知道许多秘密我却没有能力再保守这些秘密所以我非常明白我将会有的下场。” 吴是非一听话风不多立即警觉起来他退后一步手中弓箭又扬了起来。此时火云已从荷包中拿出了一颗珍珠那珍珠晶莹无暇灿然莹动足有鸽蛋大小。火云左手托住珍珠右手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竟用力地捏住了珍珠。于是好好的一颗珍珠开始碎裂表皮一片片剥落下去。吴是非正在暗觉可惜时却突然被接下来的事弄糊涂了。珍珠虽然碎了但却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那珍珠外面虽然圆好内里却是空的而且藏着一玫白色的圆形药丸远远便可闻到药丸散出的一股清香…… 吴是非像是突然觉了极度不可思议之事他诧然惊呼:“夺天丹!”他当然吃惊因为玉麒麟中的夺天丹早在朱潜劫贡物之前就已被取了出来并由他和火云亲自呈献给了当今圣上。为了不引起朱潜的怀疑便又制了一玫假的夺天丹放回玉麒麟中。所以朱潜服下的夺天丹根本就是假的只是眼前怎么又出现了一枚…… 可是就在吴是非脱口惊呼忘了防范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从火云的袖中激射而出准确无比地插入了吴是非的心口。血光飞溅中那赫然就是火云的袖刃。 吴是非身子一颤持在手中的弓箭摔在了地上:“你……” 火云微微低头:“对不起!我并不想杀你但我知道圣上一定会派你来杀我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我眼睛虽然瞎了但心并没有瞎杀人对我来讲仍是轻而易举。你既然来杀我实在不该听我讲话的。吴是非真的对不起了!” 吴是非的脸在可笑地扭曲着:“我……就知道……早晚会死在……你的……手里……”话未落他已软倒在地上面孔向天却唯有茫然。临死时的吴是非似对生命充满了不解是非之间该不该判断?火云与他谁是谁非? 林木寂然洛战衣悄悄地从树后走出火云微侧头:“你来了。” 洛战衣“嗯”了声:“我刚才遇到了陈小宝也许我不该来的。” 火云轻笑:“不!幸好你来了。因为直到现在我才觉自己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然后才低头对着手中的夺天丹:“希望夺天丹能救得了小含!” 洛战衣狂喜之下又不禁奇怪:“火云这夺天丹是……” 火云不在意地说:“我能制造一颗假夺天丹给朱潜自然也能制造一颗给圣上。” 当药婆婆拿过火云的夺天丹时感激涕零地差一点儿给火云跪下。夺天丹她并没见过却从古书中得知它是通脉延命的圣药。虽未必能根治小含的病但延长二十年寿命是绝对没问题的。此时的药婆婆满心满腹都是感慨她庆幸自己被洛战衣的一番话说服救了火云现在竟间接地也救了自己的孙女小含。 大家正在为夺天丹的出现而雀跃万分时外面却来了一名官府的信差。那信竟是刚刚出狱不久的宋雪离写给洛战衣的约他在“一了亭”见面。洛战衣看完信后立即动身赶去“一了亭”。 第一百零二章 波澜再起 叶小含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火云熟睡的面孔心中却是无限酸楚。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在他经历了这么多苦痛之后还要夺去他的双眼?他曾经是那么骄傲出色现在却……情不自禁的叶小含充满怜惜地轻抚着他紧闭的双眼他睡得那么香甜像个孩子一样他的梦中是不是有童年的欢笑?也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得一些安慰。 本该熟睡的火云却出一声轻叹他悄悄地握住了叶小含的小手贴在自己的面孔上:“小含你又在为我难过了是吗?” 叶小含任他握住手却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回你的双眼!” 火云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清莹干净只是没有焦点:“你胡说什么夺天丹救不了我的眼睛!” “可是你根本不曾尝试。”叶小含轻喊。 火云平静得很:“没这个必要!小含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心里想着星主他不能没有你!” 叶小含摇摇头:“不你错了!洛大哥更不能没有你!天星院也不能没有你!而我……我能做什么呢?若非我你不会失去双眼甚至舍弃复明的机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越说越悲伤叶小含一边哭泣一边将头靠在火云的身上:“为什么让你们遇到我?” 火云无奈地轻抚她的秀:“傻孩子其实我该谢谢你呢!你知道吗?在我昏睡过去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醒来时更觉自己成了废人那个时候我简直是万念俱灰!可是当药婆婆说了你的病情后我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因为我突然之间又有了新的生存任务那就是尽我所能让你长伴在星主身边。星主表面上威慑群雄其实内心非常孤苦是你给了他快乐让他忘怀了世人对他不公的评价。你明白吗?” 叶小含用力点头泪水洒落沾湿了火云的胸前衣服:“火大哥我明白!你表面不说其实你比任何一人都更关心洛大哥!” 火云并没否认:“所以我再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他!可现在也许星主已经遭遇了危险。” 叶小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火云语气深沉:“我太了解圣上了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赐府地良田给宋雪离。这一次宋雪离恐怕来者不善?” 叶小含不敢置信他的话:“不会的!宋雪离和洛大哥是多年相交的好友洛大哥为了替宋雪离昭雪沉冤更是不遗余力宋雪离怎么会害洛大哥呢?” “你太幼稚了!圣上有的是手段让宋雪离身不由主再说朋友再好也比不了荣华富贵和自己的性命。” 叶小含更加心惊胆跳:“你的意思是……” “星主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怕他会败给宋雪离却怕他会输给自己的心。就像我和小郑若非我终于狠下心肠那么当年死的一定是我!可星主他……你应该明白他不是我!” 叶小含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去……” “你哪也别去!”火云按住她“你去没用!现在你把陈小宝给我叫来别问为什么。” 叶小含也知道自己去了没用可是……“你和陈小宝……” 火云笑道:“难道我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吗?况且这也不能怪他。快去吧!我自有主意。” 陈小宝不情不愿地走进火云的房间不耐烦地说:“喂!姓火的你让姐姐把我叫来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他现在已经承认叶小含是自己的姐姐了因为他已经另外又有了媳妇人选----豆豆。 火云已经坐了起来他无法看到陈小宝可是却非常严肃地对着陈小宝的方位:“小宝你知道吗?现在有一件大事它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更关系着日后天星院的存亡江南诸省的兴亡。这件事太过重大但我的眼睛又不方便我左右思量整个西山只有你能担负起这个使命。所以我才找你来。” 陈小宝完全楞住了一心挑衅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仇人火云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可是……当他反应过来后那种志得意满的喜悦就开始在心里不断地冒泡泡了。终于有人明白自己的才能了否则又怎会想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这可是关系着多少人的生死还有天星院的存亡江南诸省的兴亡呀!原来整个西山就只有自己能够完成! 天!我陈小宝也太了不起了? 火云虽看不见却能想象出陈小宝在想什么所以他再接再励:“小宝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当然也是在帮你姐姐和你未来的姐夫还有我们天星院?” 陈小宝心里别提多高兴多得意了他假装矜持地“哼”了一声:“你先说说看。” 于是火云从怀中掏出一柄西洋枪:“小宝你拿着它去”一了亭“如果宋雪离居心叵测就在暗处偷偷地用枪口对准他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扣就可以了。”火云教给陈小宝使用方法。 陈小宝接过西洋枪好奇地问:“这是不是暗器?” 火云点点头:“是暗器但比暗器更快更具杀伤力我轻易是不用它的。” 陈小宝点点头突然把枪口对准了火云冷冷地说:“我想先用你来试试它的威力!你不会反对吧?” 火云镇定地笑:“可以!只是这枪只能用一次再用就要重新装置了。” 陈小宝挺奇怪的:“你好象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根本没必要害怕!小宝如果你真的还想杀我那天在树林中就不会用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其实是叶隐之。事情虽然过去了却让我现了你年龄虽小但在暗算人的方面却很有一套。你很会把握机会而且能随机应变。这一点火飞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我才让你去明白吗?”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去防范一个孩子。 陈小宝“哼”了一声:“反正你的眼睛都瞎了我们也扯平了。你总得告诉我”一了亭“在哪吧!” “有人会带你去的……” 坐在院中石凳上的火飞越想越不对为什么星主离去时会那样的怔忡不安?这么多年来星主只有在面对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才会显出这种略带抑郁的神色!但他只不过是去赴宋雪离的约会呀!一个朋友的约会不至于这样呀?除非……火飞突然跳了起来宋雪离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约星主出去?莫非那封信根本不是宋雪离写的是有人要加害星主设下的圈套?星主也许早有察觉但又怕自己和大哥担心就故作不知一个人去解决事情了! 