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进错房》 楔子 月色正浓,微风徐徐,楚家大宅被这恬静的月光笼罩着,院内到处可见大红喜字,显然,今天是楚家大喜的日子。 宾客已经散尽,院中还残留了些许喜庆的味道,下人们也将院子大致收拾了一下,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伺候主子们去了。 各大院子内的灯,都悉数灭掉,唯有锦兰院和暮函苑的主屋,还燃着满屋的红烛。 暮函苑的里屋中,一张宽大的雕花喜床,床上铺着火红的鸳鸯被,被下盖着一个娇小的人儿,睡得正甜。不知是何原因,她连身上的喜袍都没脱,靴子也还套在脚上。 大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个同样身穿喜袍的男子,看样子,他便是今晚的新郎了。 男子关好了房门,转到里屋,隔着半透明的红帐,他看到了自己熟睡的新娘。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两片薄唇勾勒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他两步走上前去,注视着床上的女子。 这就是那个娇宠的小姐么?怎么她的睡容那么娇憨可爱! 男子静静的坐在床边,将新娘仔细的打量了一遍,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四年前,她撞到了他的怀里,事后不但不道歉,还恶狠狠瞪了他两眼。 只可惜,那样娇俏的女孩,瞪眼也是如此可爱,让人无法心生厌恶,反而牢牢的记住了那张小脸。 如今那顽皮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如花似玉的美人,白皙的肌肤,饱满的额头,两排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盖住了原本墨黑狡黠的眸子,小巧的鼻子,殷红的嘴唇,还有那尖尖的下巴。 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惟独二弟,不但十分厌恶,还处处排挤她。 男子依在床头,轻叹一声。罢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娘子,二弟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看着她微翘的嘴唇,男子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两下,美好的感觉让他加重了呼吸,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也一下子升高了。目光触及她那白皙的脖子,他伸出手,静静的为她解开了衣服扣子,一粒一粒,直到一件艳红色肚兜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跳跃的烛光为女子赛雪的肌肤添上一层红晕,却让她看起来更加诱人。男子的喉结动了动,压低身子靠上前来,双眼一直未曾离开那两片红唇。身体一点一点靠近,近到他能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眼见就要碰到,却听见女子轻呼一声“云裳。” 男子停在了那里,嘴唇动了动,眼底浮出一丝怒气,轻叹一声后,站了起来,背对着喜床矗立了半晌。 吱嘎一声,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出门外,借着夜色的掩盖急急忙忙奔出了院子。唯有床上的女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换了个姿势,继续沉沉的睡去。 锦兰院里唯有主屋还燃着一对红烛,薄弱的烛光透过窗户,依稀可见里面交缠不修的两道人影。一道黑影立于院中,听着屋内传来的娇呼声,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引人遐想的纠缠身影并未让站在外面的男人有过多反应,反倒是一脸平静,诸多思绪飘过脑海,片刻后,他咬了咬嘴唇,径直离开锦兰院。 回到屋中,看着依旧熟睡的人儿,男子想也不想,粗鲁的掀开被子,将她压在了身下 [www.26dd.cn] 第一章 错婚 天已泛白,屋内的红烛早已燃尽,唯有久久不散的**味道还弥漫在空气中。 乔凝心突然睁开双眼,陌生的温度和男人的体味让她很不安。眼前是一张沉睡的脸颊,那高高的鼻梁与她的肌肤仅有一线的距离,男子温热的鼻息轻抚着她的脸颊,而自己的手正放在男子的胸口,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他那滚烫的胸口温暖着她的小手,而他的手却搭在乔凝心的腰上。 这样暧昧的姿势,这么近的距离,还有空气中那股她熟悉的**味道,不用多想,她已经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她不是该沉在海底么?怎么会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还有力气一夜**? 头有些痛,乔凝心推开男子,径自翻了个身,冰冷的空气立刻钻进被窝,后背顿时感觉到一丝凉气,但她也不再动,任由自己白皙光滑的玉背被身后的男人一览无余。 这到底是哪里?以昨天她身上的伤,是不可能还能活下来,而且在那片深海区域,就算她侥幸不死,也会体力不支最后落得个沉尸海底。那天海面上再没有别的航船,难道是敌人救了她? 她清楚的记得,昨日在海里,那股死亡的气息快要将她淹没,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是她这一生都未曾体会过的,一个人挣扎在宽阔的海面,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 可是,现在她为何又好好的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答案还没找到,她却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两道尖锐的目光,混沌的脑袋也清醒不少。一个翻身转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张好看的笑脸,“娘子,你醒了?” 男子好笑的看着她,薄唇轻抿,浑厚有力的嗓音带着点点沙哑,在这清净的早晨,显得格外好听。“娘子,你看着我做什么?”一丝玩味闪过他的眼睛,乔凝心的反常他全部收在眼底。这倒是好玩了,看来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娘子?一声呼唤顿时将她弄蒙了!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子,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三分迷茫,七分警惕。就在她呆愣的时候,男人竟然将手伸了过来,轻轻搭在她的腰上,缓缓上移,渐渐移到了胸口,原本正经的脸颊上也浮上一层猥琐的笑容,手还极不安分的乱动。“娘子,莫非你嫌为夫,啊!” 楚云绝话还没说完,竟然被乔凝心一脚踹到了床下,他坐在冰凉的地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凝心,“你,你这是干嘛?” “干嘛?”乔凝心提高了分贝,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管自己是否会春光外泄,伸出手指着地上的男人,“我还想问你要干嘛呢?” 楚云绝有些恼怒,他压根没想到一个娇俏的女子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竟然将自己轻而易举就踹下床,可当他看着乔凝心只穿着一件肚兜坐在床上,立刻想起昨晚的种种,怒意还未浮起便已消失。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乔凝心,“我们是夫妻,你说我该干嘛?” 夫妻,我去你娘的夫妻! 她是很想这样说,但她看着床下散落的衣服碎片,顿时哑口无言。看看这一地的战绩,可想而知,昨晚他们有多激烈!他还说他们是夫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人似乎被屋内的响动惊醒,隔着房门大声喊道,“少爷,少奶奶,你们起床了吗?” 听到门外的呼声,楚云绝利索的从地上站起来,甩甩衣袖再次钻进被窝。“我说娘子,你一大清早发什么疯?这下好了,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了。赶紧起来吧,等下还要去给奶奶和爹敬茶。”他与乔凝心并排而坐,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仔细的关注着乔凝心的反应。 奇怪?难道她还没发现,新郎已经弄错了吗? 见乔凝心还楞在那里,他才不情愿的开口说道,“进来吧。” 门外进来三个丫头,一个老妈子。分别拿着两人的衣服和梳洗的器皿。待两人起身,老妈子利索的收拾好床铺,手里拿着一块带有血迹的巾子,眼中满是暧昧的笑意。看这一地的碎片,大少爷果然是个懂得床地之事的好手,也不枉他在外的风流名声。 乔凝心也不再多说,看现在这阵势,她多少能猜到几分。身着肚兜亵裤的她,大大方方的走下床铺,在两个丫头的帮助下,穿上了一身奇怪的衣服。 老妈子拿着巾子站在一旁,赞同的笑笑。这个柳小姐虽说只是小家碧玉,但却架势十足,沉稳内敛,这样的女子,应该会让老夫人喜欢的。等楚云绝和乔凝心都穿好了衣服,她才缓缓开口,“少爷,少奶奶,老奴先告退。”她还要赶着去老夫人那里交差呢! 楚云绝见乔凝心还不开口,这才点点头,“去吧。” 三个丫头手脚极为麻利,很快便将乔凝心一头乌黑的长发挽了个漂亮的发髻。趁着这当口,乔凝心也将镜中的人打量清楚,这张脸明显不是她的,看来,她已经来到了不属于她的地方了。 穿着绿衣的一个丫头满意的看着乔凝心,“大少奶奶真漂亮。”他们是老夫人刚派来专门伺候大少奶奶的,这第一次见面,说点恭维的话,绝对不会错。 不等乔凝心回话,站在一旁的杏眼丫头惊诧的看着她,“什么?你说什么?” 小丫头没想到跟着少奶奶陪嫁过来的丫头那么凶,站在一旁不知作何回答。 不光说话的丫头不明所以,连乔凝心也是一脸茫然。坐在旁边的楚云绝,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啊?”末婉慌了,她转过头看看坐在一旁的姑爷,再看看自家小姐,“我们家小姐才不是大少奶奶,我们是乔家的人,要嫁的是你们家二少爷,你胡说些什么?” 两个小丫头听末婉这样一说,吓得不知所措,站在一旁支吾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末婉急了,上前拉着乔凝心的手臂,“小姐,你说话啊!你不可能不认识二少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何会这样?新郎弄错了,那她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乔凝心虽然不清楚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却也明白了几分,她抬头看看一旁毫无惧意的楚云绝,心中更是明了。“我,我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今早起床便是这样了。”错了又能怎样,对于她来说,嫁给谁都是一样。 “小姐”末婉拉着乔凝心的胳膊,呜咽两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小姐盼这一天盼得有多辛苦,现在好不容易结成连理,新郎却搞错了,这怎能让人不伤心。可是小姐却是这副神情,这才叫她担心,难道是伤心过了头,脑子弄出问题了? 旁边的两个小丫头终于反应过来,“我,我们先去告诉老夫人。” 楚云绝站了起来,看了看乔凝心,也跟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仍在思索的乔凝心和伤心落泪的末婉。 [www.26dd.cn] 第二章 敬茶 主屋正中,端坐着楚家的当家主母,右相楚飞的生母楚姚氏,楚家威望极高的老夫人。此刻她坐在堂上,看着两个老妈子手中的巾子,焦虑不安,胸口起伏不断。 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早已将此事弄得全府皆知,府中上上下下现在搞得人心惶惶。跪在屋中的老妈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次,她们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了。 善解人意的芸香,赶紧点起安神的檀香,轻拍老夫人的后背,“老夫人,您先拿个主意吧,再等半个时辰就该他们来敬茶了。” 老夫人在桌角用力一拍,“敬茶,这茶我如何喝得下?老爷来了没?”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慌了神了。 芸香顿了顿,壮着胆子回了句,“这事,还是老夫人处理比较好。老爷在朝为官,位及群臣之首,无论如何也要顾及他的名声啊!” 老夫人深吸两口气,轻叹一声,“哎,我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重要,可是,可这是两个孙儿的终身大事啊!” “老夫人,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没有主意啊!要不,要不您先看看他们两对新人的想法。昨晚他们可是都圆了房,或许”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其他人也能会意。 老夫人静下心来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两个老妈子,冷冷的说道,“你们先下去,这笔账我会跟你们算的。” “是,是。” 她抬起眼帘,一双犀利的凤眼将屋内的丫头婆子扫视了一圈,“你们给我记住,今早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赶紧去做准备,等待两对新人来敬茶。” “是。” “嫣红、嫣然,你们两个去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清末、清香,你们俩去请二少爷他们。” “是。” 楚云绝离开片刻又折了回来,看到已收拾妥当的乔凝心和去而复返的两个丫头,不禁有些诧异,“这是?”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乔凝心身穿桃红色广袖长裙,头戴九凤拜日钗,看起来庄重典雅。楚云绝站在门前呆立了几秒,看着端坐在桌前凝心,那张略带稚气的脸颊泛着点点红晕,让人恨不得咬上两口,这一瞬的失态竟让他忘记了回答。 乔凝心瞪了他两眼,“奶奶等着去敬茶,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看着这两个丫头去而复返,她已经能猜到几分了。 “敬茶?” 刚才听末婉说,这个楚家大少爷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甚至无恶不作,乔凝心突然有了作弄这个男人的念头。她抬起手挡住半张脸,突然‘哭’了起来,“人家都跟你行了夫妻之礼,当然就是你的人了,难道,难道你打算不要人家?” “扑哧!”身后的三个丫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饶是末婉有些诧异,但还是被自家小姐这搞笑的模样给逗乐了。 “这”活了二十年,楚云绝头一遭感觉到尴尬,而且还是在几个丫头面前,这脸丢大了。“走吧。”他算是看明白了,乔凝心摆明是故意的。 “呵呵!”瞥见他微红的脸颊,乔凝心由衷的笑出声来。 这就是传言中的败家子吗? 有些意思! 几人绕过回廊,直奔老夫人的庄华苑。对于这里,乔凝心和末婉都很陌生,只得跟上走在前边的楚云绝,两个丫头跟在后面,眼看快到庄华苑,也不敢再那么放肆了,埋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跟着。 迎面走来几人,楚云绝远远的见了,也不做任何反应。直到两拨人走近,他才轻笑一声叫道,“二弟。” 二弟?乔凝心抬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颊。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心底深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莫名的悸动让她十分不安。匆匆的看了两眼,她赶紧低下头,暗自平复着心情,却没有看见站在楚云裳身边的那个女人,更不曾观察到她异样的神情。 楚云裳面带笑容,毫无顾忌的拉着身边女子的手,扬声喊道,“大哥,大嫂。” 此话一出,顿时传来不少抽气声,愤愤不平的末婉更是差点冲上去要找他理论。凭什么?他凭什么那么欺负她家小姐?当初他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就应该负责到底。 楚云绝察觉到末婉的激动动的神情,用力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提醒她不要失态。 反观乔凝心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他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索性伸出手来握着乔凝心的小手,“我们走吧。” 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乔凝心也不挣扎,任由他拉着,绕过了楚云裳等人。出于本能,她感觉到身后不善的目光,转过头去,却看到一张艳若桃花般的脸颊,她面带幸福的笑容,站在楚云裳的身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尤其动人。 朝着她机械的笑了笑,乔凝心将头扭回来,身体不自觉的靠向楚云绝,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挽着楚云绝的胳膊,将脑袋半搭在他的肩头,并排着走向庄华苑。 两对新人同时走进了大厅,厅内的人已经忐忑不安的等候了片刻,楚飞却迟迟没有出现。老夫人将眼前的四人一一打量了一遍,触及乔凝心平静的双眼,她心中的不安反而加重。 乔凝心此刻也将这个老夫人看了个清楚。 虽说是六十出头的年纪,但由于保养得当,老太太看起来最多不过五十。两鬓略有华发,说不上慈祥,反而有几分严厉,眼神过于犀利,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 见过无数的大场面,她对这个严厉的老太太当然有防御力。她缓缓低头,垂下眼帘不再多看,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等一下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老太太轻咳两声后终于开口说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新娘换错的事情了吧?这事是我的失误,下人们也是忙中出错,可是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也不绕圈子,你们说说看,你们是怎样想的?”她首先看向楚云绝,轻声问到,“云绝,你是老大,你先说吧!” 楚云绝看了看身旁的乔凝心,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这件事情,最终的受害者恐怕只有乔凝心。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他心中的不忍似乎在渐渐扩大。 楚云绝还没回答,楚云裳却先站了出来,“奶奶,这件事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能视而不见。是吗,大哥?” “是。”楚云绝淡淡的回答到。 “错误已经酿成了,当下也只能将错就错。我与如烟已经行了夫妻之礼,我是不会将她弃之不顾的。” 楚云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这话说得直接了一些,但却是老夫人最想听到的话。她不禁转过头看着一直未曾表态的楚云绝,“云绝,你怎么说呢?” “既然二弟如此有担当,我当然也不能将自己娶进门的妻子置之不顾,可是,我觉得还应该听听凝心的意见。” 这事推到一心想要嫁给楚云裳的乔凝心身上,不免有些棘手了。老夫人不满的看了楚云绝一眼,这才悻悻的问道,“凝心,你不用怕,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乔凝心上前两步,缓缓抬起头来,“一切由奶奶做主。” [www.26dd.cn] 第三章 敲定 “一切由奶奶做主。” 这句话不知道让在场的多少人受到了刺激! “你,你是说真的?”老夫人定了定神,看着面带笑容的乔凝心,忍不住再次确定。 乔凝心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她感觉到周边无数的奇怪眼神,不由得抬起头四下看了看,难道,自己不吵不闹也错了吗? 老夫人还没回过神来,那张精明的脸上竟挂着几分茫然,芸香见状,赶紧轻咳两声,低声提醒到,“老夫人,他们还等着你做主呢?吉时就快过了,还是赶紧派人去请老爷,别耽误了大事啊!” “呃,呵呵!好,赶紧叫人去将老爷请过来,让孩子们敬茶。”老夫人笑了,如负重释一般,两步走到椅边重新坐下。楚飞很快便出现在门外,看了两对新人一眼,他迅速走到老夫人身旁坐下。 楚云绝拉了拉乔凝心的衣角,她也瞥见站在一旁的楚云裳与柳如烟已经双双跪下,不得已,她也只好跟楚云绝一起跪下。 依次敬茶后,他们分别拿到一个厚厚的红包。楚飞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对楚云绝严厉的警告了几句,无非是要他老实点,成家之后就别再惹什么乱子。 仔细想想也是,搁谁家有一个这样的儿子,都无法省心。 相比楚云绝,他对楚云裳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连站在他身边的柳如烟看起来,似乎都要顺眼许多。 对于一直未曾多话的乔凝心,他倒是郑重其事的交代,这件事情,他一定会亲自登门向乔家解释清楚,毕竟,乔家有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响当当的大名,就算他位及丞相,也是有几分顾虑的。 事情交代清楚后,他便匆匆离开,上朝可是不能耽误的大事。 按照规矩,楚云裳与柳如烟还要给楚云绝二人行礼,长兄如父,这是祖先们老早就认定的理。 “大哥,大嫂。”这是他今天二次这样称呼他们,只是,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还在为怎样处理掉乔家这个麻烦伤脑筋,刚才在院中碰到,他也是为了刺激一下乔凝心,才故意这样称呼的。那时他明明看到乔凝心眼中的失落,可这前后不到半时辰的功夫,怎么乔凝心就有了这样大的转变? 若不是一直在场,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乔凝心变得这般的乖巧了。 楚云裳行礼之后,柳如烟也施施然的站了出来,温柔的眸子里泛着点点波光,朝着两人盈盈一拜,声音清脆悦耳,“大哥,大嫂。” 楚云绝点点头,轻声唤了句,“弟妹。”便等着乔凝心回礼。而乔凝心此刻,却看着楚云裳发呆,不知为何,这句弟妹,她怎么也叫不出口。胸口好像堵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压得她无法开口。 挣扎片刻,最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场的人无一不为其捏一把冷汗。 柳如烟也算是个识趣的人,浅笑之后便退了回去。站在他们身后的男子终于走上前来,白净的面孔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大哥,大嫂。” 这是? “三弟,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嘛!”楚云绝轻拍他的肩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这个被他唤作三弟的男子。乔凝心这才将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三弟看清楚,“三弟。” 男孩看起来十六七岁,在乔凝心看来,不过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正太。原来楚家一共有三个儿子,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仅有楚云绝和楚云裳两人而已。 楚云绝嬉笑着附在乔凝心耳边,轻声说道,“这是云离。” 乔凝心点点头,看着楚云离在另一边也拿到了红包,这敬茶的大事才算告一段落。 老夫人端坐一旁,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你们也乏了吧!我们休息一下,一起去偏厅用早膳。” 吃过早饭,老夫人特别叮嘱过楚云绝后,才遣散了众人。乔凝心却在心中大呼上帝,因为,三朝回门,很快就要到来。 两对新人离开偏厅,厅中的主仆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几个昨晚值夜的家仆和老妈子更是高兴不已。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想来老夫人也不会过重的处罚他们了。 芸香与老夫人对望一样,老夫人当然知道她的顾虑。她摆摆手,轻叹一声,“罢了,但愿他们以后都能好好的过日子,那我也能省心不少了。” 楚家两个少爷的婚事,就这样戏剧般的敲定。京城首富乔家二小姐,嫁给了全城公认的花花公子楚云绝。而本该嫁给楚云绝的柳家小姐,却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回到暮函苑,末婉看着她家小姐立刻撅起了嘴,“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我们回去告诉老爷,他会为我们做主的。”她到现在也愤愤不平,看着楚云裳身边那个女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凭什么就站在全京城一美男子的身边!那本该是小姐的位置啊! 乔凝心转过头去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这件事情,以后都不准再提。”对于楚云裳,她只想避得远远的。那股莫名的悸动只会让她不安,若是真的嫁给他,恐怕她以后都不会有宁静的日子过。 “小姐。”末婉娇嗔一声,看到自家小姐发怒的神情后,便不敢再多话。 楚云绝慢吞吞的走进门来,侧身倚在门边,屋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他看着屋中的乔凝心,神情已不似早前那般轻浮,“你确定想好了吗?”乔凝心那么轻易就答应将错就错,他实在没想到。 乔凝心看了没看他,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若是你不愿答应,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奶奶,我不想强人所难。” “小姐。”乍一听,末婉更是慌了神!这样的男人,有人肯要他就已经很不错了,就算哪个女子肯嫁给他,那也一定是看上了他们家的钱财和地位,就像那个讨厌的柳如烟一般,家世太差,想借女儿来攀龙附凤罢了。自家小姐那可是千金之躯,老爷宠如珍宝一般,今日嫁了他这个浪荡子,简直是凤凰落到鸡窝里,哪还有他不愿意的道理! 她的抗议在两人眼里毫无意义。乔凝心不言不语,楚云绝也不搭理她。他杵在门边,愣愣的想了几分钟,最后才无奈的说道,“就依你吧!” [www.26dd.cn] 第四章 送礼 既然乔凝心都没有意见,他也没有必要再别扭了。 “来人啊,本少爷有话要说。”心中的担忧扫去,他很快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这么一吼,乔凝心才抬起头来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一遍。背光站在门边,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张俊美的脸让人看过之后便很难忘记。他的鼻梁很高很挺,比起那张搅动她心湖的脸颊,他更多了两分阳刚之气。若不是他臭名在外,她很难将这样的一张脸跟纨绔两字联系上。 不得不说,他们兄弟俩真有几分相似,同样的俊美如斯。 门外很快走进几个人,乔凝心数了数,四个丫头,四个仆人,却没有一个老妈子。 楚云绝朝她们挥挥手,颇有两分主子的架势,“你们上去自报名字,让大少奶奶认识认识。” “是。” 八个人并站一排,齐齐的朝乔凝心行了个礼,领头的丫头首先说道,“奴婢紫衣、褐衣、青衣、墨衣见过大少奶奶。” “小的冬寻、冬来、冬意、冬冬见过大少奶奶。” 说到最后一个时,乔凝心与末婉都忍不住扑哧一笑,瞥了瞥那名唤作冬冬的家仆,更是乐开了花。这样的人配这么一个名字,真是绝了。 冬冬也不害臊,大喇喇的挠了挠头,跟着嘿嘿一笑。楚云绝接过话来,继续说道,“她们都是我暮函苑的仆人,你可以随意支使。” “你们都听好了,以后大少奶奶的话就是圣旨,你们一定要办好大少奶奶交代的一切事务。”这句话,是对这些下人们说的。 乔凝心不满的看他一眼,什么圣旨?哪有那么夸张。她面向众人淡淡一笑,“你们不必那么紧张,我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你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是,大少奶奶。” 几个人恭敬的回答后,楚云绝将他们全部挥退。 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乔凝心不禁嗤之以鼻,“末婉,陪我出去走走。”她压根不想呆在这里陪他闲扯,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气。 楚云绝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凑了上来,笑眯眯的问道,“需不需要为夫陪你?”他那殷勤的模样加上温柔的语气,让乔凝心顿时开心不少。 瞪着他可爱的笑脸,乔凝心在他凑近的脸上轻呼一口气,“不必。” 末婉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小姐这性子转变得也太快了吧!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乔凝心毫不怜惜的拽走了。 看着两人走出院子,楚云绝的手还放在脸颊上,摸着半边被乔凝心喷过热气的脸,他的嘴角越拉越开,笑意渐渐扩散,直至眼底。 主仆二人刚出了暮函苑,远远的看见两个女子走过来。看一眼那同样的桃红色长裙,乔凝心不禁皱起了眉头,“算了,我们回去吧!”要她给别人让路,还真是一次,只是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罢了。 机灵的末婉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符合的点点头。两人才刚转身,便被身后的人叫住。 “大嫂,为何一见我就要走?”柳如烟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步伐很快,像是故意赶过来似的。 乔凝心无奈的转过身,冷冷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会,我只是恰巧想着又东西落在了屋里,想回去拿而已。” “原来是这样。”柳如烟笑,笑意很浅,“这是如烟特意为大嫂选的,大嫂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说完,她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 送她?乔凝心有些不解,为何好好的要送她东西? 柳如烟见她不接,继而说道,“大嫂难道嫌弃如烟的东西不够好,你都还没看呢,这是如烟特意为大嫂选的。”她那美艳的脸庞上浮起一丝黯然,好像乔凝心真的伤了她自尊一般。 乔凝心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盒子一看,小脸立刻拉了下来。这就是她特意挑选的礼物?说是故意挑选的,恐怕可信度还高一些。 站在身后的末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腮帮子鼓得高高的。欺人太甚! “不是我说话难听,这样的东西,我们小姐恐怕看不上。”她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撇了撇嘴,一点也不顾及柳如烟的面子。 “大胆,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道理。”话是这样说,可她的嗓门可比两个主子还大。 乔凝心抬头看了看那说话的女子,嘴角动了动,轻声说道,“你吼得我头晕。” 柳如烟见状,立刻侧过脸,喝斥身后的女子,“小莲,你太不懂规矩了,还不快给大少奶奶赔罪。” “不必。”乔凝心摆摆手,“我还不至于跟一个下人计较,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是弟妹管教不好,让大嫂见笑了。”她故意将弟妹两字咬得很响,完全无视乔凝心主仆二人的脸色。 顿了顿,乔凝心合上盒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他日我也会选一份礼物给你送去的,今日我有些累了,就不陪你闲聊了。” 柳如烟笑着点点头,“大嫂走好。” 转身走进回廊,绕过院中的荷花池时,乔凝心看不看,右手一扬,一个东西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扑通’一声沉入了池底。 回到屋中的时候,楚云绝早已没了影子,只有那身刚换下来的朱红色锦袍还挂在那里。 对刚才的事情,末婉还在气头上,那个二少就已经够让人生气了,没想到他娶回来的女人,一样不讨人喜欢。抢了人家的丈夫,转头就送来一对鸳鸯坠子,这不是摆明的挑事吗? 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她更气的是,小姐竟然毫无反应,还收下了那对做工粗糙的坠子。 “小姐,我们怎么能任由她们欺负,她”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被乔凝心突然的爆吼吓了一跳。 “他妈的!”乔凝心一拍桌角,精致的小脸夸张的扭到了一起,“大爷想过两天安生日子都不行,臭女人,你喜欢玩,大爷就陪你好好玩玩,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 妍妍滴新书《娘子进错房》,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集体么个,嘿嘿! [www.26dd.cn] 第五章 八卦 八月中旬,艳阳如春,锦兰院中的桂花开得正旺,香味弥漫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柳如烟慵懒的倚靠在偏屋的窗前,摆弄着那株还未开花的君子兰,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身后站着她的陪嫁丫鬟小莲,小莲看着自家主子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小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按她的想法,小姐现在应该是整天乐呵呵的才对啊!嫁给了京城一美男子,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虽说不算是明媒正娶,但她还是楚家的二少奶奶。如今老夫人主意已定,暮函苑那个女人也不再纠缠,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雷也打不动了。为何小姐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柳如烟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抚兰花的叶子,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径自嘀咕道,“他平时没那么忙吧!” “小姐,你在说什么?”柳如烟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她当然没听到。 “没什么。”柳如烟坐直了身子,抬头看了看天,“还有多久才到午时啊?” “小姐,现在才已初,我们刚用过早膳不久,难道小姐饿了?” “哦!”她没饿,只是在盼着时间早一些过。进楚家大门已经两天了,除了新婚之夜的温存,她几乎都没看到楚云裳的人影,虽说他经营着许多商铺,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以前也没见他那么忙过。昨天晚上,他们也只是相拥而卧,这对于新婚的他们,可有些不正常。“对了,那边可有何动静?”当她早上得知暮函苑也是如此冷清时,心中的不满才减少了几分,至少,受冷落的不止她一人。 她的丈夫忙,是因为有正事要做。而那个女人,她的新婚夫君,指不定又去哪里鬼混去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冷笑两声,千金小姐又怎样?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 经她这样一问,小莲也看出了一些苗头,她凑上前来嘿嘿一笑,“小姐,听说大少爷昨晚根本就没回家,某些人新婚头一天就睡冷铺,其下场想必” 柳如烟侧过脸,并无半点笑意,冷冷的问道,“我不是说这个。”昨日她送去那对坠子的时候,明明看到她不悦的神色,难道她就那么好对付?一天过去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莲立刻低下头,轻声回答到,“她一整天都在屋子里,没有什么异常。” 奇怪?柳如烟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到了对面的院子中,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小莲站在身后也不敢再去打扰她,两人就这样静立了几分钟,直到有人走了进来,她们才回过神来。 “二少奶奶,大少奶奶差人给你送来了东西。”说话的是老夫人新派来的清末,生得十分乖巧,人也很机灵。 终于来了!柳如烟会意的笑了笑,水灵的大眼中竟然还闪烁着几分期待。 光看那个精致的盒子,就能猜到里面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柳如烟轻轻打开那盒子,目光触及盒中的东西时,脸都绿了。 她以为乔凝心也会弄点小玩意儿来打击一下她,却不曾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 柳如烟拿出盒子里的坠子,轻轻摩挲着,一股怒意也油然而生。两个丫头看见那坠子时,差点惊叫出声来。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如此大的翡翠,真是世间少有。而且这块翡翠水头十足,温润养眼,在这屋中也能闪烁着如此光芒,若是放在阳光下,不知道会有多耀眼!这样好的东西,她们光是看看,都已经很知足了。可是,唯一遗憾的是,它的形状确是一口钟,一口精雕细琢的钟。 送钟,送终。 这,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为何那么好的一块翡翠,大少奶奶要把它磨成一口钟的模样? 可惜,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坠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楞了片刻之后,柳如烟才将它收了起来,“你去告诉大嫂差来的那人,就说她的美意,我心领了,这个坠子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 暮函苑这边,乔凝心懒散的躺在靠椅里面,享受着末婉专门提供的星级按摩服务,好不惬意。 末婉一边捏着肩头,一边说道,“小姐,你还真舍得。那块坠子可是千金难买的东西,你还给配上一条银丝拧成的链子,你可知道那至少值多少钱吗?” 乔凝心闭着眼睛,根本没搭理她。末婉却继续说道,“至少一千两啊,那可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辈子了。你就这样把它给了那个女人,你不心痛,末婉都替你心痛。” “切!”乔凝心侧过头淡淡瞥了她一眼,立刻又将眼睛闭上了。一个早上,她已经受够了末婉的碎碎念,要不是她这按摩的技术炉火纯青,她早就把这个多话的小丫头给轰出去了。 被派去送东西的嫣红很快就将柳如烟的话带到,乔凝心满意的笑笑,朝她温柔的说了句谢谢。嫣红吓得后退两步,直说不敢,战战兢兢的退出了屋子。 看着她慌张退出去的样子,乔凝心不禁翻个白眼,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缓缓坐起身来,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我要是也像她那么寒酸,送些粗糙的东西去,她指不定跟我一样,转身就扔掉了,那有什么意思啊!” “那也不用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啊,小姐你在你的嫁妆里随便挑一样,她肯定也会红着眼睛收下的。” 乔凝心摆摆手,“人家现在可是楚家的二少奶奶,怎么看得上那些东西,要送,当然就要送能压得住场子的。”经过一天的时间,她也将很多事情都打听清楚。原来,楚云裳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排到了全国十大商贾之一,典型的钻石王老五!难怪以前的乔凝心死活都要嫁给他,一个相貌与能力双绝的男子,试问有多少女人不爱? 想必那个坠子已经把某些人气得个半死了吧! 哼哼!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今天,她只不过打击一下那个女人嚣张的气焰。她们的账,还得慢慢算! 听末婉说,他们柳家在京城名不经传,要不是这次嫁入楚家,她根本还不知道有柳如烟这号人物。可这样一个平凡人家出生的女子,竟然在得到人家丈夫之后,还来挑衅生事,并且对象是她这个正牌妻子,京城首富的千金小姐,这么看来,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至于那块在她特意安排下打磨成钟模样的翡翠,那不过是她众多价值不菲的嫁妆之一。由此可见,乔家到底有多少财富,更可见,她那个平白无故多出来的爹,有多么重视这门亲事。 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想明白了,至于新婚当晚进错洞房的事,只要她想个办法查实,应该也能找到答案。但是,这明天的回门,到底要怎样应付?还有那个新婚不归家的丈夫,她该怎么处理? 两个新婚的女人,都在为楚家的男人伤着脑筋。而后院里的一群女人,却还没有消停。 从昨天早膳之后,她们就一直在讨论着一个问题。有的人在为锦兰院中的二少奶奶得意,有的人又唏嘘不已,都在为乔家小姐不值,还有的人,纯粹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说话损人不利己---- 非常感谢风风亲的鲜花和钻石哦,嘿嘿,让偶激动了那么一小会儿,谢谢,么个,么个! 还要感谢给偶投票,留言,收藏的亲们,来,让大爷集体么个! [www.26dd.cn] 第六章 舌战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乔凝心终于睁开了眼睛。不是因为阳光刺眼,而是一股异样的感觉大大的刺激了她! 一张放大的俊脸让她一下子清醒不少,脸颊上温热的气息更是提醒着她,这不是在做梦。 “哎呀!”楚云绝捂着半张脸,哇哇大叫,“好端端的,你干嘛打我啊?” “好端端的,你干嘛吓我啊?”乔凝心坐了起来,看着楚云绝痛苦的样子,心情莫名的大好。刚才那一下,她是故意的。本来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但是在看清那张脸之后,她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拳头。 两天不见人影,我不打你,我打谁去啊! 乔凝心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楚云绝的痛苦却还在继续。 “我哪有吓你,倒是你,一下子把眼睛睁得那么大,着实吓了我一跳,还莫名其妙的给了我一拳,你,你谋杀亲夫啊!”他捂着半张脸,眼神怨毒无比,真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扔出去。 “你不出现在我床上,我会揍你吗?”系好腰带的乔凝心,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拳头,刚才这一拳,她可是用了七成的力气,打成熊猫眼应该没问题。 “这是我的床好不好?” “我现在是你娘子,你的就是我的。”乔凝心理直气壮,心中却早就笑开了。这个男人总算是赶着回来了,也免去了她等下被众人笑话。 她听末婉说,要是回门没有丈夫陪,那就表示这个女子在丈夫心里,甚至在家中都没有地位,自然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搞不好还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开胃点心’。楚家人多嘴杂,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被那些人笑话,她还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去。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听过夫为妻纲,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楚云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轻轻揉着发疼的眼睛,不满的瞪着乔凝心,“我好心过来叫你起床,你却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等下还要陪你回家,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啊!” “你还记得今天要回门啊?我以为你都死到温柔乡里去了,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呢!”这样的话从乔凝心嘴里说出来,一点酸味都感觉不到,太无趣。 楚云绝撇撇嘴,刚想说点什么。乔凝心却突然凑了上来,“对了,你不是经常去什么青楼妓院啊什么的,改天也带我去看看。”在这里无聊的呆了两天,实在憋的慌。 “胡闹。”楚云绝挥挥手,却忘记了眼上的伤,随后便听到乔凝心夸张的笑声,连偏屋的末婉也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赶紧冲到了门外,担心的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看到一只熊猫,呵呵!”乔凝心好笑的看着楚云绝,心想,这男人还真是细皮嫩肉,随便一打,就脆弱成这样。 哎!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出去见人啊! 乔凝心凑得更近了些,看了看楚云绝的眼睛,轻声说道,“还是给你弄一下吧,不然我实在不好将你带出去。”玩味的语气,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加刺激了楚云绝,他拍掉乔凝心就要伸过去的爪子,闷闷地说道,“不必了,我自己会弄。”说完,捂着半张脸,匆匆开门离去。 门外的末婉看着行色匆匆的姑爷,一脸的不解,再看看憋着笑意的小姐,更是觉得纳闷,这姑爷何时回来的?怎么她在外边都不知道? 半个时辰后,楚云绝再次出现在屋外,乔凝心看了看那张脸,忍不住轻呼一声,这家伙用的什么办法?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那张脸,还是那么帅,该死的! 楚云绝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瞪了乔凝心一眼,随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之前郁闷的心情似乎已经不在,依旧又回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娘子,我们该出发了。” “你都准备好了?”她听末婉说,回门的时候,夫家是要给娘家准备礼物的,而且越多越好。 楚云绝点点头,“当然,为夫办事,娘子大可放心。”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乔凝心轻笑两声。这个所谓的夫君,从成亲到现在,他们说的话少得可怜,除了新婚夜里的欢愉,就再也没有更为亲密的接触。有关他的许多事情,她都是从房里的丫鬟和家仆嘴里得知的。 虽然说不上了解,但是她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或许不是别人口中浪荡子,至少,不完全是。 至于理由,她说不上来,目前仅仅只有感觉而已,毕竟他们接触得太少了。 既然他说已经准备好了,那她也不必再多操那份心,“走吧。” 楚家大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四个车夫正忙着往车上装东西。 光从马车的外表来看,左边这辆就显得小气了些,车身不够宽敞,拉车的马匹也不够高大,连车轱辘看起来都没有旁边那辆大。除了车前的的楚字一模一样,其余的根本没法比。 再看两边装的东西。论数量,至少少了一半,看个头也小不少,连包装似乎都没有右边豪华大车上的精致。 楚家两兄弟同时娶亲,这回门当然也在同一天。左边的马车是大少爷楚云绝的专车,右边的自然就是二少爷楚云裳的了。 楚云裳既然是全国十大商贾之一,这家产自然不可小觑,在楚家仆人眼中,这个二少爷无论做什么,都比大少爷要有派头。 看看这马车,再看看这些礼物,连他们这些下人都觉得倍儿有面子。 一身华服的楚云裳与美艳的柳如烟并肩走出大门,楚云绝与乔凝心也很快走了出来。 “大嫂。”柳如烟这声大嫂喊得十分响亮,恐怕整个大门上的仆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乔凝心无奈,只好微笑着应下了,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人,目光触及楚云裳时,极不自然地移开了。 今天的楚云裳看起来更加精神,脸上还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似乎这回门,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一般。他看着对面的两人,淡淡的开了口,“大哥,大嫂。” 楚云绝与乔凝心一一回答,两人似乎都不想再多说,谁知柳如烟却伸出头朝这边瞧了瞧,“都说大嫂家富可敌国,看来所言不虚,所以这礼物也不需要准备多少,想来大嫂家什么都不缺吧!”她笑,有些不怀好意。 这还真是够缺德,楚家上下谁人不知,二少爷有钱又大方,跟喜欢花天酒地的大少爷想比,家底不知厚实多少倍。刚才那几个下人都还在暗自较着劲,这下被柳如烟那么直白的说了出来,暮函苑的人一下子也没了底气,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确实逊色许多。 如此没有礼貌的话,仿佛狠狠的打了楚云绝一巴掌,可他却毫不在意,似乎没听出其中讽刺的意思一般。站在一旁的乔凝心却不爽极了,这一巴掌打在她老公脸上,那不也等于打了她,就算她跟这个挂名的老公没什么感情,可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她怎么能让一个嚣张的女人给欺负了去! “是啊!”乔凝心从楚云绝身侧走了出来,微眯着眼睛,那笑容让人看了有些不自在,“可是跟你相比,我就觉得有些嫉妒了,我家是什么都有,可还缺一个有钱的丈夫。还是你的福气好,虽然以前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嫁给了一个大商人,从此以后就要什么有什么了。不光是你,连你的家人也能受到厚待,看看,这些东西全都是送去孝敬他们的,可见你们夫妻的孝心,很不一般啊!” “末婉,我记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人什么什么的,鸡犬升什么的来着?”她侧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末婉。 末婉当然明白她家小姐的意思,笑呵呵的站了出来,假模假样的说道,“小姐,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乔凝心笑得好不开心,两眼弯弯像月牙一般,说完后还将小蛮腰一扭,看着身后的楚云绝柔声说道,“相公,我们走吧!” 柳如烟本想说两句风凉话,却被乔凝心白白抢白了一顿,心中很是不甘,可最气的是,身后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乔凝心要走,她又不想就这样给人笑话了,咬咬牙,她大声说道,“云裳的能力自不必多说,能嫁给这样一个好男人,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 背对着他们的乔凝心,脸色变了变,缓缓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能力,你说到这个能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记得不久前我上街,听到两个小孩的一段谈话,现在还记忆深刻,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就干脆说出来给你们听听。” 她的话吸引了整个大门的人,包括一直未曾开口的楚云绝和站在对面的楚云裳。乔凝心看着柳如烟有些紧张的神情,故意顿了顿,随后说道,“当时有个小孩说,他长大了,也要像楚云裳那样,做全国最年轻的大商贾,那是他毕生最大的愿望。”说到这里,她将眼前的几人细细看了看,关注着他们的神情。 这话听着似乎没有什么,但楚云裳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这女人在这个时候拿自己说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乔凝心将他的不自在尽收眼底,继续说道,“可是,另外一个小孩却嗤之以鼻,我记得他当时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要是有一个做丞相的爹,我肯定比他做得更好。哎,都说童言无忌,我看也未必竟然哦!” 此话一出,楚云裳的脸都绿了,乔凝心却没打算止住,“有一句话好像是这样说的,大树下面好乘凉,果然是这样。” 看着楚云裳拂袖走进马车,她的嘴角不经意的勾起,扬起小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一副娇柔的模样,“哎呀,这大树底下好凉快啊,真是好凉快!”---- 呃,偶光顾着看老胡的博客去了,竟然忘记了更新,衰! 偶相信可爱滴亲们一定不会介意滴,嘿嘿!记得要继续支持哦,偶下班了,回家之,大家拜拜! [www.26dd.cn] 第七章 回门 两个人并排而坐,乔凝心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楚云绝怪怪的眼神,但她才懒得去搭理。 说实话,这马车坐着还真他妈难受,在这平坦的路上走起来都是颠颠簸簸的,要是去跑山路,恐怕屁股都要颠肿吧! 她在怀念,怀念那辆被改装过的路虎,那种野性的‘坐骑’才是她的最爱。 楚云绝看着乔凝心皱巴巴的小脸,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不喜欢坐马车?” 乔凝心转过头,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错。”她上辈子,什么车都坐过,就是没坐过马车。 “那你喜欢骑马?”楚云绝不禁来了兴趣,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怎么会不喜欢坐马车呢? “错,我喜欢开车。” “开车!”楚云绝玩味的笑笑,“你是喜欢驾车吧?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哪家的大小姐不坐车反而跑去驾车的,更何况”他故意将乔凝心上下打量一遍,眼中不怀好意,“更何况你这小身板,能去驾车吗?” “切。”鸡同鸭讲,干脆不说,还是换个话题好了。她抬起胳膊撞了撞楚云绝的胸膛,凑近他身前问道,“等下见了我爹,你打算怎么解释?” 说到这个,其实她比楚云绝还要紧张。先不说自己借尸还魂这事毫无可信度,就算别人相信了,也未必会接受她,而且她还给带回去那么一个不中用的老公,不知道那个有钱的老爹会怎样想。她只是听末婉说,乔家老爹对以前的乔凝心十分宠溺,末婉还提到了乔凝心的哥哥,据说也是很疼爱她这个妹妹,如此看来,他们就应该很了解以前的乔凝心,自己要想不被拆穿,还得下点功夫啊! 她撑着下巴还在思索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楚云绝异样的神情。马车虽然不小,但堆了那么多礼物,两人的距离本身就很近了,乔凝心再往前靠,两人几乎都要贴到一起了,她半弯着腰,脑袋正好抵住楚云绝的下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感觉到她的体温,楚云绝一时竟忘记了要回答。 “喂,你在想什么?”乔凝心不满的抬起手,再次撞了一下楚云绝的胸口,这样的动作在她看来或许没有什么,但在楚云绝看来,却暧昧不已。 楚云绝嘿嘿一笑,突然伸出了手来,轻搂住她瘦弱的肩,“娘子希望我怎样解释?” “把你的爪子拿开。”乔凝心的语气十分不善,放在楚云绝腰间的手,更是拧得十分用力。 “娘,娘子,你放手啊,好痛。” “那你还不放手。”乔凝心娇喝一声,楚云绝赶紧松开了手,揉着自己疼得要死的腰际,抱怨连连,“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想他楚云绝也是众多女子眼中的翩翩公子,混在女人堆里,绝对是吃香的。怎么一遇到这个女人,自己的魅力就全都消失了,还被她吃得死死的。一个上午,他就被这个小女人修理了两顿,真是惨绝人寰! “你,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啊!” 乔凝心贼笑两声,假装活动一下自己的小拳头,威胁的说道,“要想不被打,以后就给我放老实点。” “好。”楚云绝捂着腰将头埋得低低的,举起另一只手做投降状,“不用你说我都会这样做。” 两个人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城南乔府门外。马车一停,末婉便大声说道,“小姐,我们到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乔凝心也收回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理了理衣服,大大方方的走出马车。 比起右相大人的府邸,乔家大宅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光看这大门就如此有震慑力,可想而知,里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门前站着三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还有一排家仆。 看见乔凝心走下马车,那个中年男子急急的走上前来,一把抱住还没来得及站稳的乔凝心,“心儿啊,我的心儿啊!” 毫无准备的乔凝心,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了个满怀,郁闷的是,她还不能反抗。看这男人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富甲一方的乔老爷,她的无敌老爹了吧!顺了口气后,乔凝心艰难的伸出小手,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老头子,撒娇的说道,“爹,心儿也很想你啊!” “嗯。”乔烈终于松开了乔凝心,双眼竟有些泛红,看着自家小女儿,轻声说道,“来,让爹好好看看。”那模样,好像乔凝心是从凶险的虎穴中刚回来一样。 “爹,看你说的,小妹才离开三天,你就想成这个样子,要是以后她都不回来了,你还不伤心死啊!”刚才站在乔烈身后的两个年轻男子也走了过来,说话的正是乔凝心的哥哥乔凌轩,而他身旁的男子,乔凝心就不认识了。 就在她有些尴尬的时候,楚云绝突然开了口,“岳父大人,大哥,表兄,云绝有理了。”他朝着三人各行一礼,看起来有模有样。 表兄!原来这是乔凝心的表哥,可末婉那丫头怎么只字未提。 乔凝心也转过头去,脆生生的喊道,“大哥,表哥。” 面对乔凝心的笑脸,他们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尤其那个被她唤作表哥的男子,更是极不自在。 他们三人对楚云绝的态度,倒是如出一辙。三人随意的点点头,乔烈这才说道,“我们进去说吧。” 乔凝心看了一眼被冷落的楚云绝,心中倒是有些同情起来。老爹和老哥对他似乎根本不待见,那个表哥好像还对他有着莫名的怒气,看来,他以前的名声,实在是非一般的坏。她转身指了指马车,柔声说道,“爹,云绝给你带了些礼物。” 乔烈抬头看了看那并不起眼的马车,压根没什么兴趣,“叫人搬下来吧!” “好。”乔凝心答应了,就要去吩咐那些下人,却被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表哥拉住了手,“这种事情,下人们做就好了。”他的语气有些冰冷,似乎还带着点点怒意,乔凝心越发的觉得奇怪了,难道他把对楚云绝的怒火也转到了她身上吗? 这里是乔家,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不是吗? 看着僵持的表兄妹两人,乔烈赶紧说道,“叫下人们搬就是,我们赶紧进去吧!”---- 感谢亲爱的梦梦送滴鲜花哦,也感谢所有支持偶滴亲们,大爷每人送你们香吻一个,嘿嘿,要接住哦! [www.26dd.cn] 第八章 表哥 偌大的偏厅内只坐着乔凝心夫妇俩和乔家三父子,下人倒是站了不少。乔烈指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对乔凝心说道,“心儿,快尝尝看,这些都是爹叫人给你准备的,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菜。” “好。”乔凝心也不客气,拿起了筷子看了看桌上的菜,大概数了数,至少二十个菜,每一个看起来都让人垂涎欲滴,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一脸慈爱的乔烈撒娇的说道,“几天没吃家里的菜,心儿好想念哦,我先动手了,你们也快点吃吧。”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撒谎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这个家她明明就是一次回,可却装得跟自己很熟一样。她也是一次在乔家吃饭,还好意思说什么,几天没吃了,想得慌。 乔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赶紧吃。” 乔凝心动手之后,其余几人也相继拿起筷子来,坐在她对面的敬剑文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了乔凝心碗里,“你瘦了,多吃点。” “咳咳!”乔凝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雷得外焦里嫩,这样毫无营养的话,她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学富五车的青年才俊嘴里说出的。末婉赶紧为她端来了水,大大的喝了几口以后,她才停止了咳嗽。天!这个表哥怎么跟火星来的男人一样,稀奇古怪得不一般啊! 见她不再咳嗽了,敬剑文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旁边的乔凌轩不禁笑道,“都已经嫁为人妇了,还是那么不小心,吃个饭也能呛到,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这能怪她吗?还不是这个怪里怪气的表哥惹的祸,可这话她又没法说出来。 “呵呵!”乔凝心咧开嘴笑了笑,跟个傻妞一般,看得楚云绝也忍俊不禁,可乔凝心威胁的目光,立刻让她闭了嘴。 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被桌上的其余几人看在眼里,两人这极富默契的行为在敬剑文看来,却十分不爽,他用筷子在桌上用力的跺了跺,一个人闷闷地吃起饭来。 乔凝心闭了嘴,看了看这个仪表堂堂的表哥,心中顿时明了几分。这个男人的情绪如此明显,就算她是头猪也该猜到了。为了避免大家的尴尬,她也不再说话,一餐饭,就这样静悄悄的进行着。 大家虽然不说话,但却十分有默契,都不停地往乔凝心碗里夹菜,就连楚云绝也不例外。乔凝心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被自己摆平的饭碗很快又堆起了小山,心中叫苦连连,他们这是在喂人还是在养猪啊?就算是猪,也是吃饱了打盹儿的时候吧! 整整一个时辰,这顿痛苦的聚餐终于结束,乔凝心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什么不雅的行为来,可是打嗝的冲动却愈发的强烈。下人们很快上了茶,她赶紧端起来喝了两口,这茶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入口甘甜润泽,冲淡了嘴中那股油腻的感觉,让她舒服了不少。 看了看屋中端坐的几个男人,她不免诧异起来。 为何这气氛,如此的奇怪? 四个男人都像是有话要说,别扭的坐在一起,看起来很不融洽。最后还是乔烈开了口,“凌轩,心儿,还有剑文,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楚云绝说。” 乔凝心看着他老爹一脸严肃的样子,赶紧问道,“爹,你有什么话要说?”听见自家老爹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心儿乖,我们只是随便谈谈,你先跟哥哥出去吧!”乔烈面对女儿时,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好像在哄不懂事的小女孩一般,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已经嫁了人。 乔凝心一脸黑线,无奈只好跟着他们走出门去,却在心中默摩念到,楚云绝,你自求多福吧! 三人来到后院,乔凌轩温柔的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说道,“哥哥还有点事情要办,心儿你自己玩吧,等晚点哥哥再来陪你。” “嗯!”乔凝心笑得好甜,“哥哥去忙吧!”臭小孩,摸我头发,真是讨厌! 乔凌轩前脚刚走,她立刻就想离开,若是叫她跟这个火星表哥单独在一起,她肯定会抓狂的。可她还没迈出步子,却被敬剑文给叫住了,“心儿,我有些话要跟你说。”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他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乔凝心背对着他,无奈的翻翻白眼,只好回过头来笑问道,“表哥有什么话要说?” “我们去那边吧!”他指了指院中的石凳,不等乔凝心回答,竟然拉起她的手直接走了过去。 乔凝心本想挣脱,可他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五个手指将她扣得死死的,两人走到石凳前,他也很自觉地松开了乔凝心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跟自己并排坐了下来。 “你”乔凝心有些恼怒,可当她看到敬剑文眼中的柔情和期待时,脑子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心儿,这些天,你受苦了。”敬剑文伸出手,本想轻抚乔凝心的脸颊,却看到她一脸防备的神情,动作就这样硬生生的止住了。 乔凝心赶紧嘿嘿一笑,“表哥多虑了,我一点都不苦。” “你不用多说什么,我们都看得出来。”当初若不是她执意要嫁给楚云裳,自己又怎会那么轻易就放手,之所以忍痛放她离开,只是希望她能幸福,只要心儿幸福,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老天却跟他们开了如此大的玩笑,竟然让心儿跟了那么个不成器的男人。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他心里担心的只有心儿,出了那么大的错,心爱的男人成了别人的相公,心儿该有多伤心! 这两天他一直处于焦躁中,有几次甚至想冲进楚家带走心儿,要不是乔凌轩极力阻拦,他也等不到这个时候。 楚云绝是怎样的人,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京城的每一条花街,每一家妓院,他都再熟悉不过了。不但如此,他还经常跟那些个纨绔子弟在酒楼大街调戏良家女子,有多少女子,但凡在大街上看到楚云绝等人,必定会绕道而行。要不是有他老爹撑腰,以他的行径,哪还能活到现在! 试问他怎么能看着心儿被这样的男人糟蹋?他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男人拥有他心爱的女人! 昨日冷静之后,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他一定要将心儿从那恶魔的魔爪中解救出来,让他心爱的女人回到自己的怀抱中。“心儿,你等我,三个月后表哥一定金榜题名,到时候表哥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他不在乎心儿已经跟被人拜了堂,他也不在乎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只要能救他的心儿,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背负骂名,就算以后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他也不在乎。 “什么?”乔凝心多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上帝啊,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先不说近亲不能结婚,就算能,他也要先问问她的意见啊! “我会娶你,你等我,等我金榜题名时,我一定会风光的把你娶进门,让你成为我敬家的人。”这些全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是真心爱着眼前的女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了,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聊天习惯了,老是说偶,竟然把这习惯也带进了书里,刚才检查错字,竟然发现了四个‘偶’字,郁闷! 亲们若是以后在文中看到偶字,可自动忽视,嘿嘿,咱们自己知道是啥意思就好。 感谢依依亲滴鲜花,让你们破费了哦,嘿嘿!集体么么,集体虎摸! [www.26dd.cn] 第九章 留宿 乔凝心足足楞了半分钟,而深情款款的敬剑文也一直握着她娇柔的小手,等待着她的回答。他的眼中,此刻只剩下近在咫尺的表妹,其余的,再也装不下。 发愣的两人并没有发现,院门处呆呆的站着一人,已经看了他们许久了。 半晌后,乔凝心终于回过了神来,她倏地抽回自己的手,一张精致的脸蛋上,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忧,“嗯,呵呵!”她突然伸出手,在敬剑文的肩头拍了两下,樱桃小嘴也随之咧开,露出一脸奇怪的笑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让敬剑文诧异,这,这是何意思? 不等他想明白,乔凝心独自站了起来,迈着不太优雅的步子,离开了他的视线。 “表妹。”他急忙喊出口,可乔凝心却充耳不闻,径自离开了后院,留下一头雾水的他,独独站在院中。 表妹到底是怎么了?他不禁自问,难道是自己的表白吓到她了?不可能啊,他对她的情愫,在这之前,她已经明了,今日他只不过再次说了出来,没有理由会惊吓到她。莫非,她是在害羞? 看她刚才急于离开的样子,一定是在害羞了。 敬剑文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可表妹还是个小女孩,哪能当着她的面,说得那么直白呢!只怪自己太心急了。不过,他的心底此时也正泛起丝丝甜蜜,表妹接受了他,他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所愿,不就的将来,他便能娶回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站在树下的他,笑得如此欢愉,俊秀的脸庞上竟还有一丝红晕,薄唇渐渐勾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和两个浅浅的酒窝。 乔凝心逃一般的离开后院,却看到站在偏厅门前的老爹和楚云绝,“你们那么快就谈完了?” 乔烈点点头,看了看她身后,“你哥哥和表哥呢?” “哥哥有事要做,表哥,在后院。”她看着一脸平静的楚云绝和乔烈,“爹,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啊?” “不是说了随便谈谈吗?心儿就别多问了。对了,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难得回来一次,多陪爹两天可好?” “哦,心儿听爹的。”对她来说,住哪里都一样。 “那好,爹去叫人准备一下,你还是住在你的流云阁好了。” “好。”流云阁在哪里?等下她还得好好注意一下。 乔烈淡淡的看了楚云绝一眼,“等下我派个人去楚府通告一声,你们就安心住下吧。” 楚云绝微笑着点点头,“全凭岳父安排。” “爹还有些事情需要出门一趟,心儿你自己四处转转吧,晚膳时爹就回来。” “好,爹去忙吧。”走了也好,她正好熟悉熟悉这娘家。 乔烈前脚刚走,乔凝心就打着带楚云绝四处转转的旗号,在末婉的带领下,将整个乔府转了个遍,记忆力超强的她,早已将府中的路线摸透,在闲逛的同时,她还有意无意的探听着有关敬剑文的事情。 或许末婉对他们俩的事情有些了解,又见姑爷在场,回答得总是含含糊糊,但乔凝心也问出了个大概。原来敬剑文年幼时便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自小寄居在乔家,老爹对他也还不错,不但管吃管住,还寄予很大的希望,让他跟哥哥一起上了京学。 表哥和哥哥自小关系就很好,两人都十分机灵,如今也都长成俊朗的男子。哥哥继承乔家家业,在老爹的帮助下自立门户,短短三年便富甲一方,成为京城人人皆知的年轻商贾,商号更是遍布景龙各地。关键是,他与楚云裳都被列入全国十大商贾,势均力敌。 而这个表哥,自幼就喜欢读书,在同龄人中,他也是最懂事的。三年前的科考,他因为一场大病错过了机会,而今年的科考,他势在必得。乔府上下,都对他有着莫大的信心,甚至有不少人,私底下都偷偷叫他状元爷了。 敬剑文的其他事情,末婉并没有细说,乔凝心也不多问。倒是走在她旁边的楚云绝,心思似乎都不在院中的景致上,一双有神的大眼,一直在乔凝心身上徘徊,时不时还盯着她的脸颊发呆。 直到酉时三刻,乔家两父子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晚膳过后,乔凌轩笑说要送凝心一点小礼物,一个不大的盒子放到了乔凝心的桌前,乔凌轩一脸宠溺的笑容,“心儿,打开看看。” 乔凝心依言打开盒子,看到一颗比乒乓球还要大些的珠子,珠体水润剔透,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乔凌轩注意到妹妹木楞的神情,呵呵一笑,“来人,把所有的灯都灭掉。” 下人们将门外的灯笼也提走,盒中的珠子终于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来。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偏厅中,立刻变得透亮。白色的光芒一寸一寸的侵吞着屋中的黑暗,直至每个角落都被它照亮。 “哇。”乔凝心惊呼一声,小心的拿出珠子,注意力全都被它拉走了。前世的她有很多财富,偶尔也收藏一些喜欢的珍宝,但这夜明珠,她还是一次见到。在这之前,她都不确定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珠子,今天亲眼看到,她总算是开了眼界了。 看到妹妹开心,乔凌轩也欣慰不少,“这是近日一个朋友所赠,如今哥哥就赠给你了,可好?”他那轻轻柔柔的语气中,包含了多少宠爱。 从小到大,他和剑文都无条件的宠爱着这个娇俏可爱的妹妹,只要是妹妹喜欢的,他们都会努力弄到。妹妹刚出生,母亲就因产后出血离世,在他的记忆中,妹妹没有享受过一天母爱,甚至连母亲的奶水都没能喝上一口。妹妹出生那年,他五岁,小小年纪的他已经能感受到父疼母爱的幸福,既然妹妹没有机会再体会这种幸福,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对妹妹加倍呵护。 乔凝心高兴的收下,拿着夜明珠,在末婉和楚云绝的陪同下,高高兴兴的回了房,在流云阁的院中,她还吩咐下人都不要点灯,拿着夜明珠玩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的将它收了起来。 回家一天就得到那么珍贵的一颗珠子,乔凌轩对她这个妹妹的宠爱可想而知,就算她不是乔家的正牌小姐,对这个可爱的老哥和老爹,她也是爱死了,刚才她一激动,差点就要扑上去猛亲那个英俊的老哥了。 楚云绝看着她乐呵呵的样子,也不忍打扰,陪着她在院子里疯了半天,直到他跟着走进房门,乔凝心才正视起他的存在。 “你跟进来干嘛?”累了一天了,她也该洗澡睡觉了,这个该死的男人跟进来干嘛? 听她这样一说,楚云绝不免在心中暗叫头疼,他赶紧凑上前来,出其不意的搂住乔凝心的细腰,“为夫当然是陪娘子睡觉了。”如今他们两人独处一室,他也不必像之前那么规矩了。 “呵呵,我看你怕是忘记了早上的承诺了?”乔凝心笑说着,就要伸手拧他,却被他轻巧的避过,“娘子,为夫只是说陪你睡觉啊,这只有一个房间,你让我去哪里睡呢?” “怎么会只有一个房间,我家房间多的是,你想去哪睡就去哪睡。”跟她来这套,门都没有。 “我们是新婚夫妻啊,哪有分房睡的道理?要是被你爹知道了,肯定会多想。更何况,嘿嘿,我们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你还介意什么!”那有着几分无赖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愈发的吸引人。若是普通女子被他这样一调侃,肯定羞涩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可是他对这个乔凝心太不了解了,这些肤浅的东西,她压根不放在心上。 她笑眯眯的朝楚云绝伸出了胳膊,将自己瘦小的身体挂在了他的肩上,樱桃小嘴也随之凑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到,“要在这里睡也可以,地面那么宽敞,你随便睡。” “什么?”---- 上帝啊,洗衣服洗到四点多,冷死偶了! 祝各位可爱滴亲周末愉快哦,么么! [www.26dd.cn] 第十章 召回 在乔凝心的磨人的手段下,楚云绝终于被她的淫威折服,自己抱了一床薄被,在高高的椅子上挂了一晚上。 昨夜,窗外的某人也是在确定他们没有同床后,才放心了不少,悻悻的离开。 整整一夜,他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入眠,到二天醒来的时候,腰都快折了。 “哎哟,娘子,你快给为夫看看,为夫的腰是不是已经断了啊!”楚云绝一脚踢开薄被,拿手撑着腰,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嘴里直叫唤。他的腰早已经打不直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倾斜着身体,这样一步一步的靠近乔凝心,乍一看,还真像十月怀胎的孕妇在散步一般。 看着他这好笑的模样,乔凝心忍不住咯咯娇笑,“来,我看看。”她穿着素白的中衣,也不顾及什么,直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伸出手来按了按楚云绝僵硬的腰,“嗯,是有些问题,要不我帮你弄弄!”她促狭的笑笑,看得楚云绝心里直发毛。 “你,你行不行啊?” “当然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曾经还亲手为手下的人接过断骨,这点小事,轻而易举。 也不等楚云绝答应,她伸出一双小手在他腰间轻轻的摸了一圈,感觉还不是特别僵硬,这样睡了一夜,血气受阻而已,给他活动活动就好了。 楚云绝撑着腰,压根没看到乔凝心翘起的嘴角,还在享受着这双小手轻揉的按摩,怎知乔凝心突然按住他的腰,左右各用力的掰了两下,疼得他哇哇大叫。 他还没来得及跳开,却被乔凝心麻利的扯住右手,用力一甩,只听到胳膊咔咔作响,同样,左手也没能逃过她的魔爪。最后乔凝心扣住他的两只手腕像后一拉,伸出玉足用力顶住他的后背,整个脊椎似乎都被一节一节的拉开,咔嚓的响声不绝于耳,楚云绝的惨叫也不曾停止。 几秒之后,乔凝心放开了他的胳膊,径自拍拍小手说到,“好了,自己再甩甩腿,扭扭脖子,全身都没事了。” 楚云绝恢复镇定后,活动了一下腰,果然不疼了。他依言活动了几下,顿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娘子,真的没事了。”没想到乔凝心看起来娇小柔弱,还真有那么两下子。 “娘子一直都没事,你有事而已。”乔凝心不以为然的回答着,心中却暗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不怎么样,身体可是很结实,筋骨也有些特别,相比常人的要强壮一些,可不太像常年沉迷于女人堆里的人。 楚云绝这一叫,可把流云阁的人全都吓到了,末婉在确定她家小姐和姑爷没事后,才利索的为两人穿戴梳洗。看自家小姐这样,似乎不是很讨厌这个姑爷,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一家人用过早膳,乔烈将乔凝心单独叫到了书房。关上门后,父女俩说了一些贴心话,为了避免乔烈看出什么端倪来,乔凝心都是在认真的听,装作一副乖女儿的模样。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通报,说门外有人找。 乔烈看了看乖乖坐着的乔凝心,柔声说到,“心儿,你就在这里等爹吧,爹出去看看。” “好。” 乔烈在下人的陪同下走出书房,心中却在一直思考着一件事情。房内没有人,乔凝心也放松不少,抬头看了看,老爹书房的东西还真多。她走到书桌前,随意的翻了翻,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桌角的一个小盒子吸引了她,这个盒子看起来不算起眼,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伸手拿起那个盒子看了看,还算精致,盒子的表面刻了许多繁复的图案,这倒是挺特别的。确定门外没人,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一张绢帛,什么都没有。乔凝心不禁轻笑,看来自己是真的有职业病了,见了什么都神经兮兮的。 就在她还在自嘲时,绢帛上苍劲的字体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是因为这字写得有多好,而是这绢帛上的字,跟她这几天看到的安全不同。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的文字应该是跟小篆类似的,可这绢帛上的她却完全看不懂,字体看起来更复杂,且一点也不像象形字。 就在她还在琢磨的时候,乔烈带着楚云绝匆忙的走了进来。乔凝心赶紧将盒子放回原处,假意翻看着桌上的书,见他们走近,这才开口问到,“爹,是谁找你啊?” “心儿,楚家派了人来,说家中有些重要的事情,叫你跟云绝立刻回去。”乔烈沉着脸,似乎有些不高兴。 “现在?”这也太急了点吧,楚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楚云绝点点头,“来带信的人根本没说清楚,也不知道是何事。” 乔烈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既然有事,你们就先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看爹吧!”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既然有事,她也只好跟楚云绝回去了,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爹送你。”乔烈说完,转身走到了前边。 乔凌轩还没出门,得知妹妹要回去,也急急的送了出来。敬剑文昨晚也住在这里,如今站在乔凌轩身边,明亮的眼中泛着浓浓的情愫,一直盯着自家表妹,那奇怪的模样,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气愤。乔凝心看着他也觉得别扭,匆匆告别后就要走上马车,乔烈却开口唤到,“心儿,万事要小心啊,在楚家可别像在自己家一般,要懂事听话点。” “好。”老爹说得好像要去刑场一般,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一个楚家,她还不放在眼里。 楚云绝恭敬的朝他行礼后,难得认真的说到,“岳父请放心,小婿会照顾好凝心的。” 切,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乔凝心已经进了马车,头还露在外面,“爹,哥哥,表哥,你们要保重身体。” “嗯。”乔烈欣慰的点点头,看向楚云绝一脸的厉色,“云绝,你可别忘了你昨日对我的承诺。” 他们两人说的话,旁人根本不明白。楚云绝郑重的回答到,“岳父放心,云绝不会忘。”不用他提醒,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两人挥别了乔家的人,坐上马车匆匆离开。 一路上,无论乔凝心怎样严刑逼供,楚云绝就是不松口。因为家中有事,车夫也赶得特别急,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已赶回楚家。乔凝心悻悻的下了马车,心中暗想到,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怕你不说。 回到暮函苑时,嫣红,嫣然两个丫头已经等着急了。两人见他们回来,二话不说,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半强迫的给两人换上,嫣红一边忙着为乔凝心打理,一边说到,“老爷有事要说,已经在大厅等了许久了。”---- 可爱的周末就要过去了,可惜啊! 孩子们看完书早点休息吧,睡个好觉,新的一周又要开始了哦! [www.26dd.cn] 第十一章 狩猎 乔凝心和楚云绝换好衣服后,双双走向大厅,这难得路面的楚老爷子要发话,不知道会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去大厅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再次遇到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楚云裳和柳如烟。经过昨天大门那一出后,他们应该算是结了疙瘩了,这次见面,不知道他们会作何表示。 四人面对面走近,乔凝心脸上一直挂着三分笑意,也不开口打招呼,最后还是柳如烟先开了口,“大哥,大嫂。”僵硬的语气让人听了实在有点不爽。楚云绝也不好多说什么,笑着点点头,看着自己一脸冷漠的弟弟,轻呼到,“二弟。” “大哥。”楚云裳看了一眼乔凝心,立刻又转过头去,“爹还在等着呢,进去吧。” “嗯。”楚云绝也不推辞,带着乔凝心走到了前头,背后两道不善的目光她不是没感觉到,只是不想去搭理罢了。上次柳如烟被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了一顿,相比会安分几天吧,就算心中再有不满,也未必能做出什么来,最多像现在这样,拿一双眼睛瞪着她而已。 四人走进大厅,不单楚飞在场,就连老夫人和白净的楚云离也在。四人一一行礼后,楚飞才说到,“今日找你们回来,是因为太子的命令。” “太子?”除了乔凝心没多大反应外,其余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口。 楚飞点点头,“南楚的三公主来邺龙城已经三天了,今天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要去打猎,皇上特许由太子陪同前往,而太子又觉得两个人打猎实在乏味,见今日秋高气爽,于是提议召王公大臣们的子女一同前往,前几日你们两兄弟同时大婚,似乎给太子留下了些许印象,这次太子亲点,要你们两人带着家眷一同前去,时间就定在今日的午时,届时将有三十几位王公大臣的子女家眷们一同前往。”楚飞一口气说完,末了又补充道,“现在巳时都快过了,你们快去准备一下,随爹一起去围场。” 狩猎!乔凝心有些暗喜。来这里那么多天了,终于有机会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了,虽然她对那个什么太子和公主的,压根没什么兴趣,可是对这狩猎,可是兴趣很浓。不单她有些窃喜,柳如烟似乎也在偷着乐,或许对她来说,能见到太子和邻国的公主,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她当然高兴。 站在楚飞身旁的楚云离也跟着符合到,“是啊,你们快去准备吧,我都已经换好骑装了,就等着两位兄长和嫂子了,再不抓紧点,就要赶不上了。” 乔凝心微微打量了一下有些兴奋的楚云离,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骑装啊,看起来还不错。 四人纷纷答应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衣服,乔凝心一想到刚换了衣服又要换一身,不满的嘀咕到,“早知道这样,先前就把骑装换好不就行了。” “小姐,你小声点,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就要笑话你了。”末婉赶紧提醒着失态的小姐,符上前来轻声说道,“回门后回家,是一定要先换一身衣服的。”这个规矩难道小姐就忘记了! “哦。”乔凝心点点头,心中却闷闷的问为什么,这些人的规矩还不是一般的多,烦人! 楚云绝也不介意她的失礼,轻笑着说到,“其实你也可以不换,这身衣服挺不错的。” “不是要换骑装吗?”衣服是漂亮,可是这裙子那么长,碍手碍脚的,等下怎么骑马? 楚云绝看着乔凝心一脸费解的样子,更是有些想笑了,莫非这大小姐,还有那么多事情不知道!“女子哪有什么骑装?”说完,他摇着头快走两步,先进了房门。 “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末婉翻翻白眼,看着自家小姐怨也不是,气也不是。这下好了,这脸可丢大了,看姑爷刚才那神情,搞不好还以为自家小姐是什么土包子呢! 乔凝心可没看见她哀怨的眼神,心思早都跑到了狩猎上面。不换衣服,穿成这样怎么去骑马,就算她身手还算敏捷,可这样子坐上马背,形象也大打折扣啊!对了,她可以改改这长裙嘛! 她想到就做,提着裙子一阵风似的跑进屋子,在楚云绝前先一步跨进那换衣的小屋里,从柜子里拿了一把剪刀,开始了她的修改大计。楚云绝悻悻的被关在门外,只好在丫鬟的帮助下,就在房里换好了衣服。 “你好了没?”真是搞不懂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人,先前还说懒得换衣服,怎么一下子又那么积极了,还自己亲自动起手来。 “好了。”乔凝心利索的剪开最后一条,仔细的理了理,确定不容易被看出来后,这才打开了门。 “你,你什么都没换啊!”楚云绝将她从头看到脚,更是奇怪不已。 “谁说我要换啊,只是整理一下。”乔凝心见他没看出来,暗自偷笑,“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小姐,要我跟着吗?”听说是去皇家的围场狩猎呢,还能看到当今太子和邻国公主,她也好想去。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抬头看了看楚云绝,楚云绝才开口说到,“就算你跟去了也进不去的,皇家围场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跟去的丫鬟仆人,最多能在场子外边歇息,可能什么也看不到。”末婉的心思,他一看便知。 “哦。”末婉叹口气,无奈极了。乔凝心只好笑着说到,“放心,我见到了太子,一定将他好好看个清楚,还有那个公主,我都看个仔细,回来告诉你不就行了。然后我再给你打只小兔子回来,这下总行了吧!”末婉这小丫头虽然单纯得紧,但对她还是够尽心,只要不鸡婆,还算可爱! “小姐,末婉不要什么兔子,你可要小心点。”就小姐那两下子,能打回兔子来才怪了。 “呵呵!”楚云绝也忍不住轻笑,这个小女人真是想得太美了。“要玩兔子,买一只不就行了。” “谁说我要玩,我是准备弄回来下酒。”老天,她怎么会去玩兔子! “啊!”不单末婉,连屋内的嫣红,嫣然也忍不住叫出口。她们这少奶奶,未免太另类了点吧! 就在乔凝心还想数落她们几句的时候,门外传来紫衣的催促,他们这才走出房门。紫衣看着一身骑装的大少爷和穿着葱绿色罗裙的少奶奶,眼中燃起了一丝火光,但很快就熄灭,立刻换做低眉顺眼的样子,“少爷,老爷已经派人来催了,他们都在大门等着呢。” “知道了。”楚云绝简短的回答后,带着乔凝心匆匆离开了暮函苑。直到他们走远,紫衣都还没回过神来。 末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紫衣,你在看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啊!我,我是觉得少爷和少奶奶真的很般配,呵呵!”紫衣低着头,语气有些不对劲,可末婉也没多在意,她在意的,只有自家小姐。若是他们真的很般配,那她也就放心了,看姑爷对小姐的态度,似乎还不错,只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和气的过下去,也希望小姐,早点忘了那个没情没义的二少爷。 楚飞对他们俩的晚到也没说什么,三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六人便急急忙忙的赶往围场,只希望能准时赶到,不要被同僚们和太子怪罪才好。 围场地处南郊,这里地势还算平坦,整个场边都有栅栏围着,日夜有人看守,高高的大门无不显示着皇家的威严,围场门口,此时已经围聚了许多人了。 还好,他们来得不算迟。六人下了马车,车夫便在侍卫的指引下,到远远的地方休息去了。乔凝心大致看了看,这些人男的清一色的穿着骑装,而女的却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几位甚至还有点争艳的意思,那个衣服的颜色,连她看了都觉得晃眼。她不禁冷笑,难怪都没有女人的骑装,这些女人恐怕也用不上,说不定连上马都不会。 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门外,有的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个太子和三公主,终于出现了。 不用问,骑马走在前边的年轻男子肯定是太子无疑了,而紧跟他身后的女子,在着装打扮上,跟景龙的女子有些诧异,应该就是那三公主了。这个公主骑着马就来了围场,平时应该也是练家子,难怪喜欢狩猎了。 两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排场摆得也够大,皇上对这个异国三公主,看来还是有几分重视的。直到两人走近,身旁的人纷纷都跪了下来,乔凝心等人站在前排,楚飞早早就跪下了,其余几人也相继跪下,无奈,她也好再次委屈了自己的膝盖。 这动不动就下跪,她还真他妈受不了,真想什么时候别人也来跪跪她才好。 众人行礼之后,太子先下了马,扶下公主后,才朗声说到,“大家都起来吧。” 等站直了身子,乔凝心一个将这太子和公主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不愧是皇族中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楚家三个兄弟已经是一表人才了,可这太子看起来,似乎更胜一筹。明黄色的骑装让他看起来更为精神,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与楚云绝一般迷人的薄唇,身材挺拔匀称,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这样的男子若是放在人群中,相信所有看到的人,立刻就会明白鹤立鸡群这个词的意思了。 再看那身材高挑的公主,容貌也是胜比常人,就连妩媚的柳如烟,也比之不上。她骨子里那种高傲,是别的人学也学不来的。想必,这都是生在皇室的人与生俱来的气质吧,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到显得十分般配。 太子一声令下,围场之门大开,这刺激的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 某妍在此大吼一声,打劫,打劫。有票的留下票票,没收藏的赶紧去收藏,若是你们有什么话要说,那就去留言区吧,嘿嘿!一定要按偶说的办,不然下次打劫就不那么简单了,搞不好,偶还要劫色哦!呵呵! [www.26dd.cn] 第十二章 扬眉 围场二门内,一队侍卫牵着五十匹上好的宝马整齐的站成几排,恭敬的朝太子行礼,站在前排的两个侍卫长随即牵着马走了上来,乔凝心看着那两匹马,眼睛顿时射出两道精光,好马! 那匹赤红色马儿,身躯粗壮,肌腱发达,四肢坚实有力,毛色很纯且油光发亮,一看就是上上等的宝马。而它旁边的那匹马,浑身雪白,唯有鬃毛末端和马蹄下端带有一点褐色,从外型上看,十分优雅,但它头大耳短颈细长,四肢纤长却稳健,这样的马也是难得的良驹。 太子牵过白色的马走到那个三公主面前,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公主,这银驹你可喜欢?” “很喜欢。”公主优雅一笑,接过了缰绳。刚才看起来还不可一世的公主,此刻竟然有几分羞涩,这一点可是被站在前排的乔凝心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那好马她也只有看看的份,谁叫自己不是什么公主呢! 太子送出了银驹,牵着自己的烈焰,这才对身后的众人说到,“各位不用拘礼,各自选一匹好马吧,我们将队伍分一分,即刻开始。” 她本来想一个过去挑马,却发现两道探究的目光朝自己看来,抬起头,蓦然看到太子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但仔细一看,他似乎不是在看自己。乔凝心偏头看了看,身边是楚云绝,右边是楚云裳和柳如烟,而左边也是楚飞和楚云离,自己身边都是楚家的人,难道? 她还不曾多想,太子便已移开了目光,楚飞也开口说到,“爹就不陪你们了,你们都要小心点。” “是。”楚家三个儿子朗声回答着,乔凝心也四处看了看,那些跟来的年纪稍大一点的官员,果然都退到了一旁,挑选马匹的都是一些年轻人,难怪楚飞要离开。这样的狩猎聚会,想来也是专门为这些年轻人准备的,以太子和三公主为首,其余这些年轻男女,正好相互认识一下,说不定还能成就几桩姻缘,毕竟在场的都是一些高官贵族的子女,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何乐而不为。 他们都各自挑选了一匹马,在太子的指挥下,分成了两队,乔凝心这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想得太美了。 楚家三兄弟都被分到了太子那一队,那里除了公主是女人外,其余的都是男人,这可真是众星拱月啊!而自己这一队,全都是些莺莺燕燕,按照太子的意思,她们就牵着马在围场边缘散散步,聊聊天就好了。 靠,来这里陪这些女人牵马聊天,那她肯定是吃多了撑的,早知这样,还不如回家睡觉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对面已经骑在马上的楚云绝,眼中射出杀人的目光,把不能打猎的怨气,全都发在了他身上,谁知那小子竟然还偷笑,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乔凝心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早上她说要打一只兔子时,那家伙就笑得那么不正经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去当陪衬的! 侍卫们已经将准备好的猎物统统放掉,太子等人都整了整精神,准备出发。“慢着。”乔凝心实在忍不住了,一撩已经被她剪成布条的裙子,翻身上马,两步赶到他们身边。 一众男子都为乔凝心的举动感到诧异,不过也都停了下来,楚云绝看着自家的小女人,突然担心起来,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篓子来。若是在家,他也不在意,可这是在太子面前,当着那么多大臣家眷和异国公主,她可千万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到时候就算爹不追究,太子恐怕也会动怒,更何况,这个太子的身形如此像一个人,让他不免有些紧张。 乔凝心裙子的异样,首先被太子发现,他不禁看着这个靠近的女子,眼中掠过一丝玩味,轻声问道,“这是谁家女子?” 楚云绝朝他行了个礼,“回太子,这是拙荆,让太子见笑了。” 太子转过头,微眯起眼睛看了看楚云绝,“哦,你就是楚家大公子?”此言一出,大家不禁纷纷看了过来,这京城一浪荡子,他们可是早有耳闻,没想到连太子也知道他的大名。 这下可好玩了,一个浪荡子,又娶了一个如此不知礼数的女子,真是绝啊!不少人已经在偷笑,还有几个人忍不住掩面笑出声来。楚云绝也不介意,继续回答到,“正是,还请太子原谅拙荆的无礼。” “无妨。”太子笑了笑,而乔凝心已经策马来到他们身前,她也不顾那些人取笑的神情,看着坐在马上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太子不卑不亢的说到,“我也想跟你们进去狩猎。” “哈哈哈哈。”不等她说完,身后的人已经忍不住大笑了。看乔凝心这副模样,哪是狩猎的料!可惜他们没看到,刚才乔凝心上马时利落的动作,不然也不会笑得如此嚣张了。 楚云绝担忧了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到,“凝心,不要胡闹,赶快回去。”他不介意乔凝心让他丢了脸,但一个女孩子家,被那么多男人围笑,他实在看不下去,更何况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娘子。 乔凝心才不领情,反而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到,“既然是来狩猎的,牵着马瞎逛多没意思啊!我还承诺我家丫鬟,要给她打只兔子回家炖汤喝,这样一来,不就要失信于人了。” “哈哈哈哈。”场中的笑声越来越大了,不单他们这边,连那边的女人,也有几个不明就理跟着瞎笑的。太子掩嘴轻笑两声,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促狭,“看你这身打扮,倒是很像狩猎的样子,可光有打扮也不行啊。”这女人似乎太搞笑了,竟然把好端端的罗裙剪成这副模样,还好罗裙层次繁复,她也是就着掩藏在内的褶皱部分剪开的,乍一看,还真能被蒙混过关,可上了马,罗裙自然露了端倪,裙下的素白色长裤若隐若现,长靴也露了出来,若是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女子这样穿着,搞不好别人还以为遇见疯女了。 “呵呵!”乔凝心也跟着笑了起来,“太子见笑了,我只不过改了一下这罗裙罢了,为的只是方便上马,在场的可都是诸多大臣和贵族的子女,所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必这也没什么可笑的吧!”想拿她消遣,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太子赶紧收了笑容,身后的人也都收敛不少,而楚云裳却是看着娇小的乔凝心一脸玩味,拉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为何自己之前没有发现这个小女人如此好玩,不但牙尖嘴利,反应也十分灵敏。 “你说得也不错,可等下狩猎的时候,大家都忙于争抢,怕是没有人能照顾你,这些马儿虽然都被训得十分温驯,但难免也有意外,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像右相交代啊!” 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说她虚有其表吗?乔凝心咧开嘴,两个梨涡自然浮上了脸颊,抬头看了看四周,瞥见不远处树上停着一只小麻雀,她看也不看众人,径自说到,“那弓箭来。” 侍卫得到太子的应允后,将弓箭递给了乔凝心,她看了看再次说到,“给我两只箭。” 侍卫依言再给了一只,乔凝心竟然将那只箭横咬在口中,拉开弓箭对着麻雀停留的地方随意一射,麻雀受惊飞走了,那一箭自然也落了空。不少人顿时唏嘘不已,感情这楚云绝的妻子是在消遣他们啊!虽然她拉开了弓箭,可是什么也没射到,连停在那里的小鸟都射不到,更别说等下四处乱跑的猎物了。 乔凝心毫不理会他们的白眼,取出口中的箭,右手举弓,反手搭在肩头,左手拿箭向后,她的后背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手虽然背着却利索的将箭搭在了弓上,双手用力一拉,弓已满弦。众人随她箭所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刚才那只被她吓走的麻雀竟然正在上空盘旋,而乔凝心精致的小脸上,也难得挂上了严肃,嘴角一动不动,两眼同时看着伸出的箭头,黝黑的眼珠中依稀可见箭头的影子,反拉的双手紧绷着,犹如那张冷峻的容颜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此时的她跟平日里那个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乔凝心,相差甚远。 场中此时安静极了,众人的目光都在拉着弓的乔凝心和天上飞得正欢的麻雀身上徘徊,全都压抑着那颗狂跳的心,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咻”的一声后,利箭带着风声从乔凝心耳边擦过,飞向空中。就算所有人都盯着天空,也没能看清那只箭是怎样将一只小小的麻雀贯穿的。弱小的稚鸟连最后的哀鸣都没能发出,就这样直直的掉落在地,挣扎着动了动爪子后便没了生机。 众人都呆住了,连带着那边的女眷也捂着嘴巴阻止自己尖叫出声,更有不少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刚才射箭的是自己,未必也能将那小鸟给射下来啊,更何况还是背弓射箭。 “好,太好了!”太子轻拍着手掌,赞不绝口,真是太精彩了---- 打劫又见打劫,嘿嘿!继昨儿没有完成的工作再接再厉的发展下去。今天不但劫收藏,留言和票票,顺便劫走凡是从这里经过的所有亲滴色,嘿嘿,虎摸,虎摸,使劲么么。一个个的站好了,给大爷好好调戏调戏!o(n_n)o~ [www.26dd.cn] 第十三章 受惊 “好。”太子一说完,身后的十多个男人全都拍起手来,叫好连连。先不说他们是否真心佩服,既然太子都叫好了,他们自然是要符合的。 就连坐在马上一直未曾发言的三公主,也忍不住开口说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想不到景龙还有如此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啊!”她那宛如鹂莺一般清脆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围场显得更加动听,娇滴滴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意。 乔凝心抬起头看了她两眼,微微一笑,“公主过奖了。”这公主的赞美毫无诚意,她根本不在乎。刚才那一箭,她其实没有十分的把握,以前都是玩枪,如今换成了这冷兵器时代的弓箭,她还未必能像以前那样百发百中,不过还好,总算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这一箭也让她更有信心。 太子转过头对楚云绝打趣的说到,“楚大公子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娘子,羡煞旁人。” “太子说笑了。”楚云绝并无多话,对于乔凝心今天的表现,他也十分诧异,这乔家到底养了一位怎样的小姐,能频频让他耳目一新。 “呵呵!”太子轻笑,再次看向乔凝心的眼神中多了两分欣赏,“既然你如此厉害,那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热闹,最好能打一只兔子回去送给你家丫鬟。” “是。”乔凝心咧开嘴笑了。她已经三年没有再享受打猎的刺激了,想当初,她竟然疯狂的带着一批人,开着数十辆越野奔跑在郊外,为的只是追赶几只兔子或者山羊,在驰骋的车上,她依然能百发百中,几圈跑下来后,能打到逃窜的动物的人,几乎只有她。每次她都是满载而归,中间的那份刺激和乐趣,当然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自从三年前她杀掉叶老头的长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过。在逃命的过程中,她还要接受上头交代的任务,不管是杀人还是劫货,或是盗取什么机密文件,她都要在逃窜中完成,不然,就算叶家没有抓住她,上头也不会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 那要命的三年,现在想想都还毛骨悚然,直到她被叶家解决在深海域,这样的日子才得到了终结。三年里,她还牵连了不少无辜的手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惭愧。不过,她要是早知道死了还能穿来这里,她一定一枪把自己嘣了,早点来这里享福该多好! 侍卫将二十只羽箭装好递给她,太子也不想再继续耽搁,大声说到,“好了,我们出发吧!” “慢着。”柳如烟提起了裙子,艰难的上了马背,急匆匆的赶过来,虽然心中有几分担忧,但还是喊住了他们。 楚云裳一见是她,眉头立刻拧到了一块儿,不等太子问,他便说到,“回太子,这是拙荆,请太子原谅她的无礼。” 乔凝心看着略显狼狈的柳如烟,心中冷笑连连,这女人不会是想效仿自己吧?不过,还真没看出来她也会骑马,柳家一个普通人家,还有闲工夫教女儿骑马射箭吗? “楚家二公子楚云裳。”人群中也有认识他的,立刻就喊了出来。 太子将楚云裳略微打量了一下,呵呵一笑,“原来是京城一美男子,且又是京城年轻的大商贾。” “不敢,只是朋友们拿我消遣罢了,让太子见笑了。”相比楚云绝的自然,他似乎对柳如烟的举动,有几分恼怒。 “楚家两位公子的妻子似乎都有些不太一样。”他看着在马背上颠簸的柳如烟,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何意思。 柳如烟靠近,对太子和公主行礼后,小声的说到,“民妇也想跟你们去打猎。” 太子将赶来的柳如烟细细打量一遍,转过头看着有些诚恐的楚云绝,眼底划过一抹莫名的笑意,“既然这样,那就出发吧。”他不再多说,径自调转马头走在了前边,公主却在转身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乔凝心和柳如烟,淡淡一笑后也策马离开。 其余的人都赶了上去,独留下他们四人,楚云裳的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柳如烟略带愧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他挥起马鞭进入树林后,她才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楚云绝看着他们离开,微笑着转过头看看乔凝心,“娘子,走吧!” “好啊。”乔凝心扬起鞭子,却在他的马屁股上重重的挥了一下,马儿吃痛,轻嘶一声后载着楚云绝奔进了树林,还好他抓得紧,不然肯定会被甩下马背。 看见他狼狈的样子,乔凝心咯咯娇笑,拉着缰绳的手用力收了收,双脚一夹马肚,“走,追他们去。” “他们都去了呢!” “是啊,楚家两个媳妇都好勇敢哦!”酸酸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此刻正在嫉妒。 “我看那个大少奶奶更胜一筹,你看她刚才射箭的样子,我若是个男子,肯定会为她倾倒的。” “就是啊,可惜却嫁给了楚家大公子,真的好可惜哦!”说完还不忘摇摇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脸向往。 十多人分成了几批,太子自然时刻在公主身边,说是来打猎,其实更像是来做保镖的。乔凝心和楚云绝很快就追上了他们,可那个公主却偏偏要走在乔凝心身边,“你不是要打兔子吗?不如我来帮你好了。” “多谢公主,不敢劳公主大驾。”乔凝心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公主却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说到,“没关系,我未必能反手射下天上飞的小鸟,但是射只兔子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就多谢公主了。”楚云绝抢先一步回答,也不管乔凝心愿不愿意。抬眼却瞥到左边树林的楚云裳和柳如烟,两人似乎还在闹着别扭。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废话了。”公主娇笑两声,漂亮的脸蛋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不远处的一只灰褐色兔子早就引起了她的注意。乔凝心朝她看的地方望过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主拔出一只羽箭,对准那只毫不知情的兔子,蓄势待发。而乔凝心也将箭上了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咻,咻。”两声,两只箭前后飞了出去,眼看公主的箭就要将那兔子射穿,乔凝心后发的箭竟然直接将公主的箭打偏,微微一顿后又折向了那只兔子,正好射穿它的后腿,将兔子活活钉在了地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公主恼怒的看着乔凝心,刚才见她拉开弓箭,以为她想跟自己比试,可却没想到她竟然将自己的箭给打偏,乔凝心这一举动,根本就是不给她面子。 “公主,我不太喜欢死兔子,就算是炖汤,死了的味道也不够鲜了。”乔凝心甜甜一笑,看起来好无害,其实心中正在偷着乐。这个公主确实有两把刷子,可是跟她比,还差了一点。她不知道如何使用巧力,射得准又怎样,还不是被她直接把箭挡了下来。 “哼!”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乔凝心,策马离开。 看着她转身时气呼呼的样子,乔凝心的嘴角轻轻扬了扬,那么容易就露了本性,真没意思。她光顾着看那离开的公主,却忽视了身边两个男人探究的眼神,她这一举动,似乎已搅动了这两人的心底,荡起丝丝涟漪。 接下来,公主似乎和这乔凝心卯上了,只要是乔凝心看上的东西,她就算射不到也要胡乱飞出一箭将动物惊走,而乔凝心,在她接二连三的挑衅后,也卯足了劲,在一箭射空后,以掩耳不及的速度射出二箭,那只被公主吓走的小鹿,还没来得及逃走,就已经被乔凝心的利箭射穿喉头,一命呜呼。 “你!”公主大惊,既气她的无礼,又惊于她的臂力,能将小鹿射死不算什么,一只细小的箭若是将一只鹿子贯穿,那可是非一般常人能办到的,更何况还是这个看起来娇俏可爱的女子。 那边,楚云裳丢下了柳如烟,到别的地方找猎物去了。而柳如烟却隔着林中的树木远远的看着那边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眼神中透着怨恨,还有一丝不甘。 那双明媚的凤眼中,似乎已经烧起了一堆火,久久不灭,跟了大概半刻钟,乔凝心和公主都停了下来,她们都注意着前面不远处停着的一只羚羊,悄悄的拔出了身后背的箭。 柳如烟下马,捡起一块小石头,漂亮的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那颗不大的石子竟然直接飞向了乔凝心那边,力道不大也不小。 也恰好在这个时候,乔凝心的马儿稍稍动了一下,躲开了那枚飞来的石子,而一旁的银驹却痛嘶一声,扬起前蹄用力一甩,随后飞奔了出去。 “啊,救命,救命啊!” “糟了。”太子一挥马鞭,赶紧追了上去,朝着前边的公主大声喊到,“别乱动,抱住马脖子!”---- 再次感谢风风亲的钻石哦,嘿嘿,让你破费了,偶就回报你一个狼吻吧,不要跑哦! 其余所有支持妍妍滴亲们,通通奖励熊抱一个,哦呵呵! [www.26dd.cn] 第十四章 受伤 太子才追上去,身后那一小队随行侍卫立刻慌了,一窝蜂的追了上去,连能给乔凝心支使的人都没留下。乔凝心眉头微皱,打量着这树林中交错的羊肠小径,再看看太子和公主奔去的方向,一咬牙策马奔向左边。 “凝心,你去哪儿?”楚云绝见乔凝心跑开,吓得慌了神,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狂奔中的乔凝心,连头也没回,“救公主。”风声将她的话带到楚云绝耳边,而她已经跑出了好远。 “你小心啊,让我去吧。”楚云绝迎着风,拼命抽打身下的马儿,看着乔凝心的背影,一颗心也在随着她的跑动上蹿下跳。 她抄近道赶到了路边,看到银驹载着公主一阵风似的奔过来。而身后的太子也看到了赶在他前面的乔凝心,“凝心,快拦住银驹。”老天,银驹疯跑起来,连他的烈焰也赶不上。 “不要,凝心。”楚云绝猝的睁大眼睛,爆吼一声。 他们骑的马怎么能跟日行千里的银驹相比,叫乔凝心去拦住银驹,那不是送死吗? 乔凝心根本没在意他们说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银驹,脑海中翻滚着一系列的数字,她在算,算银驹的速度,算自己要在什么时候扑上去,才能将公主带离马背。“公主,你不要抓那么紧,放手。” 三公主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杨柳细腰都要被银驹给颠折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哪还听得清乔凝心的话,只隐约听到一句放手。她只知道,自己一放手就会被银驹颠下去,到时候不死也要折断几根骨头,她哪能放手,此刻她除了尖叫,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公主吓傻的模样,乔凝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松掉了马蹬,暗自一运劲,算准了时间突然用力一纵,只身飞向公主,一声尖叫后,她抱着惊吓过度的公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在自己的后背撞上树干后,两人才停了下来。 “嘶。”她轻呼,这样被撞一下,还真痛。 可她还没能喘过气来,却看到太子骑着高大的烈焰朝他们奔了过来。太子怎么也没想到弱小的乔凝心会扑向银驹,他本来想追上后制止银驹发狂,救下公主,可乔凝心突然冲了出来,抱着公主摔下了马背,他连勒马都来不及。烈焰的速度如此快,还不等地上的两人有何反应,它眼看就要踏上去了。 “呜呜。”公主吓得不轻,软绵绵的趴在乔凝心身上,轻声抽噎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要给马蹄踩扁了。乔凝心眼看了马蹄就要落下,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用力将公主推出老远,随即双手抱头,身体卷缩在一块儿,做出最原始的自护动作,心中默念着,靠,别踩脑袋啊! 就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太子总算勒住了烈焰,眼看就要落下的前蹄突然抬高,硬生生的在空中转了个向,稳稳的停在了乔凝心身边。烈焰才刚停稳,太子蹭的一下跳下马背,扶起地上的乔凝心担心的问到,“你没事吧。”刚才真是把他吓坏了,烈焰这一脚要是踩下去,叫他到哪里找一个完整的儿媳妇赔给楚飞去! 而奔来的楚云绝,不等马儿停稳,急急忙忙的跃下马背,冲了过来,“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乔凝心稍稍缓和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土轻声说到,“没事。”都没踩下来,她能有什么事?只是后背还有点疼罢了。 “让我看看。”楚云绝一把将她扯了过去,乔凝心不满的抬起头,却看到他一脸的焦虑,心中稍稍好受了一点,“真的没事啊!” “谁让你那么大胆的,你想吓死我啊!”楚云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的淡定全都不见了,往日里就算别人指着他鼻子笑话他是人渣,他都不会多眨几下眼,可就在刚才,看见烈焰的马蹄离乔凝心只有一丈的距离时,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乔凝心挣掉他的手,嘿嘿一笑,“你怎么比我爹还啰嗦!”她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却看见趴在不远处的公主,“对了,看看公主有没有事。” 太子闻言,这才想起刚才死里逃生的公主,赶紧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她只有手臂上蹭伤了几处,其他看起来还算正常,“公主,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这下可好,打个猎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叫他回去如何向父皇和母后交代? 公主如花的容颜上早已染上一层惧色,眼中噙着泪水,无力的摇摇头,“没,没有。”刚才真是把她吓坏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向她扑了过来,此时她的腰还火辣辣的疼,刚才掉下马背的时候,在马鞍上重重的撞了一下,可是伤在腰上,她又不好意思开口告诉太子,只能等回去再叫太医好好看看了。 乔凝心跟楚云绝也凑了上来,人已经没事了,她也就不去多想什么了,现在该追究的是,那银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起狂来,“等下银驹牵回来,先检查一下它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像这样温驯的宝马,肯定是受了什么异物的刺激或者伤害才会发狂。 乔凝心本是好意的问话,没想到竟然惹来这个三公主的敌意,她本来被太子搀扶着,听乔凝心这样一说,立刻转过了头来,“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本公主的马会受惊吗?” “什么?”乔凝心这她这突然的问话给蒙住了,这关她什么事? 太子看看气急的公主,在看看茫然的乔凝心,压低嗓音说到,“公主是不是误会了,她什么都没做啊!”当时他也在场啊,明明就是银驹自己嘶叫起来,并且狂奔出去,当时乔凝心还在盯着不远处的羚羊,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哼,要不是她我怎么会那么倒霉!她老是跟我作对,让我什么都打不到,又害我的马受惊,明明她就不该来打猎,还非要跟着来,都是她害的。” 听完她的矫喝,在场的三人顿时觉得头冒冷汗,乔凝心的小脸也即刻拉了下来,淡淡的瞥了一眼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她,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开。 “喂,你看她什么态度,本公主要治她的罪,要重重的罚她。”公主伸手指着离开的乔凝心,不满的吼道。 看着这公主不讲理的样子,太子似乎也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只得轻声安慰道,“好了,这次是我太不小心了,竟然让公主受了伤,我们先回宫吧,找太医仔细看看。” “我,她”她也不好再纠缠,可心中的愤怒一点没少,恨恨的瞪着慢吞吞走向路边的乔凝心,一排银牙都要咬碎了。这个女人太让人讨厌了,胆大妄为,不服管束,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被一个民妇这样无礼的对待,这叫她颜面何存! 楚云绝对这个无聊的公主,毫无好感,看着乔凝心欲离开,而那队侍卫也匆匆赶了过来,便不想再多留,“太子,请允许草民先告退。” 太子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去吧。”刚才乔凝心的话,他可是都记下了,等下他一定会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何原因。 高高兴兴的出来狩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这场狩猎就因为这意外草草结束,不少人连猎物都没带走,悻悻的离开,有些人还杞人忧天,听说异国公主受伤,紧张得跟自己受了伤似的。 乔凝心也不管别人说什么,牵着马儿大喇喇的走出树林,面对那种女人,她连解释的话都不屑多说,刚才真不应该拼了命的去救那个女人,最好让她在马上颠个两三个时辰,体力不支自己掉下来摔个半死才好。 楚云绝牵着马走在她旁边,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走出树林,却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他怀中还抱着一个人,看样子,似乎是受伤了---- 话说,偶觉得电视剧大丫环的主题曲和片尾曲还真不错,很有感觉,尤其配合那剧情,嘿嘿! 今天推荐了,自己给自己撒撒花吧,加油!各位路过的亲亲们也给妍妍加加油哦,感激不尽,\(^o^)/~ [www.26dd.cn] 第十五章 同路 楚飞万没有想到场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媳妇今日可都是出尽了风头,更不曾想,柳如烟竟然掉下马来,摔得不轻。 “我们先回府,就不用等云绝他们了。”看着楚云裳怀中脸色惨白的儿媳,他赶紧让云离叫来车夫,赶着回府。 楚云绝与乔凝心还了马,走出大门,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的马车停在门外,赶车的小厮急急的说到,“大少爷,二少奶奶受了伤,老爷和他们已经赶着回府了,我们也走吧。” “伤得重不重?”楚云绝关心的问到。 小厮点点头,“看样子已经昏厥了,听说是从马上摔了下来,脚伤得不轻啊!” “那我们赶紧回府吧。”楚云绝拉着乔凝心上了马车,眉头紧皱,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先是凝心差点被马踩扁,现在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柳如烟又从马上摔了下来,绕来绕去,还是在马上出了事。 车上,乔凝心一言不发。说实话,她对柳如烟没有一点好感,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别人的死活都与她无关,多管闲事也没什么好结果,看刚才那个公主就知道了。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何银驹好端端的会发狂? 当时她正专心的盯着那羚羊,没注意周边的情况,可她们身处空旷的树林,身后还有一队侍卫保护,按理说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啊!除非是场中的人做了什么激怒马儿的事情,这马跟人又不同,再温驯也有反常的时候,或许,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吧! 至于那个刁蛮的公主,她根本就不在意,她说的那一堆理由,完全是废话,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分得清谁是谁非。难道太子或者皇上还会因为一个异国公主的无理取闹就要治楚家或是乔家的罪吗?除非这皇帝也跟那公主一样,长了一副猪脑子。 “娘子,你在想什么?”见她想得出神,楚云绝忍不住问到。 “没什么啊。”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说要你管啊!可是就在刚才,她看到楚云绝急忙奔向她时那一脸的担忧,她似乎有一点点的感动,不管楚云绝是抱着什么心态,至少现在有一个人会关心她,会担心她的安危了,而这些恰好是她前世缺少的东西。 在那里,只要她无法完成任务,那么她的小命就将是其余同伙的任务,不论他们在那之前配合有多默契,不管他们之前是否惺惺相惜过,到了那一刻,他们都只能兵戎相见。仔细数数,死在她手下的伙伴,已经不下十个了,就算她天生冷淡,尽管她在接受那个任务时是多么的无奈,但当她亲手解决他们的时候,心底都会荡起丝丝愧疚与不甘。 楚云绝注视着她走神的小脸,轻叹一声,“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成亲好几天了,也只有楚云裳那边出事了,她才这样走神过,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嘲的笑笑。 “啊?”楚云绝突然冒出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还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楚云绝嘿嘿一笑,“没事。我是说,我们在围场里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爹了,弟妹已经出了事情,既然我们都没什么事,就不要让他担忧了。”其实刚才在树林中,是他太纵容乔凝心了,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更不会惹上那个三公主。这些要是被爹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可也正因为他的纵容,让他看到了这个小女人更为真实的一面。别人都说乔家小姐骄纵无礼,在他看来却是十分可爱,她虽然喜欢争强好胜,却是因为有实力,关键时候她也能分清是非,不然刚才就不会冒险去救公主了,只是这脾气似乎太大了点,在别人面前也不会低头,连在太子面前也这般无礼,想来是被她爹惯坏了! “好啊!”她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知道,只要那个什么公主别事后添油加醋就好了。 两人并肩走进大门,末婉老早就候在那里了,见他们走来,她赶紧迎了上去,“小姐,姑爷你们没事吧?”刚才看着二少爷慌慌张张的抱着昏迷的二少奶奶走进来,她真是担心死了。 “没事。”乔凝心轻拍她的肩头,满怀安慰。 看她那样子,想必也是知道弟妹受伤的事了,楚云绝不禁开口问到,“二少奶奶现在怎样啊?” “我也不清楚,大夫已经在诊治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总归是一家人,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要去吗?乔凝心不禁自问。她怕等下见了楚云裳,自己又会瞎紧张,搞不清楚那份莫名的紧张从何而来,但她实在很讨厌那种感觉。楚云绝见她似乎不肯,轻声说到,“要不我一个人去吧!” “算了,我也去吧。”她理了理思绪,跟着楚云绝走进了锦兰院,这也是她一次进楚云裳的屋。 “要不你先进去看看吧,我就等在这里好了。”隔着帘子,她看到里屋都堆了好几层人,她也不想进去凑那份热闹。 楚云绝看了看她,柔声说到,“好吧。” 此时这厅中连个丫鬟都没有,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受伤的柳如烟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她这个落单的大少奶奶。乔凝心在厅中踱着细碎的步子,四处看了看。 这里是楚云裳的地方,她一一细看着,雕花的桌椅,高大的花瓶,墙上清雅的挂画,桌上花瓶里的插花,这些东西,无一不透着蓬勃的生机。冷清无聊的暮函苑跟这里一比,差得实在太多了。 或许是楚云绝将钱都花在了泡女人身上,又或许是他天生不喜欢摆弄这些,总之,暮函苑的大厅中素雅得紧,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就连他们的新房也布置得比较简单。 在以前,她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就算见过了乔家的奢侈,楚家其余院子的精致,她也不觉得暮函苑有多差,可不知为何,这里的一切,都让她那么在意。 楚云裳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乔凝心站在屋中发愣,“大,大嫂。”今日这大嫂叫起来,似乎有些别扭。 乔凝心也回过了神来,赶紧问到,“什么事?” “没事,你为何在这里?干嘛不去里屋?”楚云裳随意问问。 “哦!我看里面那么多人,还是不要进去好了,病人需要安静嘛!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现在还没醒过来而已,大嫂不必担心。”他淡淡一笑,看得乔凝心竟然走了神。好难得,这是他一次对她笑,之前不知为何,www.26dd.cn他似乎都对自己有些反感。 “哦,那就好。”乔凝心低下头,生平一次觉得不太自在。“既然她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回房了。” 楚云裳笑着点点头,“好啊,我也正好要出去一下,我们同路吧。” “你要出去?你不陪她?”别人这个时候都没走,他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离开? “是啊,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大夫已经为她煎药去了,有丫鬟和奶奶看着,我很放心。”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就算奶奶不高兴,他也要赶着出去---- 偶发现,偶已经有碎碎念的习惯了,每次写完一章,都想说点啥,好像不说就对不起大家似的,晕乎乎!_ 本着诚挚的心,偶再次一一谢过所有支持过妍妍滴亲们,有了你们的留言,票票,看到你们都收藏了,偶也有了动力,偶会继续努力的,嘿嘿!老规矩,挨个么么,不准逃! [www.26dd.cn] 第十六章 酸味 乔凝心与楚云裳道别后,看着他走出了大门,她才心不在焉的回了暮函苑。要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一个男人丢下新婚后受伤的妻子不顾。 或许是她想得太出神,以至于从末婉身边经过都没注意,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屋里。 末婉看见小姐失神的样子,呆呆的站在门口也不敢进去。小姐只不过去锦兰院看了一下受伤的柳如烟,回来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非是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或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她自顾自的猜测着,半晌后才悻悻的摇摇头,算了,还是让小姐先休息一下吧,她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大夫已经为柳如烟熬了药,再三确定她无大碍。老妇人见那么多人都围着,便将他们全都遣散了,她看着单独来的楚云绝,脸色不太好看,“凝心呢?也受伤了吗?” “没有,她在厅里,见里面那么多人,说就不进来添乱了。”楚云绝低着头,似乎有些惧怕这个威严的奶奶。 听说乔凝心在外边,她也没那么别扭了,“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也受了伤呢!既然如烟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围场的事情,她已经听楚云离说了个大概,所以才对不知天高地厚的乔凝心有些反感,按她的想法,今天要不是乔凝心擅作主张,柳如烟也不会跟着去骑什么马,就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好,奶奶也早点休息。”楚云绝轻声退了出来,走到门外,抬起头看了看天,忍不住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宠那小丫头到底对不对,看奶奶这个样子,恐怕在心中已经将凝心跟他划在一个格子里了,这对凝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好今日跟在太子和公主身边的只有他们两人,就算太子要说也只会私底下告诉爹而已,若是这件事让奶奶和府中的众人知道了,恐怕乔凝心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他慢悠悠的走回暮函苑,刚进院门,就看见槐树围站着三个丫头,走进一看,原来是紫衣、青衣和嫣然,三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连他走近都没有发现。 紫衣随便说了两句,抬眼看到一身骑装的楚云绝,立刻低下头,漂亮的凤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嗓门也突然提高了不少,“哎,这少奶奶不顾别人说闲话,可大少爷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青衣皱着眉头,虽然私底下说主子的坏话是很不应该的,但乔凝心和楚云裳的事情,早在两个少爷大婚前她们就听说过了,二少爷不待见这个乔家二小姐是全府皆知的事情,如今突然听到二少爷竟然跟大少奶奶并肩走出锦兰院,一路上还有说有笑,她实在有些不太相信,“紫衣,你没亲眼看到就别乱说,小心被大少奶奶听到了,会狠狠的处置你。” 紫衣故作正义,冷声说到,“她要是处置我,那就说明她心虚了,我这是为大少爷不值,她既然都已经答应做大少奶奶了,就应该安分守己,既然她能做得出,为何怕别人说?她这样做,将大少爷置于何地?”青衣跟她已经服侍大少爷好几年了,相信她这样说,很多人都会觉得她这是护主心切。 在这三个丫头里,嫣然最小了,才刚过了十四岁,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明白,“我看大少奶奶就很好啊,尤其对末婉,比很多主子对下人都要好。”以前她也算是个粗使丫头,因为长得还算水灵,才有了进暮函苑的机会,到了这里,过得可比在后院舒服多了,再看大少奶奶,比后院的那些老妈子不知和气了多少,她对这个主子倒是十分满意的。 紫衣不屑的看她一眼,“你懂什么?”她只是希望这个小丫头嘴巴不牢,最好很快就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让老夫人和二少奶奶都知道。 楚云绝听够了,也站累了,终于清了清嗓子,假意咳嗽了两声,三个丫头惊慌失措,急急的站成一排,把头埋得低低的,“大少爷。” “嗯。”楚云绝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压低声音说到,“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是,我们马上就去。”三个丫头诚惶诚恐,赶紧低着头走开了。 楚云绝轻吸两口气,尽量平复着心情。奇怪?以前别人背地里说他什么,他从来都不介意的,就算听到有人谈论他在床上的那档子事,他也能充耳不闻,为何今天才听到那么几句有关她和二弟的事情,自己就有些焦躁不安。顿了顿,他故意自问到,“不就是同路吗?这有什么!” 话虽然这样说,可他的俊脸上,依然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推门进去,他看到乔凝心一手撑着脑袋呆呆的坐在桌边。“想什么呢?”他故作轻松,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一直臭着,嘴角像是被钉了钉子一般,想用力拉开笑一下都不行。 乔凝心还在恍惚中,淡淡的回到,“想楚云裳。”她在想,自己为何总是一见到他就不自在?虽说以前的乔凝心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可自己跟他又不熟,更谈不上什么情啊爱的,怎么会有这样不正常的反映! 楚云绝楞住了,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立刻阴了下来,“那你继续想吧。”他转身,打算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啊!”乔凝心终于回过了头来,见楚云绝急于离开的模样,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你站住。”她急忙叫出口,也不知道自己在瞎紧张什么。 “有什么事吗?”楚云绝背对着她,语气冷冰冰的。 “我的意思是,我在想柳如烟是怎样掉下马的,楚云裳为何又要这个时候离开,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比他受伤的妻子还要重要吗?” “真的。”楚云绝回过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乔凝心白了他一眼,“不是真的还是煮的啊!” 楚云绝一屁股坐了下来,轻声说到,“二弟他平时就有很多事要忙,这也不足奇怪,刚才大夫已经确定弟妹没事了,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这个弟弟一直都很忙,似乎忙得过分了点,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查到他在忙什么,除了表面上那些有关生意的事情,他什么也查不到。越是这样,他也就越好奇,这世上鲜少有连残月宫都查不到的事情,可他这个弟弟,却有这般的能耐。 “切。”乔凝心才不屑担心那女人。 楚云绝见乔凝心调皮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乔凝心光滑的手背上摸了两把,“娘子,为夫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不然晚上为夫就没有力气伺候娘子了。”他耍赖一般,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逃跑,身体的某个地方就被乔凝心摧残得惨不忍睹,杀猪一般的惨叫响彻暮函苑的每一个角落!---- 遭遇华丽丽的停电,好衰!还好赶着写好更新了,不过大家可以放心,保质保量的,嘿嘿! 一鞠躬,对晚更新表示诚挚的歉意哈,睡觉去了,大家晚安!么么! [www.26dd.cn] 第十七章 夜贼 入夜,楚云裳终于赶了回来,走到房门外,看见小莲正趴在床边打盹,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小莲,小莲。” “姑爷!”小莲被叫醒,吓了一跳,但看到姑爷噤声的手势,立刻会意,站起身来为小姐掖了掖被子,才跟着楚云裳走出了屋子。 “如烟怎样了?” “回姑爷,小姐喝了药,大夫说让她多休息,扭伤的脚也不宜下地,至少修养个十天半月的。”小莲将大夫的原话说了出来。楚云裳听完后点点头,“那你就好生看着吧,我这几天就去书房睡好了。” “哦,那姑爷小心着凉哦!” “嗯。”楚云裳点点头,看了屋内一眼,转身走向书房。 已经子时了,书房的灯还亮着。楚云裳看了一眼有些瞌睡的小九,轻声说到,“你先去睡吧,我把这些弄完就去休息。” “是,少爷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呢!”小九跟了少爷两年了,这两年他没少学到本事,对少爷的脾气也很了解,他们家少爷可不是娇生惯养的主,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好,而且他要是管得太多,反而会被骂,干脆落得个轻松,按照少爷的吩咐办就是了。 挥退了小九,楚云裳合上账本,轻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休息休息,脑海中却还一直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完全不在他的掌控当中,尤其是柳如烟的受伤,更让他觉得奇怪。要不是亲手检查过她的伤势,确定右脚脚腕已经脱臼,他还以为这又是一场刻意的安排。 他小歇片刻,脑海中却思绪如飞。半晌,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在桌上的一堆书下扯出一张香巾,这张香巾是半年前那个乔家小姐将他堵在大街上硬塞给他的,至于当时为何没扔,那是因为这香巾上绣的花实在太难看了,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那时他还没有成亲,作为京城的知名人物,经常收到一些女人明理暗里送的小礼物,无非都是些荷包或者香巾什么的,个别有些见识的,还送了些知名的字画古琴之类的物件。他也不在意,既然别人送,那他就收下,反正他风流的名声在外,又是别人口中的俊美才子,没有必要故作扭捏。 相比他那位大哥,他的风流也就成了人们口中的风雅,青楼酒馆他也去,不过只是因为生意上的需要,对那些莺莺燕燕,他也只是随意应付一下,这些表现在家里的奶奶看来,正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风范,在整个楚家,他也是最受疼爱和关注的,连尚且年幼的弟弟都比之不如。 当日他见那乔凝心蛮横得紧,连送个东西都那么无礼,回来后就将这张难看的香巾压在一堆书下,看都懒得看一眼,一晃半年,他此时才将它拿了出来,看着这上面极不工整的字画,足以想象她的绣工有多差,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呵呵! 今日一见,这乔凝心还是有些特长的,虽然不擅长女红书画,但骑马射箭的功夫可是一流,或许是乔家娇惯得紧,让这个小姐由着性子来,这才学了些女子不该学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她有些特别。 暮函苑这边,楚云绝惧于乔凝心的淫威,压根不敢上床,凳子睡着又太难受,两人玩了半天猫捉老鼠,最后他一点便宜也没捞到,屁股都差点给乔凝心打肿了,“不玩了,你不让我上床,我就出去风流去,哼!” “等等。”乔凝心笑呵呵的叫住了他,“带上我可好?”这家伙这个时辰出去,除了妓院还能去哪? “胡闹。”楚云绝听她这样一说,气得直甩袖子,这丫头可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站住。”乔凝心以掩耳不及的速度奔到门口,抬高了脚将大门一拦,“要想出去也可以,带上我,否则别想出这道门。” 楚云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这不雅的姿势,差点吓出冷汗来,不由分说将她拖到床边,“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乔家的小姐了,哪有大小姐这副模样的!你不让我出去,又不准我睡觉,到底要我怎样嘛?哦~~~!”他突然不怀好意的看着乔凝心,故意将语速放慢,“如果你不好意思说,那为夫就主动一点,我马上去把灯吹灭。” 灯刚灭,乔凝心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这小子,真是死性不改,看来等下得让他尝尝她的分筋错骨手了,呵呵! 楚云绝早就发现了躲在暗处的乔凝心,故作不知,“娘子,你跑哪里去了?娘子?” 乔凝心正要扑上去,突然发现窗外闪过一个影子。屋内没有灯,月光将那人斜长的身影映在了窗上,虽然那人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被她发现了。同时,楚云绝也发现屋外有人,立刻闭了嘴,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外边。 “抓贼啊,有贼啊!”远远的传来喊叫声,乔凝心与楚云绝同时一怔,全都冲向了门外。 黑影是从左边绕到屋后的,两人同时奔向屋后,不同的是,乔凝心是用跑的,但仔细看,楚云绝的脚已经离了地,速度比乔凝心快多了。 楚云绝对这暮函苑,可比乔凝心熟悉多了。他知道后院有个小门,那是一条近道,从那里出去左拐,不多时就能到大街上,那时候想要追也难了。他丢下跟不上的乔凝心,尽量避开她的视线,施展轻功追出了很远。 乔凝心赶在后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跑越远,而追赶盗贼的小厮们也点着灯赶到了暮函苑,见大少奶奶楞在那里,全都急匆匆的围了上来,“大少奶奶,你没事吧?” “我没事。”乔凝心摇头,“刚才有条黑影从这里跑过去了。”她刚说完便看到赶了过来的楚云裳和楚云离,楚云裳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顺着她指的地方飞了出去。 靠!这就是轻功?乔凝心睁大了眼睛,暗自吞了吞口水。一直以来,她以为楚云裳只是出身好,相貌好,运气好,在京城混个名号而已,却没想到他那么厉害,还是个十足的练家子。 见楚云离也要走,乔凝心赶紧拉住了他,“你也会轻功?” 这是她一次跟这个小叔子说话,楚云离礼貌的点点头,“小时候就跟爹学过,大嫂有什么事吗?” “那可不可以带上我?”她想感觉一下,凭借人本身的力量,是怎样飞在半空中的,那些所谓的飞檐走壁,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这个我,大嫂还是在这里等着好了,相信二哥很快就会追上那个盗贼的。”楚云离明显很为难,虽然乔凝心是他的嫂子,可这男女还是有别的啊! “别我了,赶紧带我去。”乔凝心等不及了,不等楚云离答应,突然拉起他的手用力一扯,“再啰嗦,那人早就跑了。” 楚云离赶紧扯回自己的手,脸红红的,“我还是带大嫂去好了,不过我学艺不精,不能用轻功带你,我们徒步去追吧,要是二哥缠住了那盗匪,我们去也是能赶得上的。”说完,他不等乔凝心反应,自己先追了出去。 正院书房里,楚飞发疯一般的翻找着东西,眉头拧在了一起,脸色难看得吓人。屋外站着几名小厮,全都不敢进去打扰老爷。谁也没想到,这楚府安静了那么多年,竟然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小贼,偷东西竟然偷到了右相府里,要是被抓到,一定会死得很惨---- 首先,郑重感谢夜狼的花花哦,么个么个! 其次,偶来强烈推荐几个文哈,绝对不是打广告,嘿嘿! 三三的《兔子惦记窝边草》看得偶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亲们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哈,绝对让你心情大好,还有《陪嫁丫鬟懒洋洋》个人认为,很值得一看,还有就是经纶的新文《佣兵皇妃》很特别,很有气场的一本书,跟前面两本风格不同,但也是一本不错的书哦!话说,偶看完前面两本后,非常有兴趣(跟着瞎乐和了大半天),也希望能给各位可爱的亲们分享一下,嘿嘿! [www.26dd.cn] 第十八章 娘亲 黑暗中,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拐着脚小心翼翼的朝四处看了看,确定那些人都追过去后,他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脚下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不禁暗骂楚飞那老头子,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身手依旧那么敏捷,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也不知他是怎样接骨的,只听见喀嚓两声,刚才还拐着的脚,已经被纠正过来,疼痛也减小了不少。看着旁边放着的那幅画,他终于扬起嘴角笑了笑,虽然受了伤,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但这个无疑是意外的收获,哼哼! “右相府的东西你也敢动,看来阁下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他的语气森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行踪更是神出鬼没。 “谁?”黑衣人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心中暗惊,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高人,听他的声音明明很近,可是他却未能发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不必知道我是谁,若是交出那幅画,我暂且可留你狗命。” “做梦!”即使不知道是哪个高手,他依旧不会把这个交出去,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秘密。 “哼!”来人冷哼一声后,黑衣人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他便已经悄无声息的飘到了他身旁,将那幅画拿到了手上,“你没有资格碰这幅画。”抱着画,就像抱着他的珍宝一般,而眼前的黑衣人,他自始至终都没看一眼。 “你。”黑衣人吞了吞口水,看着这鬼魅一般的敌人,腿都开始发软了,若是他刚才出手的话,那自己恐怕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去见了阎王了。 “今日我不想杀人,还不快滚。”他依旧看着手中的画卷,垂下眼帘,森冷的语气和那副温柔的神情,天差地别。 竟然放他走!黑衣人楞了楞,不敢再多耽搁,转身飞出了暮函苑,消失在夜色中,与此同时,刚才那神秘的人也早已消失不见。 府外,追到花街的楚云绝又折了回来。这里喧闹如白昼,人来人往,要想追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他刚才只是借着月光看到了那人的身影而已,一个倒影根本看不出什么,追出来那么久,居然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想来一定不是一般的小贼,轻功还在他之上。 “大哥。”随后赶到的楚云裳看着楚云绝一脸的惊讶,“你也是出来追贼的?”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如果楚云绝也是顺着那小贼逃走的方向追出来,而他却落在了后面,那说明他这个大哥身怀绝技,武功高过了他。 楚云绝明显一楞,“什么贼?” “你不知道?”楚云裳不信,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两分怀疑。 “呵呵,我刚才艳春楼回来,那里哪有贼。”楚云绝呵呵一笑,伸手就要来搭他的肩,被楚云裳避开了,“那大哥为何那么早就回来了?” 以他对楚云绝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躲在温柔乡里享受,而不是赶着回家。 “嗨!”楚云绝做出一副不爽的样子,挥挥手说到,“别提了,我本来是去看小燕儿的,可是她今晚要见什么贵客,死活都不出来搭理我,别的那些庸脂俗粉我又看不上,坐在那里也不爽,只好早点回去了。”还好,还好他刚才还在花街上追了一圈,身上多少沾了点脂粉味,不然就算是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了。 “大哥,不说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你,这才新婚几天,你就舍得让大嫂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楚云裳挑眉,语气中带有两分不耐。 “不是吧,你竟然关心那个女人?当时你可是来求着我,让我把她娶了,免得你看着烦,现在你竟然关心起她来?”楚云绝好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声音陡然提高,还好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不然肯定会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 “大哥。”楚云裳拉着脸,压低了声音,“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乔家也是豪门大户,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哼!”楚云绝满不在乎的看着他,“你也知道人家那是豪门大户,那你为何当初死活要将她塞给我?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哪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失了本性,天下美人儿何其多,不差那一个刁蛮的主。” 楚云裳死死的盯着那张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爽极了,“当初你也是自愿答应的,我可没逼你。” “省省吧!”楚云绝挠挠头,“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费尽心思弄回去的女人,柳如烟才是你的女人。她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瞎紧张有什么意思!难道你” “胡说八道。”楚云裳大喝一声,打断了楚云绝的话。该死的,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呵呵!”楚云绝轻笑两声,“还是别说这个了,你刚才说什么抓贼啊什么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家里来了个贼而已,被你这样一搅合,肯定是追不上了。”楚云裳白了他一眼,也不打算再跟他继续纠缠,转身就要走。 “什么叫被我一搅合啊!明明是你先叫住我的。”楚云绝不依不饶。 楚云裳懒得理他,径自走向刚才来的路打算回去。楚云绝却看到了急急赶来的乔凝心和楚云离,心中直呼不妙。 刚才乔凝心可是亲眼见他冲了出去,要是她给说了出来,那自己如何对云裳解释? “二哥,咦?大哥也在这里?”楚云离看着两个哥哥,不解的问到。 楚云绝嘿嘿一笑,“是啊,大哥闲来无聊就出来逛逛,见没什么意思,就打算回去了,正好遇上了云裳,说什么家里遭了贼,所以我们正赶着回去,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也是来抓贼的啊,那小贼呢?”楚云离不疑有他,老实的回答着,乔凝心站在一旁深呼吸了几下,妈的,这身体跟她以前的根本没法比,这样跑了一段路就累得不像话了。她虽然忙着休息,但楚云绝的话她一句也没漏。什么叫闲来无聊出来玩玩? 抬起头,正好看到楚云绝在对她眨眼睛,她会心的笑笑,轻声问到,“你们抓到了没?” 楚云裳看了看她,压低嗓门说到,“没有,让他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少了什么吧。” “好啊,不过楚云绝你把我背回去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哼,要她帮着隐瞒,那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谁叫他刚才丢下她自己跑去追贼呢! 楚云绝面露难色,见云离和云裳都打算视而不见,只好弯下了腰来。其实对他来说,再放十个乔凝心在背上,都是小事一桩。 四人赶回楚府,府中已经灯火通明,楚飞皱着眉头坐在大厅,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楚云裳轻声问到,“爹,都不见了些什么。” “一幅画。”楚飞直直的答到。 “一幅画!”楚云绝和楚云裳同时惊呼出口,“是娘的画吗?” 千万不要,那是娘亲唯一留下的东西。 楚飞点头,“嗯。”---- 大爷今天啥也不说,沉默一天去! [www.26dd.cn] 第十九章 云绝 乔凝心坐在楚云绝的旁边,回来时见老头子的脸都快拧出水来,还以为不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结果他却说是一幅画。她不禁冷笑,搞不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等她听到楚家两兄弟的惊呼后,她才弄明白了些许,原来是楚夫人的遗像,比较珍贵的一幅遗像。 “我去找,就算翻遍整个京城,我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楚云裳按捺不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乔凝心不禁抬起头看了他两眼,心中暗想到,她这个没见过面的婆婆在她两个儿子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在她的印象中,楚云裳似乎从来没为什么事着急过,就算柳如烟受了伤他也是那么平静,可听到他娘画像被偷后,往日的稳重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俨然一副孝子模样,他对他的娘,应该是很孝顺的吧! 再看楚飞和楚云绝,两父子都皱着眉头,不吭气,可脸色相当沉重。楚云裳见楚飞不发话,向前走了两步就要离开,走到门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心。”他惊呼一声,一把抓住从外面飞向楚飞的东西,屋内的人也都急时跳开,楚飞一拍座椅腾空而起,乔凝心还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他人就已经飞出了门外。立于院中,楚飞负手挺腰,“不用躲躲藏藏了,出来吧。” 乔凝心刚想奔出去,右手就被楚云绝给拉住了,他紧紧握着乔凝心的柔荑,眼睛一直盯着门外,步伐不自觉的加快,衣袍都被摩得哗哗响。见他紧张的神情,乔凝心也不多说,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向门外。 院中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更别说什么人!出于警惕,楚飞并没有盲目的去追,楚云裳却惊呼起来,“是娘的画像。”他看清手中的东西后,激动得大吼。 这幅画像失而复得,楚家三父子都喜上眉梢,楚云裳拉开长长的画卷,眼中流露出一股敬意,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得好不开心。 这幅画一直放在爹的书房,爹从来都不许他们挂上,也不许他们随意翻看,记得最后一次见娘的画那也是在四年前了,那时大哥刚刚回府,夜晚时,不知爹想起了什么,竟然一个人在书房看着画卷发起呆来,他正好有事要找爹,爹也不急着收起来,那时候他才很仔细的看了娘亲的画,不得不说,娘亲真的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可惜,当年娘亲生下他不到半年就离开了他们,那时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婴儿,哪里能记得娘亲的容颜和品行,也不及享受多少母爱,对于这个娘亲,他是既挂念又尊重。 见楚云裳拿着画卷发愣,乔凝心也忍不住凑了上来。看清了那画像,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美,好美啊! 为何这个女人能有这样美得惊人的神韵?那眉眼,那嘴角,那体态和神情,真是无人能比。乔凝心从不轻易赞美女人,可眼前这幅画中的女人,确实值得她一赞。 这也是乔凝心见过的最为传神的一幅画,可见这作画的人对这女子爱得至深。她抬头看了看仍然沉浸在惊喜中的楚飞,暗叹一声,没想到他平时看起来那么古板,却也是个痴情的男人。 “失而复得,失而复得啊!”楚飞眼角有些湿润,频频说着这两句,伸手从楚云裳手中将画接了过来,一双虎目从未离开过那幅画卷。老天对他不薄,竟然又帮他找回了这幅画! “既然已经找回了,那也就不必追究什么了,天都快亮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有些哽咽,但终于没有落下泪来。 “爹,这件事你难道就不追究了?”画虽然回来了,可那夜闯右相府的奸贼还没捉到。 楚飞将画卷放好,背对着儿子挥了挥手,“你不必担心,为父自有分寸,你们下去吧。” “好吧,孩儿告退。”楚云裳无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云绝和乔凝心,径自走向门外。 “爹,孩儿和凝心也去睡了。”楚云绝上前两步,对他这个爹,恭敬得很。 “去吧。”楚飞头也不回。直到其余的人全都离开了,他才抱着画卷回了书房。 那一夜,书房的灯一直点到天亮 * “老实交代,你跟谁学的武功?”关上房门,乔凝心立刻恢复本性,楚云绝好欺负,这点她可是认定了。 “那么想知道?”楚云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径自走到桌边坐下,“那你先给我倒杯茶。” “好啊!”不是什么大事,她当然乐意。“喝吧,喝完快点说。”她将茶水递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楚云绝身边。 接过茶,楚云绝将它放下,转过头看向别处,重重一叹,“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奇怪?乔凝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心中纳闷,今晚的他很反常,那张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失落,语气中也透着化不开的忧愁,好像很不开心。 “我小时候,是跟着外公的。”他的眼神落在远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乔凝心解释。“外公向来独居惯了,带着我一个小孩子,管教特别严厉,这身功夫也是外公教的。” “那他人呢?”乔凝心想也没想便问出了口。 “过世了。”楚云绝平静的看着前方,幽幽开口,“四年前就过世了,所以我才回到了楚家。” “那你从小就跟着外公了?”见楚云绝这副模样,她突然对他的过去有了兴趣。 “没错。”楚云绝顿了顿,继续说到,“听我外公说,我刚生下来三天,爹就把我送去给他了。” “三天!”乔凝心惊呼出口。怎么可能?三天的孩子,还需要母乳来喂养,楚家那么有钱,难道一个小孩子都养不起吗?把一个三天的小孩子给一个老头,难道那老头会有奶水吗?真是莫名其妙。 楚云绝点点头,“是啊,三天。”他微微抬头,避开乔凝心的目光,眼睛泛红,小时候的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个生他的娘亲,他一次都没见过,就连娘亲过世,他也没能来参加丧礼,就算他那时还小,但母子连心,他的感觉又有谁能体会到!“云绝,这个名字是外公给我取的,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意思,等我回到了楚家,见了我爹和奶奶,还有两个弟弟,我也慢慢开始理解外公的用意了。” 注视着他失神的侧脸,乔凝心为之动容。原来,这个男人也有他的无奈和伤痛---- [www.26dd.cn] 第二十章 挑唆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除了受伤躺在床上的柳如烟和趴在桌上打盹的乔凝心,其余的人,全都失眠到天明。 楚云裳回房的时候,再次过去看了看柳如烟,确定她一直在沉睡,他才回到了书房。而楚云绝,不知不觉已经呆坐了一个时辰,天都快亮了。他转过头,看见乔凝心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睡熟了,几缕垂散的头发遮住了她白皙的脸颊,只听得见她那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她酣睡的模样,楚云绝不禁想起新婚之夜,那个一身红装的小丫头躺在了他的床上,他们同样穿着喜服装,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丝安全感,有了这个小女人,他才能有家的感觉。 就算这份幸福仅仅只是换来的,就算乔凝心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他,或许这样的幸福也是短暂的,但他不在乎,至少现在他很快乐。 他抬起手,轻抚乔凝心乌黑的长发,眼中满是溺爱。看看外边,天都快亮了,乔凝心这样睡搞不好会着凉吧!想到这里,他突然皱起眉头,指尖滑到乔凝心光滑的脸颊上,像是在惩罚一般,轻轻掐了一下那红润的脸颊,随后赶紧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将乔凝心抱回了床上,帮她脱掉鞋子并盖上被子。 确定院中没人后,他身形一闪,从暮函苑的后门离开了。 或许是睡得太晚,再加上昨晚折腾了一夜,乔凝心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在楚家根本没什么事,老夫人也不要求她们每天过去请安,所以善解人意的末婉没有早早的将她叫醒。直到她感觉到肚子饿了,才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末婉,末婉你起来了没?”乔凝心打着哈欠在屋中看了一圈,没见到楚云绝的影子,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倒了床上。她只记得昨晚光坐在一旁看楚云绝忧伤来着,人家在回忆往事,她也帮不上忙,更说不来安慰人的话,可她又不忍心打扰他,最后只好悄悄趴在桌上睡觉了。只要感觉不到危险,她就会睡得很死,这是她的习惯。所以,楚云绝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亮的她更不知道。 锦兰院这边,柳如烟已经清醒过来,老夫人得知后急急的赶了过去。末婉为乔凝心穿戴整齐后,小心翼翼的问到,“小姐,你要不要去锦兰院呢?” “怎么了?”乔凝心不明就里,“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 “柳如烟醒了。”这里没有外人,让她在小姐面前叫那个女人二少奶奶,她实在叫不出口。 “那有什么好看的。”乔凝心不屑,不过转念又想,“你是怕我不去,别人说闲话吧。” 看来小姐还算明白,末婉也不多说什么,看着她家小姐点点头,“别给那些长舌妇留下话柄,免得又拿小姐嚼舌根。”昨天的事情她可都打听清楚了,当时把她给气得,将后院那些说是非的小丫头都给狠狠的骂了一顿,为了避免那些人又说东说西,她才问问小姐的意见。 “那就去吧。”她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多走几步嘛! 好事不出门,坏事可能传千万里,更何况锦兰院跟暮函苑只隔着几道院墙!柳如烟醒来,小莲一个知道,而楚云裳早已离开家出去办事去了。流言蜚语在女人的口中传得最快了,楚府上上下下近百个女人,就乔凝心和楚云裳那点破事,从昨天到现在,早都搞得人尽皆知了,就连昨晚府内被盗,大家也没有那么关心。 柳如烟醒来后,看起来没那么糟糕,脸色潮红,心跳有力,只是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小莲见自家主子一醒,已经忍不住将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柳如烟。听完她添油加醋说的那些话,柳如烟更有精神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某一处,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大夫很快就赶来,确定她已无大碍后,拿着老夫人赏的银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柳如烟坐在床边,将屋内的人扫视了一遍,可惜,那个女人竟然没有来,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如烟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一定要告诉大夫,免得落下病根。” “回奶奶,如烟觉得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谢奶奶关心。”她的语气轻轻的,淡淡的,说话不卑不亢,面对老夫人又带着几分敬意,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老夫人呵呵一笑,“没有就好,你都睡了一天了,可觉得饿了?要是饿了就告诉奶奶,喜欢吃什么,奶奶吩咐人给你做去。” “奶奶不用太担心,如烟还不饿,要是饿了不用奶奶吩咐如烟也会央求他们给我做好吃的。”她甜甜一笑,就算未施脂粉,看起来也是那样的妩媚动人。“对了,我怎么没看见大嫂,我记得昨日她也一起骑马,莫非~?”她美丽的脸蛋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担忧,好似真的很关心似的。 听她这样一说,老夫人立刻拉下脸来,沉声说到,“她没事,好得很。” “哦,没事就好。”她放下心来,轻声说到,“如烟不懂事,给奶奶添麻烦了,还请奶奶原谅。” “好了,你刚受了伤,就不要说这些了,以后自己注意一点就是了,别跟别人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种地方那种场面,怎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听说那公主也受了伤,昨日的狩猎可真是够乱的,有些人就是喜欢添乱。”公主受不受伤跟她没关系,只要不扯上楚家,她什么都管不着,可如今出了这些事情,她想不气都难。 正说着,乔凝心带着末婉从屋外走了进来,“奶奶,你都到了啊!” “我当然到了,如烟受伤让我一夜都没睡好,一听她醒了,我就赶紧过来了。我年纪大了,不比你们,一睡就能睡到吃午饭的时辰。”她冷着一张脸,都没正眼看乔凝心,这话让乔凝心好不尴尬,可当着一屋子丫鬟和老妈子,她也不好发作。她转过头,看着床上的柳如烟,笑得极不自然,“弟妹好点了没。” “好多了。”柳如烟笑,笑意不深,随后又说到,“多谢大嫂关心,如烟受伤让大家都跟着担心,如烟真是不好意思。对了,大嫂可见到了云裳?” 她突然发问,问得乔凝心一楞一楞的。她才刚起来,哪里知道楚云裳去了哪里?更何况她也没必要知道啊! 见她不说话,老夫人突然冷哼一声,“凝心初来楚家,可能很多规矩都还不了解,我看有必要让你背背楚家的家规了,不管曾经怎样,现在做了楚家的媳妇,可都要守楚家的规矩,不然就别怪我这个老太婆不讲情面。”---- 两天米发言,貌似非常不习惯,嘿嘿! 关于这个男主滴问题,有人给偶提意见了,真是让偶纠结不已,各位亲要是有啥意见,也可以去留言区给偶留言哦,偶来看看老大和老二,到底谁的人才高些,嘿嘿!最后还是老规矩,集体么个,摸个^_^! [www.26dd.cn] 第二十一章 奚落 乔凝心算是明白了,她今日来,纯粹是为了给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撒气的。可她就搞不明白了,自己做了什么事让这两个女人如此不高兴,还扯到什么楚家家规头上了。“奶奶,凝心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碍于她是长辈,乔凝心只得忍气吞声,要是在以前,她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烦人的老太婆了。 “或许做者无心,但看着有意,凝心你是大家闺秀,很多道理都不需要我这个老太婆来教吧,想来乔老爷已经将你教得够好了。”老夫人冷着一张脸,一手靠在座椅边上,一副教训人的模样。 乔凝心憋着一肚子火气,看着这个老太婆,语气不卑不亢,“我爹虽是生意人,但能在这偌大的商海闯出一番名堂来,自有他的道理。他从小就教育我,要是非分明,善辨好坏。凝心自认为未做任何一件能让人看出什么名堂的事来,还请奶奶明示。” “哼!”见乔凝心不肯认错,老夫人一拍桌角,“你既然是云绝的妻子,就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该做出什么让旁人指指点点的事情来。” 末婉听出了老夫人的意思,小脸立刻拧成苦瓜模样,这件事她还没告诉小姐呢,小姐一觉睡到现在,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 “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如烟半靠在床边,假装不知,开口问到。 “如烟,这些小事你就别问了,安心养伤吧。” “是,奶奶。” 末婉低着头,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在乔凝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老夫人气呼呼的闷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乔凝心听末婉说完,气就不打一出来,“奶奶,下人们说的那些胡话,你怎么能相信,若是你也跟他们一样,那这个楚家还不乱套了!” “放肆。”老夫人大吼一声,站起来走到乔凝心身边,“难道我怎样做事,还要你来教我不成。我看乔老爷就是太纵着你了吧,你要搞清楚,这里是楚家,不是你们乔家,你既然进了楚家的门,就得守楚家的规矩,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 乔凝心看着老太婆气得发抖的模样,冷冷一笑,“奶奶,你活了几十年了,应该也知道凡事要将点道理吧,不论在谁家,这道理都是要将的,并不是我不把你放在眼里,这事若是换了奶奶,你会怎样想?” “我只不过是提醒你几句,又未对你做出任何惩罚,你倒反教训起我来了。” “奶奶,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醒我,未免也太让我难堪了吧!若是奶奶与孙媳妇说的体己话,奶奶你大可私下里告诉我,不论这件事谁对谁错,凝心自当会注意。可是你刚才这样,无疑在我脸上打了两个耳光,这件事牵扯楚家两个儿子和两个媳妇,柳如烟还在这里,你这样提醒,是否太没有诚意,当着诸多下人的面,你这个耳光不单打到了我,也打到了楚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你自己都说了,我已经是楚家的人,那一荣俱荣这个道理也不必我多讲了吧。” 短短几句话,顿时让老夫人语塞,她呼吸急促,面色绯红,“你若是没做什么,别人又为何会这样说。”这话,明显已经底气不足。 “人言可畏,家里出现一只老鼠都有可能被传成家里跑出一只老虎,更何况是这件事。这个院子里,总有些人喜欢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若是奶奶也跟着他们瞎紧张,那恐怕只会乱上加乱。” 老夫人明显不服气,可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呵斥乔凝心,气得脸色发青,“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既然你不喜欢听,那也与我无关。” “奶奶这话就错了。”乔凝心大摇大摆的走到桌边,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不温不火的说到,“今儿这事也是由弟妹的一句话引起,想来也奇怪,这弟妹刚起来,这些流言蜚语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恐怕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在这屋中吧!” 小莲一直站在柳如烟床前,刚才还打算看一出好戏,没想到这老夫人这么容易就被乔凝心给唬住了,现在又扯到自己头上来,她赶紧低下头来,心扑通直跳,只希望千万别追究到自己头上来。 柳如烟见状,赶紧说到,“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刚醒来,见云裳不在这里,所以才打算问问,正好大嫂从外边进来,我就想或许大嫂在外边遇到了云裳也不一定,谁知这一问竟然让奶奶生出那么大的气来,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是这事终究还是我不好,奶奶您就别生气了,如烟给您赔礼道歉,大嫂你也别气了,这事是如烟的不是。” 柳如烟机灵,给大家都找了一个台阶下,老夫人的脸色也缓和不少,“原来是这样啊。” “慢着。”乔凝心可不吃这一套,“弟妹这话就说得有些奇怪了!你找不到夫君竟然问我这个大嫂,难道我才是这锦兰院的当家主母?” 此话一出,柳如烟与老夫人同时大惊,老夫人刚刚恢复的脸色又转为铁青,柳如烟银牙紧咬,一言不发,连屋中锦兰院的下人们,也都吓出一身冷汗。 乔凝心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冷笑两声,“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就表示我并非这锦兰院的女主人了!那楚云裳去了哪里又与我何关?弟妹不问别人,偏偏问我这个大嫂,这倒是让人觉得奇怪了。要说那些流言蜚语,也就是从这些破事上生出的是非,做主子的都喜欢做些有违常理的事情给下人们看,那这些下人们自然也乐意嚼嚼舌根子了。” “大嫂教训得是。”柳如烟低着头,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怒气。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如若都像弟妹这样问人,那我找不到楚云绝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来问问弟妹?”看着柳如烟这副模样,乔凝心不自觉的翘起嘴角。 老夫人的脸一阵黑一阵白,胸口起伏不断,乔凝心的话就像给她硬塞下一整个大包子似的,差点给噎死。“哎,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两妯娌慢慢聊吧。” “那凝心就不送奶奶了。”乔凝心挑挑眉,目送老太婆出去,这才回过头看着床上不置一词的柳如烟。“弟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没有。”柳如烟赶紧摇头,脑袋还低低的埋着。小莲见老夫人离开,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再看乔凝心这嚣张的样子,顿时觉得牙痒痒,紧握着小拳头,好似一副要为主子讨公道的模样。 “既然没有,那我也就不打扰了,我看弟妹也好多了,好好养伤,不然就没人陪大嫂玩了。”她娇笑两声,转身就要走。“小莲,送送大少奶奶。”柳如烟冷冷的开口。 “不必了。”柳如烟突然转身,看着一直未说话的小莲,“对了,有一件事我差点忘记了。刚才还没揪出来那个喜欢嚼舌根的人来,不会就是你吧?”她一脸无害的看着小莲,好似在问她吃没吃饭一般轻松。 “不,不,不,不是我。”小莲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吓得直哆嗦。 “哦!是吗?”她故意拉长语调,看了小莲两眼后,才转过身面对这一屋子的丫鬟和老妈子,“不是最好,要是被我逮到,不管你是谁的人,我都不会手软。”刚才她还像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这一刻,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冷傲,硬是震住了这一屋子的下人。 小莲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不是你,你跪什么?”她眉毛一挑,问得理所当然,一双犀利的凤眼扫过屋中的众人,小嘴微张,“不管是谁,只要被我逮到,后果自负。”---- 胡妍:小样的,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多拥护者嘛,混得不错哦! 楚云绝:嘿嘿,那还不是沾老大的光。 胡妍:别瞎扯,既然有那么多人看好你,你就给我好好干,把乔凝心追到手。 楚云绝:没问题,我办事,老大请放心!!!o(n_n)o~ 胡妍:欠扁¥ [www.26dd.cn] 第二十二章 林叔 等乔凝心带着末婉回暮函苑的时候,下人们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把饭菜端到我房里吧,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是。”紫衣低着头,一直没有直视乔凝心。 屋中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乔凝心指着对面的空位子说到,“坐吧,我们一起吃。” 末婉刚想拒绝,乔凝心素手一抬,“别给我啰嗦,本小姐心情不好,你要是想被惩罚,那就别坐。” “好吧。”末婉撇撇嘴,极不情愿的坐下,“小姐,你今天不是大败那个挑事的女人吗?老夫人都被你说得无言以对了,还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啊?” “你懂什么。”乔凝心嘴里嚼着鱼肉,含糊不清的说到,“我刚才也是气急了,不然才不会那么冲动呢,今日我是威风了,谁知道以后她们会怎样看我啊,今天那老太太把我爹都给牵扯进去了,改明儿还不知道会怎么诋毁乔家呢!我倒无所谓,可平白无故让乔家受人言语,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以前她面对的都是上级和敌人,哪有那么麻烦,看不顺眼就给解决了,才不会跟他们斗什么嘴皮子。可现在的情况不同啊,这些个所谓的一家人,打也打不得,骂也不能太过分,还尽给她鸡蛋里挑骨头,真是把她头都给搞大了。 “小姐,这点你不用担心,老爷、少爷还有表少爷,谁不疼你啊!在他们眼里,你永远都是对的,楚家要是太过分了,我相信老爷不会让他们好看的。”她们家小姐,从小就被宠着,恐怕不比那皇宫里的公主差,老爷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小姐的气呢! “哎,话是这样说,可别人不这样想啊!”就算乔家护短,楚家也有话可说啊! 末婉见小姐皱着眉头,赶紧给她碗里夹了菜,轻声说到,“小姐,你就别管这些了,老爷自会处理的。不过今天小姐可是让末婉开了眼界了,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小姐有那么厉害,几句话就让老夫人和那个女人无话可说,看柳如烟那模样,想来是被气坏了吧!” 乔凝心轻笑两声,“人若犯我,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以前在乔家,谁赶这样对我啊,就连走在大街上都是横着走的,我当然没机会施展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了,现在不一样了,总有人想找我麻烦,我就得让他们尝尝得罪我的滋味。” 柳如烟,不就是一个想蹬鼻子上脸的东西!她若是被这样一个女人欺负了去,那还不给气死啊!“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吧!反正现在人也得罪了,后悔也没用,以后就兵来将挡了。” 老夫人坐在庄华苑的正屋中,芸香正在给她捶背顺气,锦兰院这一趟,可是把她气得够呛。那个乔凝心软硬不吃,嘴巴又那么厉害,说出来的桩桩件件都那么有理,本来自己就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收敛一点,别给楚家惹出什么麻烦来,没想到反被她给教训了一顿,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自己这张老脸可都是丢尽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丫头才十六岁,脑子那么好使,嘴巴又利索,我看那柳家丫头,以后都是被欺负的命。”她叹口气,明则是在说柳如烟,实际上是在叹息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硬给一个小丫头说得哑口无言,真是太可气了。 芸香纤细的素手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力道不大也不小,“老夫人,请允许芸香多句嘴。” “你说。” “芸香认为,这大少奶奶不过是年少气盛罢了,不懂得如何委婉的说话,可能她本意不坏,只是嘴巴太叼了点。”芸香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哼,你也认为我老糊涂了,分不出什么好坏了。” “芸香不敢。”她低下头,手中的工作仍在继续。在老夫人身边已十年有余了,如今她已经从芳华正茂的美丽女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老姑娘,虽然风韵犹存,但她也没有那份多余的心了。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富贵命,老夫人疼她,她也只想呆在她身边好好伺候,平淡的过完余生就好了。 “那丫头明显是在报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让如烟难堪的话,你还说她本意不坏!我看你才是是非不分,如烟那么柔弱,而她一看就是个刁蛮的主,以前在乔家就刁蛮惯了,现在进了我们楚家的大门也死性不改,照此下去,我哪还有什么清净可图。哼!但愿她能一直那么横下去,不要被我逮到机会,不然我一定要好好的治治这个刁丫头,让她学好这规矩。”由于过分激动,她喘气明显不顺,芸香也不多说什么,手中力道又加了两分,朝着身边的小丫头一使眼色,赶紧给她沏了一杯热茶。 丫头刚端着换下的茶杯离开,就有仆人来报,“老夫人,林叔回来了。” “哦!”老夫人挑眉,“他不是回家省亲吗?这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怎么这才刚过了半月就回来了!” “小的也不太清楚,据说是有几个亲戚搬了家,他也不急于这个时候去找,就早早的回来了。林叔给老夫人带了一些家乡的特产,让小的给老夫人稍过来,顺便过来通个信。” 老夫人点点头,脸上终于找回一点笑容,“这孩子,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也难为他了,把东西收好吧!他大老远的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是。” 林叔全名林天炎,说是楚府的管家,实则算半个主人。年纪不算大,但一向老成,又受老夫人和老爷的尊重,大家便一直管他叫林叔。 林天炎二十有二便出现在楚家了,那个时候楚家正是多事之秋,家中发生诸多变故,楚家还差点一蹶不振。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在楚家住着,说是管家,其实也很少掺和楚家的事情,在楚家出入自由,还有单独的院子和仆人,他与楚飞平时话虽不多,但楚家上上下下都对他十分尊重。 林天炎据说是个十分神秘的人,少言寡语,处事谨慎,楚家了解他的人并不多。说来也怪,楚云绝在楚家一向是个不受人待见的主,唯独这林天炎,十分喜爱他,也只与他谈得来,两人在外人眼中,更像父子。 老夫人叫他歇着,他可没照办,刚放下行礼后便来到了暮函苑。听说云绝成亲了,而对象又是那个全京城有名的蛮横小姐,他一定要过来看看。 “林叔。”青衣老远的就看见了急匆匆走来的林天炎,大声的打着招呼。这林天炎可是暮函苑的常客,也是她们眼中的好人,在这个院子里,也只有林叔是真疼大少爷了,他自然能受到这些下人的尊重。 林天炎步伐很大,很快便走到青衣面前,微微一笑,“青衣,你们家少爷呢?” 青衣无辜的撇撇嘴,“少爷不在。”她们这个少爷啊,一年能看到那么几十天,就算是很不错的了。 “呵呵!”林天炎也不着急,轻声问到,“那大少奶奶在不在?” 青衣一惊,睁大无辜的眼睛,“林叔要找大少奶奶?” 林天炎点点头,“没错,听说云绝成亲了,我这个林叔总要来看看他的妻子吧!这云绝也真是的,这才新婚不久,人就那么不老实,也不怕新娘子生气!” “这个林叔大可放心,大少奶奶清闲得很,青衣可是没看出她有任何的不高兴!”这也是她觉得奇怪的事情,哪有妻子不气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看大少奶奶那样子,似乎正求之不得一般。 “哦!”林天炎提高声调,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悲催滴偶,想买一本自己的盗版书都买不到,不是过年米有快递,就是卖完了!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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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26dd.cn] 第二十三章 出门 这是林天炎和乔凝心一次见面,奇怪的是,两人都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对方,好像在研究什么似的。 乔凝心注视着这个所谓的林叔,说实话,他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国字脸,五官并不突出,太平淡无奇了。可他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吸引人。林天炎见她那么无礼的盯着自己,也不气恼,“大少奶奶,可否请我进去坐坐呢?” “呃,这个”什么叔来着,她刚才没听清楚。 “少奶奶,这位是林叔,是我们楚府的管家,平时很疼大少爷的。”青衣很识趣,几句话就将重点全说了。 “哦,林叔请。”原来是这样!乔凝心轻抖眉毛,没想到这楚云绝一副败家子的模样,连他老爹都不待见他,一个管家还会疼他!“林叔是吧,凝心刚进门几天,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呢?” “大少奶奶客气了。”林天炎笑着点点头,接过青衣沏的茶,柔声说到,“我半月前回老家省亲去了,今日才回来。听说云绝跟云裳都已经成亲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乔凝心眼珠一转,该不会是来看看她合不合格吧?这个林叔还真是奇怪,对楚云绝的关心好像过多了一点,架子也够大的,可不是个普通的管家!“林叔有心了,凝心年幼,很多礼数都不太懂,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林叔多多提点。” “哈哈!”林天炎爽朗一笑,“大少奶奶说笑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主子啊,哪有管家说主子不是的道理!我就是过来看看而已,这次回家还从老家带了一些特产回来,这不急着给你们送来了。” 乔凝心笑道,“多谢林叔了。” “不必客气,既然云绝不在,那我也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好了。” “那让凝心送送你吧。”明明就在一个大院子里,还说得跟隔了十万八千里似的,既然他这样说,那乔凝心也只好跟着客套了。 “不劳烦了,我先走了。”他也不等乔凝心答应,径自站起身来走出大门。走到院中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旁边没人,不然人家一定会以为见鬼了。那么多年,谁见林叔笑得那么开心过! “呵呵,这下云绝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无聊了,我看他还叫不叫寂寞!” 之后的几天,乔凝心都快要发霉了。楚云绝竟然连续五天没回家,锦兰院的那女人又在养伤,连楚云裳都很少看到,老夫人那边估计也气得不轻,虽然她每日都去看望柳如烟,但却从来没来过暮函苑,也没叫乔凝心过去用膳。 “末婉,你说我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是不是很快就要长成猪了啊!”乔凝心眯着眼睛在院中晒太阳,秋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再不晒晒,以后就没得晒了。 末婉扑哧一笑,“小姐,你现在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没什么的,小姐瘦得很,怎么能跟猪相比呢!” 末婉的一句话,刺激得乔凝心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什么叫长身体啊?老天,她都嫁人了才开始长身体,那也太郁闷了吧!她没好气的白了末婉一眼,“不行,我要出去转转,不然人就快要长霉了。” “小姐,这不太好吧!从来没有大户人家的女子嫁人以后还私自上街的,除非是府中有什么事,不然被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听了她的话,乔凝心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又趴在了长椅上,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还能干嘛啊?” “小姐,你要是真的无聊的话可以做点别的啊!”末婉凑了上来,小脸上闪烁着兴奋。乔凝心一见她这样子,立刻来了兴趣,“做什么?还有什么好做的?” “弹琴啊,小姐出嫁前,才练了两首曲子,说是要等过门后弹给姑爷听的。现在”说到这里,她立刻打住了,再看乔凝心那一张冰块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也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凝心可不是因为这个瞪她,她又不是什么真的大家小姐,哪还有心情摆弄那些东西,以前被逼着学钢琴和小提琴,那也是任务需要,现在又没谁逼着她学,她干嘛给自己找麻烦啊! “小姐,林叔过来了。”紫衣慢悠悠的走到她们面前,乖巧的低着头。 乔凝心小脸一皱,他来做什么? 坐在棋盘面前,乔凝心头都大了!老天,怎么尽给她添麻烦呢!“林叔,你等会儿没事吗?” 林天炎呵呵一笑,“我是个闲人,能有什么事。” “呃,府中的事情你都不管吗?”她吞吞吐吐的,始终不肯动身前的棋子。 “府中的事情还有刘管家主持着,我就没什么事了。”他注意到乔凝心的表情,顿时有些不悦,“怎么,不愿意跟林叔下两局?” 原来是闲得慌!乔凝心撇撇嘴,“怎么会啊,只是我这点技术肯定赢不了林叔的,我看还是别下了吧!” “赢不了就输啊!”他笑得好无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那我多没面子啊!”乔凝心猛翻白眼,从来没见过那么自信的人。看来他真是爱屋及乌了,喜欢楚云绝,顺带着看她这个大少奶奶也很顺眼,这几天不是给她送东西,就是来找她闲聊,现在好了,直接把棋盘都搬过来了! “哈哈哈哈!”林天炎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大笑,“输给林叔也不是多丢面子的事情啊!” 乔凝心偏着脑袋,一脸无奈,真是彻底无语了。“对了,不如我们玩点别的吧!”她突然有了主意,一扫屋中的几个丫鬟个仆人,笑得贼兮兮的。 “玩什么?”注意到她的神情,林天炎也来了兴趣。 乔凝心拉着末婉和青衣进了里屋,片刻后,拿着厚厚的一叠纸片走了出来。林天炎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满头冷汗。这,这是要做什么啊? 林天炎不是笨人,这个纸牌怎么玩,他一学就会。乔凝心死拉着笨笨的末婉一起加入战局,三个人很快就斗开了,几局下来,末婉输得一塌糊涂,乔凝心忍不住大笑,“这要是玩真格的,你很快就能把自己输出去了。” 青衣站在一旁,心中委屈极了,这做纸牌也有自己的一份,怎么玩就没她的份了。以前也听说过赌坊啊什么的,但是从来没见过,更没人敢在家中公开赌博,现在看着大少奶奶和林叔玩得那么开心,她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不过她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纸牌的玩法,这大少奶奶也不能天天带着这纸牌玩啊,到时候她再去教给别人,不也可以玩了。 楚云绝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有些诧异,推门一看,竟然吓了他一跳,“林叔,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据凝心说,这个叫做斗地主。”林天炎那爽朗的笑声再次响遍整个大厅,“我已经把末婉赢过来了,以后她就不再是凝心的陪嫁丫鬟,而是这屋中的小丫头了。” “什么!”楚云绝不禁笑问到,“林叔,你竟然跟两个小丫头玩到了一起。”真是奇怪了,这乔凝心怎么有那么大的魅力,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林叔也能被她逗乐,看这模样,恐怕自己在林叔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如这个小丫头了。 林天炎将脸一板,“我怎么就不能玩了。好了,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吧。” “林叔不如吃了饭再走吧。”看这日头,应该快到午饭时间了,乔凝心站起来挽留。 林天炎轻笑着看了她和楚云绝一眼,“不了,你们吃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处理一下。” “那云绝就不挽留了。”楚云绝深知林叔的脾气,不做这多余的表面功夫。 林天炎笑笑,“嗯,我先走了。”他之所以经常来暮函苑,还不是怕那个小丫头寂寞,要是她玩腻了,肯定会找楚云绝麻烦,他只好过来充当陪客了。 看着林天炎走远,乔凝心这才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眯着眼睛走到楚云绝身边,“相公还真是个大忙人啊,五天都不见人影。” “娘子请息怒,先听为夫说啊!”楚云绝摆着手,赶紧后退两步,“为夫这不回来了吗!等我们用过午膳,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忙了这几天,终于查出一点头绪,这几天他连家门都没进,心中实在放不下她,这才急急的赶了回来。 听说能出去逛逛,乔凝心也就不打算严刑逼供了,“好啊,那叫他们马上开饭。” “大少奶奶。”青衣大着胆子站了出来,“刚才就记着玩纸牌去了,奴婢忘记去后院张罗午膳的事情了,还请少爷和少奶奶原谅。”可不是吗?几个丫头都围在屋中,谁还记得午膳的事情啊! “那我们就出去吃吧,城南的悦来客栈很有名的,里面的招牌菜可比家里人做的好吃多了。”楚云绝说着,伸手搂住了乔凝心的小蛮腰,就要往外走---- 哦也也,噢啦啦,继续打劫哈,但凡从这里路过的,通通留下买路财,票票也行,收藏也可以,留个爪印就更好,嘿嘿! [www.26dd.cn] 第二十四章 调戏 破天荒的,楚云绝竟然拒绝了车夫的好意,也没带任何丫鬟和下人,拉着乔凝心的小手,轻车熟路的走向集市。成亲都半个月了,这是他一次这样自在的跟乔凝心一起逛街。在乔凝心看来,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放风啊!看着满大街的行人和形形色色的商人店铺,她早就忘记了楚云绝几天没回家的事情。 “娘子,快过来。”楚云绝疾步走到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摊前,轻声唤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的乔凝心,明亮的眸子辗转于这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上。 “干嘛?”乔凝心慢吞吞的走过来,看了一眼这小摊上的东西,“你喜欢这个?”这都是些女孩子玩的东西,什么胭脂水粉,簪子玉镯,还有吊坠小挂件之类的。小摊不大,东西还满多,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差劲。 “你喜欢什么?”楚云绝笑,笑意直达眼底。 乔凝心白他一眼,“这些东西我都有了,你买它来干嘛?”老爹给她的嫁妆多不胜数,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些,相比这些普通的,她爹给的不知道好了多少,没意思! “诶!那些都不是我送的啊!这个怎么样?”他随手拿起一根雕工精致的玉簪子,在乔凝心眼前晃了晃。 “随便啊!”见他那么认真的样子,乔凝心也不好拒绝。 “过来。”他拉着乔凝心走近两步,亲自为她将玉簪插在了发髻上,“嗯,虽然样式简单,但大方得体,跟娘子的装扮很配啊!” “呵呵!”乔凝心轻笑两声,就要伸手去拔,却被楚云绝制止了,“别动,带着好了。”他转头看了看那老板,“这个多少钱?” “三,三钱银子。”老板说话有些哆嗦,看他们两人的眼神更是奇怪,似乎还有几分惧意。 “我买了。”楚云绝压根没注意他的神情,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不用找了。” “啊?好,好好。”老板唯唯诺诺的拿着银子,直到他们走远才将银子赶紧收了起来,“奇怪?这楚家大公子什么时候买东西那么客气了!” 走了一路,乔凝心手上已经多了许多小玩意儿了,楚云绝还差点给她买上两根冰糖葫芦,还好她制止得快。看着手上乱七八糟这些东西,她不禁猛翻白眼。这太不符合逻辑了,怎么她倒成了扛东西的小厮了。这些东西虽说都是楚云绝买给她的,可没一样是她喜欢的啊,简直没天理! 看着楚云绝带着酒窝的侧脸,她不禁有些失神。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他表面看起来浪荡不羁,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可眼底那抹忧伤却掩藏不住。 光顾着看楚云绝,她却没发现远远向他们走来的一伙人。“哟,楚家大公子今天怎么那么闲啊?还有时间出来逛街!怎么?你的小燕儿今天又没搭理你?” 乔凝心回头一看,说话的男子二十左右,身材修长,五官俊朗,穿着不俗,唯一让人反感的,就是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得不说,这男人的眼睛很漂亮,墨黑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可眼中那抹笑意,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正看向抱着一堆东西的乔凝心,随即咧开嘴,“我说楚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原来是在陪小娇娘啊!” 不等楚云绝回答,他已经走到乔凝心面前,将乔凝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不错,不错,比那小燕儿还要漂亮,看看这水嫩的肌肤,啧啧!真让人垂涎三尺!” “姓南的,你别胡说八道。”楚云绝一把扯过乔凝心,将她藏在了身后,怒视着一脸色相的南翎风,“她是我娘子。” “娘子?”南翎风睁大了眼睛,朝他身后不住的打量,“早在十天前就听说楚兄成亲了,后来还是见楚兄流连花街,我还以为是谁在造谣呢!没想到楚兄真的娶亲了。呵呵!这小娘子还真不错嘛!” 乔凝心随意的撇他两眼,站在楚云绝身后也不说话,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看样子,是半斤遇上了八两。一个风尘浪子碰上了个纨绔子弟,还是相互不对眼的那种,这姓南的明显是在找茬,搞不好他们两人以前还是情敌呢!他动不动就拿那个小燕儿跟自己比,两人肯定因为那个小燕儿结下了什么怨,如今才拿她消遣。 “姓南的,你别得寸进尺啊!” “楚兄,别那么大火气嘛,不就是看看你的小娘子吗!”南翎风一副无赖样,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云绝,“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难怪小燕儿平时也不怎么待见你,看来是你太不专情了。” 楚云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他转过头看着乔凝心,轻声说到,“别理他,我们走。” “嗯。”乔凝心点点头,也没兴趣跟这人瞎扯。 “哎,着什么急啊!”南翎风伸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笑嘻嘻的说到,“既然碰上了,怎么的也得请楚兄和你的小娘子去喝一杯啊,难道楚兄不领情!” “本公子没兴趣,你赶紧让开。”楚云绝明显恼了。 “哦?”南翎风放下手来,剑眉轻佻,“楚兄的意思,是本公子自作多情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公子肯请你,就是你的福气。” 喝!口气还不小。乔凝心扭过头看向那个发话的,原来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跟班。楚云绝也不跟那人废话,直直的看着南翎风,“麻烦你让一下,好狗不挡道你没听说过吗?” “好小子,我看你是找死。”四个跟班一见自家主子被骂,不等南翎风吩咐,立刻围了上来。楚云绝面露难色,一手紧紧的拉着乔凝心,好不容易才躲过四人的攻击,“你别欺人太甚。” “哼!”南翎风冷笑,一副我就欺负你,你奈我何的模样。 四人见主子不阻拦,更加肆无忌惮了,不但对楚云绝下手,连乔凝心也不放过。一个长者死鱼眼的男人向乔凝心一拳挥去,乔凝心一只手被楚云绝拉着,险险的避开了,可手中的东西却掉了一地。“捡起来。”她突然开口,冰冷的语气着实吓了那男人一跳。 “你说什么?大爷没听错吧!” 谁也没看清楚乔凝心是怎样出手的,那男人突然尖叫着飞了出去。乔凝心嫌弃的拍了拍手,还是不满意,转过身在楚云绝身上擦了一把,这才不屑的说到,“你没那个资格再听一遍了。” “哎哟,哎哟!”被打的男人抱着肚子哇哇大叫,街上的行人都被他们的举动吓到了,不少人赶紧走开,有部分好事的却围了上来。其余三人见同伴被乔凝心打成那样,惊讶过后立刻反应过来,三人同时扑向手无寸铁的乔凝心。 “娘子小心啊!”楚云绝大叫一声,就要加入战局,南翎风眉头一皱,突然冲了过来,拦住了楚云绝,啪啪两掌将他打退到几米外,两人立刻厮打了起来。 看着冲过来的三个人,乔凝心冷笑一声,拿出以前格斗时用的杀手锏,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三个男人全被她打趴下了。要说这三个跟班,武功也不是很差,但乔凝心使的都是狠招,手下毫不留情,三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法,措手不及,压根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好。”不少人见乔凝心如此厉害,竟然开始起哄。几个跟班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南翎风见自己的手下这般无用,咬咬牙,用力挥出两掌后退回了原处,“没想到还是个厉害的主。楚云绝,你个没用的龟孙子,还要靠女人来保护,真他妈丢我们男人的脸。” 乔凝心凤目一瞪,“你们这些龟孙子,连我这个弱女子都打不过,还配做人吗?” “你,好男不跟女斗。”南翎风一挥衣袖,咬牙切齿的看着乔凝心。 乔凝心挑眉,“你也配做男人?” “你”南翎风握紧拳头,看看周围指指点点的百姓,硬是止住了想要上前揍乔凝心的冲动,片刻后邪魅一笑,“要想知道我是不是男人,等到了床上不就明白了,我保准比你这个窝囊废相公厉害,怎么样?今晚就来我家吧!” 乔凝心正要开口反骂,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南公子,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未免太让人不齿了吧。”---- 各位可爱的亲,由于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更新稍微晚了点,嘿嘿!不过偶会尽量赶在七点以前更新滴,谢谢各位亲的支持哦,集体么个,哦呵呵! [www.26dd.cn] 第二十五章 争抢 “表哥!”乔凝心转过头,看清了出言帮她的人,原来是敬剑文。楚云绝见他走过来,也默默的站在乔凝心一旁,一言不发。 “哦,原来是敬公子啊!许久不见了,听说敬公子正在家中苦读呢,怎么今日也有闲情逸致出来闲逛呢!”面对敬剑文,南翎风似乎不那么放肆了。 敬剑文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一根素色玉带,青丝高高挽起,看起来俊朗飘逸,比前几日在乔家时精神了几分。他看也不看楚云绝,径自走到乔凝心身边,看着南翎风冷冷的说到,“没想到南公子那么关注在下,连我每日在做些什么都那么清楚,南公子对剑文还真是关心啊!” “呵呵。”南翎风轻笑一声,“敬兄客气了,这京城谁不知道敬兄是个难得的人才,南某真是佩服得紧啊!”爹说过,这个敬剑文不是好惹的主,这人文采不凡,又有乔家那么强势的靠山,将来非富即贵,乔家那座大山,自己还是少惹才好。 “南公子过奖了。”敬剑文打直了腰杆,看了一眼身边的表妹,这才压低声音说到,“表妹今日本是出门游玩,不知为何得罪了南公子,竟然在这大街之上动起手来!” “这位是?”他不惊有些慌了,低头看了看娇小的乔凝心,“是乔家小姐?”谁不知道敬剑文只有那么一个宝贝表妹啊,那此人定是乔家的宝贝千金了,可为何会跟楚云绝一起上街?还说是他娘子?这乔家小姐不是嫁给了楚家的二公子楚云裳吗? 敬剑文正要回答,乔凝心一把拉住了他,走上前来,面对南翎风微微一笑,“正是,不知道你这个龟孙子姓甚名谁呢?” “你”乔凝心说话虽然咄咄逼人,但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又碍于敬剑文,实在不好发作。 敬剑文见表妹如此蛮横,也有些尴尬,赶紧轻咳一声,“表妹,这位是左相府的三公子,南翎风。” 哦?乔凝心不禁转过头看了一眼楚云绝,这倒是凑巧了,本以为右相府有个奇怪的败家子,这什么左相大人也是家门不信啊,生了那么个无赖儿子。她呵呵一笑,“原来是南公子。初次见面就骂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这人一向喜欢说实话,刚才也是一时没忍住而已,还请南公子原谅哦!”既然是左相的儿子,那就不能再打了,不能打损几句总是可以的吧! 南翎风铁青着脸,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无妨,本公子还有要事要做,不打扰几位了。” “喂!”就这样就想走了,乔凝心可不依,她刚想叫住那南翎风,却被敬剑文给拉住了,他朝乔凝心摇摇头,乔凝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见主角都走了,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纷纷散开,场中就剩下他们三人。“多谢表兄出手搭救,云绝在此谢过了。”楚云绝走上前来,看着乔凝心被敬剑文扣住的手腕,幽幽开口。 “哼!”敬剑文放开了乔凝心,侧过身,压根没打算搭理楚云绝。 “表哥,你怎么了?” “凝心,你怎么跟他这种人跑到这大街上来了?”敬剑文扭过头,不满的看着乔凝心。最近今日读书有些累了,他见今日天气不错,本打算出来走走,谁知路上竟然听不少人说什么楚家大少爷带着个标志的小姑娘在街上乱逛,看那小姑娘那么单纯,肯定会被骗之类的话。他气恼极了,顺着别人指的方向追赶过来,正好看到刚才那一幕,一见那标志的小姑娘竟然是凝心,他差点气得吐血。“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敬剑文说话的语气很冲,声音又那么大,楚云绝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一旁的乔凝心,终是没有发作,眉头拧到了一起,脸色十分难看。“表哥,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楚云绝是个怎样的人?你不知道这一路上街上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吗?你竟然还在大街上跟南翎风这种人动手,你可知道,刚才要不是我急时出现,你的处境有多危险!南翎风跟楚云绝都是同一种人,一丘之貉,平时胡作非为惯了,武功又好,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知道姨夫会多么担心吗?”他说罢,一指楚云绝,“你以为这种人会救你吗?他刚才就站在一旁,连南翎风一个人都打不过,恐怕再过几招,他就该逃跑了吧!” “表兄。”楚云绝大喝一声,“你这样说未免太过于武断了。凝心是我的妻子,保护她是我应尽的责任,我再不堪,也不至于逃跑。”他一把拉过乔凝心,面对与他差不多高的敬剑文,眼神中充满敌意。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敬剑文完全没有平日的冷静,儒雅的形象也荡然无存,一手死死的扣住乔凝心另一只手腕,“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保护凝心?” “相比表兄,我觉得我更有资格,她是我娘子,我是他相公。”楚云绝也不退让,拉着乔凝心的手又紧了紧。 “你不要忘记了,凝心要嫁的根本就不是你,我迟早会把凝心带走的。” “你说什么?”楚云绝青筋暴现,一股怒气油然而生,硬是将乔凝心吓到了,她从来都没见过楚云绝这副模样。“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不关你的事。”楚云绝看也没看她,死死的盯着敬剑文,“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敬剑文的话,又让他想起那日在乔家后院时的情景,时隔多日,他本都已经淡忘了,凝心从来未对他抱怨过什么,也没提过这件事,当时看凝心的反应,似乎也没有决定要跟他走,所以他放下了戒心,今日敬剑文再次提起,他不禁大怒。 “你没资格阻拦我,姨夫若是开口,你想不放人都不行。” “我死也不会放。” “由不得你。” “好了。”乔凝心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奋力挣脱被两人扣住的手腕,“你们要吵自己吵去,别扯上我。”奶奶的,两个男人手劲都那么大,差点给她扯脱臼了。 “凝心。”两人同时叫住乔凝心,楚云绝面带愧色,“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手有没有怎么样?” “放心,死不了。”乔凝心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转动几下手腕,脸色难看极了。她侧头看了看呆在一旁极不自在的敬剑文,冷哼一声径自离开。 “凝心,记住我们的约定,三月后,我一定会金榜题名的。”敬剑文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失落与不甘,没人能看到。直到他们都走远,他才垂着头,转身走向回家的方向。 庆元楼上,一个身着青衣的手拿玉骨扇的男子,面带笑容看着楼下。刚才那出好戏,他可是一点也没漏下。他将玉骨扇收起,换了只手拿住,往栏杆上一靠,轻声说到,“莫离,你觉得那个女子好看么?”淡淡的语气,极富磁性的声音,再加上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这个男人真可说得上是完美无缺的男人。 莫离面无表情,冷冷的回到,“属下对这个没有研究,不过她刚才揍人的招式,属下倒是很有兴趣。” “哦?”男子轻挑眉毛,“说得也是,那可谓是四两拨千斤啊,没几下就把那三个人全部放趴下,那些招式看起来简单,杀伤力可是极强。连南翎风都不敢冒然出手,真不知道是何身份?”他虽然看得很清楚,但庆元楼离得较远,他们说的话,他没听清。 “没错。”莫离点点头,“可要属下去调查一下?” “好,顺便看看她嫁人了没有!”男子嘴角含笑,那样子好不诱人。只可惜他面对大街,没人有机会看到他这难得的一面。 莫离翻个白眼,提高声调,“主子,你没见已经有两个男人跟她纠缠不清了吗?” “那又何妨!”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魅人的气息,那自信的神情,更是无人能比---- 可怜滴偶啊,还有三天才放假,悲催! 谢谢萱萱的钻石和鲜花哦,嘿嘿,话说请人家快到了,偶祝愿你,收到更多更多滴鲜花哈,先么你,然后再集体么个,\(^o^)/~ [www.26dd.cn] 第二十六章 刺客 “凝心你等等我啊!” “哼!”乔凝心冷哼一声,腮帮子鼓得高高的,一个人急急的走在前面。 “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一时心急啊!”他加快了脚步,赶上乔凝心,轻轻拉起她的手,“让我看看。”掀开衣袖,一道红印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乔凝心细皮嫩肉的,被两个激动的大男人死拉着,两只手腕都被硬扯出一道红印来,看得楚云绝心疼死了,“走,回去敷药。” “不用了。”乔凝心气呼呼的甩掉他的手,明明是出来吃饭的,却搞了一肚子气,还把好好的手弄成了这样。这两个男人平时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斗起气来就像两只争夺的豹子一般,谁也不让谁,硬把她拉着,在那大街上上演了一场三角恋,这算怎么回事嘛! 她两步走到前边树下的石凳旁坐下,活动着双手,精致的小脸拉得长长的,压根不打算搭理楚云绝。“娘子,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楚云绝巴巴的跟了上来,坐在乔凝心身边。“我们先回去把药敷一下,就算你要跟我生气,也不要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哼!”乔凝心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娘子,求你了,不要生为夫的气了好吗?为夫是真的在乎你啊,谁让表兄说话那么咄咄逼人,我也是一时情急才用力过猛,你要是真的不解气,那你就打我好了,使劲打。” 乔凝心撇开脸,依旧不理他,可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楚云绝见状,赶紧将脑袋凑上来,“娘子,你打我好了。” 乔凝心白他一眼,“手痛,打不动。” “原来是这样啊!”楚云绝轻轻牵起她的小手,“让为夫来为娘子吹吹可好?”说着,便轻轻呼着气,小心翼翼的吹着乔凝心的手腕。 乔凝心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行了,我又不是瓷娃娃,回去揉一揉就好了。” “那就让为夫来代劳吧!”见乔凝心不生气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促狭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典型的死性不改。 “你说,你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哄你那些相好的?还有那个什么小燕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凝心拍掉楚云绝的狼爪,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恶狠狠地问到。 “什么?什么相好啊?为夫怎么不知道呢!”楚云绝开始装傻,随即一脸坏笑的看着乔凝心,“哦,我闻到好大一股醋味,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呢!” “哼!”乔凝心一见他那不正经的样子,悻悻的松掉了他的衣服,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看着她走远,楚云绝慢慢的站了起来,伸手刮了刮自己的鼻子,轻笑着说到,“楚云绝啊楚云绝,原来你那么惧内啊!” 跟着乔凝心走回楚府,他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小女人,不让她受到伤害,更不让他被别人抢走。 刚进暮函苑,他便撇见园中槐树上一根细细的丝带,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走进屋的乔凝心,他握了握拳头,连招呼都来不及打,转身奔出大院。 乔凝心进屋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走出来,却未见到楚云绝,“末婉,他人呢?” “谁啊?”末婉还真的不知道小姐在说谁,因为她刚才是一个人回来的。 乔凝心不满的瞪她一眼,“还能有谁!” “你说姑爷啊!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姑爷怎么没回来呢?” “他没回来?”乔凝心不禁奇怪,进大门的时候,她还感觉到楚云绝就在她身后十步外,怎么会没回来! 末婉不明就里,点点头,“是啊,进门的只有小姐一个人,我看小姐脸色不太好,也没敢多问,难道姑爷是跟小姐一起回来的吗?” “算了,没回来也没关系。”乔凝心冷着脸,走出屋外,看着空空的院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顿了顿,她再次走进屋,“末婉,给我准备点吃的吧!”折腾那么久,连午饭都没吃,早都饿死了。 “啊?好!”末婉乖巧的走了出去,心中十分纳闷,小姐跟姑爷明明是出门逛街吃饭的,怎么就小姐一个人回来了,而且脸色那么难看,难道他们吵架了? 乔凝心呆在家里等了楚云绝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依旧没看到他的人影。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她便吩咐末婉熄灯睡觉。末婉扁扁嘴,很想问清楚,可看着小姐阴着的小脸,实在不敢开口。 几个下人和丫鬟也看出了些端倪,静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暮函苑很快就安静下来,沉浸在黑暗中。 躺在床上,乔凝心翻来覆去的想,今天在街上,楚云绝的表现那么激烈,似乎~似乎很在乎她似的!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还有那个麻烦的表哥,怎么还想着什么金榜题名的破事,真是够烦的! 楚云绝连屋都没进就离开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到底又是什么大事,让他那么急匆匆的就离开了?这个‘败家子’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自己似乎太被动了,只能被关在这个大院子里,呆呆的做一个已婚妇女,什么事情也不能做,这压根不是她的风格啊!隔壁院子的女人也消停了,老太太更是懒得搭理她,这样的日子也太难熬了点吧! 发呆到一更天,楚云绝依旧没有回来,乔凝心气呼呼的瞪了床顶片刻,最后一蒙被子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刺激着她的嗅觉,让她突然惊醒。 前世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来,这屋中已经来了不速之客。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继续装睡,直到一阵轻微的呼吸和脚步声渐渐靠近,她才握紧拳头全神戒备。来人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她,她突然睁大双眼,伸手挡开来人的袭击。 那偷袭的人大惊,随即连出几招,都被乔凝心一一化解了。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乔凝心猛然抬起双脚,出其不意的攻击来人腰部,那人轻喝一声,险险的避开,长手一伸,不知在乔凝心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她顿时觉得四肢发软,麻木难忍,根本不能动弹。 “呵呵!”来人轻笑一声,迷人的嗓音在屋中响起,“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睡美人,没想到你睡着了,依然是头睡狮子。” 乔凝心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抬眼看了看这个连夜行衣都没穿的刺客,眼中有着不甘!奶奶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吧,她可是吃了大亏了。听这男人的话,似乎是认识她的,就算不认识,至少也是知道她的,而且,他似乎没有多少恶意,不然自己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吧! 男子呵呵一笑,突然低下头来,抱起无力的乔凝心轻声说到,“既然醒了,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可爱滴风风啊,偶萌死你了,再次谢谢你的钻石哦,呵呵!还有很彻底娃娃,小s亲亲,谢谢你们的花花和钻石哦,集体么个! 嘎嘎,感谢滴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咱啥也不说了,用行动来表示吧,偶会努力将《娘子》写好的,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么多支持偶滴亲们,嘿嘿! [www.26dd.cn] 第二十七章 赏月 男子的身形太快,乔凝心都还没弄明白,已经被他抱到了屋外,她想开口叫喊,却发现根本喊不出口,男子低下头轻笑一声,“闭上眼睛。” 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她被男子打横抱着,头靠在他胸口,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简直是身不由己。眼前的景物一晃即过,虽然不能回头,但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带到了离楚家很远的地方。 大约一刻钟后,男子终于停了下来,而乔凝心的小脸已经被冷风吹得通红,男子将她轻轻放了下来,乔凝心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这里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周围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半夜三更带她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但她现在无力反抗,即使心有不甘,也无法离开。无奈,她只好转动眼珠看清这个半夜三更绑架她的男人。 月光下,男子俊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神秘,而他正抬着头看向天上,乔凝心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一轮明月挂在高空,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月色如此迷人,难怪他会目不转睛。或许是感觉到乔凝心在看她,男子突然转过头来,“要不要跟我到山顶上去?”他在征求乔凝心的意见,可明眸中却闪烁着期待。 乔凝心不禁冷笑,自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问了不也是白问吗?她垂下眼帘,连提示都不想给一个。男子也不生气,突然伸手紧搂住她的腰,提气一纵,乔凝心就在他的帮助下腾空而起。这次的速度不似先前那样快,他们要走的不是平地,而是屹立在一旁的高山。 一路上,乔凝心听着男子强而有力的心跳,还有他不时的喘气声,两人足足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山顶。男子将乔凝心放下,顺手在她后背轻点了几下,将她放倒在地上。 “啊!”乔凝心终于得以开口,忍不住轻呼一声。身体虽然还不能动,可她看着这个将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的陌生男人,不禁暴怒,“你他妈的到底要干嘛?” “嘘!”男子没想到她会那么粗鲁,赶紧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放在她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乔凝心连咬死他的心都有了,无奈身体不能动,她小口一张,男人立即警觉,收回了手指,让她咬了个空。一击不成,她愤恨的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呵呵!”男子一见她这样子,侧过头轻笑两声,身体却挪动半分,两人依旧暧昧的躺在一起,从侧面看,别人一定以为这是两个出门寻刺激的奸夫淫妇。 “没想到你那么可爱!”男子伸手拨弄一下垂下来的刘海,邪魅一笑。“我呸!”乔凝心看着他俊美如斯的脸颊,恨得牙痒痒,“你个王八蛋,登徒子,有种你放开我。” “哈哈。”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两声后躺在了她的身旁,“你以为我要对你怎样吗?” 废话,不怎样你大半夜的把人劫到这里来干嘛?还趴在别人身上,难道你只是来做做热身运动!乔凝心懒得理他,脑袋里只想着自己该怎样脱身。今日她总算是大开眼界了,先是让人痛苦不堪的点穴,后又是从没见过的轻功,自己也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刺激,可惜自己也成了肉票,如今正被按在砧板上等着别人切割。 男子将双手压在头下,看着似是在头顶上的明月,轻声说到,“我只是带你出来看看月亮而已。” “切!”乔凝心不由自主的说出这字,谁要是告诉她被人绑出来只是为了陪别人看月亮,她一定会大笑三天三夜的。 “你不信?”男子扭过头,打趣的说到,“又或者你希望我能对你做点什么?” “我希望你从这里跳下去,最好摔得粉身碎骨。” “那可不行。”男子一本正经的说到,“我把你带出来了,还得留着命将你带回去,这里是荒郊野外,这座山那么高,平时根本没人上来,要是把你丢在这里,很快你也会追随我而去的。” “你究竟带我来这里干嘛?”乔凝心有些诧异了,难道自己跟这男人真的认识?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恶意都没有。 “我不是说了吗,看月亮啊!”男子不以为然。 “我,我们认识吗?”她本来想爆粗口,想了想,还是把满脑子的脏话都咽了回去。 “认识,又不认识。”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个神经病!“不管认识不认识,既然是要看月亮,你至少得征得别人的同意嘛,你这样把我绑来看月亮,有什么意思?”骗得过去最好,骗不过去再想别的办法。 “呵呵!”男子轻笑,“你倒是说说看,要怎样征求你的同意?” “至少,至少你要先邀请我,在我同意后再做好准备,你这样半夜三更跑到我屋子里,还强迫我跟你来这里,我哪还有陪你看月亮的闲情逸致啊!” “我邀请你?那你会来吗?”男子眨眨眼,一丝玩味在眼中一闪即过。 “我还能考虑一下啊!” “哈哈哈哈!”男子突然大笑起来,“你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想我帮你解穴吧,然后你再逃走。” “我呸,逃走不是爷的风格,我不先扒了你的皮,怎么对得起自己!” 男子明显一楞,随后笑得更嚣张,“我从来都不知道乔家二小姐是那么的好玩,今日真是捡到宝了!”莫离办事很迅速,他已经将乔凝心的底模了个透,甚至连她的生辰八字都弄清楚了!不过也不奇怪,乔凝心又不是什么神秘人物,要想搞清楚,还是比较容易的。 乔凝心冷眼看着他,“你了解姑奶奶多少!” 男子不回答,直到笑够了,才转过头看着红着小脸的乔凝心,“只可惜,你没有先遇上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够不依不饶的追求一个男子整整一年,真是很难得。更难得的是,在嫁错了人之后,还能从容面对。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摸不透,到底是执着还是坦荡?又或者是可爱,像现在这般可爱! 什么乱七八糟的!乔凝心正要反驳,男子突然将头转过去面对天空,“不要吵了,好好看月亮吧!” 切,有什么好看的!乔凝心扁扁嘴,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刚才尽顾着吵架去了,竟然没发现月亮离他们那么近!这座山的确很高,而且地理位置很好,他们躺在这山头看月亮,似乎触手可及。虽不是满月,但月光依旧皎洁,周边很精,偶尔有几声虫鸣,但并不影响他们看月亮的心情。 这是她生平一次这样关注月亮,柔白色的月光似乎能照进人的心底一般。 宁静如水,说的正是这头顶上的明月,也是她此刻的心境!注视着明月,心也莫名的静了下来,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安详。她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正被人绑架,思绪全都飞到了月亮上,刚才还呱噪无比的她,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她是因为动不了,而身边的男人,早已沉浸在柔和的月光中。彼此只能听到对方匀称的呼吸声,两人突然有了默契,目光都落在了同一处,嘴巴也自觉的闭上,静静的躺在一起。 山风很凉,而乔凝心穿得又单薄,加上刚才吹了一路的冷风,没多久她便打起喷嚏来,这突来的动静也拉回了两人的思绪。男子坐起身来,就要脱自己的衣服,刚解开腰带,他突然停了下来。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立刻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乔凝心,他考虑片刻,随即闪身飞进一旁的树林,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乔凝心也感觉到周边有异动,一见男子丢下她离开,她立即在心中开骂,奶奶的,这要是来的是一头野狼,难道他就放任自己成为野兽的宵夜啊! 很快她便确定,正在靠近的是人,而且只有一个。可她依然紧张,这半夜三更的,谁知道会是谁啊,自己暴露在山头,人家一上来就能看到,到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该死的男人,刚才看起来还那么温柔,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啊,将她一个人给丢在了这里,还不给她解开穴道,真是有够可恶! “凝心。”楚云绝远远的便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想也不想便奔了过去。 “怎么是你?”乔凝心怎么也没想到,半夜三更追到这里的人,竟然会是楚云绝---- 偶弱弱的问一句,各位可爱滴亲们,偶过年的时候能放两天假吗? 嘎嘎,不答应偶不会反抗的,但是千万别拍偶,抱头乱窜中 [www.26dd.cn] 第二十八章 探究 楚云绝迅速解开乔凝心的穴道,并且将乔凝心扶了起来。“你等等,我先给你推拿一下。”说罢,他双手贴在乔凝心的后背,一股热流缓缓注入乔凝心的身体,随着手掌的游走,热流在他的带动下游遍乔凝心周身,一炷香后,乔凝心不但觉得身体不再麻木,甚至轻松了许多。 “好多了!”乔凝心伸展一下四肢,觉得舒服多了。 楚云绝收了手,突然将乔凝心一把抱住,“对不起,是我太大意,竟然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对不起!”当他回房时找不到乔凝心,他才发现自己有多紧张这个女人。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屋中也有陌生人的气息,虽然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也没看到血迹或是其他的线索,但他依旧很担心。乔凝心在嫁进门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敌人已经发现了他? 乔凝心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措手不及,脑袋搭在他的肩头,看着汗水从发髻缓缓留到他的脖子上,不禁有些失神,“我没事了。” “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楚云绝松开了她,一脸的担忧。 “一个男人。”乔凝心老实的回答,“很好看的男人,比你还好看。” 嘎!楚云绝稍稍一楞,随即问到,“是不是腰间系着银带的?” “没注意。”乔凝心摇摇头,那个她确实没注意到,更何况自己一直都不能动,看什么东西都只能转动眼珠子,那人躺在她身边,她哪会去注意别人系了什么腰带! “那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有。”乔凝心恨得牙痒痒,一点也没注意到楚云绝瞬息万变的脸色,“那人先点了我的穴道,然后强行带我来到这里,吹了一路的风,最后竟是叫我来陪他看月亮的。刚才察觉到有人来了,就逃进树林去了,还很没良心的丢下了我,要是来了个色狼,我估计就没那么好命等你来救我了!” “就这样?”楚云绝僵着脸,目光闪烁不定。 “你还想怎样。”乔凝心白了他一眼,随即四处看了看,“跑得可真够快的,下次要是被我看到,一定剥了他的皮。” 楚云绝将她扶了起来,一双犀利的眼睛将周边扫视了一遍,脑中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先回去吧!”今晚的事情,他会找人好好调查的,如若真是那人,那他的麻烦就大了,凝心的安全也很难保证了。 “对了,你是怎样找到我的?”这里那么偏僻,想必已经离城很远了,他为何能那么快就追到了这里? “呃,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了。”说到这个,楚云绝轻咳两声掩饰着他的心虚,“山风太凉,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想得美!”乔凝心一把扯住他,“老实交代。”看这家伙的神情,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云绝讪笑两声,最后还是向她勾了勾手指头,乔凝心依言凑上耳朵,楚云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便爆吼一声,“楚云绝,你简直是找死!”老天,真是气死她了,本来还以为会是什么心有灵犀之类的,没想到楚云绝这样消遣她,此仇不报,她就不叫乔凝心! “娘子饶命啊,为夫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为夫可是一片好心啊!”楚云绝大喊着逃命,心细的他却尽挑平坦的地方跑,一边大喊还一边注意着乔凝心的速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将乔凝心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 直到两人走远,那个潜于林中的男子才缓缓走了出来。看着他们离开的地方,他的眼中缓缓燃起两堆火苗,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山风吹起他散落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更加邪魅诱人。 莫离几个闪身便来到了他身前,就地一跪,“主子,你怎么不让我拦住他们?” 男子怒视前方片刻,轻摇几下头,“不必,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争取。” 乔凝心和楚云绝一路上打打闹闹,整整半个时候才走到山脚下,抬头看着这高耸的山峰,乔凝心小小的感叹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这里看月亮! 两人打闹够了,乔凝心也安分了不少,“喂,你刚才说的系着银腰带的人,是什么人啊?他跟你有仇吗?” 楚云绝白她一眼,“什么喂啊,多难听啊,我是你相公!” 乔凝心秀眉一挑,“不叫你喂叫什么啊?难道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叫你败家子,浪荡子!”话还没说完,她却发现楚云绝神色有异,赶紧住了口,“其实,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知道你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不堪,你肯定在偷偷进行着什么事情,快点如实上报,不然我就去揭你的底,让你无所遁形!” 楚云绝轻笑两声,走到乔凝心身边,“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混江湖?混官场?或者你合二为一,将那些人耍得团团转?”乔凝心睁大眼睛,一脸兴奋的看着楚云绝! “哈哈!”楚云绝人高手长,随手一挥便落到了乔凝心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教训了她一下,“你这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呢?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面对乔凝心的质问,楚云绝轻叹一声,“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会拼了性命去保护你的安全,等实际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又是这句!乔凝心无奈的翻翻白眼,算了,既然他有难处,她也就懒得问了,实在很想知道,那就自己去查,他们好歹是夫妻,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就不信自己查不出来!“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以后别用这种方法保护我,把我弄得就像你养的宠物一样,就差在脖子上系一个铁环了!” 楚云绝听她这样一说,立即嘿嘿发笑,“好,娘子的教诲,为夫一定会谨记在心的。” “真的?”乔凝心两眼发光,小脸笑得跟盛开的花一般! “假的。”楚云绝拍拍手就想溜,却被乔凝心一下子扑住了,她像八爪鱼一样牢牢的抓住楚云绝,“背我回去吧,或者用轻功带我回去也行!” 本以为楚云绝会推脱,谁知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啊,但是我们等下回屋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让他们知道。” “一言为定。”她还不会傻到给自己找麻烦,至于今晚那个男人,她以后会小心注意了!---- 嘎嘎,你们都不知道楚云绝是怎样找到小心心的吧,嘿嘿!偶就不告诉你们,打死也不说 感谢风风再次送滴钻石,感谢小cc送滴漂亮鲜花,嘎嘎,偶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啊,嘿嘿! 貌似看书的亲们都去置办年货,都去‘嗨皮’去了,今天看书滴人好少,伤心哎嗯鸡! [www.26dd.cn] 第二十九章 赠礼 柳如烟的痊愈,再次让楚府活跃了起来,老夫人在庄华苑摆宴,让所有人都去为她祝贺,柳如烟也理所当然成了今天的主角。 乔凝心与楚云绝同时出现,这让府内的人不免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这经常夜不归宿的大少爷也会陪夫人来吃早餐了?老夫人抬眼看了看他,眉头微皱,昨日没听说他回府啊,难道是今早刚回来的?可看他那脸色不太像啊! 楚云离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两人,凑上前来打了个招呼,“大哥,大嫂。咦!大哥你今天好奇怪哦,竟然能赶回来吃早饭!” 楚云绝呵呵一笑,“怎么?不欢迎大哥?” “哪敢啊!”楚云离年纪尚小,对这个败家的大哥敌意也不大,反而觉得这个偶尔出现的大哥,比二哥更近人情! “好了,不要多说了,既然那么凑巧赶回来了,那就一起坐下用膳吧!”老夫人说完,转过头看着安安静静的柳如烟,“如烟啊,最近几天你都在床上躺烦了吧,等下吃完早饭陪奶奶转转园子去,虽说伤刚痊愈不宜多走,但适当的活动一下是有好处的。” 柳如烟抬起头,美艳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谢谢奶奶关心。” “嗯!”老夫人点点头,面向楚云裳,“云裳今日也晚些出去吧,好好陪陪如烟,这段日子你忙着生意上的事情,都没能好好照顾如烟,等下新媳妇要不高兴了!” “咯咯!”柳如烟娇笑连连,一双美目辗转于英俊的相公和慈祥的奶奶,“奶奶就爱拿如烟说笑,云裳要忙正事,锦兰院又那么多丫鬟,他们对如烟都照顾有佳,还有奶奶天天来探望如烟,如烟怎么会不高兴呢!” “嗯,我看如烟可是越看越喜欢,不但乖巧,还那么懂事,真是个好孩子,来吃饭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几天的相处,让她对这个孙媳妇越发的喜欢,云裳这孩子真让她省心,不但自己听话,连媳妇也如此讨人喜欢,可算没白疼他们! “吃饭吧,奶奶!”云裳见众人都坐下了,首先拿起筷子,给老夫人夹了一块糕点,又给柳如烟夹了一块她最喜欢的核桃酥,“赶紧吃吧,再不齿就凉了!” 楚云裳一开动,所有人也动了起来。这所谓的早膳,就是小米粥和一些糕点而已,可能因为柳如烟病刚好,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许多平时没做过的点心,一桌子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糕点,看起来还不错! 乔凝心拿起筷子,看中了右手边一盘绿色的圆形松糕,正要伸手去夹,谁知楚云裳却比她先一步,他夹起一块轻轻的放进乔凝心碗里,脸上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大嫂请用。” “啊!哦。”乔凝心拿着筷子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讪笑两声将手收了回来!而楚云裳这一举动,着实惊住了在座的所有人,柳如烟刚才还笑颜如花,此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美目中还浮出幽怨,淡淡的看了楚云裳一眼,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埋下头来吃着碗中的糕点! 老夫人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轻咳一声说到,“好了,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赶紧吃吧!” 乔凝心低着头,脑海中全是刚才楚云裳的神情,小口小口的嚼着这松糕,却食不知味,走神严重,连楚云绝一直注视她的眼神都没发现,视线飘忽不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云绝拿着筷子却一直未动,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楚云离见状,只好大声说到,“奶奶,这个是什么糕点啊?怎么以前从没做过?” “这个只是普通的绿豆糕,加了少许的蜂蜜,但往里面添了桂花末,比以往的要好吃许多,这种吃法还是林叔教的呢!”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林叔呢?”以往楚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林叔大多也会在场的。 “林叔说今日有点事情,一大早就出门了!”老夫人慈祥的看着小孙儿,对他的解围满怀欣慰,“好了,快吃吧,好吃就多吃点!” 楚云绝也不再发呆,伸手为乔凝心夹了一块绿豆糕,轻声说到,“尝尝这个吧。” “好。”乔凝心呆呆的点点头,看也不看那糕点,直接就往嘴里送。楚云绝先后夹了七八块,她全部吃光了,随后端起那碗小米粥,稀里哗啦喝了个见底,今日这早膳,她可是吃得最多的了,可这些东西到底什么味道,她一个都没尝出来,这都要怪那个莫名其妙的楚云裳,好端端的给她夹什么菜! 其余的人也陆续放下筷子,楚云裳也从身上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将其中一个递给柳如烟,“这个是前日出门时特意去做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柳如烟看到这个盒子,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她依言打开那盒子,见到里面的东西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个好漂亮,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蓝宝石!”这宝石通透无比,一点杂质都没有,镶嵌在这金丝裹成的链子上面,显得耀眼夺目,蓝宝石是最罕见的宝石,而且这宝石又那么大,这条项链可真是价值不菲啊! “喜欢就好!” “谢谢相公!”柳如烟甜甜一笑,值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楚云裳送她的,并且当着楚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面送的,这让她感到很有面子!她看了看另外一个盒子,刚想问那是什么,却见楚云裳微笑着把那盒子推了出去,“这蓝宝石是一个朋友所赠,我见它如此耀眼便将它分为两块,做了两条项链,这一条就送给大嫂好了,不知大嫂喜不喜欢?” 乔凝心看着楚云裳推过来的盒子,也盯着他那么修长匀称的手指,一言不发! 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还不客气的将东西还回去,并且数落别人一顿,可面对楚云裳,她就是开不了口。抬头看看他一脸真诚的笑容,乔凝心更是觉得晃眼,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呢? 她不得不承认,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就是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好,哪怕是他对自己随便笑笑,她都会暗自窃喜,她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可心底的那种感觉,她是无法忽略的,更不能自欺欺人! 这个东西时楚云裳送的,她想要,十分想要,可同时她又很排斥,这种复杂的心理让她犹豫不决,最后,她终于伸出了手,将盒子拿在手中,未曾正视楚云裳,只轻声说了句谢谢! 