火飞越想越不安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如果是自己猜错可以再回来若不幸被自己料中那星主岂不是…… 火飞偷偷摸摸把马牵出药圃不能让大哥知道自己去“一了亭”。他刚要上马后面却猛地冒出一个声音:“喂你去哪儿?” 火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陈小宝这个小鬼他不耐地说:“你管我呢!去去该哪玩就哪玩去!我有大事要办!” 陈小宝慢条斯理地来回踱步:“办大事?哎!不是我小瞧你凭你火飞这种猪头猪脑能干什么大事?还是让我来办吧省得你误事!” 火飞怒气冲天地说:“小色狼你说谁猪头猪脑!你来办你知道我干什么去就你来办!少在这碍事你还是和你的豆豆挖泥巴去!等我高兴了回来给你买几根冰糖葫芦吃!让开?” “什么?”陈小宝暴跳如雷地指着火飞鼻子“你小子吃错药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天才陈小宝玩过泥巴吃过冰糖葫芦?告诉你小爷我逛妓院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是吗?那还真是失敬了。我确实听说过陈小宝你在杏雨楼中到处找奶喝。不幸的是你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没有一个人愿意充当你的奶妈!没办法你就想要霸王硬上弓最后却被你奶奶揪住耳朵不得不夹着尾巴滚回西山!陈小宝从那以后你的大名就如雷灌我的耳了!” “你……你反了你!”陈小宝气急败坏地骂“你敢小瞧我哪天我把洛战衣赶出江南我来做你们星主到那时你看我怎么修理你这个白痴?” 火飞翻了个白眼:“哈!你做星主做梦吧你!不过天星院后厨倒是缺几只肥猪我倒不反对你来充数!” “你……”陈小宝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推开火飞并自己跳上马背“和你这种白痴论理简直有辱我陈小宝的声名!我先饶你这一次!我要办正事去了。”看火飞没反应他又骂道“你傻了还不快上马!误了事我可唯你是问!” 火飞怔了下赶忙上前:“喂!你给我下来有没有搞错!谁让你上我的马?”说完毫不客气地一把就将陈小宝揪下了马背。 陈小宝快被他气疯了心里不住地骂:大白痴!等着瞧!他死揪住马缰狠狠地瞅着火飞:“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不带我一起去要不我现在就把你哥喊来你选择吧!” 火飞一听立即软了下来:“嗨!小色鬼你不许叫我哥来!” “那你还废什么话扶我上马呀!” “喂!我要去一了亭你去干什么?” 这回轮到陈小宝翻白眼了:“白痴!我当然也去一了亭!快走吧!再晚会儿洛战衣就要被阎王爷抢去做女婿了。” 火飞一惊一边把陈小宝拽上马背一边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当然我……”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怯怯的声音响在他们身后:“大哥哥小宝哥你们也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豆豆不知何时也跟了来? 火飞刚想说不行陈小宝已经很气派地挥手阻止了他:“别忘了现在是我做主!豆豆你上来吧!小宝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江湖风云、铁血生涯?另外顺便也可以领略一下你未来的夫婿我是如何地笑傲江湖、统帅武林的?” 火飞差一点儿从马上摔下来这个小不要脸的!他没好气地说:“带豆豆可以只希望你闭上你的嘴!我怕自己在没到一了亭之前会被你恶心死!” 陈小宝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嫉妒我谁让我是天才呢!小心眼一个!” 火飞无力地闭上嘴巴誓再也不和陈小宝说话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了 “一了亭”就在西山的一片树林中但因附近无人居住所以显得有些荒凉。尤其是这晚秋时节落木潇潇残叶遍地更增添了廖落和冷清。踏着一地黄叶洛战衣走过了碎石小径一抬眼就看见了前面的四角凉亭“一了亭”。 灰色的亭台在这衰草连天的气候中更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它孤单单地立在那像是永远都会这样寂寞下去。 亭中有人一个同样寂寞的人。他灰白色的长衫清瘦的面孔苍白的手中端着一杯酒缓缓地送入口中。 他是宋雪离。 洛战衣并没有立即走过去反而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他。他再倒了一杯酒再送入口中一片枯黄的落叶在他的身前旋舞着就像是他的眼神空洞而了无生气。落叶的无奈是因为生命即将逝去宋雪离呢? 再烈的酒似乎也暖不了宋雪离的心他伸出手去接住了那片落叶:“即使我现在接住了它它仍然难逃既定的命运终将回归大地腐烂在泥土中。”然后他撒手落叶向地面掉去。 在落叶即将落地的时候一支手接住了它洛战衣出现在一了亭中。他手托落叶微笑道:“我接住它是因为它很美很生动!我要多看一眼。”然后他又撒手叶子终于落到了地上“大地是它的归宿在那里它可以重新孕育生命希望来年的它更加绿意盎然与同伴一起重组绿荫。” 宋雪离凝视着洛战衣:“世上的人如果都像你一样那有多好!” 洛战衣摇头:“生命的精彩就在于它的千差万别丰富多变。” “好一个生命的精彩!当浮一大白!”宋雪离大笑饮尽了杯中酒。 洛战衣坐了下来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空杯也为自己斟满了酒然后端起它:“雪离为你的重生干杯!” 宋雪离并没有饮酒反而放下了酒杯他怔怔地对着洛战衣的身后目光却是那等茫然:“重生?是吗?” 洛战衣也放下了酒杯:“雪离你有心事?” 宋雪离缓缓地收回目光:“圣上赐了我一座将军府又赐了百顷良田还将我两年不见的妻女接去了将军府派人悉心照顾。那天圣上充满愧疚地对我说:”宋将军是朕一时失察委屈你了。“你知道吗?就那么一句话我的满腔屈辱与愤怒就全部消失无踪了。” 洛战衣苦笑皇上明明早知宋雪离是冤枉的。如此说话绝不会仅仅为了安抚宋雪离恐怕另有目的?“后来呢?” 宋雪离注视着洛战衣:“你怎么知道还有后来?” “只是猜测而已。” 宋雪离不说话了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但他的话却与洛战衣的问题毫无关系“最近我总是想起我们踏平洞庭祭箭会的情景!当时的你那么年轻那么热情只想着平定江南;我更是满腔报国热忱一心以为只要为国为民必能留芳千载。我们道本不同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志向却是相同的所以我们才会相交相知。一转眼七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但你我都没有得到万民称颂反而落得满身尘土一心憔悴。” 洛战衣看着眼前的一杯清酒:“那又如何?” 宋雪离紧紧地盯着他:“难道你从不曾后悔?”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从前也有过不甘但自从我遇到小含后突然就想开了。只要不去太克意地求什么也就无所谓痛苦与失去。况且虽然理想与现实相差悬殊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身边有小含有火云有小飞还有你宋雪离。你们所给予我的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不。”宋雪离摇头“我从来没有给予你什么。相反若不是你恐怕我的尸骨早寒。” 洛战衣又笑了:“我指的并不是外在的有形的事实而是那些无形的东西。是你和许多人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充斥于人生的无奈和无常。现在我最想珍惜的不是财富不是权势也不是声名而是身边人给予我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你明白了?” 宋雪离又一次的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周围的风声也越来越大了。他才动作迟缓地端起杯中酒但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以至于那盛酒的杯子也在摇摆不定几滴酒溢洒了出来湿了他的手。宋雪离怔怔地看着酒突然就狠狠地把杯子摔了出去“乒”的一声杯子碎了。洛战衣站了起来宋雪离却以手支桌:“圣上命令我攻打天星院除去洛战衣。” 洛战衣静默了一下并无意外地说:“看来我洛战衣已是圣上心中的一根刺只有除之才得后快。” 宋雪离沉痛地摇头:“谁让天星院的势力越来越大?圣上不是我他并不了解洛战衣。他只知道江南的黑道势力归你一人统辖那么多的绿林枭寇齐聚在你的麾下。曾经他们各自分散不成气候时圣上并不太在意。但你却把他们凝聚在一起统一听你号令便形成了一股强大得足以威胁到朝庭的势力。如今又没了舞枫山庄和海日楼与你在江湖中相互牵制他能放心吗?更要命的是你天星院经营有方财力物力早称江南之。俗话说卧榻之前岂容他人酣睡?尤其你洛战衣的名声……又不太好圣上一直把你当成了野心勃勃好战嗜杀之辈。无论我如何劝谏也没用因为你洛战衣的为人已在圣上心里根深蒂固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洛战衣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宋雪离颓丧之极地坐倒在椅子上“一个是君主一个是朋友;一边要尽忠一边要全义。早知今日我倒宁愿死在牢里省得今日承受这两难之苦!” 洛战衣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他又何尝不在两难之中。有心告诉宋雪离圣上对他早有疑嫉贡物被劫案便是故意安排。又怕宋雪离难以承受这种打击?他一心为国若是知道自己早被朝庭所不容很可能会在悲愤无望之下做出傻事。况且以他为人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自屈身份进天星院的。不告诉他吧!也怕他会再一次做了政治的牺牲品而不自知。 两人各怀心思所以一直都没再说话。阵阵的风声响在耳边深秋的寒意笼罩住他们。这天冷得好快! 宋雪离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苦涩地摇摇头:“我又何必说这些呢?