柳如烟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连老夫人都觉得十分尴尬,这楚云裳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对这个大嫂热情起来?这又是夹菜又是送礼的,别说柳如烟看了会不高兴,就连她也不怎么舒坦! “打开看看!”楚云裳丝毫不在意周边的人怎么想,他抬手指着那盒子,示意乔凝心将它打开。 “不了。”乔凝心垂下眼帘,“我很喜欢。”那神情,好似怀春少女见到了心仪的男子一般,娇柔妩媚,让人心生怜意! 楚云绝再也坐不下去了,“奶奶,我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这”老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以前教训乔凝心那只是嘴上说说,现在连楚云裳也在场,并且是他主动送东西的,自己难道还能怪别人不成! “喜欢就好。”楚云裳见大哥离开,也不做任何反应。 “呃,我也先回去了。”察觉到楚云绝的怒意,她才回过神来,看也不看众人,拿起盒子匆匆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嘎嘎,新年将至,看书滴亲们都忙活去了,不过大家放心,偶不会段更滴,嘿嘿,偶会在这里等着你们滴! 祝大家新年快乐,天天开心哦! [www.26dd.cn] 第三十章 酗酒 乔凝心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却没见到楚云绝,“奇怪,难道这人用飞的不成?”她嘀咕了两句,赶紧回到暮函苑,在屋中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楚云绝,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小姐,你在找什么啊?” “对了,楚云绝回来没有?” “姑爷不是跟你一起去用早膳了吗?怎么,他没有”末婉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凝心制止了,“帮我拿着,我出去看看!” 她将暮函苑找遍了,又在楚府里找了一圈,压根没看到楚云绝的影子,问门口的家丁,他们也说没见楚云绝出门,看来他真是气极了,说不定是从暮函苑的后门出去的吧!垂着头回到屋中,她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末婉,说罢还重重的拍了自己的手几下,“都怪我,手贱,干嘛要收他的东西。” “好了,小姐你就不要自责了,不就收个东西而已嘛。那姑爷天天流连花街连家都不回,若要是评起理来,把他拉出去打个十下八下也不足为过,要使老爷知道姑爷现在也不知收敛,肯定会气坏的,搞不好还会叫人来将小姐接走呢!”末婉一把拉住乔凝心,贴心的安慰着,“这东西是二少爷自己送的,又不是你去要的,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啊!” 乔凝心无奈的叹叹气,“话虽这样说,但谁见了也会不高兴啊,你没见老太婆和那女人的表情,冷得可怕哦!”她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愤愤的说到,“不就是一条项链吗,我要什么没有啊,这些东西我又不喜欢,刚才干嘛要收下呢!” “小姐就不要再自责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自责也无用啊!等姑爷回来你再跟她解释吧,他要是知道小姐那么在意他的感受,肯定会高兴死的!”像姑爷那样的男人,有一个女人肯牵挂他,肯为他着想,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更何况是自家小姐那么优秀的女子! “在意他的感受!”乔凝心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对啊,我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烦死了,一大早被两个男人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嘛! 末婉没听清小姐在说什么,径自指着桌上的那个盒子说到,“小姐,我们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项链吧!” “别动!”乔凝心突然大吼一声,“马上给我拿开,永远也不要让它再出现在我面前!” “啊?”末婉大惊。 “叫你拿走啊!” “哦!”末婉悻悻的拿起那个盒子,找了个柜子锁了起来。乔凝心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才站起身来走向里屋。“小姐,你要干嘛?”末婉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 “睡觉。”乔凝心不耐烦的回答到。 “可是,小姐你才刚起来吃过了早饭而已呢!”怎么又要去睡觉?末婉满头问号! “回笼觉!”乔凝心说完,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将愣住的末婉硬生生挡在了门外。 庄华苑这边,老夫人和楚云裳夫妇依旧坐在饭桌上,柳如烟垂着头,幽幽开口,“奶奶,今日的游园如烟不想去了,如烟有些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好吧!”老夫人轻叹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过头一脸埋怨的看着楚云裳,“云裳,如烟既然不舒服,你就在家好好陪陪她吧!” “奶奶,今日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忙完这几天再好好陪陪如烟吧!”他也不等老夫人答应,侧头看向不满的柳如烟,柔声说到,“如烟,你觉得如何!” “好!”柳如烟说完,紧咬嘴唇,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楚云裳连柳如烟都没送回去,匆匆的离开了庄华苑,直奔他今天要去的目的地。小莲搀着重伤刚愈的柳如烟,走得小心翼翼。主仆两回到了锦兰院,她瞅着小姐难看之极的脸色,一句话也不敢说。 柳如烟拿着那项链走进里屋,将盒子再次打开,看着那夺目的蓝宝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苗,迅速将盒子盖上大叫一声扔到了地上,吓得小莲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她虽然跟着柳如烟没几天,但从没见过她发那么大的火! “楚云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柳如烟咬牙切齿的看着地上的盒子,若不是不好交代,她一定会把那项链连带盒子磨成灰,有多远扔多远。 * 醉红楼的一号雅间里,坐着两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楚云绝懒散的靠在躺椅里,一手执壶,仰头豪饮。桌子上已经乱七八糟的摆了三四个酒壶了,可他依旧清醒无比,有时候,千杯不醉也是一种麻烦,不但浪费酒,还浪费时间! “你到底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啊?”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一身黑衣,面容冷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同情的看着楚云绝,“一条项链而已,你二弟都送了,她不要也不好吧,你至于生这种气吗?” “你懂什么!”楚云绝放假酒壶,不耐的看着他,“她恐怕早就期盼着别人送她点什么了,你没见她高兴那样,恐怕我把整个京城买下来送给她,她也不会那么高兴!”一想到乔凝心那娇羞的表情,他就怒火攻心,相处半月,乔凝心对他一直不冷不热,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哪怕他们睡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依旧没有亲密感,有时候他半夜醒来,会一直看着乔凝心熟睡的模样发呆,他会想,她有没有做梦呢?梦里有没有自己呢?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在空想,就算乔凝心夜夜美梦,梦中的那个人恐怕也不会是他!他那日为她买的东西被丢在了街上,她一直都没提过,那根簪子,她回来后就拿了下来,到底放在了哪里恐怕都不记得了,自己在她心中,不过是可有可无而已!成亲半月,他经常夜不归宿,她也只是随意问问,那神情,反倒像是在敷衍他似的。 可今天楚云裳不过给她夹了一块糕点,她就紧张成那样,送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她马上连自己是谁的妻子都不记得了,一想到她那副娇羞的模样,他就恨得牙痒痒,为什么她面对自己的时候,那种娇羞就不复存在?为什么她对自己就那么冷淡?难道她真的一点点都不在意他这个相公吗?---- 嘎嘎,忙了一天,终于赶上更新了,嘿嘿! 祝所有可爱的亲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事如意,天天开心哦!集体么一个! [www.26dd.cn] 第三十一章 寿辰 “送京城?”冷傲的男子挑挑眉,随即肯定到,“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怕会吓到你的小娘子!”今日真是难得,能看到一向风流自傲的楚云绝失落伤心,他真是想不开心都难! 楚云绝不用抬头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他连招呼都不打,将一个空的酒壶扔向了男子,冷冷的说到,“别幸灾乐祸,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男子轻松的接住酒壶,促狭一笑,“早就查到了,可惜你一直忙着喝闷酒,我也没机会说啊!” “还不快说!”楚云绝白他一眼,继续喝着闷酒。 “这次我说了你恐怕也不会信,我当时也不敢相信会是他!” “哦?是什么大人物?” “段如风。”说到这个人,他也严肃起来。 一听是他,楚云绝眉头紧皱,握着酒壶的手微微用力,酒壶的把应声而断,“怎么会是他?” “确实是他,可是我有个疑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邺龙城?又怎么会找上我们?” 楚云绝放下酒壶,愁眉不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也不清楚。”他千防万防,却没想到敌人会是他!他来邺龙城,到底是为何呢? “有人!”男子轻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出窗外,楚云绝扬手一挥,窗户立刻死死的扣住,两人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任何人走进这里,恐怕也无法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嘭的一声,楚云裳推门而进,“大哥可真是好雅兴啊!” “二弟?”楚云绝面露惊讶,随即拉下脸来,“二弟的雅兴也不错哦,这大白天的也跑到了醉红楼来,难道是嫌弟妹不够温柔!” 楚云裳并不生气,仔细的将屋内打量了一遍,轻声说到,“大哥真爱开玩笑,我只不过在这里谈生意,听人家说大哥也在,所以就来看看!” “大白天的来这里谈生意,不知道是哪位老板那么有意思!”楚云绝依旧半靠在躺椅上,往自己的酒杯里添了酒,丝毫没有招呼楚云裳的意思。 楚云裳将视线落在那桌上,酒壶很多,可酒杯确实只有一个,碗筷也只有一副,难道自己的消息有误,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人?“一位外地老板而已,昨日来到京城就在这醉红楼住下了,今日为了方便,所以才来这里谈事,如今事情已经谈妥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大哥。” “哼哼!”楚云绝冷笑两声,“来看我做什么?是不是看我有没有气得吹胡子瞪眼?” “大哥说笑了。”楚云裳淡淡一笑,径自坐到了刚才那个离开的男子坐过的凳子上,“今日既然在这里巧遇,我有一件事情想跟大哥商量一下!” 楚云绝心中一紧,立即开口说到,“今日我心情不好,什么事都不想说!”他清楚的记得,当日楚云裳提出换婚的时候,也是这副神情和这样的语气,不等楚云裳再说什么,他立刻阻止了他。 见楚云绝这么紧张,楚云裳确实有些诧异,但很快明白过来,他牵起嘴角冷冷一笑,“既然大哥不愿意,那我就不说了,大哥可是还要继续在这里喝酒?” 楚云绝点点头,“当然。” “那我就不打扰了。”楚云裳说罢,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看着那凳子,“我觉得大哥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大嫂在家里等急了!” 楚云绝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大步走出雅间。 * 有了今天早上那一出,乔凝心以为那老太婆会更讨厌她,以她的脾气,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想见到她,可谁知下午庄华苑就来了人请她过去。一问之后她才知道,老太婆也请了柳如烟。乔凝心不禁微皱眉头,难道会是鸿门宴?应该不会那么恐怖吧! 末婉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走出去,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见乔凝心慢悠悠的走回来,她赶紧迎了上去,“小姐,老夫人有没有为难你?” “还算她有点见识,有些头脑,上午的事情,她一个字都没提!” “那她叫小姐过去为了何事?”这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乔凝心撇撇嘴,“也不是什么好事,老爷子再过半月就要到寿辰了,她竟然叫我跟柳如烟合作,让我们商量着把老爷子的寿辰办得热闹一点,有意思一点!” “啊?”末婉惊得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小姐在家可是从来不管这些的呢,虽然她已经嫁做人妇,但按年级来说,这事如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啊! 她哪里知道,这是在芸香磨破了嘴皮之后,老夫人才定下来的事情!楚家两个儿子都娶了亲,这家里的事情迟早都是要交给她们的,如今两人虽然水火不容,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欢乔凝心,但这件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不然以后楚家哪还有安静的日子过!芸香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两个少奶奶年级都不大,恐怕只是一时耍耍性子罢了,何不趁这个机会,让两人可以言和,那不是一大美事! 老夫人一开始是死活不同意的,楚飞归为丞相,这寿宴的事情可是要处理得妥妥当当才行,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让他以后怎么在朝堂上见人!乔凝心她是一个反对,柳如烟虽然识些大体,但毕竟是小户人家里出来的,很多场面恐怕她见都诶见过,这没见过又怎么能做好呢!可芸香好说歹说,说她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柳如烟细心稳妥,乔凝心大方活泼,两人若是能取长补短,说不定会把事情做得出人意料,她们也正好趁此机会看看两人的真本事,以后才好决定将这楚家的大权放在谁的手里。 凡事都有利有弊,老夫人也接受了芸香的意见,更何况离寿宴还有半个月,要是她们真的办不好,自己在接手酌办也不迟啊!虽然她实在很不满乔凝心,但乔家她始终是要顾及的! 两人这么一合计,最终定下了这个事情,所以才将乔凝心和柳如烟都叫到了庄华苑商量此事,而对于早上的事情,两人都绝口不提,以免再挑起她二人的怒火。 “啊什么啊!”乔凝心白了她一眼,伸手将她张大的嘴巴给合上,“进屋吧,先想想到底怎么做才好!”---- 今天是新年的一天,再次偶祝所有滴亲们,虎年大吉,虎虎生威! 今天还是情人节哦,嘿嘿,祝福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全都可以白头偕老,一生幸福! 那个花花好像是小c送的吧,不好意思,后台米有确切明细的,一多了,偶就数不过来了,悲催滴娃,不管是谁送的,偶都万分感谢哦,么么! [www.26dd.cn] 第三十二章 挑衅 老夫人一早就派人来提醒柳如烟和乔凝心寿宴的事情,并且顺带给两人带来一盒点心,乔凝心看着那食盒忍不住偷笑,这老太太不会是想示好吧! 用过早膳,两人先后来到了偏厅,已经有许多人等候在这里了!乔凝心粗略的看了看,有些平时管事的人,还有一些粗使的婆子,想来都是来听他们吩咐的吧! 见两人落座,这些人纷纷行了礼,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精瘦男人站上前来,看着二人恭恭敬敬的说到,“两位少奶奶好,我是这后院的管事刘大富,以前的寿宴,都是老夫人吩咐后,我去负责办理的,这次老夫人特意要两位少奶奶商量着办这寿宴,小的听后差遣,他们也都是往常参与过这大小宴席的丫鬟仆人们!” 乔凝心点点头,轻声问到,“林叔怎么不在?” “回大少奶奶,林管家不过问这些事情的!” “哦!”乔凝心初次接手这种事情,虽然不熟悉这各方面的流程,但她见过的场面也不少了,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关于楚飞的寿宴,她昨日已经想了个大概,如果柳如烟不跟她添乱的话,她自信能把这事办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刘叔吧!” 刘大富没想到这娇生惯养的大少奶奶竟然如此礼貌,赶紧说到,“不敢当,少奶奶真是折杀我老刘了,若是不嫌弃,就叫我老刘好了!”在这楚家大院里,除了林叔,还有谁有资格享受这样的称呼啊!他不过是个后院管事,可不敢那么狂妄! 乔凝心也应允了,“好吧!既然往年都是你在办理这些事情,不如你就先说说你的想法好了!” “我按照往年的习惯拟了一份详细的单子出来,不如给两位少奶奶过目一下吧!”说罢他从袖子中抽出两张纸来,走上前来一人递了一份,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乔凝心接过那单子,撇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柳如烟,心不在焉的看起单子来!果然跟她想的没什么出入,这种场面,无非都是那些玩意儿,难道还能搞出什么新奇的不成! 柳如烟将清单上的条例粗略看了一遍,心中也有了结论,这些场面她平日虽然没参加过,但是多少总知道一点。刘大富的安排有条不紊,面面俱到,不愧为老管事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她抬头看了一眼乔凝心,缓缓开口,“不知大嫂有什么意见?” 乔凝心甜甜一笑,“你看呢?” “哼!”柳如烟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从总体上来看,还算不错了,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注意一下!” 刘大富一听二少奶奶发话了,赶紧凑上前来竖起耳朵,“还请二少奶奶详说一遍,小的一定将它改过来。” “我看倒不必。”乔凝心抢在柳如烟前说到,“这份清单列得很周详,面面俱到,大到当日的场地安排,小到要准备的糕点茶水都已经安排妥当,一切流程也井井有条,没什么需要再修改的了!”看到柳如烟这副嘴脸她就不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自己就真的很了不起似的。 柳如烟轻挑秀眉盈盈一笑,“大嫂还没听我讲完,怎么就那么快下结论呢!” 刘大富活了四十多年,这人情世故可是学得够精的,一见两人有了掐架的苗头,赶紧说到,“小的只是把自己的想法罗列出来,两位少奶奶有什么意见,大可都说出来,到时候我们再选一个最合适的去办,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好啊,我们就来听听你的意见!”乔凝心端起桌上的茶轻缀了一口,老神在在。 柳如烟也不在意,拿着那详单,指着其中的三条说到,“在接待方面就安排得很不合理了,谁不知道大哥常年不在家啊,连新婚燕尔都看不到人影,平时要想见到就更难了,你把他安排在这里,要是到时候找不着人,那岂不是要闹大笑话了!” 这话明显是针对乔凝心的,在场的所有人听她这样一说,立刻都屏住了呼吸,连老成的刘大富也一时找不到接茬的话。乔凝心缓缓放下茶杯,心中冷笑连连,果然是来找事的,看来这寿宴也别想办好了! 她放下杯子,看也不看柳如烟一眼,抬高声音说到,“弟妹这话可大错特错了!云绝虽然平时看不到人影,但到了关键时刻他总是会及时出现,这家中的大小事情,何时他缺席过?”注意着柳如烟的神情,她顿了顿继续说到,“反观二弟,简直就是个大忙人啊,连弟妹重伤养病他都没时间陪,说不定到时候又有什么重要的生意要谈,连爹的生辰这种大事也只能抛之不顾了!这大半个月来,我见二弟也很少在家啊,比之云绝,他似乎更忙呢!” 被乔凝心戳及痛处,柳如烟的脸色变了又变,冷冷说到,“既然他们俩都忙,我们不如就找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吧!”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有什么事能大过爹的寿辰啊!当日云绝一定会留在家里招呼客人的。而且我也找不出更为合适的人选!” “大嫂未免太过武断了!”柳如烟愤愤不平。 “难道不是?”乔凝心扭头看着她,一脸笑意,“爹当日是重中之重,要接见的肯定都是那些朝中大臣们,林叔虽然合适,但他很少管这些事情,并且毕竟是个外人,三弟年级尚小,其他的又是些女流之辈,难道弟妹想亲自去接客不成?”她故意把接客两字咬得十分响,几句话说得柳如烟哑口无言! 不知为何,柳如烟一听到接客二字,反应十分强烈,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怒意的看着乔凝心,大声说到,“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负你了?”乔凝心也站了起来,看着众人一脸茫然,假装不知继续说到,“我说的难道不对,如若二弟没空,那云绝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以楚云绝的名声,恐怕不适合出席这种场面!” “有什么不适合的!”乔凝心一拍桌角,凤目一瞪,“难道他不是楚家的人吗?按年龄排列他也是最有资格的!” 柳如烟不怀好意的笑笑,“整个京城甚至整个景龙,谁人不知大哥风流在外的名声,当日要来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王公子弟,若是让他去接待,恐别人会说我们楚家待客不周吧。” “人不风流枉少年,恐怕那些达官显贵,王公子弟中也有不少风流之人吧,说不定他们正是难得的知音呢!更何况二弟因为生意需要也经常出入一些风流场所,难道他就很清白了?这京城有名的青楼上百家,美女如云,说不定他也有了心仪之人,难道弟妹就不打算跟他过了!” 青楼,又是青楼!柳如烟突然暴怒,一手指向乔凝心,大声吼道,“乔凝心,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乔凝心不甘示弱,上前两步大声说到,“我只是就事论事,弟妹未免太不懂规矩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对我这个大嫂指手画脚,直呼名讳,是否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柳如烟看了看屋中的其余众人,无言以对,怒视着乔凝心一言不发。 “我还想提醒你一句,当初要不是弄错了新郎,楚云绝就该是你的夫君,你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又怎能对你曾经要嫁的男人,今日的大哥出言不逊呢?你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数落他,又将你自己置之何地?莫非你以为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抢回去不成?”柳如烟慌了神,直直的看着乔凝心。 “错!”乔凝心轻启朱唇,“应该是拨乱反正才对,我乔家有这个能耐,我乔凝心也同样有这个能耐!”当日之事她都不再计较,这个女人竟然还那么猖狂,不给她点教训,怎么对得起自己!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没想到乔凝心敢如此大言不惭,相比之下,她的气势凭空弱了几分。 乔凝心冷笑,“让在场的所有人说说,到底是谁不可理喻?”她冷眼看着这屋中七七八八的下人们,他们似乎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乔家小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柳如烟虽然没你那么大的靠山,但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对你也没什么耐心了!”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早已暗自较起劲来,屋中也静了下来,那些丫鬟婆子们早都吓坏了,进楚家做事那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两位少奶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你到底想怎样?”柳如烟紧握拳头,咔咔作响。 “你说呢?”乔凝心听到那声音,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手掌一收,十个手指头也咔咔作响,“你不是觉得委屈吗?那我们就公平竞争,看看谁才有资格嫁如意郎君!”这句话她是附在柳如烟耳边轻声说的,她可没那么傻,让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好。”柳如烟紧咬一口银牙,这口气她也咽不下,既然乔凝心如此猖狂,那她就得让她心服口服,“我们出去较量!”---- 俗话说,初一饺子初二面,于是乎,偶今日一共吃了两顿,两顿都是面条。嘎嘎,再吃下去,我就要得面条恐惧症了,可怜滴偶啊! 这颗钻石貌似又是风风送的哦,嘎嘎,感激不尽啊!再次祝偶可爱滴亲们新年快乐哦!么么,晚安! [www.26dd.cn] 第三十三章 PK 偏厅门口的院中,围满了人。乔凝心与柳如烟面对面站在场中,她活动活动筋骨,一脸若有似无的笑意。而柳如烟却有些后悔了,这段时间她一直扮着温柔淑女,尽量在大家面前保持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博取了老夫人以及周边的人不少的怜爱,刚才因为一时气急才答应了这场较量,等下若是露了底,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注意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乔凝心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怎么?怕了?” “怕谁也不会怕你!”不管了,只要下手不要太重就好,大不了就说自己跟着远亲学了两天拳脚功夫。 “那你还等什么?” “好,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说罢,她抬起双手握紧拳头,右脚自然前伸,已经摆开架势! 乔凝心见她这姿势,心中倒打起鼓来。难道她是练家子? “两位少奶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啊!”刘大富急眼了,这要是给老夫人知道了,还不怪他办事不利啊! “老刘,你退远一点,等下打到你,我可不负责!” “没错,不论打到谁也是她自找的。”她这话,明显是在提醒乔凝心,也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两位少奶奶听我说啊,我们先进去坐下来静一静可好?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啊!”他当然不明白两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还在纳闷这怎么好好的,就要动起手来! “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柳如烟说完,突然发难,打了乔凝心一个措手不及。 乔凝心一时不防,差点给她踢到肚子,还好她躲得快!柳如烟无耻的行为让她愤怒不已,同时她也惊于她的弹跳力!看来这女人是深藏不露啊!“你无耻!” 柳如烟冷笑一声,“女人打架,哪还有那么多规矩。”今天她就要让这个千金小姐吃点苦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过了好几招,柳如烟因为偷袭而略占上风,打得乔凝心毫无还手之力。躲避的同时,乔凝心看清了柳如烟的身形,这女人不简单啊,看来是她太不了解别人了,今日这一架,搞不好最后吃亏的会是自己吧! 刘大富眼睁睁看着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吓得直冒冷汗,“你,你快去找老夫人,告诉她这里的情况!”场中打架的可是两位金贵的少奶奶,他也不敢贸然上去拆开她们,若是她们其中一位因此受了伤,自己可担待不起啊! 乔凝心边退边找机会,两只胳膊为了格挡柳如烟的拳头,已经有点麻木了。还好院中两颗大树帮了她一点小忙,趁着柳如烟转身的功夫,她突然抬起右脚踢向柳如烟,柳如烟的身形可比她快多了,扬手一挥挡掉了她的脚,顺势一拳挥向乔凝心头部,就在她要打中乔凝心的时候,小腹一阵剧痛,手上力气也减弱不少,乔凝心迅速抬起左脚,重重的踹向她的肚子,将柳如烟活活踹开几米远! 柳如烟这一摔,可吓坏了场中的丫鬟们,还有两人尖叫出声,想上去扶她一把,可又怕受罚。看这样子她们是玩真的了,好几个老妈子只好低着头,紧张得直哆嗦,只求俩个姑奶奶别太玩命才好!刘大富站在旁边急得团团转,这老夫人怎么还不来啊! 按着疼痛难忍的肚子,柳如烟暗骂一声该死!她咬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乔凝心打成这样,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注意到她发狠的表情,乔凝心也紧张了起来,刚才那一脚只是自己运气好,不然趴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趁着她还没缓和过来,乔凝心三两步冲上去,两人立刻纠缠了起来。这一次,两人可都是用了十成力,决定一决高下了! 几十招下来,两人都受了伤,柳如烟仗着身材高挑占了不少便宜,还在乔凝心脸上留下一个脚印,刚才那一脚之仇她总算是报了!乔凝心也被她激怒了,用力擦掉脸上的印子和嘴角的血迹,揉了揉快被踢松掉的牙齿,突然爆吼一声冲向柳如烟,她招招致命,却把力道拿捏得很好,只要不将她打死就行。柳如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直退,可恨的是,乔凝心几乎每一招都攻向她的小腹,此时肚子本来就疼痛难忍,被乔凝心重重打了几拳后,她更无还手之力了。 两人打斗的声音传入了远远赶来的老夫人耳朵里,她听丫鬟说完后,急急忙忙的带着人赶到了偏厅,看到的竟是如此荒唐的场面,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柳如烟竟然会跟蛮横的乔凝心动起手来!“住手,你们还不快住手!” 乔凝心咬牙切齿,哪里能将她的话听进去,此时占了上风的她,更是不肯就此罢手,小小的拳头带着风声全都招呼在了柳如烟身上,打得柳如烟不断后退。柳如烟见老夫人已经赶来了,也收敛了不少,本想就此收手,谁知乔凝心根本不放过她,不得已,她只好朝屋里退! “你们还不快去拉住她们!”老夫人暴跳如雷。 “老夫人,我们怕伤了两位少奶奶啊!”在场的家丁见两位少奶奶打成这副模样,还有谁赶往前靠近! “哼,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大清早的,她非得给这俩个不省心的给气死不可! “我,我去找二少爷吧!”一个小厮说完,也不等老夫人许可,拔腿就跑!我的天,再这样打下去,非得打出人命不可! 柳如烟退进偏厅中,乔凝心也跟了进去,一干人等也都赶紧围上去,就怕两人出个什么意外!老夫人更是急得跳脚,无论她怎样制止,两人就是不听她的。 柳如烟这个时候可不敢再动真格的,乔凝心又揪住她不放,不得已,她只好耍起赖来,尽找桌子凳子来挡住乔凝心的攻击,看穿了她的诡计,乔凝心更是气愤,下手更狠!柳如烟推出一个凳子挡住了乔凝心的去路,就想往屋外跑,乔凝心单手一撑,从那椅子上跳了过去,伸脚拦住柳如烟的去路,反手就是一拳,打得柳如烟龇牙咧嘴! “天啊!”老夫人吓得不清,不敢再看,“你们还不快去,赶紧给我拉住她们啊!” 几个小厮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仍旧不想上去凑那个热闹,他们平时就干些体力活罢了,看这两个姑奶奶的身手,恐怕一个他们都打不过,要是上去挨个几拳,谁给负责啊! 见他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模样,老夫人就差没当场气死,“全都是饭桶,一群饭桶!”就在这当口,‘哐当’一声巨响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原来是因为柳如烟躲在了门柱旁边的花瓶后来,乔凝心一发狠,直接把那一人高的花瓶给踹翻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活生生给她弄成了碎片!柳如烟原本躲在花瓶后面,见那花瓶被踢碎,赶紧飞身一闪,躲过了那些乱溅的碎片,暗呼好险!---- 嘎嘎,今天是扫墓滴好日子,偶踩着一地的泥浆,冒着小雨登上了山坡,回来之后发现,偶已经有了肩周炎,颈椎炎,腰间盘突出的预发症了,可怜滴孩子啊! 于是乎偶还让小心心跟柳如烟干了一架,可惜小心心被打了,肯定跟我一样疼。好吧,孩子,你就认命吧,跟你亲娘我一起受点疼痛,也是一种幸福啊! [www.26dd.cn] 第三十四章 思过 门口的一群人惊魂未定,足足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见两人也不打了,老夫人突然大喝一声,“全部给我跪下!”她在芸香的搀扶下跨进大门,一张老脸早都拧到了一起,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乔凝心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慢吞吞走到她身前,但却没打算跪下,柳如烟也走了过来,一见老夫人,赶紧撒娇的说到,“奶奶,你要给如烟做主啊,大嫂她太欺负人了!” 刚才在场的一众丫鬟婆子们,一见柳如烟这模样,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刚才还生龙活虎打得够用力的二少奶奶,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一只柔弱的小猫去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们太不像话了,真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是吧!” “如烟不敢。”柳如烟低着头,那娇弱的模样,好像她才是受惊的人一般。乔凝心可不吃她这套,她走上前来大声说到,“今日的事到底是谁不对,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谁以为我乔凝心是好欺负的主,那她就大错特错了,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老夫人冷着脸,被乔凝心的气得够呛,“不论怎样,你也不该出手打人!”刚才她过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柳如烟一直都是在躲,明显是乔凝心在欺负人。 乔凝心一撩秀发,露出被踢的右边脸颊,老夫人一见,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半边脸都肿了,而且此刻她才注意到,乔凝心的嘴角还有血迹。 乔凝心冷哼一声,“还用问吗?如果奶奶还说是我先动手打人,那么我无话可说!” “如烟。”老夫人冷喝一声,瞪着柳如烟,一脸的不悦。柳如烟无法狡辩,只好抬眼瞪着乔凝心,乔凝心嘴角含笑,完全不在乎她的怒意,傻妞一个,姑奶奶打的可都是看不到的地方,有种你告我去啊! “奶奶。”柳如烟有苦说不出,只好转过头来撒娇,却被老夫人喝止了,“都不要说了,全都去佛堂罚跪,今天不准吃饭,好好想想你们错在哪里。” “老夫人,你看她们”芸香话还没说完,看着老夫人不满的神色,立刻闭了嘴。可再看乔凝心肿得有些发紫的右脸,她又有些担心,只好等老夫人气消了,再给她送点药吧! 两人在老夫人的‘押送’下,被迫走进了西院的佛堂,并且当众跪在面对大门的佛像下边。老夫人站在身后,气愤的说到,“跪到明天早上再去庄华苑请罪。哼!” 芸香不忍的看了她们一眼,只好跟着老夫人离开,两个仆人将佛堂的门关上,也跟着他们走出了西院,只留下两个罪魁祸首还端端的跪在地上。 一见他们都走远,乔凝心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完全无视柳如烟惊讶的神情。“奶奶叫我们罚跪,你怎么能这样?”柳如烟吃了亏,心中自然又悔又恨,早知这样,她今天就不该跟乔凝心动手的。 “你要跪你跪啊,我又没拦你。”乔凝心满不在乎的看她一眼,走到供案上拿起一个苹果,随意擦了一下就往嘴里送,“哎哟!”牙疼。 靠,半边牙都快要疼掉了,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害的!打得口干舌燥,老太婆又吩咐一天都不准吃东西,无奈,她只好换左边牙齿咬苹果。 “你!”柳如烟被她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看来这个富家小姐真的是放肆惯了,谁也不怕!她捂着肚子动了动,也想站起来,最后还是忍住了。要是等下有谁过来,她就更难解释了,今日要不是这该死的葵水,她才不会被打得那么惨。现在腹痛如绞,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必裤子也弄脏了吧! 罢了,今天就不与她计较,等过了这几天,她再想办法收拾她!“你不跪是你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她嘴里虽然这样说,背却挺不直了,理了理罗裙,一屁股坐在脚后跟上,默默忍受着疼痛,也不再说话! 乔凝心四处看了看,这佛堂还不算小,两边都还有里间,大佛背后还隔着一大块黄色的帘子,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抬头一看,那高高的佛龛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块块灵牌。佛龛一共四层,供奉的都是楚家祖宗的灵位,她挨个看了一遍,楚家到现在一共七代人,前面六代可都是一脉单传啊,只有到了楚飞这一代,才有了三个儿子! 她也不多说什么,面向楚家的列祖列宗拜了拜,便一屁股坐到蒲团上,这里比外面暖和多了,不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也挺好的!该死的女人那么厉害,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柳如烟脸色越来越苍白,秋天寒气很重,她又跪在这地上,感觉一股凉气正游走全身,肚子越来越痛,难以忍受!她见乔凝心似乎不打算出来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暗自运功,逼出体内的寒气。而乔凝心正靠在桌边眯着眼打盹,完全不知道外边的情况! 两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直到两人都感到饥饿难忍时,才有了动静。乔凝心走了出去,见柳如烟竟然打起了那些供果的主意。眼尖的她立刻注意到她罗裙上的那抹殷红,心下大惊,难道自己把人家打流产了? 不可能啊,成亲才能半个月,没理由那么快啊,莫非他们在这之前就有了不轨的行为?看她脸色苍白,难道真的给自己打出问题来了? 注意到乔凝心奇怪的眼神,柳如烟赶紧又跪回了原地,埋着头脸红耳赤,小声说到,“葵水而已!” 原来如此!乔凝心长吁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再次看向这个漂亮又讨厌的女人。看吧!不论你是个怎样的人,只要你是女人,你就有逃不掉的烦恼!---- 偶估计是全潇湘最烦人的作者了,嘎嘎,整天给你们碎碎念,要是你们烦了,偶就不说了哈! 在闭嘴之前,再扯开嗓子吆喝一下,偶需要你们的支持啊,有票的捧个票场,喜欢的赶紧抱走,最好再留下你们的爪印,嘎嘎! [www.26dd.cn] 第三十五章 敷药 芸香安抚完老夫人后,从房中取了药出来,因为怕老夫人看到,她特意将药瓶塞进了衣袖里。从里间出来,见老夫人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却被老夫人给的声音给吓到了,“你要去哪里?”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刚才明显是在假寐。 “我,我出去走走。” “哼,是去看那两个丫头吧!”老夫人不满的说到。 “老夫人,她们已经被罚跪了,我只是去看看,送点药而已。” “不准去。”老夫人一拍桌角站了起来,冷声说到,“当初就是你告诉我,让她们来操办老爷这次的寿宴,还说什么正好看看她们的能力,能力在哪儿呢?一大早就把府里搞得鸡飞狗跳的,差点没把我气死。” “可是大少奶奶脸上还有伤啊,一个女孩子,脸是最重要的了,我就拿点药给她擦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老夫人急乎乎的走上前来,一把抢过芸香手中的药,“我知道你是疼她们,这府中的孩子,你哪一个不疼啊!可疼也要有个度,你看看她们今天早上都干了些什么,乔凝心是这样也就罢了,现在连如烟也学会动手打人了,真是气死我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们毕竟太小嘛,刚嫁为人妇,很多事情都不懂。”芸香还在尽力为她们辩白。 “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就让她们好好跪着,反省反省。我看那点伤也不算什么,你没见她打人都那么精神,没什么大碍的。” 芸香皱着眉头,也不敢逆老夫人的意思,可是一想到她们两人单独关在佛堂里,她还真怕她们等下再把佛堂给拆了,还有乔凝心脸上的伤,肿成那样了,不上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这个二少奶奶,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下手那么狠,竟然能把凝心给打成这样,真是太小看她了! 老夫人背对着芸香,轻叹一声后说到,“我累人,你陪我去里屋休息吧!” 直到傍晚,依旧没有人给她们送吃的,老夫人没开口,谁也不敢多事,就连末婉想来看看她家小姐,都被院外的仆人给拦了下来,她派了人去找大少爷,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小姐怎样了,真是把她急死了! 那个二少爷,更是没了人影,铺子里没有,商号里也没有,连他平时爱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有,锦兰院那边的仆人们也没了主意,只好继续再找。 眼见着门外天色已暗,乔凝心已经啃完了五个苹果,四个橙子,肚子还是很饿,看来老太婆是玩真的了。她端起那供桌上的糕点仔细研究,确定没有过期,直接拿起来就塞进嘴里。柳如烟在她的带动下,也跟着将这佛堂的贡品一顿乱扫,满地的苹果核和橙子皮,不单外边供奉菩萨的贡品,连里间供奉楚家祖先的水果,都被乔凝心给弄了下来。 相比乔凝心,柳如烟老实了许多,除了吃东西的时候,她都老实的跪在案前,一是因为罗裙被弄脏了,而且小腹时痛时好,把她折腾得够呛!两个人一直没再讲过话,就算眼神偶尔碰到,也都是大眼瞪小眼,乔凝心本想趁着她不方便,好好修理她一顿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也都安静了下来,除了两个仆人来门外掌了灯,就再没有人靠近过。乔凝心也在这屋子里逛累了,干脆将两个里间的四张凳子都搬了出来,在楚家祖先的灵位前摆成一排。她抢过柳如烟膝盖下了两个蒲团,蛮横的说到,“你用一个就够了。” 她搜光屋中所有的蒲团,将用凳子拼成的床铺得软软的,随意的往上面一躺,睡起觉来。 柳如烟确定乔凝心已经睡下后,她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揉了揉跪得发疼的膝盖,活动一下筋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她也不会跟乔凝心打架的,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被罚跪,往日里保持的形象也给毁了,真是得不偿失! 她悻悻的走到布帘外边,掀开一角看着横躺在椅子上的乔凝心,眼中射出憎恨的目光,半晌后才不情愿的放下帘子。罢了,就算要收拾她,今天也不是时候,更何况自己的目的不是她! 灯台上的油都快燃尽,她提起油桶,挨个将油给添满,屋中立刻又亮了不少,时不时还冒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她小心的打开门,一阵凉风立刻蹿了进来,冷得她直打哆嗦,确定外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才偷偷溜回了锦兰院。 乔凝心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冷笑两声,这女人的胆子还够大的,要不自己也溜回去好了! 冷风使劲往屋内灌,片刻后她再次关上了门。算了,在这里睡觉也不错,免得给别人落下话柄。 柳如烟在一刻钟后又赶了回来,此时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整理了一下,脸色好看多了,她轻轻的关上了门,再次跪在了蒲团上,心中却有了疑问,为何楚云裳现在还没回来? 亥时已过,楚云绝与楚云裳先后回府,家中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跟进西院的,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目的都是同一个。 楚云绝吱嘎一声推开了佛堂的大门,只见柳如烟跪在地上,脑袋却搭在桌案上,像是已经睡着了,而乔凝心却不见人影。他着急的走进屋内,一脚踩到了一个苹果核,提脚一看,他不禁睁大了眼睛,再看那供桌上,盘子都被搬空了。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还好是他们先来,要是被奶奶知道了,还不给气死啊! 看了楚云裳一眼,他迅速走进里间找了起来,在供奉祖先的隔间里看到了大大咧咧躺在凳子上的乔凝心,他既想笑又心疼。几步走上前去,他轻手轻脚的抱起乔凝心,眼角瞥到她脸上的伤,眉头立即紧皱,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抱起乔凝心走到外边,看着同样抱着妻子的楚云裳,他冷哼一声便径自走向门外。 楚云裳抱着熟睡的柳如烟,又看了看大哥怀中的乔凝心,一言不发的跟上楚云绝的脚步,离开了佛堂。 或许是一下子从温暖的佛堂出来,吹了点凉风,乔凝心很配合的打了两个喷嚏,随即睁开朦胧的睡眼,竟然看到了冷着脸的楚云绝,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出手摸了摸楚云绝的脸颊,直到手心传来温度,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你怎么来了?”感觉到自己被楚云绝抱着,她不免有些纳闷。 楚云绝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自己温热的脸颊贴到了她冰凉的小脸上,极尽温柔的说到,“别说话,我们回去上药!”---- 谢谢铃儿的花花哦,么么,嘿嘿! 嘎嘎,今天去亲戚家拜年去了,回来晚了,不好意思哦,集体么个,晚安哈! [www.26dd.cn] 第三十六章 同卧 楚云绝抱着乔凝心飞快的奔回暮函苑,一进里屋,他用脚关上房门,将乔凝心小心的放到床上后,他便在柜子里翻找起来,“对不起,我今天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回来晚了。”该死的,楚云裳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今天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人甩掉,弦月也没能及时将家里的事情告诉他。 乔凝心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一愣一愣的,靠在床边摸着右脸足足呆了半分钟,至今还没回过神来。楚云绝拿着药瓶走了过来,“这个药效果很好,而且不会很痛的。” “等等,你怎么有那么多药啊?”难道他也经常被打? 楚云绝嘿嘿一笑,“以备不时之需嘛,不要多说了,我来帮你擦药吧!” “不用了吧!”乔凝心拿过那个药瓶,轻声说到,“我自己来就好了。”她还真不习惯跟谁那么亲近。 看到她的神情,楚云绝不禁有些自嘲,“好吧!”乔凝心拿着药走到镜子旁,摸了摸还没消肿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到,“死女人,下次我再好好教训你。”她胡乱的把药一擦,就把药瓶丢给楚云绝,“谢谢哦,可是你把我弄出来,明天老太奶奶知道了怎么办啊?”平时说顺口了,她差点就把老太婆三个字给说出来了。 楚云绝轻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明早我陪你去给奶奶赔罪。” “行不行?”乔凝心可有些担心,以楚云绝在家的地位,老太婆未必买账哦! “你放心吧!”他认真的说着话,眼睛却未离开过乔凝心的脸颊,确定她已经将药涂匀,他才稍稍放心了一点,“我要是在家,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不会让乔凝心去打架,更不会让她受伤。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样的话,乔凝心火气就上来了,“问题就是你不在啊!怎样?嫌弃我给你丢脸了啊?” “你在说什么,我是担心你啊,好端端的被打成这样,你让我如何放心!” “你会担心才怪了,你隔三差五才回一次家,这里哪还有你担心的东西啊,嫌弃我你就把我休了啊,真是的!”呆在这里她早就受够了。 楚云绝见她这副模样,气得快要吐血,他深吸一口气后,耐着性子轻声说到,“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你也不该这样啊,得不偿失。”顿了顿,他又说到,“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这样的话,我是不会休掉你的。”说完,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乔凝心扁扁嘴,也跟着走到了床边,刚才的确冲动了点,这也不是他的错嘛! “我知道我这次太失败了,但也不是我愿意的嘛,打了架,又没打赢人家,真是够丢脸的!” “你说什么?”楚云绝差点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身旁坐着的女人,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老天,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下次要是再打,我一定要打赢她。” “哈哈!”楚云绝终是没忍住,靠在床边大笑起来,足足笑了两分钟,他才收敛了不少,单手搂着乔凝心的腰,温柔的说到,“好主意,我支持你,但是你得先让自己变强大啊,不然怎么能打赢人家!”柳如烟这个女人,他是该去好好了解一下了。为何当初二弟谁也不要,偏偏选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不简单啊! 乔凝心也没想到楚云绝会这样说,呆愣了半晌,她才回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干脆你教我武功好了,不如先教我轻功吧,那样就算我打不过也可以跑啊!”她正说得兴致勃勃,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末婉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小姐,你在里面吗?” 乔凝心与楚云绝对望一眼,她才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开了房门,“嘘,你想搞得人尽皆知吗?” 见到乔凝心,末婉也忍不住兴奋起来,“真的是你啊,我见房里有灯,还听到说话声,我还以为是姑爷回来了呢,可仔细一听竟然还有女人的声音,所以我才大着胆子问了问,小姐你没事吧?老夫人没把你怎样吧?”乔凝心的头发遮住了脸,屋内的灯光也比较暗,她一时没看到乔凝心肿起的脸。 乔凝心小声的说到,“放心吧,我没事,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去请罪呢!” “真的没事吗?”她还是不放心。 “真的,真的,你好啰嗦啊,赶紧睡觉去吧!”说完,她将末婉推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看小姐那样子,也不像有什么事,末婉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笑了笑,缓缓离开,却没有看到院外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见她离开后,才走了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房门,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将大门给烧着,足足站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有人经过院外,那人才赶紧离开。 乔凝心回来时,楚云绝已经脱掉长靴躺在了床上,见乔凝心走过来,他咧嘴一笑,“今晚就让我睡这里好了,我要好好的保护你,保准那个母老虎再也不敢来找麻烦,怎样?” 一见他那耍赖的样子,乔凝心又气又没辙,暴力都是用了很多次了,这个男人就是不怕打,现在她又知道人家武功很高,就算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算了吧,一人一床被子,谁也别烦谁,姑奶奶我累了,你千万别惹我。” “没问题。”他睁大眼睛看着乔凝心脱完衣服,笑着将灯给灭了,“睡吧,娘子。” 乔凝心在黑暗中躺了下来,轻声说到,“记住你还要教我武功呢,不许食言,不许找不着人影。”有武功就是好,她都没看到他是怎样出手的,屋中的灯就熄了。 “一定。”楚云绝毫不犹豫的做了承诺,脑海中却浮现出新婚之夜的景象,那晚的乔凝心多么让人心动,熟睡的她是那么的安详,灯光下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是那么的诱人,两片红唇甜得如蜜糖一般,绸缎般的长发更是将她衬得美艳动人。今夜虽然不是相拥而卧,但能那么近感觉到她的呼吸,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最重要的是能好好的保护他的女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乔凝心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却无法入眠,身后两道注视的目光让她觉得手足无措,这个该死的男人,大半夜了不睡觉,死死的盯着她做什么!她很想翻过身去收拾他,却在一瞬间没了底气。她清楚的记得,二十天前的早晨,她也是躺在这张床上,身边睡着的人依旧是他。 那日他们几乎是赤*裸相对,她睁开眼看到的一个人就是楚云绝,那时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告诉她他是她的夫。那天早晨她清楚的看到了汗巾上的落红,那晚他们已经行了夫妻之礼,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那却是不争的事实。身后的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了,也许以后也会是陪她走一辈子的人,他们之间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的声音轻得连蚊子都听不到,像是在问楚云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楚云绝黝黑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后背,将她的低喃听得清清楚楚,他在心中暗暗回答道,“我是个好人,是一个想一辈子对你好的男人。” [www.26dd.cn] 第三十七章 请罪 今天暮函苑的人都起了个大早,末婉吩咐他们去准备早膳时,大家都很茫然。少奶奶还在佛堂里跪着,少爷也没回来,准备早膳给谁用啊?直到楚云绝与乔凝心双双出现在他们眼前,大家才了然于心,不过他们心中也揣着不安,少爷平时就懒散惯了,这少奶奶又那么爱闹事,不知道老夫人等下会不会大发雷霆哦! 面对满桌的点心,乔凝心看也不看,小米粥可是足足喝了三碗,看得楚云绝莫名其妙的,“怎么?这些点心都不好吃吗?” 乔凝心白了他一眼,含糊不清的说到,“牙疼!”昨天肚子饿了,所以那冰冷的苹果和有些酸味的橙子她也给咽下去了,现在虽然消了肿,可牙齿还有些疼,看见那些甜腻的点心她就没胃口,还是喝粥比较合适。 听她说完,楚云绝才不免懊恼起来,自己怎么那么粗心大意呢!“要不换点别的吧?” “不用了,我都差不多饱了。”她一点都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紫衣端着清茶走上前来,看桌上两人的眼神有些不善,“奴婢还真不知道少爷和少奶奶都回房了,今早着实吓了奴婢一跳呢!” 乔凝心和楚云绝都埋着头,跟本没注意到她奇怪的神情,不在意的回答到,“没事,等下去给奶奶请罪就是了。” 锦兰院这边的人也起了个大早,昨晚楚云裳将熟睡的柳如烟抱回来后,自己独自去了书房,一夜都没回房。如今两人也用好了早膳,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们都绝口不提,楚云裳昨夜只吩咐了下人去将佛堂清理干净,并且重新摆上供果与糕点。 请罪是必须的,乔凝心也没什么好说的,收拾妥当后便与楚云绝一起去了庄华苑,他们到厅中时,楚云裳与柳如烟都已经跪下了,两人见这阵仗,也只好跟着跪下,“奶奶,凝心来请罪来了。” 老夫人冷眼看着脚下的四人,冷哼一声说到,“来得可够齐的。” “奶奶,如烟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奶奶原谅。”柳如烟说完,朝着老太太磕了两个头,随即把头埋得低低的,不在说话。楚云裳也适时的说到,“奶奶,是云裳管教不严,给奶奶添麻烦了,看在她们是初犯的份上,奶奶就原谅她们这一次吧,至那个爹很喜欢的花瓶,云裳会尽力再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奶奶就别生她们的气了,可好?” 楚云裳这一番话,让人受用多了,老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转过头看着乔凝心和楚云绝,冷声说到,“这次的错也不全在如烟,凝心你可知错?” “凝心知错了。”既然是来请罪的,当然得有点诚意,就算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也得满口承认,她可不想没事找事。 “错在哪里啊?”老太太似乎不想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不够稳重,更不该与弟妹动手。”末了,她还在偷偷补了一句,更不该跟她在家里打,不够痛快! 柳如烟听她这样一说,立刻补充道,“如烟也不该如此莽撞,不但惹奶奶生气了,还冒犯了大嫂,还请大嫂原谅!” “哪里,大家都有不是。”她说着客套话,心中却不这样想。 老夫人见两人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们都起来吧,昨天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是,谢奶奶。”四人整齐的回答后,纷纷站起身来,楚云裳微笑着走上前去,轻声说到,“奶奶就别不开心了,如烟和大嫂也已经知道错了,这次爹的寿宴,就让我去准备吧!” “哼,你说得倒好听,你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啊!”看着这惹人疼的孙儿,老夫人终于露出了笑脸。 “爹的寿辰可是大事,我再忙也不能耽搁了大事啊!奶奶请放心,孙儿一定尽力将其办好,就算是将功补过了。” 老夫人扑哧一笑,一脸慈爱的拉着孙儿的手,柔声说到,“你的能力奶奶还能不信?不过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忙,这些事情就交给奶奶吧,奶奶都办了那么多次了,难道还能出错不成?或者你认为奶奶老了,一点事都办不好了!”有了这次教训,她可不敢再将任何事情放在那两位姑奶奶手中了,免得到时候又给自己添乱。 两个女人听她这样一说,心中也明白几分,柳如烟有些懊恼,而乔凝心却乐得清闲,这些破事她才没有兴趣呢! 楚云裳赶紧说到,“孙儿可没这样说,既然奶奶那么疼孙儿,那孙儿就乐得清闲了,奶奶还是得注意身体,不可太操劳了。” “好!”老夫人笑着看了看身旁的芸香,“还是云裳心疼奶奶!”再转过头去看看楚云绝夫妇,越发的觉得不顺眼了,真是不像话,本以为娶了妻后楚云绝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他们两人倒变本加厉起来,一个都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又来一个不让人省心的,越看越不满。 芸香何等精明,一看就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她赶紧轻笑着说到,“我看大少爷最近也经常在家,不如让他也帮着打理一下家中的事情吧!”楚云绝没有事业,一直都依附在楚家,除了帮着做点家中的事情,她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让老夫人对他另眼相看了。说来也奇怪,这大少爷也是一表人才,为何老爷和老夫人就是不喜欢他呢?还有这大少奶奶,看起来可是那种机敏灵活的人,为何专干这种不讨人喜欢的事呢! 老夫人听她这样一说,一张老脸立刻拉了下来,“我看不必了,这些小事我还能办得好,他要是有这份心,不如干点别的事情,也免得别人一天到晚的说闲话!” 楚云绝尴尬的轻咳几声,“奶奶教训的是,云绝会谨记的。” “嗯!”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每次楚云绝都是这样敷衍她的,可之后还是不会收敛,她也懒得再管了。“好了,也不早了,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吧,尤其是云裳,平时那么忙,还是得注意身体。” 楚云裳笑了笑,轻声应到,“奶奶放心吧,孙儿会注意的,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去吧!”老夫人点点头,应允了他们,自己也回了房去,开始着手准备儿子的寿宴了。 走出庄华苑的大门,楚云裳客气对楚云绝说到,“大哥请留步。” “何事?”楚云绝轻挑眉毛看着楚云裳看,何时这个弟弟对他如此客气了! “今日我恰好没什么事做,也难得大哥在家,我们不如一起出去走走吧!” 他一说完,在场的三人无不惊奇,就连柳如烟也有些诧异,显然他们之前并没有商量过!楚云绝看了看乔凝心,注意到她眼中的期待,他才不情愿的问到,“你看可好?”其实他还有些事情要做,虽然不是特别重要,可也不容拖延。 乔凝心心动了,来这里都大半个月了,她真的没好好出去玩过,何不趁这次机会去外边看看!“你有空吗?”她能看出楚云绝有些不乐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仍旧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 楚云绝顿了顿,轻轻点头,“我没什么事,你要是想出去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算了,那事拖一拖吧。 楚云裳见他们两人都答应了,这才轻笑着说到,“如此正好,也当做是为如烟赔罪,昨日如烟失礼了,还请大哥和大嫂不要介意才好。” 楚云绝看了看他这个弟弟,咧嘴一笑,“二弟言重了,那我们就出发吧!我去叫人准备马车。”他刚要走,却被楚云裳拦住了,“大哥,难得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就徒步去逛一逛吧,四处走走也是好的啊!” “好啊!”乔凝心一个答应,那马车她可没什么兴趣---- 谢谢云水亲亲的钻石和鲜花哦,使劲么一个,呵呵! [www.26dd.cn] 第三十八章 受伤 锦衣玉冠的楚云裳与一身翠绿罗裙美艳动人的柳如烟走在一起,怎样看都很养眼,简直是绝配。英俊伟岸的楚云绝难得那么正经,打直了腰杆,面带三分微笑,身边还带了位可爱的紫衣女子,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事啊!四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更有不少人啧啧出声。路上还偶尔遇到几个认识他们的人,与他们打完招呼后,全都一步三回头,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 看着与楚云裳并排走在一起的柳如烟,乔凝心莫名的觉得心乱,怎么今天柳如烟穿了件那么刺眼的衣服呢?怎么她今天弄的这个发型那么难看呢?她的手不自觉的挽住了身旁的楚云绝,眼睛却从未从前边两人的身影上离开。楚云绝不动声色的往前走,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低落。 闲逛了一段,楚云裳觉得有些乏味,便停住了脚步,转向身后的兄嫂两人开口问到,“这京城我们也转得有些烦了,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郊外走走吧,晒晒太阳吹吹风也好!” 柳如烟见乔凝心挽住了楚云绝,她也将胳膊伸了出去,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只希望楚云裳别甩开她才好,她趁着楚云裳还没任何反应,幽幽开口说到,“好啊,去骑骑马也不错,大嫂的骑术很不错呢!”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楚云裳安排这一场出游是有目的的,可一时又猜不出是什么目的,现下她只要符合他便好,一切见机行事就不会错了! 看着一脸平静的楚云裳,楚云绝再次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将他打量了一遍,这二弟今天到底想做什么?他还没开口说话,乔凝心便用胳膊撞了撞他,轻声问到,“你说可好?” 他眨眼轻笑,“我随意,二弟想去哪里呢?” “大哥可有什么好去处?”楚云裳将问题推回给了他。 楚云绝想了想,随即说到,“西郊吧,翠云林那里现在应该是一片金黄,景色很不错,也适合策马游玩。”最重要是那里地势平坦,视野宽阔,不容易出事。 楚云裳点点头,满心欢喜,“那就翠云林吧!” 出了城门,四人各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缓缓走向翠云林,在那金黄的草地上,四人暂时都忘记了一切纠葛,放马长奔,好好玩了个痛快!乔凝心一边跑还一边放声大叫,尽管喝了不少西北风,但她已经嗨到了骨子里。来这里大半个月了,好久都没那么放肆过了,还真有点怀恋以前那些刺激的日子。 楚云绝骑着马一直紧紧的跟在她身后,见她玩得那么开心,他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如今他算是多少有一点了解这个小女人了,这就是一只不习惯被拴着的野兔子,一旦被放掉,肯定会撒开脚丫子死命的跑,还越跑越欢。在家中她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对什么都没兴趣,一旦出了门,她似乎立刻就来了精神。也罢,只要她开心就好! 相比他们夫妇俩,楚云裳和柳如烟可就浪漫多了,两人一路小跑,乔凝心都围着草地转了两圈了,他们才走了一半,一路上似乎还有说有笑,看样子也玩得很开心。经过他们的时候,乔凝心故意不抬头看,任由坐下的马儿带着她继续狂奔,跑了几圈下来,心中的烦躁也退却了不少,精致的小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笑意深达眼底。 直到太阳升到正空的时候,几人才停了下来,将马儿系在了树上,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柳如烟一直紧紧靠着楚云裳,脸颊上泛着诱人的红晕,一看就知道她现在有多开心。乔凝心坐在她左边,尽量不去看他们,自动忽视他们的存在。 楚云裳抬头看着远处,眼神便得迷离起来,“记得小的时候,我跟云离经常去河的对面玩,那时候我们玩得多开心,没有责任,没有束缚,现在想想都觉得很惬意,可惜,时过境迁,恐怕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他回过头看了楚云绝和乔凝心一眼,继续说到,“更可惜的是一直都没有大哥,要是我们三兄弟都在,那就更完美了。”他们三人年级都相差不大,他也只比楚云绝小两岁而已,若是小时候能一起长大,说不定两人早都成了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了。 楚云绝淡淡一笑,将目光落到了河的对面,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小时候的事情,半晌后他才微微一叹,“是啊,多可惜!”他的童年跟别人相差太远,外公脾气很怪,做事更是不按常理,他小的时候,除了读书练武就是陪着外公东奔西走,外公经常刚在一个地方落脚不久,又要赶着搬去另一处,有时候他都还没来得及适应当地的环境,马上又收拾好行李随外公离开。身心俱疲,更没有一个朋友,外公不准他回家,爹也从没派人来接过他,那个时候的他好孤单,好无奈。 他经常抱着一个木头做的娃娃,一发呆就是半天,晚上也抱着它睡觉,除了那个娃娃,他再没有其他熟悉的东西了。他想家,想回去看看他的爹娘,记得七岁那年,他鼓起了勇气问了外公关于爹娘的事情,外公只冷冷的说了句死了,之后便不再多说,他见外公那副吓人的神情,也不敢再问。 外公带着他走遍景龙的各个地方,就是不会来邺龙城,外公死之前,他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弟弟,只知道自己叫做楚云绝。直到外公快要过世了,才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安葬了外公之后,他一人踏上了归家之路。家中的一切都特别陌生,就连他的亲爹也对他不冷不热,在京城这几年,他同样孤单,同样无奈 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乔凝心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此时他肯定又想起了伤心事吧!那样灰暗的眼神,让人看了也忍不住心疼。她正想开口劝慰两句,一阵奇怪的破风之声立刻激起了她全身的警觉细胞,耳朵条件反射般的动了动,她已经辨清了方向,身条随即倾向右边,企图躲开这向她飞来的东西。 与此同时,楚云绝也发觉了异常,他立刻扑向乔凝心,却与压过来的乔凝心撞了个满怀,放慢了躲避的速度,乔凝心算是险险的避过了,而他却应为面向那利器飞来的方向,右边脸颊一阵刺疼,鲜红的血液立刻冒了出来。 看清那暗器后,乔凝心立即转头看向四周,除了几匹拴在树边的马儿和屹立在地上的大树,她什么也没看到,仅有插在地上的那只仅有五寸长的利箭还提醒着他们,这里很不安全。乔凝心就要站起身来,却被楚云绝一把给拉住了,“你别乱动。”刚才那只箭明显是对准她的,这个时候她才是最危险的,他当然不能让她去冒险---- 新年一天开工,事情还满多的,嘎嘎!很多亲们今天差不多都该上班了吧,祝大家上班快乐哦,嘿嘿! 恕偶眼拙,实在找不是这几朵鲜花是哪位亲送的了,没关系,雷锋做好事都不留名呢,偶真诚滴感谢可爱滴亲们哦,死命么么! [www.26dd.cn] 第三十九章 暗探 楚云绝伸手擦了一下右脸,手上的血迹是鲜红色的,伤口也不是很疼,如此他就放心了不少。该死的,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自己还挂了彩。他紧紧地拉着乔凝心,从地上站了起来,平日里那双透着不正经的眼睛此刻变得异常犀利,扫过身后这片诡异的地方,他不禁冷笑,虽然对方只有四人,但可都是高手。 楚云裳护着柳如烟也站了起来,神色有些紧张,“大哥你没事吧?” “无妨。”他不想多说什么,全神戒备,“没想到出来溜个马也能遇上找事的!”今日的一切,都像是踩进了别人的陷进一般,似乎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难怪他为何一直无法安心。 “不如大哥带着大嫂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楚云裳刚一说完,三人同时转过头看着他,只是每人的想法都有所不同。楚云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再不济,也不能丢下你们啊,更何况我未必能好好保护凝心,不如跟你在一起好了,这样还会安全一点。” 乔凝心没说什么,弯下腰去拔出那根短箭,看那箭头只是一个类似羽箭的菱形,箭身很沉,并且没有羽毛,这么短的箭,应该也没法放在弓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袖箭吧!箭头上还残留着楚云绝的血,她伸手为他轻轻擦了擦伤口,顺别贴在他耳边轻声问了句,“对方人多不多?” 声音很小,但楚云裳还是听到了,他微微打量着这个大哥,下巴微抬,倒想听听他会怎么说。楚云绝回头看着乔凝心,出乎意料的说到,“我怎么知道,小心点就是了。”他知道,但肯定不会当着其余两人的面说出来。 乔凝心郁闷的翻个白眼,暗骂自己傻逼,竟然问了个那么没有营养的问题。就在她分神的时候,一只利箭咻的一声飞来,只是这次的目标不再是她,而是一直站在楚云裳身旁的柳如烟。柳如烟大惊,侧身闪过之后扬手一挥,硬是将那飞来的箭身打偏,落在了身旁的地上。不等众人有任何多余的反应,远处又飞来几只利箭,分别瞄准站在明处的四人,看来,他们四个全都是别人的目标。 楚云裳避开了箭后,一个闪身冲向了前方,明显是想去揪出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柳如烟咬咬牙,也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楚云绝站在原地冷笑几声,突然拉着乔凝心奔向拴马的树旁,利索的解开缰绳,抱着乔凝心坐上了马背,一扬马鞭绝尘而去,丝毫没有想要帮他们的意思。 乔凝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楚云绝带上了马背,越跑越远,可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这算怎么回事?偷溜吗?刚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不会丢下人家,还要靠别人保护,怎么一转眼就把人家给撇下了,迎着风,她大声的说到,“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就算那是别人自编自演的一场戏,你也好歹配合一下啊!” 楚云绝听她这样一说,裂开嘴笑了笑,“你也看出来了?” “这不是废话嘛!”当那只箭飞出来后,她就开始怀疑了,虽然自己后知后觉了一点,但还不至于那么笨! 楚云绝不在乎的说到,“他爱玩让他玩去,我可没闲工夫陪他,脸上的伤口再不上点药,以后留下疤痕就很难看了,我怕到时候你就不要我了。” “切!”乔凝心没好气的撞了撞他的胸口,调侃的说到,“你长得那么英俊潇洒,人又那么风流倜傥,红粉知己一大堆,还会怕没人要吗?” “也是!”楚云绝假装符合,“想我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怎么的也能混个一打妻妾吧!”话刚说完,他立刻闷哼一声,乔凝心的手肘重重的抵在了他的胸口,恶狠狠的说到,“那也得等我不要你了,你才能去实行你那三妻四妾的计划。” “哎哟。”他一手拉紧缰绳,将乔凝心圈在怀中,一手揉着胸口,惨兮兮的说到,“娘子啊,你能不能温柔一点,你要是将为夫打死了,你可就要成寡妇了!” 又来了!乔凝心再次翻个白眼,每次他不正经的时候,都是这副调调。她靠在楚云绝结实的胸膛上,闷闷的问到,“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回家吗?”明知楚云绝要找地方上药,她故意开口试探,真希望楚云绝能带她去另外的地方,如此也好窥探一下他的秘密啊! “不然你认为呢!”楚云绝笑着反问她,想起刚才的事情,他不禁轻笑出声。想必楚云裳现在一定气死了吧,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临阵脱逃,不给他试探的机会。不过他这次可是玩过了,如果再一直这样纠缠下去,是否该给他一点教训呢! 两个人从后门偷偷摸摸的潜回了家,看着乔凝心熟练地动作,楚云绝忍不住想笑,这小丫头以前肯定没少偷偷溜出去过,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 回了房,乔凝心接过楚云绝给的药小心的给他擦了一遍,伤口不算大,血早就止住了,现在擦完药后只留下一条红印子。如今两人更是绝配了,一个牙都被打松了,一个给人当了箭靶子,脸上还都留下了纪念。更可气的是,他们夫妻俩都被自家人给弄成这副模样的,自己先给人家修理了,相公又被人家给弄了个大花脸。 “你说他为何就要盯着你不放呢?”乔凝心越想越气不过,真想去找楚云裳算账。 楚云绝看着她有些怒意的小脸,反而高兴起来,他淡淡一笑,无所谓的说到,“罢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会妥善处理的。”他想接自己的底,可自己早就将他给摸了个透,到时候谁吓谁还不一定呢! “你们俩兄弟也真是奇怪,尽干这种窝里斗的事情。”楚云裳,应该也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富商吧! 楚云绝撇她一眼,嘴角含笑,“你还不是!”看来他们兄弟与妯娌之间,全都杠上了,真是有够麻烦的---- 谢谢小h,小m,小7的花花哦,么么加摸摸,嘿嘿! [www.26dd.cn] 第四十章 被劫 深夜,山谷中冷风刺骨,两个黑衣人却屹立在山洞口,身形瘦小的人单膝跪地,等待着主人的吩咐。 “已经大半月了,你还没打探出什么吗?”站在前边的黑衣人明显有些不耐,可他的声音依旧那样魅惑人心。 “属下无能,虽然已经尽力,但仍未找到什么线索,还请主人赎罪。”她埋着头,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丝丝冷意。 男子轻叹一声,“罢了,你还有特殊的身份,也不能每时每刻都不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过这个消息是很可靠的,你一定要尽快找到,我怕三妹等不了那么久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妹妹,似乎对他真的动情了,这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是,属下明白。”瘦小的黑衣人微微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你回去吧,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楚家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千万不能够功亏一篑。 “是。”她站起身来刚想离开,却又被男子叫住了,“还有,楚家的任何人你都不能动,尤其是那个大少奶奶。”他的话语中透着狠戾,不容置疑。 “属下明白。”脸上的黑巾掩盖住了她的神情,可是那双明媚的大眼中,却浮现出一丝不解与愤怒。 离开了山洞,她几起几落,很快便来到了南门外的十里坡,树林中已经有人等她很久了,一见她出现,那人立刻从林中走了出来。 “主上。”她就地一跪,恭敬的向这个男人行礼。 “起来吧。”男子听着她有着急促的喘气声,心中的不满才消退不少,“他又有什么打算?” 她站起身来,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严谨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回主上,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吩咐,只是叫我加快行动,早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不过他还提到了三公主。还有,还有乔凝心。” 男子剑眉一挑,眼中掠过一丝玩味,“他怎么说?” 黑衣人极不情愿的将那男子的原话说了出来,“他不准我动那个女人。” “哦?这倒有趣了!”男子嘴角微动,两片诱人的薄唇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看来他又有了什么别的打算!” “他没说,属下也不太清楚。” “无妨,你继续盯着楚家一家子,还有他,一定要将他的动向一时间告诉我。”他的眼睛看向远处,那张完美无暇的俊脸上露出堪比狐狸一般的神情。哼!你们千算万算,最后还是都跌在了我的陷阱里,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你先回去吧,那个乔凝心,你虽然不比动她,但是一定得注意她的行动。”他倒想看看,他们之间还藏着什么猫腻! “是。”黑衣人嘴角动了动,一抹冷笑挂在了唇边。好你个乔凝心,你可真够厉害的,这些随便动一动便会山崩地裂的男人,怎么偏偏都盯上了你,不知道是该羡慕你呢,还是该可怜你! 回到了楚家,她确定楚云裳还没有回来后,才摸黑换掉了夜行衣,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径自躺在了床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看来这楚家还有更好玩的事情!可惜的是上次那个东西她没能拿到,不然现在就更好玩了。 * 城东的楚家商铺中,此刻还灯火通明,楚云裳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思绪已经飞出了很远。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小九见自家主子愁眉不展,也不敢多说什么,总管老刘已经将损失算了出来,看了看冷着脸的楚云裳,压低声音说到,“爷,这次一共损失了七十二万四千三百一十八两二钱,这笔损失足够在京城再开两家分铺了。”哎,这次真是马失前蹄,没想到竟然在家门翻了船! 楚云裳死死的盯着地板,足足楞了半分钟,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将剩下的东西点一点,明日将亏欠的补齐,马上出发,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追查,但是货一定要准时送到,千万不可丢了楚家商号的信用。” “是。”老刘点点头,随即又小心的问到,“爷,要报官吗?” 楚云裳摆摆手,“不必了,那批贼人那么胆大,天子脚下都敢作乱,报了官也未必有用,我自由分寸,你只管做好你分类的事就好了,这次我会派十二个高手随行,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是,我明白了。”这批货的重要性,他可是很清楚,作为楚家商号的总管,他对这件事情也有着很大的责任,这次爷没怪罪他,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楚云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冷一哼,“千万别被我抓到。”可恨,竟然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真是活腻了。 小九看了看爷,又看了看总管,无奈的撇撇嘴,这种大事他也帮不了忙,就是不知道爷为何不报官,报了官他们就轻松多了啊,为何还要自己折腾! 一个伙计匆匆的走进来,“爷,外边有人找。” “何人?”奇怪,谁这么晚了还会来这里找他? “我。”来人不请自来,还直接走进了内堂,那张森白的面具盖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那深邃的目光。“楚老板,今日相见,真是幸会幸会啊!” “怎么是阁下?”楚云裳戒备的看着他,这身打扮他当然清楚,那日他还足足跟了人家半个时辰,后来终是被人家给甩掉了,足以证明人家比他更胜一筹。 “怎么?不欢迎?”带着面具的他,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楚云裳微微一笑,“怎么会,来者即便是客,来人,上茶。” “不必了。”他摆摆手,“我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来给楚老板送一份大礼。” “哦?是何大礼?”楚云裳不慌不忙,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贵号今日在城外是否被劫走一批货物?” “你怎么知道?”小九沉不住气,首先问了出来。 面具男冷冷一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正巧我的属下路过那里,将那批人给解决了,至于那堆东西,我没什么兴趣。” 老刘和小九一听,欣喜不已,这批货可是很重要的,而且也很值钱。楚云裳看了看他,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阁下可是残月宫宫主?” “正是。”面具男想也不想,幽幽开口答到---- 感冒了,头疼欲裂。更为崩溃的是,全家人几乎都感冒了,看来春天可真是感冒的高发季节,这应该就是流行性感冒吧!如今这感冒都赶上流行了,真是 各位亲们一定要小心身体哈,别跟我一样晕乎乎的!感谢小f的鲜花,么么哦! [www.26dd.cn] 第四十一章 残月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反而不着急自己那批价值不菲的货物了,“今日有幸能见到残月宫主,真是楚某的荣幸。”他上前一步,朝残月拱手一笑,“能得到残月宫主的相助,楚某更是感激不尽!” “不必拽文,想要你的东西,就跟我走吧。”残月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九有些担心了看了一眼楚云裳,“爷,我们要去吗?” 他的声音很小,可残月还是听清楚了,“你一人来就好了,我带你去,至于之后的事情,由你自己解决。” 楚云裳垂下眼帘,稍稍考虑了一下,随即说到,“如此便多谢残月宫主了。” 夜色如水,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城门,楚云裳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看样子,残月似乎没什么要跟他说,那他就只能自己找话说了,“听闻残月宫从来不管闲事,这次楚某不知为何能有这样的幸运,能得到残月宫主的帮助,并且还亲自上门来提醒,不如请残月宫主明示?” 残月冷哼一声,放慢了脚步,待楚云裳走到他身旁时,他才淡淡的说到,“我也不知道自己何事得罪了楚老板,竟然荣幸的被楚老板追了半个时辰,若不是那日有急事,在下一定会好好找楚老板讨教讨教。” 一番话,让楚云裳有些惊讶,但他很快镇静下来,讪笑两声掩饰的说到,“楚某也是一时好奇,那日的事情多有得罪,还请残月宫主见谅。” 残月转过身去,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半晌后突然一声不吭的离开,身形快得让人惊讶。楚云裳轻呼一声,提气一纵,以最快的速度追赶起来。 两人这猫捉老鼠的游戏足足玩了半个时辰,可楚云裳始终没能赶上残月,看那样子,他似乎还故意隐藏了几分实力,不然自己现在恐怕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一直追到十里坡外的一处小山坳,残月才停了下来。看着有些微喘的楚云裳,他冷冷一笑,“看来楚老板真的是深藏不露!” “残月宫主过奖了,跟你比,我这个生意人还差得远呢!”该死的,这男人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难怪残月宫能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内迅速崛起,这个残月可不能小觑啊! “生意人?”残月陡然提高了语气,“楚老板在说笑吧,有哪个生意人能有你这般的身手,放眼整个京城,恐怕连富可敌国的乔家也无法跟你比吧!” “哦?”楚云裳挑眉,语气中突然多了两分敌意,“残月宫主此话何解?” 残月冷笑两声,两道利锐的目光透过面具直视楚云裳俊朗的面容,“何须说得那么明了呢?整个京城,恐怕还没有我残月不知道的事情吧!”他感觉到了楚云裳的杀气,笑得更为嚣张,“楚老板认为你一个人可以解决掉我吗?更何况,这里还有我的人。” 楚云裳暗自深吸两口气,看残月的眼神也变得生疏起来,“残月宫主说笑了。” “哈哈!”残月大笑两声,“楚老板放心,我残月宫做事向来有准则,若是想要找你麻烦,何必帮你找回这些货,这些话也不必到这里才说。” “你的意思是?”楚云裳确实不解,自己不论明里暗里,都从未与残月宫接触过,只不过刚刚怀疑上了他,多番调查后终于跟上了这个男人,连人家的身份都不敢确定,而别人却将自己给摸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老板不必多想,在下左思右想,觉得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更何况我们从来没有过什么过节,那日的事情,在下就当做是楚老板与在下开的一个玩笑,而这些找回来的货,就算是在下送给楚老板的见面礼,你说可好?” 楚云裳注视着残月的眼睛,眉头微皱,脑海中的答案闪烁不定,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宫主的意见固然好,可楚某也不想欠谁的人情,今日的事情,楚某改日一定会重重感谢的。” “我看不必,想必楚老板也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此事吧,那我们何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楚云裳再三考虑,最后终于点头,“那楚某就不在推辞了,不过,楚某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残月稍稍一愣,随即说到,“楚老板请讲。” “想来宫主已经知道了楚某的底细,恐怕连楚某的生辰八字都摸透了,可楚某却连宫主的模样都不知道,这未免有些不妥。” “哈哈,楚老板应该知道江湖的规矩吧,你提这样的要求,是否太过分了。”他顿了顿,继续说到,“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楚老板的货就在这里,你自己请便吧,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楚云裳嘴角微动,轻轻点头,“那楚某就先告辞了,今日的事情,还是要多谢残月宫主。” 残月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冷声说到,“不必,请吧!” 看着楚云裳走远,他才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让许多女人垂涎三尺的俊脸,面向他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他可没有闲工夫再等楚云裳回来,将那面具随意的一扔,几个闪身便离开了山坳。 捡起这个普通的面具,楚云裳的眉头皱得更紧,只听见他自言自语的说到,“不是他,为何不是他?” * 货物被劫一事,不过是虚惊一场,等全部事处理妥当以后,已经到二日的正午了。小九收拾好一切,这才有些疲惫的看着自家爷,“爷,这里已经差不多了,您一夜都没休息,不如就先回去了吧!” 楚云裳将账目最后审核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合上账本,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压低声音说到,“走吧。”他将已经凉掉的茶一口喝掉,径自走出房门外。 昨夜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奇怪,诸多可能他也都猜测过了,就是一时不能理解残月的用意。罢了,之后再派人去打听吧! 回到锦兰院时,他打发了小九,自己直接进了书房。过了片刻,柳如烟才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云裳,你快去看看奶奶吧!” “奶奶怎么了?”柳如烟这没由来的话,让他大惊!---- 感冒仍在进行中,痛苦‘哎嗯鸡’!今天是没有办法了,偶明日尽量多努力,保证两更哈,嘎嘎!谢谢醉醉的花花哦,熊抱一个! [www.26dd.cn] 第四十二章 意外 “奶奶怎么了?”楚云裳大惊。柳如烟面带愁容,小声说到,“奶奶今天去佛堂上香,没想到那佛像竟然倒了下来,还” 她话还没说完,楚云裳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奶奶现在在哪里?” “在庄华苑。”柳如烟伸手指了指,看楚云裳这副模样,还真有些后怕。 两人急匆匆的赶来庄华苑,该来的人都到齐了,老夫人面色有些惨白,虚弱的躺在床上,芸香一直坐在一旁,一会儿喂药,一会儿敷额头,忙得焦头烂额,可她依旧不假手于人,样样都亲力亲为。 老夫人看起来似乎是受了些惊吓,不过眼神还是清澈了,这说明人至少还是清醒的。楚云裳推开众人走到床前,轻呼到,“奶奶,您没事吧!” 一听到孙儿的声音,老夫人也精神了一点,微微抬手拉住孙儿伸过来的手,握在了手中,轻声说到,“放心吧,奶奶没事。”真的好险,就差一点点,她就要被压在那佛像之下了,自己这把老骨头若是被那个一压,恐怕再也捡不起来了吧! “伤到哪里了?大夫来看了没?”见奶奶还能说话,他也稍稍放心了一点。 老夫人看着孙儿如此着急的模样,心中也倍感安慰,不知为何,三个孙儿,她唯独对云裳疼惜有佳,也觉得云裳最为贴心。为了让他安心,她故意轻笑两声,“没事,我没受伤,就是受了点惊吓。”看着那个佛像往下倒的时候,她吓得腿都软了,还好关键时刻有个丫头出来推了她一把,不然真是难以想象后果。 “真的没有受伤吗?”楚云裳看着芸香,着急的问到。 芸香摇摇头,“还好紫衣那孩子反应快,老夫人才免遭厄运。”也多亏了那丫头啊,只不过她现在还躺在暮函苑的偏房里,这一下可伤得不轻啊! “紫衣?”楚云裳皱了皱眉头,终于想起她是哪屋的丫头来,“她怎么了?” “她在关键时候推开了老夫人,不过自己却被佛像压到了腿,大夫说了,还不算严重,修养几天就会好了。” “紫衣不是暮函苑的吗?她那个时候去佛堂干嘛?”奶奶每天早上都会去佛堂上香,并且坐上一两个小时,所以一般那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去打扰了,除了芸香会陪在旁边,其余的人,奶奶都会打发走,那个丫头怎么正好出现在哪里?他回头看了看屋内,确实没有楚云绝和乔凝心夫妇,恐怕是去看那丫头了吧! 芸香听楚云裳这么一说,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她将早上的事情前后想了一遍,似乎没什么不对“可能是正好出现在那里吧!”紫衣十岁就来楚家了,难道还会有什么问题不成? 楚云裳顿了顿,也觉得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无妨,既然她没大碍也就放心了,让她好好养伤吧!奶奶这边还是得弄点宁神汤。” 老夫人躺在床上,心中还是有些后怕,也没在意楚云裳说的这些,只回答到,“大夫已经开了宁神汤了,你就别惦记着奶奶了,奶奶没事的。”天天供佛的人,竟然差点给佛砸到,这可是个大大的讽刺啊,以后都不知道该不该每日去上香了。 暮函苑这边,乔凝心和楚云绝都围在偏房内,一脸惨白的紫衣躺在床上,右脚上裹了厚厚的纱布,虚弱无力的她,嘴唇都还有些发白,人看起来也憔悴了很多。乔凝心与楚云绝听完她的叙述,绕有默契的对望一眼,乔凝心随即说到,“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养伤吧,我们随时再来看你。” 紫衣挣扎了一下,恭敬的说到,“多谢大少奶奶关系,多谢大少爷关系,紫衣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乔凝心点点头,“青衣,这几天你就好好照顾紫衣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是。”青衣打心眼里高兴,从紫衣的事情中可见,这个别人口中骄横的大少奶奶,其实没有她们想象的不堪。 乔凝心点点头,与楚云绝对望一眼后便双双离开。注视着他们的身影,紫衣的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自己伤成这样也是为了他的奶奶啊,难道他就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她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尖尖的指甲将手心的肉都给划破了。 回到里屋,乔凝心也将末婉赶了出去,她认真的看着楚云绝,轻声问到,“你怎么看这件事情?”那天她在佛堂的时候,无聊的将整个佛堂都看了个透彻,那佛像重心如此稳当,且高大笨重,放置佛像的佛龛如此结实,佛像怎么会好端端的倒下来?依她看,恐怕来着五六级的地震,那佛像也震不倒吧! 关键是,那佛像早不倒晚不倒,偏偏有人在的时候它才动,并且一动不可收拾,差点要了那老太婆的命,它这一倒可是刺激了楚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小心肝啊!更关键的是,紫衣竟然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里,竟然会那么勇敢的扑过去,竟然会那么倒霉的被砸了脚!那么多巧合,每一个都说不通啊! 楚云绝抱着双手,坐在一旁发起呆来。他仔细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连带着想了想紫衣。回府四年,紫衣一直呆在暮函苑,做事一直中规中矩,善解人意,思前想后,真的找不出什么端倪,除了她那时去佛堂的理由牵强了一点,其他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或许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谁人没有**啊!如若拿这个说事,那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如果她真要做什么,还用等到今天吗? 可反观其他人,似乎也找不出什么不妥来,楚家的仆人们大都是许多年前就进门的,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也从没发现当中谁有什么不善的企图,难道会是? 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乔凝心心中也明了几分,两人的默契似乎越来越好了。楚云绝转过头,看着她眼中传递的信息,会心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二更正在进行中,嘿嘿!八点前更新哈,亲们记得要准时哦,么么!谢谢梦梦,衣衣,亲亲李,小h的钻石和花花哦,超级大么么! [www.26dd.cn] 第四十三章 纳妾 经过这次意外后,楚云绝与楚云裳的观点竟然惊人的一致,两人均私下吩咐身边可信之人,随时注意府中的人和事,一有什么情况立刻见机行事,千万不可再让府中的人出什么事情了。 事发当时,柳如烟根本没去过佛堂,看样子似乎也不是她,这次让人怀疑的意外就成了无头案了。不过楚云绝也不刻意去追查这个了,如今他只要让府中的人不要再出事就好了。 老夫人卧病在床,楚飞的寿宴又迫在眉睫,最后竟是芸香扛下了这件大事,代替老夫人监管寿宴的事情。这里里外外的事情,让她忙得晕头转向,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老夫人有了紫衣的陪伴,她也轻松了不少。 紫衣休息三天后就能下床走动了,她首先去了庄华苑看望老夫人,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似乎熟悉了很多,老夫人看样子也很喜欢她。她伤害没痊愈,暮函苑的事情也不用她做,她自然乐得清闲了,每天都来陪老夫人。 转眼过了六七天,楚飞的寿宴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夫人也好多了,她突然来了兴致,叫上了楚云绝等人一起过去用午膳。楚飞还没回家,桌上自然没有他的身影,可却多了另一个人。 席间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大家也都相安无事,直到吃完饭后扯下了桌子,老夫人才说出今日的用意,“云绝,你坐过来一点。” 这似乎是她一次这样温柔的和楚云绝说话,竟然还叫坐在左边离她较远的楚云绝坐近点!楚云绝有些受宠若惊,稍稍楞了楞,赶紧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去,恭敬的问到,“奶奶,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笑了笑,轻声说到,“奶奶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楚云绝完全楞住了,这可是奶奶一次对他好言相向,而且还面带笑容,“奶奶有什么事尽管说吧!”难道奶奶被吓了一次,脑子开窍了?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站在一旁低着头的紫衣,轻笑着说到,“云绝,你觉得紫衣这丫头怎样?” “啊?”楚云绝这次反应可快多了,仅仅楞了一秒便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他赶紧开口说到,“还不错,做事麻利。” 老夫人说这话似乎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下边的几人当然也听清楚了,柳如烟将那从来没注意过的丫头仔细打量了一遍,再看看坐在对面面带怒意的乔凝心,暗自冷笑两声,看来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出手。 乔凝心抬起头,看着上边的几人,眼中闪过一抹戾气,静静的等着他们的下文,她到想看看,这老太婆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说你对紫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了!” “奶奶,紫衣比我都要先进楚府,她好不好,当然你们最清楚了。”楚云绝有些着急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下边的乔凝心,一时有些慌乱起来。 老夫人听他这么一说,呵呵一笑,“也对,我看紫衣这丫头很好了,又服侍了你那么多年,这次还救了我,我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云绝抢过话头去,“不然就放她出府吧,没有谁愿意做一辈子丫鬟的,奶奶不如发发慈悲,给点银子,将紫衣送回家去吧,还她自由身!”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紫衣都惊得睁大了眼睛。她转过头看看紫衣,又看看一脸正经的楚云绝,尴尬的笑了笑,“这个主意也还不错,不过奶奶现在有个更好的主意。” “有什么主意能比这个还好呢,奶奶不如就成全紫衣吧。”楚云绝打起马虎眼来。 老夫人有些为难,她也没想到楚云绝竟然会这样说。屋中的人都没有说话,这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乔凝心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个节骨眼上,她就不和这个老太婆一般见识了。 半晌后,老夫人似乎还不死心,她悄悄跟紫衣使眼色,可紫衣就刚刚抬头看了看,随后把脑袋压得更低了,根本不能和她配合。她又转头看看芸香,芸香更是假装没看到。她此刻还觉得纳闷了,怎么自己才离开老夫人几天,她就有了那么糊涂的打算了,真是气人! 老夫人见周边的人都使不上力,终于一咬牙,开口说到,“奶奶想把紫衣送到你房里,这孩子乖巧孝顺,人又长得水灵,你们也相处好几年了,你” “奶奶,这不太好吧,我才刚娶妻不久。”楚云绝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 “没事啊,可以等一段时间嘛!”新婚不到一月就纳妾,确实说不过去,就算她再不喜欢乔凝心,也不可将事情做得那么过了。 “奶奶,这种事情不能太武断的,更何况紫衣也未必愿意啊!”他见紫衣一直没开口,便把希望压在了她的身上。谁知他才说完,紫衣离开抬起了头来,轻声说到,“我愿意。” 她的话就像一颗深水炸弹,将屋中其余潜在水下的人都给炸了出来。看着她不自在的样子,乔凝心的眼神变得更冷了,柳如烟也更激动了,连楚云裳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楚云离虽然有些不解,但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什么,大家不断变化的,只有眼神和心思。 楚云绝也没想到紫衣会这样说,他尴尬的看了看紫衣,再看看奶奶,为难极了,“奶奶,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乔凝心突然站了起来,那张精致的小脸此刻冷若冰霜,她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人,冷声说到,“既然你们情投意合,奶奶又有意撮合,还有什么不好!” “凝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楚云绝终于慌了神了,今天的事情他真是想也没想过,这下全都乱套了。 紫衣看着冷傲的少奶奶,水灵的大眼中升起一片雾气,那模样倒是我见犹怜。乔凝心看也懒得看她,向前走了两步,盯着老夫人那张有些褶皱的脸,冷冷的说到,“奶奶,我非常欢迎紫衣进门。” “真的?”虽然她觉得乔凝心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听她这样说,她还是有些欣喜的。 “当然。”---- 晕,偶食言了,八点都过了才更新,真抱歉,刚才熬药去了半小时多,中药还真tm苦,可怜滴偶啊!驱病尚未成功,感冒仍在继续 谢谢皛皛的花花哦,么么! [www.26dd.cn] 第四十四章 伤心 “当然。”乔凝心低下头,理了理衣服,再度扬起脑袋,轻声说到,“一个人玩多没劲啊,如今终于有个人肯陪我玩,我当然欢迎了。记得我出嫁之前,我哥一共教给我两百六十五招收拾人的办法,我正愁找不到地方用呢,如今紫衣自告奋勇,我当然要给她这个机会!”说完,她还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让站在一旁的紫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老夫人完全愣住了,半晌后才说到,“太不像话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气死她了,这个乔凝心真是太胆大妄为了,不答应也就算了,何必给她和紫衣难堪。 “是吗?”她轻挑眉头,“我不觉得啊,至少我说的是实话。” 站在屋中,她故意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还扬起手假意的看了看,满不在乎的说到,“想当初,有多少女人挤破脑袋也想要进我们乔家,想要做乔家的姨娘。哼哼,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那些女人加起来,都可以开上百个醉红楼了吧!不过我们才用了两百六十五招的一半,她们就全都跑了。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弄死了七八十个,报废了上百个,弄傻的也不少,还有不少人直接吓趴下了!这都好几年过去了,至今没有人赶来登我乔家的大门,我也正闲得慌,既然紫衣那么主动,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了。” 老夫人差点没给她这些话给噎死,气得浑身上下直发抖,“你,你,你这是善妒,你也触犯了楚家的家规,这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紫衣跟云绝情投意合,你作为正妻就该通情达理,你怎么能这样说!” “有什么不能!”乔凝心看了看有些惊慌的紫衣,笑得更欢了,“奶奶请放心,我一定会让紫衣竖着进我暮函苑的大门,横着出来。如果我办不到,不用奶奶赶,我自己立马就卷铺盖走人。” 紫衣听完这番话,已经完全傻掉了,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夫人颤抖的指着乔凝心,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出来。倒是楚云离,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看这情况,柳如烟不禁觉得冷汗直冒。看来以前跟乔凝心交手时,她不过才用了一两分力而已,自己可比紫衣幸运多了。她看了看老夫人,再看看屋中的其他人,这才赶紧开口说到,“奶奶不要生气,有什么事我们再慢慢商量好了,您一下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大嫂也很难接受啊!” “不用你假好心。”乔凝心转过去面对她,笑得很自然,“今天出了一个紫衣,搞不好明天还有红衣,白衣,黑衣,估计很快就轮到你了。” 柳如烟本是打算缓和一下气氛,谁知给乔凝心一顿抢白,而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古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回到看看楚云裳,正好碰上楚云裳无所谓的眼神,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一张小脸早已变了颜色。 见她如此紧张,乔凝心继续说到,“就算府中没有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外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给楚云裳做妾,你的处境可不比我好哦!” “大嫂说笑了。”楚云裳见她们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想不开口也不行了。 乔凝心白他一眼,“没功夫跟你说笑。好了,我也不想耽搁大家的时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紫衣你就给句话吧!” 紫衣此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猛一听乔凝心点了自己的名字,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乔凝心冷哼一声,两步走上前去,在她身旁轻声说到,“你可要想清楚了,其实我也不是针对你,换了是谁,我都会给她同样的待遇。”说罢,她凑到了紫衣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到,“现在会发生佛像倒下的事情,说不定将来房子还能倒下,种在院中的树也跟着倒下,不知道谁还会重蹈你的覆辙呢?”事到如今,她要是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她就是傻子了。 紫衣惊的后退两步,挂着泪痕的脸瞬间变了颜色,不敢直视乔凝心,更没话可说。 乔凝心说这句话是很小心,老太婆并没有听见,可一看见她靠近紫衣,她就为紫衣捏了把汗。这丫头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要收拾紫衣吧!今日她算是开了眼界了,乔家的女人,根本不是她能压得住的。 见如今这情况,她都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了。芸香适时的拉了拉她的衣服,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说到,“罢了,今日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紫衣还有伤,这几天就留在我这里休息吧!”她真怕这个时候把紫衣给送回去,会不会是送她进火坑。 乔凝心还想说点什么,楚云绝赶紧插话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奶奶了,不过这纳妾的事情奶奶以后还是别提了,云绝自知无能,连一个妻子都养不起,哪还有能力纳妾。”确实,在楚家他是最穷的,家里给的那点银子,还不够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呢!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我自有分寸。”不长进的东西,越看越气。“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也该上香去了。”这都好几天没去佛堂了,虽然几天前给吓得不轻,但她现在宁愿给佛像压死,也不想在这里被活活气死。 乔凝心白了楚云绝一眼,再看了看又将脑袋埋下的紫衣,冷哼一声,连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开。楚云绝见状,赶紧说到,“那我们先告退了。”说罢,他疾步跟了出去。 对于今天的事情,楚云裳也没什么好说的,看来这家里以后会更热闹的。他恭敬的给老夫人行了礼,带着柳如烟也离开了庄华苑,楚云离更是匆忙的逃走,自己刚才那无礼的笑声,不知道有没有让那个比奶奶还要凶悍的大嫂给记在心上呢!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紫衣才呜咽着抬起头来,脸上两道泪痕尤其显眼,眼睛都已经哭红了,看得老夫人好不伤心,“好了,你就别难过了,你要是真喜欢云绝,以后奶奶还会给你想办法的。”话虽这样说,但她也没有把握,这事真的很棘手啊! 紫衣哇的一声,捂着脸冲进了里屋,留下了一脸错愕的芸香和不住叹息的老夫人---- 多谢小a,岚岚,han亲的鲜花和钻石,么么! [www.26dd.cn] 第四十五章 奸计 楚云绝追回暮函苑,发现乔凝心竟然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坐在桌旁,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刚才的怒气也已经消了不少。他轻咳两声跨进门槛,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乔凝心的神情,“娘子。” “嗯!” “呃,刚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那也只是奶奶随便一说,而且我也不会让紫衣进门的。”他从来都没有纳妾的想法,如果不是这次楚云裳主动找他,并且成亲的对象是乔凝心的话,他恐怕连娶妻这种事情都不曾想过。自己虽然并不是真的饭桶,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娶个女人回来,这样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不公平。 虽然这次错婚,自己和二弟都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他是真心想将她留在身边永远疼惜的。 至今他还记得四年前乔凝心那怒目一瞪,小嘴撅起的可爱模样。时隔多年,当年可爱的小女孩长成了标志的大姑娘,但脾性似乎没变多少,还是那样的蛮横,还是那么喜欢欺负人。不过,他愿意被她欺负,就算被别人说他惧内又怎样?这其中的幸福感觉,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 乔凝心抬头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说到,“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我放在心上。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听她说不放在心上,他也放心了不少,可再一听,他不禁有些心慌,“什么事情?” “我很奇怪,为何紫衣偏偏要嫁给你?难道是因为主仆情深?” “呃,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他试图扯开话题,继续说到,“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放心,不论什么原因,我都不会纳妾的。” “哦?”乔凝心挑眉,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吓得楚云绝条件反射一般的后退,“真的,绝对是真的。”他用力点了几下脑袋,看起来似乎很认真。 他后退一步,乔凝心就上前一步,直到退到墙边,乔凝心才冷笑一声爆吼到,“还不快点交代。” “呃,其实是这样的了,为了保持我风流的名声,这院子里的丫鬟们我都挨个调戏了一遍。但我只是做做样子,绝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楚云绝一口气说完,看着乔凝心眼中传来的危险信号,继续说到,“紫衣年级最大,又是这院中的大丫鬟,所以,所以我多调戏了几次。”也就是时不时的送点小礼物,说些暧昧的话而已,最多拉拉手扯扯衣服什么的,但绝对没有真的想要调戏别人的意思。而且其他几个院子的小丫头,还被他吓哭过,谁知道紫衣竟然会对他这样一个下流的人起了心思,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就这样?”乔凝心还是有些不相信。 “绝对只有这些。”他可再也找不出其他的了。 乔凝心白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口重重的揍了一拳,“看吧,种恶因,得恶果。这下不但有了个甩不掉的麻烦,还差点要了你奶奶的命。” “什么意思?”他不解的看着乔凝心,再顺着乔凝心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桌下还放了一双粉色的绣花鞋。 乔凝心走了过去,半蹲在地上将那鞋翻了过来,指着鞋底说到,“这双鞋是我刚才去紫衣房中发现的,鞋底上的全是香灰。按照她的说法,只有每个月二十三的时候她才会去上香,祭拜她的娘,而出事的那天她穿的是那双白色的鞋子,那这双怎么解释?” 看着楚云绝渐渐犀利的眼神,她继续说到,“很有可能是这样的,她先去佛堂动了手脚,却不小心打翻香炉,虽然后来给收拾好了,但脚上还是留下了许多香灰。平日里除了奶奶,别人是很少去佛堂的,而她那个时候又偏偏在那里,你不要忘了,供奉佛像的旁边还有两个里间,而进入佛堂的门,却只有一个。”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事发的当时她就有些怀疑,只不过后来找错了人,没什么发现后也就不了了之,有了今天这一出以后,她才恍然大悟。可惜,已经晚了。 楚云绝微眯起眼睛,抢过乔凝心手中的鞋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去找奶奶。”放一个那么有心眼的人在奶奶身边,那多危险! “晚了。”乔凝心拍拍手站了起来,“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我们跑去揭穿她,可能别人还会相信,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后,你觉得还有几个人会信?奶奶看她的眼神比看你还要亲,不论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恐怕她都不会相信吧!香灰嘛,随时抓两把摸上去都行,佛堂里多的是。” 楚云绝深吸一口气,丢掉那鞋子,冷冷的说到,“那也不能让她呆在奶奶身边。” “她的目的是你,是想做这暮函苑的姨奶奶,又不是你家那个老,老祖宗。”她差点又将老太婆三个字给说了出来。“更何况,她还等着奶奶给她做主呢,怎么舍得伤害她!”对于那个老太婆,她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乔凝心说的不无道理,而且比他冷静多了。他轻叹一声,眉头紧皱,原来人心险恶不止在江湖,在自己的家中也是这样。谁会想到一个标志乖巧的女孩,会为了一己私欲瞬间变得如此可恶呢,那份算计,那样的蛇蝎心肠,一点也不比江湖中的人差啊! “别担心啊!”乔凝心纤手一伸,搭在了楚云绝的肩头,一副很哥们的神情,“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我倒想看看她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楚云绝转头看着她,注意到她这姿势,不免发笑,“交给你?嗯,也不错,看你刚才那悍妇的模样,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的。” 乔凝心本来就比他矮很多,楚云绝一动,她就得踮起脚尖,重心还有些不稳,这样看着一点也不哥们,反倒像她挂在楚云绝身上一般,两人之间的距离短得可怜,这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应该会有传说中的二更,嘎嘎! 感谢小d的钻石和小7的花花哦,么么! [www.26dd.cn] 第四十六章 暧昧 “你才是悍妇!”原话是,你娘才是悍妇,可一想到他那美得超凡脱俗的娘亲,她又活生生将那个字咽了下去。 楚云绝嬉皮笑脸的眨眨眼,“娘子说得对,我们都是悍妇,天生一对嘛!”似是故意的,他又往后退了一点点,乔凝心的身体全都压向了他,隔着不算厚的罗裙,他都能感觉到乔凝心的体温,这种感觉真好。 “哎!”乔凝心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赶紧向前走了两步,以免自己将楚云绝给扑到在地,可另外一只手却理所当然的搭上了他的脖子,本是用来稳住身体的,这下倒成了投怀送抱了。 注意到楚云绝眼底的笑意,她才惊觉到这是这个男人的诡计,“你故意的。” “别动。”楚云绝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两人依旧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他注视着乔凝心的双眼,突然变得含情脉脉起来,“凝心,你很美。” “嗯!”这,这跟刚才那件事情好像无法联系上啊! “真的。”他再次肯定到,“无论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最美的。”说完,他低下头轻吸了一口气,享受着乔凝心身上独有的女儿馨香。 “呵呵,这还用说。”她牵动嘴角甜甜一笑,好小子,没事说那么煽情的话干嘛,难道是想趁这个机会占点便宜!不过,看他的眼神真的好深情,这话就算掺了点水,应该还是有点诚意的吧! “不单美,你还很可爱。大笑的你,活蹦乱跳的你,瞪人的你,撒泼的你,甚至经常欺负我的你,都很可爱,我想我是无法从你的陷进里跳出来了,我这两天梦里全都是你。”虽然他没睡什么觉,可一旦睡着,十之**都会梦到乔凝心。这都是他睡前功课复习得好啊!躺在床上时,他总会想想乔凝心的脸,猜猜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就算没有在一起,他的心依旧在这个小女人身上。这样下去,想不梦到她都难。 乔凝心一时愣住了,真的?假的?不是弄错了新娘吗?难道他见一个爱一个?如果没出现这件事情,他应该爱的是柳如烟啊!见异思迁也没那么快吧!她微微抬头,正好看到楚云绝滚动的喉结,再往上看一看,那有些青色的下巴竟是如此的诱惑。 靠在他结实的胸膛里,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快速的心跳,乔凝心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真的很诱人,特别是这个时候! ----怎么办?吃,还是不吃? ----哎!你在挣扎什么?不是你的相公么,吃下去难道谁还敢叫你吐出来! 见乔凝心一言不发,楚云绝缓缓伸手,将瘦小的乔凝心圈在了怀里,女儿的馨香刺激着他的鼻子和神经,身体也有些绷紧。 ----你在想什么呢?你的心里还有云裳吗?你,会接受我吗? “凝心。”他轻声呼唤,嗓音竟然有些嘶哑。 “嗯。”乔凝心缓缓抬头起,还在挣扎着到底怎样吃比较合适,却看到楚云绝渐渐靠近的薄唇,稍稍一愣,也扬起了脑袋。 两人的嘴唇才刚刚接触到,楚云绝突然睁大了眼睛,乔凝心也听到了脚步声,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分开,便看见末婉迈着步子跨进门槛,听见她开口唤乔凝心小姐。 “啊!”末婉深吸一口气,嘴巴张得老大,随即赶紧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两秒后,她一个转身,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捂住嘴巴飞快的跑开了,那模样倒好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直到她走远,两人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分开,相互讪笑两声,看向别处。移开眼的那一瞬间,乔凝心似乎还在楚云绝的脸上看到了害羞的神情,仅那一眼,就差点让她爆笑出声。 楚云绝轻咳两声,开口说到,“对了,过几天我介绍个人给你。” “啊?什么人?”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真是奇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嘿嘿一笑,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见他比自己还要不自在,乔凝心反到放开了。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她正准备说点什么,耳轮突然动了动。微微一愣后,她毫不犹豫的后退几步,叮的一声,一个菱形的东西钉在了墙上。 好险,差点就给人当靶子给钉了。 楚云绝的心也差点在那一刻跳了出来,可他一看那东西,眉头突然紧皱,眼底掠过一抹怒气,一闪即逝,“凝心,你没事吧?” 乔凝心死死盯着那个东西,语气也变得森冷起来,“看来呆在家里也不安全啊,这次没事,下次就不知道了。” “你别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我先出去一下。”他似乎更着急其他的事情。 “什么?”乔凝心秀眉一拧,有什么事能急过这个,难道现在不该先处理这个吗? “我很快就回来,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看他那样子,似乎知道点什么!乔凝心不禁歪着脑袋盯着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大的事情?” 楚云绝伸手将她拉到了床边,“好了,别问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一定尽快赶回来。”说完,他不等乔凝心答应,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去。 * 破庙中,楚云绝怒气冲冲的瞪着弦月,“你是故意的吧!”这个该死的,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啊! 弦月无所谓的笑笑,拿出一个菱形镖比划了两下,“别那么紧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你太过分了。”他突然爆吼,扬手一挥,打掉了弦月手中的镖,“如果你以后再开这样的玩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如果乔凝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会顾及什么兄弟情意。 “你吼什么!有了一个乔凝心,你就什么都不要了是吧!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瞎担心什么,我做事,我自有分寸!”他那万年冰山一般的俊脸上,头一次浮现出那么浓的怒意。 “你倒有理了。”楚云绝也弄不明白,他这一腔的怒火是哪里来的。 “拿去。”弦月一甩手,将一张绢帛扔到了楚云绝怀中,“没事别来找我。”这个来这里之前他就准备好了。楚云绝的脾气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时候想要跟他好好谈话,比登天还难。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冲出庙外,迅速消失在了楚云绝眼前---- 二更送上,传说中的荤汤,可惜 [www.26dd.cn] 第四十七章 夜谈 末婉在院子里足足闲逛了半个时辰,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到房中,探头一看,竟然只有小姐一个人靠在床边发呆,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小姐,姑爷呢?”没道理啊,刚才两人还在亲亲我我,怎么这才没多久,人就不见了! “有事出去了。”乔凝心很自然的回答了一句,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再看末婉那有些心虚的神情,立刻气得咬牙切齿。这个死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来,破坏她的好事! “小姐,那个,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末婉唯唯诺诺的说着话,注意到自家小姐那不善的眼神,更是担心不已。这也不能全怪她啊,谁叫他们竟然连门都不关。她本是来看看小姐跟姑爷会不会因为紫衣的事情而闹别扭,想来劝劝自家小姐,可谁知道他们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更亲密了。看到他们两个相拥亲吻的时候,她一时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该忧还是该喜了,楞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了,少说废话。”她将菱形镖藏了起来,不想让这个小丫头跟着担心,“为了弥补你的过失,就罚你过来给我揉揉肩吧!” “啊?哦!”末婉急忙点头,绕到乔凝心背后,开始了她的工作。刚揉了没几下,她又想起了其他事情,“小姐,你跟姑爷,你们不会是”她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敢直问。 “末婉,你叫我什么?” “小姐啊!”末婉不明所以,赶紧回答道。 乔凝心轻笑一声,“那叫楚云绝呢?” “姑爷啊!”这丫头笨得无药可救了。 “那不就对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乔凝心翻个白眼,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她不得不承认,刚才有那么一小会儿,她被那个该死的男人给迷住了!现在想起他那深情注视的眼神和那有些嘶哑的轻唤,她都还有些小小的兴奋呢! “可是小姐,姑爷他是” “行了。”乔凝心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至于其他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分寸。”楚云绝的秘密,她虽然不完全清楚,但她至少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别人口中的浪荡子,无能蠢货。 “末婉知道了。”她有些委屈的撇撇嘴,轻叹一声。哎!或许这对小姐也没什么坏处,女人一辈子只能嫁一人,既然小姐都嫁给了姑爷,那不管姑爷是个怎样的人,她也得接受不是?如果他们俩能相亲相爱,这也是大好事啊!而且,而且他们俩都那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楚云绝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都已经半夜了。他本想再去找弦月商量些事情,可一想到下午的事情,又不免犹豫起来。罢了,这事暂且搁下吧,还是回去看看凝心。 借着夜色,他匆匆赶回楚府。半夜走后门是他的习惯,暮函苑的后门是永远都不会上锁的。他轻轻关上门,刚一转身就感觉到了异常,“谁?” “少爷,是我。”紫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水蓝色罗裙的她,在柔和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看了看她这身行头,楚云绝不免冷笑,这才搬去奶奶那里多久啊,就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小姐似的,看来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吧!“什么事?”对这样的女人,他实在无法好言相向,即使她四年来细心的照料,也没办法改变他的原则。 “紫衣有事想跟少爷谈谈,所以才等在这里,少爷千万不要介意,紫衣其实,其实” “好了,有事就快说。”楚云绝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要不是顾及到很多原因,他说不定早都收拾了这个女人,哪还有闲工夫陪她在这里瞎扯。 “少爷。”紫衣轻咬嘴唇,眼眶又红了,没想到以前一直对她好言相向的少爷,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了。“少爷,你忘了你以前对紫衣说的话了吗?你说紫衣是这院中最漂亮的女孩,你说你喜欢我的啊!” “够了。”听她这样一说,楚云绝都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都是这破舌头惹的祸,真该死!“那些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而且我现在已经娶妻了,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 “少爷,紫衣没有贪心的,哪怕是做妾,或者,或者继续做你的丫头也行。就算少奶奶眼里容不下我,想要折磨我,紫衣也不怕,紫衣只求呆在少爷身边就好,求少爷给紫衣一个机会吧!”说罢,她已嘤嘤出声,哭得好不可怜。 楚云绝刚刚还动了那么一点点恻隐之心,怪自己之前不该那样轻浮的对待下人,听她这么一说,一股无名之火又升了上来。他冷哼一声,缓缓开口到,“你没有贪心?那你为何要在佛堂动手脚?差点要了奶奶的命?还想借此机会飞上枝头,这就是你说的没有贪心?” 紫衣突然抬起头,惊恐的看着楚云绝,被他满脸的怒气慑得后退几步。 她就知道,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下午她悄悄回暮函苑时,发现自己的鞋子竟然不见了,而床脚的地面还有少许香灰,她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如若自己的行径被老夫人知道了,下场一定会很惨的。所以她才抹黑等在这里,想最后一搏,如果楚云绝原谅了她并接受了她,那么她就还有希望。 见她一脸慌乱,也不再假装哭泣了,楚云绝更是忍不住冷笑,“怎么,没话可说了。”这样的女人,真是比那醉红楼里的风尘女子还要不如。做了错事,竟然还能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越发的让人反感。 片刻后,她索性昂起头,咬牙说到,“没错,我的确动了手脚,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喜欢少爷,我想一直陪在少爷身边,做少爷的妻子是不可能了,那我起码能做一房妾室吧!难道我那么多年的付出,少爷就能视若无睹?” 楚云绝冷眼看着她,“简直不可理喻。”已经没必要留在这里跟一个这样的人多说什么,他转身就走。 “少爷,你再听我说最后几句。”见楚云绝如此绝情,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用力拉住楚云绝,一字一句的说到,“你以为你的秘密府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吗?那个经常来找你的白衣男人今天又来过了吧,不然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回来!” “你!”楚云绝惊得说不出话来,紫衣的行为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紫衣故作镇定,无视他眼中的怒气,仍旧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不但你有秘密,这楚家上上下下谁没有点猫腻啊!二少爷和那刚进门不久的二少奶奶,恐怕都揣着不安分的心吧!就连老爷似乎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有大少奶奶,也很不同寻常啊!”她冷哼一声继续说到,“不是我不知道这些事,而是我清楚,有些事情应该视若无睹,这样大家才能相安无事。但如果谁把我逼急了,我恐怕也管不住我这张嘴巴!比如大少爷此时才回来,一定也在外边忙坏了吧!” ------ 祝所有可爱的亲们元宵节快乐哦,超级大么么! [www.26dd.cn] 第四十八章 拥抱 “你说什么?”楚云绝勃然大怒,一把掐住了紫衣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活活架了起来。 悬在半空中的紫衣,满脸涨红,小手乱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得已,她抬起一脚用力踢向楚云绝,楚云绝轻巧的避开,扬手重重的将她扔了出去,“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那么有心机。” “咳咳,咳咳咳!”紫衣一阵咳嗽后,脸色才稍微好转,她深吸几口气,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除了害怕还有恨意,“楚云绝,你就那么无情吗?你要杀了我灭口是吧,好啊,你动手啊!我绝对不会反抗!” 听着她近乎咆哮的话,楚云绝既气又恼,更担心将院中的其他人吵醒,他冷眼看着这个既固执又陌生的紫衣,一时也无话可说,冷哼两声后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你为何不动手?你怕了?还是舍不得了?”紫衣越发的变得胆大了,双眼红肿,迈着缓慢的步子靠近楚云绝,因为过分激动,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闷了半晌,楚云绝终于轻叹一声,开口说到,“今晚我谁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你马上走,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你。” “你让我去哪里?庄华苑吗?那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啊,我如今完全就是一个多余的人,若是你不收留我,我恐怕在楚家再也找不到容身之地了。” “楚家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你就好好服侍奶奶吧!” “难道要我呆在老夫人身边一辈子,等到老夫人归去时,再赏给我们几两银子,将我们打发了出去?我不想再像芸香姑姑一样,我不想步她的后尘,我也没有她那么傻,苦苦守了半辈子,什么都没有得到!”来楚家都那么多年了,当年的那些往事,她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楚云绝转过头来,冷冷的说到,“你能有这样的命已经不错了,不要逼我对你不客气!”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紫衣大大的眼睛中已经噙满了泪水,死死的盯着楚云绝,一眨也不眨,“你难道忘记了,你经常深夜才回来,是谁给你打的热水?是谁给你准备的点心?是谁经常帮你掩饰,在老爷和老夫人清查的时候帮你说话?这四年来,你的衣服几乎都是我亲手洗的,我从来不交给洗衣房那些丫头们,我觉得她们没有资格。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喝什么茶,喜欢什么口味的菜,我全都清楚。还有你送我的那些小东西,我知道都不值什么钱,但我全都留着,小心翼翼的收好,把它们当宝贝一样的珍惜。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呢?” 紫衣的话勾起了楚云绝的回忆,回想这四年,她的确暗暗为自己做了很多,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已经尽了力了,她毕竟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可这也不代表什么,自己对她真的没有感情,更不能接受她的人和她的感情。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到,“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可我喜欢的不是你,我心中已经有人了,再也放不下别人的身影,所以你还是” “够了!”紫衣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心里的人就是乔凝心吗?我不知道为何你对这样一个人突然有了兴趣,她本该是你的弟妹啊!她有什么好?不就是家里有钱吗!成亲都快一个月了,她关心过你什么?就连你夜不归宿她都不闻不问。这楚家上下谁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二少爷,根本不是你。而真正喜欢你的是我啊!这几年我都付出了我的真心,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吗?” 紫衣的话,深深地戳痛了楚云绝的心,她说的那些他都很清楚,只是不想去承认罢了。如今被别人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他才觉得自己有多可笑!本以为不去想就什么都没有了,本以为朝夕相处就会增进两个人的感情,可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凝心现在依旧不在意他不是吗?可能家中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比他重要。就连紫衣的事情,她都一点不生气,而且还保持着那么清醒的头脑,一个揪出了紫衣的小辫子。自己在她的心中,到底算什么呢?到底占据着怎样的位置? 他轻叹一声,尽量掩饰着眼底的失落,轻声说到,“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能混为一谈。我最后劝你一次,要好自为之,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凭什么?”刚刚她明明从楚云绝的眼中看到了许多希望,可为何一瞬即逝,为何他还是这样固执。 楚云绝面向她,毫无表情,“你小声点,不要搞得满院皆知,那样对你很不好。” 紫衣注视着他的眼睛,自嘲的笑笑,“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现在整个楚家的人都在谈论我,我已经没什么脸面需要顾忌了。” “人的一生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很重要的,不要把眼光只放到一处,退一步看,或许你会找到你更为宝贵的东西。”就好比四年前刚回到家的他,若是不退这一步,现在他又会是什么样呢? 想到了自己,也不那么气愤了。注意到紫衣的神情,他继续说到,“我相信你的本性并不是那么坏。”相处四年,除了这几天,他真的觉得紫衣很好,这句是大实话。 “少爷”紫衣哽咽着,眼中的泪水已经化作一条线,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早点回去吧!”楚云绝移开眼神,深吸一口气后抬起脚,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少爷。”紫衣轻唤一声,一下子扑到了楚云绝怀里,“你别动,你先听我说完。”她死死的抱住楚云绝,深怕他不答应。 楚云绝在心中挣扎片刻,最后还是忍住了,“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想我以前真的是做了许多白日梦,可是请你再给我最后一点怜悯,让我抱一下好吗?就一下。”她本不想再哭,可眼泪很不争气的往下掉,很快就湿掉了楚云绝的衣襟。 两人在院中站了几分钟,楚云绝皱着眉头看着紫衣的后脑勺,尽量保持着冷静。罢了,希望她以后不要再做害人害己的事情,仔细算来,她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四岁的孩子而已,何不给她一次机会! “回去吧,我也要回房了。”抱了那么久,她应该知足了,胸前湿了一大片,等下进屋怎么解释啊! 紫衣不舍的松开了楚云绝,抬起头哀怨的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楚云绝赶紧转身走了几步,“早点休息。”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前院。 刚走两步,他立刻警觉倒异常,随即看见一个黑影一闪即过,比他先一步奔进前院。 糟了!楚云绝暗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谢谢完美的钻石哦,么么! [www.26dd.cn] 第四十九章 试衣 楚云绝奔向屋外,恰巧看到屋中的灯熄灭,心中一紧,看也不看便冲进房间,“凝心,你没事吧!”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但他能感觉到人的呼吸声,而且屋中只有一人。为了保证屋中的人是凝心,他赶紧开口问到。 乔凝心憋着气,瞪大了双眼,早在心中将楚云绝骂了三百遍,还懊恼无比。自己明明是捉奸,怎么倒反像被捉的一样,一见别人要走就赶紧溜,还差点被发现,这也太反常了吧!刚才一定是给猪油蒙了心了,怎么不冲出去将两人各揍两拳呢! 楚云绝前脚刚走进屋,一个黑影就从偏房那头蹿了出来,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暮函苑。紫衣绕到前院,看到已经熄了灯的屋子,心中更是惆怅。以前这里起码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如今,那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了! 听着楚云绝轻唤着乔凝心的名字,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中不断滴下晶莹的泪珠,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痛。云绝,何时你会像对那个女人一般的对我啊? 缓缓的闭上眼,她努力吸了吸鼻子,仔细的听着房中的动静,片刻后,她终于忍受不了,捂着嘴跑出了暮函苑。 楚云绝迅速点亮了屋里的灯,见乔凝心撅着嘴巴坐在床边,他才放心了一点。自己真是有些紧张过头了,变得草木皆兵。 乔凝心转过头狠狠瞪了楚云绝一眼,正好看到他胸前那块被紫衣泪水弄湿的地方,变得越发的气愤!“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凝心你听我说啊!不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相信你都看到了吧!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他这话听起来更让人生气。 “什么都没有,你抱着她干嘛?”乔凝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学人家吃起醋来。 “不是我抱她,是她抱的我啊!”后院就那么大点,她不可能没看清,没听清啊! “那还不都一样,男女授受不亲,难道那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啊!”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肯定不给她抱,不但不给她抱,谁也不准抱,只许你抱好不好?”女人生起气来,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已经抱过了,哪还有什么以后!我不想看到你,赶紧滚!”说完,乔凝心还很配合的丢过去一个枕头,将脑袋转了过去。 楚云绝无奈的站在屋中,显得很不自在。他本想凑上去耍耍赖,逗逗她,可一想到紫衣的事,还有她说的话,他便没了底气。“好吧,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还是离开好了,你早点休息。” 乔凝心没有看他,只听到他的叹息声和脚步声,随后便是关门的声音。等了大概几分钟,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才奇怪的站起身来。 “靠,真的走了?”打开门,她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院子,周围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不是吧,该生气的是我而不是他,我只不过才说了两句而已啊!”老天,难道她真的玩过头了? 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她依旧找不到楚云绝的影子,反而吹了半天凉风,气得她肺都快炸了!“死猪头,走了就别再回来。”说罢,她将门重重的关上,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芸香早早的就来到暮函苑,笑呵呵的看着乔凝心说到,“大少奶奶,今天是试衣服的日子,你吃了早饭就早点去庄华苑那边吧!对了,大少爷在吗?”她也是随口一问,看这情形,八成是不在了。 “试衣服?”乔凝心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芸香,又看看末婉,末婉才小声提醒到,“老爷不是要过寿辰了么,寿宴那天的新衣服全都准备好了,当然要去试一试啊!”小姐也真是的,难道换了个地方,就什么都不熟悉了么! “哦!”乔凝心赶紧笑着点点头,“我知道,谢谢芸香姑姑的提醒。”昨晚听紫衣叫芸香姑姑,她也没搞明白是什么原因,就跟着随口叫了。 芸香不自在的笑笑,“少奶奶说笑了,这是芸香应该做的,芸香就先回去了。” “好。我吃过饭立刻就过去。”过个生日还真麻烦,不就是一件新衣服嘛,有什么好试的。 芸香走后,她随便吃了点东西,早早的赶到了庄华苑大厅。老夫人见她来了,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随便说了两句,便招呼她去挑样式。原来这衣服都还没有做好,只是那了许多款过来,让大家挑喜欢的,然后量好尺寸,立刻拿去做。听老太太这意思,今天量好了,明天就得做好。老天,这办事效率还真高! 乔凝心将那些衣服都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再看柳如烟,也是一个人,想来楚云裳应该一早就出去了吧!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柳如烟的眼光很独特,她挑的两套衣服都很得体,而且看起来很搭,若是她跟楚云裳穿这样的衣服站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而且郎才女貌,简直是绝配。 柳如烟挑好了,楚云离也挑好了,老夫人在裁缝的帮助下也挑了一件极喜欢的,她当然不好再啰嗦什么了。“我要这个好了。”她指着一套紫色的广袖流苏长裙对身旁一个不认识的丫鬟说到。 “是,奴婢记下了,那大少爷那天穿那套呢?” “他”她看向一旁的男装,仔细的研究了片刻,指着那套藏青配玉带的锦袍说到,“这个,但是这个颜色得换一下,换成紫色,不能太亮,得比我那裙子的颜色要深。腰带也要换,换素色的,得跟紫色的衣服配套才行。” “啊?”从没听过谁穿同样颜色得衣服啊,这样子会不会太显眼了? “别啊了,给我记好了,千万别出错。” “哦,是!”小丫鬟赶紧记下了,可心中还是纳闷,真想看看这两人穿同样颜色的衣服站在一块儿,会是什么样! 乔凝心想起楚云绝那张魅惑人心的脸,不自觉的笑了笑。把这个衣服给他一换,保准他到时更吸引别人的眼球。他本来就很有气质,只是平日里爱装成那副模样罢了,紫色显贵气但不是一般人能穿得出感觉的,可楚云绝一定行。而且他的身材那么好,想想都让人吞口水了,到时候肯定能迷死一堆人。 昨晚她根本没睡着,躺在床上将紫衣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现在也不生楚云绝的气了。她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这套衣服就算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好了。 见大家都选好了,老夫人才缓缓开口说到,“紫衣啊,你也去选一套好了。” “啊!”站在角落里一直低着头的紫衣,突然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吓了一大跳。这老爷的寿宴,哪轮得到她啊!难道老夫人真的下定决心了?“老夫人,还是不要了吧,紫衣不需要。” 老夫人也没想到她会说不要,这样一来,倒显得自己多事了。她将脸一拉,冷冷说到,“不要就算了,都撤下去吧,赶紧将尺寸量好,明天一定要做好送过来。” “是。”除了柳如烟和乔凝心需要量一下,其余的都不用了。绸缎庄是楚家自己开的,他们对其他人的尺寸,再清楚不过了。 柳如烟看了看再次低下头的紫衣,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可惜啊!本来就要有一场好戏可看,可唱戏的突然不干了。她本来还打算让紫衣和乔凝心两人自己窝里斗的,这样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感谢孤单,小c,小j的鲜花和钻石哦,全部扑到,嘎嘎! [www.26dd.cn] 第五十章 点灯 南郊的河边,一个男人正在空旷的草地上忙活着,围绕着他的,竟是数以百计的花灯,树与树之间,用一根粗粗的绳子系着,上面挂满了花灯,五颜六色,好不漂亮。 河面上更是飘着无数的莲花灯,随着水波荡漾,顺水缓缓而下,点亮了这整条河流。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花灯都点燃,并且在平坦的地面摆上几十个许愿灯,连火折子也准备了好几个。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样她应该满意了吧!”他从没见过哪一个男人会为了讨好女人如此费尽心思,楚云绝是一个,也是他唯一愿意帮助的一个。 他那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灯面,眼中有着羡慕和自嘲的笑意。围着草地转了两圈,他抬头看看天,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楚云绝悄悄的潜回院子,轻手轻脚的走进里屋,“凝心。”他像小孩子一般从门外跳了进来,倒真是吓了乔凝心一跳。 “你干嘛?”他这样的神情,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很是让人惊讶。 “呵呵!我带你出去逛逛!” 乔凝心忍不住挑眉,“心情很不错哦!”难道出去一天就捡到了什么宝贝,瞧他开心成这样,都快把自己感染了。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立刻出发吧。”说完,他拉起乔凝心的手便奔向门外。 出了城,已经看不到半点灯光和人影了,楚云绝突然用力一拉,将乔凝心顺势带进了自己怀中,“抱着我。”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真不知道弦月这个主意行不行! 窝在楚云绝怀里,乔凝心紧闭着双眼,胳膊圈在了楚云绝脖子上。她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安全,这个人肉直升机,安全系数还真没测试过,小心为妙。 快到河边的时候,楚云绝双脚稳稳落了地,将乔凝心小心的放了下来,却立刻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睁开,等我叫你的时候你才能睁开眼睛。” “什么啊?搞得那么神秘!我的眼睛刚才都一直闭着呢,现在也不会睁开,你放心吧!”这个男人到底搞什么啊?神秘兮兮的! 乔凝心如此配合,倒是楚云绝没想到的。他忍不住会心一笑,松开了捂着她眼睛的手,用自己温暖的手搓了搓乔凝心那被冷风吹得红红的脸颊,柔声说到,“走吧,我拉着你。” 这里的一切都是弦月布置的,他也不是很熟悉,来到河边,他看到这一片灯海时,自己都惊呆了。红、橙、绿、白、紫五色的灯笼,按次序挂在树与树之间,时不时挂起一阵清风,将它们吹得左右摇晃,摇曳的灯光也随之变换,真的好美。 几棵系着绳子的大树上还挂满漂亮的五彩带子,配合这灯笼,真是相得益彰。再看那河面上,就像开满了荧光莲花一般,美得炫目。 见楚云绝也不再走了,又没有什么反应,乔凝心赶紧问到,“喂,你到底叫我出来干嘛啊!” “啊!”楚云绝突然回过神来,咧嘴一笑,“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哇!”乔凝心睁开双眼,看着这漂亮的花灯,足足楞了片刻才惊叫出声,“这个好漂亮啊!” 看到乔凝心这副表情,楚云绝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今晚的目的是达到了,“喜欢吗?”他温柔的看着乔凝心,轻眨两下眼睛。 “全都是你弄的?”喜欢,很喜欢!没想到楚云绝这样的男人,也会这么温柔浪漫。 “呃,当然,不是我还会有谁!”偶尔撒个小谎也不是错误,更何况弦月是不会介意的。 “这些,都是弄给我看的?”虽然有点明知故问,但是她现在有点小激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楚云绝见她这可爱的样子,忍俊不禁,“不是给你看,那我还给谁看啊!” “哇,真是太漂亮了!”乔凝心大呼一声,满脸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谢谢你啊!”说完,她咋呼呼的奔向空旷的草地,奔着她那些漂亮的花灯去了。 “呵,没想到弦月这方法这么管用,这个小丫头原来那么好打发的!”他看着乔凝心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那高兴的模样,真是开心极了。 “凝心,那边还有很多许愿灯,我们去点灯吧!” “许愿灯!”乔凝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真的看到一排灯笼,“原来就是孔明灯啊,好啊!”这玩意儿她见人家放过,可自己还真没玩过。 楚云绝拿起火折子,递给乔凝心,“你来点吧!” “嗯!”乔凝心将灯芯点燃,在旁边蹲了下来,盯着那灯一眨也不眨。片刻后,灯笼缓缓的升了起来,乘着风势飘向了右边,越飞越高,乐得乔凝心哈哈大笑,“真的飞起来了呢!” “是啊!”楚云绝呵呵一笑,两人缓缓抬起头,注意力早被那灯给拉走了。 灯笼飘过了大树,足足飞出了五六米高,一阵大风吹来,它突然晃了晃,楚云绝与乔凝心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乔凝心差点连火折子都丢掉了,就差没跑过去伸手接住它。不过还好,风停后,灯笼又缓缓飘了起来,不消多久就升上了天,只能隐约看到空中的一点点灯光。 “哇塞,我要全部点燃,把他们全部放到空中去。”原来那么小的一个灯,都能给人带来那么多快乐。她吹了吹火折子,又点燃一个灯笼,等到它飘起来的时候,她便接着点,一连点了七八个,全都飞得很高,远远看去,就像几个特别大的萤火虫,而且还飞得特别慢! 楚云绝站在一旁,看看天空这飘着的灯笼,再看看乔凝心可爱的笑脸,眼底浮出浓浓的笑意。听着乔凝心开心的笑声,他也觉得轻松了好多。 “你也点啊,我们一起点,我要看看几十个灯全都放上去,会是什么样子!”乔凝心说完,拿起一个火折子塞到了楚云绝手中,“快点,快点。” “好啊!”楚云绝答应着,也跟着点了几盏灯,心中却懊恼不已。早知道让弦月多准备一点就好了,这才几十个,就算都放到天上去也不够漂亮啊,最好能买几百个上千个,就算点到天亮他也陪凝心将它点完---- 谢谢小猫猫的花花哦,奖励么么一个!嘿嘿! 偶来采访一下哈,有多少人希望下一章漏*点,如果希望滴,请将你们宝贵滴票票全都上缴,哈哈!还可以在文后留个爪印,做个纪念哦! [www.26dd.cn] 第五十一章 激情 “躺下来看吧!”两人一直这么抬着头,脖子都快断了。 “好啊!”乔凝心将火折子收了起来,就地一躺,看着仍然飘在空中的许愿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从来都没试过用这种方法寻找快乐,原来想要开心就这么简单,找一个有好感的人,放一宿许愿灯。这比那些刺激的东西更值得珍惜,更让人心动。 楚云绝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注意到她眯起眼睛偷笑的神情,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从来没见你那么高兴过!” “是啊!我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像个疯子一样,东跑西跑,一路笑个不停。”她突然侧过身,看着楚云绝一脸认真的问到,“你说这些灯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啊?” “这,我也不太清楚。油没了,估计就掉下来了吧!”他还真没研究过。 “那要是正好落到人家房顶上怎么办?”老天,城外很多人都还是草房呢,要是掉到人家屋顶上,还不把别人的房子给烧掉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楚云绝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赶紧看灯吧,等下他们全都飘走了,我可没办法让他们再飘回来。”相信弦月会为他安排好一切的,若真要是烧了人家房子,大不了赔个更好的吧。 “不看了。”乔凝心噌的一下从地上坐起来,“让他们飘着吧,我去看看那些五彩灯去。”说完,她立刻走到那一串串灯前,挨个看了起来。 每一个灯笼上都有题诗或者词,全都是有些情意绵绵的话。乔凝心一一看过,不禁转过头看向楚云绝,“没想到啊,你的文采也那么好!” 楚云绝呵呵一笑,立刻靠了过来,“为了娘子,让为夫上刀山下火海都行,想几句诗词算什么。” “你有心了。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饶恕你吧,不生你的气了。”白痴也能看出来,楚云绝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博她开心吗?这个男人还真可爱,不知道是哪里学到的这些。 “真的?”楚云绝扳过乔凝心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娘子不生气,为夫可是要高兴死了。” “当然。”乔凝心点点头,竟然主动伸手抱住了楚云绝,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安静的闭上眼睛。 昨晚紫衣说的话,她怎么能没有感触呢!楚云绝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虽然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可感动是无可厚非的。就今晚这些花灯,恐怕他花了很多功夫吧!这样的举动,怎能让人不感动?就是在前世那种开放的社会,也未必会有谁能做得到吧!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地方,这个男人却为她做了。----楚云绝,你真的对我太好了! 楚云绝给她这一抱,反而愣住了,半晌后才傻傻的回过神来,将双手圈起来,紧紧搂住乔凝心,轻唤到,“凝心,我” “谢谢你。”乔凝心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楚云绝笑,笑得好不惬意,他用下巴轻轻摩挲着乔凝心的秀发,“凝心,紫衣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纳她为妾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嗯。”她可以理解紫衣的做法,但不能容忍她跟自己共享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社会几乎都是如此,但她无法接受。既然楚云绝都已经做了这样的承诺,那她还担心什么!她仰起头,面向楚云绝甜甜一笑,两个醉人的梨涡挂在脸颊上,看得楚云绝入了迷。 “唔!”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被楚云绝的嘴堵住了。这一次,他没有过多的考虑,更没有给乔凝心任何暗示,直接吻上了那片诱人的红唇,不让乔凝心有任何躲避的机会。 乔凝心冰凉的红唇被他含住,感受他温热的鼻息,脸颊上立刻泛起红晕,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楚云绝的吻由浅变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脚不由得后退,可楚云绝根本不舍得松开她,她退一步,他便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搂住她,一点逃避的机会都不给她。直到退到树干上,乔凝心才认命的闭上眼睛,亲就亲吧,看谁厉害! 两人似乎都撒开了,热情如火,这个吻足足缠绵了几分钟,楚云绝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乔凝心赶紧换换气,一抬眼正好看见楚云绝含情脉脉的眼神,赶紧垂下眼帘,却惹来楚云绝一阵轻笑,“凝心,你好美!” 又来!乔凝心忍不住翻个白眼,你丫就不能换一句说说。她刚想推开楚云绝,谁知脚下竟然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正好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楚云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一只手死死护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快要着地的时候用力一撑,免去了乔凝心摔倒在地的痛苦,两人却抱在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楚云绝直接趴在了乔凝心身上。 这一跤摔得可真是时候,虽然他们的嘴没有戏剧性的叠在一起,可暧昧的气息一下子升到了顶峰。压在乔凝心温软娇小的身体上,楚云绝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一股难以压抑的**在心底叫嚣着,他自然没舍得下来。见乔凝心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索性轻笑着在她额头轻轻一啄,殊不知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立刻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好你个楚云绝,原来做了那么多浪漫的事,都是有目的的啊!感情是想把人带出来,先让人家感动得要死,然后再吃干摸尽吧!小样的,真是小看你了,那咱们来比试比试吧,看谁先扑到谁!想到这里,乔凝心将手一环,软软的搭在了楚云绝肩上,眼神迷离,嘴角含笑,看得楚云绝完全失了神,嘴巴不自觉的贴了上去,再次缠绵起来。 楚云绝温柔的吻着,用舌尖轻轻的描画着乔凝心的唇形,细细品尝着她的甜美,趁着乔凝心张嘴吸气时,顺势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小嘴里,与她的丁香小舌紧紧纠缠在一起。亲吻的同时,手也缓缓下移,放到了乔凝心腰间。 隔着薄薄的罗裙,乔凝心感觉到了他掌心的温度,还有滚烫的**。老天!如果她跟这个男人的一次一定要在这么刺激的地方,那她就豁出去了。(新婚那晚不算,她可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片刻后,楚云绝强忍着心底燃烧的欲火,松开了乔凝心,附在她耳边轻声问到,“凝心,你愿意接受我吗?”这个答案很重要,他不想趁虚而入。 乔凝心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将手放到了楚云绝腰间,死死的抱住他,心中暗叹到,“笨男人,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姑奶奶什么时候不接受你了吗?” 得到了乔凝心的暗示,他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般,一张嘴,含住了乔凝心晶莹剔透的耳垂,用舌尖调戏着她那敏感的耳垂,激得乔凝心一阵娇笑。末了,他撑起身体看着乔凝心,低下头,从眉间一直吻到鼻尖、下巴、脖子,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细腻光滑的肌肤,缓缓移到腰间,解开了她的腰带---- 为了满足各位亲,偶直接把章节名改为漏*点了,嘎嘎!这小两口终于有了继新婚之夜后的一次亲密接触哈,偶买噶,让漏*点来得更猛烈些吧! 谢谢乐乐,小a,小m,小d的鲜花哦,集体么个,嘿嘿! [www.26dd.cn] 第五十二章 继续 随风飘动的灯笼,散发出淡淡的,朦胧的光芒,罩向热情如火的两人。橘色的灯光似红帐一般,将两人包围着,让场中的气氛更为温馨。 楚云绝温柔的解开了乔凝心的腰带,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衣襟,露出她那漂亮的锁骨和红润的肌肤,粉色的肚兜盖住了她的高耸,让她看起来更为诱人。 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感觉到她渐渐升高的体温,他的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这个时候的乔凝心,真让他有一种想要将她吞咽下腹的冲动。他张嘴轻咬乔凝心的锁骨,嘴唇微动,贪婪的吮吸着她娇嫩的肌肤,嘴巴缓缓移动,在乔凝心胸前留下一片片印记。 酥麻的感觉刺激着乔凝心的每一根神经,身体某个角落里躲藏着的漏*点也叫嚣着,就要呼之欲出。双手忍不住再紧了紧,眼神也越来越迷离。楚云绝伸出手指缓缓游走在她的胸前,慢慢滑向下方,惹得她一阵轻颤,小嘴微微张了张,轻哼一声。 看着她那可爱诱人的模样,楚云绝抿嘴轻笑,轻巧的扯开了肚兜的带子,手指滑向她的腹部,带着剥茧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腰间敏感的部位,嘴也随之移动,下巴撑开肚兜的一角,触碰到那柔软的酥胸,他更是亢奋不已。 “啊!”乔凝心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顿时吸入了一股凉气,鼻子立刻痒了起来,“嚏,阿嚏,阿嚏!”她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楚云绝立刻停止了动作,人也清醒了不少。 “对不起,我忘了这里风大。”他一脸懊恼,赶紧翻身起来,麻利的为乔凝心系好衣服,并将她扶了起来。 热情还未完全退去,乔凝心睁大有些朦胧的双眼,呆呆的看着他。老天!不会这样耍她吧,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自己还得弄个感冒。她此刻多么想说,“没关系,大不了就感冒吧!”可是一见楚云绝那担心与自责的神情,她又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好歹给自己留点好印象吧,不然把这个男人吓跑了怎么办! 此刻她真有一种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发呆片刻后,她缓缓开口说到,“回去吧!”还是赶紧走吧,不然更尴尬。 “我抱你吧!”楚云绝说完,也不管乔凝心同不同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开了这浪漫温馨的河畔。 * 回到暮函苑时,天都快亮了。楚云绝将乔凝心抱回房,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你先躺一下,我去给你煮碗姜汤来。”如果凝心因为这个染上风寒,那他真想一头撞死去。 来到厨房,他忙活了半天才煮好一碗姜汤,又从封好的食盒中找出一些蜜饯,这才端着姜汤回到房中。 此时天都已泛白,隐约能听见早起的下人在打扫院子,扫把与地面接触后传来极富节奏的唰唰声,在这宁静的早晨显得特别亲切悦耳。跨进屋中,他轻声对躺在床上的乔凝心说到,“我来喂你喝点姜汤吧。” “你煮的?”他说去弄姜汤,结果一去就那么久,她还以为他又有什么重要事情赶着出去了呢! “是的,以前我也经常煮,味道应该还不差。”以前他要是着凉了,外公就告诉他这个简单实用的方法,煮点姜汤还难不倒他。 他到床边坐了下来,乔凝心接过那碗姜汤,轻笑着说到,“我自己来吧!”说完,她用舌头尝了尝,确定不烫嘴后,连勺子都没用,断起碗直接一仰而尽。 “谢谢。”她咧嘴轻笑,将汤碗递给了楚云绝。 “夫妻之间,为何搞得那么生疏。”他抿嘴一笑,放好了汤碗,将一颗蜜饯放进乔凝心嘴里。这个亲密的动作又让他想起河边发生的事情,顿时有些不自在,“你先休息一下吧!”一个晚上没睡觉,应该够累了。 “你呢?”乔凝心挑眉看着他。 “我,我先把这些东西拿出去。”他转过身去,假意要去收拾桌上那些东西,却被乔凝心一把拉住,用力一扯,将他放倒在床上。两人面对面,鼻尖对鼻尖,乔凝心呵呵一笑,仰头吻住了他的嘴,含糊不清的说到,“哪也不准去。” 楚云绝足足楞了半晌,方才变被动为主动,勾住乔凝心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随意一挥,床帐随之缓缓放下。直到乔凝心呼吸有些急促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可爱的小女人,竟然都知道主动出击了。 听着楚云绝嘶哑迷人的嗓音,乔凝心冲他调皮的眨眨眼,楚云绝嘴角立刻扬起,掀开了盖住乔凝心娇小身躯的被子,毫不犹豫的将她压倒。宽大的雕花木床也因为他们过于激烈的动作而吱吱作响,半透明的床帐内,漏*点如火。 ----啊!一个超高分呗的尖叫声响起,绵延不绝,惊起了院中所有的人---- 经偶鉴定,各位可爱滴亲们,都是超级无敌宇宙小色狼,嘎嘎! 谢谢皛皛和咩咩的花花哦,使劲么个! 今天应该会有传说中的二更,偶会赶在九点前上传哈,要想知道尖叫过后的情况,千万别错过哦! [www.26dd.cn] 第五十三章 惨死 这该死的惨叫再次打断了他们的漏*点,乔凝心明显听到楚云绝的叹息声,随即见他翻身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温柔的在她脸上一啄,“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他说罢,急急的走出了房门。 看着他将房门关上后,乔凝心用力一捶床边,欲哭无泪,“靠,大清早的谁在那里鬼叫鬼叫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要是他自此不举,谁来负责啊!”她噌的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不行,让末婉找本黄历来看看,今天到底是不是诸事不宜!在河边被风吹,回来给人吓,姑奶奶想开个荤就那么难吗?” 偏房内,末婉也被那惊人的尖叫声吓醒,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来到乔凝心房门外,“小姐,你起来了吗?” “叫得那么大声,能不起来吗?你进来吧!”她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搅了她的好事。 在末婉的帮助下,她飞快的换上一身衣服,将头发理了理,未施脂粉就走出房门。刚出了院子便见青衣慌慌张张的赶过来,她气呼呼的问到,“怎么回事啊?火烧房子了么,大清早的就叫成这样!” 青衣喘着气,眼眶红红的,“大少奶奶,紫衣,紫衣她死了!”老天,她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紫衣时,胆都快吓破了。 “什么?”乔凝心与末婉同时惊呼,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惊了。乔凝心理了理思绪,赶紧问到,“人在哪里?” “在佛堂,就死在佛堂大厅中。”她跟紫衣几乎是同时入府,感情也算深厚,紫衣这一死,还真难让她接受。 “去看看。”乔凝心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亲热的兴趣荡然无存,人也完全清醒,又恢复到了之前冷漠的神情,毫不犹豫的走向佛堂。 佛堂里此时已经围满了人,老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吓得不轻,站在门外老泪纵横。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遭遇不测了呢?而且这次依旧是在佛堂里出的事,这该死的佛堂,是不是该拆了它啊! 楚云绝站在人前,眼底潜藏着慑人的怒气,手指节咔咔作响,实在不忍去看躺在地上的紫衣。屋中除了一些胆子稍大一点的丫鬟和仆人,就只有柳如烟在场,楚云裳昨夜根本没回家。柳如烟站在厅中,面带惧色,也不发一言。 乔凝心拨开围观的人,几步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她便已经明白了几分。这摆明就是他杀,她的胸口几个大窟窿,鲜血流了满地,不是他杀,难道会是她自己犯傻,拿着刀子死命捅不成! 她转动眼珠将能看的地方通通看了一遍,根本没有凶器,再看看这满屋的丫鬟仆人,一个个都惊恐万分。看来,这件事有些棘手。她走到楚云绝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说到,“先处理一下吧。” 楚云绝冷着脸,点了点头,“来两个人,先将紫衣抬到后堂。”乔凝心听罢,赶紧说到,“还是你来吧,小心一点!”这个女人虽然跟她争过男人,可她根本不恨她,她也没有这个资格能让自己恨。可如今人都死了,就当是满足她死前的心愿吧! 楚云绝轻叹一声,“好。”他弯腰将紫衣小心的抱起,周围的人赶紧让路。乔凝心跟在身后,临出门时又转过头补充到,“这里的一切都不要动,吩咐人去准备棺材冥纸这些,要快。” “是。”几个下人领命去了,她才抬脚跟上,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柳如烟那有些空洞的眼神。她微微一愣,随即走出佛堂。 芸香一直为老夫人顺着气,见他们将紫衣抱走了,她也轻声说到,“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啊,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老夫人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悲伤的心情,有些哽咽的说道,“可怜的紫衣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众人跟随来到后堂,楚云绝将紫衣的尸体放在木板上,吩咐人找来一块白布将其盖上,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 老夫人坐在高凳上,也没再掉泪了,看着那刺眼的白布愣愣的发起呆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问到,“凝心,你昨晚可见过紫衣?” 她这一问,让堂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芸香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老夫人这意思,是在怀疑大少奶奶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抬头看向冷静的乔凝心,眼中闪过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乔凝心抬起头,将她怀疑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不免恼怒。可一想到紫衣的尸体还放在这里,她硬是将被这老太婆挑起的怒气压了下去。都说死者为大,紫衣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她就暂且不跟她计较。“奶奶,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问你见没见过紫衣?”她不过刚提出让紫衣做妾的事情,紫衣马上就惨死在佛堂,事有蹊跷,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这个蛮横的孙媳妇,由不得她不怀疑。 “没有。”乔凝心耐着性子,冷冷的回答到,“奶奶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一点,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 见乔凝心依旧如此无礼,她不由得冷哼一声,“那昨晚你在哪里?”昨儿吃过晚饭后紫衣还来为她敲了半个时辰的背,之后没多久就说头有些痛,想早点休息,谁知今早连尸体都僵硬了,一定就是昨晚上出的事。 问到这个,乔凝心不免犹豫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楚云绝,这才轻声说到,“我一直在房里,云绝也在。” 她刚说完,站在一旁一直掉着眼泪的青衣突然说到,“你说谎!” 青衣睁大无辜的双眼的看着她,激动的说到,“昨晚我半夜经过房门外,发现门竟然没关好,叫了半天没人应,我大着胆子进去看了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当时她还奇怪,这大半夜的少奶奶会去哪里?若说少爷不在家,那是很正常的,为何连少奶奶也不见了,房门也还开着?---- 小心心还没想折呢,紫衣却先挂了,还给她背了个大黑锅,真是悲哀 谢谢亲亲529的花花和亲亲小m的钻石哦,超级大么么与二更一起奉上,嘎嘎! [www.26dd.cn] 第五十四章 大吵 老夫人冷眼看着乔凝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真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丫头,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她现在真有些悔不当初,若不是自己贸然提出让她做妾,又怎么让她死得那么惨!看来乔凝心那天在庄华苑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耸人听闻,而是事实。只可惜紫衣太可怜,就这么做了冤死鬼了。 “奶奶,你真的误会了。”楚云绝站了出来,为乔凝心澄清。 乔凝心与老夫人几乎同时抬手,打断了楚云绝的话,乔凝心用命令的语气说到,“你不用跟她说那些。” 老夫人冷哼一声,继而说到,“云绝,你也不必为她掩饰什么,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解释?”乔凝心高傲的扬起下巴,直接走到了老太太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一直以为奶奶只是偏心,见我不顺眼,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却没想到原来我在奶奶的心目中已经那么可恶了,都已沦落到杀人凶手这种地步。”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她没有抬头正视乔凝心,继续说到,“那日在庄华苑大厅中,你是怎么说的难道你就忘了了吗?我原本也以为你只是说说就算了,可没想到你真的那么心狠手辣。紫衣要做妾,你不准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哼哼!”乔凝心忍不住冷笑两声,“我说别的话时,奶奶似乎都不太相信,怎么当日那不靠谱的话,奶奶就能当真了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我想不相信也难。” 见奶奶一口咬定了凝心,楚云绝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奶奶,昨夜凝心一直和我在一起,刚开始我们是不在屋内,可天没亮就回来了,这点我可以作证,她绝对不会去杀紫衣的。”就算他们没在一起,他也不相信乔凝心会是杀人凶手。 “你作证?你的话有人会信吗?说出去恐怕只会招人闲话罢了!”楚云绝说的话,哪有说服力,别说她不信,恐怕这屋中的其他人都不会相信吧! “这么说,奶奶是一口咬定人就是我杀的了?” “还是那句话,人证物证都在,我是就事论事。” “那好!”乔凝心无所谓的耸耸肩,“报官吧!我相信官差会查出事情真相的。”说罢,她几步走到堂中,掀开了盖住紫衣的白布,面对那尸体说到,“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芸香听她这样一说,眉头紧皱,小声的在老夫人耳边说到,“老爷的寿辰就快到了,为了一个丫头搞得方寸大乱,恐怕不太好吧!” 老夫人听罢,也有些犹豫起来,她皱眉沉思片刻后,冷冷说到,“不行,一定要还紫衣一个公道,私下处理就好了,不必弄得人仰马翻的。”说罢,她抬起头看着乔凝心,“就按你说的办,我也相信官差不会偏袒谁,只要是凶手,一定要将她揪出来。” “老夫人!”芸香急得直想跳脚,这事要是报了官,哪能那么容易就解决啊!现在又是在针对乔凝心,就算她是真的凶手,那些人也不敢把乔家的人怎么样的。 “好!”乔凝心爽朗的回答道,“但如果查出紫衣不是我杀的,我要奶奶当众给我道歉。” “什么!”老夫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芸香也吓得一愣一愣的,这,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乔凝心完全无视她眼中的怒气和周围人的抽气声,冷冷说到,“奶奶有资格随便冤枉人,难道我就没有权利澄清我的清白吗?我的要求不高,今日奶奶当着这些人的面说我是凶手,若是查出真凶,并且确定不是我的话,奶奶再选个好日子,当着在场的每一位向我道歉便好了,奶奶你看可好?” “你,你真是放肆惯了,我看你真该好好教训一下。”老夫人猛的抬起头,大声说到,“来人,给我拿家法来!” “谁敢!”乔凝心凤目一瞪,将屋中的下人们冷眼一扫,声音盖过了老太太,吓得那些人纷纷缩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连我的话都不敢听了。”她气得直发抖,一手排掉了芸香挽住她胳膊的手,两步走上前来,“他们都不敢是吧,我敢!”说罢便扬起手来,顺势一挥。 她这一把老骨头怎么快得过乔凝心,乔凝心早就准备好了,扬手一挡,却被楚云绝给拦了下来。他将乔凝心护在身后,硬生生被老夫人扇了个耳光。“啪!”的一声后,连老夫人自己都愣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打错了人,她不免有些理亏,可一见楚云绝护着乔凝心,她又十分恼怒,“你们这是要气死我是吧,一个个都胆大妄为,骑在我头上来了!” 楚云绝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讪笑两声,“奶奶,凝心也是一时气急才会顶撞您的,我代她向你赔不是了。可如今紫衣的事情还没解决,你们要是动起手来,这不是让下人们笑话吗?”说罢,他将老夫人扶回高凳旁坐下。 “我只不过教训一下不懂礼数的晚辈而已,她刚进门不懂事,你也这么惯着她吗?” “孙儿不敢,可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们再这样闹下去,只会越来越乱。”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昨晚我跟凝心一直在一起,我们去河边放灯了,直到天明才回来。奶奶若是不信可派人到河边去看看,那些灯应该还在呢!” “放灯?”她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乔凝心,乔凝心却扭过头去,让她好不尴尬。“哼!大半夜的,你们跑去放什么灯!” 楚云绝抬眼一看,乔凝心压根没看他,他无奈的轻叹一声,继续说到,“我们只是放个灯玩玩而已,也不曾想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清楚,奶奶也不想紫衣枉死吧!” 老夫人冷哼一声,“当然,即使你说你们不在家,但依旧有嫌疑,所有的人通通查一遍,一定要将这个杀人凶手揪出来。”都有人敢在丞相府行凶,如果不找出凶手,那还了得。 乔凝心冷笑两声,“反正奶奶就是不肯相信我们了,那就交给官差来处理啊!” 老太太不满的瞪她一眼,正想驳斥她,却看见楚云裳踏进门来,她推掉了楚云绝的手,几步走了过去。“云裳来了,你回来的正好,紫衣的事情就交给你吧,一定要查个清楚,还紫衣一个公道。” 楚云裳挽住她的手,轻声说到,“奶奶,您先别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他一大早就听说家里出了事,急急的赶回来。芸香见他回来了,也松了口气,朝他使了个眼色,有些怨念的轻叹一声,这老夫人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竟然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扶着她坐下,楚云裳恭敬的说到,“奶奶您还是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云裳好了,您别气坏了身子啊!” “不行,紫衣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才甘心!”老夫人不依不饶,有了云裳在场,她的底气更足了。 “不急在这一时,我会尽快找人去查的。可您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大哥和大嫂昨晚出去放灯的事情,我也知道,您真是冤枉他们了。”---- 谢谢白月亲亲的鲜花哦,么么! [www.26dd.cn] 第五十五章 生气 “什么意思?”老夫人瞪着楚云裳,冷冷问到。 “大哥买灯的时候遇到了我,他还告诉了我他晚上要陪大嫂去放灯,所以我当然知道啊!”虽然他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但他依旧说得像真的一般。 “真的?”她明显还不相信,而且感觉到楚云裳也有倒戈的意思。 楚云裳郑重的点点头,完全无视屋中其余三人诧异的眼神,“当然是真的,云裳什么时候骗过奶奶啊!”顿了顿,他继续说到,“紫衣的事情恐怕是另有其人,奶奶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既然连楚云裳都出来为他们作证,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昨晚压根不在家,又是两人一起出去的,杀人的嫌疑自然洗脱了,她也只能怪自己没查清楚事实。可乔凝心顶撞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竟然要自己向她道歉,将她这个长辈的颜面至于何地啊? “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处理吧,至于凝心的事情,我想我还是该好好立立家风,今日的事情一定得有个说法,不然我以后怎么管制这帮下人们!” 见老太太咬住这件事情不松口,芸香也有些犯难了。她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个大少奶奶,可就这几件事,她也能看出个大概了,老夫人哪能管得住她啊!她刚想开口说两句好话,谁知乔凝心竟然在她之前开口说到,“奶奶,刚才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老太太明显一楞,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一点,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也不想搞得太僵,能让这个难缠的丫头开口认错,可真是很难得! 见她应下了,乔凝心冷冷一笑,双手横抱在胸前,大声说到,“我已经对刚才的事情道歉了,那么,我接下来就等着事情的真相揭晓了。”说完,她后退两步,极为潇洒的转身离开。 “大嫂,你等等。”楚云裳轻拍老太太两下以示安慰,随即抢在楚云绝前面,一个冲了出去。 楚云绝不动声色的看着奔出去的二人,伸手为紫衣将白布盖上,这才面向老夫人轻声说到,“奶奶还是回庄华苑休息吧,这里不适宜多呆,孙儿先告退了。” * 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乔凝心踏在了回暮函苑的石子路上,走到院门外,抬头看着院门上的三个大字,她不禁皱起眉头。为何自己一受点委屈就要跑到这里来,这里也未必能给她安慰啊!转了个过身,她大步走向大门,这里太闷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大嫂。”追上来的楚云裳看着折返回来的乔凝心,轻声唤到。 “有什么事吗?”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她冷眼看着这个跟上来的男人,心中不免冷笑,什么时候他对自己那么上心了?难道他送的那条项链真的带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奶奶年纪大了,说话做事难免有些偏激,你不要太在意!” 原来是为了这个!乔凝心缓缓垂下眼帘,轻声说到,“放心,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听她这么一说,楚云裳呵呵一笑,“大嫂还真可爱。” 可爱?乔凝心白他一眼,这个时候好像不该关心她可不可爱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大嫂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吧!”看到了随后赶来的楚云绝,她更想早点脱身,“你还是赶紧去查紫衣的事吧,我虽然不计较,但我还等着新刷冤屈呢!”说罢,她从楚云裳的身边绕了过去。 楚云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乔凝心,“你要去哪里?” “更与你无关。”乔凝心隐忍着心中的怒气,用力挣脱他的手,却被楚云绝拉住了另一只手,“你先听我说啊!”老天!事情怎么越来越麻烦。他什么也不怕,就怕这个姑奶奶生气。 “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顿了顿,她继续说到,“你那么喜欢挨打,那就去让她打个够好了!”笨男人,就算要拦住她,他也可以避开啊!为何要白白被打一巴掌? “凝心,奶奶是长辈,你要谅解一下?” “那谁来谅解我呢?”乔凝心注视着他的眼睛,头一次那么认真的看着他。 见楚云绝不说话,她继续说到,“谢谢你为我挡了那一巴掌,所以我也向她道了歉,我们两清了。” 两人争吵,楚云裳也不回避,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乔凝心的脖子上,看得乔凝心极不自在。乔凝心转过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凝心。”楚云绝无奈,只得跟上。 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楚云裳若有所思,站在原处足足楞了两分钟,直到发现躲在暗处的人时,他才不慌不忙的转身离开---- 不知会不会有传说中的二更哈,如果九点还没更新,那就说明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过即使没有,偶明天也会早点更新的,或者明天再考虑二更,嘿嘿! 谢谢小s的花花哦,抱抱、么么! 正文 [www.26dd.cn] 第五十六章 失踪 “你为何不早点来通知我?”看着桌上这把匕首,楚云裳气得不轻,“人都死了,你不觉得你说得太晚了吗?” 邬晟欷埋着头,轻声回答到,“我如果出手阻止,只会打草惊蛇,等去通知你,恐怕也来不及了吧!”他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先拿一个丫头开刀,莫非是这个丫头知道了什么秘密? 楚云裳拿起那把已经被池水冲刷干净的匕首,自言自语的说到,“她到底想干什么?”本来是想钓条大鱼的,结果自己先乱了阵脚。“不如,我们投石问路?” “怎么个投法?” “你把这个放到她房里去。”他将匕首递给邬晟欷,继续说到,“我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邬晟欷面带难色,犹豫的说到,“这,这未免太大胆了,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那我们不是前功尽弃?” “已经守了一个月了,她除了那晚出去过一次,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我们还要等?那晚若不是你派的人没跟上,现在恐怕早都揭底了。我不能再把她放在这里,太危险了。”今日只是一个丫鬟,谁又知道以后会是谁? “关心则乱。”邬晟欷看着他认真的说到,“难道你认为放她出去就不危险吗?”或许更危险。 楚云裳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试一试,“去吧,我会盯住她的。” 邬晟欷离开后,他找人叫来管家,吩咐到,“将紫衣的事情打点妥当,立即抬出去,走后门,不可声张。” “可是,可是老夫人说要彻查到底啊?”这显然很让他为难嘛!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给她的家人一笔银子,吩咐他们也不可声张。府内的所有人都给我闭紧嘴巴,要是被我知道谁在那里胡说八道,一定不会轻饶他们。”楚云裳冷着脸,继续问到,“爹的寿宴明天就要开始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点点头,“全部准备妥当。” “那就赶紧布置一下,今晚一定要准备好。” “是的,我会去妥善处理,二少爷请放心吧。”这紫衣死得也太不是时候了,真是给他添乱,哎!管家前脚刚走,楚云裳立刻离开书房去了厅中。来得正巧,让他看了一出好戏。 柳如烟的脸色好比六月的天气,一瞬间就变了几个样,眼睛一直盯着那匕首,一动也不动。她慌乱的神色都被楚云裳尽收眼底,站在门外,他静静观看着,不知柳如烟接下来会怎样处理那把匕首。 柳如烟私下看了看,不动声色的走进里屋,压根没去碰那把匕首。楚云裳皱着眉,随后也跟着进了屋,“如烟,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相公是想问外边那把匕首吧?”柳如烟坐在床边,抬起头看向楚云裳,此时的她可淡定多了。 楚云裳微微一楞,抬眼将柳如烟看了看,“正是,你可见过那把匕首?” “没有。”柳如烟平静的说到,“不过它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跟紫衣的死有关系吧?” “的确如此。”楚云裳忍不住冷笑,“有人在荷花池中捞到了这个,所以就给我送来了。” “那相公把它放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柳如烟轻挑秀眉,反问到。 “你觉得呢?”注视着她的眼睛,楚云裳索性把话说得更明一点。他两步走到柳如烟身旁,刚坐下,小莲便敲门进来,“姑爷,老夫人叫您过去一下。” “知道了。”楚云裳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拿走那把匕首,走出房门前,他扭头头看了一眼依旧冷静的柳如烟,拂袖离开。 * 楚云裳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老太太安抚好,至于紫衣的死因,他不可能告诉奶奶,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下人们手脚很利落,紫衣的事情已经处置妥当,家中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有了管家的交代,所有人都不敢再多嘴,早上还人心惶惶的楚府,现在已经安静下来。 事情虽然解决了,可老夫人心中那口气还没顺过来,“云绝呢?还有那没大没小的丫头呢?”紫衣是他们院里的丫头,怎么没一个人出来打理这事,还得让云裳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处理这些。 “出去了。”楚云裳实话实说,“现在恐怕还没回来。” “哼!这个时候他们还有闲工夫出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早上的事情,她还没气过呢! “奶奶,这次你真是冤枉大嫂了,你将那么大一个帽子往她头上扣,大嫂怎么能不生气,若是换了别人,也会受不了的。” “即使我说错了,她也不该如此没大没小,这里可不是乔家,由不得她胡来。” “我想大哥会劝劝她的,等爹的寿宴过后,您再来教育大嫂也不迟啊!”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你爹的寿宴可是大事,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这次紫衣的死着实刺激到了她,让她觉得坐立不安。楚家都太平了那么多年,这喜事才刚办没多久,竟然就出了那么多事情,也不知道之后会怎样啊! “这点奶奶放心,我已经打点妥当。奶奶现在也乏了吧,还是去休息一下,不然明日怎么有精神啊!”他心中想着柳如烟的事情,实在没什么耐性安慰奶奶。 “好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耽搁你了。” “那云裳先回去了。”说罢,他行了礼,急急的离开。才刚踏进锦兰院的大门,他就看到了邬晟欷的身影,两人同时闪身进了书房,邬晟欷就地一跪,“属下办事不利,让柳如烟跑了。” “什么?” 邬晟欷埋着头,继续说到,“她打伤了几人,小莲也被她带走了。我已经吩咐人四处去找,暂时还没有消息。”---- [www.26dd.cn] 第五十七章 秘密 弦月走后,楚云绝很快又恢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回家吧,娘子!” 乔凝心看他一眼,深知现在也不是自己耍脾气的时候。这个男人表面那么平静,内心或许恰恰相反,紫衣毕竟伺候了他四年,他怎会没有感触呢! 再加上一个不简单的柳如烟,家中这些事情确实让人头疼啊! 见乔凝心不反对,楚云绝就当她是答应了,他轻笑两声,拉起乔凝心的手,走向回家的方向。两人走得很慢,楚云绝一路上也没再说话,回到家时他们才得知紫衣的事情已经被楚云裳处理好了。 青衣见他们回来,小心翼翼的跟进屋中,在乔凝心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呜咽着说到,“大少奶奶请惩罚青衣吧,青衣没有弄清事实就冤枉大少奶奶,青衣知错了。”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却引起老夫人与大少奶奶的争执。 最后二少爷查出事情的真相,证实此事与大少奶奶没有关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末婉彪悍护主,她在乔凝心回来之前就已经被教训了一顿,可这事是她有错在先,她也毫无怨言,只希望大少奶奶不要过重惩罚她就好。 乔凝心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心中确实有一肚子火憋着,可见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有些不忍,“你先起来吧!” “青衣不敢,大少奶奶不原谅青衣,青衣就一直跪在这里。” “你是在威胁我?”乔凝心有些恼火的看着她。 “不不不,青衣的意思是,大少奶奶不惩罚青衣,青衣良心不安。青衣不会说话,还请大少奶奶原谅。”说罢,她赶紧就要磕头,被乔凝心一把给扯了起来,“要惩罚是吧,那我就罚你每天早晨起来围着院子跑二十圈,少跑一圈就少吃一顿饭。” “啊?”这,这算什么惩罚? “啊什么啊!”乔凝心白她一眼,“还不赶紧下去,难道你希望我赶你走!我现在很烦,没事别来打扰我。” “哦!”她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朝二人行礼后就要离开,却被楚云绝叫住了,“对了,紫衣葬在哪里?” “西郊的旧坟她,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说完,她抬眼看了一眼乔凝心,生怕自己的话会惹她不高兴。 楚云绝点点头,“没事了,你下去吧!”他转身走近里屋,却看到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末婉,只好轻声说到,“你也下去吧。” 末婉看了一眼乔凝心,得到她的许可后才走出门去,还贴心的为两人关上房门。乔凝心跟着楚云绝走到桌边坐下,破例为他倒了杯茶,小小的安慰了一小,“人死不能复生,你想什么都没用了,还是考虑一下之后的事吧,柳如烟就这样走了,楚云裳也不知道会作何表示。” 楚云绝轻笑着接过茶杯,一口喝掉,随即缓缓开口说到,“很多事情你一定很奇怪吧?” 乔凝心点点头,“没错,但是你不告诉我,我也懒得问。”要问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你不问,那就由我告诉你吧!”他本不打算这个时候说的,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让他担心,许多事情还是应该让她知道才好。“柳如烟跟云裳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当初换婚也是他提出来的,那时你们家主动上门提亲,爹不好推脱,与云裳再三商量后决定答应这门亲事,可云裳隔天就来找我,要我跟他同日成亲。” “他要你娶柳如烟是吧?”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初出了那么大的差错都没人发现,原来始作俑者竟是两位新郎官。 楚云绝点点头,轻声说到,“没错。我得知他要换的新娘是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说到这里,他轻笑着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乔凝心的小手,眼中的幸福不言而喻。“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就要嫁给他时,我一个人跑去郊外的破庙里喝了十七坛酒,后来弦月找到了我,还大骂我是疯子。”现在想来也觉得好笑,他当时就那样傻乎乎的往破庙里搬酒,整整搬了二十坛,然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使劲灌,一边喝还一边想,自己到时候干脆直接去抢亲好了,二话不说把这个女人带回他的竹苑去,做他的宫主夫人。 可二天他刚刚回家,楚云裳就主动找上门来,两人一番商量后,才有了这次阴差阳错,也让他得以如愿,风风光光的娶回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乔凝心听他说完,先是一阵疑惑,随即呵呵轻笑,“我也觉得你是个疯子,十七坛酒,你还真是千杯不醉呢!” “你不生气吗?”楚云绝曾经再三犹豫,还猜想出多种结果,可没想到乔凝心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嫁给了我这个浪荡子,还过得如此委屈,你不失望吗?” 乔凝心轻笑着抽出自己的手,故作轻松的说到,“失望又能怎样?生气又能怎样?木已成舟,难道我还要休了你,然后再叫楚云裳休了柳如烟,重新拜堂吗?” 楚云绝轻叹一声,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多么想告诉她,其实那晚他什么也没做,那汗巾上的血迹,不过是他扎破自己的腿弄上去的而已,他说过,如果凝心不愿意,他是不会强迫她的,更不会做出那样不齿的事情。 见他沉默不语,乔凝心只好说到,“更何况你也不是什么浪荡子啊,既然我都已经是你的娘子了,以后自然就夫唱妇随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还是先说正事吧!”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楚云裳和柳如烟背后的秘密,或许是因为职业病,她对那些更感兴趣。 “好吧!”楚云绝苦笑两声,垂下眼帘轻声说到,“你还记得狩猎那天见过的太子吧!云裳正是他十二支暗卫的统领,那日你在大门外说云裳是依靠爹,大树底下好乘凉,其实不然,他的商号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展的如此庞大,全是因为有太子在帮他铺路。” “十二支暗卫?他还是统领?”乔凝心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没错。”楚云绝点点头,“这十二支暗卫可是京城中除皇宫禁卫军外景强悍的军队,他们有军队的编制,但却不为人知,只为太子所用。”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担心,这几日他知道楚云裳派了人盯着楚家,所以残月宫的人被迫退避三舍,守在周围,可柳如烟竟然能从他手中逃脱,那个女人的能力不可小觑啊! “简直难以让人相信!”真是人不可貌相,就楚云裳那斯文的模样,连个商人都不像,他比楚云离更像个读书人。可谁又能想到他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不但屹立于商海中,还手握重兵。“那他跟柳如烟又是怎么回事?他娶柳如烟到底是为何?”他那么骄傲的人,连乔家的千金大小姐的看不上,怎会随意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娶进门,柳如烟身上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楚云绝摇摇头,“柳如烟的身份很不一般,不然云裳也不会引狼入室,将她放在身边。” “可现在狼都跑了,他还能干嘛,明日要是爹和奶奶问起来,他恐怕一时很难解释吧!” “如今只有随机应变了,明日就是爹的寿辰,万事还得小心。” 乔凝心认同的点点头,赶紧又问到,“那你呢?你的秘密还没告诉我呢!” “呵呵!”看她那副心急的样子,楚云绝忍不住轻笑,“我只不过一个小混混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你以为姑奶奶是三岁小孩啊!”乔凝心白眼一翻,冷冷说到,“弦月是谁啊?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们私底下又有什么秘密?赶紧从实招来。” “娘子有命,为夫赶不从吗?”他稍稍犹豫后,还是决定全盘托出,“江湖上有一个残月宫,他们专门为人做事,经常干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行踪隐秘,势力却很庞大。” 乔凝心听完,秀眉一挑,“你……不会是什么杀手吧?”老天,自己刚摆脱了杀手了命运,不会又摊上个杀手老公吧! 楚云绝眨眼轻笑,压低声音说到,“为夫不才,勉强弄了个宫主当。” [www.26dd.cn] 第五十八章 送衣 楚云裳顺着邬晟欷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树林中的小木屋,推门进去,一个青衣男子面窗而站,似乎等候他多时了,他面向男子就地一跪,轻声说到,“殿下,有何事吩咐?” “起来吧!”男子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楚云裳,“我们坐下再谈。”他正是那日与乔凝心他们共同狩猎的太子,也是十二暗卫的真正主人。 今日的他与那日在狩猎场时相差较大,脱掉那身贵气逼人的明黄色锦袍,他依旧俊美不凡,只是那深邃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邪魅与算计。他与楚云裳走到木桌旁,各坐一边,执起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幽幽开口说到,“柳如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楚云裳低下头,恭敬的说到,“是属下的失职,请殿下责罚。” “无妨。”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薄唇轻抿,淡淡一笑,“既然她是只狐狸,就会有露出尾巴的那天,为何我们一定要去抓她呢!” 楚云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符合到,“殿下的意思,是等狐狸自己露出尾巴来?” “没错。你只要做好防范就行,纵使她真是上天入地的本事,也未必逃得出十二卫的掌控,想要找到她只是迟早的问题。” “属下明白了。” “明日就是你爹的寿辰了,代我给他送份礼吧!” “多谢殿下。” 太子呵呵一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恐怕过不了几日,父皇就会将我的事情定下来。” 楚云裳眉头微皱,“三公主的事吗?” “没错。”太子笑着看了看他,轻声问到,“你似乎有什么意见?” “属下不敢,殿下若是喜欢,当然皆大欢喜。” “呵呵!哪有什么喜不喜欢一说,不过是一场双方获益的政治联姻罢了。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南楚至今都没有提任何要求,难道他们真是因为我俊 美如斯才千里迢迢把公主送来吗?” 注视着他询问的目光,楚云裳沉思片刻,轻声说到,“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嗯!”太子点点头,“他们这次派了即将要被封为太子的二皇子过来,想必十分重视此事,那二皇子也会等到我跟璃梳大婚之后才离开,你务必将他盯紧才是。” “属下明白。” “南楚一直都是景龙的心腹大患,即使他们这次真是诚意求和,也不可掉以轻心。段如风这个人可比狐狸还要狡猾,他能从南楚最不受待见的皇子一朝变成太子的不二人选,其手段可想而知。” “他的事情,属下多少知道一些,这次一定不会出错了。”柳如烟让他栽了个大跟头,这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呵呵!”见楚云裳对柳如烟的事情依旧心怀芥蒂,他不禁轻笑出声,“当初我可是提醒过你,这一步棋是你自己走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乔家老头子肯放下脸面,不避讳那些风言风语,主动上门求亲,而你却白白浪费了那么个大好的机会,还给你那脓包大哥捡了个便宜,真是得不偿失。乔家在京城的实力可不比那些达官显贵差在哪里,乔老头做人跟做生意都是一等一的好,失去了这个岳丈大人,你可知道你有多亏吗?” 说到这件事情,楚云裳不由得讪笑,眼中的挫败一闪即过,“这次是属下的失误。” 太子不理会他的不自在,继续说到,“年轻难免气盛,人不能不犯错的,知错能改才是好事,据说那乔家小姐对你可是喜欢得紧,难道你连打败你那个草包大哥的信心都没有?” “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也好。”太子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不过我还得提醒你,做什么事情都得快、准、狠,日久生情这个词,你应该能理解的。” “多谢殿下提醒,属下会牢牢记住的。” “好吧,我的事已经说完了,你也该回去了。” “告退。”楚云裳说完,转身出了门,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太子端着茶杯立于窗前,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冷冷一笑,“哼哼!楚家的人个个都如此好玩,个个都能玩得风生水起,真是没白费我这几年的功夫。” 乔凝心撑着脑袋坐在桌旁,还在细数着楚云绝告诉他的这些惊天秘密,一时半会儿真难以消化。 温文儒雅的楚云裳竟是暗卫统领,看似一个富裕的商人,实则却是太子身边的亲信。艳若桃花的柳如烟武功高清,身份不明,混进楚家也是另有目的。浪荡不羁的相公也去江湖混了个宫主来当,还专干一些杀人放火,摸人家底细的事情。人人都活得那么精彩,唯有她什么也不是,只能呆在家里陪那个老太婆练练嘴皮子。 想了半天,她终于说出句让楚云绝差点跌倒在地的话,“改天你也把我招了去,在你那什么残月宫混个管事当当,有钱的时候分我两成就好。” “你这小脑瓜子想什么呢?”楚云绝轻轻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没好气的问到。 “我很认真的啊!看看你们家,一个个都是做大事的人,连小小年纪的楚云离都有远大的理想,心心念念的要拿下状元头衔,就我一个吃白饭的,我可不干。” “凝心,你别耍性子好不好?”楚云绝温柔的为她理了理头发,轻声说到,“从把你娶进门的一天起,我就开始打算退出残月宫了。等把手里这些事情处理好,我就把残月宫交给弦月,从此远离那些是是非非,陪你游山玩水去。” “好啊!”乔凝心睁大双眼,笑眯眯的说到,“别给弦月了,给我就好。”重操旧业,这个主意也不错哦! “不可能。”楚云绝白眼一翻,一口回绝了她。那些事情怎么可能让她去做,要是岳丈大人知道自己把他的宝贝女儿弄成那样,不将自己碎尸万段才怪!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随口一问,竟是楚云裳。乔凝心也是一愣,两人对望一眼,随即招呼他进来。 楚云裳手中拿着他们两人明日寿宴要穿的衣服,走进了屋内,“听说大哥的大嫂已经回来了,我顺顺把这个给你们进来。”说罢,他将那两件衣服放下。 楚云绝赶紧说到,“这种小事怎么让二弟亲自费心,让下人们送过来就是了。” “呵呵!只是刚才去了绸缎庄,正好看到这批衣服,顺便给带了回来。”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乔凝心,柔声问道,“我看了看大嫂选的这衣服,十分喜欢,于是也叫裁缝给我做了一件,不知大嫂可会介意?”他让下人们在一个时辰内重新做了一件与楚云绝那件类似的锦袍,连颜色也是略显贵气的紫色,至于柳如烟选的那一身,他连看都没看就吩咐他们丢掉了。 一见他那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乔凝心就忍不住激动,那种心悸的感觉挥之不掉。她暗自深吸两口气,提醒自己要淡定,要冷静,顿了顿她才轻声说到,“这种小事哪还有介意一说,二弟想穿,随便做什么都行,那衣服也是你那绸缎庄做出来的,我怎么会介意呢!” 楚云裳呵呵一笑,“如此甚好。我还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大嫂,还有大哥。”后面这句,他故意一带而过。也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他拿出两个盒子,分别打开,将里面的两块晶莹剔透的玉坠拿了出来,继续说到,“这对龙凤坠十分精美,请大哥大嫂笑纳。” “二弟真是客气了。”楚云绝不等乔凝心伸手,先将那玉坠接了过去,拿在手里随意看了看,砸砸嘴说到,“雕工是不错,玉质也还可以,从二弟手中经过的东西肯定不会太差了,这个我们收下了,等哪天我也送你点礼物,这样才叫礼尚往来嘛!” 楚云裳轻撇了他一眼,没打算计较,“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呢!只不过美玉配佳人,所以特意拿来赠给大嫂了。” “二弟真有心。”楚云绝轻笑着,弯腰将凤坠系在了乔凝心的腰间,细看了两眼,点点头说到,“还不错,这个我就不拿出去当掉了!上次那个蓝宝石的项链虽然好看,但不适合你。” “你说什么?”楚云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那项链你拿去当了?” “是啊!”楚云绝无视乔凝心诧异的神情,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还当了个好价钱,就在你的当铺当的。” 楚云裳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冷冷说到,“我会拿回来的。” “随你。”楚云绝将另一块坠子系在了自己腰间,继续说到,“多谢二弟了,你老是送你大嫂礼物,大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改明儿我也挑个好物件,送给弟妹去。对了,这样好看的坠子,你可为弟妹准备了么?” 楚云裳紧握双拳,脸色变了又变,“这个不劳大哥费心,衣服和坠子已经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不如就在这边用过晚膳再过去吧!”他假意挽留着,心中却希望他快走。楚云裳要是再不走,他的脚就要被乔凝心给踩断了。 “不必了。”楚云裳白他一眼,担头看向乔凝心,轻声说到,“大嫂,我先回去了。” 乔凝心松了松脚,赶紧轻笑着说到,“好啊,谢谢你的坠子。” “不必客气。”他对乔凝心微微一笑,随即转身走出屋外。 见他走这,楚云绝才龇牙咧嘴的看向乔凝心,“娘子,快松脚。” “不松。”乔凝心恶狠狠的瞪着他,脚上又加了两分力,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穿的是双高跟鞋,最好能将这个胡说八道的男人给踩扁,戳穿他的脚背。 “你再不松,为夫的脚就要废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 “废了最好。” “真的不松。” “这不是废话吗?”她忍不住翻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得意,立到尖叫出声。 楚云绝一个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脚,乔凝心却来不及反应,向后倒下去。就在快要倒地的那一瞬间,她迅速伸手撑地,本以为自己会在地上滚个两圈,谁知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杯抱中。楚云绝托着她,轻笑着说到,“娘子受惊了。” “你去死!”她站稳了身子,伸手就要去掐楚云绝的脖子,却被一阵咳嗽声打断,拉头一看,上午在大街上出现的那个弦月此刻已经站在了他们门外。 楚云绝收起嬉笑的神情,送掉了搂住乔凝心的手,压低声音说到,“把门关上。”该死的弦月,胆子越来越大了,若是楚云裳来个去而复返,那他们不就暴露了。 既然有人来了,乔凝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抬眼狠狠瞪了楚云绝一眼,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听他们的要说的话。 弦月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冷冷说到,“小莲的尸体在南城外找到了,不过是他的人先找到的。” “小莲不是柳如烟的人吗?”她们一起失踪,难道不是一起离开的吗? 弦月冷着脸,压根没看他,“这个你得去问小莲,或是去问逃走的柳如烟。”他说话永远都是这样,即使偶尔心情好时,笑容也好比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楚云绝已经见怪不怪了。 “柳如烟的事情有眉目吗?”他刚才故意说那些话,也是为了试探一下。 “没有,他也没有,不过他已经撤掉了所有找柳如烟的人。”这也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他们整整找了几个时辰,整个京城以及周边都给他们翻了个遍,楚云裳的人也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柳如烟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之前都找不到,现在要找就更难了,楚云裳撤走了人,他们是不是也没有必要找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他可有去哪里或是见了什么人?” “古枫林,见他该见的人。”他虽然只跟到了山下,却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能让楚云裳亲自去那种地方见的人,绝不会再有二个。 楚云绝皱着眉头,犹豫片刻后说到,“柳如烟还是要找,不过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剩下的就静观其变了。” [www.26dd.cn] 第五十九章 贵客 天刚破晓,楚府内就已经热闹起来,丫鬟仆人们在管家的指挥下忙里忙外,将府中各处都布置了一遍。送菜的人大清早就拉了几大车东西堆在后院的小门外,厨房中也添了十来个老妈子,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专门为老夫人和少爷们煮饭的厨子,今儿全成了打下手的,真正掌勺的可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几个大厨,都是管家花大价钱给请回来的。 楚飞虽然贵为丞相,按理也不该这样大肆铺张,可有了楚云裳这个首富儿子,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老夫人怎么安排,这寿宴就得怎么办。 辰时已过,府中内外纷纷打点妥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做好,管家向老夫人做了汇报,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人去各院子将其余人都请来,好再将这寿宴的细节一。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来客人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洋相才好! 楚云绝与乔凝心已经打理妥当,两人都换上了那身紫色的衣服,他还特意将楚云裳送的那对坠子分别系在了两人的腰间。 乔凝心看着他的举动,不禁有些费解。这男人想什么呢?昨日弦月走后他就霸道的拿走那对坠子,什么由他保管,还不准她以后再随便收楚云裳送的东西,怎么今日他自己却拿出来给系上了? 末婉与青衣帮乔凝心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她虽然叫不出名字来,但还比较满意。末婉按照她的意思,只在发髻上别了几只贴花,贴花的样式与那紫色罗裙上的花纹相仿,这样一来不但不显寒酸,反而有几分别致。她的肌肤白皙细腻,末婉仅给她上了薄薄的一层胭脂,看起来便光彩照人,今日的她可比平时追求自然美的她要精神了几分,看得楚云绝一时也失了神。 乔凝心看了一眼俊美如斯的楚云绝,打趣的到,“从没见过哪个流氓穿紫色的衣服。” “是啊!”他呵呵一笑,“多谢娘子的美意,为夫真是心满意足。”换上紫袍的他依旧油腔滑调。 末婉看着相互打趣的两人,贴心的问到,“小姐,上次你叫我拿去弄的东西已经弄好了,需要拿给你吗?”这个时候拿出来,姑爷肯定会很高兴。 乔凝心看了看两人的龙凤坠子,撇撇嘴到,“算了,你先放着,下次再拿吧。”已经有坠子了,那个就用不着了,等下次再找个机会送给他吧! 楚云绝刚想问个清楚,却看到庄华苑的小丫头赶了过来,只好到,“走吧,他们应该都等急了。” 庄华苑的大厅中,众人鱼贯而入,纷纷落座,退去了官服的楚飞今日看起来也精神抖擞,坐在了老夫人旁边。乔凝心坐下后,尽量不去看老太太那不满意的眼神,努力做个哑巴,今天这种场合,实在不宜再大吵大闹。 老夫人将他二人打量了一遍,也没多什么,将目光移到了门外。楚云裳最后一个进来,老夫人开口便问,“云裳,怎么没见如烟呢?” 楚云裳径直走到老夫人身前,轻声到,“如烟昨晚突然发热,我给她请了大夫,折腾了一夜后现在才睡下,今日她就不来了。” 楚飞看着儿子,一脸责备,“为何如烟病了你都不告诉我们?” “就是,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楚云裳轻笑着到,“是如烟不让打扰你们的,那时你们都睡下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没告诉奶奶和爹。” “那我等下去看看她吧!”到这个孙媳妇,她还是很心疼的。 “好啊!”楚云裳也不阻拦,轻声到,“刚刚已经睡下了,我吩咐了嫣红照顾她,等寿宴过后我再陪奶奶过去。” 坐在下方的乔凝心已经听不下去了,如今她才见识了什么叫做睁眼瞎话,楚云裳撒谎的能耐可比她高明多了,当着长辈这样不靠谱的话,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他以为叮嘱院中的人不准声张就没有知道了吗?她倒想看看,等会儿他去哪里找一个柳如烟出来! 楚云绝抬眼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楚云裳,暗自琢磨着他的心思,一言不发。 除了‘生病’的柳如烟,其余人都到齐了,老夫人细细交代了几句后,所有人都到偏厅去用早膳,等下人们撤掉桌子,张罗好一切后,已经有客人登门了。 楚云绝与楚云裳一同前门的大厅中与那些客人寒暄,两人类似的紫袍倒是让那些进门的人眼前一亮。平日里只知道楚云裳是如何的风度翩翩,今日一见,原来楚云绝也不相上下。 一些朝中重臣和王公贵族们被请到了中厅,楚飞和老夫人在里面与他们着客套的话,气愤很是融洽。不消多时,客人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楚府也变得拥挤起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老夫人见时候差不多了,正准备吩咐人开席,门外的小厮却急急的走了进来,对楚飞恭敬的到,“老爷,门外有位贵客拜访,是位年轻公子。” 楚飞皱了皱眉头,与几位大臣们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个儿子出了大厅,看到了站在大门下的三人。待看清了站在当中的锦衣男子时,不由得暗叹一声,飞快的走向大门,朗声到,“原来是皇子殿下,真是贵客啊!”---- [www.26dd.cn] 第六十章 戎樱 段如风爽朗一笑,“右相大人真是客气,我不请自来,还请右相大人别太介意才好!”他手执玉扇,朝莫离挥了挥,继续说到,“一点薄礼,右相大人请笑纳。” “不敢当。”楚飞吩咐人从莫离手中接过东西,恭敬的说到,“皇子殿下肯屈就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老夫真是倍感荣幸,楚府上下也蓬荜生辉啊! 皇子殿下里边请。” “右相大人客气了。”段如风说着话,在楚飞的带领下径直走进了中厅,尾随段如风而来的莫离和那一脸冷漠的女子也随之跟进厅中。 中厅的人,大多都认识这位南楚来的皇子,见他进来,全都起身作揖,段如风呵呵一笑,迷人的桃花眼将厅中的众人扫视了一遍,朗声说到,“大家都不必拘礼,今日是右相大人的寿辰,我们应该玩得尽兴才是。” “殿下所言甚是,殿下请坐。”楚飞直接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段如风也不客气,潇洒的坐下,与众人攀谈起来。 楚云裳立于楚飞右边,脸上依旧挂着三分微笑,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站在段如风身旁的女子身上。探究的目光让那女子略感不满,她抬头迎上楚云裳的目光,挑衅的看了看,随即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因为段如风的到来,入席的时间又推迟了一刻钟,楚飞见大家都热络得差不多了,这才吩咐开席。段如风被安排在主席上,其余几个稍有头面的大臣们也陪在一旁,楚飞与老夫人作为东道主自然坐在了他们身旁。 乔凝心此时从后院走出来,柳如烟不见了,她就成了这家中唯一的女眷了。远远的看到了前席的楚云绝,她绕过众人走了过去,两人并排而站,立刻就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宾客们都已入座,楚云裳也坐在了他们对面,可他却时不时的看向主席那边,惹得乔凝心也跟着看了过去。不看还好,这一看那还了得。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吃惊的看向那边,为何那个男人也在场? 注意到她反常的举动,楚云绝赶紧拉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楚云绝立刻会意,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南楚皇子,段如风。” 什么?乔凝心满脸惊讶的看向楚云绝,直到他再次点头确认后,她才闷闷的吐出一口气来。这个男人怎么会是南楚的皇子呢?明明那晚潜入她房中的小贼嘛! 南楚皇子曾经出现在她房中,还半夜劫她出去看月亮,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瓜葛?默默的看着那与众人侃侃而谈的男子,乔凝心的脑袋此时就像浆糊一般,搞不清楚状况。 楚云绝坐在一旁,看着还在呆愣的乔凝心,再看看心不在焉的楚云裳,不由得也把视线移到了那边。段如风的底细他多少知道一点,可见面还是一次。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边几人的目光,段如风微微侧头看了过来,与乔凝心的视线刚好撞上,他面向乔凝心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乔凝心为之一愣,随即有些紧张的垂下头,收回打量他的注意力。 段如风不由轻笑,端起酒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幽幽开口说到,“听说右相大人与京城首富乔家结下了姻亲,不知在座的哪一位是闻名景龙的乔老板呢?” 经他一提,楚飞这才惊觉,看了一眼右边那个空位,神情有些不自在,“亲家怕是家中有事来不了了吧!”这门亲事他本就没什么兴趣,如今乔凝心也错嫁给了楚云绝,他就更不在意。想他位及丞相,楚云裳又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论家世也与那富家一方的乔家不相上下,所以他根本没打算利用这门婚事造大声势。打乔家上门提亲到现在,他与乔烈仅见过三次,两人心中似乎都有些疙瘩,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发作而已。乔家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可乔烈不但自己没到,连家人也没一个来,更是连个招呼都没有,这不免让他有些气愤。 “原来如此。”段如风不动声色,缓缓说到,“真是有些可惜,乔家的大名我在南楚时就有所耳闻,本想今日见一见,看来是没这个荣幸了。” 楚飞尴尬的笑笑,轻声说到,“亲家有许多生意上的事要打点,繁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段如风赞同的点点头,“也罢,今日是右相千秋,我先敬右相大人一杯。”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楚飞见状,赶紧拿起酒杯,回敬之后也将杯中的酒喝掉。 老夫人将儿子的难堪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中。她抬头没好气的看了埋着头的乔凝心一眼,冷哼一声,却不知此时大门外,乔家的三辆大马车已经缓缓驶来,乔烈不但亲自到了,还带着乔凌轩,敬剑文一起赶来楚家。 门房的小厮远远的就看到了挂着大大的乔字的家华马车,一个个惊得睁大了眼睛。乔烈一个从马车上下来,上次见过他的小厮立刻围了上来,弯腰恭迎。管家赶紧从二门走了出来,恭敬的打过招呼,吩咐几个小厮赶紧帮着搬东西。 乔凌轩与敬剑文也站在了门外,锦衣玉带的三人个个精神抖擞,看得那些小厮们都傻了眼。管家笑呵呵的看着三人,朗声说到,“乔老爷和二位公子里边请。” 三人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楚飞尚不知情,皱起眉头看向门外,有个机灵的小厮赶紧附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他不由得一震,赶紧站起身来。不等他起身,乔烈三人已经绕过众人走到了前席,乔凝心高兴地轻呼,“爹,大哥,表哥。” 她这一喊可是把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主席位上的好几人都跟着站了起来,楚飞走到三人面前,大笑着说到,“亲家终于来了,请上座。” “右相大人客气了,请。”乔烈豪爽的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同时走向主席。老夫人赶紧吩咐人为其余两位添置座位,与乔凝心同坐的两人识趣的站了起来,给这两个声名远播的公子哥让座。 这下所有宾客都已到齐了,芸香急忙招呼众人上菜。那些丫鬟们经过乔凝心这桌时,都忍不住探头看看。这乔家的大公子和京城才子敬公子,平日里可是她们想见都见不到的人物,顶多能在街上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这次她们可真是有眼福了。不少丫鬟看过后更是心花怒放,他们两人无一不风度翩翩,一点也不必自家的三位公子差啊! 乔凝心乐呵呵的看着他二人,轻声说到,“我以为只有爹会来呢,没想到大哥和表哥也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乔凌轩浓眉一挑,娇宠的看着他家小妹,连旁边坐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对这妹妹的宠爱,无不羡慕。 “怎么敢啊,两位哥哥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总算见到几个亲人了,此时她还真有些兴奋。 乔凌轩呵呵一笑,“小妹今日看起来很有精神啊,爹还经常挂念你呢,担心你过得不好,担心你会瘦。”看乔凝心这样子,似乎没有他们想家的糟糕。 “怎么会,我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啊,大哥就放心吧,也叫爹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云绝轻笑着,接过她的话继续说到,“大哥请放心,我会照顿好凝心的。”他端起酒杯面向乔凌轩和敬剑文,“云绝先敬两位兄长一杯。” 乔凌轩微微一笑,也端起了酒杯,敬剑文却似没听到一半,径自端起酒杯喝了起来。楚云绝也不介意,与乔凌轩对望一眼,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光,继而说到,“大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二弟楚云裳。” 楚云裳此时也收回了注意力,将视线落在了乔凌轩身上。他勾起嘴角轻笑两声,“乔兄,久仰了。” “哪里,楚兄太客气了。”乔凌轩收起那张迷人的笑脸,面向楚云裳时则皮笑肉不笑,两人对望一眼,似乎较起劲来。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前几天为了争一笔大生意,两家的绸缎庄起了一些争执,虽然生意被乔凌轩夺了去,但也因为楚云裳的介入这一单他几乎没得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云裳当初收了手,将生意放给了乔凌轩,却在中间动了点手脚。都说商场如战场,如今这两人可都是商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东家,哪能不擦出点火花。 乔凝心见两人似乎相互有些敌意,赶紧轻笑着说到,“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呢,你们再不动手菜都要凉了。” “乔兄请。”楚云裳作为主人,当然还是得客气一点。 “楚兄请。”乔凌轩拿起筷子,也随他客套一下,这里是妹妹的婆家,今日又是楚家老爷子的寿辰,凡事适可而止。 乔凝心拿起筷子,往乔凌轩碗里夹了点菜,“大哥尝尝这菜,我觉得特别好吃。” “好,我尝尝。”对自家妹妹,他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乔凝心收回筷子,见敬剑文一直盯着她,只好再伸手给他夹了些菜,“表哥你也尝一点啊!” “好。”敬剑文冷着脸,也答应下来,刚要动筷子,却看见乔凝心给楚云绝夹菜,他不由得一愣,又将夹住的菜放了下去,一个人闷闷的喝着酒。 刚刚进门时他便看到了乔凝心与楚云绝同穿紫色的衣服,两人坐在一起,真是有些刺眼,后来一见楚云裳也穿着类似的衣服,他便舒坦多了。可如今看来,表妹对那花花公子似乎并不反感,两人看起来感情不错。在这公众场合,他又不能做出惹人闲话的事,只能一个人喝闷酒了。 楚云裳与乔凌轩相互客气着,楚云绝时不时插上几句,大家倒也相安无事。那边主席上,因为有了乔烈显得更加热闹,看样子大家都相谈甚欢,连一直冷着脸的老夫人也渐渐喜笑颜开。不知谁说了点开心的事,惹得大家都笑开了,段如风的笑声最为爽朗,迷人的桃花眼中有着浓浓的笑意,薄唇勾起,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看得站在桌边的几个丫鬟,这一桌中,就只有他最惹人注目了。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等所有人都酒足饭饱后,芸香才命人将饭桌撤去。前院早就搭起了戏台,不少客人已经移步去那边,三三两两的坐下,相互倾谈起来。不少人带了女眷前来,都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坐在前排,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从台上的戏曲讲到家中的琐事,更有人谈起了今日宴中几个出色的男子。 乔家大公子尚未婚配,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晓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翘首企盼,希望能得他眷顾,踏进乔家的大门。今日得以一见,更是让这些女子怦然心动,那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竟是掌管着全国七十几家分号的富商,这样完美的人,怎能让人不动心呢! 那些已嫁做人妇的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看自家亲戚中还有哪些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有极少部分陪同父母前来的千金小姐们,更是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娇笑,更有少部分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乔烈和段如风都被请到了内堂,还有几位举足轻重的大臣们也跟了进去,这里是他们谈话的地方,莫离与那女子便不好继续跟随了。他们得到段如风的许可,转身走出门外,莫离看了一眼场中那些三三两两的人,毫无兴趣,径直走向右边的长廊,而那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女子,则走进了花园。 乔凌轩被乔凝心缠着,给带到了暮函苑的小院中,敬剑文与楚云绝自然也跟了进来,末婉见到了自家少爷和表少爷,高兴得眉开眼笑,赶紧支使青衣她们去拿点心茶水。 唯有楚云裳,哪也没去,而是跟上了走进花园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园中,时不时伸手轻抚着垂下来的花束,眼角却一直注意着身后,与楚云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做任何反应。 两人在园中走了一大圈,楚云裳突然开口唤到,“如烟。” 女子顿了顿,轻轻转过身来,“公子叫谁?”她的声音冰冷且毫无生气,与柳如烟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云裳呵呵一笑,“原来是认错人了。我以为姑娘是我的一位故人呢!” “哦!”女子应了一句,便不再准备接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楚云裳再次开口问到,“姑娘贵姓芳名?” “水戎樱。”这次她更是连头都没回。 楚云裳不甘心,继续问到,“姑娘可认识一位叫如烟的女子,你与她很像。”确实很像,连那下巴内侧的小红痣也一模一样。 “不认识。”她依旧没回头,语气却有些急躁。 楚云裳顿了顿,突然发难,一个闪身来到女子身后,伸手就是一掌。凌厉的掌风盖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水戎樱,眼看就要打到她时,她突然反手一挥,身体前进半步,轻松的化掉了楚云裳的攻势。“楚公子这是何意?” “姑娘真是好身手。”楚云裳冷冷一笑,“我只是想试试,姑娘的武功是否也与我那故人相似。”说罢,他不等水戎樱有任何反应,再次动手。 水戎樱空手挡掉他几拳,隔空一翻后退开几步远,冷冷说到,“楚公子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姑娘请见谅,楚某见姑娘身手如此敏捷,忍不住想与姑娘过几招,姑娘就请成全楚某吧!”说罢他再次期身向前,手中力道加重几分,步步紧逼。 水戎樱一直忍让,连连后退,眼见快退到花园边上,实在忍无可忍,一个凌厉的转身后,啪的一声甩出随身带的鞭子,毫不客气的朝楚云裳身上招呼。 有了长鞭相助,她很快便把楚云裳逼退在三步之外,可楚云裳依旧不肯罢手,他的目标是那张陌生的脸,他倒想看看在那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下,是不是自己“失踪”的妻子柳如烟! 两人纠缠半天依旧没分出胜负,楚云裳空手抵挡水戎樱的长鞭,势均力敌。花园那边,依旧热闹非凡,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两人已经开打起来,水戎樱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噼啪作响,不少花草已经被她打得七零八落,偌大的花园也变得凌乱不堪。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了进来,一手抓住水戎樱挥出的鞭子,一手挡住楚云裳挥来的拳头,大喝一声,“住手。” [www.26dd.cn] 第六十一章 挡道 楚云裳注视着这个将水戎樱护在身后的男人,眼中充满的敌意。莫离不屑的看着他,冷声说到,“难道这就是右相大人的待客之道?” “我只不过与水姑娘切磋一下,无伤大雅。” 莫离冷哼一声,“楚公子选择在这个时候切磋,是否有些不是时候,如若楚公子有兴趣,改日莫离陪楚公子好好练练。” “不必了!”楚云裳不满的看着他,继而转向他身旁的水戎樱说到,“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水姑娘见谅。” 水戎樱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收起鞭子,“就当我被狗咬了。”说罢,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这满地狼藉的花园。 莫离看着楚云裳冷冷一笑,“告辞。” “水姑娘,若是你他日见一与你相似的女子,麻烦替我转告一声,让她来这里找我。”看着走远的两人,楚云裳悻悻的说着话。如今他更有信心,这个所谓的水戎樱就是柳如烟,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南楚皇子段如风的人。 偌大的花园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满地的花草碎片,不少树枝也被水戎樱的鞭子摧残得不像话,他找来几个下人,吩咐他们将院子打扫一遍,只说是自己一时兴起在这院中练剑,下人们也不敢多说,全都领命去拿扫帚。他也不再多留,转身走向锦兰院。 莫离两步赶上了水戎樱,与她并肩而走,“你为何要跟他纠缠?不要忘了我们今日来的目的。”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水戎樱连头也没抬,冷冰冰的语气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莫离闷闷的看着她,楞了半晌后才轻声说到,“我只是好意提醒你。” 说罢,他大步走向前面。 前院依旧热闹着,戏班还没有撤去,水戎樱一个人来到末排的座位上,发起呆来。台上唱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前排老夫人的说了一句话,她才突然回过神来。 有几个女子问起了老夫人的两个孙媳妇,说怎么一个也没见着,老夫人呵呵一笑,“凝心陪她两个哥哥玩去了,如烟在生着病呢。那孩子,昨儿还好好的,大半夜却发热,好在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恐怕正在睡觉吧!” “老夫人真是好服气啊,一下子添了两个孙媳妇,个个都惹人疼。”那乔凝心她们在饭桌上可是见过了,长得水灵灵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人心生怜爱。据说那柳如烟更是个美人胚子,不然心高气傲的楚二少爷怎会看上她,连乔家小姐都不要了! 老夫人也不推辞,反而打趣的说到,“是啊,所以你们有儿子的现在据得注意了,看看中意谁家小女孩,将来让儿子娶回家去,好好的孝敬你们。”纵使乔凝心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她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抱怨,更何况乔家的人还在府中,她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对了,这都大半日过去了,我去看看如烟,看她好点没,你们先玩着,我等会儿再来。” “若是如烟好点了,不如叫她一起来吧,我们还从没见过呢!” “好啊,如烟那孩子可乖巧了,正好带来给你们瞧瞧,看看我这孙媳妇有多可人疼。”老夫人说着,在芸香的搀扶下离开的座位。 见她要走,水戎樱也慌了神,赶紧站起身来,从另一个方向匆忙离开。 锦兰院的书房中,楚云裳正坐在桌边沉思,嫣红急急的推门进来,“少爷,老夫人过来了,说要去看看少奶奶。” “什么?”楚云裳急忙站了起来,“跟我过去。”本以为奶奶会等宾客散尽后才来看如烟,他还特意叫邬晟欷去弄两个女人来,这下可麻烦了。 他跟嫣红刚踏进屋中,竟然听到了奶奶的声音,让他惊奇的是,似乎还听到了柳如烟的声音。转进里屋一看,奶奶正坐在窗前,而那床上躺着的正是柳如烟。 老夫人见他进来,立即说到,“云裳,你怎么能那么不体贴呢,如烟还病着,你都不来陪陪她。” 柳如烟盖着被子,坐在床上,有些娇羞的看着楚云裳,娇嗔的说到,“我只不过是受了风寒,奶奶不必担心,云裳还有许多正事要忙呢!” “呵呵!”老夫人忍不住轻笑,“你呀,整天就知道为他着想,一点也不懂得体贴一下自己。好了,奶奶看到你已经大好了,也就放心了,外面还有很多客人,我就先出去了。” 柳如烟甜甜一笑,“谢谢奶奶,奶奶先去忙吧,这里有云裳就好了。” “嗯,我知道你们嫌我这个老太婆碍事,那我就先走了。云裳,你可要好好照顾如烟。”老夫人说完,与芸香一同站起身来。 “云裳,送送奶奶吧!”柳如烟依旧平静如水,生平一次向楚云裳发号施令。 “不用了,这里哪还需要送。”老夫人轻笑着,已经跨出了门槛。 直到他们走远,楚云裳才吩咐嫣红出去,并且把门关上。他冷着脸看向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中衣的柳如烟,冷冷一笑,“你回来得可真准时。”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不置一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来帮他演这场戏,只是当她听说老夫人要来看她的时候,她竟然莫名的紧张起来,甚至为楚云裳担心。如果新婚才一个月,新娘子就不见了,那他该怎样跟楚家的人解释?今日算是险险的躲过去了,以后呢? 见她揪着被子一言不发,楚云裳不由得走上前来,“难道你觉得南楚的皇子不够好,又想回来?” 柳如烟嘴角动了动,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半晌后,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被楚云裳一把拉住,“怎么,现在就想走?” “你放开。”她冷冷的说到。 “放开?放你到哪里去?段如风身边吗?”楚云裳有些讽刺的问到。 柳如烟不敢看他,将头扭向别处,“你是留不住我的。” “是吗?”楚云裳突然圈紧双手,死死扣住柳如烟的腰,将她半个身体都搂了起来,“你是我的娘子,我若是连娘子都留不住,哪还有颜面出去见人。”他与柳如烟紧贴在一起,双眼追随着她躲闪的目光。 “不要逼我动手。”她都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可只要是这个男人的事情,她似乎就无法放下。 “那就试试看,这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刚才在院中,他只不过意在她那张让人生厌的人皮面具。既然她去而复返,他就不可能再放她走。 “楚云裳。”柳如烟大喝一声,终于发怒了,“你我本就不是同一路人,何必勉强!”她清楚的知道,楚云裳当初娶她就是有目的的,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呵呵!”楚云裳冷冷一笑,“虽不是同一路人,但你我都有目的,你的目的尚未达成,你就愿意无功而返吗?” 柳如烟避开他的问题,冷冷说到,“我们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等宴会散了,我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楚家,从此我们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好个形同陌路,好个再无瓜葛!可是你杀了紫衣,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吗?” “难道你会为了一个丫鬟,让你的结发妻子变成杀人犯?”她说完,越楚云裳尚未警觉,一掌逼退了他,利落的捡起衣服穿上,“如若不想让更多人都知道你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别打我的念头。记住了,我现在是水戎樱,不是柳如烟。” “你认为你有机会走出这个房间吗?” 柳如烟系好腰带,扬眉一笑,“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吗?”见楚云裳面带怒意,她继续说到,“不如,我们来定个君子协议好了。” “什么协议?” “宴会过后,我就找个借口离开一段时间,这样你也好向奶奶交代。今日的事情,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为你做一件事情。”她抽出那张人皮面具,在楚云裳面前缓缓将它贴上,利落的将一头长发高高挽起,再次变成了那个水戎樱。 “你的话,我可以信吗?”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真的要搞得人尽皆知,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这会儿他们应该都谈完了吧,自己若是再不出去,恐怕无法向段如风交代。 楚云裳顿了顿,随即说到,“好,但这件事情一定是要我提出的。” “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一定办到。” “好。” 酉时已到,前院的戏台子已经撤了下来,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着准备晚饭。暮函苑里也没了人,敬剑文因为觉得不自在,早早的就离开了,乔凌轩坐了片刻也去了前院,楚云绝只说了句有事,也从后门离开了。乔凝心无余的看着这些大忙人,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都走了,我也到处避避去。” 她咬着糕点在院子里乱逛,时不时遇到几个人,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胡乱的打着招呼。走到后院门外时,突然瞥见两个人影一晃即过。她赶紧丢掉那点心,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现在大家都去前院帮忙了,这里人影都看不到一个,空旷的院子中只有她一个人。 “难道我看错了?”不可能,那两人虽然快,可她还是看见了,其中一个那衣服,还很像她爹今日穿的锦袍。她四处看了看,轻手轻脚的朝着那一排房子走了过去,刚走了几步,肩头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出于本能反应,她看也不看来人,弯腰伸脚一扫,右手同时挥出一拳。 “呀!”段如风轻喝一声后退两步,“几日不见,功夫见长啊!” “你来这里干嘛?”一见是他,乔凝心立刻全神戒备起来。 段如风呵呵一笑,“我看到你提着裙子偷偷摸摸的过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所以我也跟着来了啊!” “无聊。”白他一眼,乔凝心放弃了找那两人的打算,转身就要走。 “干嘛那么急着走!”段如风一挥玉扇,横跨两步挡住了乔凝心的去路,笑得极为邪恶,俨然一副流氓的调调。 “别来烦我。”上次的账还没算呢,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和今天这种场合,她早将这该死的男人修理一顿了。 见乔凝心急于要走,他勾唇一笑,“那我们就坐下来聊聊!” 仰着头,看着他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乔凝心狠狠一瞪,“没什么好聊的。” “难道你就忘了我们当日山顶看月亮的事么?” “你还好意思提?”乔凝心不免发怒,这个该死的男人,典型的二脸皮,比楚云绝还要无赖。 “为什么不好意思?那日我们不是很惬意吗?若不是后面出现的那个男人,你我早该…” “早该个屁!”乔凝心爆吼一声,“我早该一脚把你踢下山,哪还能让你今天厚着脸皮来我家蹭饭吃。”生怕这个该死的男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赶紧将他打断。 段如风扑哧一笑,“那就别早该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晚再去一趟。” “去你大爷的。”乔凝心怒不可遏,右脚用力一跺,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疼得他哇哇叫。不知为何,即使看到楚云绝一脸无赖的样子,她也不会那么失控,可一见到这个男人,她就有些抓狂。 “喂,你踩的可是南楚皇子!”段如风看着她气呼呼离去的身影,大声说到。 “好狗不挡道,没听说过吗?你老子来了,我也照踩不误。”乔凝心说完,人已经闪出了后院。 段如风轻笑了拍了拍长靴,眼睛一直放在远去的娇小身影上。乔烈打开房门,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皇子殿下。” “没事了。”段如风回过头来,与乔烈极富默契的对望一眼,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说罢,两人一左一右,也走出了这空旷的后院。 若是乔凝心看到这一幕,非把眼珠子瞪出来不可。 晚饭过后,夜幕渐渐降临,下人们已经在后院摆放好焰火,不少丫鬟已经开始翘首企盼,能看焰火的日子,一年也只有那么几次,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放得起的。 乔凌轩和敬剑文因为有事,用过饭后就离开了。段如风也带着水戎樱和莫离离开,只是水戎樱在离开后,很快又折返回来,谁也没注意到,她一路走向锦兰院,直奔里屋。 末婉高兴的拉着乔凝心,站在了荷花池边,这里是观看焰火的最佳位置,“小姐你快看,好漂亮啊!”虽然这样的焰火乔家也没少放过,但这么漂亮的东西,由不得人不喜欢,无论放多少次她都不会腻。 “有什么好看的啊!”乔凝心兴趣缺缺,这焰火毫无特色,色彩也不够绚烂,比这漂亮的她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货色她不想看。 此时家中都看不到几个熟人了,楚云绝不在,柳如烟又失踪了,楚云裳一个下午都没看着,两个哥哥也回了家,连讨厌的段如风也走了,老爹虽然在,可一直没机会见,除了进门时那慈爱的一笑,她压根就挤不进他们的圈子,满院子的人,每一个看得顺眼的,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回去了。” “小姐你不看了啊!”末婉扁扁嘴,只好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你自己看去啊,我回房睡觉去。” “可是……”她想看,又不想丢下小姐自己看。 “可是什么,赶紧看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推了一把末婉,她轻笑着走回了暮函苑。院中此时灯火通明,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全都看焰火去了。与外边的热闹相比,这里可真是静得可怕,乔凝心一把推开门,猛的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吓了她一跳。 “怎么是你啊!”待看清是楚云绝后,她才走进屋中,“回来了也不去找我,还在这里吓我。” 楚云绝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我就是知道娘子会来,所以才在这里等着吓你的啊!” “少糊弄我,快说,是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竟然一个人跑到屋子里发起呆来!”楚云绝眼中的愁云,她可是全都看见了。 “柳如烟回来了。”楚云绝也不避讳,压低声音说到。 “在哪里?” “锦兰院。” “楚云裳知道吗?” 楚云绝点点头,“他也在锦兰院。”这也正是他愁的事情,段如风的女随从水戎樱就是柳如烟,这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而柳如烟已经跟云裳有了协议,看样子云裳是不会为难她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她也不可能任人摆布。一想到柳如烟这个名字,他就会想起惨死的紫衣,心中的怒气挥之不去。 “怎么会这样?”乔凝心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楚云绝抬头看着皱着小脸的乔凝心,心中的愁云继续扩散,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更让他头疼。 [www.26dd.cn] 第六十二章 中计 暮函苑的房顶上,两个人并排而坐,楚云绝搂着乔凝心的细腰,以防她掉下去。 焰火依旧那么单调,可乔凝心却不再觉得无聊,她偏着头搭在楚云绝肩上,懒洋洋的说到,“你真的决定暂且放过她吗?” “只是暂时的。”楚云绝再一次重申,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 “好!”乔凝心点点头,“那就不要去想她,好好欣赏这焰火。” “嗯!”他的神色很平静,语调轻轻的,看起来也不似刚才那么激动。 “我没骗你吧,这里就是最佳的位置。”坐在这里,不单能清楚的看到焰火,还能看到前院中重重叠叠的人影,偶尔听到他们的嬉闹声。 “还不错。”乔凝心甜甜一笑,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抬眼看着那空中的焰火,喃喃自语,“我看过比这更漂亮的。”有时候她刻意不去回忆过去,努力将自己融入这个陌生的社会,但那些深刻的记忆总是挥之不去,让她更为难的是,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要不要告诉身边亲密的人,比如说----楚云绝。 “改天我亲自给你放,一定放一个最大的。”他不明白乔凝心话中的意思,宠溺的看着她,语气轻而温柔。 乔凝心一愣,随即轻笑,“嗯!”她低下头,借着院中的灯光看到了依旧在荷花池边嬉笑的末婉,“那丫头,几个焰火就把她乐成那样!” “呵呵!”楚云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忍不住轻笑。乔凝心倏地坐起身来,左右环顾,终于找到一点瓦砾,她眯着眼睛,对准那又跳又笑的末婉,拿捏好力度后,咻的一声扔了出去。不消三秒钟,立刻见末婉摸着脖子左右张望,乔凝心忍不住哈哈大笑,“傻丫头。” 楚云绝不禁一愣,不由得多看了乔凝心两眼,“凝心,你学过武功吗?”那样精准的手法,绝对不会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学过一点啊!”乔凝心含糊其辞,“就只能用来捉弄末婉他们,我多想像你们一样,要想去哪里都不用走,直接用飞的就行了。对了,上次你说了要教我武功的,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很快。”楚云绝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得好不惬意。 “笑什么?”乔凝心不明所以,但直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由得鼓起了腮帮子。楚云绝赶紧止住了笑声,郑重的说到,“没什么,就这一两日就行,抽个空瞒着其他人。” “嗯!”乔凝心点点头,再次靠近了楚云绝怀中,“你们家的人,似乎人人都有秘密。”紫衣说得没错,楚家的人,个个都生活在阴谋之中,连这个别人眼中的花花公子也不例外。 “别人怎样我无所谓,但我不会把你牵扯到这其中来。”像是在安慰乔凝心一般,他伸出手轻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说到。 “嗯!”乔凝心趴在他的肩头,渐渐合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紧紧靠着,焰火依旧在继续,而楚云绝的眼睛却看向了远处。直到他听见乔凝心匀称的呼吸声后,他才将小心翼翼的将乔凝心抱了起来,纵身跳下房顶,稳稳的落地。 走进里屋,他将乔凝心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修长的手指忍不住伸向她那小巧的鼻柔,轻轻一刮,“这样也能睡着,真是个小懒虫。” 弦月毫无暗示便闯进屋来,楚云绝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乔凝心,压低声音问到,“什么事?”还好乔凝心已经睡熟了,不然肯定会将她惊醒。 弦月见床上躺着人,也不靠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揉成一团直接扔了过去。楚云绝更是有些恼怒,两下打开那纸,赫然看到五个大字,“血洗青龙门”。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小声问到,“东家是谁?” 弦月摇摇头,“很神秘,但是开出的价钱很诱人。”说完,他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五万两?” “黄金。”弦月不紧不慢的说出这两字,注意着楚云绝脸上的变化,“要求今晚动手,已经付了十分之一的定金了。” 犹豫半晌,楚云绝缓缓说到,“青龙门无恶不作,既然有人出这样的大价钱,我们也不介意为民除害。你留下来,这次我去。” “不行。”弦月想也没想,一口回绝。“你以为青龙门是茶馆客栈吗? 那五大堂主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门主藏青龙,恐怕也不是你我二人中谁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不然人家也不会出如此高的价钱! 楚云绝挑眉冷笑,“难道你还想从长计议?”人家开出的条件是今晚,既然已经接了下来,当然要办到。 “不用啰嗦,计划我已经想好了,但是我们得一起去。”如此棘手的任务,放在谁身上都不放心。“青龙门今日似乎在举行重大的宴会,所有人都聚集在总堂,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楚云绝深思片刻,眼眸转向床上躺着的人儿,轻声说到,“那就立刻出发吧。” 楚云绝细心的熄了灯,两人走出房间,并将门给关好,从后门出了楚府。乔凝心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抹黑将灯点燃,二话不说走到铜镜前,将一头长发利落的一挽,操起剪刀再次将长裙剪成条状,拿出橱柜中那把不大的匕首,打开首饰盒抓起一把簪子塞进衣服里,转身走出门外。 她跟着楚云绝二人直直出了城门,一路向西。那两人施展轻功,她只能顺着他们留下的踪迹追寻,一路狂奔却又不能被他们发现。足足跟了半个时辰,至少跑出几十里地,越过两个山头一片树林,她依旧没能追上他二人。 “靠,不学会这轻功,我誓不罢休。”她狠狠的抹了一把汗水,驻足休息。乔凝心这副身体虽然娇小,体能还不错,撒开脚丫子跑,速度也不算慢。休息片刻她准备继续去追他们,刚走没两步却听到前边树林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赶紧躲进树林,静观其变。 一群黑衣人从两边树林中鱼贯而出,为首的一人打了几个手势后,其余人份份顺着楚云绝消失的方向奔了出去。乔凝心不由得大惊,急忙跃出树林跟了上去。 论速度,她不是楚云绝他们的对手,但是说到潜伏,她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那群黑衣人因为需要隐藏踪迹,故意放慢了速度,并没有尾随楚云绝两人之后,正好给没有方向的她带路。 前方十里地外,已经带上面具的楚云绝与弦月一起点好了人,几拨人分头行动,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青龙堂内人声鼎沸,甚至有不少大笑声传出,看样子,里面的人也玩得正高兴。屹立在这高峰之巅,偌大的青龙堂显得更加诡异,堂中的灯火照亮了上山的路,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座矗立在山巅的寺庙,若不是大门上三个苍劲的大字,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就是青龙门的总堂。 平日里鲜少有人走动的堂口,今日热闹非凡,不少人影来回晃动,全都隐藏在了门外。楚云绝与弦月对望一眼,闪身来到墙外,两人提气一纵,悄无声息的飞入墙内。 两人刚一落地,立刻察觉到异常,暗呼一声不好,就要离开。 “两位既然来了,为何不坐坐再走呢!”藏青龙双手负背,从内堂中缓缓走了出来,两边偏门内一下子蹿出许多青龙门的门人,个个手中提着灯笼,瞬间将这偌大的院子照得如白昼一般。 楚云绝与弦月站在一起,将台上的人打量了一遍,缓缓开口到,“看来门主对我两真是十分厚爱,不但自己亲自出来迎接,连五大堂主也都叫齐了,我们可真是十分荣幸。” 一身藏青长袍的藏青龙,身材健硕,国字脸,络腮胡,俨然一副豪放的江湖中人模样,身后的五个堂主高矮不一,其中还有一个独眼龙,可个个眼中都闪烁着精光,绝非等闲之辈。 藏青龙冷冷一笑,“残月宫主何必客气呢!能有幸请来你二位,也是我青龙门的荣幸啊!”他那精锐无比的目光将楚云绝与弦月扫视一遍,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记得我青龙门何时与残月功结下了梁子,竟让两位亲自登门造访?” 楚云绝冷冷一笑,“门主何必再啰嗦,这各中的缘由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好!”藏青龙大喝一声,“那我藏某就来领教一下残月宫主的高招。”说罢,他期身下来,偌大的身体一瞬间便闪到了两人身前,两人同时后退两步,楚云绝一个转身双拳齐挥,硬生生挡住了藏青龙猛烈的两掌。 “残月宫主好功夫。”藏青龙冷冷一笑,试过两招过后便使出了杀手锏,江湖中谁人不知,他凭着一手烈龙掌横行半个武林,占据东南一带,势力已经蔓延到了京都。 两人力斗片刻,弦月也不敢插手,这周边的所有青龙门人可都是虎视眈眈。今日的事事有蹊跷,听藏青龙的口气,他们应该是给人阴了,那人花了五千两黄金,目的就是要让残月宫与青龙门大战一场,但他到底是何目的,还无法知晓。他正在盘算着,以他们的实力能不能安全离开,就算以后结下梁子,也总比现在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要好。 楚云绝与藏青龙几乎同时大喝一声,硬碰硬的斗了一掌,两人的身体均后退两步。退到弦月身边,楚云绝轻声说到,“走。”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恋战。 两人纵身一跃,飞出了青龙堂的大门外,埋伏在外边的人一见两个主子有些狼狈的出来,立刻围了上来。青龙堂的大门突然大开,藏青龙冷冷一笑,:“想走吗?恐怕没那么容易!” 数百的青龙门人随着藏青龙缓缓走出大门,门外两边也缓缓走出一两百人,青龙门这次算是全军出动了。而残月宫这边,也是上百人,除了三冥两宫的人出来了一半,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他们被青龙门的人围了起来,全都蓄势待发,只等老大一声令下。 楚云绝与藏青龙四目相望,两人的目光都凌厉无比,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张嘴,青龙门与残月宫必定两败惧伤。 “门主,我想今日的事情是个误会。”弦月上前一步,缓缓开口说到。 “误会?”藏青龙剑眉一挑,笑得更为猖狂,“你们都杀到门口来了,还能是什么误会!” “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此事是因他而起,他的一时大意才将残月宫数百人和楚云绝一起带进了人家设好的圈套里,他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我不管你蹊不蹊跷,我只知道青龙门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尤其是你们残月宫。”现在敌弱他强,当然得理不饶人。 “难道你就任由你的门人惨死在你的大堂门前吗?”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他们势必也会杀出一条血路。 两大帮派的人站在堂门口对峙着,离他们百米以外的二十一个黑衣人却潜伏在了周围,手中拿着弓弩,就等着他们动手的那刻。 乔凝心已经追至他们身后,就地一伏,极为小心的靠近着。借着草丛的掩护,她成功躲进他们藏身的地方,将娇小的身体贴在了树干上,只露出一个头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离她最近的一个人立刻成了她的目标,那人与前面几人相隔甚远,躲在一个凹坑里,根本不易被人发现,不过也正好便宜了她。 她迅速摸至那人身后,就在那人刚有警觉之时,一把扣住了他抽刀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脖子上滑了一圈,一条血线立刻沿着匕首的边沿滴了下来,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死在了乔凝心手中。他身子一软就要倒下来,乔凝心手疾眼快,费力的接住了他,轻轻放在地上。 她捡起那人掉落的弓弩,眼中立刻冒出一簇火苗,这弓弩上的箭,不就是那日去郊外骑马时,射向她的那种吗? 时间紧迫,不容她多想。趁着别人都没发现,她赶紧剥下那人的衣服,手滑至腰间时,一堆高高鼓起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火药!”看着手中那一捆东西,她忍不住惊呼。 [www.26dd.cn] 第六十三章 救夫 乔凝心抬头看了看天,银牙一咬,将一身破烂的长裙脱了下来,换掉黑衣人的衣服,特意将黑布蒙上。她将那捆火药绑在了腰上,捡起地上的弓弩,将十二支箭全部上了弦,扯下一条裙带将弓弩绑在了身后。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将那尸体搬了起来,在他身上盖了些树枝,捡起那人的刀从左边偷偷绕到了青龙堂墙外。站在高高的墙角下,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退两步,突然猛的一蹿,随即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墙头,确定下边没人后,她才轻手轻脚的跳进墙内。 或许青龙门的人全都出去迎战了,院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灵巧的穿梭在各个院子中,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拿着火折子来到柴房内,她将一堆柴火全都搬到了院中。外面的情况十分紧急,她再次抬头看看天空,深吸一口气说到,“管不了了,再等恐怕就没机会了。”说罢,她打燃了火折子,将那堆柴火点燃。 “堂内着火了。”不少人发现了异常,不由得惊呼一声。 藏青龙恶狠狠的看了楚云绝一眼,“没想到残月宫主还留了这招。” 楚云绝与弦月均是一愣,他们是安排了放火,但不是现在。几个堂主也慌了神,赶紧指挥人进去救火。躲在暗处的乔凝心冷冷一笑,“来吧,最好全都进来。” 火势很大,但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青龙门的人赶紧四处打水,院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人们的吵闹声,很快就盖过了引线燃烧的声音,乔凝心迅速离开,躲在墙角趴了下来。 “轰隆!”一声,震惊了院内院外的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趴在树林中领头的黑衣人不由得皱起眉头,到底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踌躇片刻,他一扬手说到,“放箭。” “现在恐怕不是时候吧!”其中一个高个子黑衣人伸出头来,用那有些嘶哑的嗓音说到,“对方是上百人,他们都还没斗起来,我们若是出动,等他们将矛头转向我们,我们恐怕连任务都没完成就成了他们的剑下亡魂。” 他的眼神十分呆滞,一点也不像如此有头脑的人。 领头的人愣愣的打量着他,“那就再等等吧。” 说话的黑衣人不在反应,再次趴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暗道,这火放得太好了,只要身上的炸药泡了水,其余的就好办了。 乔凝心抱着头,直到周围毫无动静了,她才站起身来,“可惜炸药太少了,不然一定将你的老窝给炸平。”愤愤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还在地上跳了几下,头顶的树上突然掉下个东西,落在她怀里,“妈呀!”她尖叫一声,赶紧将那东西甩了出去。 这也太刺激了点吧,不知是哪位仁兄的手,竟然给炸飞了,好死不死的挂在头顶的树上,她在地上跺了两脚后,那没挂稳的手就掉了下来。看着手上的血迹,还有地上那血肉模糊的胳膊,她突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还是用枪比较好,这个太暴力了!” 经她这一翻折腾,院子里已经人仰马翻,细数一下至少数十人受伤,其余的人也惊魂未定,全都抽出刀四处查看,小心戒备着。 她无奈的抬头看天,没见到有下雨的迹象,反而听到了门外的打斗声! “糟了!”她惊呼一声,赶紧翻墙出去,却被几个青龙门的人发现了,“在哪里,别跑。” 靠!不跑是傻子!她狼狈的翻出墙外,脚刚着地便被几个人围了上来。 人家有轻功,翻个墙好比吃饭一样简单。 “说,你是什么人?”一个手拿大刀的高大男子恶狠狠的看着她,该死的小贼,刚才那炸药可是差点吓得他尿裤子。 “肯定是那该死的残月宫,我们着了他们的道了。” “呸!”乔凝心用一副男人的嗓子说到,“残月宫那种货色怎么会是本大人呆的地方。” “大人?你是什么大人?” “那还用问,当然是京城暗卫,专杀你们这些土匪强盗。” “你他妈才是土匪强盈。”一个极为猥琐的男人大吼一声,“管你妈什么大人,惹了我们青龙门,你都该死,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数十个人全部冲了上来,乔凝心一抽大刀迎了上去,虚晃几招后拔腿就跑。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楚云绝与藏青龙已经动起手来,残月宫的数百人也与青龙门的人拼了个你死我活,空旷的堂口一时间喊杀声无数,已有不少人倒下。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将利箭搭上弓弩,冷喝一声,“放箭。”就在他开口的同时,刚才那个出言阻止的黑衣人突然发难,悄无声息的斩杀了身边的两人,腾空而起。 这突来的变故让其余的人为之一震,领头的人停顿片刻后,将弓弩对准了那个叛徒,咻咻两声连放两箭。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轻松躲开了这两箭。脚还未落地,数十只利箭再次像他飞来,其余的十几人全都将弓弩对准了他,他抽出刀唰唰几下,刀锋凌厉,将那些箭全都挡了回去。 领头人站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何人?” “问这个还有必要吗?”黑衣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轻抚刀刃,“今晚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还是去阴曹地府问阎王吧!” “好大的口气!”领头人飞身而上,抽出大刀立刻与他纠缠起来。刚打了数十招,突然听到几声闷雷,豆大的雨点随即唰唰而下。 黑衣人后退几步,哈哈大笑,手中大刀突然挥向四周的几棵参天大树,锋利的大刀似乎无坚不摧一般,那盆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切口整齐无比。 “轰隆”几声,几人高的大树陆续倒下,十几个黑衣人纷纷纵身一跃,飞出树林外。 雨越下越大,他们刚蹿出树林便被淋成了落汤鸡,腰间的火药遇水后,已经毫无作用。 乔凝心逃到堂口外,加入了混战中,唰唰几刀便解决了几个青龙门的人,看着场中的人一个个都淋得湿漉漉的,她忍不住大笑,“这帮王八蛋,我看你那炸药还有什么用?” 领头的黑衣人见这对自己无利的局势,只得开口说到,“撤。” 楚云绝与藏青龙此时已经过了上百招,两人虽未分出胜负,但都已有些体力不支,楚云绝渐渐处于下风,弦月却被二三十名青龙门人团团围住,无法脱因。 林中的黑衣人见那帮准备放暗箭的人已经离去,这才冲入了堂口,他飞身跃过数十人直逼打斗中的二人,手中大刀一挥,将二人逼退回去,“我来领教一下藏门主的高招。” “你是何人?”藏青龙站在雨中,浑身湿透,那粘住衣服的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楚云绝也不必他好到哪里去,一头青丝全部湿透,头顶甚至冒着白烟,雨水顺着面具不断滴落,胸口起伏不定,他仔细打量着这个黑衣人,一时辨不出是敌是友。 黑衣人哈哈一笑,“能站在这里对付你们青龙门的人,当然是残月宫的人。” 藏青龙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恨恨的说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残月宫主残月在他对面,尊主弦月已经被分堂的人用人海战术围住,三冥两宫的人都不足为惧,而眼前这个人,光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慑人的杀气就足以让一般人退避三尺,他从未听说过残月宫还有如此厉害的人。 “何必多问,你只要知道是你的敌人便行了。” “好大的口气。”藏青龙大喝一声,突然欺身前来,出其不意的攻出两掌。 “小心。”楚云绝轻呼一声,随即看到黑衣人闪身避开,金刀迎上,两人立即缠斗起来。 乔凝心在混乱中左闪右躲,灵巧的避开了敌人的纠缠,还杀掉了好几个青龙门的人。可她抬眼看见与藏青龙搏斗的黑衣人时,立刻蒙住了! 怎么那么多人就出来了他一个?而且还和青龙门的人干上了?难道他们的目的是青龙门而不是残月宫? 就在她分身的时候,一个青龙门的人摸到她身后,一刀扫向她的脖子,闻及风声,她赶紧弯腰,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刀,却被另一人一脚踹飞出去。 这一脚正好将她踹向了楚云绝身前,楚云绝一见还有一个黑衣人,立即将她扶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扯开她脸上的黑巾,“凝心。” 惊讶与心疼占据了他的双眼,一手抱着乔凝心,另一手用力一挥,那迎上来的青龙门人立即闷哼一声,飞出了几米开外,脖子一歪便见了阎王。 “凝心,你怎么来这里了?”他将皱着眉头的乔凝心打横抱起,右掌贴向她早已湿透的衣服,一股真气缓缓注入她体内。 雨还未停,乔凝心此刻全身湿透,头发也贴在了脸颊上,眼睛微闭,小脸苍白。刚才那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如今腹痛如绞,感觉到楚云绝注入的那股暖流,她才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疼痛已经减缓不少,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用身体为她挡掉了雨水的楚云绝,咧嘴一笑,“我没事。” 楚云绝缓缓收回手,这才开口问到,“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啊!” “胡闹!”他气得不轻。天知道,刚才在拉开黑巾的那一瞬间,他心都快跳出来了,若是乔凝心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这不是没事吗?”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乔凝心也不气恼,伸出一只手轻抚楚云绝的面具,故意打趣的说到,“你这个面具真丑。” 楚云绝刚想呵斥她,突然听到一阵破风之声,他抱起乔凝心迅速躲开,却听到弦月闷哼一声。与此同时,更多的箭从暗处飞了过来,已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是他们!”乔凝心不由得惊呼出声,赶紧大声对楚云绝说到,“放我下来。” “不。”楚云绝压根不打算理会她,抱着她一路躲闪,并且往弦月那边靠拢。 “我叫你快点放我下来。”楚云绝这样只会让他更危险。 “我说不。”楚云绝大喝一声,抱得更紧了。他险险的避开那无数飞来的利箭,眼角的余光还一直扫向被围困的弦月,企图杀进去。 黑衣人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去而复返,他看着抱着乔凝心的楚云绝,银牙一咬,突然大喝一声,金刀奋力挥向藏青龙,足足把他逼退三丈开外。林中还有利箭飞出,他收回刀锋纵身一跃,迎着那些飞来的利箭,几个闪身便蹿入树林。 青龙门也有不少人中了箭,藏青龙看着那些倒下去的弟兄们,再看看抱着人的楚云绝,毅然决定先解决这个大敌手。 乔凝心见他偷袭楚云绝,大呼一声小心,不得已用手肘重重了顶向楚云绝的腋窝,趁楚云绝松手之时一个翻身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楚云绝松掉了乔凝心,身形一顿,速度慢了半拍,眼见就要被藏青龙的烈龙掌打到,乔凝心立即弯下腰,单手反拉那根绑在身后的裙带,一根利箭咻的一声从她头顶飞向藏青龙。藏青龙被迫收手,一击未重,另一只手突然爆长,大喝一声,稳稳的打在了尚未转身的楚云绝身上。 楚云绝喷出一口鲜血,猛的向前蹿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乔凝心大惊,提起手中大刀奋力挥向藏青龙,唰唰几刀活活将他逼退两步,阻止了他再次偷袭楚云绝。 “哼哼,残月宫何时来了女人!”见自己已经得手,他不禁冷笑,“你也是来领教我这烈龙掌的吧!” 乔凝心右手提刀,刀锋一转,冷冷说到,“我是送你去见阎王的。” “就凭你,哈哈哈哈!”藏青龙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已经很久没有杀女人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是吗?”乔凝心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冷冽无比的笑容,“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提刀了,今日你伤了我的人,你将为此付出代价。”她的手紧紧握住刀柄,指关节微微泛白,面容冷峻,眼底蕴藏着慑人的杀气,像个杀神一般站在那里,与刚才的神情截然不同。 嗅到了那股杀气,藏青龙也不再轻敌,两人四目相对,乔凝心死死的盯住那双伤了楚云绝的手,冷冷说到,“烈龙掌是吧?我今日就要你变成断掌。”说罢,她突然大喝一声,一刀挥向藏青龙的双手,其力道之猛烈,实在不像是一个如此娇小的人该有的。 藏青龙被她这暴戾无比的杀招逼得节节后退,乔凝心的刀招招挥向他的双手,饶是他有过人的功夫,也无法施展开来,反而束手束脚,深怕自己的双手被那刀锋给夺了去。 数十刀下来,乔凝心虽然逼得他后退数步,但却依旧没有伤到他,她不由得爆喝一声,一个翻身扬刀挥向他的脑袋,藏青龙躲无可躲,只好扬手挡刀,本以为这一刀下来,手必然会受伤,谁知乔凝心突然刀锋一转,横扫他的脖盖,刀刃卷着风声,稳稳的划过他的双腿,整个堂口突然响起他那杀猪一般的惨叫。 藏青龙瞳孔瞬间睁大,眼睛瞪得堪比铜铃,惨叫的同时,突然伸出双手,聚集全身力量挥向乔凝心,与此同时,乔凝心再次弯腰,用力一勾身后的裙带,三只利箭咻咻飞出,直刺藏青龙。 那青筋凸起的双手与乔凝心的脑袋仅隔几厘米,可他的主人却再也无法挥动它。藏青龙死死的睁着双眼看向乔凝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嘴角慢慢满出鲜血,足足楞了几秒后才不甘的倒下,他的身体是倒下了,可自膝盖以下的小腿还直直的立在地上,鲜血不断的俑出,瞬间便染红了那双灰白色长靴。 乔凝心长吁一口气,双脚有些发软,赶紧利用刀稳住身子,深吸几口气。 “你杀了门主!”火龙堂主大呼一声,抛下与他纠缠的几人飞身上来,手中长剑直刺乔凝心,乔凝心扬刀一挡,大刀与那人的长剑相碰撞,擦出耀眼的火花,她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差点就要握不住那把刀。 “丫头小心。”黑衣人再次飞出,手中金刀一卷,帮乔凝心当下了那柄剑,并且在三招之内将那暴怒的火龙堂主给解决了。“你快去看看他。”他背对着乔凝心,唰唰两刀将围上来的两个青龙门人也送上了西天,急急的说到。 “哦!”乔凝心微微一愣,赶紧跑到楚云绝身边,当她看到那一地的鲜血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www.26dd.cn] 第六十四章 杏林 “怎么会这样?”她慌忙抱起楚云绝,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地上的血迹都被雨水冲散,而他那面具下边还在不断涌出鲜血。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简单的一掌可以将人伤成这样。“该死的。” 她现在真想冲过去,将那男人的尸体剁成肉酱。 怎么办?她不会治这种所谓的内伤,到底该怎么办?“云绝你撑着,我带你回去。”说罢,他解下背后的弓弩,将楚云绝小心的扶了起来,那面具已经满是血迹,她刚想伸手去摘,楚云绝却一手拉住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乔凝心顿了顿,立刻会意,“我不摘,我们走。” 黑衣人杀掉最后几个围住他们的人,赶紧走了上来,“将他放下,我来看看。” 乔凝心看了看他,实在不放心,“你到底是谁?”她冷冷的问到。 “丫头,我回去告诉你。”话虽这样说,可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嗓音,乔凝心闻之顿喜,赶紧将楚云绝放了下来,“他流血不止,你快点看看吧!” 黑衣人伸手扣住楚云绝的手腕,微微眯起眼睛,片刻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两粒药塞进楚云绝嘴中,轻声说到,“调戏片刻,我为你运功止血。”藏青龙的烈龙掌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一掌打得楚云绝五脏翻涌,气血不定,若不是他及时护住心脉,恐怕早就五脏碎裂而亡。 乔凝心着急得看着他俩,轻声问到,“伤得怎样?” “不用担心,你先去帮弦月。” “好!”她一咬牙,决定完全信任他。再次捡起地上的弓弩,乔凝心看了看场中的人,将弓弩对准那个已经手刃不少残月宫杀手的独眼龙,咻的一声过去,利箭穿透那人的肩胛骨,也阻止了他的攻势,围攻他的几人见状,立刻提剑迎上。 右手受伤的独眼龙此时已不足为惧,乔凝心冷哼一声,转过弓弩,对准那与弦月厮杀的白衣人,闭上左眼将其瞄准,谁知那人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突然飞身出了战圈,退到人群外。乔凝心的弓弩随着他的身形转动,箭头一直未曾从他身上移开,在他还为站稳时,乔凝心手指一动,一只利箭带着破风之声飞向那人。 白衣男子在空中一翻,轻巧的避开了那支箭,乔凝心再次扣动手指,三支利箭并排而出,谁知不但丝毫未伤到那人,其中两支箭还被他挡了回来,差点伤到正在为楚云绝疗伤的黑衣人。 乔凝心大惊,放下弓弩提起黑衣人的金刀冲了上去。白衣男子提剑稳稳的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讥笑,静静的等着乔凝心。谁知乔凝心刚冲上几步,突然扬刀砍向围住弦月的十来人,几下便杀到了中央,与弦月背对而站。 弦月背靠着她,趁着这功夫缓了口气,冷冷说到,“你不该来这里,若是他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乔凝心拿眼角的余光瞅着他,“如果他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原谅自己的。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你也是。”弦月的左臂被一只箭贯穿,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胸前那雪白的衣襟,浑身素白面容俊逸的他因为有了这抹艳红,显得更加妖冶,唯一不足的便是那有些泛白的嘴唇,失血过多再加上被人围困,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哼!”弦月忍不住冷哼一声,“杀出去吧!” 乔凝心凌厉的双眼扫过这群已经杀红了眼的青龙门人,幽幽开口说到,“不,既然接了这单生意,当然要照单办事,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出了那么大的价钱导演了这场好戏吗?” 这看似无足轻重的话,足以让弦月也为之震惊,稍稍犹豫片刻后他才说到,“好,剩下那笔金子,我们也要拿到才行。”说罢两人同时挥出手中的兵器,再次杀入人群中。 如今藏青龙已经丢下他这帮兄弟去见了阎王,五堂堂主也三死一伤,还剩下一个孤军奋战。不少青龙门人见门主已死,总堂被毁,同门中的人也死伤无数,竟有些胆怯起来,动起手来也不似刚才那么凶狠了。白衣男子本想解决掉乔凝心,却被弦月死缠,不得已与他动起手来,剩下的这些小喽啰们,自然没对乔凝心构成太大的威胁。 残月宫的人也死伤不少,可目前的形式对他们很有利。乔凝心解决掉数十个青龙门人后,冷冷说到,“真是群白痴,既然你们都喜欢死战,那我就送你们点礼物吧!” 她走到已经僵硬掉的藏青龙身前,扬手一刀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用刀挑起那硕大的头颅大吼一声,“接着。” 头颅滑过众人头顶,直直的飞向那与弦月厮打的白衣男子,或许是出于本能反应,他竟然真的接住了他,待看清是门主的脑袋后,惊得大叫一声赶紧扔掉,而早已举好弓弩的乔凝心勾动嘴角冷冷一笑,同时放出三根利箭,稳稳的射进白衣男子的胸膛。 弦月没来得及躲闪,鲜血溅了他一身,见此情景,他不由得转过头来盯着有些得意的乔凝心,狭长的凤目中满是惊讶与担忧。独眼龙单手战数十人,虽然未死,但也多处首剑,见白衣男子一死,他终是反应过来,单刀挥退了围攻的几人,转身便跑。 “想走!”乔凝心轻喝一声,几乎与弦月同时出手,几根簪子和一柄长剑同时飞向闪身而逃的独眼龙,簪子一根也没伤到独眼龙,而那柄长剑却将那人贯穿,直直的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啊!”不少青龙门人不禁轻呼出声,如今老大全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们这些成不了大事的小喽啰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几十人全都丢下兵器一哄而散,残月宫的人趁胜追击,真正逃走的人不过数十人而已,乔凝心与弦月对望一眼,厉声说到,“不必追了。” 乔凝心丢掉弓弩,扶住了面色苍白的弦月,“你没事吧?” “死不了!”弦月转过头看向这个比她矮了半个脑袋的女人,不由得轻声问到,“你是乔家的二小姐吗?”刚才她做的那些事,恐怕连这些残月宫的杀手们也未必做得出,更别说一个豪门小姐了!如今她更是面色平静,一丝惊恐都没有,难道这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死相各异的尸体她就一点不害怕吗?难道她刚才砍下藏青龙的头颅时就不觉得残忍吗? “如假包换。”乔凝心看到已经收功的黑衣人,赶紧将弦月搀了过去,“林叔,云绝没事吧!” 黑衣人摇头,“已无大碍了,不过他需要休息,这个时候不适合回楚府。”府中全是别人的眼线,一点也不安全。 林叔?弦月看着这黑衣人不禁皱起眉头,楚家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连一个老管家都如此厉害,而且还能那么多年深藏不露,一直不被人发现! 闻及楚云绝已经没事了,乔凝心也放心不少,“他也受了伤,林叔帮他看看吧!”说罢,她便丢下弦月去看楚云绝。 “别动。”黑衣人喝止了她,轻声说到,“他还在调息,不能打扰。” “哦!”乔凝心点点头,在楚云绝旁边蹲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黑衣人看了看弦月的伤势,伸手在他几大穴位点了几下,压低声音说到,“伤得很重的人都跟我去杏林,剩下的人留下来处理这里,你跟云绝就到我的杏林去养伤。” “我就不必了吧!”不过是一点轻伤,他应付得过来,更何况残月宫这次元气大伤,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处理。 黑衣人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你不觉得你此时血脉有些受阻吗?” “什么意思?”难道这箭上有毒?可他为何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你现在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毒素七天后就会扩散,若是不除,你必死无疑。”这种毒极为罕见,中毒之人自己不易察觉,并且除血脉会不通外,其他方面并无什么不妥,看似平常但却杀人于无形,他在拿到那弓弩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弦月听他一说,赶紧运气行走全身,一圈下来,果然感觉到不妥,饶是他现在已经失血过多,可体内就像还有过多的血液一般,而且行走极为缓慢,像是被什么东西阻塞了似的。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多谢老前辈提醒。” 此时雨已经渐渐停下,天也有些泛白,这场夜雨还是因为乔凝心那把火才来得那么突兀。偌大的青龙门堂口横七竖八的满是尸体,残月宫的人将自己战死的兄弟们都抬到了一处,一名左臂受伤的男子缓缓走上前来,“禀尊者,一共死了十七个兄弟,十一个是三冥的,剩下六个是两宫的。” 弦月转头看向那些惨死的属下,心中满是自责,半晌后才轻叹一声说到,“好好安葬,重伤的全部跟我们走,剩下的人将这里清理干净。” “是。” 乔凝心扶着昏迷的楚云绝坐在一匹枣红色的腹马上,剩下的十几人也分别骑着马,一行人纷纷行至林叔所说的杏林。谁也不知道林叔到底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场大战有了他的加入,大家才得以全身而退。 杏林里这里不过几十里地,一个时辰后,一片偌大的杏树林便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此时杏花尚未盛开,映入大家眼帘的不过是一片绿色的树木而已,但以这片树林的繁茂来看,若是等到明年春天,一定十分漂亮。 林叔终于扯下了脸上的黑巾,一把撕掉那张难看至极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大家下马跟上我,千万不能走错。”说罢,他抬脚步入杏林,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有意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步伐。 弦月将剑递给了乔凝心,背起昏迷的楚云绝首先跟上,其余的人三两相帮,小心翼翼的走在后面,乔凝心留下来垫了后。这样弯弯曲曲的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看到一排小木屋。 将所有人都带进了屋中,林叔换掉了那身染满鲜血的黑衣,对乔凝心说到,“你先扶云绝休息,我把他们的伤处理一下后再来。”他转过头看向弦月,继而说到,“至于你的毒,最后再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最后这句话实在太让人崩溃,乔凝心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弦月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坐在椅子上闭眼调息,不再搭理她。 楚云绝还在昏迷中,乔凝心替他盖好薄被,坐在一旁细心的看着,等林叔回来。 不知不觉中,几个时辰过去了,阳光早已透过树林照进屋中,弦月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如老僧入定一般,而乔凝心已经趴在床边睡了不知有多久了,昨晚那场大战实在太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等一脸疲惫的林叔再次回来时,已经巳时过去了。弦月听到响动缓缓睁开眼睛,乔凝心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林叔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走向床边速给乔凝心一个药瓶,“给他吃一颗。” 乔凝心依言照办,喂下药后抬头问到,“他怎么还没醒啊?” “放心,睡得越沉,对他就越有利,那样伤势会好得快些。” “哦!”乔凝心点点头,再次将头趴向床边,“那就接着睡吧,一起睡。”不知为何,有楚云绝在身边,她每次都睡得那么踏实,就连现在也不例外。 林叔宠溺的看了看她,轻声说到,“丫头,去床上休息吧!”说罢,他转向脸色稍有好转的弦月,缓缓说到,“我很累,先去休息一下,你接着调息吧,等下再给你解毒。” [www.26dd.cn] 第六十五章 怀伤 月上柳梢,山谷里变得更加静谧,唯有林中的小屋内还点着灯。乔凝心去了隔壁房间休息,弦月也去睡下了,楚云绝的房中就只剩下一直没合眼的林叔。 楚云绝那身染满血迹的衣服已经被换掉,面具也被摘了下来,昨夜受伤至今,他就没醒来过。林叔坐在床边,将自己刚配好的药给他服下,轻轻扶他躺下。看着熟睡中的楚云绝,林叔忍不住轻叹一声,“孩子,为何你总是坎坷不断呢!” 细心的为他盖好被子后,林天炎转身走出房外,今夜的星空十分明朗,淡淡的月光透过树林照进院中,恬静无比。这样迷人的夜晚又让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师妹还是那么天真,他们两人尚未离开云龙山,无忧无虑的陪在师傅身边。云龙山的清风朗月、重峦叠峰、山涧清澈的溪水,都让他难以忘怀。可他却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师妹早就盼着有着一日能下山去看看,看看外面更为精彩的世界。 学艺有成,师傅叫他们两人一起下山,当时师妹那雀跃的模样,他现在都还记着。两人告别了师傅,相伴下山,那段日子是他觉得此生最幸福的日子,有师妹天天陪在身边,他也可以好好的保护着她,两人沿着云龙山脉一直向西,走遍了景龙西北的大部分地方,直到来到京城,他们的命运才发生了改变。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男人,俊朗不凡,风度翩翩,他的出现让从不知道情为何物的师妹动了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那时的师妹不过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出水芙蓉般的师妹与俊美飘逸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他虽然知道不可能,还是鼓足了勇气向师妹表明心意,得到师妹的回答后,他终于死心。师妹说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罢了,做她的亲哥哥也是一生的幸事不是吗? 那晚他们在河中游船赏灯,他则站在岸边暗自伤神,他清楚的记得,那晚自己的心像碎裂一般,疼得让人窒息。他买来上千盏灯,顺着河流将灯缓缓放下,灯上写的却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一夜苍凉,他二日便离开了京城,只要师妹能幸福,他退出又何妨? 那一年他独自背上了包袱远走,想要将她忘掉。一路游玩,走的却还是他们曾经走过的那些路,到的还是他们曾经驻足停留过的地方,看的还是他们一起欣赏过的景色,脑海中想的,眼前看到的,都跟她息息相关。一年时间过去了,他本想上山探望师傅,最终还是没忍住,重新踏上了回京城的路,谁知----京城中早已物是人非! 一路打探后得知,师妹竟然成了楚飞的妻子,并且在半月前产下一子后撒手西去,楚家遭逢突变,眼见师妹的亲人就要遭遇不测,他不得已出手相救,自此顶着楚府管家的头衔在楚家一呆就是二十来年。 得知那个男人的身份后,得知师妹还有一个至死连面都没见过的儿子后,他震惊不已,坐在师妹的坟前整整痛苦了三天三夜。如果能选择,他永远不会带着师妹来到京城,如果有选择,他永远不会丢下师妹独自离开,如果…… 他之所以留在楚家,那是因为云绝尚未长大成*人,云绝在外公身边的那些年,他经常都会去看他们,无论他们身在何处,他总是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们,只是他从来不出现,只要知道他们安全,他就放心了。 一晃十多年,云绝的外公过世,他终于等到了云绝回家的这一天,谁知楚飞心中的结竟然还未解开,他对这个孩子,从未正眼瞧过。这四年他一直默默的关心着他,看着他伤心难过,看着他终日惶惶度日,看着他渐渐走向堕落,最后又看着他渐渐从失望中爬起来,有了今天的一切,他终于才放下心来。 楚家人背后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去过问,在他眼中只有云绝才是值得珍惜的,不管别人会怎样,只要云绝能安好他就无所顾忌了。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为云绝做着事情,默默的支持着他,守护着他。 这个孩子是师妹与她心爱之人所生,是师妹的至爱,也会是他的至爱,是他余生的全部,他会用生命去保护这个孩子,让师妹得以瞑目。 已经睡足的乔凝心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外,见林叔独自站在月下叹气,不由得悄悄走到他身后,“林叔,你怎么了?” “哪有什么!”林天炎赶紧低下头来,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转过身看着乔凝心,“丫头,你怎么不睡觉啊?” “睡不着了啊,不过我有点饿了!”昨晚回来就开始睡觉,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能不饿吗?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林天炎说完,转身走近里屋。 “我也去。”乔凝心巴巴的跟着他,一直注意着他的变化,总感觉他眼眶红红的,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两人端着水果回到房中,楚云绝依旧还在沉睡,乔凝心拿起一个苹果大大的咬了一口,看着林天炎轻声问到,“林叔,你要不要吃一个?” “不用了。”林天炎摇摇头,在桌边坐了下来。 偏头看着他,乔凝心继续问到,“林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 “你跟云绝是什么关系啊?为何你那么关心他呢?”以前她就觉得有点猫腻,经过这次后她更是深信不疑,莫非?莫非云绝跟林叔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楚飞为何那么不待见他这个儿子? 林叔呵呵一笑,“你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的!” “回答重点好不好?”乔凝心不满的拍了拍桌子,在这个平易近人的长辈面前,她觉得自己要真实许多。 “呵呵!”林叔继续打着马虎眼,“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切!”乔凝心白他一眼,“笨蛋也能看出你们之间有点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而已。”想了想,她还是没说出自己的猜测。 林叔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云绝,轻叹一声说到,“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即使师妹没有托付给他,他也会把云绝当作是自己的责任。 “受谁之托?”乔凝心忍不住刨根究底。 “一个故人,小丫头问那么多干嘛!” “人家好奇啊!”乔凝心呵呵一笑,啃掉最后一口苹果,大喇喇的将苹果核扔向门外,正好砸到了走进门来的弦月脸上。 弦月本以为是屋中丢出来的什么东西,或许还是林天炎知道他来了故意丢出来的解药,谁知竟是一个满是牙印的苹果核,湿湿黏黏的,脸上估计也粘了不少口水。他嫌恶的将那苹果核甩了出去,大步走进屋中看着那个罪魁祸首,谁知她还得意的朝他眨着眼睛,嘴巴嚼得吧唧响。 弦月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在他旁边坐下,这才担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楚云绝,轻声问到,“前辈,云绝还要多久才醒?”虽然他知道楚云绝现在正在恢复阶段,可他一时不醒,他就坐立难安。 “我刚才替他把了脉,脉象已经平稳了,估计明日就该醒来了。”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个小药瓶递给弦月,“这是那毒的解药,服用三次后就可痊愈了。”他说是要休息,其实一下午都在配药。 “多谢前辈。”弦月立即倒出一粒药丸,张嘴便吞了下去。收好药瓶后,他看着林天炎恭敬的问到,“晚辈刚才未经许可看了看前辈的金刀,不知前辈可是邪手圣医诸葛谦前辈?”金刀上那朵莲花就是诸葛长风的标记,而他的医术又那么高明,这不禁让他有些怀疑。 林天炎也不避讳,直接点点头,“正是。”行走江湖数十年,诸葛谦正是他的另外一个名字,邪手圣医是江湖中人给的称呼罢了。 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弦月不免有些吃惊,站起身来朝林天炎行了个礼,“原来是诸葛前辈,真是失敬。”诸葛谦的大名,江湖中谁人不知,此人不但医术高明,武艺超群,人品也十分好,江湖中不管黑道还是白道,无之不对其敬佩。 林天炎淡淡一笑,“都是自家人,可比客气,我还是习惯你们叫我林叔。” 乔凝心见弦月这态度,不禁对林天炎肃然起敬,能让这个大冰山如此恭敬的人,肯定是鼎鼎有名的,她侧过头盯着林天炎,“林叔,原来你是混江湖的啊?” “哈哈哈哈!”林天炎忍不住大笑,“丫头,我看你也很有江湖味道哦!”这孩子说是名门闺秀,可怎么看都不像,不但洒脱豪爽,而且行事果断,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但不失为一种风范,很有做大事的潜力。 说到这个,弦月忍不住转过头多看她两眼,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女人,杀起人来竟然一点都不含糊,头脑灵活身手矫捷,胆大且心细,一点都不像传言中那个刀横的乔家二小姐。 “看什么看?”乔凝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转过头继续对林天炎说到,“林叔,既然你那么有名,我又那么有潜质,不如你教我武功吧,或者收我做弟子也行。” “哼!”她刚说完,弦月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任务楚云绝已经交给了她,她现在找林天炎传授武功,那自己又被置于何地! “哼什么哼!”乔凝心狠狠的瞪他一眼,“我记得云绝说过让你教我的,可是就你这两下子,我看还是算了吧!等我跟林叔学成后,我就叫云绝一脚把你踢了,这个什么尊主我来当。我们夫妻搭档,天下无敌。”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自己跟楚云绝绑在了一起,张口闭口都是云绝,在心中的某一处也深深烙下了这个名字,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 听了她这番话,林天炎更是忍不住大笑,弦月却突然冷下脸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便走出门外,“喂,你干嘛去?”乔凝心不禁有些疑惑。 弦月根本没理会他,直直的转身走向另一间房间,乔凝心莫名其妙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外,“搞什么!”她说错什么了吗?不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小气! 林天炎看着走出去的弦月,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乔凝心,轻声问到,“丫头,你可喜欢云绝?”她与楚云裳的事情,他之后可都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呃,这个……”乔凝心没想到林天炎会突然问这个,不由得犹豫起来。 林天炎见她这模样,呵呵一笑,“云绝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儿,要是错过了他,你可是会后悔的。” “呵呵!不都成了夫妻了吗,哪来的错过一说啊!”乔凝心轻笑着说到。 “嗯!”林天炎点点头,“你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你跟云绝可算是天作之合。” “林叔真会说话。”乔凝心已经窘迫到无言以对了。 “云绝对你是否是真心,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你呢?”他微笑着看向乔凝心,等待着她的答案。 “呃,这个,呵呵!”乔凝心头一次觉得那么不自在,小声的说到,“其实,可能还是有一点的了。” “哈哈哈哈!”林天炎终于忍不住爆笑,随即站起身来负手走出门外,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就走了?”乔凝心顿时有一种被人耍了一道的感觉,她睁大眼睛看向门外,却没注意到床边那只修长的手微微的动了动。 [www.26dd.cn] 第六十六章 订婚 深秋的早晨是令人惬意的,虽然泛着点点凉意,但清醒的空气会让人神清气爽。楚府上下的人都已经用过早膳,老夫人坐在庄华苑的偏厅中,背靠在躺椅上,芸香站在身后为她敲着背。 “哎,这几天家里都没人,怪冷清的。”老夫人轻叹着说到。 芸香笑了笑,轻声说到,“云裳和云离不是还每日都来给你请安吗,这两个孩子都很孝顺呢!” “是啊!”老夫人点点头,“可是如烟去了青城,而且这一去就是好几月,都没人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聊天了,紫衣那丫头也不在了,我这心里怪闷得慌的!” “不是还有我么,老夫人想听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啊!”楚飞的寿宴已经忙完了,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 “你还是算了吧!”老夫人抬眼瞅着她,“你说的那些我都听烦了,讲个笑话还没紫衣那丫头讲得有趣,太没意思了。” 芸香听她这样说也不气恼,反而呵呵一笑,“不如叫云离来陪陪你吧,他读了那么多书,一定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有趣的故事。” “不,不,不。”老夫人赶紧摆手,“还有两个月就要科考了,这个时候千万别去打扰他。”与云裳相比,这个孙子虽然不是那么出色,但他一向喜欢读书,也立志将来要做官,这点她可是喜欢得紧啊!“你没事就多做点好吃的给他送去,让他好好读书就好。” “好,我知道了。” “哎,那两个不省心的人一个也不在,我这心里还觉得怪别扭的。”五天没见着乔凝心和楚云绝的影子了,她总是觉得缺点什么。真是奇怪,平日里乔凝心在她眼前晃悠的时候,她总觉得烦,觉得闹心,现在知道他们两人都不在,都出去玩去了,她反而更闹心。 芸香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老夫人,人家在家的时候你说不想见,不在家的时候你又念叨,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 “谁叫家里人那么少啊,一个个的都出去了,就留下我这个孤老太婆,这日子过得也太乏味了吧!早知道就该多给他们两兄弟纳几房妾,这样就算他们不在,也有人陪我说说话啊!” “老夫人!”芸香一着急,就要忍不住开口数落她。 “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她当然知道芸香要说什么,忍不住白她一眼,“虽然孩子们不必纳妾,可飞儿已经孤单了那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为他操心?” 芸香见她又要旧事重提,赶紧阻止,“老夫人,老爷的事情他自有分寸。” “十多年前你就这么说了。”她不满的冷哼一声。 芸香垂下头,低声说到,“真正爱一个人,不在乎时间会有多长,何况芸香觉得这样就够了,老夫人何必难为芸香呢!” “哎,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是好!”老夫人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挥挥手说到,“你去看看云离吧,这全府上下,他只跟你这个香姨最亲,看看他还缺什么不,缺的话早点给他添上。” “是!”芸香转身走进里屋,拿起前几日为云离添置的冬衣,径直走出庄华苑。 路过楚飞的正院时,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往里看了看,那张风韵犹存的脸颊上竟生出一抹向往的神情。近二十年了吧,能真正走进这院子的女人却只有两个,除了老早就过世的大夫人外,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妹妹。可又有谁会知道,当年正大光明走进这院子的人本该是她呢! 时隔多年,她也不想再去计较那些,更何况现在她不是也站在这府中了吗?一天总有那么几次机会能看到他,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刚走进楚云离的院中,她便看到了在树下看书的孩子,“云离,早晨雾大风凉,你怎么不去屋里看呢?” 见来人是芸香,楚云离赶紧站了起来,呵呵一笑,“香姨,快请坐。” 吩咐人接过芸香手中的衣服后,他才缓缓说到,“院中空气清新,人也清醒些,我比较喜欢在这里看书。” “看书归看书,可身体也要注意啊!” “谢谢香姨提醒,云离记住了。”其实芸香每次来都会念叨,他虽然嘴上答应了,可从没照办过。 “你这孩子!”芸香也不想与他多计较,在他社恼怒个坐下后轻声说到,“再过几日就是你娘的忌日,如果老爷没时间去的话,香姨就陪你去。” 说到这个,楚云离忍不住放下书来,那明亮的双眸中透着些许怒意,“可再过几日也是大娘的忌日,爹却从未忘记过。”自他懂事起,他就记得每年娘的忌日都是香姨陪他去的,可大娘的忌日爹却从没忘记过。以前大哥没回来时,他会单独带上二哥去青云寺,一去就是一整天,后来大哥回来了,他还不忘准时将大哥揪回来,一块儿带上,可惟独不带自己。 芸香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的额头,温柔的说到,“傻孩子,你娘当年都不计较这些,你又何必计较呢!再说你爹很疼你啊,奶奶也很疼你,相比你大哥,你应该觉得幸福才对。” “嗯!”楚云离乖巧的点了点头,“云离记住了。” “这就对了!”芸香呵呵一笑,“可有缺什么东西吗?” “没有,这里什么都不缺。” “嗯,是老夫人让我过来问的,她还说没事就别来打扰你用功,让你好好努力呢!” “我知道了,帮我谢谢奶奶。” “好!”芸香伸手为他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说到,“那你就继续看书吧,香姨也不打扰你了。” 楚云离赶紧站了起来,礼貌的说到,“香姨走好。” “嗯!”芸香微笑着点点头,高兴的离开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想着,等过两日去妹妹坟前,一定要好好让她看看越发乖巧的云离。 楚云离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外,目送她离开后才重新坐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左右转动着,嘴角噙着冷笑,眼眸中的那抹深沉与他的年纪格格不入,此时的他与人前那个乖巧用功的男孩截然不同。 楚云绝坐在床边调息了片刻,体内血脉已基本畅通,气血也平稳不少,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身旁的两人,轻笑着说到,“已经好多了。” “嗯!再修养个两日,你就应该痊愈了,把这碗药喝下吧!”说罢,林天炎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楚云绝接过药,看也不看便一口气喝光,“谢谢林叔。” “何必说谢。”林天炎将碗放下,继续说到,“早晨我还去看过老夫人了,你们再晚几天回去也无妨。” 乔凝心无奈的轻叹一声,“哎,一直呆在这里也挺好的啊!”跟那个无聊的家相比,她更喜欢这里的生活。 “你这丫头!”短短几天相处下来,他更喜欢这个小丫头了,对她的溺爱远远的超过了楚云绝。“柳如烟已经离开四日了,云裳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他们不都商量好了么?”乔凝心没好气的说到。 楚云绝轻皱眉头,“那他呢?”这次围剿青龙门,残月宫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奈对方的身份,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何时得罪了那个人,让他竟不惜花重金设下这个陷阱。 “最近几日他也安分得很,南楚三公主的事情可够他忙的。” 乔凝心听了,不禁冷笑,“难道他这个一石二马的计划没完成,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当她看到那弓弩的时候,她一度认为是楚云裳干的,可林叔说不是。打从那个男人有动作开始,林叔便装成暗卫混在他们中间了,整件事的安排和操纵都与楚云裳无关,他动用的也是十二暗卫中最不起眼的青衣卫。 林叔摇摇头,“不知他接下来还会玩什么花样,总之我们小心提防就是。”他转过头看着楚云绝,继续说到,“你让我找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楚云绝一言不发,面色凝重。乔凝心低着头看着他,开口问到,“你要找的那人到底是何人?” 楚云绝犹豫片刻,轻声说到,“残月宫的真正主人。”当初残月宫也是他交给自己的,虽然那时的残月宫还不似如今那么有名气,可说到底那人才算是残月宫的宫主,他只不过是个暂时的而已,他也没打算一直做下去。 “什么?”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那他叫什么,长什么样?他为何要将残月宫交给你?” “那人十分神秘,经常无故消失,如今残月宫的事情他也很少过问。” “这么说来,你连他的底细都不清楚?”如此奇怪的事情,她难免有些好奇。 楚云绝轻叹一声,拿起床边的面具轻声说到,“其实残月这个名字是他的,这个面具也是他的。” 乔凝心与林天炎不禁两两相望,两人眼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不知为何,乔凝心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林天炎看了看楚云绝,轻声说到,“什么都不要多想了,先把伤养好吧!” “弦月还没回来吗?”听凝心说,自从那晚凝心气走了他,他就一直没来过了,也没跟他们联系。 乔凝心摇摇头,“谁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我已经配置了解毒的药,至于那箭伤根本无妨,我相信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好好休息吧!”林天炎说罢,转身出了门外。 看着他走出院外,楚云绝这才掀开被子,乔凝心赶紧拉住他,“你要干嘛?要拿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 楚云绝呵呵一笑,宠溺的看着她,“都躺了四五天了,我想下来走走,不如你陪我去林外四处转转吧。” 乔凝心想了想,点头说到,“好吧!我帮你找衣服。” 站在门外,楚云绝深吸两口气,活动了一下四肢,看着山头的夕阳,他不禁轻笑,“不如我们去山上坐坐吧!” 在林叔的悉心治疗下,他已经好了七八成了,脸色也不似前几日那么苍白,想起他刚受伤时的样子,乔凝心现在还有些后怕,这次若不是有林叔出手相救,他们未必那么好运。她轻笑着点点头,与楚云绝一前一后走进杏林,两人左扭右扭,这才走出林叔布的阵。 坐在山顶上,乔凝心眯起眼睛看着对面山头的夕阳,露出惬意的神情,“若是每日都有那么美丽的夕阳看,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哦!” 楚云绝呵呵一笑,搂住她的腰,“那我以后每日都陪你看夕阳,怎样?” “你还是先把你那一大堆破事给弄好吧。” “好,我答应你,等这几件重要的事情办妥,我一定立刻将残月宫交给弦月,从此再也不管这些破事。” “那你还得先问问弦月答不答应。”那个小气的男人都走了四五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 “呵呵!”楚云绝把玩着她的秀发,温柔的说到,“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事办妥的。”他转过头看着乔凝心,认真的说到,“凝心,再过几日就是我娘的忌日,她的排位供奉在青云寺,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望她老人家可好?” “为何她的灵位不供在家中呢?”经他一说,她才想起楚家佛堂中根本没有楚云绝娘亲的排位。 楚云绝苦笑两声,“这个我也不清楚。” 注意到他眼底的忧伤,乔凝心微笑着点点头,“好啊,我们一起去。” 两人并排而坐,乔凝心的小脑袋搭在楚云绝的肩头,“以后不准再跟来,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楚云绝用命令的语气说到。 “好!”乔凝心难得那么听话,一点都不反抗。 “以后不准拿刀,你永远要站在我身后,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想到她那日竟然为了自己独战藏青龙,他现在还胆颤心惊。虽然他很感动,可他不准乔凝心以后再做那么冒险的事情。江湖险恶,谁也不知道自己明日的命运如何,或许今晚还能享乐,明日却会惨死在别人刀下。那样的事情他见过太多,也经历过太多,他不允许乔凝心插手他的事情,因为他怕自己掌握不了别人的命运,怕她会受伤害。 “好。”乔凝心眯起眼睛,将脸贴到楚云绝胸前,忍不住偷笑。心底的某一处暖暖的,幸福的感觉正在不断的往外溢。 三日后,林天炎与他们一同回府,这次他们打着陪林叔出门游玩的旗号,一消失就是数十天。既然是出去玩了,家中的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他们三人一同回来,末婉也就放心了。 “小姐,你知道末婉有多想你吗?”小姐不在,姑爷也不在,她在家中无所事事,无聊得快要疯了。 乔凝心抬起手,任由末婉为她整理衣服,“几日不见,你这丫头的嘴变甜了哦!”她打趣的说到。 末婉扁扁嘴,不满的说到,“小姐,你们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啊?出去也不跟末婉说一声,也不把末婉给带上,害末婉担心了一晚上。”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啊,把好玩的都玩了个遍,有林叔带着我们,玩得可开心了,他老人家可是游遍了景龙的各个地方,对景龙各地可都是了如指掌呢!”编瞎话她还是很在行的。 “我看小姐跟姑爷已经腻得分不开了,小姐有了姑爷,连末婉都不要了。” 见她委屈那样,乔凝心忍不住咯咯轻笑,正想好好打趣她几句,却看见芸香从外边款款走来,“芸香姑姑,你怎么来了?” 芸香几步走进屋中,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大少奶奶这次出门可玩得尽兴啊?” “还好,芸香姑姑请坐。” “呵呵!难得出去玩,就是要玩尽兴才好。”刚才她过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了满面红光的楚云绝,看来这小两口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凝心若是让云绝收了心,以后两人好好过日子,又何乐不为呢! 乔凝心吩咐末婉为她沏了茶,“是啊,下次应该把所有人都叫上,大家一起玩才更有意思呢!” “呵呵,不用等下次了,很快就有得玩了。”她过来就是为了这事的,“大少爷在外边等你呢,老爷让你跟云绝都过去,有事要说。” “是什么事啊?”看芸香满脸笑意,她肯定知道是什么事。 “太子殿下与南楚公主订婚,皇上设下国宴,宴请群臣,三品以上大员还可带上家眷,你们当然是全部都去了。”好久没有这种喜事了,想她年轻的时候,还有幸陪着老夫人进了一次皇宫呢,现在想想都觉得开心。不是她对皇宫有多么向往,而是一同前去的人让她十分高兴。 “什么?”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 “国宴要摆三天,从明日就开始,前几日你们不在家,所以老爷单独叫你们过去吩咐几句。”她偏头看着乔凝心奇怪的表情,小声问到,“怎么? 你不想去吗?” “呵呵,怎么会呢!我就是太惊讶了。”乔凝心赶紧掩饰的笑笑。 “其实也不算惊讶了,听老爷说南楚的公主都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如今南楚皇子也来了,他们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联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也对。”乔凝心轻声符合着,“谢谢姑姑来跑这趟,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www.26dd.cn] 第六十七章 太子 辰时刚过,官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豪华的马车经过,他们的目的地全都是皇宫,楚家的三辆马车也在其中。 走到肃阳门外,所有的人都要下车步行进宫,楚飞首先下车,将印鉴交给守门的侍卫检查过后,这才带着其余四人缓缓走近朝阳门。今日他出门前特意修面挽发,一身一品朝服,足蹬镶着金线的官靴,看起来格外精神。一路上也碰到不少同僚,但大家都急于赶着进宫,也只是客气的打个招呼,并不深谈。 趁着这功夫,乔凝心再一次将楚飞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在他的三个孩子中,恐怕只有楚云离与他有些相像,虽然他已年过五十,但他现在这副打扮,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左右,身材伟岸却不似别的大臣那般大腹便便。这样的男人,在年轻时恐怕也是个难得的俊公子吧! 在家中鲜少看见他笑,即便是面对他老娘,他也是一脸正色。刚才与同僚们打招呼,他也不过点头轻笑,那笑意根本未及眼底,反而有些凝重。面对这样的人,乔凝心越发的好奇,到底是何事能让一个人永远不苟言笑,他那深邃的目光中,似乎一直埋着深深的忧虑,挥之不去。 “咳咳!”楚云绝见自己娘子这样盯着爹看,赶紧轻咳两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娘子你看,这里很漂亮呢!” 乔凝心猛的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他们早已穿过长廊,来到一处不知名的院落,偌大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站着来参加国宴的人,这里似乎就是大家休息闲聊的地方吧! “确实不错!”她呵呵一笑,转头四处看看,这里五步一亭,十步一阁,几条小径相互穿插,周边满是鲜花草木。走廊的边上还摆了一排桌子,茶水和糕点一应惧全,还有不少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娥小心伺候着。院子很大,边上的荷花池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朵尚未开败的荷花,池面上的凉亭中,已经坐满了人,不少人是穿着官服的官员,还有一部分与他们相同,都是前来赴宴的家眷。 楚飞抬头看看天,轻声说到,“再过片刻就该去朝阳殿面圣,之后宴席便会开始了。” 乔凝心伸长脖子,看向远远的院门外,那里时不时有人经过,楚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缓缓说到,“那是宫中的妃嫔或者皇子们,他们会先入殿。” “哦!”乔凝心点点头,乖巧无比。 楚飞继而看向落单的楚云裳,眉头轻皱,“如烟到青城了吗?”上次寿宴,如烟生病没出席,谁知她二天就急着离开,说是青城老家中出了点事情,要与爹一起去处理,这一去还得几个月,真是让人操心。 楚云裳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昨日就到了,一切安好。” 他的眼角一直关注着一身鹅黄色罗裙的乔凝心,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如此甚好,等你得空了,就该去青城看看。” “孩儿记下了。”他低下头,轻声回答到。 两个小黄门前来通报,院中的人们立刻紧张起来,全都谨慎的整理着仪容,在小黄门的带领下陆陆续续穿过院门,直奔朝阳殿。 楚飞作为一品大员,自然走在前边,四人紧随其后,身后的众人也紧跟步伐,一个个昂首挺胸,好不精神。穿过两个回廊,过了朝阳门,那庄严的朝阳殿便赫然出现在眼前。数以百计的侍卫肃立在千步梯两边,单手持长枪,站得笔直。千步梯的尽头,两条欲要腾飞的巨龙屹立在大殿门前,气势宏伟。 众人提步走向大殿,一路上出奇的安静,站在殿外,乔凝心微微抬头,看见那块烫金大匾三个赤红色的大字。 偌大的殿中设有桌椅无数,殿前的几排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其中不乏女眷,应该就是后宫那些妃嫔和皇子们。在宫娥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楚飞直直走向前排,乔凝心等人却被安排在了末位,坐在一群家眷当中。 待所有人都到齐,小黄门才恭请南楚皇子段如风和南楚公主段璃梳上座。一身艳红色宫装的段璃梳在宫娥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龙椅旁的高椅,那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愈发的美艳,她小心的坐下,面对殿中的众人微微一笑,端庄且稳重。段如风一身明黄色的锦袍,玉带锦靴,玉冠挽发,神态俊逸,大步走进殿中,坐在了段璃梳身旁。 两人一落座,殿下的人便开始议论纷纷,这才貌出众的兄妹二人不禁让其余的人津津乐道,有不少人开始拿他们与宫中的皇子公主们做比较,甚至有人拿段如风与当朝太子相比,还认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片刻过后,站在殿前的青衣太监走上前来,朗声喊到,“皇上驾到,太子驾到,沉妃娘娘驾到。” 悠扬的喊声传遍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待他们走上殿时屈膝跪下,恭敬的高喊到,“恭迎皇上,太子殿下,沉妃娘娘。” “各位请起。”皇上一脸整容,端坐在金色的龙椅上,金冠龙袍,好不威风。 同样身着艳红色锦袍的太子与沉妃相继坐下,群臣与家眷们才缓缓站起身来,“多谢皇上,多谢太子殿下,多谢沉妃娘娘。” 乔凝心与楚云绝并排而站,两人均绕有默契,连嘴巴都没张。乔凝心对这种场合一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不好打诨,她恐怕会连下跪都省了。 “各位请坐。”皇上朗声说毕,殿下的众人才缓缓坐下,乔凝心抬头,正好对上段如风看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乔凝心眯起眼睛,一抹厌恶一闪即过,随即转开头去。 段如风微微一笑,也不再多看。 乔凝心无聊的打量着周边的人,时不时看看门外的巨龙,皇帝在上边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看烦了,她终于转过头来,正想与楚云绝闲聊两句,却发现他一直抬头看着殿上,神情有异。 不单是楚云绝,连楚云裳亦是那样,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上边,眉头微皱,一言不发。乔凝心觉得好奇,不禁抬头看过去,当她的目光落在皇上身边的沉妃身上时,一瞬间便楞住了。 像,真是太像了,这个女人与楚飞书房中那副宝贵画像上的女人几乎是一模一样,而那画像上的女人却是他们俩的娘亲,难怪他们俩兄弟都看呆了。 三人纷纷盯着坐在殿上的女人,各有所思,一时间竟忘了要收回目光。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意她,沉妃缓缓转过头看向这边,与三人的目也相撞,她随即轻笑,看两眼后便转向别处。 乔凝心愣愣的收回目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接下来皇上说了些什么,她更是毫不在意,思绪全都飞到了那美艳无双的沉妃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与段璃梳的订婚议式已经完毕,皇上吩咐移到御花园摆宴,群臣们才纷纷站起身离开。 站在殿门前,楚云裳忍不住回过头去再看一眼,双眸中透着点点眷恋,直到皇上等人消失,他才缓缓转过头来。两兄弟若有所思的对望一眼,一左一右走出殿外。 离开席还有两盏茶的功夫,落单的乔凝心一个人在御花园中闲逛,脑海中全是沉妃那张迷人的小脸。踩在舒适的石子路上,她不禁小声嘀咕,“恐怕孪生姐妹也没那么像,而且她们的年龄也有差别啊!”云绝的母亲若是还在世,应该四十余岁了,那沉妃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十,美得不可方物。 “你说谁跟谁像啊?”一身红装的太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着实吓了乔凝心一跳。 乔凝心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足足楞了两秒后才赶紧后退两步,“原来是太子殿下,民女失礼了。” 太子呵呵一笑,上前两步,“不必多礼,半月前我们在围场上不是见过吗,本太子至今记忆犹新。”这艳红的锦袍将他衬得更加迷人,他与乔凝心站得如此近,说话这般客气,倒是出乎乔凝心的意料。 乔凝心微微一笑,再次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太子殿下能记得民女,民女真是深感荣幸。” “今日你怎变得这般谨慎了,那日在围场上你不是十分豪爽吗,本太子还是比较喜欢洒脱的你。”说罢,他又往前走了两步,与乔凝心面向而站,一脸笑意。 乔凝心低着头,语气生硬,“太子殿下厚爱,民女感激不尽。”她勾动嘴角冷冷一笑,好个笑里藏刀的男人,吃人不吐骨头,表面看起来俊朗飘逸,风度翩翩,实际上却是个腹黑无比的主,楚云绝那笔账她还没找他算呢! 见乔凝心低下了头,他邪魅一笑,偏着头看向她,打趣的说到,“怎么?本太子会吃人么?我怎么觉得你很害怕。” “民女怎会害怕,这不过是基本的礼节罢了,还请太子明察。”乔凝心耐着性子回话。 “呵呵!那就抬起头来说话。”说罢,他伸手便要去抬乔凝心的下巴。 乔凝心敏捷的避开,再次后退两步,抬起头来冷冷说到,“太子请自重。” 太子也不气恼,轻笑着看向她,“这就对了嘛,这才像当日所见的乔家二小姐。” “是楚家大少奶奶。”乔凝心冷声纠正。 “哼哼!”他忍不住冷笑,“楚云绝吗?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太子何时关心起这些事来?” “我可没闲工夫管别人的那些闲事,只对你的事有兴趣。”他依旧说着暧昧的话,脚又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今日可是太子与南楚公主订婚的日子,太子是否关心错了人。”她不禁在心中暗骂无耻。 “无妨,太子妃虽然只有一个,可侧妃可以无数啊!” “那也与民女无关啊。”乔凝心抬起头,冷声说到,“民女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没做,就先行告退了。”这个男人真是可笑,这是在试探她吗? “站住。”他大喝一声,也不似刚才那般和悦,厉声说到,“难道右相大人没教你君臣之礼吗?你就是这样与本太子说话的!” 乔凝心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说到这个,民女反倒想问问太子殿下,难道皇上就是这样教导他的儿子吗?如若我将刚才那番话说与皇上或是南楚公主听听,不知他们会做何感想!” 太子冷哼一声,瞥见远远走来的段如风,随即不再纠缠,“不过开个玩笑罢了,那日见你那般的豪爽,还以为你是个特别的女子,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吗?看来是太子殿下看走眼了,民女确实不过如此。”乔凝心说完,转身便要走,却真好撞上了疾步走来的段如风。 “段兄。”太子缓缓开口,与段如风打了个招呼,随即改口说到,“时可不应再叫段兄了,该与璃梳一同叫皇兄才对。” 段如风爽朗一笑,“无妨。”他看了看乔凝心,轻声问到,“你怎么在这里,那边已经开席了。” “皇兄与她认识?” “那日右相寿辰,我闲来无事便登门造访,与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他缓缓道来。 “原来如此!”太子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开席了,我们就过去吧!” 说罢,他朝段如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段如风微笑着看向乔凝心,“我们也一同过去吧!” “多谢!”乔凝心说罢,径自转身离开。 [www.26dd.cn] 第六十八章 赠花 乔凝心很快便找到了楚家的人,在楚云绝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她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排场可比楚飞寿宴那天要大多了。皇上早在她来之前便已吩咐开席,周边的人都围坐在一起,畅饮交谈,场中好不热闹。 “你刚才去哪里了?”楚云绝偏着头,轻声问到。 乔凝心抬起头,看向主席位上的两个男人,眼神凌厉,“我随便走走,不过遇到两个瘟神。”在这种场合,她可不敢随意说出那两人的名字。 楚云绝会意,眉头微皱,“他没说什么吧?” “不过是一些废话罢了,回去再说。”乔凝心说罢,举起筷子夹了点菜在自己的碗里,这才注意到楚云离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怎么还有一个没来?” “不知去了哪里,一直不在。”楚云绝不经意的回答着。他此刻更在意那个与自己亲娘长得十分相似的沉妃,或许云裳也跟他一样吧! 乔凝心听罢,不再多问,两人各自吃着饭,满桌的山珍海味,在两人看来毫无意义,如同嚼蜡。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无聊的宴席才结束,楚云裳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皇上与沉妃摆驾前殿,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跟去,宴席过后,便是歌舞助兴的时候了。 前殿的布置不似朝阳殿那般隆重,两侧的攀龙柱后还挽着轻纱,隐隐约约看到轻纱后坐着一排排的乐师及宫娥,宫内的许多宴会,大典都是在这里举办的。殿中设有鼎脚四方桌无数,大家依照各自的身份地位入座,乔凝心拉着有些走神的楚云绝坐在了末位,两人刚坐下不久,便看见楚云绝缓缓走进殿中,坐在了楚云离身旁。 歌舞节目开始,着装稍稍暴露的舞姬换了一批又一批,在座的许多人也纷纷评头论足,场中气氛还算热闹!乔凝心坐在楚云绝左边,暗自忍受中远处几道灼热的目光,故作平静。楚云绝也默不做声,一个人喝着闷酒。 不知为何,乐声突然终止,场中的舞姬们也缓缓退下,坐在高位的皇上却一脸笑意。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不知在看什么!直到那红衣女子在几位舞姬的的托举下来到台中,乔凝心才明白过来。 刚才还一身华贵凤袍的沉妃,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火红色纱质广袖裙,腰间一抹绣着红色螺纹的腰带,足蹬红色舞靴,妆容也更为艳丽,整个人看起来妖艳抚媚,慑人眼球。 乐声缓缓响起,舞姬们小心的将她放下,绕她一圈后将她整个人围在了中间,众星拱月一般。乔凝心的注意力也被她给吸引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舞动的身体,一眨也不眨。 一曲霓裳羽衣曲,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那灵动的腰肢,妩媚的眼神,火红的身影,配合着悠扬的曲调,无一不让人惊叹。 很美,真的很美… 舞美,乐美,人更美! 不到三分钟的表演,已经让在座的每一个人沉醉其中,场中除了悠扬的乐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躁动,一曲完毕,直到皇上轻拍手掌时,大家才回过神来,一时间赞美声无数,人们不禁纷纷拍手叫好。沉妃盈盈一笑,提起拽地裙角缓缓走上高台,面向皇上做了个揖,娇声说到,“臣妾让皇上见笑了。” “哪来的见笑一说,爱妃的舞技愈发的精炼,不单是朕,连坐下的群臣都已经忘了回神了。” “多谢皇上夺奖。”说罢,她走到皇上身边坐下,面向众人时脸上依旧挂着三分微笑。 皇上爽朗一笑,“前几日南楚的段皇子带来两盆极品茶花,此花如素血一般洁白,朕看与爱妃正好相配,不如将它送给爱妃好了。”他说得较大声,连坐在殿尾的乔凝心都听见了。这样毫无营养的夸奖真是让人无语,沉妃虽美,可没有云绝娘亲那般的气质,她更为妖艳,与那白茶花一点都不相配。 “谢皇上。”沉妃娇笑两声,并不是很兴奋。“那茶花臣妾前两日见过了,确实很美,不过这样好的东西,臣妾怎好一人独享!” “爱妃的意思是?” “既然是两盆,那臣妾只要一盆就好。” “爱妃如此谦让,朕真是欣慰。”他想了想,继续说到,“今天是皇儿与璃梳大喜的日子,那茶花不如就送给璃梳好了。” 段璃梳坐在一旁,听完此话后正要起身谢思,不想沉妃却轻声说到,“这花是南楚皇子带来的,皇上将它赠给璃梳未免太没有诚意了,臣妾看不如改天挑几件更好的宝贝赠与璃梳,这样才有意义啊!” 段璃梳嘴角动了动,不曾开口。皇上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她,轻声问到,“看来是朕疏忽了,璃梳认为沉妃这个提议如何?” 段璃梳赶紧站起身来,轻笑着说到,“多谢皇上厚爱,沉妃娘娘厚爱。” “那好,朕改日挑些更珍贵的礼物赠与你,今日这茶花就另赠别人好了。”他转过头看着沉妃,温柔的说到,“爱妃认为这茶花赠与谁才好呢?” 沉妃想了想,妩媚一笑,“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也当是为这宴会增添些乐趣。” “哦?是何游戏?”皇上立刻来了兴趣。 沉妃眼珠一转,左右看了看,将目光定在坐下丽妃的头顶上,轻声说到,“既然是送花,我们就玩个与花有关的游戏好了,没有任何难度,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只为让大家玩得尽兴而已。” 皇上点点头,“好主意。怎么个玩法?” 沉妃看着丽妃头上那朵娇艳欲滴的月季,柔声说到,“我看丽妃姐姐头顶上那朵月季十分漂亮,不如将它摘下来,让大家来猜猜它有多少片花瓣。”那朵橙色的月季是宫中唯一的一株,今年开得很好,硕大的花朵几乎占据了丽妃的半个头顶,娇艳的花朵为白皙的丽妃平添了几分艳丽。 听她这样一说,丽妃的脸色突然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不发一言。皇上稍稍犹豫后,点头应允,“不过是让大家猜猜花瓣的数量,就按爱妃说的办吧!” 一个宫女领命,端着托盘走到丽妃身前,丽妃咬咬牙,将头顶的月季摘了下来,放进盘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月季被端到了沉妃与皇上身前的桌上,皇上爽朗一笑,朗声说到,“现在各位就来猜猜吧,谁要是先猜对了,那盆茶花朕就赏给谁。” 沉妃接过皇上的话头,继续说到,“猜对了有奖,要是猜错了,可也是要罚的哦!” “怎么个罚法?”皇上诧异的问到。 “谁若是猜错了,就得献出一样宝贝,这宝贝并不是献给我的,而是给璃梳公主的,各位可要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才行。” 皇上欣喜一笑,“这个办法好,如此一来,朕可以为璃梳搜集到许多珍宝。”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就这样办吧,各位爱卿都来猜猜,猜到了那盆茶花朕就送给他。” 刚才众人听说有奖,全都跃跃欲试,如今一听猜错了还要罚,不禁有些犹豫,这罚的东西可是要送给南楚公主的,不能太差,又不能太好,这可真让人伤脑筋。 皇上看了看众人,继续说到,“怎么,大家都不敢来猜吗?” 太子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反倒是段如风,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一个身着三品朝服的中年男人缓缓站起,“不如就让微臣来猜一猜吧!” “好,陈爱卿猜吧!” “呃,老臣认为可能是,是三十九瓣吧!”他匆忙的站起来,不过是为了迎合皇上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把握。看那月季如此大,花瓣叠在一起,想必也是三四十瓣吧! “来人,数数看陈爱卿可曾猜对。”皇上大声的说到。 “不必了,臣妾已经数过了,陈大人猜错了,并且臣妾还可以给予提示,陈大人说的数量比花瓣的数量少了点。”沉妃缓缓开口说到。 “爱妃何时数的,朕怎么没注意到。”不单他没注意,在座的各位都没注意到。 沉妃娇媚一笑,“臣妾办事皇上还不放心吗?” 皇上哈哈一笑,“好,既然爱妃数过了,朕就不再多数,陈爱卿猜错了,你可想好要送璃梳公主什么礼物吗?” 陈大人站在下边,嘿嘿一笑,“臣也没什么好送的,平日里就喜欢填词作画,家中也珍藏不少名家的大作,不如挑一副最好的赠给璃梳公主好了。”只是订婚,两国的联姻还没正式开始,此刻他也不能称呼段璃梳为太子妃。 皇上点点头,“陈大人的画朕可是都很喜欢,想必璃梳也会喜欢的,朕准了。” 段璃梳微微一笑,乖巧的说到,“谢皇上,谢陈大人。” “微臣不敢,还望公主不要见笑才好。”他这招可谓高明,既不显富,又凸显高雅,轻松地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陈爱卿坐下吧,还有谁愿意来猜。” “臣来试试吧!”刑部侍郎催严站了起来,“既然沉妃娘娘说三十无瓣少了,那臣便猜是四十二瓣。” 沉妃微笑着摇摇头,“依旧是少了。” 崔严讪笑两声,“看来微臣与那茶花无缘,如此微臣只好将家中珍藏的汉白玉棋子赠与公主了,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段璃梳轻笑着说到,“催大人客气了,我怎会嫌弃呢!” 催玉过后,又有六人先后来猜,可全都猜错了,如此一来不但没送出白茶花,反倒为段璃梳搜集到不少东西。皇上见那么多人都猜不中,有些不耐了,“沉妃都多次提醒,为何你们还是猜不中呢!” “不如让草民来试上一试吧!”楚云裳缓缓站了起来,朗声说到。 “你是?”皇上疑惑的看着他,楚飞赶紧站起身来,恭敬的说到,“回皇上,他乃犬子楚云裳。” “原来是京城首富。”皇上爽朗一笑,“朕记得当年太后驾鹤西去时你还进过宫一次,一晃数十年过去了,如今你已长成俊美少年,还富甲一方,看来右相大人真是教导有方啊!” “皇上过奖了。” “好了,既然你想来试试,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可是京城首富,你若是猜错了,可不能再像他们那样尽送些书画啊棋子之类的,你得替朕选两样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送给璃梳公主才成!” “草民遵命。”楚云裳不卑不亢的说到。 “好了,猜吧!” 楚云裳抬眼看了看那摆在桌上的月季,沉思片刻后说到,“草民觉得它应该有五十七片花瓣。” 皇上看了看他,再转头看看一脸微笑的沉妃,轻声问到,“爱妃,他可猜对了。” 沉妃咧嘴一笑,缓缓开口说到,“猜得**不离十了。” 众人纷纷看着楚云裳,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不单惋惜他只差了一点点,还为他接下来的损失感到惋惜。皇上都已经开了口,要他挑两件珍贵的东西,他自然不能怠慢,这下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楚云裳轻笑两声,“愿赌服猜,既然草民猜错了,那草民就将前日刚刚搜集到的一对七彩麒麟送给公主好了,那七彩麒麟是由极为罕见的七彩翡翠所制,想必公主会喜欢的。” 皇上听完,哈哈大笑,“果然是京城首富,不单出手大方,还懂得女儿家的心思,这麒麟肯定比前面那些东西要讨人喜欢。”他转过头看着段璃梳,轻声问到,“璃梳,你可喜欢?” 段璃梳再次点头,“光是听楚公子说都已经觉得很神奇了。” “如此甚好。”皇上转头看向楚云裳,“让你破费了。” “不敢,公主喜欢就好。”楚云裳说罢,缓缓坐下,一张俊脸平静如水,一点也看不出有何不妥。众人见他这般神情,不由得纷纷暗叹,不愧是京城首富,出手确实大方。 乔凝心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做任何反应。 楚云裳刚刚坐下,坐在高位上一直未曾说话的段如风突然站了起来,“不如让我来猜一猜吧!”他根本不等皇上有任何异议,继续说到,“应该是五十九瓣。” 他刚说完,沉妃将身体往前倾了倾,轻拍手掌说到,“段皇子果然厉害,一猜即中。” 皇上楞了楞,随即轻笑着说到,“既然是段皇子猜对了,那白茶朕就再反赠给段皇子好了。”这可真是够滑稽的,借花献佛都献到花的主人身上了。 沉妃见台下众人有些疑惑,缓缓站起身来说到,“为了表示公平,我们来数一数吧!”她抬起纤纤素手,将那花瓣一片一片的扯了下来,嘴里默念了数字。 丽妃的脸都已经快绿了,眼见着她将那月季扯烂,却不敢抱怨。片刻过后,硕大的月季变成了一堆花瓣,沉妃朗声说到,“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九片。” “段皇子果然厉害,这白茶花朕也只能赠给你了。” 段如风微微一笑,“多谢皇上厚爱。”他话锋一转,继而说到,“不过我想把这花赠与场中的一位佳人,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www.26dd.cn] 第六十九章 夜出 “不过,我想把这花赠与场中的一位佳人,不知皇上可否同意?”段如风剑 眉一挑,极为礼貌的问到。 “哦?”皇上不禁有些奇怪,“段皇子想把此花赠与哪位佳人?”莫非他来景龙短短半月,就已经找到了心仪的女子了,竟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赠花,不过这倒是件美事。 段如风呵呵一笑,将头转向坐下,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扫视着坐下的众人。他这一看,可让坐下的不少女子砰然心动,更甚者已经开始暗暗窃喜,猜测着他看上的会不会是自己。 “我想把此花赠给楚家的少夫人。”段如风说罢,坐下立刻传来不少抽气声。许多人都把目光扫向乔凝心这边,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皇上也有些为难.这南楚皇子怎么不将花送给别的女子,偏偏要送给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人,“哪位是楚家的少夫人啊?” 段如风将目光移向了乔凝心这边,嘴角含笑,伸手指了指,正想介绍一番,乔凝心却自己站了起来,“回皇上,民妇正是。” “你就是。”皇上眯起眼睛,将乔凝心上下打量了一遍,缓缓开口问到,“你是哪位大臣的家眷?”能来这里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而位居三品以上并且姓楚的除了右相楚飞,还有从二品威武将军楚从天,不知眼前的这位女子是哪位大臣的家眷。 “回皇上,此乃长媳乔氏女,让皇上见笑了。”楚飞再一次站起身来,只是这次不似刚才那般有底气。 “原来也是右相的家眷。”皇上说完,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下乔凝心,“乔氏女,可是那每年都要向朝廷捐赠两百万担军粮的乔烈之女?”前段时间他也曾听说楚家的这门亲事,只是没多在意。 “正是。”楚飞缓缓道来。 皇上点点头,转向段如风轻声问到,“段皇子与乔氏女是旧识吗?”若是别人,他倒是无所谓,可这乔氏女既是右相的长媳,又是景龙大商贾乔烈之女,他便有些介意了。 “前几日楚相寿辰,我曾去拜过寿,与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今日在御花园时,见少夫人独自站在几株芙蓉树下,人花相映,十分迷人,那白茶与少夫人的气质如此相符,此花若是不送她,真是浪费了。” “原来如此。”皇上深吸一口气,点头轻笑,“既然段皇子都已经提出来了,那朕又怎好拒绝呢!鲜花赠美人,乔氏女明眸皓齿,确实是位佳人,此白茶赠与她,也是名至实归。” 段如风爽朗一笑,朝皇帝行了个礼,“多谢皇上成全。” “多谢皇上美意,多谢段皇子美意。”乔凝心弯腰行礼过后,缓缓将头抬起来,朗声说到,“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段皇子好心赠花,民妇也有一礼想要赠给段皇子。”她嘴角噙着笑意,语气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样子。 皇上微皱眉头,开口问到,“你想赠什么给段皇子?”这两人倒还真是有得一拼,当这大殿是什么地方,送礼还送个没完了! “回皇上,我家有也有两盆上等的白菊,如果段皇子不嫌弃的话,民妇想将那白菊送给段皇子,了表心意。”她轻轻一笑,弯弯的眼睛如月牙一般,煞是可爱。 皇上转过头看了看段如风,段如风随即说到,“多谢少夫人厚爱,改日我定会差人去府上取花。”他倒是没想到乔凝心会反赠花给他,也不知这白菊的寓意,轻笑着应下了。 “不必客气。”乔凝心笑,笑意直达眼底。看着俊美如斯的段如风,心中暗道白痴,最好是让他早日将那白菊拿回去,有机会放在坟前。 皇上看了看两人,轻咳两声,开口说到,“好了,这白茶已经送出去了,等散席后朕派人将它送到楚府去。” “老臣多谢皇上。”楚飞赶紧说到。 “不必多礼,歌舞继续吧!” 皇上一声令下,轻纱后的乐师们再次春响乐器,一群舞姬自台后缓缓走出,场中再次热闹起来。乔凝心坐回凳子上,瞥见楚云绝正闷闷的喝着酒,不由得轻笑两声,将嘴巴附到了他耳边,顺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轻声说到,“等那白茶送回去后,我拿来给你泡茶喝。” 楚云绝默不做声,将视线转向别处,乔凝心呵呵一笑,继续说到,“你知道白菊是用来送给什么人的吗?那是送给躺在坟地里的人的花。” 听她说完,楚云绝不由得轻挑眉毛,转头看着她,乔凝心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打趣的说到,“不知道泡了醋的白菊是什么样呢!” 楚云绝斜眼瞅她两眼,一言不发,拿起一块糕点放到了她嘴边,乔凝心咯咯一笑,张嘴将那点心咽下。两人饶有默契的对望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这亲昵的一幕被段如风尽收眼底,也被太子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转动眼珠注意着段如风的神情,咧嘴冷笑。 酉时三刻,小太监进来禀报,晚膳的时辰已到,众人再次移到了御花园旁的大殿中。晚宴过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楚飞向皇上等人告退后,也带着家眷出了皇宫。 一路上,楚飞都冷着脸,楚云裳与楚云绝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五人各自憋着心中的疑问坐上马车赶回家。老夫人与芸香等人都等在大厅,见几人回来后才安心不少,其余人老夫人倒是不担心,可乔凝心这次也去了,她想不担心都不行。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在那么庄重的场合下出点什么岔子,恐怕楚飞也难辞其咎。他们几人才刚出门她便开始担忧,只希望乔凝心悠着点,最好别惹什么事。 几人向老太太行礼后,纷纷坐在了厅中,没一个人有回房的意思。老夫人见这情形,不由得担心的问到,“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楚飞轻叹一声,看着两个儿子缓缓说到,“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今日出门前他就做好准备了,现在的情况早就在预料之中。 “问什么?你们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越发的好奇,不由得再次问到。 “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楚飞安抚她两句,转向两个儿子再次说到,“你们是想问沉妃的是吧?”他们不主动问,却又不肯走,他只好自己说了。 楚云裳点点头,“孩儿只是好奇,为何那沉妃长得跟娘亲一模一样,难道她们有什么关系吗?”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一整天了,天底下如此想象的人,实在难找。 “什么?”老夫人忍不住惊叫出口,芸香也有些惊讶。 楚飞看着楚云裳,冷声说到,“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娘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沉妃本名洛沉香,祖籍江北,她们只不过恰好相似而已。” 他解释得十分详细,可老夫人还是很震惊,“为何我以前从未听你说过此事?” “沉妃八年前才进宫,至今不过二十有六,仅比太子大了几月而已,至于她的相貌,那不过是巧合罢了,有何好说的!” “进宫八年了,那她可有子嗣?”老夫人呐呐的问到。 “没有,她是宫中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却是最得宠的妃子。”顿了顿,他继续说到,“后宫之事不是我们该过问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我也不清楚,大家都各自回房吧!” 乔凝心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楚云绝,两人站起身来向老太太和楚飞行了个礼,缓缓走出大厅。楚云裳楞了楞,也站起身来说到,“那孩儿也告退了,爹和奶奶也早些休息吧!” 楚飞轻轻点头,“去吧!” “孩儿也告退了!”楚云离说罢,恭敬的给两人行礼,得到许可后才转身离开,这里本来就没他什么事,他也没必要再多问什么。 所有晚辈都退下后,老夫人才轻叹一声,缓缓说到,“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两人的年纪相差那么多,却长得一模一样。” “娘,只是有些相似罢了,并没有一模一样。”楚飞急忙解释到。 老夫人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脑海中又浮现出儿媳那张倾国倾城的精致小脸,不由得感悦不已,那个女人若是现在还活着,还跟飞儿好好的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只可惜,红颜薄命啊!“既然你知道,你也该早些给两个孩子说说,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如今猛的让他们看见,反倒不好接受了。” 楚飞点点头,“母亲教训的是,以后孩儿会注意了。” “嗯,天色已晚,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多想什么。”让儿子经常面对一个与自己妻子长得相似的女子,偏偏这女子又是皇帝的妃子,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好,孩儿扶您回去吧!”楚飞说罢,就要站起身来。 “不用了,有芸香陪我就好了。”老夫人转过头看着芸香说到,“我们走吧!” “是!”芸香扶着她走向门外,走到院中时,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两眼,眼底的失落无法掩饰。 乔凝心与楚云绝回到了暮函苑,乔凝心看着仍在苦思的楚云绝,轻声说到,“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自己亲自去了解一下。” 长得像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可楚飞的那句话却让她有所怀疑。沉妃是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却是唯一一个稳坐宫中位置常年得宠的人。难道这些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自古帝王就注定是个多情的种,看看今日宴席中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漂亮,就连那被戏耍了的丽妃也有着沉鱼落雁之姿,有的甚至比沉妃还要年轻,可为何皇上偏偏宠爱她一人? 楚云绝站在门口,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她,柔声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到她以后,自然的想起了那从未见过的娘亲,心中有些惆怅罢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我们都只看过画像,或许那画像有些偏差呢,也许她们只是有些相似罢了!”娘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即使见过娘亲的画像,他也没什么感觉,但就在看到沉妃的那一瞬间,他竟莫名的惆怅起来。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看着她优美的舞姿,听着她莞尔的轻笑,迷人的嗓音,他不由得猜想,他的娘亲是否也是这般,她是否也是这样温柔妩媚! 他的心思,乔凝心怎会不了解,她偏着头看向楚云绝,嘴角微动,“别或许也许的了,只有自己去证实了,才会心安啊!” 楚云绝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到,“这件事先不忙,还有一件事更重要。”弦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宫中的事情也没人处理,他得先把那家伙找到才行。 “何事?”乔凝心疑惑的问到。 “我去找弦月,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啊!”乔凝心轻笑着,伸手在他肩头轻拍几下,“去吧,现在这个时候正好办事。” “嗯,你早点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楚云绝说完,连衣服都没换,转身走向后院。 “好的。”乔凝心嬉笑着,看着他走远,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可她却不知道,她正把楚云绝推进了别人准备好的陷阱里。 [www.26dd.cn] 第七十章 春药 乔凝心迅速的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摸出那支从楚云绝身上顺来的香,将它点燃后偷偷的摸出后院,一路追了出去。 今晚风不是很大,烟雾飘得很慢,乔凝心用力吸了吸气,轻声说到,“这香果然管用,这家伙的脑子也不笨嘛!”那日她被段如风带走后,楚云绝就是用这个方法找到她的。他老早就在她身上撒了雾里香,那东西平时根本无色无味,不容易被人发现,但只要点燃她手中的香,立刻就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但凡是那人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这种味道,香的烟雾还会跟着飘向人经过的地方,为寻找他的人指路。 乔凝心拐了三条小巷,已经追到了大街上,虽然夜已深,但路上还有偶尔会遇到几个行人,她将香藏在身后,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在大街上行走,顺着那股味道慢慢摸索。楚云绝说过,这香味能维持三五个时辰,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跟不上。 快要行至集市时,那股香味突然没了。乔凝心不由得皱起眉头,将香拿了出来,站在这三又路口,她拿着香在每一处都晃了晃,可烟雾一直不曾左右摆动,直直的升上天空!“怎么会这样?” 她不甘心的再试了试,还是不行,顺着向上飘的烟,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头顶,无奈的说到“难道直接飞上天了?” 跟踪不成,她只好打道回府,可她四下看了看,由于从未来过这里,黑夜中也不好辨路,她不由得轻叹两声,“看来,我还得顺着这香再找回去。” 拿着香刚走了一小段路,转进一条寂静的小巷里,身后立刻传来悉索的走路声,听那声音,似乎来着不善。乔凝心立刻警觉,一手从腰间摸出几粒珠子,屏住呼吸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 几个极为猥琐的男人从她身后冲了上来,将她围在了中间,站在她面前的那人更是生得贼眉鼠眼,一副恶相。他一脸淫笑的看着乔凝心,满嘴酒气,“小妞,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本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可乔凝心一见眼前这几人,不由得冷笑出声来 “我大哥在问你话呢,你笑什么啊!”一个矮小的男人站在乔凝心左侧,恶狠狠地瞪着她。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赶紧喝止了他,“谁他妈让你说话的,小心老子回去揍你。” “大哥,可是她不识时务,我只想吓吓她而已。” “滚,谁让你多事的,难道你不知道不能唐突佳人吗?”他淫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就要往乔凝心脸上摸去。 乔凝心动了动嘴角,敏捷的躲开,避开了那脏手,依旧还没打算出手。 “哟,还挺倔的!爷我就喜欢这个脾气的,你是自己跟我们走呢,还是要我们动手呢!” 乔凝心冷冷一笑,将已经燃光的香丢掉后双手横在胸前,无所谓的看着那男人,“随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呵!”男子兴奋的笑出声来,“大爷我没听错吧,你该不会是青楼里的女人吧?”从没见过哪个女子会这样,即使是青楼里的女子,也得给钱啊! 乔凝心摇摇头,有些不耐的说到,“你到底动不动手啊,不动我可走了!”说罢,她抬脚便要离开。 “诶!”男子见状,赶紧伸手难住她,人还没到眼前,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惨叫一声后便跌到了地上,用手捂着下体疼得哇哇大叫。 乔凝心邪魅的笑笑,从长靴里抽出匕首,缓缓走到男人身旁,一脚踩在他的身上,“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老手了吧,说说看,你一共糟蹋了多少女子啊?” 男人的眼珠随着她晃动的匕首左右转动,已经吓得叫不出声来,“你,你要干什么?” 乔凝心冷冷一笑,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另外几名男子,尚未说话,他们立即扭头就跑,一哄而散。她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惊呆的男子,不屑的说到,“他们都跑了呢,这下没人帮你了。” “你,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颤抖的看着乔凝心,还没等她回答,立刻又低声下气的说到,“我的姑奶奶,我求了你,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乔凝心冷冷一哼,“饶了你?那被你糟蹋的那些女人到哪里伸冤去呢!” “我真的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女侠饶了我吧!”如果不是乔凝心踩在他身上,他真想翻过身来就地磕头,此刻那张极为难看的脸上,早已经冒着豆大的汗珠,那都是被吓出来的。 “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一共糟蹋了多少个女子!”今晚出来的目的没达到,她一肚子火还没地方发呢,现在倒好,老天主动给她送来出气筒,她不好好治治这人渣,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我也不记得了,太,太多了!” 听完这话,乔凝心忍不住抖了抖眉毛,“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算一百个吧,我就在你身上划上一百刀,如果你统幸不死,那就算你命大了。”她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冷冷的说到。 “什,什么?”男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她刚才说的都是疯话一般。 “不如先从你的脸上开始好了。”乔凝心说完,不给他任何反抗的几乎,扬起匕首在他左脸上划了一下,一条狰狞的刀痕便附在了他的脸上,一条血线缓缓划过他的脸颊,滴到了衣衫上。 “你,你,你这个疯女人!”他没想到乔凝心说划就划,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感,让他忍不住骂出口来。 “呵呵!”乔凝心轻笑两声,“看来你还很精神嘛!”说完,她扬手在他右脸上又划了一刀。 男人想奋力反抗,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止不住的颤抖,明明感觉到脸上有血在往外冒,却不敢伸手去擦,整个人都快吓晕过去。乔凝心不由得冷冷一笑,这样的人也敢出来欺凌弱小,看来这京城的人真是太好欺负了。 一百下不过是说说而已,她虽然痛恨这种人,但还没变态到如此地步,再说这男人一身酒臭,已经熏得她受不了了。她缓缓抬起脚,看着地上的男人冷冷说到,“今日就给你个教训,若是以后再让我遇到你,一定会让你身首异处。” 男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四肢无力。 乔凝心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谁知黑暗中很快走出一群人来,其中几个就是刚才去而复返的人。 乔凝心抬眼打量着他们叫来这些人,一个个高头大马,看起来不似先前那几人那么好打发。大概的数了数,竟然有二十来个,她不由得鄙夷起那些人来,既然能找到那么多打手,为什么一开始不带几个出来,搞得自己狼狈逃窜。 “就是她,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伤了我们老大。”那个瘦小的男人指着乔凝心大吼道。 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看帮手来了,立刻有了底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指着乔凝心恶狠狠地说到,“给我收拾这个女人,最好让她生不如死,干得好的话,大爷重重有赏。”他捂着生疼的脸颊,疼得龇牙咧嘴。 乔凝心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那不知死活的男人,“好啊!你们一起上吧!”虽然人比刚才多了点,可她依然有把握将这些人渣全部摆平。 “给我上,弄死她。”瘦小的男人指挥完,赶紧退到了后面,生怕伤到他自己。 二十来个人缓缓走了过来,将乔凝心团团围住,正待出手时,突然听到一声轻喝,随即看到一个人影落入了他们的包围之中。 乔凝心一脸戒备的看着来人.直到看清他的模样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段如风的左右手,那个叫莫离的家伙。 莫离冷眼看了看周围的人,毫不在意,转头看着乔凝心轻声说到,“乔姑娘,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乔凝心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啰嗦,“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杀人可是个体力活,有人愿意出来为她代劳,那就最好不过了。 莫离轻声应下,继续说到,“我家主子在前面路口等姑娘。” 她说怎么那么好运呢,白白捡了个劳动力,原来是有条件的!“我若是不去呢!”她挑眉说到。 莫离也不介意,轻声说到,“那是姑娘的自由,我无权过问。” 乔凝心冷冷一笑,“那你就先忙吧,我不打扰了。”她抬眼看着周围那些愣住的人,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大喇喇的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一个男人终是忍不住,伸手就像她挥去,手还没碰到乔凝心,一柄长剑 便将他整条胳膊给卸了下来。乔凝心迅速跳开,躲过了飞溅来的血,连看也不看那人一眼,直接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她刚走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惨叫声,想来那几十个人,一个也没留下吧! 走出巷子,她四处看了看,觉得顺着左边的道路回家。段如风站在房顶上,呵呵一笑,“难道你就不想报答一下我这个救命恩人吗?”说罢,他轻轻一纵,从房顶上飞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乔凝心身前。 “那不过是你喜欢自作多情罢了,我有必要谢你吗?”乔凝心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说到。 “哈哈,我越发的觉得你十分有趣了。”他一脸笑意,看向乔凝心继续说到,“既然不打算谢恩,不如陪我去喝杯酒吧,就当是款待一下我这个远方来的客人。” 乔凝心抬眼,瞅着眼前这个俊美飘逸的男人,想了想后说到,“好啊!” 楚云绝一路奔向城门,本想去弦月的竹阁看看,可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后,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跟到城郊的河边,楚云绝看着那人的背影,轻声说到,“你引我来这里干嘛?” 一身长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的头上带着一张与楚云绝前几日带过的一模一样的面具,他缓缓张嘴,用那嘶哑得可怕的声音说到,“你在找弦月吧!” “没错。”楚云绝点点头,“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去迎春楼看看不就知道了。”面具男子不屑的说到。 “迎春楼?”楚云绝皱起眉头.有些犹豫,弦月平时根本不会去那些地方,除了有时候需要找他商量事情以外。 “不信就自己去看。”面子男子有些不耐烦,两步走到他旁边,伸手弹了弹腰间的香囊,冷哼一声说到,“那个笨蛋让残月宫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人,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跑到迎春楼去撒野,这就是你找的接班人吗?” 楚云绝不悦的看着他.冷冷说到,“这次失误是我的过错,至于弦月,谁也没有资格过问他的生活。” “哼!你以为我想过问吗?赶紧找那人收回另外的金子,不然我那些人就白死了。至于能不能搬到那人,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不是不再过问残月宫的事吗?怎么又打起这批金子的主意?”楚云绝不禁有些疑惑。 面具男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到,“这个你不必多问,我现在急需一笔钱,等他日周转过后,我会还给你。” 楚云绝想了想,冷声说到,“我知道了。” “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自己好自为之吧!”面具男子说完,冷冷一笑,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奔进了林子中。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楚云绝轻叹一声,“这该死的家伙,不会真的去买醉去了吧!”他稍稍犹豫后,还是准备去迎春楼一探究竟。 迎春楼不算大,在京城这种地方根本排不上名号,楼里虽然也有些漂亮的姑娘,可都不太出色,所以生意也不是特别好。楚云绝站在迎春楼门外,看着这条依旧喧闹的花,沉思片刻后缓缓走进大门。 “哟.这不是楚大公子吗?您可是许久都没来我们这里了!”风姿绰约的老鸨缓缓走了过来,热络的打着招呼。她可不是说的客套话,楚云绝确实好久没来这里了。 楚云绝轻笑两声,看着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不自在的说到,“我这不又来了吗!” “呵呵!”老鸨掩面轻笑,“想来是楚公子家里那位管得比较严吧!不过这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楚公子终是耐不住寂寞,又往我们这儿来了!今天你想点哪位姑娘啊?落瑶和落缨今晚可都没客人呢!” 楚云绝有些不耐,随口说到,“那就落瑶吧,带到我的厢房里来。” “好,我这就去叫。”老鸨说完,放开了楚云绝,扯着嗓子朝楼上叫到,“落瑶,我的乖女儿,快点出来,楚大公子来看你来了。” 她这一叫,楼上的好多人可都是听到了,楚云绝不禁有些恼怒,虽然以前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做,可如今他一想到还在家里等他的凝心,心中就很是不安。“得了,我先上去等她。”说完,他不等老鸨回答,皱着眉头走进他专属的厢房。 落瑶和落缨现在可是这迎春楼里的头牌,落缨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很是得男人喜欢,所以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向来只卖艺不卖身。落瑶与落缨是同一天进的迎春楼,虽然不及她那般有才华,但长得十分出众,尤其一双褐色的眼眸,明媚动人,别有一番韵味,那优美的舞姿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落瑶很快便走进厢房.一身淡粉色露肩长裙的她看起来楚楚动人,她提着裙角缓缓走到楚云绝身旁,莞尔一笑,“楚大公子别来无恙?” 楚云绝端起桌上的酒杯,轻笑着说到,“难得落瑶美人还记得我,我怎能不好!”逢场作戏,这是必要的。说完后,他还不忘伸手将落瑶拉进了怀里,一脸坏笑。 落瑶咯咯一笑,也不挣扎,娇声说到,“那么久了,楚公子也不来看看人家,让人家独自害着相思,真是难受极了。” “是吗?我来看看!”楚云绝说罢,将鼻子凑到她脖子上吸了吸,故作色相,“还是那么的香,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讨厌呐!”落瑶忍不住娇嗔,伸手轻拍楚云绝的胸膛,却被他反手握住,“我是讨厌,可落瑶美人不正喜欢我的讨厌吗?” 落瑶忍不住咯咯娇笑,“你许久都不来,怎么今日得空来找我呢?”她的手在楚云绝胸膛有意没意的翻动着,吃够了豆腐。 “想你了,当然就忍不住来看看了!”楚云绝说着话,心底却忍不住翻呕。不知为何,现在他一靠近别的女人,就会忍不住生出抵触情绪,**的手段早已不及以前高明了。 “呵呵!我可是听说乔家的小姐彪悍得很,你也敢出来偷腥啊!” 楚云绝呵呵一笑,抓住她乱动的手,柔声说到,“柳妈妈说得可是很有道理,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她哪里懂得伺候男人啊!”确实不懂,她只会用暴力伺候。 “你们男人啊,都是这样,永远不知珍惜女人,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说别的女人的不是,换一个人后,又是那般的数落,我们女人永远都是被骗的,就连那乔家小姐也不例外。”她抽回了被握住的手,侧身给楚云绝倒了杯酒,温柔的看着他,“那么久不来看人家,罚酒一杯。” “呵呵,好!”楚云绝也不拒绝,仰头将酒喝下,“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人家说,三杯酒才有诚意呢!”说罢,她又给楚云绝斟了一杯。 楚云绝看了看她,一连喝下三杯酒,“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呵呵!这才像我认识的楚大公子嘛!”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真是受不了你了。”楚云绝敷衍着她,赶紧切入正题,“对了,我看你们这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大厅里都没几个人。” “是啊!”她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顾客吗?或是以前没来过的?” “你问这个干吗?”她的警觉性很高,立刻反问到。 楚云绝呵呵一笑,“还能干嘛,当然是借机认识一下了,大家都是风流之人,多个朋友多点乐趣嘛!” 落瑶想了想,也不多问,“好像是有一个,不过他很少点姑娘,只是一个人在房里喝闷酒。” “哦?有这样奇怪的人,进青楼只为了喝酒?”楚云绝故作奇怪的问到。 落瑶点点头,“是啊,长得是不错,可是脾气怪了点,前天还有个姐妹被他揍了一顿呢!” “前天?他在这里呆了很久吗?这样的客人你们也接?” “人家有银子啊,柳妈妈只看银子不看人,打了人赔点银子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原来如此!”楚云绝点点头,已经十分肯定心中的猜测了。“不如我去看看。”说罢,他便推开落瑶,想要站起身来。还未走出一步,一阵眩晕顿时袭来,差点让他站不稳。 “你怎么了?”落瑶发现有异,赶紧问到。 “没事!”楚云绝顿了顿,用力揉着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越揉越晕,连眼前的女人都看不清了。他心知有异,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可脚就像有千斤沉重一般,提也提不起来。 “真的没事吗?”落瑶再一次问到。 楚云绝慌忙摆摆手,“没,没什么,我休息一下就好。”他赶紧坐下,暗自调息起来。 落瑶看着他冷冷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包药来,抓起一些药粉在他鼻子前抖了抖,楚云绝立即警觉,赶紧屏住呼吸,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消片刻,身体立刻燥热起来,脸颊也变得绯红,一股莫名的躁动从心底渐渐蔓延,伸展到四肢百骸,**很快冲破理智,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 落瑶见时候差不多了,将那药粉倒了半包在酒杯里,摇匀后给楚云绝灌下半杯,自己喝掉了剩下的半杯,扬手将杯子扔掉后,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 [www.26dd.cn] 第七十一章 青楼 有些昏暗的厢房内,响起了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娇柔的呻吟,红帐里亲热的两人,毫不在乎这过分激烈的运动会不会引来门外人的注意,此刻他们眼中只有**。两人的眼睛里都泛着血丝,身体滚烫,体内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弦月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窗外,推开窗子将迷烟吹入屋中,不消片刻,里面便没有了动静。他张嘴吞下一粒药丸,从窗外翻进屋中,直奔床边,掀开红帐一看,顿时松了口气。他看也不看那面色酡红的女人,一把抱起楚云绝,捡起他地上的衣服,闪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楚云绝此时身着中衣,腰带已经松散开来,露出绯红的胸膛,虽然已经昏迷过去,但身体依旧滚烫,额头上更是不断冒着豆大的汗珠,散开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潮红的脸颊上,看样子,他忍得很辛苦。 弦月忍不住暗骂两句,将他扶起来坐好,伸出手在他各个穴位上游走。 他的脉象杂乱无比,看样子不止中了**一种毒,可他一时却查不出是什么,只好硬将他体内的毒也逼出来。 折腾半晌后,弦月无奈的收手,眉头紧皱,为何会这样?那些毒不但逼不出来,反而在他内力的驱动下越走越快,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楚云绝很快就会折磨而死。 楚云绝坐在床边,身体越来越烫,神智已经完全不清,体内的欲火并没有下降,只是暂时被迷烟控制住了,等他醒来后,体内的药性还会继续发作。弦月着急的看着他,轻声说到,“只能先把你丢进冰池里才行。”他将楚云绝打横抱起,正要离开,突闻异响,立刻轻喝到,“谁?” “还不快把他放下。”林天炎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着急的看着两人,沉声说到。 见来人是林天炎,弦月顿时欣喜,“前辈来得正好。” 林天炎没有理会他,伸手扣住楚云绝的手腕,眉头紧皱。弦月赶紧说到,“是几种杂合的毒,还有**。” 林天炎点点头,松开了手,“为他放血。”毒已经侵入体内的四肢百骸,并且在**的催动下,血液早已被毒液侵独。 弦月闻言,立即在他左腕上轻轻划了一下,墨黑色的血液立即涌出,不消片刻便浸透了整块红色的地毯。林天炎一脸严肃,双手不断在楚云绝的后背游走,助他清干净体内的毒素。一刻钟之后,楚云绝的身体渐渐冷却下来,脸颊也不再绯红,反而有些苍白,两片薄唇由鲜艳的红色渐渐转为乌青,最后又变得惨白。 血已经放差不多了,林天炎赶紧收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纱布迅速缠在楚云绝的伤口上,隔着纱布往伤口上洒了些药水,随后吩咐弦月将他平放在床上。 见楚云绝不似刚才那般血气乱冲,弦月稍稍松了口气,“前辈,他的毒解了吗?”林天炎的医术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放眼天下,敢如此为病人放血的,恐怕也只能找出他这么一个了吧!看着这一地的乌血,他不由得为楚云绝担心,那么多血,他得多久才能补起来。 林天炎并没有抬眼看他,谨慎的为楚云绝施着诊,轻声说到,“毒已经清掉了,**的药性也已经过去,没什么大碍。” “如此甚好。”听他这样说,他也就放心了。林天炎的厉害他可是亲自体会过,他说的话,他无需置疑。片刻后,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那女人怎么办?” 林天炎冷冷一笑,那双犀利的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不必管她,我已经给她撒了点药,此刻她恐怕正抱着床单在翻滚。” “前辈知道是谁干的吗?”他也只是察觉到了异常,但幕后的主使人,他并不清楚。 为楚云绝扎下最后一针,林天炎收起剩余的银针,冷声说到,“让他给跑了,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至少下次会防范。” “是谁?”弦月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残月宫的幕后老板!”林天炎冷冷说到。 … 乔凝心拉着脸,站在这高门外,冷哼一声说到,“殿下说喝酒,难道是要去这里喝酒?”注视着扁上那三个大字,她不禁冷笑,能带女人去逛青楼喝酒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吧。 段如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莺莺燕燕,轻笑一声说到,“夜已深,现在要找个喝酒的地方确实很难,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去处,但却有许多美酒,还有美人,也不算太差。” “我对美人没兴趣,不过听说醉红楼里还有许多漂亮的相公,那个倒还可以考虑一下!”乔凝心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缓缓说到。 段如风不由得一怔,差点没当场翻白眼,“没想到你那么幽默。” 乔凝心抬眼一瞪,“幽默总比你重口味要好,还不进去,难道你想我陪你在这里喝西北风。”说罢,她抬脚走向醉红楼的大门,一点也不在意门口那些女人诧异的眼神。 段如风忍不住呵呵一笑,也跟了上去,两人才刚一踏进醉红楼的大门,立刻引来无数探视的目光,不少人不禁砸舌不已,带着女人来逛青楼,这可是他们头一遭遇到,而且还是这样俊美的男女,这不禁更让他们惊奇。 站在厅中的老鸨也是一愣,但那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她好歹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不消片刻便冷静下来,缓缓走上前去,一双狭长的凤眼看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段如风,柔声说到,“两位尊贵的客人,你们是要听曲儿呢还是要上茶啊?”来者是客,更何况这两人看起来都是有钱的主,她当然不介意有人给她送钱来。不过她可很明白,有女客在场,她当然不会白痴的问别人,要找什么样的姑娘! 段如风看了一眼场中的人,咧嘴一笑,缓缓说到,“在阁楼上给我们腾张桌子出来,上两壶好酒,换一首轻快点儿的曲调,我不喜欢周围有太多的人。” 老鸨一愣,看着他那洁白的牙齿竟都忘记了回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差没当场流出口水来。乔凝心见这情况,不禁冷笑一声,一言不发便走上阁楼。段如风也不再多说,留下依旧呆愣的老鸨,跟着她上了阁楼。 都说**一夜值千金,如今可正是共度良宵的好时刻,厅中不过还有几个来得晚了些的客人,其余的早都躺在温柔乡里享受去了,阁楼右侧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这可正合段如风的意。他与乔凝心走到一张桌旁坐下,老鸨终于也回过神来,吩咐人为他们准备酒水糕点,并且亲自送上楼来。 “公子,这是您要的好酒,这几样点心是我们这儿的特色点心,您尝尝。”她一脸谄媚的笑容,站在段如风的身旁,一张脸都快贴上来了,脸上的粉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段如风不露痕迹的避开,轻声说到,“多谢,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叫你的。”言下之意,现在已经没有需要了,你还是快走吧! 老鸨当然是个明白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的看了乔凝心一眼,临走前还不忘占点便宜,在段如风肩头轻拍了两下。 乔凝心无视她那有些敌意的眼神,直到她走下楼去,她才揶揄的看着段如风.“想不到殿下如此受人欢迎,连这青楼的老鸨都对殿下如此厚爱!” 段如风也不气恼,呵呵一笑,“不知乔姑娘对我,可也曾厚爱过?” “民妇怎敢!” “呵呵!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段如风适时的解释,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乔凝心抬眼,冷冷一笑,“难道殿下煞费苦心的叫我来,就是为了找我开玩笑?” “怎么会!”段如风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递到她跟前,“不过是欣赏乔姑娘,想与乔姑娘好好叙叙罢了!” 乔凝心缓缓接过酒杯,冷声说到,“我怎么觉得殿下有些针对我?莫非我以前做过什么得罪殿下的事情?”她只想探探口风,看看这男人到底为何一直缠着她!先是莫名的将她带出去,在山头看什么月亮,然后当着群臣及皇上,送她一盆珍贵的白茶,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要请她喝酒,真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 “此话怎讲?”段如风非但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到。 “我若是知道,也不会问殿下了!”乔凝心不露痕迹,又将这问题推给了他。 “我不认为我是在针对你,只是喜欢你罢了!”他就这样直白的说出口,一点也不避讳什么。 乔凝心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耐着性子说到,“殿下真爱说笑。” “并非说笑,我可是很认真的。”段如风注视着她的眼睛,一下子严肃起来。乔凝心被他看得一愣,赶紧收回眼神,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干。 段如风见她这般模样,正想再说两句,突然听到左边厢房那边一个女子大声说着话,“楚大公子,你真讨厌,弄疼人家了!” 她的嗲声嗲气,嗓门却很大,不但段如风,连旁边的乔凝心和坐下的一些客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更是跟着哄笑。在青楼里,这样的话根本不足奇怪。 乔凝心斜眼看了看那边,走廊上可都挂着粉色的布帘,根本看不到人影。她不由得竖耳朵,想听听他们还要说些什么? 布帘后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小宝贝儿,谁叫你那么诱人呢,我真恨不得把你吞到肚子里去。” 听到这话,乔凝心浑身上下好像被电击了一般,陡然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涣散。如果她的耳朵没出什么问题,那布帘后面男人应该就是半夜出来的楚云绝,可他不是说去找弦月吗?怎么找到了这醉红楼里来! 女子咯咯娇笑,“讨厌,你就会说这种话哄人家!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人家,为何不把人家带回家去,就是做个填房,人家也愿意啊!” “这,这个还是改天再说吧!”男子明显有些为难。 “哼!”女子娇嗔一声,不满的说到,“肯定是你家那个母老虎不允许是吧,如此善妒的女人,不如直接休掉好了。” 乔凝心坐在桌旁,恨得牙痒痒,这个该死的婊子,竟然说她是母老虎,还怂恿楚云绝把她休掉,她以为她是谁啊! 段如风偏着头看了看她,轻咳两声,“乔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乔凝心恶狠狠地说完,端起段如风身前的酒杯,将那杯中的酒一仰而尽。她紧紧的擦着拳头,努力压柳着心中的怒火,没有任何表示,不是因为她能忍,只是她还想听听他们还能说什么! 见她这般模样,段如风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眼底噙满笑意。那布帘后面的男子似乎没感觉到有人正磨着牙齿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这边,继续开口说到,“我的小美人儿,你既然了解我的苦衷,就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她可不是一般女子,哪能说休就休啊!” 乔凝心冷哼一声,确实是这样,乔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更不是想娶便娶,想休就休的。她深吸两口气,继续忍,并且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楚云绝不是这样的人,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跟那个女人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布帘后北男子顿了顿,轻叹一声,“说来也是倒霉,想我一向风流惯了,哪里受得了那女人那般的管束,害我现在来逛个青楼也得偷偷摸摸的,真是让人不爽。” “连我们这种女人都明白出嫁从夫的道理,你家那个母老虎竟然如此不知趣,娶了这样的女人,你可真是够倒毒的!”她似是在幸灾乐祸,又像是在替他惋惜。 “是啊!所以我一得空就来看你了,我的美人儿,过来让我亲一个吧,等下我就得回去了,回去面对那母老虎我什么兴趣都没了,只能在家中害着单相思,天天想你,想得含不知味寝不安啊!”他刚说完话,便听到“啵!”的一声,随即响起女子的娇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乔凝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如果这就是楚云绝说的逢场作戏,那她真想剥了他的皮,把他挂到城楼上去。 她死死地盯着那传出说话声的布帘,抬脚就要走过去,段如风突然扬手,一掌拍向她的后背,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乔凝心眼前一花,双脚发软,正好倒进了段如风怀里,他看着被拍晕的乔凝心轻声说到,“你若是去了,这戏就不好看了!” 他叫来老鸨,吩咐开一间上房,老鸨看着晕倒在他怀中的女子,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他不耐的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甩给她后冷冷说到,“快点。” 出手阔绰的人她可是见过不少,可这样随随便便就甩那么一大锭金子的人,可是十分少见,老鸨饶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赶紧为他准备房间去。段如风抱着晕倒的乔凝心直直走向床边,将她放了下来。 “你还不出去。”他看也不看那老鸨一眼,冷冷的说到。 “公子,你可还有什么吩咐?”老鸨探头看向里边,就想一看究竟。 “有吩咐自会叫你。”他轻轻一扬手,老鸨只觉得一阵风吹来,房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着实吓了她一跳。 确定门外的人已经离开后,段如风才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紧闭双眼的乔凝心,忍不住轻笑。他缓缓将手伸向乔凝心的脸颊,轻抚她光滑的肌肤,指尖触碰到她的睫毛、鼻尖一直游走到唇边,那两片红唇微微嘟起,像是在赌气一般,这可爱的模样让他不由得笑出声来,“为何你睡着了,也是这般的迷人?” 乔凝心此刻已经跟周公摆开了棋盘,哪里还有闲工夫听他废话,屋中仅有她匀称的呼吸声。段如风温柔的为她拨开额头的秀发,手指滑向她的耳垂,忍不住轻轻捏了捏。片刻后,他轻轻解开她罗裙的腰带,修长的手指用力一勾,衣裙散落开来,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好不诱人。 [www.26dd.cn] 第七十二章 假装 段如风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衣裙散开的乔凝心,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隔壁时不时传来刺耳的淫笑与娇喘声,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片刻后,他将手缓缓伸向乔凝心白皙的脖子,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那娇嫩的肌肤,眼底渐渐升起浓烈的**。 乔凝心依旧安静的躺着,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现在正在狼嘴边,呼吸平稳心跳正常,段如风注视着她那殷红的小嘴,缓缓将头低了下去。他的吻细密而温柔,不似楚云绝那般投入,舌尖轻轻滑过乔凝心的嘴唇,品尝着她的甜美,闻着她嘴角那淡淡的酒香,他更是舍不得松口,双手也不自觉的搭在了乔凝心的肩头,轻轻拨开她的衣服,轻抚她那光滑的肌肤。手掌缓缓游到柔软的胸口,他不由得低哼一声,加深了那个吻,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胸前,享受着那诱人的柔软。 片刻后,他终于不舍的移开嘴,将细密的吻落在了乔凝心的鼻尖、下巴、耳垂、最后到了脖子,闻着她身上醉人的馨香,他的呼吸开始加重,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毫不犹豫的解开了她的肚兜,他将头埋了下去,温热的脸颊贴在乔凝心的胸口,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声,手缓缓移到下方。不知为何,他突然收紧修长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背对着乔凝心,他直直的坐在床边,努力平复着呼吸,压抑着心底那股欲火,久久未见其动静。足足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他才缓缓转过头看着衣衫不整的乔凝心,轻叹一声说到,“你是我一个感兴趣的女人,所以我会等,等你愿意躺在我怀里的那天!” 他像个没事的人一般,极为温柔的为乔凝心穿着衣服,独自呢喃到,“我知道你跟那楚云绝还未发生什么,你迟早也会成为我的女人,想逃都逃不掉。” 穿好衣服后,他牵开锦被为乔凝心细心的盖上,自己也脱掉靴子躺进了被窝,侧身而卧。屋内的灯一直没灭,他的眼也一直睁着,温柔的看着睡得很沉的乔凝心,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嘴角噙笑,眼底满是柔情。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橘色的烛光轻轻跳跃,直到燃尽时,屋中才昏暗下来。乔凝心一夜好眠,快到巳时时才微微动了动,段如风惊觉后,轻轻掀开被子走下床来,看着还没完全苏醒的乔凝心,咧嘴轻笑,收拾了一下床铺,轻手轻脚的走出房去。 来到楼下,看着尚未上装的老鸨,他从腰间又拿出一锭金子,递给喜笑颜开的老鸨,冷冷说到,“等下那个姑娘醒了,你什么也别多说。” 老鸨稍稍一愣,赶紧收下金子,“公子的话我记住了,公子以后还来吗?”这样的客人她真是太喜欢了,不过借了个房间上了两壶酒,两锭黄澄澄的金子就到手了,要是所有客人都这样,那她很快就可以赚一座金山了。 段如风冷目一瞪,语气早已不似昨日那般和悦,“不但少说废话,还要少问废话。”说罢,他头也不回,直直走向大门。 “不问就不问!谁稀罕!”老鸨被他那气势吓了一跳,直到他走远后,她才愤愤的说到。 段如风走后,乔凝心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她不由得一惊,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靠,我梦游了吗?”敲着脑袋仔细的想了片刻,她猛的大叫一声,左右寻找段如风的身影。 房间里除了她,还有那光秃秃的烛台,烛台下一堆已经冷却的蜡油格外显眼。她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一切正常的自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推开窗子,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和对面那一排挂着红灯笼的妓院,她才确定自己还没离开醉红楼。 跟踪人跟踪到了妓院来,还跟一个男人独处一晚,而且她还被打晕,连之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逊了点吧!不过最让她生气的还是楚云绝,或许,她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 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楼下厅中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小厮,再看不到多余的人,此刻其余的人恐怕睡得正香吧!乔凝心轻轻推开隔壁房间的门,还没来得及看,老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怪声怪气的说到,“姑娘,你这是在看什么?” 乔凝心轻叹一声,缓缓将门带上,冷冷说到,“随便看看!” “哼!没想到姑娘还有这嗜好!”老鸨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心下暗到,那么俊的一个男人,难道她还不知足,竟然对那些肥头大耳的嫖客感兴趣,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偷窥人家。 乔凝心白她一眼,“要你管!对了,昨晚那个楚大公子走了吗?” “楚大,那个楚大公子啊?”老鸨一时没想起来,这话问出口后,她猛的又想起段如风走之前交代的事,赶紧假装正经的说到,“走了,早就走了。”原来那俊美的男子姓楚啊,这下她可是记住了。 乔凝心轻皱眉头,不再说话,直接从她旁边绕了过去,大步走出醉红楼的大门。 “两人都是一个脾气,真是怪人!”老鸨看着她的身影,不满的抱怨了两句,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进后院,打算补个回笼觉。 此刻花街上根本没什么人,所以乔凝心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辨别方向后,她直直走向楚府。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从后门回去,来到院中时正好遇到焦急的末婉,她不悦的问到,“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末婉见她回来,赶紧走过来问到,“小姐,你又去了哪里啊?也不跟末婉打个招呼,害末婉着急死了!”早上来敲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由得推门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兀自发愣!昨儿小姐和姑爷才去了皇宫,怎么今早上一个人都不在啊!着急了等了半个时辰,太阳都挂得老高了,还是不见任何人的影子,她这才紧张起来,满院子找了一遍,一个人都没有,她又不敢声张,只得一人干着急,生怕他们会出什么事! “闷得慌,一个人出去走走!”乔凝心心情不好,语气更好不到哪里去。 末婉见她那拧得像苦瓜一样的脸,有些委屈,“小姐您倒是说走就走了,也不给末婉说一句,您要是再不回来,末婉就该急得撞墙去了!”还好老夫人不怎么搭理她们,小姐也极少过去请安,不然现在早都该闹开了。现在是在楚家,小姐也做了人家的媳妇,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撇见她红着眼眶,扁着嘴,乔凝心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把气撒到末婉头上了。她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哄人一般,“好了,我以后出去之前一定先告诉你一声,我们进去再说吧!” “是!”末婉低着头,跟在她后边进了屋。 “怎么他还没回来吗?”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乔凝心更是生气。 “你说姑爷吗?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这更让她觉得奇怪了! 听末婉这话,乔凝心已经完全明白了,“不说他了,给我准备吃的,我饿了。”此刻她真恨不得把楚云绝逮回来生吞活剥! 迎春楼二号厢房内,躺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穿着素白的中衣,盖着薄被,睡相优雅,女的则未着寸缕,一张粉色床单斜盖在身上,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 日上三竿,那女人终于翻了个身,渐渐苏醒,当她看到躺在身旁的男人时,才想起昨晚的事情。确定楚云绝还在熟睡,她抿嘴一笑,掀掉身上的床单,将白皙光滑的身体朝着楚云绝那边挤了挤,拉开他盖着的被子,打算钻进去。或许是被子里一下子蹿入了凉气,楚云绝突然大大的打了两个喷嚏,睁开朦胧的睡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睁眼看着披散着长发,光溜溜的落瑶,一脸的不可置信。 落瑶见他醒了,赶紧拉过床单盖住自己,娇羞的说到,“你还好意思问呢!自己做的事,难道那么快就忘记了吗?”她低垂着头,声音嗲到让人酥软,不敢看楚云绝的眼睛,那娇羞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可惜,楚云绝见她这般模样,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我们,我昨晚好像喝醉了!”楚云绝故作惊慌,双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好像自己才是受害人一般。 落瑶听他这般推脱,抬头极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喝是喝醉了,可是却力大如牛,弄得人家疼死了!”确实很疼,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一般,不知是那**的效果太好,还是楚云绝太威猛,总之昨晚上床后到底做了些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还记得那人交代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将楚云绝缠住,最好进入楚家。 楚云绝忍不住轻咳两声,“那个,我,我……”我了半天,他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抬头看看窗外,他故意惊讶的说到,“哎呀,都这个时辰了,娘子该在家等急了。”说罢,他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你要去哪里?”落瑶极为迅速的拉住了他,一脸焦虑。 楚云绝慌忙的甩开她的手,捡起地上的衣服一阵乱套,“当然是回家了,你放心,我会多给你一点银子的。” “人家才不要你的银子,人家要的是你的人!”落瑶利落的裹起床单,也跟着下了床,“难道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什么?”楚云绝假装不懂,“我的人,我昨晚不都给你了吗,喝得醉蘸蘸的,什么都没感觉到,我还亏大了呢!”他强忍着心中的反感,任由落瑶拉着他的胳膊,温柔的安慰到,“放心,我以后一有空就来看你。” “我不要,我不想在呆在这里了,人家要跟你走!”落瑶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欣喜起来,说不定入住楚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跟我走?”楚云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行,不行。”他微愣片刻,赶紧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一把甩掉了落瑶的手,继续穿着衣服。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觉得我不够美,你不喜欢人家?那你昨晚为何那般对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这迎春楼里你一个碰过的女人,难道这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她不依不饶的问到。 楚云绝轻叹一声,“不行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娘子是谁吗?乔家的二小姐,京城有名的蛮横小姐,别说她爹,单单是她我就惹不起,更何况我们成亲不过一个月左右,我要是带个青楼女子回去,恐怕会被她给杀了!”他不由得冷笑,这女人也太恬不知耻了,还说什么是因为喜欢她才跟她发生关系,要不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恐怕他早就一掌将她给拍飞了,昨晚那笔帐,他以后会慢慢讨回来的。 “那你就打算这样丢下我?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非你不嫁,哪怕是做妾也无所谓。”她坚定地说到。 楚云绝看了看她,稍稍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摇头,“真的不行啊,我大不了一有空就来看你好了,多给你带点好玩的,好吃的,我把我的银子全给你好了,反正那女人也用不上。”他故意拖延,就想看看这女人还有什么目的! “谁稀罕!”落瑶娇嗔一声,继续说到,“你可知道人家的心思,自从你一次来迎春楼,人家就对你念念不忘,可你对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那般,不冷不热的,害人家伤心了好久!” “可是这件事真的不行啊!”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我比起那乔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我也有钱啊,这些年我在这里也存了不少,只要你答应让我跟你回家,我就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不要求荣华富贵,哪怕让我吃粗粮穿布衣都行,只要跟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她一脸正容的看着楚云绝,说得斩钉截铁,那模样好似一个忠贞烈女一般,连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看着她的神情,楚云绝不禁想到一个词,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冷笑,此刻的落瑶,就好比一个纯情妓女,纯情妓女----哈哈,真是好笑之极!他强忍心底的不耐,压低声音轻哄到,“真的不行啊,除了这个,你说点别的都行,你要是不想在这里,不如我给你物色一座宅子,你搬出去好了,这迎春楼也不是什么大地方,这点赎身的钱我还是有的。”他故意扔出鱼饵引她上钩,他就不信,那男人苦心积虑耍那么卑鄙的手段,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个女人进楚家! 这个条件确实很有吸引力,可落瑶想了想,还是不答应,死咬着刚才的条件不放,“人家是喜欢你的人,不是喜欢你的钱,若是说赎身,我那点钱恐怕也够了,为何还要等着你来替我赎身!” 楚云绝整理好腰带,无奈的说到,“我不过是个浪荡子弟,真有那么好?值得你死心塌地?”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我就是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她正视着楚云绝的眼睛,正儿八经的问到。 “喜欢!”楚云绝也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愣愣的说出这两个字!就是这两个简单的字,差点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你为何不把我带回去?我想跟你朝夕相处!”她满眼柔情,楚楚动人。 楚云绝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可是我还喜欢很多女人,醉红楼的小燕儿,绿焉,天香楼的素月,嫣红阁的梦云,还有那嫣红阁的翠妈妈,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别有一番风情!” 待他说完这番话,落瑶已经忘了要撒娇,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足足愣了半晌,她才怒气冲冲的瞪着楚云绝,“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楚云绝不禁有些疑惑,这女人难道都是那么能演戏的吗?他故作无赖样,“可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宝贝你就别哭了,我真的得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他匆忙的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转过身来,“对了,我昨晚出门没带多少银子,这次你先给我垫上,下次一起还给你。”说完,他逃命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你……”落瑶差点被他给气死,恨恨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哼,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带我回去,就算不能,我也要搞到你鸡犬不宁!”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对方却是堂堂乔家二小姐,这事要是闹了出去,只会让乔家和楚家丢尽脸面,既然楚云绝无情,她为了达到目的,就只能无义了! 楚云绝匆匆走出迎春楼,揉着被那女人拽得生疼的手腕,暗到好险!还好林叔用天蚕丝织的锦帛为他包扎伤口,那锦帛软软的一层,透明无色且无痕,若是没有它,手上的伤必定被那女人发现。 他并不急着回家,而是直奔弦月的竹阁,林叔和弦月此时还等在那里,昨晚的事情,他们需从长计议。 弦月老早等在竹林外边,见他赶来,两人才转进竹阁中。“怎样,那女人可提了什么条件?”他着急的问到。 “她想进楚家!”楚云绝轻叹一声,暗道好笑。 “就这样?” “没错,我都已经提醒她了,若是别的条件都行,唯独这个不行,可她还是死咬住不放。”他不认为那男人会为了这点小事费尽心思给他下毒,并且还亲自出马,除非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林叔坐在桌边,沉思片刻后说到,“难道楚家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楚云绝摇头说到,“不能确定,可是这四年他都没提过任何一件有关楚家的事情,也未向我提过什么要求。”若不是林叔昨晚及时赶到,他恐怕早已成了那男人的傀儡,不带要受人控制,还要抱个女人回家,以后的事情就更难想象。 “此人神出鬼没,心思更是无人了解,深谙用毒之术,身份神秘,江湖中从未有过此人的消息,可他竟然会是残月宫的真正主人,他的心计可见十分了得。他的目的,更是一时难以猜测。”他暗地里注意着楚云绝及楚家人的动向,连太子这样的人都被揪了出来,却惟独揪不出那神秘人的尾巴,那人实在是一难以对付的敌手! “确实如此。”弦月不禁有些自嘲,他跟了楚云绝几年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另有其人,他更没想到楚云绝会将一个秘密隐瞒得如此之久,连他都不肯告诉。 楚云绝用手握着受伤的左腕,轻叹一声,“是我太疏忽了,只是那是我四年前对他的承诺,那时的我,不过是个废人一个,因为他我才有今天,更不想我一直被人利用了四年,还牵累了你。” 弦月双手横抱在胸前,抬头瞅了楚云绝一眼,冷冷说到,“无妨,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帮你卖命是应该的,可如今已经知道了那人的不良居心,我们就该防范了,残月宫的事情还得妥善处理才行。”回想当日,若不是楚云绝倾力相救,他现在恐怕早都成了白骨一堆了。对楚云绝,他绝对可以以命相护,不论以前或是现在,就算是将来,他也绝不后悔。 楚云绝正要开口,林叔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要想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我们只能将计就计。昨晚的事情他自以为已经成功了,我们就从他派来的那女人身上下手,顺藤摸瓜揪出他的尾巴。我只要在云绝身上种一种蛊,他便会跟被药控制一般,如此便可蒙混过关,如果不这般,他下一步不知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这样的劲敌不除,不要说你,恐怕以后整个楚家都不得安宁。” [www.26dd.cn] 第七十三章 忌日 日落西山时,楚云绝才出现在暮函院的房门外,虽然穿的还是昨日出门时那件衣服,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略显病态。他一脚刚踏进房门,差点与端着空碗的末婉撞了个满怀,“你赶那么急做什么?”楚云绝将受伤的左手背到身后去,有些懊恼的看着末婉,刚才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手腕又得遭殃了。 末婉一见是楚云绝,慌忙的低下头,“对不起姑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楚云绝看着她手中的碗,皱眉问到,“你这碗里装的是什么?”怎么碗底还有些像药汁一般的东西? “小姐她……”她话还没说完,楚云绝已经冲进了房内,他惊讶的睁大眼睛,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将房门带上后端着空碗离开了。 楚云绝走进里屋,看着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乔凝心,心中顿时一紧,“凝心,你怎么了?” 乔凝心一手按住肚子,咬紧牙齿,拉着被子的一角假寐,压根不打算搭理楚云绝。这该死的肚子,差点疼得她背过气去,上次看到柳如烟那副模样,她还以为她是在故作可怜,谁知她也很快就体会到了。难道这里的女人每月都要这样作死的疼一次吗?或者她跟那柳如烟的体质一样,都是受罪的命。 楚云绝不明就里,还以为乔凝心生了什么病,见她不说话,他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凝心,你到底怎么了?”看到乔凝心满头的冷汗,他更是吓得不轻,一把将乔凝心抱起,着急的说道,“我带你去找林叔去。” 乔凝心终于无法再沉默,一把揪住楚云绝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道,“放我下来,找了林叔也没用。” “为何?”虽是不解,但见她清醒了,他也松了口气。 乔凝心抬眼看着他,没好气的说到,“那个来了,肚子痛不行吗?还不放我下来。” “啊!”楚云绝明显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赶紧将乔凝心放下,“我来帮你暖一暖吧!”说罢,他用右手掌撑住乔凝心的后背,暗自运劲将真气缓缓输入乔凝心的体内。 感受到那股在体内缓缓流动的真气,乔凝心渐渐静下心来,眉头也缓缓舒展,热气将体内那股乱窜的凉气冲散,并且游遍全身,顿时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一盏茶的功夫后,肚子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身体也暖暖的,乔凝心不禁暗道,这个可比那红糖水管用多了。 楚云绝看着乔凝心的后脑勺,左手暗自握紧,继续为她注入真气,额头上已经溢出一层薄汗,脸色也更为苍白。足足过了两刻钟,他才缓缓收手,乔凝心不由的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此时她觉得浑身上下轻松许多,人也精神不少,小腹里一股暖流缓缓移动,刚才那又冷又痛的感觉早已不在。 “好点没有?”楚云绝温柔的问到。 “恩!”乔凝心点点头,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楚云绝那越发白皙的脸颊,不冷不热的说道,“谢谢你。” 楚云绝呵呵一笑,“都说了,夫妻之间,不必那么客气!”他伸手为乔凝心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左边胳膊却一直放在床边,动也不敢动。 “嗯!”乔凝心也不反驳,幽幽开口问到,“找到弦月了吗?” “找到了。”楚云绝不疑有他,轻声回答着。 “昨夜找到现在吗?他一个人去了哪里啊?”乔凝心轻挑眉毛,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云绝顿了顿,点头说道,“没错,他出远门办些事情,今天才回到竹阁,此时已经去处理残月宫的事情了。”昨晚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哦!”乔凝心轻轻点头后,不再说话,却一直没发现他垂着的手臂,以及隐忍的表情。 看着她不同以往那般热情,楚云绝不禁觉得奇怪,片刻后他又恍然大悟,或许是肚子不舒服,她才如此没精神吧!“等下我叫末婉给你煮点姜茶,那个应该有点用。” “嗯!”乔凝心再次躺了下来,盖着被子背对着楚云绝,眼底满是失落。沉思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直接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楚云绝静静地坐在一旁,暗自调息片刻后,缓缓抬起左手,轻轻活动了一下。看着已经渗出血液的伤口,他不由得轻皱眉头,刚才那番折腾,不但牵动了伤口,还让自己血气乱冲,差点逆了经脉。确定乔凝心已经睡下后,他小心的为她盖好了被子,轻轻走出房门。 *** 流云楼的天字号雅间内坐着两个绝美无双的男人,一袭白衣的太子兀自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双眼盯着那杯中的酒,缓缓说道,“你可知那段如风现在也掺和进来?他对你那大嫂可是十分有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如此珍贵的白茶赠与她,其目的无须我再多言吧!” 楚云裳面色淡然,似是一点也不着急,“我觉得那个女人对我没什么用,既然有了段如风,我也没必要掺和在里面,我的责任是看好段如风,谨防他耍什么花样就好。” “错!”太子陡然抬起头来,凌厉的双眼扫过楚云裳的脸颊,“难道你不想坐拥佳人吗?更何况是个非同一般的佳人!”那日他派人暗算楚云绝,楚云裳根本不知情,至于死掉的那二十来人,他让邬晟郗随便说了个谎便应付过去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乔凝心有多么厉害。 那女人平日看起来娇小无害,俨然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实则手段非常,竟然轻而易举就坏了他的大事,连同一个不知名的黑衣人将他的人杀得人仰马翻,还在那种情况下把青龙门彻底清剿,其气魄和作风,可比楚云绝狠戾多了。因为她的破坏,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现在骑虎难下,残月宫的事情变得异常棘手,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对付楚云绝。 楚云裳并不知其意,冷冷一笑,“两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莫非殿下认为她能帮你解决什么吗?”乔家有钱,他也有,表面上他的财富不及乔家,实则不然,只是他不便显露罢了,他也很清楚,这些钱最后还是归属眼前这个男人,他虽然贵为太子,但将来到底是谁登基还不能确定,不然他也不会苦心经营这些东西。 太子微微扬眉,冷笑两声。“如果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呢?” 楚云裳不由得皱起眉头,“我只负责铲除挡在殿下前面的敌人,其余的事情,不在我的考虑之内。”说罢,他抬眼直视着太子,坚定的神情不容置疑。 屋中顿时安静下来,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楚云裳不急不缓的开口,“云裳说话莽撞,如果殿下觉得不妥,就请责罚云裳吧!” 太子直直的看着他,深邃的目光锁住他那一脸的正色,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此事就当我没说。”他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背对着楚云裳,“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也该回去了。” “是。”楚云裳平静如水,恭敬地向他行过礼后,大步走出门外。 站在窗边,他注视着楚云裳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愿意,我只有另找人代劳了,至于那鹣鲽情深的二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楚云裳出了流云楼,直直的走向楚府,转进二门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转头走向暮函苑那边。 末婉一直守在房外,见楚云裳走进门来,赶紧起身行礼,“二少爷好。” “嗯!”楚云裳微微点头,“他们不在吗?” “姑爷出去了,小姐在房里睡觉呢!”末婉虽然不太乐意搭理他,可还是得老实回答。 “睡觉?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她就睡觉了?”楚云裳不禁有些疑惑。 “回二少爷,小姐她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一个时辰了。” “她怎么了?看大夫了没?”燕云裳想也没想便问出口。 末婉抬眼看着他,轻声说到,“已经喝了药了,没大碍,休息一下就好。”总不能告诉他是葵水来了,肚子疼吧!不过她也奇怪,小姐以前从未向这次这般疼痛,刚才见小姐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那我大哥知道吗?” 末婉点点头,“刚才回来过了,后来又出去了。”说到这个,她也替小姐生气,小姐都疼成这样了,他就交代了给煮点姜茶,连大夫都没叫请,自己倒是急急的离开了,难道小姐就这般不值得他珍惜吗? 楚云裳注意着她脸上的神情,轻声说到,“我进去看看吧!” “啊?”末婉微微一愣,赶紧说到,“小姐已经睡下了,好不容易才睡着,还是别去打扰她了吧!”见楚云裳有些不悦,她又继续说到,“等小姐醒了我会告诉她二少爷来过了,末婉替小姐谢谢二少爷的美意。” 楚云裳想了想,轻叹一声,“好吧!等明日我再来看看好了。”说罢,他转身走出房门。 末婉看着他的背影,恭敬地说到,“二少爷慢走。”直到楚云裳走远,她才呐呐的说到,“这倒是奇怪了,以前他不是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吗,如今怎么这般热心起来?该回来的不在,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楚云绝一夜未归,乔凝心也毫无心情,整晚颗粒未进,只喝了两大碗姜茶,随后又沉沉睡去。锦兰院的书房内,一整晚都没有熄灯,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屋中有两个人影…… 乔凝心一觉睡到辰时,天已微亮,早起的仆人已经开始打扫院落。末婉刚刚起床不久,收拾好一切打算叫乔凝心起床,却看到芸香跨进院门缓缓走来,她赶紧上前招呼到,“芸香姑姑,今日怎么那么早啊?” 芸香呵呵一笑,“老夫人向来喜欢早起,我当然也得早些起了,不过今日还有人也要跟着早起才行。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起来了吗?” “还没呢!姑姑有什么事吗?”小姐是没起来,至于那彻夜不归的姑爷,她就不清楚了。 听说他二人都未起床,芸香不由得微微皱眉,“今日是大夫人的忌日,怎么大少爷还未起来?”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早都等在房里了。 “啊?”末婉不由得惊慌,这事她跟本不知道,姑爷和小姐也没提过,现在芸香突然告诉她这个,她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我马上去叫小姐。”她慌忙的说罢,赶紧敲开了乔凝心的房门。 乔凝心已经醒来,她们两人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末婉进来时,她都已经穿上鞋子下了床,“你真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怎可让芸香姑姑站在门外等,还不将她请进来。”不知为何,她对那和悦的芸香,总是有着淡淡的好感,对她自然也比其他人礼貌些。 末婉赶紧应下,将芸香请进屋来。乔凝心径自找来一套素色的罗裙,穿戴妥当,缓缓走出里屋,“凝心起得晚了些,让姑姑等久了。” 芸香见她出来,赶紧站起身来,“大少奶奶说得哪里话。”她看了看乔凝心身后,“怎么?大少爷不在吗?”今儿大少爷可真是奇怪,难道还在睡懒觉吗? 乔凝心淡淡一笑,“他昨晚就没在,可能等会儿就该回来了。”毕竟是他娘亲的忌日,相信他会赶回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楚云绝匆匆的走进门来,脸色虽不及昨晚那么苍白,却一脸疲态。他见芸香也在,随即轻声说道,“香姨,你今日可早了些!”往年的这个时候,芸香很早就会来提醒他和云裳,每一年都没忘过,他掐着时间赶回来,不想还是晚了些。 芸香见他回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老爷吩咐一起去前厅用早膳,辰时一过就出发。” 楚云绝点点头,“知道了,多谢香姨。” “这是我该做的,大少爷赶紧梳洗一下吧,不要让老爷等久了,我也先过去了。” “好!”楚云绝轻笑着,目送她走出门外。 [www.26dd.cn] 第七十四章 和尚 乔凝心无聊的坐在桌边,拨弄着末婉采回来的花,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里屋。楚云绝说进去换衣服,等了半天也不见出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至于她自己,就这样就好了,是去拜祭早逝的婆婆,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看着毫无动静的里屋,她实在等烦了,抽出一朵花一片一片的撕着花瓣,嘴里低声嘀咕到,“相信他,不相信他,相信他……”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末婉奇怪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小姐有点不对劲,自从昨日回来后就这样怪怪的,就是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没什么。”乔凝心白她一眼,“快去准备一下,别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哦!”末婉扁扁嘴,转身走出房外,与迎面而来的楚云裳撞上,她赶紧说道,“二少爷早。” “早!”楚云裳点点头,看了看房内,“你家小姐好点了吗?” “回二少爷,已经好多了。” “那我去看看。”说罢,他不等末婉再多说什么,提步走进门去。乔凝心听见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不由得轻呼到,“你怎么来了?”楚云裳的出现倒是让她有些茫然,不知他来是为了什么。 楚云裳呵呵一笑,“昨日听说你有些不舒服,所以今早特来看看。”他进屋后才发现屋中除了乔凝心还有其他的人,不用猜,那里屋的一定是楚云绝,看来他还是记得清今日是什么日子,赶着回来了。 昨日他来时乔凝心已经睡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稍稍一愣后,她轻笑两声说道,“不过是点小问题,已经完全好了。”楚云绝那真气可没白输,她一夜好眠,现在肚子也没再疼了。 楚云裳见她面色红润,似是没什么大碍了,随即在桌旁坐了下来,看着桌上那凌乱的花瓣,咧嘴轻笑,打趣地说道,“都说女子爱花,你怎么把这花撕成这样!” 乔凝心看着他那醉人的酒窝,一时间忘记了要回答。 楚云绝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从里屋走出来,看着坐在桌边的楚云裳,轻笑着说道,“怎么今日你也过来了?” “听说大嫂昨日身体欠安,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顺便叫你们去用早膳。”楚云裳稍稍犹豫,还是唤乔凝心为大嫂。 “原来是这样!”楚云绝也不在意,转头看着桌上的花瓣,再看看乔凝心,“那我们走吧,别让爹和奶奶等久了。” 乔凝心点点头,丢掉手中的花,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楚云绝轻声叫住她,“凝心,今日天气越来越凉了,山上凉气更重,你换件暖和一点的衣服吧!”他深知乔凝心这个时候不能再着凉,不然会更难受。 乔凝心看了看自己较为淡薄的衣服,想想也不无道理,“你们先去吧,我换好衣服就来。”说罢,她转身走进里屋。 “我等你。” “等你一起便好。” 两兄弟几乎同时出口,乔凝心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看两人,轻轻点头,“好。” 待她走进里屋,楚云绝转过头看了看楚云裳,“二弟近日未免太过热情了!”一会儿送项链,一会儿送坠子,现在更是反客为主了! 楚云裳也不恼,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两声,“本就是一家人嘛,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不知弟妹最近怎样?”楚云绝瞅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 “一切安好。”楚云裳一脸平静,“多谢大哥关心。” “青城可比京城冷多了,不知弟妹可住得习惯?”楚云绝继续问道。 “大哥真是心细,连这些都想到了。如烟那边的一切我都已经打点妥当,她住的十分舒适,家中的事情也正在处理中,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注视着楚云绝,他缓缓说道。 楚云绝冷冷一笑,“如此甚好,省得爹和奶奶都挂念。” “大哥放心,我定会托人好好照顾他们的,反倒是大嫂,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大哥应该多上心才对。” “这点不牢你费心,我自会注意。” “是吗?”楚云裳呵呵一笑,“看来是我多心了。”他看着从里屋走出来的乔凝心,也不再多说什么。 楚云绝看了看乔凝心,这才点头说道,“我们走吧。” 他们走进厅中时,老妇人他们早就坐在饭桌上了,她抬头看着同时走进来的三人,不免皱起眉头,“今日怎么你们兄弟两都来得那么晚?”看到乔凝心走在俩兄弟的中间,三人并排而走,她突然觉得有些碍眼,心中很不舒坦。 “奶奶,今儿云裳起晚了些,让奶奶和爹久等了。”楚云裳说罢,径自走到楚云离身边坐下。 楚云绝看着老妇人和楚飞,恭敬地说道,“云绝一时贪睡,误了时辰,下次一定会注意。” “好了,都别说了,赶紧坐下吃饭,时间不多了。”楚飞一脸严肃,为老妇人夹了一块糕点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一家六口围坐在一起,看起来也还算热闹,可席间所有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不消一刻钟,大家都已放下筷子。 楚飞看了看天,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通知门房将马车准备好,我们即刻出发。” 青云寺的香火不算旺盛,寺庙也不大,每日来的香客寥寥无几,寺中仅有老主持和三个小沙弥。可青云寺是这京城最高的寺庙,处在南郊外,从南门出发,越过十里坡后,还得翻上那座京城最高的青云峰,这也正是这寺庙香火不够旺的原因。平日里有谁愿意为了上个香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的除了山下的一些村民,便只有楚家父子了。 楚飞那四个轮子的豪华马车压过城外宽阔的官道,缓缓驶向十里坡,楚云绝和乔凝心紧随其后,楚云裳的车上还装着拜祭的用品。三辆马车一路扬长而去,留下几条交错的车辙。 行至青云峰下,车夫轻吁一声,拉住缰绳,对车内的人恭敬地说道,“老爷,已经到了。” 楚飞走出马车,吩咐车夫们将云裳车内的东西搬下来,他看着六人,缓缓说道,“留两个人帮忙拿东西就好,其余的将车赶回去,等到酉时再来接我们。” “是。”几人纷纷点头,其中两人拿着东西,跟在了楚飞等人的身后。 站在山脚下,乔凝心抬起头看了看,不由得微皱眉头。若是平日,她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却觉得有些吃力,虽然肚子不疼了,可四肢有些酸软,总觉得脚步很重。要她爬上这高耸入云的青云峰,估计得等到日落西山吧! 楚飞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心,轻声说道,“凝心若是走不动,就在山脚下等我们好了,我找个人陪你。” 乔凝心听他这样一说,赶紧摇摇头,“没事的,我也想去拜祭一下从未见过的娘亲。” “上山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一般人吃不消的。”若是他们父子三人去,就用不着那么久,楚云绝再不济也不会比她差,但按照一般人的速度,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爹,如果凝心走不动了,孩儿就背她好了。”楚云绝看了看乔凝心,这才打开手中一直拿着的斗篷,心细的为乔凝心系上,温柔的说道,“山上风大,这样暖和一点。” 楚飞见两人都如此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们就走吧!”说罢他抬脚走在了前面。 刚上山的这段路还算平坦,乔凝心走的也不吃力,再加上楚云绝一直牵着她,也还勉强跟得上楚飞的脚步,可走了半小时后,山路就变得陡峭起来,山涧的雾也较大,空气太湿,她的呼吸也渐渐开始沉重。 楚飞走一段后,又稍稍放慢脚步,等乔凝心二人跟上后再走。楚云裳时不时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精光。身后的两个车夫人高马大,平日里做惯了力气活,即使手中拿着东西,走这点山路也不算什么。 几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小时过去后,乔凝心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一般都还没走完。她忍不住轻叹两声,暗骂道这该死的葵水,真不会找时间。 楚云绝紧紧拉着她的手,脚步也随着她越来越慢,见她停了下来,他不禁问道,“不如让我来背你吧!” 乔凝心看了他一眼,十分纠结。背吧,自己又显得过分娇气了,而且山路还有一大半,楚云绝把她背上去后,估计得累趴下了。不背吧,她又实在走不动了,脚就像有千斤重一般,连带着头也有些晕了。 看出了她的犹疑不定,楚云绝柔声说道,“上来吧!”说完,他转过身弯下了腰。 看了看他那结实的后背,乔凝心咬咬牙,扑了上去。 楚云绝背着她,依旧健步如飞,稳稳地跟在楚飞和楚云裳身后,一行人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不少。看着楚云裳奇怪的眼神,乔凝心不免有些尴尬,只好将脑袋埋在楚云绝的肩头,不去看他们。 楚云绝背着她大约走了一小时,终于看到那屹立在山顶的青云寺,青色的墙垣高高垒起,院中时不时传来钟声,一缕青烟自院中缓缓升起。在这诺大的山顶,仅有这一座不大的寺庙,显得十分孤寂。 楚云绝将乔凝心放了下来,忍不住深吸两口气,微微喘了喘。楚飞抬头看着院门上三个大大的赤字,微微一笑,面色早已不似往日那般凝重,“我们进去吧!” 一行六人走进院中,一个瘦瘦的小沙弥赶紧迎了上来,走到六人身前,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终于来了。”那么多年,楚飞从未迟到过,今日可是头一次。 楚飞看着小沙弥轻声说道,“近日有些事耽搁了,了尘大师已经等急了吧!” “无妨。”小沙弥极为礼貌的说道,“主持正在大厅中等候着诸位施主,诸位施主里面请。” “多谢。”楚飞说罢,随他走近厅中。 乔凝心随他们走进去,缓缓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不大的厅中紧紧供奉了一座佛像,恕她对这方面实在不济,根本不知道那供奉的是哪位神仙。佛像两旁各有几层佛龛,上面摆满灵牌,每个灵牌前都有一个小小的香炉,有的还燃着香。 佛像前站着一个白袍光头的人,那人背对着他们,双手合十,似是在诵着佛经。直到他们几人走进,他才缓缓转过身来,“阿弥陀佛,楚施主,老衲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和尚法号了尘,是这青云寺的主持,在寺中已经待了四十余年,这青云寺就是他所建。乔凝心细心的打量了一下他,白眉白须,慈眉善目,一脸温和的笑容,那笑似是发自肺腑,让人觉得十分舒坦。 [www.26dd.cn] 第七十五章 残局 了尘一脸和悦,将六人纷纷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乔凝心身上时,嘴角微动,轻声说到,“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久不见。” “啊?”乔凝心顿时呆滞,不知如何回答。如果她没健忘的话,那么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老和尚,哪来的好久不见一说?除非他与以前的乔凝心见过,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更无法回答他。 见她呆愣,了尘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女施主想必不记得老衲了,没关系,老衲记得你就好。” “呃,呵呵!请大师原谅,我真的不太记得了。”乔凝心赶紧微笑着回答到。 “无妨。”了尘点点头,“能再次相见,就是缘分,更何况女施主不远千里前来,老衲当然欢迎之至。” “啊?”乔凝心完全搞不清状况了,什么叫不远千里?什么叫做再见就是缘分?她怎么觉得这老和尚有些奇怪。 不单是她,连其余的人也有些诧异,尤其是楚飞。据他所知,了尘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在这青云寺中做着主持,很少下山,而乔凝心不过才十多岁,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不远千里的说法更是让他不解。“大师以前见过凝心?”他忍不住开口问到。 “是的。”了尘点点头,简单地回答两个字后便不再多说。 楚飞狐疑地看了看乔凝心,有看了看了尘,“据我所知,凝心从未来过这青云寺啊,难道是大师与凝心是在别处相见的?” “没错。”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余的表情。 楚云绝不由得转过头看向有些呆愣的乔凝心,楚云裳也将询问的目光转到她这边,她看着两人那奇怪的眼神,赶紧轻笑两声,“可能我那时太小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她略显尴尬,心中暗道,这可真是麻烦,大老远的也能遇到一相识的人,而且那老和尚看起来怪怪的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看得人心里渗得慌。 了尘笑而不语,抬眼将楚云绝、乔凝心、楚云裳三人纷纷打量一遍,笑的依旧那般和蔼。 楚飞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说,他双手负背,对身后的两个车夫说道,“将祭品放好,其余的那些东西交给小沙弥就好了。”他每年来这里,都会给了尘带来一些他们用得着的东西,这已经成了习惯了。 了尘也不客气吗,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多谢楚施主。”说罢,他吩咐小沙弥将那些东西拿下去,顺便将那两个家丁也带下去休息。 乔凝心依旧在发愣,一直绞尽脑汁在想,她与这个老和尚是否见过,那不远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她不由得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老和尚,了尘注意到她的神情,朝她微微一笑,继而转过头对楚飞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楚大人吧!” “嗯!”楚飞点头,跟着了尘走向佛像后边。 乔凝心伸着头看了看,难道佛像后面还藏着什么猫腻吗? “我们也进去吧!”楚云绝是来过这里的,所以他很清楚,他拉起乔凝心的手,微笑着看了看楚云裳,跟着楚飞走向里边。 原来佛像不会另有乾坤,这里还有一个长长的佛龛,佛龛上仅有一块灵牌,乔凝心细细一看,上面仅写着“洛氏女之灵位”六个字。她不由得诧异,为何她的灵牌上连名字都没有,更没写是楚家的人,她不是楚家的大夫人吗?按理说她是当家主母啊,怎么会这样? 她转过头看看楚家两兄弟,他们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看真是够奇怪的! 了尘亲自为楚飞点燃了香,递到他手中,楚飞拿着香面向灵位杵在那里,片刻后才微微一叹,将香插到香炉中。接下来是楚云绝,他拉着乔凝心走到灵位面前,接过了尘给的香后缓缓跪了下去,乔凝心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晚见过的画像,更想起那美艳无双的沉妃。 楚云绝面色沉重,面向灵位恭敬的磕了三下,乔凝心也随之磕头,随后两人才站起身来,将香放进香炉中。楚云绝看着那灵位,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娘亲,云绝终于带着娘子来看你了,这是凝心,是您的儿媳。” 乔凝心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向灵位再次深深鞠了一躬,温顺的站在一旁。 楚云裳看着两人,眉头忍不住微皱,轮到他时,他恭敬的磕完头,缓缓站起身来,面向灵位轻身说道,“娘亲,如烟她有事去了青城,所以孩儿不能带她来见你了,不过以后孩儿会再找时间将她带来的,让娘亲你好好看看。” 楚飞看着两个儿子和凝心,也略感欣慰,缓缓说道,“好了,我们去后山吧。”后山的那片蜀葵应该全都盛开了吧,那里一定很漂亮,她也一定很喜欢。 还要去后山干嘛?乔凝心对这些都不了解,只能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走。 出了后院的门,了尘带着他们一路向西,顺着一条羊肠小径翻过山头。站在这山顶上向下一看,乔凝心不禁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一片绯红,小嘴微张。 整个山坡开满了红色的蜀葵,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一簇簇的蜀葵屹立在山头,枝干挺立,每一串上面都看着鲜艳的花朵,枝干上边的花蕾更是像小小的铃铛一般,挂在末端,由五角形的绿叶衬托着。 这些花明显是有意培植的,而这个人,肯定就是楚飞。 乔凝心转过头看着面带微笑的楚飞,不由得一愣,这可是她一次见楚飞笑得那么惬意,那神情仿佛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浅浅的笑意直达眼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座坟头。 他们越过这一片花海,走到坟前,楚云裳亲自将祭品摆上,众人纷纷磕头进香。乔凝心特意看了看墓碑,轻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坐坐再走。” 乔凝心不禁看了看楚云绝,见他轻轻点头,三人才随了尘离开。走了两步,乔凝心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坟前的中年男子,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站在这一片火红的蜀葵花当中,站在他夫人的坟前,他似乎不在是往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丞相大人,也不是一个严父,而是一个深情的男人,一个愿意为他心爱的女人种上一片蜀葵的深情男人。 等他们都走远,楚飞才面向墓碑席地而坐,完全不介意这湿湿的地面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他缓缓抬手轻抚那墓碑上的字,温柔一笑,“素儿,我来看你了。” 这座坟并不大,从外表看来,与普通人的坟墓相差无几,连墓碑都刻的如此简单,或许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躺着的竟是右相的妻子,是这世间少有的美貌女子。她去世的时候正值花信年华,那时的楚飞也不过二十有七,仅仅是个四品将军。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晃二十来年过去了,楚飞也已经官拜丞相,而他们的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可他依旧对那美丽善良的妻子恋恋不忘。 也不管坟中躺着的人听不听得到他的话,他继续说道。“素儿,你看到吗?刚才那个就是云绝的妻子,你的儿媳,云绝和云裳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你也感到欣慰吧?”顿了顿,他又说道,“可惜如烟没能来看你,那孩子很乖巧,云裳身边有她,我也就放心了。至于云绝,我相信他也会渐渐懂事,我看他与凝心相处的十分融洽,少有你放心,他们都很幸福。” 一阵山风吹过,轻抚楚飞的脸颊,不少红色的蜀葵花也被风吹的东摇西晃,像是在点头一般,楚飞不由得轻笑两声,“你听到了是吧?你也很开心是吧?” 风停了,这里很快又恢复了宁静,那些花儿也不再摇晃,楚飞再次扬手,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墓碑上的字,眼底渐渐升起一层水雾,轻叹一声说道,“二十年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在心中默默的问到,你可曾有想过我?你想我多一点,还是想他多一点? 抬起头看向天边,他任由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眼前游一次出现她微笑的脸,仿佛听到她轻笑着叫自己楚大哥,仿佛看到他们一起坐在河边,仰望夕阳 山坡上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楚飞喃喃自语的声音,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他微动的嘴唇和有些颤抖的身子,这一生,他只为眼前这个女人流过泪,可惜她已离他远去,再也无法回来! 乔凝心三人跟着了尘回到青云寺,了尘将他们领至厢房,小沙弥端来几杯茶,轻声说道,“几位施主,请用茶。” 三人纷纷坐下,乔凝心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摆设极为简单的厢房,眼神落在墙上那苍劲有力的佛字上,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了尘随她的眼神望过去,呵呵一笑,“女施主很喜欢这个字吗?” “不是。”乔凝心想也没想,随即开口说道。 “呵呵,女施主心直口快,真是个特别的人。” “大师见笑了。”乔凝心回过神来,这才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她对那佛字确实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那字写得十分好罢了。前生她杀戮无数,即便是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她也曾大开杀戒过,这佛字与她根本沾不上边。 了尘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轻声说道“老衲看女施主是极有慧根的人,所以想让女施主帮个忙。” “何事需要我帮忙?”乔凝心疑惑的问到。 了尘站起身来,走到屋中仅有的木桌旁,伸手在桌角轻轻一按,桌面突然打开,一个棋盘从里面缓缓升起来,“女施主请过来一下。”他轻声说道。 看着那暗藏玄机的木桌,乔凝心不由得一愣,随即点点头,真的桌旁,楚云绝与楚云裳相视一眼,也跟了过来。了尘微笑着看向乔凝心,缓缓说道,“老衲这里有一局未能破解的棋局,想请女施主看看,为老衲指点指点。” 乔凝心愣愣的看着那残局,有些无奈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对这个根本不懂,可能帮不了大师。”她平时的任务都是取人性命,哪有时间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杀人放火她很在行,有时候为了接近目标,她也会特意去学一些东西,高尔夫、撞球、跑马,甚至连钢管舞都学得很精,但围棋这个东西她还真没什么了解,仅仅知道它的规则而已,解这种残局,她根本就不够格。 楚云裳将目光落在那棋局中,才看了两眼,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棋局实在太精妙了,想来摆这棋谱的人棋艺十分了得。他皱眉苦思片刻,依旧没用找到破局的方法,盯久了那棋盘,反而觉得头晕,似是被那残局控制了一般,不得已收回目光,他转头看看同样在苦思的楚云绝,不由得冷冷一笑。 都说他这个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可别人若是看到他这副神情,恐怕再也不会相信。看他依旧在找那破解的方法,楚云裳更是吃惊,他的定力比自己还要好,看来他这个玩世不恭的大哥隐藏的实力不可小觑啊! 片刻后,楚云绝也忍不住抬起头,他定了定神,收回思绪,稳住体内乱蹿的血气,深吸两口气。这棋局不单难以破解,还能摄人心魂,稍不注意便会深陷其中,定力若是不够的人,肯定会深受其害。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暗自打量着了尘,不知他将这棋局摆出来是何意,更不知他为何处处针对凝心。 乔凝心无奈的看着那摆满黑白棋子的棋盘,有些尴尬,她确实看不太懂,更不会解局。 见楚云绝和楚云裳都在深思着什么,她也不好开口打扰,只好跟着他们一起看。他们两人都不看了,她也跟着收回目光,看了半天,她还是什么也没看明白,更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 了尘微笑着看着三人,“几位施主,可有解开残局的方法?” 楚云绝与楚云裳两人对望一眼,仿佛摇头,乔凝心更是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轻声说道,“都说了我不会了,实在帮不了大师。” 了尘呵呵一笑,“女施主不妨再看看!” 乔凝心看着他的笑脸,真想冲上去狠狠的揍上两拳,都说了不会了,怎么看她都不会,老是叫她看,不是让她出丑吗?她微皱眉头,冷声说道,“不会就不会,看到天黑也不会,大师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妨再看看!”了尘不依不饶,笑得依旧温和。 乔凝心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寺庙,又供奉着楚云绝娘亲的牌位,她恐怕早就发飙了。楚云绝有些不悦,轻声说道,“我们恐怕真的帮不上大师。” 了尘根本不在意他的话,依旧说道,“女施主再看一看。” 楚云裳也有些奇怪,看着一脸平静的了尘,微微皱起眉头。乔凝心压着心中的火气,咬咬牙,白他一眼,再次低下头,才看了两眼,她突然将手伸向棋盘。她这举动着实吓了楚云绝和楚云裳一跳,他们深知,这样的棋局是不能乱动的,稍不小心便会被摄去心魂,更甚者会走火入魔。 他们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乔凝心气呼呼的伸出手,在那棋盘上胡乱的拨了一气,略带怒气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解不开,为何还要冥思苦想,毁了重下不就行了。” 嘎!楚云绝与楚云裳本以为她是去破局,谁知她竟然毁了那千年难得的残局,还说出这样可气又可笑的话,两人不由得纷纷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着那乱糟糟的棋盘,除了乔凝心,其余人都有些呆滞,连高深莫测的了尘也有些错愕,乔凝心却不以为然,睁大眼睛大喇喇的看着他们,“这样不就行了吗?要下棋重新再下就是了。” 楚云绝轻叹一声,不禁有些佩服乔凝心的思维,也为了尘感到遗憾,棋局毁了,未必还能复原,这样的棋局不是每个人都能摆的,必须要有一定修为才行。了尘看着棋盘,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或许他是真的找错人了。 就在几人纷纷感到惋惜的时候,棋盘突然起了变化,自己抖动了起来,上面的棋子也随之乱晃,左右摇摆。四人大惊,不由得后退几步,那原本完整的棋盘突然裂为两半,棋子洒落了一地,而棋盘的里边竟然掉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 [www.26dd.cn] 第七十六章 玉佩 巴掌大的精致木盒自棋盘中掉落出来,缓缓滚落到乔凝心脚边,众人纷纷看了过来,了尘看着那盒子,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他并不知道这棋盘中的秘密。 乔凝心弯腰将那盒子捡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盒子虽然精致,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那种扣锁木盒,盒子仅有她的手掌那么大,扁扁的,没什么重量。她拿着盒子摇了摇,没听出什么异样,“难道是空的?”她说出自己的猜测。 了尘看着她手中的盒子,轻叹一声,“老衲收着这棋盘十六年,一直未找到破解的方法,更不知这棋盘中还有这等玄机,看来女施主真是蕙质兰心啊!” “这个……我也只是误打误撞了。”乔凝心不免有些难为情,犹豫片刻,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了尘,“这个还给你。”虽然她很好奇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可还是得还给了尘。 了尘呵呵一笑,“这棋盘是女施主打开的,这盒子直接滚到了女施主脚下,这里的东西当然就归女施主了。” 呃!还有这样的说法吗?乔凝心看了看他,随即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盒子,一咬牙,准备将它打开。 “不如给我打开好了。”楚云绝缓缓开口,从乔凝心手中拿过盒子,谁知竟怎么也掰不开那扣锁。 了尘微笑着看了看他,“施主,看来这一切皆有定数,你还是交给女施主吧!”[网罗电子书:www.26dd.cn] 楚云绝打不开盒子,又不能用内力将它震碎,只好将盒子还给乔凝心,可他还是很担心,谁也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东西那么诡异,若是打开之后对凝心有伤害怎么办? 他默默的站在乔凝心身后,盯着她开盒子的手,一动也不动,若是真发生什么,他一定会一个护在乔凝心面前。 可惜!乔凝心抠了半天也打不开,这盒子虽然没有锁,可是却卡得很紧,任由他怎么掰,就是纹丝不动。 这可是出乎了了尘的意料,他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难道事有变故?或是我找错了人?” 抠了半天,乔凝心终于死心了,看着小小的盒子愤愤地说道,“不如把它砸烂好了。” 楚云裳扑哧一笑,看着乔凝心的样子忍俊不禁。乔凝心不禁白他一眼,不爽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有本事你来打开啊!” “不如给我试试吧!”他好不容易忍住不笑,轻声说道。 乔凝心赶紧将盒子递给他,暗想道,看你等下怎么出丑。 楚云裳接过盒子,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他对这个盒子也很感兴趣,就是不知自己是否能打开。他扬手运劲,抠住那扣锁一用力,谁知盒子轻而易举就被他打开了。 “咦!”乔凝心忍不住轻呼出口。 没道理啊,棋盘是她误打误撞打开的,盒子似乎也认准了,直接滚到她的脚下,怎么反而让楚云裳给打开了? 楚云裳看着盒中那个黄色的小布包,也不由得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容易就打开了这个盒子。拿起那个黄色的布包放在手中掂了掂,他将盒子放下,解开了布包的绳子,乔凝心忍不住将头凑了上去。 楚云裳将布包里的东西轻轻拿了出来,那是一块通体透亮,拳头般大小的玉佩,玉色很纯,没有一丝杂质,如此美玉,真是世间难求。他将玉佩凑近了点,仔细看了看,原来上面雕刻的是一只展翅腾飞的凤凰,那凤凰体态优美,凤羽华丽,凤翎雕得更是精致无比,美轮美奂,整个雕工更可谓是绝色少有。 楚云裳见过的珍宝无数,这块玉是最为特别的,并不是因为玉质有多好,雕工有多美,而是因为它的特质,这块玉无论握多久,依旧是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这样的玉可真是少见,而且这玉佩看起来年代久远,至少也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它被人藏在这棋盘里,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正面的凤凰华丽无比,可他还感觉到反面也凹凸不平,想来也是雕了什么图案吧!他将玉佩翻了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什么?”看着他奇怪的神情,乔凝心越发的好奇,见他不回答,她直接从他手中抢了过来,看到那四个大字时,她自己也惊呆了。 凤女凝心?怎么会是这四个字?怎么会有她的名字?乔凝心几乎石化,拿着玉佩不知所措。不单是他,楚云绝与楚云裳也惊呆了,若说找到这玉佩只是一种巧合,那这上面的四个字又怎么解释?难道天下真有那么巧的事情? 了尘看了看三人,站在一旁独自沉思起来,四人就这样站着,各有所思,厢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足足过了半晌,楚云裳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尘轻声问道,“敢问大师,这棋盘你是怎样得到的?”要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必须还得从头细查。 乔凝心听了他的话,也回过神来,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这老和尚一开始说话就含糊不清,一会儿好久不见,一会儿不远千里,尽说些她都听不懂的,现在又拿出棋局,弄出这个刻着她名字的玉佩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了尘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着用眼神询问他的乔凝心,轻叹一声,“世间的所有事情,皆有定数,万变不离其中,有因必有果,,女施主种下了因,如今也该收果了。” “什么因?什么果?”乔凝心奇怪的看着他。 了尘微微一笑,“女施主不必过于惊慌,一切皆是冥冥中注定的,不必老衲多说什么,该来的始终要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一番话,说得她更糊涂了。 楚云绝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轻拍她的肩膀,面向了尘轻声问道,“大师,你能说仔细一些吗?” 了尘笑而不语,缓缓合上眼,嘴里不知默念着什么,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女施主,这玉佩不如由你戴在身上吧。” “啊?为什么?”不知为何,她对这玉佩有抵触感,心中总是希望它不要与自己扯上关系,如今老和尚竟然让她带上,那不是想甩都甩不掉了吗? “至于这个中缘由,等他日有缘相见,老衲再一一告知。” “为何要以后再说,今天不行吗?”既然已经有关系了,那她就急着搞清楚,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吧! 了尘摇摇头,“时候未到,等时机成熟,老衲与女施主自会再次相见,女施主不必着急。” “我能不急吗?”乔凝心没好气的看着他,“你若是今日不告诉我,这玉佩说什么我也不会要。”说罢,她将玉佩递到了了尘面前。 了尘看着那玉佩,轻笑着摇头,“不属于老衲的东西,老衲怎么能要。” “也不属于我,我更不会要。”她将玉佩丢到了桌上,转身就要走。 “凝心等等。”楚云裳突然开口叫住她,并且不唤她大嫂,直呼她的名字。他拿起桌上的玉佩,两步走到她面前,“这玉佩是我拿出来的,既然大师说她是属于你的,那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送你的可好?” “送我?”乔凝心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 楚云裳点点头,“没错。” 楚云绝看着两人,心中不免懊恼,嘴巴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看着这三人,了尘不由得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老衲都已说过,一切皆有定数,该来的躲也躲不了,该你的,你想扔也扔不掉。” 他的话让三人都愣住了,乔凝心皱着眉头看向那玉佩,一咬牙将它接了过来,转身就走,直直冲出厢房。 “凝心。” “你去哪?” 两兄弟几乎同时问出口,急急的追了出去。 看着奔出房门的三人,了尘摇头轻叹,“孽缘啊,此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唉!” 乔凝心拿着玉佩,大步走出寺门,朝着山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抱怨,“奶奶的,最近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上个香也能捡块玉佩回去,还扯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那老和尚也真是的,吞吞吐吐,假装神秘,搞不好就是他在故弄玄虚。靠!还说什么有缘自会再见,鬼才跟你相见。” 一路骂骂咧咧的冲下来,走到一处稍稍平坦的地方,她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看着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恶狠狠地说道,“不是说我会甩不掉吗,姑奶奶下山后就将你卖掉,我不信别人给了钱还会给我送回来!” 楚云绝和楚云裳一路追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乔凝心,赶紧走了过去。楚云绝走到乔凝心身旁坐下,柔声安慰道,“那了尘大师说的也未必是真实的,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你要是不喜欢,就将它扔掉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玉佩有点诡异,诡异得让人心慌。 “好!”乔凝心说罢,扬手就要扔出去,楚云裳眼疾手快,一把将玉佩抓了回来,冷眼看着怂恿乔凝心的大哥,缓缓说道,“大嫂就这样不领情,难道云裳送的东西就如此不得大嫂欢心?”他的语气不急不慢,却隐隐透着股怒气,一张俊脸不自觉的沉着,也不再唤乔凝心的名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凝心郁闷极了。 楚云裳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再多问,冷冷一笑后说道,“既然大嫂不喜欢,那云裳也不勉强,这块玉佩就还给云裳好了。”他也不等乔凝心回答,揣起玉佩转身走回青云寺。 乔凝心无奈的看着他走远,重重一叹,用力揉了揉脑袋,闷闷的说道,“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越搞越迷糊了。”心底莫名的烦躁起来,让她觉得很压抑,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楚云绝皱起眉头,拉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好了,想不通就别想了,现在差不多申时,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该回家了,这些事情,我们就当它从未发生过好了。”今日的事情,也让他心中不安。 这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智障,更不是三岁小孩。她揪起眉头,定定的看了看前方,片刻后缓缓说道,“不管了,就像那老和尚说的,该来的挡都挡不住。” “嗯!”楚云绝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爹也该回来了。” 他将乔凝心从地上扶起来,两人慢吞吞的走回寺院,楚飞已经从后山回来,看样子正在向了尘道别,见他们两人走来,他厉声说道,“云绝,凝心,我们该回去了。”此时他早已擦掉泪痕,又恢复了往日的严厉与冷漠,双手负背,器宇不凡。 楚云绝点点头,与乔凝心并排走到了尘身前,轻声与了尘告别,了尘微微一笑,“几位施主慢走。”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对刚才的事情避而不谈,楚云裳站在两人身后,一脸平静,也跟个没事的人一般。 饶是乔凝心有些诧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抬头看了看了尘,随着楚飞等人离开青云寺。了尘随之走到院门外,看着几人缓缓离去的身影,不由得轻叹,“此一去,不知又会掀起怎么样的波澜啊!” 不知是不是刚才的事情刺激到了乔凝心,即使她大半日没吃东西,也不再觉得脚软无力。这次楚飞走在前头,她与楚云绝就跟在后边,紧随其后,楚云裳反而慢吞吞的落到了后边。 走了一段路,乔凝心越发觉得纳闷,总觉得有两道目光一直在跟着他,那目光似乎很不善。她忍不住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楚云裳那敌视一般的眼神,不由得一震。 楚云裳看着她冷冷一笑,也不避讳,眼中满是讥讽,那阴冷的眼神与他俊美的外表十分不符,显得邪魅无比。看到他的眼神,乔凝心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再与他直视。她不明白,为何楚云裳会这般的看着他,即使以前两人几乎无话可说,他还被她奚落过,他也不曾这样盯着她看过,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块玉配吗?她没接受那块玉佩,他就要这般的仇视吗? 一路走来,她就这样默默承受着楚云裳奇怪的眼神,直达山脚,车夫们早就将车赶到,为首的一人见楚飞等人,赶紧迎了上去,着急的说道,“老爷,皇上差人到府中找您呢!” “你可知所为何事?”楚飞眉头一皱,赶紧问道。 车夫摇摇头,“不知。不过那人已经回宫了,还传下话来,老爷若是回去的晚了,明日再进宫也行。” 楚飞稍稍犹豫后,冷声说道,“赶紧回家。”皇上这个时候找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www.26dd.cn] 第七十七章 借兵 天色已晚,楚飞一行人匆匆赶回家,他直直绕过大厅奔进房中,匆忙换上朝服,坐着马车赶向皇宫。 偌大的御书房内,六个高大的男人端坐其中。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眉头微皱,坐在高处一言不发,太子坐在他的左下方,依次下去是四皇子和七皇子,三人年纪相仿,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个个身着朝服,一脸正色。 右边坐着的则是段如风和左相南岳天,段如风依旧拿着玉骨扇,只是那神情已没有往日的潇洒,南岳天坐在其后位,低着头,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皇上看着坐下的几人,有些不耐,沉声说到,“南爱卿,几个皇儿,你们倒是说个主意啊!”” 今日的事情真是棘手,本来两国联姻是极好的事情,可偏偏中间生出那么个岔子,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南楚皇宫内却闹起逼宫来,这真是让人高兴也不是,担心也不行。段如风本已是南楚太子的不二人选,可他这一走,南楚的诸位皇子就有些坐不住了,那几个有些实力的,个个都想借此机会上位,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冒着被天下人唾骂之大不为,大动干戈逼宫,要南楚段峭那老东西退位。 一个人逼宫也就罢了,可目前却是那五个手握兵权的得意皇子。段峭那老东西当初将兵叔分散开来,不放心交给臣子,单独交给一人也不放心,所以特意将他心疼的几个儿子都叫来,每人分了一股,谁知现在他们竟然倒戈相向,集体逼宫。五人旗鼓相当,相持不下,段峭操纵着禁卫军,死守宫门。南楚京城如今可是热闹得紧,正上演着一场儿子逼老子的好戏,真是让人大呼过瘾。 可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段如风一收到消息后就来御书房找他,要他借兵,而且一开口就是三十万,这真是让他骑虎难下。 三十万大军,恐怕就算调动京城及周边的军队也凑不够,如果全都借给他,那京城就成了一座空城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做!若是这三十万大军从边关调,那几座边关城池必定要被抽空,那时若是别的国家来袭,岂不是将城白送给人家,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更不能做。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段璃梳和段如风是同父同母所生,感情甚好,现在段璃梳就要嫁给景龙的太子做太子妃,这个时候他若是袖手旁观,肯定会惹人非议,对这次联姻也会有影响,可他要是调兵帮助段如风,肯定也会有不少人猜测他的“良苦用心”,说他另有所图。总之,这件事真是棘手万分,一定得赶紧找出解决的办法,不然他真是坐立难安。 太子与坐在对面的段如风相视一眼,两人皆无话可说,七皇子看向南岳天,两人暗自交换着意见,却也不敢站出来发言,唯有那一袭青色朝服的四皇子,低头不语,兀自发愣。他的人还没来,所以他不急。 皇上见他们这个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朕平日里都白养你们了,关键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得不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自从有了那沉妃之后,他对朝政就越来越没兴趣了,许多大小事情都交给太子等人打理,所以这朝廷才如此乱,结党营私,各持一方,明争暗斗,大家都藏有私心,办起事来自然免不了事倍功半。 太子的生母本也不是皇后,而是当时艳丽无双的容妃,当年她一个为皇上生下龙子,母凭子贵,一下子荣升为一华贵妃。不过也正因为此,皇上便很少去她那里了,她与皇上也仅此一个儿子。容妃不但漂亮,心思更是缜密,稳稳坐在那一华贵妃的位置,保护着自己的儿子,一直扶持他当上太子,可就在八年前,那个女人进宫后,她的地位也就不那么稳固了。 容妃死于五年前,至于去世的真相,无人知道。容妃一死,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自小在羽翼的庇护下长大的太子很快就会被扳倒,可他却出人意料,不但稳稳地坐在那太子之位上,还羽翼渐丰。他的手段一点也不比容妃差,心思更是让人难以揣测,皇上对他也十分信任,朝中大小事情他都会掺上一脚,群臣饶是有些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的许多把柄,可都捏在这个看似无害的太子手中,而这一切也得归功于楚云裳训练的那批暗卫。 四皇子文武双全,长相出众,可他一向沉默寡言,对朝中的事情也漠不关心,虽然日日上朝,可从不掺和这群人之间的事情,在朝中也不树敌,更没有什么心腹,唯有楚飞对他还算恭敬,两人尚且有话可说。 七皇子相对于前面两位兄长,略逊一筹,不过他有较为强大的靠山,左相南岳天是他的亲舅舅,有他扶持,他自然在朝中也有些地位。皇上对于他们的事情,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来,他都不会去计较。可这次不同了,这么大的事情摆在眼前,可这些人一点主意都没有,他想不发火都难。 “右相呢,怎么还没来!”他已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当场发飙,那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跪地说到,“奴才马上去叫,马上就去。”他跪着爬出书房,心中叫苦连连,刚才明明是他说如若右相大人回来晚了,就明日再来觐见,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马上又改变主意了呢! 段如风抬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了。小太监冲出御书房,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加快脚步,差点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楚飞,“你找死啊,也不看着…”剩下的话在他看清是楚飞后,全都咽进去了,“右,右相大人,您可来了,小的都要急死了。”他赶紧谄媚轻笑,小声的说着话。 楚飞白他一眼,语气冷傲,“何事?如此惊慌?” “皇上正急着找您呢,这不就催奴才来找吗,奴才一时慌忙才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他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到。 “无妨。”楚飞冷声说到,“前面通传。” “诶,奴才这就去,大人您请。”朝中上下皆知,楚飞是个好说话的主,今日他若是骂了别人,恐怕早都被剥掉一层皮了。 听闻楚飞已经在书房门外,皇上一阵欣喜,“快宣。” 楚飞走进书房,向皇上、段如风和几位皇子一一行礼后,与南岳天对望一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知皇上急招微臣所谓何事?”他恭敬的问到。 皇上支吾两声,缓缓说到,“皇儿,还是你向右相大人说说吧!” 太子轻轻点头,正要开口,段如风缓缓站起身来.“不如让我来给右相大人道明事理吧!” 皇上稍稍犹豫后,点头说到,“好吧,就由二皇子来说好了。” 得到许可,段如风缓缓坐下,沉声说到,“说来这事也是我为大家添了麻烦,可景龙与南楚如今缔结姻亲,可谓是一家人了,所以我才敢厚颜向皇上开口借兵。” 借兵?楚飞微微一愣,随即轻皱眉头,难怪皇上那么着急召他进宫。 皇上听他这样一说,随即说到,“二皇子言重了,既然璃梳嫁给了朕的皇儿,朕自当为你们出一份力,只是这借兵一事,还须从长计议啊!” “皇上的难处如风很了解,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皇上可否愿意一听?”他缓缓说到。 “二皇子请说。” “我让皇上公然出兵,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而且无法向诸位臣子交代,我也甚感惭愧,所以我想,等我带兵平乱之后,我自会禀报我父皇,让他重谢皇上的恩情,仅口中道谢也并无意义,不如我们割出边塞三城作为答谢如何?”他不急不慢,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飞的眉头越发深皱,不由得开口说到,“请允许微臣斗胆相问,不知皇子殿下借兵是平何乱?” “右相大人有所不知,南楚京城如今已经乱成一团,几位皇弟逼宫造反,如今父皇独守皇城,寡不敌众,我自然要带兵前去相助,可我边塞诸城皆被几位皇弟派重兵把守,而我身处景龙,就算我冲过关口赶回皇城,也无济于事,所以想请皇上借兵助我平乱。” “哦?”这件事真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皇上点点头,轻声说到,“二皇子说的一切属实,南楚的情况现在确实不妙。”他也没想到,那边父子几人说打就开打,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战火虽未殃及到景龙,可段如风的要求却让他十分头疼,他看向楚飞,继续说到,“依右相看,此事该如何解决才好?” “不知皇子殿下想借多少兵?”楚飞慎重的问到。 “三十万。”段如风和七皇子异口同声,两人随即对望一眼,轻笑两声。七皇子随即转过头,看向楚飞,“右相大人熟知京城兵力,应该知道这三十万意味着什么。” 楚飞点点头,恭敬地说到,“七皇子的意思微臣明白,微臣也认为,此事十分不妥。” “哦?”段如风轻轻挑眉,“右相大人此话怎讲?” 楚飞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恭敬地说到,“皇子殿下应该知道三十万大军代表着什么,而且南楚此次是内乱,景龙怎好插手这件事情!”说得好听点是带兵回去平乱,说得不客气一点,也是想去争回太子之位罢了,打着平乱的口号趁机剿灭那些阻碍他的手足,而且还打算借刀杀人,他这招未免想得太绝了点吧! 段如风冷冷一笑,“三十万大军确实多了些,可本殿下深知我军军力,也是度势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定下的,没有这三十万大军,要想平乱绝非易事。此事虽说这是南楚的家事,可如今景龙与南楚联姻,大家即为一家人了,我用三座城池换你们三十万大军鼎力相助,右相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呢?” 不等楚飞回答,七皇子忍不住站起身来,看向段如风轻轻一笑,“南楚皇子认为带别人的兵打你的仗,会有十足的把握吗?” “七皇儿不得无礼。”皇上赶紧喝斥了他,就连南岳天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这个外甥就是过于急躁,着实难成大事。 段如风轻笑两声,“无妨。”他缓缓看向七皇子那边,朗声说到,“我段如风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不论带的是什么兵,只要到了我的手里,都会变成常胜将军,这点不用七皇子担心。” 这点可不是他在托大.想当初他十六岁便披上战甲,随段峭南征北战,退敌无数,每战必胜,他的神威早已传遍南楚的各个角落,以至周边的敌军闻风丧胆。南楚也算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可军力较弱,不单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国,就连早年的景龙也曾打过南楚的主意,可自这个从未受人待见的皇子凭空冒出后,那些人便不敢再进犯南楚边境。征战数年,周边的敌国全数击退,他随段峭班师回朝,一下子从废物皇子变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也成了诸多兄弟的眼中钉。 段峭生性多疑,虽然决定让他做太子,可却未分给他多少兵力,以至让他面对如今这种窘迫的困境。但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击败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兄弟轻而易举。 七皇子被他一顿抢白,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冷笑两声,“看来是我多事了。” 书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一直未说话的南岳天突然站了起来,面向皇上恭敬地行礼后,轻声说到,“回皇上,微臣倒有一个方法。” “左相请讲。” 南岳天缓缓走上前来,恭敬的说到,“皇子殿下愿意割三座城池作为酬谢,可见其诚意,如今两国缔结姻亲,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管,微臣觉得理应借兵给皇子殿下,让他拨乱反正,这样也能增进两国的和平与感情。” 皇上听他这样一说,一脸愁容,这种肤浅的道理他怎么不懂,可是这三十万大军直接威胁到他以及景龙子民的安慰,他就算再昏庸,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这些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楚飞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怒意。 “哼!”太子忍不住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别处,不想再看这种闹剧。唯有四皇子,依旧是一脸平静,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边上,极富节奏的敲打着,声音很轻。 南岳天顿了顿,继续说到,“可是三十万大军这个数目实在太大,所以微臣认为,皇上可以适当的借一些兵力给皇子殿下,刚才皇子殿下也说了,他无战不胜,老臣相信这次他一定也能一如既往,扫平叛乱。” “那依你看借多少合适?”皇上挑眉问到。 “老臣觉得,十万足矣,这样也不会让其余的大臣们有争议。”南岳天缓缓道来。 皇上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即说到,“可二皇子已经言明,定要有三十万大军才能平乱啊,那十万大军不过杯水车薪,恐怕无济于事吧!”这个条件他倒是勉强可以接受,而且段如风还愿意划出三座城池,这个条件确实很诱惑人。 他抬眼看向段如风,等待着他的回答。段如风站在原地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只能妥协,“就依皇上所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南岳天见他答应,随即轻笑两声,“如此甚好,只是微臣觉得我们需派出一个人辅佐皇子殿下才行,只有我们的人出面,才能扫除众将士的疑惑,全心全意帮助殿下平乱。”明为辅佐.实际上就是监视他而已。 “此言甚是。”皇上轻笑两声,肯定了他的说法。 南岳天见皇上也答应了,心中更是欣喜,继续说到,“至于割城答谢一事,太子还需立个字据,这样皇上才好像诸位臣子以及那些将士们交代啊!”他早已将全盘计划想好,只等皇上首肯。 “好,就按左相说的办。”不等段如风回答,皇上立刻做了决定。 [www.26dd.cn] 第七十八章 暗杀 借兵讨伐南楚叛臣的事情,已经被敲定,饶是段如风心有不甘,可此时也不容他再有什么别的意见。 南岳天老好巨猾,不但变着法子让皇上满意.又将楚飞给拉下了水随十万大军南征的任务如今落在了楚飞的头上,理由是他是将军出身,作战经验丰富,位高权重能让众人信服,且与段如风私交甚好,利于同讨叛臣。 任由楚飞怎样劝说,皇上都不为所动,他的目的只有那三座城池。从古至今,哪位帝王不希望自己能开疆辟土,虽然他这个方法有些让人不齿,可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也就不怎么重要了。千百年后,大家只会记得是他让景龙的疆土得到扩大,是他让景龙越发的强大繁荣,至于其中的原因,有谁还会记得。 楚飞无奈,眼见劝说无效,赶紧向太子求助,在他眼中,太子虽然未必会是个明君,但还不至像皇上这般糊涂,可太子这次却破天荒的不出来阻止,完全无视他眼中的焦急。 四皇子依旧无话,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看不出是何心态。这个主意是南岳天提出的,七皇子更不会有异议,楚飞只好跪地接旨,拿起皇上新拟的圣旨回到家中。 门房来报说老爷回来了,楚云裳赶紧从书房赶到大厅,楚云绝和乔凝心也急急的赶来,他们都很想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召见楚飞到底是为何事。 老夫人因为担心,一直不曾睡觉,听说楚飞已经回来,也赶紧叫芸香搀扶她走进大厅,她们进来时,楚家三个孩子都已经等在里面了。 这件事本就要告诉他们,见他们都来了,楚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圣旨放到了桌上,楚云裳一个拿起圣旨,细读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朝中那么多将军,为何偏偏要派爹去?”那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不如直接让位给太子好了。 “到底是何事?”老夫人见楚云裳这般神情,不免也惊慌起来,芸香接过楚云裳手中的圣旨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她深吸两口气,赶紧将圣旨递给老夫人。 “飞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看完后,一时着急当着那么人晚辈的面叫出楚飞的小名。不过现在已经没人注意这些了,楚云绝和乔凝心也看完了那圣旨上的内容,他们心中的疑惑与楚云裳一样,为何要出兵帮助段如风?为何还要楚飞亲自带兵? 楚云离最后一个看完那圣旨,眉头也忍不住皱起,他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楚飞的回答。 楚飞坐在当中,不由得轻叹一声,连家中这些不曾在朝为官的人都觉得此事十分不妥,为何皇上和太子还要一意孤行呢!他并不是害怕带兵打仗,害怕出证,虽然景龙多年来都相安无事,边境骚扰也不多,但他依旧没忘记以前的自己是个铁骨铮铮的将军。可如今的形势十分严峻,贸然出兵恐怕适得其反,南岳天放着那么多的将军不推荐,偏偏推荐他去,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正如你们看到的,我三日后将会随南证的大军出发,陪同南楚皇子剿灭叛军。”他压低声音,缓缓说到。 老夫人重重的一拍桌角,语气有些急躁,“怎么会派你去?你贵为丞相,打仗这种事情还需要你亲自去吗?”楚飞已经年过五十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年轻勇猛的将军,更何况这次是替南楚剿灭叛军,这事情更为复杂,她担心儿子,自然有些激动。 楚飞看了看担心他的老夫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母亲大人请放心,孩儿自会小心行事的。” “我觉得爹不能去。”乔凝心坐在下方,突然开口说到。 老夫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女眷不得问政,连后宫的妃嫔都没这个资格,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你跟云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此时她已经觉得够乱了,更不想有人来添乱,他们两人又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没用。 “那奶奶为何又一再多问呢!”乔凝心秀眉一挑,缓缓站起身来,“凝心并不是多事,更不是目无尊长,只是担心爹的安慰罢了。” 楚飞抬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凝心的心意为父心领了,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多说也无益,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日也累坏了。” “爹,孩儿也觉得凝心说得很对,你就不能再跟皇上商量一下吗?”楚云绝轻皱眉头,难得在家人面前那么认真。 楚云裳看了看对面的两人,也忍不住开口说到,“孩儿也是这样认为的,此事非同小可,爹还需三思才行。” 楚飞轻叹一声,摆摆手,“罢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让他三思有什么用,皇上决定的事情,怎么容许别人随意更改。 乔凝心看着面带愁容的楚飞,轻声说到,“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圣旨,想来也是不容许再做更改了,可凝心觉得爹至少也该再带一人,这样至少还能保全自己。”就算不能保全自己,也能拖个人下水,这趟浑水还是人越多越好。她面色平静,心中却暗自冷笑,让堂堂右相带十万大军陪同异国太子剿灭叛军,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景龙的皇帝才能做得出来了。昏君,真是个大大的昏君! 上次国宴之后,她本以为那老皇帝只是好色罢了,一把年纪了还抱着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美女天天滚床单,可没想到他不止好色,好昏庸无能,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楚飞听完她的话,不由得多看她两眼,片刻后缓缓点头,“凝心的话为父记住了,为父会去试试的。”经她提醒,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乔凝心一脸正容,十分严肃的说到,“不是试试,而是务必。”顿了顿,她继续说到,“都说商场如战场,这官场可不比战场轻松,这一点想必爹比凝心更为清楚吧。”官场之事,从古到今都是一个样,就他们那点猫腻,乔凝心可是清楚得很,被挤兑只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而且死时还不自知。 听她这样一说,楚飞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笑容,对于这个儿媳,他从来没去了解过,一直以为只是个生在富贵家庭的骄横小姐,不想今日她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真是让他刮目相看。看来乔烈那个老家伙教育儿女很有一套,不但将儿子和外甥教育得如此出色,连这个女儿也如此聪慧。 乔凝心见他微笑不语,随即说到,“想来让爹出征这个意见,一定是跟爹有些过节的人提出来的吧!”那人势力还不容小觑,不然怎敢跟右相叫板。 楚飞点点头,“确实如此,南岳天那个老匹夫一直以为我会拥护四皇子,把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在朝堂上已经多次与我对立,这次竟还设下这样的局,不想皇上还偏偏听信了他的话,派我随同南楚皇子出征。” 乔凝心听罢,冷冷一笑,“果然如此,官场之事大都是这样,和则万事好商量,若是不合且旗鼓相当,那就不好对付了。可是爹有没有想过,他既然控那么大个坑给您跳,难道就没在坑中埋雷吗?难道就单单是想消遣爹,让爹劳累一番,或是等爹出征后每日三蛀香,祈求爹早日战死沙场?” 她的话太过直接.可楚飞却不起不恼,缓缓点头说到.“想到又怎样.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办事,皇上想要那三座城池,作为臣子,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为他效劳,至于那老匹夫,为父自会小心,尽量不要着了他的道。凝心刚才的提议很好,为父明日上朝就向皇上提出,至少要求带上两个副将。”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想要收拾他的不是皇上,他也得先为自己铺好退路。 老夫人听完他们的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儿子虽然贵为丞相,可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都说伴君如伴虎,若是这只老虎随时调头反咬一口,那他真是无法脱身。