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洛战衣心里一震:“莫非你已有了决定?” 宋雪离站起了身步伐艰难地走下了凉亭。来到了落叶最多的地方他握住背后的银戟向着神色复杂的洛战衣:“我不会现在攻打天星院的因为那里有你!但如果你死了那么我就可以无此顾忌。或者我死了也同样不用再两面为难。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洛战衣在宋雪离走下凉亭的时候就已明白了他心中的痛再难形容想不到他如此尽心竭力维护的友谊最终还是要败在圣上那无比的权势之下。秋意再凉也比不了心中的冷就像是有人在用冰雪擦拭他的五脏一样那股子冰冷正在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洛战衣也缓慢地走下了凉亭即便步履之间是那么迟滞无力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看着宋雪离:“雪离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宋雪离坚定不移地点头:“是的!我想了很久除此以外再无办法了。你与我谁都无从选择。” 洛战衣的神色中带着多少失望和寂寥他喃喃自语:“无从选择了真的吗?为什么许多事到了最后却只能剩下”无从选择“四字?是人生本来如此还是人的天性如此?” 第一百零四章 决战之地 宋雪离拿下银戟他缓缓地将银戟横于眼前一道如水的寒光在戟上流动也挡住了他的目光:“洛战衣无论你我是谁生还都请毋忘昔日情谊。每年今日故友墓前务必以一杯水酒相祭则九泉之下碧天之上含笑矣!” 洛战衣一撩外袍幻星刃赫然而现如幻梦般的七彩光芒浮漾在他的周身“雪离恨你我不能同赏这秋日风致。只是长天悠悠谁知它何处始终?生生死死真的再见无期了吗?” 宋雪离似是在笑那笑容却盛载了太多的心痛与无奈他微微低头一字一字地念:“洛水潺潺战衣翩翩长天无限星在人间。洛战衣你不愧为天星之称!只愿污尘早去星耀人间。”话说着手中银戟一震只见银光闪处戟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白线飞袭而至竟宛如鹰击长空般霸道凌厉。 银戟一动千百片落叶也随之卷起随着银戟的去势翔舞翩翻。凛冽的银光映出宋雪离灰暗的眼神但为什么其中另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坚定? 眼看着银戟近身洛战衣竟无动于衷幻星刃依然挂在腰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凝注着宋雪离的眼睛。 迷漫的银光已直逼洛战衣的眉睫但洛战衣仍没有要动的意思。于是宋雪离那去若惊鸿的银戟突然就停驻在那里戟尖指着洛战衣的心口漫天的落叶停止了舞动一片一片地掉在他们的身上、地上…… 宋雪离的手颤了起来戟也在颤:“你为什么不动?” 洛战衣平静地说:“如果我动了死的一定是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刚才的那一招毫无杀气反而充满了决别之意。” 宋雪离突然颓丧地放下银戟踉跄地后退:“你怎么可以这样逼我?如果刚才我真的一戟刺下去那结果……就……” “但是你并没有刺下去是吗?所以无论我动或不动赢的都是我。” 宋雪离自嘲地摇头:“是的!你赢了。” 洛战衣走近他扶住他的双肩:“雪离其实我们都赢了。因为我们并没有被形势击败我们也都没有背叛对方从来没有过!” 宋雪离抬起头:“战衣我……”可是突然间他就脸色大变地对着洛战衣的身后“走开!”并用尽全力推开了洛战衣。几乎在同时洛战衣身后的大树下亮光一闪一道细微的火光以不可思议的度穿进了快步向前的宋雪离右肩那里立即出现了一个血洞伤口的周边还隐隐有烧焦的痕迹。 被推到一边躲过一劫的洛战衣大惊失色地回身正看见宋雪离摇摇晃晃地倒向地面。他赶忙上前扶住他:“雪离!”然后回头望向树林深处。 片刻后一个黑衣蒙面人从一棵树后走出手里举着一柄西洋火枪对准了洛战衣。宋雪离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焦急地叫:“那是火枪战衣你快走!” 洛战衣慢慢地站起来挡在宋雪离身前右手握住了幻星刃向着蒙面人。他的心里也很紧张蒙面人离自己太远很难一击而中但对方的火器却可以射远。自己身后又有宋雪离在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退后只能向前。黑衣蒙面人手中火枪稳稳地指着洛战衣似乎并不着急出手:“宋雪离你果然背叛了朝庭背叛了圣上竟与洛战衣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想来你连你的妻女也不顾了。” 宋雪离脸色更是难看洛战衣心里一惊:“你说什么?雪离的妻女怎么样了?” 蒙面人冷笑道:“为了让宋雪离安心对敌我们当然要替他保护妻女。但如今吗?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不过宋雪离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只要你杀了洛战衣不但荣华富贵可保更可以和妻女团聚一叙天伦。” 宋雪离一边摇头一边黯然泪下:“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今生怕是注定对不起她们母女了!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我出狱后没能见上她们一面更不能亲自向她们道歉。我入狱的这两年想必她们吃了不少苦!我却连一句劝慰的话都没机会说。” 洛战衣终于明白了宋雪离之所以要与自己一决胜负并非是因为难以抉择而是为了被软禁起来的妻女才不得不前来一战。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宋雪离根本是抱着一死的决心。他从一开始就无意与自己决战他只是想死在他洛战衣手里那样不但对圣上有了交代也能保全自己妻女的性命。想到这里洛战衣真是百感交集。 蒙面人看向了洛战衣:“你可听到了宋雪离为了你宁愿失去一切!如果你真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反抗。只要你死了圣上自然会放过宋雪离和他的妻女你看如何?” 宋雪离一听气地大喝一声:“你休要胡说!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这种骗人的鬼话圣上早有除我之心无论洛战衣死与不死我也活不成的。”他忙又转向洛战衣:“战衣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杀了他!” 洛战衣却沉默不语。 宋雪离更急了他太了解洛战衣了甚至能猜出他正在想什么:“战衣你听见没有你还不动手!你再不动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竟拿起银戟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洛战衣动作更快右手一动就将宋雪离手中的银戟击飞了出去。并迅地点了他的穴道:“对不起雪离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家破人亡!” 宋雪离身子不能动只急得眼中布满了红丝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洛战衣话中满是愤怒和焦急:“洛战衣你要敢做什么傻事我一定不放过你我会让你连死也不安心你听见没有?” 洛战衣轻叹一声转向了蒙面人:“如果我束手待毙你们真能放过宋雪离和他的妻女?” 蒙面人连忙说:“洛战衣我用我的性命作保证。圣上的心头之患是你只要你死了宋雪离的生死根本不重要。” 宋雪离快要急疯了他挣扎着:“战衣不!你听着你若死了我绝不会独生。” 洛战衣平静地说:“别忘了雪离你要照顾你的妻女她们为了你必已是饱经风霜了不要再轻易地抛弃她们!”说着他就解下了腰上的幻星刃并将它抛落地面…… “不!”宋雪离恐惧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洛战衣“你……这个混蛋!傻瓜!” 蒙面人大喜若狂得意地举起手中火枪勾住板机轻轻一扣…… “不!” “砰”的一声一溜红光划过半空像一抹飞逝的流星。人们甚至还来不及眨眼它就已经无情地透穿了他的身体。血在飞溅落叶在转然后又是一声砰然巨响中枪的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溅起一地黄叶乱飞。 洛战衣怔怔地看着倒地死去的蒙面人。宋雪离的骇然惊呼还未响起就已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随即他松了一大口气冷汗却迅浸透了全身。 “星主!你没事吧!”火飞从林中跑了出来随在他身后的是豆豆和洋洋得意的陈小宝。陈小宝手里竟然也拿了一个和蒙面人一模一样的火枪他先是踢了蒙面人一脚才冲着洛战衣龇牙一笑:“俗话说不恩不言谢!只要你让我做几天天星院的星主就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怎么样?” 没等洛战衣说话火飞就已经在陈小宝脑袋上狠敲了一计:“做你的大头猪吧你!”原来他们刚刚到达就赶上蒙面人要杀洛战衣陈小宝想也没想就把火枪对准了他。 这时的豆豆不敢相信地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宋雪离楞了好一会儿才又惊又喜地扑了过去:“爹!真的是你?”宋雪离也一直在看着豆豆眼中泪光闪闪。 洛战衣一听连忙解开宋雪离的穴道。宋雪离能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抱住了豆豆激动不已地喊:“豆豆豆豆我的豆豆!真的是你?” 豆豆把头埋进宋雪离的怀抱中放声大哭:“爹!爹!豆豆好想你豆豆到处找你!但怎么也找不到!娘死了只剩下豆豆一个人。爹你到底去了哪里?” “什么?豆豆……你娘她……她……死了?”宋雪离乍闻恶耗简直是又悲又怒“难道你们没在将军府第等我?” 豆豆哭泣着说:“什么将军府第我不知道。自从爹走后娘就病倒了。为了给娘看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就当家里的东西后来连房子都卖了。我还上山摘梨卖钱给娘抓药可娘最后还是死了!呜!呜!爹!”豆豆边哭边指着火飞“要不是大哥哥给了我很多银子连给娘办后事的钱都没有……爹!你到底去哪了?后来又碰到小宝哥带我去他家住我才不用再被人欺负!