远的不说,就拿二十年前的事来看,那时若不是有林管家急中生智,恐怕楚家上下早都被斩于刀下了,哪还有今日的荣华富贵!皇上能重新任用他,并且将他从一个镇守边关的将军升为右相,保不准哪天又会听信了谗言,将他一家上下打入地狱。 乔凝心的一番话,不但让楚飞对她另眼相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赞赏起来。都说关心则乱,自己都活了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娃想的周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她看着楚飞,轻声说到,“小人不好防,尤其是这样的小人,他能见缝插针,你到时忙于应付战乱,哪有时间去拔针,就怕你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了。” “没错。”乔凝心接过她的话继续说到.“爹可是看清楚了段如风这个人?”若说私底下,他不过是莫名其妙带她去看过月亮的奇怪男子罢了,可面对这等事情,他又会怎样打算呢?段如风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点,那样出色的男人,怎会如此粗心大意?明知有人窥视着他的太子之位,还在景龙呆那么久,给人可趁之机,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楚飞看了看她,微微一顿后说到,“年轻有为,心思缜密,沉着冷静,能征善战,既有帝王的霸气,又善工于心计,比起他爹段峭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罢,他在心中暗暗补充一句,与当今太子有得一拼。 “呵呵!”乔凝心轻笑,没想到那个男人在景龙丞相的心目中竟然如此优秀。她仰头看着楚飞,轻声问到,“那爹认为他为何将自己置于这般田地,竟然要靠借助景龙兵力来剿灭叛军,并且还愿意割地酬谢?” 对于这个楚飞倒是没什么疑问,段如风此举最多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他再厉害也没多少兵叔,想以一人之力对付那五个兄弟绝非易事,借兵之举也不过是权益之计罢了。他看着乔凝心,缓缓说到,“只要他有信心带十万大军打败叛军,为父自当竭尽所能。” 见他如此固执.乔凝心不禁翻个白眼.“罢了.既然爹主意已定.那凝心也不必再多说。”她假意看了看天,轻声说到,“天色已不早了,爹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早朝还要商量副将的事情。” 楚飞微微一愣,随即说到,“好吧,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为父自有分寸。” “嗯!”乔凝心点头.向两人告退后拉起楚云绝走出了大厅。楚云绝稍稍挣扎,可乔凝心却死拉着他,迅速消失在大厅门外。 楚云裳看着离开的两人,眼中满是怒意,“爹,此事……” “好了,都别说了,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们都下去吧。”楚飞说罢,转头看向一脸愁容的老夫人,“母亲大人,您也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去想想出兵的事情。” 老夫人看着他轻叹一声,“凝心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万事皆要小心才是。” 乔凝心若是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感动得痛苦流涕,她进楚家一个多月了,这老太太可是一次赞成她的话。 楚飞恭敬地点点头,“孩儿知道了。”他抬眼看向芸香,轻声说到,“扶老夫人回去休息吧。” “是。”芸香点点头,将老夫人扶起,老夫人抬头看了看他,也不再说什么,两人缓缓走出房门。 楚飞背对楚云裳和楚云离,双手负背,沉声说到,“你们两人也下去吧。” 楚云裳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的说到,“孩儿认为……” “好了!”楚飞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我要回房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说罢,他转身直直走出房门,不再搭理厅中的两人。 楚云裳与楚云离对望一眼,两人纷纷随之走出大厅,各奔房中。 …… 锦兰院书房的书桌上,一封尚未启封的信摆在上边,楚云裳走进房中,一眼就看见了那熟悉的信封。他两步走到书桌旁,拿起信封拆开一看,顿时大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他赶紧翻出楚家的院墙,消失在黑暗中。 待他走远后,弦月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提气一纵翻出墙外,跟了上去。 楚云裳按照信上所说,一路奔向领关大将军孙启正的府邸,等他到了那里,看到的确是一片狼藉,丫鬟仆人死了一地,其中不乏七八岁的小孩。府中漆黑一片,死气沉沉,那么多的尸体全都已经僵硬,连句呻吟都听不到。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直直的奔进院中,希望还能找到尚未受害的人。 孙家后院更是一片沉寂,他摸索着进去,一路上全是孙家家眷的尸体,越往里面走,他的心就越凉,直到冲进里屋,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人时,他终于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孙启正身中数刀,死相惨不忍睹,他旁边那个女子连头都已被割下,身首异处。他怔怔的站在那里,闻着空气种的血腥味,一股肃杀之意油然而生。 微愣半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冲出院子,朝着南门奔去。弦月小心的翻进院子,看着那一地的死尸,也不由得发愣!居杀朝廷命官及其家眷,这可非同小可,对方下手之狠,连他们这些杀手也自愧不及。 南门萧家,此时也是一片寂静,萧浩不过是个五品副将,家眷不算多,可全家上上下下三十来口人一个不剩,连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也没能幸免。看着那被一剑封喉的婴儿,楚云裳不自觉的握紧双拳,青筋尽现。 京城**住有两名二品大将,四名副将,其余的全都镇守在边关。今晚这些留在京城的将军,全都无一幸免,萧家和孙家惨遭灭门,其余四家不是被纵火就是被绑架,总之没一个能安全度过今晚。 楚云裳离开萧家大院,缓缓走回楚府,脑海中全是那些惨死的尸体。 为何他一定要选择今晚下手?为何他针对的全是京中的副将以及将军? 难道这些都是巧合?或者对于今晚的事情,他早就有所准备! 明日爹就要在早朝上提出带副将出证,可如今这形势,他还能提吗? [www.26dd.cn] 第七十九章 现身 夜深人静,楚云裳拖着步子缓缓走在街上,双拳紧握,眉头一直未舒展过。浓墨一般的天上,仅有一弯月牙,星光更是少得可怜,谁会想到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杀戮正无休止的在进行。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所以他只好回头,回去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办。从南门回到楚府需要经过皇城,站在那高大的皇城门外,他不禁抬头望去,那紧闭的城门挑起了他心中的怒火,更甚想要潜入皇宫去探个究竟。 愣愣的站了片刻,远处传来脚步声,还盼着嘈杂之音,隐隐约约看到有火把朝着这边移动,他不由得一惊,赶紧绕过城门,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看着那一队队的侍卫朝着南门那边赶去,他便明白了几分,可他更是不解,难道除了他,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待那些侍卫走远,他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兀自发愣,连身后何时站了个人也没注意到。直到那面具男子走近时,他才警觉,“是你?”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具,沉声说到。 面具男人呵呵一笑,“没想到楚老板挺有闲情逸致的,大半夜的出来围着这皇城转悠,不知楚老板是想观赏什么呢?”促狭的语气让人难以辨出他的意思。 楚云裳缓缓牵动嘴角,冷笑两声,“残月宫主如此大忙人都有时间出来闲逛,我楚某人出来转转又有何不可?莫非是楚某人打扰了残月宫主办事?” 面具男人听他这样一说,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楚大统领真是客气了,不知你今晚又有什么任务呢?”他抬头看看远走的侍卫,假装恍然大悟,“哦!想必是因为南门萧家的事吧,还有孙家,李家,赵家和严、苏两家。”话刚说完,他立刻感觉到楚云裳身上那股肃杀之意,不由得冷冷一笑,“你还是留点力气处理你家的事吧,我与你虽说不上是朋友,可也并非敌人,而你真正的敌人一直站在你背后,默默窥视着你,就等着哪一天将你一口吞下。” 他的话让楚云裳为之动容,“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他看着面具男人,冷声问到。 “哈哈!”面具男人忍不住仰头大笑.“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们江湖中人有江湖的规矩,难道楚统领会不知道!” 楚云裳眉峰一挑,冷冷问到,“那你需要多少银子?”残月宫是干什么的他很清楚,或许真的能在他这里得到一点线索。 面具男人冷哼一声,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到,“你知道吗? 有人比你先一步找到我,他说不管你出多少钱,他都出双倍的价钱,目的就是让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坏了江湖规矩了,恕我不能再多说半句。” “是吗?”不等楚云裳回答,弦月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提流云剑,一脸杀气,“敢问阁下,是谁让你假扮残月宫主到处坑蒙拐骗的?” “你是假的?”楚云裳不由得后退半步,全神戒备。 面具男人大笑两声,声音越发的嘶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假的?难道你那主子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正因为他说了,所以我今晚才不会放过你。”他那修长的手指紧握流云剑的剑柄,骨节泛白,手腕上青筋尽现,眼中的杀气渐渐加重。 “就凭你。”面具男人冷笑两声,倏地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攻向弦月的面门。 见他抽出的是一柄软剑,楚云裳更是确定了他的身份,的确是假冒的残月宫主。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不由得杀机暗起,从腰间摸出几枚银针,看也不看便朝着那面具男人射去。 面具男人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而易举的闪过的那几枚针,飞身躲闪的时候趁机一脚踢向弦月的胸口,弦月赶紧后退半步,迎起流云剑挡掉了他这致命的一脚,暗呼好险。 面具男人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诡异非常,他一时看不透到底是何功夫,几十招下来,他渐渐觉得有些吃力,而那面具男人似乎根本未尽全力。看着他灵动的身形,弦月不由得暗自吃惊,放眼当今武林,武功修为如此之高的恐怕找不出几个,而这个男人更是神秘得可怕。 楚云裳默默站在一旁,一双犀利的眼睛游走在打斗的两人身上,借着皇城门外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着两人的武功招式,即使他看出弦月有些力不从心,也不打算上去帮忙。他将剩余的几枚银针握在手中,静静的等待着机会。眼见弦月后退两步,他突然扬手,将银针抛了出去,面具男人抽回软剑,扬手一挡,几枚银针全都被挡了回来,没入土中。 楚云裳暗暗一惊,这男人的功力十分浑厚,看他的身形不过三四十岁,竟然有这样高强的武功,实属罕见。眼见暗击不成,凭空冒出的那个男人也渐渐落入下风,他不由得轻喝一声,加入了战局。 两人打一人,面具男的攻势渐渐放慢,毕竟弦月与楚云裳都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容易得意喘气的机会,弦月扬起流云剑,轻挽剑花,直袭面具男上方,意在挑下那男人的面具,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楚云裳赤手空拳,虽不能重伤面具男人,却也能让他忙于应付,手忙脚乱。三人纠缠片刻,打得不可开交,可都未能打败对方,楚云裳不由得银牙一咬,拼尽全力。 就在三人打得难分胜负之时,一声轻啸突然响起,乔凝心站在十米开外,朝着三人大声喊道,“哈罗,全都看这边!”她那甜美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显得格格不入,却成功的组织了几人的搏斗,当楚云裳和弦月看清是她时,更是为之一震。 可不等他们三人有任何反应,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直刺向那面具男人。听着利箭的破风之声,面具男人冷冷一笑,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到他吗? 他轻巧的避开那支箭,稳稳地站在地上,双眼透过面具死死的盯着乔凝心,眼中满是不屑。 乔凝心轻笑两声,拍拍手掌,大喝一声,“闪开。”十二支利箭齐刷刷的飞了出去,楚云裳与弦月赶紧避开,面具男人见状,提气一纵,小心的躲过这十二支箭,暗呼好险。这女人算得如此精准,竟然不给他躲避的余地,要不是他轻功十分了得,恐怕每一支箭都会射中他。 就在他落地喘气的时候,乔凝心突然好动弓弩,三支箭同时飞出,以掩耳不及之势飞向面具男人,“噗”的一声,一支箭直直的插入面具男人的肩头,他的身体不由得晃了晃,片刻后才勉强稳住。 乔凝心一拍旁边一个男人的大腿,大笑着说到,“老娘算好的距离,难道还能让你跑掉了不成。”以前那些知识真不是白学的,即使面对轻功了得的高手,一样管用。 被她打中大腿的男人轻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弓弩,皱起眉头看着她,暗道头疼,真不知她这些都是跟谁学的,乔烈虽然是个奸猾的生意人,可看起来很有气度,乔凌轩更是风度翩翩,怎么她却那么粗鲁! 弦月与楚云裳微微一愣,眼见面具男人受伤,两人对望一眼,不由分说便再次攻向面具男人,两人还没来得及靠近,面具男人突然往地上掷了一个东西,啪的一声后一团烟雾接路而来,弥漫在空气中,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乔凝心看到那团烟雾,暗骂一声冲了过去,站在她身后的十二个男子也跟着追了上去,待烟雾散尽时,面具男人早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靠,还真有烟雾弹这种玩意儿!”乔凝心看着空荡荡的远处,恶狠狠地说到。 “你怎么来了?”楚云裳见她一身劲装打扮,身后还跟着十二个男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乔凝心白他一眼,“要你管。”她突然扬手在弦月和楚云裳两人的肩头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两个白痴,你们为什么不追啊?”那么好的机会,却被他们给放掉了,只可惜她不会轻功,不然一定追上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专在背后搞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被她没由来的骂了一顿,两个男人不由得一愣,一时间难以回神。那十二个男人中为首的一个男子冷冷说到,“小姐,现在怎么办?”他就是刚才被打了一巴掌的那个,仔细看他的脸,真不是一般的丑,比另外十一个都要丑,而且丑得难以言喻。 乔凝心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办,人都跑了,当然是回去睡觉。”说罢,她转身便要走。 “等等。”楚云裳叫住了他,看着她身后的十二个男人,不悦的问到,“他们是谁?” 乔凝心再次翻个白眼,刚想骂他,突然眼珠一转,轻声说到,“我爹给我玩的,我把他们叫做十二暗卫。” 听到十二暗卫这几个字,楚云裳的神情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冷声说到,“没想到你爹如此看得开,竟然给你十二个男人玩玩,不知道大哥听到这话,会做何感想。” 站在乔凝心身边的丑男人眉头微皱,压低声音在乔凝心耳边说到,“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乔凝心深吸两口气,咬咬牙忍了过去,看着楚云裳恶狠狠地说到,“小样儿,姑奶奶以后再收拾你。” 呃!楚云裳立即风化,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凝心,一时忘记要反驳。就连一旁的弦月也差点被她的话咽到,嘴巴微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哼!”乔凝心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刚走没几步,他们便听到远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正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丑男人驻足片刻,确定了声音的方向后,一把搂住乔凝心的细腰,飞身跃上城墙,其余的人也随之跟了上来,几人贴在墙上,一动也不动。 楚云裳与弦月闻及脚步声,也赶紧飞上城楼,弦月将流云剑收了起来,只身贴在墙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站着人。 一长队侍卫从下面走过,其中一个小小喽啰走到侍卫长身前,战战兢兢的说到.“小的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人影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混账,你问我我去问谁呢!”那侍卫长一看就是个暴脾气,一边骂一边甩出鞭子在那人身上抽了两下,打得他跪地求饶,“你他妈要是谎报,误了我们找凶手的大事,老子一定一个宰了你。”别说这个该死的家伙,恐怕就连他也活不长了,京城中六个大将家都被洗劫,朝廷官员惨死在天子脚下,他这个侍卫长难辞其咎,就是满门抄斩也难以赎罪啊! “大人饶命啊.小的是真的看到了.大人饶命啊!” “哼!滚你妈的!”他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仰起头朝着身后的人大声吼道,“赶紧给我找,一个缝隙都不能放过,要是找不到,你们都他妈得死。” “是!”一队人马立即分散开来,四处寻找无果后渐渐走远,那个被打的侍卫早已痛晕过去,直直的躺在地上,也没人管他。 [www.26dd.cn] 第八十章 景御 卫队渐渐走远,城门下又恢复了安静,城墙上的人相互打个招呼,纷纷跃下城墙,丑男子抱着乔凝心缓缓落到地面,待她站稳后,他才松开手。 楚云裳与弦月也站在一旁,大家都对那已经晕厥的小士兵视而不见,丑男子再次小声的说到,“小姐,夜已深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乔凝心点点头.转过身去看着那小士兵.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楚云裳与丑男子纷纷一惊,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支利箭稳稳插入那士兵的胸口,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去见了阎王。 楚云裳与丑男纷纷不解,皱起眉头看着她,就连弦月也不由得转过头去,对她这一举动十分反感。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可他们杀人都是有目的的,如今这小士兵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根本没必要将他杀死。 乔凝心收起弓弩,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冷冷说到,“我只不过送他一程而已,今日他死了,还可以逃脱罪责,说不定家人还能领点赏钱将他拿去葬了,若是等明日追究起责任来,恐怕他会更惨。”她说的全是实话,只不过过于直白了一点,看那侍卫长刚才对他的态度她就知道,就算要死,这样的小角色也是一个被推出去当靶子的,她不过减轻他的痛苦和罪责而已。 看了看那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乔凝心缓缓转过身,轻声说到,“走吧!”其实,她还有一个更龌龊的打算,她手中的弓弩是林叔仿造那批暗卫的弓弩打造的.连箭头上都有暗卫的标记,她倒想看看,那个男人看到这箭会作何反应,那个老糊涂的皇帝又会作何反应! 丑男子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跟在乔凝心身后缓缓离开,其余的十一人也紧随其后。楚云裳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那走远的女子,眼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芒。她说得没错,出了那么大的事,明天一定会比今晚更精彩,这些当差不过是为人卖命罢了,到头来都是一死,这样死去对他来说或许更痛快。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自嘲的笑笑,自己不也是为别人卖命吗?只不过是地位高低不同而已,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到头来人家想要对付他的亲爹,他也无能为力,丝毫不能反抗半分。 弦月看着兀自发呆的他,再看看走远的众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楚云裳背对着他,冷冷开口说到。 “有何贵干?”说到冷酷,恐怕弦月说二,没人再敢说一。他就像是一直在冰柜里冷冻着一般,鲜少看到他解冻的时候。 楚云裳转过身来,看着这个白衣男子,沉声说到,“今日多谢阁下出言提醒,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哼!”弦月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急不慢的说到,“不必言谢,我并不是要帮你。” “可我还是要谢你。”没问出事情的真相,他就没打算让他走。 弦月微微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楚云裳,冷冷一笑,“残月宫尊主弦月。” 他的声音不大,楚云裳却听听清清楚楚,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他微微仰头,眼眸中映出天上的星光,神情飘忽不定。 暮函苑的主屋中,灯火通明。 林天炎坐在桌边,拿着笔在上的宣纸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一边画还一边自言自语,烦频说到,“这丫头真厉害,连这个都能这样算,哈哈,真厉害!” 乔凝心和撤掉人皮面具的楚云绝并排走进屋中,看到的就是这样滑稽的一幕,楚家谁人不知林叔冷漠少话啊,谁要是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笑岔气才怪! 见他们进来.林叔赶紧站起身来.“怎样?可知道那人是谁了吗?” 楚云绝摇摇头,将怀中的面具拿出来,小心的烧掉,一边烧一边说到,“让他跑了,不过凝心的箭伤到了他。” “真的?”林叔不由得提高音调.心中更是佩服起乔凝心来.她没有高深莫测的武功,没有浑厚的内力,仅仅凭着几只箭和一堆复杂的数字,就能将那神出鬼没的面具男射伤,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说罢,转身将桌上的纸收起来放进怀中,看得乔凝心扑哧一笑。 这些东西不过是小儿科而已,若是她将那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武器搬到这里来,他们不吓倒尖叫才怪。 乔凝心大喇喇的坐下,小声说到,“明早天一亮,整个京城肯定会一下子炸开了锅。”一下子死掉六个大将,这样的事情不轰动整个京城才怪。 林天炎也做回了位置上,冷冷一笑,“那些人死不足惜,只是他们的家人,全都无辜受死,一夜间冤魂无数,真是让人闻之丧胆。”孙启正六人虽说位高叔重,可个个自持在朝中有些地位,贪污受贿的事没少做,在战场上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侥幸立下一些战功后才勉强在朝中站稳脚跟,可他们却变本加厉,越发的让人生恨。比起远守在边关那些铮铮男儿,这些小人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们一死,爹就不能再提出带人出证,所有的大将都死了,难道让他带上文官去吗?更何况皇上这个时候恐怕也没心情处理这些。”楚云绝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 乔凝心抬眼看了看他,转头对林天炎问到,“林叔,你可有镇守边关那些人的名单,从京城出发去南楚要经过哪里?” 林天炎不知她要这些做什么,可还是点点头,在纸上将边关防守图和去南楚的毕竟之路画了出来。乔凝心低头研究了片刻,小脸微微一皱,“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可以一试。” “什么?” 林天炎与楚云绝不解,纷纷皱眉看向她。 乔凝心伸出小手指着那纸上画的地图,小声说到,“要从景龙去南楚,一定要经过全平关,全平关中有三位将军,只要让皇上答应带上两个就行,不一定非得带京中的人。” 两人听罢,缓缓点头,可林天炎很快又问到,“可皇上若是不答应呢,如今京中的大将全都死了,说不定他会将那些人调回京城。” 乔凝心呵呵一笑,“这个就得看爹的本事了,其实只要略施小计,这个根本不成问题,问题是我们要怎样换掉陪爹出证的将军。” “换掉?”楚云绝更是不解,既然找到了合适的人,为何还要换掉? 乔凝心点点头,“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惨下杀手,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做的!用边关的人也是缓一时之急,他们虽然不能再一夜间将那些人都杀掉,但一定会想办法动手脚,所以只有换掉才是最安全的。” “没错。”林天炎符合到,“防患于未然。” 听罢他们两人的话,楚云绝紧皱的眉头终于得以稍稍舒展,“既然这样,那换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乔凝心看向他,秀眉一挑,“你打算让残月宫的人去办?” 楚云绝点点头,但很快又觉得不妥,他急忙看向乔凝心,轻声问到,“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算他还不是太笨,乔凝心抬眼瞅着他呵呵一笑,“自己动手不就行了。”干这种事情,她最在行了。 注意已经打定,乔凝心微笑着附在林天炎耳边低语几句,林天炎忍不住轻笑两声,提笔将她所说的写到了纸上,待墨迹干后,他将那纸条也收了起来,看向两人轻声说到,“好了,这事就交给我吧,你们早点休息。” “好!”乔凝心也不再担心什么,笑呵呵的看着他走出门去。 林天炎走后,她将桌上的纸笔收了起来,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脸疲惫的模样,“哎,真累啊,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趁着这当口,楚云绝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那身衣服也销毁掉。看着连鞋也没脱就大喇喇躺在床上的乔凝心,他不禁轻笑两声,大步走过去。 “娘子,让为夫来给你捏捏肩吧!” 说完后,他轻轻坐在床边,谁知他刚一坐下,乔凝心噌的一下就翻身起来,脸色不似刚才那个和悦,看着他冷冷说到,“不必了。” 楚云绝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大的反应,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见他这样,乔凝心赶紧轻笑两声,“我是说我很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就不必麻烦你了。”一想到那晚在迎春楼里听到的那些话,她就不由得排斥起楚云绝来,虽说刚才在城墙外两人还很亲昵,可那是非常时期,现在两人独处一室,她不免觉得别扭,更不允许楚云绝靠近她。 “哦!那你先睡吧!”楚云绝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中还是觉得怪怪的。想了片刻,他突然恍然大悟,可能是乔凝心觉得身体不方便,不想两人靠得太近吧! 他待乔凝心睡下,轻轻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却走出门去,轻声将门带上。 这一夜,他哪里也没去,就在偏房内睡了一夜。而乔凝心却睁眼躺到天亮,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城楼上响起沉重的钟声,钟声响遍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城内人人自危,不少百姓更是坐立难安,频频说起昨晚发生的那几起可怕的残杀。人们纷纷议论.却又暗自担心.各自都在暗暗猜测着.到底是谁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楚飞一脸冷静,早早的就上朝去了,不管发生什么,该做的还是得做。 昨晚他一直在书房中冥思苦想,直到一个神秘人丢进来一张纸条,他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才豁然开朗。虽然不知道那暗中帮助的神秘人是谁,但他还是由衷的欢喜。 至于昨夜发生的那几起大案,自会有人去查办,他需要担心的只有迫在眉睫的南楚战乱。 按照纸条上所说的法子,他果然劝动皇上调兵给他,不但全平关的罗字义和方大豪两个将军随他出证,还额外拨点三千干练精兵为他所用。南岳天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可却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此事就此作罢。 由于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皇上心情很差,所以早朝早早的便结束了,点兵出证之事依旧定在后天,皇上特许楚飞好好准备一下,朝中的大事暂且交给南岳天代管,这六大棘手命案就交到了南岳天手中,如今他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南岳天气得吹胡子瞪眼,楚飞不由得冷笑,这老东西也有今日,真是活该如此。 散了早朝,群臣纷纷走出大殿,大臣们三三两两缓缓离开.依旧议论着昨晚的事情。不少跟那六人关系甚好的人,甚至开始莫名的担心起来,如果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暗杀,那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呢?会是自己吗? 走出殿外,楚飞看到迎面走来的四皇子,缓缓行礼,“四皇子有礼。” 四皇子景御微微点头,“右相不必客气。”顿了顿,他又缓缓说到,“听闻右相后日就要随大军出发了,我特意来问问,希望右相万事小心,不久后就能凯旋而归。” 楚飞看着一脸平静的景御,轻笑两声,“多谢四皇子关心。”他抬头看着那些渐渐走远的同僚们,轻叹一声说到,“整个朝中,也只有四皇子关心此事了。”看看那些忙着自危的大臣们,他不禁摇头叹息。 景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片刻后才缓缓转过头,不在意的轻笑两声.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人不添乱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右相又何必去在意他们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楚飞听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到,“四皇子说得有理,可有些人偏偏不安分守己,着实让人头疼。” “是吗?”景御冷冷一笑,将双手往后一背,站直了身体,眼睛看向前边,缓缓说到,“既然有那样看不顺眼的人,不如除去罢了,何必放在那里闹心!”他的语调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莫不想干的事情一般,语气却又那么坚定,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楚飞呵呵一笑,“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是说者容易做者难,老臣就盼望着有那一天啊!” 景御缓缓转过头,眼角微抬,斜眼看着他,极不在意的说到,“那就等吧,希望右相能等到那个人。”说罢,他抬脚不急不慢的离开,背影挺拔无比。 “老臣恭送四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楚飞朗声说到。 景御背对着他,扬起右手随意挥动两下,一句话也不说,缓缓离开。 如此重要的早朝,太子却称病缺席,大臣们忙着担心昨晚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直到下了早朝都没任何人问起。而他此时却身在醉香楼的雅间中,邬晟曦一袭黑衣站在他身旁,楚云裳则坐在对面。 静默久了,太子有些不太习惯,轻轻抬手示意邬晟曦倒酒,接过酒杯后轻吸两口,缓缓说到,“昨夜的事情,我不需要解释什么。” 楚云裳抬眼,默默的看着他,“我为殿下办事,也不需要问什么,但是我有一句话想要告诉殿下。”注意着太子的神情,他一字一句的说到,“不论是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太子尚未说话,站在一旁的邬晟曦缓缓说到,“其实殿下……” “你住口。”楚云裳看也不曾看他,冷冷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未与你说话。”相处了数年的兄弟.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他都忍不住自嘲一番,自己是否太好骗了。 见楚云裳如此敌视他,邬晟曦也不再解释什么,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神飘忽不定。太子抬眼看看两人的神情,轻笑两声,缓缓开口说到,“我做这一切自有我的道理,有人想除掉他的眼中钉,我何不借此机会将那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给除去呢!” “原来如此。”楚云裳冷冷一笑,“殿下想事果然周到,云裳真是自愧不如。” “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我知道你心中有怒,罢了,此事或许真是我考虑不够周详,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等你看到结果,自然就知道我所说非虚了。” “不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谁也不能伤害我的亲人。”楚云裳眉峰一挑,语气坚定无比。 “呵呵!”太子轻笑两声,“这个你大可放心。”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我想你此事也没什么心情办事了,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一段时间,暗卫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晟曦搭理。”此时此刻,他怎么还能安心将暗卫交给楚云裳,昨晚那具士兵的尸体,还好他处理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他的话,楚云裳笑意更浓,眼底满是不屑,“如此也好,多谢殿下体恤。”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他微微一笑,一抹杀机自眼底一闪即过口 “云裳家中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殿下了。”说罢,他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好!”他点头应允,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楚云裳走出房门后,他抬起手轻轻按住肩膀,嘴角噙着冷笑。邬晟曦安静的站在一旁,眉头却微微皱起…… [www.26dd.cn] 第八十一章 仓平 临近初冬,可邺龙的清晨依旧如秋日一般,艳阳高升,微风和煦。 数十万大军早已整装待发,浩荡的军队肃立在城门外的官道两边,十里绵延,好不壮观。写着楚字的赤红色战旗从城门一直延伸到军队的尽头,随风飘扬。城门下,无数百姓簇拥在一起,纷纷伸头探望,直到看见那坐在高头战马上的中年男子和一身戎装的段如风时,才不断惊呼到,“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出证很让人不解。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要去帮助南楚打伏?为何还要身为右相的楚飞亲自带兵? 景龙多年无大战,百姓们也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试问天下人,有谁愿意打仗?又有谁愿意让自家的男子去为别的国家卖命? 往年打仗也不过是为了镇守边关,而这次却要深入南楚,若是这些将士们不幸战死沙场,连魂归故里都办不到,试问他们的亲人,有谁愿意看到那一幕。 天还未亮时,不少百姓就已经挤到城门外,纷纷送别自己的亲人,更有不少士兵并非京城人士,孤独的站在城墙下,挺直了腰轩,默默看向远方。 乔凝心和楚云绝早已挤到人群中,听着身旁百姓的抱怨,两人忍不住蹙眉轻叹。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他们仅能做到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而已,至于那些身穿战甲保家卫国的士兵们,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就好。 楚云裳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朴素的装扮,站在人群中,默默的关注着这些士兵,这些百姓,还有那缓缓走出城门的楚飞和段如风,深邃的双眼中满是担忧。当他的目光触及段如风身后的水戎樱时,眉头轻皱,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早上在家中与爹告别,爹还提醒他要早点将柳如烟接回来,可他却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如今更是紧随他们一起回南楚。 或是感觉到了楚云裳的目光,骑在战马上的水戎樱缓缓转过头来,今日的她也不似之前在围场那般浮躁,稳稳的坐在马背上,随着大军的队伍缓缓离开。她注意到楚云裳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面向楚云裳咧嘴轻笑,看得楚云裳为之一愣。 虽然马上的女子面容已改,可那身形,那举手投足间的女儿姿态,他是最熟悉不过了。顿了顿,他也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水戎樱看着向她微笑的楚云裳,不由得垂下头来,缓缓将头移向别处。 此时此刻,楚云裳竟然还会对她微笑,她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那笑意直达眼底,就好似他们刚认识时一般,依旧让她如沐春风。 楚飞转过头来,看到了人群中的楚云裳,见他看向自己这边,随即抬手轻挥了两下,楚云裳回过神来,赶紧伸出手回应着,轻声说到,“万事小心。”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周围的人几乎都听不到,可楚飞却看清了他的嘴型,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会意的点点头,将视线移向了别处。转身的同时战甲也随之哗哗作响,腰间那块金色的令牌若隐若现。 那是乔烈昨日登门亲自交给他的令牌.是他的贴身信物,这次大战.乔家依旧不吝啬半分,捐出了十万担军粮,并且亲自运送到全平关,等大军到了仓平关,楚飞用此令牌便能将粮食取出来。 这十万但军粮可不容小觑,有了这些粮食,他们就是与南楚大军大战三个月也没问题,有了乔烈的支持,军粮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大军更是如虎添翼,也算是为这场大战增添了胜算。 除此之外,楚云裳还从调集人为大军赶制寒衣,务必在大军踏出景龙内将士兵们的御寒大衣准备好。南楚较寒,不似景龙这般暖和,现在又到了初冬,那里早早的就下起了雪,就连与南楚接境的仓平关此时也已经大雪纷飞。 大军已经渐渐走远,人群却依旧未散,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去的大军,眼中满是不舍,不少*妇孺还开始小声哭淡,抽泣声此起彼伏,看得人好不伤感。 乔凝心与楚云绝对望一眼,两人绕有默契的眨眨眼,慢慢挤出人群,朝着城门内走去。 “大哥,大嫂。”楚云裳跟在他们身后,缓缓开口叫到。 他们俩止步,转过头看着一身布衣的楚云裳,楚云绝随即轻笑两声,沉声问到,“大哥大嫂要回家吗?” 楚云绝正想点头,乔凝心却抢先答到,“不,我们再随便逛逛。” “哦!”楚云裳点头,“那你们逛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他缓缓转身走向回楚府的路。 “云裳怎么有些怪怪的?”楚云绝轻蹙眉头,有些疑惑。 乔凝心看着楚云裳的背影,也觉得有些奇怪,今日他怎么不似往日那般神气,反而有几分落寞呢!想了想,她轻叹一声说到,“不管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 仓平关地处三国交界之处,不但南有南楚,东边还与朔阳仅有一线之隔,两国之间由准水分界,只要渡船越过不算宽阔的准水,就能到达仓平。朔阳与景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数年来,也极少有征战,两国虽从未有过过多的交涉,但都素持着互不相扰的原则,和平相处。 朔阳与景龙都算是富庶之地,比起早前的南楚要好许多。两国之所以从不出面挑衅,不是因为他们的国君有多开明,有多爱好和平,而是他们深知两国实力相当,难分胜负,硬战只会平白消耗两国的兵力和金钱,不但劳命伤财,还很有可能让别的国家趁虚而入。 大军从京城到全平关,至少要数十天,如果换成单骑的话,至多八日就能达到,更何况乔凝心和楚云绝骑的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林天炎早在昨日就已出发,他的目的是要赶在圣旨到底仓平关时,将一切事宜都打理妥当。弦月则留在了京城垫后,处理剩下的那些事情。 乔凝心此时已经换上一身男装,一头青丝高高挽起,足蹬长靴满脸英气,坐下一匹枣红色宝马,此时正载着她跑得飞快。楚云绝紧随其后,半个身体附在马背上,双眼一直紧紧注意着前方,默默保护着乔凝心。 两人一前一后奔走在这狭窄的小道上,为了赶在大军到达仓平关之前做好一切准备,他们决定连夜赶路,风餐露宿。 足足走了两天一夜,不但人已筋疲力尽,连坐下的马儿也跑不动了,此时天色已晚,他们身处山林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着实有些难办。乔凝心拿出那日大哥送给她的夜明珠,从怀中摸出地图,仔细的看了看,轻声说到,“至少要再走五十里才能到达小镇上,可是马儿已经坚持不到那里了,不如我们就在这林中休息一晚吧!” 楚云绝抬起头,谨慎的打量着这片树林,片刻后才缓缓点头,“好吧。” 两人翻下马背,将马儿赶去喂草,随即捡了块空地坐下,嚼起干粮来。 楚云绝将水壶递到乔凝心身前,乔凝心二话不说,打开水壶使劲灌了几口。劳累了一天,颠簸的马背让她疲惫不堪,骑马赶远程,这还是一次,在这落后的冷兵器时代,马儿就是最好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她没得选择。 收好水壶后,她缓缓抬头看着天空,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开始天马行空起来。如果可以,她真想开着军用装甲车杀出仓平关,直接踏平那些南楚反军,轻而易举将他们拿下。 可是,那可能吗? 片刻后,她终是收回思绪,微微一叹,那些不过是空想罢了。 “怎么了?”楚云绝看着她有些失落的神情,伸手轻轻为她擦了擦嘴,一脸柔情。 “呃,没什么。”回过神来,她不由得轻笑两声,低头一口吞下手中剩下的糕点,大嚼特嚼。 “你慢点。”楚云绝赶紧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看着她粗鲁的吃相,既好气又好笑。 乔凝心慢慢咽下糕点,一掌拍掉楚云绝的手,不爽的说到,“你别总拿我当个小孩子好不好,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弱小姐,不需要你这样保护的。” 楚云绝对她实在太好了,总是把她当作瓷娃娃一般保护,她真怕再这样下去她连自我都找不到了,连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会忘记了。她更怕自己会渐渐依赖这个男人,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变得懦弱和无能。 楚云绝愣愣的收回手,眼中闪过一缕失落,轻笑两声,“好。” “嗯!”看着他那神情.乔凝心又觉得有些不忍.想来想去.心中更是不痛快,只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赶紧转过头去,背靠在楚云绝的身上,抬起头烦闷的看着天空,蹙眉沉思。 楚云绝也不多说什么,任由她将头仰在自己的肩头,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听着她有些紊乱的呼吸,默默猜想着她此刻的心思。 闷了半晌,乔凝心终于缓缓开口问到,“你相不相信鬼神?”以前她从来不信,可如今她就不能那么肯定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不就如此诡异吗?不但借尸还魂,还来到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并且前后毫无征兆,那些所谓的鬼神也没见过,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如果她告诉别人她不是乔凝心,别人会信吗?如果她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有飞机,有潜艇,有导弹,有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们会信吗? 楚云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轻声说到,“这些东西,可信,也可不信,并不重要。” “是吧!”她的语气淡淡的,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楚云绝扭过头.看着有些恍惚的她,柔声问到,“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乔凝心摇头,“不过觉得好玩,随便问问罢了。” 询问过后,又是无言,两人都仰起头看着天空,思绪飘出老远。林中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偶尔听到几声虫鸣,还有马儿喷气的声音,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时不时吹掉几片枯叶,掉进两人怀中,可他们似乎都不知觉。 夜渐渐深,林中越来越凉,楚云绝忍不住轻唤乔凝心两声,都未听到她的回答。 确定她已经睡着,他小心的将她抱到一颗树下,自己席地而坐,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从身边的包袱中拿出斗篷,小心的为她盖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乔凝心的睡容,“你在想什么?为何连睡觉都皱着眉头呢?”他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精致的小脸,轻轻为她抚平眉头,可他自己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四天后,两匹快马匆匆进入仓平城,马背上的两人略显疲态.直到看到他们要找的人,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林天炎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别院,将马牵到后院后,他才将两人带至房中。 看着两个目光有些呆滞的男子,乔凝心与楚云绝不禁纷纷将疑惑的眼神看向林天炎,林天炎呵呵一笑,赶紧说到,“本来我是打算按照凝心的计划办的,不过后来找到了更简单的办法。”他指着坐在桌边默默吃着饭的两个男人,继续说到,“他们都被我的药控制了,如今办起事来更方便,这药对他们也没什么害处,等事情办妥后,我自会给他们服下解药,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 听完他的话,乔凝心脑海中顿时出现两个字,傀儡!这绝对是傀儡,还是俩环保,健康,无公害的傀儡!看那两人呆滞那样,很难想象他们就是平日里骑在战马上保家卫国的将军,那两人目前的智商加起来估计还不到一岁,似乎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他们都进门半天了,他俩半点反应都没有,注意力依旧还在那一桌菜上面。 楚云绝也将桌上的两人细细打量了一遍.轻声问到.“谁是罗字义?” 林天炎指了指左边那个高大一些的男人,“他就是。”他早已照他们的样子做好了面具。 楚云绝点点头,当他看向那方大豪时,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虽然比罗字义瘦小了些,可也与凝心的体型不相符啊! 林天炎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缓缓开口说到,“两个选择,要嘛让凝心混入军队中,要嘛让她吃点苦头,把她弄得和这方大豪一模一样,连声音都相同。” “那还是混入军队中好了。”楚云绝也不问到底是用何方法,立即选择了前者。 “谁说的,我才不去军队,那样麻烦会更多。”乔凝心白他一眼,转头看向林天炎,“不就是吃点苦嘛,林叔到时候悠着点就好了。” “可是……”楚云绝皱着眉头,看见她肯定的眼神后,不再反对,“好吧!”她说得也没错,让她一个女子混入军中,肯定更不安全。 林天炎见两人已经做了绝对,随即点点头,“我们今天就得准备了,据说大军最迟明晚就会到,在这之前你们就得混入军中去。” “明晚?”乔凝心蹙着眉头,不是会至少要十天吗? 林天炎点点头,“大军这次没有押运粮草,走得稍微快一些。不过你家运送的粮草已经到了仓平,而且是你哥亲自押运的。”他也没想到,乔烈这次会如此重视这场大战,不但慷慨解囊,还尽心尽力。 乔凝心也没想到大哥这次会亲自来仓平,“那他走了吗?” “没有,他要等大军到达,亲自将粮草送到后才会离开。” “这样啊!”她还真有些担心,就算自己易容换装,可面对亲人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无妨,他可能不会进军营,或许你们根本碰不到。” “没事,就算碰到了,我也会想办法应付的。”乔凝心说着话,看向一直皱着眉头的楚云绝,不由得问到,“你在发什么楞?” “我想,你还是不要去了,让林叔将方大豪弄醒,只要他不知道我是假的就行。”楚云绝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乔凝心。 “不行。”乔凝心想也没想便开口拒绝。 楚云绝看着一脸坚定的她,正要劝说,林叔却急忙开口,“好了,你们都别争了,就按照原计划来办,等下我告诉你们整个仓平的情况,再带你们四处转转,了解清楚,入夜以后再去军营。”楚云绝的心思他怎会不清楚? 可乔凝心的意图他更看得明白。 [www.26dd.cn] 第八十二章 送粮 今日是个难得的明朗日子,前几日这里还偶尔飘着小雪,今日却完全放晴。暖暖的阳光照着这不算大的城镇,那层薄雪早就化掉,地上三三两两的雪水,让来去的行人很不方便。不少人跳跃着走完这一段路,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毕竟这是冬日里难得的晴朗。 三个穿着普通布衫的男子缓缓行走在街上,稍稍年长的那个时不时指着周围小声的说着什么,其余两个却频频点头。仔细看他们三人,长得平凡无比,高矮各异,走在这人群穿梭的街道上,一点也不扎眼。 乔凝心走在中间,仔细的听着林天炎讲的那些重要的事情,等大军到来之前,他们得做好一切准备,这事如果出了任何一点纰漏,不但他们要被问罪,就连楚飞也要被牵连,若是那样,就让那该死的南岳天捡了个大便宜了。 行至正午,他们已经绕着仓平走了大半个城了,三人来到城中最有名的东大街,林天炎抬头看了看天,沉声说到,“不如我们去酒楼坐坐吧,休息得同时,顺道听听有没有值得注意的事情。” “好啊!”这个主意不错,乔凝心赶紧应下,此时她的嗓音低而沙哑,若是说话声过大,还会跟破锣的声音一般,跟以前那甜美的声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刺耳。 三人走进酒楼,在一处角落的位置上坐下,趁着小二还没过来,楚云绝轻声问到,“凝心,你想吃点什么?” 乔凝心听罢,倏地睁大眼睛瞪着他,由于她过于激动,拉紧了脸上的面具,疼得她龇牙咧嘴,楚云绝赶紧说到,“二弟,你没事吧!” “没事!”她兀自摇着头,瞥见走来的店小二,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三人叫了几个菜,慢吞吞的嚼着,却没注意到身后左边那桌的四个人,正朝着他们看来。几人看了片刻,相互交换一个眼神,有两人随即迅速走出酒楼,朝着东边走去。 待他们三人结账后走出门外,林天炎看着西边的大路,轻声说到,“我们从这边走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回去了。” 乔凝心点点头,三人顺着大路缓缓离开,直到他们走远,酒楼后的小巷里才冒出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人玉冠锦袍,那面容更是俊美无双,在这小小的仓平城,可谓绝无仅有的俏公子。 “公子,你看那会是二小姐吗?”一个穿黑色布衫的男子死死的盯着走出老远的三人,小声的问到。 俏公子眉头微皱,打量片刻后才轻轻摇头,“那身形,那容貌,那举止没有一点像凝心的,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他正是押运粮草来仓平的乔凌轩,乔凝心最怕见到的大哥。 “回公子,小的敢肯定,我们绝对没听错,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这样叫他的,连刘助也听到了。”说完,他赶紧看向一旁的伙伴,那男人随即点头,轻声说到,“小的也听得真真的,我当时还奇怪,怎么一个大男人取这样的一个名字,后来我们一合计,就去请公子您了。” 乔凌轩深思片刻,轻叹一声缓缓说到,“或许只是名字相同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凝心会来仓平,还会装扮成那个样子。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你等下找人去打听一下,二小姐是不是还在京城。” “是。”布衫男子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入夜时分,仓平的城楼上站着诸多将士和三个将军,除了假冒的楚云绝和乔凝心以外,还有一身铠甲英气逼人的慕容铮意,他是整个景龙最年轻的将军,也是京城人士,年仅二十六,家中已有一子一女,常年镇守仓平关,极少回京。 三人站在城楼高处,看向远方,慕容铮意眯起眼睛,缓缓开口说到,“老方,你也有三年没回京了吧!”虽说近年战乱很少,可他们依旧要坚守在边关,丝毫不容懈怠。 乔凝心忽的回过神来,点头说到,“是啊,挺想他们的。”此刻她的声音又变成了方大豪那浑厚的男中音,中气十足。 三人之中,只有罗字义是富阳人,虽然四十有余,但家人在一次水灾中全都丧生,他也无心再娶,七年来一直坚守在仓平关,从未回过家,如今连家中变成何样了也不知道。楚云绝看了两人一眼,幽幽开口说到,“等这次大战告捷,你们就向皇上请求,回家一趟吧!” 慕容铮意听楚云绝这样说,还以为是自己的无心之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赶紧说到,“其实老罗你是最该回去看看的,我们都不急。” 乔凝心缓缓抬头看了楚云绝一眼,接过话头说到,“是啊。”她斜眼瞅着楚云绝,心想你这小子还真能装,整得自己真成了孤独的罗字义似的。 楚云绝自嘲的笑笑,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看着那边缓缓移动的黑影,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大军来了吧!” 乔凝心和慕容铮意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纷纷说到,“没错,他们已经来了。” 就在他们看清之后,一个小士兵匆匆的跑上城楼,就地一跪,“禀告三位将军,大军已到。” “混账东西,我们都看到了你才来报,你们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吧!” 慕容铮意虽是如此说,可脸上并无半点怒意,骂过那小士兵后,随即转过身说到,“开城门,我们下去迎接右相他们。” “是。”小士兵干脆的回答之后,屁颠屁颠的跑下城楼,吩咐众人开城门。 高大的城门随着吱嘎的声音缓缓开启,三人并排站在城楼下,身后跟着一众士兵,一队人马迎着楚飞等人来的路匆匆赶去,大军已越来越近,车马声和士兵们整齐的跑步声不绝于耳,感觉地面都在随着他们的移动微微抖动,十万人马同时奔向仓平城,那阵势可不算小。 楚飞和段如风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缓缓走来的三个将军,楚飞抬起手,吩咐众人放慢速度,直到两队人马碰头后,军队才停了下来。 三人走到楚飞入段如风身前,慕容铮意屈膝一跪,高声说到,“末将慕容铮意,见过右相大人与皇子殿下。” 楚云绝和乔凝心见状,赶紧跪下,齐声说到,“末将见过右相大人,见过皇子殿下。” 段如风端坐马背,轻轻点头,楚飞随即说到,“三位将军不必多礼,快请起吧!” “谢右相大人,谢皇子殿下。”三人异口同声,说罢从地上站了起来,慕容铮意转身,身后的士兵立刻分为两列,他朝着楚飞大声说到,“右相大人和皇子殿下请进城。” 十万大军迈着整齐的步子,缓缓走近仓平城,三人转身在前带路,随行的士兵最后跟进,楚飞看看天色,沉声说到,“先进军营。” “是。”慕容铮意朗声回答后,对随行的士兵大吼一声,“回军营。” 经过一个小时的整调,所有士兵们才被安排妥当。此时夜已深,偌大的军营里等火明亮,巡逻的士兵在军营里来回穿梭,整齐严肃。 宽敞的帅帐里,端坐着楚飞等人,他们静静的等待着乔凌轩的到来。 楚云绝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乔凝心,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本以为乔凌轩只负责将粮草送进军营,没想到他还要亲自来走这一趟。 乔凝心对着他微微点头,将视线转向站在楚飞身后的亲随兵身上,那个高大的左腮边有一道刀疤的亲随兵,早已换成了林天炎。 林天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向帐外,一动也不动。 不消片刻,士兵便来报,说乔公子的人马带着粮草已经等在军营外。楚飞噌的站起身来,“快请。”他转头看向慕容铮意,沉声说到,“你们派人协助他们将粮草打点妥当。” “是。”慕容铮意点头退下,乔凝心与楚云绝也随即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你们两位就不必去了。”楚飞站在他们身后,缓缓开口。 “末将遵命。”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再次走到座位上坐下。 乔凌轩一身螺纹织锦长袍,在士兵的带领下走进帅帐,面向楚飞和段如风拱手一拜,“草民见过右相大人,见过皇子殿下。”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在乎这些虚礼,更何况乔家捐出那么多粮草支持他们,他们感谢还来不及,楚飞轻笑两声,随即说到,“凌轩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右相大人。”乔凌轩谢过之后,转身稳稳坐在了乔凝心的对面。 按理说,楚飞也算是他的长辈,可如今在这军营之中,还是称呼他右相为好。 楚飞颔首微笑,“凌轩这次亲自押送这批粮草,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为国效力,这本是应该的,凌轩理应觉得荣幸才是。”乔凌轩大方得体,礼貌谦逊,比起同龄人稳重多了。他说完之后,看着坐在对面的乔凝心,微微一笑,“方世伯,许久不见,凌轩有礼了。” 啊?乔凝心微微一愣,脑袋在那零点零一秒内完全空白。 发呆过后,她赶紧点头,“世侄无所多礼。”老天,这唱的是哪出啊? 他大哥怎么会认识这个方大豪呢?称呼还如此亲昵。看着乔凌轩俊美的脸颊,她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自然地笑容,继续说到,“多年不见,世侄越发的俊朗了。” “世伯过奖了”他礼貌依旧,笑容可掬。 “呵呵!你爹……令尊可好?”乔凝心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乔凌轩微微一愣.随即说到,“家父很好,这次凌轩来仓平,家父还特别交代让凌轩代为问候。” 楚云绝轻轻点头,“乔兄他有心了,你回去后,也代世伯问令尊好,我在这仓平一呆就是数年,许久不曾回京城,我们也有数年未见了,你世伯我甚为想念啊!” 惨了,惨了,她这次算是大逆不道了吧!把大哥叫世侄也就算了,还跟老爹称兄道弟起来。此时她早已在心中大呼吃不消,祈求老爹和老哥的原谅。 乔凌轩点点头,“一定。” 楚飞见两人如此热络,轻笑两声说到,“原来方将军与凌轩认识啊!” 乔凝心呵呵一笑,“我们是旧识。” “原来如此,那等粮草打点妥当后,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应该的,应该的。”乔凝心忙不迭的点头,心中却惨叫连连。老天啊,干脆一个雷劈死她算了吧!现在她都如坐针毡了,等下再好好聊聊,她非得露馅儿不可。 乔凌轩看了“方大豪”一眼,将头转向楚飞,轻声说到,“今日凌轩恐怕不能与右相大人和皇子殿下以及诸位将军畅谈痛饮了,家中还有些急事,等将正事办妥,凌轩得立即起程回京。” “哦!”楚飞微皱眉头,随即点头,“好吧,正事要紧。”说罢,他将腰间的令牌取出,站起身来走到乔凌轩身前,“这个是令尊给的令牌,现在物归原主,替我好好谢谢他。” “右相大人言重了。”乔凌轩站起身来接过令牌,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方金色印鉴,递给楚飞,“家父现还在调集粮草,他日也会送达仓平,若是军中粮草短缺,右相大人只要将此印鉴传回仓平,家人自会派人将粮草送至军中。” 楚飞听他说完,眉峰轻挑,低头看着那一方印鉴,缓缓伸手接下,“老夫真不知该说何是好了,我就代军中将士谢过你们的慷慨解囊,相信所有将士们也会感激不尽的。” “右相大人千万别这样,凌轩担当不起。”乔凌轩赶紧推辞,继而说到,“凌轩今日前来就是为此事,如今事已办妥,凌轩也该回去了。” 楚飞点点头,“既然你有事,我也不留你了。” “右相大人保重。”他朝楚飞再次拱手,随即抬起头看着帐中其余的几位,一一别过,“皇子殿下保重,世伯保重,罗将军保重,凌轩先告辞了。” 段如风稳稳地坐在上位,微笑着点点头,楚云绝和乔凝心随即说到,“你也保重。”末了,乔凝心还补上一句,“世侄一路小心。” 看着他走出帐外,直到渐渐消失,乔凝心才收回视线,在心中暗暗说到,“大哥,一路小心,回去记得替我多孝敬孝敬爹。” 慕容铮意派人将所有粮草都放进粮仓,数十万担粮食,将军营中的四个巨大粮仓全部装满,诸多士兵们看着那些粮食,心中暗喜,有了这充足的粮草,他们在前阵至少不会挨饥受饿。 慕容铮意回到帅帐,已经不见乔凌轩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这个京城年轻首富,他可是一直没机会见见,这次又给白白错过了。 楚飞收起那印鉴,看着三人沉声说到,“今日已经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早点兵,等寒衣送来后,我们就整军出发。” “是。”三人纷纷领命,向段如风告退后,同时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楚飞才转向段如风,“皇子殿下,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老臣去隔壁帐篷。” 段如风见他要走,随即说到,“右相大人何必拘泥,这帅帐如此宽敞,不必担心拥挤。” 听他如此一说,楚飞不由得摆手,“老臣怎敢与皇子殿下同居一室,殿下厚爱,老臣心领了,老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既然右相大人执意如此,那就依右相大人所说吧。”说罢,他待楚飞行礼离开后,缓缓走近内室。 楚飞走出帐外,转头看了看里边,对身后的人吩咐到,“找两个人伺候皇子殿下起居。” “是。”刀疤兵点点头,自告奋勇的折返回去。 成时过后,军营中所有帐篷都熄了灯,唯有空旷的帐外还按序点着篝火,负责守卫的士兵们屹立在各个帐外,挺直了腰轩,静静地守着。 城中的客栈里,数间厢房中还点着灯,乔凌轩端坐在自己的房中,眉头微皱,“你立即派人去查,看看这个方大豪到底有何猫腻。” “是!”一人领命离开。 站在他身后的随从轻声问到,“公子,您明日一早就离开吗?” 乔凌轩想了想,轻声说到,“家中的事情也很重要,我的行程按原计划进行,至于那方大豪,一查出问题立即派人向我汇报。”今晚的方大豪与以前的大不相同,在他的记忆中,方大豪是个粗人,一向大大咧咧,豪爽惯了,即使在庄重的场合,他也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更别说像今晚这般客套。 如果说他是因为在南楚皇子和右相面前有所顾忌,但他的本性不应该有变,除非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甚者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紧皱眉头,父亲很重视这次大战,其中的缘由他很清楚,所以他一定要彻查清楚,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www.26dd.cn] 第八十三章 索花 段如风却下一身戎装,在扮作刀疤兵的林天炎和另外一个士兵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换上一身轻便的长袍,林天炎面向他低着头,恭敬的问到,“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在虎皮长凳上缓缓坐下,轻轻挥手,“没有了,你们下去吧。” “是。”林天炎向同伴示意之后,两人纷纷转身告退。 “等等。”段如风突然站了起来,两步走到林天炎身前,“你去帮我把那两盆菊花拿来。” “菊花?”林天炎不由得一愣,随即想起点什么来。 “没错,就是我一路上带着的那两盆白菊,给我搬到这里来就好。”段如风不疑有他,缓缓吩咐到。 林天炎顿了顿,微微点头,“是。” 他与同伴行至帐外,幽幽抬起头来看向天边,不由得轻叹一声。 “你怎么了?”那长得有些秀气的士兵轻声问到。 “没,没什么。我们去拿菊花吧!”林天炎摇头说罢,转身就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菊花是乔凝心所赠,据凝心说赠他花不过是为了消遣他罢了,那两盆菊花并不是什么极品,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花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带着,还带上了战场。 那日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整个景龙仅有的两盆白茶赠了一盆给凝心,虽说凝心压根没上心,可别人不一定这样想,特别是那些有心人,如今他再将这白菊带在身边,可是很容易会惹人非议的。 想归想,可事情还是要办。两人很快找到那两盆菊花,为段如风搬到帐篷内,“殿下,你的菊花在这里。” 看着那两盆完好无损的菊花,段如风轻笑两声,“好,多谢。” “殿下严重了,我们先告退了。” “去吧!”段如风挥挥手,径直走到菊花前边蹲下,两片薄唇不自觉的勾起,眼底噙着笑意。 “呵,莫离这家伙,保护人和保护花都是那么称职。”他伸手轻抚白色的花瓣,轻笑着自言自语。 看了半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站起身来,一手托着一盆菊花就往外面走,用脚掀开帘子,弯腰走出帐外。 “殿下,你要去哪里?”门口的守卫见状,赶紧问到。 段如风微微一笑,“我就在营中随便走走,不碍事的。” “需要我们跟着吗?”守卫嘴里虽然这样问,可已经走出两步,大有想要跟着的势头。 段如风有些不悦,冷下脸来,“不必了,本皇子还不至于在军营里迷路。” “呃,是。”守卫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将头低了下去。 段如风转身,小心翼翼的托着菊花离开帐篷,走到宽敞的空地那边,捡了个风比较小的地方,将花放在地上。“花儿不能放在室内养,更何况那也不是她的风格。”他清楚的记得,那晚乔凝心一脸怒气的说,“逃走不是爷的风格,我不先抓了你的皮,怎么对得起自己。” “呵呵!”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是他遇到的最好玩,最独特的女子,不管是她的一颦一笑,或是她蹙眉生气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可爱无比,就连那睡着的模样,也能让人心生怜惜,可惜…… “菊花啊菊花,你可知她的心思?她为何要将你们送给我呢?”看着那随风轻轻摇摆的花朵,他自言自语的说到。 当日他将那白茶送给乔凝心,不过是一时兴起,之前他也并不知沉妃会玩那样无聊的游戏,不过后来乔凝心反赠他两盆菊花,倒是令他吃惊,在他的记忆中,那个小女人似乎不太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讨厌他,为何还要在那种场合送他花呢? 这两盆花并不是她说的精品,不过在他看来确是这世间最美丽的花,这几日他一有空就去看看它们,为他们浇浇水,花儿似乎有灵性一般,一点也没辜负他的心血,近几日开得正旺,连今日也是这般娇艳,如同乔凝心那张美丽的小脸一般,让他心生怜惜。 这边他犹正发呆,水戎樱却从后边无声无息的走过来,“殿下,夜里风大,您怎么不进屋?” 倏地回过神来.瞥见是水戎樱.段如风随即呵呵一笑.“你也把我当作娇气的皇子了?” “戎樱不敢。”水戎樱赶紧后退两步,低下头来,“戎樱只是担心殿下赶了好几天的路,明日一早又还要点兵,殿下何不早点休息!” “呵!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怪你。”段如风缓缓转头,一脸温和的笑容,“我不过出来看看月亮.等下就回去。” 看月亮?水戎樱不由得抬起头,据她所知,仓平地势不算高,军营更是平坦无比,这里实在不是看月亮的好地方,更何况……更何况现在天空中仅有一弯细细的月牙,她真没看出来那有什么好看的。 见水戎樱抬头看着天空无语,段如风不由得也抬起头,瞥见那轮弯月,讪笑两声,“月光虽暗淡,却别有一番味道。”今夜他是怎么了?怎么连说个谎话都如此不利落。 水戎樱微微一笑,“如此是戎樱打扰殿下的雅兴了,戎樱现行告退,殿下早点休息。” “好。”段如风微微点头,身形动了动。 瞥见地上那两盆花时,水戎樱顿时明了,转身的一瞬.她突然冷下脸来,眼中一股无名怒气,暗暗冷哼一声.乔凝心,你到底有何魅力?让那么多男人都垂青于你。不过送了两盆破花,竟然让一个傲气无比的男人开心成这样,连上战场都带着它们! 她暗自握紧拳头,背影僵硬无比,缓缓离开。段如风一心想着那白菊,并没注意到她的不妥。 水戎樱刚走没多久,却下铠甲的乔凝心和楚云绝却并排着从那边缓缓走过来,乔凝心老早就注意到那边的人影,还有那半人高的白色花朵,待他们走进后,看清那人和那花,她不由得微皱眉头,楚云绝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还好两人都易了容,不易被看出。 “殿下。”两人不约而同的面向段如风,拱手行礼。 “两位将军不必多礼。”段如风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怎么不见慕容将军呢?” 楚云绝低着头,缓缓说到,“慕容将军想必已经休息了,我们两人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睡不着?”段如风轻挑眉峰,“罗将军为何睡不着?” 楚云绝缓缓抬起头来,轻笑两声,“或许是因为殿下以及右相的到来,一时间人多了些,有些激动吧!” “方将军也是这样?”段如风将头转向乔凝心,面带笑容,那笑意却未到眼底半分。 乔凝心点点头,“应该也是这样吧,我出了帐外,见罗将军走来,所以就相邀出来走走了。” “哦!”段如风轻哦一声表示明白,随即缓缓说到,“两位将军看起来感情不错,可能与慕容将军就不那么热络了吧!” 楚云绝抬眼正视着他,不卑不亢,“殿下此话从何说起?我们三人共同镇守着仓平关数年,情同兄弟,一向都是如此热络的。” 乔凝心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角,随即看向段如风,“皇子殿下,我与罗兄年纪相仿,话自然要多一些,我想这并无什么不妥吧?” “也对。”段如风轻轻点头,“本皇子也没说什么不妥啊,倒是罗将军奇怪了些,我不过随便一说,两位将军不必介意。” 乔凝心呵呵一笑,“殿下言重了,我们怎敢。”顿了顿,她继续说到,“慕容将军可是我景龙难得的将才,年轻有为,我们两人能与他同守这仓平关,深感荣幸,这次我们奉命随右相和殿下一同出征,守关的重任就压到了慕容将军的身上,不过我们都很放心,我们相信他一定能挑起此重任,罗兄,你说是吧?”她转过头看着楚云绝,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是何意思。 楚云绝缓缓点头,“正是这个理。” 段如风呵呵一笑,将视线落在了这个并不算高大的男人身上,轻声说到,“如此倒是本皇子说错话了?” “不敢。微臣不过就事论事,微臣是个粗人,还请殿下不要介意才好。” “粗人!”段如风说出这两个字,随即呵呵一笑.“好个粗人.方将军可是个极为有趣的粗人。” “殿下说笑了。” 段如风无所谓的笑笑,“好了,我就不打扰两位将军散步的雅兴了,你们继续吧。” 两人随即点点头,“微臣告退。” “嗯!”段如风轻声应下,微微转头看着离开的两人,忍不住轻笑,“粗人,这个伶牙例齿的粗人怎么跟她那么像呢!”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走在前头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乔凝心转动着眼珠,并不多说什么,与楚云绝并排离开。来到乔凝心的帐篷外,她转身看向楚云绝,“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楚云绝不说话,也不走,愣愣的站在门口,看得乔凝心直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楚云绝缓缓摇头,瞥见一队巡逻的士兵缓缓走来,不得已转身离开,“你早些休息吧。” “好。”乔凝心应下,看着他走回去,这才转身进了帐篷。 宽敞的帐篷中,一盏明亮的油灯独自燃着,乔凝心坐在桌前,微微一叹,脑海中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的模样。那两盆花尤其让她惊讶。懒洋洋的靠在桌上,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踌躇片刻,她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再次走到空旷的披场,段如风依旧蹲在那里,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她抬脚缓缓走过去,还没靠近便闻段如风的冷喝声,“谁在后边?” 乔凝心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缓缓说到,“是微臣。” “你怎么又来了?”段如风转过头,眉头微皱,虽然这样说话很没风度,可他受不了自己看个花就被那么多人打扰,现在这个方大豪还去而复返。 见他这副神情,乔凝心倒是愣住了,“微臣,微臣过来看看殿下去休息了没。” “难道本皇子何时睡觉还要你来管么?”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看那地上的菊花很漂亮,所以来看看。”乔凝心赶紧将注意力转到白菊上边。 “菊花?漂亮?”段如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你在打这菊花的主意?” 看着他不悦的神情,乔凝心暗暗定了定神,故意轻声说到,“殿下有所不知,微臣也是爱花之人,尤其偏爱这白菊。”完全是屁话,她对什么花都没好感,尤其是这白菊。 “哼!”段如风冷哼一声,“这么说,方将军是想把这花带走了?” “微臣见它放在这里,琢磨着如果没人要的话,微臣就把它带回去。” 乔凝心不怕死的说完,一双眼睛微微打量着段如风的神情。 “是吗?”段如风冷冷一笑,“这白菊是我带来的,方将军觉得它会没人要吗?”他的语气十分不善,一双桃花眼泛着点点怒意,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一动不动的看着乔凝心。亏他刚才还拿他跟某人相比,没想到这男人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睁眼说瞎话,两盆再普通不过的白菊,他竟然还说什么想要带走,这样的花若是放在路边,估计这些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乔凝心听他这样一说,赶紧故作惊慌的后退两步,“原来这花是殿下的,微臣唐突,还请殿下恕罪。” “哼!”段如风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在那洁白的花瓣上轻轻一点,“方将军不必惊慌,不过小事一桩,说不上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他那深邃的双眼扫过白菊,冷冷一笑,他怎么会为这点事情挑起事端,再过几日他还要靠他们将太子之位抢回来呢! “多谢殿下不罚之恩。”乔凝心赶紧说到。 “嗯,下去吧!”他没有心思再与他废话。 注视着他的背影,乔凝心微皱眉头,“殿下,微臣见殿下对这花十分偏爱,不如将这花放在仓平吧,等他日大战告捷,殿下再回来取也不迟。这花要是带上战场,恐怕很难养活,说不定……”说到这里,她不再继续下去。 见他还不走,段如风不免有些不满,可他的话似乎又有点道理,他日大战开始,谁还有闲心帮他照顾这花,就算莫离有这心也没这功夫啊!他背对着乔凝心,缓缓闭上眼,轻声说到,“方大人可真是爱花心切,想得比我还要周到。” “殿下过奖了。”乔凝心一脸平静。 段如风深吸一口气,轻轻一叹,“本皇子确实很喜欢这花,所以不放心将它交给谁,可如你所说,若是带上战场,恐怕很快就会夭折了,那不白白浪费了送花人的一番好意。” “殿下,是在乎这盆花,还是在乎这送花之人?”乔凝心伸长脑袋,试探的问到。 “花好人更好,我都喜欢。”说罢,他转过身,看向方大豪,“这花就交给你吧,找个人给我好好看着,他日我一定会来取。”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乔凝心明显在他眼中看到一抹失落,她的心也随之往下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压一般,十分的不自在,“是,微臣一定看好这花。”她赶紧点头,努力挥去心中那奇怪的感觉,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不该再去多想什么了。只要段如风不带着这两盆花到处走,她就会觉得轻松许多。 自己种下的苦果,还得自己来尝,真是得不偿失。 “嗯!”段如风看了他一眼,抬脚离开,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不由得再次交代,“一定给我看好这花,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不知会做出对方将军怎样不利的事来!” “好!”她的心咯噔一下.也不知是被他威胁的言语吓到了.还是另有原因。 “哼!”他冷哼一声,从她身边缓缓走过,回了帅帐。 直到他走进帅帐,她才回过神来,弯腰抱起两盆白菊,轻叹一声后离开。 走进帐中,却看到端坐在桌旁的楚云绝,她不由得一愣,赶紧将白菊放下,“有什么事吗?” 看着地上那白得刺眼的花朵,楚云绝不禁自嘲的笑笑,轻声说到,“有事,有很重要的事。” [www.26dd.cn] 第八十四章 心思 看着地上那白得刺眼的花朵,楚云绝自嘲的笑笑,轻声说到,“有事,有很重要的事。” 楚云绝的神情和语气让她莫名的不安,她不禁歪着头,小声的问到,“到底是何事?” “你看看这个吧!”楚云绝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甩到桌上。乔凝心心中一紧,两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绢帛细细一看。 看完最后一个字,她双手紧紧一握,将绢帛抓在手中揉成一团,不怒反笑,“那老东西速度还挺快,那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本来以为他会等到了战场上才做手脚呢!”看来那老东西也不怎样,凡事操之过急,必不会有所成。 楚云绝冷哼一声,“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会比他先一步,把那两个人换了。只要拿着这东西去见皇上,我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急。”乔凝心摆摆手,眼神凌厉无比,“现在我们不过拿着证据而已,没有证人,更没有发生什么事,就算皇上相信我们,也不会重罚他,毕竟他是一国丞相。而且他要是死不承认,或者随便找个人顶罪,我们不就白忙活了一场,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抓他的辫子就更难了。”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凝心说的他不是没想过,可总不能真的照上面所说,让他老爹战死沙场吧! 乔凝心转动着眼珠子,片刻后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我自有主意,到时候保准让他无法为自己开脱,那样他还能不死,姑奶奶就不相信了。” “什么主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不想告诉他,因为怕他反对。 楚云绝见她不说,不由得再次皱起眉头,“到底是何主意?难道你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不是不能告诉你,是不想告诉你,行了吧!”乔凝心轻笑着,歪着头看他的反应。 楚云绝也不再说话,迎上她的目光,一动也不动,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彼此。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走进来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不吓坏才怪! 试想一下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和一个一脸胡茬的男人静静的深情对望,这两男子都是年过四十,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这事要是传出去,所有人一定会以为他们两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呢! 看了半晌,乔凝心终于忍不住呵呵一笑,让她面对“罗字义”这张大饼脸装深沉还真有些困难,更何况是用这样怪异的眼神对望。“好了,过几天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我保证不乱来。” “好吧!”楚云绝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你早点休息吧。” “嗯!”乔凝心点点头,转身瞥见地上那两盆花,赶紧解释到,“这花我要回来了。” “哦!”楚云绝看了看那花,似乎不打算说点什么。 “我是故意去要回来的。”乔凝心睁大了眼睛,注意着他的眼神。 “哦!”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乔凝心终是忍不住,秀眉轻挑,轻声问到。 楚云绝转过头,缓缓看着她,“你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不会乱来的。” “切!”乔凝心一脸失望,“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当我没问,不送啊!”说罢,她转身就要朝内室走去。 见她真的要走,楚云绝不禁驻足,开口叫住了她,“你不会向他表明了身份吧?” “我有那么傻吗?”乔凝心忍不住翻个白眼,倒退两步死死地盯着他,“你不是不关心的么?” 楚云绝移开眼神,不自在的笑笑,“随便问问。” “呵!”乔凝心不禁轻笑,“我把它要回来,是因为我怕他整天抱着两盆花到处跑,惹人非议,而且我看着也觉得心慌,所以就略施小计要回来了。” “哦!”楚云绝故作呆愣,“原来是这样。”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干嘛要送他这个啊,害得姑奶奶现在坐立难安,心虚无比。” “呵!”见她这模样,楚云绝不由得轻笑两声,突然俯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啄,随即转身离开,“早点睡吧。”他双手负背,大喇喇的走出帐外。在外边踌躇半晌,他侧头看着那紧闭的帘子,暗叹一声,凝心,那么久了你都还没送过我什么,或许你送我两盆那样的白菊,我也会欣喜的将它们当作宝贝一般。 乔凝心愣愣的看着那布帘,直到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声,她才伸出手在脸上摸了摸,奇怪的说到,“这样也能亲得下?”摸到脸上那些褶皱,她冷不丁轻颤两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翌日清晨,点兵过后,三个将军与楚飞和段如风聚在帅帐内,水戎樱和莫离也跟了进来。 水戎樱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交到段如风手上,段如风看了看在座的各位,沉声说到,“等寒衣送来后我们就该出发了,今日我就将南楚各军的军力告知各位。” 听他这样一说,楚飞不由得面露难色,“老臣认为这军力图还是殿下自己研究好了,我们几位就负责辅助殿下,大战的周详计划,还是殿下亲力亲为的比较好。”那图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呵呵!”段如风抿嘴轻笑,“右相大人何出此言,我既然有幸能得几位相助,自然要拿出诚意,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若是大家连作战最基本的情况都没能掌握,这仗还怎么打?” 楚飞看着他严肃的脸,轻咳两声,继而说到,“只要殿下能掌控全局便好,老臣与两位将军定当全力相助。” 楚云绝接过他老爹的话头,沉声说到,“右相大人说的是,这图我们也不便看。” “我看倒未必。”乔凝心坐在下方,仰起头看着楚飞和段如风两人,微微一笑,“就如殿下所说,如若我们连最基本的敌军情况都不了解,这仗如何打?虽说殿下能掌控全局,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若是大军分散了,其余的人不就六神无主了。” “方将军说的有理。”段如风看着她的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楚飞犹豫不决,看向乔凝心的眼神中带有几分责怪,踌躇片刻后,他才缓缓说到,“既然方将军和殿下都这样说,那老臣也就不推脱了,大家都是为了这场战争,为了能大获全胜,殿下都如此有气魄,我们也不该再推辞。” “如此甚好。”段如风点点头,将手中的地图摊开,其余四人随即围了上去。 那图画得十分详细,让人一目了然,乔凝心站在段如风的旁边,紧盯着那图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她的记忆力超好,但凡是她想记下的东西,只需看一遍就行。 除了段如风,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看图,而他却微微抬眼,观察着几人的神情,当他看到身旁的“方大豪”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那专注的眼神与他这副容貌太不相符,却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人才收回眼神,乔凝心暗自轻笑,这南楚的兵力部署图她可是全都记下了。她太过于专注的看那图,却没注意到段如风的眼神,以至于自己的形色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见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段如风才轻声说到,“右相和几位将军都看完了吧,那么我再来和大家讲一讲一些细节。”他伸手指着图中的中心点,视线也移向那图上,“这里是南楚皇城,城中屯兵三十万,全都是我父皇的精兵,五个皇弟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因为忌惮这三十万大军,所以他们才会集合兵力将皇城团团围住,百姓们纷纷恐慌,不能出城,生活也成了困难,他们就是想让父皇自己投降。五个皇弟手中各有十万兵马,父皇也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两方相持不下,只能这样对峙。” 他刚一说完,慕容铮意立刻皱起眉头,“用十万大军去与五十万大军抗衡,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到不然。”乔凝心冷冷一笑,“皇城中还有三十万精锐大军,那些叛军怎敢掉以轻心,我猜他们最多会用二十万大军守住边关,不让皇子殿下前去营救。” 听完她的话,段如风赞同的点点头,“没错,不过这二十万也不容小觑,以少胜多的仗可不好打。” “可皇子殿下若是没有把握,怎么会轻易答应呢?更不会愿意用三座城池来酬谢。”说白了,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下不了手,给景龙一点甜头,借点人肉靶子过去。在这样的社会,普通人的命运只能是这样,任由统治者操纵着,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呵!”看了“方大豪”一眼,段如风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方将军真是大智若愚,看来我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将军了。”看起来三大五粗的一个人,心思却如此缜密,时不时还透着点点诡异,这样的人一定要时刻注意才行。 “皇子殿下过奖了,末将不过说出心中的想法而已。” “方将军的想法很不错,我的确有七成的把握用十万大军攻破他们的防线,与父皇里应外合,将所有叛军通通剿灭。”只要能顺利杀到皇城,他就毫无顾忌了。 “可七成的把握也未必会有全部的胜算,难道殿下就不怕一个不防,吃了败仗吗?” “怕,我当然怕,所以才要右相大人和两位将军鼎力相助,几位的功劳,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殿下言重了,我们既然奉了皇上之命全力协助殿下,自当竭尽所能,并不是为了让殿下记恩。”楚飞不满的瞪了“方大豪”一眼,嫌他话实在是太多了,他顿了顿,继续说到,“自古以来,臣子都有臣子的责任,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责无旁贷,这一点殿下请放心。” “那我就先谢过右相大人和几位将军了。”段如风说罢,一手放于腰间,微微弯腰,朝着几人鞠了一躬,在场的几人赶紧回礼,沉声说到,“微臣不敢当。” 楚飞抬起头,,向段如风恭敬地说到,“今日大军还可整顿一日,寒衣今晚应该就能送来,我们明日即可起程。” “嗯!”段如风点头,“明日我们就离开仓平,直奔宣威关。我把我的计划先告诉大家,若是没什么意见,就按我的计划行事。” “明白。”众人点头,围站在桌旁细细聆听着段如风的作战计划,直至未时才敲定下来,纷纷离开帅帐。 直到他们都走远,段如风才懒散的坐在一旁,轻叹两声。 “殿下,为何叹气?”水戎樱和莫离走到他身旁,轻声问到。 段如风缓缓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随即用手撑起脑袋,半靠在长椅上,轻声说到,“三座城池换来与兄弟血肉相残,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自责!” “殿下何须自责,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窥视太子之位已经多年,自大皇子失踪后,一个个更是得寸进尺,这次怂恿皇上让三公主与景龙和亲,也是另有目的的,如今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我们当然就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部剿灭,以免后顾之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他紧蹙着眉头,似是在疑惑,又像是很愤怒。 水戎樱笔直的站在一旁,冷声说到,“有何担心的,这次我们离开南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景龙又借兵十万,不趁这个机会除掉他们,还要等什么呢?”他们之所以明知其余五人有猫腻也允许和亲一事,那是因为他们想将计就计,既然那几人都已等不及要动手,他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除掉他们,并且不用担心会被世人唾骂。 还等什么呢?难道他还想着兄弟之情吗?当初那些人何时想过他是他们的兄弟?连一向和善待人的大皇兄也被他们害死,他怎么还能容忍他们,更不能让他们有朝一日站上那朝堂的高处。 这次他们逼宫,就是自找死路,就算自己有心放过他们,恐怕父皇也不会答应,在父皇眼里,什么都没有江山重要,大皇兄就是最好的例子。连他最爱的儿子都不能动摇他半分,更何况是那些背叛过他的不孝子! 既然这样,那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好,这次我们就一次将他们全都处理干净。”他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那桌上的图,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大获全胜的那一刻。 [www.26dd.cn] 第八十五章 在即 乔府的书房内,三个男人蹙眉而立,为首的乔烈更是满脸怒意,“这么说心儿不在楚家,而是在仓平了?” 乔凌轩点点头,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凝心真是太胆大了,竟然瞒着我们偷偷去了仓平,那里现在正值出兵之时,混乱无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不行,我要去将她找回来。”如论如何,他不能让表妹有半分危险。 “剑文,你站住。”乔烈冷喝一声,霸气十足,“此事姨夫自会处理,心儿是一定要带回来的,你就在京中等就好,再过不久就要科考了,这次说什么你也不能错过。” “不行,我一定要去。”他微微转过头,一脸坚定。科考算什么,若是表妹出了什么事,那状元的头衔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剑文,你先冷静一下。”乔凌轩一把揪过敬剑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这个样子去,也未必找得到她。” “不去找怎么知道找得到找不到,仓平不算大,我只要不放过每一个地方,一定能找到她。再说你的人还在那里,我找不到,他们也会帮忙找到的。” “可是还有四十天就科举就开始了,这一来一回就要半个月,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便还要等三年。” 敬剑文缓缓一笑,“三年又何妨!只有表妹安全,我才能安心考试,不然去了也是白去,铁定中不了状元。” “罢了!”乔烈双手负背,眉头紧皱,“你们两个一起去吧,京城的事情就交给我就好了,速去速回,一定要将心儿找回来。” “多谢姨夫。”他欣喜.赶紧说到。 乔凌轩不免轻叹一声,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无奈,“那我们即刻出发吧!”此时不能耽搁,找不到心儿,他也难以安心。 “去吧!”乔烈点点头。 两人互望一眼.正要往外走.门外却响起小九的声音.“少爷.有急事相告。” “进来。”乔凌轩快走两步,看着推门而进的小九,皱眉问到,“什么事?” 小九看了一眼房中的其余两人,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决定先告诉少爷好了,他将嘴巴附在乔凌轩嘴边,轻声说着话,直到他说完,乔凌轩才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眼中怒火缓缓升起,“这楚云绝怎可如此儿戏,若是心儿出了什么事,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何事如此惊慌?”听见他提起心儿,乔烈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乔凌轩想了想,轻声说到,“那个行事怪异的方大豪被人换了,换掉他的人却是心儿。” “什么?”乔烈倏地睁大双眼,一掌拍向身旁的书桌,轰隆一声.那张结实无比的金丝楠木雕花书桌砰然倒下.满地狼藉.“心儿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欺君大罪,而且战场凶险无比,她为何要不远千里奔去那里? “同去的还有楚云绝,如今的罗字义就是楚云绝,两人同时混进了军营,此时已随大军出发,大军明日就可到宣威关了。”乔凌轩一字一句说罢,敬剑文立刻走到小九身前,“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等小九回答,乔凌轩缓缓说到,“我的消息从来都没错过。” “那还等什么,不去把她追回来,难道任由她上战场吗?”一想到表妹去了南楚,他的心就疼得紧,那该死的楚云绝,他一定要找他算账。 “慢着!”乔烈大吼一声,“你想害死心儿吗?” “姨夫,我们若是不去,心儿恐怕真的要死了,这次与南楚叛军作战,其间有多凶险,我们暂且不去估量,可心儿是个女孩子啊,她那两招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够抵挡战场上的千军万马,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异国吗?” “我又何尝不担心,可你这样贸然前去,只会害了心儿。”商海是他的天下,可朝堂不是,欺君就是死罪,就算他是景龙首富,就算他安分守己并且年年资助大军,也一样逃脱不了罪责。 “那我们怎么办?大军明日就到宣威了,只要军队以驻扎,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开始,我不能让心儿有任何的危险。” “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女儿。”乔烈双拳一握,眼中泛着冷冽的光芒,护犊之意不言而喻。“凌轩,你与剑文同去宣威,追上大军后将我的令牌交给他,我相信他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孩儿明白了。”乔凌轩接过令牌,拉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敬剑文走出书房,冷冷说到,“小九,还愣着干嘛,立刻准备东西。” “哦!”小九回过神来.向乔烈告退后.飞快的离开前院.直奔马房。 茫茫无际的边关大道上,浩荡的大军缓缓前行,自从他们踏出仓平关,气候倏然而变,如今已经下了两天的雪,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还越下越大。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卷来,纷纷飘落在众人身上,士兵们全都裹着厚厚的御寒衣,唯有双手和脸颊裸露在外,冻得通红。 一排高大的战马裁着身穿铠甲的众人缓缓走在前边,马蹄与雪地接触,发出嗤嗤之声,马儿每走一步,便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身后紧随的士兵们顺着那蹄印往前走,一排接上一排,整齐有序。 乔凝心与楚云绝身着银白铠甲,紧随楚飞和段如风左右。水戎樱一身戎装,高挽长发,面无表情,与莫离一左一右跟在他们身后。乔凝心轻轻吸了吸鼻子,整个鼻头被冻得通红,随便吐口气便能在空中看到一团白雾,勒住缰绳的手虽然缩进衣袖中,可还是冰冷无比。无数雪花飘落在她的肩头,渐渐融化,银白的铠甲上不断滴着水珠,乍一看,还以为她淋了多大的雨似的。 不单是她,就连楚云绝和楚飞也一时很难适应这样的气候。景龙虽说不上四季如春,但从未像现在这般冷过,即使他们身上裹着厚厚的御寒衣,可还是冻得不轻,身体都有些僵硬。反观段如风三人,毕竟是南楚人,比他们耐寒多了。 乔凝心实在忍不住,摸出腰间的一块汗巾胡乱的擦了一下鼻子,她要是再不擦,那鼻涕估计很快就会冻成冰根了。 瞥见她的举动,段如风缓缓一笑,“南楚的气候比起景龙来确实差了许多,让右相大人和两位将军受苦了。” “皇子殿下言重了。”楚飞侧过头看着他,正好趁着这当口松了松缰绳,活动一下手指和身体。 段如风也不再多说,抬头看看天,“照此速度,明日就可到宣威关,我们就在离宣威十里之外的地方扎营,让将士们先整顿一下。” 楚飞点点头,“一切按殿下的意思办。” 楚云绝看了看身旁冻得有些发抖的乔凝心,心疼不已,可是此时此刻,他又不能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来,连关心问候一下也不行。思及此,他的眉头越发的紧皱,后悔没将自己全部的御寒衣都给她穿上。 看到楚云绝那神情,乔凝心不由得打直了身板,深吸两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触及他那担忧的目光,她赶紧轻轻一笑,表示自己没事。楚云绝看着她的笑容,努力牵动嘴角回之一笑,那笑容却难看至极。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夜幕降临,段如风才吩咐扎营休息。 空旷的大漠上燃起了堆堆篝火,帐篷堆一直锦延到三里之外,火头军们忙着准备晚饭,其余人都七七八八的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这暂时的温暖。 乔凝心端坐在篝火旁,看着那红色的火苗,头一次觉得它是那么的可爱,此刻她真想好好凑过去好好烤烤,可周边那么多人,她也只能老实的坐在一旁,保持着将军的形象。 楚云绝拿着水壶走到他身旁坐下,将自己的水递到他面前,“我已经在火旁暖过了,将就着喝一点吧。” 乔凝心看着他笑了笑,接过水壶咕咕喝了两口,顿时觉得牙齿冻得直打架。这该死的天气,怎样都暖不起来,真是要冻死人了。 看着她那夸张的表情,楚云绝不忍的抢过水壶,“好了,随便喝点润润喉呃就行。”这水也只能暖到这个温度了,可还是冷得刺骨。 乔凝心深吸两口气,看了看天,轻声说到,“这该死的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啊?若是一直这样下下去,很不方便作战。”景龙的士兵们何时过过这样的日子,在冰天雪地里作战,可不是他们的强项。 楚云绝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在南楚,一年至少有半年在下雪. 如今正值冬季,恐怕整个冬天都停不了。” “明明是大漠,却常年下雪,真是够奇怪的天气。”乔凝心抱怨了几句,搓了搓手,楚云绝见状,突然伸过手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吓得乔凝心赶紧抽了出来,“你干什么?这里那么多人,你想被人笑话吗?” 楚云绝抿嘴一笑,“别人要笑话也是笑话罗字义和方大豪,又不是你我,怕什么?” “可是你就不怕别人看出端倪吗?”她看了看自己可怜巴巴的小手,何尝不想伸进楚云绝身上暖一暖,可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今晚在帐中等我。”楚云绝看着她,突然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乔凝心很自然地紧了紧衣领,一脸防范,“干嘛?” “呵!”见她那模样,楚云绝忍不住轻笑,“还能干嘛!当然是暖手了。不过~~~也可以顺便暖暖身子。” “切!”乔凝心白他一眼.一副你很无聊的模样。“明日就到宣威了. 战争一触即发,我此刻突然有个期望,要是那些叛军全都主动投降,那该多好啊!”她杀人无数,可是却很不想见到这样的战争。 战事一旦挑起,必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有用他们的血肉白骨才能堆砌起那些统治者的江山。在这个时代,人命更不值钱,人性也更可怕。 注视着她的眼神,楚云绝缓缓说到,“我真后悔带你来这里,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谁说的!”乔凝心回过神来,微微扬眉,“来都来了,你就别多想什么了,不要忘了,还有人在等着要爹的命呢!” 说到这个,楚云绝不禁怒目一瞪,“他永远也别想动楚家半分。” “好了,不说这个了。”乔凝心站起身来,轻拍两下手掌,“我们过去吃饭吧,晚了,饭菜就要凉透了。”说罢,她转向周围的众人,大声说到,“赶紧去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儿天一亮还要赶路呢!” “是,将军。”一众人纷纷起身,缓缓离开。 “走吧,我们也去。”见周围的所有人都走*光了,她破天荒的伸出手拉着楚云绝,径直走向篷内。 夜色越来越浓,大雪竟然停了,虽说见不到月亮,但众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全都巴望着愿明日也能晴朗下来,冒雪前进着实挺困难的。 除了守卫的士兵,其余的人通通回到营帐内休息,楚云绝趁着夜色摸进乔凝心的营帐,二话不说将灯熄灭,抱着已经梳洗完毕的乔凝心躺在了宽大的榻上。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这样搂在一起,乔凝心还真不适应,“你赶紧出去吧,在这里一点都不冷。”她没想到楚云绝说来还真的来了。 “嘘。”楚云绝轻声示意她闭嘴,在她耳边小声说到,“别说话,让我好好抱着你。” 说实话,乔凝心真的很享受他的温暖。这家伙穿了个中衣就跑来了,贴在他身上,明显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而她此时却是手脚冰凉,抱着他正好当暖炉,想了想,她决定不再挣扎,这两天的赶路实在让她又冷又累.“好吧,我就当抱着暖炉睡觉好了。” “呃,好吧!”暖炉就暖炉吧,偶尔当一下暖炉也不错。 楚云绝很老实,从头至尾都只有紧紧抱着她,给她温暖。两人相拥而眠,直至翌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那家伙早就不在了。 昨夜有楚云绝拥着,实在太暖和了,她一夜好眠,一早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迅速将衣服穿好后,两名士兵便将洗脸水和早饭端进帐中,她胡乱的洗了把脸,将那些残存着些许温度的食物通通咽下去。这里可不是楚家,丝毫的浪费都是对自己的惩罚,时刻都要注意保存体力。 大军很快便已整顿好,段如风高坐在马背上,扬手一挥,“出发。” 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他抬头看着前方,眼神飘忽不定,再行半天路就该到宣威关外了,届时大战一触即发,而他却要带着景龙的士兵杀进南楚,剿灭由他的兄弟们带领的叛军。 杀戮并不可怕,可他要杀的确是自己南楚的军人,是自己曾经带过军队,他要踏着他们的尸首才能走进皇城,那是多么的无奈,可他却没有选择。 半晌后,他终是回过神来,缓缓闭上眼,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他们默哀,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直至他们踏进宣威关境内,天空依旧明朗,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他朗声说到,“就此扎营,全军整顿,做好一切准备。” 宣威的军营中,三个华服男子聚在一起,年长的一人进蹙眉头,“没想到他竟然将景龙的大军带来,还带上了景龙的丞相和将军,如今,来,他倒更像是要反叛的了。” “四哥,我们现在要开城迎站吗?”老七一身华丽紫色锦袍,头带玉冠,腰缠锦带,面若芙蓉,一点都不像是来打仗的,活脱脱一个俊朗的公子哥。 被他唤作四哥的男子并不回答,反而转头看向一旁的六弟,“你怎么看?”老七年幼,且从未上过战场,他手中的十万大军也不过做作样子,根本没什么实战经验的。 身着白色锦袍的老六冷笑两声,“既然他们到了,不送他们点礼物,怎么对得起我们呢!此时他们还未扎营整顿,人困马乏,不如趁此机会杀他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击退他们,挫挫他们的锐气也是可以的。” 老四凌厉的双目中闪过一抹得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www.26dd.cn] 第八十六章 拼命 冷风呼啸,士兵们不过刚刚将帐篷扎好,莫离便一脸冷漠的越过众人,直直走向帅帐,段如风和其余几人全都在里边。 他面向段如风恭敬的行礼,“殿下,宣威大军准备突袭。” “突袭!”段如风皱起眉头,眼角扫过帐中的几人,冷冷一笑,“四弟永远都是这样毛躁,他们来了多少人?” “十万。有五万是七殿下的人,其余五万留在城中。” “如此更好。”他微眯起眼睛,嘴角轻轻牵动两下,“既然他已经等不及了,那我就速战速决吧。” “皇子殿下准备怎么迎战?”楚飞朗声问到。 “当然是硬拼。”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我们的大军分成三拨,一拨留下与敌军抗衡,另外两拨分头从侧面攻进宣威,争取一举拿下宣威关。” 说罢,他在心底暗暗补充到,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怎么个分法?”他的意思,楚飞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他不由得紧皱眉头。 “留下三万大军抵抗敌军,其余七万左右绕道进城。” “你的意思,这三万大军你是不要了?”乔凝心上前一步,冷眼看着他。他的意思太明显,无非就是想用着三万大军拖住敌军,用他们的生命换一座城池。人人都知道宣威关是个重要的地方,只要攻下这里,就可一路直逼皇城,或许对他们来说,三万人的性命不算什么,就是全部放在一起,也未必能堆成一座小山,可她却不这样想。 “方将军,不得无礼。”楚飞喝斥她两句,可眉头依旧紧皱着,三万大军,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段如风轻笑一声,也不在意,“此时只能用这个办法了,若是被他们偷袭成功,我们又拿不下宣威,那我们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在人数上,我们只有他们的一半,要想取胜,一定要做出一些牺牲。” 乔凝心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他说的没错,这场大战,是一定要有牺牲的,况且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哪有不迎战的道理。可是一想到那三万人有可能会变成垫脚石,她就难以平静。前世她杀人无数,可她很清楚,那些人都该死,没一个是好东西,所以她下手从不手软,可是这些将士们是无辜的,他们还有亲人在期盼着,等待着他们安全回去。那日在城楼下,百姓们的话她听听清清楚楚,他们的神情,他们的眼泪,她全都看在眼里,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自古以来,打仗就必定会生灵涂炭,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左右的。楚云绝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转过头去。 段如风将几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继续说到,“这次由两位将军各带领三万多人进城,莫离和戎樱负责带路,我和右相大人留下来抵挡他们。” 楚飞听罢,赶紧说到,“此事万万不可,老臣一个人留下就可以。”他很清楚,留下来有多么危险。 “我也不同意。”楚云绝绝不会让他爹留下来冒险,“你们带兵攻城,我一个人留下就好。” “好了。”段如风冷喝一声,“此事就按我说的办,如果我不留下,又如何拖得住他们。”四弟不是傻子,若是他都不在,那几万人想要攻城就很难了。 这话很有道理,大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可楚云绝还是不同意让楚飞留下来,“让末将留下来陪同殿下杀敌吧!攻城的事情就交给右相大人好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维护楚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楚飞有什么瓜葛呢!只有楚飞转过头细细的打量着他,心中暗自感动。这边疆的儿郎果然有气魄,比起朝堂上那些喜欢尔虞我诈,一遇到事情就退缩的孬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段如风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也罢,罗将军留下来就行。”随同他留下来的将士们都是用来拼命的,若是一个大将都不留下,他怕自己无法掌控这些景龙军人。 “这次必须让我留下。”乔凝心抬起头看着屋中的几人,“因为我有办法让他们脱困,或许还能以少胜多。” “哦?”段如风眉峰一挑,“方将军有何主意?” “殿下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乔凝心一脸自信,其实都是装的,她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不行。”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楚云绝立即一口否决,“此事只能交给我来办。” 两人这样争来争去,反叫其余几人疑惑,楚飞也不由得皱眉看着他们,莫离也与水戎樱对望一眼,眼中满是不解。这年头,还有人争先抢后的送死吗? 段如风暗暗打量他二人两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方大豪”身上,这个男人频频给他惊讶,或许这次真能有什么办法,对于他来说,留下谁都一样,既然有他说得那么肯定,不如信他一回,这些人若是能不死,将来还能为他所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好吧,那就让方将军留下来。” 段如风见他改变了主意,心下着急,他刚要张嘴阻止,乔凝心立刻开口说到,“罗将军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他们脱困,让这些将士们安全,如今我倒是担心右相大人和你,攻城也非易事,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这个方将军不必担忧,我有八成的把握,戎樱和莫离也自会全力相助。” “哼!”乔凝心转过头冷眼看着他,“殿下恐怕说错了,是我们全力协助你。” 方大豪这般不客气,他倒是没想到,不过他也没时间在意这个,“确如方将军所说,我们现在就调集兵马吧,做好迎战准备。” 他虽是这般说,可其余两人并无任何反应,乔凝心见状,面向楚飞屈膝一跪,“右相大人请放心,末将一定带着我们景龙的儿郎们杀出重围,也请右相大人和罗将军务必带领将士们拿下宣威,到时我们城中相见。”她埋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语气却坚定无比。 楚飞看着她,轻叹一声,郑重的说到,“好吧!我们宣威再见。” 楚云绝还想说什么,却被楚飞给打断了,“罗将军,我们即可点兵出发,不能再拖延了。” 乔凝心站起身来,看到楚云绝担扰与气恼的神情,趁旁人没在意,她突然朝楚云绝眨眼轻笑,随即沉声说到,“罗将军还不快去。” 楚云绝楞楞的站在原处,挣扎片刻,直到楚飞再次催促时,他才紧咬牙关,走出帐外。眼见他们出去,乔凝心才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看着她一直看向外的眼神,段如风不由得轻笑道,“方将军跟罗将军的感情叫我好生羡慕,我若是有这样的部下或是战友,肯定也死而无憾。” 乔凝心回过神来,咧嘴轻笑,“让殿下见笑了,我们共战数年,早已如兄弟一般。” “呵!好一个情同兄弟,我真是羡慕无比。” “现在可不是羡慕的时候,我们再不准备,恐怕就来不及了。” “方将军请。”“方大豪”的性格叫他已经大致了解,相处越久,他就越能找到这个男人的优点,这样的将军真是十分难得,他自然对他很客气。 乔凝心看他一眼,也不推辞,大步走在前边,倒让他微微一愣。发愣过后,段如风忍不住轻笑两声,随即走出帐外。 楚飞和楚云绝各点兵三万五,带上莫离的戎樱立即出发。他们抄小道,走得十分小心。莫离和水戎樱手中都有段如风给的锦囊,他对这次攻城,似乎有很大的把握。 那多数大军一走,剩下的三万士兵便有些恐慌起来。听闻对方有十万人,那可是自己三倍多的人数,他们身处南楚,没有援兵,在这荒凉的大漠,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这仗该怎样打? 乔凝心吩咐众人集合,与段如风并排着走到场中央。看着下边那有些恐慌的士兵们,她拿起手中的红樱枪,用力一杵,在那堆积了不少雪的地面硬生生戳出一个洞来,看着那些士兵们,她朗声说到,“将士们都静一静。” 士兵们见此情况,也纷纷安静下来,一个个抬起头看向他们这边,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段如风站在一旁,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他,双手负背一言不发,他到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他又有什么办法让大家脱困。 见所有人都安静了,乔凝心随即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到,“将士们,我很直白的告诉你们,你们所有人如今都是死士,等待你们的,很有可能是死亡。” 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慌乱起来,连段如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这无疑是在降低大军的士气,这样一来,恐怕不用多凶猛的敌军,他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了。难道他所谓的办法,就是告知大家现在很危险,让大家都逃跑吗? 他皱着眉,死死盯着“方大豪”,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他,若是因此毁了他攻城的计划,那他想要杀进皇城救出父皇,就完全没有可能了。 乔凝心完全无视段如风犀利的眼神,直到下边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她才大声说到,“我相信,你们所有人都不怕死,但是我更希望,你们都不用死。” 呃,这算什么?安抚他们吗? 一些士兵们皱起眉头,垂下脑袋。虽然他们在出发前就已经做好准备,可如今这个死法,着实让他们难以接受。这样留下来给别人当肉靶子,未免太没意义了。 乔凝心冷眼扫视着众人,将他们落寞、失望、甚至有些愤怒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她继续说到,“我们边关男儿,一身热血,保家卫国在所不惜,可是就这样死了,你们甘心吗?” 这话倒是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不少人纷纷回应,“我们不甘心,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我们就要拿出精神来,我们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 怎样活着?怎样拿出精神? 不少士兵纷纷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大家想活着,想杀出去的话,那就姑且相信我一回,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冲出去,你们信不信?”她一脸坚定,从容不迫,倒是让下边的士兵们有了几分信心。 他们一一对望,片刻后,纷纷扬起手大吼到,“我们相信方将军,我们誓死跟随方将军。”吼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洪亮。 这里地势平坦,震天的吼声扩散开来,迅速传至离开的两拨大军耳里,楚云绝停下脚步,回头遥望,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心中的底气却足了几分。 几万大军听着这吼声,纷纷紧咬牙关,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热血正在膨胀,想要奔出体外。他们很清楚那留下来的兄弟们誓死抵抗,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攻进宣威,他们是用生命来换取这场大战的胜利,也算是用生命来保全他们。那句誓死跟随,让他们的眼泪也随之膨胀,即使红了眼眶,他们也强忍着,不为别的,就为那三万弟兄们。 有了那震天的吼声做动力,他们走得更快了,几万大军几乎是匍匐前进,直奔宣威城楼。 看着这些重新燃起希望的士兵们,段如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自觉露出欣赏的神情来。这“方大豪”看起来三大五粗,却深知人性,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也算是激发他们的全部潜力吧。有了刚才的经验,他也不再紧张什么,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精彩的表演。 见时候差不多了,乔凝心缓缓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她继续大声说到,“既然大家都那么相信我方大豪,那我就在这里放下话来,我方大豪绝不会丢下一兵一卒,一定与你们战到最后。”她倏地抽出红缨枪,用足全身力气,将那枪身活活掰断,斩钉截铁的说到,“若是做不到,我便和此枪一样。”她将那断掉的奋力长枪甩出老远,两截枪身稳稳地插在雪地里,枪头上的红飘带随风飞舞,像是在见证她刚才的承诺一般。 此举着实让士兵们震惊了,震惊过后,更多的是感动,她的一言一行让他们信服,让他们觉得心安。此时此刻,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恐慌,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退缩。沉默片刻后,他们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挥刀大吼,“杀,杀,杀。” “没错,只有杀退敌人,我们才能胜利。所以我们出刀一定要快,要准,要狠,只有敌人倒下,我们才能活着,才能攻下城池,将来才能平安的回去见你们的家人。” “没错,我们要回去,要回去。” 他们此刻热血澎湃,早已忘记了害怕,早已忘记了自己只有三万人马,而对方有十万,心中只有那份信念,他们要活着回家。 “你们要忘记,我们不是三万人,是三十万,是三百万雄狮,无论敌人有多强大,最后只会死在我们的脚下,我们要将他们全军歼灭,要让他们开城投降。”这样的话,好似痴人说梦一般,可此刻听来,却如此有震撼力,如此让人信服,仿佛他们真的有百万雄师,真的是不败的神话一般。 “歼灭他们,踏进宣威,歼灭他们,踏进宣威。”士兵们一个个红了眼,就似全都打了大剂量的鸡血一般,那吼声早已盖过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更是让那些马背上的敌军为之一震。 “好了,大家听我说。”乔凝心抬起手,等众人安静下来后,一字一句的说到,“从现在起,调出一万人做弓箭手,由铁盾做掩护,其余的两万人,全部二十人分为一组,每人那长枪一杆,铁盾一个,背靠背站成一排。你们记住,只要是出现在你们眼前的敌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更不能让身边的人受伤,若是有一边散掉,你们就功亏一篑了。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士兵们一个个打直了腰杆,将战刀收了起来。乔凝心的方法让他们眼前一亮,这样的阵型,确实很难攻破,也为他们增加了胜算。 “两排相间而站,这样才不会被敌军分散,你们要相互帮助,决不能让敌人从你们身边经过,去伤害你们的兄弟们,大家明白吗?” “明白。”他们全都拉直了脖子,一脸正容,脑海中全是乔凝心的吩咐,不能放过一个敌人,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倒下,他们一定会照办的。 段如风抬眼,满脸严肃,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这样的人以后若是成了敌人,那一定会是他人生中最强大的劲敌。 以前他是战无不胜,可他的胜利是因为有足够的兵力和粮草,有充足的准备,有灵活的头脑,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这个男人,有的确是一股狠劲,一个信念,一份不怕死的决心,有了这些,他们无疑可以以一敌百,人人都是勇将,他说的百万雄师,也不再是梦话。 “全军听令,立刻准备,我们出发。”乔凝心大吼一声,下边的士兵们纷纷按照她的安排拿起长枪和盾牌,自觉的排好阵型,等待命令。 [www.26dd.cn] 第八十七章 重伤 乔凝心与段如风翻身上马,走在的大军的前边,弓箭手紧随其后,其余的两万余人并排走在最后。乔凝心背对身后的大军,长臂一挥,士兵们在她的指挥下边着整齐的步子,朝着敌军来的方向走去,他们要主动出击,迎战敌军。 南楚的四皇子和六皇子这次亲自带兵,数十万铁甲军奔着他们扎营的地方前进,骑兵们长驱战马,匐在马背上,嘴里大声吆喝着。坐下战马一路狂奔,在这雪地里留下一排排印子,马蹄激起无数积雪,再从上边一一踏过,原本雪白的地面一时间变得泥泞不堪。 两军面对而行,渐渐靠近,乔凝心坐在马背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牵动嘴角冷冷一笑,挥手示停,“弓箭手准备,对准马背上的人,争取将他们的骑兵全部拿下。” 她一声令下,身后的弓箭手立刻走上前来,齐刷刷的挡在他们面前,拉满弓,随时准备出弦。段如风皱眉看着她,本想阻止,却又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话。 像她这样打仗的,还真是少见。两军对峙,带兵者连面都没见上,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偷袭”别人,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她会这样做。 眼见对方的骑兵渐渐靠近,乔凝心嘴角微动,冷声说到,“放箭。” 这些弓箭手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臂力超强。待乔凝心下令,他们全都对准目标,利箭带着破风之声齐刷刷的飞向对面,不多时,那边便倒下了不少。 一些骑兵为了避开箭,不得不翻身下马,抽刀左右挥动,那模样好不狼狈。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敌军竟然如此迅速就做好准备,而且反倒突袭他们。 待南楚的大军赶到,看到这满地狼藉,不由得大惊。四皇子看着对面马背上的两人,暗自咬牙,握紧双拳。 两边的人马都停了下来,南楚大军立刻摆开阵势,准备迎战。 双方弓箭手全都拉满弓弦,一排排铁盾挡在两军前边,两边大军此时剑 拔弩张,动手与否,全看两军将领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命令。 与南楚的十万大军相比,景龙的军队显然没有那么庞大,可他们的气势却一点也不必南楚差,一个个面带严肃,且个个眼中都有着化不开的戾气。 身穿金黄铠甲的南楚四皇子,冷眼看向段如风身后的几万人,不屑大笑,“二皇兄,你就带这么几个人来吗?” 不等段如风回答,乔凝心抢在他前面说到,“对付你,我觉得这几个都太多了,要不是他们吵着要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我打算再撇下一半人就来。” “你,你未免太嚣张。”那四皇子冷哼一声,一脸怒气,“你是何人? 极上名来。” 乔凝心冷冷一笑,俯下身来,“你还没资格知道本大爷的大名,要想知道,等到了地狱去问阎王吧。”她单手提着红缨枪,稳稳坐在马背上,那不屑的眼神不知道让对面的南楚大军有多抓狂。 “呸!”那男人终是忍耐不住,不顾自己堂堂皇子的形象,当众骂出口来,“你这个无知的小杂种,大爷还不屑知道你的名字,你就等死吧!”他大喝一声,“给我上,将他们全部拿下。” 他一声令下,所有士兵们全都冲出铁盾,朝着景龙的队伍冲来。乔凝心也不着急,大声说到,“放箭。” 弓箭手早已准备好,就等她一声令下,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冲来的大军疯狂的射箭,不消片刻,那些大军全都退回了铁盾之后,一个个不敢再冲。 看着那些狼狈的大军,乔凝心冷冷一笑,这些箭虽然并未伤到多少敌人,可却大大的挫了他们的锐气。她转向段如风轻声说到,“这就是想要坐上天子之位的人?” 段如风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得轻笑两声,微微点头。 “呵!”乔凝心忍不住长笑两声,眉峰一挑,“做个提鞋的都不配。” 她的话传到那四皇子耳朵里,将他彻底激怒,看着下边那些饭桶,他气得牙咬切齿,大声吼到,“弓箭手准备,放箭。” 对方的弓箭手刚将箭搭在弓弦上,景龙所有士兵立刻自觉地举起盾牌,几名士兵更是将数十面铁盾排成一排,将段如风和乔凝心保护起来,一阵箭雨过后,他们无一受伤。见此情况,乔凝心仰头大笑,笑罢,她突然冷下脸来,大喝一声,“五千人朝敌军上空射箭,其余人都给我狠狠的射。” 南楚大军一人仅有一块盾牌,利箭如雨一般分两个方向射来,密密麻麻的一片,站在前方的士兵们一时间慌了手脚,连保护皇子殿下都来不及,一边举起盾牌抵挡,一边挥动手中的刀剑将四面八方飞的箭挡出去,这样一来,大军顿时乱了阵脚,更是有不少人忙着照顾自己,伤到了同伴。前排的铁甲军纷纷举起盾牌,那些弓箭手立刻失去了保护,乔凝心倏地睁大双眼,冷声说到,“将他们的弓箭手全部解决。” 她的话就像是兴奋剂一般,大大的刺激了这些士兵们,齐刷刷的利箭不断飞向对面,南楚的大军连反击都忘记了,慌忙抱头鼠窜,一时间惨叫声连连,那些没了铁盾保护的弓箭手,几乎全部倒下。 南楚四皇子和六皇子眼见自己的大军吃了亏,不得已大声吼到,“全部给我上,谁要敢退缩,我灭他满门。” 士兵们见同伴们纷纷倒下,又听闻主子的命令,微微一愣后,全都举起盾牌朝着对面奔去。战死并不可怕,因为退缩而让全家受害,那才是最可怕的。 有了这道狠命令,他们一个个也拼起命来,不顾前边密密麻麻的箭雨,迎头冲上来。乔凝心一挥手中的铁枪,大喝一声,“大军准备,记住我跟你们说过的话,一个都不能倒下。” “是。”身后的两万大军早已热血膨胀,举起长枪走上前来,光是那震天的吼声就让敌军为之一震。两军的人马在这空旷的雪地里,开始了残酷血腥的厮杀。 南楚大军虽然受了点损失,可他们的人马依旧比景龙多了几倍,黑压压的一片冲过去,很快就淹没了景龙那整齐的两万人。乔凝心双手紧握长枪,看也不看身边的段如风,轻声说到,“殿下,让你亲手杀自己的族人,恐怕太过为难,这里就交给我吧!”她也不等段如风回答,看着身旁的士兵大声说到,“留下三百人保护殿下,其余的跟我来。” “将军,您不能去啊!”一个弓箭手抬起头看着她,“我们还需要将军的指挥,厮杀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他刷的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刀,一个冲了出去,其余人见状纷纷拿起铁盾,冲人了战场。 乔凝心挑眉,看着他们冲了出去,握着长枪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转头看向段如风,“殿下,恕末将不能誓死保护你了,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说如果,那你就想个办法离开吧,我相信你能办到的。” 注视着她那一脸的正容,段如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点点头,“方将军一定要小心。” “多谢殿下关心。”乔凝心说罢,不再啰嗦,伸手一挥马鞭,冲进了人群中。 她稳坐战马上,手中长枪如灵蛇出洞一般,左右横扫,饶是那些敌军纷纷窥视着她,企图将她打倒,可很少有人能靠近她的,那些人很多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经死在她的枪下。说实话,她对这长枪并不是得心应手,可在这个时候,只要给她一样兵器,她就能杀光所有的敌人。那些所谓的招式对她而言,完全是屁话,只要能杀死对手,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招式。 坐下那经过训练的战马带着她在众多敌人中来回穿梭,手中的长枪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刺穿了无数敌人的喉咙,鲜血顺着锋利的枪头缓缓滴下,很快便染红了她脚下的那些已经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的积雪。一阵阵冷风吹来,可它对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人没有一丝影响,残风卷起的,只有那满地的血腥。 在她的身旁也有无数的敌人倒下,更是不少景龙士兵受了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没有人觉得这味道难闻,反而把它当作了兴奋剂,他们越杀越勇,眼中只有那面目狰狞的敌人,却不知自己此时比他们更狰狞,更可怕。 乔凝心深吸一口气,似是在怀念这久违的血腥味一般,她手中长枪也越发的利索,枪枪致命。片刻后,她的脚下倒下了许多南楚士兵,可他们依旧没有退缩,越来越多的南楚兵靠过来,渐渐将她包围。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这个敌方将领站了出来,那她便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几个手拿战刀的士兵纷纷对望一眼,抱着以死相拼的心态,俯身冲下,扬手砍向乔凝心身下战马的腿上,乔凝心警觉,长枪一挑,枪头如嗜血的魔头一般,很快便将那几个尚未靠近的人解决掉,可他们似是不甘心,一批倒下了,二批又接着上,乔凝心还没来得及动手,三批纷纷扑了过来。 她虽是利索的挑穿了前面几人的喉咙,可坐下战马却被砍伤,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后忽的仰起身子,活活将她甩了下来。 段如风眼见她被打落马下,心中一紧,拉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可当他那犀利的双眼扫过对面马背上的两人时,不得不忍了下来,他低下头,静静的注意着场中的变化,目光从未在乔凝心身上移开过。经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乔凝心的武功并不怎么样,她之所以能够扫平那些敌人,全凭着敏捷的身手,极快的反应和临危不乱的那份镇定。 眼见就要滚落在地,乔凝心倏地一下将长枪稳稳插在地上,借助它稳住了身体,几个南楚兵立刻围了上来,扬刀砍向刚刚站稳身子的她。她银牙一咬,双手用力撑住手中枪身,纵身一跃,躲开了银晃晃的几把大刀,双脚倏地伸出,刷刷几下,将那来不及回神的几人踢飞出去。 再次落地,她迅速抽出长枪,横枪一扫,将其余几人纷纷打落在地,对准那些倒下的人,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枪一个,全部解决。 鲜血染红了银白的枪头,配上那鲜红的布带,十分抢眼。她握住枪身一用力将它插在地上,趁此机会喘了口气,冷眼扫过周围那些跃跃欲试的南楚兵,眼中满是骇人的杀气。此时此刻,她若是对这些敌人手软,那就是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们就像是一堆饿红了眼的恶狼,一个个虎视眈眈,只等她一有松懈,便会将她扑倒、撕裂、折骨入腹。战场上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只有杀不完的敌人,要想活着,那便要留住一口气,杀光他们。 见她已经解围,段如风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看那些景龙的士兵们,依然屹立在场中,没有一个人倒下。铁盾与刀剑摩擦,发出咣咣的声音,更是擦出不少火花。不得不说,乔凝心的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打倒。 那些景龙的士兵们,一个个谨记乔凝心的话,拼命厮杀,一杆杆长枪不停地刺向敌人,有的甚至挑破他们的胸膛,扯出那鲜红的内脏,一具具尸体在他们身旁倒下,死相惨不忍睹。他们手中的铁盾一直不曾放下,任由敌军们的刀剑怎样厉害,都不曾冲破他们的铁盾,将他们放到。虽然有的受了伤,可依旧死死地站在队列上,在同伴的保护下,保住了性命。南楚大军即使人多,可怎样努力都冲不散他们的阵型,倒下的却越来越多。 没有了战马的庇护,乔凝心对付起这帮敌军来略显吃力,毕竟她的体力比起这些常年征战的士兵差了不少,更何况他们是群殴,倒下一片,又来一拨,杀都杀不完。 片刻下来,身旁的尸体越来越多,也阻碍了她的发挥,眼见那些人围得越来越近,她倏地爆吼一声,长枪一横,身体在半空中翻了个圈,将左边的那些人通通逼退三尺,趁着这攻势,脚刚落地的她再次扬身一翻,退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加入了一旁的大战中。 不少人见她安全退出,心下大喜,她拿起长枪二话不说,背靠在其中一列旁,刷刷几下便挑穿了几个敌人的脖子。身在人群中,她根本没注意远处有人正拉满弓对准了她。 段如风看到对方射箭的人,立刻躲过身旁一人手中的弓箭,倏地拉开弓,在他利箭飞出的同时也放开了拉着弓的手,两只箭同时发出,在乔凝心身旁碰撞在一起,虽然让她脱了险,却误伤到了一旁的一个景龙将士。 乔凝心回过身来,看向马背上的段如风,一股感激之意流露出来,她倏地回头,扬手将手中长枪甩了出去,枪头直指那马背上的金甲男子。铁枪带着破竹之势飞去,其威力不可小觑,马背上的男人立刻抽刀抵挡,战刀与长枪相触之时,立即擦出一阵火花,他只觉得虎口一麻,差点握不住刀柄。 战刀并未将铁枪完全打偏,为了躲避,他不得不向后一仰,险险的避开了那来势汹汹的利器,可他身后的人却没那么好运,被打偏的铁枪在跌落之时,还贯穿了两个人的胸膛,其力道可见非一般勇猛。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着实让他心惊胆战,刚才因为自己轻敌,险些送了自己的性命,经此一事,他不禁更加仇视那个嚣张狂妄的男人,眼中的怒火滕然而起,他提起战刀,纵身越过众多人的头顶,直奔乔凝心这边。见他动身,段如风便不再犹豫,丢下手中弓箭,抽出腰间的玄音剑飞身上前,他的目标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而是飞身上前欲置乔凝心于死地的四皇子。 一刀一剑,在两人的挥动下不断碰撞着,两个身着金甲的男人厮打起来,相比那些拿命硬拼的士兵们,他们的战争更为危险。 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为了那蛊惑人心的权势,竟不惜刀剑相向,在他们眼中,早已没有什么兄弟,有的只是胜利,只要谁赢了,他便能左拥江山,成为唯一的带王,从此呼风唤雨,无人能左右。 剩下的三百人见段如风都已加入战场,不由分说拿起了兵器,冲进人群中,他们依旧按照乔凝心所说,扫平的眼前的敌人,站在阵中,与自己的兄弟们并肩作战。 战场上一时间喊杀声无数,雪地早已被全数染红,横七竖八的尸体叠在一起,两军的人数竟然奇迹般的靠拢,景龙大军更是军心大振。长枪挥动,鲜血四残,死亡的界线在战士们的心中变得更加清晰,他们手中的长枪在此刻变成了死亡的勾角,将那群强大的敌人斩杀于枪下。 没了铁枪,乔凝心迅速抽出腰间佩刀,她手中没有盾牌,自然要四处躲避,几经拼杀下来,那把看似坚韧的大刀竟然被敌人硬生生的砍断,避开敌人那致命的一刀,她赶紧扔掉残刀,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杆铁枪迎了上去。就在她弯腰的瞬间,两名南楚兵迅速欺身上来,抱着死拼的心态,用手肘死死夹住她长枪的两头,尽管其中一个的手臂已经被枪头割破,可他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两人力大如牛,略微单薄的乔凝心怎是他们的对手,她想要后退,眼角却瞥到身后提刀砍来的几人,再看前边,同样奔来几名南楚士兵,前后夹击,加上兵器被夹住,她不得已紧咬牙关,大喝一声,抓住枪身一个用力,将自己悬在了半空中,双脚灵活无比,将前面的几个南楚兵准确的踹飞。借助他们反弹回来的力量,她翻身回去,反踹身后的几人,右脚却被其中一人的战刀砍到,鲜血顿时透过衣衫,缓缓流出。 夹住长枪的两人见状,赶紧放开了她,而她却算准了落地的时间,左脚用力一蹬,抓紧长枪在半空中来了个大转身,挑破左边那人的喉咙后,顺势一刺,将右边那人刺了个对穿。 由于用力过猛,双脚落地的时候,右腿顿时传来疼痛感,她忍不住轻呼出口,赶紧借助铁枪稳住了身体。好在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到骨头,可她的身形却不似刚才那么利落,右脚只要微微一动,立刻就是有鲜血涌出来,右边裤管已经被血染红,银白的铠甲和白色的长裤映衬着那鲜艳的红色,好不刺眼。 她且站且走,拖着不太利落的右脚朝一列景龙士兵那边靠近,可那些南楚士兵似乎吃定了她再无多余的反抗能力,纷纷朝着她靠近,将她围了起来。 被他们孤立的乔凝心,眼见周围的人都无暇顾及自己,双手不由得收紧。她倏地扯掉一截裤管将伤口包了起来,用力一扯,死死地缠住冒血的伤口,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凌厉的双眼扫过身旁的敌人,眼中杀气腾腾。 “来吧,不怕死的都上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最爱护小命的,却是最不怕死的,因为她知道,想要活命,必须先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没有人能帮到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那此南楚士兵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一个个怒视着她,提着兵器冲上前来,而此刻的乔凝心,就好似一个杀神一般,那双明亮的眼睛早已不在,淡淡的血丝附在黑如石墨般的眼球周围,嘴唇被她咬破,一丝血迹挂在嘴角,仿佛在告诉众人,她有多么嗜血。 看着那些渐渐靠近的敌人,她仿佛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种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在她的眼中、心中、脑海中,只有杀人两个字。 大叫一声,她提起铁枪冲进他们中间,疯狂的刺杀过后,惨叫声此起彼伏,身旁再次倒下一片。那些士兵们似乎有些退缩了,他们征战数年,恐怕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她的眼神,她的行为都让他们觉得恐惧。 一个士兵拿着战刀企图靠近,乔凝心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吼一声,枪头倏地转向那人的胸口,她并没有挑破他的铠甲将他刺穿,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在他的胸口重重一击,铁枪与铠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那人毫无招架之力,拿着刀再也无法向前,乔凝心却没有停手,扬起铁枪不断击打他胸前的那一块,“咣咣”几声后,那铠甲竟然被枪头打裂,那男人瞳孔放大,七窍流血,软软的跪了下来,手中战刀哐当落地,就这样活生生被她打死。 此时若是剖开他的胸膛,一定能看到一颗被力气震碎的心脏。 那此南楚士兵们纷纷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没一个人敢再上前。乔凝心单手将铁枪插在地上,怒瞪着一双眼睛,摄人心魂的眼神让他们不禁纷纷后退。 汗水早已湿透她的全身,几缕散落的头发贴在她的脸颊上,盔甲里面的衣衫全都紧紧贴在身上,右脚的下半部分开始麻木,伤口却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她此时已经头晕眼花,耳鸣严重,眼前也不断冒出一些双影,只隐约听到身旁的人说什么大军攻破城楼,说什么要后退。 不知站了多久,她觉得身旁的空气似乎不似刚才那般薄弱,温度也没有之前那般潮热,眼前的人影似乎越来越少,好像都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身边的喊杀声渐渐变小,只听到一些不太整齐的脚步声,那股令人窒息的危机感如潮水般渐渐退去。而她的脚也无法再站立,双腿一软,握着长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围安静了,听不到敌人扑头盖脸挥刀砍来的破风之声,听不到他们倒下前的惨叫,难道真的撤退了? 硬撑着在地上跪了片刻,一直不曾有人攻击她,似乎还有人在叫她将军,看来,是真的安全了。思及此,她突然觉得全身无力,眼前一黑,手中的长枪再也拿不住,整个人也随之倒下。 [www.26dd.cn] 第八十八章 捷报 段如风一个冲到了倒下的乔凝心身边,看着躺在地上嘴唇发白的乔凝心,惊呼一声,“方将军,方将军你醒醒。”他伸手探向乔凝心的鼻尖,感觉她气若游丝,顿时暗叫一声不好,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离得比较近的士兵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丢下手中的铁盾,顾不得擦一把那满是血迹的脸,着急的问到,“方将军怎么了?” “先扶他回军营,找军医。”他也不能确定她伤得怎样,先回去治伤要紧。说罢,他用力将她扶起,却发现她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重,即使穿着厚重的铠甲,他也能轻而易举便抱起来。这不由得让他微皱眉头,时间紧迫,他也没多想什么,一把将她扶上了马背。“将士们,我们先回扎营的地方。” “是!”几百人整齐的跟在他身后,朝着军营的方向小跑而去,其余的士兵留下来收拾残局,帮助受了伤的同伴。 厮杀过后,那些士兵们大都虚脱了,一个个跌坐在地面,面色惨白。他们扬起头看着敌军狼狈逃窜的方向,还未完全回过神来。这一仗他们竟然赢了!三万人对十万人的拼杀,他们竟然胜利了,虽然很多人受了重伤,可却没一个倒下的,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奇迹,是不可超越的神话。 若不是方将军正确的指挥,他们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若不是她誓死保全他们,与他们同生共死,恐怕他们连最基本的恐惧都战胜不了,更别说打赢这场仗了。 士兵们丢掉铁盾,将铁枪插在身旁,背靠着背坐在这满是尸体的地上,冷风吹过,刮起一阵阵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们却毫无反应,眼神依旧落在远方。敌军之所以逃窜,是因为宣威城已经被攻下,这么快的速度,他们真觉得难以置信,难道是上天眷恋他们,非但他们奇迹般活了下来,另一部分大军也迅速告捷,为他们解了围。 整理过后,士兵们相互搀扶着,准备回军营,在他们就要离开的时候,一匹战马飞快的朝着他们奔来,士兵们立刻紧张起来,看着那彪悍的单骑纷纷拿起手中的长枪,待看清那战马上的人时,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楚云绝匐在战马上,发疯一般的往回赶,宣威一被拿下,他便再也忍不住,心中想的脑袋里转的全都是乔凝心,不等楚飞答应,他竟然骑着战马抄小道奔回军营。 他知道他们胜利了,他知道凝心成功了,他也看到了逃窜的南楚大军,虽然已经安心不少,可他还是想早点见到凝心,只有亲眼看着她安全,他才能完全放心。 马儿还没完全停下来,他利索的跳下马背,看着这些依旧活着的士兵们,不由得欣喜,“方将军呢?殿下呢?”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他们两人,难道是先回军营了? 一个满脸血迹的士兵看着他,低声回答到,“方将军,他受伤了,殿下带他回营了。” 他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反应,楚云绝已经再次跳上了战马,一阵风似的离开,留下一片惊得不知所措的人。 凝心受伤了,为何会这样?大军都活了下来,她为何会受伤?骑在马背上,他好似发狂的猎豹一般,全身紧绷,双眼发红,坐下的马儿在马鞭的抽打下,撒开了脚死命的跑,无数积雪被马蹄溅起,落在他的裤腿上,他连看也不看一下,脑子里只有担心,惧怕。 奔至帐外,他飞身下马,一路撞倒了好几个士兵,直奔乔凝心的营帐,此时段如风刚将乔凝心放到床上,军医已经守候在一旁,正准备为她解下战袍,“住手。”他忽的大吼一声,着实吓到了帐内的人。 见他独自回来,段如风不禁冷下脸来,“罗将军,你这是干嘛?” 楚云绝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奔至乔凝心床前,看到了她裤腿上的血迹,双眼倏地睁大,一把就将那军医推出老远。 那军医一个趔趄,险些掉倒在地,看着激动万分的罗将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将军的腿必须马上包扎,不然怕会落下病根啊!”他也没想到方将军如此拼命,竟然为了大战不惜将伤口缠得那么死,那布条似乎都已经嵌到肉里去了,就连他看了也觉得于心不忍。 “你们全都出去,我知道怎么处理,全都出去。”此时他哪该顾得上什么皇子殿下,什么军人形象,但凡在这屋中的,他都觉得碍眼。 他这般的反应更是让段如风不解,难道他们两人的感情真的如此深厚? 或者还夹杂的别的什么,比如说龙阳之好此类的?他轻挑眉毛,冷眼看着“罗字义”,缓缓说到,“罗将军,你应该让军医给方将军治伤,不然你可真的害了他了。”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出去,马上出去。”大吼之后,他倏地站了起来,一把提起地上的军医,直接摔了出去,旁边的两个小士兵见状,吓得不轻,二话不说赶紧走出帐外,小心的扶起摔得四仰八叉的军医。 走到段如风面前,楚云绝握紧双拳,最终还是忍下了,“劳烦殿下出去,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不恭的事情来。” 段如风抬头,看着他几近扭曲的脸,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走出帐外。 站在外边,他忍不住倾听着帐内的声音,很好奇他到底会怎样做。 他刚出来不久,突然听到楚云绝在里面吼到,“你们立刻去找右相大人身边那个刀疤兵,让他马上赶回来。”林叔,这个时候恐怕只有林叔能救她了。 门外的两个士兵不由得发愣,找那个刀疤兵干嘛?可当楚云绝再次发怒之后,他们赶紧应下离开,匆忙的冲出军营。 楚云绝摘下头盔,两把扯掉身上的盔甲,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乔凝心,一行清泪从眼中缓缓留下,滴到了她苍白的脸颊上。“凝心你放心,有我在身边,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强忍着心痛的感觉,小心翼翼的为乔凝心换掉那沉重的盔甲,当他触及那满是血迹的右腿时,那暗红的血色灼痛了他的双眼,紧咬着牙关,他撕开那裤管,用匕首划开已经黏住血肉的布条,颤抖着将布条和她的血肉分开,扯下那半截裤管后,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已经完全乌青的小腿惨不忍睹,看得他心疼无比。 林天炎还没来,他只能先为她的腿活血,以免那条腿以后废掉,一番推拿之后,伤口又不断冒血,他赶紧点住几处穴道,一阵风似的冲出帐外,揪住那军医的脖子问到,“止血药,止血药在哪里?” 军医被他整个提了起来,颤抖的指着帐内,“里面,在里面,红色瓷瓶里装的便是。”说罢,他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可是动作不够温柔,他一个重心不稳,又一次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 两名士兵没走出多远,便看到策马奔来的刀疤兵,他两人更是惊呆了,这可真是巧了,一个要找他,一个正赶来,看来这里面真有什么原由。 林天炎本是回来为楚云绝掩饰的,他这次过于冲动,让楚飞起了疑心了。当他知道乔凝心受伤后,来不及顾那两人,长驱坐下马儿奔回军营。 一番折腾后,他终于松了口气,看着一脸紧张的楚云绝轻声说到,“放心吧,伤口已经没大碍了,不消半月就会恢复。” “那她为何还昏迷不醒?”楚云绝担心的问到。 “体力过之。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如今更是气血两虚,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等伤口好后,我给她开点补药,相信很快就会好了。”他低下头看着熟睡的乔凝心,忍不住轻叹一声,“这孩子太不要命了,若是我们没有及时攻下宣威,为他们解围,恐怕她很快就会倒下,这条腿也会废了。” “林叔,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即使知道她已无大碍,他依旧无法安心,只有看到她安全醒来他才放心。 林天炎皱着眉,“一两天吧,她看起来很累,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一两天。”他轻声呢喃到,“我一刻也等不了,我想看着她马上好起来,想看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想让她打让她骂,就是不想她这样睡着。” 林天炎轻叹一声,“云绝,你别太担心,她一定会好起来的。”经过这次,他对乔凝心有了改观,这个小女孩如此坚毅,实在是世间难找。 当他知道军中的三万人一个不差的时候,他真的震惊了,她能做到的事,连那些常年征战的将士们和被誉为常胜将军的段如风都做不到,这怎能不让他吃惊。 “是我没照顾好她,我不该将她留下,早知攻城那么容易,我一定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原来段如风早在城中设有棋子,那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七皇子,实则狡猾无比,他之所以带领自己的十万大军守在这宣威关,就是为等待段如风的到来,他的叛乱也不过是无中生有罢了。 林天炎看着不断自责的楚云绝,一脸慈爱,“云绝,你也别太自责了,若是你留在这里,这些将士们未必能活命。”他的武功是比凝心高了很多,可他没有领导大军的能力,更不能带着他们杀出重围。“凝心虽然受伤了,可她换来的是三万将士的性命,我觉得值了,我相信她也不会后悔这样做的。如今她已无大碍,我们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你只要吩咐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她就行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我要一直守在这里。” 林天炎点点头,“好吧,我先去熬药。” 翌日,景龙大军全数进入宣威,叛乱的四皇子和六皇子被软禁起来,除七皇子手下的十万兵马,其余的南楚士兵全都成了俘虏。城中百姓听闻二皇子归来,纷纷大喜,待军队将萧条了半月的宣威城整理完毕后,这里很快又恢复了热闹繁荣的本样,街上行人几乎都挂着笑颜,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楚飞派快马将捷报传回京中,送信的士兵一路上换了三匹快马,将这惊人的消息迅速带给皇上。 庄严的大殿上,群臣俯首而立,太子站在首位,正冷笑着看向那依旧没查出真凶的南岳天,半月过去了,他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连替罪羔羊都找不到一只,原因无二,全因为他已经抢先一步下手,将南岳天的后路全部堵死。 朝堂已陷入尴尬的局面,南岳天跪在地上,无言相对,只得求皇上宽限他几日,众人正在惶惶不安时,门外突然传来话,说有边关捷报。 听闻捷报两个字,南岳天不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说不定这该死的捷报这次正好能救他一次。 皇上一脸欣喜,赶紧说到,“快传。” 小太监呈上那尚未启封的书信,小心翼翼的送到他身前,皇上一把接过那信,亲手启封,看完前面几排,他高兴的哈哈大笑,可当他看到最后时,眉头不由得皱起,一脸气愤,“这些饭桶,连个人都治不好,全都该死。” 他一拍龙椅,将下边的大臣们吓得不轻,那些人赶紧跪下,高呼“圣上息怒,息怒啊!” 众人不禁纷纷皱起眉头,不是说捷报吗?怎么反倒让龙颜大怒起来? “父皇,到底是何事惹父皇生气?”太子也心生疑惑。 “哼!”皇上冷哼一声,“一群饭桶,连个刀伤都治不好,方爱卿如今还昏迷不醒,朕真是快要被那群饭桶气死了。” 听见这话,太子眉峰一挑,“方将军怎么了?” 不单他好奇,下边的大臣们全都竖起了耳朵,连南岳天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皇上轻叹一声,缓缓说到,“方爱卿受了重伤,至今未醒,军医束手无策,右相大人很是着急啊!” 按理说,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受伤或是死亡时很正常的事情,以前那么多人为国捐躯,也没见皇上如此不安过,他今日的反应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纷纷猜测,到底是何事让皇上对这方大豪如此上心? 太子微微一愣,随即说到,“不如派人将方将军接回来,或是派御医前往边关救治。” “朕也正有此意,此事就交给皇儿去办吧!” “儿臣遵旨。”顿了顿,他又问到,“父皇,捷报上可还说了什么?” 说到这个,皇上顿时开心起来,朗声说到,“方爱卿真是难得的将才啊,这次他可是为我景龙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显了威风,听说南楚的军队如今一听说他的大名,吓得纷纷后退。” “父皇此话何意?”据他所知,方大豪不过是一个粗人罢了,虽是小有战功,但从未皇上说的这般骁勇,为何这次会一下子名扬南楚呢? 皇上呵呵轻笑,“方爱卿带领三万大军与南楚十万大军大战一场,奸敌三万余人,而我军的三万人却无一战死,并且成功帮助攻城的大军做了掩护,这才使他们一举攻下宣威,初战告捷。这样骁勇善战的大将,真是我景龙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三万斗十万?竟然能无一人战死?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所有大臣们听完皇上的话,一时都不知该说何是好,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这恐怕是景龙有史以来最漂亮的一仗吧! 整个大殿上,仅有一人气愤无比。他低着头跪在地上,眼中掠过一抹杀气,这该死的方大豪,竟然不听他的命令,还与他较劲,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一脸笑容,看着下边的大臣们,“诸位爱卿,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连朕都惊呆了。方爱卿这次干得漂亮啊,有了这惊人的一战,恐怕以后再也没人敢来动我景龙的疆土了,哈哈哈哈!” 诸位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后,同时扬声说到,“恭喜皇上得此将才,此乃我景龙的福祉!” “哈哈哈哈,诸位说的没错,这就是我景龙的福祉,朕要好好奖赏方将军才行,赏点什么才好呢!”他想了想,再次说到,“朕就封方将军为骠骑大将军好了,由从四品开为从二品,赏黄金千两,府邸一座,美人一百,丝绸锦缎各五十匹。来人,替朕拟旨。” “是。”小太监领命而去。 大臣们再次俯首,“皇上英明。” 待皇上笑过,太子才缓缓开头,“儿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先治好方将军的伤,否则……”剩下的话,相信大家都很清楚。 南岳天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露出一个阴冷无比的笑容,他一定要让与他作对的人付出代价。 刚才还满心欢喜的皇帝,现在又沉下脸来,“皇儿说得没错,若是方将军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我景龙大大的损失,朕一定要治好他。皇儿,你赶紧挑几个医术最好的御医,立刻启程赶往宣威,务必将方将军治好。” 太子低下头,一脸正容,“儿臣遵旨。” [www.26dd.cn] 第八十九章 昏迷 黑夜如墨,冷风凌厉。不算宽阔的街道上突然出现数十个黑影,那些黑影正朝着街头方家大院移动,速度快得让人吃惊。 十来人在围在门外,看了看周边,确定没问题后才陆续翻进方家,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一进大院后便分为几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今天对方家的人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日子,一早宫里就来了人,说是老爷在边关立了大功,皇上一高兴,给了很多封赏,连带着城东那座大宅也赏给了他们。方家主母吩咐,赶紧收拾一下,明日就搬进大宅,皇恩浩荡,他们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美意。 方家上上下下二十余口人,挤在这不算大的宅子里,日子不好也不坏,将军这职位可没什么油水可捞,尤其是常年镇守在边关的将军。所幸朝廷给的俸禄还不算少,养活这一家子人也能凑合。 方大豪生性直率,家人也算善良,在这京城中虽说没有什么大的靠山,但也从不结仇结怨,一直平静的生活了数十年。方家主母罗氏是个温婉的女人,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丈夫常年不在家,相夫虽说不上,但教子却极其有方。方大豪如今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最大的儿子都十三岁了,个个乖巧懂事,很是讨人喜欢。 时至子末,主屋内的灯光才熄灭,罗氏脱了衣衫,躺在床上,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听那公公说夫君立了大功,可也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虽说皇上已经派了御医去救治,可她还是担心,十多年夫妻情意,哪是那些赏赐就能比得了的,她宁愿不要那些东西,也不想她的夫君受伤。 她想虽那些御医一同去边关看她的夫君,可那公公说这事他做不了主,而且女子不能进军营,劝她趁早打消了这念头,可她还是想去,非常想去。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洒在她的床前,侧躺在床上,两行清泪自她的眼角缓缓流下,她的眼睛虽然紧闭着,可思绪却已飘到了遥远的宣威,心心念念的都是那重伤不愈的丈夫。 两个黑影闪到门外,淡淡的月光将他们狭长的身影投在了门上,可屋内的女子依旧沉寂在思夫的伤痛中,毫无反应。 今晚注定是个无法平静的夜晚,这些人的目的是残杀,既然是残杀,都已经进了这院子,他们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踹开房门,两人如鬼魅一般蹿进房内。床上的妇人惊起,还表来得及掀开被子,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已架在了脖子上。 “你们是谁?”她故作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不单声音在发抖,连她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你没有必要知道。”拿刀的黑衣人压低声音,冷冷说到。 “既然你们要杀我,那我总要死个明白吧!”她咬着牙,鼓足了勇气,瞪眼看着眼前的两人。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即说到,“到了阎王殿你再问阎王吧!” “两位好有闲情逸致,半夜三更竟然跑到了方将军的府邸,你们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什么人?”黑衣人转过头,怒喝一声。看到那门内的青衣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人家什么时候走进屋的他们都不知道,看来对方必定是个绝顶的高手。 邬晟曦背光站在门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缓缓说到,“来抓你们的人。” 床上的女子听完这话,顿时大喜,看来自己有救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呼救,一个黑衣人突然将她从床上揪了下来,锋利的刀刃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个口子,伤口不算深,虽然死不了,可鲜血却不断冒出,顺着刀尖缓缓滴到地上。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果你轻举妄动的话,她就没命了。”看来他们的计划泄露了,既然无法完成任务,那就先保命吧! “哼!”邬晟曦冷笑一声,“你们本来就是来要她的命的,此时又何必装好人!”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何意。 “少废话,你若是想要这个女人的命,就赶紧滚开。” “我若是不想要呢?“他微微抬头,一脸玩味的笑容。 两个黑衣人完全愣住了,他这是何意?女子红着眼眶,吃惊的看着他,犹豫惊吓过度,她的腿明显发软,要不是那男人揪着她,她肯定早都跌倒在地了。 “少他妈废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周围出奇的安静,分开的同伴也没一个出来,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看来他们真是找了别人的道了。 “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不过我要送的人不是她,而是你们。”说罢,谁也没注意他是怎样出手的,旁边那个黑衣人便被他狠狠地打了一掌,载到在地,挣扎了两下就昏死过去。 “碎心掌。”拽着女子的黑衣人大吃一惊,随即后退两步,黑巾下边的面孔早已扭曲,握刀的手也暗暗发抖,“你,你到底是何人?”眼前这人年纪不大,怎么会懂这骇人听闻的绝世武功呢! “你不是说过吗?下去问阎王比较实在。”他故意转动几下拳头,嘴角噙着冷笑,与平时在楚云裳面前那副唯命是从的模样截然不同。“你要动手就快点吧,我怕你晚了就没这个机会了。” “你,你说什么?你不是来救她的吗?”黑衣人惊慌失措,拿刀的手又加重的几分力道,女子轻嘶一声,白皙的脖子上又被划了一刀,她紧咬着牙齿,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年轻人,本以为自己会得救,看来是她空想了。 “谁告诉你的?”他剑眉一挑,瞥见黑衣人正在慢慢靠向窗户那边,不由得冷笑两声,“你觉得你跑得掉吗?不妨告诉你,你们的人没一个能逃出去的,如今可就剩下你了,我已经没多少耐性了。” “我,我跟你拼了。”黑衣人突然跳了出来,扬刀就朝着他砍去。 “哼!”邬晟曦一脸不屑,挪动了一下身体,伸出右手轻轻一挥,强劲的掌风劈头盖脸的罩下,那黑衣人手忙脚乱,最后一个不防,刀刃被掌风打偏,竟然失手将自己杀掉了。 瞪大了眼睛,他不甘心的倒下,直至咽气也无法瞑目,倒在地上的女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尖叫出声。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邬晟曦嫌恶的拍了拍手,冷声说到,“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去死,二是出来指证一个人。” “指,指证谁?”她虽然连话都讲不利索,可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二种建议。 “左相南岳天。”邬晟曦看也不看她一眼,缓缓说出口。 女子惊呼一声,随即思考片刻,摇头说到,“不,不行,夫君说过做人要实诚,我不能随便栽赃陷害别人的,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哼!”邬晟曦忍不住冷笑,“没想到方大豪还有几分骨气,连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孬种。好,我便让你看个明白。”说罢,他弯腰在黑衣人身上搜了起来,片刻后便从他的腰间摸出一块玉佩和一张写着字的牛皮,他看了看那牛皮,将它丢到那女子的身前,轻声说到,“看看吧,我叫你指证他,不是让忸怩诬陷他,而是出来为自己讨个公道而已。” 女子看着那牛皮上的字,双眼越睁越大,直到看完后,她才深吸两口气,摇着头说到,“这不可能,我的夫君立了战功,理应受到奖赏,为何左相大人还要杀害我们?我们并没有犯错啊!” 善良的人必定是个傻子,这话果然没错,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这女人还这般犯傻,不由得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这样,至于个中原由,想必你的夫君会比你更清楚,等他醒来后,你再去问他吧!不过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他挑挑眉,示意那女子赶紧回答。 握紧手中的牛皮,女子咬咬牙,“既然你说我的夫君明白个中原由,那就等他醒来我们再做决定,随便无奈朝廷命官可不是小罪,我不想连累我的家人和我的夫君。”她虽然不是什么饱读诗书,深谙事理的女子,但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 “好,但是你这段时间必须听我的,我们也会暗中保护你的家人,因为在事情的真相没被揭穿之前,你们还会有危险,那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正是他要提的条件,没想到这个女人倒先给说出来了。现在证据还不够,他奉命等待太子归来,倒时才好将那姓南的一举推翻。 女子想了想,随即说到,“好,我答应你。”就算她不怕死,他们的孩子也需要她保护,夫君如今生死未卜,她一定好好好照顾孩子们。 “明日你们就举家搬入城东的大宅里,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尽量不要出门,我们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你们的。”看着地上的女子,他轻声交代到。 “好。”女子点点头,突然感觉一个东西掉到了怀里,捡起来一看,竟是个药瓶。 “这个对你脖子上的伤口有好处。”邬晟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声说罢,转头就走。这年头,像她这样的笨女人恐怕不好找了吧!不过,这样的女人,值得他给这瓶药。 女子抬起头,看着他走出门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拿着那小小的药瓶,她心生感激,或许那个冷冰冷的男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只不过他行事的手段极端了一点。看着地上那两个死掉的黑衣人,她的心突然一紧,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几步便奔出门外。 “娘,娘亲,孩儿好怕。”院中的孩子见她冲了出来,突然大叫出口,一个个顿时哭得啼里哗啦。刚才他们着实被吓坏了,可没有见到娘亲,他们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几十个暗卫在邬晟曦的示意下,松开了方家的人,那些丫鬟仆人们,赶紧冲到了罗氏的身后,几个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不由得惊呼,“夫人,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罗氏摇摇头,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看着那跪了一地的黑衣人,面向邬晟曦轻声问到,“这些也是他的人吗?” 邬晟曦点点头,朝身旁的一个暗卫递了个眼神,那人立刻明了,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强行给他灌进一颗药丸。药效很快发作,那暗卫解开黑衣人的穴道,他立刻就地打起滚来,一双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连惨叫都无法发出,那痛苦的模样让人不忍再看。罗氏赶紧捂住几个孩子的眼睛,自己也撇开头去。 不一会儿,那人终于不再挣扎,硬硬的躺在了地上,七窍开始流血,那墨黑色的血液带着刺鼻血腥味,在场的人纷纷捏住鼻子,直到他们看到一些一寸来长的虫子从那人的身体里缓缓爬出时,他们才吓得尖叫出声,几个丫鬟更是晕倒在地。 毒虫从那人的鼻子、嘴巴,甚至眼睛里缓缓爬出,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旁边那些黑衣人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正朝着自己爬来的毒虫,想叫叫不出口,想逃了逃不了。一个离得最近的黑衣人看着脚边的虫子,呜呜出声,眼见那虫子就要爬到自己的腿上,突然听到扑哧一声,一股白烟冒起,毒虫立刻化成了一摊血水,那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邬晟曦收起手中的瓶子,冷冷一笑,“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们肯低头,我便让你们活命,若是不肯,他现在的模样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几个黑衣人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还是犹豫不定,邬晟曦与他身旁的暗卫对望一眼,那人随即走到其中一个人身旁,再次拿出同样的药丸,这次那黑衣人变乖了,死活也不肯吃,牙关紧咬,呜呜大叫。暗卫像是在逗他玩一般,手中的药丸在他的嘴唇边上擦来擦去,恶臭的药味熏得他睁不开眼,直到那地上的尸体“噗啦”一声后,两人的动作才停止。 一堆堆毒虫撕开了那人的肚皮,从他的肚子里缓缓爬出,墨红色的身体缓缓蠕动,正朝着四面八方爬去,罗氏身后的仆人们大叫一声,全都跑开了,就连罗氏自己也赶紧带着孩子们离得远远的,三个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早已吓哇哇大叫。 所有的黑衣人全都吓傻了,看着那同伴的尸体,呆愣在原地,直到一个黑衣人着急的点头后,其余人才回过神来,全都将头点得如捣蒜一般。邬晟曦冷冷一笑,倒出瓶中的药水,不消片刻,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和满地的毒虫便一个不剩,唯有浓烈的恶臭味久久不散。 他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冷冷说到,“全都带回去,按老规矩办。” “是。”一小组暗卫领命,毫不客气的将那几人拎着,离开了方家。 邬晟曦缓缓转过头,看着那些吓呆了的仆人丫鬟们,邪魅一笑,“夫人应该还记得刚才的承诺吧?” 罗氏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赶紧点头。邬晟曦随即说到,“很好,很多话就不用我来教夫人了,夫人带着他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们来收拾就好了。” “嗯。”罗氏再次点头,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压低声音说到,“全都回去睡觉,今晚的事情,你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听明白了吗?” 她难得露出威严的一面,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 那些丫鬟仆人们也不明白原因,可没一个敢站出来反对,重重的点头后,相互搀扶着走回后院。 趁着这当口,邬晟曦吩咐人将主屋内的尸体处理干净,并且点上了特有的熏香。他看着那些人全部离开,这才缓缓说到,“夫人也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屋内已经清理干净,这院中也会有人把守,夫人大可放心。” “多谢你。”她的脸色苍白无比,牵着几个孩子,赶紧走回屋中。 注视着她的背影,邬晟曦缓缓说到,“吩咐所有的人,务必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否则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剩下的人领命离开,留下他独自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他轻叹一声,“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昏暗的房中,点着沁人心扉的熏香,那是林天炎特意为乔凝心准备的。 楚云绝呆呆的坐在床边,脑袋靠在床沿上,眼眸暗淡无光,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他在床边整整守了十二天了,为何凝心还不醒来?为何她一点清醒的迹象也没有? 这几天他就像发疯了一般,打走了许多前来探视的士兵们,就连楚飞和段如风都被他赶出去数次,一个人死死地护着乔凝心,除了林叔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皇城的叛军听说段如风已经杀了回来,七皇子也倒戈相向,四皇子和六皇子都被抓了起来,不由得慌了神。五皇子和八皇子死守皇城,只为一丝活命的希望,可他们也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父皇和二皇兄的对手,如今他们还有景龙大军和那强大得变态的方大豪相助,他们要想杀进皇宫或是逃出升天都已不太可能。 大军在宣威呆了数日,段如风心系国事,只能丢下昏迷的方大豪和发疯的罗字义,他决定明日便启程,带领大军剿灭皇城叛军,为父皇和皇城的百姓解围。 林天炎端着药汁走进房中,看到暗自掉泪的楚云绝,不由得轻叹两声,“云绝,喂她喝药吧!”乔凝心的情况让他都有些抓狂了,他号称神医,这一生遇到过多少棘手的疑难杂症,可他从没皱过眉头,向来是药到病除,这次却偏偏出了问题。乔凝心的腿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伤口已经结病,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一切正常,可她就是无法醒来。这几天他试过了所有的方法,甚至冒险在她脑袋上的几大穴位施诊刺激,可她还是不见任何反应。 乔凝心已经七天没进食了,要不是他一直在喂她补药,恐怕她就是不病死,也得饿死。 楚云绝缓缓站起身,手虽然在动,可眼神却呆滞无神。他小心翼翼的扶起乔凝心,接过林天炎手中的药碗,喂起药来。 虽然乔凝心一直昏迷着,什么感觉都没有,但他却百般呵护,每一勺药都轻轻吹凉后才温柔的灌进乔凝心的嘴里。一碗药足足喂了一刻钟,林天炎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他将空碗递过来,他才接过来放下。“大军明日就启程了。” “那又何妨?与我无关。”楚云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所有的心思全在乔凝心身上。 “难道你就不顾你爹了吗?” “南岳天找的是罗字义和方大豪,如今真的和假的都不在他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内忧是除去了,可外患呢?段峭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此去是何结果还未知,若是他们反悔呢?” 说到这个,楚云绝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轻挑眉头,片刻后说到,“可我也不能丢下凝心不管。” “凝心就交给我吧!我把她带回去,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也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妻子。”实在不行,他只有用最后的一个办法了。 楚云绝微微抬头,似是在思量,半晌过后,他再次摇头,“上次就是因为我丢下了她,所以她成了这样,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丢下她了,不但是这次,以后无论她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会小心的保护着,不让她受任何一点伤害。”他皱眉,看着那依旧沉睡的女子,暗自问到,凝心,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 “难道你连林叔都不相信了?” “我不是不相信您,是不相信我自己。”他理了理被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再过几日太子和那些御医就要到了,若是凝心的身份被揭穿,到时楚家会惹来大祸的。”他此时带走乔凝心,也正好可以避开此劫。 楚云绝倏地睁大眼睛,抬头看着林天炎,冷冷说到,“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靠近她,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固执的一次,无论林天炎怎样劝说都不起作用。看着一脸坚定的他,林天炎不由得轻叹一声,爱情这东西,果然强大得可怕。云绝这孩子和他娘亲一样,一旦认定了,便再也不会回头。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却没有发现那搭在床边的小手轻轻的动了动,虽然只是动了动,却意味着她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www.26dd.cn] 第九十章 敛衣 空旷的城楼外,喊杀声震天,那厮杀的场面乔凝心似是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天空渐渐昏暗下来,不多时便下起了雨,如今正是初春,下雨是很正常的事,可这场雨却来得很突然,与那绵绵春雨完全不同。雨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倾洒,地面很快积起不少水坑,那些正在厮杀的士兵们,瞬间就被淋得浑身湿透。豆大的雨点打在他们的脸上,洗刷掉那满脸的血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铠甲经这雨水一冲洗,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激烈的厮杀并没有因为这场大雨而减弱,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地上水坑也渐渐变变了颜色,那一洼洼血红色的雨水荡起点点涟漪,渐渐扩散,直至所有水坑全都连在了一起。士兵们的鞋子浸泡在这满地的血水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渐渐被雨水没过,激战的人们早已看不清脚下的情景,双脚踩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身体也随之摇晃,可他们依旧没有停止,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个倒下为止。 血流成何,尸横遍野,说的便是这般的景象了吧! 乔凝心抬起头,看了看身边这些完全无视她存在的人们,再看看浑身素白一点水渍也没有的自己,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她好似根本不属于这里一般.心中空虚得可怕。 可再看看眼前这些景象,他们又是那么的真实,她能看到那刀起头落时溅起的鲜血,她能听得到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她能感觉到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脚下的水已经没过脚踝,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泡在这水里一般,可当她提脚起来看时,那素白的绣花靴子却又是那么的干净,一点污渍都看不到。 徒步走过这些人的身边,她发现他们穿的铠甲都很奇怪,不是景龙大军的铠甲,也不是南楚的军服,而是她从未见过的类似黑铁铸的铠甲,这些人的面孔她也很陌生,找不出一张熟悉的脸来。她走到一个腿受了伤的人面前,那人正捂着腿在地上咬牙挣扎,她索性蹭了下去,看着他有些扭曲的面孔大声问到,“兄弟,我能跟你打听个事儿吗?这里是哪里啊?” 那人没有一点反应,连头也没抬一下。 “兄弟,你说话啊!” “喂,你多少给点反应啊!” “靠,你是聋子还是瞎子啊,爷明明在你面前,你他妈还给我装孙子。”她气愤无比,抬脚在那人的肩头随意踹了一脚,谁知自己差点重心不稳摔了出去,那一脚竟然踹了个空。 她站稳身体,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着那依旧坐在地上的士兵,脸上写满了惊讶。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碰不到那个人?难道她,她已经死了吗? 她慌忙的掐了掐自己,好痛!又赶紧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手心传来的温度和触摸感告诉她,自己应该是活着的,那眼前这些人呢? 发愣过后,她再次转过头看向那人,一把大刀倏地挥向他的脑袋,他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一颗头颅便被砍下,咕噜噜滚到了乔凝心的脚下,面向着她。他似是很不甘一般,一双眼睛比铜铃还要大,眼珠微微凸出,狰狞极了。 乔凝心虽然见惯了死亡和杀戮,也被这突来的头颅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两步。杵了片刻,她才将脚伸向那头颅,素白的靴子从那脑袋上来回晃了几下,什么也没感觉到,可她一拿起脚,就能看到那鲜血淋淋的脑袋,这真是太诡异了。 天空越来越昏暗,杀戮还没有停止,雨似乎也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乔凝心左右看了看,就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轰隆一声,天空顿时明亮了不少,可城楼上的帅旗竟然被雷电击中,缓缓栽倒下来。乔凝心睁大了眼睛,视线紧随那渐渐落地的旗子,一阵大风将鲜红色的旗帜吹开,一个白字赫然在其中,笔锋苍劲有力,那字迹竟让她觉得如此熟悉。 旗子随风落下,从高高的城楼上掉入水中,她不由得轻呼出口,感觉自己也好似从高处跌落了一般,双拳不自觉的握紧,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就好像被抽空了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旗面漂浮在水中,她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水面,死死的盯着那个白字。 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她已无暇再顾及周边的人,周边的事,直到一道哭声突然响起,她才倏地回过神来。那声音如此熟悉,如午夜梦回一般,紧紧揪着她的心。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心好痛,那种说不出的痛楚让她连呼吸都已经忘记了,蹙着眉,左右寻找那声音的来处。 在她左边不过五十米的地方,数百人围在一起,全都高举着刀,却没有任何动静,而那揪心的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乔凝心忽的抬脚,冲向那堆人,她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毫发无伤的冲到了最前边,看到地上那一男一女两人,心,越发的痛。 她听到那女人一直叫着“敛衣”,不由得跟着默念,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一身戎装的男子被那女人紧紧的抱着,一动也不动,胸口一个大大的血洞,他的脸埋在那女人的胸前,双手自然垂下,看样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女子跪坐在地上,雨水湿透了她的全身,一缕缕头发贴在脸颊上,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一幕,为何那么熟悉?她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 雨,依旧那么大,周围那些拿着战刀的人时不时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却没人任何人打算上去捉拿他们。那女子一直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男子,行细的手指缓缓抚过他的脸颊,雨水夹杂着泪水自她的下巴缓缓流下,滴落在男子受伤的胸前,将那血迹渐渐冲淡,冲淡… “林叔,她为何会这样?”抱着在微微颤抖的乔凝心,楚云绝完全慌了神。刚才见她动了动,还以为她该醒来了,谁知她依旧紧闭着双眼.嘴里却一直念念有词,说着他们听不清的话。 林天炎全神贯注的施着针,冷冷说到,“别打岔。”他熟练的扎完最后一针,这才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说到,“把她放下来。” 楚云绝依言将她放平,紧皱着眉头,“林叔,她不会有事吧?” “脉象平稳,一切正常,或许是在做梦,或许是在说胡话。“他再三检查,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是她看起来好像很痛苦。”虽然她的声音小得根本听不清,可她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似的。眼见她这样,自己却无能为力,楚云绝真想一掌拍死自己。 林天炎轻叹一声,摇摇头,“或许是她不想醒来,谁也没办法帮助她。” “难道就让她一直这样下去吗?”扎了针,可她依旧是这般,这该如何是好? “如果她再不醒,我就只能用最后一种办法了。”只是那方法太危险,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什么方法?”楚云绝好似看到了莫大的希望一般,倏地睁大了眼睛。 林天炎看了看他,正想开口,突然瞥见乔凝心有了动静,他赶紧推开楚云绝,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还未把脉,乔凝心却突然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不到一丝疲态。 “凝心。”楚云绝惊呼一声,欣喜无比。 “敛衣,敛衣。”乔凝心莫名其妙的念着这两句,一掀被子就要走下床去。楚云绝赶紧一把抓住她,“凝心,你要去哪里?” “走开,我要去找敛衣。”她像是疯了一般,力大无比,一把将楚云绝推出几步外,看了不看身旁的林天炎一眼,光着脚下了床,直奔大门而去。 林天炎吓得惊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拉她,乔凝心的后背却好似长了眼睛一眼,轻松的闪开,迅速奔向门外。林天炎大惊,闪身来到她身旁,毫不犹豫便点了她的睡穴,将晕倒的她稳稳地接住。 楚云绝见状,赶紧走上来抱住她,再次将她放在了床上,眼中满是疑惑与心疼,“她为何会这样?为何连我都不认识了?” 林天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敛衣是谁?”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急着去找那个人。 楚云绝摇摇头,“不认识,我也从没听她提起过这个名字。” “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或是发生了什么?” “那些士兵们就说她被围攻,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就奇怪了!”他低着头,看向乔凝心,“要想知道这个中原因,只能让她醒过来才行。”说罢,他走到床边,为乔凝心解开的穴道,暗自注意着她的变化,以免又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 楚云绝揪着心,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直到乔凝心缓缓睁开眼睛,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凝心。”他温柔的唤了一声,试图让乔凝心清醒过来。 “云绝。”乔凝心轻眨两下眼,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在楚云绝的帮助下坐起身来,眼中早已没有刚才的戾气,整个人也十分虚弱,“我睡了很久吗?”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晕倒的,之后的事情便全然不知了,至于那磅礴大雨中的战争,那写着白字的帅旗,那惨死的男人,那哭得让她心疼的女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楚云绝见她恢复了正常,这才轻声说到,“只要你醒来就好了,我就放心了。” “凝心,你认识我吗?”林天炎缓缓开口,试探的问到。 “怎么会不认得呢!“乔凝心微微咧嘴轻笑一声,“你是林叔啊!”她不过是晕倒了,又不是失忆了,哪来的不认识一说。 “那你认得敛衣吗?” “敛衣?”她皱起眉头,仔细的想了想,“不认识。”来这里不过一个多月,她认识的一共就那么几个,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有这样一号人物。“林叔,你问这个干嘛?” “呵,没什么,不过随便问问。”林天炎失笑,“醒来就好,如此我便放心了,我去给你煎一副宁神的药去,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说罢,他朝楚云绝使了个颜色,转身走出门外。 头晕晕的,四肢也有些无力,乔凝心索性将脑袋靠在楚云绝的肩头,轻声问到,“林叔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也许是想试试你清醒了没,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楚云绝伸出手将她圈在怀中,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额头,“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发疯了。” “我睡了几天啊?” “足足十二天了。”这十二天对他来说,比之前的二十余年还要长,每一天他都在等待,都在期盼。尤其是后来这几天,他每日惶恐不安,生怕乔凝心会出什么意外,每时每刻那颗心都紧紧的揪着,度日如年。 “这么长。”看来她那天真的是累坏了,竟然需要休息这么久。 “嗯!”楚云绝点头,“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 他早已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永远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乔凝心呵呵一笑,“我这不是好了吗?还一下子休息了那么多天,我已经赚到了呢!”她仰头,却被楚云绝的胡茬狠狠地扎了一下,不由得轻嘶一声,“你的胡子怎么都长出来了?” 刚才她迷迷糊糊的,没怎么注意,如今才看清楚云绝这张脸,原本的英俊早已不在,满脸憔悴,下巴上满是胡茬,两眼深陷,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似的,眼睛也不似之前那般有神了。 楚云绝伸手摸了摸下巴,讪笑两声,“是不是很丑。”他十二天都没有睡觉,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那人皮面具早已被他拿下,只有有人进来的时候,他才赶紧带上掩饰。担心了十二天,也自责了十二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乔凝心怎会不知道这个中的原由,她轻笑两声,伸手摸了摸那扎手的下巴,打趣的说到,“还不错,很有男人味。”顿了顿,她继续说到,“不过我还是喜欢白白胖胖的你,所以你赶紧给我变回来,以后都不准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好。””楚云绝微微点头,嘴角噙着笑意。 林叔进来时,恰好见到两人这副模样,乔凝心也不避讳什么,慢慢撑起身体,从他手中接过药碗,随意吹了吹,一口喝得干干净净,“谢谢林叔。”她偏着头,轻笑着看向林天炎,一双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一般。 “小丫头,还跟我客气什么。”林天炎将药碗放下,对乔凝心伸出了手,轻声说到,“把手伸出来,我再给你看看。” “嗯。”她一掩衣初,将右手伸了出去。 片刻过后,林天炎松开手,如释重负一般,“如此看来,已经完全康复了。” “已经睡了十二天了,能不康复吗?”乔凝心呵呵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以免楚云绝再担心。 “也对。”林天炎符合的点点头,“丫头这一睡,可把我们给急坏了,皇上听说他的爱将一直昏迷不醒,还大老远派了御医赶来,估计就这几天就会到了。” “有林叔在,要那些个庸医做什么,林叔都治不好的人,他们还能有办法吗?” “呵呵!你这小丫头,一醒来就拿林叔打趣。”看到乔凝心这副模样,他也完全放心了,不过他依旧很想知道,那敛衣是谁?她为何会以醒来就叫着那人的名字,行为还如此反常! 他微笑着看向乔凝心,轻声问到,“对了,丫头睡着这几天,可有做了什么美梦?” “没有啊!我一醒来就看到林叔和云绝,其他什么都不记得。”她想也不想,张口便答到。 “哦,看来丫头还真能睡。”这事情越发的奇怪了,难道就那么短短的一会儿,她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嘿嘿!”乔凝心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又想到了一些事情.赶紧问到,“我们打赢了没?这里是哪里?” “你刚醒来,不要想太多。”楚云绝心疼的看着她,“我们已经赢了,那三万大军全都活着,这里是宣威,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什么,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乔凝心轻叹一声,总算没有白费功夫,自己受点小伤,也算是值了。 “好了,我得先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爹,免得他担心,你们也得恢复之前的样子,云绝就留下来陪凝心吧。”他端着药碗,轻轻一笑,转身走出房外。 昏迷了整整十二天的方将军终于醒过来了,而且已经好转,这个消息真是大大的振奋了军心,尤其是那三万将士,他们一个个欣喜若狂,不少人更是高呼出声。他们的命是方将军拼死换来的,“方大豪”在他们眼里,早已成了膜拜的对象,他昏迷这十多天,这些人全都很担心,可楚云绝不让任何一个人来打扰他,他们也只能干着急,如今听到他醒来的消息,全都雀跃无比,几个靠近的小士兵看着林天炎,眼巴巴的问到,“刀疤哥,我们能进去看看将军吗?” 林天炎呵呵一笑,“方将军刚刚醒来,还需要休息,你们就别去打扰他了,等他完全康复了,你们自然能见到他,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见” “哦!”众人无奈的点点头,不过片刻之后又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方将军已经醒了,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军中的人已经知道乔凝心醒来的事,可外边的人却还蒙在鼓里。 宣威最大的朋来客栈里,此时仅有数十个客人,那年轻俊朗的公子出手大方,早已包下这整个客栈。这几天他们都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日上三竿时,一身华贵裘皮大衣的俊朗男子带着七八个中年男子走近客栈,那些人一个个神色匆忙,好几个手中还拿着药箭,看样子应该是大夫吧。 几人走进了天字厢房内,敬剑文和几个仆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他们进来,敬剑文赶紧迎了上去,“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些神医吗?” 乔凌轩点点头,“能找的我全都找来了,今晚就行动。”凝心昏迷了那么久,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不如我们现在就潜进去,将凝心带出来。” “不行,这样会害了凝心,还会害了楚家的人,你放心,我一切都打点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乔凌轩一脸严肃,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如今就等天黑了。 敬剑文紧皱眉头,抬眼看到匆忙走进来的小九,赶紧问到,“出了什么事吗?”这几日的等待已经让他变得紧张起来,只要一看到小九回来,他立刻就来了精神,可小九却从未给他带来过好消息。表妹一直昏迷着,他的心似乎也离开了身体,飞到了那高高的院墙内,只希望能见到表妹一眼。 小九喘着粗气,表情奇怪极了,“少,少爷,小姐她,她终于醒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敬剑文倏地跳了起来,双手揪住小九的肩头,紧张的问到。 “嗯!”小九重重的点头.“今天才醒来的.据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终于醒了,他也如释重负一般。 跟着乔凌轩进屋的几人听说要救的人已经醒了,虽说有些遗憾,但也由衷的高兴。乔凌轩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顿了顿,他突然说到,“那我们更要早点行动了,争取找个机会把她带回去,至于军营这边,我再来想办法。” [www.26dd.cn] 第九十一章 兄妹 窗外,寒风呼啸,冷冽的风卷起纷纷扬扬的白雪,飘落在这偌大的院中,地上、树上、房顶上,全都白茫茫一片,淡淡的月光反射在雪白的屋顶上,显得十分晃眼。 这数十日都是这样,白天晴朗,晚上飘雪,待早晨一打开门,就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积雪。 经过了一天的恢复,乔凝心已经精神多了,披起一件裘皮斗篷在屋内走来走去,轻声说到,“那些人总算走了,要是再不走,我等下又要装晕倒了。” 太过热情也是一种麻烦,当那些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她围起来的时候,她差点被闷得喘不过气来,耳边满是他们叽叽喳喳的询问声,虽说心中暖暖的,但实在太吵了。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楚飞和段如风又来探视,她耐着性子说了许多,这才将他们送出门外。 楚云绝呵呵一笑,搂住从他身旁经过的乔凝心,一脸温柔,“既然觉得累就坐下来休息一下,你才刚好了一点,干嘛一直走来走去的。” “我十二天都没动了,再不运动一下,手脚就该不听使唤了。”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找人好好打一架去,把这十多天的损失都找回来。休息了那么多天,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腿上的伤也不疼了,林叔说等过几天再给她教一种药,以免留下疤痕。 又走了几圈,她才大喇喇的坐下,拿起桌上的苹果大大的咬了一口,“对了,据说那太子就快来了,还好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不然还得留下来跟他们纠缠不清。” “既然太子是奔着你来的,你是否该留下来啊!”. “.留下来干嘛?我才不想和那种人废话呢,要是被他拆穿了,死得更惨!””说罢,她张嘴再咬一口,嘴巴嚼得吧唧吧唧响。 林天炎轻挑眉稍,“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乔凝心这几日被这般折腾都没能被人发现,怎么那么容易被那太子发现呢! 乔凝心呵呵一笑,“.那到不是,不过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跟他碰面,倒是可以送他个礼物。”. “你打算送什么?”.楚云绝一脸疑惑。 “.当然是这个。”.乔凝心从腰间摸出那块牛皮,沉声说到,““我想他这个时候应该能用上了吧!正好趁此机会将这个给他,相信他也不会怪我们一个不留全部离开了。”” “.你打算把这个给他?,”楚云绝大惊,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当然,这样也省得我去瞎折腾了,送他那么大个礼物,他还不感激死我啊!”.太子的到来,倒是省掉她许多麻烦,她就不信他会白白扔掉那么大个便宜,此时不正是除掉南岳天和那个碍手碍脚的人的时候吗?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 ““怎么会?”.乔凝心摇摇头,““我又不亲自出面给他,不管他用与不用,都与我没关系啊!等下我们就着个人来,将这个塞到信封里,叫别人给他不就行了.” 楚云绝听罢,随即点点头,“这样也好。””或许真的可以借他的手除掉那个该死的南岳天。 林叔也符合的说到,“.如此确实省去了不少麻烦,也未真正的方大豪和罗字义免去了灭门之灾,而且由他带回去,比我们交上去要管用得多了。”” “.没错。”.乔凝心一拍手掌,“.如此一来,又一件大事解决了,现下我们只要安心对付南楚的叛军和段峭那个老东西就好了。”. 林天炎颔首微笑,“.还是小丫头想得周到。,”他正想起身去叫人,突然冷喝一声,抓起桌上的小刀随手一挥,刀锋划拨窗户纸飞到外边,却没听到落地的声音。乔凝心与楚云绝同时站起身来,两人还没冲出去,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响起,““林老前辈的功夫果然了得,弦月不过刚刚落地,就被林老前辈给发现了,看来那些人想要得逞,着实得费一番功夫啊!”. 乔凝心眼尖,瞥见他左边胳膊上那明晃晃的刀身,轻呼一声,““你竟然中招了?.”她刚刚明明看到林叔只是随手一扔,没想到竟然那么准,弦月的功夫虽说不上是数一数二,但也算个高手,没想到竟被林叔那看似毫无威力的一刀给伤到了。 他自嘲的笑笑,走进门来顺手将门关上,“.林老前辈宝刀未老,晚辈实在是很惭愧。”.林天炎的伸手快得惊人,连他都无力招架,难怪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从未被人害过。 见伤到的是自己人,林天炎顿时懊恼无比,赶紧从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弦月,“.用这个敷上,伤口很快就会好了。””刚才他也是一时情急,对方有正门不走,偏偏翻墙进来,他自然要下黑手。 ““多谢林前辈。””弦月不在乎的笑笑,一把拔出那小刀,伤口不算深,不过血倒是留了不少,他用嘴咬开瓶塞,熟练的将药粉撒在了伤口上。这药镇痛止血的功效奇好,不消片刻,血便已经止住了。 “前辈不愧是神医,多谢前辈的药。”,说罢,他将药瓶还给了林天炎。 林天炎呵呵一笑,“.不必那么见外,叫我林叔就好了。谢可说不上,你这伤口还是败我所赐呢!””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楚云绝看着他,那一身行头明显是赶了几天路还未来得及换的,他这么着急赶来,难道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不单是我来了,还有很多人来了。”.他一边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说到,“.乔凌轩带着敬剑文来了,还打算今晚将你的女人带走。楚云裳也来了,他的脚程与我一样,今早在路上不知为何突然倒地,如今在客栈里休息。” “他怎么了?”乔凝心想也不想就脱口问出,完全没注意到楚云绝的脸色. 弦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如今已经没事了,他的目的是你们俩乔装的这两人,不过他似乎还不知道真正方大豪和罗字义已经被你们换了,并且被乔凌轩带到了宣威。” “哼!”林天炎冷哼一声,“他们的消息都还据快的,这下子可有些麻烦了。” “大哥和表哥今晚要来吗?”楚云绝沉声问到。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再等半个时辰他们就该来了。” 听闻楚云裳没事,乔凝心也就不担心了,随即扁扁嘴说到,“大哥和表哥都来了,那爹肯定也知道我的事了,哎,亏我前几天还管大哥叫贤侄来着,以后见了他,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现在恐怕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弦月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太子等人沿着官道一路奔来,估计明晚应该能到这里,他才是目前最棘手的敌人。 “没事,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他来了鬼都见不到一个,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启程?”弦月微微皱眉,片刻后说到,“这样也好,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南岳天得知你假拾的方大豪帮助右相打了胜仗,竟然派人去残杀他的家人,被暗卫救了下来,太子恐怕一早就盯着南岳天了,此时正等着抓他的尾巴。” “呵呵!”乔凝心忍不住轻笑,“如此不是正好,我将这个礼物送给他,他也能派上用场了。”那个老不死的南岳天,这下看他还怎么嚣张! “什么正好?”弦月不明所以,皱眉问到。 “自己拿去看吧!”乔凝心将那牛皮甩到他眼前,重新挑了一个大苹果再次嚼了起来。 只消一眼,弦月便看明白了上边的内容,略微迟疑一下后,他缓缓说到,“如此真是正好赶上了,南岳天那老匹夫这次可是死定了。” “没错,他要是还不死,那真是没天理了。” 弦月看着她暗自得意的神情,立即又说到,“等下要来的那些人呢?你准备怎么打发?” “这还不简单,我先溜了,你们顶着。”她贼笑两声,看着楚云绝轻轻抖了抖眉毛,“相公,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 楚云绝呵呵一笑,正想回答,却听到弦月不满的冷哼一声,“我看你还是自己解决吧!”他知道乔家的人有多么不待见楚云绝,他也知道乔家的人现在多想将他抽筋剥皮,当然不想楚云绝去碰那么大个钉子。 乔凝心抬眼瞪他,“要你管,我……” “嘘!”林天炎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手掌轻轻一挥将屋内的灯给熄掉,“他们已经来了。” 门外的风依旧猛烈的刮着,屋外两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淡淡的橙色的光芒,屋内漆黑一片,四个人围坐在桌旁一动也不动,乔凝心更是有些紧张,若来的是敌人,她肯定会兴奋无比,可现在来的是自己的老哥和那缠人的表哥,这可叫她如何是好? 她睁着大眼睛左右转了几下,猫着腰,正准备偷溜,却被楚云绝一把拉住,“别担心,我会跟他们解释一切的。” 那些人眨眼即到,乔凝心看着那些黑影细数了一下,整好一打,看那为首之人的身影,一定是她的老哥了。她倏地站了起来,轻声说到,“要进来就赶紧的,别在外面鬼鬼桌祟。”既然来了,就一定要面对,若是一直在外边排细,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门外的人似是没料到会这样,乔凌轩微微一愣,随即大大方方的推开了门,身后的十一人闪身进屋,极为自觉的将门关上。 “凝心。”乔凌轩看也不看其余几人,死死的盯着那张十分熟悉的男人的面孔,轻唤到。 “大哥。”乔凝心微微抬头,难得如此拘谨。 “过来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了?”虽然乔凝心完完整整的站在了他面前,可他还是不放心。 乔凝心点点头,老实巴交的走过去,“不过是点小伤,已经好了呐!” “昏迷十二天还是小伤吗?”他有些生气,气这个小妹为何那么不懂事,竟然闯下如此大祸,还害大家那么担心。 “不过是太累了,好好睡了一觉,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她无辜的扁扁嘴,赶紧将裤管卷了起来,露出那白白的小腿的那道粉色的伤疤,“就是这里有一点小伤,现在都好了,我能跑能跳,一点事都没了。” 楚云绝没想到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把腿给别人看,给兄长看也就罢了,这里还有那么多陌生的男人呢!他皱着眉,轻声说到,“大哥请放心,凝心已经没事了。”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就把乔凌轩积了许久的火气全都牵引出来,他倏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怒气,绕过乔凝心迅速走到楚云绝身边,扬手就是一拳。 楚云绝似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一般,定定的站在那里,不躲也不还手,强劲的拳风袭来,可他却未感觉到疼痛,原来是乔凝心眼疾手快,将她哥的拳头给拦了下来。 “嘶!”乔凝心捂着挡掉老哥拳头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乔凌轩一惊,赶紧唤到,“凝心,你没事吧!”该死,竟然打倒了她。 “我看看。”楚云绝一把将她拉到身旁,握住她的手心疼的皱起眉,“谁让你挡的。”他又心疼又气恼,轻轻为她揉着手,赶紧对身旁的林天炎问到,“林叔,有药吗?” “我看没必要,揉一揉就好了。”林天炎何其精明,一眼便看出乔凝心是在蒙人,想来是想骗取她大哥的怜爱,以免等下被喝斥吧。 “我妹妹为你挡拳,你还敢骂他!”乔凌轩怒视着已经易了容的楚云绝,一向稳重冷静的他此刻也浮躁起来。这个妹妹一直被他视若珍宝,如今跟了这个男人,不但要受委屈,还要受伤受苦,他现在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哪还能顾及什么,要不是看凝心如此护着他,他真想冲上去将楚云绝活活打死。 “哥,你再这样大呼小叫,等下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要来了。” “哼!”他冷眼看着楚云绝,“等你回去后,我看你怎么向爹交代。” “大哥请放心,等大战告捷,我一定会亲自去向岳父大人解释的。” 乔凝心赶紧点点头,“没错,没错。” “你少插嘴,我今晚来就是要带你走的,剑文还等在客栈里。”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这次由不得你。”他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将凝心带走。 “哥,你先听我说好不好,我不是来玩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你能做什么?再重要的事,能比你的性命重要吗?” “当然重要,有人想要爹死,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末了,她赶紧补充一句,“是楚家老爹,不是我们家老爹。” “你说什么?”乔凌轩皱起眉头,“他乃堂堂右相,谁敢冒这天下大不为!” “南岳天,那老家伙企图买通方大豪与罗字义,在大战的途中想办法想大军败阵,并且让爹死在战中。”她赶紧朝弦月使了个颜色,从他手中接过那张牛皮,“这就是证据。” 乔凌轩看了她一眼,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片刻后才冷冷说到,“这老匹夫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贪赃枉法,陷害忠良,如今居然把魔爪伸到了楚家,真是罪该万死。” “没错,如今我已经想到让他死的办法,哥你就放心吧!” “既然想到办法,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内忧已去.还有外患啊!”” “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必须跟我回去,再说你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 “谁说我帮不上忙。”乔凝心微微抬头,“相信你已经知道宣威这一战了吧,我可是保全了三万大军的性命。” “可你也差点搭上了你的性命。“乔凌轩冷冷说到。在他眼中,那三万人跟凝心根本没法比,他承认他很自私,可他爱自己的妹妹,这是没错的。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大战一结束,我立刻回家。”顿了顿,她继续说到,“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即使你现在带走了我,我也会想办法逃走,你找多少次,我就逃多少次,并且以后再也不回家了。”事到如今,她只能耍无赖了。 看着她固执的眼神,乔凌轩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说到,“即使我答应,剑文也不会答应的。”敬剑文的心思,他岂能不明白,“他为了你宁愿放弃科考,不远万里来到宣威,你应该为他想想。” 乔凝心轻叹一声,说到那个可爱又固执的表哥,她也没辙了。歪着头站在原地,她紧蹙眉头,片刻后突然眼珠一转,“我有办法让他老实的回去科考。” “你要干嘛?“乔凌轩不禁有些后怕,这丫头从小就喜欢欺负剑文,这次不会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吧! 乔凝心呵呵一笑,“我写封信,哥帮我交给他,我保证他老老实实的回去。” “可能吗?”乔凌轩轻挑眉峰,一脸的质疑。 “当然。”乔凝心转过身,找出纸笔,背对着众人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楚云绝几次想伸头去看,都被她阻止了。 吹了吹墨迹,她将信封好,递到乔凌轩身前,“.哥,这次就拜托你了,我知道哥最疼凝心了,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乔凌轩轻叹一声,接过那信收好,看着一身男装带着面具的乔凝心,伸出手来在她的肩头轻轻一拍,“.从小到大,你要什么哥都会给你,如今你长大了,或许是该给你自由了。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如果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不论是爹还是我,还有剑文都会很担心的。”” ““哥。”.乔凝心看着眼前比自己差不多高了一个头的老哥,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两世为人,这是一次感受到亲人的爱。 “.傻丫头。”.乔凌轩伸出手,在她那不算光滑的鼻尖上轻轻一刮,随即抬眼看着一旁的楚云绝,“.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这次若是凝心再出了什么意外,我乔凌轩就是将整个朔州大陆翻遍,也要把你揪出来挫骨扬灰。”. 楚云绝点点头,转头看向乔凝心,一脸柔情,““不用大哥交代,我这次也绝不会再让凝心受半点伤害,我愿意替她去受任何的罪。””注视着乔凝心的双眼,他在心中暗自说到,哪怕是死,我也在所不惜。 ““记住你说的话便好。”.他冷哼一声,侧头对身后的几人说到,“.我们走吧!”, “.哥。”.乔凝心轻唤出声,一把抱住乔凌轩,将小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到,“.哥哥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www.26dd.cn] 第九十二章 败将 三更时分,一群身着黑衣的人突然出现在皇城外的官道上,与别的夜袭者不同,这批人都没有带黑巾,而那为首的三人正是楚云绝他们。 身后的数百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手,这次他们的任务是拿下皇城叛军的首领,劝服他们投降。 经过宣威的大战,乔凝心越发的讨厌杀戮了,尤其是这种战争。当日她在宣威杀的人,至少有上千人,而那上千士兵里面,没一个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许他们脱下那一身战袍,还会是敦厚纯良的百姓,家中还有妻儿,有老人在盼望着他们回去。 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她的思想也与他们不同,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好谁坏之说。在前世,她连杀那些该死之人都会觉得倦怠,更何况是这些素不相识的士兵呢!她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希望能及早结束这场战争,死的人越少越好。 与景龙的士兵们相同,他们也是无辜的牺牲者,主使这一切的不过是那些窥视者皇位的人罢了,那她不如直接解决他们就好了。 和段如风商量过后,他和楚飞也同意了这个提议,虽说有些危险,但还是值得一试。这里毕竟是南楚皇城,一旦战争开始,肯定会殃及无辜,那些百姓们就是受害者。他是南楚皇子,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切,而楚飞也不希望自己的将士们惨死在异国他乡,所以几人达成了共识。 这个意见是乔凝心提出来的,当然由她来指挥。楚云绝必定在其左右,扮作刀疤兵的林叔也请命一同跟随,有林叔这个高手帮助,乔凝心更是放心。他们以焰火为信号,若是一击不成,城外的大军便突袭,在这黑夜里与叛军作战,而指挥者就是熟悉南楚地形的段如风。 南楚皇城与边境的气候有些差异,这里已不似宣威那般常年飘雪,虽说很冷,可雨雪极少。今夜月朗星稀,恬静的月光照在宽阔的官道上,将那数百条人影拉得长长的。 冷风拍打着众人的脸颊,反而让他们更清醒,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从大军扎营的地方奔至城楼下。有大军做掩护,他们行动起来也方便多了,相信那些叛军们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还选择突袭。 数百条人影如狡黠的野猫一般,迅速找到隐藏的地方,探着头观察着城楼上的动静。足足研究了五分钟,乔凝心才轻声说到,“上去十二个人便好,将他们全部解决后赶紧换下衣服,把守在城门,不用我再教你们怎么做了吧!” “将军放心。”十二人自觉的站了出来,回答过后,纷纷猫着腰靠近城楼。 如今夜已深,城门早已关闭,高高的城楼上站着整齐的守城兵,偶尔还有巡逻兵路过。这里不是东大城门,也不是西城大门,而是南郊的一处小门,平时不过只有南郊的百姓们进出而已。他们之所以绕过大门,避开与大军重合,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更何况这里的守卫不似别处那么森严,更容易下手。 城楼上的士兵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杆,看起来似是很认真,可仔细一看,不少人正是半靠在上边,手撑着长枪在打瞌睡。 他们并不是偷懒,自从他们跟随主子叛乱以来,都没好好的睡过一觉,尤其是在二皇子的大军破了宣威之后,他们更是惶恐无比。大军从上到下,无不草木皆兵,内有皇上的三十万精兵强将,外有常胜将军二皇子,还有那声威吓死人的方大豪,他们想不怕都难。 数十条人影缓缓行至城楼下,上边的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极有默契,相互对望几眼,纷纷借助轻功攀附在城楼上,小心翼翼的攀上城楼。 越往上面,他们的行动就越小心,连呼吸之声都不能发出来,蹲在下边的人也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这一击要是失败了,今晚他们就前功尽弃了,以后叛军也有了防备之心,想要再来就更难了。 十二人终于顺利爬上城楼,他们算的时间刚刚好,头一批巡逻的士兵离开没多久,下一批还要等将近二十分钟,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解决这些值夜的士兵们。 悄悄的摸至他们身后,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一下子便倒下了十二个守城兵。他们全都稳稳的将那些人借助,小心的放到在地上。 虽说来之前乔凝心再三交代过,并且教过他们方法,可百密总有一疏,最左边那人在放倒尸体的时候,腰间的佩剑在城楼上擦过,发出刺啦的一声。 这个声音不算大,可在这个时候,在这样寂静的地方,无疑惊动了所有的人,连同行的人都惊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守城兵倏地睁大眼睛,“有刺……”客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便成了刀下亡魂。 好在那发出声响的士兵反应还算灵敏,没能让他叫住口来。虽说没引来那些巡逻兵,但周围的人全都惊醒了,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那十二人没有任何的迟疑,全都扬起手腕,短小锋利的袖箭刷刷飞向那些惊慌的守城兵,在他们倒下之前,纷纷将他们接住。 有时候,成败仅在一念之间,刚才那士兵若是稍有迟疑,今夜必定就功亏一篑了。他们虽然随军征战多年,但这样的任务还是一次接到,纰漏在所难免,现在化险为夷,总算是让他们安心了。 十二人朝着城楼下做了个手势,乔凝心轻轻一笑,“上去一些人,将那些死掉的守城兵补齐,以免被人发现,其余的人跟我来。” “是。”所有士兵们整齐的回答完毕,领命而去。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们全都要从城楼上翻过去,如今没了守卫,要翻上这城楼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待所有人都上去后,楚云绝才走到乔凝心身边来,“我抱你上去吧!” “让这些士兵们看到,不是有更多的闲话了。”来之前她就做好准备了,这点高度还难不倒她。 “你大伤初愈,相信没人会说什么的。”乔凝心不会轻功,这点他可是很清楚,他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翻上去。 “无妨。”乔凝心摇摇头,拉了拉袖子,“我有这个,相信我用这个上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大不了我就说我的伤还没完全好,呵呵!”那是林叔按照她锁形容的特意找人帮她打造的,包括那些极具杀伤力的袖箭,也是他们的杰作。 “我先上去吧,要是这个有什么问题,你再接住我好了。” 楚云绝看着她,稍稍迟疑,随后说到,“好吧,你小心点。”这个他倒是可以答应。 乔凝心站在城楼下,目测了一下城楼的高度,手腕高高抬起,一个带有挂钩的绳索飞出,准确无比的挂在了城楼的边沿上,那挂钩稳稳的勾住城墙边缘,十分牢固。她深吸一口气,借助绳索的力量迅速攀上城墙,身形矫捷无比,很快便翻进城楼上,朝着下边的楚云绝和林叔轻轻一笑。两人随即提气一纵,轻而易举便翻了上来。 二十多个士兵已经换好了衣服,将那尸体隐藏了起来,乔凝心看着那领头的两人,郑重的交代到,“切记我说的话,见机行事,一定不能出了差错。” “将军放心。” “嗯!其余人跟我来。” 进了皇城,他们直奔周王府,按照段如风的说法,南楚的五皇子和八皇子如今都应该在五皇子的府邸里,至于这个周王,不过是五皇子在叛乱之后自封的王罢了。段如风告诉了他们详细的地址,找起来也方便了许多。一路上顺利的躲开了那些巡城的士兵,他们很快摸到了周王府外。 到了这里,他们离胜利就更近一步了。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乔凝心与楚云绝对望一眼,吩咐众人分批翻进府中,直奔王府书房和主厢房,那两人应该是在这两个地方了。 东院的厢房外,一排写着周字的灯笼高高挂着,房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所有的房间都没点灯,仅有几个守卫站在外边。乔凝心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奔向书房,看到房外那些俸卫们,他们不由得暗喜,看来他们的目标就在房中了。 段如风说过,周王府上上下下不过百来人,其中不之丫鬟仆人,真正的护卫只有四十人,就算他们从军营中调集一些人过来守卫,也不会超过二百人,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他会用这一招收拾他们,这完全不是他段如风的形事风格。 乔凝心仔细的数了数,书房外的守卫不过五十人,他们现下还有一百余人,就算是硬闯也很有把握。她按照段如风提供的王府地图,将所有人的分配好,这次他们要活捉那两人,拿他们作为劝降叛军的筹码,当然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切准备安当,乔凝心向林叔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带着二十人从黑暗中冲了出去,那些守卫乍一见他们,不由得惊呼刺客,屋内的人听到喊声,纷纷大惊,端坐在高处的五皇子刷的抽出腰间佩剑,一脸怒气,“这些该死的小杂种,竟然闯到我周王府里来了,看我不出去收拾他们。” “皇兄且慢,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呢,这样贸贸然的闯出去,搞不好会中圈套,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敢来偷袭王府?难道会是二皇兄的人?” 老八年纪小,但还不算太笨。 “不可能。”他一口否决,“他的大军如今已经压境,只要他们一动,父皇再与他们联手,我们势必败阵,他为何还要舍近求远,来冒这个险。” 这一次,他们已经做了必败的打算,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之所以现在还不投降,不过是想出一口恶气罢了。四哥和老六不也被活捉了吗? 他都没拿他们怎么样,就算他们败了,也不过是受点惩罚而已,再怎么说,他们好歹还是父皇的儿子,难道还能赶尽杀绝不成! 不管怎样,皇子是做不成了,那么就趁现在过一把瘾吧,感受一下拥兵自立的滋味,享受这最后的皇子待遇。 “殿下不可轻敌。”周王麾下的朱将军站了出来,“此事还是让我们去解决吧,如果真是几个小毛贼,我们势必将他们捉住,倒时让殿下随意处置。” “没错,两位殿下就在此等候便可,这里交给我们。” 如今他们手下还有四位将军,六人全都围在这书房中,商量着即将到来的大战一事,这些突然蹿出来的刺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着实让人可恨。 “好吧!”他一把将剑放了回去,“一定要将他们捉住,我一定要将他们剥皮抽筋。” “末将遵命。”四个将军说罢,转身就要走,就在此时,书房的大门却被乔凝心一脚踹开,“几位哪里也不用去了,我们自己送来门来,省得你们麻烦。” “你是谁?竟敢擅闯周王府。”五皇子两步走上前来,指着乔凝心大吼到。 “哼!”乔凝心轻轻一笑,“大爷正是如今这南楚百姓经常念叨的方大豪,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大爷的名号呢!” “你…你是方大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五皇子,此刻竟然惊得后退几步,“不,不可能,方大豪乃一军之将领,怎么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这里冒充方大豪扰乱我军军心的吧!”眼前这些人都没穿军服,或许只是诈他们的,他更希望他们不是。 “是与不是,你等下试试就知道了。”乔凝心解下腰间佩剑,冷冷一笑,“你的四哥和六弟都已经领教过了,如今也该你们了。” “给我上,将他们拿下。”事到如今,他只有靠屋中这四个将军保命了。 四人虽说有此忌惮方大豪的声威,可又不得不听令行事,纷纷拿起兵器朝着乔凝心挥来,乔凝心迅速一退,楚云绝和林叔提剑迎上他们。其余的人,不过是站在一旁围观而已,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剩下的两个逃走。 放眼天下,武功能高过林天炎的,恐怕找不出几个来,只不过他向来行事低调,更不会去与那些武林人士争斗,常年乔装打扮呆在楚家,除了救死扶伤,很少与人动手。江湖中人只知道他的医术了得,只知他有一把独一无二的金刀,却不知道他的武功也与他的医术一般,早已出神入化。 这四个将军功夫还算可以,可跟他放在一起,实在没什么看头,楚云绝刚刚解决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已经全部被他放倒,其中一个虽然没死,但左脚自膝盖下边已经被他砍断,他深知人体经络,下手又快又准,那人现在已疼得昏死过去,半条残肢不断的冒出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这名贵的地毯。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南楚的四个大将就惨死在这两人的剑下,看他们刚才那般狼狈的模样,不由得让站在一旁的两人大惊,自己与他们相比,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 八皇子转动两下眼珠,脚步轻移,企图逃走,早已注意他很久的乔凝心不禁冷笑两声,一把长剑刷的飞出,擦着他的鼻尖准确无比的钉在了一旁的房柱上,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鼻梁,鲜血顿时俑出。 “你,你们……”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或者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门外的守卫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打斗声也渐渐停止,看着眼前这些黑衣人,再看看空荡荡的门外,五皇子软软的坐在了地上,眼神渐渐变得呆滞起来,“完了,全部都完了,哈哈,全部都完了!”他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眼底满是绝望与自嘲。 乔凝心冷眼看着那已经失势的两人,冷声说到,“没错,从你们叛乱的那天开始,便已经决定了今日的成败,怪就怪你们太贪,太不知足,也太不了解段如风。你们以为人多就能胜利吗?不过是几个草包而已,除了那知道见风使舵的七皇子,其余的都是些饭桶。就凭你们就想坐上那高高的皇位吗?就算你们今日坐上去了,他日也必定会被摔下来,而且还会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你凭什么这样说?”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暴怒,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乔凝心,“段如风有资格坐上皇位,我们就都有,只是个凭手段罢了,如今我败了,但我不后悔,起码我去争取过,若是就这样接受现实,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败了就败了,大不了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大不了从此做个普通人,既然做不了皇上,那皇子之位不要也罢。当初大哥心胸那么宽阔,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我不要再做二个段齐霄。” 乔凝心看着发疯一般的男人,心中暗骂他冥顽不灵,时候也不早了,她不想再跟他废话,“既然你想得那么通透,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行了断,到时候这些叛军也不攻自破了,二便是束手就擒,总之一句话,我今晚便要结束这场战争。”她双手负背,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神冷冽且犀利无比,不但让那两个皇子为之一震,就连林天炎等人也微微失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大豪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他们两人却被她身上的霸气所震慑,这样的女子,恐怕世间难找啊! 见他们两人不说话,乔凝心冷冷一笑,“出去放信号,通知大军吧!” 看着上空那蓝色的烟火,乔凝心深吸一口气,他们终于成功了,这场大战也终于结束了。 [www.26dd.cn] 第九十三章 揭穿 押着两个南楚的叛军首领,他们从南城顺利的离开,直奔军营。此时军中,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楚飞和段如风坐在帐中的高位上,楚云裳一脸疲态,端坐在一旁,面容冷若冰霜。 待士兵来报,说方将军和罗将军已经将叛军首领押回军营,楚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判断了。若说他们两人是南岳天派来的奸细,可这奸细未免也太忠诚了。他们样样亲力亲为,身先士卒,方大豪为了那些士兵们,更是不惜以性命相拼,这所有的表现都与云裳说的不相符。如今是叛军的事情几乎解决,事已成定局,他们还怎么下手? 可楚云裳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做父亲的十分了解。他如此稳重的人,难道不远千里奔来就是为了散播假消息吗? 三人相互对望一眼,段如风轻轻点头,“知道了,将犯人关起来,务必要严加看守,叫方将军和罗将军进来。” “是。” 小兵领命而去,很快就叫来了乔凝心和楚云绝两人。 掀开帘子的时候,乔凝心完全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跟到了南楚皇城,这真是让人头痛。楚云绝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二弟,也不由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向楚飞和段如风拱手道,“皇子殿下,右相大人,我们已不辱使命,顺利将叛军首领带回。” “恩!”段如风点点头,“两位将军辛苦了。” “这是末将的职责。” “好,不愧是景龙的名将。”他看向一直未说话的乔凝心,随即指着楚云裳说道,“我来为两位引见一个人吧,这位是右相大人的爱子,景龙的年轻商贾楚云裳楚公子。” “楚公子。”两人同时转头,面带三分微笑。 楚云裳依旧端坐在那里,微微抽*动嘴角露出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轻点一下头,并不作答。 两人顿感尴尬,也不再多说什么。段如风轻笑两声,“两位将军请坐。” 待两人坐下后,他才缓缓说道,“楚公子今日来此,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证实。” “什么事情?”楚云绝有些不安,抬眼看了看楚云裳,有话又不能讲。这可真是好笑,一路杀来都没出什么问题,最后若是被自己的弟弟揪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有关军中奸细的事情。”段如风说罢,一双精明的桃花眼将坐下两人暗暗打量一般,注意着他们的神情变化。 “奸细?”楚云绝皱眉,“这与我们有何关系?” “呵呵,罗将军不要动怒,不过是证实一下罢了。”他将头转向了依旧没说话的乔凝心,“不知方将军对此事有何见解?” “不知皇子殿下想听什么样的见解?”乔凝心倏地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坦荡无比。 “方将军对此事是怎样想的,就怎样说吧!” “殿下的意思,有人说我们是奸细?”乔凝心高声反问,眼中带有几分不屑。 “确有此意。”段如风一脸平静,镇定自若。 “可是这位楚公子说的?” “正是。”段如风点头,想听听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有证据?”乔凝心挑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嗯。”他略有犹豫,转头看向楚云裳,“楚公子,你可有证据?” “不需要证据,我的消息绝对不会有误。”虽说他们现在已经成了陌路人,但他的话他依旧相信,并且这事关他亲爹的安全,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乔凝心面向楚云裳,冷笑道,“楚公子好有自信,好有风度,真是让方某自叹不如。”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楚云裳微微抬眼,“方将军还是直接回答皇子殿下的问题好了。” “既然你都这么有把握,为何还要问我们?如果我们真的是奸细,还会主动承认吗?而且你们这审问也太不认真了吧,应该先把我们打入大狱,一番折腾后,再三堂会审,若是不招就继续折磨,打到我们招为止,这才是审问的程序吧!” “方将军不必如此激动,或许犬儿的消息有误,但此事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将军谅解。”一直不曾说话的楚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毕竟楚云裳是他的儿子,这次又是因为他才来的,而方大豪现在正是朝中的红人,皇上喜爱的战将,若是这事弄错了,那他的罪责可不小,就算他们真是奸细,也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就如他所说,没有哪个奸细会主动承认的。 “怎么个谅解法?”乔凝心眉峰一挑,不等楚飞回答,继续说道,“我们两人拼死保护右相大人和皇子殿下,为了打赢这场仗,不惜以身犯险,我们连军中的一个士兵都舍不得丢下,试问右相大人见过这样的奸细吗?” 楚飞一脸正色,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方将军一心为军,一心为国,着实让人佩服,可犬儿也定不是喜欢空穴来风的人,而且他与两位将军无仇无怨,不会千里迢迢跟到这里,只为消遣两位将军而已。” “这么说右相大人是一口咬定我们就是奸细了?”乔凝心暗自咬咬牙,要不是对方是楚云绝的爹,她恐怕早就蹦上去打爆他的头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犬儿说的是真的,那么二位自己承认,我楚飞敬二位是条汉子,此事我们就一笔购销。” “那么我们是不是还要感激右相大人的大恩大德呢?” “如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找到证据,到时候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楚云裳看着眼前这‘方大豪’冷笑两声,这男人狡辩的能力恐怕早就超过了他打仗的能力,说话咄咄逼人,一张利嘴丝毫不输给那些精明的女子。 “那如果你找不到呢?到时我就向皇上禀明此事,让他来做定夺。” “悉随尊便。”注视着乔凝心的眼睛,楚云裳冷冷一笑,“方将军果然有大将风范,都能直呼皇上为他了。” “不过一时口误罢了,相信皇上也不会如此小题大做。”一个不妨,他竟然被楚云裳抓了小辫子,这在她看来或许没什么,可在这些人的眼里,问题就大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几人,“等你们有证据了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吧,今日的事我也会记个明白,他日我们大殿上再做辩白,既然该抓的都已经抓来了,那我们也就不陪三位玩这可笑的游戏了,告退。” “站住。”楚云裳突然冷喝一声,闪身上来,伸手突袭乔凝心。 乔凝心被他一喝,身形稍稍一顿,不过好在及时避开了他的攻击,她冷哼一声,扬手反击,两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起来。 楚云绝刚要伸手相助,段如风突然欺身上来,死死缠住了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也与他厮打起来。楚飞站在一旁,眉头轻皱,不过似乎也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帐外的几个士兵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听到了一些响动,但两个将军和右相大人没发话,他们也不便进去查看。 楚云裳出手并不算狠,意在捉住乔凝心而已,无论如何,他不能放一个如此危险的人在爹身边,更何况这人如此狂妄,若是真的行动起来,爹未必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一定要制服此人。 乔凝心赤手空拳,与楚云裳相比,她那点近身搏击的功夫,简直是拿不上台面,还好她身形利索,闪躲得快,否则早就吃了楚云裳的拳头了。看楚云裳这阵势,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意思,乔凝心在心底暗骂两句,咬牙死撑。若不是对方是楚家父子,他肯定早都大叫出口了。 片刻过后,乔凝心渐渐处在下风,而楚云绝却被段如风死死缠住,想要帮忙也腾不出手来,他看着段如风那老神在在的神情,不由得轻喝一声,使出了强劲的功夫,谁知段如风也不甘示弱,暗自运足内劲与他纠缠,两人的身手在伯仲之间,一时很难分出胜负。 乔凝心面对楚云裳的拳风,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谁知她一个不妨,竟然被楚云裳一掌打在胸口,疼痛的同时,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她想也不想,扬手‘啪’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楚云裳的脸上。 打下那一掌后,楚云裳完全愣住了,他不是小孩子,刚才手掌碰到的那软软的东西是什么,他非常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生受了乔凝心这一巴掌,随即冷冷说道,“你不是方大豪,你是个女的!” 此话一出,帐内的人其余三人惊讶无比,楚云裳趁着这当口一掌推开段如风,挡在了乔凝心身前,“谁说她是女的。”刚才他根本没有看到楚云裳一掌打在了乔凝心的胸口,所以还企图狡辩。 乔凝心伸手将他拉到一旁,看着屋中的其余三人,银牙一咬,“没错,我就是个女的。” “怎,怎么会这样?”饶是楚飞见过各种大小场面,此事也着实吓到了。 “女的?”段如风不由得皱起眉头,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假扮的方大豪,那奇怪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你怎么会在军营?真正的方大豪去哪里了?”说话间,楚云裳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刚才触碰这女人胸口的感觉,此事还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散。 乔凝心转过头,看着这个占了便宜还假装一本正经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没大没小,有你这样对大嫂说话的吗?” “大,大嫂。”楚云裳惊呼出口,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乔凝心瞪他一眼,随即转过身背向众人,伸手在脸上一番折腾后,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便自她脸上撕了下来,接着她利落的解开发髻,将一头长发散开,转身看向已经快要石化的三人,随意甩动了一下头发,轻声说道,“没错,我就是你大嫂,这个罗字义是你大哥。” 因为连日的奔波,她那精致的小脸略显苍白,不过霸气仍在,因为没有上脂粉,看起来更是真实了几分。 见乔凝心已经承认了一切,楚云绝随即轻叹一声,很快也恢复了本来面目,面向楚飞就地一跪,“此时是孩儿一人的主意,还请爹不要怪罪凝心。” “这,你们……”楚飞已惊得不知说何是好,赶紧将楚云绝扶了起来,“怎么会是你们?”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与自己一路相处了多日的副将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二弟带来的消息说起。南岳天确实想要买通本来的方大豪和罗字义两人,让他对爹和殿下不利,我们二人得知此消息,这才急忙赶来,因为担心爹的安危,我们直接扮作他二人,跟随爹的左右,保护爹的安全。” “你们早就知道此事?”楚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为何不早点通知我,那样我也好防备。你们二人此举可是欺君啊!如今凝心还大败叛军,名震景龙,这事该如何收场才好!” 乔凝心向前两步,看也不看身旁的楚云裳,面向楚飞轻声说道,“这点爹放心,真正的方大豪和罗字义在我们的掌控中,待回去的时候我们再与他们换回来便是,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说罢,她突然仰起头看向段如风,“我想皇子殿下也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吧,毕竟我们也是为了大军的胜利,为了皇子殿下的安全。” 注视着这张熟悉无比的俏脸,段如风温和一笑,“当然,我段如风也不是这样的人。” “这就好。”乔凝心咧嘴一笑,“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下我们依旧做回方大豪和罗字义,几位也当作不知情,等大军班师回朝时,就是我们恢复身份的时候。”她转过头看着依旧站在一旁发愣的楚云裳,冷声说道,“至于有些人,还是别在这里添乱好了,早些回去看你的铺子吧!” 堂堂京城富商,竟然被她说成是看铺子的,若是别人听到,肯定会惊掉下巴。敢光明正大这样奚落他的,恐怕也只有乔凝心了吧! 经她这样一说,楚云裳才回过神来,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既然来了,我也不打算回去,我就与你们一同回去吧!” “军营是你能随便呆的地方吗?”既然一切都已摊牌,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自然有些得意忘形。 “你一个女子都能呆,我为什么不能?”楚云裳不去看她,将头转向了一边。 “我在这里是来保护爹的,是来打仗的,你能干嘛?就会欺负女人。” “你,我懒得跟你讲,我也是来保护爹的,我留不留下来,你说了不算。” “我好歹是一军将领,堂堂方将军。”被他摸了胸,这口气不消叫她怎么睡得着。 “扑哧!”楚云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是什么方将军,分明是个泼妇!” “你他奶奶的才是泼妇!” “够了!”楚飞大喝一声,瞪着下边斗嘴的两人,冷声说道,“越说越不像话,全部都给我住嘴。”这个乔凝心,他可算是见识了,胆大无比,虽说有些聪明才智,可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还那么粗俗,莫非是近日跟这些士兵们相处,连性子都变了! 楚云绝轻轻拉了拉乔凝心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这里好歹还有外人,段如风可不是省油的灯,刚才看他那神情,似乎正在算计着什么似的,这让他觉得很不安。 他看着楚飞,恭敬的说道,“孩儿和凝心的苦心,希望爹能谅解,我们也务必将此事处理妥当,还请爹放心。” 楚飞点点头,“你们的心思爹怎能不清楚,你们有这番孝心,爹也很欣慰,既然事已至此,就按你们说的办吧!”他转身看向段如风,轻声的说道,“两个孩子也是关心老臣,这才想出这个劣计,可这也是他们的一片孝心,所以还请皇子殿下不要介意才好,老臣在这里先谢过皇子殿下了。”说罢,他朝着段如风恭敬地作揖。 段如风一脸微笑,也不阻止,待他抬起头来,他才说道,“右相大人严重了,这次若不是少夫人,我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就获胜,少夫人这次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哪来的介意一说,我应该感激才对。” “不敢,凝心有幸立下功劳,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能帮到皇子殿下倒是她的荣幸,倒是皇子殿下宅心仁厚,不与他们计较这罪责,还包庇他们,老臣也替他二人谢过皇子殿下。” 乔凝心站在下边,不由得冷笑一声,不过他们现在也算是有求于他人,自然不好得罪段如风,所以她只好忍了。 段如风呵呵一笑,“好了,此事我们就不要再谈了,我会有分寸的。”他转头看向乔凝心和楚云绝,“两位还是收拾一下,各自回帐内吧,不然反倒要惹人怀疑了。”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楚飞终于松了口气,面向下边的三个孩子,轻声说道,“你们俩整理一下,退下吧,至于云裳……” “爹,我想留下来。”楚云裳一脸坚定,仰头看向楚飞。 “这,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云绝和凝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这次我一定要留下来,就算不呆在军中,我也要留在皇城等待大军返城。”他抬眼,看向一旁的段如风,“相信皇子殿下不会介意吧!” 段如风呵呵一笑,“何来介意一说,我作为东道主,欢迎还来不及,如果楚公子愿意的话,那就随我们明日一同进城吧!”如他所说,即使他不答应,楚云裳也会留下来,以他的能耐,想要在这皇城做点什么也不难,他的阻止无济于事,所以他干脆做这个顺水人情。 “多谢殿下。”楚云裳拱手行礼,随即转头看了看正在扎头发的乔凝心,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眼底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段如风双手负背,目光在乔凝心和楚云裳身上不停来回,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一瞬即逝,“等下我派人为楚公子安排个地方,几位就早点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压着叛军进城,到时是何光景,还无法预料。”虽说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可依旧不能小看那百分之一。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楚飞说罢,朝下边的三个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径直离开帅帐。 “呵!这可好玩了。”看着那微微晃动的布帘,段如风忍不住轻笑,“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楚飞走到自己的帐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人,无奈的轻叹一声,“你们也早些去休息吧,等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谈谈。” 三人相视一眼,轻声答应,随即各自回了帐篷。 此时的皇城,早已乱成一锅粥。巡逻的士兵在城中的大街上看到了四个将军的尸体,惊慌不已。已经有人发现了周王府内惨死的那些守卫,他们翻遍了整个周王府也找不到五皇子和八皇子,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几个副将想要稳定军心,可那些士兵们早已听不进他们的话,更何况他们自己都已惶恐不安,又怎能劝说这些将士们呢!城中现在四处都是点着火把找寻皇子的士兵,如今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两个人了,若是他们真的找不到,那这些人全都要完了。 黎明将至,抬眼看那天边,已经渐渐泛白,可谁又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明天呢! [www.26dd.cn] 第九十四章 皇城 军营中很快就安静下来,除了值夜的士兵们,其余人都去休息去了。 乔凝心坐在床上,麻利的换掉那身黑衣,找出她自己准备得宽松“睡衣”准备套上。换衣服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看被自己裹得紧紧的胸部,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来。 她本来就不是丰满的女子,再加上胸口足足缠了十来圈,不仔细看,根本很难发现这里另有玄机,可就在刚才,她竟然被楚云裳重重的打了一掌,虽然他没有用任何内劲,可胸口现在依然隐隐作痛。伸手揉了揉胸口,一股莫名的怒气渐渐升起,她不由得抬眼,恶狠狠的说到,“靠,说打就打,打完了还好似没事一般,以为姑奶奶是好欺负的吗!总有一天我要找回这个场子,也占点便宜回来!” 衣服虽是换好了,可她却没有了睡意,在床上翻来翻去,片刻后实在忍不住了,又从床上翻了起来,麻利的换上一套男装,从帐中溜了出去。 怕惊动了其他人,她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躲开巡逻兵,一个人跑出了军营外。她记得来的路上,在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不如就去溪边坐坐吧! 出了军营的大门,刚走没几步,黑夜中突然蹿出一个人来,那人一点声响都没发出,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乔凝心根本就没能发现。她走得太快,以至于直接撞到了那个人身上,惊讶过后,她以零点零一秒的极快速度反应过来,抬手就想出拳。 “是我。”楚云绝那魅人的嗓音响起,乔凝心顿时觉得自己被人圈进了怀里,脚也随之离地。 冷风刮过,拍打在楚云绝的脸上,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乔凝心被他搂在怀中,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一点冷风也没吹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小溪边上,看来,他们早已经有了默契。 站稳身体后,楚云绝将乔凝心放了下来,伸手为她理了理头发,“你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乔凝心挑眉反问。她出来是因为心里不痛快,可楚云绝为何半夜三更不睡觉溜出军营来? 看着她那在黑夜中更加明亮的眸子,楚云绝呵呵一笑,扯下身上的斗篷放在地上,拉着她坐了下来,“因为睡不着,所以就出来走走,没想到竟然在军营门外看到了你。” “你怎么会睡不着?是因为楚云裳吗?” “不是。”楚云绝摇头,眉头微皱,“云裳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可我们现在的身份暴露了,而知道这件事的还有别的人,所以我有些不放心。”此事非同儿戏,并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段如风虽然承诺了,但他的话也不可信,若是他哪天一个不高兴给抖了出来,楚家的横祸依旧躲不过。 “只要他现在不说,等我们回了景龙,林叔将真正的罗、方两人弄正常,一切就没问题了。等这事过了,他就算要说,我们也可以死不承认,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尽量小心,千万不能再被其他的人知道了。”这一点她倒是已经想过了,毕竟她也不能完全信任段如风。 “嗯!”楚云绝点头,“明日若是一切顺利,我们就可以进皇城了,到时候还得小心。据我所知,段峭比他儿子还要狡猾,似乎从来不按理出牌,一向是我行我素的。” “这个我知道。”这些事情,她早就想过了,不过对于段峭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听说而已,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 楚云绝薄唇轻抿,微微一笑,“我发现,你跟传言中的乔家大小姐根本不一样,难道是传言有误?” “呃,可能是吧!”她赶紧掩饰的笑笑,将视线落在了远处,“都说传言不能信啊!别人还不是说你是败家子,谁又能相信你竟然会是残月宫的宫主呢!” “呵!这事还是不提为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自己还毫不知情,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别这样想嘛!”乔凝心大大咧咧的在他肩上一拍,“好歹你也混过几年江湖不是,总算没有枉活这几年。” “说得有理。”楚云绝咧开嘴,唇边荡起浅浅的笑容,随即学着乔凝心的样子,也在她的肩头轻轻一拍,“最重要的是还让我遇到了你。”那日,他正是打着出去玩的幌子,急着出城办事的。那不经意的一撞,将两个莫不想干的人连在了一起,甚至成为了最亲密的人,虽然他还不能肯定乔凝心是否真的喜欢他,或者愿意接受他,可他依然感激那日的相遇,至今也不悔。 “呵呵!”乔凝心淡淡的撇他一眼,“可能我真的没映像了吧,你说的我一点都记不起来。”她是冒牌的,记得起来才怪,不过四年前真正的乔凝心才十二岁,记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听乔凝心这样一说,楚云绝不由得有些自嘲起来,“无妨,记得现在的就好。” 他知道,凝心与云裳的相遇也是那么巧合,同样不算拥挤的大街,同样莽撞的她撞倒了同样急着出门办事的云裳,可她却深深的记住了云裳的脸,以至于之后的一年都紧紧纠缠,甚至不惜放下女儿家的姿态,让她爹亲自上门提这门亲事。虽说她现在与云裳已经再没有可能,可他觉得乔凝心喜欢的人依旧是云裳,他不过是挂名的相公而已。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觉得心底的某一个地方,正在隐隐作痛,那种说不出的痛,有时候甚至会让他窒息的痛。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今天云裳是怎样发现你的?那么多人都看不出你是女的,他怎么就看出来了?” “呃,我也不太清楚。”乔凝心笑了笑,“既然都已经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想的啊!”叫她告诉他丈夫说他弟弟打了他妻子的胸口,这可真是很难说出口,就连她这个类似火星来到地球的人也有些尴尬。 “哦!”楚云绝看了她一眼,不再多想,将头转了过去,看着前边缓缓流过的溪水,他的嘴好几次张开,随即又合上,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可到了嘴边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各有所思,大约坐了半个时辰,楚云绝抬头看了看天,“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啊!”乔凝心揉了揉腿,随即站起身来,拿起地上的斗篷,稍稍犹豫后,突然踮起脚将它系在了楚云绝身上。 楚云绝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柔情,待她系好,他才在她耳边轻声说到,“谢谢娘子。” 乔凝心也不回答,抿嘴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或许有些事情,她可以不去介意,时间久了,就能忘掉。又或者,她根本就不用去当真,那一切不过是自己在自寻烦恼而已。 在他们坐在溪边发愣的时候,有一个人也端坐在桌旁沉思,那便是今晚无意间冒犯了他的大嫂的楚云裳。 他半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有些懒散,手里拿着那块刻有凤女凝心四字的玉坠,眉头轻毫,眼神迷离。 另外一只手总是不自觉地握紧,再放松,再握紧…… 他不是在回忆那美好的触感,而是在暗自紧张。为何今晚如此心烦意乱?为何那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久久不去? 思索片刻,他觉得烦了,索性将那玉佩压在了桌上的一本书下,起身走进内室,闭眼养神…… 这一夜,城外的士兵们是在期待中度过的,而城内的南楚叛军,则是在惶恐中度过。 天,很快就亮了。二十万大军早已做好准备,那四个叛军首领如今全被五花大绑,押上了马背。段如风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皇城的东大门。 楚云裳以特殊的身份,一身白衣骑在马背上,紧随楚飞身后,与水戎缨和莫离并排着走在中间。 水戎缨昨晚就知道他已经到了皇城,不安了一夜,今早相见时,她对着楚云绝不自在的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三人三马并排而行,莫离挡在两人中间,时不时转过头瞅楚云裳一眼,那气氛很是怪异。 事情往往是出乎意料的,这次更是过于顺利。 他们的大军还没到城门下,而皇上的大军也没有任何动静,那些个副将却早早的带着人来到东大门下,将城门大开,其意思不言而喻。 待他们的军队行至城楼下,看着那些站得笔直的叛军和大开的城门,段如风终于由衷一笑,“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 城门下的士兵们虽说像是在迎接他们一般,可不少人纷纷忍不住看向他们,看看那马背上曾经风光一时的几个皇子们,看看那带着他们拼杀,说是要打天下坐天下的领导者们,他们那狼狈的模样,不禁让所有人心寒。他们为那些已经惨死的兄弟们不值,更为自己不值。 马背上的四人,眼神暗淡无光,似是都无颜面对这些士兵们,即使看到他们那么轻易就投降,也没有过于激动的反应。四皇子和六皇子因为连日的囚禁与奔波,一脸憔悴。五皇子却近乎痴狂,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坐在那马背上,时而自言自语,时而自己傻笑。那受了伤的八皇子,鼻子上裹着白色的纱布,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叛乱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也有今日。那诱人的权势早已让他们看不清局势,看不到自己的悲哀,以至于今时今日,成了这般模样。 乔凝心看了看那四人,不由得冷笑,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人不知足。 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还得不到,这些人却如此不懂得珍惜,非要闹这样一出,害人也终害己。 权势固然是个好东西,可如果你无能左右能够阻碍你的人,你无法掌控天下,你没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耐,你也不懂韬光养晦厚积薄发,那最好就不要去碰那个东西,否则必定叫你尸骨无存,遗臭万年。 大军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走进皇城,段如风看着那些归顺的叛军们,面带三分笑容,如今正是他想要的,不杀一人,平叛乱军。 皇宫正门下,早已站着段峭和他身后的精兵强将们,门外却跪了一地的叛军,那场面好不壮观,可段峭似乎没有原谅他们的意思,没叫他们起来,也没说什么别的,而是站在门下翘首企盼,等着他那爱子归来。 七皇子的大军和景龙的十万大军都被安排在了军营内,楚云绝和乔凝心都很不放心,两人一路走来,却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弦月,弦月朝他们递了个眼色,随即缓缓走向军营的方向,他二人会意,这才心安不少。 就在弦月转身离开的时候,段如风突然转过头看,看着那抹背影,不由得失神,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他探头,想要再看清楚,可拥挤的人群早已隔离了他看向那人的视线,只能看到一些城民们在仰望这边。 片刻后,他回过头自嘲的笑笑,想来自己肯定是看错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找到,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没有理由不回宫的。 思索片刻,他不打算再去多想,随即仰起头正视着前方,朝着那高大的宫墙方向靠近。 楚飞四人被南楚迎为上宾,由皇帝段峭亲自迎接,四人推脱不过,只得随他们进了皇宫。这也是楚飞一次走进南楚的宫殿,感受南楚皇室的威严。 与景龙的皇宫相比,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却觉得这里比景龙的皇宫还要让人窒息,金碧辉煌的背后,少了人情味,这才造成的今时今日的局面。 自古,帝王家便很少能看到真情,父子之间,兄弟之间,甚至后宫的那些妃嫔们,每一个人似乎都是为了自己在活,为了自己能够活得更好,不惜骨肉相残,兄弟反目。不论是景龙还是南楚,甚至朔阳,没有谁能逃脱这样的命运,只不过南楚的争斗更为激烈一点,也更让人心寒。 在段峭的热情招待下,四人都显得有些拘谨,今日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不是景龙,不论他们曾经是多么的呼风唤雨,可现在都得磨掉锋芒,小心行事。 时至正午,段峭召集了文武百官,在御花园大摆筵席,招待楚飞父子等人,沉寂了数日的皇宫,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次内乱就这样结束,虽说那些叛军们还没有受到惩罚,皇上也没有下定论,可他们心中十分明白,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乌云蔽日的日子已经过去,宫里上上下下的人似乎又重见到了阳光,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连那些宫娥太监们也都由衷的高兴,不管怎样,他们都已经安全了,至于那些割地感谢,惩罚叛军的大事,那轮不到他们操心,他们只管继续呆在这宫中,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好。 高处的主席位上,乔凝心与楚云绝坐在一起,楚云裳坐在了后边,楚飞却与段峭紧按着,旁边则是南楚的功臣段如风。坐下百官个个面容严谨,深怕自己在这个时候说错了什么话,惹皇上怪罪。 席间美酒佳肴无数,楚飞四人却也没多大的兴致,直筵席快要结束的时候,段峭才终于开了口,“听闻楚相文武双全,难怪你们的皇上会派你来相助皇儿,朕还要再次感谢楚相与两位将军才是。” “皇上言重了,此乃我们的职责所在。”楚飞一脸恭敬。 段峭长笑一声,“如果没有楚相和两位将军,皇儿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就破了宣威关,扫平了乱军,朕自当感谢诸位才是,何来言重一说。” 乔凝心与楚云绝纷纷说到,“不敢当,此乃我们这些臣子该做之事。” 末了,乔凝心再次说到,“这也是南楚与景龙的大事,皇子殿下与我们的皇上有约在先,我们当然要竭尽所能。” 她微微仰头,面带笑容,语气不卑不亢。段峭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了看段如风,轻声说到,“你们的约定朕已经知道了,至于割城一事……” “皇上,末将觉得此事还是由您与我们的皇上商议才好。”不等他说完,乔凝心不顾所谓的礼节,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www.26dd.cn] 第九十五章 留楚 她说话时声音有些高,导致周边的数十位南楚重臣也都听到了,她这样无礼,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段峭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随后浅笑两声,“方将军这话也对。”虽然他有些猜不透乔凝心的心思,但是她这话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割城之事,他现在还没有考虑好。既然她都那么识相,那么她大不敬的罪责,他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楚飞与楚云绝不解的看了她两眼,不知她到底是何意,不过他们见段峭已经顺水推舟,心中也明白了几分,看来想要他们兑现割城一事,还真有些困难。 乔凝心一脸坦然,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眼神,看着段峭恭敬的点点头,随即低下头去继续夹菜。低头的一瞬,她轻轻牵动嘴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之所以不敢随便接受那三座城池,是因为她在来的路上就将这里的地形摸了个透,所谓割城一事,实在太不靠谱了。 南楚与景龙以宣威和全平分界,中间是一片茫茫大漠,他们从全平出发到南楚,足足走了三天,试问等以后宣威以内的三个城归属景龙,那对于生活在那边的老百姓来说有多不方便!更何况宣威乃是南楚重兵把守之地,南楚是断不会将宣威割给景龙的,若是割这关内之城,那就更不靠谱了。难道南楚的皇帝会世世代代充许景龙的百姓生活在他们的地盘上,允许景龙的军队驻扎在南楚境内?就算他们都是一群傻逼,真的愿意这样,恐怕景龙的老百姓也不敢来这里,谁愿意离家千里跑到这陌生的地方来?谁有胆在别人的地方睡安稳觉? 嚼着嘴里的鱼翅,她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是不了解南楚与景龙的边界,不了解南楚的地形,可那皇帝没理由不知道啊,竟然也能答应这样的事情,他们真会拿这些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做这样让人唾弃的事情。 注意到乔凝心奇怪的神情,段峭低低一笑,“方将军与楚相多在宫里住几天吧!” “啊?”乔凝心一时大惊,不由得再次失了态。楚云绝赶紧轻咳一声,掩饰的说到,“皇上厚爱,末将等人心领了,可朝中还等着我们回去,恐怕明日我们就要启程离开。” “明日?”段峭微微皱眉,“这么快。”不过随后他又说到,“不如这样好了,楚相带着大军先回去,两位将军留下来。朕一向敬重像方将军这样的英雄,这次若是不能与两位将军好好把酒言欢,定是朕此生最大的遗憾。” “末将不敢。”楚云绝和乔凝心想也不想,赶紧回答到。 “莫非是两位将军……”他剑眉一挑,故意不将后面的话说完。 “末将惶恐。”低着头,乔凝心轻咬嘴唇,眉头轻皱。 段峭抬起头,将视线落在了别处,面色淡然的说到,“既然留不住两位将军,那不如将楚相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媳留下吧!”他说得很小声,但足以让楚飞父子几人震惊。 乔凝心倏地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段如风一眼,此刻她真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扔进河里去喂鱼。楚飞也没想到段如风竟然出尔反尔,那么快就将他们的事情告诉了段峭,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看向段峭轻轻一笑,“皇上说笑了。” 段峭见气氛一下子变得如此紧张,随即缓和的笑笑,“朕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两位将军好好聊聊,了解一下景龙的风土人情,也见识一下方将军的英勇,两位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朕吗?” 楚云绝与乔凝心僵着脸,不回答也不反对,此时他们哪有反对的机会,若是段峭一个不高兴,把这件大事宣扬出去,那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看着很是不自在的几人,段峭再次开口说到,“不如朕就留下方将军一人好了,以免你们为难。” “不行。”楚云绝一口回绝,却又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是好。乔凝心见状,赶紧说到,“这事容末将等人想想再回答皇上好吗?” 段峭顿了顿,缓缓一笑,“好,反正还有的是时间,你们就考虑考虑吧!”言下之意,想不答应也不行,除非你们都不想走了。 楚飞几人对望一眼,只好点头,之后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们压根没什么兴趣,这顿饭也让人十分反感。 席后,楚飞四人被安排在了藻华宫,这里是段峭用来招待上宾的地方,看来他目前对他们还算是客气,不知道他们拒绝留下来后,他又会用怎样的方式对待。 乔凝心三人静静的跟在楚飞身后,走进内阁,所有宫娥太监都被他们挥退,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看了看三个亲人,楚飞首先开口说到,“段峭这次明显不怀好意,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 “不怀好意又怎样?兵来将挡就好了。”乔凝心愤愤的说到。 “怎么个挡法?”楚飞如今真是后悔极了,这次带着大军助阵南楚叛乱,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将自己的亲人陷进了大坑中。其实这不能怪他,更不能怪楚云绝他们,要怪就怪那个无能的皇上。二十年前,他是那么的精明神武,经过那件事情后,他竟一蹶不振,从此每日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待那沉妃出现,他更是越发的变本加厉,完全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责任心。 “如果我们不留下来,他势必会说出一些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所以爹要先带着军队回去,我哥的人一直将真正的罗字义和方大豪照顾着,爹带着林叔回去,他会知道该怎么做,待你们全都回到京城,段峭就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们的了。”顿了顿,她又说到,“但是这一路上爹也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只要你们安全回到京城,交差之后,我们就会想办法离开。” “不行。”楚飞看着她,一脸担忧,“我怕我们还没回到京城,你们就会出什么意外,我不能将你们两人留在这里。”先不说他无法向乔家的人交代,就是他自己也会觉得心有不安,他们毕竟是他的亲人,也是因为他才牵扯到这件事中间的,他怎么能丢下他们独自离开! “爹放心,我想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留下我们,也不好太为难我们吧! 若是要对我们不利,恐怕不用那么麻烦。至于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还不能确定,可我们会万事小心的。”乔凝心虽是这样说,可她也没几分把握,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楚家,如果那昏庸的老皇帝要是怪罪下来,搞不好还会牵连爹和哥哥,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你们毕竟只有两个人,纵使你们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斗得过他啊!” “爹你放心,无法力敌,我们就智取了,难道这一路走来,爹还不相信凝心吗?”她突然一把扯过楚云绝,拍了拍胸脯大喇喇的说到,“至于您的儿子,我一定会帮你好好保护好的。” “哼!”楚飞冷哼一声,“我担心你比担心他要多。”不管怎么说,乔凝心始终是女孩子,而且鉴于段如风对她的态度,他实在很难放心。 “谢谢爹!”乔凝心呵呵一笑,“不过我们会见机行事的,爹的任务也不比我们轻松,最好是早日启程,以免他们又要改变主意。不过这次我们要跟他们讲一个条件,我们必须以二皇子朋友的身份留下,以免招人话柄,为爹惹来麻烦。” 乔凝心此话让大家都觉得有理.楚飞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等我们一回到全平,会立刻将你们的事情告诉你爹,并且留下人在全平接应你们,以免你们到时需要帮助时,却找不到人。” “嗯!”乔凝心点头.“回去的时候.就让林叔扮作罗字义.再找一个身材稍微矮小一点的扮作方大豪。等到了京城,皇上若是问起割城的事情,爹可以提醒一下,让皇上最好将酬谢换成别的东西,战马也好,黄金也罢,都比割地要实在,不然很有可能得不偿失。”她有意让弦月留下,一来为了帮助他们,而来弦月的身材也与那方大豪相差甚远,林叔应该没有办法让他变矮吧。 楚飞稍稍一愣,随即点头,“好。”这事他何尝又不明白,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听他的劝。不等他说下一句,楚云裳突然说到,“我也要留下来。” “你?你留下来干嘛?”乔凝心有些恼火,他们想走还走不掉,他干嘛还要往这火坑里跳。 “自然是好照应你们,相信我倒时也能帮上不少忙。”楚云裳微微抬眼,一脸淡定,好似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似的。 “我们两个人可以相互照应了,多了一个你,我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乔凝心赌气的说到。 “你不用担心,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有什么计划或是有什么想法,完全不用顾及我。” “那你是留下来好玩吗?还是打算在这里物色几个美女回去?”乔凝心心底倏地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怒目固瞪,她这样的反应着实在屋中的其余三人惊讶,楚云绝轻叹一声,缓缓说到,“我看云裳还是跟爹回去好了,若是真的要接应我们,你大可在宫外,那样才能对我们有所帮助,与我们一起留下来,无非增加一个人质罢了。” 楚云裳根本不吃他这套,“既然不是以将军的身份留下来,我想段峭也不会把你们留在皇宫吧,如果他那样做,那表示他想软禁你们,而我,正好可以给你们做挡箭牌。” “谁稀罕。”乔凝心眉稍微挑。 楚云裳轻笑一声,“你说物色美女回去,我想大哥恐怕更适合,至于我,你管不着。” 靠!看着他那嚣张的样子,乔凝心忍不住暗骂一句,这男人的性格太奇怪了,有时候温润如玉,有时候却像只刺猬一样,有时候对她很好,可有时候又一定要跟她作对,真让人难以琢磨。 “你们家的铺子不用看了吗?大老远的跑来这里,还打算长住?” “这个也与你无关,自然有人会替我管理。”他说的是邬晟曦,可其余三人都理解成了他的总管。 “爱留就留吧,留个十年八载也不要紧,最好在这里找一堆女人再生一堆孩子,哼!”罢了,罢了,既然人家都说她管不着,那她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云裳,你不能留下来。”楚飞一脸严肃,头一次这样命令他这个儿子。 楚云裳看向楚飞,恭敬的说到,“爹,孩儿此举还有别的意思,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请爹相信孩儿,孩儿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是啊!真有分寸,小小年纪就能做暗卫统领,帮欺负他老爹的人卖命。 乔凝心坐在一旁,一个人唧唧歪歪,不过声音极小,他们都没听清楚。 “可是……” “爹,孩儿很快就会回去的。”楚云裳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楚飞的话,一脸坚定。 看着他固执的神情,半晌后,楚飞终是拗不过他,轻叹一声说到,“好吧,你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你们要万事小心,爹很快就会再回来的,不管皇上怎样,爹一定要将你们安全的带回去。”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他就愧为人父。 三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这件事便这样定下了,楚飞又向他们交代了片刻,这才走出房门。 段峭和段如风在御书房等他们许久了,见几人进来,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段峭看着几人行礼过后,朗声说到,“来人,赐座。” 乔凝心坐下后,仰头看着高处的段峭,大声说到,“皇上,既然你很清楚我们的事情,那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皇上很好客,所以我们决定留下来,但我不再是方大豪,楚云绝也不再是罗字义,我们仅是皇子殿下的朋友而已,你们也不认识什么乔凝心,楚云绝,他们根本就没来过南楚,皇上您说呢?” 听罢她的话,段峭长条一声,“好,朕很喜欢像你一样豪爽的人,你的条件朕答应。” “那可巧了。”乔凝心轻笑,“我一点都不喜欢皇上这样的人,还有你旁边那个皇子殿下,作为南楚未来的接班人,竟然一点信用都没有,只会要扶别人,一点都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你……哈哈哈哈!”微微一愣后,他笑得更欢了.“看来皇儿所言非虚,你确实是个特别的女子,哈哈!” “哼哼!”乔凝心忍不住冷笑,“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了,那右相大人明天就会启程,皇上没什么意见吧?”她如今已经不再是景龙的臣子,也不是南楚的人,没必要再装得那么恭敬,更何况她对眼前男人实在恭敬不起来。 段峭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这些小节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看着那中年男子的脸,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人皮面具的下边,会是一张怎样的脸。他哈哈一笑,“当然,朕明日会亲自送楚相出城。” “如此便多谢皇上了。”楚飞依旧是一脸恭敬。 “楚相不必言谢。”他点点头,随即将视线落在了仪表堂堂的楚云裳身上,“不知楚相的二子是否会随你一起离开。” “大子贪玩,说是想留在皇城好好游玩一番,体会一下南楚的风土人情,不知皇上可会答应?” “哈哈,答应,朕怎么会不答应,朕还十分欢喜呢!”大笑的同时,他那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一瞬即遍。 “多谢皇上。” 段峭摆摆手,“无需客气。”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一直未曾发言的段如风,突然开口说到。 “哦?”段峭微微皱眉,“何事?”不单是他,坐下的几人也很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何事。 “既然他们是儿臣的朋友,那儿臣想将他们留在儿臣的府邸,那样也不会让别的人疑惑,父皇您觉得呢?”他微微低头,眼眸垂下,暗自说到,我也只能为你做那么多了,小女人,你该好好感谢我才是。 “这……”段峭明显有些犹豫,也对段如风的表现很是不满。 段如风抬起头,看向他那老谋深算的父皇,“儿臣的府邸虽说不及皇宫那么宽敞,但还不算简陋,相信他们也能住得习惯,而且府中有仆人数百,一定不会怠慢几位客人的。”言下之意,府中人多眼线也多,固若金汤,一定不会让他们跑掉的。 段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即缓缓说到,“好吧,就依你之言。”他将视线转向坐下几人,“不知几位可有意见?” 三人这次极有默契.全都摇头,“就听皇子殿下的安排吧。” “那就这样吧!楚相大人去准备一下,晚筵朕也设在御花园,为楚相和景龙的将士们饯行。” “老臣代景龙的十万将士们多谢皇上。” “不必客气,你们都下去准备一下吧!” “是。”几人起身行礼,随即缓缓走出御书房。 看着他们的背影,段峭嘴角微动,轻笑出声,“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皇儿,你这次可要努力了,不然也枉费了父皇的这番心意啊!” “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成全。”段如风说罢,行礼告退。 [www.26dd.cn] 第九十六章 洛苏 “皇兄!”一个娇若黄鹂般的声音响起,段如风刚刚一回头,立即看到那抹熟悉的粉红色身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向他扑来,他赶紧张开双手稳稳的接住她,极为宠溺的看着怀中身着粉色宫装的小女孩,“九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女孩在他怀中使劲蹭了蹭,这才缓缓仰起头来,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上挂着三分眷恋,两分担忧,“皇兄,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九儿啊?九儿好想皇兄。”嘟着嘴,她故作气呼呼的样子,“九儿要是不来找皇兄,皇兄肯定就要离开了吧!” 段如风呵呵一笑,温柔的轻抚怀中女子的秀发,“九儿又淘气了,皇兄怎么会不来找你呢,只不过现在还抽不开身来。”他抬头,看了看那紧闭的御书房大门,随即缓缓说到,“走吧,皇兄就陪九儿逛一逛。” 段落苏是段峭最小的女儿,也是段峭最为宠爱的女儿,她不过十三岁而已,从小一直生活在宫里,对段如风的依赖无比,早已超过了正常兄妹该有的感情,段如风对她甚至比对与自己同父同母的三妹还要好,在这毫无人情味的宫中,他们恐怕是最为亲密的亲人了。 段洛苏像是怕段如风会再次跑掉一般,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撒娇的说到,“皇兄,你不在宫里,九儿好害怕哦!那段时间父皇他好凶,都不准九儿到处走动。”在她看来,段如风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段峭这个父亲。 段如风轻笑两声,“傻瓜,父皇是担心你受到伤害,你怎么能不了解父皇的心意呢?我们那么多兄妹里,父皇最疼爱的就是你了,你可不能这样说父皇,他要是听到了,会很生气的。” “哦!九儿记住了,九儿以后不会这样说了。”她听话的点点头,随即又问到,“皇兄,其他几位皇兄这次怎么没回来呢?”叛乱是什么?她根本不清楚,或许在她眼中,不过是几个哥哥和父皇在玩游戏,只不过这个游戏玩得大了点,听说连景龙的皇帝都惊动了,还派了兵过来,而且景龙那个方将军十分厉害,现在宫中的人都在谈论他们,可没一个愿意跟她细说的,所以她只好来问皇兄了。 听她说完,段如风微微一震,轻叹一声后说到,“其他几个皇兄暂时去别处玩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她不满的扁扁嘴,觉得那几个皇兄实在是太贪玩了,还没回宫,竟然又出去玩了。 段如风稍稍犹豫片刻,轻声说到,“很快就回来了。”看着身旁仅有他肩膀高的九妹,他不由得苦笑,若是所有兄妹都能像他们俩一样,今天这种局面将永远不会有。 “哦!”虽然她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敷衍的意味,不过只要是皇兄说的,她就选择相信。“皇兄,你这次去景龙有什么收获吗?那边好不好玩?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吗?”她叽里呱啦问了一堆,惹来段如风一脸打趣的笑容。 “那边比皇城暖和,好吃的也很多,不过这次皇兄走得很急,什么都没能给你带,九儿不会气恼皇兄吧?” 段洛苏想了想,柔柔的说到,“既然皇兄很忙,那下次再给我带吧!对了,皇姐怎么样?听父皇说以后皇姐都不会再回来了,九儿也好想她哦!” 虽然以前皇姐有时会欺负她,有时候还会跟她抢她最爱的皇兄,不过她还是很想念她,在众多兄妹中,就只有段璃梳跟她一样是女孩子,段璃梳这一走,她觉得更孤单。 “好了,你就不要多想了,以后璃梳会回来看你的。”他宠溺的捏了捏段洛苏的小鼻子,轻声说到,“皇兄陪你到你的未央殿去坐坐吧!” “好啊!”她低头轻笑,挽着段如风的胳膊一路蹦蹦跳跳。看到他们的宫娥太监们都赶紧让道,弯腰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礼。 未央殿里的宫女们看到公主挽着二皇子的手走进来,纷纷跪地行礼,“二皇子。” “起来吧!”段如风看也没看他们,淡淡的说到。 “你们去准备一点好吃的,我要好好招待皇兄。”段洛苏呵呵一笑,拉着段如风的手走进了屋内。 她对景龙的事情很好奇,拉着段如风问了许多,不过她似乎对那方大豪更有兴趣,总是问着一些有关他的事情。段如风陪她趴在桌边,细细的给她解释着,不厌其烦。 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她终于趴在桌上渐渐睡去,段如风抿嘴一笑,小心的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他知道段洛苏有这样的习惯,这一睡或许又是两三个时辰,连用晚膳的时间都会错过。 看着熟睡的妹妹,他忍不住轻笑两声,转身走出屋子,吩咐宫女们好好照看着。 看看天色,晚宴应该就要开始了,他理了理锦袍,大步走出未央殿。 藻华宫这边,楚飞正在向三个孩子交代着事情,一个小太监来报,说御花园已经开始摆宴了,皇上叫人来请他们过去。四人相视一眼,纷纷走出门去,朝着中宫走去。 刚出了藻华宫,走过两个回廊,楚云绝突然想起他与乔凝心的那对龙凤坠的龙形坠被他刚才放在了桌上,他赶紧开口说到,“你们先去吧,我回去一下。” “做什么?”乔凝心不明所以,仰头问到。 “一个东西掉房里了。” “等下回来找就好了,很重要吗?” “嗯!”楚云绝点头,那个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了,虽说是楚云裳所赠,可却是他与乔凝心唯一共同拥有的东西了。 楚飞看着他,点点头,“你去吧,赶紧过来就好。” “明白了。”楚云绝说罢,看了乔凝心一眼,径直转身走回藻华宫。 他本是急着回去拿东西,谁知在走廊拐角处竟然撞倒了一个人,低头一看,那女子不过十三四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可爱,从头饰到靴子都是粉红色的,仰头看着他一脸的愣然。他点头轻笑道,“不好意思。” “你是谁?”回过神来的小女孩轻声发问,稚嫩的声音中却带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一点也不像面对段如风时的她。 楚云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因为还有事要做,所以不打算与她纠缠,“我是这藻华宫里的人,撞倒你实在不好意思。” “藻华宫?”段洛苏微微皱眉,“藻华宫里平日都没人啊,你到底是谁?” “景龙将军罗字义。”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看起来不像是宫女,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人。 “你,你就是景龙的罗将军?”段洛苏明显一愣,随即高兴起来,“我早就听皇兄说过你们,原来你就是来帮助我们的英雄啊!”虽然这个英雄年纪大了点,长得也没有皇兄好看,不过英雄不需要在意年龄,她还是很敬佩他们。 “是啊!”楚云绝点点头,“我回去了。”因为担心错过了时间,他急着回去找玉坠,根本没听清段洛苏的话,也不知道她就是段如风的妹妹。 “喂!”段洛苏转过身,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英雄会这么没礼貌吗?”她偏着头,嘴里嘀咕半天,最后很是委屈的离开,人家那么不喜欢和她说话,肯定是很讨厌她。 找到玉坠的楚云绝再次走出藻华宫,看着空荡荡的回廊,不由得轻笑两声,刚才那女孩不知道是谁,虽然冒冒失失的,不过倒是很可爱,又让他想起了四年前的乔凝心。那时的她不过也才十二岁,穿了一身华贵的罗裙,脸上未施任何脂粉,白里透红的脸蛋,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小巧缨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气呼呼的话,可爱极了。 所谓饯行筵,不过是大家再一起吃吃喝喝,说点客套话而已,楚家父子几人麻木的应酬着,不少南楚官员纷纷向乔凝心敬酒,即使楚云绝以他旧伤未愈为理由为她挡掉不少,可她还是免不了被灌得醉醺醺的。宫里的酒可不比外面那些普通的,更不是那种掺了水或是由酒精勾兑的劣质酒,味道虽然醇香无比,可酒劲也十分大。在前世,她也勉强称得上千杯不醉,可在这里就没那么好运了,十来杯酒下肚,头就有些晕沉沉的,饭桌下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腿,甚至下狠手在自己腿上掐了两把,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楚云绝已经看出她的不妥来,心下着急,随即将所有向她敬酒的人全都挡了下来,可南楚官员上百,就算是一人轮着敬一杯,也够他受的了,更何况还有很多人是冲着他来的。 楚飞见这状况,不由得微微皱眉,斜眼看向一旁的段峭,他似是一点怒意也没有,看样子很喜欢这样的场面,再看那段如风,脸色有些奇怪,可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他皱眉轻叹的时候,楚云裳突然站了出来,他虽然没为乔凝心挡酒,却以敬酒的名义拦住了许多人,让楚云绝得以喘气。 这闹剧一般的饯行宴在两个时辰后终于结束,那些大臣们已经喝得七七八八,有几个酒量稍浅的甚至走起路来也东倒西歪,要不是有同僚扶着,早已当众出丑。 段峭看着微醉的楚家四人,轻笑两声,吩咐人将他们送回藻华宫,并且细心伺候。大臣们也纷纷行礼告退,热闹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御花园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群负责打扫的宫女太监们。 华灯初上,这偌大的皇宫被灯海照亮,橘色的灯光映衬着柔白的月光,让这华丽的宫殿比白昼更为美丽。夜风缓缓吹来,园中的花草纷纷点头,走廊上的灯笼也随之轻轻摇摆,园中也看不到几个人影,这样的寂静难免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凄凉,这恐怕就是那些身处深宫的人最大的悲哀。即使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富丽堂皇,可心却是那么寂寞,没有半点生气。 偌大的藻华宫仅有楚家四人和进出的宫娥太监,洗漱完毕,楚云绝吩咐他们去准备醒酒汤,并且挥退了其余的人,走进乔凝心的房间。 看着正坐在床边不断甩着头的乔凝心,他轻声问到,“你还好吧?” “还好!”乔凝心点点头,仰起脑袋看着楚云绝,隐约看到眼前不停晃动的两三个人影,嘿嘿一笑,“你没事吧?”虽然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可她的意识还算清楚,刚才楚云绝一个劲替她挡酒,想来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我没事,好歹当初也一下子喝过好几十坛酒,这点还不算什么。”他这生喝过最多的一次便是那晚在破庙里了,当他被弦月从地上揪起来时,看着那一地东倒西歪的酒坛子时,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几十坛?”乔凝心眉头轻蹙,“你跟酒有仇啊?一下子喝那么多做什么?”这次她也算是真正领教到了这宫廷美酒的酒劲了,恐怕来十碗醒酒汤也无济于事吧! 楚云绝呵呵一笑,“不过一时贪杯而已。” “是吗?”乔凝心突然一把将他拉了过来,由于用力过猛,他差点扑倒了乔凝心身上,还好他及时撑住床沿,这才没将乔凝心给压扁。 “做什么?”他坐在床边,闻着乔凝心身上的酒气,不由得有些心疼。 “不做什么啊!”乔凝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咧嘴一笑,“今晚你看起来好帅啊!” “啊?”楚云绝完全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嘿嘿!”乔凝心晃着脑袋往前一倒,栽进了楚云绝怀中,“真的好帅啊,比以前帅多了。”刚才在宴席上,她几次抬头看着楚云绝喝酒的样子,虽说他带着人皮面具,可她还是被楚云绝那时的模样迷倒了。隔着几人望去,他那眼神是那般的迷人,轻轻抿嘴的模样也是那么可爱,仰头喝酒的那一刻更是帅气十足,举手投足都那么有风度,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此刻借着酒劲,她稀里糊涂的就说出口来,一边说还一边往楚云绝怀里蹭,就像一只没睡醒的小猫一样,惹人怜爱。 楚云绝伸手将她搂住,嘿嘿一笑,“你没发现为夫平时也很帅啊!在京城,只要不说我的大名,保证有一群女人会跟我回家。”报上名字后结果就不一样了,那些女的肯定会一哄而散。 “那你以后要经常出去,多带一些女人回来。” “做什么?” “开妓院啊!” “呃……” “嘿嘿,到时候我们开一个京城里最大的妓院。” “还是不要了吧!”看着怀中有几分醉意的小女人,楚云绝吓出一身冷汗,她的想法实在是让人抓狂。 “呵呵!不要也好,开妓院好麻烦,而且我讨厌妓院。”那晚在醉红楼听到的那些话,现在还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中,每一次一想到,她就会觉得既不安又生气,可还要努力克制,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在意,真的好讨厌那种感觉。 楚云绝微微一愣,“嗯,你讨厌,所以我以后也不再去。”即使是做做样子,他也觉得没这个必要了。这次大战之后,家中谁还会认为他依旧还是那个无用的败家子,再没有必要去掩饰,而且残月宫的事他也想有个了解,等将那居心叵测的男人揪出来把事情弄个明白后,他就会将残月宫解散,所有的江湖恩怨以及家中那些恼人的事情,他都不想再去纠缠,更不想让凝心陪着他一起受累。 “你说话要算数哦!”她仰着头,努力睁大眼睛想将楚云绝看清楚,看眼前还是出现好几个重影,尤其是他那诱人的薄唇,老是在她眼前乱晃。 “嗯!”楚云绝点点头,话还未说出口,乔凝心突然坐起身来,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巴,含糊不清的说到,“我叫你乱晃,不准晃。” “唔!”楚云绝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主动,一时楞在了那里,任由她的嘴唇在自己嘴边一阵乱亲。 “方……”楚云裳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一幕,完全呆住了。 手中的汤碗像是端不住似的,左右摇晃,醒酒汤也晃了一地,他却不自知。 这一幕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两个酒醉的男人正在发疯而已,而在他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眼,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屋中的两人似是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一样,亲吻仍在继续,乔凝心甚至手嘴并用,活脱脱一个女流氓,连楚云裳一个大男人也觉得有些不堪入目,不由得冷哼一声,转身踏出门外。 站在门口,他微微侧头,犀利的双眼中满是怒意,扬手将碗中的汤汁全部泼洒出去,此刻他们二人,恐怕也不需要这醒酒汤了。 足足站了半分钟,他才负气离去,走时还刻意将门给关上,刚才这一幕要是被别的人看到,那可就热闹了。 楚飞坐在屋中,见他一个人端着空碗走进来,不禁皱眉问到,“他们两人呢?” 楚云裳深吸一口气,努力牵动嘴角笑了笑,“他们喝了醒酒汤,大哥在等大嫂睡下后就回去休息。”看着有些担忧的楚飞,他随即说到,“时候不早了,爹这几日也累坏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就要启程,至少要半月之后才能回到京城,这一路上很辛苦的。” 楚飞轻叹一声,“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孩儿知道了。” 目送楚飞回房后,楚云裳的脸色渐渐绷紧,负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指关节咔咔作响,“来人,给我准备几壶酒。” 门外的小太监急忙走进来,“楚公子,您要什么酒?”皇上已经吩咐下来,要小心伺候这几位爷,即使他不太乐意去,也得赶紧应下来。 “随便,拿到了之后送到我房里来就好。”说罢,他转身回房。 “是。”小太监弯着腰走出去,一边走一边抱怨,“刚要了醒酒汤,现在又要喝酒,真是个奇怪的人。” 待到天边渐渐泛白之时,乔凝心才极不乐意的睁开眼睛,伸手揉着发疼的眉心,对外边不断敲门的大吼到,“谁啊?”头好痛,四肢也有些乏力,真是一点都不想起来 “是我。”楚云绝站在门外,听着乔凝心这语气也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后说到,“方将军,大军就要出发了,你还不起来吗?” “啊!”乔凝心惊呼一声,就像嗑了药似的,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转身,重重的撞在了床边上。 楚云绝站在门外,先是听到她的惊呼声,随即听到咚的一声,屋内便没了动静,他赶紧沉声叫到,“方将军,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乔凝心低着头,捂着脑袋,脑袋里一堆骂人的话,可一句也说不出,这一下撞得可够惨的,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方将军。”楚云绝担心的轻唤,还是不见屋中有动静,他心中一惊,赶紧推门走进屋中,两步冲到床边,却看到埋着头穿着素白中衣的乔凝心,似是在偷笑一般,两边肩膀微微抖动,手却放在额头上。 “你怎么了?”他赶紧走到床边,轻声问到。 乔凝心忍住疼痛,微微抬头,“没什么,不小心撞到床边上了。”这该死的床,弄得那么漂亮,那些雕花床栏更是精致无比,可也十分坚硬,差点把她撞傻了。 听她这样一说,楚云绝才稍稍松了口气,可看到她那微红的额头,他不由得心疼起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这么大一张床,竟然还能撞到脑袋。”他走到床边坐下,拉住乔凝心的手,温柔的说到,“我看看。” “头好晕,真想再睡他个天昏地暗,可你突然来叫我,说是大军要出发了,我一下子就惊醒了,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她老实的坐在床上,让楚云绝为她揉着脑门,皱着眉说到。 楚云绝轻叹一声,“见你这个样子,谁还能想到你会是那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方大豪呢!” “人有好几面好不好,你不也时而温柔,时而风流吗?” “谁风流了?”苍天可鉴,自从跟乔凝心成亲后,他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了,唯有一次破裂,那也是因为被人下了药啊! “自己心里清楚。”乔凝心瞪他一眼,一掌拍掉他的手,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咦,谁给我整理的衣服?” 昨夜换下来的衣服竟然整齐的叠在一起,着实让她一愣,天知道她可没那么好的习惯,更何况昨晚她喝了那么多酒,晕乎乎的,哪还有闲工夫叠衣服啊! “嗯!”楚云绝轻咳两声,指着那衣服说到,“那身衣服满是酒气,难道你还打算穿它?我去帮你找一件吧!顺便将铠甲给你拿来。”说罢,他起身离开,背对着乔凝心暗自偷笑。 “难道是我喝醉了,自己将衣服脱下来叠在这里?”可怜的她压根不记得昨晚自己被某人占尽了便宜,还在那里瞎琢磨。不过她现在总算是想明白,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喝酒,那日在醉红楼不过喝了一点点,竟然在那里睡了一夜,而且完全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些什么。昨日又是这样,她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哪还记得是自己扑倒了楚云绝怀里,并且还以堵住人家的嘴为由,把人家亲了个遍。 楚云绝抱着衣服回来,看到了已经整装待发的楚飞,轻轻一笑,极为小声的叫到,“爹。” 楚飞点点头,“她还没起来?” “昨夜宿醉,起得玩了些,我刚才才去将她叫醒,现在给她找一套衣服。” “哦!”他微微皱眉,“你看到云裳没有?”刚才他从楚云裳的房门外经过,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还以为他已经起来了,可走了一圈却没看到他,不禁有些疑惑。 “没有。” “那我再去看看吧,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巳时一到我们就要出发,行军的时辰是不能耽搁的。” “我知道。”楚云绝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缓缓说罢,他转身朝着楚云裳的房间走去。 敲了敲门,毫无反应,楚飞随即双手推门,还未用力推,门已经打开,一身紫色锦袍的楚云裳站在门内,一股酒气也随之蹿出,熏得他直皱眉,“你屋里怎么那么大的酒气?” 楚云裳轻笑一声,赶紧走出房门,将门给关上,“可能屋内不太透气吧,一夜也没散。”昨晚那太监给他拿了四小坛上等的桃花酿,他全部都喝掉了,屋内酒气熏天,能散得了吗! “哎!”楚飞轻叹一声,“走吧,等下该有人来了。” “嗯!”楚云裳点头,跟上他的脚步离开。 楚云绝帮乔凝心迅速换好衣服,套上那身笨重的铠甲,四人来到大殿之时,段峭与南楚的诸位大臣们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乔凝心耐着性子与段峭废话半天,终于等到了出发的时候。段峭吩咐段如风亲自送他们出城,说是以表谢意,实则就是找个人监视他们,她冷笑两声,随楚飞等人大步走出大殿,直奔军营。 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妥当,林天炎也做好了准备,待楚云绝与乔凝心一到军营,他们便互换身份,带上那个被他的药物操纵的士兵坐在了战马上,等待出发。 长长的军队整齐的站在两旁,楚飞骑马走在前头,林天炎与那士兵紧随左右,段如风则策马站在一旁,看着楚飞一脸坚定的说到,“右相请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楚飞冷冷一笑,“那老臣就先谢过皇子殿下了。” “右相言重了,我还要多谢你这次鼎力相助才是。”虽说叛乱已平,可他这次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要不是他摸透了景龙皇帝的性格,又深知南岳天善妒,略施小计煽风点火,这次也不会那么容易胜利,或许他连兵都借不到。不过乔凝心的到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暗喜。 楚飞看着他,拱手行礼,“既然皇子殿下这样说了,那老臣不妨倚老卖老,还请皇子殿下可怜天下父母心,给老臣一个面子才好。” 段如风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随即轻叹一声,“我想右相大人是误解了,相信你以后就会明白的。今日也不宜多谈,时候不早了,望右相与诸位将士们一路小心才是。” 楚飞无奈,只好点头,“多谢殿下。”说罢,他转头看向身后,大喝一声,“出发。” 楚云绝与乔凝心早已却下一身铠甲,换上了普通的衣服,站得远远的,看着楚飞离开的身影,暗自挥手道别。他这一走,乔凝心也放心了不少,至于她自己的安慰,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大军渐渐离去,越走越远,段如风端坐在马背上,直到他们全都走远时,他才策马转头,水戎缨与莫离自城内驾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楚云绝三人面前停了下来。 三人对望一眼,纷纷上车,随段如风回府。 段如风的府邸在城东,是所有皇族府邸里最大的,也是最华丽的,由此可见段峭对他的重视非同一般。马车缓缓走到门外,莫离勒马停车,楚云绝等人这才走下车来。 乔凝心站在门外往里看了看,轻轻一笑,“还不错嘛,比起我们家也差不到哪里去。” 段如风也不在意,翻身下马,轻声说到,“你不介意就好,我们一起进去吧。” 几人刚走到二门内,一群莺莺燕燕突然扑了过来,那阵势让乔凝心等人不由得发愣,乔凝心更是很不配合的打了两个喷嚏,只怪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太浓了,差点将她熏晕过去。 七八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全都将段如风围住,一口一个殿下叫得好不亲热,有几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像个八爪鱼一样贴在段如风的身上,就差没当场脱掉他的衣服来一个群p,那场面好不热闹,看得乔凝心冷笑连连,不住摇头。 楚云绝与楚云裳对望一眼,也不由得皱眉轻叹,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段如风家里这些,也太不入眼了吧!虽说细看下来,长得也还不错,可全都打扮得像那鸟笼里的鹦哥一样,花花绿绿,晃眼得很,身上的味道更是刺鼻无比,让人一看就十分反感。 楚云绝看着明显招架不住的段如风,不由得轻笑两声,这阵势,可不比那醉红楼里来着金主的场面差到哪里去!见那段如风平时也还算稳重,没想到他的家中竟是这般模样,真让人好生“羡慕”。 乔凝心看着完全无视他们的众多女人,有胳膊肘抵了抵楚云绝的胸口,“喂,你以前是不是也那么受欢迎啊?” 楚云绝低笑两声,“我可没那么厉害,要说风流,我还真是自愧不如。”他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楚云裳,“二弟,听说你每每去青楼里,都会引起一些骚动,不知可有这般热闹?” 楚云裳没想到他会扯到自己身上来,微微转头,却正好看到一脸冷漠的水戎缨,赶紧摇头,冷冷说到,“哪有这回事。”其实楚云绝并没有消遣他,这样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的,他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认识了柳如烟。 想他一次去迎春楼的时候,那些姑娘们听说楚云裳来了,全都一阵风似的扑了下来,唯独她冷静的坐在一旁,轻轻抚琴,那琴音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心旷神怡,不但是他,连其余的客人都被当时的柳如烟深深吸引了。 水戎缨感觉到他的眼神,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微微转动眼珠,将视线落在了别处。 几人都在分神,一个清脆的女音却赫然响起,“你们都在做什么?”话随人至,一个娇俏的女子站在院中,看着眼前那些讨厌的女人,眼中满是鄙夷与怒气,也就在这片刻间,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全都安静下来,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赶紧撤掉抓在段如风衣服上的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段如风终于得以喘气的机会,轻叹一声,理了理衣服,随即扬起笑脸看向对面的小女孩,“九儿,你今天怎么不在宫中陪父皇呢?”话虽这样说,可他早在心中将段洛苏感谢了八百遍,要不是她,想要打发这些女人还真有些难。 面对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他可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一回到家看到这些莺莺燕燕,他就无法向平时那样严肃,这些女人也吃定了他是个温柔的主,平时胆都挺大,反正她们都不是正牌皇妃,地位一样,谁也不用顾忌谁。 当然,她们唯一忌惮的女人,便是眼前这位九公主。 段洛苏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女人一眼,随即走到段如风身前,轻声说到,“父皇已经答应我来找皇兄了,他说皇兄这里有好玩的,皇兄你有好玩的为什么不叫九儿呢?” “呃,哪有好玩的!”段如风温柔的看着她,眼角撇到依旧站在身旁的几人,不由得有些尴尬,赶紧说到,“九儿,这几位是皇兄的朋友,皇兄来给你介绍一下吧!” “朋友?”段洛苏不由得转头看了看乔凝心三人。在她的记忆中,似乎从没听皇兄提起过他的朋友,好像他根本就没朋友,而且她自己也从来没交过朋友。 当她的视线落在了一身素白长袍的楚云绝身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突然睁大,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闪闪发亮,连站他身边的乔凝心都感觉到了异样。 [www.26dd.cn] 第九十七章 睡觉 “你,你……”段洛苏看着楚云绝,就像是看到了多年熟识的 老朋友一般,话说说得有些含糊不清,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们认识?”乔凝心挑眉,侧头看着楚云绝。 “我们……我们不认识啊!”楚云绝稍有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否认,他不认为那么小的孩子能将他认出来,毕竟他昨天与现在的打扮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是段如风的皇妹。 段如风听他这样一说,也看着段洛苏轻声问到,“九儿,你认识他吗?” “啊?”段洛苏回神过来,轻轻摇头,“皇兄,他是谁啊?” “他是楚公子,这位是乔姑娘,旁边那位是楚二公子。”段如风一一介绍,他并不称呼乔凝心为少夫人,而是叫她乔姑娘,这让楚云绝很是不满。 “哦,原来是楚公子!那我可以叫他楚哥哥吗?”她那大大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仰着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段如风。在那漂亮的双眸里,段如风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他那眉头微微皱起,片刻后才缓缓说到,“可以。” “可以什么?”乔凝心看着那比她还要可爱几分的小女孩,轻轻一笑,“不是你叫我乔姐姐好了,然后改叫他姐夫。” “姐夫?”段洛苏转过头看着她,面带三分疑虑,“我叫他什么需要你来管吗?” “当然。”乔凝心向前一步,挡在楚云绝前面,“他是我的夫君,一切由我说了算,我不许别人叫,谁也不能叫。” 楚云绝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后脑勺,暗自偷笑,原来她吃起醋来是那么的可爱,虽然蛮横依旧,可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他觉得心底暖暖的。 “本公主想怎样叫就怎样叫,你可没资格管我!”段洛苏虽说年纪比乔凝心小了几岁,个头可不算小,勉强与乔凝心拼个半斤八两,她也不甘示弱,高傲的扬起下巴,瞪大眼睛看着乔凝心。 “没资格?”乔凝心突然走到她身前来,很粗鲁的撩起袖子,“我的夫君我当然有资格,你要是叫别人,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这个就是不行。”她讨厌这个小女孩看着楚云绝的那种眼神,十分讨厌。可这女孩子一看就是没长大的小毛孩,一点心机没有,就知道耍横撒娇,她又无法对她下狠手,索性比她还横。 “你要做什么?”段洛苏自小在众人的宠爱下长大,虽然皇兄们都习武,就连皇姐也不例外,可她长那么大连刀都没拿过一次,眼见乔凝心这副模样,不由得后退两步,“你敢对本公主怎样?小心我回去告诉父皇。” “告诉你祖奶奶都没用。”见她后退,乔凝心轻笑一声,再往前走了两步,扬了扬手中的拳头,“以后离我夫君远一点,不然我一定把你这小身板给拆散架。” “本公主偏要叫,看你要怎样!”段洛苏虽然在后退,可嘴上依旧不饶人。 “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要怎么样!”乔凝心斜眼瞅着她,正想再恐吓她一番,楚云绝赶紧走过来拉住了她,“好了,你就别与公主说笑了。”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就好。而且他对那小公主并不反感,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哼!”乔凝心看着她冷哼一声,“看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以后别来惹我。”说罢,她突然拉着楚云绝的手,转身走进院内。 背对着身后犹在发愣的众人,她大声说到,“姓段的,本姑娘累了,赶紧给我安排房间。” 此话一出,不单是段洛苏,就连那一群女人也吓傻了,放眼天下,敢光明正大这样叫段如风的,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了。 段如风看着他俩的背影,冷冷一哼,转头吩咐莫离带他们去后院。对女人,他向来很温柔,更何况是他唯一有兴趣的女人,他自然也不会介意。 “皇兄,她怎么能那样叫你呢!”段洛苏一脸委屈,眼见那女人将她的楚哥哥拉走了,她又不敢上去理论,只好掉过头来找段如风帮忙出头。 本以为那么没礼貌的人,皇兄肯定会很讨厌,说不定还会治她的罪,没想到段如风竟只是轻轻一笑,沉声说到,“这位乔姑娘本来就是这个脾气,九儿不必和她计较,等你和她相处久了,你就会了解了。” “相处久了?”段洛苏大声说到,“九儿才不要和她相处,她好讨厌。”她随即走上前来,拉着段如风的胳膊左右摇晃,“皇兄,你快让她走好不好,九儿一点也不想见到她,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段如风无奈,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他们住不了多久的,很快就会离开。” “不嘛!九儿要她马上离开。”段洛苏不满的嘟起嘴巴,一口否定。 “九儿乖,要听皇兄的话,他们都是皇兄的朋友,皇兄怎样让他们走呢!”看着眼前十分委屈的小女孩,他既心疼又头痛,段洛苏平时都很听他的话,今日不知为何如此固执,劝也劝不了。 水戎缨看着左右为难的主子,再看看站在一旁似在看好戏的楚云裳,随即冷冷说到,“殿下,戎缨先将楚公子带下去休息吧。” 段如风闻言,轻轻点头,随即看向楚云裳说到,“九儿顽皮,让楚公子见笑了,不如先随戎缨下去休息吧!” 楚云裳看了一眼水戎缨,也不打算再看这兄妹二人纠缠,随即点头说到,“好,我先告辞口”他转身,在水戎缨的带领下穿过前院来到汾水阁,这里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可十分雅静,别有一番韵味,他轻笑着看向水戎缨,“多谢你。” 水戎缨有些尴尬,缓缓垂下头,“不必。”顿了顿,她又说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等等。”楚云裳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她,轻声说到,“不知你何时打算跟我回去,眨眼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你总不能一直呆在所谓的青城吧!” 水戎缨背对着他,微微皱眉,“我现在是水戎缨,不再是柳如烟,恐怕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如果我真要去,那肯定是有所企图,难道你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呵!”楚云裳轻笑,“那你是愿意做水戎缨还是愿意做柳如烟?” 水戎缨微微一震,侧过头,半晌未曾回答。片刻后,她咬咬牙,转头准备离开,至于那个问题,她真的很难回答。 见她这样,楚云裳不禁冷哼一声,“你如果要继续做你的水戎缨,那我就要重新找回我的妻子。”他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水戎缨刚刚提脚,却又不得不放了下来,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素白的牙齿紧咬下嘴唇,小小的拳头也紧紧的握在一起,仍旧没打算回答楚云裳的问题。 “乔凝心本该是我的妻子,如果你不再回来,那我就会将她夺回来,从此只爱她一人。”注视着水戎缨的背影,他冷冷说到。 紧握的双手“咔咔”作响,连水戎缨自己也吓到了,赶紧松开了拳头。 她不该那么激动,她当初进入楚家不就是为了任务吗?楚云裳爱谁,追谁,与她有何关系?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没有权利去反对。对,她没有权利,就算段如风会放过他,那个人也不会的。 她深吸一口气,竟然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缓缓说到,“我是水戎缨,永远都是水戎缨。”她轻轻转头,看了一眼直视着她的楚云裳,暗自咬牙,转身离开。 楚云裳微微抬头,视线随着水戎缨离开的身影缓缓移动,薄唇微微张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是吗?” 待水戎缨回到前院,那几人早就离开,听管家说九公主负气冲进屋子了,殿下正急着哄她,那些女人也各自回去了。她回头看了看汾水阁那边,眼底满是失落,看了片刻,她也缓缓离开。 乔凝心与楚云绝被安排在了西院的落霞轩,莫离带着他们走进院中,这落霞轩有十二间厢房,他特意挑出两间最好的安排给了两人,本想再吩咐两句,乔凝心却狠狠的瞪了一眼,将他关在了门外,而楚云绝却被他一把扯到屋中。 看着脸上依旧挂着怒气的乔凝心,楚云绝呵呵一笑,“娘子怎么了?吃醋了?”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无疑是在自找麻烦,乔凝心抬眼看着他,“你与那什么九公主到底认不认识?”看楚云裳刚才的反应,她很难相信。 楚云绝假装严肃的看着她,点点头,“回娘子的话,我们认识。” “是吗?”乔凝心怒目一瞪,秀眉轻挑,“那你刚才为何不搭理人家? 难怪人家一来就要叫你楚哥哥,原来是老相识啊!” “看来娘子是真的吃错了!”他像是在肯定一般,戏谑的看向乔凝心,嘴角含笑。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样的,才来南楚不过两天,竟然就认识了人家的小公主,速度可真是够快。 “娘子猜猜看!”他双手横抱在胸前,很是无赖的看着乔凝心,那神情,不由得让乔凝心想起她来这里的一天,那时眼前这个男人也是这副模样,让人有想要揍他的冲动。 “我猜是吧?”乔凝心咧嘴一笑,突然欺身上来,着实吓了楚云绝一跳。 “娘子,有话好说啊!” “那你还不快说!”她用力一拍身旁的桌子,露出一副恶相,实则却在偷笑。 “哪是什么老相识,不过昨日才撞见她罢了。” “那你刚才为何说不认识?” “昨日我那身打扮与现在截然不同,就算我认识她,她也未必认识我啊。” 说得也有些道理,她微微皱眉,“难道她是认出你来了?” “我们那身打扮连段如风都认不出来,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怎么能认得出!”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那九公主为何一见自己就两眼冒光,看着她那眼神,他都觉得渗得慌。想他堂堂风流大少,一向都是自己拿这种眼神去看那些女子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林天炎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她也很难相信,这样乔装后的相似度,虽说不上百分之百,但绝对有百分之九十九,或许只有他们的至亲才能分得出,那个初见的小女孩哪有这种能耐!“那就奇怪了!难道她看上你了?”她幽幽开口说到。 “别开玩笑了!”楚云绝白她一眼,“管她怎样,我不搭理她就是了。” “切!”乔凝心转过头去,看向别处,“一日呆在这里,你这话就一日难起作用,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能装个哑巴或是傻子吗?” “只要娘子让我装,我就装一下也无妨。”似是为了故意逗她笑一般,楚云绝薄唇轻抿,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这样子若是被那段洛苏看到,不知又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乔凝心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就那么听我的话啊!” “当然。”楚云绝点点头,“娘子刚才在大家面前都说了,我是你的夫君,一切你说了算。”这样看似无理的话,却让他觉得那么窝心。或许被一个女人这样霸占着,也是一种幸福,被他所爱的女人霸占着,他更是乐离开了花。 “懒得理你!”乔凝心白他一眼,转过身去。刚才她看到段洛苏那眼神时,感觉好像有人正在窥视自己的东西,那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爽,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楚云绝走到她对面坐下,轻声说到,“娘子,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自己吧!” “自己?”乔凝心满不在乎的说到,“大军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已经住进来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先好好睡一觉,然后该吃的吃,该玩的玩,一切看他们的反应,只有等狐狸露出尾巴,我们才能顺着他的尾巴将他揪出来啊。”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不安心也只能是这样。”乔凝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依我看,段家老头子将我们留在这里,有三个目的,一是想为割城的事做个准备,二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另有图谋,三就是吃饱了撑的,就想留下几个吃白饭的陪他玩玩。”其实她想说,三是因为段如风,即使她一直都在努力无视那个男人,可事实还是无法抹灭的,在全平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情豫,她不是白痴,怎么会猜不到呢! 楚云绝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着说到,“娘子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那你说说看我们该怎样防范呢?”他不是没有打算,不过是想听听乔凝心的意见而已,这个小女人心思缜密,且想法十分独特,或许会有更好的建议。 “最简单的就是找机会溜了!”乔凝心故作无所谓,可她却知道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既然人家已经有了主意,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他们跑掉。说得好听点,他们是南楚的贵客,说得难听一下,就是几个人质罢了。 “那也得等大军到了全平之后才行。”如果就是他们两人,他还有几分把握,可现在楚云裳也在这里,他既不能丢下他不管,又不清楚他的目的,一时很难拿定主意。 “知道就好,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要管,还不睡觉去。”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几步走进里屋,在那宽大的床上横着一躺,“好累啊,我一定要睡上几天几夜。”自从大军从京城离开开始,她就没睡过几天安稳觉,受伤那次虽然足足睡了十多天,可她依旧觉得很累,如今终于有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她一定要睡它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呵”看着她那大喇喇的模样,楚云绝忍不住轻笑,无奈的摇摇头后轻轻为她盖好被子,自己也在她旁边放松的躺了下来。 一月有余了,他也该好好睡一觉,之后的事情,就等睡醒后再来琢磨吧。 [www.26dd.cn] 第九十八章 斩首 夜幕渐渐降临,天空却无声无息的飘起了雪,雪不大,冷风卷起片片雪花,在这偌大的院中缓缓飘落。 “这里也下雪了!”楚云裳站在窗边.仰头看着天空飞飞扬扬的白雪,轻轻一叹。 景龙很少有这样美丽的雪景,即使是隆冬也极少下雪,可去年的这个时候,京城却破天荒的下了一场雪,那时跟此刻的场景差不多,他本是出城去办事,却撞上了急着回家的乔凝心。 初看她时,那精致的脸庞,那明亮无比的双眼,那小巧缨红的嘴唇,还有那娇小的身影,让人顿生好感。再看她一身华贵长裙,家中肯定非富即贵。 出于礼貌,他当时微笑道歉,换来的却是她的怒瞪,可仅仅就那一眼,她突然变了一副神情。当日的乔凝心与今天的段洛苏十分相似,两人的神情如出一辙,今天见段洛苏用那般的眼神看着楚云绝,他不禁又想起了一年前的乔凝心。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再看乔凝心,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对他着迷了,现在她似乎连看也很少看他,即使两人对望,她的眼中也不会再有任何迷恋。 他取出腰间的玉坠,轻轻摩掌着,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开,“不过两个月而已,就可以让一个人有如此大的转变,感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坠,似是在自问自答一般,“这世间哪有什么感情? 我若是生得丑陋无比,身无半文,往墙角一蹲,恐怕那些女人连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所谓的爱情,不就是有钱的人闲来无聊用来消遣的东西么!什么相敬如宾,什么举案齐眉,全都是些废话。”注视着缓缓走来的那个熟悉身影,他不由得冷冷一笑,视线紧随她移动的身体轻声说到,“你也是这样,不是吗?” 水戎缨自前院过来,根本没听到楚云裳站在窗边轻声低语,即使知道他就站在窗下,她也故作不知,埋着头,任由雪花飘落在发丝上。这不算长的走廊,她似乎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走完,直到站在窗外,她才轻声说到,“楚公子,殿下叫你去用膳。” 楚云裳微微勾动嘴角,“知道了。” “那我先告退了。”她垂眸轻语,随即转身。对楚云裳,她似是根本放不下,既不想用这样的身份面对他,又很想时时刻刻都见到他,这样的心情让她浮躁无比,若是单独见他,她一定会慌乱无主,就如现在这般。 楚云裳也不多说什么,待她走后,他才关门走入院中。 前院偏厅中已经摆好了碗筷,段如风一袭白衣,端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嘟着小嘴的段洛苏,楚云绝和乔凝心却没看见,他不由得微微皱眉,缓缓步入厅中。 “楚公子请坐。”段如风轻笑着招呼他坐下,再看看外面空荡荡的院子,毫眉问到,“不是叫你们去请另外两位吗?怎么还没来?” 身旁的丫鬟赶紧低下头,“我们去过两次了,里边没有任何反应,莫离公子已经去了。”她真佩服屋内那两人,竟然对她们完全无视,难道真的睡得那么沉吗? “你们再去看看。”瞥见桌旁两人的脸色,段如风随即说到。 乔凝心与楚云绝正在换衣服,乔凝心故意给楚云绝换上一身素白的长衫,暗绣的缎面配上素雅的玉带,相得益彰,稳重且不失风度。为了让自己跟他看起来很像一对,她再次使出情侣装那招,与楚云绝相似的素白长裙,粉色的绣花领口让她看起来更为俏丽,一根雕工精致的玉簪将青丝盘起,白皙透亮的耳垂上也挂着一对小巧的玉质耳坠,随着她的走动左右轻晃,很是可爱。 看了看穿衣铜镜前的两人,乔凝心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可惜她专门为两人定做的那对戒指不在身边,不然她一定拿那个套在两人的无名指上,直到晃得那小丫头眼花为止。她一手挽起楚云绝的胳膊,缓缓走向门口,脸上挂着笑容,唇边两个浅浅的酒窝,看得楚云绝一时失了神。 楚云绝自醒来后就被她不断倒持,他也不反抗,看着她故意将自己这样打扮,他更是忍不住抿嘴偷笑。 门外站着等候多时的莫离,还有三个丫鬟,乔凝心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完全不在乎他们眼中的惊艳,大大方方的挽着楚云绝的胳膊走出落霞轩。 大厅三人时不时看向门外,当他们看到那两个白色的身影时,表情各异。楚云裳仅看了一眼,随即转过头去,看他们这身打扮,不想猜就知道是谁的注意,当日爹过寿时,他们不也是这样的吗?不过今日更胜一筹而已。 段如风将两人细细打量一番,不动声色的低下头,身旁的段洛苏却一脸失落,小嘴微扁,眼中满是妒意。 两人大步走进厅中,乔凝心看着桌上的几人莞尔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段如风牵动嘴角轻笑着说到,“无妨,你们坐吧。”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仆人,“吩咐他们上菜。” 不消片刻,桌上摆满的精致的菜肴,一看就知道是段如风精心准备的。 几人还未动筷子,院中却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乔凝心背对的大门而坐,听着那些细碎的脚步声,不用转头就知道她们是谁。 九个女人排成一排站在门边,为首的两人看着段如风盈盈一笑,“殿下,府中来了贵客,我们几个也想来凑凑热闹。” 今儿这场面可够热闹,这九个女人破天荒的站在了一条战线上,都想来仔细看看先前在二门下嚣张无比的女子。 段如风抬眼看着她们几个,冷哼一声,“没有准备你们的饭菜。”看来,他平时对这些女人都太好了,以后得换一种方法。 “没关系,我们可以叫人将我们的饭菜送过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们才没那么容易打发。 “没见这里有客人吗?”段如风冷着脸,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 那为首的女子没想到今日殿下的火气这般大,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乔凝心随即高声说到,“殿下何必这般计较,这满桌子的菜我们几个也吃不完,更何况这饭桌那么大,再坐个十个八个人也不成问题,她们既然都来了,为何还要赶她们回去呢!”顿了顿,她促狭一笑,“想必殿下这么忙,又养那么多女人在后院,平时肯定都照顾不过来,今日何不一起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也让她们不那么寂寞啊!” 段如风被她这话气得够呛,转眼看着那几个女人,终是缓缓点头。 她们像是很荣幸一般,就差没当场雀跃。丫鬟们利落的搬来凳子,桌上的几人也挪了挪位置,好在桌子确实够大,十几个人坐在一起也不算挤。 乔凝心抬眼看了看桌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随即拉起楚云绝轻声说到,“你坐这边。”开玩笑,她怎么能让自己的男人跟那小丫头坐到一块儿,那不是正合了她的意么! 段洛苏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大的眼睛瞪着乔凝心,像是很憎恨她一般。 乔凝心才不理会她的眼神,拿起筷子在碗中敲了敲,不等段如风招呼,她便开动起来。夹了一块细滑的鱼肉放进嘴里,她故意轻笑两声,然后热情的为楚云绝也夹了一块,“这个还不错,你尝尝看。” 两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扭捏,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不过楚云绝倒是更像要人保护的娇妻一般,被乔凝心看得紧紧的。 看到这样的场面,段如风不由得轻咳两声,赶紧看向楚云裳说到,“楚公子不要客气,请吧!” 楚云裳轻点头,看了身旁的两人一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而坐在段如风身旁的几个女人却有些心动了,见这姓乔的女子那么大方,她们也纷纷效仿,一个个伸长了手往段如风碗里夹菜,脸上更是挂着谄媚的笑容,真恨不得把自己也放到他的碗里去。 段如风深吸一口气,懊恼无比,这顿饭吃完,他肯定会消化不良的。有外人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只好忍住将那些菜咽下,谁知那几个女人像是夹上瘾了一般,自己一口也没吃,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段洛苏坐在一旁,早都看不下去了,猛的拿起筷子一扔,正要发作,莫离却从外边走进来,“殿下,皇上让您进宫一趟。” “现在?”段如风不禁皱起眉头。 莫离点头,“我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 怎么会这个时候叫他进宫?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头看看外边的天色,随即说到,“你们慢用,我有些事情,去去就回来。”他将头转向乔凝心三人,“三位就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家吧,不必拘泥,待明日我再好好招待三位。” “皇兄。”段洛苏抬头看着他,“我也要和皇兄一起回去。”父皇也真是的,明知道她在皇兄这里玩,还将皇兄叫进宫去。看着身旁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她就很生气,皇兄要是不在,她更不知道有多无聊,她才不要呆在这里。 段如风想了想,轻轻点头,“好吧,皇兄将你送回去,改日再来玩好了。” “嗯!”段洛苏点点头,起身离开,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乔凝心,故意瞪她两眼。 乔凝心仰头回瞪,故作得意,也不气恼她这小孩子一般的行径。 段如风兄妹一走,厅中顿时安静下来,乔凝心也不再为楚云绝夹菜,埋着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那几个女人没了献殷勤的对象,兴趣缺缺。 坐在乔凝心对面那位绿意女子微微抬头看了看乔、楚二人,漂亮的凤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红唇轻启,“乔姑娘这身衣服真好看,我也想与殿下同做一套这样的衣服,乔姑娘和楚公子不会介意吧?” “呵呵!”乔凝心轻笑,“怎么会介意呢!你尽管做,没关系的。” “嗯!”绿衣女子高兴的点点头.一边研究乔凝心与楚云绝这身衣服. 一边琢磨自己的打算。 “我也要回去做。” “我也要,我也要。” “切,你们就知道跟着别人学,自己不知道动脑子。” “那你倒是动一个看看。”绿衣女子挑眉,一脸不屑的看向那愤愤不平的黄衣女人。 “我要做什么当然不会告诉你们,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想啊!” “我倒想看看你能想出个什么来!”说话的是个紫衣女人,说完后,她还不忘回头看了看乔凝心,话媚的说到,“看人家乔姑娘多么兰心慧质,这么一打扮,看起来跟楚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让人看了也觉得赏心悦目。” 乔凝心呵呵一笑,大喇喇的将手搭在了楚云绝的肩头,“我就是不打扮跟他也很配。”她轻轻一眨眼,随即说到,“不过我还有更多的好主意,你们要是真想讨好二皇子,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出出主意。” “真的?” “真的吗?” “什么主意?” “说出来听听!” “就是,告诉我们吧!” “你们别那么吵,让乔姑娘慢慢说。” 好几个脑袋一下子凑了上来,就连刚才那个吵着要自己例新的黄衣女人也眼巴巴的看着乔凝心,楚云绝与楚云裳不由得微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些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忍不住后退几分。 乔凝心呵呵一笑,明亮的眼眸闪闪发亮,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她看着眼前这些女人,幽幽开口说到,“像我们这样穿的呢,是给别人看的,一般很难打动对方的心,要想二皇子对你们上心,那就得再下一番功夫。与其做一套他不乐意穿的衣服,不如给自己弄个漂亮的睡衣去。” “睡衣?”几个女人纷纷睁大眼睛,似懂非懂。 “嗯!”乔凝心点点头.“把最美的你们展现在二皇子面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心动的呢?这可是最有情调的闺房之乐了。” “呵呵,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没想到这个乔姑娘不单胆大,也不怕害臊,竟然把这个拿到饭桌上来说了。 “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不知道你在房里最会讨殿下的欢心了!” 说罢,她转过头看着乔凝心,“乔姑娘,你说的那个睡衣,是,是亵衣亵裤吗?”. “那个太难看了。”乔凝心摇摇头,“我说的睡衣可比那个好看多了,而且质地也要好很多。” “真的?”她的双眼已经发亮了,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穿着所谓的睡衣幸福的躺在段如风怀里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她长了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再加上这副神情,要别人不信也难。“而且我可以为你们每个人设计一套不同的睡衣,保准不让你们撞衫。”那个多尴尬,都在一个屋檐下,要是连睡衣也相同,那不成了工作服了?不过…她们都是为了服侍段如风,说是工作服也不为过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绿衣女子一脸兴奋,“乔姑娘先为我做吧。” “凭什么?”黄衣女人抬眼看着她,“难道因为你年纪大一些,就要我们这些做妹妹的都让着你吗?”她似是在挑衅一般,一脸鄙夷的看着绿衣女子。 “就是,凭什么?” “乔姑娘愿意先为谁做就为谁做,我们怎么能提这样过分的要求呢!” 紫衣女子转头看向乔凝心,“你说是吧乔姑娘?”. “是啊!”乔凝心咧嘴笑了笑,两颗小尖牙有劲的磨了起来,“我呢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钱,所以你们谁给的钱多,我就先给谁做,而且保证做最好看的给你们。” “啊?”刚刚还兴奋无比的紫衣女子差点栽倒在地。 楚云绝不解的看着她,“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却被乔凝心伸手按住了嘴巴。乔凝心转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对那些女人说到,“你们不会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这个……”不太好吧,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搞不好会怪罪她们。 “觉得为难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为你们操这份心。”乔凝心无所谓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即转头对楚云绝说到,“等我回去做了,穿给你看哦!” “呃……”看着那么多女人同时盯着他,他的脸真的红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好。”就像是噎了一个鸡蛋在喉咙里一样,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 “嗯,乖!”说完,她还不忘在楚云绝光滑的脸蛋上摸上一把,笑得十分邪恶。 楚云裳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们继续聊吧,我已经用好了。”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偏厅。 看着他那神情,乔凝心扁了扁嘴,暂时不想去搭理他。她转过头看着那些女人,“我们也差不多了,你们继续吃吧!”不等她们反应,她拉起楚云绝就要离开。 “诶,乔姑娘你别走。”几个女人赶紧站起身拉住乔凝心,“那个,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我又不在这里长住,哪有闲工夫陪你们考虑啊!” “那,那我答应。”紫衣女子咬咬说到,“不管她们怎么想,我就答应了,我出五十两。”在这府中,她们也没多少钱。 “我出六十两。”黄衣女子赶紧说到。 啧啧!段如风不会那么拉门吧?这一个个竟然只能拿出几十两,那她不是白忙活吗?谁稀罕这几十两! 见乔凝心不说话,黄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到,“我出一百两,我也只有那么多了。乔姑娘你就帮我做一套吧!”她之所以肯出这个价钱,一是因为看出乔凝心在段如风面前还有些地位,不然以她今日三番五次的无礼,早都该问罪了。二是因为她羡慕乔凝心这样的女子,竟然可以活得如此洒脱,而且身边还有这样俊俏的男子任由她折腾,她们这些人可就没这个命了,只能换另一种方法获得幸福,起码获得一点段如风的垂怜。 乔凝心看着她顿了顿,缓缓说到,“好吧,我就帮你这个忙好了。”看她这样子好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看来她们确实也没有多少钱! “那我呢?” “那我们呢?” “我们也出一百两好了。” 其余的人都不甘示弱,黄衣女子不满的瞪着她们,“你们在我之后,全都一边凉快去,乔姑娘先答应了我的。” “你不也是一百两吗?我一百零一两?”一个看起来很是乖巧的白衣女子也开了口,看来她们都已经很心动了。 看着眼前这些女人,乔凝心无奈的摇摇头,这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女人罢了,没必要再耍她们了。她顿了顿,轻声说到,“.这样好了,为显公平,你们每人给我五十两,我同时为你们做,做好了给你们,至于谁能博得你们殿下的欢心,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好啊,好啊!”.能一下子少掉五十两,还能公平竞争,这最好不过了。 “.那就麻烦乔姑娘了!””黄衣女子转动了眼珠子,狡黠一笑,她才不在乎那多出的几十两,这个姓乔的看起来似乎很喜欢钱,到时候她就用那几十两买一个先到先得,她才不会跟这些笨女人去公平竞争呢! 可惜,她不知道乔凝心老爹是谁,要是知道了,她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麻烦,我会尽快去做的,你们把钱准备好就行了,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挽着楚云绝的胳膊,她微笑着离开了偏厅,一边笑一边得意,段如风,这下可有得你忙了,呵呵! 注意到她的神情,楚云绝不免有些担心,“.你在戏弄她们吗?你又不缺钱,要那些钱做什么?”” 乔凝心扁扁嘴,“.不算是戏弄啊,搞不好真能让她们得到段如风的疼爱呢!至于那些钱,是我理当得的啊!”,这可算是她来这里的一笔收入,虽然方法不怎么样,但也算是她的劳动成果。 “.你会做衣服吗?!”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个月他连针都没见她拿一次,剪刀倒是拿过一次,不过不是为了做衣服,是剪衣服,更何况,她做的衣服能穿吗? “我不会找别人做啊!”,乔凝心无奈的翻个白眼。 “.可是,你觉得就凭这个就能打动段如风的心?,”虽然他很希望段如风永远都被这些女人缠住,可是作为男人,他觉得这不太可能,段如风可不是大街上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抓一打的普通男人。 乔凝心秀眉一挑,“.那就与我无关了。,”她拽了拽楚云绝的胳膊,笑呵呵的说到,“.不说这个了,下午还没睡够了,我们回去睡觉去。”,睡觉!这词多暧昧啊!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好,先睡觉。””他笑得,好邪恶。 雪越下越大,整个皇宫都罩在了一片雪白之中,长长的回廊上挂满灯笼,照亮了地上的道路,而那两个走在回廊上的人,却无暇顾及这些。 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上,两人似是毫无感觉一般,顺着长长的回廊一直走,直到看到两辆华丽的马车出现,两人才稍稍打起精神,极为默契的对望一样。段如风看了看身旁的七弟,轻声说到,““天色不早了,各自回府吧!” “.皇兄。”.七皇子叫住他,沉声问到,“.难道皇兄不打算再劝劝父皇吗?” “.没用的。””段如风摇头,“.父皇决定的事情,何时容许我们更改过?””相处那么多年,难道他还不了解那个男人吗?看到他刚才的神情和那眼底的恨意,他就已经知道,无论自己再怎样劝说,都是无济于事。 “.可……” “好了。”不等他说完,段如风便打断了他,“回去再说吧,明日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先回去好好想想。” ““好吧!,”七皇子深吸一口气,满脸无奈,机械的点点头,缓缓走上自己的马车,车夫扬起鞭子长喝一声,马车缓缓移动,载着他离开这冰冷的皇宫院墙。 见七皇子已经离开,莫离和水戎缨才走上前来,“.殿下,我们也回去了吧!”. 段如风点点头,“.好,不过我想走路回去。”. “.走路?”.水戎缨微微皱眉,不过看段如风的神色,想必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仰头看看不住飘雪的夜空,她自马车里拿出一个厚实的裘皮斗篷为段如风披上,“.我先把马车赶回去好了,就让莫离留下来保护殿下吧!”,作为女人,她始终要比莫离体贴一些。 “.好。””段如风轻点头,随即绕过两人,缓缓向前走。 水戎缨看了莫离一眼,深邃的目光传递了他们的意思,莫离点头,跟上段如风的脚步。水戎缨则挥动鞭子,赶着马车奔向回家的方向。 走在这悠长的宫城回廊上,段如风不住冷笑。他以为,父皇最终还是会饶过那些兄弟们,可是他错了!他和小七跪下来求他,也没能让他动摇半分。 他说:“.皇儿,试问你将来做了皇帝,你能让威胁到你的人存活在这个世上吗?不管他是谁,我相信你都不会吧!”, 他说:“父皇这一生,经厉太多的背叛,可是我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一切障碍扫平。所以我坐到了这里,所以我在这个位置上稳稳的坐了二十多年。”说起来不算长,可他却是在南楚诸多先帝中,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皇帝了。 他说:“皇儿,其实我很担心你。你虽说在战场上勇猛无敌,处理国事也游刃有余,可是一遇到有关感情的事情,你就会犹豫不定,你这样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比起景龙的太子,你远远不如他,你没有他狡猾,你不够狠,这是不行的。” 他说:“人生有得必有失.父皇得到了江山.得到了天下.可失去的东西呢?你看得到吗?” 他说:“等这件事过后,我会将太子之位传给你,如今,你已是南楚唯一有资格做太子的,这个位置,非你莫属。可一旦坐上这个位置,你也要注定失去很多……” 他说:“父皇还会为你纳太子妃,这个位置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合适的人选,父皇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也像父皇这样孤单。” 双脚麻木的在移动,可它主人的思绪却早已飘出千万里,那有些茫然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奈与无助,莫离静静的跟在一旁,看着他眼底的悲伤却无言安慰。其实他已经能猜出几分,如今再看殿下这模样,他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人活一世,总有很多无奈的事情,任何人也避免不了。 与走在大雪的中两人相同,御书房的窗沿下,也站在一个挺拔威严的男子。他的眼神落在远处,那深邃的眼底也泛着说不出的悲伤,眼眶微红,仅仅片刻功夫,他就已经叹气无数次,他的心,想必也不好受吧! 身旁的太监宫女们全都不敢靠近,远远的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差遣。 “朕是否真的太狠心?真的要杀掉他们吗?”他缓缓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他们全都是朕的儿子啊?难道朕真要骨肉相残?” 他陷入悲哀与无限的痛苦当中,谁又能将他解救出来! 亲生儿子背叛他?甚至不惜刀剑相向,为的只是这仅有的皇位。他这么做,只是想保住自己的皇位而已,要是不除掉他们,他坐在这高处永远也无法安心,他的皇位永远也坐不稳。这次若不是如风搬来救兵,若不是遇上了乔凝心这样不要命的伪将军,他或许没那么容易就能平乱,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这些孩子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将他推入这样的泥沼中?他们的母妃是这样,所以他毫不手软的处死了她们,可他们又这样重蹈覆辙,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错,他们都背叛了我,都该死,什么骨肉亲情?他们都可以不顾及,我为何还要维护他们?犯上作乱就该死,不论他是谁!”他很清楚,自己的皇位是怎样得来的,所以他更珍惜,更会不顾一切的去保住自己的皇位,即使是自己的儿子都不行。“既然你们都跟你们那些算计朕的母妃一样,那朕就送你们去见她们吧!”紧握的双拳咔咔作响,似是在表明他的决心一般。 夜,已深,天,更凉。 可有人的心,更凉…… [www.26dd.cn] 第九十九章 夜袭 翌日,雪已停,暖阳初升,偌大的金殿上跪着一排排的人。段如风联合七皇弟与诸位亲信大臣共同上书,请求赦免几个叛臣的死罪,按照他们的罪责轻重考虑是流放还是入狱。 段峭一脸冷漠,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下边跪着的众人,“你们这是在威胁朕吗?” “儿臣不敢。” “微臣不敢。” 众人纷纷低下头,段如风垂眸轻叹,只希望父皇能改变主意,至少饶他们一条生路。 “不敢?”段峭浓眉一挑,“既然不敢,那此事就无需再提,朕心意已决。”他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在处理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般,神色泰然,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情绪。 “父皇,儿臣觉得……”段如风微微抬头,还想再争取,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段峭喝止住了,“朕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不必再说,朕心意已决。”他看着殿下跪着的段如风,面带怒气,“如果你们没其他的事情,那就退朝吧。” 段如风仰起头,与他相对而视,片刻后,他终于妥协,“儿臣遵命。” 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后的人也随之起身,段峭看了他们一眼,不耐的说到,“都退下吧。” “是。”所有人纷纷行礼后,缓缓走出大殿。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段如风眉头紧蹙,他掀开帘子看着外边熙熙攘攘的行人,轻声说到,“难道,我只能用最后一种方法了吗?” 就在他的马车回到府邸的时候,另外一辆华丽的马车也悄悄驶至后门,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从后门走进,在仆人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走进段如风的书房。 莫离与水戎缨不断进出书房,两人都绷着脸,不知在办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夜幕降临,那锦袍男子才悄悄离开。 乔凝心与楚云绝自用过晚膳后就一直呆在房里,桌上点着油灯,乔凝心正拿笔在那纸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看着她拿笔的样子,楚云绝忍俊不禁,堂堂乔家千金,竟然连笔都不会拿,上次给敬剑文写信也是这样,这次就更是离谱了,那支上等狼毫在她手里就跟一支木棍一般,笔端早已被她摧残得不像话了。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抢过笔,轻笑着说到,“你画的这衣服,能穿吗?”肚兜不像肚兜,亵裤不像亵裤,形状也乱七八糟的,就跟家里的抹布一样,这个东西怎么能穿在身上! “你懂什么?”乔凝心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自他手中将笔夺了过来,“这个只是我画得不够好,等做出来了,你就知道有多好看了。”斜眼看着楚云绝,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突然呵呵一笑,不如自己也做一套吧,到时候穿给他看,吓吓他也好。 两人坐在灯下大脑逗乐,好不开心,不多时,数十张奇怪的睡衣图已经画了出来,乔凝心笑嘻嘻的将笔放下,“好了,大功告成,明天就上街找裁缝去。” “你敢画,别人未必敢做。”楚云绝促狭的说到。 “切,难道你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只要大爷有钱,谁不抢着做啊?” “扑哧!”楚云绝实在忍不住,“就你这样子还大爷呢!” “我装方大豪的那些天,难道不算大爷吗?好歹也是景龙的英雄呢!” “是,是,是,我的大英雄娘子,这个画完了,我们也该休息了吧!” “现在才什么时候啊?你是不是猪啊?整天就想着睡觉。” “呃,那你打算干吗?”抱着乔凝心睡觉对他来说是目前最幸福的事情了,虽然什么也没做,可他却觉得很安心。 “当然是去收钱啊,不然我明天拿什么给裁缝!”说完,她收起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拉起楚云绝就要走。 楚云裳推门进来,看着手拉着手的两人,微微一愣,跨进屋子的脚也定在了那里,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乔凝心微微皱眉,看着站在门边的英俊男子,心想他也太不礼貌了吧,每次都是这样,看来以后关门的时候得记得将门闩给卡上。 “有什么事吗?”楚云绝看着他,轻声问到。 “没什么。”楚云裳撇过头去,“看样子来得不是时候,我还是回去吧。” “到底是什么事?”乔凝心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轻轻挣开了楚云绝的手。 楚云裳躇在门边,想了想,缓缓开口说到,“确实没什么。”说罢,他不等二人反应,走出了门外,还不忘顺手将门关上。 “奇奇怪怪的。”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影子,乔凝心小声嘀咕到。 楚云绝不自在的笑笑,轻声说到,“还要去收钱吗?” “去,干嘛不去,难道大爷还能做亏本的生意不成,就算是暂时赊账也不行。”也不知道楚云裳抽的什么风,还是不要管他好了。 两人麻溜的走进后院,按个收钱,其中不乏有人动起歪脑筋,企图多花一点银子走走后门,乔凝心也不推辞,全都收下,至于怎么做,就看到时候的心情了。 这一夜,府中的人们都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戌时过后,院中的灯纷纷熄灭,唯有书房中的人彻夜未眠…… …… 自前日的那场雪过后,皇城连续两日都是晴朗的日子。待到辰时一过,四辆坚固的囚车同诸多侍卫与监斩官一同行至轩辕台,路上满是围观的百姓,囚车行至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绵延的队伍缓缓移动,而那囚车上的四人却一直未曾有过多的反应,全都垂着头,一动不动。与别人犯人不同,他们四人看起来还不算落魄,那写着大大的囚字的衣服干干净净,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仅有头发还有些凌乱。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指指点点,有的人说他们是罪有应得,有的却在暗暗感慨这些可怜的人,怪就怪他们生在帝王家,一旦功成名就他们就会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可若是失败了,必定就是这样的下场。虽说很多人也觉得这皇上狠了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杀,并且一杀就是四个,可碍于天威,没人敢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拥挤的人群中站着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乔凝心伸长了脖子,看向那缓缓离开的大队人马,眉头微蹙,“为何他没说这件事?”昨日段如风像是特别的忙,一整天都见不着人影,对于这些叛臣斩首的事情,他更是只字未提。要不是她一大早出来找裁缝,估计还会错过了这样令人咂舌的场面。 楚云绝看着走远的囚车,摇头说到,“或许,是不想我们知道吧!”这样看来,昨日云裳应该是来告诉他们这件事的,只不过最后没说而已。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没有所谓的亲情,有的只是算计,杀戮。”这些,她在前世也见多了,只不过此时再见,自然免不了一番感慨。 楚云绝点点头,“何止是帝王家,许多人都是这般无奈。”说罢,他又自嘲的笑笑,“还好我们不需要去理会这些东西,不然我们也会跟他们一样烦恼。” “是啊!”乔凝心微微眯起眼,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或许,她是该早做打算了。“我们去看看吧!” “还是算了吧!”楚云绝一把拉住她,眼中满是担忧。那样血腥的场面,他不希望乔凝心看到。 “我不怕的。”乔凝心当然明白他的用意,随即轻笑着拉起他的手,“走吧!” 轩辕台地处城东,这里是专门用来处置有罪的皇亲国戚的,细数一下,这个地方也有数十年没有见过血腥了吧,今日,这清冷的地方再次热闹起来,可是这样的热闹,是很多人都不想见到的。 台上跪着四个刚从囚车里走出来的重犯,他们直直的跪在那里,依旧低着头,凌乱的头发被大风吹散,眼神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杀与不杀对他们来说似乎都不重要了吧! 四人身旁各站着一位高大的怜子手,他们手拿大刀,笔直的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在这个社会,他们算是最合法的杀人者了吧!不管受死的人有钱没钱,位高位低,是好是坏,在他们手里,只需一刀就可以解决。 监斩台上坐着刑部侍郎崔征,旁边则是早早就赶到的段如风。 乔凝心抬头看着神色黯然的段如风,不由得轻叹一声,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刀下,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感受? 由于所有囚犯都是皇族中人,所以不用等到午时三刻,开斩的时辰就定在了巳时一刻。崔征抬头看了看天,示意段如风时辰快到了。段如风微微点头,“验明正身吧!” 他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来验人的,作为皇室之人,这是他必须做的。 崔征颔首作答,一声令下,鼓声立即响起。段如风自监斩台上走下,提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上轩辕台,往日那丰神俊朗的男子,此刻却一脸沉重,台下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身体缓缓移动,不少人也揪起心来,他们不是可怜那些叛乱的皇子们,而是在可怜这个救民于水火的二皇子。 段如风缓缓行至犯人身前,蹲下身子一一看过,最后轻轻点头,垂着头走下了轩辕台。 崔征抬手示意,急促的鼓声再次响起,台上的四个刽子手也做起了准备。 楚云绝与乔凝心站在远处,抬头看着那高高的轩辕台,楚云绝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将娇小的乔凝心护在怀中,为她挡开那么拥挤的人,另一只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不让她去看那刀起头落的血腥场面。 时辰已到,崔征一声令下,台上的刽子手纷纷举起刀,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自远处响起,“我不准你们杀我的皇兄,不准你们杀他们。” 柔弱的段洛苏自人群外奔来,一边挣脱那些跟来的太监宫女们,一边松开身旁的人群,一张小脸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红的,让人看了好不担忧。 围观的人们听她这样一说,心中也明了几分,不少人赶紧让道,她也很快冲入人群中来,一边跑一边大哭,她要去救她的皇兄们,她不准父皇杀他们。 段如风看着奔来的段洛苏,心下大惊,赶紧说到,“斩,快斩。”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手心竟然泌出一层薄汗,他紧张的看着台上,直到四个人的人头都已落下,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不,不要。”看着缓缓滚落的人头,段洛苏失声痛哭,娇小的身体缓缓倒下,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没人敢上来扶这位伤心的小公主一把。 段如风着急的轻呼一声,迅速奔至台下。待他走到人群中,看着扶起段洛苏的乔凝心,面露感激,“多谢你,我先带她回去了。” 乔凝心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将段洛苏交到了段如风手里,随即拉着楚云绝缓缓走出人群,朝着王府走去。 他们的人生,就这样划下了句号。不管曾经是怎样的风光,现在都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因为他们,乔凝心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来这里都两个月有余了,她的尸体应该也被那些深海的鱼儿给分食了吧!就算没有被鱼吃掉,肯定也被那姓叶的打捞起来,带回去蹂躏、摧残,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消他心头之恨,让他失去爱子的伤痛减轻一点点。 即使是那般又怎样?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人都是要死的,等到死去的那一刻,一切都化为泡影了。就算她还有几世都花不完的存款,还有名车豪宅,可现在一切都不成了空吗?那些东西都与她无关了,她只要好好活下去,做她的乔家千金小姐就好了。 这一世,唯一让她高兴的就是遇到了楚云绝,至少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幸福的,这样的感觉是前世从未体会过的,她会好好的珍惜这段感情,珍惜眼前这个男人,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就没有必要去多想了。 挽着那熟悉的男子,她不由得将头凑过去靠在了他的肩上,两人就这样挽着,一言不发的离开。 午夜时分,段如风还没回来,想来时段洛苏还没醒来吧!王府内的人全都特别自觉,各院内早早的就熄了灯,乔凝心与楚云绝也不例外,落霞轩里漆黑一片,连门前的灯笼也被他们熄掉了。 本以为今夜会是个安静的夜晚,没想到,王府中却来了不速之客,他们迅速奔至落霞轩院外,看样子,全都是冲着楚云绝和乔凝心而去的。 [www.26dd.cn] 第一百章 约定 落霞轩此刻可是热闹无比,刀剑相撞的声音传至府中的每一个角落。楚云裳冲出院中,却被水戎缨给拦了下来,“楚公子,你还是回去吧!” “你这是做什么?”楚云裳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森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柔。 “请楚公子原谅,我奉命保护你的安全,不能让你去。”水戎缨一脸冷漠,眼神却看向别处,不敢与楚云裳对视。 “哼!”楚云裳冷哼一声,“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管,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恕难从命。”她依旧挡在楚云裳身前,行细的手指紧了紧手中的剑,似是有些紧张。 “让开。”听着那边越来越大的动静,楚云裳真的发怒了,大吼一声,也不管水戎缨有没有准备,扬手就是一掌。 他本以为水戎缨会拼死难住他,谁知她竟然动也没动,硬生生接了他一掌,被他打倒在地。还好他下手不是很重,不然后果很难想象。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水戎缨,楚云裳咬咬牙,最后还是决定先去落霞轩看看。 水戎缨按住被打的胸口,暗自调息一番,片刻后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楚云裳离开的地方微微一笑,擦掉嘴角的血迹后,拖着步子从后院离开。 落霞轩的院中,除了乔凝心、楚云绝和那二十来个刺客,还有一批府中的守卫。刺客将楚、乔二人围了起来,上百的守卫又将刺客围住。 趁着大家都停下手来,乔凝心背靠着楚云绝大大的喘了几口气。虽然他们两人都未受伤,可空手对付这些武功不弱的刺客,着实有些困难。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王府,还敢对我们的客人下手,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为首的侍卫站了出来,朝着那些蒙面黑衣人大喝到。 乔凝心白他一眼,暗道傻逼。为什么这些人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都要先说上一通废话呢!人家要是会老实交代,干嘛还弄出这样一身打扮。看这些守卫的模样,应该也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要是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还真不靠谱。 楚云绝伸出手扶着她,轻声问到,“你没事吧?” 摇摇头,她握紧楚云绝厚实的手掌,“没事!不过这些人还有些麻烦。”她将目光落在了那些守卫腰间的佩刀上,只要拿到兵器,他们的胜算就要大一些。 那群黑衣人并没有回答那个守卫的话,却也没有任何动作,似是在思量对策。为首的两个黑衣人身材高大,目光犀利,且全都死死的瞪着乔凝心,好像跟她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感觉到那两人异样的目光,乔凝心不由得反瞪向他们,借助那些守卫手中的灯笼,她勉强将那两人的打量了一下。那身形,那眼神,为何这般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沉思片刻后,她顿时明白过来,不禁惊呼一声,“你们,你们是…”说到这里,她硬生生给打住了,这话要是说出来,恐怕这皇城很快就要乱了吧!段如风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那两人见这副神情,突然紧张起来,两人对望一眼,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乔凝心,咬牙说到,“我们撤。” “想跑。”那领头的守卫刚想去追,却被乔凝心拦了下来,“算了,别追了。” “可这是我们的职责。”显然,他根本不把乔凝心放在眼里。 “现在皇子殿下还在宫里,九公主还不知是何情况,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们这样贸然追出去,要是出了更大的事情,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乔凝心凤目一瞪,简短的几句话,问得那人哑口无言。 “可我们不抓到刺客,殿下也会怪罪的。” “你有把握抓得到吗?”乔凝心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刚才站在那里那些时间,他什么也没做,就问了这么一句废话,就凭他也能抓到刺客,除非老天瞎了眼了。 “可……” “别可是了!”乔凝心没好气的喝止了他,“现在立即带领人四处看看,看看府中有没有人受伤或是丢了什么东西没有,然后吩咐人好好守着,别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等殿下回来,将此事上报,至于该怎么办,让他来定夺。” 守卫愣了愣,没想到这女人脑子那么灵活,他确实没有把握拿下那些人,只好点头作罢,“好吧,就按姑娘说的办。”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众人,他大声说到,“大家跟我来,四处检查检查。” 待人群散尽,楚云裳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大嫂为何放他们走了?”乔凝心那点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 乔凝心转身看着他,呵呵一笑,“不过是些小流氓罢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是吗?”楚云裳挑眉,“这可不像大嫂的作风!” “人家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你着什么急?现在都没事了,回去睡觉吧!”想到那两个刺客的身影,她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没多大兴趣跟楚云裳在这里瞎扯。 “哼!”好心当作驴肝肺!他不由得有些气恼,转身就走。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楚云绝才轻声问到,“你认识那些人?” “进去说。”拉着楚云绝走进屋中,她一脸严肃的将房门关上,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到底是谁?”见她这般模样,楚云绝更是不解。 乔凝心将头凑了上去,在他耳边低语片刻,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确定没看错?” “我想应该没错。”她的记性还不算太差,而且联系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更有把握。 “看来所有人都被他骗了!”楚云绝眉头轻皱,那些人如果真是凝心说的那几个,那他们还真是麻烦了。 “可惜,他的一番心意,恐怕就要白费了。”那些人如此不识趣,今晚还惹出那么大的事情,简直就是浪费段如风的一片苦心。 “如此看来,我们要好好防范一下。” “也未必。”乔凝心摇头,“我们可以借助段如风摆平他们,相信他有能力将他们换下来,不可能连这点都办不到。” 乔凝心说的也对,找段如风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不过他们依旧要小心,那几人对他们,肯定是恨之入骨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府中许多人都坐立难安,偌大的王府灯火通明,那些守卫们更是小心翼翼,一整个晚上都在巡逻。 直到翌日正午,段如风才带着段洛苏回到府中。前两日还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此刻却目光无神,郁郁寡欢。那些姬妾们每一个敢来问候,段如风将她带至房中陪她说话,直到她渐渐睡着,他才抽身离开。 未等守卫的人将昨晚的事情告知段如风,水戎缨便早早的通知了他。还好昨晚没出多大的事,楚云裳三人也没有任何不妥,不然她难辞其咎。 水戎缨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待着段如风的吩咐,门外却响起乔凝心的声音,“段如风,开开门,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门口的守卫听她这样直呼皇子殿下的名讳,不由得咂舌,可却没人敢说什么,连殿下都不计较,他们哪有资格抱怨。 段如风皱眉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示意水戎缨先离开,然后将乔凝心叫了进来。看着她那无所谓的模样,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的吧?” “没错。”乔凝心点头,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 “此事你大可放心,以后我会加派人手,不会再让几位受惊了。”虽然他已猜到是谁干的,不过依旧要小心防范。 乔凝心摆摆手,轻声说到,“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不过我更担心你。” “此话怎讲?”凝视着乔凝心,他隐隐感到不安,乔凝心如此聪慧,搞不好已经猜出一些来了。 “名人不说暗话,难道殿下还要我大声的说出来吗?” “呵!”段如风无奈轻笑,“如此看来,你是全都知道了吧!” “没错。”乔凝心点头,“但是看在殿下如此热情的招待我们的份上,我决定帮你保密。” “多谢。”他也觉得乔凝心不会贸然将此事说出去。 “可是,我又怕我哪天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可就天下大乱了!”话锋一转,她促狭轻笑,看似在说笑一般,却让段如风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你是想提什么要求吗?”他不是笨蛋,怎么会不明白乔凝心的意思! “这个可说不上!如果那样,我们就像是在交易一般,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看出段如风的紧张,她不由得打趣的说到,“此事非同小可,我既然那么慷慨的帮殿下保密,殿下当然也该好好感谢我才是,这样吧,不如殿下也帮我一个忙好了!” “说来听听。” “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的时候我再说吧!” “恐怕很难!”段如风注视着她,眼底满是防范之意,乔凝心提的条件太不合理,他怎么轻易就答应! “哎!”她假装无奈轻叹,“看来殿下真不是一般的小气!我又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连这个都办不到,我怎能放心帮你保密呢!要是那几人改天卷土重来,搞不好我还会丢了性命,我可是不顾生命危险在保护你,也算是在保护你们南楚的皇室,你竟然这点条件都不答应!” “你若是说出你的条件,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让我盲目的答应你,我办不到。” “算了,算了,我直接找你爹去,他可比你管用多了。”说罢,她假装转身要走。 段如风冷冷一笑,“你去找他,未必能让你如愿,或许你会更危险。” “就是说啊!”乔凝心陡然转身,睁大眼睛看着段如风,“所以我才来找你了,此事要是宣扬出去,我可能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但你一定会有麻烦,所以我才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你又不答应,我只好来个鱼死冈破了!” “哼!”看着她笑得奸诈无比,他忍不住冷哼出声,“其实我大概能猜出你会提什么条件!” “那不就得了,你私底下衡量一下,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这多么简单啊!”这孩子,虽说比较聪明,可是不够狡猾,对付他也不是很难!她呵呵一笑,“你不会这点魄力都没有吧?” 段如风冷笑一声,“你不要……” “不要用激将法是吧!你放心,我没那么低劣,对你用这种方法,那不是在侩辱你吗!”乔凝心接过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你就痛快点吧,行还是不行?” “行。”他幽幽开口,“就像你说的,此事对我们都有利,我为何不答应。”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到又是一回事,到时见机行事就是了。可眼下一定要阻止他们,此事若是宣扬出去,他很难想象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不就得了,何必啰嗦那么久呢!”眯起狭长的凤眼,乔凝心暗自说到,小样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有多种打算,我难道就没有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向你们保证,昨晚的事情再也不会再发生。” “聪明人!”乔凝心呵呵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听说那个小妹妹病得不轻,你可得多上点心,那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了那些,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虽说你我都知道其中的猫腻,可又不能告诉她,真是个可怜的小孩子啊!” “多谢提醒。”哎!最近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九儿以后恐怕都难以再像以前那般了,想到这个,他就心痛不已。 …… 邯龙城的天空晴朗无比,万里无云,皇宫大殿上更是笑声不断。当他们得知段峭竟然一气之下斩杀了自己的四个儿子时,非但没有过多的感慨,反而仰头长笑。上至堂堂天子,下至文武官员,一个个笑得好不得意。 太子与四皇子冷眼看向身旁的众人,面色淡然,七皇子旁边站在左相南岳天,两人虽未随他们大笑,可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好似死的是他们的大仇人一般。 笑够了,也得意够了,皇上终于止住了笑声,轻咳两声,“哎,没想到段峭竟然如此狠心,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放过,都说虎毒不食子,看来也不尽其然啊!” “皇上说的极是。”那些与他同笑的大臣们,赶紧附和到。 “如此看来,那段如风将来时铁定能坐上皇位的。”其余的都死了,那七皇子曾经也参与过叛乱,就算最后倒戈相向,段峭也是定不会将皇位传给他的。再说从各方面比较,段如风都比他有资格。 “皇上说的极是。”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每次都是这句,真让人烦。他微微皱眉,朗声说到,“不知道段家父子何时兑现那三座城池之事,右相与两位将军也快到了吧?” 太子点点头,恭敬的说到,“回父皇,大军明晚就能到达。” “嗯!”皇上点点头,“这次他们三位可是立了大功.等他们回来.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他们。” 群臣见他这般说,赶紧齐声说到,“皇上英明。” 南岳天拉着脸,将头埋下,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的神情却全然落入太子眼中。想到那封迷信,太子不由得咧嘴冷笑,看向南岳天的眼神也变得犀利无比。 “好了,其他也没什么事情,散朝吧!” “是,臣等告退。” 南岳天随众人行礼过后,转身欲走,却被太子给叫住了,“左相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 “太子殿下请讲.老臣一定洗耳恭听。”弯着腰,南岳天故作恭敬。 “呵呵,我们出去再说吧!”说罢,他双手负背,缓缓走出殿外。 南岳天跟在他身后,两人缓缓行至御花园,直到周边都没什么人时,太子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南岳天,冷冷一笑,“大军就要回京了,不知左相大人有何想法?” “呃,老臣没有任何想法,大军安然回来,这是好事啊!”他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垂着头,不敢直视太子。 “是吗?”他轻挑眉头,“可是我听说左相大人对方将军一家有很大的敌意,还派了人去问候他的家人,不知这是为何?” “冤枉啊!”南岳天想也不想便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明鉴,老臣从未做过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呵呵!左相大人先起来,你这样跪着,旁人看了恐怕不太好吧!就算你没做什么,别人也不会这样认为。” “是,是,多谢太子殿下。”他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太子殿下一定要为老臣讨个清白,老臣绝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若是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必死无疑。 “是这样吗?”太子一脸疑惑,轻笑着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瞥见那熟悉的一角,南岳天陡然睁大眼睛,随即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这个东西左相大人可认识?”拿起那密信在他眼前晃了晃,太子故作平静的问到。 “这个是什么?老臣从未见过!”他随意的看了一眼,假装镇定,实则手心早起冒汗,虽说为官多年,他早已见过个中大风大浪,一向老成狡猾,可面对这更为狡猾的太子,他着实有些担忧。 太子冷冷一笑.嘴角缓缓勾起.“左相大人真爱开玩笑.这个明明就是你的东西,你若是都没见过,这可就奇怪了!” “这,这怎么会是老臣的东西!” “既然左相大人不认识,那本太子也只好将此交给父皇做定夺了!” “这个,这个到底是什么?”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只要他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所为就行,想必他也是知道此事,才私底下将这个拿出来恐吓他的,或许他还另有目的。想到这里,他暗自冷静下来,假意想要知道那密信里写的什么。 “给了父皇,相信他自然会告诉你的。” “与老臣有关吗?”装傻充愣,也是必要的。 “哼!你说呢?”注意着他的神情,他不禁佩服起他的厚脸皮来,不过他确实要比他那外甥难对付多了!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我那里还有几个人犯,据说是在方家找到的,到时一并交给父皇,由他来定夺好了。” “这……”南岳天后退几步.“你……”怎么会这样?那晚去方家的人不是都回来了吗?虽说事没办好,不过他可是处理得十分小心,那些办事的人,他一个也没留,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我什么?”他邪魅一笑,眼底却透着危险的信号。 南岳天暗自吞了奋口水,“太子殿下,你是想要老臣做什么吗?”事到如今,他只好搏一搏了。 “呵呵!左相大人果然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费口舌,我喜欢你这样的脾性。” “多谢殿下夺奖!”他擦着冷汗,轻声问到,“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把玩着手中的密信,他缓缓开口,“我只希望左相大人不要再自作聪明,方将军可是我景龙的英雄,他的家人自己也得善待,若是我再听说……” “太子殿下放心,那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不等他说完.南岳天赶紧承诺到。 “嗯!”太子点点头,“至于你与右相的问题,我不想过多的干涉,不过你得适可而止。” “呃,老臣明白。”他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明白就好!”他呵呵一笑,收起那密信,“好了,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回去吧!” “多谢太子殿下,老臣以后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办事。” “嗯!”他侧过身去.满意的点点头,“下去吧!”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不过他暂时还不想收拾这老家伙,他若是死了,以后就不好玩了,那楚飞更是有情无恐,试问他怎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太子殿下,璃梳公主在闹脾气,已经哭了一个上午了,我们劝也劝不住,殿下去看看吧!”两个小宫女远远的走来,一脸着急的模样。 “闹脾气?”他微微皱眉,紧了紧拳头,轻声说到,“我去看看吧!” [www.26dd.cn] 第一百零一章 柔情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雕花大床上躺着的两人轻微的动了动,乔凝心闭着眼,小巧的鼻子邹起,“阿嚏,阿嚏!”一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两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楚云绝看着睡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女人,眉头微皱,“怎么了?”两人的被子明明盖得好好的,没理由突然打喷嚏啊! “没事。”乔凝心伸手轻轻揉了揉鼻子,极不情愿的坐了起来,心下暗到,大清早的,不会是谁在念叨我吧! 待她起身,楚云绝才收回自己的胳膊。这几日,他这条右臂每到晚上都会成为乔凝心免费的人肉枕头,只要她一睡着便能一觉睡到天亮,这段时间,他的手得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能动。还好他练过些功夫,不然这右手早该废了! 趁着乔凝心伸懒腰的功夫,他也坐起身来,活动活动胳膊,轻声说到,“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一觉睡到自然醒,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也不必担心什么事情。”如果可以,他真想不要再回景龙,就这样和凝心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这绝对不可能,即使近几日已没人再来骚扰他们,可他们依然处在危险的地方,保不齐那段峭哪一天发了疯,跑来折腾他们两人,或是揣着更坏的主意。 “是啊!”理了理衣服,乔凝心淡淡一笑,“爹应该快到了吧!”这些天,段如风为了他那宝贝妹妹,忙得无暇顾及他们,段峭那老头子也不知抽的什么风,当初要把他们留在这里,现在却让他们坐冷板凳,那么多天了,他没来找过他们一次,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饶是这般,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今虽说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他们一有什么行动,段家父子肯定不会让他们得逞,背地里,他们不知道找了多少人监视他三人。就是那晚,若是他们两人真的扯不住了,那些人也是会出手的。 “应该是。”楚云绝点头,“不知道那几人被段如风安排去了那里,他的办事效率可真够高的,那么快就将那件事给处理好了。”顿了顿,他看向乔凝心,再次问到,“你觉得真的不是他泄露给他们的吗?” “不像。”那天看他的神情,似是一点也不知道,就算是他,恐怕也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此事于他,没有任何好处,还好那晚没弄出什么难以收拾的状况来,不然他肯定无法向段峭交代,相信他决不会冒这样的险去做这种对他毫无意义的事情!“可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段峭也不会拿这个去四处宣扬,这说明段如风身边有不可信的人。” “不可信的人?”楚云绝眉头紧蹙,“王府里那么多人,这可不太好查。” “王府人虽然多,可真正能知道这些秘密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以后我们小心一点就好。”他们没有必要为段如风揪出那人。 “嗯!”楚云绝轻轻点头,见乔凝心依旧有些疲态,不由得心疼的问到,“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啊----””乔凝心伸长胳膊,再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用了,都日上三竿了,再睡真要变成猪了。”有楚云绝陪伴的这几晚,她夜夜好眠,不知为何,躺在楚云绝的身边,她总是能安心的睡着,这样美好的夜晚,在前世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过她很奇怪的是,他们两人夜夜相拥而眠,竟然可以不做出一点越界的事情来,难道,难道他…… “你看着我做什么?”乔凝心忽然转过头来,用这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他竟然有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相公。”乔凝心怔怔的看着他,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叫得那么顺口,“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看着他微微敞开的胸口,那结实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胸肌,不由得让她吞了吞口水,那句到了嘴边的话又让她活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开玩笑,要是这样的完美的男人身体会有什么隐疾的话,那不知道多少女人要哭死去,一个该哭死的就是她自己。 哎!这个事情就是不能去想,前几天光顾着睡觉去了,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突然想起来,看什么都觉得很晃眼。现在,两人同盖一床被子,仅仅穿着单薄的中衣,稍稍接触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一开口说话就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再加上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能冷静下来! “起床吧!”她收回眼神,赶紧转过身去,打算掀开被子起床。 “等等。”楚云绝伸手拉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你刚刚想说什么?我是什么?”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乔凝心一次主动叫他相公,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叫出来,竟是那么的悦耳,让他一瞬间失了神。高兴之余,他也没错过乔凝心眼底那抹促狭的笑意,究竟是什么让她那么开心,竟然会主动开口叫他相公? 乔凝心扭过头,正好撞上他的眼神,赶紧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没什么啊!” “是吗?”他轻轻挑眉,一抹邪魅的笑容荡在唇边,“你要是不老实交代,为夫可要使用家法了!” “家法?”乔凝心愣然,“什么家法?”奇怪,楚云绝哪有什么家法!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罢,他突然将双手伸向乔凝心的腋下,一声娇笑顿时响起,“呵,你干嘛?你放手啊!” 乔凝心没想到他会来这招,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床上,她还真是无处躲藏,楚云绝修长的双手像是粘在了她的身上一般,任由她怎样闪躲都避不开,痒痒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赶紧老实交代,不然为夫可饶不了你!”惩罚她的同时,楚云绝也忍不住轻笑,以前总是被她“严刑逼供”,没想到他也有打翻身仗的一天,原来这小丫头那么怕痒,看来他以后得经常使用他的家法,好好治治她才行。 “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自知躲不过,乔凝心只好投降。 见她老实了,楚云绝这才收了手,一脸得意的样子,“早说不就行了,非得让我搬出这独门的家法你才肯老实,看来我以后得经常搬出这家法才行。” 顺了顺气,乔凝心故作恶相,大声说到,“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竟然敢威胁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罢,她突然欺身上来,将楚云绝扑倒在床上,然后使出了惯用的“九阴白骨爪”,掐得楚云绝哇哇大叫。一个不慎,她竟然扯开了楚云绝的衣服,那结实的胸膛和腹肌顿时映入她的眼帘,感官的刺激让她身形微滞,楚云绝也为之一愣,停止了打闹。 成亲那么久,这还是一次这样清楚的看到楚云绝的身体,那日从河边回来后,她也没能扒下他的衣服,只隐约看到他胸前诱人的春光。此时此刻,她压在楚云绝的身上,看到他那起伏不断的胸口和平坦的小腹,乔凝心顿时觉得一股热浪袭至大脑,脸颊上绯红一片,幸好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床被子,不然真不知会惹出怎样的麻烦来。她尴尬一笑,赶紧移到一旁去。 衣服被扯,一股凉气袭来,身上的肌肉不由得一紧,楚云绝深吸两口气,当他触及乔凝心那酡红的脸颊时,一抹笑意立刻挂在了唇边。“凝心!” “嗯?”乔凝心轻声应着。 “你可是看过为夫了,以后要对为夫负责。”他轻笑着,耍起了无赖。 “切!”乔凝心也不看他,暗骂自己怎么那么不中用,这个时候反倒矜持起来,这真是够丢脸的,美男当前,当务之急是先把他吃掉再说,哪能坐在一旁害羞啊!想归想,可她却没有丝毫动静,脑海中滑过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脸颊上的绯红又添了一笔,连带着那晶莹剔透的耳垂也泛着粉红色,煞是可爱。 楚云绝轻笑一声,“娘子,你还没回答为夫的话呢!”似是故意的一般,他任由衣服这样散着,非但不整理,反而移了移身体,朝着乔凝心靠近了一些。 “好呐!负责就负责吧!”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不,应该说比窦娥冤还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因为看了一个男人半裸的身体而害羞,这事要是被以前的一些搭档知道,笑也得笑死她。 “嗯!”楚云绝点头,突然坐起了身子,“既然要负责,那就再彻底一点,也要公平一点。” 触及他突然放大的俊颜,乔凝心不由得往后挪了挪,“怎么个公平法?” “呵!”楚云绝轻笑着,迅速在她发热的脸颊上轻轻一啄,“不如为夫今日就以身相许吧!” “这个,还是算了吧!”乔凝心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天理何在,她竟然让这家伙给调戏了,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那就公平一点吧!你看了我,也该让我看回来。”楚云绝邪气一笑,十足的花花大少模样。 看着他的脸,乔凝心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又看到了新婚时候的楚云绝,那个迷人的纨绔子弟,似是又回来了一般。发愣过后,她赶紧按住自己的胸口,“不行。” “两者选其一,你看着办吧!” “你想得美!”乔凝心瞪他一眼,一掀被子就想溜,却被楚云绝一把给抓住。 抱着想逃走的乔凝心,楚云绝轻而易举的将她压在身下,毫无预示的将薄唇凑上。“唔!”慌乱中,她连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缨红的嘴唇被楚云绝亲了个正着,一时间她连逃跑都忘记了,双手垂在两旁,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楚云绝温柔的含住她的红唇,瞥见她眼底的慌乱,他渐渐深入,吻得乔凝心都快喘不过气来。“凝心。”他稍稍松口,含糊不清的说到,“我爱你。” “啊?”乔凝心微微张嘴,完全愣住。 就在她发愣之后,楚云绝松开了她,促狭一笑,“好了,惩罚也惩罚够了,起床吧!”就在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乔凝心看他的眼神,似乎从来就没包含过爱,就连刚才,她也只有慌乱和迷茫而已,全然不像自己看她一般。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眼中就只看得到这一个女人,除了乔凝心,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也不知何时,凝心的眼中也只会有他! 或许她现在,还没爱上他吧!他愿意等,等到她的眼底也有他的影子为止。 如果,这辈子都等不到,他也不会后悔…… 看着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出神,乔凝心不禁疑惑。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怎么他倒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好啊!”起床也好,以免尴尬。 两人迅速穿好衣服,洗漱过后,走出里屋去用早膳。并排而出,乔凝心不禁感慨,“没有末婉的日子还真不习惯,好想她啊,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在做什么!” 就在她念叨的同时,远在邺龙城楚家的末婉也大大的打了两个喷嚏。她拿起手绢擦了擦鼻子,瞥见在院中走动的那个红衣女人,一股怒气陡然升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了那女人片刻,www.26dd.cn她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屋内。 “你这是在做什么?”看到青衣正在捣鼓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她不由得抱怨到,“我说我怎么打喷嚏呢,原来是这些花粉,看来我也跟小姐一样,开始对一些花过敏了。” 青衣无奈的轻叹,“还能做什么,那个女人要这些花,我就得给她挑出来。” “哼!”末婉两步冲过去,揪住那些花用力一扯,然后丢到地上使劲的踩了两脚,“她真以为她是这里的主子啊,以后你们谁也不准听她的话,要是出了什么事,全部由我担着。”暗自咬咬牙,她继续说到,“要是不行,我就去找老爷,找少爷,让他们为小姐做主。”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可是,可是她现在……”看着那些被踩扁的花,青衣欲哭无泪。 “可是什么!别可是了,她要是找你要,你就叫她来找我。”说罢,她还似不解气一般,用力的在那些花上边蹬了几脚,这才转身走进里屋。 她还没坐上几分钟,那个一身红衣女人果然冲了进来,“你个小蹄子,你敢跟我较劲,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那刺眼的火红色瞬间走到眼前,末婉终是忍不住,一下子从凳子上蹭了起来,“你想怎么样?我就是…”话没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下,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这一巴掌把她打呆了,也震惊了急忙从外边冲进来的青衣,她那白皙的脸颊上,也有一个明显的掌印,显然,她在外边已经被扇了一巴掌了。 瞥见一脸委屈的青衣,再摸摸自己火烫的脸颊,末婉陡然睁大眼睛,大声吼到,“姑奶奶跟你拼了。”想她在乔家生活了十来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饶是小姐有时候脾气不好,可也从未动手打过她。今日她竟然被这样下贱的女人打了一巴掌,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猛的欺身上来,着实吓了那红衣女子一跳,“你,你要做什么?你想造反不成?” “你说对了。”她拾起手掌,重重的扇了回去,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红衣女子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着被打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剑拔弩张的两人死命瞪着对方,随即伸出手扭打起来,惊得一旁的青衣不知该如何是好! 末婉好歹也跟乔凝心练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而且红衣女子现在怀了身孕,怎么能是她的对手!怒气冲天的末婉三两下就把她制服,重重的推到在地,“你个该死的贱人,我今天就替小姐收拾了你,免得等小姐回来生气。”说罢,她抬脚在那红衣女子的身上一踹,吓得她抱头尖叫。 “不可以啊!”青衣虽说很讨厌这个女人,可也不能看着末婉做这样的傻事,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青衣力气不大,怎么拉得住气过了头的末婉,而那地上的红衣女子也在挣扎中被踢了几脚,躺在地上哇哇大叫。她越是这样,末婉就越觉得窝火,看着她那用束带缠得好好的肚子,她突然抬起脚朝着那肚子用力一踩,一声凄厉的大叫后,红衣女子痛得昏死过去,青衣也吓得跌倒在地,不知所措。 “死了最好,最好带着那孽种一起去见阎王。”这些天,她真是受够了,此时见那红衣女子没了反应,她也不觉得愧疚,这是她自找的。 青衣惊呼一声,从地上爬过去,赶紧伸手探向那女子的鼻间,片刻后欣喜的说到,“还好,还好。”还好没死,不然末婉可就惹了大祸了。她慌忙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奔了出去,不消片刻便找来了大夫,闻言而来的,还有老夫人和芸香。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将红衣女子抬上床去,大夫赶紧为其诊治,片刻后才松了一口气,“胎儿无损,她就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听他说完,老夫人和芸香这才稍稍放心,当她看向一旁的一脸凶相的末婉时,一股无名之火不由得乱窜,主子是这样没大没小,养个丫鬟也是这样,竟然还敢伸手打主子了,这真是太让人不省心了。“末婉,你给我跪下。”她端出当家主母的风范,不顾这屋内还有外人在场,突然冷声喝到。 末婉咬咬牙,终于不服气的跪下,眼中却没有一丝害怕与悔意,见她这般,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你的主子不在,你就毫无规矩了,竟然动手打人,你可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要是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末婉杏眸一瞪,“要是真的打死了,末婉就将这条命陪给她也无无妨,只可惜那女人命那么硬,这样踹都能没事,哼!” “你,你简直是疯了。”老夫人气得不轻,“我看我再不好好管管你,你就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来人,给我拖到后院去让她干点粗活,三天不准给饭吃。” “老夫人。”青衣扑通一声跪下,“老夫人,此事青衣也有错,你就饶了末婉这一次吧!”她那半张脸高高肿起,因为没来得及敷药,此刻更是显眼无比,看得老夫人直皱眉头,“你的脸是怎么了?”” “回,回老夫人,是姨奶奶打的。”青衣战战兢兢的回着话,将头埋下。 老夫人微微一惊,转过头去看着那依旧昏迷的红衣女子,不由得轻叹一声,“起来吧!”这些人,没一刻消停的,非得气死她不可。 “谢老夫人。” “此事我定会问个明白,但末婉打主子就是不对的,一定要罚。” “什么主子,不过是个妓女罢了,难道丞相府的大门那么好进,连个烟花女子都能当上姨奶奶,那我们小姐算什么!”她按了打,自然是生气,不过她更为小姐不值,没想到姑爷看起来对小姐不错,背地里却尽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小姐以后在这楚家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哼!即使她是个妓女,那也是云绝自己去招惹的,他要是懂得洁身自爱,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当然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她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可更不能让这个女人破坏楚家的名声,为了不让她声张出去,她也只好让她进门了。依照楚云绝的性子,这样的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这女人跟他连孩子都有了,难道乔凝心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她把这个女人留下也是权宜之计,一切还得等楚飞和他们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我们小姐好歹是乔家的女儿,如今让她跟一个妓女共侍一夫,她的尊严何在,老夫人就算不喜欢小姐,也得顾及一下乔家的名声吧!” “你别拿乔家来打压我!”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瞪着她,“此事不是因我而其,你说什么都没用,一切等他们回来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也懒得管这样的闲事。” “末婉不敢,末婉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好了!你也别多说什么了,自己去后院面壁思过,粗活就不用做了,罚你三天不许吃饭,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那里!”乔凝心她是治不住,难道这么一个丫鬟她也治不住吗! “老夫人,你……”青衣沮丧着脸,还想为末婉求情,却被她冷声喝住,“谁也别求情,要是不满意我的做法,你也陪她跪着去。” 一句话吓得青衣后退两步,吸了吸鼻子,不敢再多说什么。晚了她一眼,老夫人冷声说到,“留下两个人看着她就好,其余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给我再惹出乱子来。” “是。”诸多丫鬟婆子们赶紧点头应下。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亲自请你去后院吗?”她低头看着末婉,冷哼一声。 末婉不甘心的点点头,连礼也没回,径直站起身走出房门,朝着后院走去。 “哼!一个个都是这样的脾气,真不知道乔家是怎么教育女子的!”抱怨过后,她看也不看床上的女子一眼,拉起芸香离开了暮函苑。 一个人在后院的柴房里跪着,直至傍晚也没人来给她送饭,看来老夫人真的下了狠命令了。 柴房里连个油灯都没有,门外也没有灯笼,这个时候根本没人会来这里,四周变得安静极了。她软软的跌坐一旁,饥饿与委屈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下,隐隐抽注起来,“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末婉好想你。那个姑爷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别上了他的当了,末婉真的好担心你啊!” 与楚云绝共同坐在溪边的榕树下,乔凝心突然觉得脸上一凉,似是有水滴到了她的脸上,难道下雨了?她缓缓坐起身子,伸手摸了摸脸颊,什么都没有,真是奇怪! “怎么了?”楚云绝侧过头,温柔的看着她。 “没什么,可能出现幻觉了,我感觉有雨点打在脸上一般。” “雨点?”他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候怎么会下雨,看这天色,近两日应该都不会下雨吧!”他疑惑的低下头看着乔凝心的脸颊,“哪有雨水? 我看看。” “没有了,都说是感觉出错了嘛!”搓了搓小脸,乔凝心轻声说到。 “哦!”楚云绝点头,“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乔凝心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好吧。”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突然睁大眼睛说到,“你说,我们若是这个时候溜掉,能不能安全的甩掉他们?” 楚云绝哪能没看出来她是在说笑,随即轻笑一声,“你说呢?”这看似空旷的河边,不知影藏了多少人,他们只要一有行动,那些人肯定会冲出来与他们纠缠,不消片刻就会有更多的人追上来,说定段峭还会动用军队追捕他们。 “呵呵!”乔凝心轻笑,“我们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虽然没被人系上枷锁,可怎么扑腾也飞不出南楚这个笼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安全的带出去。”注视着她的眼睛,楚云绝一脸认真,他早就说过,不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女人,除非他有一天再也站不起来,再也不能将她挡在身后。 乔凝心微微一愣,明亮的双眼直直的看向楚云绝的眼底,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身旁的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嗓子突然变得干涩无比,连简单的谢谢两字都说不出口。晚风吹起她那带着馨香的青丝,几缕长发飘向楚云绝,竟与他黑发纠缠在一起。 两人均是回过神来,乔凝心赶紧伸手去抓她那不听话的头发,却被楚云绝温柔的握住了小手,“你相信我吗?”他微微靠前,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看得乔凝心竟一瞬间陷了进去,不自觉的点点头,“相信。”其实她一直都相信他,没有理由的相信他,不然怎么与他那么亲近,怎能在他身旁睡得那么安稳! 想她前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也不懂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即使没有任务的时候,她的神经也是处于紧绷状态,换一身装扮到街上买个东西她也会紧张无比,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也会觉得不安心,经常午夜梦回,惊出一身冷汗。可只要楚云绝在她身边,她就能莫名的心安,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似是在牵引着她渐渐靠近楚云绝,在寻找那对她来说珍贵无比的安全感。 楚云绝满意的点点头,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好,我也定不会叫你失望。” 好,我也定不会叫你失望!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乔凝心一瞬间觉得心底像是被什么给填得满满的似的,温暖贴心的感觉就要溢出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叫她鼻子酸酸的,心底却暖暖的。 两人十指紧扣,从河边散步似的走回王府,一路上,两人时不时低头轻语,悦耳的浅笑偶尔传出,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羡煞了从身旁经过的那些路人,也刺到了某人的眼睛。 享受着这幸福的感觉,乔凝心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偷,即使是不经意间偷走了别人的东西,可她还是个龌龊的小贼。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乔凝心,更不是楚云绝初见时便已深深喜欢的乔凝心,她只是不经意便落入了这个世界的一缕魂魄,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借用了别人的身份,甚至还霸占着不属于她的男人的心。 如果有一天,楚云绝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会不震惊吗?他会不怪她吗?说不定他还会仇视她,不惜刀剑相向,因为她不是他爱的凝心,她只是一缕魂魄罢了。 如果有一天,乔烈要是知道她女儿已死的消息,他还会那么宠她吗?肯定不会,搞不好他会要她偿命,甚至会招来什么道士巫师,驱赶她这个外来的魂魄,还她女儿的身体。大哥若是知道她是个冒牌货,哪还会那么护着她,那个傻得可爱的表哥要是知道他最爱的表妹没了,说不定会找她拼命。 到那时,所有的幸福都会成为过眼云烟,她可能会比那些孤魂野鬼还要惨,孤独,无助,惹人唾弃… 越在意,就越害怕失去。她现在似是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害怕,这说明,她已经开始在意了吗? 她是个自私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点幸福,她不想就这样失去,所以,她不想告诉他们实话,就让那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实永埋心底吧,最好在心底烂掉,消失掉。 紧紧的挽着楚云绝的胳膊,她贪婪的吸了吸鼻子,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将头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不管是不是爱,她都不想失去。 楚云绝不疑有他,微微侧头看着身旁娇笑的人儿,嘴角轻轻扬起,不管乔凝心目前是否爱他,至少他们现在是幸福的,不是吗? 两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王府,府中的人早已将晚膳准备好,两个丫鬟为他们端来洗手的水,另外的几人迅速将碗筷摆好,静立在一旁。 最近殿下为了小公主的事情无暇顾及这三个客人,不过都已吩咐要好好伺候,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一日三餐准备得丰盛无比,对他们的态度也极为恭敬。 看着桌旁站着的几人,乔凝心再度翻个白眼,“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都说了几遍了,他们还是跟没长记性一般,每次都要她提醒。 “是。”几人纷纷点头,随即退下。 楚云绝呵呵一笑,“这里不是家里,他们自然不是那么听话,你何必跟他们计较。” 乔凝心杵着筷子,轻轻一叹,“我想末婉,真的好想好想她。”除了楚云绝,她最依赖就是那个小丫头了,那种让人窝心的感觉,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可她就是没由来的依赖她,喜欢她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模样,喜欢欺负完她后看她撅嘴的模样,更喜欢她那独一无二的按摩技术。 “为夫在娘子身边,娘子竟然去想一个小丫头,为夫可有点吃醋了。” 楚云绝嬉笑着,细心的为她挑去那鱼肉上边的小刺,夹到她碗里。 乔凝心无心吃饭,用手撑着脑袋,“就是想她嘛!也不知道她吃饭没有,没我在身边,她肯定很无聊。” “没你在身边,她不知道多悠闲,不用伺候人,天天乐得吃了睡,睡了玩,多开心啊!”他一向厚待下人,所以暮函苑里的丫头小厮们都很自在,末婉作为她的陪嫁丫鬟,自然更轻松。 “切!”乔凝心白他一眼。 “好了。”楚云绝轻笑着说到,“我们也是时候该做行动了,不知道弦月安排得怎么样!” 乔凝心瞪大眼睛怒视着他,示意他住嘴,“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啊!” “呵呵!”楚云绝轻笑,“娘子教训得是,我们吃饭吧,再不吃都要凉了。”他怎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只不过是确定了门外没人,他才敢那么说的。 乔凝心不挑食,但吃得也不多,他皱眉看着她,轻声说到,“你要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每晚抱着她的腰,他都觉得隐隐心疼,乔凝心的腰那么细,不足盈盈一握,太瘦弱了,他得把她养胖才行。 “怎么吃也不胖,我有什么办法。”乔凝心无奈的夹起一块豆腐,随便嚼了嚼便咽下。顺势看了看自己不算丰满的胸部,无奈的扁扁嘴。这个身材比起前世的她,差了十万八千里,真让人郁闷。 见她那副神情,楚云绝不由得扑哧一笑,装模作样的打量她一番,随即说到,“确实很瘦,不该瘦的地方也很瘦,不过,我不介意的。” 怒视着他,乔凝心真恨不得把刚才吃下去的那块豆腐吐出来,用它来撞头也比吃下去来得有意义。 她气呼呼的瞪他一眼,转过头去。楚云绝见状,呵呵一笑,“娘子,为夫来喂你吧!”夹起菜绕至她身边,他讨好的笑,面带三分无赖相,看得乔凝心磨牙瞪眼。 一顿饭就这样打闹着吃完,楚云绝变着法子喂她吃饭,硬是把她喂得饱饱的。几个丫头进屋撤掉饭桌,为她二人端来漱口茶,那在门外等待多时的裁缝也缓缓走进屋,手中提着那些连夜赶工做好的衣服。 瞥见那裁缝,乔凝心才想起那些衣服来,赶紧命人将东西接下,将剩下的银子付给了裁缝,这才打发了那人离开。 丫鬟们都退下,楚云绝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兴趣缺缺,“这个时候,恐怕你给她们,她们也找不到人欣赏。”段如风为了他那宝贝妹妹,急都要急死了,哪还有时间陪那些女人瞎折腾。 乔凝心无奈的眨眨眼,“做都做了,总要给她们吧,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与我无关了。”她背对着楚云绝,将自己那套藏到了枕头下边,随即抱起其他的衣服,轻声说到,“我分一分,给她们送去。” “何必你亲自去,给那些丫鬟拿过去不就行了。” “反正也没事,就当饭后散步好了。”理了理那些衣服,她转身就要走。 “我陪你去好了。” “不用了,这个你怎么好意思去!这里是王府,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等我啊,我很快就会来。”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外。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楚云绝轻笑一声,伸手拿出枕头下边那套鹅黄色的奇怪衣服,轻声说到,“这个你留着穿给我看吗?”那衣服形状不怎么样,露胳膊露腿的,不过边上缝着银线,随着光线一闪一闪的,也还算好看,不知穿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段如风轻声走近屋内,闻及脚步声,他不动声色的将衣服放回去,转头看到那张同样俊朗的脸,不由得一愣,“殿下怎么有空过来?” 段如风朝他身后看了看,轻笑着说到,“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找你帮个忙。”既是帮他的忙,也算是他的一个小计谋。 “何事?,楚云绝眉头微皱,语气冷淡。 [www.26dd.cn] 第一百零二章 池塘 坐在桌边,楚云绝微微眯起眼,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殿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过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无理吗?” “确实如此,所以我才想请你帮个忙!”身边没有乔凝心,他已不似平里那么可以,狭长的桃花眼淡淡的扫过楚云绝那张俊脸,略有敌意。 这样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放在一起,着实晃眼。及时段如风今日只穿了一身素白的锦袍,可身上那股霸气依旧掩盖不住,他微挑剑眉,眼神犀利,两片薄唇很自然地合在一起,略尖的下巴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楚云绝一脸淡然地坐在他对面,对他的傲气完全无视,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嘴唇轻动,“恕难从命。” “我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帮忙,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条件,比凝心提的那个条件对你们还要有利。”他挑眉,冷冷一笑,似是故意的一般,将凝心这两个字咬得特别响。 “殿下似乎惯用这一套,拿三座城池兑换景龙出征的事情还没兑现吧!现在又想出了什么更好的主意吗?”段如风笑得邪魅,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与你商量的是洛苏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吗?” 楚云绝摇头“不想。”他当然知道段如风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带凝心离开,他也不屑。 “呵!”段如风轻笑,“看来我今天是白来了。” “确实如此。”对他,楚云绝没有什么要顾及的。都说情敌见面,十分眼红,两人此刻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了。 “那好吧!”轻叹一声,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就当我没来过。” “正有此想法。”他嘴角翘起,笑得有些得意。 饶是段如风平日里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生气,他断不会想到一向喜欢伪装的楚家大公子,真的这般无聊。不满的看了楚云绝一眼,他幽幽开口,“告辞。” “不送。”微微拱手,他笑得越发的开心,段如风眼底一闪即过的怒意他可是看得十分真切。 待段如风走远,他才不爽地冷哼一声,“这算什么事?难道段家的人真那么无聊,从上到下,似乎没一个正常的。” 在屋中等了片刻,仍不见乔凝心回来,楚云绝有些担心,随即起身走出门外。出了落霞轩,左转踏上长廊,哪里便是段如风特意为他的宝贝妹妹准备的别院。整个王府,除了他自己的书房,这别院便是最好的地方。这里也是离段如风书房最近的别院,后院的那些女人如果想去找段如风,必定要经过这个小别院,如果她在府中,那些女人是断不敢乱来的,这恐怕也是段如风这样安排的用意。 走到这里,他不禁想起刚才段如风所说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两声,提脚便要离开。他还未动,院门里却走出一抹较小的身影,看着那浑身素白的人,他微微一愣,脚下不由得后退两步,站在了一旁皱眉看着那小小的身影。 从院内走出的段落苏根本没发现这边有人,双眼通红的她提着一个小篮子,朝着院外的荷花池走去。这不过才几日光景,她明显瘦了一圈,原本清澈有神的双眼变得有些呆滞,脸上也没了那可爱的笑容,瘦小的身体包裹在一身素白的罗裙下边,那模样让人不由得生出怜爱之心。 她不过是个尚且不懂事的小孩子,却亲眼目睹自己的哥哥们被斩杀,并且杀他们的还是自己的亲爹,这样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站在树下,注视着她缓缓移动的身影,楚云绝又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午夜梦回,他总是会因为那;连面容都看不清楚地娘亲失声痛哭,每一次做梦,他都是梦到娘亲的离开,那种无助又伤痛的感觉,就像无数根针扎入他的心底一般,那难以言喻的痛苦,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见她绕过回廊走至转角处,楚云绝竟不自觉地移动脚步,跟了上去,直至她走到荷花池的边缘,他才停下脚步。与她隔得不远,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喃喃自语都能听到。 段落苏面对着荷花池,从手中的篮子里拿出那些东西,这里面的每一样她都是那么熟悉,也十分喜欢。那水蓝色的精致琉璃盏是四皇兄两年前送她的,那时候她看那琉璃盏颜色那么漂亮,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形状又那么独特,一直吵着要,四皇兄假意为难她,还说要她拿她的宝贝去换,结果却偷偷地放在了她的房中。 还有那漂亮的七彩翡翠串珠,那是她三年前与八皇兄打赌得来的,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八皇兄有意让这她,赢了过后,还一个劲嚷着八皇兄很笨,要他背着自己在御花园里跑一圈。仅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八皇兄将她从御花园背到了广云门,累得直喘气。要不是二皇兄后来私底下告诉她,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比八皇兄聪明。 六皇兄虽然老是说她笨,可私底下却很疼她,那时候她的母妃早已离世,六皇兄经常命人为她做好吃的糕点,陪她玩游戏,甚至喝止她宫中的宫娥和太监们,不允许她们在她面前提母妃的事情。每每看到六皇兄凶巴巴的帮她修理那些下人们,她都会一个人偷着乐,并且认定那个时候的六皇兄是最好的。 五皇兄很少送她东西,可他却会带着她到处疯,从这个宫跑到那个宫。被父皇责骂后,他都会将她护在身后,一个人被罚,一个人抄书,一个人面壁,等下次去玩的时候,又会再叫上她,甚至为了她去偷父皇赏给梁妃的香露。 细细数来,她一定是这个宫里最幸福的人了,从小被诸多兄弟姐妹们捧在手心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母妃在她两岁的时候就离世了,可她却能被几个哥哥这般疼爱,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孤单。如今,那些宠她爱她的哥哥们都不见了,她突然觉得好无助,那个叫心的地方,好疼,好疼。 这几日,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躺在床上刚一闭上眼,轩辕台上那血淋淋的一幕便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赶不走,她真的好害怕,即使二皇兄在她身边陪着她,她都不敢闭眼。 每每见到篮子里这些东西,她就会想起哥哥们,想起他们逗她时的模样,想起他们的笑脸,甚至能听到他们清脆的笑声。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孤独,越想哭…… 这些东西她平时都当作宝贝一样,碰也不让别人碰一下,可如今,物是人非,她的皇兄们再也不会回来了。“皇兄,九儿真的好想你们。 好想,好想,呜呜~呜呜呜~~~” 楚云绝站在她后边,看着她将那样精致的琉璃盏扔进荷花池中,不由得微微皱眉,既是值得珍惜的东西,为何还要扔掉! 片刻过后,篮子里的东西都被她扔得差不多了,她也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对她这样小孩子的心性,楚云绝着实无奈,左右看了看,四周连个丫鬟仆人都没有,本想离开,可又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只好耐着性子站在一旁。 他刚一分神,一声惊叫随即响起。转头一看,段落苏已滑至荷花池边上,正往池中扑去。 没有过多的忧郁,楚云绝闪身过去,以艳而不及迅雷之势稳稳地接住了狼狈不堪的段落苏,将她从水面上捞了起来,让她免于在这黑夜里掉入冰凉的池水中。 待她脱离险境,段落苏终是回过神来,墨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大大的双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楚云绝,动也不动。 “没事吧?”楚云绝看着已经吓呆了的小女孩,轻声开口问到、“没,没事。”轻轻摇头,她小声的说这话,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显然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 “那就好。”他轻轻一笑,正要将段落苏放下来,抬眼却看见站在回廊尽头的乔凝心。就在那一瞬,他的心猛的一紧,隔着远远地回廊,他也将那带着怒意的眼神看得真真切切,慌忙地将段落苏放下,从她身旁绕过,朝着乔凝心的方向迅速走过去。 乔凝心愣愣地站在愿处,缓缓垂下眼帘,转身就要离开。 “凝心,你等等我啊!”情急之下,他提气一纵,飞身越过回廊,慌忙地落在乔凝心身旁,一手将她拉住,“你听我说,我只是正好路过,看到她差点掉进水里,所以将她救了上来。”一着急,他赶紧解释到。 乔凝心抬眼看着他,面色淡然,“哦!”即使听过过了他的解释,还是有那种怪怪的感觉。她极力想要隐忍,可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依旧在心底蔓延,让她觉得十分不安。看到楚云绝抱着其他女人,她就是不爽,就是想发火,甚至想冲上去揍他们一顿,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转身就走。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刚才乔凝心那眼底的怒意,可是让他莫名的紧张,近两个月的相处,他从没见过她这般的模样,想来是气得不轻吧! “谁生你的气啊!”她微微抬眼一撇,故作不在意,“你是救人,我为何要生气啊!”没错,他就是救个人而已,虽然那人是段落苏,可也只是救人,没有别的什么,所以她不该生气才对。 深吸一口气,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要忍下去,这个根本不值得生气,他不过是救个人而已。 “那你是在吃醋?”挑眉,楚云绝低头注意着她的神情。 “哼!”乔凝心冷哼一声,“没有。”是在吃醋吗?她也不能确定。 见她已不似先前那般生气,楚云绝终是笑出声来,“娘子这不是吃醋是什么呢?” “都说没有呐!”悻悻地瞪他一眼,乔凝心一把将他推开,“我要回去了。” “娘子,”楚云绝赶紧将她拉了回来,“落霞轩在这边。”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突然乐得笑出声来。或许,他的小娘子已经开始在意他了呢,不然怎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看了楚云绝偷笑的样子,乔凝心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上去。理也懒得理他,她随即转身朝着落霞轩的方向走去。走过回廊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段落苏竟然还在池边,篮子倒在一旁,她却呆呆的站在原处,朝他们这边看来。 冷风吹起她拿素白的裙角,一头散开的黑发也随风飞舞,她就那样傻站在池边,一动也不动,视线随着他俩的身影缓缓移动,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被她这样盯着,乔凝心更是不自在了,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一般。她轻咳两声,小声说到,“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差点跌进池里!”听说段落苏这几天都呆在别院里,除了段如风,谁也不见。这才几天没见,她竟然成了这幅摸样,看着她那比自己还要瘦弱的身体,乔凝心不由得轻叹一声,又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 她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身在帝王家,这样的事情是无可避免的。 “她提着个篮子来这里来,应该是在想念她的那些哥哥们吧!” “哼!”乔凝心冷冷一笑,“若是她知道她那些哥哥们都还活着,不止会作何反应。”她伸手拽了拽楚云绝的衣服,“那么晚了,我们把她送回去吧!” 楚云绝明显一愣,随即轻笑两声,“一切由娘子说了算。”乔凝心的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样也正是他乐见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www.26dd.cn] 第一百零三章 挑衅 数十万大军在楚飞和两位真将军的带领下,踏入了邺龙城外的军营中。这一路,但凡经过一个地方,哪里的百姓必定夹道欢迎,仰望这些英雄们。 十万人出征南楚,十万人一个不少的回来,这样让人震惊的消息,无疑让所有人对他们生出钦佩之心。 脸色潮红的方大豪稳稳地坐在战马上边,朝着周围的百姓点头轻笑,这一路上,夸他的话可没少听,虽然他对那次的大战没什么印象,可大家都说他是英雄了,那他当日肯定是骁勇无比了。 罗字义策马走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些热情淳朴的百姓们,不由得将头靠向方大豪,压低声音说道,“老方,那日在宣威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为何他的记忆那么模糊呢!甚至连自己何时到了宣威都不记得。 方大豪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楚飞,轻轻摇头,“我也不太记得了,我记得我们从苍平出发,一路到了宣威,一路……,之后的好像真不记得了。”那些记忆模模糊糊,似乎不太拼得起来。 “要不我们问问他们?”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夸奖,还真不是个滋味,在这里尚且可以打打马虎眼,到时到了大殿上,皇上问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不行。”方大豪紧绷脸,轻声说到,“我们怎么去问?打了胜仗的将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的胜仗,这算什么?” “也对。”罗字义无奈的点点头,“还是好好想想吧!”两人再次坐直身子,不再说话。 楚飞背对着两人,将两人的谈话听得真真切切,虽说心中有些担忧,但也不动声色,林天炎说过,这个药不会出任何差错,只待他们金殿面圣过后,一切便会归于平静。 大军已经安顿好,楚飞和两位将军也换上了朝服,准备进宫复命。依旧扮作刀疤兵的林天炎对楚飞使了个眼色,两人饶有默契,同时点头会意。此刻,在他们心中,还有比复命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远在南楚的三个孩子了。 皇上破例率领众臣在宫门下迎接了三人,当楚飞看着南岳天那张让人反感的笑脸时,不由得暗惊。一路上他都未听说有关南岳天被揭发的事情,如今更是看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身穿同他一样的一品朝服。 太子站在皇上的身后,一脸平静,这让楚飞更是冒出一身冷汗。如果他不打算对付南岳天,那凝心给他的密信不是反倒暴露了自己!如此一来,方、罗两人也会被牵连进来,若是再将两个孩子牵扯进来,那楚家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惊讶过后,他故作镇定,与众人一同走至大殿。皇上对此次的大战十分满意,唯一不满的便是那三座城池的事情,可楚飞说得十分在理,他也不好再追究谁的责任,只好自己拟书送至南楚,要求段峭兑现承诺。 三人纷纷得到褒奖,方大豪更是拿到了皇上御赐的将军金印,欣喜无比。群臣们纷纷恭贺三人,朝堂上的气氛倒也不尴尬,就连南岳天与太子也对三人说了几句赞赏的话。楚飞一一答过,微蹙眉头,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劝说皇上打消要回城池的念头,此时还是下了朝再找个机会说吧。 皇上在宫内设宴为三人庆功,直至戌时,群臣才纷纷告退,楚飞与诸多恭贺的同僚们一一别过,这才急忙赶回家中。 看着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他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旁人不清楚,可他却十分明白,这些都是那三个孩子用生命换来的,此时他们还等着他派人去营救,他哪有功夫去庆祝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见过老妇人后,他与林天炎匆匆行至书房,直至深夜,林天炎才离开,接着夜色的掩护跃出楚家大院,直奔郊外。 楚家大院内渐渐归于平静,各院的灯都悉数灭掉,唯有书房这边直至黎明也未熄灯。楚飞已经在窗下站了一夜,带到下人们起身来到院外时,他才轻叹一声关上窗户,径直走进了内室。 他已决定,等云觉他们一回京,他就让云觉带着凝心离开这里。太子过于反常的平静和南岳天那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已经让他嗅到了几分危险地味道,京城此地恐怕已不适合他们多待,未免出任何差池,一定要将他们安全的送走才行。 … 自大军离开后,这已经是十七天了,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已经安全抵达邺龙城,那么,接下来就该行动了。 黎明刚至,各院中的人似乎都还没起来,整个王府寂静无比,唯有停在树枝上的小鸟不时鸣叫两声,那样清脆的叫声在这宁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的悦耳。 后院的柴房外边,站着一个身着素白色戎装的女子,她的手上却拿着一只灰白的鸽子。空荡荡的后院中仅有她一人站在此处,日头尚未完全升起来,不知她这个时候来这里,所为何事。 再三确定周边无人后,她才将腰间的小纸条塞进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绑妥当后,扬手将它放掉。灰白色的鸽子在院中扑腾两下后,迅速飞至高空,朝着北边飞去。 后院那颗高大的梧桐树上,稳稳地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他那犀利的双眼紧紧盯着飞往高空的鸽子,眼底满是杀气。一根纤细的银针被他夹在两指之间,手背上青筋突起,似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煎熬似的。那只拿着银针的手倏地举起来,又缓缓放下,之后再举起来,可始终没能将银针飞出去,他就这样看着那只鸽子缓缓飞走,直至完全消失。 眼中的杀气还未散去,他也不打算现身,直至那女子离开后院,他才从树上飞身下来,将银针收了起来,从另外一边迅速离开。 乔凝心与楚云绝今日起了个大早,目的是要出府去见弦月,经过这半个月的妥善安排,她们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两人迅速收拾好,刚刚用过早膳,却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段如风已经换下那身白色的衣服,身着暗紫色锦袍,一头黑发用玉冠高高挽起,神色也不似之前那几日憔悴,一脸微笑的站在她们房门外。段落苏也再次换上了她最爱的粉色罗裙,挽了一个可爱的发髻,双眼盯着屋内的楚云绝,一眨也不眨。 “两位,今日起得可真早!”段如风轻笑一声,不等两人招呼,带着段落苏走进了房中。 乔凝心与楚云绝对望一眼,随即沉声说道,“殿下不是更早吗?” 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乔凝心直接地问道,“殿下那么早就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这可怎是让人头疼,她们刚打算行动,这两人就找上门来了,而且看段落苏那模样,似是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难道是前晚在荷花池边给吓醒了? 段如风牵动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轻声说到,“我是带着九儿来感谢两位的,前晚是我太疏忽了,才让九二一个人去了荷花池边,后来听说是两位将她救起,并且送回了别院,所以我特意过来向二位致谢。若不是楚大公子及时将九儿救起,说不定九儿会溺死在池中,大公子的救命之恩,我……” “区区小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不等他说话,楚云绝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段如风与乔凝心均是一愣,他随即轻笑两声,缓缓说到,“九儿的命是大公子救回来的,自当重谢大公子才是。” 不等楚云绝开口,乔凝心挑眉问道,“怎么个谢法?”这可是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白白丢掉。 “呵!不知你有何好的想法?”转头看向乔凝心,他一脸温和的笑容,“不如将几位多留几日好了,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殿下真是热情。”乔凝心冷冷一笑,好你个段如风,真是够无耻的。 “几位是尊贵的客人,我定当好好招待才是,拿来的热情一说!不过近日为处理一些事情,冷落了几位,我深感惭愧,还望两位不要介意才是。” “怎敢!”白他一眼,乔凝心将视线落在了段落苏身上“九公主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嘛!” 被她这么一说,段落苏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呵呵!”自进门起,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楚云绝身上,根本没注意乔凝心与段如风说了些什么,要不是乔凝心将那敌视的目光扫过来,她还真不知道他们是在谈论自己。 段如风见状,赶紧说到,“九儿已经好多了!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带她出去走走,不知两位肯不肯赏光同去?” “好啊!”乔凝心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我们正好也想去逛逛南楚的皇城,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段如风呵呵一笑,“严重了,那我们再去请楚二公子,我们大门外见。” “好。”乔凝心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为何要跟他们一同出去?”楚云绝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 乔凝心转过头来看着他,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压低声音说道,“他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么早就来找我们,显然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呢!在他身边,或许眼线会更少一些,我们也更方便一些。到时候混在人群中,我们见机行事就好。” “可他也一向谨慎,恐怕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 “不会给机会,我们不知道自己找啊!”无奈的看着楚云绝,她不由得翻个白眼,有时候,这男人真是单纯的可爱,一点也不像是混江湖的。 楚云绝不是女人,段如风是断不会给他没事找事的机会的,这样的任务,恐怕还是得让乔凝心去完成才是。他轻笑着看向眼前较小的女子,打趣的说到,“娘子真聪明,那为夫就把自己都交给娘子吧,有机智勇敢的娘子保护,为夫可是一百个放心。” 半柱香后,几人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水戎缨与莫离骑马随行,一行人缓缓行至北城。 北城是整个皇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也是较为复杂的地方,这里三教九流之人皆有,像段落苏这样的皇家子女,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 马车行至人来人往的集市,几人纷纷走下车来,这里较为拥挤,马车无法过去,她们也正好打算下来走走。一行七人均是衣着华丽,男的飘逸俊朗,女的娇俏可爱,着实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水戎缨和莫离作为随行,自然走在几人的身后。今日目的是出门游玩,水戎缨自然换了一身女装,虽说易容后的她不及自己本来的面容那般艳丽,可也颇有几分姿色,更何况她一向以冷漠的面孔示人,到让人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可侵犯的感觉,走在挺拔俊朗的莫离身边,两人俨然一副和谐夫妻的模样,羡煞了周围的许多路人。 一路走来,她根本无心周边的事物,一双凤眼辗转于走在前边的楚云裳身上,看着他身旁空空的位置,眉头不由得微蹙。如果她还是那个柳如烟,今日走在他的身边的,就该是自己。 段如风与楚云裳并排走在前边,乔凝心与楚云绝则走在身后,可一向喜欢粘着她皇兄的段落苏今天却破天荒的放开了段如风的手,走到了楚云绝的身边。 乔凝心对她的做法十分不满,前后与楚云绝换了几次位置,可段落苏却不依不饶,楚云绝换到左边,她就跟着走在左边,等楚云绝被乔凝心拉到右边时,她又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时不时还冲楚云绝微笑,看得乔凝心十分火大。 两人一路上就像是杠上了似的,在经过n次的过招之后,乔凝心不由得怒目一瞪,一把将楚云绝拉到自己身旁,死死地拽住,将脑袋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一旁有些发愣的段落苏,她终是满意的一笑。 小样的,跟我争男人,你还没那个资格,赶紧滚到一边去。 在她挑衅过后,段落苏突来的举动让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她的笑容更是僵在了脸上。 “云绝哥哥,你的肩膀也给洛苏靠一下好吗?”挽着楚云绝的另外一只胳膊,她仰起头,睁大明亮的双眼,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 [www.26dd.cn] 第一百零四章 妥协 “云绝哥哥,你的肩膀也给洛苏靠一下好吗?”她问的天真,笑得烂漫,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期待与欣喜,那一瞬,着实晃了楚云绝的眼。 不等他挣脱,乔凝心陡然大怒,一巴掌将那白皙的小手拍掉,恶狠狠地说道,“你要做什么?” 她这一巴掌既让段落苏松了手,也让楚云绝回过神来。他低着头,不曾看到乔凝心眼中的怒气,却先看到了段落苏通红的手背。 段如风见状,赶紧走过来,轻声呵斥段落苏,“九儿,你怎可如此无礼!” “我才没有。”捂着通红的手背,段落苏一脸委屈,“我就是喜欢云绝哥哥啊,为什么她可以靠在云绝哥哥的肩上,我就不可以?”她清楚地记得皇兄昨晚说过的话,已经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要勇敢地去争取现下拥有的。她喜欢云绝哥哥,为何不能去争取? “你说呢?”乔凝心秀眉一挑,看也不看楚云绝,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小妹妹,你先看看你这副模样,还没张开呢!好的不学,偏偏学人家谈情说爱,还吧魔爪伸向有妇之夫,你早上起来还没吃错药吧!” “噗嗤!”楚云裳实在忍不住,掩面而笑。 水戎缨抬眼看了看偷笑的楚云裳,随即将头转向了凶巴巴的乔凝心,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得意。 “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揉了揉发疼的小手,段落苏既气愤又委屈,小嘴微微扁起,不甘示弱的看着乔凝心。 “你想我怎样对你说话?”再次挑眉,乔凝心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两声。 楚云绝看了看身边那些围观的人,赶紧拉了拉乔凝心,“好了,她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他很了解乔凝心的脾气,以她一向强势的性格,这较弱的段落苏哪是她的对手。 “你闭嘴!”乔凝心倏地转头,怒目圆瞪。这一次,她真的或了,刚才她明明看到楚云绝眼中那一样的眼神,他在担心她吗?怕她会吃掉她吗? 楚云绝没想到乔凝心会这般火大,愣愣地站在身后,一言不发。他不过是说了句话而已,为何让她这么生气?此时的乔凝心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淡定,眼底蕴着浓浓的怒气,白皙的脸颊也因为生气而浮上一层红晕。 四目相对,楚云绝终是败下阵来,缓缓移开目光,轻声说到,“这里很多人,还是算了吧!”她眼中那受伤的神色,让他暗暗心疼。 “哼!”乔凝心冷笑,“也对,我没必要跟你们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的,你想怎样就怎样把!” 转身,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一个人走在最前边。楚云绝紧皱眉头,看了看已经挤入人群的她,眼中满是无奈,想要解释的话道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段落苏更是可怜巴巴的仰着头看向楚云绝,“云绝哥哥,手好痛哦!”真的好痛,那个女人真狠,那么用力的打她,等她回去告诉父皇去。 楚云绝看了看段落苏,轻声说到,“我代她向你道歉,还请公主不要怪罪她的无礼。” “我不要云绝哥哥的道歉,我只想云绝哥哥陪我玩,我想像她一样挽着云绝哥哥到处逛!”不要怪她说得太直白,她就是这么想的,前几天就开始那么像了,自楚云绝荷花池边救了她之后,她更是认定了。以后除了皇兄,云绝哥哥就是她最喜欢的人。 段如风面带难色,沉声说到,“九儿,别胡闹了。” “皇兄!”她抬头看着段如风,不是撒娇,胜似撒娇。 “好了,别说了。”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乔凝心,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张望的同时,似乎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颊,仅是惊鸿一瞥,那张让他震惊的脸却再次消失。 楚云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乔凝心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微微一愣,随后连招呼都不像众人打一个,突然就提步跟了上去。 见状,段如风竟然也随之跟过去,连最心爱的妹妹都丢到了后边。 站在远处的四人完全愣住,段落苏看着皇兄那么急匆匆的离开,连她也忘记带上,不由得扁扁嘴,眉心紧蹙。不过,待她回头看到依旧站在身旁的楚云绝,随即露出笑容,伸出手来拉住楚云绝的胳膊,“云绝哥哥,我们过去玩吧!” 楚云绝看着走远的三人,深吸一口气,“走吧!”她真是在生他的气吗?还是…… 楚云绝与段落苏并排追着归去,他不着痕迹的避开段落苏总是想要伸过来的小手,暗暗拉开两人的距离。 “云绝哥哥,你等等我啊!”脚太短,跟不上楚云绝的脚步,又不能拉着他走,她只好小跑着跟上。 楚云绝侧头撇见她娇小的粉色身影,脚下却没放慢半分,依旧与她保持着距离,他们在追的同时,前边的三人也走得很快,乔凝心早已冲到集市的尽头,在过去就该看不到了。他微蹙眉头,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朝着乔凝心那边走过去。 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走出很远的众人,水戎缨银牙紧咬,拳头紧握。“看什么呢?”莫离幽幽开口,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没什么。”顿了顿,继续说到,“我们跟上去吧!” “你喜欢楚云裳?”这没有来的问题,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是这般让人惊讶。 水戎缨猛的转过头,凤眼微瞪,“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将长剑抱在胸前,别过头去,“走吧!”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依旧呆愣的水戎缨一人在后边。 她喜欢楚云裳吗?是喜欢还是,还是爱? 为何看到他去追乔凝心,心会那么难受,好似心爱的东西被谁抢走了一般,莫名的恐慌竟让她失了神,连隐藏都已忘记了,被那莫离给看穿。 众人都离开了,她留在这里也没用,理了理思绪,她朝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大步跟了上去。 乔凝心一路杀到集市的尽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紧握的拳头再次紧了紧,将手心的东西捏至最小,藏到了腰间。随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身后追来的楚云裳,冷冷说到。“你跟来做什么?” 看着楚云绝与段落苏一前一后的身影,她更为恼怒,不等楚云裳回答,她突然牵起他的手,故作大声的说到,“我们去那边玩吧,我看到那边有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她承认,她真的生气了,或许这个就是在吃醋吧!既然楚云绝让她吃醋,那她也要找回这个场子。 楚云裳微微一愣,随即被她拉着走向左边的大陆,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莫名的不自在,可又不想放掉那娇弱无骨的小手,就这样任由她牵着,直奔路边的小摊。 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灼痛了楚云绝的眼睛,也让身后的几人为之惊讶。 为何要这般气他,她可知道他现在多想冲上去剁掉那只不属于他的手,即使那人是楚云裳,他也不允许。不等他们走远,他突然迈开步子追了上去,完全无视身后追赶他的段落苏。 段如风本不是为了追赶乔凝心,他张望着走完真个集市,依旧没能找到那张脸,难道他再次看错了?轻叹一声,他终于收回视线,不再去找那人。瞥见段落苏提着裙子从他身旁跑过,他惊得大呼一声,“九儿,你去哪里?”惊呼的同时,脚也没闲着,追了几步便拉住了一脸慌张的段落苏“你去哪里?” 看着她满头大汗,他不由得心疼起来,“那么冒失,一点规矩都没有。”温柔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汗,段如风转头看向前边,看着那正在纠缠的三人,眉头紧蹙。 “皇兄,云绝哥哥不跟我玩。”气喘吁吁,她还是没能追上楚云绝,看着他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她真的好难过。 “好了,不要再追了,回去皇兄再帮你想办法。“凝心,你这是在做什么?” “玩啊!”乔凝心看也不看他,从身边的小摊上拿起一根精致的玉簪,随意往头发上一插,笑问道,“好不好看?” 人依旧是那个人,声音也一如既往的甜美,可她问的那个人却不再是他。 楚云裳爽朗一笑,“很好看。”说罢,他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到那老板的手中,轻声说到,“不用找了。”他并不是想摆阔,既然乔凝心喜欢这些东西,他就不会吝啬,他觉得乔凝心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乔凝心也不多说什么,将玉簪从头上拔了下来,小心放好,又拿起一个色泽不错的玉镯,轻声问到,“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收了一锭银子,乐得眉开眼笑,“这个只要三钱银子,这位公子给的这些足够付玉簪和玉镯的钱了,姑娘就把这个拿去吧。”虽说无奸不商,可他好歹也有点眼力劲,并且明白要适可而止。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乔凝心自然也不客气,拿起手镯就往手腕上套,看着翠绿的手镯,她呵呵一笑,“那就谢谢你了。” “姑娘不用客气。”他极为礼貌的看着楚云裳和乔凝心,随即说道,“公子与姑娘真是郎才女貌,绝配啊!”收了钱,说点好话总是没错吧。 听完此话,楚云绝的脸都快绿了,一把扯过乔凝心,冷声说到,“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他是人,他有感觉,就算他再能忍让,此刻也忍不住了。 娇柔的小手被抽掉,楚云裳微微蹙眉,看着身旁僵持的两人,眸光微转,一言不发。 那老板刚才尽顾着收银子去了,竟然忽略了身后这个怒气冲天的俊公子,此时见她正与那姑娘对持,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皱眉轻问道,“这位是……”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也很自觉地低下头,不再多看。 看着他眼底蕴藏的怒气,乔凝心也跟他较起劲来,一双大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严重怒意翻滚。 你都能让别的女人挽着你,还为她说话,我为何不能拉别的男人的手! 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谁也不准碰你。 凭什么? 就凭我是楚云绝。 呵!楚云绝又怎样?我脸上又没写着楚云绝专用几个字。 那我脸上也没写着乔凝心专用,不过我乐意让你专用。 你就是那么让我专用的吗?身旁站着另外一个女人,还被人家挽着手,你想让别人看看什么叫做三人行是吧? 那又不关我的事,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你何必跟她计较。 再小的小孩子她也是女人,好歹她也开始发育了,这个年纪的小p孩,什么都不懂,你不去勾引别人,她怎么会缠上你! 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去勾引她? 我说是就是,你看看,你的小女人又跟上来了! 她不是我的小女人,你才是,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哼!谁信! 你必须信,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从来没变过。 那你刚才为何要帮她说话? 我只不过不想让你们在这大姐上吵,不想让你别扭,她不过一个小孩子,你跟着她胡闹,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哪是胡闹,我就是……就是看不惯她而已。 是吗?我看是在吃醋,好大一股酸味。 哼!这次我就暂且饶过你,再有下次,我一定拍屁股走人。 你的屁股也只能给我拍。 下流! 谢谢夸奖! 哼 两人就这样足足对视了几分钟,那些不方便说出来的话,他们都用眼神交流完毕。乔凝心妥协,楚云绝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拉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 楚云裳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不再看两人。 撇见他那别扭的神情,楚云绝暗自偷笑,此刻他就像是正道了糖果的小孩子,得意之色尽显眼底。 乔凝心看了看他,陡然伸出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嘴唇微张,做了个猪头的嘴型,随后捂嘴偷乐。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眼见那几人都已跟来,她面向段落苏狠狠一瞪,然后拉起楚云绝径直离开,徒留尴尬的楚云裳站在原地,微微一愣后,楚云裳转过身走,走向了另一边。 看着离开的三人,摸了摸手中的银子,店老板兀自点头,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还是后面那位公子与那姑娘比较配。” [www.26dd.cn] 第一百零五章 惊喜 夜静,风凉。落霞轩内室里点着一盏油灯,烛火摇曳,柔和的橘色光芒将屋内照亮。 坐在桌旁,乔凝心从腰间摸出那张小纸条,小心的展开。早上在集市上,她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几人,接着生气为理由暂时甩掉了一同很来的那几人,在人群中找到弦月后,两人假装不经意的擦身而过,终于拿到这张纸条。未免别人发现,她将这纸条揉得一个很小很小,放得十分小心,一直到现在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打开,不然就该被她扯坏了。 楚云绝坐在她身旁,随着纸条的打开,两人一目十行,迅速将纸条上的内容看完。对视一眼后,乔凝心手腕一转,跳跃的烛火很快将纸条烧为灰烬。 弦月的消息着实让她震惊,没想到乔家一直与段如风有来往,他们的关系早在段如风带着段璃梳进邺龙城之前就已经很熟络了。而且乔家的生意早就蔓延到南边,从宣威一直到皇城,全都有他们的商号,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未用乔家的名号。弦月去查过了,南楚所有商号的幕后老板都是同一人,不过这人很神秘,他猜测应该是段如风本人,现在乔凝心也是这么想的。 她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又将早上在集市上所见到的那些全都回忆一遍,随即转头对楚云绝说到,“你知道南楚的字与景龙的字的差别吗?” 点头,楚云绝轻声说到,“我们说的话看似类似,文字却截然不同,你问这个做什么?” “写几个字看看。”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茶杯里倒出一些茶来,拉着楚云绝的手在桌上沾了点茶水,“多写几个字我看看。”白天在集市上只看到一些商铺的名字,就那么简短的几个字,着实看不出什么来。 楚云绝点点头,依然在桌上写了两排字。这些全是外公在很小的时候就教给他的,所以他熟络得很。 看到这两排有些奇怪的字,乔凝心心中已经明了几分,她指着那其中的几个字问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怎么念?” 楚云绝略有疑惑,一一解答道,“这个字就是南字,后边这个是马字,这字有些复杂,还有这个,这是兵字。” 南,马,兵! 皱着眉头,乔凝心来回念着这三个字,沉思片刻,她又问到,“段字怎么写?” 段字? 楚云绝倏地收紧瞳孔,眉头微蹙,“你写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啊,你快写。”乔凝心不疑有他,头也不曾抬过,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翻滚,她虽然不懂那绢帛上的字,但她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那些奇奇怪怪的字,她都还记得七八成,现在有楚云绝帮忙,说不定她能拼的出那绢帛上的内容来。 见她这般着急,楚云绝随即伸手在桌上迅速写出那个段字来,看着那弯弯区区的字,乔凝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绢帛上的字没一个与这个相同的。考虑片刻,她突然将桌上的字全都擦掉,然后伸手沾了茶水,在桌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看着她写的那些内容,楚云绝不由得暗惊,“你这些事在哪里看到的?”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乔凝心挑眉反问道,“这些事什么意思?你翻译给我听听。”看楚云绝的神情,她也能猜出这内容中有蹊跷。 楚云绝看着桌上的字,幽幽开口,“这与你爹有关系吧?”在景龙,能够将诡异不定的商场如此稳稳地操纵着,除了乔家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倒吸一口凉气,乔凝心抬头,沉声问到,“是不是还与姓段的有关?” 点点头,楚云绝将头凑了过去,将那些字的内容全部告诉她。片刻过后,她终是缓过来,顺手将那些字全部擦掉,冷冷说到,“乔家之所以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撑着!”简直不敢相信,爹和大哥竟然一直与段家有猫腻,而且还幕后操纵了那么多商家。他是想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么? 楚云绝抬眼,轻声说到,“未必,谁靠谁撑着还不一定。你们乔家一直都是名门望户,前几代虽不如现在这般富足,可好歹也算是京城的大商贾,只不过没把生意做到别处去而已。”顿了顿,他继续说到,“顶多算得上互利,两方各有所需而已。” 看着一言不发的乔凝心,他不由得疑惑,“娘子对你们家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吗?”以乔凝心的聪明,不可能一点也发觉不到啊! 愕然,乔凝心摇摇头,“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她刚到这里就已经嫁入楚家了,哪来的时间过问! 面对楚云绝说了这样的谎话,她竟然觉得心虚,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中的罪恶感也越发的扩大,若是叫他多说几次,肯定会抓狂的。 “这也难怪,你爹似乎也没打算叫你学这些。”不疑有他,楚云绝符合的点点头,“按照弦月所说,宣威现在满是你大哥的人,只要我们找机会出了皇城,他们就会帮我们掩饰。” “没错。”乔凝心点头,“这样我们要离开就容易多了。”自早上那件事情之后,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弦月说再过三天是南楚的惜花节,我们可以考虑在那个时候趁乱离开。” 时值深冬,再过几日那些花儿们都会耐不住寒冬,再也不会开放了。南楚是个奇怪的地方,每到冬日便不会再有任何花开,连梅花都没有。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梅花,不论重在那个地方都会枯死,那么多年,从没任何人种活过。所以那些爱花的人就弄了个惜花节,到了那天,很多人都会把家中养的花拿出来观赏,趁着百花皆要凋零之际,好好欣赏一番。 到了晚上,很多人还会去城外的清河放灯,让河神知道自己的愿望,并且帮助自己实现。 乔凝心了解完这惜花节后,忍不住咂舌,原来河神管着那么多事情,不知道他老人家忙得过来吗?还好,还好这惜花节一年也才一次,不然得污染多少河面啊!那晚她与楚云绝放灯的时候,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怎么在意,如今细想想,还真有些破坏环境! “那就定在那天吧!明天我们再找个机会出去,把消息带给他。” “嗯。”楚云绝点头,“今天若不是你,恐怕很难与弦月联系上。”乔凝心眼尖,早就撇见了混在人群中的弦月,所以才借着段落苏的挑衅演了那么一出。当时他不敢确定,但也不想妄动,所以才让生气的乔凝心一个人冲了出去,如此看来,他的牺牲还是有点价值的。(别问爷牺牲了什么,爷心可痛了,老婆的手都被别人牵了,爷真的亏大了!) 乔凝心白他一眼,戏谑的说到,“这可不能感谢我,没有你那段落苏妹妹,我怎么能找到那么个机会!”这也算老天在帮他们,不过这个过程太难让人接受了,看见段落苏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真的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这么说来,娘子的醋意真的很重了。”嬉笑着,他轻轻搂住乔凝心的腰,“娘子的手也被别人拉了,为夫还在生气呢!娘子就不安慰安慰为夫!” “切!乔凝心不屑,故意举起手腕,露出那翠绿的手镯,“人家好歹也送我一镯子,还有玉簪,我也不算亏啊!” “哼!”转过头去,楚云绝放开了拦住她细腰的手,“我会生气的。”他很认真,很在意,完全卸掉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默默地转过身去。 “我也会生气。”虽说有些在意,可她还是不想先举白旗,本来就是他先不对,一想到他护着那段落苏的模样,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两人背对着沉默了片刻,谁也不曾说话,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乔凝心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来。 轻轻地绕至楚云绝身后,触及他那看似哀怨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心跳已经漏掉一拍,“你,你真的生气了啊?”搞什么嘛!她都没生气呢! 楚云绝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算我错了好不!”反了,反了,完全反了,怎么自己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 “哼!”轻轻一哼,他依旧不打算理她。 忙不迭的将手上的手镯摘下来,把那玉簪也老实地交了出来,递到楚云绝身前,“我把这些交给你处理,这样还不行吗?” 撇了那手镯和玉簪一眼,楚云绝不耐烦的推到一旁,“拿开,快拿开,看到他们握就火大。” “是,是,是,我马上拿开。”说罢,她抓起它们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看了看,似是觉得放得还不够远,她又将它们收进柜子里去,装进一个放胭脂的小盒子里,这才悻悻的说到,“这下你满意了吧,我把它们藏起来了。” 楚云绝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径直走到她身旁,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出一根更为径直的玉簪为她簪上,随后轻笑着说到,“这个看起来顺眼多了。” “你哪里弄来的?”乔凝心愣住了,看着他笑得那般得意,不由得也跟着轻笑出声,“好啊,你私藏玉簪,打算送给谁的呢!” “当然是送给我的亲亲娘子啊!”楚云绝笑,笑意直达眼底。这玉簪是今早离开集市时他给顺德,那时候见楚云裳买了玉簪送给她,他就顺手将这根玉簪给顺走了,不过他可不算是偷,留下那一大锭十两的银子,足够再买个十根八根的了。 “呵呵!”轻笑两声,她从头上拔下玉簪,仔细的看了看,“确实不错,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勉为其难?”挑眉,楚云绝邪魅一笑,“看来为夫的礼物还不能让娘子满意,不如为夫以身相许当做补偿好了。” “好啊!”谁怕谁呢,正好她也是这么想的,此时不把老公给扑到,难道等别人抢走了再来后悔么! 乔凝心回答的那么爽快,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不等他回过神来,身上突然多出一些重量,乔凝心娇小的身体完全挂在了他身上,“既然是要以身相许,那就赶紧兑现吧!” “呃,哈哈,既然娘子都那么说了,为夫岂敢不从。”双手圈紧怀中的女子,他低头看着乔凝心,鼻尖与鼻尖相触,温热的鼻息让她的俏脸染上一层红晕。 仰着头,乔凝心咯咯娇笑,“好痒。” “是吗?那为夫帮你挠一下好了。”说罢,他那修长的双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两人四目相对,柔情似水,乔凝心不禁伸出手捧住楚云绝的俊脸,小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你的脸好滑,真的好想啃一口。”从来没见楚云绝在他的脸上下过功夫,可他的皮肤却那么好,比起以前见过的那些油光满面和麻坑的男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哼哼!”她笑得很贼,磨了磨两颗小尖牙,张嘴就咬过去。 楚云绝假装很疼,呲牙咧嘴的看着她,想要回咬,却被她突来的吻惊得一愣,完全忘了要反击这回事。 她的唇软软的,带着丝丝甘甜,温柔又细密,紧贴在他的双唇上,轻轻摩挲。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可他总觉得不能将乔凝心紧紧抱住,她真的太瘦了,那纤纤细腰不及一握,纤细的让人心疼。宽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间,他略微用力,将她的身体贴上自己,侧头,用力含住乔凝心的红唇,深情一吻。 乔凝心缓缓闭上眼,享受着他的回应,那抹浅浅的笑意挂在唇边。白皙的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努力拉近两人的距离。 “云绝哥哥,你在吗?”一身鹅黄色罗裙的段落苏端着一碗甜汤,高兴地站在门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煞风景。 乔凝心倏地睁开眼,看到同样惊讶的楚云绝,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两人放开对方,理了理衣服,乔凝心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我出去看看。”她将楚云绝拉到一旁,大步走出内室,明亮的双眼此刻噙满怒气。此时此刻,她真想一把掐死这个厚脸皮的公主,直接丢进护城河里去喂鱼。 用力的打开房门,看着外边的人,她大喝一声,“什么事?” “云绝哥哥呢?”见开门的不是楚云绝,她不禁有些失望,抬眼看见乔凝心那满脸的怒气,她更是有些畏惧,“我,我是来找云绝哥哥的。” “不在。”恶狠狠地瞪着她,乔凝心不耐烦的说到,“夜已深,我要睡觉了,你还是回去吧!”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甜汤,她竟生出一股邪恶的念头。右手看似不经意的上抬,那碗汤立刻飞了出去,索性她还算准了人和汤的距离,不然段落苏非得被烫伤不可。 汤碗跌落,碎了一地,甜汤更是随之四溅,吓得段落苏连连后退。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你,你为何要打翻我的汤!”那汤她熬了好久,为此还烫到了手,没想到就这样被乔凝心给打翻了。 “哎呦,我可真不是故意的,你这汤是给谁的啊?”挑眉,冷眼看着她,乔凝心既生气又无奈。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总是会让她生出愧疚之心,这小女孩看起来太无害了,也太天真了,欺负这样的女孩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齿。可她好死不死的偏偏缠上了楚云绝,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被抢! “我,我这汤是专门为云绝哥哥煮的,你就这么给打翻了,我讨厌死你了。”扁着嘴,她那明亮的双眼中诊的透出丝丝恨意。 “呵!你哪天不讨厌我?不过真的很巧,我也很讨厌你。”她故作恶相,冷冷说到,“既然是给他煮了,我看你也不必心疼了,他根本不爱喝这个,一闻到就想吐,就是不给我打翻,他最后也是会拿去倒掉的。” “你怎么知道?”慌忙地问出这一句,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 秀眉一挑,她忍不住冷笑,“他是我相公,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清楚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那云绝哥哥到底喜欢什么呢?”不要怪她太笨,她是真的想知道他喜欢什么,这样她才好再去做。 面对这样天真的可爱的孩子,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淡淡的撇她一眼,她只好继续气她,“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没有资格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顿了顿,她突然凑近两步轻声说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他很不喜欢你这样的人,非但不喜欢,而且还很讨厌。” “我不信。”眼中泛起水雾,委屈之色尽显脸上,“皇兄说九儿是最乖的孩子,说所有人都会喜欢九儿的,为何云绝哥哥不喜欢?为何云绝哥哥会讨厌九儿?” “你皇兄是在哄你呢!”无奈的翻个白眼,她扬声说到。 “父皇也是这样说的,还有那些母妃们,她们都是这样说的。”不甘,她继续解释到。 “她们都跟你皇兄和父皇一个鼻孔出气。”显而易见的事情。 “那些女人们也那么说,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那么说。”全都是这样说的,所以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乖最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哼!”乔凝心忍不住冷哼一声,“全都是那样,在敷衍你呢!你自己回去照着镜子仔细瞧瞧,你这副模样到底哪里乖了,动不动就撒娇耍赖,动不动就哭鼻子,很多人最讨厌你这样的了。要不你换身普通的衣服出去走一圈,问问那些根本不认识你的人,他们会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如果真的那么做,那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被当做神经病,二就是被坏人调戏或者陷害。 “真的,真的是这样吗?”原来皇兄一直都在骗她,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罢了。抬起头,她将乔凝心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此时看来,自己确实没有她好看,难怪云绝哥哥要她却不要自己了,还躲起来不见她。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这里等明早再找人收拾好了。”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了,若不是她老跟自己抢男人,她真想把这样单纯的孩子藏到身后好好保护,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段落苏都是她见过的最笨最无害的人了。 这一次,她特别听话,抽噎着转过身躯,慢慢的走出落霞轩。 知道她走出了落霞轩的院门,她才轻叹一声关上门走进内室。看到楚云绝似是有些担忧,她不禁开口问到,“你紧张什么?怕我把她吃了吗?” 楚云绝无奈的摇摇头,“哎,还是早点离开来得好。”再这样纠缠下去,他都要抓狂了。面对那样单纯的小女孩,他连伤害她都舍不得。如此看来,惹不起,只好躲得远远地。 这一点她倒是很赞同,“明天我们就开始做准备,等待三天后的惜花节。”她也讨厌呆在这里,如今更是越发的讨厌,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双翅膀飞走。 东院的书房内,段如风皱着眉头来回踱步,直到莫离从屋外走来,他才赶紧问到,“怎么样?查到了吗?” 莫离点头,一向稳重的他竟然也面露几分欣喜之色,“在西城,悦来客栈。”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颊时,差点惊得从房顶上掉下来。除非这世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的人,不然那屋中的男子必定就是他们找了四年也未曾找到的人。 段如风终是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俊脸上绽放点丝丝笑意,“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天爷终于让我找到他了。”他拉了拉莫离的胳膊,欣喜的说到,“走,我们立刻将他接回来。” 莫离拉住他,沉声说到,“殿下且慢,即使我们现在去了,他恐怕也不会跟我们回来。” “此话何解?”就算他心有余悸或是有怨气,自己亲自去接他,他也是会回来的。 莫离走近两步,轻声说到,“不如我们明天再去,跟着落霞轩的两人一起去。” “他们?”不明所以,段如风惊得惊呼一声,刚刚舒展的眉头再一次拧到了一起。 [www.26dd.cn] 第一百零六章 断臂 翌日,暖阳初升,落霞轩内的两人用过早膳后大摇大摆的从王府大门出去。 看着手挽着手的两人,段洛苏软软的倚在门边,眼底满是羡慕与伤心。 何时,她才能像乔凝心这样开心的挽着云绝哥哥,同进同出。 段如风今日特意告了假,连早朝都没上,理由是为了留在家中安抚段洛苏。段峭自知理亏,也不追究,特许他在家休息三天,可他却不知段如风并不是要陪段洛苏散心,而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与莫离前脚出门,水戎缨随后就从侧门跟了出去。一行人分三拨离开王府,直奔昨日经过的市集。 市集旁的小茶楼里,弦月一身灰色长衫坐在人群中。为避人耳目,他连随身的长剑都没有带,故意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普通百姓似的,安静的坐在茶楼里,一边等人,一边凝听着周围这些人聊天。 乔凝心与楚云绝一路走走玩玩,故意让那些人放松警惕,直至巳时才走到茶楼外,两人相视一眼,正准备进去,眼尖的乔凝心却瞥见了跟在暗处的几人。 她朝楚云绝挤挤眼,轻声说到,“后边有人。” “那我们再走一圈,将他们甩开。”若是弦月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很容易就会暴露。 “不,再逛就没什么时间了,我去缠住他们,你进去找弦月,按原计划行事。” “不行。”他毫不迟疑的反对,“你进去,我来缠住他们好了。”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再站在这门口,很快就会让他们怀疑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定会万分小心的,再说他们也不敢怎样。”侧头看了看那偷偷摸摸的几人,她继续说到.“你赶紧进去,速速解决好一切事情,半个时辰后我们市集门口见。” 楚云绝本想阻止,可再看那偷窥的几人,不由得轻叹一声,咬咬牙,“你要小心。”诚如乔凝心所说,就算是撞上了,那些人暂时也不会把他们怎样。 “知道了。”点头,乔凝心转身朝着那几人藏身的地方走过去,看着他们慌忙的遮掩,她不禁冷笑。这些人武功再好,在这人群中也不敢怎样,再说她也不是随便能动的人,所以她不必忌惮什么。 几人见她走来,不由得假装逛街,朝着来的方向退了回去。他们退,乔凝心就追,他们退到哪里,乔凝心就跟到哪里。如今这局面可好玩了,被逮的人反咬一口,反倒追起逮他们的人来。 一番纠缠下来,那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慌忙的退出集市,见乔凝心还不罢休,他们全都奔着北城门外的树林里去。乔凝心假意追赶.跟了一段路后,准备折返,没想到那几人竟然迅速隐入树林中,不见了人影。 乔凝心疑惑不已,仔细的将这树林打量了一番,一时间竟找不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来。微微皱眉,她小心翼翼的进入林中,全神戒备。 这些人是来跟踪她的,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离开,莫非这其中有诈? 谨慎的在林中走了一圈,一点踪迹都没发现,她更是不解。沉思片刻,她转而想到,既然他们离开了,那她就不必去深究,一切小心为好,还是先回找到楚云绝再说。 顺着来时的路离开,她走走停停,时不时侧头看身后,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可她却不能准确的找出那人的位置。走了不过两百步,那股诡异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加快脚步,直到感觉那人已经近身,她才倏地抬腿,看也不看来人,狠狠的踹出一脚。 水戎缨惊得后退两步,险险的躲开了她这一脚,随即冷冷一笑,“楚夫人好功夫啊!” “是你!”惊得轻呼一声,她没想到竟然会是水戎缨,这么多日她一直是跟在楚云裳身后的,怎么此时竟随她到了这里?她看了看一身戎装的水戎缨,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阴沉,“你我本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呢!平日里你可都是叫我大嫂的,今日竟然这般生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叫你如烟好了。” “呵呵!”化作水戎缨的柳如烟轻笑两声,并不是很惊讶,“如此甚好.你们妯娌二人也好叙叙旧。” 挑眉,乔凝心冷声说到,“你我之间有何旧可叙?” “诚如大嫂所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叙旧理所应当啊!”迎上乔凝心犀利的眼神,她毫不畏惧,虽说脸不再那般艳丽,可那眼神却一点也没变,两人似是又回到了在楚家掐架的那个场景,谁看谁也不顺眼。 乔凝心冷笑两声,“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如何叙旧?” “大嫂与大哥那么着急出门,想必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身在南楚,再重要的事都变得不重要了,出门逛个街还要被跟踪,哪有机会做什么事?”顿了顿,她继而说到,“弟妹都那么热情的跟在我身后,不知所谓何事呢?” “不过赶巧而已,我出门办事,恰巧遇到大嫂一个人在这里瞎逛,所以特意前来问问。” “是吗?”乔凝心挑眉,轻笑着说到,“弟妹有这个功夫,不如回去陪陪你该陪之人。云裳今日不知道在忙什么,皇城那么多漂亮的女子,难道弟妹就不怕他被别人拐了去吗?” “不劳大嫂多费心,如烟自有分寸。”若说要防着女人,那么乔凝心就是一个该防之人。只不过,她没有任何资格那样做,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暗卫罢了,不再是什么楚家二少奶奶,试问她凭什么去管楚云裳的事情! 撇撇嘴,乔凝心故作懒散的说到,“也对,你现在与他毫无瓜葛,就算他在皇城弄个十个八个的女人回去,你也没资格过问,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 紧了紧拳头,柳如烟笑得更冷,“十个八个的女人无所谓,她们都没有什么身份,若是我想要除掉她们,轻而易举。不过,若是大哥把九公主带了回去,大嫂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了。按理说大嫂是正室,理当做大,可人家可是堂堂公主,南楚皇帝的亲生女儿,怎肯屈身做小,到时候相持不下,可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看到乔凝心的脸色有变,她的笑意更深,“大嫂也是京城首富之女,若是委曲求全,做了小的,不但丢了乔家的脸面,以后还得管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叫姐姐,天天看着别的女人与大哥亲亲我我,甜甜蜜蜜,不知该有多伤心!” “弟妹真会杞人忧天,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惦记着我与你大哥,看来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不过~”她话锋一转,冷笑着说到,“我有十成的把握不让那姓段的插足我们中间半分,而你呢?恐怕一丝希望都没有吧!最近我看云裳对你可是不理不踩的,就算他知道你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也不曾说过要带你离开或是别的什么,反而把心思用在了别的地方,真是有些过分哦!对了,昨日他送我的东西我都放在柜子里,不如我转赠与你好了!”最后这句话,她一字一句的说得真切,故意朝着她的痛处使劲戳,她就不信这该死的女人会不生气。 果然,柳如烟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嫂未免有些过分了!” “过分吗?”抬眼,她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我都是实话实说啊!” “哼!”柳如烟冷哼一声,“你这实话还是留着自己用,到时候皇上硬要楚云绝娶九公主,我看你还怎么横!” “姑奶奶不同意.谁也别想强迫我们做任何事情!”那该死的老乌贼. 她早就恨死了,要不是迫于家中还有亲人,她说不定会抹黑溜入皇宫,解决了那个老东西。 柳如烟冷冷一笑,“你好大的口气,连堂堂南楚皇帝都敢叫板,这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们恐怕这一辈子也别想走出皇城了。” “是吗?”向前走了两步,乔凝心凝视着她,沉声说到,“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我们早就无法完整的站在这里了。倒是弟妹你,背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袱,此生都不可能自由,除了听命于人就是为人卖命,就像一条……”说到这里,她已无需再继续。 “你!”怒目一瞪,柳如烟不由得也向前走了两步,“你未免太过张狂,你可知道,我在这里将你捏死,也没有人会知道,更不会有人来帮你。” 对乔凝心,她早就忍无可忍了。 “我的张狂难道你今日才领教到吗?看来你是很不长记性啊!”一脸戏谑的笑容,她丝毫不畏惧柳如烟的威胁,欺身上来,“你不是说要将我捏死在此处吗?为何不动手?” 随着她的前进,柳如烟反倒后退几步,稍稍迟疑后,她冷冷一笑,“既然你喜欢找死,那我记成全你。”说罢,她倏地一抽长剑,却被乔凝心一脚将剑踹飞。 早在靠近的时候,乔凝心就已经算准了力道和距离,一击得中,她迅速出手,朝着柳如烟面目狠狠的按了过去。既然已经挑明了,她就没必要顾及什么了,更何况现在没有任何人会阻止她,她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反击的机会,以雪前耻,找回那日被打的场子来。 一个不防,长剑被踢飞,柳如烟惊得后退几步,扬手挡住乔凝心的拳头,左手随即摸向腰间,一根长鞭抽出,迎着乔凝心靠近的身形狠狠的就是一鞭子。 险些被打到,乔凝心猛得退后,恶狠狠的看着她手中的鞭子,暗骂该死,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把长鞭当腰带,她一时大意,差点被抽了个小脸开花。 恨恨的看了那暗自得意的柳如烟几眼,她轻喝一声冲上前去,避开了她那入灵蛇一般的鞭尾,就地一滚,捡起刚刚被她踹飞的长剑与柳如烟纠缠起来。 柳如烟的鞭子很结实,一根长鞭挥得得心应手,任由她手中的剑如何锋利也不能占得半分便宜,反而落了下风,显得有些狼狈。眼珠一转,她突然朝着柳如烟身后大声说到,“云裳你来得正好,赶紧来修理修理你的女人。” 柳如烟大惊,身形一顿,手中的鞭子也失去了准心,就在这一瞬,乔凝心看准了她的身形提剑一刺。眼见那剑尖就要没入她的心脏处,她终是一咬牙,将剑斜了三分,锋利的长剑直直的刺进她的左肩,剑尖刺破她的肌肤,直入血肉,正好停在了经脉之处,此时她若是再用力半分,柳如烟这条胳膊就该报废了。 迟疑过后,左肩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她扬掌挥向乔凝心,重重的一掌直接将她拍飞出去,可她的左肩也为之一颤,经脉应声而断,鲜血四溅。 胸口被击中.仿佛有千斤巨石压来一般.顿时让她喘不过气来,差点窒息,长剑也掉在了地上,身形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却在即将落地之时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免于落地这一重击。 后背被一个厚实的手掌撑住,一股暖流缓缓进入体中,一盏茶过后,她才缓过气来,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那张期盼的脸。“你怎么来了?”因为受了伤,她连说话都没多少力气,声音极小。 楚云裳眉头微蹙,沉声说到,“别说话,我先带你回去。”他真恨自己,刚才为何要站在暗处观看,要是早一刻站出来,这两人就不会搞成这副模样。看了一眼跌坐在地面色苍白的柳如烟,他一咬牙,将乔凝心打横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乔凝心缓缓开口,“她伤得不比我轻。”那条经脉她真不是故意挑断的,要不是柳如烟重打她一掌,她的剑断不会挑起,柳如烟这一遭,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或是换了别人,她倒不想多管闲事,可现在出现的是楚云裳,是她曾经的夫君,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 瞥见她不断冒血的左手,楚云绝紧皱眉头,就在他稍有犹豫的时候,一个身影自原处奔来,稳稳落在了柳如烟身旁,一把将她抱起。 