呜!呜!” 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宋雪离的心是一阵痛过一阵想不到自己竟被圣上骗了。圣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妻女的下落怪不得不让他们一家人见面。他不顾自己的伤势站起身向着火飞和陈小宝倒头便拜:“两位的大恩大德宋雪离没齿难忘!” 火飞连忙闪开洛战衣扶住了宋雪离无限愧疚地说:“雪离我不知道豆豆是你的女儿否则我绝不会任她流落街头怪只怪我一时大意……” 陈小宝却是喜出望外:“原来你是豆豆的爹!哎!我说岳父大人呀!咱们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反正……” 火飞再一次毫不留情地狠敲他的头:“你给我闭嘴!” 宋雪离楞了:“岳父!小朋友谁是你岳父?” 洛战衣好笑地摇摇头豆豆提起勇气说:“小宝哥我还没决定嫁给你呢!现在我找到了爹我要听他的话。” 陈小宝一听这话立即火冒三丈:“什么?你不嫁我嫁谁?像我这么好的夫婿哪还能找得到?你说呀!” 豆豆不安地用手搅着自己的袖口却忍不住偷看了火飞一眼然后又羞涩地低下头:“谁说没有?大哥哥就比你好!” 火飞差一点儿跳起来怎么说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尴尬地看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宋雪离:“你别误会!我可没……从没有……垂涎你的女儿……他们胡说的!” 陈小宝楞了片刻然后就暴跳如雷地指着火飞:“好呀!你小子竟敢横刀夺爱!我要与你决斗!” 火飞根本懒得理他反而走向了倒地的蒙面人掀开他的蒙面巾一看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怎么可能是他?” 当洛战衣看到蒙面人的面目时也是惊怒交加原来蒙面人竟是李梦----英国公张辅的下属。难道连亲舅舅也不肯放过自己吗? 陈小宝哪管别人满腹心事只追着火飞:“我们来决斗!你听见没有!喂!你干什么去?咱们还没决斗呢……” 第一百零五章 借杀 现在的西山更热闹了因为火云之后又多了宋雪离这个伤者。药婆婆看了宋雪离的伤势后不住地惊叹直说现在的武器越来越厉害。不过再重的伤也难不倒药婆婆。 青瓷小碗里盛着金黄色的汤汁散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它被静静地放置在桌子上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火云却似乎没有要喝它的意思。汤是叶小含亲手为火云熬的自然是为了给他补养身体。虽然叶小含现在也在接受药婆婆的治疗却并没把自己当成病人每天都不忘做一些家务。 门被推开了陈小宝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来一眼就看到安坐在那里的火云。他眼睛一转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嗨!我问你一件事那个火枪你还要不要?” 火云淡淡地一笑:“你若想要就不妨直说。不过即便我给了你你没有火药也是无用。” 陈小宝嘻皮笑脸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火大哥你有火药吗?借给我一点儿行吗?” 火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奇怪地问:“小宝想不到你现在还有心情玩这些东西?难道你不知道豆豆就快成为我的弟媳妇了?” “什么?”陈小宝跳了起来差一点儿撞到屋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你真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昨天星主问我愿不愿意让豆豆做我的弟媳?我当时没有回答但我想他和宋雪离一定有了什么默契。” 陈小宝急得团团转:“怎么会这样?他们竟然来真的!火飞这混蛋竟妄想老牛吃嫩草……” 火云打断他:“火飞决不知道这件事。我想应该是宋雪离有这个意思便跟星主提了。不过只要我家星主同意火飞一定没意见他一向惟星主命是从!” “那可怎么办?”陈小宝哭丧着一张脸“我怎么这么命苦呀!总是被人抛弃!宋雪离什么眼光我陈小宝这么优秀可爱又英俊无比他怎么就相不中呢?” 火云劝他:“你先别着急!在没有正式提出前事情还是有回旋余地的。你应该抓紧机会讨好宋雪离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呢!” 陈小宝眼睛一亮然后又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没什么!因为我早有弟媳人选而且我并不认为豆豆适合火飞。” 陈小宝恍然大悟:“那你说我该怎么讨好宋雪离呢?我又不了解他。” “那太简单了!你只要表现得成熟体贴。不但对豆豆好更要对宋雪离毫不保留地表达出你的关怀和孝顺。他不是受了伤吗?你可以常去问候并抢着照顾他对了!”火云有意无意地转向桌子上的那碗汤“你还可以亲自熬药奉汤什么的。时间一长他自然被你的真诚所感动。” “对呀!”陈小宝茅塞顿开用力一击掌“我怎么没想到?还是火大哥你高明!”于是他目光一转立即现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补汤。瞄了一眼火云他贼贼地一笑不露声色地靠近桌子并悄无声息地端起那碗汤“那火大哥你先休息着!我这就照你说的去做。我走了!”丢下这句话陈小宝拔腿就溜了。有现成的汤在不就省得亲自下厨了吗! 关门声回荡在屋里火云的脸上却现出一丝嘲笑。小傻瓜! 宋雪离靠在床头的木枕上豆豆就坐在他身边小声地说着悄悄话。窗前的洛战衣回头看着他们父女亲热的模样心中升起了几分安慰。他只希望上天不要再折磨宋雪离他经受的实在已经太多了。 陈小宝兴冲冲地推门进屋。但他前腿刚一踏进小脸上立即就不见了原本飞扬跋扈的样子而是换成了一脸的端正严肃。他双手端着一碗汤一本正经地走向床前毕恭毕敬地说:“宋伯伯我给您熬了一碗参汤你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说着双手奉汤向前并低下头去简直跟臣子向皇帝献宝一个样。 洛战衣微微一笑宋雪离好笑之余赶忙说:“小宝真谢谢你了!豆豆还不快接过来!” 豆豆接过汤好奇地问:“小宝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和往常不太一样!” 陈小宝连忙替自己申辩:“我哪有?你别在宋伯伯面前诬蔑我!我陈小宝一向是成熟稳重、潇洒体贴再兼学富五车、武功盖世、文采无双。”又转向宋雪离“宋伯伯其实我的优点还不止这些!但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太谦虚了从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连别人夸我两句都会脸红!” 洛战衣实在忍不住失笑这陈小宝还真是活宝一个!宋雪离也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蛮有趣的!” “有趣?”陈小宝不太理解这是褒是贬?就试探地问:“宋伯伯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我比火飞那个大白痴……不!不!比火二哥更加风流倜傥更加懂得温柔体贴?对不对?” 宋雪离有些明白了却更觉可笑豆豆才十一岁而已怎么就有人对她情有独衷了呢?豆豆怕爹爹真的夸小宝比火飞好忙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汤:“爹您还是先喝汤吧!要不该凉了。”小宝哥虽然好但大哥哥更好!她长大一定要嫁给大哥哥。 宋雪离一边笑一边点头并张开了嘴盛满汤的勺子递近他的嘴…… “咦!你们在喝汤?”叶小含恰巧在这时候走进来手里也端着一碗汤“是谁做的?早知道我晚一些再端来!” 宋雪离停下喝汤的动作忙说:“叶姑娘谢谢你为我忙来忙去的!我一定把你的汤喝得干干净净。” 洛战衣走过来小声笑道:“是小宝在讨好自己的岳父大人!” 叶小含轻捶了下洛战衣笑着说:“你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我还给你也煮了一碗你一会儿记着过来喝。” 洛战衣俯身在她耳边:“遵命洛夫人。” “你……”叶小含又羞又笑地跺一下脚再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要坏死了!”生怕洛战衣再说就赶快端着汤走向床前“咦!这不是火大哥的汤吗?”豆豆手中拿的青瓷小碗是给火云专用的。 陈小宝生怕露馅连忙说:“一定是你搞错了!这明明是我从碗橱里拿的。” 洛战衣一看陈小宝做贼心虚的眼神就明白了可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脸色变了下立即走上前从豆豆手中接过那碗汤问小宝:“送汤来是你的主意还是火云的主意?” 陈小宝嘴硬得很:“当然是我自愿的我想让宋伯伯尽快好起来吗!” 洛战衣眉头一皱仔细观察着陈小宝的表情变化。宋雪离替他解围说:“战衣算了!不管汤怎么来的总是小宝的一片心意。”这时他也想到了以小宝好动的性格怎么有耐心窝在厨房里做汤呢?想必是把给火云的汤端来借花献佛了。 宋雪离想到的洛战衣自然也想到了但他想的却不止如此。勉强笑了下:“雪离反正这汤也有些凉了我拿去厨房让她们再热一下你先把小含的汤喝完。”说完就端着青瓷小碗走了。 洛战衣离开了宋雪离不知为什么竟显得有些怔忡不安了。 刚刚把那碗汤倒在一株菊花下就已见菊花的茎由下而上逐渐地变黑直到黑色蔓延了整个花株。然后花落了茎叶全部枯萎最后蔫然倒地。洛战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剧烈的毒性根本不容人去施救。 第一百零六章 再出奇计 “砰”地推开房门洛战衣踏进火云的房间。火云竟还坐在那个椅子上连姿势都没变就像是在等待洛战衣的到来一样。 洛战衣铁青着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能这样对宋雪离!” 火云没有丝毫的不安或愧疚只是淡漠地说:“外面那么平静想必宋雪离安然无恙了。” 洛战衣强忍怒火:“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 火云转向了他眼光平视:“我听到了。但我火云行事一向只看该不该做从不问能不能做。你既然阻止宋雪离喝下那碗药必然就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 洛战衣沉痛地摇头:“宋雪离承受的已太多了我决不允许谁再伤害他。” 火云冷笑:“不伤害他就必然要伤害整个天星院!圣上派宋雪离来杀你他不但没杀你反而投靠了你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你和宋雪离反叛的事实正给了圣上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攻打天星院的理由。而且当今圣上最恨的就是背叛在他的心里每个人都应该无条件地听从他的号令。我之所以能幸存到现在是因为我的身份本就不为人知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派人杀我。但宋雪离却是朝庭命官现在竟公然反叛于他他大怒之下必然会立即挥军南下。” “无论宋雪离死与不死圣上都不会放过天星院!” “是的!可是李梦已死如果宋雪离也死了圣上在一时之间无法弄清情况必然会对你和天星院做重新的估计在深思熟虑后才会采取行动。这样一来我们就争取了时间招兵买马。只要再给我两个月我一定可以将如今天星院的力量壮大三倍。到那时我们甚至可以主动出击。” 洛战衣震惊地看着他现在才明白火云在打什么主意:“你明知我绝不会那样做!战火一起遭殃的可是江南百姓。而且双方交战必然尸横遍野那要累及多少无辜送命?我怎能眼看天星院的武士去为我洒血拼命?” 火云“腾”地站起身来:“现在不是你忍不忍的时候!形势如此我们能怎么样?我是天星苍龙院之主难道我愿意让自己的下属们以血肉之躯奔赴战火吗?可是我更不能眼看着我们辛苦创下的基业土崩瓦解!我为它付出了整整七年的心血!为了它别说牺牲一个宋雪离必要时就算牺牲我自己也是在所不惜!” “火云!”洛战衣用力抓着他的双肩“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甚至明白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会牺牲宋雪离更不要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你听着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我相信自己相信你更相信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无从选择“。只要我们去做只要我们努力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火云苦笑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竟然还保持着这种天真之极的理念!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的执着还是该骂你的愚蠢?” 洛战衣竟然在这种时候笑了:“火云朱潜临死时留下的”凝命神宝“呢?” 火云怔了一下:“那天你果然也在场!”他略一思索就连忙摇头“我不会让你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洛战衣无奈地说:“火云你能不能偶尔变笨一些。现在我最感庆幸的是你不是我的敌人!” 火云并没有去听洛战衣说话反而坐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微微点头抬头向着洛战衣的方向虽然他的目光一片空茫但隐隐之间却透着无比的睿智:“好!你去。” 洛战衣先是感到疑惑然后就了然地笑了。火云了解他他又何尝不深深地了解火云呢?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 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 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从窗前向下俯望就看见竞命场安详地躺在那里那么静谧那么深沉就像是进入了沉睡一般。能唤醒它的恐怕只有血腥了。 远远的还能看见一片竹林悠远的绿色在慢慢荡漾那淡雅的意趣似乎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只是不协调中却另有种缺憾的美。就像是一个不该属于这里的生命偏偏又生长于此除了惋惜以外也不得不让人感叹这造物的安排。 洛战衣早听小含形容过这里现在终于亲眼看到了。其实自从走进大门他就已经猜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了。尤其是身处的这座堡垒般的建筑物这个房间必然是圣上俯视生死择优去劣之地。 人一到这里很容易就会产生一种居高临下之感。但若太过得意忘形稍不留神也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洛战衣心里只希望当今的圣上能够做到居高慎重。 第一百零七章 面圣 身后的门开了洛战衣回头:“二舅。” 英国公张辅走到窗前他并没有去看洛战衣:“战衣许多事舅舅也是不得不做!因为我是朝庭命官圣上的臣子所以凡事必须以朝庭利益为重希望你不要怨我。” 洛战衣点点头:“我明白了。” 张辅这才转头看向洛战衣不由轻叹了一声:“你真的长大了而且如此的卓越不群!只可惜你……哎!这么多年来我因为公事繁忙才忽略了对你的管教是我对不起姐姐和姐夫!” 洛战衣沉默了在张辅心里自己恐怕早已是不可救药的了但他现在并不想去解释什么! 张辅振作了一下精神伸出手去:“拿来。” 洛战衣疑惑地问:“什么?” “当然是你的兵器圣上是因为”凝命神宝“才肯见你但面圣之前你必须先解下兵器。我应该不用解释这是为什么吧?” 洛战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腰上的幻星刃解了下来并交给张辅。张辅接过幻星刃又是一阵感叹:“还记得这把剑是姐夫送你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原来你一直带在身边。你放心我会为你保管好的。” “谢谢您。” 张辅苦笑:“你不必谢我这是如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我走了你……一切保重。”说完张辅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洛战衣继续俯望着下面的土地但目光中却是一片茫然像是满怀心事。直到又一声门响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洛战衣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慢慢转过身去。 于是洛战衣的目光立即就对上了一双隼利而深沉的眼睛。并在同时间清晰地感觉到一种逼人眉睫的霸气迅充斥了整个房间。 那是个青衣人也就是曾经在这里和叶小含有过一番对话的人。洛战衣转身之际青衣人竟似感觉到一股拂面的清风轻轻柔柔地在身外流动着那么和缓那么闲适。青衣人大感意外炯炯的目光不断地在洛战衣周身流转。 洛战衣不慌不忙地单膝点地:“草民洛战衣见过圣上。” 青衣人正是当今的皇上朱棣不过此时的他脸色并不是很好反而有些憔悴。他凝视着洛战衣:“你是洛战衣?” “回圣上草民正是洛战衣。” “你平身吧!”朱棣边说边走到窗前的太师椅上落座“洛战衣久仰大名了。” 洛战衣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虽然圣上语带讽刺但草民仍然要说:草民惭愧!” 朱棣不置可否:“先不说这些我只问你”凝命神宝“是哪里来的?”他手里握着“凝命神宝”正是朱潜所遗下。 “回圣上”凝命神宝“是草民的朋友朱潜临死前送给我的。他因犯案又自知难逃法网就将”凝命神宝“交托给我第二天便畏罪自杀了。但他在临终前告知我”凝命神宝“的来历甚至他的身世我当时非常震惊尤其当他说明了交托”凝命神宝“的原因时……” 朱棣身子探前:“为什么他把”凝命神宝“交给你?” 洛战衣毫不畏惧地注视着朱棣:“他说”凝命神宝“是先帝朱允炆亲自督工雕刻乃是传世之宝。只要我持有”凝命神宝“就是勿庸质疑的皇室之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征讨大明叛逆……也就是杀侄自立的圣上您。” 朱棣的右手不易察觉地轻颤了一下:“但你为什么没那样做反而把”凝命神宝“交还给我?” 洛战衣微微一笑:“圣上即便洛战衣能拿着”凝命神宝“蒙骗天下人但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况且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圣上的为人如何草民不便置啄。但圣上治国如何草民心知肚明。当今天下正值盛世虽还不能说是四海安靖但国势昌盛人们衣食无虑安享太平。这种形势之下兴兵讨逆不仅是不合时宜更是愚蠢之极。谁愿意抛弃得来不易的太平生活反而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我去造反?” 洛战衣顿了下才苦笑道:“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理由也许圣上不会相信。洛战衣并非无情之人怎忍见江南百姓因为个人的一己野心而陷于战火之中?若是害得苍生流离百姓失所那洛战衣的罪过岂非是百死莫赎?所以我将”凝命神宝“完璧归赵其实只为向圣上表明草民并无背叛之心。” 朱棣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目注着洛战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可知道你的声名并不好?朝中许多人在谈起你的时候都称你是野心勃勃而且嗜杀成性!” 洛战衣垂下了头:“圣上这毫不奇怪!谁让洛战衣手下尽是江湖强梁绿林悍匪!是洛战衣非要将他们统一麾下并强迫他们改邪归正放弃了以往的盗匪生涯反而跟着我去经商。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朱棣来了兴趣:“你说。” “那是因为洛战衣幼受庭训虽然因缘际会做了黑道盟主但抱国之心未曾稍歇。那时江南有个别啸聚一方的土匪经常滋扰百姓朝庭若派兵征缴少不得又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洛战衣便想方设法地将他们齐聚起来并统一管束教他们以正道方式谋财不但免了江南百姓再被匪盗所害更以另外一种方式报效了国家。 