看见来人,柳如烟终是松开紧咬的牙关,昏死过去。旧痛新伤,她早已支撑不住,眼见她闭眼,莫离心急,抱稳她提气一纵,看也不看身旁的两人,几个闪身便已消失。 殿下略施小计骗过了乔凝心二人,如今已经找到他要找之人,可跟去那几人却说水戎缨也跟了去,他着急的找来,却看到这一幕。看着水戎缨白得吓人的双唇,他暗自咬牙,眼中满是骇人的杀气,脚下一步也不曾多停留,直奔皇城。 [www.26dd.cn] 第一百零七章 皇兄 从茶楼出来,楚云绝与弦月不得已随段如风进了一家酒楼的厢房。 将房门关好后,段如风转过身来将弦月仔细打量了一遍,看清他右边耳后的那颗小痣时,心中的想法终于得以证实。“皇兄,多年未见,一切可安好?”面对段齐宵,他特别的恭敬。 “你,你说什么?”弦月后退两步,一脸惊讶与防范,“二殿下恐怕是搞错了吧,我可不是你的什么皇兄。” 不单是他吃惊,连楚云绝也震惊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段如风,琢磨着这是否是他的阴谋。 抬眼,段如风上前两步,“皇兄是还在记恨我们,还是真的不记得了?”看弦月的样子,似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他是失忆了吗?还是欲盖弥彰? “哼!”弦月冷哼一声,幽幽开口说到,“不知殿下这般叫我到底是何意,不过我真不是你的什么皇兄,殿下一定是认错人了吧!”他是楚云绝从山林中捡回来的,这点事没错,可他是在景龙境内被救起的,怎么会是南楚的皇子?定是这狡猾的段如风想拿他做点文章。 “皇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皱眉,他面带担忧,“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伤?还是你有何难言之隐?” “殿下,敢问你为何一口咬定他就是你皇兄?”楚云绝也上前两步,将疑惑的弦月挡在了身后。 “他是我皇兄,我们一同生活了十多年,试问我怎会不认识他?”挑眉,他继续说到,“呵!看楚公子与我皇兄感情甚好,不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呢?” 楚云绝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口问到,“既然殿下说他是你的皇兄,那么敢问殿下,你们堂堂南楚的皇子,怎么会不见呢?” “此事说来话长。”稍稍犹豫后,他轻声说到,“皇家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说,楚公子也能知晓一二,这个中的原因还得从我那几位被斩首的皇弟说起,不过他们也是一时起了贪心,再说他们现在都已得到应有的惩罚,再也不足为惧。倒是皇兄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看起来似乎真是不记得了。” “那殿下倒是说说你的皇兄是在何时失踪的?” “葵亥年冬月十八,距今三年十个月多八天。”对于此事,他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细想。 皱着眉,楚云绝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弦月,两人此时心中已明了几分,段如风说的时间与他们相遇的时间相差无几,有几分可信度。转过头,他看着段如风继而问到,“殿下口中的皇子也有何特征?” “右耳后边一颗小黑痣,我与皇兄的正好相反,我的小黑痣在左耳后边,小时候我们还经常拿这个说笑。”在他幼年的时候,也只有皇兄肯跟他玩了,这些事情他怎么会忘记? “就这样?”挑眉,楚云绝冷声问到。 “左肩上一个一寸余长的小伤疤,那是我七岁时逼着皇兄教我练武,不小心将他划伤的,为此我还被禁足半月,面壁思过。”他看着两人一一道来,说起这些陈年往事,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小时候两兄弟相亲相爱的模样。若说这宫里的兄弟中还有人是值得他挂念的.那便只有眼前的段齐宵了。 弦月微微一惊,双目大睁,“你还知道什么?”肩膀上的小伤疤,连楚云绝都没注意过,如果他说的是谎话,那他没道理会知道这些。 “很多。”段如风自嘲的笑笑,轻声说到,“皇兄的许多事情,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的许多事情,皇兄也很清楚,就连我背着父皇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对皇兄知无不言,难道皇兄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此时此刻,他更能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他找了四年的皇兄,一点也假不了。不过他很奇怪,当初几个皇弟是在皇城外拦截他的,怎么他就到了南楚境内,还把这些事情全都忘记了? 低下头,弦月左思右想,想从脑袋里挤出一些关于段如风所说的事情来,可想了半天,亦是徒劳。他与刚醒来的那时一样,丝毫记不起之前的事情,脑海中的记忆,全都是在被救起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楚云绝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到,“你能想起一些什么吗?”弦月自被他救起之后就完全失去了记忆,当时他伤得那么重,全凭一口气硬撑到那里,被他带回去之后,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完全康复,可他的记忆在这四年来都没恢复过来,后来他索性也不再去想了。这四年来,他都顶着弦月的名号,随他为残月宫做事,在众人眼中,他就是残月宫尊主弦月。 如今看来,他必是这南楚被人陷害而失踪的皇子了,真是没想到.弦月竟然会是南楚的皇子,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紧皱眉头,弦月用力的摇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不是什么皇子,我就是我,就是弦月。”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是段如风的哥哥,会是南楚的皇子,这样滑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相信! “弦月?”惊呼一声,段如风蹙眉看着他,“你说残月宫尊主弦月?那楚公子又是谁?”能让残月宫尊主弦月紧跟的人,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叫得出名号来的,只有残月宫的宫主残月了。这么看来,楚云绝正是那带领残月宫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崛起的江湖大派残月宫的宫主了。 楚云绝稍稍迟疑,赶紧说到,“残月宫的一个大顾客罢了。”他的身份不能被揭穿,不然会为楚家带去横祸。 弦月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故作冷静,沉声说到.“他是谁,你不必多问。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们后会无期。” “皇兄!”段如风赶紧伸手拦住了他,“此次前来,我就是接皇兄回宫的,皇兄还是跟我回去吧!”父皇对皇兄的疼爱超过任何一个子女,这次要是看到皇兄重返南楚,肯定会高兴坏的。 “回宫?”剑眉一挑,弦月笑得森冷,“我想皇子殿下是搞错了吧,试问我这残月宫尊主以何身份跟你回宫?我也不承认我是你所说的那个皇子,我为何要随你回你那什么破皇宫!”一向冷静的他,此刻也无法再镇定下去。 “我说你是你就是,更何况你一定比我清楚,难道你肩上没有那个小伤疤吗?你右耳背后的痣不就在这里吗?”心急之下,段如风也顾不得什么了。 “哼,简直是胡说八道,你给我让开,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就算不客气我也不会让开。”注视着弦月的眼睛,他郑重的说到,“皇兄,随我回宫好吗?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失忆症,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无聊之极,让开。”大喝一声,他一把将段如风推开,却被段如风反手缠住,“皇兄,这外边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侧头,弦月冷冷一笑。 “如风不会威胁皇兄,可你必须跟我回去。” “凭什么?”他轻而易举的挣脱了段如风的手,冷声说到,“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那个老皇帝,不要忘了,他可是我们景龙人心头的一根大刺。” “什么你们景龙人,你是南楚人,堂堂南楚太子段齐宵,我不准你说这种大道不道的话。”大怒之下,段如风也没了往日的气度。 “狗屁不通。”冷冷看了段如风一眼,他转身就要往外走。今日他想走,谁也拦不住。 “难道你不救他们了?”大喝一声,段如风厉声说到,“照你们所说,他二人是你们残月宫的大金主,你就这样走了,连你们的金主都不救了吗?” 背对着段如风,他冷哼一声,“性命跟钱财相比,当然是性命比较重要,楚公子多少钱也换不来我的性命,此刻我也只好对不住他们了,他们给的银子,我会分文不少的退回去。”为了混淆段如风的视听,他只好这样说,只要今日摆脱了他们,他日他自会再找机会将他们带走。 楚云绝看着他的背影,沉声说到,“想不到残月宫办事那么不牢靠,连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真是瞎了我楚某人的眼了。” “楚公子见谅,江湖中人就是这般,试问我为何要为了一点银子丢了自己的性命,至于你们的情况,我会如实转告委托之人,告辞。”说罢,他提脚就要离开。 “慢着!”段如风冷声叫住他,“你今日不随我回去,他日我就派兵剿灭残月宫.他们二人的性命你可以不顾.但残月宫帮众的性命,你总要顾及到。” “那你就试试。”冷哼一声,他打开了房门。 “陪我去见一个人可好,如果见到她之后你还想离开,那我也不拦你。”为今之计.只有带他去见那人了,能拖一时算一时,到时再另做打算。 “什么人?”侧着身体,他连头也不曾转过去。“若是叫我去见你们那皇帝,我是断不会去的。” “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他一字一句,说得真真切切。 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那会是谁? 微微迟疑后,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一个人影却从外边匆忙的走来。那人直接绕过弦月,屈膝跪在段如风面前,“禀告殿下,落霞轩的乔姑娘出事了。” “什么?” “在哪里?” 屋内的三人均是大惊.楚云绝暴怒.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提起.“她人在哪里?” “在,在王府,楚二公子已经将她带回去了,大夫正在诊治。”战战兢兢的说完,那人顿觉得自己被人用力一推,重心不稳跌倒在地,随即没了那发狂的楚云绝的影子。 看着奔出屋外的楚云绝,段如风紧蹙眉头,“此时我是不能带你去见她了,现在你的金主也出了事,不如你就跟我回去一同看看吧,待他们的事情处理好,我就立刻带你去,若是你到时还不肯承认,那我也没有办法,一切由你自己做主。” “此话当真?” 点头,他一脸正色,“如风可是从没欺骗过皇兄。”不过,这一次可能要破例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段齐宵留下的。 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弦月才点点头,“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若是你反悔,我也定有方法离开。”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外。 段如风如释重负,深吸一口气,暗自说到,到时,我也定会找出方法留你下来。他转头看着身旁之人,厉声问到,“乔姑娘是怎么出的事。”他只吩咐他们引开其中一人就好,怎么会出事呢?而且楚云裳怎么也去凑了热闹? 那人低下头,轻声说到,“我们已经按照殿下吩咐的去办了,乔姑娘也被我们顺利引至城外的树林中,可水姑娘却突然出现,两人大打出手,均已负伤,水姑娘她,她的经脉被挑断,伤得更重。后来楚二公子出现,带回了乔姑娘,莫离公子也将水姑娘带了回去。” “该死。”暗骂一声,他兀自发怒,“赶紧回去看看。”以乔凝心一人之力竟然能将水戎缨重伤至此,她的本事,真的不可小觑啊! 几人回了王府,此时乔凝心已无大碍,楚云裳一直陪在其左右,甚至为她端茶送水,直至楚云绝出现,他才从屋中退了出来,独自回房。 得知乔凝心没事,楚云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略微惨白的脸色,他不断自责,这一次,他又失信于她了,再一次让她受了伤。 看到楚云绝那脸色,乔凝心赶紧挤出一点笑容,“我没事,你冷着一张脸做什么?,顿了顿,她突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楚云绝身后的两人,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你们怎么?”段如风出现在这里她倒也不奇怪,怎么弦月也在? “楚夫人。”弦月走上前来,打了个招呼,一无往日熟络的神情,甚至连平时那奇怪的眼神都已换掉,换上了一副平淡之色。 乔凝心何等聪明,立刻看出其中的端倪,随即点头一笑,“原来是弦月尊主,真是幸会。” 楚云绝看着她轻轻点头.压低声音说到,“我们的事情我等下再向你说明,到底是谁打伤你的?” “是,是水戎缨,我跟她因为一点口角发生争执,误伤了对方,她伤得比我还重,此事就不再追究了吧!”人在南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伤她的还是那柳如烟。 “是她?”这该死的女人,紫衣的事情他还没找她算账呢,如今竟然连凝心也打伤了,这一笔,他迟早会跟她算清楚的。 “好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你就别担心了。”楚云裳那救护工作做得真不错,不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会惨成什么样,不过她疑惑的是,楚云裳为何会出现在哪里? 段如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乔凝心,心中也放心不少,“既然乔姑娘已无大碍,那我就先去看看戎缨.对今日之事,我代她向你道歉,还请乔姑娘原谅她的无礼。” “无妨。”乔凝心点点头,轻声说到,“那根筋脉,如果接得及时,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多谢乔姑娘提醒。”说罢,他转身走出屋子,吩咐人将弦月带下去休息,随后直奔水戎缨的房间。 宽大的红木床上,一身白衣的水戎缨静静的躺在那里,自她昏迷之后,就没有醒来过。整条左臂都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处还有股红的血迹参出,不过幸得及时抢救,那条胳膊算是保住了,但她起码得休息个两月。在此期间左手不得再用力,也不准再动手,一定要好好养伤才行,不然定会落下病根。 大夫开了药,已经离开,两个丫鬟下去熬药,房中仅有一直未曾离开半步的莫离。水戎缨那身衣服是他给换的,当时迫不得已,他也不曾顾及什么,不过当他看到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时,完全震惊了。 看来,她已经为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得到了惩罚。 “你真傻,这个时候,你为何还要去找那女人的麻烦。”看着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自他与水戎缨共同跟在殿下身边之后,他便对女人有了改观。在那之前,他接触过很多像她这样的女子,那些人的所作所为都叫他不齿,所以对这些女暗卫,他没有半分好感,可唯独对水戎缨另眼相看。 仔细算来,他们相处也有七年了,这七年她吃了多少苦,他全都清清楚楚。她从一个尚且不算懂事的小女孩到如今,经历了许多女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十一岁,她开始接受非人的训练,那时的她那么娇小,却是所有女孩里最懂事,最认真的一个,再多的苦她也不怕,无论任何训练,她都是那些女孩里最为厉害的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她们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她才能站在段如风的身边。 苦训三年,她从一个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女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再不是之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学有所成,当然就要去为主子做事,无数次任务中,她也曾受过伤,有几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可她都一一撑过来了。 作为女子,很多时候当然也要牺牲色相.可据他所知,柳如烟这在四年里一直守身如玉,游走在各类奸诈敌人之间,死护自己的贞洁,并且照样能够完全任务。与那些早已一条玉臂万人枕的女人相比,她无疑是值得珍惜的。 她也曾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有时甚至任性到有伤也不治,可她却很清楚自己的命运,无论她多么不愿意,依旧要提起剑去杀人,去做她讨厌做的事情。所以她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对待敌人,她不再心慈手软,对待身边的人,她也没有多少感情,一向只做事,不说话,习惯独来独往。 直到她遇见了那楚云裳,似乎才有了一些改变。她会笑了,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有时候还会一个人自言自语,有几次连他潜入迎春楼的房中,她也没能发现。 当时要她嫁入楚家时,她不知有多高兴,竟然忘记了要掩饰自己,眼底满是欣喜之色,连殿下都看出了端倪。想来,她当时就已喜欢上了那个俊朗飘逸年轻有为的楚云裳了,不然怎会肯**于他。 可他们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去爱,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一生只为主子而活.何时生何时死都不知道.试问他们如何去爱! 陷得越深,伤得就越狠,此时,她不是已经得到惩罚了吗?她与楚云裳,是断不可能的。 忍不住轻叹一声,他伸手为她理了理头发,正要开口,却闻远远传来的脚步声,他赶紧为她将被子盖好,退到了一旁。 段如风匆忙的走进来,看到屋中的两人,眼底尽是冷厉之色,“她还没醒?” “回殿下,一直没醒,经脉已经接上,大夫开了药,暂时没有大碍,不过要多休息。”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将最后一句说得十分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体,再也经不住任何的折腾了。 无奈的看他一眼,段如风冷哼一声,“总是给我找麻烦,如今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不过她最近的表现越来越差,你该好好教训她才是。” “知道了。”点头,他轻声应下。 “既已无大碍,那我就放心了,你找几个细心的人好好照顾她,先把伤养好再说。” “是。”再次点头,他垂下眼帘口段如风终是没有他爹那么狠戾,至少还念及些旧情,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www.26dd.cn] 第一百零八章 巴掌 夜已深,万籁俱静,南城郊外的官道上却行着一辆宽敞的马车,赶车的人不停挥动手中的鞭子,走得十分急,看样子是正要赶着去哪里。 明黄色马车里,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对而坐。弦月的身份既然已经被人知晓,他也没必要再掩饰,再一次换上了他的白衫,三尺长剑放在一旁,静静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个时候去见那个人,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已。 段如风坐在对面一直打量着他,片刻后才打破了沉默,“皇兄,你变了许多。”变得冷漠了,那张英俊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那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而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皇兄。”冷着脸,弦月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段如风也不气恼,轻笑两声,“等下见到那个人,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如今,他也只能把希望压在她的身上了。那个温婉贤淑的皇嫂,等下若是见到了皇兄,一定会很吃惊吧! 皱眉,他将脸转到了别处,不打算再说话。 不知等下要见的到底是何人,为何他会这般的肯定?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掀开帘子,将视线落在了远处。 离城三里外的南郊处有一座清幽的小别院,院内的灯火早就熄灭,唯有东边的小木屋里还点着一盏橘色的油灯。灯下,一个身着素白罗裙的女子坐在桌旁,桌上的小篮子里装了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那条受伤的后腿已经被女子包才好了,不过它那小小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着,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 女子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兔子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轻喃到,“好了,已经没事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种很多很多的萝卜给你吃,好不好?” 她那温润且沁人心扉的声音,竟然让那微微颤抖的小兔子渐渐平静下来。微微一笑,她拿起两片青菜叶伸到小兔子的嘴边,小兔子伸了伸脖子,在菜叶边上嗅了嗅,随即张开那粉嫩的小嘴,一点一点吃了起来。 看着那么乖巧的小兔子,她那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愉悦,轻声说到,“好了,你都吃了我的菜叶,以后就是我的小兔子了,要听话哦!”微笑着抬起头,她伸出两个手指在小兔子的背上抚了抚,随后站起身来,提着篮子打算走出门去。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那小巧的脸庞上,那清晰可见的精致五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修长的身形,温和可人的笑容,一看便知是个温婉的女子。她便是南楚的太子妃,也是前镇国公苒默的养女苒汐君。 四年前,太子失踪,几经寻找无果后,她便搬到了这座小别院里。镇国公早在六年前就去世,家中再没有别的亲人,四年独处,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的生活。在这里,她不再是什么太子妃,没有荣华富贵,甚至连个粗使的丫鬟都没有,完全是自给自足,虽说淡薄一切却又活得十分自在。 原本安静的蹲在小篮子里的兔子,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不安的在篮子里乱蹿,慌得苒汐君手忙脚乱,她还没能稳住小兔子,那小家伙便一下子从篮子里蹿了出去,直奔门外。 慌得轻呼一声,苒汐君赶紧跟着追了出去,在院中四处寻找。小兔子的脚才刚包扎好,这一跑,肯定又会牵动伤口,不知何时才会好了。 走出屋子,院外竟有马蹄声渐渐传来,马车外挂着的灯笼在夜色中左摇右晃,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会来这里?皱着眉,她静静的站在原处,仔细的打量着那马车。直到马儿轻嘶一声,停在了她的院外,她才紧张起来。 段如风和弦月先后下车,车夫立即提着灯笼走在前边,苒汐君赶紧轻声问到,“门外的是何人?” 闻及女子的声音,弦月微微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段如风,随即听他答到,“皇嫂,是我。” 听清了门外人的声音,苒汐君不禁疑惑万分,这个时候不知他来所谓何事!她赶紧将门打开,看着门外的三个人影,轻声说到,“原来是殿下,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外三人,一个是她很熟悉的段如风,一个是掌灯的车夫,还有一人却站在段如风的身后,看不清他的面容。 段如风轻笑,沉声说到,“我为皇嫂带回来一个人。”说罢,他将弦月拉上前来。 就在那一瞬,苒汐君忘记了呼吸,明亮的双瞳里映着那个让她日夜思念的影子。“哐当”一声,手中篮子应声而掉,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段如风静静的站在那里,眼中一片迷茫。两人身边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看着对面那女子的神情,他竟有一丝压抑的感觉。赶紧别过头去,他看向段如风沉声问到,“这个就是你要叫我见的人?” 点头,段如风微蹙眉头,“皇兄不会连她也不认识吧?”在弦月的眼中,他分明看到了茫然。 段如风的话终是拉回了苒汐君的思绪,没有多想,她突然朝着弦月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弦月,明亮的双眼中溢出泪光,“齐宵,我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四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的脸颊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如今,他真的回来了,她也终于等到了。 弦月木讷的站在原处,被苒汐君抱了个满怀,却茫然不知所措。足足愣了半晌,他才慌忙的将苒汐君给推开,不悦的说到,“姑娘,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一句认错人就将她推了回来。这样熟悉的声音,却是这般陌生的语气,还有那似是嫌恶的神情,这都让她惊讶不已。“齐宵,你怎么了?” “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段齐宵,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弦月一脸冷漠,再一次的解释到。 苒汐君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段如风,“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段如风半夜三更过来,就是为了给她带来一个与齐宵长得相似的人吗?眼前的男子,她不用细看也能辨别清楚,绝对是她的夫君段齐宵,为何他却不认识自己呢? 段如风轻叹一声,无奈的说到,“我们进去再说吧!” “不必了。”弦月冷冷的开口,“你叫我过来见一个人,我也见过了,我根本不认识她,所以也没什么好谈的。”他叫这个女子皇嫂,又叫自己皇兄,他们之间的关系显而易见,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映像,也对这个所谓的太子之位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 苒汐君噙着眼泪,暗自咬咬牙,伸出手来试图挽住弦月的胳膊,轻声说到,“齐宵,你真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吗?”从小青梅竹马的两人,怎么变得如此生疏呢?他看她的眼神再不似以前那般柔情似水,他对她的态度也差得让人咂舌,他的神情中似是有几分厌恶,为何会这样? 摇摇头,弦月不露痕迹的挣脱掉她的手,沉声说到,“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姑娘你是认错人了。”看也不曾看她,他随即转过身,不满的说到,“人已经见过了,我们走吧。” “皇兄,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眼前的这个是你曾经深爱的女子,你的妻子苒汐君啊!难道你真的一点映像也没有吗?还是你故意装作不认识?”弦月的态度让他勃然大怒,一把拉住他,他用力将他扯了回来,“你好好看仔细,这个是你的妻子,她在这里等了你四年,四年啊。你知道她是怎样过这几年的吗?你知道她都受了多少委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呜咽着,苒汐君拉住了段如风,“或许,或许我们真的找错人了。”弦月这般冷淡的态度,让她也有些动摇了。她的夫君是断不会这样对她的,整个皇城内,谁不知道曾经的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有多好,早在四年多以前,段齐宵在迎娶苒汐君进宫后,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诺过,此生除苒汐君之外,他再也不会娶任何女子,定要与她白头偕老,相爱一生。 “怎么会错,他是如假包换的段齐宵!”怒吼一声,段如风死死的扣住了弦月的手腕,“他不过是失忆了,我一定会将他治好,还你一个完整的夫君。” “胡说八道。”弦月倏地挣脱掉他的手,冷哼一声,纵身飞出几米以外,“人我已经见过了,后会无期。”说罢,他不等其余几人反应过来,提气一纵,几个闪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苒汐君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哽咽的说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回来了,为何还要离开?为何还要她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段如风气恼的看着远处,暗骂一声该死,随即沉声说到,“皇嫂不用担心,我一定将他找回来。”如今,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看来他一定要找来神医,治好他的失忆症才行。 “我要跟你去。”她抬眼,头一次以这样的语气对段如风说话。 看着她那泛着泪光的双眼,段如风沉思片刻,轻声说到,“好吧,我们现在就走。”乔凝心三人还在王府,他不相信弦月会这样一走了之。 伸手擦了擦眼泪,苒汐君将门关上,提起裙子走在了前头,果断的走上马车。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放弃。 马车摇晃着,再次出发,徒留一院凄凉和一盏尚未熄灭的油灯,空旷的别院渐渐安静下来,沉寂于夜色中。与之相反的方向,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此时的溪水冰凉刺骨,却浇不息那水中人心底的浮躁。 慌忙的离开,他连长剑也放在了车上。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走,躲避心中的恐慌,可是,那原本平静的心湖已经被打破,由丝丝涟漪变得波涛汹涌,莫名的恐慌一丝丝袭上心头,占据整个心间。 为何他会变成南楚的太子?为何他竟还多出一个太子妃?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在这之间又发生了一些什么? 脑袋中依旧一片空白,他记不得他们所说的那些,无论他怎样用力的去想,都是徒劳无功。 ----你找到你的家了,你终于有家有亲人了,你是堂堂南楚太子,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你高兴吧? ----不,太子有何了不起,你才不稀罕,难道你忘记了你曾经暗自发过的誓言吗?你说过你会一辈子追随楚云绝,为他出生入死,难道你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吗? “我不要,不要做什么太子,我只要跟在他身边。”慌忙的搅了搅水面,他捧起溪水不断扑打了脸颊,喃喃自语,“我是弦月,不是什么段齐宵,我是楚云绝身边的弦月。”对,他不是什么太子,他也不要做太子,他就是弦月,谁也改变不了。 ----呵!醒醒吧!楚云绝身边已经有了那个女人,哪还容得下你,你与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的。 ----不可能又怎样,只要陪在他身边好好的保护他就行,他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有刀山你先走,有火海亦是你先过,楚云绝当初是怎样保护你的,你就要怎样保护他。 “没错,我不奢求能有什么,只要他安全就好。”这样的想法,早在三年前就有了,现在也不能动摇。 ----傻瓜,你就是个傻瓜!好好的太子不做,要去做什么杀手,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放弃你的一切,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 “我是傻瓜吗?我该放弃吗?”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他再次自言自语,却无法找出答案。 ----没错,你就是个傻瓜,你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楚云绝根本看不到你,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女人,只有那个女人,只有那个女人! 真的,只有那个女人吗?“那我就去把她杀了。”一瞬的失控,那原本墨色的瞳竟然变得妖冶无比,满是杀气的眼底泛着骇人的幽光。 “不,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将头埋入水中,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挥走脑海中不断争执的思绪,也挥走他的心魔。 淡淡的月光投在水面,泛起点点波光,水中的人更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水中,连头也不曾浮出水面。 一切都安静了,连带着那扰人的思绪也渐渐远去,宽阔的水面再次恢复平静,静静的流淌。 戌时已过,段如风几人还不曾回到王府,可府中却灯火通明。 有人矗在窗下皱眉沉思,有人站在窗前低声细语,有人面对月光愁眉不展,还有人在厨房中忙得一塌糊涂。 休息了大半日,乔凝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柳如烟这一掌虽然很重,但却未用几分内力,所以未曾伤及五脏六腑,很快便可以痊愈。相比她那一剑 ,柳如烟下手可谓很轻了。 虽说已经知道她的手已无大碍,可她依旧觉得坐立不安。“我去后院看看她好了。”放下药碗.她面向楚云绝认真的说到。 “好,我陪你去好了。”楚云绝点头,弯腰就要为她穿鞋。 乔凝心感激的看着他,叫小巧的脚丫子伸了出去,甜甜一笑,“我就是过去看看,不然我很难心安,现在都那么晚了,搞不好她早已睡下,你就别去了。”说罢,她随意的动了动脚趾头,极不安分。 抓住她的小脚丫,楚云绝呵呵一笑,温柔的为她套上抹子,再将鞋穿上,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她,“好吧,早点回来。”这一次,他破天荒的没有反对。 乔凝心微微一愣,随即扑了上来,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好,我看一眼就回来。”楚云绝老是把她当个小孩子一般看着,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很难得像今晚这样爽快。 看着她走远,楚云绝伸手摸了摸额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声说到,“每次都争不过你,索性不跟你争,我跟在身后不就行了。”嘴角噙着笑意,他提步跟出屋去。 绕过回廊,走出落霞轩,乔凝心迅速奔向后院,却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人影。一声惊呼,随即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以免伤到自己。 定了定神,她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影,没想到又是那烦人的段洛苏。见她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碎片,撇撇嘴,“啧啧,这大半夜的,你又在做什么啊?” 最近真是倒霉,做什么都会被人打掉,而且每次都是这个女人。抬眼瞪了瞪乔凝心,她冷冷一哼,“要你管。” “切!”乔凝心不屑的看着她,尚未反应过来,右手突然被段洛苏抓了过去。 “你,你要……”询问的话尚未说出口,闻及段洛苏再次惊叫的声音,她不由得一愣。 尖尖的指甲划过段洛苏胸前光滑细腻的肌肤,手被她用力的抓着,她不由得用力挣脱,那指甲立刻在段洛苏的胸口留下一排血迹。还未等她回神,另外一只手也被段洛苏抓了过去,“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不过不是落在她的脸上,而是拍向段洛苏那白皙的脸颊。 挑衅一般的看着乔凝心,段洛苏赶紧松开了她的手,随即哇哇大哭,响亮的哭声立即响彻后院,也引来了随后跟来的人。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乔凝心惊慌的转过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顿时明白了,也完全愣住了。 [www.26dd.cn] 第一百零九章 信任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手中的灯笼照亮了站在原地的两个女子,两人虽然面色各异,可眼神却紧紧纠缠在一起。 站在段洛苏身前,乔凝心突然冷冷一笑,嘴角微微勾起,墨色的瞳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玩心机吗?她未免太小孩子气了,耍那么幼稚的手段。不过,她却捏住了她的七寸,若是在别人面前,她压根不屑,可身后走来的却是楚云绝。 有时候,过分在意一个人,就会变得束手束脚,人也会随之卑微。不然,她怎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段洛苏嚣张的在她面前大哭。 打人一巴掌,打一个女人一巴掌,打一个尚且才十三岁的女子一巴掌,这样的事情,她才不屑去做。她向来恨就恨到极致,若是真的恨一个人,不管他是老弱还是妇孺,她也不会心慈手软,该死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那些与之不相干的人,她根本不会去在意,就连柳如烟诸多的挑衅也未曾触动她的底线,所以,她不过挑断了她的手筋,也会觉得不安,又怎会莫名的与段洛苏这样的小孩子动手呢! 将视线落在段洛苏白皙的胸口,那几道狰狞的口子冒着丝丝暗红,她不由得冷笑。一巴掌加上这几道指甲印,足够让人怪罪她了吧!真是难为她了,为了讨楚云绝欢心,竟然对自己也下那么狠的手。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个单纯到白痴境界的段洛苏吗? 瞥见走近的楚云绝,段洛苏哭得愈发的大声,狠狠的瞪了乔凝心一眼后,直直的奔向楚云绝。一把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一副委屈受尽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完全不在意她的眼泪已经弄湿了楚云绝的衣襟。 皇兄说过,如果真的很想要得到一个东西,就是去争取。即使有时候用的方法有些偏激,可她的目的却很单纯,只是为了得到她心中想要的而已,这样的过错,亦不算过错。 皇兄也说过,有的人很喜欢一个人,那是因为他没有看到那人不好的一面,所以,她就要叫云绝哥哥好好的看看,这个女人有多讨厌。 看了一眼周边围观的人,乔凝心冷哼一身,转过身,目光却在那一瞬定住了。那只手,曾经是属于她的,怎么此刻却将别的女人拦在怀里?那胸膛只有她才能依靠,为何别的女人却挤了进去? 两个相拥的人,深深灼痛了她的眼睛,咬咬牙,她努力克制着,却无法赶走胸口憋闷的感觉,面色平静,心中却已痛得让人窒息。 深吸两口气,她强迫自己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依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将双手背在身后。紧握的拳头却将她此刻的情绪完全暴露,那小小的拳头,蕴藏着骇人的力量,五指并拢,骨节分明。 像是在看好戏一般,她抬眼,眼角微动,森冷的笑意自眼中流露而出,面向两人冷冷一笑,随即准备离开。 “等等。”楚云绝轻松的推开了怀中的段洛苏,回头看着走到身旁的女子,垂下眼帘,“你不说点什么吗?”那响亮的巴掌声,他老远就听到了,此时段洛苏半张脸都肿得高高的,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连头也不曾回,乔凝心停下脚步,冷声说到,“已经打了,还要说什么!”要她赔礼道歉吗?还是把自己的脸伸过去,让段洛苏给打回来!或是,让她好好解释? 一切都没有必要,他都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徒劳罢了。 幼稚的小把戏,他居然相信了?把那女人搂在怀里也就罢了,他还想为她讨个公道吗?心下黯然,眼底满是自嘲的笑意,乔凝心,你太高估自己了!就算这个男人平日里对你百般呵护,宠你宠到骨子里,可他对你,却没有半分信任。 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爱情?那些甜言密语,那些风花雪月,到了此时,全都变得毫无意义。 见他们都不在说话,乔凝心地下头去,沉声说到,“我要说的就这个,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恕不奉陪。” “你……”段洛苏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指着乔凝心,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楚云裳抬眼看了看场中的三人,不动声色,这样的闹剧,他本没有多少兴趣,不过因为乔凝心也在场,所以他并不打算离开。 “站住。”楚云绝幽幽开口,一把将乔凝心拉了回来,“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来帮你说。” 说个屁!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乔凝心索性别过头去。好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倒想看看他这个时候会说点什么。 将乔凝心拽了过来,站在自己的身旁,楚云绝转过头看着娇小的段洛苏,一脸正色,“公主,今晚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不过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我的妻子,我此生也只爱她一个,除她之外,任何女子都入不了我的眼,所以你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无论怎样,我都是相信她的,哪怕她真的错了,我也会说她是对的。”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到,“更何况,今晚她没有什么错。” 面对一脸委屈的段洛苏,他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刚才发生的事情终于让他下了决心,这个小女孩太固执,若不狠下心来直接拒绝她,不知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趁现在解释清楚,以免她以后再做这种傻事。 与此时会耍心机的段洛苏相比,他更喜欢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不过,仅是喜欢她的单纯而已,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他也不希望这样单纯的女子会被世俗所污染,变得让人生厌。 看着段洛苏红肿的脸颊和胸口的伤痕,他轻声说到,“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上药吧!” 睁大水汪汪的双眼,段洛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颊愈发的肿大,火辣辣的疼痛感渐渐传来,胸前抓伤的地方也一阵阵的抽疼。伤口再痛,也不及心痛半分,看着紧紧握着手的两人,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无声的眼泪,比刚才的嚎啕大哭更让人怜惜。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到了。 她也喜欢云觉哥哥,为何他就是看不到她!她还是堂堂公主,地位显赫,深的父皇的喜爱,为何他就是不喜欢她?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差吗?真的不及乔凝心的万分之一吗? 皇兄说,喜欢别人,就要大胆的告诉他,所以她很大胆的说了,并且告诉了所有人,为何他却无动于衷。皇兄还说,想要得到你喜欢的,就要去争取,所以她也照办了,甚至还做了一回小坏蛋,为何他还是喜欢她,甚至喜欢眼前这个坏女人,还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我才不要听你们说,你们都是坏人,大坏人,呜呜!”瞪着两人,她大声说到,“无论如何,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女人除掉,我要永远站在你的身旁。”说完,她掩面而泣,转身逃一般的离开。 直到段洛苏哭着跑开,乔凝心才算回过神来,小手被楚云绝紧紧的握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竟让她莫名的心安。 抬眼看着正面向她微笑的男子,她再次失了神,直到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悻悻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这个死家伙,竟然这样耍他,一下子把她打入低谷,让她生气伤心,一下子又将她拉了上来,珍惜的捧在手心, 呵护备至,害她忽悲忽喜,人都快要变得神经质了。死家伙,真是恨死他了,又恨,又爱! 楚云绝呵呵一笑,将头低下,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娘子,你是不是正在感动啊!是的话,那就赶紧回报一下为夫吧!不然为夫会很伤心的。”刚才看到她伤心的模样,他好心疼,不过又有几分窃喜,娘子吃醋了,这至少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而且看她那模样,是非常非常的在意。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乔凝心暗自咬牙,伸出了邪恶的小手,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死家伙,你让我伤心,我就让你伤身,哼! 看着在场的那么多人,楚云绝强忍着疼痛,歪头一笑,“已经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抬眼一扫,正好看到楚云裳渐渐走远的背影,他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低头对乔凝心说到,“娘子,我们也回去吧!”闹了那么一出,哪还有心情去看柳如烟,明日再说吧。 乔凝心左右看了看,本来还有很多话想一吐为快,不过碍于那么多人在场,她也硬生生将那些话吞了回去,“好啊,走吧!”挽着楚云绝的胳膊, 她皮笑肉不笑,死家伙,回去再慢慢收拾你。 所幸,楚云绝并没有不相信她,而是更加的相信她,在众人面前这般维护她,甚至不惜与段洛苏撕破脸皮,今生有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她,她觉得,已经够了。 所以,她要好好的守护着这份难得的感情,牢牢的抓住这个值得她去爱的男人,此生都不放手。 轻笑一声,她突然踮起脚尖,在楚云绝耳边轻声说到,“我爱你。” 我爱你,好简单的三个字,可却不能轻易说出口。两世为人,她是一次说这句话。 “你说什么?”楚云绝偏过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 “呵呵!”轻笑一声,乔凝心伸出小手,揪住他的耳朵,“想知道啊,那就赶紧跟我回去。”拽着楚云绝转身,她背对着那些愣在原地的众人扬声说到,“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罢,她又补充一句,“赶紧给你们家公主上药去,不然明天就不太好看了。” 段洛苏此举,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两人更加相信对方,也让乔凝心看清了自己的心,反打一耙变成了推波助澜,真是可笑。 眼见他二人亲密的挽在一起,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一众下人完全不知所措。直到两人走进落霞轩,他们才回过神来。 “老天,他们竟然就这样走了!打了公主,连道歉都没有一个。”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她忍不住说出口来。 “切,你没看他们的态度吗?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无法确定,我看不像是那乔姑娘打的。” “你的意思?”听到这个,她更觉得惊讶了。 “嘘,小声点,小心被公主听到。” 几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一个眼神,随即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不敢再多说什么。赶来的一队侍卫也随之悻悻的离开,没人敢站出来为他们那委屈的小公主讨个公道。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后院,一下子安静下来,围观的人走得一个都不剩,甚至连地上的瓷碗碎片都忘了收拾。 挽着楚云绝回到房中,乔凝心终是松开手来,一个人坐在桌旁,闷闷的喝着茶。 不明所以,楚云绝坐在身旁,轻声问到,“怎么了?”刚才还兴奋得像只欢快的小猫味,怎么一下子又沉默下来。 乔凝心抬头看着他,面带三分歉意,“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了。”那一瞬,她真是被冲昏了头脑。 呵呵一笑,楚云绝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没关系,为夫就喜欢娘子误会我,这样才能看得出娘子有多爱我啊!”女人吃味,比任何时候都要可爱,只不过会让人有些吃不消。 “切!”白他一眼,乔凝心认真的说到,“真的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吗?即使我错了,你也会支持我吗?”听到楚云绝说完这句话时,她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都已经被他触动。那一刻,她也决定,以后无论何时都要相信楚云绝,没有理由的相信。 注视着她的双眼,楚云绝邪魅一笑,嘴角微微勾起,“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永远都不会改变。” “那么,如果我将段洛苏杀掉呢!”挑眉,她直勾勾的看着楚云绝,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片刻的迟疑,楚云绝笑得愈发的邪魅,“那我便帮你收尸,如何?” “哈哈!”大笑一声,乔凝心倏地站起身来,“好,一言为定。”那么,她还等什么呢!这样可爱的男人,不赶紧吃掉,试问她怎么能安心!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章 扑到 夜已深,周边都安静下来,此时此刻,连个巡逻的侍卫也不敢靠近落霞轩这边。院外两盏灯笼高高挂起,屋中橘色的油灯也一直未灭。 桌前,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懒散的趴在桌上,静静的看着对方。这样近在支持的距离,两人都将对方看了个明白,闪烁的烛火将两人罩进一片柔和的光芒中,将两个静默不动的人照亮。 灯下,一缕青丝调皮的滑落下来,挡住了乔凝心的视线,她刚把手伸出来,楚云绝便已温柔的为她将头发拨开,随即轻轻一笑。“你刚才想说什么?为何又不说了?”说话间,他轻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一张一合,黑瞳中满是柔情。 娇笑两声,乔凝心伸手勾住楚云绝的下巴,看似在嬉笑,眼神却很严肃,“我问你,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还会那么包容我吗?”这个,也正是她兽性大发前突然打住的原因,她不是在乎自己,而是在乎眼前这个男人,这样深情的男人,她不忍心欺骗。 要是在三个月前,她是断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很自私,从来不会先去考虑别人,可如今她做不到了。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去在意他的一切,甚至将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楚云绝便是此生值得他去这般维护的人。 一脸疑惑,楚云绝完全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是你?”乔凝心难得认真,此刻却那么严肃,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紧张。 “如果我不是乔凝心,不是四年前与你相遇的那个乔凝心,不是你一直深爱的乔凝心,你还会那么爱我吗?”抬眼,直视着楚云绝的双眼,她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呵,你不是乔凝心,你会是谁?”缓和的笑笑,他轻声说到,“对了,你还是我楚云绝的妻子,楚家的少夫人。” “我不是说这个。”摇头,乔凝心决定再说得清楚一些,“若是本质都已变了,我跟你要娶得乔凝心压根没有关系,比如说,我是易容的,我根本不是乔凝心?” 蹙眉,楚云绝伸手摸了摸乔凝心的额头,“你在说什么胡话?” 轻轻拍掉他的手,乔凝心凤眼一瞪,“我很认真的在问,所以你也要认真的回答。”见楚云绝一脸难色,她继续说到,“再简单一点吧,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有什么区别吗?”楚云绝实在不解,今晚的凝心真是怪怪的。 “有区别。”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她故作恶相,“赶紧回答,不然家法伺候。” “什么家法?”对于那个奇怪的问题,他对这个更有兴趣。 “等下你就知道了,赶紧回答。” “呃,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可别生气。” 点头,她暗自握紧拳头,轻声说到,“嗯,你说。” “不知道为何,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了心动的感觉,那时的你还没有现在的段洛苏那么高,可是比她横多了,我不过轻轻的撞了你一下,你差点没冲上来按我。”促狭的笑笑,他继续说到,“你可是我见过最凶最蛮横的女孩子,那么小一点,竟然有那么大的火气,后来我才知道你就是乔家的二小姐,那也就见怪不怪了。”京城人,谁不知道乔家的二小姐蛮横惯了,随便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 “切!”乔凝心翻个白眼,忍不住伸手戳了他两下,“什么叫做见怪不怪,你说得我好似土匪一样。”轻笑两声,她赶紧打住了,那个本来就不是自己,没有必要去在意,“那后来呢,现在呢?” “后来啊!后来我就高高兴兴的把你娶回家了。成亲的那晚,站在你熟睡的床前,我不知有多高兴,现在想起你那娇憨的睡相,我都很想笑呢!” 顿了顿,他赶紧又说到,“不过,你现在睡觉的模样,与那日完全不同,根本不像一个人。”即使乔凝心每晚都睡得很熟,但他仍能感觉到她那时刻防备的状态,而且她已不似那晚那么可爱,现在的她睡觉都十分规矩,而且睡相很美,很优雅。 “以前都是一个人睡的,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啊,现在身旁有人了,自然得注意一下。”坐直了身子,她赶紧解释到。 “嗯,也对。”点头,他继续说到,“若说四年前,那种喜欢的感觉我也无法说清楚,虽说那时的你没有任何优点,可我就是很喜欢,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是什么样?”并不在乎以前,她只关心现在。 “现在的你,睿智,冷静,有时候可爱无比,有时候又有些冷艳,总之,与传闻中的你完全不一样。”那样的谋略,那样的魄力,那样利落的手段,还有胆色与心机,都不是传言中那个乔家小姐应该有的,也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该有的。若说乔凌轩是乔烈一手调教的优秀儿子,那他觉得,乔烈对这个女儿的教育更为成功,她比乔凌轩更优秀。 “那你到底是喜欢现在这个变化无常的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单纯蛮横的我?”听到楚云绝这样夸她,心底也泛起一丝丝甜蜜,听他这话的意思,还是现在的乔凝心更让人喜欢,也就是说她比以前的乔凝心更好。 楚云绝呵呵一笑,“都喜欢,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不,是都爱。”爱到骨髓,至死不渝。 秀眉一蹙,乔凝心扁扁嘴,“你这明显是在糊弄我嘛!”对这样的答案,她一点都不满意。 “哪有糊弄你!”温柔的笑笑,他拉起乔凝心的小手放在掌中,“无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我的至爱,我会时刻陪在你的身旁,保护你,疼惜你,不死不休。” 若要知道一个人说出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看他的眼睛便知道,对楚云绝而言,她连眼睛都不用去看,用心体会就好。就算是闭上双眼,她也能感觉到自他心底生出的爱意,那股真情实意,直人心底,触碰到她那最软最柔的地方,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莫名的心安。 两人静默的对视着,蓦地,她轻笑出声,殷红的嘴唇轻启,“我也是,此生此世,永不改变。” 既然相爱,为何还要去在意那些!不论对方怎样,她只要用心去爱便好,其他的,都不用在意。 ----我也是,此生此世,永不改变。 一瞬,曾经的担忧与黯然全都不在,剩下的,只有那直达眼底的幸福笑意。 “凝心!” “嗯?” “以后,将你自己安心的交给我吧!” 抿嘴一笑,乔凝心垂眸暗喜,“好吧。”其实,她早已开始依赖他,甚至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一生不够,我希望是生生世世。” 以前,他觉得自己手中仅握着一根很细很细的丝线,尽管丝线的另一头系的是他深爱的女子,可她却在天空自由的飞翔着,与她相伴的只有清风,而不是站在地上的自己。即使这根线握在手中,即使他多么想将它抓牢,可他依旧担心自己会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她飞走。 直至刚才那一刻,他才将那高飞的女子拉回了身旁,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丝线,而是她娇弱无骨的小手,十指紧扣,永远也不会再分开。 低下头,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到,“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握紧她的小手,楚云绝忽的笑出声来,一抹幸福的笑意自唇边荡开,“以后,我们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早上一起起床,晚上一起散步,有什么事情一起面对,可好?” 点点头,乔凝心伸出两个小指头扣了扣他的掌心,嬉笑着说到,“好。” “除了散步,我们还能做点别的吧!”戏谑一笑,楚云绝轻轻抚了抚她的手心。 做点别的?抬眼,乔凝心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他那越来越诡异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 微微弯腰,楚云绝低头,靠近乔凝心。一瞬的失神,乔凝心忍不住红了脸,缓缓闭上眼,不反抗也不闪躲,甚至有些期待。 嘴唇在她的唇间轻轻一啄,楚云绝抿嘴轻笑,刚想要深入,突然轻呼一声。 睁眼,乔凝心看到他捂着胸口皱眉,原来是一不小心撞到桌边上了。“呵呵!”忍不住轻笑两声,她突然站起身来,很不淑女的扯住楚云绝的衣襟,用力一提,“给我过来。” “你,你要做什么?”被她从凳子上揪了起来,楚云绝不由得轻呼一声。 背对着他,乔凝心裂开嘴,笑得邪恶至极,“做这个时候该做的事情。” 拖着他,直接走进内室,拉至床边,乔凝心二话不说,转身将他扑倒在床,“相公,人家要亲亲。”嘟着嘴,声音嗲到了骨子里,她一脸娇态,好不诱人。 稍稍一愣,楚云绝回过神来,嘴唇却已被她咬住,邪魅一笑,他一个翻身将乔凝心压在身下,双手一圈,将她紧紧地抱住,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好,为夫满足你便是。”只待说完,他俯下身去,深深一吻。 屋内无风,烛火却跳跃得更欢了,红帐下边,两人紧紧相拥,缠绵深吻,极尽温柔。 有些喘不过气来,乔凝心轻轻将他推开,睁眼,看到的是他那一腔柔情。心,在那个时候完全敞开,那温润迷人的笑颜,带给她无限温暖,就似春日来临,暖阳照进心里一般。 两人近在咫尺,鼻尖与鼻尖相碰,笑得好不惬意。楚云绝张嘴,轻声说到,“凝心,为我生个小云绝可好?或者小凝心也行?” 小云绝?小凝心?微微一愣,她随即笑出声来,“好,我既要小云绝,也要小凝心,最好生个龙凤胎,不,多生几对龙凤胎。”此时此刻,她愿意为他生个孩子,生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最好生很多很多,以后在一起幸福的生活。男孩要像他一般高大俊朗,女孩则像她一般可爱聪明,一家人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好!”轻笑一声,他猛的欺身上来,将乔凝心之后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深夜回府,他立刻得知了今晚府中发生的事情,再三思量,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走进落霞轩,看到依旧亮着的灯,他轻叹一声,提步走近。站在房门外,仔细的听了听,屋内似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声音,伸起手,却久久没有落下。 踌躇,矛盾,甚至有几分怒意,他抬眼狠狠地瞪着房门,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站在门外,迟迟不肯离开。 只消一步,他就可以打断他们,只消一步,他便能将他喜爱的东西抢过来。可是,他还是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他仰头看天,向来高傲如他,竟然也会有如此落寞的神色。不敢敲门,也不想离开,他就这么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着里边跳跃的烛火,听着那浅浅淡淡的声音,紧蹙眉头。 屋内,即使两人依旧热情如火,可也能感觉到门外的动静,那人站了半天,却不肯走,真是让人生厌,难道还要他们免费表演活色生香的戏码吗? 皱眉,乔凝心轻声说到,“熄灯。” 不等他说完,楚云绝已经伸出了手,一阵轻微的掌风飘过,屋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也惊动了屋外的人。 紧握双拳,他咬牙,不甘却又无奈。冷风吹过,拂起几缕发丝,垂眸,他终是转身离开,缓缓走出落霞轩。 院中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也映出他心中的落寞,骄傲如他,亦是逃不过这一场情劫。或许,他真的做不到像父皇那般决绝,所以也不能成为一个长胜不败之人。 黑暗中,楚云绝准确的含住乔凝心娇小的唇瓣,温柔又霸道的撬开她的唇,吮吸着属于他的甜蜜,今夜,谁也不能打扰他们。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画眉 “唔,云----”默默的承受着楚云绝的狂野,她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嘴巴被他含住,想要轻呼都没有机会,唯有小小的瞪一下眼睛表示她的抗议。 不应该,完全不应该这样!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更主动,更狂野吗? 她最爱的男人平时那么贫,那么可爱,到了此时,竟然丝毫不输给她,甚至更胜一筹。 炽热的吻,全然不似以前,让人难以抗拒的热情让她浑身燥热。楚云绝缓缓移动双手,划过她美妙的曲线,酥麻难耐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栗。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她就那样软软的躺在楚云绝身下,本该攻城略地的她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和兴奋。 似是感觉到她的紧张,楚云绝低头,轻轻含住她的耳垂,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要怕。” 感觉到脖子边上他那温热的呼吸,乔凝心不由得轻颤,心底的紧张渐渐扩散,他说不要怕,她却更害怕,既害怕他靠近,更担心他会就此作罢。 若说往日,楚云绝让她有心动的感觉,那此刻,他更让她魂不守舍。一个让人在任何时候都无法抗拒的男人,试问她如何能不爱,如何能,不爱至骨髓。 小手不自觉的抬起,软软的搭在了他的肩上,像是在鼓励他渐进一般,她轻启朱唇,轻声说到,“我不怕。” “嗯!,轻点头,他放开了那软软的让人欲罢不能的耳垂,将嘴唇移至那光滑的额头,轻轻一啄,麻利却不失温柔的解开她的腰带,退下罗裙。 轻咬牙,乔凝心主动的将手伸向他腰间,缓缓解开腰带,露出那身素白的中衣。退去中衣,指尖触碰到他那结实又滚烫的胸膛,感受到他渐进加快的心跳,她的心也快要跳出胸口。 这样的坦诚相见,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们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柔情。身上的衣服被剥去,胸前一凉,她不由得轻吸一口凉气,听着楚云绝轻唤她的名字,心底的悸动早已呼之欲出,双手微微一紧,她微笑着闭上眼睛。 低头,楚云绝将头埋入胸前,温柔的含住那红蕾,轻咬**,伸出舌尖在胸前来回画着圈,引得乔凝心一阵轻呼。 “嗯啊----”本能的张嘴,一声轻呼溢出口中,全身不由得绷紧,连脚趾头也蜷缩起来。 听到她的娇呼,楚云绝眸光一热,稍稍用力吸吮啮咬,双手缓缓下移,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平坦的小腹,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默默承受着她放在腰间加大力道的小手,任由她尖尖的指甲渐入肌肤,引得她一次又一次的颤栗。 身下的滚烫摩擦着她娇嫩的细腿,不自觉的动了动,楚云绝轻巧的将身体移到她两腿之间,感受着她的热情。细密的吻自胸前缓缓下移,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潮热让她的身体染上一层绯红,眼神也因为**变得迷离。 灵活的舌尖在她平坦的小腹来回**,渐渐滑至双腿,终是按捺不住,轻哦一句,乔凝心动了动燥热的身子,也触碰到楚云绝那早已滚烫的身体。 触及那跟他一样满是**的眼底,喉头轻轻滚动,他暗暗咬牙,抬起头,附在了乔凝心耳边,“凝心,我要你。” ----我要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他此刻全部心声。 屋外,寒风凉冽,房中却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粗重的喘气声和引人遐想的浅吟回荡在屋中,久久不去… 今夜,注定是个美好的夜晚。她要好好的爱这个男人,也要好好的享受这个男人的爱,此生,她都不会改变。 (某绝扬起俊脸,邪恶一笑,全体熄灯,不许偷窥!人家…人家会很害羞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更不知床上的两人是何时睡去的,只知道,他们昨晚都累得翻不动身。 天早已大亮,虽说是个阴天,并没有日头,可看那天色,至少也是巳时了,屋内的两人依旧没有动静。 今日,王府中的人似是特别自觉,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院中甚至连一声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屋内的象牙床上,两个熟睡的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楚云绝精壮的胳膊依旧没有逃过人肉枕头的命运,被熟睡乔凝心压在了脖子下边。 缓缓睁眼,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后,他微微动了动手指,侧头,看到怀中睡得正香的女子,忍不住抿唇一笑。呵!他的小妻子,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她说,她爱他,此生此世都不会改变。 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就算她只是此生此世爱他,他依旧愿意生生世世,永远视她为最爱,守护在她身旁,永不后悔。 想起她昨晚嘟着嘴说要亲亲,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来。熟睡的她紧闭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微笑一般,惹人怜爱,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他用那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到,“娘子,你是在做美梦吗?你的梦里,可有我?” 或许是温热的鼻息让她觉得有些痒,微微皱起眉头,鼻子不自觉的邹起,吸了吸气,却没能将喷嚏打出来。缓缓睁眼,突来的光线让她赶紧又将眼睛闭上,一个魅惑之极的声音立即响起,“醒了啊!” 搭在胸口上的小手轻轻动了动,真实的触感让她立刻清醒,人也不由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完全不顾此时的两人都未着寸缕。 被子自身上滑落,胸口一凉,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些可爱的小草莓,一瞬就红了脸,赶紧将被子给拉上,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见她这样可爱的反应,楚云绝忍不住轻笑一声,一把就将她拉入怀中,轻声说到,“怎么了?娘子。” “没,没怎么。”弱弱的开口,看着床下一地的战果,乔凝心老实的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看这模样,可想而知昨晚他们有多激烈,难怪现在会觉得全身酸软,连眼底都酸得抬不起来。 不自觉的将双手圈紧,抱住楚云绝的腰,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心跳加快,脸颊也一片绯红,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肿胀的嘴唇,暗自吞了吞口水,“相公,你可要为你昨晚做的事情负责。”昨晚他说,要她生个小云绝,如今看来,生一打估计都没有问题。 抱着怀中柔软的身子,听着她娇媚的声音,楚云绝不由得全身紧绷,轻颤几下,低声说到,“娘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两人如今这副模样,想无动于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抬头,清澈的眸底满是戏谑的笑意,“什么也别想,人家现在浑身酸痛,动一动都好累。”回想昨晚,这男人实在太强悍了,不过,她也忍不住偷笑,如此可爱的男人,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讪笑两声,楚云绝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掌,压低嗓音,“没事,让为夫来动就好了。” “好啊!”乔凝心极为爽快的答应下来,一抹狡黠的笑意一闪即过,“那就帮我捏肩吧,好痛。” “呃……”楚云绝微楞,看到她眼底得意之色,随即假意绷脸,忍住身体的反应,故作冷漠。 “相公,人家真的好痛啊,捏一捏吧!”偷笑着,在他怀中蹭了蹭,她柔声说到,“不捏也不行,这都要怪你,快点捏。” 耐不住她的撒娇,被她这样一蹭,身体绷得更紧,他赶紧低声求饶,“好,好,好,我帮你捏。”说罢,他抬手放在她肩上,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来回游走,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 “嗯,好舒服。”她轻吟出口,低下头,找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相公你先捏着,我再睡一觉哦!”享受着楚云绝温柔的按摩,她愈发的觉得瞌睡,懒洋洋的躺在了他胸口,再次睡过去。 “娘子,娘子……”轻呼两声,怀中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由得无奈的笑笑,暗叹头疼。这折磨人的小家伙,挑起别人的欲火,自己却沉沉的睡去,还让他继续捏着。 足足捏了两盏茶的功夫,肌肤的触碰,胸前的柔软,身上呼吸平稳的小人儿,这都让他无法抑制,身体越来越烫,脑袋也跟着发起热来,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出脑海,他不由得暗暗吞了吞口水,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轻声说到,“凝心,你睡着了吗?” 叫了两遍,没有任何反应,他强迫自己压制住心底叫嚣着**,轻轻的将她的小手拿开,将她平放在一旁。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温柔低头轻轻一啄,随即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一套,开门直奔后院。 此时此刻,他要是再不去弄盆冷水来刺激一下,恐怕真的要忍不住了。 坐在浴桶中,不断用冷水浇打身体,试图浇灭体内的欲火。深吸两口气,他转头,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女人,不由得加重的呼吸。 赶紧转过头,将头埋入了桶中,憋气片刻后才倏地抬起头来。几缕黑发紧贴在脸颊边上,晶莹的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缓缓滴下,魅惑至极。 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他三两下清洗完毕,穿上衣服整理妥当,静静的坐在桌边。 手中把玩着两人的龙凤玉坠,他不由得抿唇轻笑,时不时侧头撇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笑得更为惬意。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从此以后,他也不在默默地爱着他的女人,因为凝心说,她也爱他。 这,就足够了。 直至午时,乔凝心才再次睡醒,揉着惺松的睡眼坐起身来。此时房中已经不再狼藉,屋内点了熏香,地上的衣服也全都整理好,楚云绝甚至为她打好了洗澡水,拿了一套新的衣服。 “我的懒猪娘子,你终于醒了啊!”见她坐起身来,楚云绝两步走到床边,打趣的说到。 瞪他一眼,乔凝心扁扁嘴,“谁让你昨晚那么卖力。”她说得很小声,却被楚云绝一字不漏的听到,笑得更为得意。 “那么,为夫就来伺候娘子洗浴吧!,弯腰向前,他打算将乔凝心抱起。 “不,不,不。”乔凝心赶紧摆手,有些怯懦的后退两分,“我自己来就好了。”虽然他们昨晚已经有了更为亲密的接触,可如今她连衣服都没穿,身上肯定满是昨夜的战绩,就算她思想再开放,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轻笑一声,楚云绝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连带着被子一起裹上,绕到屏风后边的洛桶旁。 身体忽的悬空,她不由得轻呼一声,两只脚丫自被子中伸了出来,随着身体的晃动上下摇摆,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放进了洛桶,身上的被子也被适时的抽走。 桶里的水竟是温热的,看样子他一直注意着水温。抬头看了看站在浴桶旁的他,乔凝心双手捂住胸口,不满的说到,“好了,这下你可以让开了吧,姑奶奶自己会洗操。”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却看到他那玩味的目光一直紧锁自己胸前,她不由得低头一看,大叫出声,“我的天呀!” 刚才在床上没怎么注意,如今一看,她那原本白皙的胸口已经被种上一片密密麻麻的草莓,有深有浅,错落不一,就连凸起胸部也不例外。猛的抬头,她恶狠狠瞪着楚云绝,“你这个死色狼,你亲就亲吧,啃那么多牙印干嘛,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噗喧一笑,楚云绝故作不在意,压低声音说到,“不能出去,就不要去了,怕什么!” “你,你----”气得不轻,她深吸两口气,突然扬手,将水泼向楚云绝。 “呵呵!”他早就防着这一招,轻而易举便躲开她的攻击,促狭的说到,“娘子,你别乱动,不然就要被我看光了。” 闻言,乔凝心再次坐进桶中,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给我等着,姑奶奶等下再收拾你。” “好了,娘子不要再闹了,如今天凉,你再不起来,就该着凉了。”退去笑意,他再次站到了欲桶边上,手中却多了一张宽大的被单,“娘子,让为夫抱你回去吧。” “谁稀罕。”撇他一眼,乔凝心倏地站起,一把自他手中抢过被单,以最快的速度披上,走出了浴桶。 穿上楚云绝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衣服,乔凝心皱着眉站在穿衣铜镜前,不满的说到,“脖子上的还是遮不住,怎么办嘛!” 抿唇偷笑,楚云绝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她身后,“遮不住就不遮了,这样别人才能更明确的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光顾着得意,却没发现铜镜中那个可爱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身体猛的被她抱住,乔凝心张开她的樱桃小嘴,毫不客气的在他腮边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后用力吮吸几下,直到她满意之后,才松开了手。 “这样就公平了。”抬头看着他,乔凝心忍不住轻笑,“这样也能告诉别人,你是我的男人,呵呵!” “你,你怎么能……”楚云绝欲哭无泪,可怜巴巴的皱起俊脸,伸手擦掉腮边的口水,“好吧,就算扯平了。” 时候已经不早,打闹过后,乔凝心的肚子却唱起空城计来,“我好饿。 “那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去前厅用膳。”是该饿了,昨晚辛苦一晚,今天又睡到这个时候。可惜这里不是楚家,不然他一定将饭菜都端到房中来,不能让他的小妻子饿着。 “好吧!”点头,乔凝心坐到了铜镜旁,自己打理起长发来。 镜中的她,一脸幸福,白皙的脸颊未施脂粉,却泛着红晕,煞是好看。 墨色的瞳,小巧的鼻,粉嫩的嘴唇,还有一头柔顺的青丝。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乔凝心一次在他面前梳妆打扮,并且是亲自动手。披散着长发的她尽显小女人的娇媚之态,两人在此时,俨然一副刚起床的恩爱小夫妻模样,着实能羡煞旁人。 纤细的手指在发间来回穿梭,一头乌黑的长发不时便被她全数挽起,她特意拿出楚云绝那日送她的玉簪,插在了发髻上。成亲那么久,这是她头一回将长发全部盘起,如今她已为人妇,自是该这样。简单却不失大方的发髻,配上一根精美的玉簪,平添了几分秀美的韵味。 呆呆的站在身后,楚云绝的唇不自觉的上扬,他那可爱的小妻子,这是在告诉别人她已经不再是女孩了吗! 看到她拿起细细的眉笔,楚云绝走上前来,轻声说到,“我来帮你画,可好?”自她身边缓缓蹲下,他笑得惬意。 微微一愣,乔凝心想要后退,却被他按住了肩膀。看着他眼中的温柔的笑意,她不由得抿唇而笑,将手中的眉笔递给他,轻声说到,“好吧,不能画得太难看,也不能太慢,我真的好饿。” 点头,他接过眉笔,“好。”说罢,他缓缓上移身子,靠近乔凝心,伸出一只手轻抬她的下顾,认真的画起眉来。 他的力道很轻很轻,眸光深锁她的眉头,专心致志。一时间,屋内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中渐进浮出的怜爱,颚下的温度和眉间淡淡的感觉,都让她为之动容。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片刻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沉声问到,“楚云绝,你还有没有为别的女人画过眉?”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留下 “楚云绝,你还有没有为别的女人画过眉?”后退半分,她避开了楚云绝手中的眉笔,秀眉轻蹙,一脸质疑。 不疑有他,楚云绝往前挪了挪身子,再次将手伸向她的额头,“没有。”他认真的画着眉,根本没注意到乔凝心脸上奇怪的神情。 细细的眉笔被他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着,一笔一笔,他都画得那么认真,动作那么轻柔,仿佛乔凝心这两条眉毛,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一般。 原来,为自己心爱的女子画眉是这样的惬意。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还算满意,抿唇一笑后,提笔转向另一边。淡淡的画了几下,然后细细端详,左右打量,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继续下笔。 “哦!”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乔凝心眨眨眼,决定完全相信他。刚垂下眼帘,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赶紧往后一挪,转身抓起桌上的小铜镜,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楚云绝不解的看着她,见她由紧张转为满意后,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怎样?为夫的手艺还不错吧!”虽说是一次画,不过这种事情也挺容易的,还不至于把她紧张成这样吧! 看着镜中自己拿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乔凝心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还好,一切正常,该浓的地方浓,该淡的地方淡,一点也不像一个生手所画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拿下铜镜瞪眼看着楚云绝,“你真的是一次画吗?”这么好的技术,怎么看也不像啊! “嗯。”郑重的点头,他站起身来,轻轻抬起乔凝心的下巴,“别动,还有几笔就要好了。” 片刻过后,他才满意的收回手,轻笑着说到,“娘子仔细看看吧,可还满意?” 对着镜子看了看,她又抬头看看笑眯眯的楚云绝,然后再照几下镜子,这样反反复复几次,依旧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端倪,她只好作罢。“勉强看得下去。”不得不说,确实很不错。 “娘子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满意。”放下眉笔,楚云绝微皱眉头。 “不是不满意,是太满意了,所以才有些疑惑。”抓起楚云绝的手,她放在嘴边轻轻啃了一下,“这双爪子很不耐嘛,拿剑比我厉害,写字也比我好,如今连画眉都画得那么好看,一次就是这水平,要是多画几次,肯定会超过我。” 呵呵一笑,楚云绝反握住她的小手,“既然如此,以后都由我来帮你画好了。” 挑眉看着他,乔凝心虽说有些欣喜,却缓缓开口说到,“天天画,你不觉得烦吗?” “怎么会!若是娘子不嫌弃,那这辈子就将你的眉毛交给我吧。”顿了顿,他继而说到,“不是这辈子,是生生世世,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每天都为你画眉。” 高兴的轻呼,乔凝心笑的嘴角弯弯,“好,不过三生就够了,三生过后,你做女的,我做男的,我来帮你画。”这样孩子气的话,以前她是段不会相信的,可自她穿越到这里来,她便不敢那么肯定了。连穿越这种不靠谱的事情都会发生,谁也不敢保证还能发生什么更不靠谱的事情,说不定,轮回是存在的,缘分也不是道听途说。 不管怎样,她都很乐意与这样一个男人生生世世相爱,如果上天真给她这样的机会,她肯定做梦也会笑出声来。 被她这没由来又十分好笑的话噎住了,楚云绝呆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好,三世以后,你来帮我画。” 呵!他的小女人,真是太可爱了。 “好了,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出去吧。”心细的为她理了理衣衫,目光触及她领口那一片大大小小的草莓,他忍不住促狭一笑。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乔凝心顿时气得撅嘴,恶狠狠地说到,“看什么看?还不去给我找个斗篷来。”如今,也只能靠那个来遮掩了。 好在现在是冬天,披个斗篷出去也没什么。她转头,吹了吹斗篷边上的毛领,看着镜子中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这才勉强点点头,“走吧。” 刚走出两步,她伸手往腰间摸了摸,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回床边。 “你找什么?”不解,他跟着走了回来。 掀开被子,看到那一抹刺眼的鲜红,乔凝心完全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转过头,她看着有些尴尬的楚云绝,大眼一瞪,“相公,你该不会……” “呵呵,没什么。”赶紧打断她的话,楚云绝讪笑两声,转过身去,“走吧。”该死,竟然忘记了这事。 “站住。”乔凝心冷喝一声,“新婚之夜,那块带着血迹的汗巾子怎么解释?”其实答案早在她心中,不过她还是想听他自己回答。 低头,他无奈的轻叹,压低声音说到,“那个,那个是我用来骗他们的。” “这么说,昨晚我们才算正式固房?”皱眉,她想起昨晚的事情,真是奇怪。莫非自己过于紧张,连疼痛都忘记了。 点头,他轻声说到,“没错。” “为什么?”冷冷的开口,她那原本满是笑意的小脸一下子绷起来,目光冷淡。 那么久都不告诉她,难道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颇为无辜,楚云绝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因为我不想你以后会恨我。” 当初,她一心一意想嫁给云裳,虽说他们已经偷梁换柱,而且云裳与那柳如烟也行了夫妻之礼,一切都已成定局,可他依旧不想拿这个做借口去伤害她。 如果,她不愿意嫁给他,如果,她对云裳依旧不能释怀,那么他便给她自由。那晚,他甚至连休书怎样写都想好了,只等乔凝心醒来,她若是不愿意,他肯定不会勉强她。若不是后来看到她奇怪的反应,他也不会趁着起床的时候将那块带有血迹的汗巾子塞到被子下边。 至于自己,他却一直都没有考虑过。 足足站了半晌,乔凝心伸出手,将楚云绝的头给扳了过来,四目相对,下一瞬,她突然咧嘴轻笑,“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挑眉,他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乔凝心,直直的看向她眼底。在那里,他看到了她想说的一切,也明白了她的心声。抿唇一笑,他点点头,伸出手来搂住她的细腰,愉悦的说到,“走吧,我的可爱娘子。” 乔凝心咯咯一笑,伸出手很不雅的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腮边用力的亲了一下,“我没你可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男人。” 可爱到,她永远都不想放手。 两人并排着走出落霞轩,脸上均是挂着幸福笑容,乔凝心更是破天荒的对身边经过的人微笑着打招呼,那些丫鬟仆人们,慌忙的行礼后,全都吓得躲到一边去。 这还是昨晚那个凶巴巴的,打了公主的女人吗? 众人纷纷仰头,看看今日太阳是否由西边升,东边落。 一众侍卫和几个丫鬟自前院走来,看着他二人,无不恭敬地打着招呼,为首的一个丫鬟微微弯腰,低声说到,“两位来得正巧,殿下正找两位去偏厅用膳呢!” 用膳?这不正合她的意么! 偏头,冲着那丫鬟轻轻一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说罢,她挽着楚云绝的手大大方方的朝着偏厅走去。 偌大的厅中站着一排伺候用膳的丫鬟,桌上也摆好了饭菜,除了他们两的位置空着,其余三个位置都坐着人,看背影看,他们却不是段洛苏和楚云裳。 微微皱眉,乔凝心看着桌边的几人,有些诧异。今日这饭桌上怎么多了两个陌生的人! 走近一看,其中一个正是弦月,再看看坐在他对面那个黄衣女子,那是一张陌生的脸,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三分兴奋,两分失落,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与她相同,楚云绝也有些疑惑,看了看冷着脸的弦月,不等段如风打招呼,他便拉着乔凝心坐了下来。 段如风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几眼,视线扫过乔凝心的发髻,最后落在了她身上披的斗篷上边,眼尖的他终是看到那隐藏在斗篷下边的星星点点,眸光一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昨晚的事情,现在还在脑海里徘徊,他却没有勇气去细想,只想将它赶紧挥去。 乔凝心看了看有些别扭的他,再看看那个陌生的女子,轻声问到,“殿下也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谁啊?” 微微抬头,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苒汐君,沉声说到,“这位是南楚的太子妃,也是皇兄的结发妻子。”似是故意的一般,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弦月,将结发妻子几个字咬得特别响。 乔凝心两人均是一愣,呆呆的看着两人,眼中满是惊讶。弦月的事情楚云绝已经跟她说了,可她依旧不敢相信弦月会是南楚的太子,这下好了,不但被灌以太子的头衔,连老婆都帮他找好了,他想赖也赖不掉。 侧头,她完全不顾那女子有些怯意的眼神,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这女子生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比她还好看,细细的眉,弯弯的眼睛,小巧又高挺的鼻子,粉嫩的红唇,标志的鹅蛋小脸,肌肤白皙如雪,身段玲珑有致,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抬头看了看段如风,她轻声说到,“原来是南楚皇室的人,恕我们冒昧了。” “无妨。”段如风冷笑,并不去看她的脸。 “那么,殿下将她带来这里是打算要做什么呢?”难道真的要逼弦月就范? 剑眉一挑,段如风扬声说到,“乔姑娘管得未免多了点,这是我们段家的事情,不管他们会如何选择,一切由他们自己做主。”嘴上这般说,他心中可不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这般失态,乔凝心暗自咬牙,冷声说到,“此话不妥。殿下恐怕还不知道,我才是弦月尊主的金主,他收了我的钱,必须将我的事情先处理好。我一向对事不对人,不管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做出任何让步,目前,他还属于我支配。” 段如风冷笑一声,终是抬起头看着她,“你是说要残月宫的人帮助你们离开这里吗?” 微微一愣,乔凝心笑得更为诧异,“这样的小事,根本不是我在意的,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无中生有,她最擅长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眉头一皱,他转头看向弦月,原本深邃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沉思片刻,他缓缓开口,“他们残月宫收了你们多少钱?”江湖门派自有他们的规矩,不过任何规矩都是建立在金钱上的,那么他就用金钱来解决好了。 乔凝心冷哼一声,迎上他的目光,“殿下能出得起钱买下整个乔家商号吗?能与楚云裳的财力一拼高下吗?”论身份,他是要比他们高贵,可论金钱,他未必是对手。 乔凝心此举无疑是无理取闹,段如风无奈的看她两眼,反驳的话尚未说出口,坐在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弦月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什么都不必多说,我留在南楚就是,至于你们的银子,残月宫自会全数还给你们。”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昔 那年冬日,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了整整三个月,那也是南楚皇城最为寒冷的一年了。 皇城尚且那么寒冷,临近边境的地方就更为萧条,南方大雪纷飞,那百年不化的冰山足足又厚了一层,山下的百姓们苦不堪言,那仅有的一些农作物也全部冻死,他们就靠着年前存下来的一点粮食艰难度日。 朝廷播下银两,远水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那年多数地方遭雪灾,全国各地都在闹饥荒,银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段峭为了此事日日皱眉不展,群臣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眼见灾民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朝着皇城奔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急得一塌糊涂。 周边官员无奈,只得开城门接纳那些灾民,却不想很多灾民在赶来的路上都已经染病,而且还是难以治愈的瘟疫。病情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蔓延到皇城周边,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段峭与朝中大臣也慌了手脚。 那一年冬日,注定是个多灾的冬季。 官府派发的药物根本无法治愈百姓们染上的瘟疫,病情越发的严重,若不是皇城内守卫森严,紧闭城门,这害人的瘟疫就要传进皇城,直逼天子脚下。 皇城北面,一座宽敞的府邸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抱着一堆书正焦急的翻找着。由于个子太小,她只能勉强坐上梨花木凳子上,她那略带稚气的脸颊上满是焦虑与不安。翻了一个上午了,依旧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望着那又高又厚的一堆书,她急得都快哭出声来。 “到底在哪里呢?我明明记得就在这一堆书里啊!”扁扁嘴,她努力吸了吸鼻子,重整心情继续找。 爹爹每日上朝回来都愁眉不展,据说瘟疫蔓延得越来越快,很多人都病死了,若是再不控制这可怕的瘟疫,后果真的不敢想象。丫鬟们说,如果瘟疫蔓延到皇城,爹爹也有可能会被传染,会死掉,她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爹爹好好活着,健康的活着,所以她一定要将那个方子找到。 记得之前她在这其中的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关治疗瘟疫的法子,虽然没记清楚到底是治疗哪一种瘟疫的,不过她模糊地记得书上所形容的,与如今那些人们的情况很相似,不管到底有没有用,她都想找出来试一试才行。 一本又一本的翻动,她忙得连时间都忘记了,直到丫鬟来找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你们都不准吃饭。”没由来的说了那么一句,让那两个丫鬟着实吓了一跳。 拿起桌上的书一人塞了一本给她们,她一脸认真,“全部给我找方子,尽快找到才行。”一个人不行,只好将她们都找来帮忙了。 两个丫鬟听明白缘由后,不由得高兴起来,若是真的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霎时,院内所有的仆人丫鬟都被聚集起来,但凡是识字的,全都用上了。 偌大的后院走廊上坐着十几个人,一个个静静的翻着手中的书,双眼一眨也不眨,生怕一个不小心给漏掉了,整个院内也仅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不知谁抬了一下头,看到北面缓缓升起的黑烟,不由得轻叹一声,“又是一拨病死的人啊!” 这些天,她们对这呛人的黑烟都已习以为常了。那些病死的人,官府都会把他们集中起来,拉到空旷的地方集体焚烧。这段时间,病死的人不计其数,像这样的黑烟,他们也见过无数次了,皇城周边,随时都有这样的黑烟升起。 每每看到这烟雾,百姓们心中的无奈与恐慌都会再一次加重,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那股黑烟,最后被烧得连渣都不剩,孤坟都不能有一座,只能和许多人一起被埋在土里,成为一抹孤魂野鬼。 仰头看着那股黑烟,小女孩微微眯起眼,明亮的双眼渐渐发红,小拳头不自觉的捏紧,小声说到,“有一天,我跟爹爹也会被烧掉吗?” 冷冽的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也将她的话吹至很远很远,静静的坐在那里,她已经忘记了冬日的寒冷,眼中只有那些找不出药方的书籍。 太医们开了无数个药方,可都无法治愈瘟疫,段峭一气之下,斩杀了两人,其余的人个个提心吊胆,可瘟疫的事情依旧没能解决。 病情延续了一个月,直至有一天,刑部侍郎苒默揣着一个方子上了朝堂,战战兢兢的将它呈给段峭。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段峭下令按照这个看似古怪的方子抓药,配送到各地。 短短半月过后,奇迹发生了,这让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竟然奇迹般的被抑制了,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好转。 得知这个消息,段峭大喜,下令按照此药方,全国配药,一时间,所有百姓都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原本陷入死水般沉寂的各个城镇,渐渐又恢复了活力,有了一些生机。 两个月之后,大雪渐渐停止,瘟疫也逐渐过去,这个让人恐慌的冬日,终于就要过去。可就是这短短的三个月,却给百姓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回忆,久久挥之不去。 好在,冬日一去,所有的不幸也随之离开,冰雪渐融,瘟疫不再,一切渐渐趣于平静。离乡背井的灾民,抱着亲人的牌位,揣着朝廷播下的赈灾银两,重返家园,回归他们的故乡。 冬去春来,一切都已过去,焦虑了几个月的段峭,终于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还没奖赏那位功臣。下了朝堂,他与太子在御书房一番商议后,拟好话书后由太子亲自去苒府宣旨。 那一日,暖阳正空,春风和煦。一身明黄色锦袍的太子揣着圣旨来到苒府,一路走进,绕过花园直奔大厅。 院中的梨花开得正旺,数抹梨树上白白的一片,不少花瓣飘落在院中,远远一看,那不大的花园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 其实,这些花瓣没那么容易掉,之所以变成这样,那是因为有一个小家伙正在树上乱蹿,在找她刚刚提上去的鸡毛毯子。 粉色的小裙,一头黑发用两根粉色的发带绑起,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泛着一层红晕,暗自咬了咬粉嫩的下唇,她努力向前伸着手,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够到她的毽子了。 再往前一点,再一点,快了,马上就能拿到了,啊一声惊呼,那个粉色的小人儿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不轻。 抬头,那个明黄色的人影闪身已过,稳稳地接住了她。 那一年,他十六,她十岁…… 冬日依旧,天空虽未飘雪,不过夜间却是极冷的。 王府东院,厢房里静谧一片,橘色的烛火时而跳跃,时而静立不动。坐在桌边,男子死死地盯着屋外那抹身影,深邃的双眼中满是怒意。 这该死的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一个静静的坐在屋中,一个安静的站在屋外,谁也不曾开口。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也越来越安静。偌大的王府,仅有此处还亮着灯,久久不曾熄灭。 坐在屋中,隐约能听到外边呼啸的寒风,借着院中一点薄弱的光芒,就能看到那树叶随风左右摇摆,甚至都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 也不知就这样沉默了多久,瞥见屋外那人影似是向后倒了倒,弦月终是按捺不住,两步走到门边用力的打开的房门,“太子妃,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这样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稳了稳身子,苒汐君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脸颊,眼眶一红。 他刚才直呼她太子妃,他不再叫她汐君了。他就这样让她在屋外整整站了两个时辰,还要赶她走。所有的委屈一拥而上,一行晶莹的泪水自眼中缓缓滑下,从唇边滑过。微微张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掉进嘴里,苦得无法言喻。 看着她这副模样,弦月不耐得别开脸,心中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憋闷又难受,“太子妃别在这里哭了,若实在要哭,还是回房去吧。” 虽然,这样说话很不礼貌,可他只想将这个烦人的女子赶走,越快越好。 哽咽着,苒汐君伸出手擦了擦脸颊的伤泪水,小嘴微张,“齐宵,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如风说你是失忆了,那你跟我一起回宫好吗?宫里有最好的御医,他们一定能治好你的。”她始终坚信,那个疼她爱她的丈夫,不会离开。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是个杀手,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忍耐一整天的他,终于发怒了,可一向稳重的他,就算是发怒也无法让人害怕。那原本平静的眼底,浮上一层愠怒,却丝毫没让苒汐君退缩。 伸出手,她紧紧地抓住弦月的手腕,“齐宵,不要这样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宫好吗?父皇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跟我回去好吗?”无论如何,她不会放弃。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用力挣脱掉她的手,弦月终是大吼出来。他一听到要回那皇宫,一听到要永久的留在这里,心中就会莫名的恐慌。他说过,这辈子,楚云绝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齐宵……”流着泪,她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一双弥漫着雾气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坚定的决心一直不曾改变。 黑暗中,两双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乔凝心缓缓垂下眼帘,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幽幽开口说到,“或许,他们以前真的是夫妻。” 那女子眼睛的深情,坚定不是能伪装出来的。能值得一个女子这般去挽留,想必曾经的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今昔 “爱情,到底是什么?”仰起头,他双手负背,笔直的站在窗下,那一向犀利的双眼中竟浮现出一丝迷茫。 垂眸,女子拖着长长地宫装缓缓走到他身旁,那张媚而不妖的俏脸上,带着几分惶恐,“臣妾也说不好,爱情这个东西,恐怕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是什么,让这个一向冷血又骄傲的男人这般迷茫? 爱情?难道他在渴望爱情吗?还是----在回味他的爱情? 一瞬,身后的女子完全震住了,连他转过头来也没能注意。 “爱妃,你在想什么?”挑眉,他微微一笑,可眼前的女子一点也不觉得幸福,反而更加恐慌。 “回皇上,臣毒在想您的问题。”微微低头,她恭敬地回答。 “那,爱妃可有想到什么吗?” “不曾,不过臣安还在想,皇上为何会突然问这个?”在段峭面前,谁也不能说谎,因为一定会被他看穿,若是激怒了他,下场会很惨。 “呵!”轻笑一声,段峭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子,“爱妃难道就不爱朕吗?”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到。 “回皇上,臣妾…请容许臣妾说句实话,臣妾是被选进宫的,在进宫之前并未见过皇上,所以根本谈不上爱情。”进宫之前,她也曾有青梅竹马的爱人,一道圣旨活活拆散了他们,将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分开。 或许,是他们的爱情不够坚定,所以,她进了宫,他也娶了别的新娘,从此不再有任何交集。爱情,这是个奢侈的东西,或许此生她都不会再拥有了。 看到她眼中一闪即过的落寞,段峭冷冷一笑,“爱妃想起了什么?” 听到那让人后怕的冷笑,女子赶紧就地一跪,“臣妾惶恐,请皇上恕罪。”在堂堂天子面前想别的男人,她真是糊涂过头了。 “无妨。”微微勾动嘴角,他将女子扶了起来,“爱妃无需过分紧张,朕就是在问你的话而已,你如实回答就可以。” 低着头,女子维诺的颔首,“谢皇上。” “嗯,你爱朕吗?”盯着女子的头,他问得十分直接。 沉思片刻,女人终是鼓足勇气,低声说到,“不爱。”从进宫到现在,她从来没有爱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只会让她觉得恐慌,在他面前多说两句话她都会觉得紧张。 没想到她答得如此干脆,段峭倒是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好一个不爱,爱妃可是这后宫之中唯一敢对朕说真话的人,就连这样的问题,爱妃都回答得那么真诚。” 不敢抬头,女子将声音放得更轻,“请皇上恕罪,臣妾不想对皇上撒慌。”这个男人何等精明,谁也别想逃过他的眼睛,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得更痛快一些吧。 “哈哈!爱妃就那么的怕朕?”挑眉,段峭伸手轻抬她的下顿,看着她那迷人的凤眼,破天荒的对她微笑,“朕说过,无妨,爱妃继续说,朕喜欢你的实话。”放眼天下,恐怕连段如风都不敢这样对他说话,这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女娃,真是十分可爱。 被他捏着了下颚,可他的力道却不大,反而很温柔,女子一瞬失了神,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皇,皇上,臣妾……” 松开了手,段峭再次一笑,“朕可有这个荣幸知道爱妃心里爱的人是谁吗?” “啊?”睁大了双眼,女子更是迷茫了。她进宫也有半年了,一共才见过段峭几次,何时见过这般温柔这般迷人的他? 此时认真一看,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那嘴角荡起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原来,皇上并不是别人口中的暴君,他也有可爱的时候。 失神过后,她终是回过神了,心慌的低下头,脸颊已经一片绯红,“臣妾,臣妾……”那一瞬的心动,让她连话都说不明白了,此时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后悔说了刚才的那句话。 这个年纪与她爹相仿的男人,这个睥睨天下的男人,他也是值得人去爱的。 “但说无妨。”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臣妾,臣毒收回刚才那句话可好。”大着胆子,她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朕想知道原因。” “因为皇上的笑容。” “一个笑容,就让爱妃喜欢上了朕?” “嗯。”重重的点头,她决定豁出去了,“在这之前,臣妾都很怕皇上,皇上动不动就会杀人,对所有人似乎都冷冰冰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臣毒觉得皇上没有人情味,这偌大的后宫也找不到意思人情味,住在这里,臣妾每日都在忍受着煎熬,孤独的煎熬,害怕的煎熬,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臣妾每日都在想,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哪怕是去做一个乡野女人,哪怕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也会比这里真实,比这里舒心。可就在刚才,臣妾觉得这里还有值得臣妾眷恋的东西,那就是皇上的笑容。”一口气说完后,她吞了吞口水,再次低下了头,等待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反应。 头一次耐着性子听一个女人呱唧呱唧的说了一通,即使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大不敬的,可他却那么爱听。看着她那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上一次遇上这样的女子,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骄阳似火的晌午,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是皇子吗?”她倏地从院门外跳出来,着实吓了他一跳。 阳光照着她那可爱小脸,齐眉的刘海反射着光,头上漂亮的发饰也随之闪烁,晃得他一时睁不开眼。 皱着眉,细细的打量过后,他抬眼看着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女孩,认真的点点头,“没错,你是谁?” “呵呵!”她笑得娇俏,素白的小手直接伸向他的脸颊,轻轻一掐,“哎哟,多可爱的皇子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皇子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君臣之礼,将爹早上出门时的教诲全都忘光了,一门心思想知道眼前这个皇子的名字。 那时的她,笑得那么惬意,那明亮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直直看进了他的心底。 一瞬,他慌了神,白皙的脸颊上浮出两朵红云,脚下不由得后退半步,“段,段峭。” “呵呵,多可爱的名字啊,跟你的人一样可爱。”脸上的笑容渐渐扩散,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了两分,那张脸那么光滑,比她的还要细腻,她都舍不得放开手了。 可爱?居然说他的名字可爱?这真是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半晌过后,他终是反应过来,愤怒的推开她的爪子,面色潮红,“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可知道我是皇子?”没由来的,他竟然放任这女子调戏自己,还将自己的脸都给掐红了。 “知道啊!”女子重重的点头,说得十分诚恳,“还是个很可爱的皇子。”很不满意他推开了自己的手,她又换了一只手,掐住他的另半张脸,舍不得放开。 “你,你放肆。”脸颊越发的潮红,他赶紧后退几步,躲开了这女子的魔爪,气得大呼,“你是谁家的女子,竟然这般胆大?” “你问我吗?”女孩的眼睛亮了亮,随之上前两步,“这么说,你是在打听我的名字了!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叫芸涯,芸涯的芸,芸涯的涯。呵呵,我的名字好听吗?”爹爹说,她的名字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虽然她一直不这样认为,不过这个时候一定得这样告诉这小子,免得他小瞧了自己。 略带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他低声说到,“难听死了。” “你说什么?”女子倏地睁大了双眼,一副要掐架的模样。不过片刻,她突然又嘟起了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你欺负人家,呜呜……” “我,你……”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厚脸皮的女孩,竟然说哭就哭,听着她震耳欲聋的哭声,他完全没辙了,“你别哭啊,算我说错了好不好,你的名字很好听,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没办法,他只好说出这让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来。 “呜呜,呜呜呜……” “我求你了好不好!”无奈的看着她,他小心翼翼的左右环视,深怕这个时候会有人经过。“芸涯,你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呜呜……” “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的不是有意这样说的,我是口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而已,你别哭了吧!” “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随口一说,算我错了还不行吗?”眉头越发的皱紧,他无奈的看着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子,只好随之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芸涯,芸涯,芸涯,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我很喜欢。”说话间,他一身鸡皮疙瘩立时掉了一地,天气虽然很炎热,他却觉得很冷,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呜呜,呜呜…”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哭嘛!”这女子真是让人头疼,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也不会说刚才那句话。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哽咽着,女子终于张了嘴。 “嗯。”像是怕她反悔一般,他郑重的点点头,做什么也比让她在这里哭要强啊。 “你能背我去御花园,给我捉蝴蝶好吗?” 猛的抬起头,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上当受骗,那明亮的双眼里闪烁的明明就是狡黠,没有半滴泪珠,亏她刚才还哭得那么带劲。 “你要反悔吗?”见他没有反应,女孩顿时紧张起来。 反瞪着她,他并不说话。 “你是堂堂皇子,说话怎么可以反悔呢?你刚刚说了要带我去御花园捉蝴蝶的,还要背我去,你不准反悔。” “你多大了?还要玩这个?” “你管我!”得意一笑,她继而说到,“你答应了就要做到,不然就是小赖皮,以后我见了你就要叫你小赖皮。” 无奈的垂眸,他终是败下阵来,“带你去捉蝴蝶可以,但是我不能背你。”他堂堂皇子,将一个女子背着到处跑,这算怎么回事啊!要是被父皇看到了,肯定会骂他的。 “不行,你答应了就要做到。”撅起嘴,她才不会让步。 四目相对,他不自觉的伸出手,轻揉眉心,“好吧,算我服了你了。” 所幸,她不是很胖,不然肯定会痛苦死。 转身半蹲下,他背对着她沉声说到,“上来吧。” 当时,他的背还是那么的瘦弱,可在那女孩看来,却十分宽阔,她高兴的笑出声来,毫无顾忌的扑了上去,笑得那般惬意,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回荡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 偌大的御花园中,两个小孩子来回穿梭,好不快乐。 女子看着渐渐入神的段峭,忍不住轻唤,“皇上,皇上您在听我说话吗?” 为何他的眼中会出现那样的柔情,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什么?”回神,他略显不耐,“你刚才说什么?” 有些失意,女子缓缓低头,“没什么。” 看了这同样娇俏的女子一眼,他深吸一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不能留住她,那他一定要留住他们的孩子,不然,他会遗憾一生。 “爱妃,你应该知道朕还有一个儿子吧?”莫名的问话,将女子的神又拉了回来。 “皇上是说太子吗?”进宫也有半年了,这些事情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点头,他欣慰一笑,“他回来了。” “什么?”女子不由得轻呼出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太子不都失踪好几年了吗?怎么又一下子回来了? 为了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她认真的看着段峭,再一次问到,“皇上是说失踪的太子回来了吗?” 再次点头,他沉声说到,“是啊,所以这一次,朕不会让他再离开了。” 原来,他刚才想得那么出神,是因为想到他的儿子,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瞬的失落,她竟然连回答都忘记了,也没能说两句恭维的话,反叫段峭疑惑。 “爱妃不替朕高兴吗?”挑眉,他冷眼看向女子。 “臣安怎会不高兴,臣安要恭喜皇上才是。”那个太子,年纪比她还要大吧,真不知道他长得如何?与皇上会很相似吗? 从哪些宫人的口中,她得知皇上此生最宠的子女就只有太子段齐宵了。 他出生不过三年就被立为太子,段峭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他就是将来的储君,永远不会改变,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喜欢那个儿子。 以他的城府,以他喜欢算计的性格,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那需要多么大的动力,那种爱也是别人无法享受的。 人的一生,总要做那么几件感性的事情,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爱恐怕都已经给了那个失踪数年的儿子,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分给她。 所以,她注定要为刚才那一瞬的动心,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个太子一回来,这宫中必定掀起莫大的波澜,她真想看看,是怎样的一个男子,竟能让眼前这个男人这般疼爱,爱到了骨髓。 自嘲一笑,她再次开口说到,“太子在哪里呢?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将他带回宫?!” 将头转向窗外,他缓缓开口,“朕很快就会接他回来,只等百花节过后。”很快,他们父子便可以团聚了。 有些疑惑,女子小声问到,“为何要等百花节过后?” “呵!”冷笑一声,刚才还泛着慈爱的双眼立时犀利起来,“那孩子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我当然要给他时间。”不过,他不会等太久,他已经受够了等待,再也不想体会这种感觉了。 如风那孩子太自负,他以为他做的种种他都不知道吗? 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想要此什么,想做此什么,他也完全知晓。 之所以这样任由他胡作非为,甚至忍受他将那几个莲子换掉,那是因为对他还有几分感情。不可否认,他喜欢他的聪明睿智,喜欢他的年少英勇和那份独有的气魄,这一点与年少时的他真的很相似。不过,奇宵一回来,这些都不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他疼爱的儿子,不管他怎样,他都不会改变他的初衷。 沉思片刻,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随即幽幽开口,“是该找他们谈谈了。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收纳 每年的这几日,都是风和日丽,一点也没有隆冬的感觉。那些即将调谢的花儿,也会趁着这几日努力地绽放,将今年最后一次美丽完全展露,争奇斗艳,好不炫目。 段峭本来只打算将乔凝心宣进宫,没想到竟引来了好几人,这反应可够强烈的,连他的儿子也跟着来了。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试问楚云绝怎会让乔凝心一人离开,他当然会跟在身边。而那楚云裳,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说什么也想进宫来看看,那副骄傲不逊的模样,仿佛南楚皇宫就是菜市场,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般。 对他这副脾气,乔凝心可是十分佩服,看着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暗暗夸他两句。可她却没想到段如风也要跟着来,还说什么正好有事情要跟他父皇商量一下,顺带安排了两辆更为华丽的马车,一路三摇五晃赶到皇宫。 段峭得知来了四人,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丫头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三个如此优秀的男人都围着她转,这可真是连朕都要嫉妒了。” “皇上。”宫装女子忍不住轻呼出口,“臣妾能陪您一起去见见那位乔姑娘吗?”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为何二皇子如此厚待她几人,可她能让皇上露出欣赏的表情,那一定是个很为特别的女子。 想也不想,段峭轻轻摇头,“朕与她有些要事要说,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朕就准你去。”他们已经在这里留了那么久了,想必也会有些行动了吧,连残月宫都牵扯出来了,搞不好还会有更大的动静。不过,他着实要感谢他们,是他们为他找回了失踪多年的爱子,这一点对于他,勉强说得上是恩惠。 虽说有些委屈,但一听还能有机会,她也不再那么伤心,起码对于那些女人来说,她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微微点头,她恭敬的说到,“多谢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嗯。”站起身来,他大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楚云绝等人被安排在了重华殿,而乔凝心却被单独叫进了御书房。 青天白日之下,偌大个皇宫,她也没什么好忌惮的,随着引路的太监走进御书房,看到稳坐在上边的段峭,她连头也不曾磕,只微微行礼,扬声说到,“民妇乔凝心,见过皇上。” 民妇?这词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 微微皱眉,他像是在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沉声说到.“乔姑娘不必多礼,来人,上坐。” 她都自称民妇了,这人还叫她乔姑娘,摆明是故意的。不过,她也不想与他多计较,大大方方的坐下,她一点也不拘谨,面带三分笑容,“不知皇上大老远传召我过来.所谓何事?”既然他都不在意这个称呼,她就更不必介意了。 面对她的无礼,段峭也不计较,冷冷一笑,“乔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朕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正因为是聪明人,所以才不想拐弯抹角,因为皇上也是个聪明人?” 丫的,你敢说不是吗?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个笨蛋。 瞥见她眼底的得意,段峭不怒反笑,“乔姑娘不但是个聪明人,还是个爽快人啊!” “皇上也不差。”仰头,她毫无惧意,迎上他那略微犀利的目光。 “哈哈哈哈!乔姑娘还寻个可爱之人,朕真是喜欢得紧啊!”忍不住大笑,他甚为惬意,如风的眼光确实不差,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做他的媳妇,做如风的女人。 “皇上别老是乔姑娘乔姑娘的叫,民妇听着有些刺耳,民妇好歹也是有夫之妇,这姑娘二字民妇实在受不起。”虽然,她也是昨日才从黄花闺女变成了女人,可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人了吧,他老这样叫,真让人不爽。 微微皱眉,段峭似是有些不满,“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放眼整个南楚,还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民妇是这样认为的。”点头,她毫无做作之意,可心底早就乐开了花。有时候,你暂时无法搬到那些个讨厌的人,气气他也是不错的,至少心里会爽一点。 她就是很无赖,笃定了段峭暂且不会拿她怎样,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所以她有恃无恐。 平日里只有他阴别人,何时被一个小女孩这样戏耍过?可此时他还只能忍着,什么也不能做,这可真是够憋屈的。暗暗一叹,他稍稍平息一下心中的怒意,缓缓开口说到,“朕觉得,还是叫你巧姑娘亲切一些。” 无奈的撇撇嘴,乔凝心努力牵动嘴角一笑,“那就依着皇上吧。”堂堂一国皇帝,都跟她套起近乎来,她还能说什么! 微微点头,段峭继而说到,“乔姑娘不愧是景龙首富之女,行事作风都很独特,能力也很强,看到你,朕倒是有些失落了。”非但独特,还很乖张,想必是仗着自己还有两把刷子,并且还有那么大的靠山吧。 “皇上过奖了。民妇是个直性子的人,一向直来直去惯了,还请皇上不要介意才好。”微微一笑,她语气一变,“不过,民妇不清楚皇上为何失落?” 呵呵一笑,段峭轻声说到,“朕的这些子女,没一个让朕省心的,如今一见乔姑娘,朕真是十分喜欢,甚至觉得还有几分亲切感。可惜,乔姑娘不是朕的子女,朕自然有些失落了。不过朕还很佩服乔姑娘的爹,能教出你那么一个女儿,他的能力也可见非一般。” “皇上过奖了,民妇看二殿下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有二殿下这样的儿子,理应感到骄傲才是。”放眼一看,他的这些子女里,也只有段如风勉强算个人物了,其他的几乎不值一提。 听到这句话,他终是舒心一笑,这才是他的目的。 “如此说来,乔姑娘对如风的映像还不错了?” 乔凝心何等聪明,立刻觉醒,赶紧说到,“在皇上的这些儿女里,民妇就觉得他勉强够看而已,怎样也不及民妇的夫君半分。”果然,人还是不能太低调,尤其面对眼前这样的人,你就不能自扁身价抬高他们,不然他不知道有多得瑟。 饶是城府再深的人,也会被她这样的话激怒。虎目微瞪,那精明的双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看着还有些得意的乔凝心,他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微微一笑,乔凝心缓缓开口,“都说虎父无犬子,像皇上这样英明的人,您的子女又怎会差呢,比起那些普通人,他们自是好了许多倍。不过,我这人挺倔的,不是我的菜,我压根不放在眼里,所以自然看不到其余的人,他们再好,在我眼中也是浮云,不值一提。” 这真是…… 给她这样一绕,他都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先冷静。 犹豫片刻,他终是开口,“乔姑娘真风趣。” “呵呵,很多人都这样说。”抿唇一笑,她装出一副二百五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段峭微微皱眉,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再往下说,恐怕他连祖宗都得搭进去。 “今日叫乔姑娘过来,还有一事相商。” “何事?”拽得一塌糊涂,她稳坐在凳子上,仿佛自己才是皇上一般。 好在随身伺候的宫娥太监们都已经出去,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下台。 剑眉一挑,他沉声说到,“听说贵商号的生日都做到南楚来了,看来你们家的实力确实很大啊!”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乔凝心不禁一愣,“生意人嘛,当然是哪里有钱赚就往哪里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商海不分国界。” 微微皱眉,她不似刚才那般张狂了。苦思着他的目的,她头疼万分,既然他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八成也知道爹与段如风那点猫腻,这件事要是传到景龙,乔家恐怕会招来横祸。 见她终于服帖了,段峭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看来,令尊对做生意真的十分热爱,乔姑娘也尽得令尊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皇上过奖了。” “哪里。”他略微得意,摆手说到,“朕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一句客气话也没有。据说乔家富可敌国,那么大一笔财富,朕都有些眼红啊!” “呵呵,再怎么也不能与朝廷相比,没有大国,哪来的小家呢!我们不过在安稳世道下求生存。说到底,商人不过是个低贱的身份而已,怎敢和皇上相比。”在这个时代,小商小贩是个卑微的职业,可能做到像他们乔家这样,那就再也无法与低贱挂钩了。 “可朕大致一算,你们乔家的财富恐怕不比南楚国库内的银子少啊!” “做生意,哪能稳赚不赔,指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赔得血本无归。”绕着话,她故意在拖延时间,企图从段峭的话中探出一些端倪。 “哈哈!放眼天下,谁还能有那么大的胃口,能一口吞下你们乔家!” 微微一笑,乔凝心仅简短的说了句,“事在人为。” 确实,不管是在南楚还是在景龙,只要那坐在龙椅上的人一声令下,就算他们再厉害也逃不过。 听着段峭三番五次提银子的事情,似是在打他们家钱财的主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对她来说,钱财并不重要,只要能保家人平安,她根本不在乎那些。 “哈哈,好一个事在人为。乔姑娘聪慧过人,朕真是越发的喜爱。” “多谢皇上厚爱。”顿了顿,她继续说到,“皇上今日叫我来,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吧?” 挑眉,他玩味的睨着乔凝心,“那你觉得朕有什么目的呢?” “恕民妇愚昧,猜不出来。”被人当玩物一般掌控,这种感觉她一点都不喜欢。 轻笑两声,段峭直起身子,“朕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朕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你们乔家商号的事情。你们把生意做到了南楚,朕觉得自己也理应分一杯羹。”注视着乔凝心的反应,他继续说到,“或许你觉得朕的话很没道理,可朕要告诉你,乔家商号在南楚的一举一动朕都非常清楚,想必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吧!”既然要开口,那就索性说得直白一些。 冷眼看着坐下的乔凝心,他再次说到,“你们压错了宝,找错了人,要与人合作,放眼南楚,再也找不到比朕还要合适的人。” 沉思片刻,乔凝心缓缓抬起头,“所以呢?皇上想让我们换一个合伙人?” 搞了半天,原来真的只是为了钱,这下可好了,老子与儿子背地里斗了起来,还斗得不可开交,都为了一块肥肉用尽心思。不过,儿子始终没有老子厉害,枉费他多年的苦心,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人,便宜了这个老东西。 仰头仔细看了看高处的男人,乔凝心微微眯眼,看来,这老狐狸真的太狡猾了。看他今日的反应,恐怕这件事情他早就知晓,而且布下了天罗地冈,就等着这一天将段如风多年的心血一同打尽。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骂两句老狐狸,随即低下了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段峭呵呵一笑.“朕觉得,换个合伙人,不如完全放手,朕很有把握替你们打理好这一切。”要他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当然要从中得到利益,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绕过乔家。他也是笃定了乔家此时不敢反抗,才假意卖个顺水人情,将那十分可观的银子收入国库为他所用。 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查清了所有乔家地下商号的账目。这些年,他们养晦韬光,暗度陈仓,已经聚集了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些钱足够充盈他的国库,此时若是还不下手,他将来还如何收场! 更何况,齐宵已经回来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要为他扫平一切降碍。而如风,就是他眼前最大的钉子,试问他怎么会将那么大个钉子放在眼前,任由他继续碍眼。 “好,我答应你。”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答应了,段峭再次问到,“不知乔姑娘说话可否算数?”据他所知,乔凝心对乔家的生意从未插过手,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反叫他有些不放心。 轻轻点头,乔凝心冷笑,“就算我说了不算,我相信皇上也一定还会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男人,太阴险了!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计划 “皇上的要求其实也不算过分,不过我倒还有个小小的要求。”挑眉,她恢复了刚才的平静,淡淡的扫了段峭一眼。 “哦?你说。”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乔凝心这个时候还敢跟他谈条件,难道他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皇上那么了解我们家的事情,想必也知道我还有个表哥吧?”微微一笑,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段峭有些难堪。这样一说,段峭不就成了专门窥视别人秘密的人了,作为一国之君,这未免有些不光彩。 “略有耳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倒想知道乔凝心接下来会说什么。 据他所知,她那个表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武略虽然说不上,文采却是非同一般。虽说从未见过面,不过他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想那乔烈如此老道之人,他教出来的外甥又怎会差! “那皇上应该知道科考的时间已经到了吧!”顿了顿,她继续说到,“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想皇上行个方便,让我们好赶回景龙。来南楚游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时日也多亏了皇上与殿下的热情款待,我们十分感激,不过家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实在不方便多停留。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呵呵!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提出这个条件! 斜眼,他微微一笑,越发的搞不懂这个小丫头了,就算他一向心思缜密,也无法跟得上她的思维,一时真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说得也不无道理,南楚虽好,但家中的事情也是要处理的嘛!”看似无意的轻撇她一眼,段峭笑得有几分邪气,“既然乔姑娘都提出来了,朕也不好再勉强,不过,你们得留下一个人。” 故意将语气拖得长长的,他可是将乔凝心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给揪了起来 “皇上的意思是?”脑袋飞快的运转,她表面故作平静,心中却已波涛汹涌。 她没想到段峭会那么容易答应,之所以这样光明正大的提出来,不过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段峭是个聪明人,他们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他就定能顺藤摸瓜,将所有人都掌握在手中,段如风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所以,她才这样故作玄虚,混淆他的试听,却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还提出这样奇怪的一个条件。 微微皱眉,她仰头看着段峭,等待着他的回答。 呵呵一笑,段峭扬声说到,“乔姑娘放心,朕要你们留下的不是别人,而是残月宫的尊主弦月。” 什么?惊得不轻,乔凝心随即低头,像是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她理应想到才对,段峭对段如风的事情了如指掌,又怎么不知道弦月的事情呢? 看来,段如风的身边确实有不可信之人,这真是让人头疼。 “皇上的耳目真是够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啊!”自嘲一笑,她继而说到,“是莫离呢还是水戎缨?”细想之后,她觉得只会有这两个人了。段如风平时也是很谨慎的一个人,断不会叫人随意窥视了他的秘密,能够将他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肯定是那两人无疑。 “你觉得呢?”毫无惊讶之色,他不怒反笑。 “呵,我也不过随便一问,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那么,朕说的条件你答应吗?”玩味的看着乔凝心,他冷声问到。 “我不答应,皇上会妥协吗?”挑眉,她冷冷一笑,反问到。 嘴角微动,他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这么说,乔姑娘是答应了?” “那到不是。弦月与我非亲非故,我没有权利为他做什么决定,至于你跟他的事情,我想还是应该让你们自己决定,我做不了主。” “不知乔姑娘与弦月是何关系?”剑眉微挑,不等乔凝心回答,他又问到,“与楚大公子又是何关系?” 照他这样一路摸索下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她们全数揪出来。 微皱眉头,乔凝心掩饰一笑,“这个就没必要告诉皇上了吧!” 冷笑两声,段峭收回注视她的目光,沉声说到,“你可知道,像你这样对朕大不敬,足以拉出去砍头了!” “我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啊,见了谁我也是这样说话的,如果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还请皇上原谅才是。” 威胁吗?她可不吃这一套。 “难道你就不怕朕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再借你挑起两国冲突?” “怕!”乔凝心微笑着点头,“不过我这人越是怕就会变得越张狂。” 她缓缓俯身向前,笑得邪魅至极,“与此相比,我觉得我还有更让皇上害怕的手段。比如说,你那宝贝儿子,你若是逼急了,我也不介意免费送你一具尸体。” 张狂也需要本钱,那就看谁的手段更恨,谁手中的棋子最致命。 仅此一句,段峭的脸都绿了,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均是一言不发。 眼前这个女子,看似稚气未脱,可那双瞳中明显泛着危险的气息,如此小的年纪,便可做到处变不惊,她那份魄力确实让人生畏。他登基至今,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这般叫嚣的,可这个女子却敢明目张胆的与他叫板,而且准确的掐住了他的七寸,让他无法反抗,至少现在是不敢贸然行动。 这样的一个人,作为敌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也太可惜了! 直直的打量了乔凝心片刻,他终是缓下紧绷的面容,“乔姑娘的胆识真是无人能比,连朕都有些佩服了。” “呵呵!皇上过奖了。”段峭已经找了台价,她就没必要再把自己架上去了。 “今日就谈到这里吧,朕说的事情乔姑娘可得好好考虑,朕也不想耽搁你们回家的大事。” 微微点头,乔凝心冷冷一笑,“我回去后定会好好合计一下,不过一切还得看他的决定。但是~”她眯眼看着段峭,故意将这两字拖得长长的,“有了皇上今日的提醒,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待会儿回去可得先办好才是。” “你……”怒视着乔凝心,他冷哼一声,“下去吧!” 今日,他是真的栽倒这个小丫头手里了,不过他很快就会让她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民妇告退。”微微行礼,她看也不再多看段峭一眼,大摇大摆的走出御书房。 出了门,跟在小太监身后,乔凝心不由得深吸两口气,暗自擦着冷汗。 这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段看似平静的谈话,却暗藏多少杀机。段峭这个老东西,厚颜无耻,手段毒辣,又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要不是她拿弦月死撑,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抬头看了看天,她莫名的有些紧张,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多留了,早离开一分钟她都会觉得高兴。 明日就是百花节了,虽说事情有了些变化,不过他们的计划依旧没变。 此时,她十分期盼明日早些到来。 转了几个大圈,她被带到了重华殿,看到厅中有些焦急的男人,她赶紧收起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努力平复一下心情,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一见她走来,楚云绝一个迎了上来,楚云裳与段如风也随之跟了出来。小太监恭敬地朝段如风一行礼,朗声说到,“皇子殿下,皇上叫您去御书房一趟。” 有些异讶,段如风赶紧应下,“我们走吧!”进宫找父皇有事不过是他随口一说,不知如今父皇找他所为何事?难道是乔凝心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吗? 微微侧头,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乔凝心一样,不想乔凝心却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到,“殿下说话可要再三斟酌才是,你是聪明人,也不必我多说吧!” 看着她还算真诚的神情,段如风感激一笑,“多谢。”说罢,他大步走出重华殿。 轻叹一声,乔凝心不由得摇摇头,有些伤感。父子之间这样相处,真是莫大的悲剧,如今两人都看上乔家这块大肥肉了,还打算好好争一把,这可真是既好笑又可悲。 在她看来,段如风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在老奸巨猾的段峭手中,他只能算得上**,这场争斗,他必输无疑。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她异样的眼神,楚云绝轻声问到。 摇摇头,乔凝心回过神来,“没什么,我们走吧!” 有些事情,她是该早些准备一下了。 楚云裳并不说话,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地走着,出了重华殿,太监领着他们到了光华门,轻声说到,“几位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可以出宫了,奴才就送到这里。” 点头,乔凝心吩咐到,“我们会将殿下的马车赶走,待我们回去后再派人来接他,若是殿下出来是问起,你照实说就好了。” “小的明白。”小太监弯着腰,转身就要离开。 “不必了。”楚云裳缓缓开口,“我们三人坐一辆马车就好。” “啊?”小太监略微惊讶,随即回过神来,询问似的看了看乔凝心,见她点了头,他才应下离开。 “大哥和大嫂不会介意吧?”微微一笑,他看向两人轻声问到。 楚云绝与乔凝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到,“无妨,一起走好了。” “嗯。”点头,楚云绝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在了前边。 马车上,三个人静静的坐着,乔凝心坐在正位上,楚云绝和楚云裳则各坐一边,好在这马车还算宽敞,三人同坐也不会觉得拥挤。车夫扬鞭,吆喝几声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走了片刻,乔凝心看着身旁的两人,这才轻声说到,“段峭那老东西要留下弦月,若是他留下,我们就可以离开。” 话刚说完,楚云绝突然冷喝一声,“不行。” 就算弦月真的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能将弦月单独抛下,弦月是为了救他二人才来到南楚的,试问他如何能将他丢下!段家的人个个居心叵测,段峭那老匹夫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杀,弦月若是留在皇宫,他怎能放心?更何况弦月并不想留下,他很排斥那姓段的,根本不想留下做什么太子,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安慰置他于不顾,这样的事情他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你紧张什么?这个还得看他的决定。”有些惊讶楚云绝过于激动得反应,乔凝心白了他一眼,“就算弦月愿意留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谁知道那老东西说话算不算数,要是他耍我们,那我们不是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她拿弦月做要扶的事情,楚云绝并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他,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情,她真怕楚云绝会接受不了。 “我觉得他的话完全不能相信,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段峭的话若是都能相信,那他们不都成了傻子了。 “也未必。”她可是拿了乔家在南楚的所有商号来跟他换,这个代价够大了。 “总之,我不会答应。”楚云绝别扭的转过头去,心中起伏不定。 楚云裳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乔凝心,“你们有什么计划?!”竟然没告诉他,看来他真成了外人了。 乔凝心扁扁嘴,看着车帘朝他示意,压低声音说到,“回去再说。”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成全 精致的酒楼厢房,一桌子可口小菜,还有数十坛醇香的好酒,而桌旁却只有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香浓的酒味充裕整个厢房,桌上的酒坛全都被开了封,平时用来装酒的小杯子也被换成了大碗。一手拿起酒坛,他给自己倒上满满一碗,想也不曾想就一口喝下。 “咳,咳咳!” 喝得太急,呛得他一阵咳嗽,放下大碗后,他立刻又给自己倒上一大碗,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一仰头又给喝了下去。 一碗接一碗,数十坛酒很快就被喝去了一半,可喝酒的人还不打算停止。推开大碗,他直接抓起坛子,靠在窗边独自喝了起来。 两坛酒下了肚,他突然瞥见街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那道目光似的,楚云绝将头转向酒楼这边,细细一看,什么都没有。 微微皱眉,他轻声埋怨到,“这家伙到底跑去哪里了!”自他们回到王府就没看到他,问了那些下人也不清楚,一向做事稳重的他竟然会这样,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担心,所以才独自出来寻找。 已经找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楚云绝无奈的轻叹,“还是回去看看吧,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他抬脚,打算往回走,可却总觉得有两道目光一直在盯着他似的。 再次抬头,他看清了这家酒楼的招牌,微微犹豫后,提脚走了进去。 热情的小二立刻上来招呼着,他迅速的扫了一眼大堂,没有他要找的人,随即问到,“楼上雅间有人吗?” “有的,有好几桌客人。”笑眯眯的看着楚云绝,他继续说到,“客官几个人呢?” 眉头微蹙,他轻声说到,“就我一个,去楼上。” 走在店小二的前头,他径直上了楼,路过几个厢房,都没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店小二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轻声问到,“这位客官,您是找人吗?” “嗯。”点头,楚云绝转身说到,“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俊朗高大的男子,可能穿的是白衣?” “呃,好像是有一个。”小二想了片刻,随即说到,“好像就在这二楼,我帮您找找。”虽说弦月很出众,可他们这酒楼的生意实在太好,他一时也没太注意。 走到六间厢房门口,小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到,“应该就是这里了。”闻到这熟悉的酒香,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人一人要了十坛酒,而且都是上好的梨花酿,他一闻就能闻出来。 隔着房门,楚云绝仔细听了一下,屋内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面向小二哥轻笑一声,“多谢。” 小二哥礼貌的敲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楚云绝不由得皱起眉头,用力将门给推开。 “咦!才刚来没多久啊?人呢?”小二一脸紧张的走进厢房,直到看到桌上那亮澄澄的金子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桌菜起码值一两银子,还有那十坛好酒,若是那位客人就这样跑了,那他就得白干三个月了。 两步走到窗前,看向外边的街道,楚云绝更是肯定了几分。看也不看那店小二一眼,他匆忙的说了声谢谢,随即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吓得那店小二惊呼一声。 看着稳稳站在街上的楚云绝,店小二才深吸两口气,面带怒意,“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有大门不走偏偏跳窗户,差点吓死我了。” 骂骂咧咧的拿起那锭金子,他放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十足。微笑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走到桌前仔细算了算那桌酒菜,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些碎银子,又从抹子里拿出一些散钱,七拼八凑的总算凑齐了这一桌酒钱。 摸着手中的金子,他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将金子收了起来,拿着那些碎银子屁颠屁颠的下了楼。 楚云绝顺着空气中的那股酒香,直追过去,穿了几条大街,直奔西城外的羊肠小道,很快便走到了城外的一处凉亭旁边。这里的酒香更浓郁了,而亭中坐着的那人更是让他为之一愣。 两步走近凉亭,看着有些醉意的弦月,楚云绝眉头一皱,“大白天的,你怎么喝成这样?” “呵呵!你追得挺快,我才刚坐下呢!”眯起醉眼,他笑得单纯,抱着一坛子酒坐到了石桌旁边。 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楚云绝越发的觉得奇怪,跟到石桌旁坐下,沉声问到,“发生什么事了吗?”据他所知,弦月是很少喝酒的,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喝得醉醺醺的。 “没事。”大大咧咧的摇头,他拿起另一坛酒递给了楚云绝,“既然你来了,就陪我喝酒吧。”拿酒坛的手有些微晃,他没有抬眼看楚云绝,看起来似乎醉得不轻。 无奈的接过他手中的酒坛,楚云绝很男人的插了他一拳,“今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向洁身自好的弦月尊主也会跑出来喝个烂醉。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情!”他猜想,或许是那苒汐君的事情吧,看来,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呵呵,哪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喝酒啊!”揉了揉有些疼的胸口,他抿唇一笑,那一瞬,像极了愁厚的孩童,让人不禁定住了眼神。 四年了,他似乎从没见过弦月这副模样,这样的笑容太容易牵动一个人的心。他似乎很迷茫,还有些害怕,又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这样的笑容,真让人琢磨不透。 微微皱眉,看着他仰头又喝了一大口,楚云绝赶紧按住他的手,轻喝一声,“够了,你已经醉了。” “人生难得一场醉,我这一生似乎都没醉过,如此醉一场又何妨?”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他推开了楚云绝的手,指着他手中的酒坛说到,“喝啊,你怎么不喝?” 看着手中的酒坛,楚云绝有些迟疑,“不了,我等下还要将你弄回去呢!更何况凝心不让我随便喝酒。”凝心的酒量确实不怎样,还说过让他也少喝一点,而且他也不想带着一身酒气回去。 看到他眼中的那份挂念,弦月终是忍不住冷冷一笑,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哦,那就我一个人喝吧!” 原来,他做不到看着他们二人幸福。 原来,他始终无法挥去心中恐慌的感觉,心痛比任何痛楚来得都要猛烈,让人招架不住。 微微垂眸,他仰头大大的喝了一口,静静的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他没发现此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楚云绝却越来越觉得奇怪。瞪了他半晌,他拿起手中的酒坛,豪爽的喝下一大口,轻声说到,“好吧,也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疯,索性陪你疯一次好了。” 就这一次,娘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轻笑,弦月转过头来,轻声问到,“就不怕你家娘子修理你?”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瞪他一眼,楚云绝又喝了一大口,轻声说到,“看你平时都不喝酒,挑起酒来也不差啊!” “还不是跟在你身旁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就这样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挑眉,楚云绝再次问到,“是不是因为苒汐君的事情?”昨晚,他们折腾到大半夜,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了,今日他就出来喝闷酒,或许是与她有关系。 听到他提起那个女人,弦月忽的拉下脸来,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与她无关。” “那到底是何事?”今日的弦月真是太奇怪了,他真有些搞不明白。 “想知道吗?那就陪我把这些酒喝完。”指着身后那一排酒坛子,他笑得有些邪魅。 楚云绝微微一愣,今日弦月笑的次数未免太过频繁了,这反到叫他有些不适应。平日里这家伙整日绷着一张死人脸,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频频发笑的。 “好啊!就怕这些酒喝完的时候,你已经倒下了。”千杯不醉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这十来坛酒,他还不放在眼里。 “如果我醉了,你就把我背回去吧!”抬眼看着楚云绝,他微微一笑,似是在说笑,可又非常认真。 “好啊!”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楚云绝爽朗一笑,拿起酒坛与他的酒坛一撞,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一口气将那坛酒喝得一滴不剩,他扬手将酒坛抛了出去,动作优雅极了。一坛酒下去,他连脸都没红,嘴角飘着淡淡的酒香,却没滴下半滴酒。 微风吹过,将这馥郁的香气传开,也吹起了亭中两人的衣角。注视着俊 朗飘逸的楚云绝,弦月忍不住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 “什么?”依旧沉浸在那醇香的美酒中,楚云绝没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喝吧!”说罢,他也学着楚云绝的样子,仰头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光。 按理说,以楚云绝的酒量,这些酒就是全部给他喝下都没问题,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才喝了两坛,头就开始晕了起来,不等他有何反应,脑袋突然一重,一头栽到了桌上。 不过两坛酒,竟然让他醉倒在这里,而原本有些醉意的弦月,却渐渐变得清醒,甚至挥去了那一脸醉态,又变得如之前那般冷漠。 不理会倒下的楚云绝,他一个人继续喝着酒,直到手中的那一坛全部喝掉,他才转过身来看向醉倒的楚云绝,呵呵一笑,“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给你加了点药。” 四年了,他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已经整整四年了,或许,一切都该有个了解了。 四年前的他,落魄的躺在路边,奋奋一息。他清楚地记得那日,他已经在路边躺了半个时辰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是几次裂开,血液似乎都已经流尽,全身上下已经僵硬,动也无法动一下 死亡的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去见阎王了。 就在他都要放弃生存的念头时,一双温热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打横抱起,他终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却又让人心生好感的脸。那人的下巴你那么坚毅,他那高挺的鼻梁是那样好看,那温润的嗓音在那一刻是那么的好听,仿佛将他的三魂六魄全都拉了回来,让他又找到了生存的希望。 被那人抱上马车,几经折腾,他似乎都能听到伤口再次裂开的声音,可在那一瞬,他竟不觉得疼痛,迷迷糊糊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飘过,那便是----他得救了。 不知被他带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就那么醒醒睡睡多少次,他只记得迷糊中,总有一人会为他端来汤药,细心地将药喂到他的嘴中。那人总是静静的来,又静静的离开,每次离去之时,还不忘帮他拉好被子。 无数次被人托起,他都能感觉那双温热的手掌,虽说无法睁开眼睛,可他却能感觉到,那就是那日将他救起的那个男人。伤口太深,他都无法计算自己换了多少次药,可他却清楚地记得那男子身上似阳光一般温暖的味道。 无数个痛苦的夜晚,就是这个味道让他挺过一次又一次的伤痛,撑到了最后。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不知沉睡了多久,身体都已经僵硬,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看到了推门进来的男子。午后的阳光照进屋中,背光而战的男人,笑得那么温和,那句亲切的问话,他此生都无法忘记。 之后的一切事情,缓缓飘过脑海,他低头一笑,看着完全醉倒的楚云绝,轻声说到,“那一次,你救了我,这一次,就让我来成全你吧!” 他与他,永远都不可能,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乔凝心,那个女人才是他的最爱。 所以,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说他傻也好,说他痴人说梦也罢,他都不会在乎的。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八章 挟持 三人揣着各自的心思,一路无话,回了王府后才发现弦月不在府中。楚云绝打算出去找一圈,乔凝心也不反驳,只叮嘱他万事小心。 这个时候,弦月就是她最后的挡箭牌了。 不等楚云绝走出王府,乔凝心转身便走进落霞轩,将楚云裳瓦自留在了院中。 静静的坐在桌边思考着有关明日的事情,她竟没注意到有人正朝着她这边走来。楚云绝推开了房门,看着微微一愣的乔凝心,轻笑两声,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小酒坛,低声说到,“大嫂不介意与我喝两杯吧?” 喝酒?乔凝心拧眉,站起身来看着他,“怎么突然想到找我喝酒?” 楚云裳呵呵一笑,提着酒坛走进门来,轻声说到,“没什么,只是想请教大嫂几个问题。”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酒我就不喝了,说实话,我的酒量很差,喝醉了搞不好还会发酒疯。”抿唇一笑,乔凝心说得十分中肯。 经她这样一说,楚云裳不由得轻笑出声,“就依大嫂。” 走到桌边坐下,他缓缓为自己倒满一杯,轻喝一小口,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身上,“,嫂刚才在马车上所说的计划,不知是怎样的计划?” “还能怎样?当然是逃走了。”乔凝心丝毫不避嫌,继而说到,“这事我们也是最近才商议好,并未做决定,所以不曾告诉你。” 呵呵一笑,楚云裳轻轻放下酒杯,将身子凑前两分,“那大嫂现在就细说一遍吧!” 乔凝心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此时此刻,她也不怕周围会有人偷听,以楚云裳的功夫,他是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一番细说过后,她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甚至毫不避违的说出早上在御书房与段峭所商议的事情,不过她却隐瞒了有关段峭想要吞下乔家商号的事情。此事关系乔家的秘密,她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告诉外人。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乔凝心才细细说完,赶紧为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 沉思片刻,楚云裳将她所说的前后琢磨,确定找不出任何疑问,他才轻轻点头,“如此,就等明日了。” “没错,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离开,段峭已经生了这样的念头,我们多留一日,便多给他几分机会,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不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可是,那弦月他是怎么打算的?他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微微摇头,乔凝心轻声回到,“不知道,不过他若是愿意留下来,对我们也有好处。” “只要我们安全离开皇城,定会有人来接应,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京中的事情,爹至今没有消息传来,他的人也挤不进皇城,南岳天的事情还没解决,还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他也在暗处窥视着,企图一口吞下某些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们这次行动,着实有些危险啊!” 点点头,乔凝心赞同的说到,“事情当然是要解决,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还得先脱身。”想到那些让人头疼的人和事,她忍不住轻叹一声,“都说人心向善,其实是他们未将其剥开看仔细而已,若是真的将他们的祸心揪出来,肯定会吓坏不少人。” 数数目前这些棘手的事,还有背后暗自操控的那些人。贵为南楚帝王的段峭,行事竟如此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还有帝王的风范。还有那堂堂皇子段如风,还有那几个被下旨斩了首级的皇子,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却都要为了一己私欲或是南楚江山,不顾血肉亲情,争个你死我活,这样的人生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反观那看起来融洽和平的景龙皇室,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那两面三刀的太子首当其中,若不是老皇帝还没死,他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要登上皇位了。 坐在那高高的地方,真的有那么好吗?那把金色的龙椅,真的那么让人向往吗? 或许,这个看似无害的冷兵器时代,早已超过了她的认知,一旦卷入这些明争暗斗之中,就很难脱身。 冷冷的注视着乔凝心,有那么一瞬,他走了神: 这个看起来还跟个孩子般的女子,还是那个曾经为了赠他一块手帕而在街头苦等他一天的女子吗?如果真的是,那她之前的那些表现又是为了掩饰什么吗? 缓缓垂眸,他低声说到,“大嫂这短短的几个月,变化极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呵呵!稀里糊涂的连丈夫都嫁错了,难道我还不吸取一些教训吗?若是再像以前一样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吧!”变化当然大,已经换了一个人了,能一样吗? 说到这个,楚云绝不禁动容,“此事,是我的错。” “谁对说错都说不上,只要现在不再错就好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更何况她也因此得到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她并不认为有任何错。 “可是,你原本不该这样的。”若是没有那晚的错误,或许她就不会这样吧。 “我原本该怎样?”挑眉,乔凝心笑得自然,“人都是要成长的,我总不能一直呆呆傻傻的,就知道去大街上看美男,耍横吧!”不过细想一下,那样的日子也不错,虽说单调乏味,但至少是快乐的。 “人要成长,必须会付出一些代价,这次错婚,对你的打击肯定很大吧!” “大吗?”乔凝心微笑着仰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感谢这次错误,至少我现在有一个很爱我的男人。”成长的代价,早在前世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这一世,她不需要再来体会。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楚云裳没想到她竟会说得那么直白,一时倒有些尴尬。踌躇片刻,他刚要开口,却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段如风很快便出现在门前,看着屋中对立而坐的两人,有些吃惊,“两位竟有这样的雅兴。”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他将目光锁在了乔凝心身上。 “殿下那么快就回来了?”秀眉一挑,乔凝心细心地打量着段如风的神色,希望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温和一笑,段如风走进屋中,“父皇找我不过商量一些小事,当然用不了多久。” 从进门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乔凝心身上,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段如风却打断了她,“我有些事情要找乔姑娘商量一下,不知乔姑娘愿不愿意与我走一趟。” “去哪里?”站起身来,乔凝心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只是出去随便走走,顺便商量点事情,地点就由你定也可以。” “我……”楚云裳站起身来,刚想说话时却被乔凝心给拉住,“好啊,我们就随便走走吧。” 乔凝心向他递了个眼神,随即与段如风并排着走了出去,默默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楚云裳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一抹担忧的神色一闪即过,桌上的酒杯也被他一下捏碎,美酒撒了一地,散发出醉人的醇香。 繁华的皇城,宽阔的街道,熙攘的人群,还有那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美好。 热闹的百花节渐渐落幕,黄昏将至,街上的人们又开始忙活起来。 收走了鲜花,人们将目的地转向了河边,那些小贩们早就将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摆了出来,一边吆喝着一边将花灯和笔砚递给那些顾客。那原本平静的河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花灯飘过,霎是好看。 河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手拿花灯,缓缓步至河堤,今夜这样美好的夜晚,他们当然不能错过。 河岸上的酒肆中,时不时传出美妙的琴音和愚声,回荡在这宽阔的河面,久久不去。而乔凝心一行人却分为几拨,在这宽敞的河边散步。 乔凝心与楚云绝走在最前边,两人时不时交换着眼神,心中若有所思。 无意的回头,乔凝心瞥见被他们甩得老远的段如风,看着他那失神的模样,她不由得轻叹。 昨天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会不会起些作用,但愿他们会一切顺利吧。 看了看天色,二人均是继续往前走。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这个难得的机会到来了。 岸边的小商贩不断地吆喝着,一个较为主动地男子忍不住上前两步,一脸谄媚的看着他们两人,“两位买盏灯吧,此时将花灯放到河中,在许个愿,河神是会替你们实现的。” 看着他一脸标准的服务微笑,乔凝心忍不住一乐,“那么多人放灯,今晚河神肯定很忙吧!” “嘿嘿,这位夫人有所不知了,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河神老爷是肯定会满足大家的愿望的。”顺手拿过一个莲花灯,他继续怂恿着,“两位买一盏吧,不贵的,两位看起来那么恩爱,为对方放一盏灯也不错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听他这样一说,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乔凝心轻笑出声,“好吧,我们就来凑个热闹,让河神老爷再多忙一会儿。” 嘿嘿一笑,那男子赶紧将身后的灯指了指,高声说到,“两位放心吧,你们的愿望河神老爷一定会帮你们实现的,两位各选一盏吧,我去为你们准备笔墨。” 提起笔,乔凝心嬉笑着看向楚云绝,“你要许什么愿?” 楚云绝故作神秘,抿唇一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就是,就是,只要写在这个上边,河神老爷是一定会帮你们实现的。”拿着观台的男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切。”白他一眼,乔凝心扁扁嘴,低头在灯上认真的写了起来。 略微思考之后,她拿起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句,随后满意的看着那两排还不算难看的字,点头轻笑。若是真有能够实现愿望的河神,那她定会感激他的,她的心愿很简单,希望那忙得不可开交的河神老爷不要将她遗漏才好。 片刻过后,楚云绝才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写好的乔凝心,不禁朝着她的花灯看去,“你写了什么,竟然那么快?” 一把将花灯藏到身后,她也忍不住将目光定在楚云绝手中的那盏花灯上,扁嘴说到,“你都不给我看,我也不告诉你。” 呵呵一笑,楚云绝赏她一个白眼,转身便走向河边,惹来乔凝心不满的眼神。 抱着灯离开之前,她自觉地掏出一链银子放到那卖灯的人的手中,随后小声嘀咕着,跟了上去。 两人前脚一走,段如风随后就跟到那小摊面前,拿起乔凝心用过的那支笔,他想也不想就提笔落字,笔锋带过,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便出现在灯上,接过那老板递过的火折子,他拿起灯缓缓走向另一边。 两人蹲在河边,将花灯缓缓放至河中,看着它们缓缓地飘走,乔凝心又想起了新婚不久的那个夜晚,嘴角不由得轻轻上翘,娇笑着说到,“上次放灯的时候,我应该在每盏灯上都写上心愿,这样河神老爷就会为我一个人折腾了。” 楚云绝缓缓抬起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到,“下次,我们再去河边放灯,到时候河神老爷肯定只满足你一个人的愿望。” 嘿嘿一笑,乔凝心看着楚云绝放走的那盏灯,轻声问到,“你到底许的什么愿啊?” “呵呵,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扁嘴,她故作可怜。 明知道乔凝心是故意的,他也不点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乔凝心小巧的鼻子,“我许的愿与你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我许的什么愿?”猛的睁大眼睛,乔凝心气得跳了起来,“你一定是偷看我写什么了,你这个猪头,坏蛋。”奶奶的,这是她有生以来写过最肉麻的两句话,怎么能让楚云绝给偷看过去呢! “没有,我没偷看。”委屈的避开她的拳头,楚云绝赶紧说到,“我是猜的,我们两个一向心有灵犀啊!” “真的假的?”还是有些不相信,乔凝心狠狠地瞪他一眼,眼角却瞥见了河对岸的几个人。她赶紧闭嘴,朝楚云绝递了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左右打量起来。 段如风在河边放灯,莫离和水戎婴也没跟在身后,段洛苏则落在后头发呆,苒汐君脸色苍白的跟着弦月,看样子又被弦月给伤了心。 冷冷一笑,乔凝心压低声音在楚云绝耳边说到,“就是此刻吧,不宜多逗留。” 点头,楚云绝一脸凝重,看着不远处的楚云裳,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得到回答后,乔凝心才朝着河对面的人下了道命令。 冷眼看着河岸的远处,三人一脸严肃,脚下不由得靠近,全都站在了河边小道上。 也不知从哪里一下子蹿出许多马来,许多马儿连马鞍都没有,就这样踏着尘土疯狂的冲了过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那些小商贩,看着横冲直闯的烈马,人群立刻慌乱起来,不少人丢了手中的花灯就开始往两边跑,而乔凝心几人却努力地往路边挤。 听到这边的躁动,段如风终于回过神来,猛的站起身来,看着那朝着马群中靠近的几人,他突然意识到一些什么,立刻朝着这边奔来。 马群过去,四人都准确无误的坐上了别人为他们准备的几匹宝马上,乔凝心转身看了一眼正朝着他们奔来的俸卫,大叫一声“走。” 四匹马儿长嘶一声,扬蹄狂奔。路边的人群都被前面的那些烈马冲散,他们自然没有任何障碍。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出了城门,他们便能遇上接应的人,一路在护送下奔回景龙了。 “云绝哥哥,等等我啊!”惊慌过后的段洛苏,看着已经走远的几人,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段如风随后赶到,大呼危险,赶紧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马群已经被冲散,刚才还热闹无比的河岸顿时变得冷清极了,几人匍匐于马背上,连头也不回,一直向西。直到一队人马突然从两边冲出来时,他们才急忙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一见那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乔凝心立刻朝楚云绝使了个眼色,他忽的飞下马背,身形快如闪电,轻松地擒住了追来的段洛苏,立即将她揪到了马背上。 与此同时,乔凝心抽出马按下藏着的长剑,稳稳地搭在了弦月的脖子上,面向段峭冷声说到,“你们人挺多的,不过没用,我只要扣住这两人就可以了。” 挑衅似的看着段峭,她笑得邪魅,“皇上,你要保你儿子周全的话,就老实的给我们让路吧!” 看着乔凝心手中的青峰,段峭忍不住瞪她两眼,紧拉缰绳的手握成拳头,双眼一直盯着那剑尖,动也不动,“乔姑娘昨日才与我商议好,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冷冷一笑,乔凝心抬眼看着他,“皇上也不差啊,不但消息灵通,而且行动迅速,这不就急时阻止了我们。” “说到行动迅速,朕远远不及你啊!这短短一天的时间,你竟然将所有事情安排得那么周详,而且撤出了所有乔家的势力,这一招可真是够绝。” 顿了顿,他冷声说到,“我昨日的话是很有诚意的,只要你答应,那些话就算数,我也不追究你们近日的罪责。” “是吗?”嘴角一扬,她加重了两分力道,剑尖割破了弦月的衣领,再重一点,他的脖子立刻就要见红了。“看来这个儿子在你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那么我就更不能轻易放掉他了,他就是我手中的王牌。” “哼!朕不否认,但是你若伤他半分,朕定要你加倍奉还。”一向稳重的他,何时像现在这般失控过! “我也不想伤害他,只要皇上为我们绕道,让我们安全回景龙,我定不会动他半分。” “不可能。”想也不想,他一口拒绝,“你觉得就凭你们几人就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我们不能活无所谓,但我一定会将他也送上西天,我要你到时候后悔莫及。”冷眼看着段峭,她的眼神邪魅冷厉,着实震住了段峭和他身后的几人。 肩上的力道似是又加重了一些,他都能感觉到脖子上那冰凉的剑身上骇人的杀气,即使乔凝心针对的不是他,他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女人的狠戾他是早就见识过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南楚大军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他转头,冷漠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眼中看不到任何表情。 这个,就是他的父亲吗? 传言他冷血毒辣,专横无比,为何他的眼中竟有这样的柔情! 带着几分疑惑与排斥,他缓缓转过头,将眼神落在了别处,可他的一举一动却没逃过段峭的双眼。很明显,今晚这一幕是他自愿的,可他却无法生气。四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儿子,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决定。 冷冷看着乔凝心,他再次说到,“朕既然说了要放你们走,就不会食言,你们今日的举动着实可恨,不过朕看在你们为朕找回了爱子的情分上,朕就不与你们计较,立刻吩咐人打开城门,放你们离开。” 他的话说得很有诚意,深邃的双眼中也满是中肯,可乔凝心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他,“既然皇上那么有诚意,那我们就带上他和小公主好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自会将他们送回来。” “不行,你休要再与朕讲条件,朕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 冷冷一笑,乔凝心将身子向前倾了半分,沉声说到,“那么,你就让你的兵马都过来吧,我一定让他们将他的尸体抬过去给你。” “你,你不要执迷不悟。” “哈哈!我若是相信了你,才是个笨蛋。”冷眼一瞪,她大喝到,“让开,再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 “你……”看着一脸平静的弦月,再看看可恶至极的乔凝心,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这样吧,你们将洛苏带走,把齐宵留下。” 一句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愣住了,弦月更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瞪着他,那一瞬,他似乎有些不安,对段峭的话,他既排斥又渴望,也无法再冷静下去。 被楚云绝扣在怀中,段洛苏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高兴坏了,这可是她那么久以来与云绝哥哥按得最近的一次,虽然他的手中还拿着剑,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可当她听到父皇所说的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皇竟然让他们带走自己,父皇是不要她了吗? 一瞬,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刚才还有些窃喜的她顿时泪流满面,却没有哭出声来。 乔凝心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的弦月,不禁轻喝一声,“你想得美,以你六亲不认的性格,只要我一放了他,你恐怕立刻下令围剿我们,连你那可爱的小女儿也不要了吧!” 一句狠话,又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乔凝心冷眼看着段峭,突然转动手中的长剑,在弦月的左肩狠狠一刺,冷声说到,“你若是再不退,下一剑就没那么轻了。” 楚云绝紧靠乔凝心,她这一剑下去,他都能听到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转头一看,那元白洁白的长衫已经被染红,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此时此刻,他也不能阻止,无奈只好别过头去。 段峭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下手,他更没想到弦月被刺了一剑,连眉头都不眨一下,依旧不打算改变主意。怒视着乔凝心,他不忍去看那鲜红的肩头,冷声说到,“你若是杀了他,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他心疼他的儿子,可他更不能看着他眼睁睁离开,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他带回去。 “那你就动手啊!”说话间,乔凝心手腕一翻,用力将长剑刺了下去,原本那个血洞立刻变成了一个窟窿,长剑将弦月的左肩刺了个对穿,鲜血立时涌出,染红了他左边的长衫。 看着那恐怖的一幕,段洛苏不由得惊呼出声,小手握着嘴巴,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 长剑刺下的一瞬,段峭不由得惊呼出口,他猛地转头怒视着乔凝心,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可他依旧不退让半分,硬是咬着牙不松口。 乔凝心冷冷一笑,突然大喝一声,刺进左肩的长剑剑身一转,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弦月的左肩,染满血迹的剑身倏地抽出,溅了段洛苏一脸的鲜血,吓得她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弦月那原本完整的左手,此刻已变得血肉模糊,可乔凝心却并不打算收手,扬起长剑朝着他的右臂再次刺过去,“住手。”陡然一声爆喝,段峭终是开口打断了她,“朕放你们走就是,你们的人不都守在西城外吗,朕跟你们过去,等你们平安离开,立刻放掉他。” [www.26dd.cn]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去 时至寒冬,就算近几日还不算寒冷,可这寒风也着实刺骨。 原本空旷的西城郊外,今夜却变得拥挤起来。两拨人马面对而立,一队在退,一队人则在紧跟。 乔凝心单手那剑,剑尖一直未曾从弦月的肩膀上移开过,冷风吹起她额前的列海,光滑饱满的额头上早有一层薄汗,冷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理了理刘海,顺势将额头上的汗擦掉。 两拨人马就这样对峙了近半个时辰,从人数上看,乔凝心这边明显少了许多,可段峭也并未轻举妄动,因为他的儿子还在别人手里。 乔凝心等人后退的速度如极慢,因为段峭的人一直不曾离开,一方坚持要立刻放人,一方却死活不肯,几经折腾,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弦月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整个左肩已经染满血迹,脸色也因失血而变得有些苍白。苒汐君默默地跟在段峭身后,低头垂泪,却不曾发一言。 瞪了瞪对面的段峭,乔凝心忍不住暗骂几句,抬手抓住弦月,借力从马背上跃起,轻松的落在了弦月的身后。“你脑子有病啊,不知道自己止血啊!”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她都有些过意不去,好在她拿准了力道和位置,不然弦月这手非废不可。 骂骂咧咧的倒持着,她竟将罗裙的裙摆给撕了下来,三两下就将弦月的伤口绑好,手法熟练至极。 此举,让场中好些人都安了心,段峭终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你还是不肯答应朕的条件?” “这不是废话吗?你都在这里啰嗦了半个时辰了,再这样耽搁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抬起头看着段峭,她再次将剑架在了弦月的脖子上,“你tmd,到底走不走?姑奶奶我又要刺人,又要给人包扎,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折腾这么久,她早就烦了,可段峭死都不肯妥协,她从不能带着他离开吧,如今这阵仗,别说离开南楚,恐怕连京城都出不去。 他虽说不明白那tmd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好话。碍于那么多内廷侍卫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冷冷一笑,“朕也不想与你在此浪费时间,你就答应朕的条件吧!”他已经将女儿给暂且放弃了,总不能把多年失散的儿子再给弄丢了。 说了那么久,双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僵持不下,如今乔凝心都有些动摇了,再这样耽搁下去,等天亮以后,他们想走也不可能了。“我不想为难皇上,只要我们安全离开,定会将他二人送回来。” “以你刚才的表现,朕能相信你吗?”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他儿子给刺了个大窟窿,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刚才不过是迫不得已,不这样,皇上会答应让我们出城吗?”不等段峭回答,她继而说到,“我们并无伤害他们的意思,皇上要的东西我也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挟持着朕的儿女,还问朕有何不满意?”冷冷一笑,他沉声说到,“朕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才好!” 眼见身后的人有些撑不住,楚云裳不禁冷冷开口,“再这样纠缠下去,对我们很不利。”他说得极小声,却让乔凝心越发的不安。 身后这些都是乔家的人,细数之下也不过数百,哪能与段峭的内廷侍卫抗衡,时间一点点过去,若是天亮之前他们不能脱离皇城范围,想要安全离开就无望了。 眼珠一转,她扬声说到,“不如我们将公主还给你,把弦月带上。” “不行。”想也不曾多想,段峭缓缓开口,“我只要他。” 如此无情的话,若是被段洛苏听了去,不知会有多伤心,所幸她刚刚运到过后,现在还没醒来,依旧躺在楚云绝的怀中。 轻皱眉头,她看着这个固执的男人,心中恼怒万分,正待要开口时,弦月却阻止了她,面向段峭冷声说到,“我跟你们回去。” 拿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乔凝心紧蹙眉头,“恐怕不行。” 转头府在乔凝心耳边,他低声说到,“我会尽力将他们拦下来,你们只要尽早离开就好。”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等了那么久,弦月终于开口说话,并且答应留下来,段峭不由得一喜,但听到他后边的话时,他脸都绿了。 冷眼看着眼前那中年男子,弦月一脸平静,“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让他们离开,若是你反悔,我也有很多种办法死去。” 说这话,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更不曾考虑段峭的感受。 低头,段峭深思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好,朕绝不食言。”看着这个与他为敌的儿子,他轻声说到,“你过来吧,朕相信他们也不敢把洛苏怎样!” 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弦月轻轻点头,随即转过身看向乔凝心,“你们自己保重。” “会的。”点头,乔凝心默许了此事。 “今日一别,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所以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认真的看着他,乔凝心轻声说到,“你说。” “楚云绝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恩我弦月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了,所以我想拜托你代我好好照顾他。” 微微一愣,乔凝心直视着他双眼,半晌后才说到,“他是我的相公,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会这样做的。” “嗯。”似是有些失落,他缓缓说到,“如此,我便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幸福。” “多谢。” “后会无期。”轻喝一声,他飞身纵起,稳稳地落在了那空着的马背上。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望着他的楚云绝,抿唇一笑,他连缰绳都不用,策马缓缓走向段峭那边。 短短的距离,他却走了许久,直到与段峭面对面时,他才低下头,圈马退至他身后,与段如风和苒汐君并排而立。 冷笑两声,段峭看着对面马背上的几人,沉声说到,“朕会带着人马立刻回宫,几位也要记住你们的承诺,不得伤我九儿半分,否则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你们抓出来,碎尸万段。” “我对你女儿没有半分兴趣,但愿她到时不要赖着不走才好。”冷眼看着段峭,她才不受他的半分威胁。 “哼!”冷哼一声,他圈马转身,“回宫。” 大队人马紧随段峭离开,唯有段如风依旧坐于马上,死死地盯着乔凝心,片刻后才幽幽开口,“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昨日的话,未免太没有诚意!” “我昨晚说的话句句诚恳,之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不是因为信不过你,是信不过你爹。,顿了顿,她继续说到,“看到今日的局面,想必你也猜到了几分,回去之后诸事小心,千万别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冷冷一笑,段如风点头,“此时我要是还不明白,未免也太愚蠢了。” 仰头看天,他不禁自嘲,“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人生到头都是一场空,即使过程很绚丽,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更何况那绚丽的背后还隐藏着别人不为所知的黑暗,所以不要也罢。” 即使他想要,也未必能够得到,努力了多年,到头来还不是这样,他始终逃不过父皇的五指山。 “你好歹也是个有为青年,竟然说出这样一番丧气话来,真让人不解。 难道除了那些虚名你就再无别的追求了?” “有。”他答得中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乔凝心,扬声说到,“不但有,而且十分坚定。记住,你还欠我两盆白菊,他日我定会亲自讨要回来。” “殿下是否该回去了?”冷眼看着段如风,楚云绝缓缓开口。 “哼!我的事情还不用你来管,你先管好你怀中的女子,她要是有半点闪失,我绝不会绕你。” “这个殿下请放心,只要我们安全回到景龙,定将公主完好无缺的送回。” “如此甚好。”狭长的双目微微一瞪,他转而看向乔凝心,沉声说到,“今日回去,我便会将那些姬妾遣散。” “与我何干。”白他一眼,乔凝心移开目光,“好了,我们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瞎扯,后会无期。”说罢,她圈马转身欲走。 “是后会有期才对。”看着她的背影,段如风一脸认真。 微微侧头,乔凝心轻叹一声,背对着他举起手中长剑,数百骑同时出发,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章 归家 “话说,那方大豪方将军,有勇有谋,忠肝义胆,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啊!宣威一战,他与罗字义罗将军,楚飞楚右相,连同那南楚二皇子,斩杀南楚叛将,以少胜多,赢得漂亮啊!” “这还不说,就单说那方将军,三万大军对抗敌军数十万人马,竟然可以无一阵亡,这,这可真是景龙有史以来胜得最光荣的一次了。据说,我们的方将军独领三万大军,抵死与南楚叛军硬战,不但斩杀数万敌军,还成功俘虏了那些南楚军,将他们的叛将拿下,这一仗,可让我们景龙人长了脸,连那一向骁勇善战,号称常胜将军的南楚二皇子也对我们方将军刮目相看,以礼时相待啊!” 大堂中央,那个留着两撇山羊胡须的男人正在唾沫横飞,说得那叫一个激动,仿佛他当时是亲眼所见那场战争一般。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说到最后,他忍不住一揉衣摆将腿蹬到了凳子上,“你们大家说说,我们景龙有这样的将军,何愁他敌军来犯啊!” 书桌旁,诸多食客一边吃饭,一边津津有味的听他说话,恨不得将他所说的那些弄回来做下酒菜,好好嚼嚼。 不少人还跟着起哄,轻喊方将军威武,方将军常胜。 细细一看,也只有角落里那一桌的人还算冷静,三个人各自忙着吃饭,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乔凝心盛了一碗汤,轻轻吹了两下便全部喝下。放下碗,她一边擦嘴一边摇头,“哎,说得太不精彩了,要是我上去,肯定比他还能胡话。” 轻笑两声,楚云绝将手帕递给她,“他说的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当时你确实那么勇猛,三万人的确一个没折损啊!” 白他一眼,乔凝心用手撑起脑袋,偏头看着那说书的人,“我是说他将得太差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呵呵,那你上去讲吧。”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说到那场大战,她现在都还有些后怕,带兵打仗比起杀人放火可难多了。 楚云裳最后一个放下碗,擦完嘴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乔凝心认真的问到,“大嫂之前可是学过兵法?” “呵呵,看过一些书而已。” “不知大嫂看的都是那些兵书?” “乱七八糟的都看了一点,不寻很精通。”打着马虎眼,乔凝心将目光移向别处。别说她连孙子兵法那样的名着都没看过,就算她说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啊! 微微点头,楚云裳抿唇一笑,“大嫂是谦虚了,以大嫂的能力,不比朝中的那些大将们差多少。” “上次在宣威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说不上能力。”听起来像是谦虚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若不是段如风早有打算,若不是城中的七皇子倒戈相向,她哪有那么容易打胜仗啊! “呵呵。”轻笑两声,楚云裳也不再争执,“那真正的方大豪可是托了大嫂的福,不但加官进爵,还成了百姓膜拜的英雄,这一趟南楚之行,他可赚大了。” “可不是嘛!”无意再谈这个问题,她将话锋一转,轻声问到,“也不知道他们到了京城没有,这一路我们都抄小路,无法与他们的人联系,爹肯定急坏了吧!” 这十来天,他们星夜兼程,不走大路,不投宿客栈,一路避开所有关卡,就连进了景龙境内也是这样。之所以如此小心,不单是要防范南楚,还要防范某些小人,毕竟这次行动不易让过多的人知道,所以他们在临近京城的时候,就差遣了一部分人先回去报平安,剩下的人也分成了好几拨,他们三人更是单独行动,不与其余的任何人在一起。 这里离京城不过六十里地,明日便可到达,他们三人会且走且完,当作是出来游玩一般,这样叫别人看了也不会心生疑虑。 “无妨,回去报信的人肯定已经到了,再说我们明日就可到达,不用过分担忧。” “嗯。”楚云裳也点头附和,“现在已经到了京城附近,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迟疑片刻,乔凝心也轻轻点头,“也对,这一路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勉强算得上安全了。段峭那老家伙这次可真沉得住气,他竟然也没派人追上我们,就连那次的夜袭也不像是他派来的人。” 冷冷一笑,楚云裳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他的女儿还在我们这里,这个段洛苏他也是自小疼惜的,怎会轻举妄动呢!” 说到这个,乔凝心不禁斜眼看向楚云绝,“对了,昨天你是怎样将那小姑奶奶给弄走的?” 段洛苏这缠人的功夫,她总算是见识过了,这一路上,她可没少惹麻烦,并且死也要粘着楚云绝,走到哪儿都会跟着,把乔凝心气得够呛。昨日,她说要将她送回去,谁知那丫头竟然真的不肯走了,说什么她的父皇已经抛弃了她,所以她不要回去,她要永远跟楚云绝在一起。 听她那话时,乔凝心真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好说歹说,她还是不答应,死死拽着楚云绝,又哭又闹,那模样真让人心疼,搞得好似乔凝心在欺负她一般。 她乔凝心对天发誓,这辈子,她最善待的人就是这小屁孩儿了,明明是她的情敌,一路上她还得小心照料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得对她的挑衅视而不见,任由她暂时霸占着楚云绝,不与她计较。 可此事,却不容她再有任何异议,她是一定要将段洛苏送回南楚的,不然这麻烦可就惹大了。 楚云绝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尴尬一笑,“说了些哄骗的话,终于让她妥协了。”不过,临走时那小丫头又反悔了,他只得使用了最卑劣的手段,还吩咐护送的人一路看紧,若是无法让她乖乖听话,也可使用同样的手段。 “哦?说了些什么话?,挑眉,乔凝心一脸玩味。当初她差点就要叫她姑奶奶的,可那小破孩儿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说什么都没用,也不知楚云绝到底说了什么,她竟然破天荒的应允了。 “呵呵!”尴尬一笑,楚云绝轻声说到,“也没什么,说来真是让人羞愧,竟要哄骗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有些让人不齿啊!” 这辈子,他从来没说过那样的慌话,那承诺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脱身罢了,只希望段洛苏回去后很快将他忘掉才好。 “大哥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们与段峭都已经撕破了皮面,难道还担心这样毫无意义的话会引起什么麻烦吗?”抬眼看着楚云绝,他戏谑一笑,至于楚云绝所说的哄骗之话,他也能猜到几分,男人不都是那样,这样的话他可是听得太多了。 “嗯。”扁扁嘴,乔凝心还想再说,却听见那说书之人又开始胡诌了。 说完方大豪的事情,他休息片刻,竟然开始说起乔楚二家来,今日真是凑巧了,说的这些与他们三人都有关系。 三人均是一愣,随即侧耳细听,原来那说书之人讲的是这次科举的事情。 关于这事,他们在进城前就已经知晓。这次科举,竟然破天荒的选出了两名状元,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凝心的表哥敬剑文和楚家老三楚云离。 若说敬剑文,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向只喜欢窝在家里读书的三弟竟然也能考中状元,而且还是皇上软点的状元。 在他们回来之前,此事已经在景龙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世人皆知首富乔家出了个俊俏的状元郎,右相楚家也出了个状元郎,这一榜双状元,在景龙可还是头一次,不得不让大家惊讶啊! 那说书人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得口若悬河,“你们可知道?这二位状元郎不但文采好,长得也十分俊俏,尤其是那敬剑文敬大状元,那生得可叫一个俊美,简直称得上是京城一俊公子,此人不但议表堂堂,而且温文尔雅,着实是个万众挑一的人才啊。” 听完这句,楚云裳不禁冷笑,在这之前,这京城一公子的名号可是他的,怎么他一走,连人都给换了! “不过,那楚家的三公子也不差,据说这次在那大殿上,他口若悬河,才思敏捷,连皇上和诸位大臣也对他十分喜爱,本来这状元郎只有一位,皇上却硬生生的把他给加了进来,这也说明了我们的皇上是个惜才的明君啊!” “是啊,是啊!” 这话,有谁敢说不是! “这也还不算什么,奇就奇在这楚乔两家的关系上。”吞了吞口水,他扫视一眼众人,大声说到,“你们可知道这楚乔二家是何关系?” 安静片刻,为数不多的几人开始回应,“知道,他们不是亲家的关系吗?” “是啊,那乔家的二小姐前不久嫁给了楚家的二公子,那可真是绝配啊。” “错了,是大公子,哪是什么二公子!” “就是,就是,哪来的什么绝配,简直就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那乔家小姐可真是不值啊!”楚云绝的大名,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那样的花花大少,怎么配得上全国首富的爱女。 “你可真胆大,什么话都敢说,难道不怕祸从口出?”坐在旁桌的人即使提醒,那人赶紧闭了嘴。 说书人将话头接了过去,继而说到,“正是这个关系,堂堂右相与一首富结了亲家,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如今这两家又各出了一个状元郎,这不更是喜上加喜吗?这也是他们两家的缘分啊!” “就是,就是。”有了先前那位的提醒,他们也只会跟着附和了。 “如此一来,这二家更是声名远播,那两位俊俏的状元郎也成了诸多王公贵族和朝廷重臣眼中的红人儿了,这不才没几天,就有多少人上门去提亲啊,两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谈,胡先生,那他们可有相中哪家的女儿?”一个中年男子对此事似乎特别有兴趣。 “你着什么急?相中哪家的女儿也不会相中你刘老三的女儿。”右边一桌的男子,看那穿着也还不算差,应该有点小钱。 “我说孙大贵,我问话干你什么事啊?是相不中我刘老三的女儿,可你那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论样貌不怎样,论脾气还不如我家小意呢!” “怎么说话的你?”不甘被奖落,那男人爆喝一声就站起身来。说书人一见这架势,赶紧打断了二人,“我说两位大爷,你们就别在这儿争了,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伤了和气,何必呢?” “哼!”孙大贵瞪了那粗鲁汉子一眼,径直坐下,一脸傲气。 说书人见两人都消停下来,这才继续说到,“要说这敬家大公子嘛,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这几年一直不曾娶妻,也没听说他相中了哪家的女儿,别人皆道他是认真读书,不曾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可这一次,大家都猜错了。”说了这半天,不由得口干舌燥,他端起一旁的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到,“诸多豪门大户甚至是王公贵族派人上门提亲,都被拒绝,那敬大公子竟然放下话来,说他谁都不娶,自己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子,这次只等她回来,定要迎娶她过门做他的状元夫人。” 此话一出,堂中顿时唏嘘不已,不少人纷纷咂舌,这可真是让人惊叹的大事! “你们看看!啊,都看看!这敬大公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丈夫啊!不但文采不凡高中了状元,还如此有情有义,誓要考取功名,然后风光的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回家,这样的男人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哎,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竟有这般的福气,此生得遇他这样的男人,真是死而无憾。” 确实死而无憾,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可却是让乔凝心十分头疼的。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她不等其余二人回答,径直站起身走出酒楼。 背对二人,她仰头看着天,不由得轻叹一声,那个可爱又执着的表哥,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 楚云绝默默走到她身后,轻声说到,“不要多想了,此事我会解决。” 敬剑文此举,他也着实惊讶。 无奈的点点头,乔凝心低声说到,“希望老天派来一个可爱的美女,然后让我老哥爱她爱得死心塌地,然后赶紧把她娶回家,这样就圆满了。” 敬剑文的深情,她无法回应,她也没有资格拥有。 此生,有楚云绝一个就足够了。 看着她的侧脸,楚云绝轻笑两声,“但愿吧。”她说的那个可爱的女人,不正是她自己吗?或许她无法体会,但是自己却十分了解敬剑文的心思,若是真爱上一个女人,哪能那么容易就忘掉! “不是但愿,是一定的。”再次仰头看天,她不由得双手合十,轻声折祷,“老天啊,你一定要送来个美女,送一个让我老哥一见倾心的美女,最好能迷死他,迷得他团团转,迷得他连四书五经都不认识了。” 扑哧一笑,楚云裳忍不住开口,“那他十多年的书,不是白读了?” “无所谓,反正除了他还有一个状元,我哥喜欢自由,才不在乎那些虚名呢!”在她心中,敬剑文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他为何还要来考取功名?”浓眉轻挑,他微笑着看向乔凝心。 从乔凝心刚才的反应和她所说的话中,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那敬剑文口中的心爱女子,八成就是乔凝心了。 “呃,这个…只是为了证明他的人生价值罢了,他确实有才华,为何不去考,但是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到这个,她再明白不过了,敬剑文当日口口声声说要将她娶回来,这功名不过是为她而考,说白了,是怕她委屈而已。 “是吗?”抿唇一笑,楚云裳十分不赞同,“像他那样聪明的人,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之事的人。” “哎呀,反正就是那样,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关我什么事。”不满的瞪他一眼,乔凝心大步走向前边,一边走一边说到,“出发了,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华丽的马车摇晃着出了城,直奔六十里外的京城,车中三人全部闭目养神,心中却各有所思。离京这数月,他们之间似乎都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只是大家都不曾表露罢了。 于此同时,京城内的乔家大院中,三个男人喜笑颜开,乔烈更是高兴得笑出声来。 担心了数月,他的宝贝女儿终于安全的回来了,他这颗心,也总算是落回了胸口,不再日日担忧,夜夜挂念。仰头看着门外,他大声吩咐到,“来人,立刻准备,去城外南郊等待小姐归家。”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闹剧 翌日正午,那辆宽敞的马车缓缓驶入京城,不过他们并不是要去乔家,而是要回楚家。 乔凝心拒绝了爹的美意,打算先回楚家看看。猜到爹一定会不高兴,她托那人替她向爹爹赔罪,还承诺明日一早就回家去。 足足半个时辰,他们才从南城走到楚家,楚飞早已接到他们平安归来的消息,却并不出来迎接他们,这其中的原由,大家都很清楚。但偏偏有人喜欢出点风头,一个人站在大门外等待他们回来。 下了马车,乔凝心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到有人在大呼相公,抬头一看,一个身着翠绿色罗裙的女子正高兴的朝他们走来。不解的看着那女人,她有些呆愣,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本以为那女人是冲着楚云裳去的,可当她冲到他们身前时,她才发现她完全搞错了。那个女人竟然直直的扑向他们,目标正是与她并排而站的楚云绝。 楚云绝早就看出是落瑶,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她,而且她还这样明目张胆的叫自己相公。眼见她扑过来,他赶紧挪了挪脚,轻松得躲开了她的拥抱。 乔凝心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这个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女子,不由得双眼冒火光,“你叫谁相公呢?” 如果她刚才眼睛没瞎的话,这个该死的大肚子女人是在叫楚云绝,并且还打算将她的男人给扑到。虽然一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的无名火气已经陡然蹿起,要不是看她大着肚子,她早就冲过去一把将她撂倒了。 白她一眼,落瑶冷笑一声,“当然是叫我的相公,你算哪根葱啊!” 楚云绝见她这副模样,一脸恼怒,“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说,你们是认识的了?”乔凝心冷眼看着那两人,总算弄明白了一点点。“她叫你相公,她还大着肚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不等楚云绝回答,落瑶先发制人,她转向乔凝心,双手叉腰,“是个笨蛋都能看出来,还需要问吗?” 楚云绝看着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紧皱眉头,赶紧解释到,“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有关系?那我的肚子是怎么大的?那晚你明明睡在我的床上,你还亲口答应要接我回来的。”一脸委屈,她转而看向楚云绝,“你们男人都那么没良心吗?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骨肉啊!”扁扁嘴,她做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将头一低,又要往楚云绝怀中钻。 楚云绝见状,赶紧躲开,冷眼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你别胡说八道。” “我哪有,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难道就打算我丢开吗?” 担忧的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乔凝心,他沉声说到,“你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该死,这个女人怎么跑来楚家了,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今日归家的! “回去?”睁大了双眼,落瑶冷冷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回哪里去?迎春楼吗?我就住在这楚家大院里,我哪也不去!” “什么?”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他一时愣住了。 她怎么会住进来?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楚云裳后退两步,给他二人让出一个地方,冷漠的站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不时的看着乔凝心,观察着她的脸色。 以乔凝心强势的性格,他觉得这个女人肯定会很惨,谁知站了片刻,乔凝心竟然都没什么反应,这倒叫他不解起来。 冷眼看着他两人,乔凝心微微侧头,冷冷一笑,“站在门外多不好,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凝心。”不解的叫住她,楚云绝紧蹙眉头,“此事我来解决好了。” “呵呵,不管怎么解决,还是得先进去,站在这里多不好啊!”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可偶尔还是会有几个人经过的。 看到她这样冷静,楚云绝越发的不安起来,“凝心……” “好了,进去吧!”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乔凝心转身一个走进大门。 门口的两个小厮见她进来,这才暗自擦了一把冷汗,恭敬地叫到,“少夫人好。” “嗯。”看也不看他们,乔凝心冷着脸,径直走到前院。 落瑶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其余两人反应,紧随着她走了进去。 淡淡的扫了一眼有些慌乱的楚云绝,楚云裳轻声说到,“大哥,你这个麻烦挺大的。” “进去吧!”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楚云绝黑着脸走进了大门。 末婉急匆匆的从后院走出来,大老远就看到自己小姐,原本的怒意一扫而空,大呼一声便朝着乔凝心奔去。 围着乔凝心转了两圈,她才笑出声来,“小姐,末婉好想你啊!” 牵动嘴角,乔凝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也好想你。” “嗯,我…”刚想要说话,她却撇到了随后走进来的那个死女人,一脸小脸立刻拉了下来,抓住乔凝心的手就要往里面走,“小姐,我们走吧,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她等这一天,都等了好久了。 “为何要走?”挑眉,乔凝心将她给拉住,随即转过头来认真的打量了一遍那女子。 勉强还算得上是个美女,不过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敢跟她乔凝心抢男人,简直是找死。 见她停下来,落瑶也在她三步之外站住,拿眼瞅着她主仆二人,一脸的不屑,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少夫人一般。 楚云绝与楚云裳同时走来,看着院中僵持的两人,他们赶紧走到跟前。 还不等楚云绝靠近,落瑶就赶紧转身扑向他,恨不得将他时时刻刻锁在自己身边一般。 一脸怒火,楚云绝冷漠的避开她,压低声音说到,“我等下就找人将你送走。” “我不走。”一口回绝了他的话,落瑶转头骄傲的看着乔凝心,挑衅般的说到,“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连奶奶都认可了,你是赶不走我的。” 听她如此一说,楚云绝暗叹头疼,奶奶一向喜欢管这些闲事,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 “我现在有孕在身,你怎么能赶我走,就算你赶奶奶也不会同意的。” 似是故意的一般,她一直在拿孩子说事,仿佛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是她的挡箭牌似的,有了那孩子她便能天不怕地不怕。 冷冷一笑,楚云裳转头看了一眼乔凝心,那张原本白皙的俏脸似乎有些苍白,看样子,她还是气得不轻。 “真是个蠢货。”冷眼看着那女人,她缓缓张嘴。 “你说什么?” “你小声一点,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双目一瞪,楚云绝打断了她的话,看也不曾看她,他抬脚朝着乔凝心走去,却被落瑶给拦了下来。 死死拽着楚云绝,落瑶哭丧着脸,“相公,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啊!” 用力挣脱她的手,楚云绝正要发火,却被乔凝心制止了。 “她说得对,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可不能这样对待她!”冷冷开口,乔凝心抬脚朝着他们二人走去。 “小姐。”末婉恼怒的看着那二人,拉住她不放。 “放心。”拿开她的手,乔凝心缓缓一笑,走到了楚云绝身前。 “凝心,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跟她根本没什么。” “不必解释。”挥挥手,乔凝心笑得愈发奇怪,“你是不可以修理她,但是我可以。” “你他妈的。”撩起袖子,乔凝心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拽了过来,“我去你奶奶的相公,你个贱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姑奶奶是什么脾气是吧!谁的相公你也敢上,你以为姑奶奶那么好欺负是吧!” 拽着手中的一把头发,她用力一扯,将那女人甩出去几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看着那女人狼狈的样子,她似是还不解气,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颚,啪啪就是两巴掌,白皙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殷红的嘴角也挂着血丝。 用力一推,她将被她打得晕乎乎的女人推出了老远,“你个贱人,老娘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深吸两口气,她终于觉得心口不那么闷了。在南楚这些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拿那段洛苏那般无奈,一口闷气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谁知回家竟然也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个该死的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不但死不要脸,还大着肚子来闹,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连一向嚣张的她都看不过去了。 眼看着她这样的举动,不但楚云绝两人愣住了,连一旁的末碗也惊得不知所措。 这,小姐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粗鲁?下手也太狠了吧!比她还狠!不过她总算也出了一口恶气,报了那日被她扇巴掌的仇。 不可置信的看着乔凝心,楚云裳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千金大小姐,何时学会了这一口的脏话?看她这副模样,真是让他有些后怕,他侧头看了一眼楚云绝,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泼妇他见过,可像她这般张狂的女人,他真是头一次遇到。先不说这女人到底是何身份,好歹她也怀有身孕,一般人都不会下这样的手!可乔凝心不但打了,还打得理所当然,俨然一副悍妇的模样,让人不禁咂舌。 “你,你竟然打我!”站稳了身子,她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指着乔凝心一脸的愤怒。那原本白皙的脸颊上两个清洗的掌印,眼底也泛着泪光,对眼前这个凶悍的女子,她是既恨又怕。 迎春楼一夜**之后,那个怂恿他的男人竟然没了踪影,不得已之下,她才自己想了这一招,好不容易混进了楚家,做了几天姨娘。 本以为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就算不能多风光,但至少也能衣食无忧,大大方方的在楚家做她的姨娘,不再过青楼里那种非人的日子,谁知,谁知她竟遇上了这样的女人。 “你,你可知道我肚子里怀着谁的骨肉,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叫你加倍偿还。“被打成这样,楚云绝也没打算出手帮她,气得咬牙切齿,她竟说出这般离谱的话来。 楚云裳不由得轻叹一声,暗道这女人太不知趣。 “好啊!”冷冷一笑,乔凝心欺身上前,扬手就是一拳,将那女人打倒在地,“既然这样,我就索性全部打死好了,省得日后麻烦。” 对准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乔凝心用力踹了两脚,立刻引来一阵尖叫,杀猪一般的哭声也随即响起,着实吓坏了院中的人。 楚云裳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乔凝心,“大嫂,适可而止,若是真的出了人命就不太好了。” 冷冷一哼,乔凝心瞪着那躺在地上哇哇大叫的女人,“打死不是更好。” “凝心,别闹了。”楚云绝走上前来,将她从楚云裳身旁拉了过来。 “对了,若是真的打死了,有人就会心疼了是吧!”冷眼看着楚云绝,她挣脱他的手,咬牙切齿的说到,“既然这样,那我就看在楚大公子的面上饶了她吧。你说可好?” 看见她眼底的怒意,楚云绝轻声安抚,“凝心,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怒喝一声,她狠狠地瞪了楚云绝一眼。听着院内传来的脚步声,她冷冷一笑,“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是怎样,没兴趣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末婉,我们走。” “是。”末婉赶紧点头,随即抬头问到,“去哪里啊?” “当然是回家,难道还留在这里吗?” “哦,那我回去收拾东西。”呆呆的点头,她转身就要走。 “还收拾个屁,立刻走。”转身,她拉着末婉就要离开。 “凝心,你要去哪里。”着急的跟了上去,他拦住那主仆二人,“你听我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白他一眼,乔凝心轻声说到,“解释什么?我回去住住就好了。” 她那么快就转变了态度,着实让楚云绝不解,楞楞的看着她,刚要开口,乔凝心却拉着末婉从他身边经过,冷声说到,“别来找我,该回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好好处理你的女人吧!对了,以后要找也找个聪明一点的,这个太不够看了,浪费我的时间。” “我……”想要解释的话被哽在了喉头,他看着走出院门的两人,再看看从后院走出的众人,无奈轻叹。 老夫人一见那阵势,立刻明白过来,赶紧吩咐人将落瑶扶进去,立刻找大夫。看着离开的两人,她缓缓摇头,轻声嘀咕到,“这主仆两人都是一个脾气,真够倔的。” 楚飞冷眼看着那被扶走的女人,重重一叹,随即转头看向两个刚刚归来的儿子,片刻后才沉声说到,“你们跟我进来吧!” “爹,我要出去一下。”无论如何,他要先找到凝心解释清楚。 “你放心,我会派人跟上她们的,你先进来,我有话要说。”说罢,他也不等楚云绝答应,转身便离开。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温馨 乔家后院。 乔凝心一身火红色罗裙,外加一个红底白领的裳皮斗篷,脖间雪白的貉毛随风轻摆,衬着她那柔顺的青丝,显得愈发的清秀。 妖艳的红衣,雪白的围脖,黑如墨石般的秀发,这三个显眼的颜色却能被她融在一起,丝毫不显突兀。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随风亭,她撑着脑袋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 冷风吹过,一缕发丝飘至眼前,扰乱了她的视线,她才终于动了动,伸手将头发理好。 末婉见状,赶紧上前说到,“小姐,这都坐了好一会儿了,我们回流云闹吧,这里好冷,若是小姐着凉了,老爷和少爷肯定会责骂我的。”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就着凉啊!”抬眼,她并不像末婉所担心的那般,此时她完全不像刚才在楚家的那副模样,那股骇人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 “小姐,你没事吧?”惊讶的探过头来,末婉更紧张了,小姐这样的反应未免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她的脾气啊! “能有什么事。”轻轻推开末婉靠过来的脑袋,她抿唇一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而已。” “什么问题?”不解的看着她家小姐,末婉将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你不知道的问题。”打趣的看着她,乔凝心随即问到,“你说那个女人在我们离开后没多久就进府了?那么她的事情你多少也了解一点是吧?” 点头,末婉不屑的说到,“不就是个倚门卖笑,专门伺候男人的青楼女子吗?没什么好值得了解的,我只知道她是迎春楼的人,叫什么落瑶,之前还是迎春楼里的头牌,意思就是说,她已经伺候过很多男人了。” 呵呵一笑,乔凝心眯起了眼睛。既然是头牌,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放了,那老鸭难道是个傻子吗? 迎春楼,醉红楼… 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楼!搞不好全京城的青楼里都能找到他的相好。 即使她相信他所说,跟那些女人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心里还是会觉得酸酸的。 “除了这个女人,还有别的女人来过吗?” “没有。”末婉摇摇头,赶紧又说到,“不过有一就有二,若是那些跟他好过的女人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也会相继效仿,到时候小姐就更难堪了。” 扁扁嘴,她真为小姐不值,为什么她家小姐就遇上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呢?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姑爷不错,如今看来却是个混账男人,一点也不配不上她们家小姐。 不屑一笑,乔凝心暗到,看来男人太招风也是一件麻烦事啊!那厮要是再给她弄些这样的女人回来,她一定要叫他好看。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进去吧!”站起身来,她拽着末婉将整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肩上,“驼我进屋好了,这些天我可累坏了。” 回家都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爹和哥哥都还没回来” 表哥也不在。早先没接到她,他们就各自忙去了,如今偌大个乔府除了就她们主仆二人,还有管家随叫随到。 刚走出随风亭没几步,管家刘叔便不请自来,“小姐,门外有个姓林的男子找您,说是你的老友。”那男人看起来也有三四十岁了,而且面生得很,他还真不敢擅自将人带进来。 “林叔。”有些惊讶,乔凝心赶紧说到,“快将他请进来。” 她以为等那事情处理好以后,楚云绝会一个来,没想到林叔却先来了。 宽阔的花厅中,乔凝心早已等在那里,看着林天炎走进来,她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林叔,您怎么来了啊?” “怎么?小丫头不欢迎我吗?”故作疑惑,他一脸微笑。 “怎么会!”走上前去亲热的拉着林天炎,她呵呵一笑,“林叔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拉着林天炎走到桌边坐下,她朗声说到,“来人,上茶,让厨房准备一些好吃的点心。, 轻笑两声,林天炎也不推辞,“小丫头如今在这里就是主人,过得甚为舒坦啊!” “哪有,我在哪里都能过舒坦了,谁要是敢叫我不舒坦,我肯定让他加倍的不舒坦。”在林天炎面前,她不需要掩饰什么。 “哈哈,这脾气我喜欢。” “我也喜欢林叔,不然才不会跟您这般没大没小呢!但凡是我看得顺眼的,我都会真诚相待。”嘿嘿一笑,乔凝心说得极为自然。 “是啊,我也能感觉得出来。”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乔凝心,他轻声说到,“小丫头这一趟可是够辛苦的,人都有些消瘦了。” “人家想苗条还没机会呢!”眨眨眼,乔凝心故意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她是不想别人担心而已。这一趟南楚之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件件都让人头疼,能不消瘦吗? “你看起心情还不错!”打趣一笑,他缓缓说到,“难道你不生气了?”乔凝心这样的反应,他还真有些惊讶,看那女人被打成那样,他估摸着她肯定气坏了,没想到这才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又能有说有笑了。 “林叔这次来就是为了那件事情吧?” 轻轻点头,林天炎沉声说到,“不过在我说之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对此事我根本不了解,我还能有什么看法。”顿了顿,她又说到,“不过,他一直说与那女人没有关系,我打算暂且先相信他一次,等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她这样一说,林天炎这才舒心一笑,“看来我今天是不会白来。” “林叔是来替他解释的吗?”微微皱眉,她有些不满,为何他不自己来? “别误会。”林天炎赶紧打断她的想法,“可不是他要我来的,可是这孩子一向喜欢报喜不报忧,我怕他为了诸多的顾及,反而解释不清楚,所以才先他一步过来找你。” “有什么忧?”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乔凝心顿时有些紧张。 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末婉,林天炎轻声说到,“末婉啊,你去帮我看看那点心好了没有。” 末婉就是再笨也能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乔凝心,得到她的应允后她才走出了花厅,到院外等候。 “到底是何事?”末婉一走,她赶紧问到。 “别急,你听我细说才好。” 他将那晚在迎春楼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还说出了他们留那女人的用意,片刻过后,乔凝心才渐渐舒展眉头,“这么说来,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那面具男人派来的?” 微微点头,林天炎轻声说到,“十之**。”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楚云绝确实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相反还处处为她着想,未免她担忧,他连受伤的事情也隐瞒了。 心里有些愧疚,乔凝心缓缓低下头,忽的又抬起头来,“你说是他去找弦月那晚出的事?” 不明所以,林天炎轻轻点头,“就是那晚。” “可那晚他不是在醉红楼吗?” 那晚她听的真切,二天又得到了老鸨的证实,难道这一切都搞错了? “醉红楼?”轻皱眉头,林天炎不解的问到,“谁说他在醉红楼?那晚我替他逼了毒,就在迎春楼里歇了一夜,二日把戏做足了,他才去了我的小屋,随后回了家。” 见乔凝心不言语,他继而说到,“可是回家没多久,他又去了小屋,伤口裂开了,血流不止,他去找我替他上药。我捡查了一下伤势,是因催动内力才导致气血避流,伤口自然恶化。我问他是何原因,他却说是不小心所致,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催动内力?气血逆流?伤口恶化? 乔凝心呆愣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何是好! 她清楚的记得,那日她肚子疼得要死,身体发冷,是楚云绝一直在照顾她,难道是因为那个才使伤口恶化的? “凝心,你想起了什么吗?”见她这副神情,林天炎随即问到。 “啊!没有。”慌忙摇头,乔凝心略显尴尬,“原来是我误会他了。” 原来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是那么的可笑,一切都是个巧合罢了,在她怀疑楚云绝的时候,他却在默默承受着,中毒、放血、伤口恶化这些事情,此时想来,是多么的愧疚。 轻叹一声,林天炎沉声说到,“我虽说不是自小看着云绝长大,可也算是对他较为了解,虽说他在残月宫做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可他却没杀过一个好人,据我所知,残月宫这些年接下的生意,目标都是那些十恶不赦之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他这孩子看起来成熟稳重,实际上却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恐怕一生都难以改变。你也知道他小时候经厉的那些事情,虽说他现在故作轻松,那不过是表面而已,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的一种方法。” 轻轻点头,乔凝心低声说到,“这些我都知道。” “嗯!云绝是林叔此生唯一牵挂之人,而你却是云绝此生最为牵挂的人,林叔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林叔放心,凝心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明白您的意思。” “见你这般,林叔当然放心了。云绝那小子能得遇你这样的女子,也是他一生之大幸。” 呵呵一笑,乔凝心轻声说到,“林叔就不必拿我消遣了。” “林叔可不是消遣你,我活了半生,所遇之人无数,可只有你一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也只有你与云绝才算得上是天作之合。可是,很多事情不单需要缘分,还需要去争取,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今这形势你应该也能看出些端倪来,很多事情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你们将来还要面对诸多的问题,只有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他穷其半生,却只能默默怀念,这样的错误,他不希望云绝与凝心再犯。 轻轻点头,乔凝心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林叔也有深爱的女子吗?” “有。”缓缓张嘴,他说得十分中肯。 “那,为何不与她白头偕老呢?”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林天炎的脸色,她试探的问到。 “故人已去,徒留我一人怀念而已。”自嘲一笑,他缓缓垂眸,似是又想起了伤心往事。 乔凝心内疚的看着他,赶紧说到,“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轻轻摆手,林天炎站起身来,“来了这片刻,我也该回去了,等云绝处理好那件事情,你还得早些回家,你爹还有要事要与你们商量。” “是何要事?” “是要事,却不算急事,所以你不必担忧,还是先将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那件事情,缓个几天也无妨。 “那女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还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轻皱眉头,林天炎缓缓说到,“孩子已经没有了。” “没,没有了。”动手的时候,她真恨不得将那母子二人一起弄死,可如今真相大白,那孩子也不是楚云绝的,她便是无辜伤害了一条性命,难免有些不忍。 “不必过分自责。那孩子对那女人来说是个麻烦,因为他毕竟不是云绝的,对云绝来说,那更是个麻烦,或许他提早离开人世,会减轻不少痛苦。” “可是……”她虽然杀人无数,可这次真的有些过分了。 “别可是了,即便你后悔也无用,人各有命,不必再多虑。”安慰两句,他抬脚走出花厅,乔凝心赶紧跟上,“我送送你吧。” 其实她想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想去找楚云绝。 可是,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忍不住轻笑,林天炎宠溺的看着她,轻声说到,“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才好。据我所知,某些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不用那么着急。” 被人识破,乔凝心轻轻吐了吐舌头,抿嘴一笑,“好吧。” “嗯!”打趣的看着她,林天炎转身走出厅外,“我走了。” 如他所说,他不过刚离开半柱香的功夫,楚云绝便匆忙的赶到了这里。 管家刘叔再次来报,说姑爷急匆匆的赶来了,她便忍不住轻笑出声,“叫他去花园等着。” “啊?是!”点头,他依言去办了。 偌大的花园中,粉色的梅花争先恐后的吐蕊,连那株从宫中带回来的茶花也不甘落后,开得正艳。景龙不似南楚那般寒冷,即便是在冬日,也能看到娇艳欲滴的花朵。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乔凝心回头看了看身后,又忍不住低头偷笑,等下那家伙过来,她一定得好好吓吓他才行。 楚云绝在管家的带领下,风风火火的走到园中,看着坐在风中的女子,他轻呼一声,两步走到身前,“凝心,你怎么在这里吹风!小心着凉。” 故意冷着脸,乔凝心沉声说到,“关心我干嘛,你应该先去关心关心那个孕妇。怎么样?她死了没?”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不必解释。”抬起头,她看到楚云绝眼底的焦虑,想要继续捉弄,却十分不忍。 憋着笑意,她朝楚云绝勾勾手指头,楚云绝不解,缓缓低下头,还未完全靠近,却被乔凝心勾住脖子狠狠地亲了一下。 “你这讨厌的家伙,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家法伺候!”嬉笑着她硬是将楚云绝拉到眼前,吊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站直。 微楞过后,楚云绝终是回过神来,看着笑得有些得意的乔凝心,他忍不住抿唇轻笑。 淡淡的笑意自唇边荡开,他也顺势将乔凝心从石凳上抱了起来,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拉到身前,“原来娘子都知道了!” 看到乔凝心这样的反应,他也不再担心什么了,知道了,或许更好,至少不会让他的小娘子再生气了。 “嗯!”重重的点头,乔凝心将脑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承担,所以,以后你不许再对我隐瞒什么了,什么事情都得如实上报,不然…小心我家法伺候,哼哼!” 轻笑出声,楚云绝紧了紧双臂,“是何家法啊?” 猛的拽住他的衣服,乔凝心故作恶相,“想要知道吗?那随我去房里吧,我要让你领教领教我的家法。” 那个女人的出现,大大的刺激了她,或许,她可以考虑先生个小云绝出来玩玩,免得总有不甘寂寞的女人想往她相公的怀里跑,甚至还拿孩子使坏。 冬日的暖阳撒在院中,将相拥的两人紧紧罩住,暖黄的光晕在两人身边渐渐散开,温馨无比。 拉起楚云绝的手,乔凝心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个花园里满是她得意无比的笑声。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白越 站在园外的小门旁,末婉偏着脑袋看着园中相拥的二人,不满的扁扁嘴,“小姐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原谅姑爷呢?” 虽说她也猜到林叔肯定对小姐说了些好话,可姑爷确实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那个该死的女人如今还在楚家呢,小姐怎么那么容易就不生气了! 有些愤愤不平,她暗自决定,等老爷回来了,她一定要将此事告诉老爷才是,让老爷和少爷为小姐做主。 “哼,小姐肯定是被他给迷惑了,等老爷回来后,我看他怎么解释!” 泄愤一般的瞪楚云绝两眼,她悻悻的转身,刚要离开却看到表少爷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 一身金兰锦袍,玉冠锦带,黑发红唇,他依旧俊美如斯。满面春风,他抬头看向这边,确定那站在门下的女子就是末婉时,更是咧嘴轻笑。 进门的时候,管家告诉他凝心回来了,他想也不想便疾步走进院中,却没听到管家后边说的那句话。 “末婉,凝心怎么不在?”刚才他去了流云阁,里面没人,后来听家仆说好像在这里见到了小姐,他才急忙赶过来。 “啊?小姐,小姐她……”楞在原处,末婉一时不该说什么是好,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时不时看向花园中,可惜园中的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 迅速走到末婉身边,看着那紧紧相拥的两人,他一瞬愣住了。 “表,表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担心的看了他两眼,末婉问得小心翼翼,却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哼!”冷眼看着园中两人,敬剑文不自觉的握紧双拳,根本不理会末婉的问题。半晌后,他才冷笑一声,抬脚走进园中。 “凝心。”轻呼一声,他朝着已经分开的两人迅速走去。 转头,看到走近的敬剑文,乔凝心亲热的唤到,“表哥。” 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竟是敬剑文。高兴的松开楚云绝,她朝着敬剑文走去,“表哥,你不是出去办事去了吗?爹他们回来了吗?” “他们还没有。”抿唇一笑,他温柔的看着乔凝心,“你总算回来了。 “可不是嘛!”嬉笑着凑上前去,乔凝心细细将敬剑文打量了一遍,不由得皱起眉头,“表哥,你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瘦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也陷下去不少,看起来有些憔悴。 轻笑,敬剑文毫不在意,“这些时日为了应付科举,没能休息好,自然瘦了一些。” 其实,他从边关回来时生了一场病,直到快要科考的时候才稍有好转,不顾乔凌轩和乔烈的反对,他还是去了考场,一番折腾下来,能不瘦吗? 所幸,他并没有失望而归,如今他可是皇上饮点的头名状元。 许久不见,凝心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的,不过她却知道关心自己了。颇感欣慰,他温和一笑,这才低头细细打量他的宝贝妹妹。一瞬,原本还在轻笑的他却皱起了眉头,“凝心,你怎么瘦得如此厉害?” “南楚天凉,那里的饭菜我也吃不惯,所以就瘦了。”轻笑两声,乔凝心赶紧说到,“放心,如今回了景龙,我很快就能长回来的。” “你在胡说,定是行军打仗时受了不少苦吧!”眼底浮出一股怒意,却又不知该生谁的气才好,他慌忙拉过乔凝心的手,轻声说到,“你可知道你这次多任性,姨父日日为你担心,食不下咽,我……” “好了。”赶紧将他打断,乔凝心也不抽回手,就这样任由他拉着,“我这不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吗?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任性了,好吗?” 不等他抱怨,乔凝心赶紧投降。回头看了一眼楚云绝,触及他有些奇怪的眼神,她才惊觉的收回手,缓和一笑,“我们进屋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楚云绝轻轻点头,上前两步,“表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冷哼一声,敬剑文侧头看着他,“好得很。” 