令我想不到的是从此关于我的谣言便满天飞了。有的是一些桀骜不驯的下属对我不服但又不敢反抗就造谣诬蔑我把我形容得无比可怕其实也是为了替他们自己挣回些面子。还有些下属是为了让别人更加惧怕天星院就也同声附和着描述他们的星主是如何残暴恐怖以让江湖人闻天星院之名而色变他们就可以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了。“ 朱棣听得连连摇头:“真是一帮目光短浅的狂妄之徒!竟然不懂得若失了民心便有再强大的势力和财富也难成大器。” 洛战衣又忍不住苦笑:“圣上他们若懂得这些又怎会在太平盛世间落草为寇为非作歹?不过圣上该更加放心才是洛战衣残暴之名已是天下皆知更不会有人愿意拥戴我而去反对您这个英君圣主!不是吗?” 朱棣笑了:“你知道吗?见你之前朕怎么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只听你言谈便知你才华横溢学识广博绝非那些残暴狂妄的野心之辈可比!难怪一向孤傲不群的宋雪离那么看重你。只可惜你竟进了江湖而不是朝廷。” 洛战衣轻叹:“其实那些并不重要。无论在朝在野只要能保存一颗赤子之心仰不愧天俯不作地便不枉一生一世的为人了。” 朱棣大笑:“说得好!不过如果你真这样想的话恐怕难成大事!从古到今无论朝政野事多以成败论英雄少有强调是非!” 洛战衣并没否定:“所以我绝非帝王之材!” 朱棣停止了大笑深深地凝注着洛战衣:“但是你却有帝王之能。” 洛战衣也回视着他:“何以见得?” 朱棣的身子却往后靠了靠:“第一:你有用人之能!火云就是个例子;第二:你有服人之能!宋雪离可以为例;第三:你有驭人之能!你们天星院的许多下属应该是无知而狂妄的但你却可以统御他们让他们不敢有所反抗。更能利用这些原本的盗匪之辈创下了偌大的基业!这种事一般人想都不敢想!你却做到了!而且声势愈上。只这三点就足够让朕辗转难安了。”刚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其实朱棣一进来洛战衣就感觉到他虽然气势不弱但举止之间总是显得有些无力脸色也带着些许苍白就好象大病初愈一样。于是他踏前一步:“圣上您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若是累了有些话改天再说吧!” 朱棣又咳嗽了几下摆摆手:“你不怕我一回去就进军天星院吗?” 洛战衣沉默了一下:“不管圣上如何决断为了平息这场不必要的征战草民已尽力了。而且来此之前我已做决定圣上若不相信我可以将草民扣押我绝不会反抗!只希望圣上能明辨人心早抑战火不要因我一人而累及江南百姓!” 朱棣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洛战衣负手而立:“既然如此草民无话可说!” 朱棣并没有唤人来反而很突然地转了话题:“小云还好吧?” 洛战衣有些意外但又不知朱棣的真正用意就小心地问:“圣上的意思是……” 朱棣悠悠地长叹:“其实蟋蟀斗久了也难免对蟋蟀产生感情的即便他已经断了腿。” 洛战衣严声道:“圣上人不是蟋蟀!” 朱棣似乎想笑:“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和那个叶小含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都尊重生命但必要时也绝不会吝惜生命!” 朱棣不说话了目光转向了窗外也许自己真错了一个如此看重生命的人又岂会以生命为代价换取自己的权位?洛战衣……哎!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第一百零八章 星回长天 窗外虽有冷风却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天很蓝几朵游云懒懒地飘着一切都那么明亮照得人有些眼花。朱棣很自然地眯起了眼睛可是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束刺目的亮光毫无预兆地从窗外射进目标是朱棣。 洛战衣的身形几乎在同时间跟进迅捷无比地一把拽过朱棣险而又险地躲过了犀利的一剑。剑光不歇持剑人白布蒙面锐利的眼神伴着森寒的剑气紧随朱棣而动。洛战衣手中无剑只得再一次带着朱棣凌空跃起直穿过窗户落向下面的竞命场。 身后的长剑却是如影附形洛战衣用力推开朱棣自己反身迎上右手食指微曲然后弹出准确无误地弹中了剑刃一侧那剑荡了开去。洛战衣顺势向前左掌拍向蒙面人。蒙面人反应丝毫不慢身形疾退躲开洛战衣一掌长剑一震竟又转袭朱棣。眼见剑光临近朱棣惊而不慌及时地一侧身蒙面人一剑刺空刚要变式洛战衣已随后赶到挡在了朱棣身前。 这边的事故已经惊动了堡中的守卫这时终于赶来并一拥而上。蒙面人无法再追杀朱棣和洛战衣反身一剑迎向众人剑光起处如摧枯拉朽只听一连串的惨叫声已有七人受伤倒地其余人吓得连连退后。蒙面人趁机又转向朱棣洛战衣不等他接近便迎上前去。一剑一掌相交森森的寒气迅弥漫了周围但每当洛战衣掌影过处冷气立即四散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气息笼罩在寒日中。 人越来越多蒙面人不敢再耽搁丢下洛战衣长剑舞动带起一股能摧天毁地般的杀气射向了朱棣。守卫一齐向前但见血光飞闪那些守卫根本挡不住蒙面人转眼间就被他杀出一个血路血路尽头就是面色大变的朱棣。 恰在这时英国公张辅拿着幻星刃从堡内飞出。洛战衣眼光一转身形腾起冲向朱棣同时右手向后隔空一招只见张辅手中的幻星刃像是被绳子系住了一样倏然跳起脱离了张辅向着洛战衣飞去。凌空而过的洛战衣就在千钧一之际落在朱棣身前截住了蒙面人幻星刃恰在这时也飞进他的右手。 幻星刃一入洛战衣之手恰如星落人间五彩的光芒在刹那间荡漾开去点点星光在人们眼中闪烁流转。蒙面人只觉满眼都是亮光根本睁不开眼睛自然剑势一顿。这是《幻星剑法》第一式:星落人间。 洛战衣手中幻星刃连连震荡剑光飞洒流泄宛如倒转了星河璀灿的星光凝成一条光带罩向了蒙面人。蒙面人只见满眼星光灿烂根本不知道洛战衣在哪只吓得慌忙后退。这是《幻星剑法》第二式:星光灿烂。 洛战衣紧追不舍幻星刃随他跟进便如流星横过夜空带起了长长的光尾飞流逝瞬息间就越了蒙面人。蒙面人只觉一道光从身后闪过洛战衣就突然出现在自己前面不由目瞪口呆。这是《幻星剑法》第三式:流星曳空。 洛战衣冷笑一声幻星刃斜指向上迎着日光当空一划于是剑光骤然间仿佛就要燃烧起来那等的活力四射那等的绚丽夺目。然后幻星刃微微一颤竟颤出了一弯新月被周围的星光簇拥着升起。所有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蒙面人只觉右手一阵灼痛长剑已被挑飞出去并在星与月的光芒中粉碎成沫。这是《幻星剑法》第四式:星月同辉星光越盛猛然齐聚成一道亮丽无匹的光束回返长天。于是蓝天安祥白云悠然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美好而又难忘的梦。众人惊醒过来这才看见洛战衣的幻星刃正指向了蒙面人的咽喉。《幻星剑法》最后一式:星返长天。真的要星返长天了不是吗? 蒙面人在笑:“好个天星!好个洛战衣!今日有此一战我死也瞑目了。”话一说完白色蒙面巾便已渗出了黑红颜色蒙面人缓缓倒向了地面。洛战衣来不及阻止幻星刃一挑白巾飞开。蒙面人有四十岁左右嘴角正流出黑血想必一见不能成事就服毒自尽了。 谁想惊魂刚定的朱棣乍见蒙面人的面目竟身子一阵颤动他摇摇欲坠地指着蒙面人:“秦想怎么会是秦想?” 张辅也大是意外:“真是他?” 洛战衣及时向前扶住了似是已站不稳的朱棣:“圣上难道你认识他?” 朱棣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呢?想不到我最信任的人竟会背叛我?反而是我最引以为患的人救了我?” 洛战衣沉默不语有句话他没说其实他要救的不是朱棣这个人而是当前的形势。若朱棣骤然被杀势必又要引起一场大的纷乱甚至殃及天下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张辅对着洛战衣解释:“秦想是这训练营中最杰出的武士之一圣上非常信任他。想不到他……哎!真是世事难料。” 洛战衣看着显得疲惫不堪的朱棣:“圣上大乱过后您一定累了还是去休息吧。” 朱棣点了点头他确实感到非常的累不仅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灵上的秦想的背叛似乎对他打击颇大。张辅赶忙吩咐:“还不扶圣上回去休息!” 朱棣被下人们搀扶着远去了张辅向着洛战衣低声道:“替我转告小云既然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说完就紧随着朱棣而去。 虽然躺在了床上朱棣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怎么也想不通秦想自小就跟随在自己身边可以说是忠心不二所以自己才派他进武士训练营。不仅仅是帮他观察训练营中个人的表现以选拔人才同时也是为了监督训练营中的武士。毕竟朱棣要在训练营中挖掘人才然后培养心腹先要保证训练营中没有居心叵测之人。 其实每个进入训练营中的人都必须身世清白还要经过重重考验。即便如此朱棣还是不放心就派秦想进入武士中间伺机试探并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偶尔还会出外替自己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了秦想每一次都出色地完成任务自己也越来越倚仗他现在却……朱棣真是想不通。如果连秦想这样的人都不能信任那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呢?心里一阵憋闷朱棣只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了一样忍不住连连咳嗽。 张辅忙掀开床帐:“皇上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叫太医。” 朱棣一边咳嗽一边摇手:“不用了朕讨厌看到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咳!咳!没病都成了大病!” 张辅无奈:“皇上还是身体要紧!” 朱棣疲惫地摇摇头:“看来朕真的老了!应付这么点小事也觉得力不从心了。哎!要是从前……咳!咳!算了不说了!”停了一下他忍不住又问“张卿家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张辅忙说:“皇上身体强壮得很只是偶得小病用不了几天就会康复如初。怎么能说老了呢?” 朱棣无力地靠在枕头上:“你别尽拣好听的哄朕了!我心里很清楚。尤其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后朕竟有些不确定以前的自己了!哎!既然朕最信任的人都可以背叛朕那曾经最让朕放心不下的洛战衣为什么不能是个一心为国的人?算了!朕真是累了不想再轻易动刀戈了攻打天星院的事就此取消你下去吧!” 话说完朱棣就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眼下的皱纹清晰得显现出来。他灰白的脸色在屋内暗淡的光线下愈显得阴晦。 张辅退出床帐缓缓地放下…… 第一百零九章 终篇 又一次漫步在应天府的街道上洛战衣仍然没有感觉到轻松。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地在身边来去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叫卖声孩子的笑闹声混成一片洛战衣开始头痛了。也许一直远离人群也是件好事起码不用每天去承受这种纷乱!道旁一家酒楼的酒保正在拉客洛战衣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脚步自然就迈向了酒楼。 酒保一见他立即眼睛一亮:“这位客官您可是姓洛?”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您!您不知道有一位客官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三天了并嘱咐我一见到像你这样的人就带去见他。” 洛战衣也懒得多问就随着酒保走了进去并被迎进了一个雅间。摆满酒菜的桌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眼神空茫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看!洛战衣怔了下然后找个座位坐了下来第一句话就是责问:“火飞哪去了?你眼睛不方便怎么可以一个人出来?” 火云不在意地轻笑:“我的眼睛将会永远不方便下去难道你要让我永远被人看护着?” 洛战衣没再多说而且他心里明白火云一定是不放心才来这里等他的。给自己和火云各倒了一杯酒洛战衣举杯道:“既然有酒便要尽欢干!”然后一饮而尽。 火云并没拿酒只是侧了下头:“你是不是有事问我?” 洛战衣赞了声:“好酒!”又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才问:“那个刺客是怎么回事?”说完把酒饮尽。 “你怎么知道和我有关?” “事情不会那么巧偏在我面圣时出现刺客。” 火云没有否认:“那人叫秦想很早就在训练营了他似乎对每个人都感兴趣所以和每个人相处得都不错!当然除了竞命场上。慢慢的我现了一件怪事就是每一次竞命赛他的对手都比较弱他能轻而易举地取胜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安排一样。后来我又现训练场的上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飞过一只苍鹰而每次鹰出现后秦想就会在夜里偷偷潜出训练营到营外的一处树林中。爬上一棵很高大的槐树在一个树洞里取出一个金属筒里面往往都有一封信。然后他就会失踪几天。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洛战衣想也没想:“他在接受任务然后执行。” “那你可知道他执行的是谁的命令?” “是当今圣上。” 火云笑了:“对极了!圣上不方便直接见他就以这种方式传递讯息。我想最近的训练营上空那只苍鹰一定又出现了。所以秦想又去了树林中接到了新的命令。你能不能猜出这一次圣上给了他什么命令?” 洛战衣略一思索:“不会是派他去杀你吧?” 火云拍手赞道:“真是一说就中!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杀我反而去行刺圣上呢?” 洛战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因为他根本没看到圣上给他的信他接到的是另一项任务。” 火云拿起酒杯一口喝干:“知我者唯有洛战衣也!不瞒你说我曾经克意模仿过圣上的笔迹就为了哪天需要时可以假传圣旨。现在我虽然看不见了但写几个字仍然没问题。我让火飞一直守候在林中只要那只鹰一出现并把信筒放进树洞就立即把我写的信与之交换。所以秦想接到的命令是:”在洛战衣面圣时假装行刺朕以试探其心。事后服下此药诈死!‘对了信筒里我还让火飞放了一颗药丸。当然它不能让人诈死只能让人真死!“ 洛战衣全明白了不禁感叹火云的心计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日后做打算。一现秦想的身份就想到将来或许能利用到他仅仅因为一种可能就不惜花费功夫去模仿圣上的笔迹真不知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火云从容地替自己和洛战衣斟酒动作流利之极一点儿也不像眼盲之人:“你是不是在想骂我好呢?还是夸我好?” 一听这话洛战衣却忍不住笑了。看着火云就像是在面对一个聪明顽劣的孩子虽然行事出格从不留人余地却自有他的可爱与机智“算了我不骂你也不夸你。敬你一杯酒以表示对天星院火院主神机妙算的钦佩行了吧?” 火云也在笑:“你知道吗?虽然做了许多准备例如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朱棣而朱棣在看到刺客是秦想时必然会受到不小的打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这样对改变你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很大的作用。不过我仍没有万全把握。直到听见你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我的心才算真正定了下来。毕竟你和朱棣之会成败全在朱棣一念之间而且只能是他伤你你却决不会伤他!幸好朱棣还不算糊涂。” 洛战衣叹道:“是呀!幸好他不糊涂!”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汪汪”的狗叫声而且越来越近声音很快来到了门口。只见关闭并不紧的室门被缓缓地推开一条缝一条卷毛狮子狗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摇晃着胖嘟嘟的身子来到洛战衣脚下一边亲热地摇尾巴一边继续“汪汪”的叫唤。 “小喜!小喜!”随着呼唤声一个女孩追了过来刚一踏进门就楞在了那里怔然地看着洛战衣。 洛战衣也大感意外:“岳姑娘是你!” 岳浅影勉强笑了一下上前抱起狮子狗:“原来你在这里真巧!” 洛战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下才带着些许尴尬地问:“岳姑娘你最近还好吧?” 岳浅影点点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狗:“我很好!还去西湖住了几天前天刚回来。对了!”岳浅影抬起头来“你现在一定知道鹤老寿诞那一夜是谁在照顾你了吧? 洛战衣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现在一定知道了?” 岳浅影似是有些不太相信:“你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其实那一夜照顾你的就是……” 不知为什么洛战衣突然打断了她:“岳姑娘还是算了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无论那人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再为别人或是自己增添无谓的烦恼了!”若非自己一时糊涂擅自向岳家提亲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岳浅影怪异地看了洛战衣好久:“原来她真的没告诉你!” “哈!哈!妙呀!”随着一阵大笑声鹤老也走了进来“原来洛战衣也有糊涂的时候!真是太妙了!” “鹤老!”一见鹤老洛战衣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打招呼。鹤老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看来你小子是精明过头了所以老天爷故意罚你在最重要的事上出错!” 一直不动声色的火云似有所悟:“难道是……” 鹤老好奇地看了他的淡色红衫一眼:“这位难道就是天星四院之苍龙火院主?” 火云淡淡地一笑:“奈何龙失双目怕是要终生困于浅滩了。” 鹤老也看着火云的双目摇头而叹:“小老早闻苍龙火云遨游天星之东笑傲江海之上乃是不世出的人物!想不到……” 洛战衣暗责鹤老的直率忙说:“鹤老火云虽然眼不能视物但心亮似镜算无遗漏轻易便可决胜于千里之外!所以如今的他照样可以统领四院光大天星!” 火云摇头:“星主你又何必紧张?我早已接受了瞎眼的现实所以我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实话就伤心自卑!更不会从此萎靡不振的!若是那样我根本就不配做天星苍龙院的主人!更不配跟在你洛战衣的身边不是吗?” 不等洛战衣说话鹤老已大声赞道:“好!好个苍龙火云今天小老算是见识到了!这才叫大丈夫真豪杰!” 洛战衣虽然欣慰但仍感辛酸忙转了话题:“鹤老你刚才说我在最重要的事上犯错指的是什么?” 鹤老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眼光看着他:“还不是你错把冯京当马凉而且有眼不识泰山!” 洛战衣简直是莫名其妙:“你那说的是什么话?” 鹤老无奈地说:“好吧!我告诉你那一夜照顾你的女孩是暂住在我家的她父亲叶乘夕生前与我是莫逆之交!那天你在后院喝醉酒她就把你扶进屋去亲自照顾了一晚上。但第二天一早她就被住在嘉定的姐姐接走了而且临走时托我把两个箱子找人代压去嘉定你明白了吗?傻小子!” 洛战衣恐怕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他张大了嘴巴像傻了一样地盯住鹤老:“你说……你是说……那……照顾我……一夜……小含……”哎!连话都不会说了。 火云微笑摇头鹤老好笑地看着洛战衣震惊的模样:“你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听浅影说你和小含早已两情相悦虽然小含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但我不信她没暗示过你!” 