见到敬剑文这副神情,乔凝心暗叹头疼,这两人见面就掐,比她跟柳如烟掐得还凶,还是早点阻止的好。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人,她傻笑两声,“都好,都好,赶紧进屋去吧。” “哼!”不屑的看了楚云绝一眼,敬剑文转身,却在抬脚的时候抓住了乔凝心的手腕,轻声说到,“我们走吧。” “呃…” 不待乔凝心挣扎,楚云绝立刻从他手中夺回了乔凝心的小手,沉声说到,“凝心跟我走在一起比较好。” “你……”怒目一瞪,他继而冷笑,“恐怕不合适,过了今日,你与凝心便不会再有关系。” “你说什么?”忍无可忍,他冷下脸来,眼中掠过一抹怒意。 “待凝心休了你,我立刻迎娶她过门。” 这个是他和凝心的约定,如今凝心已经回来,他当然不会再等。“我要她做我的状元夫人。”挑衅一般的看着楚云绝,他说得十分坚定。 “表兄在说笑吧!”冷冷一笑,他转眼看向乔凝心,“凝心自始至终都是我楚云绝的娘子,怎么会去做你的状元夫人。” “我……”乔凝心无奈的看着两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本来她打算好好想个拒绝敬剑文的理由,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解他回头,可今日她是被气回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加上此事来得突然,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凝心,你告诉他,告诉他我们的约定。”转头,他眼底满是期盼。 “这个,我……”踌躇片刻,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末婉,朝她使个眼色,谁知末婉竟一脸茫然。 无奈,她猛的抬头看向两人身后,朝着院门外大声喊到,“爹,你和大哥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啊!” 此一句,不单让争执中的两人都为之一愣,连站在边上的末婉也惊得转过头去。 眼见自己成功,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楚云绝转身朝着另一边,拔腿就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至于那个固执的表哥,还是另找机会再像他说明吧。 刚跑几步,一道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凝心,你这是要去哪里?” 乔烈与乔凌轩并排站在院门外,看着慌忙离开的乔凝心,十分不解。 停下脚步,乔凝心不禁睁大了双眼,自嘲一笑。 老天,这可真是够巧的,她随口一叫,竟然真的将爹给叫回来了。不过回来也好,有爹在表哥应该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了。 转身,她放开了楚云绝的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爹,大哥。” “心儿,你怎么一见爹和大哥就要离开?”一脸疑惑,他两步走上前来,乔凝心也赶紧迎了上去,一脸乖巧,“怎么会呢!女儿看到爹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到姨父和凌轩回来,敬剑文微微低头,“姨父。” “嗯!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屋去!”将楚云绝和敬剑文打量了一眼,他才将视线落在宝贝女儿身上,“心儿,快到为父这里来。” 重重的点头,乔凝心毫不顾忌的扑了过去,“爹,心儿好想你啊!” “嗯,爹也想你,爹每日都在想你,生怕你出事!这些天,爹都快担心死了。”抱紧才到他肩膀高的女儿,乔烈欣慰一笑,“所幸,你终于安全的回来了,爹也就放心了。” “对不起,是心儿不对,让爹和哥哥担心了。” “我的傻孩子,只要你能安全回来,爹什么也不在乎。” “嗯!,将脑袋埋在乔烈胸口,乔凝心轻声说到,“女儿不但让爹担心了,还丢了爹在南楚的大本营,爹不会怪女儿吧!” “不怪,爹不怪你。与你相比,那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轻拍乔凝心的后背,他安抚的说到,“这次就算你不答应,段峭肯定也会找机会夺过去的,怪之怪爹一时大意,怎么能怪你呢!” “谢谢爹。”吸了吸鼻子,乔凝心抑制住那股想要溢出的暖流,抬起头看着乔烈,“爹,我们进屋再说吧。” “好。”点头,乔烈看了一眼其余的人,轻声吩咐到,“全都去花厅吧,许久不见,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叙叙才行。” 进了花厅,紧挨着乔烈,乔凝心将此次南楚一行的所有事情一一告知,提到商号时,她一脸正色看向乔烈,“爹,此行之后,你断不可再与段如风合作,段峭这老东西阴险无比,这次我之所以能将商号的人都带回来,那是因为他有心要遣散他们,若是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段峭此举也不过是摆平麻烦而已,那一百九十八家商号,总共积累白银三千万两,黄金二十车,还有地皮钱粮无数,这些钱买下他整个皇城还绰绰有余,他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而且,经过楚飞的劝解,老皇帝也不打算再要那三座城池,将酬金改为战马器械,如今两国也勉强算是修好。他不过拿乔家银两的十分之一作为酬谢送还景龙,不但堵了悠悠之口,还坐收这巨大的财富,何乐而不为。 总之,段峭就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所有人几乎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中,任由他宰割。 轻叹一声,乔烈郑重的点头,“有此一事,我当然也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不过心儿这次做得很好,不但将所有家仆全数带回,还销毁了证据,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可也保住了我乔家的根基,免去一场灭顶之灾,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钱财都被人家搜刮了,若是再给人家揪住小辫子,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确实如此。”满面欣慰,乔烈微笑着的看向乔凝心,“我们的心儿长大了,不但懂事多了,还知道权衡利弊,处理事情如此妥当,爹真是深感欣慰啊!” 呵呵一笑,乔凌轩轻声附和到,“是啊,小妹这几个月变化可够大了,连大哥也要自叹不如了。”顿了顿,他语气一变,继而说到,“但你这次冒险跟随大军去南楚,大哥十分反对,你可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们欺君犯上,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啊,此事你都不与我们商量一下,着实气坏了我。” “好了,都已经回来了,多说也无益。”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他也不想再责怪乔凝心。细想这次南楚之行,他倒是十分欣慰,虽说心儿从小聪明怜俐,可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能看出她还有这般的能耐,为人父者,子女的骄傲也是他们的骄傲,凝心能有此本事,他还有何好担忧的,这事应该高兴才对。 释然一笑,他轻声说到,“心儿啊,如今你也懂事不少,爹决定将一部分生意交给你打理。” “给我?”微微一愣,乔凝心赶紧摆手,“心儿不喜欢这些,再说生意上还有大哥和表哥帮衬着爹,心儿就在一旁乐得清闲好了。” 对做生意,她确实没什么兴趣,再说乔家的根基也十分稳固,连这样的打击也动摇半分,她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细数这几月,她似乎都没能好好享受一下清闲日子,如今她最想做的可不是去折腾那些账本。 微微皱眉,乔烈沉声说到,“可是……你与云绝也没有什么家业,爹希望你们……” “岳丈大人。” “姨父。” 不等他说完,座下的两个男人纷纷站起身来,敬剑文看了一眼楚云绝,转向乔烈一脸正色,“姨父,我与凝心有个约定,姨父刚才所提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 “剑文,不得胡说。”皱眉看着敬剑文,乔烈怎会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姨父,剑文并不是胡说,剑文是真心诚意想要……” “好了,此事以后再说。”急忙打断他的话,乔烈无奈一叹,“刚才我说的事情就暂且搁下吧,以后再说。” “好。”乔凝心赶紧点头,她求之不得。 愧疚的看了楚云绝一眼,她扁扁嘴,将目光移开,正巧看见门外慌忙走来的管家。 朝着屋中的人一一行礼,刘叔急忙说到,“表少爷,宫中有人来传话,说是要表少爷即可进宫。” “进宫?”有些不解,他轻声问到,“可知道是为何事?” “不清楚,不过老奴打听到,皇上今日传召了许多大臣们进宫,连那同为状元的楚家三公子也在其中。”看了一眼在场的楚云绝,他继续说到,“右相大人也在其中。” 听他这样一说,乔烈不由得紧蹙眉头,“到底是何事如此着急,不但召那么多大臣觐见,连没有官爵的状元也叫了去?” “老奴没能打听出来。”弯腰,刘叔轻声说到。 在乔家做事已二十年有余,他当然知道主子的脾性,办事也十分妥帖。 敬剑文微微皱眉,轻声说到,“无妨,我去了便能知道了,劳烦利叔为我备车,我即刻就去。” “是。”领了命,他急忙去准备。 “姨父,剑文先告退了。” “去吧,万事小心为好,你暂无官爵,切不可莽撞行事。” “剑文记下了。”恭敬行礼,他淡淡的扫了楚云绝一眼,从他身旁绕过。 见他离开,乔凝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进宫之事,她又不免担心起来,“也不知是何事,竟让那老皇帝也如此上心!” 今日的事可真多,他们不过刚回来,却一点也没闲着。 “我们就不要瞎猜了,等剑文回来后便能得知。” 偌大的御书房内,今日可是热闹得紧。 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于正位之上,眉头微皱,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也不知是何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 三个皇子端坐齐下,依次是左右二相和数十位重臣,敬剑文和楚云离坐在最后,堂中却站着刚从南边快马赶回来的骁骑将军文至敏。 见所有人都到齐,皇上这才缓缓开口,“文爱卿,你来与他们说说此事。” “遵命。”点头领命,他一脸严肃的看向众人,朗声说到,“各位大人,今日皇上召集你们前来,是有一要事相商。各位大人可还记得前朝名将白越?” 白越! 闻及此名,不少人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汤金名将白越,准南人,此人被汤金百姓视为神人也。十九岁之前,他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闲人,紫龙彼一战却让他名震天下。 《汤金历》凤简三年八月十八,中将白越以六千铁骑大战吴,仅三日后,吴三十万大军溃败,逃回吴地,并退出桑、裕两城,帝拜为上将之。 有书记载,白越不但是汤金一名将,也是汤金一美男子,自他入朝为官之日起,他便以半面铁甲遮住容颜,仅露出唇角下颚,就连上阵杀敌也是这般。此人性格孤僻,从不与人接触,除了出征之即会上朝领命以外,其余的时间不是静卧家中就是进宫面圣。秘史中有载,女帝金茄对其有怜爱之心,两人关系匪浅,此亦是后话而已。 不过自先帝灭金进宫之后,便下了一道禁令。据说先帝带了家眷入住皇宫,正宫内每晚却都有不明之人的哭声,此声绵绵不断,实为渗人,搅得宫廷上下人心惶惶。有人说这是那已亡之女帝在哭泣,哭她丢了国,哭她痛失至爱。从此,先皇下令搬出主宫,择地另建宫殿,并将其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此二人之名也成了禁忌,从此无人敢提起。 可今日,这文至敏竟敢当着圣上的面直呼白越,这着实让人不解。 南岳天与楚飞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轻声说到,“此人怎会不知,今日之事与他何干?”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南关发现了前朝名将白越之墓,据我们推测,这一次一定是真墓,绝非以往那些蒙骗世人的假墓地。” “什么?”惊得不轻,楚飞竟轻呼出口。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痛 九鼎炉内的木炭已经渐渐熄灭,没有皇上的吩咐,门外的宫人也不敢随意进来添炭,原本暖和无比的御书房渐渐有了凉意,可在座的诸位王公大臣们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有些燥虑。 文至敏此话,无疑于平地惊雷,不但让在场的这些重臣们脸色顿变,就连楚云离和敬剑文也惊讶不已。 白越之墓?上将军家? 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楚飞微蹙眉头,小声问到,“文将军可有十成把握?” “没有。”摇头,文至敏一脸正色,“不过此次被发现之墓地,不论架构还是外观都与以往那些假墓完全不同。墓穴已被损坏,人们发现了许多前朝钱币和一些宫廷御用物品,末将一得知此消息,立刻派兵驻守,并且马不停蹄赶回京城柔报皇上,一切由皇上定夺。” “嗯。”皇上颔首,一脸赞同,“文将军此举实为大忠,朕此时叫你们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谢皇上赞赏。”恭敬地行礼后,文至敏又退到了一旁。 在座的各位谁人不知,这上将军冢是历代先皇都十分重视的,先帝爷入关后四年,不顾大臣们反对,毅然派人将紧靠皇陵的上将军家挖开,结果却大失所望,墓中除了几件普通的衣物,再没有别的东西,他也没能找到他想要的。 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谁知在七年以后,又有人自越西挖出了所谓的白越墓,先皇欣喜,立刻派人前去挖掘,甚至不惜委身赶往越西,结果还是扑了一场空,自此,先帝便再也没提过此事。 时过三世,景汉帝得知白越被葬在淮南故里,特派人前去,谁知竟是一座衣冠冢,仅仅拿到一套用金丝打造的铠甲而已。随后的几世,也有不少人自全国的各地挖出所谓的上将军冢,可全都是空墓,汤金灭亡至今四百余年,已有十二座假墓被相继抚出,他们要找的东西却毫无踪影。 自景文帝起至今,已清静了百余年,再没有此事发生。谁知,今日却又旧事重提,这不得不让他们吃惊。 沉思片刻,楚飞终是忍不住开口,“皇上,您的意思是?” 听他问这话,皇上顿时振奋起来,转头看向座下的众人,朗声说到,“诸位爱卿可知道汤金有四宝?而这四宝据说全都给白越做了陪葬品,这四样宝贝,随便挑一样出来也是价值连城,据说四样加起来,买下整个景龙都没问题。” 是啊!当他听到文至敏禀报的事情后,一个就想到了那四宝,那可是诸位祖宗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他们却都没能找到,如今此事落在了他头上,试问他如何能不高兴! 听出了皇上的弦外之音,楚飞无奈一叹,暗道可悲。想那前朝名将白越,他可是绝世难得的人才,是人人称赞的英雄,虽说最后惨死沙场,可也是封候拜相,名垂千古,却不想死后不得安宁。数十次的挖据,每一次都是倾财倾力,更有不少人死于非命,可他们却没有想过要停止。 如今此消息传回京城,定会再次惹起一场风波啊! 与楚飞相同,南岳天也震惊不已,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赶紧上前两步,朗声说到,“老臣知道那汤金四宝的名字,他们分别是紫金凤凰台,赤翠琉璃鞭,至古璞玉和七盏星,此四宝确实是价值连城,千古难得之宝物啊!” “没错,没错。”想到那四样东西,他不由得笑出声来,仿佛那已经看到了那流光溢彩的绝世宝贝一般,“左相所说的完全正确,就是这四样宝物。” “可是,这……”见那两人一唱一和,楚飞的脸色不免沉重起来,眉头紧蹙,担忧万分。 “可是什么?”挑眉,他语气骤冷,看似有些不悦。 “回皇上,老臣认为这四样宝物未必就在上将军冢里,那些传言也未必可信。” “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根本听不进楚飞的话。 “可掘墓有可能会让百姓恐慌,引来流言蜚语,恐怕对皇上不利啊!” “有何不利?”眼中满是不屑,他满不在乎的说到,“厉代先皇均有此举,为何朕掘墓就会不利?更何况朕也不是见谁的墓都去掘,上将军冢里埋着的可是四样至宝,朕怎能让那样的宝贝长埋于地中而不见天日!” 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也想一睹那四样宝贝的风采,他自然也不例外。 “可皇上……” “好了,右相别说了。”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挥手示意他退下,转而看向其余的人,“其他几位爱卿有何见解?” 明为征求意见,实则却是在告诉众人他的想法。就连楚飞都被他喝斥了,其余的人谁还敢站出来说个不是,更何况,在场的许多大臣们,也都想见识见识那四样宝贝的真面目。 若是依旧扑空,天下人若是要说闲话,也只会说皇上的不是,与他们何干?若是真的撞上了,那他们也好开开眼界,何乐而不为! 索性,全都附和好了! 几位大臣们纷纷示意想一睹宝物风采,皇上自然乐得答应,当他转头看向众人身后时,这才沉声问到,“两位状元郎可有何意见?” 楚云离和敬剑文本是这书房内身份最低微的人,虽说两人都是头名状元,可至今还未受封官爵,人微言轻。此时皇上点名问他二人,自然也得上前来回答。 两人恭敬地行礼后,楚云离首先说到,“回皇上,我们资历尚浅,自然不如诸位大人,微臣认为诸位大人们说得不无道理,皇上尽可听取他们的意见。” 此一句,与不说没两样。 “嗯!”轻轻点头,皇上将目光落在了尚未表态的敬剑文身上,“敬状元,你与朕说说你的意见?” “是!”轻声应下,敬剑文缓缓抬起头来,目不斜视,一脸正色,“微臣赞同右相大人的说法,希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哦?”挑眉,他眼中明显掠过一抹不悦,可片刻后又消息不见,“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回皇上,微臣觉得右相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传说中的四宝,至今无人见过,只不过是听闻而已,更没人能确定它们是否就埋藏于上将军冢中,而那白越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将,至今也有不少人谨记他的英勇,若是皇上执意开棺,恐怕会惹来非议,恐对皇上不利!” 斟酌再三,他尽量挑那不刺耳的话回答,以免惹得龙颜大怒,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此地可不是他随意放肆的地方,姨父出门前的交代,他谨记在心。 “可朕也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这次真能找到那四样宝贝,恐怕天下人都不会怪朕,反而会感激朕让它们重见天日。”对这新状元,他还有几分耐性。 淡淡的撇了敬剑文一眼,他继续说到,“再说朕也不是为了毁坏上将军冢,目的只为找出那四样宝物,并不会对其有任何不敬之举动,反而会将他重新安葬,让他入土为安。” 将那珍宝找到后,谁还有兴趣管那什么前朝名将!说到底,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 此时此刻若还是不能明白他的决心,那敬剑文可真算得上是傻子了! 暗叹一声,他转头,与楚飞的眼神不期而遇,两人对望一眼,均是有些无奈,他随后轻声说到,“一切由皇上定夺。” “哈哈哈哈!看来诸位爱卿都没有意见了,那朕就立刻下旨,着文将军去办此事。”满面笑容,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文至敏,扬声说到,“文爱卿听旨。” “末将在。”就地一跪,文至敏低下头。 “朕命你立刻派人开棺寻宝,但切记不可伤损墓穴,待宝物找到,立刻将那白越厚葬,重修墓穴,以示朕之诚意。” “末将遵旨。”起身,他面露喜色,朝皇上与众人一一行礼后,大步走出御书房。 此一去,若是真能找到那些宝贝,不但能亲眼一睹其风采,还能立一大功,他自然十分乐意。 轻叹一声,楚飞垂下眼帘,暗自为那白越默哀。此事已定,皇上吩咐众人暂不可将此事宣扬,随后遣退众人离开。 大步走出御书房,他深吸一口凉气,蹙眉轻叹,瞥见楚云离从后边走来,他随即冷下脸来,待他走近他才轻声说到,“随我回家。” “是。”轻轻点头,楚云离紧随其身后走出宫外。 待他们走出宫门巳时值傍晚,不知何时天边竟出现一抹红霞,艳丽无比,直指南边。仰头轻叹,楚飞与楚云离同坐一车直奔家中。 马车缓缓行至大街,车轱辘与坚硬的地面摩得嘎嘎作响,车上两人均是一言不发,各有所思。 与此同时,南关郊外,数声巨响,尘土飞扬,吓得那些驻守的士兵们惊慌失措。 谁也不曾想,这传闻中坚不可摧的上将军冢,这曾经让无数人命丧九泉的神墓,竟然自己塌陷了! 与一家人坐在饭桌前,乔凝心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筷子,肚子有些饿了,可表哥还没回来,还得再等等看。 也不知那皇帝那么急召他们前去是为何事?不单她十分好奇,乔烈与乔凌轩也有些担心。 看着眼前那么多美味,却不好意思动筷子,还真让人无奈。手中的筷子也玩烦了,她索性放下筷子,将脑袋搭在桌面上,眨眼轻叹。 看了看天色,再看看自家宝贝女儿,乔烈轻声说到,“想必宫中是有什么急事,或许皇上还留下他们用晚膳,不如我们先吃吧!” 之所以全都等在这里,不单是为了等他回来共用晚膳,而是担心而已,既然天色已晚,又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索性不再等了。 “好啊!”轻轻一笑,她赶紧拿起筷子,反正是在自己家里,不必注意那些礼节,“那我先动手了。” “心儿定是饿坏了,赶紧吃吧!”有些心疼他的宝贝女儿,乔烈抬手为她夹了不少菜,一脸慈爱的说到,“大家一起,不用等剑文了。” “谢谢爹。”甜甜一笑,乔凝心也不客气,谁知刚吃了两口,胸口却一阵绞痛,手指麻木连筷子都拿不住了。 哗啦一声,筷子掉地,她整个人也软软的趴在了桌上,眉头紧蹙。 桌上几人吓得不轻,楚云绝赶紧将她扶住,慌得无措,“凝心,你怎么了?” “心,心痛。”痛得无法言喻,痛得让她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声音细如蚊虫一般。 此时她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变了颜色,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那痛苦之意不言而喻。 乔凌轩猛的起身将她抱起,一脸惊慌之色,朝着屋外大喊到,“来人,快去找大夫。” “我去找人,他肯定有办法。”提起大夫,楚云绝立刻想到了林叔,将乔凝心放至乔凌轩怀中,他想也不想便冲出门外,其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同病 天色已晚,待楚云绝与林天炎赶回乔府的时候,大夫已经诊治过了,没有看出任何症状,也没有开药,乔凝心的心痛就这样莫名的好了。 坐在床边,她看着一旁焦急无比的父亲和大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到,“我没事了,爹不用担心。” 说来也奇怪,为何她平白无故会犯心痛的毛病呢?难道她还会有心脏病? 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竟然让她差点背过气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简直无法言喻。[网罗电子书:www.26dd.cn] 见她伸手揪住胸口,脸色依旧那么苍白,乔烈心有余悸,“心儿,你现在真的不疼了吗?” 轻轻摇头乔凝心咧嘴一笑,“真的不疼了。” 大夫还没来时,她就不疼了,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可那大夫竟然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妥,连安神的药也没抓一副给她,只说她并无任何症状,无需诊治,这可真是奇怪了! “可你刚才那副模样着实吓人,大夫怎会看不出来呢?”走到床边坐下,乔凌轩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再左右打量一番,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妥。他皱眉看着乔凝心,一脸担忧,“难道是何怪病?” “大哥,你就别胡说八道了。”不满的白他一眼,乔凝心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你刚才那么痛苦,爹怎么能不担心!”他眉心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莫不是去南楚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宣威一战留下的病根?” “哪有,我从宣威醒来后一切正常,从没留下什么病根,爹你别多想了,大夫都说没事,肯定没事的。” “不要对爹隐瞒什么,明日爹便去找名医来好好为你诊治。”绷着脸,他似是很生气,可那深邃的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好,好,好,爹怎么说女儿就怎么办,这样行了吧!”点头应下,她暗自琢磨,是该找个人好好看看,“对了,云绝说他出去找人是吧?” 此时,楚云绝肯定是去找林叔了,她与他的想法一致,以林叔的医术,他若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些个所谓的名医恐怕也没什么用。 听她提起那匆忙离开的楚云绝,乔凌轩气愤不已,“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小妹都痛成这样,他竟然转身就走,这么久也不回来,这样的男人,试问他如何敢将小妹放心的交给他。 或许,或许让剑文来保护凝心也比他可靠得多,擅自带你凝心去南楚的账,他还没找那楚家的人算清楚呢! 轻叹一声,乔烈沉声说到,“他说他去找人了,也没说清楚,现在都不曾回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乔凝心当然看出了大哥和爹对楚云绝的不满,无奈,她只好解释一番,“他是去找林叔了。” “林叔?他能做何?”挑眉,乔凌轩看着她,眼底浮出丝丝怒意,“他是大夫吗?” “嗯。”重重的点头,乔凝心认真的说到,“他不但是大夫,还是很厉害的大夫,若是他都治不好,那些个庸医就更没有法子。看看刚才那人,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药也不敢开,若是找这样的人,还不如不找呢!” “他不是楚府的管家吗?”冷笑一声,乔凌轩继续说到,“难道楚家还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再次点头,乔凝心轻声说到,“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不容置疑。” 岂止是藏龙卧虎,林叔简直是个隐世高手,他的医术,他的武功,哪一样不是数一数二的!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乔烈低声说到,“该是他们回来了。” 果然,楚云绝与林天炎慌张的走进内室,看到已经坐在床边的乔凝心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顾不得礼节,他疾步走到床边拉起乔凝心的手,对身后走来的林天炎轻声说到,“林叔,你来帮凝心看看。” 刚才在二门外他就听说凝心已经没事了,大夫也来诊治过了,可他依旧不放心。 扣住乔凝心的手腕,沉默片刻,林天炎竟皱起的眉头。见他这般凝重的神情,身旁几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直到他轻叹一声将手收回来时,乔烈才赶紧问到,“敢问林管家,小女可有何不妥?” 缓缓摇头,林天炎转身看着众人,沉声说到,“并没有任何不妥。” 此话一出,屋中几人也放心了不少,林天炎却随即说到,“正是因为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才会觉得不妥,按照云绝所说,刚才凝心心疼不止,就是现在已经不疼,可也该找出病因才是,为何会一点症状也没有?她现在与正常人无异,丝毫没有病人的状态。” “这,这是为何?”微微一愣,乔烈轻声发问。 轻叹,林天炎垂下眼帘,“我也看不出是何原因。”此生救人无数,他见过许多奇怪的症状,可却没遇到过乔凝心这样的病。 上一次在宣威,她一睡就是数十日,那些天他可是用尽办法,甚至差点铁而走险,可乔凝心却突然醒来,还做出那让人不解的事情来,待她完全清醒后,更是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很快又恢复之前生龙活虎的模样。这次他虽未见到她发病的模样,可现在的情况却着实奇怪,让他也有些拿不准。行医数十年,他更是有神医之称,却不想遇上了这样奇怪的病。 除非,除非乔凝心刚才是装出来的。 可他断不会信她会这么无聊。 犹豫片刻,他继续说到,“或许这是种奇怪的症状,现在找不出原因,并不代表以后也查不出来,我会替她查出病因的。” “可若是她又犯病该怎么办?”被他说得如此严重,乔凌轩更是担心不已,“不行,我定要请来名医为凝心医治。” 冷冷一笑,林天炎不理会他的话,将头转向别处。 殊不知,当今武林,他可算得上绝无仅有的神医了。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乔凝心轻咳两声,赶紧说到,“其实根本没什么,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只是一时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嘴上这样说,可她心中却有些不安。竟然有林叔都看不出的病!难道会是什么特别棘手的疑难杂症? “心儿,你放心,大哥明日就去为你找神医,那邪手圣医诸葛前辈号称医术天下一,而且为人古道热肠,我明日就派人去找,有他在,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哼!”冷冷一哼,林天炎沉声说到,“即便是他来了,也治不好。” 他人就在这里,不也束手无策吗? 听他这样说,乔凝心更是忍不住噗喳一笑,可也不好点破,只得轻声说到,“林叔说得没错。” 看着这其貌不扬的男子,乔烈满脸狐疑,一个想法自脑海中浮出,他顿时明了几分。在商场摸索多年,他自然比乔凌轩要沉稳得多,“那我就把小女交给林兄了。” 不等林天炎答应,乔凝心忙不迭的点头,“爹就放心吧,林叔一定会将我治好的。” 她刚说完这话,门外却响起了刘叔的声音,“老爷,楚家有人前来带话,要姑爷和小姐赶紧回去。” 十分不解,乔凝心与楚云绝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难道家中又出了什么事?爹和楚云离也都进了宫,难道是宫中之事? 皱眉,乔烈让刘叔进来,冷声问到,“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心儿这奇怪的病还没治好,若不是大事,他就不打算让他们回去。 有些焦虑,刘叔低头说到,“听说是楚二公子出了事,昏倒在街上,如今被人抬回了府中,如今右相大人还没回家,是老夫人差人来接他们回去的。” 擦了擦冷汗,他暗道今日可真不是什么好日子,这才短短半日,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真是让人头疼。 “什么?”惊呼一声,楚云绝赶紧问到,“可知道现在是何情况吗?” 摇头,刘叔如实说到,“不知,那传话之人也是匆忙赶来的。” 暗叹一声,乔烈有些担忧的看向楚云绝,轻声说到,“老夫陪你们回去吧。” “岳丈不必担心,我与凝心回去就好,云绝代云裳谢岳丈大人关心,若是他醒来,我定派人告知岳丈。” 迟疑片刻,乔烈这才说到,“好吧,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一条,千万别叫凝心再出什么事。” “云绝记下了。”微微点头,他弯腰蹲下,在众人面前极为自然的为乔凝心穿上鞋子。将她打横抱在怀中,他随即说到,“我们这就回去了。” “好吧。”双手负背,乔烈无奈的看向几人,“我送你们。” 坐在马车上,四人这才问清了有关楚云裳昏倒的事情。 原来楚云绝离开家来乔府找凝心时,楚云裳也出了门,却不想不过一两个时辰,他竟莫名的昏倒在地,被路人送了回去,如今还未醒来。老夫人慌了神,吩咐人去宫门外接楚飞和楚云离,又命人到乔家去找凝心他们,并且找来了京城中诸多有名的大夫,如今全都围在府中,也不知现在是何情况。 心口已经没有任何感觉,面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一听楚云裳也出了事,车上几人不免担心不已。乔凝心更是气愤的大骂,“为何不直接送到大夫那里去,这可得耽搁多少时间?”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或许他已经醒转,云裳一向身强体壮,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话虽这样说,可他却担心着别的事情。回家四年,他从没见过楚云裳生病,或许这次昏倒与身体状况并无关系,只不过是别人在捣鬼而已。 轻轻点头,林天炎沉声说到,“焦虑也无用,回去看过之后再下定论吧。” “今天到底是何日子,小姐和二公子才回家,却不想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皱着眉,末婉一脸担忧。 小姐的病还没个头绪,那向来健壮的二公子竟又昏倒在大街上,这可真让人担心。 从乔家回楚府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如今夜幕降临,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一些,车夫心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两匹健硕有力的马儿载着车上的几人一路急奔,滴答之声不绝于耳,即便不时有冷风灌入车内,他们也丝毫不觉得寒冷。 马车停在了楚家大门外,仆人们立刻迎了上来,匆匆下车,四人一同奔至锦兰院。一路上不少人进进出出,遇到他们全都慌忙的行礼,也顾不上理会他们,四人大步走进院中,直奔内堂。 屋中早已围满了人,老夫人满面泪痕,芸香也一脸担忧的站在一旁,一边安抚老夫人,一边注意着床上躺着的二公子,心急如焚。 床前围了四五位银发白须的大夫,一个个全都拧着眉头,不时的轻叹,把脉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人细说其病因。 看到他们一脸凝重的神情,老夫人更是慌乱无比,“我孙儿到底怎样了?” “哎!”轻叹一声,一个精瘦的老头刚要开口,却被人打断其谈话,焦虑的众人这才看到大公子等人回来,赶紧让道,林天炎疾步走至床边,自一个大夫手中接过楚云裳的手腕,细细把脉。 老夫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停止了抽噎,一手揪着袖口,微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床前的两人,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凤女 汤金----始于九百七十六年前,金先祖率兵攻破玉龙关,八十万铠甲勇士杀入丰凌,仅半年时间,平五洲,破皇城,灭允桑。桑破,末帝公及后宫家眷一千四百余人焚于帝宫,史记于此。 帝宫毁,皇城废,金先祖率其大军迁都紫金,建汤金,年丰贤,稳坐江山四十余年,至丰贤四十七年二月初二崩于皇城,后世奉为贤真皇,葬于皇陵地宫天慕。 金经十七世,传于金惠帝,渐至衰。 惠帝在位时,时值天下四分,南有蛮夷邦,荒蛮之地,其帝暴虐喜战。 北有晋,窥其金已有数百余年。西有大越,地薄物瘠且人广,越帝年轻骁勇,早有掠夺之心。 三面临敌,金却无能将统领,奋战四年,若不是边关固若金汤,恐早已论为他人池中之物。 惠帝后宫佳丽三千,却未曾有一人为其产下子嗣,直至惠元十四年,终于得一小公主,乃孝皇后三十又一之时所生。帝大喜涕泪,赐名为茄,奉如珍宝。 公主茄自幼聪慧过人,文武兼备,三岁吟诗,五岁上马,九岁拉弓射雕,甚得宫中大臣之赞赏,惠帝更是大喜过望。其膝下仅有一女,愈将其视为汤金之希望。 惠元二十九年,惠帝病重,便册封其女茄为汤金凤女,着左宫执掌司马靡与司台御张青辅佐其治金,不称帝,不改国号,却以帝王之礼对待,高坐金鉴,统治汤金。三月之后,惠帝已是病无可医,虽余女持国,却还是在无一皇子遗憾中崩于中宫。 《汤金历》惠元二十九年,凤女金茄年仅十五,拜先祭祖,执紫金凤凰稳坐龙椅之上,握三军金印,统领大军征战两年有余,南退邦,北攻普,大败越,夺回失陷已久的三城,军民大震,视为神女也。 战乱已平,茄率其军回朝,改国号为凤简,是为女帝,年仅十八。 据汤金帝史记载,凤女金茄,表字昌凝,高五十有三寸,披金甲战于天下,一身英气敌过男儿,乃当朝一女将,也是一神勇女帝,然,其二十八年之末,于赤地受伏,与中将燕十三同战二十四日,终被围剿,战死赤地。剿其金军着非越、晋、邦之大敌,而是府候叛将景原,也是现景龙之开国先祖景真帝。 但凡景龙天子及朝廷重臣,谁人不曾读过汤金帝史!他们对这位骁勇女帝也是甚为了解。然,诸多人却未细看其内卷,卷七十三宗有其记载,凤女金茄于六岁之时重病,卧床三月方见其好转,因宗室之因,惠帝为其改字为昌凝,实其本字为----凝心! …… 阳春三月,正值桃花烂漫时。 皇城向西去十数里,环水之滨,有一片偌大的桃林,蓊蓊郁郁,绵延其处。每年春日醉人的时节,桃花芬芳,烂漫妖冶,馨香四溢,便引得周围许多人们结伴趣之,时而久之,此处就成了撩人心魄的好景致。 扬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 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 不知是谁,隐于桃林中拨动那琴弦,琴音萧瑟,与这满山娇艳的桃花十分不符。 夜幕将至,琴音仍未停止,赏花之人却已多半离去,空留下一地妖婉的花瓣和那馥郁的花香,还有那依旧萧瑟的琴音。 林边,一白衣女子悄然而至,甩掉了跟来的随从,她抬脚缓缓走入林中,寻着那醉人的琴音而去。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明媚的大眼左右寻视,目光清澈如泉。穿梭在这偌大的桃林中,踩过一片片飘落的花瓣,她不由得邹起小巧的鼻子深吸两口香气,继续寻找着那弹琴之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枝桠错综的桃林,光从隙缝中倾泻而下,星星点点洒落在地。天边晚霞如炬,照着她光彩夺目的小脸,显得愈发的耀眼。一头青丝如黑瀑一般,发髻顶端的金凤敛折射着阳光,绚丽非常。白衣胜雪,衣襟上七彩暗绣的缎面更是彰显其高雅之态,玉带素腰,拽地长裙,镶着金丝线的绣花鞋轻轻踩过那粉色的花瓣,所到之处,无不为其地添几分光彩。 桃林甚大,一盏茶的功夫,她走了不过一半,却未找到那弹琴之人。站在原处,她回头张望,虽未见其随从跟来,却见其所经之地均留下小路一般的痕迹,裙尾上拖着数片花瓣,香味弥漫在衣间,也融入了桃林。 晚归的几只蝴蝶在头顶飞舞,惹得她抿唇轻笑,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仰头四望,终是辨不出琴音究竟来自何处,她索性不再去寻,与那紫色的蝴蝶嬉闹起来。 掬一束娇艳的桃花凑于鼻前,闻其醉人的馨香,她笑道,“原来除了御花园,此处的花儿也开得甚好,香味比之更浓更纯,色也较其艳丽,这便是生于林间的绝妙之处吧!比那归于园中的不知美了多少!” 父皇总是不放心她出来游玩,即便去个城郊也要派那么多人跟着,甚是乏味,好在她总算甩掉了他们,否则定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站在这清幽之地,身边烦扰之人尽去,尽情的享受着这林间的花香鸟语,甚为惬意,她自然也格外开心。拂一拂广袖,挥动之处清风骤起,枝头上缓缓飘下不少花瓣。伸手接住一片,她立于指尖轻轻摩挲,青葱一般的细指与粉色的花瓣相符映衬着,细腻的触感着实让人喜欢。擒起花瓣放在唇边,菱唇轻启,贝齿微张,一口咬下,丝丝甜意伴着幽香直透心扉久久不去。 此情,此景,抑或此音,无一不引人入胜。 不知何时,那萧瑟的琴音突变,竟变得欢快起来,美妙的音符似是敲击在花瓣上一般,随着和煦清风荡谦,一寸寸散开,飘至林间,直入心底。 没了先前略显悲戚的余音,她很快就辨出方向,伸手提起裙摆,一路向西走去。 没走一步,便与那弹琴之人靠近一步,琴音越来越清晰,她的心情也愈发的愉悦,嘴角一直上扬,唇边荡起浅浅的笑意,甚为迷人。 透过几抹桃花,她终于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端坐于林间,他轻轻挥动双手,将喜悦之情尽洒于琴弦间,专注无比。 伸手拨开那些挡道的花枝,她埋着细碎的步子,走得小心翼翼,深怕惊扰了这弹琴之人。出门数次,她还从未见过穿着如此大胆的男子,那红色的锦袍在这满是粉色桃花的山间显得如此醒目,一头青丝尽缚于玉冠中,背影挺拔无比。 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沉醉于他那悠扬的琴音之中,她笑得更为欣悦,仿佛被这美丽的景色迷了眼,又或是被这红衣男人给迷了心智,她多想看看那红衣如炬的男子会有一张怎样的脸! 一曲弹罢,那红衣男人终是停了下来,微微侧头,薄唇轻启,“可曾听够了?” 魅惑的嗓音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磁性,骤然响起,竟让她失了态。点头过后,她方觉不妥,又赶紧摇头,轻声说到,“不曾听够,很好听。” 如此美妙的琴音,如何能听得够! 那线条优美的侧脸让她移不开眼,注视着他高挺的鼻梁,她再次开口,“公子的琴音甚为美妙,可否为我再弹一曲?” “哼!”冷冷一笑,他终是转过头来,“我又不是酒馆中的杂烩之人,岂是你能随意呼唤的!” 待看清他的脸,女子一时间完全愣住了。 他那额头饱满如玉,鼻梁英挺,薄唇美如画,下巴坚毅无比,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简直是为绝色。更甚者,却是那两道剑眉下的深邃双目,傲然之色溢于眼底,仿佛脾睨天下一般。单单是那双眼睛,便能比过这天下间的美男子,饶是她见过美人无数,也被这双眼睛给深深迷住,一时失了神。 见她不说话,男子微微牵动嘴角,冷哼一声,抱起琴起身就走。 “呃,公子请留步。”回过神来,她欲开口挽留,那男子却丝毫不理会,挺拔的身影渐至远处,走得不急不慢,却十分坚定。 知是无法挽留,女子轻叹一声,再次开口,“公子可否留下姓名?” 充耳不闻,他连本分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听见其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无奈,注视着那火红如炬的身影,女子只好大声说到,“公子不说无妨,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凝心,凝月似水比明心。” 凝月似水比明心----那一年,她十三岁! 花开四季,春去秋来,待到来年时,景依旧,人不在。瓦自立于桃林,唯有那久久不去的回忆漂浮脑海,双目所到之处,粉色为底,绚目的火红浮于眼前,琴音不变。 只消一年,诸多事情皆有变。边关告急,父皇病重,母后积郁,而她,也在这浮华不定中渐渐长成。 那一年,她仅十五岁。身披明黄凤袍,手捧紫金凤凰台,走过巍巍宫墙,看尽皇城之辉煌与斑驳,一步步拾阶而上,走上那庄严的大殿,站至最高处,俯视着她的臣民。 那一刻,她的眼神竟也与那日她所见的一般,坚毅无比……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探病 南关向来是严寒之地,如今又正值隆冬,自然寒冷无比。不过,这里与景龙的其他各地一样,也是极少下雪的。 寒风呼啸,原本空旷的郊外此时却围满了人,里三层是负责守卫的士兵,外三层却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想一睹上将军家风采。 几日前,这里突然垮塌,着实吓坏了那些看守的士兵们。要知道,这里面埋得很有可能是那前朝名将,甚至还有那传闻中价值不菲的四宝,若是出个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人头不保。 事后,他们赶紧清理了一下,所幸并墓穴并没有过多的损害,除一处地坑下陷数米以外,其余地方都没有任何情况。上头还没有任何命令,他们自然也不敢乱动,只好任由那凹陷之路暴露其外,小心翼翼的看守着。 事情如他们所想,皇上果然下令掘坟开棺,文大人还带来了几名高手帮忙,待一切准备妥当后,文至敏便带领了诸多士兵进入墓穴,意图寻宝。 此墓架构奇怪无比,竟然找不出主墓,无奈,文至敏只好下令按个搜寻,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他们却一无所获。看来,这又是一座空墓,而且还是一座连完整墓碑都没有的空墓。 扑了个空,文至敏自然失望无比,如此一来,皇上就算不降罪于他,肯定也会斥责他办事不利。 轻叹一声,他带着士兵们走出墓穴,看着那空空的墓地满面愁容,“如此看来,这又是一座假墓,我们又白费功夫了。” “将军,这白越的空墓不计其数,这次我们扑了空也无妨,至少我们没有任何的损伤。想那之前掘墓之人,哪一个不是凶多吉少,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冤死其中。” 说话的是文至敏的副将姚方,他个子不高,脑子却还好使。对这次掘墓的行动他本就很不满意,无奈帝王有令,这些做臣子的不得不领命,如今什么也没挖到,他正乐得自在。 “也对。”一声喟叹,文至敏伸手摸了摸腰间佩剑,“这次倒是十分顺利,没遇上什么危险,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或许正是这个墓地的绝妙之处。” 身穿灰色长袍的独眼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将另外那只完好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看向文至敏谄媚的说到,“将军想想,以前那些上将军冢可都是有精密的机关,有的甚至是玉石俱焚,但凡进去的人,活着出来的很少,而且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别的空墓都费那么大的心思,为何独独这座却什么都没有呢?” “黄先生此话何意?”皱眉,他看着这个独眼龙,一脸的不解。 “在下认为,此事有两种可能。或许它真的是一座废墓,当年那女帝费尽心思保护上将军的遗体和宝物,派人建造了许多危险的空墓,到最后人力欠缺,所以才建了这些个废墓。毕竟,要建造一座陵墓也需要不小的人力物力,更何况那些假墓都可谓用尽心思,用一些废墓来滥竽充数也是有可能的。” 轻轻点头,文至敏说到,“先生说的也有些道理,那这其二呢?” 笑得邪气,独眼龙将头凑向文至敏的耳边,沉声说到,“这二嘛,自然也是将军最喜欢的可能,那就是这座墓地是真墓,那上将军也埋于此地,说不定那四宝也在其中,只不过我们没找到而已。” “这,这怎么可能!”惊得不轻,文至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的人都将此处找了个遍,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将军有所不知,但凡是机关精密的墓地,这入口可是及其隐秘,我们刚刚不过粗略查找了一番,见没有棺木,没有陪葬品就以为是空墓,或许这墓地中还暗藏玄机!” “此话何解?难道我们刚才所见都是假象?我们根本没能进入墓穴?” “嗯,很有可能。” “既然先生想到了这点,为何刚才不告诉我们?还等什么,现在我们又下去找啊,说不定就能找到入口,拿回宝物呢!”这个坏人他已经做了,索性就做得彻底一点吧,若是真能拿回那四宝,也不枉他此番的折腾。 “将军莫要着急。”伸手拦住了文至敏,独眼龙轻声说到,“将军先听我把话说完,若是此墓真是上将军冢,它又如此精密,那是肯定很难打开的,得着实下一番功夫才行。” “先生的意思,是要从长计议吗?”皱眉,他有些不耐。 “那到不是,但凡墓穴,也只有那么几种机关,无非是转来转去,相互牵制罢了,这些我都是熟悉的。” “那先生为何还磨磨蹭蹭,早日开了这墓,我们也好早日交差啊!”他是军人,打仗还算在行,对付这些东西,他可谓一窍不通。 “可要打开这墓穴,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绕了一圈,他终于说出重点。 “是何代价?” “人。”一脸凝重,他继而说到,“破解机关之后,都得用人去试试,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能进去,否则会很危险。” “这,这怎么可以!”赶紧摇头,他一脸厉色,“这是断断不能的。” “没错。”姚方忍不住开口附和,看向那独眼龙,他眼底浮出几分怒气,“我们的将士们是用来上阵杀敌的,可不是用来盗墓挖坟的。” 他奶奶的,这些个盗墓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非但自己专干些下三滥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一肚子的坏水,拿人命当儿戏。若不是碍于此时的形势,他真想一刀劈了这卑鄙小人。 呵呵一笑,独眼龙并不气恼,他看向姚方轻声说到,“皇上有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叮当竭尽所能,如今看着这宝物埋于地底,我们怎能当作视而不见呢!再者,历代先皇也曾多次据过上将军冢,次次都有死伤,姚副将是否觉得他们也不对呢!” “你……哼!”哑口无言,他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转过头去。 谁敢说诸位先皇的不是啊!即便他们真的错了,那也是对的,是不容他们质疑的。 迟疑片刻,他再次说到,“黄先生就那么有把握?若是我们开了这墓,又没找到所谓的四宝,并且还死伤无数,你让我们将军回去怎样像皇上交代。” “没错。”点头,文至敏一脸愁容,“此时回去复命或许还不会被责罚,若是将士们因此丧命,而四宝却一无所获,皇上肯定会大怒的。” “草民倒是觉得将军与姚副将多虑了。皇上若是真的在乎这些,恐怕也不会让将军来此了。”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转头看向那墓穴入口,十分向往。 “汤金四宝,那可是价值连城啊,历代先皇都对其垂涎三尺,此生若是得见,也死而无憾了。难道将军和姚副将就不想一睹这四宝的风采?”转头看了看围在外边的百姓们,他笑得十分得意,“不单是将军们,连那些百姓们也不例外,不然他们又怎会早早的就来这里等候。” 点头,他轻声说到,“既然已经来了,或许可以一试。”他确实有些动摇了,黄瞎子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将军,你要三思啊!” “好了,我会吩咐众将士小心的。”一脸毅然,他看向姚方继续说到,“你去准备一下,我们立刻下去。” 无奈,姚方轻叹一声,应下后摇着头离开。 数百将士再次聚集到了一起,周边的百姓得知他们还要进墓,不由得又热闹了起来,大家全都翘首企盼着,希望也有幸得见那四宝。而此时,远在京城的一些人也忙得不可开交,楚家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一个个愁云满面,像是天就要塌下来一般。 锦兰院中无数人进进出出,药碗、水盆等东西不断在诸多仆人手中转移,院中忙碌的众人时不时对望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其意不言而喻。 内室中挤满了人,林天炎端坐床头,手中拿着几根银针,正专注的为那躺在床上的男子施针。 七天过去了,楚云裳一点起色都没有,如今可是急坏了楚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就连皇上也得知此事,好意派来几位御医为其医治,却全都束手无策。 楚飞已经好几日未去早朝,这些天都守在锦兰院,寸步不离。老夫人硬撑着身体,死活不肯离开,芸香只好一边安抚,一边陪伴。楚云绝与乔凝心自然也未曾离开,就连乔烈父子也来探望过数次,可楚云裳,却一直没有醒来。 屋中的人都略显疲态,可心中却焦虑无比,这才短短几日,楚飞明显瘦了一圈,心力憔悴,哪还有心情关心国事。老夫人也是一脸憔悴,双眼通红,这七日,她不知留了多少眼泪,可孙儿却依旧不见好转。 施针过后,林天炎收起银针从床边站起,不禁摇头轻叹。 “林叔,他可有醒来的迹象?”看着脸色苍白的楚云裳,楚云绝又一次想起了乔凝心在宣威受伤时的模样,他们两人的情况十分相似,却查不出是何怪病,着实让人着急。 一声渭叹,林天炎轻声说到,“虽无大碍,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他的病与凝心的似是同一种病,至今查不出病因。” “怎么会这样?”皱眉,乔凝心担心的看了楚云裳一眼,“我当日是自己醒来的,他过几天也会自己醒来吗?” “这就很难说了。”这病来得蹊跷,实在很棘手。原本以为只有乔凝心有这种怪病。却不想连楚云裳也患上了这奇怪的病,这真是让人不解。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老夫人颤抖着,在芸香的搀扶下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昏迷中的孙儿,眼睛一红,急得又掉下了眼泪。 芸香赶紧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轻声安慰到,“老夫人不必过分担心,都说吉人自有天相,二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吉人,我只要他快些醒来。”哽咽着,她拿过手帕用力擦干眼泪,“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何这些孩子们都要受此折磨?若是真有什么,就让我这个老太婆来承担好了,我的云裳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奶奶不准你有事啊!” 三个孙儿,她最疼的就是楚云裳,如今他一病不起,试问她如何不伤心。 芸香赶紧扶她坐下,小声安慰着。乔凝心也走到她身边,为其轻拍后背,轻声说到,“奶奶不必过分担心,林叔说云裳的症状与我的相同,过几日就定会醒来,而且不会有什么事情。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一点事也没有。” 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拉住乔凝心,老夫人哽咽的说到,“也不知到底是何怪病啊!先是让你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又害得云裳昏迷不醒,奶奶真的很担心啊!” “奶奶千万不要这样,若是您因此伤了身体,等云裳醒来之时,定会自责的。”暗叹一声,她尽量耐着性子,安抚着这个可怜巴巴的老人。就算她平日里有多不讲理,有够讨厌,此时也脆弱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她自然不能再落井下石。 若说这人与人之间也是十分奇怪的,往日老夫人看乔凝心向来是不顺眼得紧,谁知近日她却十分信服这个惹人头疼的小女娃,每每伤心过后,经她一番劝慰,心中也会好受一些。 擦干眼泪,她将手帕还给芸香,抬头看着乔凝心轻声说到,“奶奶听你的,只希望云裳早些醒来才好。” 点头,乔凝心轻声说到,“一定会的。”此时此刻,她也希望楚云裳早些醒来,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对楚云裳她尚且如此,当初楚云绝守候在她身旁时,肯定更是备受煎熬,痛苦万分。 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望向她的楚云绝,她感激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闻门外有人来通传,说是太子前来探病。 此一句让屋中的众人全都愣住了,相视一眼,乔凝心与楚云绝均是面露敌意,有些担忧。 楚飞犹豫片刻,这才说到,“我去迎接吧!” 将楚云裳安置好,林天炎看向门外皱眉轻叹,也不知那太子此时前来所谓何事。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手 前来探病的不仅有太子,还有那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段璃梳,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随从。 与他们一番客气之后,楚飞将三人领到了锦兰院的大堂中。既然他们是来探病的,自然就会来看云裳,索性直接带过来好了。 走进屋中,乔凝心等人纷纷行礼,即便她很不愿意,可也碍于这所谓的礼议,不得不低头。 寒暄几句后,终于切入正题。一身明黄色锦袍的太子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楚云裳,喟叹一声,“楚二公子这病,真的找不出原因吗?” “回太子殿下,我们已经请了诸多的名医,可他们全都束手无策,此事也急坏了老臣啊!” “右相大人不用着急,我倒是认识一个神医,或许他会有办法。” “神医?”剑眉轻挑,楚飞恭敬的问到,“不知太子所说的神医是哪位高人?” 抿唇轻笑,他朝那床上的楚云裳淡淡一撇,轻声说到,“当今武林,唯有邪手圣医诸葛谦的医术十分了得,凑巧我与他还有几分熟络,这次他又正好出现在京城,我打算让他来为楚二公子诊治,不知右相可否同意?” 诸葛谦? 说的不就是林叔吗? 冷冷一笑,林天炎微眯起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楚飞微微一愣,随即说到,“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老臣虽不太了解这江湖中的事情,可对这诸葛神医也略有耳闻,太子殿下能请来他为犬儿诊治,实乃犬儿之大幸,老臣在此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诶!右相无需客气,你乃我朝重臣,如今令郎有事,试问我怎有视而不见之理。” “多谢太子殿下。”微微弯腰,楚飞说得十分中肯。 “不知那位神医,现在在何处?”站在他们身侧,乔凝心轻声问到。 “就在南城的一处别院中,我这就叫人去请。”转头看向乔凝心,他轻笑两声,继而对邬晟欷说到,“你现在就去别院将诸葛神医请来。” “是。”赶紧应下,邬晟欷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楚云裳,大步走出屋外。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乔凝心不由得转过头看向楚云绝,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意。 这男人向来不做好事,人面兽心,现在竟然还打算找个假的神医来为楚云裳看病,或许楚云裳无故犯病的事真的与他有关系。可是转念一想,楚云裳如今所患之病与她当日在宣威时一模一样,若是此事与他有关,那么自己不也着了他的道了? 细细想了一遍,她似乎从没与这男人有过过多的接触,并且这次去南楚,他也并不知道他们换掉主将的事情,此事于情于理都无法说通啊! 沉思片刻,她抬起头看了看那满面红光的男人,正打算开口,却被楚云绝给制止了。回望他一眼,再看看一旁老神在在的林叔,她只好闭了嘴。 转头,却与段璃梳的眼神不期而遇,她那奇奇怪怪的神情,真让人有些不解。看到那张脸,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已经被送回的段洛苏,心中顿生排斥,索性转过头不去看她。 冷哼一声,段璃梳也将头转过去,仿佛乔凝心这张脸上有什么让她厌恶的东西一般。 几人端坐在屋中,林天炎也不再为楚云裳诊治,大家都十分安静,唯有楚飞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太子说着话,缓和着屋中的气氛。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邬晟欷才面色匆忙的赶来,面向太子屈膝一跪,“回殿下,那诸葛神医竟然不辞而别了。” “你说什么?”转头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他冷冷开口。那犀利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问话的语气看似云淡风轻,却暗藏怒意,让屋中的其余几人也为之一震。 低着头,邬晟欷却没有丝毫的快意,“属下去别院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连书信都没留下一封,属下找遍了四处也是一无所获。” “是吗?”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他故作平静之色,沉声说到,“如此看来真是不巧,或许他有什么急事赶着离开了吧!” 楚飞那双精明的双眼打量着这主仆二人,分明嗅到了两人话中的火药味,赶紧说到,“既然诸葛神医已经离开,那也是犬儿无福,太子殿下不必再追究什么了,老臣还是要感激殿下的美意。” “右相大人客气了,我这不也没帮上忙吗?”掩去眼中的怒意,他自嘲一笑,“此来非但没帮上忙,还为右相增添烦恼了。” “殿下哪里话,殿下的美意老臣心领了。或许是犬儿无福吧!不过老臣还会继续为犬儿寻找名医,务必将他治好。殿下人脉极广,老臣在此还想烦劳殿下多为犬儿多操一份心,请殿下不要推辞才好。” 呵呵一笑,他轻声说到,“一定,我立刻差人去四处打听,或许还能帮上忙。” “如此,老臣就先谢过殿下了。” “不必客气。”挥挥手,他转眼看了看屋中的众人,缓缓说到,“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了。” “不敢。”低头,楚飞赶紧说到,“家中有重病之人,老臣也不方便多留殿下和三公主,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那我们也不在此叨扰了。”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乔凝心等人也赶紧站了起来,弯腰行礼。 两人转身离开,绕过跪地的邬晟欷时,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如此一来,到是叫楚家的人十分为难。看了一眼那低着头的男子,林天炎微眯双眼,似是在琢磨什么。 直到那两人离开,邬晟欷才站起身来,转头看了看床上的楚云裳,一声轻叹,随即跟着出了房门。 沉着脸,他低着头跟在太子身后,一言不发。 此一举,肯定逃不过太子的眼睛,不过他却不后悔,即便因此受到惩罚,他也不会动摇半分。明知那所谓的神医不是真的,他怎会让那人为楚云裳诊治!若是以后他还找人冒充,那么他也不会手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到他放弃为止。 微微抬头,他看着前边那步伐稳健的男子,眼中的冷意越发的重,脚下也不由得慢了几分。 似是感觉到身后那异样的目光,太子缓缓转过头来,双目紧锁他的眼神,语气十分不善,“你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低头,邬晟欷一脸冷漠,“属下没有,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 “哼!你倒是很了解我,连我有话要说也看得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好下属。”冷笑一声,他停下了脚步,段璃梳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就算她再笨也能看出点什么,不过介于自己此时的身份,她也不好插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不发一言。 太子看着邬晟欷,而邬晟欷却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就连段璃梳和身后的随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从没见过眼前这个男人何时有过这样的火气,却没想明白他为何生气,难道是因为那个神医不辞而别吗?可这事也不能怪别人啊! 半晌过后,他一脸阴霸,挑眉看着邬晟欷,沉声说到,“与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点头,他很快归于平静,该来的始终是要来,他不会畏惧什么。 看到他这副神情,太子更是不爽,暗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身离开。 抬脚跟上,段璃梳瞅了瞅他那难看得要死的脸色,赶紧轻声说到,“你们有事要谈,我就先回宫了。” “嗯。”点头,他似乎没打算继续往下说。走了两步,似又觉得不妥,这才转头看着她,柔声说到,“我叫几个人送你,我办点事,很快就回去。” “好。”只要在他面前,她就会莫名的乖巧,哪怕心中不是这样想的,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变成这样,对这个男人,她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同时还有更多的悸动,总想日日跟在他身旁,即便有时候会有些不自在,她也觉得很开心。 坐上马车,她掀开帘子朝那俊朗的男子挥挥手,一脸柔情。待他们走远,太子才转身冷眼看着邬晟欷,厉声说到,“去梅园。” 这座宅子很幽静,平日里除了打扫的人,根本没人走动。此时正是隆冬,满园的梅花开得正旺,馥郁的香气飘至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散。 端坐在房中,太子阴着脸,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在桌边极富节奏的敲打着,他也不曾说话,屋中仅有那叩击在实木上的清脆响声。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终是一声喟叹,转头晚了一眼邬晟欷,语气极冷,“你把那人杀了?” “是。”头也不曾抬,他回答得十分干脆。 “尸体呢?”侧头,他隐忍着怒气,继续问到。 “挫骨扬灰,连渣都不剩。” “哼哼!”他不由得牵动嘴角,一抹冷冷的笑意挂在嘴边,“你办事倒是很利索。” “多谢殿下夺奖。”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却回答得相当利索。 “为何要这样做?”俯身,他终是拉下脸来。 冷哼一声,邬晟欷微微抬头,一脸正色的看向他,“楚云裳救过我一命,我自当报答。” “我没说要他的命啊!” “难道殿下是想救他?”真是可笑!他何时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会跟眼前这个男人以这样的口吻说话!或许他说得对.他们不过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养的一条狗罢了,与那些狗不同的是,他们稍微厉害一点。不过狗始终就是狗,待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恐怕将他们剁了炖汤也会嫌肉酸。 或许,楚云裳的今日,就是他的明天吧! 被邬晟欷这般抢白,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属下不敢。” “呵,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冷冷一笑,他沉声说到,“你这次已经救了他,下次是否就会视若无睹?” 其实,他根本没打算哈楚云裳,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做点手脚罢了。楚云裳何等据傲,根本就是一条脱缰的野马,以前他对自己尚算信服,念着自己对他还有几分恩情,其态度自然另当别论,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而此时的形势对自己还不算有利,他当然不能放任一个如此危险的人这般自由。但凡是有碍于他的人,不论曾经如何,他都不会心慈手软,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可他没想到,一向习惯隐忍的邬晟欷这次竟然忤逆了他。此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让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眸光一冷,邬晟欷缓缓垂下眼帘,“既然是一命,自然要救下了才算。” “你……”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突然笑出声来,“很好,很好。不愧为暗卫统领,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带领我那十二队暗卫。” 为之一震,邬晟欷沉默片刻,笑得极冷,“多谢殿下赏识。” “嗯!”移开眼神,他冷漠的回应一句,随即说到,“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从地上站起来.他连看也不看太子一眼.大步转身走出门外。 或许,他很快就会与楚云裳那般被人遗弃了。 不过也无妨,他向来孤独,没有任何牵挂,自然也不怕什么。 [www.26dd.cn]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了尘 突然到来的三个不速之客,让楚家的人都莫名的不安起来。 林天炎为躺在床上的楚云裳拉了拉被子,轻皱眉头,“不如我将云裳带走好了,待他醒来后再随他一同回来。” 他与楚飞对视两眼,两人都很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刚才若不是那个男人背地里动了手脚,恐怕他们现在就会遇到大麻烦了。 沉思片刻,楚飞无奈的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可是,云裳的病还没个头绪,若是,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眼眶一红,老夫人眼见着又要掉泪。 “老夫人大可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将他治好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放心云裳啊!这孩子从小就很少生病,谁不想这次竟然得了如此奇怪的病,就连那些御医都束手无策,你叫我如何放心啊!”呜咽着,她又掉了一把眼泪,微红的双眼看着静躺在床上的孙子,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母亲,就将云裳交给他吧,我相信他能救回云裳的。” 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的坚定,她只好轻轻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此刻,她才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此生她也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自从嫁人楚家起,她就过着许多女人羡慕无比的日子,就这样平平稳稳的过完大半生,衣食无忧,坐享太平。儿子贵为右相,孙子也是京城首富,她以为天下没有他们楚家办不到的事情。论财力论权势,他们都是上上等,可却不曾想,自己连自己的孙子都救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却没有任何办法。 想这几日,楚家上上上下下可谓折腾得够呛,但凡是能请的大夫他们都请来了。林天炎也希望能从他们中间找出能治这个怪病的人,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可总要试一试。折腾了数日,结果却不尽人意,无奈,他只好另想办法。可今日太子的到来,以及那个所谓的神医诸葛谦却让他开始不安了,此刻楚云裳是何情况尚且不清楚,怎能让他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害了去。 看了一眼楚云绝和乔凝心,林天炎轻声说到,“让云绝和凝心也随我去,一切等云裳醒来再做定夺。”这一切,不过是他与楚飞商量后所定,只不过现在提前出发而已。 不解的看着几人,老夫人立刻拉下脸来,“为何云绝也要走?”云裳还没醒来,也不能呆在家中,云绝和凝心再一走,这个家又空了,如今她可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了,她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 “母亲,此事我们另有打算,云绝和凝心还是跟他们林叔离开比较好,此一去也方便照顾云裳,母亲就不要阻拦了。”怕她担心,他也不想讲事情全部托出。 “找别人去照顾云裳不就好了,为何要云绝他们去。”仍是不理解,她怎样也不准他们再离开。 楚飞无奈轻叹,正要开口解释,乔凝心却接过话来,“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离开,若是全部都走了,反叫人生疑。” “没错,为何要全部离开,他们刚回来,哪里也不用去。”点点头,这是她一次附和乔凝心的话。 一声渭叹,楚飞皱起眉头,“你们不太了解如今的局势,自然无法理解我们的用意,不过这次你们必须离开,此次前去并不是不再回来,一切等风平浪静后,我自会派人去接你们。” “是何局势?”轻蹙眉头,楚云绝沉声问到。 “朝廷的事情你们都不懂,总之这次你们要听爹的话,爹是不会害你们的。”如今云裳已经落得个昏迷不醒,他更担心云绝和凝心的安全,如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再受到半分威胁。 看着他凝重的神情,乔凝心凤眼微抬,秀眉一挑,“爹是担心那太子对我们不利吧?如今他还没有任何有关我们的把柄,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至于他刚才的那番举动,我倒是能猜到几分。”说罢,她上前两步,附在楚飞耳边低语几句。 听她说完,楚飞猛的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儿子,眼中带着三分惊讶,五分质疑,还有两份无奈。半晌后,他才沉声说到,“如此看来,他是想借机除掉心头大患。” 见他们这般神秘,老夫人不由得着了急,“你们再说什么?为何不告诉我?” 略微迟疑,楚飞欲言又止。 老夫人立刻将头转向乔凝心,冷声问到,“凝心,你对你爹说了什么? 赶紧告诉我。” 尴尬一笑,乔凝心赶紧说到,“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云裳不小心探知了太子的一些私事,又被太子给发现了,两人之间就结下了梁子,以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此事的根本原因,她自然不会告诉老太太,以老太太的脾性,搞不好又会跟着瞎担心,或许还会添乱,如果这样还不如不说得好。既然楚飞无法开口欺骗她,那么这样善意的谎言就让她来说好了,反正她骗死人不偿命,早就轻车熟路了。 有些狐疑,不过老夫人还是选择了相信,“你的意思,太子是要……?”如此惊悚的消息,对她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奶奶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小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乔凝心暗道无奈,转过头看着楚云绝,一脸歉意。 沉思片刻,老夫人终于做了决定,咬牙说到,“既然这样,那就先离开一阵子吧,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嘴上是这样说,可她也十分清楚,这样的事情,哪那么容易就风平浪静了!怪就怪云裳不该惹上了那样的人,这以后的麻烦不知道还有多少,明的暗的都不好躲啊! 思及此,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抬头看着楚飞,担忧的说到,“那他会不会在朝堂上对付你呢?” 她所想之事,与乔凝心所担心的一样。在得知太子并没有趁机扳倒南岳天之时,她就有了些许顾忌,怪只怪自己当初太武断,不曾摸透那人的心思,否则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太子拿着致命的罪证,却假装若无其事,其司马胎之心,路人皆知。她将那罪证送给太子,无疑是推波助澜,反到将自己置于明处,让那奸恶小人到有了保命符,此举真是大大的失策。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当下要做的便是小心行事,提防小人。 “无论如何,国事为重,只要我不与他为敌,自然无妨。”赶紧打消她的念头,楚飞说得十分肯定,仿佛自己早已料定一般。见老夫人还想多问,他赶紧对林天炎说到,“就近日出发吧,大家都准备一下,我去吩咐人收拾东西。” “好。”点头应下,屋中的几人就要离开,还没走出大门,却见门房来报,说门外来了个和尚,说是有要事要找老爷。 几人听后,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门外是何人,楚飞不由得焦虑起来,“可有问他何事?” “他说是有关二少爷的事情。”不曾发现主子难看之极的脸色,门房低着头继续说到,“他说他能治好二少爷的病。” 微微一愣,楚飞更是一脸忧虑,“只有他一人吗?可还有人同来?可是太子殿下?” 他的话不禁让门房生疑,抬头看了一眼焦虑的主子,他赶紧摇头,“没有,只有他一人。”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问到,“老爷,要请他进来吗?” 略微迟疑,楚飞转头看了一眼林天炎和楚云绝,轻声问到,“会不会是他派来的?” 沉着脸,林天炎冷声说到,“是与不是,见了才知道,或许会是什么高人也不一定,云裳的事情已经搞得满城皆知,我们就不要草木皆兵了。”若真是那人派来的,他也不会惧怕,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定不会让人伤害楚云裳半分。 乔凝心与他的想法相同,“就算他不肯善罢甘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卷土重来。” “好吧,我去看看再说。”轻叹一声,他与门房大步走出院外。 站在楚云绝身旁,乔凝心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最近发生的这此事情,真的让她觉得十分疲惫,一直忙于应付这些野心勃勃的人,身心俱疲,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本以为换了一具身体,换了一个身份,她便会过得无忧无虑,再不用像以前那般痛苦,却不想此刻她的麻烦也如此多,比起前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叹两声,她将袖子里的手伸向了楚云绝,拉着他的手,略显困乏之意。这些天,她真的好累,好想好好休息一下。 触及她那无奈的眼神,楚云绝心中一紧,两人似是已经心有灵犀一般,根本不用说任何话,便能知晓对方的想法。看着娇小的娘子,他用力紧了紧手心的小手,一脸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 一一放心的将你托付给我,如果累了,我们就离开吧,过你想过的生活。 一一我没事,我就是一个超级女金刚,是打不到的。 ----女金刚? 一一呵呵,就是一个很顽强的人。 一一我不要你做什么女金刚,那样会很累,不如我来做男金刚好了,你就站在我身后。 ----好啊,我不要站在你身后,我要趴在你背上,让你生生世世背着我,甩也甩不掉,压扁你。 ----无妨,我愿意被你压扁。 欣慰一笑,她伸出一个小指头扣了扣楚云绝的掌心,朝他眨眨眼,然后将小手收了回去。 其实,过得怎么样并不要紧,只要心中有所牵挂,信念就不会变,即便很疲惫,也是幸福的。这样充实的人生,总好过前世麻木的生存,无尽的痛苦与悲哀。 将身子往乔凝心身边挪了挪,两人并排而站,他俨然就是乔凝心的依靠,两人的心自然也紧贴在一起。 院门外,楚飞带着身后的老和尚大步走来,脸上全然没有之前的担忧之态,更甚多了几分欣喜。 仔细一看,乔凝心不由得惊呼出声,“竟然是了尘大师!” 了尘的到来,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也让楚云绝十分吃惊,难道他真有救人的办法吗? 微微皱眉,他与乔凝心几人一同走上前去,迎接那位称得上是故人的了尘大师。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章 璞玉 在楚家,不认识了尘的就只有老夫人和楚云离二人,楚云离不在,老夫人却也是听说过他的,所以就不那么陌生了。 只要不是前来找事的人,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这了尘说能治云裳的病,她更是欣喜万分。 带着疑惑与几分希望,楚飞等人将了尘引进了房中,林天炎则一直跟在一旁,一言不发。他与了尘可是十分熟悉,每年他都会去青云峰数次,自然是认识了尘的。 楚云绝与乔凝心随他们再次走进屋坐下,如今了尘一来,收拾东西离开的事情也就暂且搁下了,先看看他到底是否有办法救醒楚云裳才是最重要的。 了尘卸下厚重的棉袈裟,没有任何的迟疑,两步走向床边,将楚云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直至半盏茶过后,他才轻叹一声,将手伸向了楚云裳的胸口,直探他中衣的衣襟里,似是在搜寻什么。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素白的中衣似是看不出有任何端倪,可当他拿出那块通体透亮的玉佩时,乔凝心和楚云绝顿时愣住了。 一时间,许多话语从乔凝心脑袋中一闪而过。 她记得当时了尘曾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很多都与这玉佩有关系。而且一直不肯言明这玉佩的由来,还说他日有缘再见,再来为她们解开疑惑。 莫非,他说的就是今天吗?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高人吗? 最让她疑惑的是,这与楚云裳有什么关系吗? 白皙的手指缩在袖中,紧了紧衣袖,她故作镇定,静静的等待着了尘的下文。谁知,了尘却直接转头看向她,沉声问到,“施主可还记得这玉佩?” “呃!记得。”记是记得,可她还是有些一头雾水。 “是何玉佩?”皱眉,楚飞双眼紧盯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不禁疑惑。 他位及丞相,自然是见过无数珍宝的,自了尘将这块玉佩拿出之时,他便一眼看出这块玉佩的不凡。本也没有多少疑惑,云裳喜欢搜集一些珍宝,自他身上摸出一块上等的玉佩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了尘这一问,却让他十分不解。 了尘微微一笑,略有迟疑,随后还是将玉佩递给了楚飞。 接过玉佩,楚飞顿时愣住了。触手的那一瞬,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似是在大热天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凉彻心扉,却不刺骨。轻触之后,那细腻的感觉也让人爱不释手,并且久握不热,在这寒冷的冬日,既能提神,又不觉得冷意难忍。 拿着这块十分罕见的玉佩,他不由得暗叹一声好玉,随后细细打量起来。 这正面雕刻的凤凰,笔笔如神,栩栩如生,这雕工实乃罕见,也只有这样的手艺才能配上这块宝玉。待他翻面一看,立刻呆坐原处,惊得说不出话来。 与了尘不同,他并未看眼前的乔凝心,而是将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似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云裳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玉佩,先不论它是好是坏,单凭这上边的四个字,就知其来头不小啊,更何况它还是块难得的宝玉,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落在云裳手中?为何又从未听他提起过? 紧蹙双眉,他抬头看着了尘,沉声问到,“敢问大师,这块玉佩与我儿的病有什么联系吗?” 见他一脸凝重之色,林天炎也不由得暗惊,不等了尘回答,他立刻自楚飞手中拿过玉佩,细细一看后,他不自觉的默念出声,“凤女凝心,凤女……凝心……” “凤女不是前朝女帝金茄的封号吗?为何会冠上凝心的名字?” 前朝女帝? 此话让乔凝心完全愣住了。别怪她对这里的历史太不了解,她确实不知道这里也会有女皇帝,而且名字还与她相同。 转念一想,此事她虽然不知道,可楚云绝与楚云裳没道理不知道啊!为何他们却从没提过? 楚云绝与她相同,也有些惊讶,他看到乔凝心询问的眼神,立刻轻声问到,“前朝女帝不是凤简吗?”凤女这一说,他确实不太清楚。 轻轻点头,楚飞幽幽道来,“在没有称帝之前,金惠帝册封她为凤女,不过此封号很快就被她自己撤掉,打败敌军后,她班师回朝立刻称帝,改国号为凤简,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此话倒是为他俩解开了疑惑,可乔凝心立刻又问到,“那凤女也叫凝心吗?” “这倒不是。”摇头,楚飞不由得一声喟叹,“她姓金,名茄,字昌凝。不过,在这之前,她确实叫凝心,但此事许多人都不得而知,也只有汤金帝史里才有记载,并且也不是很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奇怪,如此看来,这块难得的宝玉很有可能是前朝遗物,还是那女帝遗留下来的东西。 老夫人焦急的坐在一旁,她对此玉佩没有丝毫的兴趣,满脑子都是那重病的孙儿,哪有闲工夫研究这块玉。眉心紧蹙,她高声问到,“敢问大师,我孙儿到底是何怪病?为何会这样一睡不起?” 将头转向焦虑无比的老夫人,了尘淡然一笑,相比屋中其余几个疑虑万分的人,他倒是平静得很。“老夫人莫急,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定会有解决之办法,一切且听老衲慢慢道来。” “好,大师请讲吧!”饶是有诸多不耐,但听他这样一说,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轻轻点头,了尘自林天炎手中拿回了那块玉佩,轻声说到,“此玉不是旁物,正是汤金四宝中的至古璞玉,此玉也是天下奇珍异宝之一,仅此一块,再无多余。” “至古璞玉不是一块未经任何雕磨的玉石吗?怎么会是这般模样?”有些不确定,楚飞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那块通体透亮的宝玉,眼中满是疑惑。 传闻,此玉乃人间至品,其珍贵之处不在它有多华丽,而在于它的质朴,汤金先帝得此玉石,爱不释手,一直没舍得将至磨练,待其末年之时,终是心有所动。他命全国最好的石匠将此玉石打磨,随后找西番的能工巧匠将其雕琢,最后打算作为他的陪葬品与他同埋皇陵。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此一块玉石竟然如此奇特,无论那些石匠如何打磨,它硬是没有损坏半分,依旧是原样。此事不禁让先帝动怒,为此他还斩杀数位石匠,可到最后依旧是无功而返,至死也抱一必生之遗憾。 先帝之后,诸位皇帝也欲将其破开,好看看里边到底是何宝玉。无奈,他们都未能动此玉半分,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将其珍藏于宫中,用于观赏,至今也没听说这璞玉被破开,甚至被雕刻成如此精美的一块玉佩。 “璞玉虽难破,但世间万物却是一物克一物,自然有利刃能将其破开。 此人非但破开璞玉,还将它雕得如此精美,其手法可见并非一般。”并不为所动,了尘依旧是一脸平静。 “是何人所为?”挑眉,楚飞倒是愈发的想要探知此事了。 轻轻一笑,了尘缓缓道来,“右相可否知道此玉最后落在了何人手中?” 此一句,像是点醒了楚飞一般,他立刻恍然大悟,“大师的意思,此玉与他有关系?我儿也与他有关系?” 惊讶的看着了尘,他已没有往日的稳重,也全然不顾屋中还有晚辈与芸香,竟不由得轻呼出声。 他虽对前朝之事没有过细细的了解,可对此事还是十分清楚的。据说女帝金茄与上将军白越情投意合,此玉便是她赠予那上将军白越的,而云裳出事之期,正是那上将军冢塌陷之时,恰巧他身上又带着这块宝玉,如此看来,这一切事因便要归于这块玉佩。 想到此处,他不免有些担忧,随即抬头看向依旧有些疑惑的乔凝心两人,沉声问到,“云绝,凝心,你们是在何处见到此玉佩的?” 微微一愣,乔凝心正要回答,却被了尘抢了先,“此玉佩是在老衲的寺中找到的,而找出此玉佩者正是女施主。” “真有此事?”如此一说,老夫人不禁站起身来,欲要一看那汤金至宝。 细细琢磨一番后,她将抬头看向乔凝心,将脸拉了下来,厉声问到,“为何从没听你们提过此事?你找到这块玉佩,怎么它又会在云裳身上?”这块什么宝玉,害她孙儿平白无故受此磨难,而这玉却是乔凝心找到的,这不免让她有些恼怒。为何不好的事情都与这小丫头有关,她似乎只会惹祸,每每惹她生气,如今更是让云裳受此大罪,试问她如何不气恼! 乔凝心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此刻她依旧有些茫然,心中虽然有些许想法,却不能确定,更无法解释这听起来十分不靠谱的事情。看着老太太那有些责备的眼神,她暗道头疼,此刻她才不想与老太太争执这么无聊的问题,她更想弄清楚此事到底是何原因,或者又与她有何关系? 不知为何,当了尘拿出这块玉佩的时候,她竟然有些莫名的不安,就像上次在青云峰一般,无法冷静下来,甚至有些恐慌。此时面对老太太的质疑,她也不知该从何处解释才好。 楚云绝见状,赶紧说到,“奶奶有所不知,此玉佩虽是凝心找到的,但却是云裳亲手拿出来的,当时大师未曾做何解释,所以这玉佩也就放在云裳身上了。”当时他也在场,而且断没有想到这么一块玉佩竟然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来,甚至还与前朝扯上了关系。 “这到底是何原因?” “老夫人莫急,且听老衲继续为你解释。”双手合十,了尘默念两句,随即自被中将楚云裳的左手拉了出来,随即拿过玉佩放于他的掌中,帮他将玉佩紧握起来,“或许老衲说此玉之主人与这位施主有些关联,你们不会相信,但是此乃事实。万事皆有因果循环,这位施主不过是绕到了重合之处,挣扎于正与反的轨迹上,所以才会这般昏睡不醒。” 重合?轨迹?这些听起来为何都那么玄乎! 乔凝心看着面色淡然的了尘,不禁睁大了双眼,这老和尚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好似什么都未卜先知一般,说话却又总是只说一半,神神秘秘的,真怀疑他是否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微微皱眉,楚飞与身侧的林天炎一同说到,“大师有话不妨直言。” 转过头,了尘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两人,轻声说到,“有些事情,即便老衲说明,几位也无法明白。不过却还是那个道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找到这系铃之人,这位施主的病自然会不治而愈。” “会有这般可能?”皱眉,林天炎眼中满是疑虑,以他对了尘的了解,他是断不会胡言乱语的,可今日他所说之事却无法让人相信。 “试了便知。”微微一笑,他自怀中摸出一柄极为精致的小刀,轻叹一声,“有些事情也到了该解决之时,有些东西,自然也该放弃了。” 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他慢慢拔出那柄不足三寸的小刀,朝着楚云裳的手伸去。 刀起玉裂,只听滋啦一声,那块精美的玉佩竟然一分为二,而屋中也响起了一阵抽气声,楚飞更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这,这怎会这样?” 至古璞玉,坚硬无比,就连前朝诸多的神兵利器都无法破开,这把看似不经意的小刀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将它一分为二,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待了尘将裂开的玉佩拿出时,他们这才发现,楚云裳的手掌上竟然也有一道口子,伤口不深,却能见其红色的血液渐渐渗出。老夫人惊呼一声,立即站起身来欲上前捡查,却被了尘制止了,“老夫人莫急,此时万万动不得。“ 被他一声冷喝打断,老夫人也不敢再随意乱动,只好皱眉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大师,为何要划伤云裳的手?” 看也不曾看她,了尘小心翼翼的拿起玉佩,一脸严肃。离开床沿,他径直走到乔凝心面前,低声说到,“女施主,将手伸出来吧!” “啊?”惊得一愣,乔凝心竟然不自觉的将手缩了回去,心底莫名的紧张起来,“为何要我伸手?” 果然,这事真的与她有关! 可是看那老和尚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她就越发的害怕,连前朝的事情他都能揪出来,那他是否也能发现自己的真是身份呢?细想上次在青云峰上之时,他就一直话中有话,还引导他们拿出此玉,莫非他在那时就有所打算。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心虚,身子不由得朝楚云绝靠了靠,待碰到他时,却又条件反射的一般弹开。此刻,她竟然有一种待宰一般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思全都暴露在这老和尚面前。心底的恐慌渐渐扩散,不由得生出几分反抗之意,自己好似完全孤立一般,连坐在楚云绝身边也没了安全感。 原来,心虚竟然会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她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一脸抵触,她猛的站起身来,扬声说到,“大师到底要做什么?”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一章 塌墓 南关的风沙一直较大,尤其最近这几日,那冷风似是与关中的人们较上劲一般,一个劲的狠吹,直吹得那些百姓们都不敢随意出门,不少人更是大门紧闭,连窗户缝都不敢留一个。 城中较为冷清,城外的军队却依旧忙碌着,好几日过去了,墓下依旧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这不免让众军士有些焦虑,不过,也有甚为欣慰的事情,那便是至今他们依旧没遇到任何意外,所有下墓穴的人全都活着。 这样不进不退,难免让人心中烦闷,再加上最近几日这恶劣的气候,文至敏更是恼怒不已。 已经数不清他是几次空手从墓中走出来了,沉着脸走到帐外,他伸手摸了一把铠甲上的灰尘,脸色越发的难看。掀开帘子走进帐中,姚方紧随其后,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行的士兵赶紧为两人端来热茶,也顾不得什么,两人仰头一口喝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将茶杯一放,文至敏不满的说到,“这该死的天气,也不知何时这大风才能停下。” 听着外边呼啸的风声,姚方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将军,这挖墓之事至今没个头绪,那黄瞎子也找不到进入墓穴的路,皇上那边又派了人来催促,照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前后已经差不多半月了,至今没个头绪,现在气候如此恶劣,着实让人着急。 轻叹一声,文至敏也有些无措了,“墓穴至今没能打开,我也无法向皇上交差,如今真是进退两难。” “哎!当日要是不听那黄瞎子的话,现在早已风平浪静,哪还有这样的事情!”他本就对那黄瞎子十分不满,对此事也十分不赞同,如今弄成今天这样,他更是颇有怨言。 热血二郎,本该上场杀敌,为国建功,如今却跑到这里来盗墓,盗的还是前朝名将之墓,这样的事情他着实反感,无奈天子有命,即便他有诸多不满,还是得奉命行事。可恨,他不能像那骁勇的方将军一样名扬四海,却要窝在这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让人愤恨不已。 略有不满,文至敏拉下脸来,“此时再说这样也没任何意思了,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打开墓穴吧,早日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们也好早些交差。”如今他哪还管什么四宝,只要打开这个墓穴,确定里边什么都没有,他也就好交差了,哪还有半分希望。 就在他们在此抱怨之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将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还未走出帐外,一个小士兵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连行礼都忘记了,噗通一跪大声说到,“将,将军,墓穴塌了。” “出去看看。”来不及问明缘由,文至敏带着姚方走出帐外。 原本风沙就很大,如今偌大的墓穴塌陷,更是浓烟滚滚,尘土飞扬。冷风卷起无数的尘土肆意的飘洒,不少人掩面奔走,咳嗽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好不混乱。 用手捂着脸,文至敏怒吼两声,喝止了那些士兵们,“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的人呢?” 一个小兵伸手挥了挥,这才大声说到,“回将军,他们都还在里面呢,还有那黄先生也不曾出来。” “饭桶!”爆喝一声,文至敏一把推开他,朝着墓穴奔去。 这墓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塌就塌了,那些人若是被埋在里边,那可就惨了。 “将军,你要干什么?”眯眼看着前边还在渐渐下沉的墓穴,姚方赶紧拉住他,“那边很危险啊!” “他们都在里面呢!”红了眼,文至敏一脸狰狞。 “可是你去了也救不了他们啊!”一句实话,让他冷静了不少。 “为何这墓穴好好的会塌陷?他们在里边到底干了什么?”慌了神,他无奈的看着那晃眼滚滚的墓穴,眼中担忧。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本来想出来透透气,却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下边还有上百人,如此一来,他们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将军你要冷静点,咳咳,咳…咳!或许是那黄瞎子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墓穴,我们先别着急,等等再看。” 墓穴塌陷得如此厉害,想不等也不行,揉了揉进了沙子的右眼,文至敏忍不住轻叹,“哎,但愿如此。” “将军,我们退后一点吧!”拽着文至敏,他带着剩下的人退回营帐,只等那边平静后再做打算。 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轰隆之声终于渐渐变小,不消片刻,帐外便有人来报,说是已经没事了。文至敏带着帐中数人奔至墓边,看着那满地狼籍,顿时傻眼了。 “这,这,怎会这样?”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一声渭叹,姚方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众人足足楞了半晌,一个小士兵才惊呼出声,“这怎么会是上将军冢?这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啊!” 偌大的墓穴全部塌陷,满地废墟,其内部结构却清楚的展现在众人眼前,极目一望,墓穴中的那些机关无不让人惊叹,那些暗藏的杀机无不让人惊悚。试想如果他们打开墓穴的大门走进去,会是怎样的后果? 恐怕,会死得惨不忍睹吧!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样精密的低下墓穴,怎会顷刻间自动塌陷?而且毁得这般彻底!那些巨石下边压着无数士兵的尸体,不少人身上还插满刀剑 ,数百人无一生还。那黄瞎子的死相更是惨烈,被一块巨石活活压成两段,五脏六腑散落一地,鲜血染红了巨大的石头,刺眼的红色让人反感。 在场的人全都是上阵杀敌的将士,平时也算是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场面,可此时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惨景,也无不皱眉轻叹。冷冽的寒风将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卷起,更是将满地的黄沙吹散,飘落一地,为那些惨死的士兵们盖上一层薄薄的黄土。 暗自吞了吞口水,文至敏这才垂下眼帘,深吸一口凉气,“确实,确实是人间烁狱啊!”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时间竟然有这样恐怖的墓穴。虽说没去过皇陵,但他作为三品大将,好歹也知道不少有关皇陵的事情,据说那里面也是机关如云,可跟眼前这番景象相比,恐怕也是相距甚远。由此可见,建造此墓者是多么的重视这葬于墓中之人,多么想要保护他。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人是死了不少,可是所谓的四宝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如今这将军冢一片狼藉,却也没人敢贸然下去,这样恐怖的地方,保不准还留有什么暗闹机关,即便表面上看起来残破不堪,也有可能会杀人于无形,看着那些惨死的同伴们,谁还敢贸然行事。 眉心紧蹙,文至敏转头看向姚方,沉声问到,“你是如何想的?”如今他真是悔不当初,若是当日不听那黄瞎子的话,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最多被皇上埋怨几句,如今这般,可让他如何向皇上交代! 看着那些尸体,姚方一时也没了主意,“末将觉得,无论如何,那些将士们的尸体还是要收一下,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啊!” 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他还在想着那些惨死的士兵。 重重一叹,文至敏只好说到,“好吧,派一队人下去整理一下,这些为公捐躯的将士们,全都要厚葬。”此时,他也只好这样了。 命令过后,却没有任何人行动,身后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你们是想抗命吗?”大怒之下,文至敏一把揪住身旁的一个士兵,用力将他推了下去。 一声尖叫,那士兵跌跌撞撞的冲了下去,最后一个重心不稳直扑墓底,摔了个结实。所幸,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任何异样,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他高声喊道,“没事,你们都下来吧,一点事都没有。” 小走两步,他正在为自己庆幸,却不想惨剧立刻酿成。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利箭,那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插他的胸口,其力道之猛烈,竟然将他刺了个对穿,还没来得及惨叫,他睁着不甘的双眼渐渐到底,噗通一声,也惊奇了上边无数人的抽气声。 双眼猛的睁大,文至敏不敢置信,“为何这里已经毁了,还是有机关呢?”黄瞎子已经死了,如今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面对此时的状况,他完全慌了神,手足无措。 身后的士兵们看着那中箭而亡之人,全都吓得后退两步,生怕自己会被那将军给扔下去。如此一来,更没有人敢贸然下去了。 看着眼前偌大的凹坑,文至敏与姚方都没了主意,一声喟叹,姚方说到,“不如将此事禀报朝廷,让皇上做定夺好了。”他的双眼一直紧盯着那个中箭而死的士兵,眼中的怒意无法浇灭,对文至敏此举,他着实恼怒,却不敢有何异议,只好握紧双拳,暗暗发泄其怒气。 “此事是一定要禀报皇上的,可是这一来一回也要诸多时日,到时候恐怕引来周边百姓的恐慌,而且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此事一定要有个解决的方法才行。”如此一来,他恐怕免不了一顿斥责,或许还会受到责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将军有何解决的办法?”冷眼看着他,姚方冷冷一笑,“还要推几人下去吗?或者将军也想学黄瞎子,打算用人来做试探?” “你此话是何意?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暴尸此地吗?”一脸愠怒,文至敏抬眼瞪着他,怪他不该在此时说这些祸乱人心的话。 果然,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个面露恐慌,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根本没想到他们的将军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心思,更没想到那黄瞎子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冷哼一声,姚方移开眼神看向那墓穴,语调陡然一变,“不如让我下去吧,若是真有什么事,就让我来替他们承担好了。”不等文至敏有何反应,他突然提气一纵,飞下墓穴,稳稳得落在了那具尸体旁边。 脚下所踩的是刚才那个士兵安全站立的地方,他冷眼打量着四周,抽出战刀全神戒备,一双虎目将周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四下除了尸体和巨石就是一些暴露在外边的机关暗器,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也不敢贸然行事,一时间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凌厉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好在他在墓穴中,风还不算大,可那股血腥味却越发的浓烈,让人作呕。捂着鼻子,在这里站了半晌,他索性把心一横,闭眼抬脚,大大的走了一步。 只此一步,不但让他冷汗直冒,就连上边的众人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文至敏死死的盯着他,大气也不敢出,右手紧握腰间佩刀,紧张无比。 脚刚落地,他突然感觉到不妥,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他只好加重力道重重一踩,只听咔擦一声,脚下竟然陷进去半分,出现一个菱形的机关,而他的脚也紧紧的卡在那里边,拔也拔不出来。 就在那一瞬,所有的人都惊呼出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机关深陷,姚方只感觉地面动了动,咔咔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他想要离开,却动不了半分,不单脚被死死的卡在里边,就连身体也好像被吸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陷在这满地尸体的墓穴中,听着那奇怪的胡僧因,他觉得心脏都快要被挤出来一般,窒息的感觉越发的强烈,竟有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慌浮于脑中,让他莫名的恐惧。 征战数年,他早已见惯了生死,如今既然自己无法左右,索性就洒脱一点好了。想通这一切后,他再次闭眼,扬起手中的刀就要砍向脚下,断脚也总比丢了性命强,跟何况是死的这样不明不白,他会不甘心的。 就在手起刀落时,一阵呼声硬生生让他止住了动作,忍不住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竟然也随之惊呼出口。地面依旧在摇晃,可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完全想象不到的景象。 那些暴露在外的机关,不知何时已经尽数退去,地上的碎石和尸体竟然自动清理开来,一条不足三尺宽的路面顺着他的脚下一直延伸至远处,路的尽头竟是那最先塌陷下去的一方小墓。 待到一切恢复了平静,众人这才渐渐回过神来,文至敏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姚方,轻呼一声,“姚副将别动,我这就与他们下来救你。” 在他看来,那方小墓必定就是埋有四宝或是上将军遗体的地方了,如今连路面都被腾了出来,必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一声令下,数十人在他的带领下奔入墓穴中,他朝着姚方走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这脚拔不出来吗?” 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姚方此时才回了神,看着脚下的文至敏轻声说到,“是的,被卡住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他都不知此时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了。这一脚卡得真是够绝,如果真能找到那四宝,那他就是丢了这只脚也值了。 文至敏与几个士兵纷纷伸手为他拔脚,一番折腾下来,那只脚就像是定在了那里似的,纹丝不动。 轻叹一声,姚方自嘲一笑,“罢了,还是一刀砍了吧,这样也落得个痛快。”被卡住的脚已经有些麻木了,不知道他还能撑到几时,“你们赶紧去那边看看,或许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站起身来看着他,文至敏一脸愧疚,“老姚,这脚恐怕是真的抽不出来了。” “无妨,一只脚而已,与那些惨死的将士们相比,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杀敌多年,他也曾受伤无数,如今就当作又一次受伤好了,没了一只脚,他不是还有一条命吗?脑袋掉了也是碗大个疤,更何况半条腿。再次咧嘴一笑,他催促的说到,“暂时还不能砍,你们赶紧去找东西,我怕我一抽腿,这条路就没了,到时候一切功夫都白废了。”他总觉得脚下有一股力量在紧紧的拉住他,而且那股力量十分强大,若是一不小心,恐怕这些跟着下来的人也会遭遇不测。 看了他一眼,文至敏点点头,吩咐两人留下来扶住他,随即带着其余的人顺着这条路走向那小墓。说来也奇怪,那小墓是最先坍塌的,却没有半分异样,如果那真是墓穴的入口,那么他们这几天的功夫都白费了,而且还平拍搭上了那么多条人命,一想到这个,文至敏就悔恨万分,怪就怪那黄瞎子根本没实力,怪他信错了人。 偌大的墓穴全都被毁,满地狼藉,唯有这小墓依旧是那般模样,这更是让文至敏多了几分底气,看着这平坦的小墓,文至敏扬声说到,“仔细的找,一定要找到开启的机关才好。” 数十人在这方小墓周围仔细的寻找起来,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们也十分小心,即便发现了什么也不敢贸然行事,全都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生怕自己会触动什么骇人的机关,害人害己。 片刻过后,一个小士兵激动的说到,“将军你看,这里有一排奇怪的字。” 欣喜的走过去,文至敏弯腰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是前朝文字。” “写的什么?”那小兵着急的问到。 伸手抹掉上边的尘土,文至敏轻声念到,“汤金王朝神勇大将军白越之墓。”猛的站起身来,他大笑着说到,“哈哈,真的找到的,这里就是埋有白越遗体的地方,我们真的找到了。” “这碑文不刻在外边,却刻在这内墓上,真是奇怪!”确实奇怪,他还没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这你就不懂了,据我所知,前朝挖出的诸多上将军冢中,没有一处的内墓有任何碑文,这就说明我们这次找到的这处是很特别的,那前朝名将白越肯定就埋在这里。”在这之前,他可是下足了功夫,将诸多事情都了解了个透。 “这么说来那四宝也一定在这里面了!”激动不已,几个士兵眼中纷纷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若是真找出四宝,他们不但能一饱眼福,搞不好还能加官进爵。 “嗯!”轻点头,文至敏说到,“先别得意,找到墓穴入口再说” 弯下腰,他细看那石碑之上,竟然还发现几行小字,字太小,几乎看不清,而且看起来既不像汤金的文字,也不像他们景龙的文字,这倒是难住他了,“你们谁认识这些字?” 几人纷纷摇头,“将军都不认识,我们怎会知道!” “哎,看来还得在这几行小字上找线索。”轻叹一声,他无奈的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地方,暗道头疼。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处的姚方,他不免焦急的说到,“若是我们不能找出墓穴入口,就赶紧将此事上报朝廷,让有能之士前来解围,如今我们只要保护好这里就行了。” 如今墓穴已开,恐怕朝廷的人还没来,许多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便会蠢蠢欲动,毕竟这四宝都是价值连城,没有人是不想将其据为己有的,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吗?”一个小士兵抬头看着他,想也不想就问出口。 “难道你想死于非命?”转头看着周边那些尸体,他冷眼一瞪,“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出事了。” “那姚副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站在这里,等着朝廷派人前来吧。 “哎!”一声喟叹,他斜眼看着那边的三人,轻声说到,“就按他说的办吧!” 身旁几人面面相觑,均是有些不忍,那姚副将也算是一条汉子,平日里待他们极好,就连刚才也是舍生取义,试问他们谁能忍心看着他失去一条腿。就在几人暗叹之时,一个个子不高的士兵愤愤的踹了那石墓一脚,咚的一声,地面左右晃了晃,那原本紧闭的石碑竟然冒出一个口子来,一只利箭从里面飞出,正好刺入碑前一个士兵的身体,惨叫声顿时响起,他整个人也随之飞了出去,摔出老远。 闯祸的士兵完全愣住了,那只脚都不敢落地,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其余几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待一切平静下来,文至敏才怒喝到,“你这蠢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噗通一跪,那人赶紧求饶,磕头如捣蒜一般,“将军饶命,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将军饶命啊!” 来不及责罚他,一阵奇怪的异动却让文至敏等人都移开了眼神,也不知为何,那原本封得死死的墓穴竟然自动打开了。不但其余几人愣住了,就连那跪地求饶的士兵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墓穴大开,里边并没有任何异样,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何机关被启动,文至敏不禁大喜,“如此看来,我们是瞎撞上了,走,下去看看。” “真的要去吗?” 刚才一个个还兴致勃勃,如今墓穴大开,他们倒是有些退却了。这墓地杀人于无形,就在刚才还有人死于非命,保不准就会有冷箭射出,他们真的有些怕了。 “一群饭桶,我养你们何用!若是不去,我就按军法处置你们。”气得不轻,文至敏大吼,“还不给我滚进去。” 几人对望一眼,这才提脚靠近门边,不去也是死,去了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干脆搏一搏好了。 三人鼓足勇气走了进去,文至敏看着那个跪地的士兵冷声说到,“将火折子点燃,在前边带路。” “是。”那人赶紧爬起来,摸索着走在了文至敏前边,火折子所发出的微弱的光芒根本无法照亮墓室内,几人只得小心翼翼的走着,一个个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足足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墓室内顿时豁然开朗,原本狭窄的小道变成了宽阔的空地,不知是谁将手中的火折子掉了下去,啪嗒一声后,室内突然明亮无比,嵌入墙壁内的珠子全都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耀眼无比。 一声轻呼,文至敏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切,片刻后才回神,“走,下去看看。” 顺着高高的阶梯走下去,几人终于站在了这上将军冢的墓室中,文至敏轻声说到,“本以为这里会机关重重,却不想如此轻易就进来了。”这一点他着实没想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其余几人都符合的点点头,暗道自己命好,左右巡视着这室内,他们小声的说到,“除了那口棺木,这里似是没什么东西。” 难道这里只有遗体吗?难道堂堂上将军竟然连陪葬品都没有吗? 看着这空空的墓室,几人纷纷不解,“看看这里,值钱的就只有墙上的夜明珠了,根本没有那四宝的影子。” 微微皱眉,文至敏低声说到,“说不定,所有陪葬品都在棺木中。”那棺材如此大,虽说不上华丽,却也不像是普通的棺木,其中肯定暗藏玄机。 “我们过去看看。”带着身后的几人慢慢靠近那方棺木,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沉声说到,“我们推推看,试试能不能打开。” 几人鼓足了劲,终于移开了一个口子,一股白烟自里边俑出,吓得众人纷纷后退,捂住口鼻退到墙角。待白烟散尽,他们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众人这才壮着胆子再次靠近。 一番折腾之后,厚重的棺木终于被打开,所有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将军,这真的是前朝名将的遗体,你看他还带着面具呢!” 谁人不知那白越以半面铁甲遮面,这玄铁面具就是他的招牌,如今得此一见,他们更是肯定万分。 文至敏点点头,将目光从那铁甲移到了别处,找遍整个棺木内,也没看到半点宝贝的影子,唯有那遗体胸前放着一只桃花,令人惊讶的是,时隔数百年,那只桃花竟然依旧妖婉,丝毫没有凋谢的迹象。与他想象的不同,这白越竟没有披战甲,而是身穿红色锦袍,连手都被衣袖给盖住,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有些挫败,文至敏轻声说到,“难道这里真没有那四宝?” “将军,我好想看看这前朝名将是何模样。” 与文至敏不同,几个士兵都将目光落在那铁甲之上,即便找不到四宝,他们也想一睹这神人之风采。都说这白越乃汤金一美男子,如今他们见此遗体保存得如此完好,当然想看个究竟。 轻叹一声,文至敏将思绪从四宝上拉了回来,不禁沉声说到,“我也想看看。”俯身,他将手缓缓伸向那面铁甲,心也随之砰砰直跳,待他触及那冰凉的铁甲时,棺内的尸体突然滋啦一声,瞬间腐化为一堆白骨,其可怕之势竟让这位骁勇的将军都吓得后退几步。 深吸两口气,看着手中的玄铁面具,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待再次细看那棺木内时,哪还有什么名将风姿,不过是一具再为普通不过的枯骨而已,就连那妖艳的桃花也瞬间衰败,让人惋惜。 就在众人纷纷叹息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府邸内,有人正在慢慢苏醒。 屋中所有人全都看向那床上有了知觉的楚云裳,乔凝心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明亮的双眼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万分期待。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婚 自古征战无休止,护国也罢,扩疆也好,不过是用白骨堆砌一座座城池而已,待到国破家亡时,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仅仅留下满目苍凉的城池和一些找不回来的记忆。 有人千古留名,也有人遗臭万年,不论怎样,最后也不过落为一具枯骨而已,就连名闻天下的铁甲战将白越也不错如此。 上将军冢重见天日,名将遗体也被掘出,而他们日夜期盼的东西却没有半分影子,这不免让不少人失望万分。好在,对于那个已至末年的帝王来说,还是能找到一些慰藉自己的理由,所以那些办事失利的人也并未受到什么惩罚。 此次掘墓之事唯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便是姚方副将的奇遇,据说墓塌当日他一马当先进入墓穴,为救同僚,更是深陷险境,本以为不死即伤,却不想最后竟然轻易脱身,未有任何不幸。 说来也奇怪,待文至敏派人清理好墓室内之后,他的脚竟然轻而易举的拔出,而墓穴也未有任何变化,原本危机四伏的上将军冢,竟然变成了一片荒寂的废墟,尸横满地,入目之处无不狼藉。 许多随后赶来瞻仰过的百姓们,无不为之惋惜,也为那姚副将感到欣慰,纷纷猜测是天佑好人。 大军整顿完毕,墓地也重修重整,不过并未过多的在意,不过是随意整理了一下,文至敏进京复命,姚方也带着军队离开,仅留下一座让人失望的墓地,大军一走,许多宵小便蠢蠢欲动,即便他们知道朝廷肯定不会剩下什么,也抱着试试运气的态度潜入,就算不能借机捞到点什么,也能一睹名将之风采,看看这所谓的死亡墓穴到底是何模样。 可惜,他们全都大失所望,里边哪有什么名将遗体,待他们潜入时,连口棺木都没能看到,不过一座空墓而已。都说雁过拔毛,那些盗匪进到这里却连毛都没看到一根,难免恼怒,前后折腾一番,这偌大的墓地便被毁坏不少,变得愈发的荒凉。 多年后,繁华不复,往事依旧。一红一白两人站于山顶,俯视着那一方荒凉之地,无不感慨。 夕阳为山涧平添了两分苍凉,墓中荒石无数,长满野草,晚风拂过,一片片绿色泛着凄凉之意左右摇晃,似无奈又似惬意,与那山顶上两人的心情一般。 红衣男子微眯起双眼,双手负背,挺拔的身影立于高处,看着下方笑而不语。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泛起一阵阵青木余香,徒留下满目笑意。如今,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傲气的少年,人生际遇何其多,历事过后,自然会留下些许沧桑。即便俊颜依旧,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薄唇轻抿,下巴微扬,只此一笑便可让身边美景尽失颜。 白衣女子立于身旁,明亮的双眼中噙满笑意,伸手拂过贴于耳际的青丝,她轻启朱唇,“南关虽是极寒之地,可暖春与秋初两季却也是极美的,尤其这七云山。站在这里,听着清脆的虫鸣鸟叫,还有那山涧小溪流淌的声音,极目一望也是满眼绿意,山风清凉却不刺骨,夕阳如画,实在是美不胜收啊!” 听这几句,尚有几分文雅之气,可之后的话却让人大失所望,不过这才是她的本性,谁叫她是乔凝心呢! 伸手大喇喇的拍了拍楚云裳的肩头,她毫不在乎自己这动作有多煞风景,随即扬声说到,“你小子在这里一呆就是四百余年,看尽山中花开花落,品过山溪甘泉,听够了这虫鸣鸟语,可还觉得惬意?” 呵呵一笑,楚云裳无奈的点点头,“甚为惬意,能够在这绝美之地静享平静,也是人生之一大幸事也。” “得了吧,还人生呢,明明就是一抹孤魂,死了连块碑都没有,说来我当时也挺抠门的,哎!”一声喟叹,她即可又高声说到,“不过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精心为你挑选了这么好一个地方,你也该好好感谢我才是。” “多谢美意,我定当谨记你的大恩大德。”爽朗的笑声回响于山涧,他那俊朗的容颜也在夕阳的衬托下多了几分柔美之意,唇边荡起浓浓的笑意,眼底也是那般清澈如泉。 被他这么一打趣,乔凝心倒有些收敛了,回过头去看向远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片荒凉的墓地上,她不由得轻叹一声,“你说人活着要怎样才算有意义?名垂千古吗?还是平淡一生?或者是麻木不仁?” 世间人有千万种,人人都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有不同的想法,有人看淡世事,有人却十分在意其过程,万般如此,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抹云烟,一瞬即道。别人记住你又怎样?记不住你又怎样?重在自己的最后的回忆。可又有几人真正能明白此事,就连高贵如女帝,傲然如名将,辉煌之时不过也是天边一抹绚丽的彩虹而已,夺目过后很快便消失殆尽,一切又归于平静,待时过境迁之时,他们也只能站在山间看着其余的彩虹再次出现。 抬头看向天际,楚云裳淡然一笑,“无妨,做自己就好。”能够无拘无束,也是一种幸福。 点头轻笑,乔凝心挑眉看着身边的男人,说得极轻,“也对,做自己就好。” 晚风吹过,头顶飘下几片花瓣,楚云裳伸手轻轻接住一片,笑得温和,“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花?不如全都拿回去酿酒好了!” “若说酿酒,还是桃花好了。”浅浅一笑,乔凝心自他手中拿过花瓣,素手一挥,素白的花瓣飘出老远。 “好,我这就去采些桃花回来,定要酿出绝美的桃花酒,让你生生世世都无法忘怀,待到他年或隔世,你若是还能偶遇我埋骨之地,定要拿出美酒豪饮一坛,与我一醉方休。” “嗯。”看着楚云裳深邃的眼底,她重重点头。这些年的相处,她与他早已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不过,他们始终是错过了,无论怎样,都无法再回到从前,在她心中,楚云绝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对视片刻,她轻叹一声移开目光,眼中掠过一抹惆怅。 楚云裳随即轻声说到,“不必担忧,一定会找到他的。”话虽如此,他的心底却有了几分挣扎,纠结于对与错之间,略有迷茫。若是找到了他,是否也是他离去之时呢! 轻轻点头,乔凝心欣慰一笑,“也对,没有任何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至少,还有那么几丝希望。 “这次来南关虽是一无所获,不过我们可以顺着南关继续走,或许能找到他。” “嗯!“再次点头,她转身看着身后的小道,轻声说到,“该回去了,不然念云醒来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哭鼻子的。” “好。”垂眸,他亦是转身,两人并排而走,渐行渐远。 自此望去,一红一白两人,虽未相偎相依,却是那般和谐。同样的步伐,同时飘起的衣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心却是飘向同一处。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错误,或许,他们也会是极为契合的一对。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罢了! 掘墓之前,皇上曾信誓旦旦说要善待前朝名将遗体,失望过后,一切便不了了之,满朝文武也无一敢站出来请命,不过都对此事心存芥蒂,唯有原本极力反对的楚飞倒是洒脱不少,笑看此事并无言语。 爱子重病过后,他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愈发的沉默,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大半日,连饭也可以不吃。 世间万事皆难料,在这之前,他何曾信过什么人生轮回!可他又何曾想过,不过是随手抱回的一个孤儿,竟然会有这般的奇遇。 谁也不知道那日了尘将乔凝心单独留下后与她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再房中做了些什么,总之,楚云裳是被他们救醒了。 了尘不说,而两个当事人也不言语,楚飞自然也不再问,倒是老夫人,迫切的想知道些什么,三番五次的旁敲侧击,却不想半句话都没问出。 楚云裳已经醒来三日了,除了人略显木讷,其余的都还好,而了尘也在当日后就离去。 偌大个锦兰院,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仆人,其余人全都撤走了,因为他们的主子说要清净清净。楚云裳安心养伤,楚飞也不来打扰,只是经常询问在他身边伺候的人而已,确定他并无大碍,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人无事就好,至于其他的,待以后再说也无妨。 挥退了所有下人,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便从床上走下来,手中却一直拿着那半块玉佩,眼底满是迷茫之意。径直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户,一阵冷风顿时吹来,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衫。 许久不出去,竟没发现外边已经下起了小雪。如今已快到年关,这也是京城的一场雪,雪虽不大,却带着寒意,似是在告知人们,京城的冬日已经真正到来一般。 在京城,隆冬之时,但凡下了一场雪,之后的半月都是极为寒冷的,不过一年四季,也只有这半月会冷一点。 直直的站在窗下,他不自觉的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院门处,过了那门便能看到暮函苑,而他却不想走出去,不想看到她。 因为他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也是他有生以来一次退却,不为别的,只为一段听起来十分荒谬的爱情而已。 轻叹一声,他终是忍住了,缓缓将窗户关上,随后慢吞吞的走回床边,再次躺在床上假寐。 自那日之后,乔凝心也变得沉默寡言,奇奇怪怪,就连她一向依赖的相公,也没什么多话可说。每日起床,吃饭,睡觉,再起床,手中一直拿着那半截玉佩,时不时沉思,也不知到底在想何事。 看着这二人奇怪的举动,楚云绝也不多问,只是默默的陪在一旁,守候着她而已。不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种牵绊,他始终相信乔凝心,他在静等她从记忆中走出来,他莫名的信任着她,深信她将来一定会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他。 虽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但他却能肯定一件事情,所以,那被人掩埋好的名将遗体才会不翼而飞。有了掘墓,塌墓之事,他当然也能想到之后的事情,未雨绸缪,不等楚飞等人有任何举措,他早已找人将白越遗体带出,另选了一处极佳之地厚葬。在未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雪花自清晨便开始飘洒,天也冷了不少,他命末婉在乔凝心的房中多添了木炭,又熬了一些暖胃的粥送过去,后来还是很不放心,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外。待片刻后末婉端着吃剩的大半碗粥走出来,他才轻叹一声,“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末婉皱着眉头,无奈的说到,“无论我怎么劝,小姐就是不想吃,也不太说话。”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小姐这几日都是这样,虽说看起来不是很糟糕,但却太反常了。 接过她手中的碗,楚云绝探头一看,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触及她空洞的眼神,他的心再次紧揪,“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回头看了一眼傻坐着的小姐,她一声喟叹,摇着头离开。前几日她本还想找老爷和少爷来帮忙,谁知她还没动身,表少爷却一早赶过来,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如此看来,恐怕老爷守在这里也没用吧,如此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希望小姐早些恢复正常才好。 这几日,二公子虽是已醒来,府中的气氛却比前些时候还要压抑,丫鬟下人们做事时全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主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只能紧护在小姐身边。 楚云绝端着粥进了屋,随手将门关上。两步走到乔凝心身边,他轻声说到,“为何不多吃一点,是否觉得粥不好喝?” 乔凝心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摇了几下,没有回话。 “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做去!”放下碗,他在乔凝心身旁坐下,细细打量着她。虽说这几日她都没吃什么,但气色还不算差,看起来也还正常,这倒是让他颇感欣慰。 再次摇头,乔凝心破天荒的放下手中那半截玉佩,睁大双眼看着楚云绝,一脸认真的问到,“若是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会为她去死吗?” 她问得十分真切,眼中带有些许期待,这样奇怪的问题,倒是让楚云绝有些诧异。微微一愣,他随即回过神来,郑重的点头,“我想,若是其他的人也会这样吧!”在他心中,早已坚定万分。 得到了她既期盼又有些排斥的答案,她不由得轻点两下头,又重新陷入沉思。说实话,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与楚云绝陷入生死离别的处境,她也没想过楚云绝会为她去死,或是她要用生命去爱这个男人,可此时,她却不得不想,不得不问。 那一日,她清楚的记得了尘的话,她也鼓足勇气问他,若是自己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会有用吗? 了尘说:“有用无用,试了便知,若真是你,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够体会,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找寻的,旁人帮不了忙。” 所以,她握着那玉佩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找到了那遥远的记忆。 那一日,她默默的坐在床边,眼角有着流不尽的泪水。也是那一日,她似是真正的了解了爱情,那遥而不及的记忆中,竟然有她期盼渴望又感触万分的东西。 了尘说:“那不过他的师傅因为痛失爱徒,迁怒于她而下的一道血咒而已。”她握着玉佩,默默的承受了那一刀,取出那粒封存了数百年的药丸,和着她的血喂楚云裳吞下,一切便会归于平静,至于那段记忆,却不知会何去何从。 短短的半日,对她来说像是又过了一生,呆坐在屋中坐等楚云裳清醒,她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如此际遇,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她是活了两世,还是三世? 如今的相遇,她与他又该如何面对,以后何去何从? 待他醒来之时,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还会存在吗? 不敢过多的去琢磨,等到楚云裳缓缓睁眼之时,她便捂着伤口走出房门,静静的离开。 在自己房中一呆就是数日,这些天她始终找不到答案,思绪乱得一塌糊涂,人也没了生气。 茫然片刻,她终是轻叹一声,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疲惫的闭上双眼。楚云绝见状,随即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其后背,将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此样的安慰,无声胜有声。 不自觉的紧缩双臂,乔凝心将脑袋埋入他胸口,手中却再次捏住了那半块玉佩,纤细的手指不断摩挲其凹凸不平的花双,心中惆怅无比。 楚家大门外,楚飞早早的就下了朝,面带几分冷冽之色。进了园中,他略微迟疑之后,还是命人去三个院子传了话。原来,皇上今日突然下了旨,不知是太子还是他改变了主意,要在年关之前让太子迎娶南楚三公主,纳为太子妃。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宫宴 太子大婚,并且是与南楚公主完婚,此等大事定当大肆庆祝,更何况此时时至年关,其热闹之势可想而知。 这次除了那些三品以上大臣,就连刚考中还未有任何官职的状元也可以将家人带入宫中入席,不但楚飞带了全部的家人过来,就连南岳天也不例外。 大婚还未正式开始,在乔凝心看来,这不过是个热场子的局面,可已经热闹非凡了。由此可见,当今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高,这也让她不得不唾之以鼻。 如今此等大事,就连爹和大哥也随表哥前去参加,她自然也要暂且放下其余的事情,进宫趁宴。可此一去,她却有两件忧心的事情,一是如何与楚云裳面对面,其次便是那从南楚再次远赴景龙的段如风。 这次大婚,据说段峭又委派了段如风过来主持大局,代表他处理一切事宜,至于弦月,却是没什么动静。 楚家大门外,一早就停着数辆马车,老夫人在芸香的搀扶下上了车,楚云绝与乔凝心共坐一车,楚云裳却弃开自己的车不坐与楚飞同乘一车,反倒是楚云离,一个人大大方方的上了后边那辆车,脸上竟然挂着莫名的笑意,眼底也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与往日的他全然不同。 与以前的诸多聚会不同,这次乔凝心却没有刻意的打扮,甚至故意挑了一套颜色与楚云绝的衣服相差了许多的罗裙。两人并排走到门下,她并未发现楚云离眼中的神情,却先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楚云裳。 生病数日,他明显消瘦,不过却没有任何萎靡的状态,骨子里的那抹傲气,似是走到哪里都无法掩盖一般。 楚飞交代完毕,他微微转头朝乔凝心这边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稳稳的上了马车。略微迟疑,乔凝心也缓缓垂下头来,与楚云绝上了另一辆马车。 按楚飞所说,今日不单爹和表哥会去,大哥也不例外,所以她要赶紧调整回状态。这几天的消沉,以及那日的反常举动,一定会让他们起疑的,这些事情,她还是不想他们担心。 坐在微微颠簸的车上,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楚云绝,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似是察觉到她有些怪异的眼神,楚云绝回过神来,看着她温柔的问到,“怎么了?不舒服吗?” 赶紧摇头,乔凝心随即说到,“没有。”顿了顿,她又问到,“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淡然一笑,他伸出手来握住了乔凝心的手,轻声说到,“没什么好想的,这几日都没出门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玩一下,太子大婚,这可是难得的盛宴。” “嗯!”点头,乔凝心随即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眼中略有不满,“那个女人怎么还没走?” 这几日,先是为楚云裳的病一番折腾,后来又消极了数日,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到那个叫落瑶的女人还留在楚家。早先她小产,楚飞并未下令立刻赶走她,楚云绝也没注意过她半分,更是提也没提过,她自然忽略了这件事情。大家都像是自动忽略了那人一般,就留下一个粗使的丫头在照顾她,就连末婉也只字未提。 谁知今日出门前,她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竟看到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一时间才想起了还有那么个女人! 可笑的是,那女人也不知在哪里听说了皇宫摆宴这件事,竟然还蹿腾着想要楚云绝带她一块儿去,她真怀疑那女人是被她打坏脑子了。 狠狠的剜了那女人一眼,她连半句话都没留下,一人走在了前边,将那烦人的事情交给楚云绝。他说过会处理的,那么她也不必再操那份心此时提这事,不过是为了没话找话罢了! 眼底掠过一抹无奈,楚云绝轻声说到,“我已经吩咐管家赶她走了,想必等我们回去之时,她已经不在家中了。” 穷途末路的疯女人,于他也没有半分威胁,他自然不必再担忧。不过,他却是很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回家数日,竟然一直风平浪静,这样反常的状况他自然更要小心戒备。 “但愿如此。”咧嘴一笑,乔凝心打趣的说到,“要是我回去还看到她,索性就一剑劈了,丢出去喂狗。” “呵呵,娘子如此厉害,为夫倒是要小心了。”话虽还是如以前那般俏皮,可他的眼中却没了那分玩世不恭的神色。 看来,他应该还想着别的事情,心思并不在此处。 “呵!随便一说罢了。”笑得无趣,她说罢便将头转向别处,伸手挑开帘子,看着外边的雪景不再说话。 紧了紧他手中的另外一只手,楚云绝也不再多说什么,目光随着她的眼神落在了窗外,看着外边飘落的小雪,思绪却又飞到了别处。 往日乘车进宫,也能行到正二门,而近日,却要在宫城三百尺之外的广场停下,将马车全数归于一旁,下车走进宫中。即便如此,此时宫门外也是人来人往,平日里略显冷清的宫门,此刻却热闹无比。 站在宫门外,楚飞出示了腰牌,在名册上详细填写,众人解下一切随行物品,就连扇子也不能带入,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才能进门。一路上遇上诸多大臣与家眷,他们都会停留片刻,说说话,客套几句,因为楚飞位及丞相,一路上招呼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待他们从宫门外走到御花园,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乔凝心的脸都快僵住了,一路微笑,她真是无力极了。 花园中间,她看到了光彩照人的太子和段璃梳,今日两人已似新婚夫妻一般,穿着喜色衣服,走到哪里都是一路同行,与诸位大臣们客套着,看似十分惬意。 细细的看了两人一眼,乔凝心淡淡一笑。若但看外表,两人倒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男俊女俏,并且都有一股子贵气,倒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只是,人心不古,谁又能看清那张人皮下的心,就连她自己都做不到表里一致,更何况是眼前那个心比天高的男人。 早已看到他们到来,太子与身旁的几个大臣随意说了几句,便朝着他们一家人走来。一一行礼后,楚飞与他客套起来,乔凝心也无奈的说了两句恭祝的话,却不想段璃梳竟然冲她一笑,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有些异讶,她也只好回应几句,挂着无奈的笑容。其余几人的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这边,尤其楚云绝,似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皇上很快带着沉妃与段如风一同来到御花园,宴席也正式开始。 比之前两次,这次的盛宴更为隆重,皇上也在席上宣布太子大婚定在三日之后,听说是百年难得的黄道吉日。 用席过后,乔凝心端坐在楚云绝身旁,有些不自在。后边有一脸冷漠的楚云裳,殿上有看似平静的段如风,角落处还有目光深究的敬剑文,她竟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宴席之后,无非又是一些无聊的节目,对此她毫无兴趣,只希望早些结束才好。却不想,她想早些脱身,别人却偏不肯。 今日来宫中的家眷中,清秀女子也不算少,甚至有许多还是未出阔的千金小姐,而朝中也还有好几位年纪略小的皇子尚未纳妃,有人自然要拿她们做些消遣。 时下,沉妃便侧身倚坐皇上身旁,要求坐下女子按个展示一番才能,并且还要求段璃梳断后,也为大家表演一番。 说到皇上身边的红人,她自然首当其中,此刻她发了话,坐下的人也不好反驳什么,皇上更是甚为欢喜,这无聊的斗艳也就开始了。 先是几位皇族女子,随后便是朝臣们的家眷。她们无非是做诗作词,抚琴冷唱,更甚至不惜自舞一段为众人助兴。楚飞贵为右相,乔凝心等人也坐在前头,很快便轮到了她。 别人都不推辞,她更不能扭捏作态,可是说到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她根本不在行,唱歌跳舞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先前那几位一比,无非是自取其辱,她丢人不要紧,楚飞的脸肯定也找不到地方放,还有坐在后方的老爹和大哥,自然也会失望。 略微迟疑,她缓缓开口,“回皇上,会沉妃娘娘,民妇前几日风寒,还未大好,恐怕不能为唱出动人的歌声,实在不敢扰扰了皇上和大家的兴致。”说话间,她也压低了声音,那嗓音确实暗哑,有几分病态。 此话一出,席中的众人自然也将目光移了过来,经上次那件事,不少人还是记得她的,更有人心下暗道,不知她又想怎样折腾。 听她这样一说,沉妃不由得微微俯身,“那你想作何?抚琴还是轻舞?” 微微一笑,她恭敬的说到,“回沉妃娘娘,民妇前几日还在家中不小心摔了一跌,右手和右脚都被岚伤了,实在无法抚琴或是跳舞。” “那你想如何?”有些不耐,她微微瞥了乔凝心一眼。 “回娘娘,民妇前几日无意间听了一曲,虽是民间小曲,不过却觉得十分应现下此景,民妇想用左手将词写下,与大家分享。且民妇听闻娘娘弹得一手好琴,舞艺也不凡,更是有着天巅之音,民妇实为羡慕,也想借此机会一睹娘娘之风采。今日民妇不能抚琴也不能唱曲,不如将词写于娘娘,由娘娘来作曲,定会另有一份韵味,为此词添色。”咬文嚼字的说了一堆,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面上依旧带着三分微笑,眉眼弯弯,一点也看不出心下所想。 稍稍迟疑,沉妃突然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知是何词,不放写来看看。” 待她说完,皇上也随即说到,“朕也想看看,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享受爱妃的美妙琴音,你速速写来。” “遵命。”轻点头,她移到了前边,待小太监为她铺纸研磨之后,她伸出左手拿起一只小豪蘸了墨,提笔缓缓写来。 说来,用左手写字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很少人能够写好,更何况还是个女子。而她之所以要用左手写,不过是借机掩饰自己那手着实不咋样的字,既然受了伤,又是即兴用左手写,写得稍微差了点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片刻过后,她放下笔,朝身旁的小太监示意,那人收了纸拿到殿上,恭敬的递给了皇上与沉妃。 拿起那词细细一看,沉妃嘴角那抹不屑的笑意渐渐掩去,到后边,她竟忍不住豪爽一笑,朗声说到,“本宫便随了你的意,为此词做一曲。” “多谢娘娘。”微微一笑,她随即规矩的坐到了一旁。 皇上不过一目十行,随意了看了看,听她这样一说,他也来了兴致,“来人,为娘娘将古琴拿来。” “是。”早有机灵的宫女将古琴搬到了殿外,此刻一吩咐,立刻抬了上来。 “不必拿上来,就放在中间,本宫下去弹奏。”破天荒的,她竟然拿起那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皇宫行礼后从容的理了理衣服,大大方方走到殿中央。 乔凝心的目光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很有魅力的,虽说与云绝娘亲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气质,但她也有她的独特之处,难怪皇上如此宠爱她。 端坐于殿中央,她那双精明的凤眼再次将宣纸上的词细看了一遍,随即缓缓抬手,轻轻拨揉了几下琴弦,几个单调的音符后,她突然轻启朱唇,缓缓说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只此一顿,场中立刻响起了一阵抽气声,就连太子也愣住了。 微微一笑,她抬起凤眼将身旁众人淡淡一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身上,纤细的手指落于琴间,您扬又略显活泼的琴音缓缓响起,宛若夜莺般的歌声也随之飘出。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 顾赐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香肉挂 雾雨轻抚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 唱至此处,歌声突然停止,手也停了下来,狭长的凤眼看至轻纱后方,她朗声说到,“众舞姬,还不速为众卿家献舞一曲。” 轻纱后边缓缓走出八个舞姬,个个身着艳丽,纤腰素裹,琴声再次响起,她们也随之起舞。片刻过后,沉妃突然琴音一改,一脸欣然之色,红唇微启,再次唱了起来。 邺龙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 花场湖上游饮一杯来还一杯 水绣齐针美平金法画山水 诗人笔言飞胭脂扫娥眉 烟花随流水入夜寒寒者醉 今朝花灯会提画灯迷猜一对 阳羡茶浮水琵琶绕玉笛回 丁祭偷舞备铜镜云鬓美 脚腕间缨络如翡翠飞天绘 院落中百花还挂着露水 客栈里将军已征战回 战马还未睡着佳人盼着月归 盛世城门内智者狂痴者悲 愚者酒一壶依柳早就入睡 瓦如翠斯飞掉琉璃迎风吹 盛世扬长帆一句诗还一场醉 皇梁盘龙背上银鳞气势辉 银月飞天舞空留西厢我不回 唱至此处,她才收了尾音,琴音也渐渐缓和下来,舞姬们缓缓停下,琴音也止住,一个眼神,她们便退回了轻纱后方。侧脸看了看那此已经听得愣住了的大臣们,她莞尔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高殿上的皇上屈膝行礼,柔声说到,“臣妾献丑了。” 此曲,从之前那句似圣旨一般的话,到后边引人入胜的词和曲子,再配上美妙的琴音,众舞姬卖力一舞,着实震撼了殿中的众人。饶是他们平日里听过无数美曲,赏过无数动人的琴音,也不能与今日这一曲相比。 此曲,此词,此音,此人,无一不让人心旷神怡。 回过神来,皇上不由得大笑出声,“爱妃此曲绝妙,真是太好了。”伸手鼓掌后,他示意沉妃走上殿去,其余的大臣们也终于回了神,全都卯足了劲鼓掌,说着恭维的话。 不少人将目光再次移到乔凝心身上,有人欣赏,有人羡慕,还有人更甚嫉妒。坐在殿尾的乔烈更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的机会。 坐在下方,乔凝心也抬手轻轻拍了拍,眼中流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这短短的片刻,她竟然有这般的本事,将这一曲唱得淋满尽致,琴音也美妙无比,气场十足,着实出乎意料。 即便感觉到诸多形形色色的目光,她也不去理会,径自坐直了身子,刻意不去在意那几道灼人的精光,只与楚云绝相视一笑,并无多言。 待人们赞美过后,沉妃才缓缓一笑,完全无视坐下那几个女人嫉妒的眼光,轻声说到,“其实,是楚家少夫人写的词极好,本宫不过是承其美意而已,如此绝妙的好词,本宫也十分喜欢。” “娘娘过谦了,这词不过是民妇无意间听来的,而娘娘的歌声与琴音才为动人,民妇真是大开眼界。”这话,也有几分可信度。 温和一笑,她晚了乔凝心一眼,又瞥了瞥坐下的几个女人便不再言语,坐下众人也没了话头,皇上盛情赞赏一番后,这场斗艳又继续开始。只是,与此二人的词曲一比,之后的便再也入不了那些人的眼,南岳天的小女儿表演时还出了丑,大家也没了多少兴致。 直至亥时,这场宫宴才算结束,大臣们据家眷三三两两离开,乔凝心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要赶在乔烈之前离去。几人还未离去,一个小太监却不露声色的塞给乔凝心一块汗巾子,随即迅速离开。 揣着那块不名的汗巾,乔凝心与楚云绝匆匆离去,踏上马车驶回家中。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中毒 暮函苑中十分安静,末婉为深夜归家的两人掌了灯,乔凝心温和一笑,轻声说到,“你早些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 看了两人一眼,末婉才轻轻点头,“小姐与姑爷早些歇下吧,我先出去了。”转身离开,她细心的为两人关好门。 坐在灯下,两人对望一样,不约而同的从身上各拿出一块罗帕。看了一眼楚云绝手中那东西,乔凝心不由得愣住了。她赶紧展开那汗巾子,赫然出现四个娟秀的小字----小心太子。 攥着那块汗巾子,她冷笑两声,缓缓抬起头来,“不如看看你那块上边写的什么吧!” 楚云绝依言照办,打开罗帕,却不曾想会是与之类似的话语。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一看就与另一块完全不同,绝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乔凝心探头一看,笑得更冷了,原来那上边写的是,小心段如风。 如此一来,两人倒是有些诧异,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何人给他们两人这样的提示,并且针对的都是目前朝中举足轻重的两人。不用别人提醒,太子此人他们是定会小心防范的,可后一张确实出乎了乔凝心的意料。 沉思片片刻后,她抬头看着楚云绝,轻声问道,“你怎么看?” 垂眸看着手中的罗帕,楚云绝泰然一笑,挑了挑灯芯,将罗帕付之一炬,“不必担忧,他们所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弦月的事情他还没忘记,段如风自然也在他的防范之中。 看着那罗帕渐渐烧尽,乔凝心捏住鼻子险恶的看了一眼,也将手中的汗巾子递了上去,“或许,我们不该这么被动,该干什么干什么,再这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恐怕最后会偷得一塌糊涂。” “谈何容易!”眉心微蹙,楚云绝轻叹一声,“爹是丞相,有些事情是一定要顾及的,岳丈大人也不是普通的人,无论做什么也要先为他们考虑一下。或许对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越发的肆无忌惮。” “凡事有利皆有弊,我们因此被牵制,也可以因此受益,更何况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顾及的。”微微牵动嘴角,她压低声音说到,“我想,这次大婚也并不是单方的主意,在这场看似无形的争斗中,我们还不是最大的目标。 “也对。”微微点头,楚云绝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倒乔凝心面前,“你早些休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嗯!”接过茶,乔凝心稍稍犹豫了片刻,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默默的咽了回去,拿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低声说到,“你也早些休息吧。” “好。”说罢,他轻轻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乔凝心笑得极为勉强,一抹失望之色一闪即过。自从楚云裳醒来之后,两人似乎不像以前那般了,总觉得各自心里都有些隔阂似的,就连睡觉也分开了房间,而楚云绝,似乎永远都不会抱怨,就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发的不自在,总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短短数十步,楚云绝却走得极慢,好似也有话想说一般,可两人谁也不曾开口,就这样沉默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轻吸一口气,打算起身进里屋去。 也不知为何,刚站起来,胃突然一阵痉挛,随即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一个不慎,她将茶杯打翻在地,也吓到了刚走到门边的楚云绝。腹痛如搅,眼前一黑,她直接倒了下去。 不消片刻,原本宁静的楚家大院,突然嘈杂起来,各个院中暮函苑里人来人往,一个个满脸焦虑,忙得不可开交。所幸林天炎并没外出,本与楚飞在书房中谈事的他突然得知乔凝心出了事,慌得两人连忙奔向暮函苑。 看着躺在床上嘴唇发青的乔凝心,林天炎立刻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喂下,轻声说到,“是中毒了。” “是何毒?致命吗?”见乔凝心的反应,他也知道是中毒,却不知道是那类毒药。 林天炎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为乔凝心细心的把过脉后,这才低声问到,“她回来时可吃过什么东西?”毒药刚刚进入体内不久,毒性也不是很强,所以并无大碍,但他要弄清楚是怎样中的毒,是何人下毒,不然怎会放心。 “就喝过一杯茶。”从皇宫回来,两人一直在一起,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十分清楚,林天炎说的这些他也全都想到了,早早的将那茶壶中的茶倒了一杯放在一旁。 将茶杯递过,他沉声说到,“这就是她喝过的那壶茶。” 看到那茶,末婉噗通一声就跪下来,“房内的茶是我沏的,可是我是绝对不会害小姐的,林叔一定要救活小姐啊!” “你先起来。”将末婉扶了起来,林天炎接过那杯茶细细的闻了闻,随即皱眉说到,“药性虽不致命,不过药量很重,难怪一时很难全部逼出。此毒无色无味,所以那下毒之人就肆无忌惮,看样子是要置你们于死地。” 听他这样一说,楚飞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偌大个右相府,那么多下人,竟然让人随意闯进来下毒,看来我真是太过大意了。” “难道就不是府中的人自己做的?”老夫人沉着脸,将暮函苑上上下下的仆人丫鬟全都打量了一遍,连末婉也不例外,“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没一个发现可疑人物吗?难道你们都不做事吗?” 青衣几人听完这话,立刻跪下,嫣红嫣然两人年纪尚小,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吓的面色苍白,一个劲的磕头为自己辩白。 “此时我先不追究你们,等凝心好了,我再慢慢调查,若是让我知道是你们其中的人在使坏,到时候决不会手软。”就算她再糊涂,也能分清孰轻孰重。 “老夫人请明察,我们是绝对不会害少爷和少夫人的,老夫人您要明察啊!” 一时间,屋中满是磕头求明鉴的人,就连末婉也跪了下来。 老夫人皱起眉头,冷眼一扫,“全都别说了,去大厅跪着去。凝心若是没事我也就不再追究,否则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几人看着阴沉着脸的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依言跪在了大厅,楚云绝心系中毒的凝心,哪有心情为他们说话,他们一走,屋中倒是安静不少。 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处的末婉,老夫人冷声说到,“你也出去。”这些天,她可是操够了心,谁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真让人难以省心,她也着实觉得疲惫。 “不,我要照顾小姐。”末婉红着眼,哪里肯离开。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出去看着点,难道我们不会照看她吗?”不满的看着末婉,她低声说到,“沏个茶,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照顾!” 委屈极了,末婉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乔凝心,捂着嘴跑了出去,连礼也忘了回。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老夫人更是忍不住轻叹一声,“看来以后得给凝心换个懂事细心的丫头,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指不定哪天还能出更大的事。” “老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看了看正在施救的林天炎几人,芸香忍不住出言提醒,她知道老夫人也是好意,不过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提这些。 想到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暗道无奈,只祈求乔凝心别出什么事才好。 这边才消停下来,门外末婉却再次走了进来,呜咽着走到老夫人面前着急的说她知道是谁下的毒。林天炎正好拔出试毒的银针,为乔凝心盖好被子,转身一脸正色的看着她,“到底是何人?” “那个该死的女人,就是那个今天被管家赶走的女人。”她说着话,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怒意,真恨不得将那女人挫骨扬灰。 “你凭什么说是她?” “今天我睡觉起来,竟然在院子里看到了她,当时她背着一个包袱,一路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我知道管家拿了银子给她要赶她走,也没与她多计较,只是从她身旁走过的时候,听到她一直再说最好全都死掉,全部都死掉,此时一想,那毒肯定就是她下的。”似是怕大家不相信,她赶紧又说到,“她出院门的时候还撞上了嫣红,嫣红也听到她胡说八道,还问了她一句,谁知她狠狠瞪了嫣红一眼,然后迅速离开了。” “叫嫣红进来。”冷喝一声,老夫人刚说完,嫣红就哆嗦着走进屋来,将今日所见的全部说出,按照她们俩所说,那落瑶确实有些嫌疑。 默默站在一旁,楚云绝一脸阴霍,神色有异,双拳更是忍不住紧握,骨节泛白,眼底蕴藏着骇人的杀气。 林天炎听完两人的话,点头说到,“极有可能,这人用毒手法并不高明,也不是很聪明,用的毒比较普通,不像是谋划已久的毒害,也不是什么高手所为。” “哼!”气得发抖,老夫人用力一拍桌面,“那该死的贱人,亏我当初还留她下来修养,没想到竟是这般的蛇竭心肠,一定要把她捉了见官。” “好了。”楚飞打断了她的话,转身看着林天炎问到,“凝心大概何时能醒来?”看林天炎这副神情,他自然清楚乔凝心已无大碍,也宽心不少。 “毒已清除,她很快就会醒来,不过她的身子要好生调理,近段时间她实在太过疲惫了,心中似是积都了许多闷气,身体状况很不乐观。”顿了顿,他继续说到,“而且她现在肚子里也有了孩子,更不能这样大意下去。” 孩子? 楚云绝首先回过神来,浓眉轻挑,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片刻后又满眼欣喜,原本阴沉的俊脸也终于缓和了几分,嘴角不自觉上扬,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说什么?孩子?她已经有了云绝的孩子吗?”老夫人忙不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担心是自己听错了,赶紧又问一遍。 就连楚飞也惊住了,轻声问到,“你确定?” 问过之后,他立刻自嘲一笑,以他对林天炎的了解,又怎需多此一问。 点头,林天炎看着屋中的三个神色各异的女子,郑重的说到,“确实如此,今日之事并无大碍,母子平安,我稍后便为她抓一副安胎宁神的药,不过之后她需要多休息。” “好,好,好。”老夫人乐得连说三个好字,喜形于色,“一定要好好调养才是。没想到如烟和云裳那边还没消息,凝心却先有了孩子,我真是高兴啊!”她本来一直看好云裳和如烟的,早就期盼着能抱上孙子,却不想柳如烟去一趟青城,至今还没有消息,云裳也生了一场怪病,而乔凝心却先有了喜讯。 今日之事,虽是吓了她一身冷汗,不过也因祸得福,让她得知那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虽是喜忧参半,却也让她倍感欣慰。 就在她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时候,房外的人也止住了脚步。低着头,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片刻后,他也不管屋中几个下人异样的眼神,转身大步离开了暮函苑,直奔他的锦兰院,连头也不曾回。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失窃 短短一天时间,却可以发牛许多事情,有此事其至让人措手不及。 乔凝心怀孕,此事已是楚家的大事,却不想待楚飞与楚云离早朝归来时,另一件大事也随之到来。 金銮殿上,皇上金口玉言,册封状元郎楚云离与敬剑文同为四品朝臣,共同在礼部任侍郎,从即日起日日上朝,与诸位大臣共商国家大事。 此等大事,皇上竟然未与任何人商量,就连楚飞也丝毫不知情。一道圣旨,一句无须再议,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便被定下。自古以来,哪有状元郎新上任就被封为四品官员的?即便这里面还有他的儿子,他也是极力反对的。可皇上根本不听任何谏言,独断独行,甚至称自己身体不舒服,早早的下了朝。 皇命不可违,即便他极力反对,此刻也无话可说,只好随诸位大臣下了朝。一路上,他再三对楚云离交代一些事情,可还是很不放心。放眼整个朝堂,楚云离可谓是最小的朝臣,年仅十八岁,比敬剑文还小了好几岁,他涉世未深,连远门都没出过,见识又少,怎么能与那些朝臣相比。 除此之外,他更担心的是其他的事情,今日这事来得实在太突然,若是此事是别人在暗箱操作,并且将年幼的云离卷了进来,那就更麻烦了。 走进书房中,他将一路只知道缄默的楚云离挥退,一个人在房中发起呆来。片刻过后,他吩咐下人去找林天炎,却不想他一早就已离开。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天炎去了哪里,只有门房看见他是空手而出,并且面色正常,楚飞才稍稍安下心来。此时,事情与他所想的偏差了许多,他甚至觉得有一股力量正在牵引着他往陷阱里边跳,可他却有些无力,连真假都很难辨别,更别说急时防患。 苦想片刻,他终是无奈一叹,“罢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云离此时却不似他爹那般担忧,反而满面欣喜。回到内院,他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贡品,一个人去了佛堂。那里供奉着他的娘亲,他此生最亲最亲的人,可惜,他此生却没有机会能够孝敬她老人家。 佛堂此刻没有半个人影,他将贡品一一摆开,面向娘亲的牌位,恭敬的跪下。磕头过后,他伸手将那牌位拿了下来,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可他还没开口,却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他理了理衣服,也不慌张,大大方方的站在佛龛前。芸香擒着篮子走进来,却看到抱着牌位的楚云离,不由得一愣。看了看他手中的牌位,再看看佛盒前的贡品,她不由得欣慰一笑,“看来云离已经长大了,知道来向母亲报喜,姨娘看到你这么出色又这么懂事,真的很高兴啊!” 轻轻放下牌位,楚云离将芸香拉了过来,“姨娘已经知道此事了吗?” “嗯,那么大的事,姨娘当然知道了,整个楚家的人都知道了,人人都说我们小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呢!”微笑着看着楚云离,再转头看看那写着她妹妹名字的牌位,她笑得愈发的开心,“你娘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抿唇一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牌位上的字,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苦读了数十年,如今我终于成功了,娘亲应该不会觉得遗憾了。” “你放心,哪怕你不考状元,你娘亲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在她眼中,你永远是她的宝,她把你看得比她的命还要重,又怎会有什么遗憾呢?” “所以她才丢了命,是吧?”看着那方牌位,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脸上也有几分阴沉之气。 “你在胡说什么?”喝斥他一句,芸香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娘是生病过世的,与你有何相干?” “即便她不生病,迟早也会积郁而死。”缓缓开口,他转过头咧嘴一笑,笑意极冷,“难道不是吗?”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不要胡说八道。”挑眉看了他一眼,芸香心底竟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楚云离似是在仇恨什么似的。难道是他误听什么传言吗? 呵呵一笑,楚云离轻声说到,“姨娘不要在意,我不过随口一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还是有些不放心,芸香睁大双眼看着他,小声叮嘱,“姨娘不知道你在哪里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但是姨娘是绝对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的,你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懂,很多话也辨不出是好是坏,姨娘也不怪你,可是此话你千万别在你爹和你奶奶面前说,这些陈年往事难免会让人忧伤,此时家中大事小事一大堆,你还是别添乱的好。” “姨娘的话云离记下了,姨娘就放心吧,我是不会乱说什么的。”, “知道就好。”垂下头,她将带来的东西全都放在佛龛上,为云离的娘亲上了一炷香,这才说到,“香也上过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轻轻点头,楚云离接过芸香手中的空篮子,走在她身后。临出门前,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排祖先的灵位,嘴角微微牵动,笑得极冷。 总有一天,他要超过两个哥哥,他要让爹对他刮目相看,要让天下人都记得他。 暮函苑这边,乔凝心一早就已醒来,喝了药,不久又浑浑噩噩的睡去, 直至午时才再次醒转。 楚云绝一直守护在床边,末婉也死撑着快要搭落的眼皮坐在屋外,随时等候差遣。见她醒来,楚云绝终是有了笑意,轻轻将她扶起,他小声说到,“你总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来,我非要去将林叔找回来不可。”林叔一大早就出了门,也没告诉他去哪里,只吩咐按时让乔凝心吃药便好,可足足等了一个上午,乔凝心才醒来。他坐在床边静候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实在无法放宽心,此时见她清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过楚云绝递过来的热茶,乔凝心喝了一小口,揉了揉有些惺松的睡眼,这才开始慢慢回忆昨日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喝了楚云绝倒的茶,随后就觉得腹痛难忍,再后来就晕倒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也感觉到有人为她诊治,喂她喝药,似是还有人在谈论她的病情,可她却不是很清楚。“我睡了很久吗?我怎么了?” 面对乔凝心,楚云绝十分愧夜,他低声将昨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说,却独独没说她怀孕的事情。解释过后,乔凝心已经满面怒气,牙齿磨得霍霍作响,“太丢人了,竟然给一个女人算计了,这算怎么回事!”奶奶的,看来以后她得万事小心才行,战场上没战死,若是被毒药给毒死,那才亏大了。 “你怎么没派人去找她,她又不会武功,恐怕跑不了多远,找到她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记仇是她的本性,更何况对方是如此的卑鄙小人,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无奈一叹,楚云绝捏了捏她的脸蛋,温柔的说到,“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此事不用她说他自然也会处理,可是当他找到那女人时,她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一剑封喉,死得还算痛快。 “死了?”皱眉,乔凝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动的手?” 摇头,楚云绝轻声说到,“有人赶在了我的前面。”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真有指使人,人家利用完了就杀人灭口?” “也不能否定这样的猜测。”如今没了弦月在身边,许多事情办起来棘手了许多,此事只有之后再细查。“好了,此事就不多说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抿唇一笑,他握紧乔凝心的小手,扬声对在屋外打盹的末婉说到,“快把你们家小姐的安胎药端进来。” 安----胎----药! 乔凝心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明亮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盯着楚云绝坏笑的脸一眨也不眨,“你,你说什么?安胎药?” “没错啊!”似是打趣她一般,楚云绝故意重重的点头,“可不是嘛! 那药可难闻了,你睡着的时候我还给你灌了一碗,林叔说要按时吃药,此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你自然该喝药了。” “我,我……”听到这样惊悚的话,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什么你!”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楚云绝忍不住噗唾一笑,“不但要喝药,还要吃点东西,以后都要多多的吃东西,要把你和我们的小云绝喂得胖胖的。” “你,你…”你没搞错吧?或者是她幻听了,还出现幻觉了。 看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从门外走进来的末婉,她吓得更是不知所措了。慌乱中,她扬手重重的掐了楚云绝一下,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她终于认命的垂下头来,接受这个事实。 怀孕!她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她深吸两口气,既不安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怎么了?”看着她奇奇怪怪的反应,楚云绝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问到,“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还是不高兴? “没有。”轻轻抬头,乔凝心咧嘴一笑,只是太不敢相信了。 “可不是嘛!”末婉将药端到了床边,高兴的说到,“我都不敢相信,可林叔就是这么说的。”见她家小姐已经平安无事,她也不再担忧了。 “小姐快将药喝了吧,林叔说这药很管用的,小姐身体里的毒才刚刚清掉,这药对小姐的身体很有好处的。” 听着她一通碎碎念,乔凝心暗道头疼,如此看来,楚家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这事了。看着那黑漆漆的汤药,乔凝心小心的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一口喝掉,“我的姑奶奶,这下你满意了吧!”肚子里有了孩子,她当然不能再任性,现在凡事得先为那小家伙考虑了。 呵呵一笑,末婉高兴的点点头,“看来有了这孩子,小姐也听话多了。 呵呵,我得派人告诉老爷和少爷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别,千万别。”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乔凝心略显紧张,“这件事还是我自己亲自说好了。” 别人她倒是无所谓,可是对敬剑文,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还是等想好再说吧! 楚云绝细心的为她擦掉嘴角的药汁,轻声说到,“此事迟早都要告知岳丈大人的,如果你不方便,就由我亲自去好了。” “容我先想想吧!”轻叹一声,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这个小家伙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准备好,如今可是让她够乱的。 楚云绝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才点头说到,“好吧。” 有些事情,他不必过分干涉,他相信乔凝心会处理得很好,但是他却要时刻守护在她身旁,更不准任何人此时再打她的主意。 末婉见两人似是都有话要说,随即端坐药碗静静的离开,却与进门通报的冬冬撞了个满怀。 揉着发疼的肩膀,末婉气得大骂,“你做事怎么那么冒失,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主子的房间啊,这么匆忙赶着去找死吗?”药碗摔碎,看着一地的碎片,她着实气坏了。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慌张的说完,他又赶紧问到,“大少爷在里边吗?” “在。小姐刚醒来,你有什么事吗?” “老爷,老爷吩咐我来找少爷,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跟赶着投胎似的,难道你不知道小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末婉恶狠狠的说到,“赶紧给我把这里收拾干净,要是划伤了姑爷和小姐,为你是问。” “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好吧,这里我一定收拾,可是我现在得先进去找少爷啊!”话刚说完,他便看见楚云绝与乔凝心一同出现在门口,顿时欣喜的说到,“原来少奶奶已经醒了,这样便更好了。” “到底是何事?”搂着只披了个斗篷的乔凝心,他皱眉问到。 “老爷在书房,说是有东西被盗了,吩咐我来找少爷您,还叫我不要声张,想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就匆忙的冲进来了。” “东西被盗?”挑眉,楚云绝眼底浮现出一抹怒意。乔凝心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寺毁 楚家二公子出了趟远门,一去就是两月有余,倒是有许多人十分挂念,无论是生意上的来往还是往日里的交情,他们自然都得应付一番。 今日,二公子摆宴明阳楼,自然少不了热闹一番,城内的几个大商贸,还有往日里甚多来往的年轻公子们全都到齐了,偌大个雅间里坐了二十多人,人人都是锦衣玉袍,场面倒是十分气派。 一翻畅饮之后,有人有些耐不住了,随即举杯对楚云裳问到,“二公子,你这两月都去了哪里?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是啊,我们还是喜欢和二公子做生意,你手下那个年轻人,脾气不太好,而且我们以前从没见过他,一时还真难以适应。” 呵呵一笑,楚云裳举起杯子轻声说到,“由于家中有些急事,所以离开了一段时间,没来得及与诸位招呼一声,实在是愧疚,我就自罚一杯好了。”说罢,他仰头一口喝掉,爽快无比。 “诶,一杯怎么够,要罚酒三杯才行。”中年男子拿起酒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笑得甚为谄媚。 “就依候掌柜所说。”点头轻笑,楚云裳依言将酒喝下,三杯过后,他才放下了酒杯。“如此候掌柜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频频点头,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二公子出了趟远门,酒量却是见长,对了,如今二公子回来了,商铺里的事情还交给那邬管家打理吗?我们可都希望二公子早些回商铺。” “是啊,那邬管家着实无趣,我只不过开了个玩笑,他就将绸缎庄的银号子全都收了回去。实不相瞒,被他这一折腾,我损失了许多生意啊!” “实在对不住各位了,邬管家生来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对各位并没什么偏见的,不过不喜欢开玩笑而已,别人说什么他都会当真的。”抿唇一笑,他眼底却流露出几分无奈。 如今这局面,恐怕已不是他再能掌控的,那楚家商号从此以后怕是与他没多大瓜葛了,而他不过是个挂名老板而已。 “那二公子你何时回商铺啊?我那绸缎庄可还等着你去挽救呢!”这段日子可把他苦了,以前他攀附楚家,与乔家又有些过结,这大半月来绸缎庄一直空着,光是赔偿客人的损失就去了好几十万两。在京城又找不到其他的大商号,他四处东拼西凑,可还是无济于事,都急得火烧眉毛了。 “钱掌柜不必惊慌,若是邬管家不与你合作了,你可以去乔家试试看。 至于我,恐怕近段时间都不会回商铺。” “什么?二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公子”你的商铺难道出了问题?”没道理啊,楚云裳的钱多得数不完,恐怕整个京城还没人能够吞得下他的商铺,就连数一数二的乔家也无法办到吧! “就是,二公子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帮衬帮衬,尽点绵薄之力。” “各位的美意我心领了。”看着这几人焦虑的模样,楚云裳笑得无奈,“并不是商铺出了问题,而是我个人的问题,如今我将一切事情都交给邬管家打理,自然就不会再去插手什么。我这次虽然回来小住一段时间,可很快就会离开,此去恐怕得耽搁上一年半载,生意上的事情着实无暇顾及,还请各位多海涵。” “是何事让二公子如此繁忙?”听楚云裳这样一说,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绸缎庄没了希望,心中懊恼不已。 “琐碎之事,并无过多的麻烦,不过需要些时间罢了。” 见此事无法挽回,钱掌柜不免有些失落,“既然二公子这样说,那我也不好再麻烦二公子了。” “我记得钱掌柜的绸缎庄与我们所答的合约还差几个月份,为何钱掌柜不拿着合约去理论?”挑眉,楚云裳一脸正色,丝毫没有消遣的意思,这倒是让屋中的人惊讶无比。 试问这世上,谁会唆使别人去找自己商铺的麻烦?除非那人脑袋被门挤过,猪油膏蒙了心了。 “呵呵,二公子你不是在说笑吧?”笑得尴尬,钱掌柜没敢看楚云裳的眼睛。在这之前他确实也想过,不过碍于楚云裳这份薄面,他不想也不敢去惹那么大个麻烦。 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楚云裳,还以为那姓邬的不过是听从吩咐办事,也厚着脸皮带上厚礼去拜访,却都无功而返。今日听闻楚云裳摆宴,还特意邀请了他,高兴得匆忙赶来,却不想是这么个结果。 “钱掌柜看我这样是在说笑吗?” 瞅了瞅楚云裳一脸正色,钱掌柜嘿嘿一笑,“这,这不太好吧!以我与二公子的交情,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垂眸一笑,楚云裳径自拿起酒杯,无意的转动着,轻声说到,“那我商铺的人无缘无故封了你的货源,我是否该愧疚难当,甚至负荆请罪呢!” “不敢,不敢,我可从来没这样想过。”慌得连忙摆手,钱掌柜赶紧说到,“二公子此话过了,我可当不起。” “有何当不起!这事本是我商铺的人做得不对,你尽管拿了合约找他便是,若他真说什么,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冷冷一笑,他仰头将酒一口喝下,心中暗自估量着自己在他们心中到底还值几斤几两。 “此事说来也是我的不对,我不了解邬管家的脖性,平日里散漫惯了,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该怪我才是。”忙不迭的点头认错,他抬着眼帘暗暗打量着楚云裳的神色,确定并无不妥后,他才稍稍安心。 要知道,在整个商界楚云裳可算是领头人物,他只要随便跺跺脚,自己那几个小店可都得关门,这样的人他怎么惹得起! “钱掌柜不必介意这些,明日里拿了合约直接去就是了。” “那好,那好,我就听二公子的。”赶紧应下,他慌忙的又为楚云裳添了一杯酒,客气的说到,“这一杯是我敬二公子的。” “客气了。”点头一笑,楚云裳爽快的喝掉,随即说到,“既然商铺的事情我暂时已经不打理了,那我们今日就不谈生意上的事情,大家一定要喝个尽兴。” “好,就和二公子喝个尽兴。” 众人举起酒杯,纷纷仰头喝下。一番乱侃之后,不少人都有了几分醉意,桌上的菜也被扫得七七八八,楚云裳端着酒杯笑看着桌上那些已经趴下的人,眼底满是无奈。 别人都醉得差不多了,他却清醒依旧,看来买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折腾了许久,这场无聊的宴席终于散了,楚云裳结了账,大步走出酒楼。 天色已晚,冷风也着实刺骨,不少商贩早已回家,街上偶尔有几个路人,走得也十分匆忙。喝了不少酒,虽未有醉意脸色却有些潮红,身体也热乎乎的,此时冷风一吹,他不由得紧了紧裘皮斗篷,微微皱眉,抬脚朝着楚家的方向走去。 绕过两条大街,迎面过来一个红衣女子,两人擦肩而过,楚云裳猛得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待他回头之时,那人已经走远,手中还拿着个药包,走得十分匆忙。 想也不曾多想,他转身便跟了上去,那熟悉的身影,那冷漠的神色,即便是她换任何一张面孔他也是不会记错的。紧跟着她走过大街,他的双眼一直未曾从她的背影上移开过。 听闻段如风这次来景龙并未带上他们两人,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红衣女子早已察觉身后有人,却也不做任何反应,依旧走得极快,却没有一丝掩饰之意。两人穿过四条大街,走至南城外,女子连头也不回,直接出了城门。到了城外,她陡然加快了速度,穿梭于几条羊肠小径,来回绕了几个大圈子,却始终没有直奔目的地。 楚云裳怎会不知她的意图,一直紧跟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时,红衣女子才改了方向,朝着城外一处竹林奔去,在一座别院外没了身影。 驻足院外,楚云裳看了看这座无名小院,冷冷一笑。站在院墙下,他提气一纵,稳稳的落在了墙垣上,极目一望,院中没有半个人影,他随即从墙上跃下站在了院中。 这座别院布置得很幽静,虽然不大但亭台水柑,花园假山均有,楚云裳细细的看了一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奇门遁甲他也学过,可眼前这阵势,他却是闻所未闻,有这样的阵势护院,何愁有人打扰,难怪院中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随即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两边花坛处一扔,仅片刻,那石子竟然自动飘了起来,不知被何力道瞬间击碎,化为粉末飘落一地,而眼前的景物却无一有变。 见此景,楚云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轻叹过后再次跃上了墙垣,迅速离开。这里的阵势他不能破解,但林叔兴许会有办法,不如回去再细细琢磨。 待他回到家中时,管家见他回来,便慌忙的迎了上去,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吩咐我们去找你,可他们都没寻到,连小九都慌了。” “有何事可慌?爹找我作何?”这几日,他都窝在房中,即便昨日去了皇宫他也不曾多说什么,好在楚飞也不问,他自然轻松不少。此时找他,恐怕是为了后日太子纳妃的大典吧,那事于他没有任何意义,他着实不想多提。 “家中丢了东西,老爷和大少爷都急坏了,二少爷还是去看看吧!” 又丢了东西?莫非又是娘亲的画像? 想到刚才在街上所见之人,他心中一惊,看也不看管家一眼,绕过他径直走向偏厅。 见他回来,楚飞将事情的经过又细说了一遍,之后重重一叹,“此画若是被那居心叵测之人拿了去,恐怕就有麻烦了。” 沉思过后,楚云裳轻声问到,“爹是怕被皇上或是沉妃看到吗?” “无论是谁都不妥。”眉心紧蹙,他心中莫名的慌乱。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致他竟然大意到如此地步,此时他连画像是何日丢的都不能确定,要找到它无疑是大海捞针。之所以那么小心的收藏着那副画,自然是有原因的,如今画像两次被盈,看来已经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了,此事大大的不妙。 侧头看着一脸愁容的楚飞,乔凝心不禁疑惑万分,莫非那画像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与皇上和沉妃有关? 略微迟疑,她看着楚飞正打算开口,林天炎却从屋外大步走来,面色难看至极。 屋中几人纷纷不解,楚云绝轻声问到,“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一早就出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此刻回来又是这般的神情,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吗走到屋中,林天炎担忧了看了楚飞一眼,这才缓缓说到,“我去了青云峰,寺庙竟已被毁,几个小沙弥全都成了焦炭,了尘也不知去向,云绝娘亲的牌位更是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楚飞猛的站起身来,一声爆吼,其余几人也完全愣住,一时间忘了反应。 寺庙被毁?了尘失踪?牌位不见?事情怎会来得如此突然?难道他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了吗?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别扭 夜深人静,人心惶惶的楚家此刻又恢复了宁静。楚飞将老夫人安抚完毕,自己也回到了书房,一夜无眠。 暮函苑中静谧极了,唯有主屋还点着灯。末婉看着在屋中走来走去的小姐,不由得皱起眉头,担忧的说到,“小姐,你还是早定休息吧,林叔说你不能太劳累,如今天那么凉,夜晚更是阴寒之气,你可不能再受凉了。” 乔凝心轻叹一声,很不雅的理了理这被她称之为孕妇装的冬裙,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睡,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等小姐睡了再去。”这一次,她很固执。 无奈的看她一眼,乔凝心伸手搓了搓脸颊,略显疲惫,“好吧,我马上就去睡,这下总行了吧!” “嗯!”轻轻点头,她看着乔凝心的模样随即又说到,“不如我来帮小姐敲敲背好了,小姐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不必了,我多休息就好了,你出去吧!”下了逐客令,乔凝心也径直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扯了扯胸前的衣襟,朝着里屋走去。 打她醒来后就换上了这身极不方便的衣服,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打死她也不穿这个东西。如今她被冠以孕妇的头衔,只能暂且做个废人,老实的待在家中,好好保护她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小屁孩。 林叔带着楚云绝两人去了无名小院,目的是希望能找到娘亲的画像和牌位,此事非同小可,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即便小院内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定也能找出一些线索,最好能顺藤摸瓜,看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末婉看着她走进了门内,这才放心的离开。 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肚子,乔凝心不免轻叹一声,林叔说这段时间她都得好好休息,前几日那几番折腾,让她如今气血两虚,再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恐怕对孩子不利,所以她今晚决定老老实实的呆着,哪也不去,坐等他们回来。 可是,人虽然在这里,心绪却早都飘出老远,竟然连房中有人也没能及时发现。 站在屋中,借助屋内橙色的灯光看清那坐在床边的男人,她顿时觉得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底呼呼生出,真恨不得冲过去将那男人从床上揪起来扔出去。可反观那人,一脸淡然的笑容,嘴角轻轻牵起,笑得好不惬意。 片刻过后,她终是闭上眼睛,渐渐平静下来。待她再睁眼时,眼底的怒意已经消去,伸手理了理衣服,她轻挑秀眉,说得云淡风轻,“这床坐着可还舒服?” 微微一笑,段如风点头说到,“还不错。”话虽如此,他还是很自觉的从床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乔凝心身边。 “皇子殿下深夜来访,真是让我意外啊!”侧目,乔凝心笑得邪气,一改往日对他的敌意,也不忙着赶人。 垂眸,段如风似笑非笑,迷人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捉摸不透的光,“莫非你不欢迎我?” “给我一个欢迎你的理由!” 开玩笑,她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欢迎他。 “故友到访,岂有不欢迎之理。”说罢,他又向前两步,微眯双眼看着乔凝心,笑得比她还要邪魅。 见他靠近,乔凝心不免心生戒备,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哪有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床边坐着的故友?殿下莫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挤了一下,才会做出这样没头没脑的事情来!” “你说呢!”并不气恼,段如风欺身上来,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松的勾住了乔凝心的下巴,狭长的双眸中泛着柔光,声音极为轻柔,“之前我可是说过的,一定会来找你,如今只是兑现我的话而已。”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独特的香味也迎面扑来,乔凝心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人此时如此近的距离,神情更是如此暧昧,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她反而愣住了。发愣过后,她猛地用力拍掉段如风的手,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殿下还是庄重一些比较好。” “呵呵!我对你向来很庄重,难道你没发现吗?”收回了手,他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低下头来正视着乔凝心的小脸,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细看过后,他突然冷下脸来,沉声问到,“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你这穿的是什么?” 避开前面那个问题,乔凝心退后两步,拎起裙角故意晃了晃,一改刚才的怒颜,轻笑着说到,“这是我的孕妇装啊,挺好看的。” “孕妇装?”阴沉着脸,他眉心紧蹙,双眼死死的盯着乔凝心,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线条。 “是啊!怀孕了不就得穿个孕妇装吗?难道殿下没听说过。”看着段如风渐变的脸色,她继续说到,“对了,殿下既然碰巧遇上了,就好歹也得给我的孩子留下点礼物,以后我也好对我的孩子说,你看你娘亲人缘多好啊,连南楚的皇子殿下都肯赶来送礼,呵呵!” 冷冷一笑,段如风尽力掩饰着眼中的怒意,眼角的不屑与反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许久不见,你倒是变得幽默了。” “彼此彼此,许久不见殿下也变得越发的沉稳了。”轻笑两声,她偏头看着段如风,“殿下深夜到访,不会是想和我研究什么幽默吧?” 想到楚云裳之前所说的话,她对段如风此行的目的越发的好奇了,或许他们夜探无名小院找不到什么线索,自己倒是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些消息。 段如风并不理会她,径直走到桌旁坐下,轻声说到,“难道你那么快就忘了我所说的话?” “我一向只记该记的话,剩下的从没在意过。”冷眼看着他,乔凝心故作据傲。 “呵!”冷声一笑,段如风将视线落在了别处,“所以,你才故意叫人将那两盆白菊给扔掉的吗?”不等乔凝心回答,他继续说到,“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定是没好好注意身体吧!” 这样两句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联系到一起的。伸手擦了擦被他碰过的下巴,乔凝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将衣服扯了扯,随即在他身旁坐下,“多谢殿下关小,我会注意的。” 看似不经意的点头,段如风自腰间摸出一块玉佩,拿到手中把玩着,轻声说到,“这块玉佩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如今就送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有些诧异,乔凝心睁大双眼,微楞片刻后她才伸手接过,双眼一再徘徊在段如风和那块玉佩之间,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就替我未出世的孩子谢过殿下的美意了。”她客气的道了谢,将玉佩立刻收了起来。 “无妨。”轻轻摆手,他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的腹部,语调极轻,“或许,我还能争取一把,做他的爹也不错。” “做梦岂不是更好。”迎上段如风的目光,乔凝心冷冷一笑。 “呵呵!”注视着她的目光,段如风毫不在意,“即便是做梦,也是个美梦,做梦又何妨。” “看来我那日与你说的话全都白说了。” “与你一样,我只听我认为正确的话,剩下的一概不管。”挑眉,他轻轻一笑,“今夜虽然有些冷,不过夜色还是极美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随便聊聊。” “殿下似乎特别喜欢半夜三更约女子出去走走!怎么?莫不是嫌我待客不周?”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跟他出去,即便他没有什么恶意,她也是断不会答应的。 “你觉得此地适合我们两人谈话?” “有何不可?”淡然一笑,她随即说到,“不如我叫末婉为你沏杯好茶,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看着她的双眼,段如风无奈轻叹,“看来,反倒是我多心了。” “确实如此。”侧目看着他,乔凝心轻声说到,“既然殿下来了,我倒是有件事情想问问殿下。” “你想问皇兄的事吗?” 略微一愣,乔凝心索性点点头,“正是。不知他现在如何?” “很不好。”垂头尴尬一笑,段如风沉声说到,“他与父皇相持不下,竟然剃了发,如今被父皇囚禁在宫中。” “剃发?”惊得轻呼出声,乔凝心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知道段峭的手段厉害,她也知道弦月是个倔性子,但却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这个局面。 冷冷一笑,她不屑的说到,“为人父者,能做到像他这样,确实也需要些勇气。生在这样的帝王家,有这样的父亲,恐怕你们这些皇子公主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弦月此时的处境,她真不知该如何告诉楚云绝才好。 “此事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哼!”冷哼一声,她暗暗磨牙,转而问到,“那不可信之人,你可找出来了?” 说到此事,段如风眸光一冷,不等他回答,乔凝心赶紧说到,“让我来猜猜吧,应该是水戎缨!” “何出此言?”事实上,她猜错了。 “据闻你并没带她来,有人却在街上看到了她,想来是专门来监视你的吧!”注视着段如风的神情,她试探的问到。 冷冷一笑,他侧头看向别处,低声说到,“那倒未必,如今她已不是我的属下,更范不着来监视我,她也没这个机会了。” 此事说来真是可笑,在他身旁的两人,一个是别人费尽心思安插在他左右的,饶是他万分小心,却也被人算计了。一个却是父皇的心腹,到头来他反倒成了别人的笑柄。真是可笑,又可悲。 “这话是什么意思?”挑眉侧目,乔凝心暗自揣测着他的话。 “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你是说,柳如烟背叛了你?”明亮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一瞬即逝,她睁大了双眼看着段如风,琢磨着这话的可信度。 “确实如此。”轻笑着看向她,段如风突然伸出手来,极为亲昵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刮,“你知不知道,你这副眼冒精光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让我移不开眼。” 就是这样的乔凝心,让他越发的泥足深陷,明知自己与她几乎没有可能,可他还是不愿放弃,甚至不远千里来到景龙,打算尽力一搏。 乔凝心不是平常的女子,对她用强根本不可能,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越是这样,他的心中也越是没了底气,当初的势在必得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就连他之前唯一的底牌也失去了意义,此时得知她怀孕,他更是失落万分。 触及她发怒的神情,他识趣的收回手,促狭一笑,“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你大可不必去斟酌。” 心中所想被人当面拆穿,乔凝心不由得有些尴尬,还未说话,放在桌上的手却被段如风握住,惊得她慌忙挣扎,无奈段如风扣得很紧,丝毫不起作用。 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乔凝心怒视着他,却看到一双平静的眸子,心中一震,动作自然也慢了半拍。 抬头看着她,段如风突然张嘴轻声说到,“江山和你,我一直都看重后者,并不是你当日所说,我也不是因为在朝堂上失了利才追悔莫及,然后对你更加的死缠烂打,我段如风不是那样的人。” 听得真切,乔凝心不由得愣住了,一时也忘记了要抽回手,就这样被他握着,四目相对,眼中流露着异样的神色。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她就是这样数落段如风的,当时他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付之一笑,却不想今晚他竟然直白的说了出来,而且说得那么诚恳,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明知道我已没有多大的把握,明知道父皇改变了主意,之前对我的承诺也变成了泡影,可我还是来了。你那晚所说的话,我全部都记得,不过却丝毫不在意,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会为自己争取,即便不做皇子又怎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卸掉这一身华服,做个普通人。” “我,你……”站在他身旁,睁大双眼看着他,然而她却说不出话来。 抿唇一笑,段如风继续说到,“或许如你所说,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不齿,不过我的目的却很单一,并不是你所说的那般无耻。我……”说到这里,他听到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不由得停了下来。 片刻过后,乔凝心终是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竟有些泛红,极为不自在的看了段如风一眼,她慌忙的想要抽回手,却在缩手的同时看到了已经站在门边的楚云绝。 一身夜行衣,他显然刚回府,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注意着乔凝心与楚云绝的神色,段如风抿唇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不离开也不说话。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看着楚云绝有些难看的脸色,乔凝心顿时懊恼不已,心虚的别开脸去。 片刻过后,一声浅笑自楚云绝口中响起,“殿下怎会深夜来此?” 看着楚云绝这身打扮,段如风不由得微眯双眼,“楚公子深夜出门,想必也是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吧,竟把怀孕的娘子丢在家中。” “倒是让殿下见笑了。”冷冷一笑,他抬眼看着段如风,“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去大厅坐坐吧。” “不必了。”挥手,段如风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乔凝心,轻声说到,“那女人来京城恐怕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你们还是小心为妙,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好歹我现在还是南楚的皇子,到时一定倾力相助。” 冷冷看他一眼,乔凝心木纳的说到,“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笑说一句,他挑衅一般的看向楚云绝,沉声说到,“今夜就不打扰你们了,来日方长。”说罢,他大摇大摆的走到窗户边上,丝毫不顾及什么,当着两人的面跃窗而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走远,窗外灌进冷风,乔凝心才猛的回过神来,看着极不自在的楚云绝,她赶紧问到,“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回头看着她,楚云绝将视线落在了那刚被段如风握过的手上,淡然一笑,“确实是她,无名小院中除了她并没有别人,可惜她却抄暗道离开,只给云裳留下一封书信,我们要找东西自然也没在小院中。” 似是猜到他们会折回去,柳如烟竟然撤掉了院中的机关,他们进去之时如雇平地,并未遇到任何障碍。不过柳如烟却早早的离开,给他们留下了一座空宅子和一张写满娟秀字体的信纸。云裳拿了信纸径自离开,他与林叔也空手而归,却不想进门之时竟看到这样一幕。 “哦。”点点头,乔凝心想要解释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闷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说到,“既然这样,还是明日再说吧,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明日爹还要早朝,姑且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走到床边,楚云绝换下了夜行衣,拿了一套月白色长衫套上,抱着衣服就要离开,“你早些休息吧。”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看着他的背影,乔凝心终是开了口。 背对着她,楚云绝微微侧目,“若是真有什么,你一定会告诉我的,你不说,那就表示根本没什么。”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楚云绝越是这样冷静,她就越发的别扭。 “嗯。”重重的点头,他轻声说到,“早些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只要轻轻叩墙就好。” “站住。”乔凝心大喝一声,随即说到,“他说他喜欢我,他不会放弃。”似是故意的一般,她就是要气气这个呆愣的傻子。 略微迟疑,楚云绝低头,竟然说出一句差点让乔凝心当场噎死的话来,“这有什么!他妹妹也说喜欢我来着,还说非我不嫁,真是巧了。”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随 一句能气死人的话,当然换不来什么优待,以乔凝心的脾气,楚云绝的下场可想而知。 屋内的烛火依旧燃着,却十分活跃的跳跃着,那是因为屋中的两人正在追逐。 怒视了楚云绝整整半分钟,乔凝心突然厥起嘴来,猛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脸阴森恐怖的笑容,慢慢靠近楚云绝。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乔凝心也顾不得此刻自己的身体有多么脆弱,直接毫无顾忌的扑了上去,将楚云绝按到墙边上,一阵蹂躏。 “有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语气虽然不善,可怒意却根本未达眼底。 默默忍受着她的摧残,楚云绝傲气的别过头去,压根不打算理她,还十分配合的冷哼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见他这副神情,乔凝心在心中暗自鄙视了一把,随即将手伸到了他的腰间,轻轻的挠了两下,更是将嘴巴凑到了他耳边,轻吹两口气,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的模样,轻笑着说到,“相公,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了。” 腰间一紧,楚云绝惊讶的回过头来,看着笑得谄媚的乔凝心,有些呆愣。仅仅片刻,他立刻识破了乔凝心的诡计,索性硬撑着,极为潇洒的靠在墙边,依旧不说话。 见这招没用,乔凝心索性欺身上去,伸出一根手指头抬起他的下巴,故作一副流氓相,“小妞,怎么把脸拧得跟苦瓜似的,快给爷笑一个!” 嘴角动了动,楚云绝依旧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甚至还将双手横抱在胸前,沉默依旧。 透过他额前的刘海,乔凝心看到了他眼底那抹隐忍的笑意,随即抿唇一笑,温柔的说到,“既然小妞不笑,那爷就给小妞讲个笑话吧!”顿了顿,她故作一本正经的仰起头,朗声说到,“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他们干什么来着?她实在想不出来。 原谅她从来没有幽默细胞,讲笑话跟要她的命一样,如今可是把自己架上去下不来了。瞥着抬眼看着她的楚云绝,她深吸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继而说到,“一对夫妻在山中被坏人抓住,坏人说:你们吃掉对方的大便就放了你们。 结果他们竟然做到了,归途中女人大哭,男人问其原因,女人伤心的说:你不爱我,不然你不会拉那么多。” “哈哈哈哈!”说完后,她很给自己面子,大笑了两声,却发现楚云绝一直拿眼睛瞅着她,压根没有想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嘛!”不爽的伸手戳了戳楚云绝的胸口,乔凝心白他一眼,“人家好不容易想了个笑话,你都不笑一下。”说罢,她松开了楚云绝,转身就走。 慌忙的拉住了她,楚云绝沉声说到,“一点都不好笑,很恶心。” 回头瞪了他一眼,乔凝心冷哼一声,挣掉他的手朝着床边大步走去。 “虽然不好笑,我还是勉强接受了。”说完,他抬脚跟了上来,站在乔凝心身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可我还是觉得很恶心。” “你才恶心。”猛的转身,乔凝心狠拍了楚云绝几下,大声说到,“你讨厌,我讲笑话你都不笑,太可恶了。” 呵呵一笑,楚云绝终是缓和了紧绷的俊脸,柔声说到,“我这不是笑了吗?娘子讲笑话,为夫怎敢不笑。” “你不要脸,刚才不笑,现在又敷衍我。”重重的捶了一下楚云绝的胸口,乔凝心笑骂到。 一把捉住她乱动的手,楚云绝将脸凑了上去,“谁说我不要脸,想我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怎么可以不要脸,娘子会舍不得的。” “自以为是。”冷哼一声,乔凝心反倒别过头去。见她这副斗气的模样,楚云绝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长手一捞便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到,“行,行,行,娘子怎么说就是怎么回事,为夫不要脸,为夫自以为是,为夫是个笨蛋,行了吧!” 扑哧一笑,乔凝心这才肯善罢甘休,将脑袋趴在他的肩头恶狠狠的说到,“你就是这样的混蛋。” “那你肚子里的是什么?” “他是我的宝贝,与你无关!” “是吗?”扬眉,楚云绝将手滑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让我看看,我明明记得这里的是我的孩子。” “哼!”冷哼一声,乔凝心索性不再理他。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在屋中足足站了几分钟,楚云绝才温柔的说到,“早点休息吧,你不能再熬夜了。” “你不在这里睡吗?”想也不想,她仰头便问到。 为之一震,楚云绝垂眸看着她,片刻后才轻轻点头,“当然要。”有些事,既然乔凝心都释怀了,他又何必紧抓住不放,他依旧选择相信她,他也不在乎乔凝心会暂时隐瞒他什么。 “呵呵!”轻笑出声,乔凝心总算松了一口气。拽着楚云绝走到床边,她极为大方的退去了楚云绝的外衣,随后也将自己那身复杂的罗裙退去,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吹灭了灯,抹黑走到床边躺在了楚云绝身边。 她可不会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身边也没带可以用来灭灯的东西,更是忽略了身边的还有一个免费的劳动力,竟然如此主动。看着她乐呵呵的神色,楚云绝也忍不住抿唇偷笑,完全不打算阻拦她的好兴致,心中却在偷乐。 两人平躺在床上,沉默了几分钟,乔凝心终是翻过身去,面向着楚云绝,借着屋中微弱的月光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自言自语的说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样?” 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至今都没弄清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今又扯上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前世恋情,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不过,她最在意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 若是将来她不得不离开,回到那暗藏汹涌的海中,继续垂死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更难以想象再经历一次生死,之后或是重新轮回,或是孤独至老,会是怎样的人生,失去眼前这个男人,她会多么伤心。这几日她一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断的思索着让人害怕的问题,惶惶不可终日,实在是好累。可悲的是,她至今都没能理出头绪,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混乱,可有一个念头却是十分的坚定,那便是有关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无论将来会如何,她现在想要好好的爱,珍惜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更要好好孕育这个孩子,这是他们唯一共同拥有的东西,她一定会用生命去保护他。 侧过身来,楚云绝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得极轻,“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 他的话字字清晰,句句至诚。 黑暗中,乔凝心睁着明亮的双眼,半晌后终是欣慰一笑,将手伸向楚云绝的腰间,将他紧紧的抱住,近似哽咽的问到。“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我?或许我根本不值得。” “没有为什么,爱了就是爱了,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低声轻语,楚云绝也伸出手将她搂在怀中,“睡吧,天都快亮了。” “好。”轻轻点头,乔凝心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将来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你都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爱,这辈子我从未如此深爱过一个人,你是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至于楚云裳,那是上上辈子的事,她不想再有过多的纠葛。 略微一愣,抱住她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片刻过后,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轻声说到,“我记下了。” 她说,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他,这便足够了。 朦胧的月光从窗栏缝中照进来,饶是窗外寒风不断,房中确实暖意融融。床上相拥而卧的两人,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意,久久不去。 寅时已到,锦兰院的书房中却依然点着灯,灯下,楚云裳皱眉呆坐。 手中的信纸已经被揉成一团,可信上所写的每一句,他都记在了脑海中。 原来,柳如烟的真正主子根本不是段如风,在她身后还有更为狡猾的人,而那人,就算柳如烟不说,他也能猜到几分,试问在京城,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冷冷一笑,他将纸团扔进了一旁的火炉中,一簇火苗猛的蹿起,随后又迅速熄灭,信纸化为灰烬。 娘亲与那沉妃长相相似,而爹却十分在意那副画,甚至十分紧张,这其中必定有缘由。那副画既然是落在了那个人手中,他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更是想借此大做文章,如此看来,他便是早就盯上了楚家,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恐怕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今段如风重回京城,南楚与景龙的联姻也是迫在眉睫,在此时丢了娘亲的画像和牌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不论这其中到底有何厉害关系,他都要想方设法取回那些东西才行。至于柳如烟最后那段忠告,他只能付之一笑,于她于己,他都没有必要在意了。 重新换上了夜行衣,他借着夜色的掩饰,再次翻出了楚家的院墙。 [www.26dd.cn]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愫 东城别院。 这里是以前楚云裳经常来的地方,不同于以往的是,如今他却要趁着夜色潜伏而入,而且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翻墙进去,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自然是轻车熟路。太子在京城内有四座这样的别院,加上那座他之前不知道的无名小院,一共是五座。每座别院内都有无数机关,院中也排有阵势,那些看起来普通的花坛假山,甚至连一棵不起眼的树和地上某个不入眼的石子,都会是牵动整个阵势的阵眼,所以一般人闯进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四座别院的阵势他都十分清楚,唯有那座无名小院,他从未听太子提起过,那院中的阵势更是高明无比,连他也无法破解。由此,也足以证明那座无名小院才是他重视的地方。 平时,这几座别院根本不会有人在,但暗地里却还是有人在关注,十二暗卫中的龙卫就是负责看管的,不过他们并不是大张旗鼓的入住别院,而是时不时的巡查。深知这一点,楚云裳才会深夜潜入别院,因为他知道十二暗卫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虽说他们武功并不是一等一的,可寡不敌众,龙卫也是十二卫里边最为骁勇的,他自然要小心谨慎。他此时以身犯险已经是很没理智的举措,更不能让自己真的陷入险境。 院内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端倪,在墙角下驻足片刻,直至他再三确认以后,他才缓缓抬脚,接住朦胧的月光走在这以鹅卵石所铺的小路上。心里默念破阵步找,他埋着头,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跨得都极小,甚至还三进一退,五步一转身。 这条不长的路,他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走完一半,修长的身影在黑夜中左闪右跳,看起来十分谨慎。破阵的同时,他还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以免被人发现。 微喘一口气,他缓缓抬脚一脚踏下,却在同时听到了脚下一声轻微的细响,心中一紧,他顿时停下了身形,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脚下力气不敢增添半分,也不敢移开脚,垂头看了看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触动了机关,而不是牵动阵势,不然他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他是按照别院的阵势和布局所走,却触动了机关,看来这里早已被人动过,思及此,他不由得冷笑两声。那个男人早就不信任他了,又怎会给他半分机会。之前他还揣着一丝妄想,就算柳如烟发现了他跟踪的事情并且上报回去,他想要改变这里的机关和阵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所以他才急着赶来,却不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的一切都早已改变,甚至像是故意针对他一般,饶是他刚才细心查看过,也没能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思虑过后,他从腰间摸出一根菱形锥,仅一寸余长,将锥捏在指间,他稳住身形,小心翼翼的轻轻一动脚掌,一寸一寸的挪动,待快要松掉脚下的开关时,他迅速弯腰将手中的银卡在了那个机关按钮上。尖尖的锥斜放入内,两头正好抵住机关,代替了他的脚,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 冷风吹过院中,可他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一层薄汗覆于额头上,直到确定院中的机关并未被牵动,他才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头,他才放心的移开了整只脚。 立在原处细细打量了片刻,若不是刚才那个小小的意外,他都不会相信这里已经被人重新动了手脚。看来,他对此事十分注重,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啊! 一声喟叹,看了看不远处的书房,他的脑海中满是挣扎,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他从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宫中,这是他的习惯,所以他才会来到别院。 继续往前,说不定他能饶幸闯过这里,拿到娘亲的画像和牌位,可是以他对那人的了解,他也深知这会有多难。 可若是后退,那么他将功亏一篑,也白白暴露了自己。 沉思片刻,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随即低下头打量起地上,专注无比。 今晚,他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如今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他也一定要争取时间。 刚走了没几步,一声细不可闻的响声立刻让他警觉,待他转过头一看,顿时惊出一声冷汗。那原本坚硬无比的菱形雄不知为何竟然断裂,机关一触即发,轻响过后,周边也立刻有了异动,他不由得暗呼一声,提气跃向高处。 身体刚离开地面,耳边立刻响起一阵破风之声,无奈之下,他只好抽出腰间软剑在一处安全的地面借力,却不想那利箭比他还要快了许多。唰唰几声,他挥剑挡掉几支箭,灵活的身体在空中翻转,随即轻巧落地。脚刚接触地面,原本平常的青石地面立刻裂出无数小缝,所踩之处无不布满五寸于长的匕首,如此狠毒,其杀伤力更是不可小觑。 慌得连忙跃起,可他却不能跃上墙垣,因为那里还有更加狠戾的机关在等着他口心中一紧,他只好将身体贴在一旁大树上,据他所知,这树上也是有机关的,并且有两处启动阵势的阵心,可如今机关和阵势已经被改,他也抱着一搏的心态跃上大树。 脚尖刚落在树干上,多如牛毛的银针立刻向他飞来,其厉势让他也为之暗惊,挥剑挡去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却不想有几根躲开了剑气自他身边穿过。左手一软,他暗道不好,只得跃到地面,眼见即将踩在那一片刀海里,他只好再次借助软剑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个身,飞向对面的那颗大树上。 还未靠近,他就感觉到异样,不由暗惊,只好沉身下坠,却不想,自那树干中间飞出几支利箭,准确无误的飞向他下坠的身体。 挥剑欲挡,可银针中的毒似是已经发作,右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道,有几支只箭被他挡了出去,剩下的两支却稳稳的插在了他的身上,一支左肩上,而一只却插在了胸口上。 原本体内还硬撑着一口气,如今被箭刺伤,他不由得惊呼一声,身体也直直的下降,坠向那地面。就在他快要掉落的时候,墙垣上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还没看清是何人,只听到一声轻喝,一条长鞭竟然卷起了别院的一道门,活活将门给拽开来,宽宽的门板顺着她的力道飞了出去,不偏不斜正好接住了即将掉下来的楚云裳,却没能缓住其下降之势。 纤细的身体一个闪身便飞下墙垣,也不知她是用了何身法,竟然飞快的来到楚云裳身旁。与那宽大的门也相比,她的身形明显瘦小了许多,可她却伸手拽住了那门板,活活将它托了起来。 指甲断裂,十指生疼,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托着重重的门板飞身离开。这里的阵势虽然改变,但太子却告知她生门在何处,所以她出入也没有阻拦。楚云裳触动了机关,她不得已只好硬闯,好在阵势与机关是相辅相成,也相互牵制,她虽说被地面的利刃伤了脚,最终还是顺利的离开别院,救下了中箭的楚云裳。 飞出偌大的别院,双脚落地,她却不由得轻嘶出声,钻心的疼痛让一向很有自制力的她也皱起了眉头。放下楚云裳,自怀中摸出两个药瓶,给楚云裳各喂下一粒,她自己也迅速吞下一粒,随即将楚云裳从门板上抱了起来。 看着沾了血迹的门板,她轻叹一声,如此一来,主子是必定会知晓他们之间的事了。手腕轻抖,她微微闭眼,啪啦一声,坚固无比的门板竟然碎裂开来,无数木屑四溅,地面也变得凌乱不堪。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暗藏汹涌的别院此刻又归于宁静,若不是那残缺的大门,恐怕外人很难发现里边的玄机。待龙卫赶来之时,院中早已没了人影,就算他们行动迅速无比,也没能擒住那私闯别院的人。 柳如烟抱着楚云裳回到房中时,天边已开始泛白,而在楚家暮函苑中沉睡的乔凝心也不知为何一下子坐起身来。 一声惊呼,吓到了楚云绝,也吓到了她自己。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随即听到楚云绝紧张的询问,赶紧回到,“没事,我没事。” 刚刚在睡梦中,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可是当她坐起身来,脑海中的记忆却渐渐模糊,只留下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她不由得深吸两口气,安抚自己无法平静的心口 “可是做噩梦了?”天边已泛白,屋中也有少许光线,楚云绝看着脸色惨白的乔凝心,心疼的将她护在怀中,轻声问到。 点头,乔凝心轻嗯一声,“可是我却不记得都梦见了些什么,只是被吓醒了。”真是奇怪,心中至今还是七上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一般,可她却无法记起刚才到底梦见了什么,这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竟然没有印象。 “无妨,记不得更好。”轻拍乔凝心的后背,他说得极小声。 “可是……”顿了顿,她抬起头一脸正色的看着楚云绝,“可是心里却无法安静下来,我的心一直噗通噗通的跳,人也觉得好难受。”如此情况,她还真是没有遇到过。 “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罢,他随即起身走向桌边。 接过水杯,乔凝心一口喝光,随后轻拍自己的胸口,不断的深呼吸,可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挥去。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她暗忖奇怪,活了那么多年,她很少做噩梦,就连杀人过后,或是全神戒备躲避通缉和追捕的时候,她也没做过噩梦,今晚这样的情形就更不应该啊! 触及她眼底的担忧,楚云绝轻声说到,“不用多想,就是一个噩梦罢了,更何况都不记得了。” 抬头,咬牙看了看楚云绝,她只要轻点头,“嗯。”可心底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噩梦过后的余悸也不是她说不去想就不会想的。 楚云绝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就好似哄小孩一般的轻拍她的后背,温柔的说到,“好了,再睡一觉吧,昨晚本就睡得晚,今天晚些起来也无妨。”至于娘亲画像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好了。 将头埋于楚云绝的胸口,乔凝心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还是久久不能睡去。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安,楚云绝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至天明,乔凝心才睁开有些疼痛的双眼,嚷着要起来。 楚飞一身官服,早早的就已准备好,一夜没睡,再加上心中牵挂着事情,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林天炎却是一早就出去,又一次没有任何的招呼。 皱着眉,楚飞在老夫人不断的叮嘱下离开的楚家,揣着不安的心去了大殿。而楚云绝却因为毫无头绪,又找不到可靠之人,只好留下来照顾依旧心神不宁的凝心。 楚云裳不在家中,这不由得让他们两人都十分担心,乔凝心更是大胆猜想,自己之所以会不安,八成与他有关。吃了早饭,她面露难色看着楚云绝,轻声说到,“不如我们去那无名小院看看吧!” “为何突然想到要去?”皱眉,楚云绝有些不解,不过片刻之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低声说到,“好吧,不过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不用去。” “不行,我不放心。”楚云裳没了人影,她可不想云绝再有什么闪失,一想到清晨那个无法记起的噩梦,她就越发的坐立不安。 看着乔凝心焦急的模样,楚云绝突然觉得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惆怅。她说只爱他一人,为何还会对别的人如此上心,若是此刻不见的是他,不知她又会做何反应! “你在想什么?”看着他出神的样子,乔凝心不禁微蹙眉头。 “没什么。”摇摇头,楚云绝继而说到,“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保证速去速回,如果找不到他,我立刻回来,如果找到了他,我会带着他立刻回来。”说罢,他不等乔凝心有任何反应,立刻折回屋中换衣服。 看着他果断的模样,乔凝心不由得一愣,随即跟了进去,“好吧,你自己要小心。”她不会轻功,这是最大的遗憾,而且现在她肚子里还有她和楚云绝的孩子,她把这个孩子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要,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嗯。”楚云绝麻利的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安抚她两句后迅速离开,留下更加焦虑的她在屋中不停的打转。 无名小院中,柳如烟已经为楚云裳吸出带有剧毒的银针,也为他逼了毒,虽未全部逼出,可好歹保住了他的性命,暂时无忧。顾不得疼痛的双脚,她找出一坛烈酒,启封候将酒倒入盆中,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双手,她闭上眼一咬牙,将指甲尽裂的手伸了进去,咬牙硬撑片刻,她随即拿出手,然后抽出匕首坐到了床边。 用烈酒为楚云裳的伤口消毒之后,她皱眉轻声说到,“云裳,你忍着点,我得先把箭取出来。”此刻,她已不是那个冷冰冰声音暗哑的水戎缨,也不是娇柔妩媚的楚家少夫人,而是真实的柳如烟,她的声音也从之前的暗哑转变为温柔,是她从没有过的温柔,却丝毫没有做作之意,语调中满是心疼与关怀,不由得让那躺在床上暗吸凉气的人也为之一震。 紧咬牙关,他强忍住疼痛,也不回答柳如烟的话,任由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抿唇,柳如烟拿起匕首将锋利的刀刃刺入左肩上的伤口,用力一摁,另一只手同时抓住箭头往外一拔,但见楚云绝的身子动了动,那被利箭贯穿的左肩已是血肉模糊。 闷哼一声,楚云裳再次陷入沉寂,死咬住牙关不肯松口,可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却将他此时的痛楚表露无疑。 满脸自责,柳如烟赶紧丢掉那箭头,迅速将止血药撒在了伤口上,此时伤口尚且脆弱,她也不能随意处理,只得将它暂时包扎起来。用嘴咬住匕首,她顾不得满手血,挠了挠挡在额前的刘海,艳丽的小脸头一次挂着如此凝重的神情,包扎伤口的双手也十分小心,仿佛床上的男子是易碎的瓷器一般,动作是轻之又轻。 一番折腾,左肩的伤口虽是已经处理好,却牵动了他胸前的伤,饶是她已尽量小心还是无法避免,胸口上鲜血时不时涌出,偌大的床铺也被染红。 看着那紧挨心脏的利箭,柳如烟退却了,若是这伤在她身上她恐怕也不会如此害怕,可面对楚云裳她却不得不瞻前顾后。即便是耍了点小聪明,暂时躲过了那些暗卫,可她也清楚两人此刻的处境,楚云裳的重伤更是她十分担忧的,这箭她不敢妄动,不然反而是害了楚云裳。 强忍住胸口的疼痛,楚云裳转过脸来,看着眼眶微红嘴里还咬住匕首的女子,他一时愣住了,僵直的趴在那里,不知该说何是好。 算起来,他认识柳如烟也不短了,可他却从没见过她今日这副模样。她对他,似乎是真的关心,真的在乎,而不是他所想的虚情假意,也不是她往日里所表现出的谄媚和服从。 看见他这样的复杂的眼神,柳如烟终是回过神来,赶紧将匕首从嘴边拿下来,转过身去清洗受伤的血迹,“你胸前的伤我治不了,不如我去帮你找人吧!” 此时此刻,即便是暴露她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楚云裳昨天就盯上了她,恐怕楚家的人也是知道的吧! 并不回答她的问题,楚云裳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轻声说到,“这里是无名小院?”刚才进来是他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自然也没注意。 背对着他,柳如烟轻轻点头,“如今恐怕也只有这里能躲上一躲,不过他肯定很快就会想到,就会派人来搜,所以你也不适宜在这里治伤,我这就去为你找人。” 说罢,她也不管楚云裳赞同不赞同,随即站起身来欲走。 慌忙的开口叫住她,楚云裳却不知自己想说什么,沉冷片刻,他终是低声说到,“谢谢你。”这一句简短的谢谢,他却说得十分吃力,也不知自己到底翻的什么愣,竟然会开口谢她。 缓缓抬起的脚步就这样定在了那里,柳如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片刻后才回神,赶紧说到,“不必,我,我只是报答你之前的相救的恩情。” 说罢,她逃一般的冲出的房间。 略微迟疑,楚云裳也不想再去多想,索性转过头去。身上的伤有多重,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一次他算是栽大了,若不是柳如烟及时赶来,他恐怕…… 自嘲一笑,看来他有时候真是过于自负了,这也致使他败给了那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可柳如烟的出现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思及刚才她那反常的神态,还有之前信纸里诚意的忠告,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有些烦乱。 刚闭眼,一阵脚步声让他立刻警觉,还未起身他便看到了匆忙赶来的两人,其中一人是刚刚离去的柳如烟,另一个确实他熟悉的林天炎。 看到林天炎赶来,他也终是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被林天炎给制止了。 林天炎皱眉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眉头越发的紧皱,他没想到楚云裳竟然伤得那么重,他更没想到救他的会是柳如烟。 撇开别的事情,他暂且将心思放在了救治上边,足足折腾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胸前的利箭才被取出,利落的将伤口包好,林天炎才小心翼翼的将楚云裳扶起身来。他身上的于都还未清掉,若是再体内太久,会影响他的伤势。 这段时间,柳如烟一直站在一旁,为林天炎打下手,忙碌不停的她从头至尾都未说一句话,不过她的神色却随着楚云裳伤势的变化而变化。见林天炎收了手,她一颗悬吊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却引来林天炎奇怪的眼神,她赶紧垂下眼帘,收起桌上那些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扶住楚云裳,林天炎缓缓开口,“这次多谢你。” “不必。”木纳的说出这两个字,柳如烟一脸的不自在,触及楚云裳那探究的目光,她更是暗自紧张,端着东西大步离开了房间。 原来,是林天炎最先发现了楚云裳不在家中,他倒是没想到楚云裳去了东城别院,而是害怕他再次折返会中埋伏,所以急忙直奔这无名小院。在院外碰到了一脸焦虑的柳如烟,他更是大惊,谁知柳如烟却告知他楚云裳受了重伤,他才揣着几分戒备跟着她进了院子,却不想楚云裳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 此时看到很是疲惫的楚云裳,再看看早已透亮的天,他也明白他们此时留在这里会有多危险。顾不得楚云裳的伤,他只好弯腰将楚云裳背在了背上,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柳如烟去而复返,看着想要离开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轻声说到,“是该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点头,林天炎再次道谢,随即从她身旁绕过。楚云裳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沉沉睡去。 站在门外,看着离开的两人,柳如烟如释重负一般,一抹会心的笑容竟然自唇边荡起。足足站了片刻,她才转身回屋收拾这些烂摊子。 人她是救下来了,可她之后的结果,她也能想象到。 还未赶到无名小院,楚云绝便看到了林叔了云裳,与林天炎相视一眼,他已明白不少,也不多问,随即护着两人迅速赶回楚家。 楚飞还未下朝,他们也自是不是会惊扰老夫人,从后门将楚云裳带回了锦兰院。林天炎不惜以内力帮楚云裳调戏,以便他早些康复,足足半个时辰,他们才从锦兰院中退了出来。 一脸凝重的看着楚云绝,林天炎将今早的事情尽数告知,楚云绝也完全愣住了。虽是不知道云裳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他却惊讶于柳如烟的所作所为。 轻叹一声,林天炎看着他轻声说到,“罢了,此事先放在一边,我去皇城外一趟,无比等到你爹安全归来,你先去看看凝心吧,她此时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其实他还有事瞒了楚家上下的人,乔凝心的身体比他所说的还要糟糕,不知为何,她的脉象总是十分虚弱,虽然表面看来还算正常,可她的身体状况却十分不乐观。了尘已失踪,他一时也无法探知让乔凝心无法放开心的到底是何事,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十分危险。 想到还在屋中焦急等待的凝心,楚云绝赶紧应下,随即又询问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匆忙的回到暮函苑。乔凝心怀孕,他无疑是最高兴的,不过他却未全部表露出来。虽然他平日里不将此事时常挂在嘴边,但他却时时刻刻记在心上,这几日他几乎把该要注意的事情都问了个遍,甚至不厌其烦的去问,事事小心在意,还一手打点乔凝心的一切,他所付出的也只有他和林天炎心知肚明。 乔凝心心中的事情,他始终不去探知,他也不想让乔凝心有任何的负担,其他所有的事情就交给他好了,而他需要乔凝心做的便是好好保护好自己。林叔时不时的提醒他一些事情,这也让他有些不安,他深知林叔的脾性,也对他的医术十分有把握,可林天炎的提醒却让他不得不上心,他知道林天炎是断然不会草木皆兵的,更不会无中生有,他这般的重视,肯定有他道理。 匆忙的走进屋中,看着安然无恙的乔凝心他才放下心来。此时弦月不在身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他也确实忙碌不少,而残月宫的人他却不想去动,残月宫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想再牵扯到其中,只要那人暂且没有动作,他就不会去妄动残月宫念头。 乔凝心见他回来,终是放心不少,随即看了看他空空的身后,紧张的问到,“没找到他吗?” “找到了,可是他受了点伤。” “受伤?”心中一紧,乔凝心紧蹙眉头,没想到真的与他有关。 “不用担心,林叔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伤口,现在已无大碍。”扶着乔凝心坐下,他耐心的解释着。 “林叔回来了?” “是啊,林叔最先发现云裳不在府中,这才出门去找他,所幸被他找到了并且救了下来。” “那可知道是何人所伤?” 摇头,楚云绝轻声说到,“不知道,但是救下云裳的还另有其人,正是那从南楚回来的柳如烟。” “是她?”惊得睁大了双眼,乔凝心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她?昨晚不就是追踪她而去的吗?为何她又会救下楚云裳? 重重点头,楚云绝继而说到,“此事还要等云裳醒来才能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他能被救就是好事,无论谁救都无妨。”虽然他心中也疑惑万分,但他却不想乔凝心担心,这无疑是让她再添烦恼而已。 细数他们成亲这数月,真正快乐的日子又有几天,就连他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是凝心。 抿唇一笑,他赶紧分散乔凝心的注意力,“今儿难得晴朗,不如我扶你出去走走。” 乔凝心抬眼看着他,苦笑一声,她又何尝不明白他的用心。点头,她轻声说到,“好啊,不过我又不是什么重病之人,哪需要人扶,不如我来扶着你好了。” “好。”谁扶都一样,总之他不会让乔凝心有半分闪失。 两人相互挽着走到院中,却看到冬冬迎面走来,“大少爷,老爷和林叔回来了,叫你们去书房一趟。” 楚飞将今日的事情向林天炎三人细说了一遍,今日早朝并没有任何异样,皇上还特意嘱咐他为明日纳妃大典上点心,督促一下督办的官员,看来暂时还没有什么风浪。可一想到明日的大典,楚飞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南楚与景龙的这次联姻,最终受益的人却不知到底会是谁。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章 知情 看着跪在地上的禁卫军统领张顺,段峭面色一冷,“你是说,他正在想办法离开?” “回皇上,是的。”垂着头,他压根不敢看段峭的脸色。 太子回宫一月有余了,而他和皇上的争执也越发的激烈,如今更是剑拔弩张,搞得宫中人心惶惶,一个个都唯恐自己会被当作出气筒,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 端坐在上方,段峭将视线落在了别处,御书房里一下子也静了下来,张顺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僵持着,而张顺则在暗自擦着冷汗,一颗心始终无法落下。 太子自己剃了发,皇上却将他软禁起来,如此对峙也有大半月了,至今没个头绪,如今太子竟然逃出了皇宫,他已经派人去追,可是现在来请示皇上,皇上却是没有个明确的表态,这可叫他难办了。 足足沉默了半晌,段峭终于回过神来,“罢了,就让他走吧!” “啊?”顾不得礼节,张顺吓得楞在当场,“哦,末将这就去办。” “你将追他的人都撤回来,派一队高手随后保护,如果有任何的闪失,朕要了你的脑袋。”眸光一冷,书房中顿时多了一股冷冽之气,吓得张顺忙不迭的点头。 在宫中当值那么多年,他当然知道皇上的脾气和手段,“是,末将立刻就去,无比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恭敬的行礼后,他朗声说到,“末将告退。” 刚走到门边,段峭却叫住了他,心中一紧,他赶紧回头,“皇上还有何吩咐?” 略微迟疑,段峭缓缓开口道,“你们把太子妃带上,追上后让太子妃紧跟着他,一路上也要保护太子妃的安全。” 或许,他还有一丝希望,不至于偷得那么彻底。 看着段峭眼底一闪即过的精光,张顺赶紧应下,立刻去办。 偌大的御书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一声喟叹,他将身体后仰,往那金色的长椅上一趟,即便闭上了双眼,可疲态也尽显无余。 本以为找回了儿子,他的幸福就会回来,却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他的儿子完全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谦和近人的太子殿下,父慈子孝的那一天,恐怕也不会再有。 脑海中细想着这一月宫中的事情,想到弦月那张脸,想起他拒绝他一切的安排,甚至连好话都没有一句,他真的很无奈。这个世上,他会动所有的人,任何人若是不如他的意,他无需过多的烦恼,只要除去便好,可唯独这一个,他办不到,他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人这一生,若是没有半分牵挂,那活着还有何意义!真是为了这浩瀚天下吗?他不是无私的人,更不会可笑到要为这所谓的天下苍生和责任付出自己的全部,他所作的不过都是他所想的而已,而坐在这个位置,不过是为了能够毫无阻碍的做他想做的事情罢了。 皇帝!天下!这些东西他已经拥有很多年了,对他来说再没有半点的眷念,可是他的儿子,他和她的儿子,他却不得不在意。多年前他失去了她,如今他不能再失去他的儿子,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了。 终是忍不住重重一叹,他用手搓着紧绷了许久的脸,疲惫不堪。这一个月对他来说,比过去的十年都还要漫长,每过一天,每日清晨起来一想到立刻就要与他的儿子较量,他就十分抵触。而最终,他是输了,输在他的感情上边,输在他这生唯一的牵挂上边。 他不敢,他也不忍那样对他,当看到他剃了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那一瞬他真想将天下所有的人都杀光,以泄心头之愤。暴怒与心痛同时折磨着他,可他却不能妥协,因为他不想失去。 谁知,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他终是拗不过他。他睥睨天下数十年,无人敢对他说个不字,最后他却输给了自己的儿子,真是可叹又可悲。 书房的门没有关,随侍的小顺子见他这副神情,体贴的为他换上安神的檀香,一切妥当,他又拿着换下的香炉悄悄离开,刚走了两步,却被段峭突然叫住了。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吗?”弯着腰,他问得极为小心。 段峭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他身旁,“抬起头来,朕有话要问你。” “皇上请说。”缓缓抬头,他却不敢直视段峭,心中也七上八下。 紧盯着他,段峭冷声问到,“朕问你,这万里江山?这金銮宝殿?真的不好吗?受臣民朝拜,做天子真的不好吗?” 他真是气糊涂了,竟然问小顺子这样的问题,就连在他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小顺子也吓了一跳。呆愣过后,他赶紧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恕罪,奴才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您说的这些奴才都不懂啊!” “不懂!”挑眉,段峭看着跪在脚边的人,冷冷一笑,“哎,朕真的失去理智了。” “不是皇上的错,全都怪奴才才疏学浅,皇上责罚奴才吧,奴才该死。”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甚至连脸都贴在地上,小顺子说得战战兢兢。 曾经,一个三品大员私自揣测皇上的心思都被他处死,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太监。即便没有抬头,他也知道段峭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嘴上虽在求饶,可他却觉得自己的死期已经不远。或许是他太倒霉,成了一个被开刀的,怪就怪他不该此时进来。 头顶上的人没有反应,他不禁疑惑了,可却不敢乱动半分,静静的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脸都被压麻木了,段峭的声音才轻轻响起,“罢了,你不懂朕也不勉强你。” 自嘲一笑,他提步走回长椅边,丝毫不理会惊得不轻的小顺子,既不叫他起来,也不做任何惩罚。 