洛战衣用力一拍头现在的他哪还有往常冷静沉着的模样?他终于想起来穿燕峰下初见小含她就说早认识自己?怪不得她软软的声音她亲切的韵息总让自己感到熟悉原来是在酒醉时见过。哎!自己怎么这样糊涂!幸好小含没有怪自己忘了她否则……旋即洛战衣又是一阵狂喜那人既然是小含自己以后就可以再无牵挂地和她在一起了。 火云低叹:“莫非真是姻缘早定?” 他的话让岳浅影心里一颤难道真的是上天不愿给自己机会吗?忍不住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悠悠的行云在空中飘移远去它会在每个人的头顶上飘过但从不为谁驻足更不为谁等待! “对不起我先走了。”岳浅影黯然地转身离开她不能再给自己机会去伤怀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是的!过去了! 鹤老看着岳浅影的背影忍不住小声说:“洛老弟浅影是个好孩子!你能不能也……” 没等洛战衣说话火云已断然说:“不行!” “咦!”鹤老不解“我又没问你!” 火云不慌不忙地说:“鹤老你见过水上的鸳鸯吗?可知道它们都是几只在一起?” “当然是两只一公一母吗?这谁不知道?” “是呀!只有两只!而且若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必然哀哀长鸣守候至死!绝不再去另寻伴侣正所谓是至死不渝!正因为这样才有人用鸳鸯比喻忠贞的男女之情意指真正的爱乃是生死相许不弃不离!”火云说话的语调轻柔真挚让人不知不觉听入了神。但说到这里火云突然语气一变“所以两只在一起才是鸳鸯若是三只或是更多只吗……那就绝不是鸳鸯!鹤老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鹤老顺口问:“那是什么?” 火云悠然道:“是一群鸭子!” 洛战衣“扑哧”一声笑鹤老这才明白火云分明是故意取笑自己!不由气哼哼地说:“好呀!我本一片好心你小子竟变着法耍笑我!我不管了!”说完就要转身走人。 洛战衣忙上前道歉:“鹤老你别生气!火云只是……” 鹤老拍了他一下:“你别解释了!其实火云说得也有道理女人一多麻烦就多了!而且吃起醋来不得了!叶乘夕不就是深受其苦吗?这事就算了!浅影那么好的姑娘一定能找到好婆家!对了我得去看看她省得她一人胡思乱想。” 鹤老走了洛战衣一边摇头一边笑:“鸭子!哈哈!火云亏你怎么想出来的?不过真得谢谢你。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这件事?” “你不用谢我。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了小含。” 洛战衣哪能不知道?火云对小含的情意他早就了然于胸也是他最感遗憾的事。无论什么他都可以让给火云只有小含他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窗外越来越喧闹了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大家听着星火茶楼、四海茶楼、运昌茶楼、兴旺茶楼三天之内免费喝茶听书!快去吧!晚了就没座位了。”一连说了四遍声音才渐去渐远想必是去另一个街道宣传了。 于是外面更加热闹了许多人都嚷嚷着要去喝茶听书。谁让他们从没遇过这种好事!尤其骑士所说的四个茶楼乃是应天府最具名气的平常百姓连进都没进过。 洛战衣奇怪地喃喃自语:“星火茶楼!记得去年我院在应天府新开设的几家生意好象全以星火为名。” 火云也疑惑不已:“星火茶楼是我苍龙院辖下的生意什么时候改了经营方式?为什么没有向我们禀报?不行我得去看看!” 星火茶楼离得并不远只是人潮拥挤你推我搡根本进不去。火云眼睛不便不愿意再上前就要与洛战衣离开。这时茶楼的东面窗户里爆出了喝彩声窗前还有不少人挤在那里。两人路过时正听到里面传出说书的声音:“你们说这不是天大的冤枉是什么?这样一个人竟被传说成一个大魔头!连小老儿都不禁要为百口莫辩、含冤受屈的洛战衣大哭三声!” 洛战衣和火云几乎同时间顿住了脚步仔细倾听着说书人下面的话。 “大家有所不知洛战衣真是仁义无比的大善人!你们知道吗?他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蚂蚁什么的而且饮食都以吃素为主只为了减少杀生!对手下那是关怀备至曾经为了救自己的护卫对了!那个护卫叫火飞就为了救他却把自己丢下了悬崖差一点儿就魂归地府!幸好苍天有眼庇佑善人像洛战衣这等好人自有神灵暗中保佑!” 突然里面爆出一声喝彩:“说得好!” 一听这熟悉之极的声音洛战衣怔了一怔立即分开窗前的人就看见座无虚席的茶座中央一个少年人正在眉飞色舞地鼓掌叫好不是火飞是谁? 旁边有人不满地插话:“喂!小哥你喝彩也该有个时候这让说书人怎么继续?我还急着听下面的故事呢!” 火飞笑呵呵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继续说。” “大家都知道舞枫公子朱潜吧?哎!那可是有名的大侠呀!但其实呢?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抢劫贡物却诬陷给洛战衣。那一天月黑风高被诬入狱的洛战衣只轻轻一动就解开了锁链原来他根本是装作被囚只为了与铁大人演一场引蛇出洞之计……” 故事越说越精彩当然并不是完全真实案件的真相说书人并不知道只是把一些表面的事件添油加醋地一形容却足以让人感到惊心动魄了。 洛战衣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他瞪着火云:“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我可没有这种天才!”说着说着火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飞呀小飞!我真服了他!”他用膝盖都能想出来这哪是什么免费听书喝茶?想必全是火飞一个人掏的腰包!他的目的只是让大家听他自己编的故事以为洛战衣“平反昭雪”。怪不得这些天总不见他的人影! 洛战衣摇头轻叹:“这火飞怎么说他好呢?” 里面又响起了喝彩声周围的人开始在悄悄地议论:“这世道说变就变!洛战衣又成了好人了!四个茶楼都在讲他的故事看来以后会有更多的茶楼效仿呢!” “其实仔细一想说书人开始问得还真对!我们只听人说洛战衣有多坏!但谁又亲眼看到他做什么坏事了!而且听说浙江、江西、湖广一带自从有了天星院几乎就再没闹过什么土匪抢劫之类的事了!也许人们真的是冤枉洛战衣了。” “可不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原来的洛战衣好玩听说还能吸人血呢!那多刺激多有意思!” 无论是茶楼里还是茶楼外人们全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可是街道上竟然又传来的了马蹄声马上骑士边驰边大声喊:“圣上驾崩了!圣上驾崩了!现在开始举国同丧!” 不但是茶楼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迅地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不敢再说话全吃惊地看着外面。有没有听错?圣上驾崩了这是真的吗?洛战衣自然也是吃惊不小虽然圣上这些天身体确实不太好但也没料到这么快就不行了。纵使是一代君王他的生命依然是脆弱不堪。 突然火飞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四周太安静了所以就显得异常的清晰:“咦!这个皇帝还真厉害说死就死!喂!你怎么不说了?” “小哥你饶了我吧!圣上都驾崩了……” 火飞不耐:“圣上死了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爹……” 窗外的洛战衣轻喝一声:“小飞出来!” 声音刚落下火飞就已经从窗里飞跃了出来一见洛战衣就吃惊地问:“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忙凑过来小声问:“星主我就知道你最有本事!连坏皇帝都被你……” 洛战衣气得瞪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自从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火云就一直没有反应怔了老半天才喃喃地说:“死了!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哈!他死了!死了!”突然他就大笑了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直到笑得声嘶力竭甚至呛咳起来同时还踉跄不稳地往后退去。众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竟敢在皇帝驾崩时笑成这样! 洛战衣忙上前扶住他:“火云别这样!” 火飞也跟过来:“对呀!我们回去偷笑就是!” 火云终于停止了大笑却一下子抓住洛战衣和火飞的手臂:“星主小飞我们回衡州!回天星院!就是现在!” 火飞连忙点头:“好呀!我早想回去了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实在想念乐院主他们!” 洛战衣紧握着火云和火飞的手坚定地说:“好!我们回家!就是现在!”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大道上驶来随之一阵袅袅的笛声从车中传出。那曲子时而婉转清越时而低靡伤感像是充满了对人生无常的感叹与无奈。笛声是在深深的迷惘中停下的也给远在天涯的游子们多了几分畅想。 车内的火云放下手中的竹笛这一次他并没有将它抛落反而抚摸着笛身自言自语地说:“一向俯观别人生死的他终也败在生命的竞场上!真不知人们争来争去到底争到了什么?” “啊?”火飞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呀!” 洛战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想这个问题应该是各人有各人的答案。不过争斗的结果必然是有人得到了一些又失去一些有人失去了一些又得到一些。然后得到的再失去失去的再得到。最终这得失之间孰多孰少恐怕谁也说不清!常人如此王侯将相又何能例外? 马车在两旁林荫的簇拥下渐渐远去了…… 山尽头传来了放歌声:说甚六朝风景看那华亭山色风晨月夕总会随水而逝。灰飞烟灭中从来处来的又从去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