半靠在长椅上,他再次闭上精明无比的双眼,一言不发,而小顺子则一直跪在那里,丝毫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直到房中响起了段峭轻微匀称的呼吸声,小顺子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主子,他终是鼓足勇气,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静立片刻,脚也不那么麻了,而主子却没有半点反应,他终是长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将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北郊外,弦月骑着从马场顺手牵来的马儿一路狂奔,背上仅有一个小小的包袱。他知道自己此行未必会成功,他也知道他的人马会立刻追出来,可是他依然想要试一试。 青色的裘皮斗篷遮住了他修长的身体,一顶宽松的毡帽也盖住了他在月光下十分显眼光头,寂静的郊外早已没有任何行人,只有他身下马儿急促的蹄声。 月色如梭,宽阔的官道上一道飞奔的剪影时隐时现,而马背上的人却是那么的忐忑不安。 段峭之所以要他的女儿远嫁到景龙,自然有他的目的,可他却没想到他竟然野心如此之大,他要借助强势的景龙太子压制景龙朝堂,再转借他人之手压制太子,从而达到他的目的,而且为了那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多年,即便他知道景龙太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依然敢走这一步险棋,他的野心与城府可想而知。 他想要操控景龙,而景龙的将来很有可能会交到太子手中,他却还收到一条消息,这消息对楚家却是十分的不利。在这些手握权利的帝王之间的争斗中,必定会有人牺牲,而家大业大的楚家,自然就成了一个目标。除此之外,他还摸清了许多的事情,联想事情的前后,他更是心急如焚,他不能看着楚云绝一家就这样陷入别人的陷阱中,更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原本他是不打算再回到景龙,可他也不想留在南楚做太子,做将来的皇帝,因为他怕将来有一日会与某人兵戎相见,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才会誓死反抗段峭的命令,却不想这无意间知道的消息却改变了他的初衷,这一趟景龙之行,他不得不去。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景龙皇城却是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宫中上上下下无不欢喜,东宫中更是一片喜色。纳妃大典已经完毕,祭祖的大队人马也已经归来,无数的朝臣和家眷全都聚在了皇宫内,好不热闹。 太子妃早已送回东宫,而太子却是今晚的重要人物,自然要留下。一身大红色镶金线的喜袍将原本俊朗非凡的男子衬得更加神采奕奕,那一脸喜色更是显现无余,今晚对他来说可谓是人生一大重事。即便往里日他对某些朝臣还有几分不满,可今日他却是全部笑脸相迎,客气不少。 无数的朝臣向他敬酒祝贺,他也是来者不拒,今晚他的风采,可说是都已盖过了皇上,而那高坐在主位的皇上却没有半丝恼怒之意,反而笑冷冷的看着下方,注视着他儿子的背影小小的走了神。 沉妃偏着头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场中的红袍男子,迷人的凤眼中也露出极为少见的不满之意。回头看一眼微眯着眼的皇上,稍稍迟疑后她还是开口说到,“皇上,您怎么不去与大臣们喝几杯,今日可是您的儿子大喜的日子。” 她说话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可她却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轻易开口说这样的话,因为她知道那是大忌。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皇上竟然缓缓开口,自言自语的低喃道,“他终于成家了。”这么多年,他的大儿子是一个在他毫无安排的情况下纳了正妃,虽然是与南楚联姻,可他儿子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看出些许。他对那段家的丫头与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不论是敷衍也好,情势需要也罢,他们至少都不是痛苦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饶是他说得很小声,场中也十分嘈杂,可沉妃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惊得一楞,她抬眼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抹异讶之色浮于眼底。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并不是他往日里所表现的那般无能。再看他时,他眼底那抹神色已经消失,沉妃也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 与其如此,她宁愿相信刚才那一瞬是她看走了眼,皇上最多不过是对太子的婚事感到欣慰罢了。对,只是欣慰而已,否则她很难想象这其中的后果。 垂下头,她不再多话,两人又恢复之前的沉默,只是心情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一章 坦白 宴席过后,乔凝心支开了楚云绝,急忙的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休息。披着素白的斗篷走出了御花园,倚靠在门外的树下,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夜晚的风有些刺骨,饶是她穿得比较严实也会有几分凉意,顺手掐了一朵身旁的花,她竟然在这宫内干起了无聊的事情。 “现在去说,以后再说,现在去说?过几天再说?现在…” 手中的花瓣一片片飘落,她的嘴也没闲着,好在大家都还在里边,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 一朵娇艳的花朵就这样被她扯得乱七八糟,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竟连身后走来了人也没注意。 “你在说什么?”站在她身后三步外,敬剑文的眉头一直紧皱着。 抬头,乔凝心松掉了手中的花,微微一愣,看来她那敏锐的觉察力已经下降了,竟然总是走神,连身边有什么人靠近都无法注意到。这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可她却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瞥见地上掉落的花,敬剑文沉声说到,“御花园的花可不能乱摘,你还是那么的调皮,即便是看起来已经不一样了,可性格还是没变。” 嘿嘿一笑,乔凝心很无耻的用脚踢了踢那些花瓣,随后转身看着敬剑文轻声说到,“表哥怎么来这里了,为什么不去里边跟他们聊天呢!” “你呢?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低头看着乔凝心,他随后又说到,“是身体不舒服吗?楚云绝怎么没在你身边?” “呃。”仰头看了一眼敬剑文的眼神,她赶紧又将脑地埋下,“其实没什么,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呢?你都忘记了吗?”挑眉,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可看着乔凝心的反应,他又有些不忍,试问在以前,他何时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可现在他就是抑制不住。 “就是我……”吞了吞口水,她还是说不出口。 “只是她已经怀孕了,受不了里边的环境所以出来走走。”段如风突然从后边冒出来,竟然将此事一下子给挑明了。 猛的抬头看着嘴角含笑的男人,乔凝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敬剑文转身看着他,面容冷峻,“原来是皇子殿下,失敬。” 看这段如风的神色,似是早就知道了,可他却还蒙在鼓里,连姨父和凌轩都没告诉过他。忍不住自嘲一笑,他眼底的失落之色越发的浓烈。 走近两人后,段如风轻笑着说到,“何必客气,不必拘泥。” “你来做什么?”冷着脸,乔凝心还该顾及什么君臣之礼,反正在南楚的时候她已经不客气了,如今也没必要掩饰什么。 “我看你们兄妹两在此叙旧,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过这一次他已不似以前那般,完全转变了态度。 无奈的白他一眼,乔凝心转身就要离开。一个表哥已经够她头大的了,如今再来一个段如风,她真的会抓狂的。 “你想去哪里,不如我陪你去吧。” 乔凝心闷哼一声,恍若未闻,抬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却听到了敬剑文的话,顿时再次皱起眉头。 对于段如风对乔凝心的态度,敬剑文反感非常,“皇子殿下的好意我代凝心心领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御花园去吧,许多大臣们肯定都恭候多时了。” “呵呵,不急。”段如风闻言轻轻一笑,“倒是敬状元刚在礼部任了职,应该多去与大臣们熟识才好。” “多谢殿下记挂,可是表妹在此,我自然不方便离开。” “无妨,我来照顾她便可。”双手负背,他笑得极为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似的。 “殿下贵为皇子,怎敢劳驾。”冷眼看着他,敬剑文已不似刚才那般客气。 无谓轻笑,段如风挑眉说到,“有何不可,我们是好朋友。”看着正在慢吞吞离开的人,他笑意更浓,朝着乔凝心扬声说到,“等等我,我陪你四处走走。” 说罢,也不等敬剑文有何反应,他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便朝着乔凝心走去。 敬剑文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两人很快追上了乔凝心,敬剑文伸手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轻声说到,“既然身体不舒服,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好了。 “里边太吵,四处走走也好。”站在乔凝心的另一边,他一脸柔和的笑意。 深吸一口气,乔凝心抬眼看了看两人,“我只想随便走走,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陪你去不是更好。”夜色下,他那迷人的桃花眼中泛着点点柔情,煞是醉人。 “不需要。”楞了片刻,乔凝心很干脆的拒绝了他。随即转头看向敬剑 文,她立刻又变了一副神情,甚至笑得有些谄媚,“表哥,你赶紧进去好了,我随便走走就回去,不用担心的。” 皱眉,敬剑文依旧不打算松手,刚才的话不过刚问出口,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无奈这男人突然出现,他也只好暂时作罢,“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宴席就要散了,到时你早些回家休息。” 这个时候,她怎能让乔凝心一个人在宫内乱转,身旁的这个男人在此纠缠,他如何能放心。 无奈轻叹一声,乔凝心只好点头,这样也好,总好过在这宫内与段如风纠缠不清。 见她点头,敬剑文朝段如风打个招呼,拉着她便要离开,而乔凝心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那晚他所说的话她至今还记得,越是记得心中就越是不安,她都无法看清段如风到底在想什么。 “你就那么讨厌我?”站在原地,段如风看着离开的两人突然发问,两人不禁楞在了当场。 敬剑文皱着眉,斟酌着说到,“殿下是否喝得有些醉了,不如等下找人扶你回去休息吧!” “哼!”冷冷一笑,段如风两步走到他们身前,丝毫不理会有些敌意的敬剑文,面向乔凝心轻声问到,“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我陪你散个步真的让你那么为难吗?” “凝心是有夫之妇,殿下此话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既然你也知道他是有夫之妇,为何你还苦苦纠缠?”说来,他们两人倒是同样的遭遇,怪只怪乔凝心太吸引人,让太多的人喜欢上她。 “殿下贵为皇子,是否应该庄重一些。”冷眼看过去,敬剑文已没有丝毫的恭敬之意,“更何况我与凝心的事情,殿下也无权过问。” “哼哼!”笑意越发的冷,段如风转头打量了一眼丝毫不甘示弱的敬剑文,眼中闪过一抹冷冽,双拳也不自觉的握紧,“我与她的事,又与你何干?恐怕你还没有资格干涉我的事情。” 原本还在努力隐忍,见他这副模样,敬剑文也不再顾忌什么。乔凝心见状,赶紧打断他们,“好了,你们要吵就继续吧,我不奉陪了。” 敬剑文松开了手,视线却一直落在段如风身上,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有着浓浓的敌意,“殿下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凡事适可而止。” “莫不是你认为我的身份有何不妥之处?”若说机会,他比敬剑文要大,若说手段他自然也不会落后,只不过他不再想继续那样下去,他想学楚云绝那样,真正的爱一场。没有算计,没有居心叵测,只有一腔真情,付出他的全部去爱一场,哪怕最后只能躲在暗处舔舐伤口,他也不会在意。 “你们两人到底有完没完。”终是按插不住,乔凝心猛的抬起头,大声说到,“我乔凝心只有一个人一颗心,我已经认定楚云绝了,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上别的人,所以你们都别费心思了。”自始至终她都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从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尤其是面对她这个表哥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可此时,她已经没了耐性了,家中的事情那么多,将来还要面对些什么也无法预料,她不想与他们再纠缠不清,哪怕是疼她的表哥也不行。 面向敬剑文垂下头,她十分内夜,“表哥对不起,我不能兑现我曾经答应过的事情,我和云绝已经有了孩子了,我也明白我心中的想法,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开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在宣威,是她不对在先,此时她只能说抱歉。 面前的两个男人完全愣住了,敬剑文更是无奈的转过身去,抬头看着夜空,半晌后才轻声说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自己不想承认罢了。”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罢了。对乔凝心的话他一直都是深信不疑,那日在花园中她的反应,在宣威时她写给他的信,他全部都记得,所以他依旧抱着希望。而此时,乔凝心终于亲口说了出来,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自此破灭。 “表哥我……”看着他的背影,乔凝心手足无措。 “好了,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尴尬一笑,他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垂眸看着乔凝心,“其实没什么,表哥一直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真的,幸福就好。”嘴角上扬,那笑容却是那般的不自在,“我先进去了,你自己小心。”说罢,他挺直了身体绕过乔凝心,朝着御花园大步走去。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门 懒散的躺在床上,乔凝心无力一叹,搬起枕头捂住自己的眼睛索性装睡。末婉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已经进出多次了,断了吃的进来,她不想吃,拿了酸梅汤进来,她不想喝,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 那晚,敬剑文就这样在她的注视下离开,留给她难以忘记的无奈笑容。 那一晚,她连段如风是何时离开的都没注意,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楚云绝一脸捉摸不透的神色和一句,“你舍不得他吗?” 那样的背影,那句莫名的问话,困扰了她数日。 翌日,他便听说敬剑文婉言拒绝了皇上,一心要离开礼部,不再当任这个四品大员,竟然请命要去偏远的顺县做县令。此言一出,就连楚飞也呆愣当场,谁人不知顺县是个贫瘠的地方,那里气候恶劣,地势偏僻,除了当地为数不多的百姓,还有极少数的赤地居民,总之是个很差的地方,也是诸多官员避之不及的地方。 顺县离京城至少两千二百里,仔细算起来,比远去南楚的边境小镇还要遥远,整个县被高年的赤山包围,交通不便,居民蛮野,那里简直可以说是个异境,与诸多的城镇都隔离开来,山高皇帝远,居住的百姓也不多,连朝廷都很少重视那个地方。在往年,只有犯了错的官员才会被眨到那里任职,不少人还因为受不了那里的气候而且始终不能调离别处而郁郁而终,总之,那里就是一块贫瘠之地,与它的县名恰州相反。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的为它取名为顺县。 皇上与诸位大臣劝阻无效,敬剑文一意孤行,并且当场脱下那身四品官袍,无奈之下,皇上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他琢磨着,这敬剑文搞不好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想去自找折磨,既然如此就让他去体会一下好了,等他体会够了也没那么倔了,再将他召回京城就是。 就这样,敬剑文在诸多文武大臣异样的目光下走出了金基殿,并且当日就启程离开,连饯别的机会都没留给别人。 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乔凝心完全愣住了。惊讶过后,她提起裙角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却被楚云绝给拦住了。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这样情绪波动,更不能让她一个人这样子跑出去。 趴在楚云绝怀里,乔凝心满面愧疚,“我后悔了,我后悔说了那些话,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真的不应该。”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没说过那些话,她会认真的去想,认真的去解释,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晚,若不是因为段如风的出现,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乔烈亲自来了一趟楚家,将敬剑文离开时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乔凝心,并且确认了她已经怀孕的事情。对他来说,此事无疑是半喜半忧,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事确实让他有些措手无及。 加派了可靠的人紧随敬剑文其后赶赶顺县,他自然会担心他一路的安慰,毕竟他这次走得如此轰动,恐怕京城的人造都传遍了吧!更何况,乔家树大招风,恐怕有些人还想趁火打劫。 拿着乔烈给她的书信,乔凝心连拆开的勇气都没有,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炸弹一般,乔烈看着爱女这般模样,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唯有不断的安慰。即便敬剑文去了顺县,他也是不会让他有半分的损伤,倒是他的女儿让他放心不下,看到乔凝心这副模样,他如何不担心,更是心疼不已。 乔烈为难的看了楚云绝一眼,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凝心,陪爹回家去住几天吧,就当作是散心吧。”女儿在他身边,他才能放心。这短短的几个月,他觉得乔凝心变了太多,或许从错婚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变了,即便她故意装作不在意,即便她最后还是接受了楚云绝更是怀上了孩子,可他总觉得她的心底还隐忍着什么,这也是她为何不能放开心的原因。 对于剑文和她的事情,确实是他太大意了,他本来想之后再慢慢来解决,他觉得剑文那孩子能想得通,却不想最后弄成了这样。说到头,还是他这个做爹的不称职,他真是后悔万分。 不过,最近他真是太忙了,生意上出了一点问题,十分棘手,连老谋深算如他都被人算计了去,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他真是照顾不过来。 心中一紧,乔凝心与楚云绝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回去,或许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呆在这里,呆在楚家,她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 直视着乔凝心的眼睛,楚云绝最终也没说出挽留的话,就这样,她跟着乔烈回了乔府,住进了流云闹,末婉自是跟着她也回了乔家。 回家三天了,她根本没怎么出门走动,不过爹和大哥却十分忙,这次他回家,大哥竟然忙到没时间陪他,只身去了边城,据说马场出了些问题,急需要解决,所以他便去了,连除夕也无法在家与家人团聚。 末婉轻轻走到房门外,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便走进屋去,“小姐,你要不要出吃点小点心啊,王姨做了你最喜欢的千层酥和荷叶糕,可都还热着呢!”为了小姐,她可以不厌其烦,哪怕是被小姐凶也在所不惜。在楚家的时候,小姐已经像这样消极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时还有姑爷陪着,她虽然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看得出来,在姑爷身边,小姐至少还是安心的,可这几日小姐完全处于游神状态,比之前还让她担心。 想到姑爷,她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两句,小姐都回家三四日了,姑爷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来看过小姐,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嘛,难道他不想要小姐了?要真是那样,她非得找他理论去不可,可小姐如君的模样,她更是担忧,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小姐好起来。她肚子里还有宝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会自责的。 乔凝心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在走神。整日呆在家里,她连头发都懒得梳,只穿了一身暖和的袄子,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八个时辰都呆在床上,剩下的也都用来走神了,根本不像个正常该有的生活。 乔烈派了人看护她,更是请了三个知名的大夫长候家中,随后待命,厨房的王姨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末婉更是使劲浑身解数,目的只为让她开心,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至于乔烈,这几日更是越发的忙碌,也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陪乔凝心,等他深夜归来时,乔凝心早已睡去,他根本没机会与她说些什么,就连敬剑文留下的那封信,她都没拆开看。 今日不过才到午时,小姐只喝了一点酸梅汤,吃了半块点心,末婉看着外边渐渐转晴的天,心中期待万分。下了这几日的雨雪,好不容易放晴了,说什么也要让小姐起身走动走动,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顾不得乔凝心冷冷的脸色,末婉再次轻笑着走到床边,手中端着两盘点心,笑吟吟的说到,“小姐,来尝尝吧,王妓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就连老爷也赞不绝口呢,真的很好吃,你就尝一块吧!” “好。”突然开口,乔凝心连眼皮都没抬,十分配合的伸手拿了一块荷叶糕塞进嘴里,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味顿时在唇齿间徘徊,糕点细腻爽口,入口即化,确实让人舒心无比,王姨这手艺估计也快赶上御膳房的大厨了。 “啊?”惊得出声,末婉张大了嘴巴看着她家小姐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那块荷叶糕消灭殆尽,还是未回过神来,直到乔凝心的手再次伸过来,她才咧嘴一笑,“嘿嘿,好吃吗?” 麻木的点头,乔凝心含糊不清的说到,“好吃。”于她而言,此时吃什么都是一样,不过肚子确实饿了,她可以让自己按饿,却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饿着,这点理智她还是有的。 看着她机械的嚼着那糕点,说得如此敷衍,末婉自然也知道她没心情理会这些,不过,只要她多少吃一点就是好的,总比饿着自己好。呵呵一笑,她将另外一个盘子凑到乔凝心身前,“尝尝这个吧,王姨说她在里边放了些从南境送来的特殊香料,可好吃了。”这千层酥可是王姨的拿手点心,百吃不腻呢! “嗯。”乔凝心轻哼一句,抓起一块直接往嘴里送,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远处,眼中无神,思绪也不知道到底跑出了多远。 看着她风卷残云一般的吃掉了不少糕点,末婉总算是宽心不少,赶紧为她端来清茶,轻声说到,“今儿天气不错,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楞了楞,乔凝心缓缓点头,“好吧!” “真的?”惊呼出声,末婉喜形于色,赶紧放下糕点准备,“我这就给小姐找衣服,再给小姐好好打扮一下。”虽然只是出房门随便走走,可她也高兴得不得了,小姐这几日明显憔悴了,脸色苍白人似乎也消瘦了不少,让人看了着实心疼啊!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找一件衣服就行。”一脸淡然,乔凝心掀开被子走下床来,“我们就去街上随便逛逛,在天黑前回来就好。” 双脚触底,她似乎才找到一丝真实的感觉,这几日的闲暇让她连路都不太会走了。丝毫不在意末婉脸上惊讶的表情,她径直走到铜镜面前,打量着自己憔悴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轻叹出口。在别的事情上,她总是那么果断利索,处变不惊,唯有这几段感情,她是真的很无力。 活了两世,她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她一直以为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当她再次伤害了那个温润如玉一般的男人时,她真的无法再镇定自若,愧疚与自责反反复复折磨着她,让她真的好痛苦。 转头看着门外院中那些吐露着芬芳的腊梅,她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抹不自在的笑意,“末婉,除夕是不是要到了?” “嗯!”重重的点头,末婉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就差那么几天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街上也十分热闹,小姐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刚说完,她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微微皱眉,“可是,街上人太多,会不会太挤了。”小姐现在可是有身孕,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她可担待不起,更何况她不愿意看到小姐有半分的危险。 沉沉一笑,乔凝心轻声说到,“无妨,我知道轻重的,就是随便走走,要是真的很挤,我们就早些回来。”她不过想出去透透气,或许外边的喧嚣会让她暂且忘记现在的一切。更何况,她也想出门看看,说不定能碰上那个好几天不来找她的人。 收拾妥当,末婉依言给她挑了件素净的长裙,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为了掩饰她过于苍白的脸颊,还稍稍上了点胭脂,她也没反对,穿上鹿皮绒靴,披了件斗篷,她们两人便出了房门。 许久不出门,连阳光都觉得陌生了。站在门下,乔凝心微眯起眼抬头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气,“走吧,爹要是在的话就告诉他一声,要是不再就算了。” “老爷还没回来。”末婉回答过后,继续说到,“我先去叫人准备马车,街上人始终是太多,我们就在车上随意看看就好了。”老爷虽然没回来,但她却会通知护院,多让几个人跟着,以保万一。 “好。”点头,乔凝心推开了她搀扶的手,大步走向院中。 除夕一过,邺龙城也不会那么冷了,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至少不觉得冷意刺骨,正适合出门逛逛。 楚家大院内,楚云绝整理着手中的一些事情,耳边却响起冬冬疑惑的问话,“少爷,您就真不去找少夫人吗?”这几日少爷就这么沉默着,也不去将少夫人接回来,他们这下下人都着急了。 抬头,楚云绝一声喟叹,片刻后又低下头忙着他的事情,“过两天就去了。”其实,他何尝又想乔凝心离开他,不过细想这些时日的事情,再看看楚家现在的状况,他心里也少了些底气。或许,将凝心暂时留在岳父家中比在这里要好,再不济,岳父也是有能力保护好她的,而他才好放开手去做一些事情。 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他垂着头再次重复,“过两天就去,不用担心的。”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书信 临近年关,京城的街面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多少都挂着点喜气,张罗着除夕之前的事情。 乔凝心的马车缓慢的走着,从乔家一路走到集市,车上坐着慵懒无力的乔凝心和一脸关心的末婉,偌大的马车上放着矮几,上边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可乔凝心却没有半点胃口。 车窗帘子一直敞着,倚靠在软软的绒毛垫子上,乔凝心偏着头看向车窗外,一张张形色各异的脸自她眼前飘过,可她想看到的那张却没有出现。 “小姐,你看这几天多热闹啊,再过几日除夕会更热闹的。”呵呵一笑,末婉试图转移乔凝心的注意力,让她想些开心的事情。 转眼,乔凝心看着末婉圆圆的杏眼,努力牵动嘴角轻轻一笑,“是啊,大家都在忙着团聚呢!”可是她呢?又该到哪里去与亲人团聚?就连大哥也去了边城,走到哪里恐怕都无法团圆吧。 看到乔凝心无奈的笑容,末婉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掩饰一笑,“小姐,前边就是集市了,那边会更热闹的。”可是,她也担心自家这大大的马车无法通过,往日里这里稍微热闹一点,马车都会堵很久,更何况是这几日,光是看前边涌动的人头,她就觉得挤过去的可能性不大。 探头看了看,乔凝心轻叹一声,“到了前边,我们就下车走路过去好了。” “不行,前边那么挤,小姐怎么能下车走过去。”丝毫没有犹豫,末婉一口否定。 “那就回去了。”没有看到想找的人,也不想去找,不如就回去吧。 “啊!”有些失望,末婉扁扁嘴说到,“好吧,我们再慢慢逛回去吧!”总之,小姐能出来透透气也是好事,总比一直呆在床上发呆要强。 掀开帘子,末婉对外边两个车夫说到,“小姐说要回去了,我们调个头吧!” “是。”朗声应下,两人熟练的圈马转头,一边注意着马儿,一边吆喝着,以免碰到街旁的行人和小摊。 街角暗处,一抹修长的身影一直立于墙角下,双眼紧锁那车上的人,眼神有些奇怪。马儿才刚刚转身,车身也调了头,不知为何,左边的红色马儿一声长嘶,扬蹄就跑,吓坏了周围的人和赶车的车夫。 嘶叫声响起的同时,马车也开始颠簸起来,末婉一个不防扑到下去,差点就压住了乔凝心,而车外也响起了车夫的和不少人的尖叫声。 马儿很快便跑出好几十米远,而末婉却一直没能坐直身子,乔凝心也随着马车的抖动左摇右晃,车内十分平整,除了铺在下边的软垫和没有固定的矮几,根本没个借力的地方,她只好伸手抓住车窗的边缘,用已稳住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街道上突然冲出好几拨人,同时奔向那受了惊的马儿那边。 一声尖叫,末婉的身子又扑出去几寸,脑袋砰的一下就装在了一旁硬硬的车身上,疼得她龇牙咧嘴。乔凝心赶紧松开一只手抓住她,一把将她揪了起来,大声说到,“抓住车窗,小心点。” 吓得不轻,末婉慌忙的点头,伸出双手死死的抓住另一边的车窗,发红的脑门十分晃眼,眼眶也红红的,像是要吓哭了一般。好在她并没真正哭出来,因为她还清楚的记得小姐还在车上,千万不能让小姐出事。 不知为何,马儿跑得更快了,拖着身后的马车左拐右扭,马车也颠簸得更为厉害,而两个车夫却没了声音,耳边响起的只有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像是都被这飞奔的马车吓坏了一般。咬咬牙,伸脚抵住一边,另外一只手努力伸向那车门,怪只怪这车太舒服太大了,不然她现在也不会那么吃力。 好不容易抓稳了车门,她赶紧松掉扣住车窗的手,却吓了末婉一跳,“小姐,你要做什么?” “闭嘴。”冷声一喝,乔凝心一脸厉色,饶是末婉已经被这飞奔的马车吓得花容失色,也被她此时的模样吓到了。 抓住车门,乔凝心努力向外移动,好不容易挪到门边,双手已经被扯得生疼,顾不得什么,她一个溜身到了车门外,险险的坐在了赶车的位置上,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子。此时她才明白那两个车夫是怎样被甩出去的,这马儿疯跑起来,速度可不不是一般的急,并且一点都不稳。 伸手够住缰绳,她用双脚抵在车沿上,用尽全身力气拉住马儿,两匹马经此一折腾,速度倒是稍稍放慢了些,可依旧没能停止,红马更是时不时的嘶鸣,乔凝心一听便明白了它疯跑的原因。 就在她苦心琢磨要怎样才能制服马儿的时候,一道月白色身影自身后急急的追出,一个翻身跃上了红色马儿的背上,嘴里不停吆喝着,双手更是死死的抱住马脖子,而身后也跟来一队人,一个个用力拉住马车,企图阻止它再疯跑。 乔凝心看清了那人的手法,右手一拉缰绳,借力翻到了另外一匹马背上,这马儿倒是没受伤,她很容易就将它制服。待两匹马都停下来时,她终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这才看清了身旁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挑眉,她看了看一脸冷冽的段如风,再转过身看看身后那一片狼藉,不由得皱起眉头。 也顾不得什么,段如风伸出手抓住乔凝心的手腕,担心的说到,“你没事吧!”刚才他光顾着看车里的人,竟然没注意到街上还有暗下杀手的人,真是大意过了头。 “没什么。”并无多少怪意,乔凝心推开他的手翻身下马。虽说这事来得突然,可她也不是吓大的人,还不至于会手足无措,就算段如风不来,她也一定能让马停下来的。 看了看段如风长衫下边的血迹,乔凝心轻声说到,“果然是被人弄伤了。”左右张望,身旁除了惊慌无比的百姓,哪还有半个坏人的影子。 段如风轻巧的翻下马来,也不理会衣服上的血迹,摸了摸马身上的伤口,沉声说到,“这人下手极狠,力道很重却有拿捏极准,是个老手。”这人的手段像是要乔凝心置之死地,不过他很诧异,既然他的手法那么准,为何不直接杀人而要伤吗呢! 气喘吁吁的几个护院走到乔凝心身旁跪下,“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先起来再说。”皱眉,乔凝心声音低沉,转身将快要吓哭的末婉从车上拉了下来,看着她已经渗出血迹的额头,不由得咬咬牙,“赶紧回去包扎一下。” 红着眼,末婉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问到,“小姐,你还好吧!”刚才看着小姐就这样冲出了马车,真是吓死她了,可她却只能死死抓住车窗,一点忙都帮不上,真是太没用了。 “我是没事,不过你有事。”说罢,她扶着末婉就要离开。 “小姐,属下这就去查此事,一定要将背后使坏的人揪出来。”领头的护院站在一旁,满口承诺,看着那流血不止的马,他就是再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冷冷一哼,乔凝心看也不曾看他,“不必了。”明知道是乔家的人也敢动的人,即便是查出来了也不能把他怎样,更何况未必就能查得出,细想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她也能猜到几分。 “可是,小姐……” 他还未说完便被乔凝心打断,“别说了,我们立刻回去,你留下两个人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这一路可毁坏了不少东西,想必也伤了不少人,自然要妥善处理。顿了顿,她又问到,“那两个车夫呢?” “都摔伤了。”早知道他们那么没用,不如他重新派两人赶车,或许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一并带回去治伤。”冷眼一扫,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心中冷哼一声,难道家中的人都那么没用。 “是。”点头,他便吩咐下去。 末婉看着一脸冷冽的小姐,不由得扁扁嘴,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蹿腾小姐出来逛街了,还好小姐没事,不然她肯定追悔莫及。“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如今站在这马车旁边,她就觉得后脊发凉,心里惨得慌。 “好。”点头,乔凝心转过身,背对着一旁的段如风冷声说到,“多谢殿下搭救,我们先回去了,殿下请便吧。” “可是你…”皱眉看着她,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堵了回去,“我没事,殿下还是早些离开吧。” 说完,乔凝心拉着末婉头也不回就离开,那护院朝段如风恭敬的行礼过后,也急忙跟了上去。街上被他们弄得人仰马翻,不过还好,那几个人伤得还不算严重,其余其他的损失乔家都会赔偿,他们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 几人急匆匆的穿过大街离开,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段如风十分无奈,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她安全的回到乔家,他才转身离开。 不消片刻,乔家小姐的马车在集市旁出事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内的大街小苍,乔烈顾不得手中的事情急忙赶回了家,看到完好无缺的女儿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而楚家大院内,一道人影飞奔离去,就连写了一半的书信也顾不得收拾,一只小豪被丢在信纸上,墨迹渐渐晕开,只隐隐约约看到“先下手为强”五个苍劲有力的小字。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坦诚 暖阳缓缓升起,寒冷之意也渐渐散去,东城的香溪边外,紫衫紫裙的两人席地而坐,相依相偎。 初升的太阳散发着光晕,一丝丝暖意也随之升起,溪边树林中的浓雾渐渐散去,水面上波光粼粼,身旁的石子下偶尔有一两颗嫩芽蹿出,像是在叫嚣着它们期盼的春日就要到来。 邺龙城一年内真正寒冷的也就那么几日,过了这些天,寒意已悄悄退去,大地很快又尽显生机,这宽阔的溪边也是一片复苏之态。 深吸一口这清晨的新鲜空气,乔凝心越发的觉得神清气爽,再看看身旁一脸柔情的男子,一抹欣喜之色更是不由自主的挂在脸上。昨晚,当楚云绝在爹之后奔进流云同时,她就已经下了决心。 只有放下,才能够再次面对,才能够活得踏实。 更何况那些她放不下的,都是别人或者自己强加上去的,她又何必一直背着这个壳折磨自己与别人呢! 因为她一再的躲避,敬剑文已经独自离开,她也不想之后再遇到二个或者三个敬剑文,用同样的事情让他人和自己都痛苦。 敬剑文,她是放下了。 楚云裳,她或许本就该放下。 至于白越,那或许本就不该由她拿起,即便放不下,她也要坦然面对。 而那段如风,他们根本不合适,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会拥有一个比她更值得他去爱的女人。 在某些事情上,她一直都是固执的,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改变。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爱她至深的男人,也渐渐的爱上了他,于她,恐怕再也不会去爱上别人。这便是她的脾性,或许也会是她的弱点,亦如前世,她明明可以放掉叶家那个人渣,最后却违背了上头的命令将他处理掉,致使自己落得个自生自灭的下场,惨死海底。 感觉到乔凝心注视的目光,楚云绝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一抹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表兄应该快到顺县了吧!”他的语气与他的笑容一般,淡然冷静,有神的双眼看着东边微微眯起,右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乔凝心的腰,问得极为自然。 略微一愣,乔凝心转头随他的眼神一同看向东边,“或许该到了吧!” 这都四天有余了,随行的人传话回来说他走得极快,应该就这两日到达。 “过些时日,等京城的事情平静下来,我们就一同去顺县看他,你说可好?”侧目,他温柔的看着乔凝心。 “我们……要去吗?”她是很想向敬剑文说清楚,但是却没想到楚云绝愿意陪她一起去。 “是啊!”点头,楚云绝随即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难道娘子不愿意为夫陪你去?就算你要一个人去,为夫也是不放心的,所以你就别打歪主意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呵呵!好吧!”扑哧一笑,看着楚云绝故作正经的样子,她将头一偏搭在了他的肩上,“谢谢你。” 虽然也不知会是何时,但她一定会去,或许还能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去。 “娘子可不用对我那么客气。”伸手轻抚她额上的发丝,楚云绝看着远处的河面轻笑着说到,“改日,我弹琴给你听可好?”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碰琴了,昨夜他们彻夜长谈,方让他后知后觉。或许他们也可以像她所说的以前一样,抚琴唱词,品酒博弈,过得悠然自得。 “你会弹?”不由得睁大双眼,乔凝心一下子从他怀中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成亲那么久,从没见他碰过,甚至连提都未提过,她竟然不知道她的相公也会这些怡情养性的东西。 “嗯!”轻轻点头,楚云绝继续说到,“待事情解决后,我们便离开京城,去一个很远很安静的地方,我们可以抚琴品酒,赏花唱词,等我们的孩子大一点后,我们就带着他们四处游玩,走遍整个朔洲大陆的山山水水,过完惬意的一生,如何?”上一世她与云裳没能完成的心愿,这世就让他来弥补。 闻及这熟悉的话,乔凝心怎会不动容。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楚云绝,她感激一笑,“谢谢你。” 感谢他的对她无止尽的疼爱,也感谢他所有的包容。 “回去之后你就得弹给我听,等将来闲下来,你得天天弹。”冲着楚云绝咧嘴,他们极有默契的笑出声来。 这样的生活也是她所希望的,和自己心爱的人同进同出,生几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是幸福的一家,不用再去理会那些阴谋算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即便他们前边还有无数挡路的荆棘,他们也会极力除去,所以,这次他已经先下了手。 残月令如今在他手中,他已经暗下遣散了残月宫的人,但是其势力却没有完全隐去。此时,他必须给自己留下后路,以免他日会措手不及。 触及他眼中那抹厉色,乔凝心自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随即轻声说到,“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等下末婉和爹找不到人,会着急的。”他们整整谈了一夜,天未明,楚云绝便将她带了出来,此时也该回去了。 “嗯。”点头,楚云绝却并不忙着起身,直视着乔凝心的双眼说到,“凝心,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要告诉我,不论悲喜,我都要与你一同分担,好吗?” “好。”郑重的点头,乔凝心忍不住红了眼眶。还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做到坦诚相对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她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楚云绝,就算结果不会如她所想,她也不后悔。 “走吧。”会心一笑,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楚云绝朝她伸出手,乔凝心随即将她白皙行细的手放进了他的掌中,相视一笑,楚云绝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完全包住,掌心的温度渐渐扩散,传至心底,两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排着缓缓离开。 用过早饭后,乔烈将二人叫到了书房中,看着他们两人的模样,他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 “凝心,等年关一过,你就和云绝去向城吧!”凝心已经有了身孕,而京城却不是安详之地,试问他如何放心让凝心呆在城中。“爹在向城有一处宅子,那里幽静得紧,很适合养胎。”最重要的是那里不为他人所知,一直以来都很隐秘,离京城也较远,到时候他会派人随时保护,这样他也可以放心不少。 “向城?”皱眉,乔凝心看着略显憔悴的老爹,心中十分矛盾,她确实不知道乔家在向城还有隐蔽的宅院,想要细问又担心自己说错话惹来怀疑,“其实在这里也很好啊,京城的气候也不错的。” 略微迟疑,楚云绝低声说到,“岳丈是担心凝心的安全吗?”这个提议固然好,但他是定不会丢下双方长辈先离开,就算要走也要等这一切事情处理妥当,不过叫凝心先过去养胎倒是可以的,就算他不去,也可以叫上林叔,这样他会放心一些。 不等乔烈回答,乔凝心立刻说到,“我不去。” “凝心,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沉下脸来,乔烈摆出严父的模样,“你和云绝一起去,等孩子生下来后,爹会与你大哥一起去看你们。” “爹,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但是我也能够看出现在的形势。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理解,只不过这次我不会听你的。”就容她再任性一次,因为她不想再体会抛下亲人的感觉,不管是亲人抛下她还是她抛下亲人,她都不愿意,她当了二十来年孤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所爱的人和可亲的家人,她是绝不会分开的。 更何况,她不认为乔家真的会被逼上绝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庞大的商号,还有无数地下交易,没有人能够一下就将它们吞下。就连奸猾如段峭,也不过是借助机遇吞掉了一点点而已,而那对乔家来说,不过是切断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至于这次,乔家不过是受了局势所困,暂且被套住了,偌大的马场虽然没了生机,可它的价值还在。就算不然,他们也可以丢车保帅,暂且放弃南城的马场,撤回剩余的资金,并且与此事撇个干干净净。 乔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劝说,却被楚云绝拦住了,“我与凝心所想的差不多,就算要离开,也让凝心先去。”娘亲的事情还未解决,楚云裳那边想必也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他此时是断不能离开的。 “你们怎么就如此固执呢,上次去南楚也是这般,根本不与我们商量,此事就是告诉右相,他肯定也会答应的。”不满的挥了挥手,他像是在下命令一般,“这次说什么也得离开,明日就出发。” “爹,我若是不走,你是无法勉强的。” “岳丈不必担心我们,我定会将凝心保护好的。” “你上次就是这样说的。”冷眼一扫,他也不想再多提此事,毕竟这次是自己的失误。看了看一脸坚定的女儿,他不由得语重心长的说到,“爹也是为了你好,此事你们就听从我的安排吧!” 往常,凝心虽然很顽皮,甚至会顶撞他,但从没像现在这般固执过。女儿出嫁过后,似是一天天的变了,虽是比往常成熟了许多,也让他放心了不少,但他总觉得父女之间有些疏远了,他有时候甚至都无法看透她在想什么,这么大的变化却在这短短几月之间,他时常会疑惑,是不是自己以前太不了解凝心了。 乔凝心无奈一叹,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乔烈身旁轻声说到,“爹,你不要怪云绝,他一直都守在我身旁,可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 “好了,我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打断了乔凝心的话,乔烈随即说到,“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也随你们一道过去将此事告知右相,休息一晚,你们明日就出发,我会找几个大夫跟着一道去,以免路上出什么意外。” 摇头,乔凝心伸出手来拉住了乔烈的胳膊,“我是不会走的,爹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并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待出手时,她定不会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失望的。 紧盯着他的女儿,半晌后乔烈才重重一叹,“罢了,或许你有你的打算,爹不该强人所难。” “爹千万别那么说,凝心并不是想要许迷爹的意思。” “我明白。”一声喟叹,乔烈缓缓转过头去,“既然你们执意要留下,爹也不勉强了。”女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整天在他身边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小女娃,或许她的想法也未必就是错的,不如姑且放开手去,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他毕竟迟早也会离去的,不必将他们全都护在羽翼下。 见乔烈不再劝说,乔凝心这才说到,“爹明日休书一封将哥哥召回来。”南城的事情,必须早日解决,以免到时人财两失。 微微皱眉,他低声说到,“我也曾这样想过,但是南城那边还牵连着好几笔大生意,如果舍去恐怕会影响其他地方。”若单是那一个马场,他自然也不会过多在意。 他所说的,乔凝心也想到了。可她就怕此事再拖延下去,会将乔家扯入不必要的纷争中,南城马场中的战马数量庞大,若是因此被人利用,挑起事因,那就会因小失大了。 故眉,楚云绝突然说到,“岳丈何不考虑将马场放出去,既不撤回那剩下的少部分资金,又不牵连别的。”这一招不过是效仿当初乔凝心在南楚时所用的妙计而已,既能将损失降到最小,又不会激怒暗处的操控者,还能置身事外。其实,只要他细想一下就能猜出是谁算计了这一切,能够一口吞下数十万匹战马,能有几人办到,更何况那人恐怕早就盯着乔家这块肥肉,欲吞之而后快。 不由得转头看着他,乔烈缓缓说到,“放出去也是个可行的办法,可此事不是人人都能接手的。”若是放给那暗处之人,未免也太让人不甘心了。 楚云绝自是知道他的意思,随即说到,“其实岳丈也不必在意这小部分的损失,试问现在还有谁敢接下这个烂摊子,恐怕也只有岳丈心中所想的那人吧!” 沉思片刻,乔烈这才点头说到,“也只好如此了。”虽然未多说什么,但他再次抬眼看向楚云绝时,眼中已多了两分赞赏。能够冷静的权衡利弊,并且果断的做出决定不计较小得失的人,也定是成大事者。 微微眯眼,乔烈再次打量了一遍楚云绝,不由得将此时的他和以往那个纨绔子弟比较一番。看来,他比楚家的其余人都要沉稳此许,懂得如何藏锋,也适合做当家之人。 乔烈很快就将要带给乔凌轩的信写好,差人立刻送到南城,而此时离除夕还有六日而已,也正是忙碌的时候。所有商号的管事都会陆续将账目上缴,他们也要做好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书信刚刚送走,前院便有人来报,说南楚的二皇子殿下来访。惊得一愣,乔烈倒是没想到他会光明正大的上门来,他皱眉问到,“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 “那赶紧将他请进来吧。” 听到段如风的名字,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与云绝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爹。”她不想在家中生出些事端来,更不想乔烈为她的事伤神。 略微迟疑,乔烈随即点头,心疼的说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身体不好,如今有了孩子就更加要注意。” “我知道了,爹也要注意身体,不可过多的操劳。”叮嘱过后,她拉着楚云绝迅速离开,也不走正门,径直奔向后院的偏门离去。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狱 南城十分偏远,也较为荒瘠,却是一块发展牧业的好地方,所以乔家最后将偌大的马场建在了那里。却不曾想,如今主宰整个南城经济的乔家马场就要易主,而在这之前一场无形的经济争斗已经开始,因为乔家尽早全身而退,所以并未留下什么硝烟,只不过一切都在悄悄的发生变化而已。 在乔烈的书信还未到达南城的时候,乔凌轩已经先一步从中撤了出来,并且做得干净利索,带着手下的人迅速赶回京城,而他之前指回来的书信已早他两日到达了乔烈的手中。 迎客楼的雅间中,南岳天坐在太子的身旁,一脸谨慎之色。 “太子殿下是要我在朝堂上与那楚飞作对吗?”这事他以前经常干,楚飞一直就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强劲对手,只可惜一直找不到他把柄,不然哪还用等到今日。不过,此时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直白的将此话说出,他倒是有些不解。 “难道左相不想?”挑眉,太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仿佛此事理所当然一般。 “呃!”南岳天擦着冷汗,斟酌着该怎样回答才好,“这个,老臣也并不是针对右相,只不过许多想法都与他不同而已,而他却喜欢一意孤行,所以老臣偶尔才会与他发生些争执,实则我们两人并没有什么过节,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为皇上考虑。” “呵呵!”冷冷一笑,他扬声说到,“左相的忠肝义胆倒是让我佩服,不过,我觉着左相大人也是个聪明人,很多话都不需要我再多说吧!” “不敢,不敢。”连忙摇头,南岳天赶紧说到,“太子殿下的话老臣已经明白了,老臣会照办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如此了。 “嗯!”点头,他抬眼瞅着这个往日里耀武扬威的老东西,不由得再次冷笑,“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已。” 南岳天微微仰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随即说到,“此事老臣定会尽力的,老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这就告退。” “去吧!”连头也没抬,他说得极轻。 待南岳天离去,邬晟欷才从屋外进来,看着端坐在桌边一脸高深莫测的男子,不由得稍稍迟疑,“殿下,乔凌轩已经回到了京城。” “呵,倒是挺快。”并不在意,他今日看起来心情极好。 乔家这次也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不过他却是除去了心中的一大忧虑。南城马场,那里的彪悍战马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尤其在知道乔烈与南楚有暗地关系之后,他更是忧心忡忡,如今却假借他人之手摆平,他自然乐得坐享其成。 “可段如风前几日还去过乔家,最近两天也去过。” “无妨。”频繁的走动,更容易让人揪住小辫子,他就是要等那一天。 侧目,他看着邬晟欷低声问到,“楚云裳最近怎样?” 一怔,邬晟欷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随即说到,“已无大碍。 轻笑一声,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虽然已经凉了他却丝毫不介意,轻抿了几口,一脸惬意,“楚家有此能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个林天炎的身份查到了吗?” “很快就会传回消息,相信不难。”顿了顿,他低声说到,“殿下,她可以放了吗?” 这次的惩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照此下去,恐怕她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没有丝毫的忧郁,他轻轻点头,“此事就由你去办好了。”她活着,还有可用之处。 垂眸,邬晟欷颔首应下,转身就要离开,却闻及门外的敲门声,停下了脚步。 “进来。” 来人匆忙的走进来,在太子身前屈膝一跪,将事情全盘托出。 听了不过几句,邬晟欷心中一紧,双眼看向桌旁的男子,脑海中思绪万千,却没有落下太子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语毕,来人恭敬的垂头,等待指示。太子连看也不看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捏成碎片,茶水也撒了一地,“回宫。” 一脸冷厉,他负背大步走出,邬晟欷与地上那人却没有跟上。 踏上那辆有些抢眼的马车,他掀开帘子皱眉看向外边,双目所到之处无不浮现怒意,冷哼一声,他暗自低喃,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那我就与你玩大一点。 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不然这一次,他可能真的会栽了。但是,他绝不会再给他们二次机会。 暴风雨前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预见的,恐怕也只有极少数知情的人才能察觉到一些异变。又一次彻夜未眠,楚飞很早就出了门,直奔皇宫。 两个时辰后,谁也不曾想朝中竟然传出这样惊悚的消息,堂堂右相朝夕间就由朝廷重臣变成了阶下囚。霎时间朝堂动荡,京城内也是狂风骤雨,而他入狱的罪名,却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楚家大宅顷刻间就被贴满封条,所有人全部被哄了出去,偌大一座宅子,一句充公就这样被剥了去。曾经的豪门大户,曾经的朝廷重臣,还有那曾经的年轻商贾此时已经成了百姓们口中的话题,对楚家的遭遇,有人咬牙切齿,有些充满质疑,有人却隔岸观火幸灾乐祸,还有不少人也只敢私底下偷偷的议论两句,生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南岳天冷眼看着这一切变故,不置一词,心中却是震撼不已。也不知是何事竟然让他提早下了手,看来昨日他交代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旺及一时的楚家竟然会落魄到这步田地,因为楚飞的原因,楚云离也被撤了职,而他刚买的宅院还是狼藉一片,连匾额都还没挂上。 乔凝心带着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回到了乔家,虽然她知道这是很不理智的选择,可如今也是权宜之计。现在就算是他们拿着钱去投宿,恐怕也没人敢收留吧。忙了许久,她才将楚家那些家人都给暂时打发了,刚才还嘈杂不已的乔家偏院,如今只剩下老夫人几人,所有的家人中也只有管家和芸香没有离开。 看着哭红了眼的老夫人,乔凝心不禁垂眸轻叹,她与楚云绝都没想到变故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而这一切,却是那深陷牢狱中的男子预料之中的事,在他拿回那假的画像和牌位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我要去一趟天牢。”伤还未愈,楚云裳的脸上却是一片冷厉之色。 “站住。” “不能去。” 楚云绝与乔凝心同时开口阻拦,乔凝心还未说出下一句,一股恶心之意顿时涌出,慌得她赶紧捂嘴干呕。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楚云裳不由得别过头去,刚才的画面,竟然会灼痛他的眼睛,也不知是何事,他已经这样在意那个女子了。 “我只是去了解事情,很快就回来。”背对着他们两,楚云裳交代过后抬脚就要离开。 “此时不适合去,更何况你去了也未必就能见得到爹。”慌忙的推开了为她轻抚后背的楚云绝,乔凝心赶紧阻止他,“我已经派人去将林叔召回来了,想必此事他也已经知道了,但他或许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的事情,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她也很担心楚飞的处境,但她也明白此时不宜冲动,以免反而会连累他。 停下脚,楚云裳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乔凝心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可他实在是过于担心,几年的相处,他对那人也算是有几分了解,他的阴狠狡诈也是他所忌惮的,此时爹身在天牢,他怎能放得下心来。 一旁暗自抹泪的老夫人听到乔凝心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她的眸光很快又暗了下来,看了看焦虑的孙儿和孙媳她终是闭了嘴,再次低下头去。 不可能,绝不会是因为此事,更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会这个时候将它翻出来。当年那事,也是她一度怀疑而已,后来那女人去世后,她也不曾再多想,如今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她更是没有理由再不相信。 楚云离坐在角落,冷眼看着身旁的几人,原本有些孤傲的俊脸上也挂着愁容,一言不发。 皇宫内,此时也是一团乱。 皇上自早朝过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谁也不见,少部分大臣们在门外候了一两个时辰,依旧是没能看到他们想见的人。 大臣们离开后,沉妃随即赶到了御书房外,叫门不应,通报无门,皇上竟然破天荒的将他最宠爱的妃子也拒之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沉妃暗自咬牙,“本宫就在这里等皇上出来吧。” “沉妃娘娘万万不可啊,此时天气如此寒冷,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怎么像皇上交代啊!”小太监吓得赶紧跪下,只希望这位祖宗别再为难他们,如今皇上已经让他们头大了,再来一个沉妃,他们哪能担待得起。 柳眉微挑,沉妃将目光落在了那折射阳光的金色大门上,沉声说到,“本宫就在这里等,谁也别劝本宫,你们赶紧去为本宫搬个凳子来。” “可是,娘娘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小太监还想劝说,却被沉妃厉声打断,“还不快去,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去吗?”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逃一般的离开,他又惊出了一身冷汗,进宫那么多年,这还是一次见沉妃娘娘发火,他这次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紧了紧身上的紫裘斗篷,沉妃毫不犹豫的坐在了书房门外,一脸冷漠,心中却不知是何打算,倒是身旁站着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揪着心,如坐针毡。门外的人端坐屋檐下,门内的人却是蜷缩在书房的一角,腮边挂着两行清泪,原本有些油气的双眼也变得那般迷离。 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划过那块他至爱之人的牌位,双眼却看向一旁栩栩如生的画像,他终是忍不住闭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明黄色的衣襟上,浸湿一片。 “即便是嫁做他人妇你还是放不下我们的曾经,不然又怎会郁郁而终。”脑海中那些被他可以压制的记忆发疯一般的叫嚣着,浮现眼前,而画面中的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出现。 画卷的一旁,四行娟秀的小字,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摩挲着那画中女子的脸颊,他那低沉嘶哑的嗓音冷冷的响起。 ----愁凝眉黛天涯远,恨聚心头流水沧。数载虚华惊似梦,而今留去两茫茫。 素儿,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入夜时分,御书房外再次恢复了宁静,沉妃在门外久候无果,终是悻悻离去,走前还不忘交代一番。 今夜注定让许多人无眠,不但是宫内这些战战兢兢当差的和各宫的主子们,就连各大臣的府邸内也是彻夜点灯,人人都在揣测着皇帝的心思,忐忑不安。 御书房外的侍卫们一个个强打精神,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宫女太监们也没一个敢离开,全都静候在门外,随时等着主子差遣。 一道黑影闪过,谨惧的避开了门外的所有人,直接翻窗进了御书房,却也惊动了书桌旁闭目不动的人。 “是谁?” 一声厉喝,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发觉的杀气,他的警觉性也高得出乎意料。外边那一队紧贴门外的侍卫都没一个人发现,他竟然能在他翻进窗内的一瞬间就已发觉,这不禁让林天炎冷笑出声。 趁他还没叫人之前,他疾步走到了桌旁,并不下跪行礼,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面向长椅上的男人微微一笑。一身黑色锦袍的他此时看起来煞有气势,能够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嚣张的,这整个景龙恐怕再也找不出二个来,就连乔凝心怕也是做不到。 “是你!”皱眉,他忍不住站起身来。 林天炎微微点头,“没错。”看着眼前这个容颜并没有多少变化的男人,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多年不见,可好?” 都说当今皇帝昏庸无能,若是谁见了他这副模样,恐怕就不会再这样认为了吧! 有时候,隐藏久了,一切都会变成习惯。装傻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傻了,更何况是别人。 “呵呵。”故人来访,终是让他找回了一点点思绪,“多谢关心,我很好。”这是他那么多年来,头一次没在别人身前自称朕。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无需在意这些,他也不想把自己架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你呢?一别那么多年,你过得可好?” “还不错。”点头,林天炎上前走到了他身旁,站在一国之君身旁,他竟然一点也不逊色,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一点也不比皇帝差。 像是想到了什么,身着龙袍的男人不由得转过身看了一眼那桌上的东西,再看看眼前的男人,浓眉轻故,“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莫非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他忽然不安起来,莫非他一直都知道素儿的事情,并且隐瞒了他! 淡淡的撇了一眼那熟悉的画卷和牌位,林天炎低声说到,“如你所想,就是为了她的事情。” “你都知道些什么?”迟疑片刻,他缓缓开口问到。 “很多。”定定的看着他,林天炎沉声说到,“但是却没能抓住最重要的。”可惜,当他知道的时候,师妹已经过世了,那是他毕生的遗憾,永远都忘不掉抹不了。 “你是说,说她离开的时候吗?”此事,他们心知肚明。 转身,他走到桌旁拿起那块牌位,看着那上边的几个字不由得自嘲一笑,“即便你错过了至少你还知道,可这些年,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十多年了,他的记忆却依旧停留在原处,永远都抹不掉。 “那是你不愿意去知道。”冷冷笑出声,林天炎微微抬头看着他,“不是吗?” 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否则以他一国之君的身份,又怎会找不到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一直都舍不得走,一直都徘徊在他的身旁,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又怎么会找不到。 只不过是他不愿意面对罢了! “我对不起她。”略有哽咽,他竟然红了双眼。 背过了身去,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注视着他依旧伟岸的背影,林天炎不由得眸光一冷,“此时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点。” 确实晚了,可他当时就想说,但最终却没有去做。 深吸一口气,他轻声问到,“听说,她葬在青云峰上,你去看过她吗?” “看过。”点头,林天炎一声喟叹,“不过…”不过,他那么多年都被楚飞骗了,师妹根本没葬在青云峰山后,而是一个更为僻静的地方。当他看到那一片一片的花海的时候,他都已经呆住了,那里的小木屋,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样的场景,师妹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了,而且她一直没有变,可是最后为她达成心愿的却不是自己,也不是眼前这个曾经被他当作是劲敌的男人,而是楚飞,是那个稳重内敛的年轻将军。而他,却是在他们之后才认识了师妹,这对他们无疑都是莫大的嘲讽。 “不过什么?”浓眉轻敛,男子不禁转过身来,眼中满是焦虑。 “没什么。”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提,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此事。 看着林天炎,他再次问到,“那里,是怎样的?” “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垂眸,林天炎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可他却是那般的不甘。当初他以为,师妹一定会幸福,他以为他的离开只是成全,却不想,却是促成了一场悲剧,而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最终落得个郁郁寡欢。 低头,他神色黯然,那么多年他都不敢,现在他还能吗?站在她的坟前,他会怎样! 沉思片刻,他终是自嘲一笑,“算了。我就不去了,她也未必想见到我。”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你不觉得后悔吗?”侧目,林天炎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当年,他就是看到他这副神态,才忍不住冲上去狠狠的揍了他一顿,估计他也是这个世上唯一敢出手打皇帝的人,不过他却活得好好的。 “后悔。”仰着头,他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很后悔。”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害怕,当年他被父皇逼着接下了这个皇位,逼他放弃一切,不过他却用江山做威胁要求留下她,父皇当时是答应他了,不过他过后所用的手段,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比父皇,他永远差了两分魄力和阴狠,他永远做不到那么绝情,所以他败了,败给了自己。 紧盯他片刻,林天炎不满的别过头去,“不说这些了。” “你今日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有。”重重点头,林天炎冷声说到,“你不该将楚飞打进大牢。”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就不必过问了,”说到这个,他立刻冷下脸来,一股掩饰不住的怒意猛的浮现眼底。 “你有资格过问她之后的事吗?她之后跟了谁又与你何干?”挑眉,林天炎忍不住出言讽刺。 淡淡的撇他一眼,男子并不在意他不善的语气,“我说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你就别插手了。” “你打算怎样处置他?用那样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就地正法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对待你的恩人,太过于卑鄙了吗?” “恩人?”紧蹙眉头,他冷冷一笑,“此恩如何说起?” “他收留了被你伤害的女人,他不计较一切的去保护她,爱护她,用尽心思抚平她的伤口,难道不比你强吗?”说到这些往事,他不免激动起来,竟忘了外边还有守卫的御林军。 站在正门外的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像是有人在说话。”侧过身来,他说得极为小声。 “是啊,里边不是只有皇上一个人吗,他在跟谁说话?” 探头朝里边看了看,他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得摇头,“嘘,小声点,小心被皇上听见了,你没见他心情很不好吗?” “是啊!从来没见过皇上那么生气,就连沉妃娘娘也不见她了。”他刚进宫当差没几年,在他的记忆中,皇上一直都是宠爱沉妃娘娘的,只要她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皇上都愿意去为她摘,却没想到今天皇上竟然将她关在门外冻了大半天,这可真是让人费解。 “好了,别说了,有什么状况皇上一定会叫我们的。”说罢,他再次站直了身子一脸正容,守在门外。 待门外的人不在说话,两人才冷冷对视一眼,林天炎缓和了语气沉声说到,“楚飞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你也都是看到了,即便他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但他也是在尽力保护她,不要将自己的过去强加在别人身上,即便你是帝王也不能如此,否则只会让她更看不起你。” “呵!”一声冷笑,他缓缓低头,“我不知道他是何为人,这些年我不过都是在混日子罢了,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想过问。” “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有你刚才的警觉性,你觉得你说这话我会信吗?你只不过一直在欺骗大家而已,也是在欺骗你自己。”当年,若不是他太过优秀,试问他又怎会退出。“你不想她一直恨你吧!” “为何要恨我?因为她跟他已经有了孩子吗?”一想到他们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他的心就像是被虫子在咬噬一般,一寸一寸的被撕裂被奋下,疼得让人窒息。 孩子,那是他们曾经的梦想,她说过会为他生很多很多孩子,可最后她却跟别人有了孩子,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轻叹一声,林天炎终是垂下头来,看来楚飞猜测的果然没错,无论他怎样,他还是曾经的那个皇帝,他的本性始终不会变。 “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吗?”那么大的动静,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可他却不在楚家,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 昨晚楚飞去找了他,将事情全盘托出,并且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他却是拜托他去做一件很让他为难的事情,那便是去掘师妹的坟。人已死,却还要受人打扰,而且还是由他亲自去,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不过他却说出了他最担心的,所以他不得不去。 楚飞要他找的东西并不在主墓里,所幸他没有真正的打扰到师妹,可难免会触景生情,但是为了云绝,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方巾递到他身前,看到他惊讶的神情,他冷声说到,“看看吧。” 这个是当年西域进贡的天蚕丝巾,当时只有四块,他问父皇要了一块送给了她,却没想到今日还能在这里见到。手有些颤抖,他缓缓结果方巾拿到手中,柔滑的丝巾仿佛与她的肌肤一样细腻,碰到的那一瞬,他明显怔住了,似是又看到了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拿着丝巾为他擦汗的模样,似是又看见她的笑颜。 那么多年,那丝巾上竟然还余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深吸一口,他将丝巾缓缓展开,看到那两行字的时候,陡然睁大了双眼,“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宣宜年二月二十八,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都做了些什么。而宣宜年十二月初一,有一个孩子出世了,上边两个娟秀的小字----云绝。 原来,取名为绝并不是外公的意思,而是她的打算。 原来,那竟是他的孩子。 原来,他和她早已有了孩子,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就在刚才,他甚至还有一个龌龊的打算,他甚至还想将他的孩子置之死地。 “呵呵,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搞错了!”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他不由得冷笑出声,不过这次笑的却是自己。 无力的坐在长椅上,他不由得伸手用力搓了搓脸,悔恨的眼泪早已顺着眼角滴落,无声的哭泣,却比那能够发泄出来的要痛许多。 他并不是不爱,爱得也不比别人少,但是他却是那样的痛苦。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实在是太恰当了,他斗不过父皇,所以他最后妥协了。做了皇帝又怎样,他还不是一直将自己封存在痛苦中,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余年,永远不敢面对。爱得越深,就越发的患得患失,这就是他的性子,所以他注定要失去。 这么多年,他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可如今他才发现,他错得有多离谱,他对素儿的伤害有多深。 “那他,他知道吗?”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已经无法抬头正视林天炎。 “你说云绝吗?”顿了顿,他又回答到,“他们都不想让他知道,我想你也不愿意主动承认自己的懦弱吧!” “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像是在劝慰自己一般,他一连说了两遍,随后又说到,“他肯定不希望有一个我这样的父亲。” “我也是这样想的。”丝毫不在意他此刻的想法,林天炎只说着他最真实的想法。 当年,若是他肯跨出那一步,他们之间的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他想不透,他真的想不透,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为何会在最后的时期退缩,为何会妥协,难道他真的很在意这个皇位吗?那为何他又一直荒废着他,从没认真的做过一天皇帝? 闭着眼,他沉浸在了他的思绪中。那个孩子他见过几次,他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可是在他看来,他却不是那般的不堪。仔细回想他的一切,他的笑容,他的一举一动,他似乎觉得他的眉眼间都与他自己有些相似,甚至连嘴角挂起笑意的时候都与他年轻的时候很像。 “对了,他过得好吗?他娶了乔家的小姐,他们两人相处还算融洽吗?”他得不到的幸福,他不希望他的儿子也得不到。 略微迟疑,林天炎缓缓说到,“他们相处得很好,凝心是个好孩子,而且…而且云绝也快要当爹了。” “你说什么?”惊得不轻,他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却听到了门外人的问话,“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吗?” 一愣,他赶紧扬声说到,“没有,有吩咐朕自会叫你们。” “是。”一声干脆的回答,门外立刻又安静下来。轻叹一声,他赶紧走到林天炎身旁,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眸瞬间又有了生气,“你说真的?他也要做爹了?” 太好了,老天待他真是太好了,他也很快就要做爷爷了。即便,即便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亲人,可能云绝也不会认他,可他还是忍不住高兴。 “好,好,真的太好了。”到时候,他一定要送一份大礼。 “好什么?”冷眼看着他,林天炎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你想将他的爹正法,试问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他不是他的爹,我才是。” “你配吗?”他的话如针刺一般,让他猛地止住了笑意。 他配吗? 不配! 他有什么资格分享他的喜悦,他有什么资格自称是他的爹! “所以,你想让我放了他吗?”恐怕,他暂时还做不到。 “你还是想让他去顶替你的罪名吗?” 摇头,他转过身去,却移开了话题,“这么说来,他们两只有一个孩子,便是那京城年轻的首富是吧!” “云裳只是他们捡回来的孩子。”语毕,他明显看到他为之一震,即便背对着他,他也能想到他错愣的表情。“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一个孩子,那几年,他们都是清清白白的,楚飞没有碰她半个手指头。” 楞在当场,男子已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听林天炎又缓缓说到,“当年楚家老夫人不了解情况,只道她儿子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躺在床上病快快的,并且成亲七个月不足就生下了孩子,强逼楚飞纳安,不得已,楚飞才说她怀孕了,这个慌话一直延续了快十个月,他突然捡回来一个刚出生几日便被人遗弃了的孩子,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楚云裳。” 这些,他也是之后才知道的。师妹对他,始终是放不下,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也忘不掉他,无法与别人重新开始,而楚飞却一直默默的付出,将她呵护起来,在她余下的几年里给了她最多的温暖,这也是他之后为何会帮助楚家的原因。 两人就这样愣愣的站在那里,静默不语,房中的空气也好似一下子就凝固了一般,就连他俩的呼吸声都感觉不到。两个卓尔不凡的男人,心中想着同样一个女人,站在同一处,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双紧握的拳头终于松了松,他缓缓转过身来,抬眼看着林天炎,一丝自嘲的笑意浮在嘴角,“我是不是很可笑?人生半世,我都枉活了。” “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起码,楚飞和云绝还是平安的,“为了保护你们的孩子,他故作冷漠,将他送走,还有之后的种种,其实都是为了保护他而已。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就像今日,即便我们都不希望这样,但还是要面对。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楚家,云绝不单是他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爱你们的孩子,胜过他捡回来的云裳,甚至胜过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每做一件事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云绝,只不过他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垂眸,他不由得轻声问到,“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那么无私吗?”他不信,或者说他不敢相信。 “你认为呢!” 一句简单的问话,不禁让他羞愧万分。低下头,他走开几步,“或许,或许可以。”只要是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的话,他永远都不会怀疑。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由你自己决定。” “多谢你。”今晚,让他震撼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何必谢我,要谢你该谢之人。”转过身,他垂眸说到,“如果你不希望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那么就要早些做出决定,凝心的身体不好,还在养胎,我不希望看到她出任何问题。” “我明白。”或许,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注意向你告密的人。”冷冷说罢,他一个闪身便已消失,仅留下一室冷风和站在窗下那个落寞的男子。 东宫大殿内,一名穿着御林军盔甲的男子屈膝跪地,垂头静候命令。 “紧跟着他,出了宫再动手。”高位上,那个俊朗不凡的男人微眯起眼,眸底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调出大队高手,他能在宫中来去自由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罢,那人急匆匆的出了门。 窗外月色如水,寒风吹过,偌大个皇宫不由得平添了几分冷意,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已有此按捺不住,早已跃跃欲试。 今夜,注定是个无法宁静的夜晚。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牢 天牢附近,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奔来,借着夜色的掩护,轻松的躲过了巡逻的守卫来到天牢外。 后边紧跟的人来到天牢外时,一队巡逻的侍卫刚刚走过,两人都藏在了隐蔽的地方,却不想前边那人突然欺身上来,扬手就是杀招。 “是我。”一声低喝,楚云绝赶紧阻止了他。 两人相视一眼,楚云裳眼中的戾气终于敛去,一个眼神,两人同时飞身离开,奔到了远处。 “你来做什么?”冷眼看着楚云绝,他并没有好脸色。 “你是来做什么的,我自然也一样。”淡淡的看他一眼,楚云绝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其实他是看到云裳出门才跟着出来的,毕竟他的伤才刚好,而且林叔至今也没回来,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冒险,却也想知道爹的处境,所以就跟着他出来了。 “你将大嫂放在家中,难道就不怕她担心吗?”乔凝心一直交代过他们两人,不要轻举妄动,如今楚云绝跟着他出来,要是她找不到人一定会急坏的。 “这个你不必担心。”转过头,他直视着楚云裳的眼睛,沉声说到,“对于凝心,我会处理好,你大可放心。” “是吗?”冷冷一笑,楚云裳不再说话。 看着他有些低落的神色,楚云绝缓缓开口,“你喜欢凝心?”在这之前,他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即便知道他会主动来招惹也定是有什么目的,可自乔凝心向他说了那些事情后,他便不那么确定了。 楚云裳如今与之前判若两人,他自然有些不放心,这个结若是不解开,恐怕他们三人都无法释然。 一怔,楚云绝随即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慌忙之色,“喜欢又能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尤其在他知道乔凝心已经怀孕之后,他就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心有不甘,他也不想再过多的纠缠。 “既然你都很清楚,为何还不能释怀,我跟凝心都已经放下了,我希望你也要放下。” “她都给你说了?”挑眉,一丝怒意渐渐浮起,仿佛被人探知了秘密一般,让他十分不安。 点头,楚云绝并不在意他眼底的怒意,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是爱她。”楚云裳冷冷的开口,随即转过了身去,可刚才楚云绝眼中的神色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走吧,我们的目的是天牢。”说罢,他不再理会楚云绝,径自奔向了天牢的方向。 一声喟叹,楚云绝站在原处沉思片刻,缓缓垂下眼帘。 两人利落的进了牢门,避开牢头和看护,终于找到了囚禁楚飞的地方。 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囚犯,楚飞一个人被关在最后一间,周边都没有人。 楚云裳从腰间摸出一根尖细的铁丝,轻而易举便打开了牢门,楚飞见到他二人时,竟有些惊慌,“你们怎么来了?” “爹,我们来看看你。”看到并没有任何人对楚飞用刑,他们便放心多了。 “你们这样做太冒险了,赶紧回去。”皱着眉头,楚飞轻声催促两人离开。 “爹,你明显是被冤枉的,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此事急不得,林叔会去想办法,你们就别担心了,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但是你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有人故意揭了他的底让他入狱,自然设了别的陷阱,此时他们贸贸然的闯进来,搞不好就会中了那人的圈套。 “爹不用担心,我们进得来自然出得去。”他怎会不知道楚飞的顾忌,不过他更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 “好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爹没事,你们赶紧离开吧。” “爹,对此事你可有什么线索,告诉我们我们才好下手,一定会将爹救出来。” 摇摇头,楚飞低声说到,“此事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便告诉你们也没用,想必你们林叔已经去想办法了,你们就别插手了。”转头看着楚云绝,他特别叮嘱到,“尤其是云绝,你什么都不要管,最好是带着凝心离开京城。” “为何?”紧蹙眉头,楚云绝不解的看着他。 “凝心如今有了身孕,不可再出什么意外,你们还是离开比较好。”无奈,他只好拿这个做借口。 “爹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凝心的,但是我是不会离开的。”爹深陷牢狱,他怎会离开。 看着他固执的神情,楚飞轻叹一声,“好吧,爹也不勉强你,但是你一定要照顾好凝心。” “我会的。”点头,楚云绝继而说到,“爹要小心保护自己,我们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楚飞知道他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好点头,此刻他只希望林天炎能顺利见到皇上,将他交代的事情办好。即便他会有什么不测,至少也能保证楚家其余人的安全,那样他也就安心了。 “你们快走吧,等下有人来就麻烦了。” 点头,楚云绝与楚云裳先后离开,顺便将门锁挂上。父子三人对视一眼,他们咬牙走出天牢,心中却是更有所想。 待两人走出天牢看着将他们包围的御林军后,不由得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人楚云裳认识,那便是龙卫的领将于飞洪,暗暗握紧拳头,两人冷眼看着这数以百计的御林军小心防备。 “楚家两位公子真是好兴致,这大半夜的潜入天牢,不知所谓何事啊?”嘲讽一笑,于飞洪一脸不屑的看着两人,“怎么,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 见两人依旧不搭理他,他不禁怒喝到,“给我上,要抓活口,伤残也无妨。”说罢,所有的御林军都扑了上来。 两人相视一眼,纷纷上前与他们厮杀起来,以他们两人的武功,这一队由龙卫装扮的御林军也到是没什么好畏惧的,可他们手中的兵器却都折射着幽蓝色的光,明显就是淬了毒,这倒是让他两人有些顾忌。 喊杀声响起,原本宁静的天牢大门外躁动起来,一排排火把早已照亮了他们,一声声惨叫也随之响起,就连身处牢内的楚飞似是都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牢头紧张的跑了过来,看到他依旧呆在牢中,这才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吩咐两个人站在一旁看着。看这样子,云绝他们肯定是已经被发现了。 焦急的在牢中走来走去,那紧握的拳头已经渐渐泛白,他甚至想冲出牢门出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可他却不能。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即便是林天炎今晚已经成功了也没了意义,到时候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肯定会火上添油,云绝和云裳也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也只能期盼他们二人活着离开了。 “两位兄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有些紧张?”他故作平静的开口问到。 其中一人转过头看着他,笑得有些不善,“我们倒是没什么好紧张的,倒是右相大人反倒有些不安,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如今楚飞依旧还是右相,皇上没开口,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他自然也有些忌惮。 摇摇头,楚飞轻笑,“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罢,他只好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外边紧守的两人,他翻身躺在了床上,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 天牢外,已经有不少人倒下,楚云裳旧伤刚愈,动起手来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好在楚云绝一直将他护在身旁,两人倒也还安全。而此时,有人却在暗处端着弓弩,将箭头瞄准了打斗中的人。 咻的一声,利箭飞过楚云绝两人直直的插在了于飞洪的心窝处,箭头已经没入身体,其力道之猛烈着实震住了一旁的人,他连挣扎都没有机会便栽倒在地。围攻楚云绝两人的人全都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手上的动作也不免慢了几分,就在这分神的时候又有不少人倒下。 “有人在放暗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数十人提着兵器朝着利箭飞出的地方奔去。 脑袋中一个念头闪过,楚云裳与楚云绝纷纷惊呼一声,脱离了他们的包围也朝着那边奔去,几声惨叫随之响起,跑在最前边的几人也渐渐倒下,即便没有断气,伤得也不轻。 眼看着冲过来的几人被楚云绝两人缠住,乔凝心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将箭搭上,瞄准了最近的几个人,唰唰几箭,摆脱了他们的包围。轻叹一声,她也不忙着现身,带来的箭越来越少,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在她这双眼睛在夜晚同样亮得跟猫眼一样,但凡是被她盯上的,一个都跑不掉。 饶是她的弓弩再厉害,速度始终跟不上,眼见着几个人围了上来,她丢了弓弩暗骂一句,提刀便迎了上去。这些人都是楚云裳以前亲自训练的龙卫,虽说不是什么绝顶的高手但身手也不算太差,三个打一个,再加上她如今怀着孩子,自然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她人生唯一的优点那便是杀人的时候绝不含糊,但凡是对她有威胁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扬起刀挡住对面那人的一刀,虎口顿时有些麻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突然弯腰横刀一扫,借助自己身形灵敏的优势攻向那人下盘,唰的一刀过去,又快又准,一道血迹飞出,一条腿也被她活生生砍了下来,那人的惨叫声也随即响起。 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锐而走险,其余两人不禁面面相觑,随即提刀朝着她砍来。冷冷一笑,她换了个握刀的姿势利落的挡下了两人的刀锋,借力使力,从右边那人的胳膊处划过逼退了那人,反手一挥直直的砍向左边的人,与此同时,那御林军的刀锋也欺了过来,两刀相撞立刻擦起一片火花,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柄匕首,朝着那人的心窝捅了下去。 不等那人有何反应,她立刻收了刀朝着他的脖子一挥,一颗头颅立刻滚落下来,满地的鲜血也散发一股血腥味,特别刺鼻。楚云绝此时已经将另外的一人解决,赶紧将她护在身前,满面担忧,“你没事吧!” 就在刚才看到乔凝心现身的时候,两人都吓住了,这些人的刀上都有毒,哪怕是只被割破了皮也会有危险,看着那几人的刀朝她身上招呼时,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摇头,乔凝心并不紧张,“没事,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虽然这些御林军和守卫都被解决得差不多了,但救兵肯定很快就到,此时不走他们就麻烦了。 楚云裳解决了最后两个,走到两人身边,看到乔凝心没受任何伤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到,“赶紧走吧。”他不知道今晚那人怎会这样安排,竟然只派了小队的龙卫拦截他们,难道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此时根本没时间猜想这些,赶紧离开才是正事。 点头,楚云绝弯腰下来,“上来,我背你离开。”乔凝心不会轻功,她肯定跑不快。 乔凝心深知自己的弱点,也不多说废话,她稳稳的趴在楚云绝背上,三人朝着乔家奔去,刚走没多远,乔凝心赶紧说到,“不能回家,换一条路走。”有人知道在天牢外拦截他们,肯定也在回家的路上设了埋伏,此时回去无疑是自找死路,搞不好还会牵连上爹他们,她当然不能冒这个险。 三人一合计,随即朝着左边的大路奔去,要在这京城找一个藏身之地还是比较容易的,而且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是容易隐藏,所以他们直接去了花街。背着乔凝心飞身翻进天香楼的院墙,楚云绝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摸进了一个房间,里边一个人都没有,该有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 借着屋外的余光,乔凝心将这件屋子打量了一遍,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楚云绝一眼,“不错嘛,走到哪里都跟回家似的,你真混得开。” 无奈一笑,楚云绝低声说到,“让你们见笑了,不过是为了应急而已。”此时三人都没事,也算是勉强避开了他们,他自然放心多了,就是不知道爹怎么样,会不会受到他们的牵连! 楚云裳看了两眼一眼,转身就朝着离间走去,静静的坐在了桌旁,乔凝心没好气的看了两人一眼,沉声说到,“我对你们交代的话你们都忘记了吗?如今添了乱,要救爹就更麻烦了。” 垂眸,楚云裳并不理会他,不过心中却是有些顾忌,他没想到楚云绝会跟来,更没想到那人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公然将龙卫调了出来,这一次,算是他失策了。不过他似是也感觉到有一股暗处的力量,有人在推动着这股力量,并且将矛头指向了楚家,看来他之前的猜测完全正确,如此一来恐怕就很难解决了。 楚云绝找出两套衣服,一人分了一套,“换上吧,以免等下遇到麻烦。” 点点头,楚云裳拿着衣服看了乔凝心一眼,径直走到了屏风后边,看着他有些掩饰的眼神,乔凝心不由得轻笑一声,将脑袋伸得长长的,心下暗道,“里边又不是没穿衣服,有什么好遮掩的。” 扁扁嘴,他等着两人换完衣服,自己也走到桌边坐下,此时他们也只能呆在这里,最好等天亮后再光明正大的回去吧!拿起桌上的茶杯刚想倒茶,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惊住了她,转头一看,正好与楚云绝的惊讶的眼神不期而遇,他随即抱起乔凝心立刻就躲到了内室的角落处,而楚云裳也迅速靠了过来,三人一动不动的看着房门,不置一词。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听到他们相互**的话,乔凝心顿时明了,不由得抬眼瞪了楚云绝一眼,而那二人却丝毫没有发现屋中还有其他的人。 听着他们恶心的谈话,乔凝心暗自握了握拳头,真想一拳将他们揍出去,那两人却猴急的走进了内室,直接扑到在床上,很快便传来粗喘声。 听着那木床吱嘎直响,乔凝心顿时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探头朝外边一看,隔着那半透明的床帐一副香艳的画面在眼前晃啊晃。楚云绝不由得暗叹一声,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在她耳边低声说到,“别教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抓下楚云绝的爪子,乔凝心反抗着瞪他两眼,随即看到楚云裳尴尬的脸色,只好作罢。三人就这样挤在这狭窄的角落里,房中满是不堪入耳的声音,无奈至极。 捂住了耳朵,乔凝心依旧火冒三丈,不由得转头看着楚云绝,朝他做了个手势,然后指着前面床上的两人轻轻一点,楚云绝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楚云裳冷眼一扫,伸手在乔凝心头上拉下两个镶嵌在头簪上的珠子,手腕一抖,那床上的两人随即安静下来,片刻后一阵鼾声响起,三人才从里边走了出来。 白眼一翻,乔凝心突然朝着楚云裳伸出她的爪子,“赔我簪子。” 三人在这边避祸,却不知此时在城中的另一边,一场恶战也刚刚结束,林天炎却捂住受了伤了左臂慌忙的逃去。 四更已过,城内又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些刚刚交过手的人此时还在忙碌着,而更多的人依旧还在梦乡。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变异 林天炎受伤后并没有回乔家,而是奔回了木屋,迅速换下夜行衣后,他才开始处理伤口。 这一刀砍得太深,想起那个死缠住他的年轻人,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人的武功高过楚云绝他们,而且内力修为也早就超过了他的年纪,他的招式竟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那人身边有如此高手,他倒是有些诧异,心中也难免多出两分忧虑。一番调息过后,天已快亮,他随即出了木屋,朝着城中奔去。 东宫内,那彻夜未眠的男人此刻暴跳如雷,这也是他一次在别人面前如此的不冷静。看着跪在地上受了伤的男子,他的怒气也没有丝毫的减少,“今晚的任务你一个也没完成,从何时起你变得如此无能了?” 感觉到他那冷冽的戾气,邬晟欷不曾抬头,低声说到,“属下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挑眉,太子两步走到他身前,伸出手捏住了他原本就已受伤的肩膀,一股杀气也随之而来,“你是想要怎样的责罚呢?” 暗暗咬牙,忍受伤口剧烈的疼痛,邬晟欷始终不曾皱眉,“一切由殿下做主。” “哼!”悻悻的松手,他冷眼看着邬晟欷,“这一切都是你早就打算好的吧?围在天牢外的人有去无回,叫你亲自去拿下那夜闯皇宫的人,你不但放走了他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之前叫你查楚家的事情,你也没能查清楚,难道我真的是错看了你!” “殿下明鉴,属下不敢忤逆殿下的意思。”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就连我的人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冷冷一笑,他沉声说到,“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是。”缓缓站起身来,他转身就要离开,就在他刚才跪下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十分刺眼。 “站住。”冷喝一声,他沉声说到,“派人把天牢盯紧了,御书房外的人也不能撤。” “是。”点头,他挺直的背脊大步走出殿外,至于那一地的血迹,自然会有人去清理。 御书房内,一身龙袍的男子直直的站在窗下,那双灰暗了数十年的眸子中竟有了绵延的深意,紧盯着那高高的宫墙,思绪早已飘远,辰时一到,厚重的房门缓缓打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不由得让众人眼前一亮。门外的守卫和宫人们纷纷下跪行礼,男子看也不看他们,径直从众人身前走过,厉声吩咐到,“御林军听令,迅速随朕去天牢。” 现在?众人不解,全都惊得楞在了当场,甚至连回答都忘记了。 “难道要朕亲自请你们吗?”有神的双眼冷冷一扫,那股骇人的霸气硬是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门外的一队御林军赶紧领命跟上,一众人就在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中大步离开,直奔宫外。 天牢外此时人来人往,看到那正朝着他们走来的男子时,一个个都惊得不知所措。 “恭迎皇上。”所有的人全都跪下行礼,虽然有少部分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皇上,但一看他身上的衣服也就已经明了。 “起来吧,把门打开,”没有丝毫的忧都,他已经走到了牢门外。 “这…这里是晦气之地,皇上千金之躯恐怕不方便进去吧!”站在最前边的国字脸男人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立刻感觉到两道深邃的目光朝着他看来,赶紧将头埋下,“末将这就开门。” 收回目光,一脸冷意的男子低声问到,“右相楚飞关在哪里?” “回皇上,在最里边。” “带我去。”说罢,他径直走进了门内,朝着里边大步走去。 一队御林军被留在了外边,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唯有一人趁着大家分神的时候悄悄离去,折回了皇宫。 牢门的大锁再次响起,楚飞猛的睁开双眼坐起身来,看到那站在牢门外的明黄色身影时顿时怔住了,“老臣参见皇上。”跪地行礼,他轻声说到。 他并不忙着理会楚飞,而是侧头对身后的人说到,“你们先下去,有事朕自会吩咐你们。” “这……”这真让人为难,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难道朕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冰冷的语调让他们不寒而栗,几人吓得忙不送的点头,赶紧退下。 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他终是一声喟叹,“起来吧。” “谢皇上。”垂眸,楚飞暗暗猜测着他的来意,却是被他那与往日不同的气势给震住了。 侧过身,他将视线落在了别处,低声说到,“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何来找你?” “老臣,不知。”有些迟疑,他依旧回答不知。 “哼!”一声冷笑,他压低了声音说到,“你这沉稳的性子怕是永远也改不了了,难怪那么多年来一直掩藏得如此之好,朕之前真是看错了人。” 当年,楚家因为朝政遭逢变故的时候,楚飞依旧是这副性子,即便他早就知道素儿和他的事情,他也没有半分的惊慌和掩饰,他却是没想到他就是收留了素儿的人。 “多谢皇上夺奖。”微微弯腰,他随即说到,“想必师兄他已经将东西都交给皇上了吧!” “倒是叫得亲切啊!”听到师兄这两字,他就十分不满,林天炎于他也有几分交情,这师兄二字也是他当年常叫的,如今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他着实气恼。“朕今日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皇上请问。”低着头,他脸上的神情旁人都看不到。 稍楞,他终是缓缓说到,“素儿离开的时候,可有什么遗言?” “有。”点头,楚飞好不迟疑,“想必皇上已经看到了那副画卷,上边所写就是她想要说的话。” 看着眼前男子渐进迷离的双眼,楚飞的眼中也有几分忧伤,“她说,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怪你,也不会怪自己,她不后悔。”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即便受了伤,即便知道错已酿成,却依旧执揪的不回头。 “她真的这样说?”低声呢喃着,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二十多年来,他的心情恐怕没人能够了解,他过得有多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父皇过世后,他本有意去找她,最终却是跨不出那一步,因为他不敢。当年伤得那么深,她肯定不会回头了。 点头,楚飞继而说到,“臣与皇上之间的过节,臣愿意一力承担,但请皇上不要迁怒于臣的家人”尤其是云绝。”言下之意,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这也是她的意思?”神情有些低落,他轻声问到。 “臣想皇上也不愿意看到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吧,朝堂中的尔虞我诈,云绝不适合,他也不希望过那样的生活。臣斗胆,请皇上放过他。”说罢,他恭敬的跪下,等待着皇上的应允。 无奈的垂眸,他重重一叹,“或许,朕是不能将他牵扯进来,只要他幸福就好。” 听到他的回答,楚飞终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多谢皇上成全。” “不必,他是朕的儿子,朕自然要为他考虑。”转过身来,他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男子,沉声说到,“如他所说,朕应该感谢你才是。” “臣不敢当。”垂着头,他缓缓说到,“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了臣的不情之请,那么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皇上想如何惩罚臣都没有怨言。”这一日,他早就预见到了,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也颇感欣慰,剩下的便没有什么好顾虑了。 微微点头,他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你想要朕将你正法吗?” “一切听凭皇上处置。” “哼,朕还不想朕的儿子将来恨朕,所以这次朕暂且留下你的脑袋,用它来换云绝朕觉得很值。” 心头一紧,楚飞不由得绷直了身体,不置一词。 “你即刻就回去,朕马上下令撤掉楚家的封条,至于这件事情,朕会处理妥当。” “这……”有些不可置信,楚飞依旧楞在那里,不知作何回答。 “随朕出去吧。”冷眼一扫,他转身跨出牢门,径直走在了前头,不给楚飞问话的机会。 双手负背大步走出了天牢,他那精明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窃喜,不能认儿子,见见他总是可以的,等早朝过后他立刻就去。 两个时辰后,又一件大事轰动了整个京城。 右相府封了一夜后,楚飞无罪释放,而那制造假罪证的三品大员却被立地处死,这样惊悚的消息无疑让京城内上上下下的人全都震惊了。 朝堂上,太子与诸位大臣看着高位上那个判若两人的皇上,心中满是疑惑。太子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故作平静,心中的不安却渐渐扩散。 这一次,或许他要失算了。 从昏庸无道变成冷厉风行,从昏君变成明君,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也一下子有了转变。楚飞的人品一向有口皆碑,就连偏街小苍的市井小民对他的品行也有几分了解,这次闻及皇上为他洗清罪名,百姓们自然也倍感欣慰,在他们看来,这恐怕是近几年来皇帝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那些在城内停留的楚家下人们在得知此事后全都赶回了楚家门外,乔凝心等人赶回楚家的时候,楚飞已经换上了那身囚服,端坐在了大厅中间。 乔凝心几人谁也没料到这次事情竟然这样不了了之。皇上为何会突然将楚飞放回家中?这里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一概不知,甚至在之前,他们还在为楚飞担心,深怕楚飞因为昨晚的事情受到牵连,而这一切却来得太快,让他们有此愣然。 当乔凝心派出的人赶回来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相信,直到看到了那毫发无伤的楚飞时,大家才放下心来。 看着走近的林天炎,楚飞朝着他感激一笑,他虽不知昨晚林天炎向皇上说了此什么,但却是因为他才能躲过这一劫。二十年前,那个凭空冒出的男人将楚家从水火中解救出来,二十年后,他再一次救了他,也了却了他此生最大的心愿,这个大恩他恐怕永世都无法报答了。 他并没有回答老夫人等人的问题,而是吩咐仆人将府邸重新收拾一遍,自己却与林天炎回到了书房,直到晌午也没有出来。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楚家大院内终于恢复了生机,原本狼藉一片的府邸经过一番整理后又回复到之前的模样,各院的下人们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一切又变得那般井井有条,仿佛昨日的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老夫人拉着芸香去了佛堂,这一次的事情确实给她不小的打击,如今一切归于平静,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整洁的大院,乔凝心不由得轻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件事总算是摆平了。”在她看来此事必定与林叔有关,楚家的那些秘密,他们不知何时才会告诉他们。 就在大家都稍有松懈的时候,门外匆忙进来的管家却让几人莫名的紧张起来。 看到那一身华贵锦袍面带笑意的男子时,乔凝心几人不禁愣住了。 他来做什么! [www.26dd.cn]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幸福 除夕已过,来楚家走动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即便这样喜庆的节日是适合一家人团聚,可仍有不少人借着这机会向楚飞示好。 下狱一天便被皇上亲自释放,那罗列罪证的朱大人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已人头落地,这样让人费解的事情无一不让满朝文武震惊。多少年了,无论朝中官员做了何事,皇上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谁的脑袋拿去。先是仅凭一纸罪证就将堂堂右相给下了狱,后又迅速将他放出并且当堂正法了冤枉朝廷重臣的人,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禁让他们后怕,而他的转变更是让他们有所顾忌。 此时,他们除了向楚飞示好,再没有别的选择。 在楚家热闹了几日,乔凝心和楚云绝却搬回了娘家,在流云阁一住就是好几日。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照在流云阁外的花园中,满园的鲜花折射着暖黄色的光晕,异常艳丽,馥郁的香气随着清风飘进园中,清新怡人。 这样的气候,这样的环境正适合养胎,乔凝心与楚云绝自然也就留在了这里,打算多住几日才回去。 一声娇笑在园中响起,只穿了一身鹅黄色罗裙的乔凝心慵懒的躺在楚云绝身旁,柔顺的长发完全散开,脸上也未施任何脂粉,俨然一副居家小女人的模样。静养了几日,那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也渐渐红润起来,在乔烈的精心安排下,近几日胃口也逐渐转好,这倒是让楚云绝安心不少。 圈住怀中的小女人,楚云和她一起躺在软软的长椅上,一袭白衣衬得他越发的俊朗。看着乔凝心捂嘴偷笑的模样他也忍俊不禁,伸手从盘子里剥了一块柚子送到乔凝心嘴里,那修长的手指上一收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戒指熠熠生辉,着实显眼。这个是乔凝心送给他的,当他看到她手上另外一只相同的戒指时,他毫不犹豫就带上了。 抬眼瞅着他手上的戒指,乔凝心更是忍不住傻笑,两人此时将手往外一伸,怎么看都像是两个傻傻的暴发户。耀眼的戒指差不多盖住半个手指,那流光溢彩的宝石更是让人双眼发亮,带着这样的戒指走到外边去,哪怕别人不认识他们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整个一傻帽。 咬住楚云绝递过来的柚子,乔凝心眼珠一转,一抹狡黠的笑意挂在唇边。伸出手指头朝他勾了勾,看到他的俊脸渐渐靠近,眼中竟有两分防备,乔凝心更是笑弯了眼。伸手挂在楚云绝的脖子上,乔凝心将头凑了上去,一排贝齿轻轻咬住那块柚子往楚云绝嘴边一送,眉头微挤,逼迫楚云绝将那柚子接过去。 这,这,这!哎,这也太为难了吧!薄唇一抿,楚云绝赶紧张嘴接过那块沾了她口水的柚子,刚吞下,一条丁香小舌便蹿入口中,在他唇边轻轻一扫,很快就缩了回去。 抬眼,看到乔凝心坏坏的笑容挂在唇边,他不由得无奈一笑,伸手宠溺的捏着她的小脸,趁她不在意时迅速欺身上前,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双唇。 末婉端了点心过来,看着院中热吻的两人,猛的转过身去,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忙不送的往回走,心中更是懊恼万分。 看着远远走来的老爷,末婉赶紧端着点心迎了上去,赶紧将楚飞拦下,“老爷,您这是去找小姐吗?” “是啊,我来看看她。”生意上的事忙完了,他当然要来看看他的宝贝女儿,最近几日看着乔凝心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他也放心不少。 “呃,小姐跟姑爷刚睡下,老爷还是等会儿再来吧。”面有难色,末婉不自在的说到。 看了看末婉的神色,再伸头看看院门,楚飞立刻会意,“好吧,等晚饭的时候再说吧!” 院外两人纷纷离开,躺在长椅上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发觉。乔凝心好不容易被楚云绝松开,用眼神拼命抗议,双手却没闲着。很不文雅的揪住楚云绝的衣领,她邪恶一笑,“哟,小妞还知道反扑了,跟爷进屋去,看爷怎么修理你!” 占了个便宜,楚云绝再次轻笑,一脸的柔情,“好了,别闹,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看着他泛着温柔的眉眼,乔凝心这才松了手,悻悻的说到,“好吧,这次暂且绕过你。” “呵呵,娘子的大恩大德,为夫感激不尽啊!”调笑着,楚云绝紧了紧手臂,将乔凝心圈到自己怀中,“若是我们能够一直这样该多好!” 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不去理会什么江湖朝堂,没有纷争奸计,一家人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开始期盼的。 “为何不可以?”挑眉,乔凝心不满的看着他,“等孩子长大一点,我们就带着他四处游玩,等爹不做丞相了,我们一家人就离开京城,找个没有纷争的地方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样矫情的话,上辈子恐怕打死她都说不出口。在她眼中,亲情可有可无,她从小就是孤儿,不过却没有时间去羡慕别人,为了生存她必须努力学习很多东西,所以她不会有过多的感慨,即便是看到别的家里父慈子孝,她也只会淡然一笑。 但是现在,她想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好啊!”楚云绝点头应允,随即说到,“不用等到孩子长大,再过些时日你的身体好一点,我就带你离开京城四处游玩。”那时候天气也渐渐暖和了,正适合出门游玩。 “你说话要算数啊!”赶紧应下,乔凝心不满的嘀咕到,“每次你说过的话都没兑现,老是哄我。以前说要教我武功,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害我现在打起架来跑都跑不过别人。”对于其他人会轻功这件事,她始终耿耿于怀,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不用担心跑路的事情。 呵呵一笑,楚云绝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不刚好怀孕了吗,等孩子生下来,为夫一定教你。”谄媚的凑了过来,他在乔凝心耳边低声说到,“我会一直在身边保护你,即便你不会也没有关系。” 扑哧一笑,乔凝心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吧,那水姑娘暂且再相信你一次。”顿了顿,她又说到,“对了,我昨晚莫名其妙做了个梦,竟然看到了弦月。”这些天,段如风一直找不到人影,也没来乔家走动,她派去南楚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也不知弦月如今是何处境。即便楚云绝嘴上不说,她也能看出他在担心些什么,或许是这几日想得多了,没想到她竟然梦到弦月孤身从南楚回来了。 微微皱眉,楚云绝轻声说到,“梦到他回来吗?”他私下派了人去南楚打听,至今却没有消息,只知道他被软禁在皇宫,却不知现在是何情况。 “你怎么知道?” “猜到的。”抬头,他看着远处的大树轻叹一声。 “不如等过几日,我陪你去一趟南楚吧!” “不行。”楚云绝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南楚太冷,你此时不能去。”南楚那个地方,他再也不想踏上去,若不是弦月还被困在那里,他根本不想提起。 “你也不用担心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带回消息的,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吧!” 点头,楚云绝低声说到,“也只能这样了。”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们期盼的宁静日子,恐怕暂时还无法实现。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下头来抱紧怀中的女子,低喃到,“凝心,这段日子苦了你了,这些本都不该由你去承担,可我却让你不断受苦,对不起。”细想这几个月,似是从乔凝心嫁过来开始,就没过过一天安宁的日子,虽说他以前也从未享受过安宁,可是那时没有半分顾忌,他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可如今他却做不到了。他有娘子,现在还有了孩子,他有责任保护好他们,不让他们受伤害,可他似乎是没做到。 抿唇轻笑,乔凝心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 伸手捉住乔凝心不安分的爪子,楚云绝浅浅一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呵呵!”乔凝心抬眼看着他,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啄,“没关系,只要你在身边,过怎样的生活我都无所谓。”在这里,她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谢谢你。”伸手摸了摸下巴,他笑得十分惬意,“虽说我不能立刻带你离开,也不能向你承诺何时能给你安宁的生活,但是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语毕,他又暗暗补了一句,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我永远会站在你的前边。 “有这句就足够了,但是你不能反悔,说过了就要算数!” “嗯!”重重的点头,他突然孩子气的伸出小指,“要不我跟你拉钩。”小时候见别的小孩子就经常这样,可是他却一直没能找到一个会跟他拉钩的人。他经常会努力缠着外公,希望外公多跟他说些话,多陪他玩一玩,可外公却一直绷着脸,除了教他练功的时候会说上几句,平时似乎连见都不想见他,他的努力也从未有过什么收获。就连外公过世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中似乎都有些排斥,而他却一直默默的承受着这些不该属于他的冷漠。 有些错愣,乔凝心赶紧伸出小指勾住楚云绝的指头,“好啊,拉钩。” 两人不由自主的傻笑出声,四目相对,笑得好不惬意。院外,末婉去而复返,在门下踌躇了片刻才为难的跨进院中,看着长椅上开心不已的两人,她尴尬的走进院中,扬声说到,“小姐,楚家来了人说是家中来了贵客,要你们赶紧回去。” 贵客?说到这个,两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要说这贵客,恐怕前几日那不请自到的人当之无愧吧,这次不知又是哪个贵客,爹竟然还要将他们叫回去! 那日皇上的到来,着实让他们惊讶。往常那浑浑噩噩的男子在那日看来确实那般的精神,非但谈吐不凡,而且一身王者霸气无法掩盖,对楚家的人也是一改常态,尤其对楚云绝关心备至。当朝天子跑到大臣家里闲聊,这恐怕是景龙皇室有史以来最不靠谱的一件事,试问这样一反常态的皇帝,他们怎么不觉得惊讶。 当日楚飞和林叔的反应也有些怪异,在乔凝心看来,他们之间必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楚飞突然被释放,恐怕也与这个有关系。可是楚飞不说,林叔也不愿意透露,皇上就更是不会解释什么,他们自然也无法得知。当日皇上离去之时,还破例赏给楚云绝二人许多东西,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乔凝心已经怀孕的事情,对她更是嘘寒问暖,这样热情的皇上,还真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楚飞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秘密,至少他们不会再担忧了。 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乔凝心和楚云绝站起身来,不约而同的问到,“可知道是哪个贵客吗?” 摇头,末婉看着默契依旧的两人,轻声说到,“不知道,来人没说。” 略微迟疑,乔凝心扁嘴轻叹一声,“走吧,肯定是很重要的人,不然爹也不会这个时候叫我们回去吧。”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不知又是哪位大爷来访!这宁静幸福的生活被打断,她真恨不得将那贵客揪出来狠揍一顿。 无奈,楚云绝只好点头,两人与乔家父子辞别后坐上回府的马车,匆忙的赶回家。 过了个新年,所有人似乎都精神不少,尤其是来到楚家这个不速之客。 乔凝心跟楚云绝跨进大门时,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贵客还是皇上,无奈的翻着白眼,他俩大步走进厅中,看着那个坐在主位上一脸笑意的男子,两人不禁也愣住了。这才短短几日,他的变化竟如此之大,此时的皇帝与当日在宴席上所见的男子早已完全不同,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让人再也无法将他与之前的模样联系上。 年过四十,他没有半分老态,一头墨色的黑发高高挽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看起来甚至比楚飞还要年轻不少。一身暗紫色的锦袍更是衬出他无法掩盖的王者之气,腰间价值不菲的玉带,脚上镶着金丝线的绒靴无一不彰显其高贵的身份,此时他看起来俨然一副意气风发的神态,哪还有之前那个昏庸无能的皇上,简直是判若两人。 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皇帝面露欣喜之色,乔凝心与楚云绝行礼过后,他才说出了今天的来意。原来,他竟是来找楚家父子出门狩猎的。 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乔凝心微皱眉头,这皇上三天两头朝他家跑,还如此热情,未免太反常了吧! 皇上开了口,楚飞即便诸多不愿也不好阻拦,他与林天炎对望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楚云绝,一切就让他自己决定。楚云绝当然也看出他此行的目的是自己,却有些不解,触及楚飞平静的目光,他随即点头。或许,他还能探出些许端倪,看看这皇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欣慰一笑,坐在高处的男子随即吩咐出发,乔凝心却出言阻止,“皇上,民妇可以跟去吗?” “这…”有些为难的看着乔凝心,他面带难色。并不是不喜欢乔凝心跟去,可她如今身怀有孕,若是出个什么意外,他也不愿意看到,可今日的事情他却另有安排,不能因此而搁下,沉思片刻,他轻轻点头,“朕会派人保护你的。” 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答应,对他示好的态度乔凝心更是愣然,微微点头,她只好谢恩。 一行人缓缓出发,朝着围场出发,而那里的侍卫们早已准备好,仿佛皇上已经肯定他们会来似的。围场外,一队人马却已早早的等在那里,为首的两人身穿华丽的骑装,脸上神情各异,看到来人后随即下马迎接。 太子带着段璃梳走到皇上身前跪下,恭敬的行礼,垂眸看着地上不请自来的两人,皇上冷冷一笑,“起来吧,皇儿和璃梳今日怎么也有心情来围场狩猎啊?” “儿臣听说父皇今日想出门狩猎,所以特意带了璃梳前来陪同,原来父皇还请了右相一家人,看来是儿臣失礼了。”站起身来后,太子微微低头,说得极为诚恳。 “哈哈!”爽朗一笑,皇上轻声说到,“皇儿的消息可真灵通,朕刚出宫没多久你们就跟来了。你们的心意朕都明白,哪来的失礼一说,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同进去吧。朕多年都未曾来围场狩猎了,不知这身手是否还如年轻是一般利落,今日正好试一试。” “父皇今日看起来神清气爽,儿臣倒是许久没看到父皇如此高兴了。” 避过那个尴尬的问题,他笑得十分自在,仿佛根本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般。 “朕今日确实觉得心情舒畅,这才出门活动活动,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进去吧!”说罢,他绕过两人径直走进了围场的大门,不再理会身后的众人。 围场里早已准备好马匹和猎物,侍卫们也严正以待,怎样看来都不像是临时兴起的安排,对此众人也不置一词。乔凝心因为身体原因被留了下来,这一次她也没打算反驳,自己的身体此时比什么都重要,她只是以眼神示意楚云绝要小心行事,自己却与段璃梳留在了围场外边。 两人面对面坐下,看着一身骑装的段璃梳,她不禁疑惑,为何她换了衣服也不与他们一同去狩猎。看着一脸淡然的乔凝心,段璃梳的想法却是与她相同,上一次出尽了风头的女子,这次怎么那么冷静了! 大眼瞪小眼,两人并没有多话可说,乔凝心对她实在生不出好感来,只得无聊的坐在这里发呆。另一边,几个卓尔不凡的男人却已经开始,一路走来,楚云绝却并没有过多的出手,就连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文弱的楚云离也已经射到了一只兔子,他却还是空着手。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楚云绝,皇上不免有些气恼,这一次出门本想与他拉近些距离,如此看来恐怕是没什么希望。轻叹一声,他抽出一支箭瞄准林中的一只小度,眼中竟闪过一抹不易发觉的戾气,咻的一声利箭飞了出去,那只小鹿随即倒下,挣扎了片刻便没了反应。 这十分利索的一箭,却震住身旁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饶是心中已经无法平静,那深沉的双眸里却是沉稳依旧,他腾出手来拍了拍,朗声说到,“父皇好准头,儿臣恐怕也不及父皇了。” 哈哈一笑,皇上转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皇儿说的哪里话,朕许久没有拉弓,难免有些生疏了,这一次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太子垂眸轻笑,正要接话,却听到皇上一声惊呼,“看,那里有只大羚羊,朕今日一定得将它拿下。”说罢,他不等众人有何反应,扯动缰绳策马追了上去。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章 靖王 北城边上,一座华丽无比的王府新建而成。和楚家大宅相比,这里毫不逊色,和乔家的府邸也是不分一二,可这座王府的主人却是之前从没听说过的一个王爷----靖王。 偌大的靖王府,从内到外无不彰显有钱的好处,用这王府主人的话来说,既然有人愿意花钱当棒槌,我们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奢侈一把,用不完的还可以拿去接济百姓,多划算。 可是这话却是出自京城首富乔家千金乔凝心,这就让人惊讶无比了。 楚飞的大儿子楚云绝,曾经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道德败坏人品极差,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娶了乔家的大小姐。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嫉妒了,可他偏偏在娶妻几个月后被皇上封为靖王,虽无官职,可好歹也算列入皇室,这事在别人眼里,那可是莫大的恩惠,算他积了八辈子德,踩了三大车的狗屎,不然怎么会那么好运。 说起来,这都要归功于那日的围场狩猎。谁也不知道那羚羊竟会让皇上的宝马受惊,更没计算到楚云绝正好就在一旁,完全没想到那个败家子竟然还有两把刷子,能够将烈马制服让皇上脱困。这样有些戏剧的一幕就像是在回放一般,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惊马事件,可结果却截然不同。 上次事件的两个女主角,当时呆呆的坐在外边等待着他们回来,看到远远走来的一群人时,她俩无一不感到奇怪。皇上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围场,一群人围在一旁,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像是惊吓过度。与他相比,身旁那些侍卫的脸早已惨白,深怕自己会因此丢了脑袋。 皇上当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众人的保护下回了宫,楚云绝等人只能打道回府。 三日后,一道圣旨改变了楚云绝的身份,因为救驾有功,他一下子从平民百姓变成了异姓王爷,也有了这座王府。 自从楚云绝搬出楚家自立门户之后,大家才知道娶了有钱人家的女儿有多命苦,对楚云绝的态度也从嫉妒变成了同情,有妻如此,却是让人觉得可怜啊! 靖王妃一句话,原本那些挤破头朝着王府奔的人全都被推了出来,可他们带来的礼物却全被收了下来。一个个高官子弟,富二代富三代,甚至连乡绅土豪都想来走这道后门,这样平白无故冒出来的王爷,当然是他们走门道的最佳人选。 看着院子里那一堆堆价值不菲的东西,乔凝心的嘴一直都没合上,“没想到啊,我竟然也能做个官太太,而且一做就是个王妃。” 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楚云绝无奈笑到,“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为夫就不像是做王爷的料!”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不合适,可既然凝心喜欢,他就勉为其难做一回真正的坏人吧。那些送礼的人连个面都没见着,这些东西无疑都是打水漂了。 “是,是,是,我家相公天生就是做王爷的料,跑都跑不掉!”有些事情,不必过分较真,虽然她也看出来这次皇上是在针对他们,可她却不想过多的去计较,人家给王爷就做,送王府就要,反正没有任何官职,暂时不必去在意什么。至于以后的事情,兵来将挡就是了,而且坐上这王爷的位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的如意小算盘正打得噼里啪啦响呢! 翻个白眼,楚云绝看了看这一地的东西,懒洋洋的说到,“其实嘛,我这个靖王还没你这个靖王妃风光,看看这府内,谁敢不听你的话,就连门外那群人也不敢反驳半句,被勒索完后还得夹着尾巴走人,如今这京城上上下下可是早就将你的大名给传遍了,人人都知道有那么一个厉害的靖王妃。” 出了一趟门,他这才知道大街小巷里早都传遍了,自己从浪荡子弟变成靖王,又从靖王变成可怜虫,这惧内的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街上偶尔遇到几个熟人,还得接受人家同情的目光,好不容易回来了,看到外边站一堆人,他还得从后门进来,真够可怜的。 不过,他却没有丝毫的在意,惧内又怎样,为了他家的小娘子,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条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了。 噗嗤一笑,末婉拿着东西从旁边经过,忙不迭的捂嘴,深怕小姐和姑爷会修理她。看了看这堆得高高的东西,她走到乔凝心身边轻声问到,“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啊?要不我叫他们全都搬到库房里去好了。”虽然家里也不缺这些,可都收下了,总要放好吧! “别啊!放库房里做什么?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都用不完呢,我还琢磨着什么时候拿到门外分一分,东西多了占地方。” “可,可王府挺大的啊,能放下。”扁扁嘴,末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家小姐,希望她赶紧收回命令。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讲皇上赏赐的东西给分出去啊,退一万步说,即便她豁出去了,比人知道后也不敢要吧! 白她一眼,乔凝心无趣的说到,“开个玩笑罢了,你当我真的那么傻啊!”粗略的点了点那些东西,她轻声说到,“你找几个人点点,全都记下来,然后搬出去送给那些穷苦百姓,城内的恐怕没什么人需要,看看京城周边的那些人吧,或者直接换成钱送给他们。”无论到哪里,京城始终是个富庶之地,她只想用这些东西尽可能的去帮助一些需要它们的人,有时候做点好事也会让人开心不已,她不想再将杀人数钞票当作自己人生最大的乐趣。 楚云绝站在一旁,欣慰的看着一脸正色的娘子,赞同的点点头,“这主意不错,还是我家娘子有心。” 看着两人又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末婉赶紧低头,假装没看到两人眉目传情,“我知道了,这就叫人去做。小姐忙了这大半天也累了,不如跟姑爷回房去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末婉吧!” 呵呵一笑,乔凝心当然知道她的用意,也不推辞,“好啊,我正好也想上去躺一躺,你看着办吧!”说完,她挽着楚云绝的胳膊离开,才一转身就假装不在意的说到,“相公,我们家末婉长大了,那么懂事,是不是该给她找个婆家了!” “好啊,我以后都注意点,看看谁家有机灵又体贴的小子,要是她看得上,我们就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莞尔一笑,楚云绝稍稍提高了声调,十分努力的配合着他家的小娘子。 捂脸,末婉恨恨的磨了磨牙,从另一边咚咚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偷笑不止的人。 楚家书房内,坐着一身青色长衫的楚飞和灰色长袍的林天炎。两人低垂着眼帘,眉头都皱着,仿佛正在为什么事情烦心。按说,此时他们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值得烦心的事情,可两人却没有丝毫的愉悦,全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紧了紧放在膝上的拳头,楚飞暗暗咬牙,“或许,是时候离开了。”如今,他已经变了,恐怕再也不需要他在朝堂上坐镇,他也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了。 “他未必答应,即便是他允许,有些居心叵测的人也未必让你如意。” 阴着脸,林天炎冷冷开口,“这一次,我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或许很多事情,我们依旧不能掌控。” “我会先找他谈一谈,相信他不会刻意阻拦。”对此事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轻轻点头,林天炎低声说到,“也好,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上上之选,只是云绝和云离都被套在了这里,想要离开恐怕有此困难。” “无妨,我相信他不会对云绝做什么,而云离于他也没有任何意义,除非……”除非他还有其他打算。 一声喟叹,林天炎低声说到,“放心吧,还有我在,我会时刻保护他们的,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们再另做打算。” 半个时辰后,楚飞再次进了宫,直到日落西山时才从御书房内缓缓走出。双手负背走在宫道上,他的步伐十分平稳,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被发觉的笑意,似是了却了什么大事一般。 翌日,右相辞官的奏折被呈到了皇上跟前,淡淡的扫了一眼,他随即向文武百官征求意见,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朝堂立刻喧闹起来,不少人交头接耳,眼中满是止不住的惊讶。 以皇上对楚家此时的态度,他们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楚飞怎么会这个时候辞官呢!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就连站在末位的楚云离也是一脸惊讶。 “各位爱卿觉得朕应该准楚爱卿辞官吗?”俯身探视着下边的文武百官,皇上沉声问到。 这…这问题真叫人为难! 不少人面面相觑,左右环视,吱吱呜呜,却没有一个敢站上前来说话,就连太子和南岳天也是静立一旁,冷眼旁观。 挑眉,高位上的男人语气一变,“这么说大家都是赞成的了?” “回皇上,微臣有一点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垂着头,礼部侍郎章勉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 点头示意,皇上沉声说到,“准奏。” “微臣看右相大人身强体壮,而此时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右相大人何不留下来辅助皇上巩固江山大业呢!” 听完他的话,皇上目光平静,看不出是何心情,“楚爱卿,你可否向大家解释一下!” “是。”低头行礼,楚飞转过身来看着章勉,“章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我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如今几年旧伤反反复复发作,实在是让人无奈,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恐怕将来力不从心,所以也只好辞官归乡了。” 当着文武百官和皇上说这样不靠谱的话,恐怕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做了。 浓眉一挑,太子站出身来,“右相是何隐疾,可否严重?” 点头,楚飞笑说到,“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老臣的管家精通药理,已为老臣诊治多年,这些年也多亏了他老臣才能勉强坚持下来,可如今再不能耽搁下去,否则恐怕老来不治,将来老臣就要一辈子躺在床上做个重病之人了。” 嘶!倒吸一口凉气,章勉不免心中一紧。楚飞面对太子也是这般态度,而且皇上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那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愚蠢至极。尴尬一笑,他赶紧说到,“原来是这样,请恕微臣不知详情之罪,微臣失礼了。” “无妨。”摆摆手,楚飞一脸平静。 侧目,太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触及龙椅上的男人,心中恼怒万分,却是不好再说什么,抬头看着对面的南岳天,他眼中随即闪过一抹精光,目光一直紧锁在他身上,像是有所示意。 慌的垂眼,南岳天紧了紧衣袖中的手,将视线落在了别处,即便感觉到那两道灼灼的目光,他也只当作视而不见。这一次,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时机,看皇上此时的神态似是也已经默认,他为何还要自讨没趣。 修长的手指在龙椅上来回叩着,他抬眼将地下众人的神色一览无余,片刻后才扬声说到,“既然这样,朕也不好再多加阻拦,朕就准了。” 此话一出,殿中诸多人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不用再左右为难了,既然是皇上亲口准的,即便有什么问题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何乐而不为。 就地一跪,楚飞面露三分欣喜,“多谢皇上,草民领旨谢恩。” 从此,他便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离开这个让他付出所有精力和青春的地方,将来的生活不知又会是怎样!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病 夜已深,南楚宫中已渐渐安静下来,唯有东宫和皇上寝宫偶尔还有人进出。偌大的皇宫笼罩在有些沉寂的夜色中,寒冷的风卷起雪花纷纷扬扬,路上行走的宫人们不由得紧了紧衣袖,走得更急了。 院墙顶上的红色琉璃瓦已经被白雪盖住,折射着有些刺眼的白光,地上也早已铺满雪花,宫人们扫也来不及,只好先推开一条路来,以免主子们行走不便。树枝上压着厚厚的蓬松的雪花,偶尔会有一两根枯枝因为耐不住重压咯吱一声断裂,这小小声响此时也变得异常响亮。 东宫内,弦月一身月白色锦袍,即便在屋中他也披着斗篷,宽松的帽檐盖住了他的额头,那双原本淡漠的眼睛此时变得越发的无神。静静地站在窗下,他单手托着一个暖手炉发呆,站得越久,眼神就越发的迷离,而他面对的方向却是那遥对着景龙的北边。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窗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明显心神不宁,苒汐君从门外反反复复经过了许多次,终是忍不住轻轻跨进门来。 侧目,他不等来人开口便转过身来,“有事吗?” 看到他冷漠的神情,苒汐君不由得低下头来,“我只是看你有些心不在焉,所以进来看看。”他都在窗下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恐怕手中的暖炉也凉了吧,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实在是担心这才进来看看。 父皇都病了好几天了,他也不过去看望,她自然有些担心。自他折返皇宫后,虽然没阻止她跟着,但却有意跟她拉开距离,即便两人都住在东宫,可一天见面的次数也很少,除非是她亲自来找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她鼓足了勇气,可如今一看到他冷漠的样子,她就会莫名的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不自在的笑了笑,弦月缓缓牵动嘴角,刻意掩去自己的冷漠的态度,“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而已。”说罢,他放下了手中早已熄掉的暖炉,扬手将窗户关上。 室内放着两颗透亮无比的夜明珠,柔和的光将屋中每一个角落都照亮,苒汐君脸上的不自在自然也落进了弦月的眼中,“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有些僵硬的说着这关心的话,可是那语气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我等等再去。”轻声回答过后,她缓缓抬眼,再次说到,“父皇现在也没睡呢!” 垂头,弦月静默不语,脸上没有多少变化,看不出是何想法。 “今晚他的病一直反反复复,御医都开了几副药了,似乎没多少起色。”段峭自他走后三天就病了,一开始只是受了点风寒,谁知却久病不愈,而且病情反复发作,就连诸多御医也束手无策。这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却不想拖延数日后竟然难以治愈了。 说了那么多,其实她是想劝弦月去看看他。回宫数日,他已经接受了段峭的安排,安分的做了这个他既不愿意做的太子,可他与段峭的关系却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改善,反而越发的冷漠了。段峭重病,无心与他纠缠,他也一直默默的呆在东宫,没有任何的反应。 “知道了。”点点头,弦月却不打算再说什么。放在腰间的手不自觉的伸进腰带中,手指摩挲着里边的一封书信,他的思绪又跑去了别处。 那信是乔凝心写好派人转给他的,当时他已快要赶到邺龙城了,楚家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心中也正在打算之后的事情,却不想突然收到了乔凝心送来的书信。信中的内容让他十分惊讶,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答应,或许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至少能够帮助到他们。 看着陷入沉思的弦月,再汐君默默的站在一旁,也不多说什么,直到他回过神来,她才将头再次低了下去。 “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啊!”错愣万分,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触及弦月有些异样的眼神后赶紧又恢复了平静,“好,我这就去准备。” “不必准备什么,就这么去吧!”说完,他也不等苒汐君跟上,自己径直走出了房门。 段峭的寝宫外边此时站着许多人,见他们两人走来,全都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行人赶紧跪下轻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不必多礼。”看也不看他们,弦月大步走到门前,“皇…… 父皇可否睡下了?”这句父皇,他叫得如此生硬,连旁人听了都忍不住直冒冷汗。 为首的小太监赶紧弯腰说到,“回殿下,皇上刚刚喝了药,这会儿还没睡下。”他就算再笨也能看出些苗头,这个时候即便皇上睡着了他也得说没睡下,若是让段峭知道他拦下了太子,恐怕他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微微一愣,他随即点头,“我进去看看吧!”要他在别人面前自称太子,他还真的无法适应。 “殿下请。”忙不迭的为他开门,小太监一脸谄媚的笑意,看着他走进去后又转头看向身后的苒汐君,恭敬的说到,“太子妃请。” 略有迟疑,苒汐君看着走在前边的男子暗自咬咬牙,最后还是提脚跟了上去。两人径直走到段峭床前,看着床上渐渐坐起身的人,随即低头行礼。 隔着床帐子,段峭眼中竟有两分激动,刚想开口说话,不料立即引来一阵咳嗽。再汐君顾不得什么,赶紧走上前去,“父皇怎么了?需要叫御医吗?” 摆摆手,段峭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轻声说到,“不必,不必,君儿不要担心,不过是咳嗽罢了。” “那我去倒水。”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弦月猛的伸出手,拽住了她行细的胳膊,冷冷开口,“我去吧!” 此话一出,不但是苒汐君,就连坐在床上的段峭都愣住了,身旁两名宫人更是不知所措,刚才本想起身去倒水,此刻脚步也硬生生的止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他倒了水走进来,又看着他走到了床边掀开床帐,段峭竟忘了回神,双眼直直的盯着这个与他有三分相似的儿子,一言不发。 端着水,看到他错愣的神情,弦月这才顿觉尴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你的水。”木纳的将水杯递过去,他的语气再次变得僵硬无比。 “哦!”伸手接过,段峭毫不犹豫便一口喝掉,“朕还想喝一杯。” 抬眼看了看他有些期盼的眼神,弦月旋即转身,二话不说再去倒水,这样反反复复,直到段峭喝下四杯,他才将水杯递到了一旁的宫女手中。舒缓一下情绪,段峭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你们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他刚说完,苒汐君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背对她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刚才他说我们一起退下,这就表示他已经将她算入其中了,是否也是他开始承认她接受她的表现! 一怔,段峭不禁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你们也早些休息,朕没事的。”虽然只是木讷的说了几句话,虽然只为他倒了几杯水,可他已经知足了。 此刻他也不期望他们有过多的交流,更不可能一下子变得熟络,变得热情,一切都要慢慢来,至少今日就是个好的开始。 点点头,他低声说到,“告辞。” “呵!”忍不住轻笑出声,段峭缓缓低下头,“好,告辞。”看来,他的儿子还是没适应这宫中的生活,还得慢慢学习才是。 看着缓缓走出去的两人,段峭长叹一声,将身体靠在了床边,嘴角竟然渐渐浮出笑意。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有像今日笑得这般惬意了。轻笑过后,他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随即对床边的宫女吩咐到,“后日就是元宵节了,你去传朕的旨意,让内务府好好准备,今年的元宵节要过得热闹一些。” “是。”恭敬的行礼后,那宫女赶紧走出门外,立刻宣旨去了。 邺龙城的靖王府中,此刻却是热闹无比,非但楚家的人全都在府中,就连乔家父子也忙里抽空,赶来看看他们家的宝贝。 丫鬟小厮们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前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就连楚云裳也硬着头皮坐在了一旁。乔凝心此时笑得合不拢嘴,竟然端起酒杯朝着楚飞一举,豪爽的说到,“老爹,凝心敬你一杯,恭喜你终于跳出了牢笼重获自由,干杯!” 所谓得意忘形,恐怕就是她此刻的模样。楚飞二话不说便辞了官,别说老夫人,就连芸香和楚云离心中都有些疙瘩,这几日在家中虽未多说什么,但多少也表现出一些不理解,可乔凝心此刻却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捡了个大便宜似的,他们自然有些不自在。 讪笑两声,乔烈赶紧喝止女儿,“凝心,你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没大没小!” “本来就是啊,爹为了那个朝堂付出了那么多,这些年拼死拼活的,现在终于能够解脱了,自然是好事。”呵呵一笑,她将头转向对面的楚飞,继续说到,“以后爹就没有什么包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现在爹身体那么硬朗,想去哪儿玩都行,一定得把这些年的损失都补回来。到时候爹和林叔还可以带着奶奶四处游玩,林叔走过那么多地方,肯定是最合适的向导,这样多好啊,总比一直呆在家中大眼瞪小眼要舒坦吧!”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她不用体会也知道几分,多年的官场生活,楚飞恐怕早就心力憔悴了吧,这次终于能够脱身,自然要过得自在一些才行。 见她把自己也拉了进去,老夫人随即说到,“我倒是老了,哪儿也走不动了,还是呆在家里吧!” “谁说的啊,奶奶那么硬朗,去哪里都行,四处看看玩玩,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会更好。” 略有迟疑,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抿唇轻笑的儿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轻声说到,“如果真要去,那我也可以跟上一旁,这些年却是没去过别的地方,或许是该四处去走走了。”在她看来,儿子辞官肯定有一些必然的原因,或许是迫不得已,所以她自然不乐意,可如今见乔凝心那么赞同,楚飞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她不禁有些动摇,或许辞官对楚飞真的有好处,只不过她暂时还没能够理解罢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免也多了两分笑意,“真的要去还得带上芸香,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没她在身边照顾,我肯定会很难受的。”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不禁也轻笑出声,楚飞随即说到,“好,到时候我们一同去,儿子带着您多走几个地方,四处看看。” “要去的话,一个就去青城,这如烟去了好几个月了,至今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棘手的事情,稍回来的书信中说得含含糊糊的,我总是很担心。” “咳咳!”正在吃菜的楚云裳突然被呛到了,赶紧端起水猛喝了几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奶奶,如烟说她很快就能回来了,最多不过半月,您就不用担心了。”此时此刻,他不想因为他的事情让他们担心。 乔凝心转头撇他一眼,也不插嘴,不过却没了之前的兴致,在座的几人,恐怕也只有老夫人和芸香还蒙在鼓里,就连楚云离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没点破而已。要说这老夫人,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很精明,实际上并不够仔细,这样破洞百出的谎言她竟然能相信到现在,也不知是真的看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 “青城山清水秀,就算不去找如烟,我们也可以去转转啊!”总觉得楚云裳一直在敷衍她,她不禁有几分不满。 “那好,我们准备一下,到时候就去青城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了。 “好,不多说了,赶紧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呵呵一笑,她随即招呼着乔家父子俩,仿佛这里还是楚家大院一般。 乔烈父子俩也不在意,轻笑着点头吃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倒是显得其乐融融。一顿饭有说有笑,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撤下桌子,乔凝心难得将娘家人和楚家人聚到一起,自然也开心不少。 老夫人要想转转这靖王府,她当然乐意做向导,随即将楚云绝留下来陪他们闲聊,她与芸香搀扶着老夫人便出门厅门。沿着前厅出去,一路上亭台水榭,假山回廊,连花池旁边的小桥都是用汉白玉砌成的,其奢侈之势大大超出楚家大院,这不免让老夫人惊讶。皇上这次给云绝封王拜将,她自然也是有警觉的,不过却不知其中的原因,此时看看这偌大的王府,应有尽有,可见皇上对其用了多少心,她不禁疑惑的问到,“凝心,你可知道皇上对你们的用意?” 摇头,乔凝心一脸无所谓,“不知道,不过奶奶不必担心什么,若是真有什么问题,我们应付得了的。” “你这孩子一向机灵,我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而已。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多长几个心眼,人心隔肚皮,世态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炎凉,万事还是要多小心才好。”缓慢的迈着步子,她一边散布一边交代。 呵呵一笑,乔凝心随即点点头,“我记下了,奶奶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 “你如今有了身孕,前段时间身体又不好,自己还是得谨慎一些,无论做什么身子都是最要紧的。” “凝心知道了,谢谢奶奶关系。”细细算来,这恐怕是她说过的最贴心的一句话了,不管她是关心她肚子里的曾孙,还是真正的关系她,她都勉为其难的收下,权当她一片好心为她着想。 “嗯!”欣慰的点点头,她刚想说什么,却见乔凝心又是忍不住干呕,随即慌忙的伸手为她拍了拍后背,吩咐芸香赶紧去端杯水来,然后搀着乔凝心走到了树下的石凳旁坐下。恶心过后,乔凝心从腰间摸出那包酸梅,往嘴里塞了两个,心底那股反呕之意才渐渐退去。 “好了,你也不太舒服,我们就不去逛了。”与乔凝心相互搀着,她俩慢慢的走回前厅,却看到楚云裳一个人坐在偏厅喝酒,老夫人不禁皱起眉头,想要过去阻止,却被乔凝心拦了下来,“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不知怎的,看到楚云裳这副模样,脑海中那些潜在的记忆又一次被翻了出来,她不由得紧蹙眉心,一声轻叹,“我们进去吧!” “哎!”看了看端坐在偏厅的孙儿,老夫人也忍不住重重一叹。原本以为楚云裳根本不用她操心,从小到大他都能将事情处理好,而且做得尽善尽美,却不想自从成亲以后,他就开始变了,她也越发的担心了。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下手 从靖王府出来,两个英俊不凡的男人直接走进了东城酒楼。此时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酒楼里已经没几个人了,两人丢给掌柜一锭银子,直接就去了楼上的雅间,什么也没点,就只要了二十坛女儿红。 店小二屁颠屁颠的将酒坛子抱进房中,随即一脸纳闷的走了出来。这一个人来买醉他是见过不少,可两个大男人一起来喝闷酒,还真是少见,而且还是两个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难道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 段如风利落的掀开酒封,为两人各倒了一碗,旋即朝楚云裳举起酒碗,“单独和你出来喝酒,这是一次。”说罢,他一仰头就将那一晚烈酒喝下,十分干脆。 牵动嘴角冷冷一笑,楚云裳缓缓端起酒碗,示意般的点点头,也一口气将那碗酒喝光。抿了抿唇,他轻声说到,“能与皇子殿下一同喝酒,也是草民的荣幸啊!” “这里又没外人,何必殿下草民的呢!” “呵呵,君臣之礼还是讲的。”何时,他们变得如此数落了! 注视着他有些防备的目光,段如风无奈一笑,“其实,就凭我们都同样喜欢着一个女人,我们也不该这样生疏的!” 垂眸,那颗黑的瞳孔却瞬间紧锁,秘密被揭穿,他竟有一种莫名的怒气,“殿下真会开玩笑。”桌上,那只紧握的拳头不自觉的攥了攥,却是没有发作。 “难道你不喜欢乔凝心?要不是一场错误的洞房,你今日也不至于在靖王府中喝闷酒吧!”看着他神色的变化,段如风越发的说得直白。 当日乔凝心若是真的嫁给了楚云裳,或许他还有一线希望,也不至于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可惜,一切都不会如他所想,那个女子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他或许再没有机会了。 暗自深吸一口气,楚云裳径自为自己倒满酒,将整碗酒再次喝下后,他才将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原来殿下也一直打着歪主意。” “我有何歪主意可打!”自嘲一笑,他轻摇几下头,此时即便自己真有什么主意,恐怕也晚了。 这些天,他并没有离开京城,也没有去别处,只是一直跟在暗处关注着他心中的女子,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楚云绝发现,不过最终还是避开了。这么多天,他看着他们一起笑,一起疯,看着乔凝心大大咧咧的样子,看着楚云绝宠她宠到骨子里,看着他们的点点滴滴,他竟有些动摇了。 即便是自己最后能够夺回喜欢的女子,他能给他那样的笑容吗?他能让她那么的幸福吗? 这一切,也都是妄想罢了,恐怕还没有任何人能够驱使她控制她吧,更何况让她离开她心爱的男子呢! 紧盯着他的双眼,楚云裳试图从里边看出些什么来,“在南楚的时候,你就有所打算了吧?” “有!”毫不犹豫的点头,段如风眸光一暗,“不过一切都是枉然,没有任何意义。” “殿下一向是意气风发的人,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冷笑两声,段如风为他和自己倒满了酒,指着他的酒碗说到,“楚公子不也一直都是一帆风顺吗?年纪轻轻就成了这邺龙城的富商,在整个景龙也是数一数二的,除了乔家,恐怕你是这景龙最有钱的商人吧!为何你也会独自喝闷酒呢?难道是为了她的事情伤神?” 低下头,楚云裳有些不自在,“不过是烦心一些小事罢了!” “那就是生意上的事?” 点头,他沉声说到,“可以这么说。”曾经的大商贾,现在却变得一无所谓,真是可笑至极。 “可是你那背后的人为难你了?”挑眉,他眼中流露出几分玩味,对楚云裳的事情,他虽然不敢说一清二楚,可许多秘密也是逃不过他的眼线的,即便现在没有莫离和柳如烟在身边,他的人也自然不会少。 “不说这个了。”轻叹一声,楚云裳无奈一笑。 “对了,你可有你娘子的消息?” “她不是来京城了吗?”虽然对那个称呼很反感,但他此时也没打算计较。 “我的人都找不到她,这可有些反常,要知道他要让一个人消息是很容易的。”柳如烟和楚云裳的事情,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此话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眉心微蹙,楚云裳说到,“殿下还在找她?”莫不是想要将她置之死地? “你放心,看在她为我卖命多年的份上,我是不会赶尽杀绝的,于我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也不会却磨杀驴。”他很清楚楚云裳的顾忌,随即赶紧解释。 顿了顿,他又说到,“可是对于某人,恐怕不会像我这般心慈手软。” “我知道了。”不论怎样,那日终究是她救了他的命,这一点他无话可说。 点头,他低声说到,“话已至此,楚公子自己斟酌就好,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要问问。” “殿下请讲。” “对乔凝心,你究竟是怎样想的?”他要知道一切情况,不管将来是怎样的结果,至少他也要弄个明明白白。 狐疑的看着他,楚云裳冷冷一笑,“殿下对此事还真是上心,可我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是吗?”侧目看着楚云裳,他明显不信。 “她是我大嫂,试问我该对我大嫂有怎么样的想法?”笑得越发的冷,楚云裳不露痕迹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如果没有那次的错误,她应该是你的妻子,她本来想嫁的人就是你,你为何…” 不等他说完,楚云裳立刻打断他,“可是已经错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我想问,你对她到底是因为当初的错误而放不下,还是真正的感情?”这句话,他问得极为认真。 “有区别吗?”他故作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中却是冷笑不断,若是他知道他们之间那些事情,知道那四百年前不可思议的一些事情,他还会这样问吗? 有区别吗? 对他来说区别很大,他不想再多一个对手,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么的优秀,是乔凝心几个月前一心想要嫁的男人。 “我劝殿下不要再有什么想法了,拆散别人未免太让人不齿,更何况你未必就能办到。” 是啊,他未必能办到。即便是办到了,他会得到她的全部吗?她会像对楚云绝那样的对他吗?一声喟叹,他苦笑着说到,“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吧!”今夜,他恐怕也只有无功而返了。 靖王府内,其余的人都已离开了,乔凝心却有些坐立不安。本来这是他们一家人的聚会,谁知道段如风竟然突然冒了出来,还将楚云裳给拽走了,她总觉得不安。 “你说,他们会去哪里呢?”楚云裳跟段如风一直都没什么交集,他怎么会单单拽走他呢! “你放心,云裳会小心行事的,更何况他此时恐怕也不会做什么对云裳不利的事情。”安抚着焦虑的小娘子,楚云绝心中却有些没底,他们之间的牵伴,不知何时才会停止。 无奈一叹,乔凝心暗自翻个白眼,只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就想云绝所说,他们两人之间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既然自己无法掌控,不如彻底放开好了。 “好吧,那我们睡觉去。” “现在!”有些惊讶乔凝心过于快的反应,他不禁微楞了一下,“好,我们早点休息吧!” 翌日,端坐在东宫大厅内的男子阴沉着脸,手上拿着的密信已经被他擦成了一团,可他依旧像是不解气一般,眼中的戾气渐渐扩散,连跪在地上的男子都已感觉到那股骇人的杀气。 “她可真厉害,竟然让段峭那老东西重新找回儿子,两人还越发的亲密,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暗自咬着牙,他冷冷的说到。 “殿下息怒,不如想个权宜之计好了。”跪在地上的人垂着头,赶紧说到。 “权宜之计?你说得到容易,如今三面临地,哪有那么好的权宜之计!”如今要面对的不是那些朝堂百官,更不是升斗小民,更是狡猾如狐狸一般的段峭,还有瞬间变了个模样的父皇和楚家那些人,这权宜之计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那殿下有何打算呢?”不敢妄自揣测,他只得再次征求他的意见。 打算,他倒是有一个,不过一直没想过现在就要对付他们,如今看来不得不先下手了。 “你过来。”动了动手指,他对着那人凑上来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见他点头后他才冷冷嘱咐到,“一定要准确,我不希望打草惊蛇!” “是,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眯着眼,他冷冷一笑,这一次,他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亡 浑厚的钟声在山涧回响,那条蜿蜒的小路上已有不少香客来往,山顶上烟雾袅绕,香火极盛。 从寺中走出来,老夫人一路上都喜笑颜开,“芸香啊,你说那老方丈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我们楚家以后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啊?” 木讷的点点头,芸香不自信的说到,“应该是吧!”这个,她还真不是很明白。 “哎,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飞儿跟天炎也正在准备游玩的事情,这下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等下回去我们也准备准备去。”宽慰的笑着,她在芸香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阶梯。 “我真的可以去吗?”虽说那天老夫人点名要她陪同,可她还是觉得不太好,毕竟这是他们一家人出去游玩,自己不管在楚家干了多少年,也算是个外人,这未免太不合适了吧!即便她是很想去,但是还得咱三斟酌,更何况某人也未必愿意带上她。 “那当然。”拍了拍她的手,老夫人高兴的说到,“没有你,我还不想去呢!我可告诉你,你说什么也得同我们一道去,不准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这些年来,芸香的心思她还能不理解吗,可是自己的儿子似乎没有那心思,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强加干沙再次看到多年前的悲剧,如果他们都愿意,那么这样也挺好,不必给他们强加些什么。 “那,那好吧!”既然老夫人都这样说了,那她也不再犹豫了。 “嗯!这就对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把我给他们求的平安符赶紧给带回去,这一走会有好一段日子看不到他们,我还怪不习惯的。” “呵呵,老夫人您就别担心了,还是好好的去玩吧,散心当然要玩得开心点,他们也都希望您开心啊!”抿唇轻笑,她小心的搀着老夫人慢慢离开寺庙。 马车在山下等着,这里离山下还有一段距离,两人稳稳的走着,一路有说有笑,在山路上转了两个弯后,来到一处平坦的空地上。这里有几个石凳子,估计是给上下山的香客们准备的,老夫人随即说到,“我们过去坐坐吧,刚才上山的时候我就想休息休息来着,这会儿腿有点酸,歇歇再走。” “好啊!”扶着老夫人过去坐下,芸香体贴的为她捏捏腿,却听到空地后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狐疑的抬起头,芸香四处看了看,压根没有人影,不禁抬头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您听到有人说话吗?” “有。”重重的点头,她也四处打量着,“这声音很熟啊!” 芸香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在对面不远处挂着许多藤蔓,这些藤蔓都是从山上的涯石上伸下来的,一根根横七竖八的交错着,结成了一张同,而那边确实山路边上,那么藤蔓背后应该是悬崖吧,怎么会有人说话的声音呢?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这声音真的很熟悉,不过声音太小,听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点点头,老夫人拉住芸香的手站了起来,“扶我过去看看吧!” 走得越近,她们就听得越清楚,而脸上的表情却在不断的变化着。待最后,老夫人直接定在了藤蔓网的外边,怔怔的看着那密不透风的藤蔓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会这样?他们说的肯定不是真的!”如果她的耳朵没问题,那么藤蔓背后的人应该是楚云离,而他们讨论的却是关于楚飞曾经下狱的那件事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再背后谋划,可笑的是这参与算计的人中竟然有云离!亲生儿子伙同别人陷害他亲爹,这样的事情恐怕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吧!不过,它却发生在了他们楚家。 颤抖着双手,她结结巴巴的说到,“芸,芸香,去把他们给我揪出来!”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真是气死她了。 藤蔓后边,那暗里商谈的两个人似乎是还没察觉到一般,竟然还起了冲突。楚云离猛的靠近太子,厉声说到,“你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可如今又是怎样的结果?”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给他耍了那么一手,害他差点害死自己的亲爹,实在是太卑劣了。 别开他伸过来的手,太子无谓轻笑,“如今不是都过去了吗,而且你们楚家因祸得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成心陷害我爹,要不是我们运气好,现在恐怕早都全部下大狱了,哪还有什么福!” 冷冷一笑,太子抬眼看着他,“我都说了,这次我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们的,你还想怎样?难道还要我去登门道歉?或是像父皇澄清,还你们楚家一个清白?何必呢,现在不是很清白了吗,你大哥也成了靖王,你爹辞官回家休养,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要不是这件事,我爹怎么会辞官!”本来有个做丞相的爹在朝中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就算不靠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也能站稳脚跟,可现在楚飞一走,这男人摆明了也想翻脸,他的处境可是大大的不利。 说到这事,他倒是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楚飞那么容易就离开了,而他却因为一次失策导致许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这笔账他还找他们算呢!“辞官挺好的,以后就可以过清闲日子了!”冷眼一撇,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两口,墨黑色的眼珠微微一转,暗道外边的两人还真沉得住气,竟然还不进来揭穿好戏。 “你无耻!”怒不可遏,他指着眼前的男人大声说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以为你将来会是个好皇帝,所以才下定决心跟你,却没想到你是那么卑鄙的人,算我看错人了。” “是吗?”笑得越发的冷冽,他沉声说到,“所有有理想有抱负的好皇帝都是踩着无耻卑鄙的价样才站上去的,难道这点你都不懂!” 看着楚云离眼底的茫然,他不禁冷笑出声,“你太嫩了,比起你那两个哥哥,你差得太多了,一点都不好玩,我都没有耐心跟你玩下去了。” “你说什么?他们真的跟你有关系?”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阴狠的男子,他真是恨不得一把将他掐死。 放下茶杯,他旋即一笑,“这点你还不算太笨,多少看出了点端倪。” “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交易?你怎么那么无耻?” “注意你的措辞,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冷声提醒着楚云离,他缓缓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借他们的手做一些事情罢了,杀人放火也时常有的,不过他们都比你厉害,做什么都做得很利索,不像你这么幼稚这么没胆识!”说完这些,他随即听到了藤蔓外边的抽气声,一抹冷厉之色在眼底一闪即过,这都是楚飞和楚云绝自找的。 “我真没想到,当朝太子竟然是这种人。”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楚云绝和楚云裳的事情,他目前还不打算全部揭穿,那对他也没有过多的好处,父皇与他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此时的父皇他暂且还动不了,所以也不能太着急。 垂眸沉思片刻,楚云离突然抬起头缓缓说到,“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么快就想离开,难道是想去告密?”挑眉,他轻笑出声,看着站在原处忘记了抬脚的楚云离,随即低声说到,“难道我说对了?” “告密又怎样?我就是要去,我要叫云绝进宫面圣,将你这副丑陋的嘴脸揭穿。”老夫人在芸香的搀扶下才绕过藤蔓,走到边上小心翼翼的翻了进来,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又是一块空地,里边还有石桌石凳。 “奶奶!”惊呼出声,楚云离睁大了双眼,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人也顿时愣住了。 “哟,是老妇人啊,您来得可真巧啊,快请上座!”一脸的微笑,他上前两步打算搀老夫人过来。 “你别跟我套近乎,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去揭穿你的阴谋诡计了吗?门儿都没有!”厉目一瞪,老夫人紧紧的抓住芸香,以免自己气过了头晕倒过去。“云离我们走,你放心这事奶奶给你做主,我们这就去找你大哥去。” 说罢,她伸手就要来拽楚云离。 猛的缩回手,楚云离犹豫了,这一去他的仕途恐怕就要到此结束。 “你怎么了?难道还想一错再错?”看着这不争气的孙子,她气得咬牙切齿,“你若是不跟我走,以后楚家就没你这个人,我也不认你这个孙子!” “奶奶,我…”狠狠的咬着下唇,楚云离已说不出话来。如今这一切,可真是咎由自取啊! “你什么,你不跟我走就别叫我奶奶。”冷喝一声,她再次问到,“你倒是走不走?” 认命的点点头,楚云离自嘲一笑,“走,为何不走。”留在这里,也是徒劳而已。 “那还等什么!”说罢,老夫人拽着一脸惧意的芸香转身就走。 冷冷一笑,他看着就要绕过藤蔓的三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石子,“老夫人走好啊!” “啊!”刚要抬脚跨过去,老夫人突然觉得脚下一软,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 “老夫人。”终于回神的芸香死死拽着老夫人的手,惊呼出声。 “奶奶!”身后的楚云离赶紧伸手去拉,可一切都已太晚。老夫人一脚踩空直直的坠落涯边,芸香根本无力拉住她,而是被她给拽了下去,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口,喊声伴着风声在这山涧显得特别刺耳。 “奶奶你…”瞳孔瞬间紧缩起来,楚云离完全呆住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坠落山崖,而芸香的脚却挂在了涯边几根交错的藤蔓上没有掉下去。 “香姨,香姨你没事吧!”蹲下身去,他赶紧伸手抓住芸香的脚,用尽全身力气企图将她拉上来。 冷眼看着这一切,身后的男子抿唇一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这个王八蛋,我一定会找你偿命的!”转过头,他的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如今他要是还看不明白这一切,那他就真的是天下头一号傻子了! 原来,他把自己叫到那么个奇怪的地方是早就算计好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对付楚家,而自己却还全然不知。 “好啊!”冷笑出声,他看着拼命往上边拽人的楚云离,随即冷冷说到,“你奶奶掉下去了,你如今将她拉上来,你爹要是问起来你怎么交代啊?” 一怔,楚云离差点慌得松了手,待他回过神来时才慌忙的抓住芸香的脚,冷声说到,“不必你担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的。” 将芸香救上来时,她已经完全昏迷,楚云离赶紧将她抱起来,这才发现她的后脑勺竟然在流血,慌得伸手一探,一个很深的伤口立刻让他吓出一身冷汗,“香姨你别吓我,香姨你醒醒啊!” “别喊了,没用的,她肯定是活不了了,不如丢下去吧,这样你也好毁尸灭迹啊,回去就说一切都不知道。” “你闭嘴,你这个王八蛋,我会让你偿命的!”大哭出声,他早已惊慌失措。 “你连骂人都不会,一直都是这两句,真是无药可救。” “你等着,你等着吧!”下嘴唇早已被他咬出血,看着流血不止的芸香,他终是反应过来,慌忙的抱着她就要离开。 看着楚云离的背影,他冷冷开口,“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虽然这两个人都死了,可是你还活着,留着你岂不是个祸害!” “你想做什么?”此话一出,他立刻明白过来,旋即大步抬脚就想逃。 这个男人疯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想跑吗?”冷冷一笑,他再次扬手,一救石子打出,抱着芸香的楚云离立刻瘫软在地,一动也不动。 走到倒在地上的两人身前,他冷声说到,“你也死了,我顶多能欣赏一场人比较多的葬礼而已,那样太不热闹了,还是留着逗逗他们吧!”说罢,他长笑一声,饶开他们径直离开,大步走下了山。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复返 偌大的楚家大院一夜间挂满了白色的凌布,门匾上两朵白色的布花着实刺眼,像是在告知别人亲人过世的伤痛一般。 前来吊唁的人都被拒之门外,楚家上上下下全都沉浸在伤痛中,正厅被改成了灵堂,而老夫人那摔得粉碎的遗体就被放在堂中的棺木里。身披孝服,楚飞一脸悲痛跪在灵前,眼底泛着雾气,仍旧陷在伤痛中不能自拔。 早上老夫人和芸香高高兴兴出门上香,说是要为乔凝心问平安,顺便带几个平安符回来,之后就随他们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去看看山山水水,去享受一下安详的生活,可当他傍晚在山崖下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母亲时,整个人都傻了。 在山下久候无果的两个车夫赶到庙中,得知老夫人和芸香早已离开时,这才慌了神,一个四处去寻找,一个赶回家告诉老爷。直到楚云绝与楚飞等人赶到时,终于在藤蔓的背后发现了失血过多的芸香和已经昏倒的楚云离,而老夫人却没了踪影。 崖边留下血迹,他们顺着蜿蜒的山路绕到山崖下边,看到的却是惨不忍睹的景象。一行人含泪将三人带回家,林天炎面对脑部受伤失血过多的芸香束手无策,而楚云离却被人以奇特的手法重伤三大穴位,至今任是昏迷不醒。 当乔凝心看到老夫人的尸体被抬回来后,当场就大呕不止。她原本见多了杀戮和血腥,连战场都去过了,可当她看到那个往日里喜欢胡搅蛮缠的奶奶变成残缺不齐的尸体时,胃中一阵翻俑,再也忍不住大吐起来,整个人也像是焉掉了一般,心中千头万绪完全没了主意。楚云绝和楚云裳一同跪在灵堂中,乔凝心此时却在后院审问那两个车夫。 “你们在山下等候老夫人时,可还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或是熟识的人?”听他们形容当时的情况,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一场凶杀,当时有一个人的面容立刻出现在她脑海中,可三思过后,她却认为他不可能那么疯狂,至少不会这样毫不掩饰的下手。 站在院中的两人有些迟疑,片刻后才轻声说到,“可疑的人似是没有,那日香客许多,我们也没能够全部看清,但是有个人却从山上下来,当时我们俩还有些疑惑,为何他一个人会来这里!” “是谁?”挑眉,乔凝心赶紧问到。 “南楚的皇子殿下,当时他一个人从山上下来,看到我们的马车时也没停留,走得很匆忙。” “你说段如风?”冷眼一瞪,乔凝心凛冽的眼神将他们吓了一跳。 “是,就是…就是他。”他们可不敢直呼段如风的名讳。 沉下脸来,乔凝心紧蹙眉头,沉思片刻,“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无论她怎样想,都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可以让他动手杀害奶奶,而且她相信段如风也不会那么愚蠢。 “可,可我们就看到他一个熟人,其他的都是些前去上香的百姓。”看着乔凝心一脸冷意,他说起话来不免有些颤抖。 “你们一直守在车外吗?为何不早些上去找老夫人?” “回少夫人,我们一直都守在车外啊,是老妇人吩咐我们不用上去的,我们等了一个多时辰,看着天色确实不早了这才上去找她们的,谁知寺庙中的小沙弥说她们早就离开了,我们才赶着回来告诉老爷的。” 看着略显慌张的两人,乔凝心微眯起双眼,再次问到,“你们确定没有旁的熟识的人了?” “是,确实是。”两人忙不迭的点头,赶紧回答到。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点点头,乔凝心不等他们两人离开,转身径直出了后院。末婉赶紧跟了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问到,“小姐在怀疑他们说的话吗?” “等下你吩咐人,叫人看住他们两,但是不必做得太明显。”垂眸,她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眼中却浮现出杀气。 “知道了。”点点头,末婉立刻转身去办。 披着一身素白的孝服,乔凝心大步走进灵堂,看着静跪在灵前的三人轻叹一声。缓缓走到楚云绝身边跪下,她轻声说到,“我刚才问了那两个车夫了,他们说事发当时看到段如风从山上下来,并且是一个人。” “段如风?”眉头微蹙,楚云绝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会是他? 微微侧目,楚飞偏过头看着乔凝心,“凝心,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跪了。” “没关系,我应该跪的,我没事。”轻声答过后,乔凝心抬头看着他,“爹对那两个车夫的说法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可乔凝心却能听出他心底的伤痛与无奈。奶奶的过世无异于飞来横祸,或许楚飞心中也有答案,只是无法确定也不能贸然说出而已。 “他不可能。”垂着头,楚云裳冷声说出口。 微微点头,楚云绝一声喟叹,“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他。”其实,他们心中的答案都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乔凝心这才说到。 侧头看着有些憔悴的乔凝心,楚云绝将她扶起来,“此事就由爹和我们去处理好了,你还是不要操心了。” “凝心早些去休息吧,你不能再劳累了。”重新低下头,楚飞轻声说到。 “此时我怎么还能安心休息,我应该和你们一起为奶奶守灵。”相处了几个月,如今老夫人突然离去,她心中倒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会拦住她们去上香,她根本不需要祈福,不需要什么平安符,更宁愿老夫人和香姨都活得好好的。 短短的几个月,楚家发生了大多的事情,这一件事却是重重的打击了楚家的人。 “那你去看看芸香和云离吧!” “我…”轻皱眉头,乔凝心还想说点什么。 “去吧,让云绝陪你去。”不等她说话,楚飞再一次说到。 “好吧!”起身,楚云绝替乔凝心回答后,随即搀着她缓缓出了灵堂。 楚云裳低头跪在地上,眼底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衣袖下的手指却是紧攥在一起,指关节都已泛白。 林天炎此刻忙得不可开交,楚云离暂且没有什么危险,而芸香的生机却很渺茫。即便林天炎已经尽了全力,可她的伤势太重,又是在头部,足足两三个时辰才被人救回来,当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楚云绝与乔凝心走到房中,看着埋头调药的林天炎,两人只好静静的站在一旁默不出声。芸香被平放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连双眼都遮住了,带有血迹的衣衫还没被换下,此时她的伤口不允许有丝毫的动摇,否则后果更严重。 皱眉坐在房中,他们看着林天炎全神贯注的调药,试药,然后为芸香换药,前前后后整整忙碌了半个多时辰,却不准任何人上前帮忙。待一切妥当后,他终是松了一口气,暗暗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乔凝心赶紧走上前去,看着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芸香,心中更加难受,“林叔,香姨的伤势怎么样了?” 轻叹一声,林天炎摇了摇头,“我暂时稳住了她的伤势,可什么时候能够好转就要看她的身体状况了,这次伤到了头,留学过多,即便是没了危险恐怕也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好起来,或许…或许还会留下许多症状。”如今他倒是有把握保住芸香的命,可其他的状况他却不敢肯定。 “什么症状?植物人吗?”以芸香的伤势看来,很有可能会这样。 “什么人?” “就是活死人,即便不死,但是也没有意识,恐怕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解释过后,她不由得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女子,暗自咬牙。 点点头,林天炎低声说到,“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我会尽力,尽量让她完全好起来。”但只是尽力而已,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把握。“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不适合太过吵闹。” 三人走出了房门,一同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在回廊上却看到了慌慌张张的管家。看到他们三人,管家赶紧走上前来,喘着粗气说到,“那个,那个了尘方丈来了。” “什么?” “你没看错?” 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口,看到管家郑重点头后,立刻朝着门外走去。 站在楚府门外,了尘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抬头看着门匾上的刺眼的白色,不由得合掌轻叹,“阿弥陀佛,这一切都是孽债啊,楚老夫人,就让贫僧来为你超度吧。” 楚云绝等人慌忙的走到门外,看到那个熟悉不已的身影,心中却是喜忧参半。他们谁也没想到了尘还会回来,青云峰上的火烧掉了一切,虽然没找到他的尸体,但却都以为他已经遇害,林天炎四处打听也没有他的消息,却不想他今日竟然自己来到了楚家。 云绝娘亲的牌位在那里丢了,寺庙毁了,连小沙弥都被活活烧死,为何他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三人狐疑的迎了上去,了尘看着面色各异的几人,再次合掌说到,“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节哀吧!”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劫 翌日正午,皇上一身素白锦袍出现在楚家门外,随他而来的还有同样一身素色华服的太子。楚家今日对这两位贵客并不是很欢迎,而了尘的出现却是让太子为之一愣。也不知了尘到底想说何事,他与皇上在书房中整整呆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时皇上才阴着脸从房中出来,与已经等候许久的太子匆忙的回了宫。 今夜月朗星稀,回廊的灯笼也全部换成了白色,映衬着这柔和的月光,倒是平添了几分安详之意。楚家大院内依旧很安静,老夫人的后事处理得很低调,了尘也亲自为她诵经超度,灵堂前除了不肯离开的楚家父子,便在没有多余的人。 乔烈和乔凌轩每天都过来一次,看着面容苍白的女儿,他不免心疼,可此事也不能怪楚云绝,毕竟楚家此次遭此大劫,这事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看着乔凝心睡下,楚云绝才从房中走出来,轻轻的关掉了房门。院中,了尘似是已等候他多时,一直静立在树下,待他出来时才缓缓走上前来。 “阿弥陀佛,施主此时有空吗?贫僧想与你聊几句。”那平静深邃的双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面向楚云绝淡然的问到。 点点头,楚云绝轻声说到,“了尘大师想聊什么?” “我们去花园吧,女施主刚睡下,不要打扰了她。” “好。”应下后,他跟上了尘的脚步一同前往花园。 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下,了尘看着坐在对面的楚云绝轻轻一笑,“施主可知我这些时日去了哪里吗?” “此事晚辈也正想问大师,当初寺庙被烧毁,大师也没了踪影,这些天您都去了哪里?大师可知道是何人烧毁了寺庙吗?” “此事说来惭愧,贫僧那四个徒儿死于非命,全都是贫僧的过失,至于寺庙既然已经毁了,那也没有再提及的必要了。”顿了顿,他继续说到,“贫僧早在贼人毁寺抢东西之前就已离开,却不想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还让施主娘亲的牌位丢失,此事还请施主原谅,阿弥陀佛!” “这件事怎么能怪大师呢,倒是我们为大师添了麻烦,还让那几个小师傅死于非命,此事都是因我家而起,反倒是我们该请求大师原谅。”略微皱眉,楚云绝说得十分中肯。 缓和一笑,了尘低声说到,“阿弥陀佛,此事已经过去,我们就不必再伤感了,不过贫僧现在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大师有何事?”挑眉,楚云绝一脸不解的看向了尘。 “施主可知我这次离开是去了哪里吗?” “大师不妨直言。” “南城。” “南城?”皱眉,楚云绝不由得惊讶出声,“大师去南城做什么?” “自然是去瞻仰上将军冢。”淡淡一笑,了尘轻声说到,“可惜,是座空墓。” “大师怎会…敢问大师此去是为何?”说到一半,他突然明白了几分,随即换了个问题。 淡然一笑,了尘避而不答,反而反问到,“上将军的遗体是施主带走的吧?” 点头,楚云绝沉声说到,“放在那里自然是不行,我换了个地方好好安葬。” “施主有心了,贫僧代为感谢施主的一番好意。想必有些事情施主也已经知道了吧?” 注视着了尘的双眼,楚云绝心中一紧,“大师是说那上将军的事吗?” 轻点两下头,了尘缓缓将头抬起来看向远处,语气也陡然变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不强求,施主要记住贫僧这句话。” “这,有何关联吗?”眯起眼,看着他高深莫测的神情,楚云绝越发的疑惑。 了尘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袈裟中摸出半截断戟,黝黑发亮的戟折射着月光十分晃眼,一看就知道是由上等玄铁打造。了尘将它递到楚云绝眼前,轻声说到,“这个是在上将军冢的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找打的,施主可还记得?”” “这个?”楞了楞,楚云绝伸手接过那截断戟,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戟面,那冰凉的触感也没让他觉得刺骨,“敢问大师,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似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戟一般,而且总觉得对此断戟十分喜欢。 “施主可还记得燕十三?”淡漠的开口,了尘却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 微微一愣,楚云绝拿断钱的手也明显一抖,“燕十三?”这个名字为何那么熟悉? 点点头,了尘再次问到,“不知施主可还记得?” “不太清楚。”是很熟悉,但是真的想不起是何人。 呵呵一笑,了尘低声说到,“正是这断钱的主人,也是前朝女帝金茄的随行护卫,后与女帝同战沙场惨死于奸计中的前朝名将。”当年,白越的死讯让汤金朝堂一蹶不振,朝中可用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女帝大败归来更是元气大伤,若不是燕十三自动请命,或许汤金的历史已不是今天人们所熟知的这段,而会倒退几年,早早的就结束了。 “前朝名将?”握紧手中的断戟,楚云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断戟在上将军冢里找到,他也想到了会是前朝遗物,却不想又是一个名将所留。同为名将,为何燕十三的断戟会出现在白越的墓中?为何了尘又要将它带回来给自己看?“大师,你不妨直说好了,这断戟与我到底有何关系?” 看到楚云绝这般神情,了尘不由得轻叹一声,“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或许女施主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人,而如今施主你也是这般。” “忽略了谁?燕十三?” “解铃还须系铃人,贫僧言尽于此,这截断戟就赠给施主好了。” “这…那我就收下了。”摸了摸那截断戟,楚云绝将它收了起来,了尘这才将目光移开,抬头看向了夜空。 一声喟叹,他看着夜空上闪烁的星点,低声说到,“看来,施主还是躲不过此劫啊!” 心头一紧,楚云绝赶紧问到,“何劫?” 微皱起眉头,了尘思索再三后才俯身在楚云绝身边沉声说到,“死劫。” 一一死劫! 楚云绝愣在了当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死劫是何意?难道他命数已尽? 这怎么可能? 皱眉看着了尘,却听他低声说到,“星显异象,这也正是我这次前往南城的原因,只可惜一切定数都不是贫僧能够化解的,施主要有所准备才好。 抬头,看着天上数颗明亮的星星,楚云绝轻声问到,“大师可看出是何异象没有?” “一切皆有定数,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此事只能由施主自身去体会,阿弥陀佛!”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这是在暗示他没有转机吗? “阿弥陀佛,贫僧言尽于此,施主保重,贫僧告辞。”说罢,了尘起身绕过楚云绝身旁,走出了花园,将他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弯月依旧挂在空中,柔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地,一片片云朵缓缓移动,渐渐遮住了那些星点。随着它们的移动,楚云绝的视线也在缓缓移动,在月亮的左上方,那环绕的三颗星中有一颗星光暗淡,时有时无,像是很快就要消失一般。 眼底的失落渐渐浮出,他不由得轻叹出声,待看清了另外两颗时,目光不由得一紧,心中顿时变得愈发的不安。为何另外两颗也那般暗淡?晦暗的小星左边的那颗,竟然也有渐败之势,星光忽明忽暗,似是在朝着相反的方向渐渐移动,与其他的两个拉开了一些距离。 “难道?”心下紧张无比,他赶紧起身去找了尘,却不想他竟然不在房中。 在楚家大院中找了一圈,根本没有了尘的身影,无奈他只好走到灵堂中,看到依旧跪在堂中的爹和云裳,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或许了尘说的也不一定准确。 可是,为何他如此的没有底气,人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回到暮函苑中时,乔凝心睡得正香。这两日的事情让她有些劳累,楚云绝走到床边,看着即便是睡着也皱起眉头的娘子,心中越发的心疼。 伸手为她拉了拉被子,楚云绝抿唇一笑,那笑意却是那般的苦楚。若真是死劫,那他的小娘子又该怎么办? “凝心,不论将来我会怎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答应我,要为我好好的活下去。” 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乔凝心的额头,他轻轻的为她舒展开那皱起的眉心,语气变得越发的低落,“我说过不让你受苦,可是从来都没兑现过,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考虑那么多,我想兑现我的诺言。你说可好?”熟睡的乔凝心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却听他轻叹一声后自言自语的说到,“等奶奶的后事处理妥当,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不想再去顾虑了,我带你走,带你去过我们想过的日子,给你想要的幸福。”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开 暖阳初升,东城的别院中依旧很安静。厢房里坐着一身白衣的柳如烟,数日不见她看起来憔悴不少,原本水润光滑的脸颊也变得苍白无力,好似重病未愈一般。 纤细的手指抓着一条精致无比的链子,一颗玉质的球形坠子被握在了手中,她的眼睛却一直未曾从那条项链上移开过。整整坐了半个时辰,她就这样愣愣的坐在这里,睹物思人。 这条项链是她刚进楚家大门没几天时,老夫人私底下送给她的。老夫人说这是她年轻的时候带过的一条项链,后来一直收着放了许多年,因为特别喜欢她,所以便将它拿出来送给了她。因为对乔凝心有些不满,所以老夫人对她一直都是极好的,那么多年来,她也是一次享受到奶奶的疼爱,那种极少体会过的亲情触动了她心底某个较软的地方,也让她对那个只相处了一两个月的奶奶产生了好感,可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楚云裳对奶奶一向是很孝敬的,此时他定也沉浸在悲痛中吧!可她却什么事都坐不了,只能呆呆的坐在这里。 有时候,她内心无数次的在挣扎,自己的人生到底有何意义,她是多么向往能够像乔凝心那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受任何人的支配,不用去杀人,也不用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她从记事起就开始按饥受饿,遭受别人的白眼,后来才被一个黑衣人带了回去。她清楚的记得,那日她在那个小房间中吃了人生的一顿饱饭,她以为她遇到了好人,她以为她的人生已经有了好的转变,以后都不用再过那种非人的生活,可后来她才知道,她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永无休止的训练,她开始杀狼,将那此凶狠的平日里她想都不敢想的野兽全部解决,之后她便开始杀人。身边一同训练的同伴,根本不认识的百姓,甚至那些达官显贵,但凡是那个男人叫她去做的,她必须要听从命令。久而久之,她已经变得麻木了,开始不再排斥这样的生活,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后来她被派往南楚,她便有了两个身份,水戎娶不过是之后自己随便瞎编的一个名字,而柳如烟却是自她被那个男人捡回去后为她取的。 如烟,这两个字好美,或许她根本就不配。有时候她却希望自己真的能变成一缕青烟,轻淡无形随风而动,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钳制,哪怕是将来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她也不愿像如今这般生活。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立即警觉,赶紧伸手擦了擦腮边的眼泪,手中的项链还未来得及收起来,来人便已走进屋中。 邬晟欷手中拿着一瓶药,走到桌旁坐下,将药瓶推到了她身前,“这个药对你的伤很有效。” 自嘲一笑,柳如烟摇摇头,又将药瓶推了过去。对她来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便伤口好了又怎样,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看到她手中抓着的那条项链,邬晟欷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都有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有些事并不是不愿意就可以不做的,我们身不由己,认命吧!” 缓缓闭眼,柳如烟将手中的项链收了起来,随即抬起头迎上了邬晟欷的目光,凤目微瞪,表达着她的不满。她不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是迫不得已,而他武功那么高,又没有什么死穴被别人捏住,为何还要委曲求全,为他做这些事情。 “难道不是?”浓眉微故,邬晟欷扬手将药瓶扔到了一旁的床上,“这个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你必须用。” 注视着他的眼睛,柳如烟冷笑几声,一脸的不屑。 他这是在可怜她吗?不需要,她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随便你怎么想,我话已至此,你自己斟酌吧!”像是看透了柳如烟的心思一般,他冷冷的搁下这句话,起身就要离开。 “唔。”慌得出声,柳如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伸手从茶杯里蘸了一点水,在桌上轻轻写下几个字。看了看桌上的字,邬晟欷无奈一笑,“你真想放任自己去在意这些不该有的感情吗?” “嗯。”重重的点头,她回答得无比坚定。 “哎!”一声喟叹,他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何是好,踌躇片刻,他终是点头,“好吧,我随你一同去。” 楚老夫人被葬在楚家的墓地里,这里离东城别院足足五里路,两人就这样并排而走,直到午时才来到了墓地旁。 偌大的墓地中,那座新坟尤其显眼,坟前还有刚烧尽不久的冥钱堆,一排已经渐渐枯败的白色菊花将坟墓包围起来,墓碑上几个大字因为刚刻不久还不算光滑,却灼痛了柳如烟的眼。 邬晟欷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向那新坟缓缓走去的女子,他不由得转过身去,心中已不再平静。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周围,他立刻睁大双眼侧耳细听,辨出了对方的位置,刚想过去将那人揪出来,却不想他自己竟然从树后边探出了头。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邬晟欷随即转过头看了看已经跪在了坟前的女子,一抹精光自眼中闪过,他随即低下头,缓缓离开,将柳如烟一个人留了下来。 看着那墓碑上显眼的几个大字,柳如烟吸了吸鼻子,从腰间摸出那条项链,很不舍的看了几眼,最后还是用手挖了个小坑,将它埋了下去。咬咬牙,看着那被她抚平的泥土,她在心中暗暗说到,“奶奶,这条项链如烟不配拥有,我还是将她还给你吧!” “死后再来吊唁,还有何用!”冷冷出声,莫离从身后走来,倒是让柳如烟有些异讶。 转头看了看身后,哪还有邬晟欷的影子!柳如烟不禁皱起眉头,微微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苦笑两声,她缓缓低下头,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怎么了?”狐疑的看着她,莫离略显焦急。 摇摇头,柳如烟并不说话,只是抿唇轻笑,抬脚打算离开。 “你到底怎么了?”眉头紧皱,莫离不由得走上前来,挡住了柳如烟的去路,“为何不说话?难道想要装作不认识我?” 看到猛然凑近的脸,柳如烟不自觉的后退半步,下意识的抬头瞪他一眼,心中却有些紧张。 “你说话啊!”语调高了半分,莫离有些恼怒她的反应,右手飞快的伸出,死死的扣住了她的下顿,当他看到那殷红小口中模糊的伤口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怎么会这样?” 闷哼一声,柳如烟恼羞成怒,红着双眼就这样被莫离扣住,却猛地挥出拳头,朝着他用力一击。莫离险险的避开,随即松开了手,那张脸早已阴沉下来,一股骇人的杀气自他身上散出,“是那个无耻的人让你变成这样的是吧?” 是有怎样?与你无关!仰着头,柳如烟用眼神告知她心中想说的话。 “为何会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双拳紧握,他似是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冷冷看了他一眼,柳如烟再次苦笑,伸手揉了揉被他捏疼的下巴,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冷喝一声,莫离上前拉住了她,“跟我回去。”离开这里,至少她不会如此痛苦,段如风不论如何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用力挣脱掉他的手后,柳如烟扬起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愤怒与伤痛,原本微红的双眼中噙着泪光,银牙一咬,她愤恨的真过身,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魔力,大步朝着回别院的路走去。 回去?她真的还能回去吗?即便是跟他回去,她还是个杀手,还是受人指使的傀儡,那又与这里有何差别,不过是换个稍微仁慈一点的主子罢了,于她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真能回去,她一定要回到做孤女的时候,一定会躲起来不让那个男人发现,然后顽强的生活下去,等她长大一点,她便可以做很多事情养活自己。她想做个平凡的人,哪怕将来不能遇到楚云裳,她定也能遇到一个男子,然后和他过幸福平淡的一生,那样她便很知足了。 人总要等体会过后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即便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却也无力改变。或许邬晟欷说得对,这就是她的命运,挣扎也无用,何必自寻苦楚,即便是她努力了,终究还是无果。 愣愣的站在原地,莫离就这样看着她默默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段如风来景龙已一月有余了,至今也未回去,他没有住在景龙皇上安排的庆阳宫中,而是去了驿馆。偌大的驿馆中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那封由段峭亲笔写的书信,他深锁眉头。 弦月在离宫数日后自己返回了南楚,并且接受了父皇的册封,这倒是让他深感意外。不过,当他得知乔凝心曾派人给弦月送过信之后,他便已明了几分。从这信中看得出来,父皇与弦月相处得还算不错,可不知为何,父皇的身体却不见好转,此时传信是叫他速速回去。 此一去,恐怕他便再没有机会了,他不甘心。即便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希望,可他还是不甘心,不愿意离开。 攘着手中的信,他闭目沉思片刻,足足考虑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终是轻叹一声,将那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这一次,他想自己做主,他想去放手一搏,哪怕最后弄得遍体鳞伤,他也在所不惜。 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他关上房门后便出了驿馆,朝着楚家的方向走去。 站在楚家大院门外,头顶上那写着丞相府的牌匾已经换下,门前白色的灯笼却依旧挂着,大门紧闭,门外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轻皱眉头,段如风上前敲了敲门,片刻后才看到管家开了门,随即轻声说到,“南楚段如风,前来拜见右相,烦请通报一声。” 见来人是段如风,管家赶紧开门将他让了进来,随即低声说到,“殿下里边请。”虽然楚飞已经不做丞相了,但段如风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随即恭敬的将他带进了大厅。 楚飞和林天炎从书房中走来,三人寒暄几句,段如风始终不见乔凝心等人出来,只好开口询问。 面带难色,楚飞皱眉轻声说到,“云绝和凝心已经离开了。” “离开?他们回靖王府了吗?”老夫人下葬没几日,按理说现在不该回去的。 摇头,楚飞再次说到,“是离开了京城,他们出门散心去了。”当日,他也只看到了楚云绝留下的书信,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走了也好,如今楚家正是多事之秋,他们的身份又那么特殊,还是走得远远的比较安全。宫中的两人各自打着小算盘,他不想看到再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离开了京城”皱眉(图就是这样==),他不由得紧了紧握在衣袖中的手,心中一阵失落。 轻点两下头,楚飞看着他微微一笑,“殿下有什么事吗?” “右相可知他们去了哪里吗?”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好,让他们随意的去走走,不管走到哪里也比呆在京城好。 “难道他们都没有向你道别?”为何会这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走得匆忙,并没有细说”这话说出去,恐怕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可他确实不知道。 “那他们走了多久了?” “前天就离开了。” 紧蹙眉头,段如风深吸一口气,随即起身道别,林天炎和楚飞各自看他几眼,对他的想法自然是心知肚明,却也不想多说什么,两人只好亲自将他送出门外。 出了楚家大门,段如风一直沉着脸,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折返回去,不过却不是回楚家,而是朝着乔府赶去。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惹事 淅沥的小雨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一天,城中却是春意盎然。因为这场雨,乔凝心二人的行程也被耽搁了一天,便在这奉县的一个客栈中住了下来。 清晨醒来,乔凝心缓缓睁眼,看了看还未苏醒的楚云绝,红唇便不自觉的抿起,自顾自的偷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想到要在这个时候带她出来游玩,不过这种只有他们两人的日子却也是她向往已久的,什么都不用管,放开一切只将对方装进心里。抬头在他唇边轻轻一吻,她乐呵的说到,“我们这也算是旅行结婚了吧?”虽然晚了点,还带上了一个未出世的小家伏,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他们什么。 客栈里的床和被子都不及家里的好,可是躺在楚云绝的怀里,依旧是那么温暖,每天清晨醒来,她都会腻在他怀中磨蹭半天才极不情愿的起床。在她举着小手在楚云绝脸上使坏的画来画去时,他就已经醒了,不过他却故意闭着眼睛,任由她继续折腾。 行细的手指滑过他的脸颊,看着他依旧熟睡的脸庞,乔凝心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平日里他的警觉度很高的,这个时候早该醒来了,难道是这几日顾着照顾太累,所以睡得太熟! 微微皱眉,她不禁有些愧疚,自己一直眷念着楚云绝的温柔和怀抱,却似乎总会忽视他的感觉,总是不能发现他的情绪,这个老婆做得未免太不称职了!上一次他明明受了伤,自己不但没能够及时发现却还误会了他,害他牵动伤口,可他却没有半句怨言,每每发生什么事情,他总是会站在她前边,将她护在身后。 而她呢?她自己能做些什么? 感觉到那压在他胸口的人停止了动作,楚云绝随即疑惑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眉心紧蹙的脸,不由得慌了神,“凝心,你怎么了?” “没,没事啊!”坐起身来,乔凝心咧嘴一笑,“我们起来吧,天都亮了很久了。” 楚云绝点点头,随即也坐了起来,狐疑的看着他的小娘子,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走之前他还特意问过林叔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次出门除了银票带在身上的就只有乔凝心的补药了。 “哪有啊!你别婆婆妈妈的,赶紧给我起来。”揪住楚云绝的衣领,乔凝心顺势将他拽到身旁,趁他不注意时将嘴巴凑了上去,在他脸颊上狠狠的啃了一口。然后掀开被子起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嘴角却挂着浓浓的笑意。 有些愣住了,楚云绝伸手摸了摸还残留着一点口水的右脸,看着她屁颠屁颠的下了床,自己翻出衣服穿好,并且拿起他的衣服递了过来,示意他起床穿衣。 接过衣服,楚云绝轻声说到,“我自己来吧!” “不行!”拍掉他的手,乔凝心笑眯眯的说到,“今天我来帮你穿衣服,不止今天,以后都由我来吧!” “这……” “这什么这啊!还不快起来!”穿衣服可以,叫她小鸟依人还真难。 “那好吧!”点点头,楚云绝赶紧下了床,看着她细心的为自己穿好衣服,系上腰带,到最后她竟然弯腰去为他拿鞋子,他赶紧一把搂住她的腰,小心的扶了起来,“你做什么,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事,不就是拿双鞋吗?”看着他大惊小怪的模样,乔凝心不由得失笑,扬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拍,“你都快要把我当小孩子来看了,现在孩子那么小,根本都没成型,我活动是很方便的。” 不理会她的控诉,楚云绝将她拉到床边坐下,自己将鞋子利落的穿好,轻声说到,“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准你做这些,我来就好。” “哪有那么夺张,我好歹也是孩子他娘了。” “知道你是孩子的娘,那就老实点。”看着不安分的小娘子,他无奈一笑,她总是这样想一出就是一出,搞不好哪一天会将他活活吓死。 “哼!”不满的别过头去,乔凝心冷哼一声后随即说到,“好吧,我妥协还不行嘛,以后衣服我帮你穿,鞋子就你自己来吧!”说完,她将自己的小脚丫也伸了出去,“本小姐的鞋子你也给包了吧!” 噗嗤一笑,楚云绝弯下腰来,托起她的小脚在脚心挠了几下以示惩罚,然后拿起鞋子轻轻为她套上,温柔的说到,“既然娘子已经下了命令,为夫怎敢不从,以后娘子的脚丫就归我管了。” 撇了撇嘴,乔凝心走到铜镜前坐下,打理起那一头长发,没了末婉的帮助,她只会弄个马尾。楚云绝好几次想要帮她都被她阻止了,因为这样比较舒服,折起来也容易。 “干脆把这头发剪短一些好了,这样太麻烦了。”头发都到腰那么长了,即便是绑个马尾也挺沉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你肯定是除尼姑以外一个剪头发的女子。”楚云绝走到她身旁,修长的手指很快便将那头长发缩了起来,用一根玉簪和几朵翠绿的珠花固定好,细看了看镜子里那张脸,他才满意的说到,“转过来吧,我帮你画眉。” 乔凝心的皮肤很白,只要稍微擦点胭脂看起来就很有精神了,这几日这些事情全都是他在做,画眉也是每日不可少做的事情。赶在他前边拿起眉笔,乔凝心轻笑着说到,“我自己来好了。”其实,她并不是不会画,只不过以前是依赖习惯了。 看着她利落的擦好胭脂画好眉,楚云绝抿唇一笑,“虽然没有我画的好看,但勉强还看得下去。” “臭美!”仰头,乔凝心狡黠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轻声说到,“过来,让我来帮你画一画。” “不是吧,哪有男子画眉的?除非是那些…”说到这里时,他突然打住了。 “那些什么?” “没什么,总之我不画。” 呵呵一笑,乔凝心明亮的双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站起身来把玩着手中的眉笔,故作不在意的说到,“不画是吧,你可得想好了!” “我画,我画还不行吗?”看到她的神情楚云绝投降,细算起来,这样的事情他每一次都没占过便宜,还是乖乖的让她折腾好了。 得意的轻笑两声,乔凝心伸出左手勾住了楚云绝的脖子,拿起眉笔细细的打量起他的眉毛,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楚云绝的眉毛很漂亮,根本就不需要画,她只好扁扁嘴,悻悻的说到,“算了,这次就饶了你吧!” “多谢娘子手下留情。”取笑过后,他轻声说到,“若是今日雨还不停,我们就在奉县再留一日,我带你到处走走,听说奉县有几种特别好吃的糕点,这里没有我们就去外边买去。” “好啊!”点点头,乔凝心放下眉笔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一看,再次扁起了小嘴,“雨还在下,不知道何时会停呢!” 所谓春雨细如丝,便如同现在这般,虽说空气是清新了不少,可这样没完没了的下也太为难人了吧! “那我出去给你买回来吧!” “不用了,我们就在客栈随便吃一点吧,等雨停了再去好了,我也想四处逛逛。” 看了看窗外不断的细雨,楚云绝只好点头,“好吧,我们下去吃早饭吧。” “让他们送到房里来吧!”谁叫她当初犯傻似的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现在客栈里就他们两个人,坐在大堂吃饭显得更冷清,还要接受店小二和掌柜很诡异的眼神,不如呆在房中自在一些。 小二依言将早饭送到,乔凝心却吵着要给楚云绝喂饭。磨不过她,楚云绝只好点头,一顿早饭就这样打闹着折腾了半个时辰,一锅小米粥和四碟子点心被他俩吃得干干净净。见她冒口好转,楚云绝自然是放心不少,不过自己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硬是喝了三大碗粥吞下两碟子平日里不太喜欢的甜点,撑得够呛。 闲来无事,乔凝心便摆开了棋盘,楚云绝为她点上宁神的熏香,亲手煮了一壶热茶,两人便坐在屋中对弃起来。 清新的茶香环绕在屋中,乔凝心一手托着暖和的茶杯,另外一只手则拿起一枝黑子,静静的看着茶杯中渐渐散开的翠绿色茶尖,老神在在。屋内安静极了,除了拿棋落子的声音,其余的几乎静不可闻。 楚云绝正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乔凝心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不由得抿唇偷笑。端起茶杯在鼻前轻轻一晃,温热的气息与茶香扑鼻而来,深吸一口气,她越发觉的觉得神清气爽,热腾腾的气息也让她的脸颊红调起来,诱人无比。 轻轻落下一子,楚云绝抬眼看着偷笑的娘子,嘴角随即一完,淡淡的说到,“娘子的棋艺越发的精湛了,为夫刚才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好险啊!” “是吗?”看着他落下的白子,乔凝心轻笑出声,极快的拾起一救黑子放下,像是生怕他发现后反悔一般,“看看,我为你下的套在这里,你不是好险,是已经跳进来了还不自知,真是个笨蛋。” 低头一看,楚云绝不由得失笑,“是啊,娘子真厉害,为夫又输了。” “摆明了是你让我的,多没意思啊,每次你都这样,反倒像是我棋艺不精似的。”白他一眼,乔凝心放下茶杯噘起小嘴,故作不满。 乔凝心下围棋并不差,就连林天炎也夸奖过她,可是跟楚云绝比起来始终有些差距。楚云绝太宠她了,一次都不忍心赢,还得琢磨着怎样输才会不太明显,看着他绞尽脑汁为怎样猜而迟疑时,她真是哭笑不得。 “看来娘子是早就看出来了。”将棋子收了起来,楚云绝随即赔笑到,“既然都被娘子拆穿了,那为夫也不好再装了,为夫甘愿受罚。” “好啊!”乔凝心看着他坏坏一笑,“那就罚你背我在院子里跑三圈。” “这,这不太好吧!要是吓到掌柜的和店小二,娘子你负责吗?”一边打趣乔凝心,他却一边转身背对着她,半蹲在她身前,做好了背她的准备。 见身后的人没有反应,楚云绝不禁回过头来,“怎么不上来?” “凝心你怎么了?”看着红了眼眶站在原处的乔凝心,他不由得惊慌失措,赶紧问到。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好!”呜咽着,乔凝心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捏起小拳头轻轻的按着,“每次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每次我要的东西你都会去帮我弄,每次出了什么事情你总是挡在前边,每次你都对我那么好!你是坏蛋!” “我,我怎么就成了坏蛋了?”一脸的不解,楚云绝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娘子,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痛苦。前面那些话说得挺好的,为何到后边他就成了坏蛋了? “你自己想去。”吸了吸鼻子,乔凝心偷偷的拧了一下他的腰,随即恶狠狠的说到,“转过身去,我要你背我跑三百圈。不,要跑一辈子,永远都不能把我放下。” 一辈子! 微微一愣,楚云绝低声说到,“好,一辈子。”或许他不能,不过他会尽力。 不大的庭院中,响起两个人幸福的笑声,楚云绝背着瘦瘦的乔凝心在院子里健步如飞,乔凝心只在楚云绝的背上趴了一会儿便挣扎着要下去,虽然楚云绝身强体壮,可她却不忍心让他累着。 撑着油纸伞,两人静静的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天空中飘着的细雨,嘴角不由自主的浮出笑意。这一幕看在那年过半百的掌柜眼中,却是羡慕无比,“哎,多少年了,一次见到如此般配的两个人,为何我的女儿就没能找到那么一个如意郎君呢!”自昨天他们俩住进来后他便开始注意他们,那个俊 朗非凡的男子对他的娘子如此体贴关怀,这可是极为少见的,再看那娇小漂亮的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是羡煞旁人。 半个时辰后,雨终于停了下来,乔凝心披了一身雪白的斗篷与楚云绝搀着走出了客栈。 奉县不大,却也十分繁荣,这里离京城不太远,大家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一路走来,两人这里看看那里停停,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路边几个妇人更是忍不住对他们指指点点。 “诶,你看看那个男的,长得真俊啊,比我们刘县令的儿子还要好看,真是太俊了。” “就是,你看他身旁那个女的,长得也不差,两人看起来很恩爱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夫妻!” “什么小夫妻啊!我看他们关系不一般,这两人从来没见过,肯定不是本地人,说不定是…呵呵!”剩下的话不必再说,她们心照不宣。 “我看不像。”一个年极稍长的妇人微微摇头,“你看他们那身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怎么会是你们说的那种关系呢,说不定人家只是出来玩玩,散心而已。” “我们这里又不是大地方,你见过谁到我们这里来散心啊?” “路过总可以了吧!难道地方不大就没外人从这里过了啊!真是少见多怪,懒得理你们,我还是去看热闹去。”不屑的撇了那个多嘴的女人一眼,她提着菜篮子转身就要离开,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毕竟像他们那样漂亮的人还真是少见。 抿唇一笑,楚云绝将那些人的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乔凝心同样笑得眉眼弯弯,他不禁轻声说到,“看来我们挺受欢迎的!” “那当然。”得意的朝他挤挤眼,乔凝心拽着他走近一家面馆,“中午我们就吃这个吧!”门口写着特色面条,所以她便进来看看。 看了看店里的环境,楚云绝不免有些迟疑,“这个未必能吃饱,我们去前边看看吧!” “不,就吃这个。”紧拽着楚云绝的胳膊,乔凝心见还没有人上来招呼,随即恼怒的吼到,“有没有人啊,没见有客人来啊!”再不济也该有个跑堂的吧,怎么这里边静悄悄的,不但没有客人,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来了,客官是要吃面吗?”一个瘦小的店小二从里边走出来,嘴上虽然在招呼,脚步却依旧慢奋吞的。 “废话,不是吃面难道还来玩啊!”一次遇到这种可笑的店,她真是后悔走进来了。 尴尬的抓了抓头,店小二这才赶紧凑上前来,“两位客官别介意,我以为你们是要去凑热闹的,不过是过来问路,所以才怠慢了,两位快请坐。” 今儿都有好几个人进来问这问那的了,如今看到两张生面孔,他自然以为别人也是来问路的。 “热闹,什么热闹啊?” “两位客官难道不知道啊?东城的张老爷今日要为他的女儿择婿,特在城中摆下了擂台,听说要比试的东西可多了,张老爷要给他女儿找个能文能武的乘龙快婿,这不大家都去凑热闹去了嘛!” “原来是这样啊!那摆擂台的地方是不是出了门往东直走啊?” “诶,这位夫人可真聪明,不用小的说就知道,不像那些个人,明知在东城摆擂台,还绕到这边来问路,真是够笨的!我……”不等他说完,乔凝心便拉着楚云绝大步走了出去,连谢谢都忘了说。店小二不由得懊恼万分,悻悻的走进里屋,“瞧我这张破嘴,把今儿唯一的生意都给说走了。” 比武招亲,这事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个热闹当然不能错过。 两人很快就来到东城擂台前,这里早已挤满了人,乔凝心看着前边无数个晃动的人头不由得沮丧无比,少了身高优势她真是够可怜的。楚云绝自然明白她的想法,随即护着她挤到了人群前边,擂台边上那个穿着红色罗裙的女子丝毫不能引起她的注意,看着那高高的擂台,她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他们来的时候打擂已经开始了,现在是比武,按照那张老爷的话来说,没有强壮的身体和敏捷的身手将来怎么保护他的女儿!对此,乔凝心倒是有些意味,这个张老爷对他女儿的疼爱恐怕不比老爹对她差,不然又怎会摆出今天这一出,不知道最后会是哪家的二郎把那位还算是俏丽的张小姐给娶回去。 前来比武的人在台下签字之后便陆续上了台,看着那些高矮不一胖瘦各异的男子,乔凝心不禁有些异讶,难道他们打算群殴?张老爷还未发号施令,那些人自然也楞在了台上,看着台下父女俩交头接耳,却不知到底是在商量何事。 片刻过后,张老爷缓缓走上台来,朝着那些准备比试的人们大声说到,“各位,我家小女改变了主意,想要先看看各位的文采,不知各位可否愿意?” “这……” “无所谓,反正迟早都是要比的。” “也对,先比什么都行。” 见大家都不反对,那尚算健壮的张老爷哈哈一笑,“那好,各位就先请站到台下去,这比试的题目是由小汝亲自出的,到时候小女会指定人回答,若是答对了,那么就可上台比武。” “好,就依着小姐。” 不少人纷纷点头,陆陆续续走下台去,站在了人群的前边,而那一直端坐在一旁的红衣女子也款款上前,与她爹站在了一起。莞尔一笑,她朝着下边的众人点头示意,不禁引来不少人的轻呼,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乔凝心暗道这张家在奉县地位肯定不一般。 弯腰作揖,红衣女人缓缓开口,“小女子张霓在此献丑了。”说罢,她轻拍手掌,四个丫鬟各自拿着几个纸封走上前来,她随便拿了一个撕开来,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后轻声说到,“这一道题倒是很简单,以这春雨为题做一首诗。”她刚说完,下边好几人便躁动起来,纷纷想上前一试。 张霓细细的扫了一眼下边的人,最后竟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这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她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楚云绝,轻声说到,“不如让这位公子来回答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楚云绝身上,这不看还好,看过之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羞愧。与楚云绝相比,他们顿时没了自信,这也难怪那张家小姐一眼就看中了他! 人群太挤,大家只看到楚云绝身边还有个娇俏可爱的女子,却没看到他们两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大家不由得鼓动起来,“这位公子,张小姐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啊?” 抿唇轻笑两声,楚云绝紧了紧掌中的小手,随即轻声说到,“在下不会。” “啊!我没听错吧!” “就是啊,这做诗也不是很难,我都会他怎么不会啊!” 看来,这个俏公子只是虚有其表而已,他们也不必太担心了。 不会? 皱眉,红衣女子面露尴尬之色,却是不打算放弃,“想来公子一定是谦虚了,或者是觉得我们才疏学浅,没有资格听公子做诗!” “姑娘说笑了,在下是真的不会。”即便会,也没有半分兴趣。 “我看公子就别推辞了,不如说两句我们听听。”张老爷紧盯着台下一表人才的男子,心中也很是满意。 看到周围起哄的众人,乔凝心终是忍不住翻个白眼,这才刚开始人家就盯上了她老公,那还得了啊!看到楚云绝意欲转身离开,她也不想再多事,只得随他一同回去,这口气也只好暂且先咽下。 见他要走,张老爷不禁一愣,随即冷声说到,“这位公子真是不给面子,也不看看我张家在奉县是何身份,这样做未免太不把我张某放在眼里了吧。” 在奉县,谁人不知这张大海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因为攀上了乔家,这几年钱可没少赚,可谓是真正的暴发户,就连县老爷也得谦让三分,却不想这个面生的男子竟然这般不识抬举。如此一来,大家不免都为楚云绝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张大海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段可是不一般啊! 冷冷一笑,楚云绝并不把那人放在眼里,依旧是紧紧的握住乔凝心的手,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两人才刚走出几步便有人围了上来,乔凝心终是忍无可忍,猛得转身看着那台上的父母俩大声说到,“其实这一首诗也不难,你听着我念给你就是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她刚说完,人群中顿时有人鼓掌,“好诗,好诗啊!” “你是何人?”皱着眉头,张大海不满的看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冷声问到。 举起两人紧握的双手,乔凝心冷冷一笑,“我是他妻子,他是我相公,你说我是何人!” “原来他已经有妻子了啊,怪不得不想回答呢!”细看那做诗的女子,比那张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衣着也十分光鲜,文采更是不凡,想来也十分有来头,聪明人肯定都不会抛弃那么一个女子去娶什么张家大小姐吧! 冷眼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众人,乔凝心继续说到,“我家相公是很给你面子,因为他已经有了妻子,总不能把你女儿娶过来做妾吧!” “这…”好不容易看上个俊俏男子,竟然已经成了家,这可真是麻烦。 看着迟疑的男子,乔凝心冷哼一声,红唇轻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差点将那张大海给气死,“更何况,你家女儿还没有资格给我相公做妾,他自然是不愿意。” “你,你说什么?”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说大话的女子,张大海气得直发抖,张霓则是抬眼瞪着乔凝心,赶紧扶住了她爹。 “好个狂妄的女子,你竟然当着众多父老乡亲的面诋毁我的女儿,我张大海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气。”说罢,他朝着人群中的家奴大吼到,“给我上,将他们拿下,我要她跪着给我女儿赔罪。” 一时间,人群躁动,所有人全都避之不及,呼喊声一片。乔凝心与楚云绝对视一眼,冷漠的看着那些朝他们扑来的爪牙,没有丝毫的怯意。 妄图打他们主意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消片刻,场中便倒下一片,数十个家奴没一个能够完整的,全都躺在地上惨叫不停,那些站得远远的人们也全都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二人不禁面露欣赏之色。看来这二人还有几下子,这下那张大海可是踢到了铁板了。 嫌恶的拍了拍手掌,乔凝心冷眼一扫,看着那些七倒八歪的人一脸的不屑。缓缓抬头,她将目光落在了台上的父母二人身上,嘴角一扬,一抹让人后怕的笑意挂在唇边,“姓张的,你还是带着你女儿滚回去将脖子洗干净吧!”说罢,她大大方方的挽起楚云绝的胳膊,扬长而去。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八章 跟随 当乔凝心挽楚云绝大步离开时,那些围在一旁的人们竟然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没一个敢站出来阻拦。神情依旧很冷漠,可她挽住楚云绝的手却在忍不住发抖,若是三分钟还走不出这里,估计她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张老爷那么不禁吓的,随便说一句就把他们父女俩吓成那样,站在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真没意思!这样的人也想打她老公的主意,真是活腻味了。 两个人大摇大摆离开,出了东城直奔客找,走到房里时楚云绝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笑什么啊?”瞅着楚云绝怪怪的神色,她不禁有些纳闷。 看着乔凝心早已缓和下来的脸色,楚云绝取笑般的说到,“我刚才都被你那模样给吓到了,你没看那个张大海的脸,都快绿了。” “哼,他不绿才奇怪了,知道我这叫什么吗?”不等楚云绝回答,她立即又说到,“这叫气场,光凭声势就让对方退却了,我今儿是不想真正动手,不然他还能完整的站在那里吗?” “是,我家娘子最厉害了,不用动手就把对方吓趴下了。”促狭一笑,楚云绝随即说到,“既然大话都搁下了,那么娘子有什么打算呢!” 狠狠的剁了他一眼,乔凝心没好气的说到,“什么叫大话啊,我这是实话!” “难道真打算…”他可一直以为乔凝心是在吓唬人。 “打住!”抬眼看着他,乔凝心猛翻白眼却一句话也没说,片刻后才低下头去看着脚尖,神色漠然,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低头,楚云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没有在那双脚上看出什么问题。 “别吵,我在跟肚子里的宝贝聊天。”乔凝心连头都没抬,语调也十分平静,像是真的一般。 跟肚子里的孩子聊天? 楚云绝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事情,顿时一头冷汗。无奈的摇摇头,他伸出手拉住乔凝心走到床边坐下,轻声询问到,“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坏笑两声,乔凝心仰起头看着他,“我让他别学你一样,那么暴力,动不动就打算去拿人家的脑袋。” “我什么时候…算了,我也说不清楚了。”这下倒好,他都成了坏人了。 “我还说,以后不用太用心的学武功,如果出了什么事,还有一个很暴力的老爹会保护他。”说完后,乔凝心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得那么幼稚了,说这种骗三岁小孩子的话也不觉得脸红。 “是吗?”看着乔凝心那平坦的小腹,楚云绝抿唇轻笑,“无妨,到时候我就负责保护你和孩子。” “就这么说定了。”大喇喇的伸出手挂在楚云绝的脖子上,乔凝心顺势倒在他怀中,懒洋洋的说到,“已经没下雨了,不如我们现在就离开吧,这奉县一点都不好玩。” “现在?”此时都已过了晌午,若是这个时候出发,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到底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是啊!难道你还真打算把张家的人修理完再走啊!”坐起身附在楚云绝耳边,她轻声说到,“其实我就是吓吓他们而已,呵呵!” 噗嗤一笑,楚云绝只得点头说到,“也好,我这就去准备吧!” 店小二收了足够的银两,自然将为他们拉车的马儿喂的饱饱的,马车沿着大道直奔城门外。他们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却给奉县的老百姓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谁也不知道当日在东城闹事的小夫妻去了哪里,不过张家却在三日后突然发生了变故,所有商铺都关了门,张大海一时间也不知去向,张府大门外围堵了一堆人,全都拿着那些变成废纸的货票怒不可遏。 街头巷尾,谁不在谈论张家的事情,纷纷猜测是那对来头不小的小夫妻使了坏,让张家无法在奉县立足。不少人那个悔啊,怎么当初就没看出那对小夫妻那么有来头呢,张家败落了,他们不少人也受到了损失,亏得他们当时还在为那两人暗暗鼓掌,这可真是损人不利己啊! 三日后的傍晚,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凤阳城中。 夜凉如水,两人并排着躺在铺着暖被的长椅上看夜景。依偎在楚云绝的怀中,乔凝心看着他一脸认真的神色,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最近你怎么喜欢起这夜空来?有什么可看的吗?” 轻笑着,楚云绝收回了目光,“没什么,随便看看。”不知为何,那颗远移的星星竟然又朝着另外两颗渐渐靠近,只不过星光依旧暗淡,似是快要没落一般。 不理会楚云绝,乔凝心细细的打量着璀璨的夜空,看着那些忽闪忽闪的星光,注意力也被它们拉走,“你还别说,今晚的月亮挺圆的,星星也不少。” “是啊!”微微点头,楚云绝轻声说到,“明日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诶,你看那里。”抬手一指,乔凝心大声说到,“那三颗星星真奇怪,怎么看起来和旁的那么不和谱,独独的落在一边,星光也那么暗淡。”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星座只有三颗星,也不知怎么的,她一眼就注意到这三颗落了单的星星,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蹙着眉,楚云绝拉回她的手,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娘子未免管得太多了吧,连星星的事情你也管!” “嘿嘿,好奇罢了。” “有什么好好奇的,夜空向来是变幻无常的,不过是被薄云遮住了星光罢了。”故作冷淡,他极力拉回乔凝心的注意力,不想再提那星星,更怕她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是吗?”扁了扁嘴,乔凝心低下了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对了,你猜我今天在路上买了什么?” “什么?”他何时停下来买东西了吗?为何她没注意到! “你等等,我去拿。”说罢,他轻笑着走出房门,很快便拿来一把古琴放在桌上,“上次我说过要弹琴给你听的,不如就今晚吧!” “好啊!”双眼冒着精光,乔凝心立刻从离开长椅,屁颠屁颠的走到桌旁。其实她对古琴并不精通,不过既然是楚云绝弹奏的,她自然很感兴趣。 这把古琴并不是很好,不过楚云绝对音律却很精通,平日里不过是没时间摆弄而已。端坐桌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动了几下琴弦,试了试音后随即对乔凝心莞尔一笑,“为夫要献丑了,弹得不好娘子千万别笑话。” “弹吧,弹吧!”龇牙轻笑,乔凝心将脑袋搭在了桌边,眼巴巴的瞅着他,眼中闪着陶醉的光,仿佛已经听到了绝美的琴音一般。 十指轻动,悠扬的琴音自屋中响起,注视着楚云绝敛眉弄琴的认真模样,乔凝心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挂在嘴巴久久不去。楚云绝的琴音很美,潺潺如小溪流淌一般,带着浅浅的愉悦感,拨动琴弦的手法也十分娴熟,一看就是精于此道的人。 琴音自窗中传出,飘至远处,却让那站在客栈小院外的人陷入了沉思。 倚靠着墙,那人一身华服立于月下,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那深邃的眼底中却是波澜起伏。 此时此刻,楼上的二人或许正是四目相对,情深似海,而这一幕却让他觉得那般熟悉,不知多少个夜晚,他彻夜难眠时脑海中总是会有这一幕。 花海中并排而坐的两人,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永远是那么的显眼,他们共抚一琴弹奏着熟知的曲调,彼此眼中也只有对方。她浅笑时弯弯的眉眼,她侧目时柔情似水一般的目光,红润的朱唇轻启时唱过的轻柔小曲,这些深埋心底的记忆一点点的被挖出,无不让他为之动容。 是何时,那个曾经为了送他一块汗巾愿意站在街头等两个时辰的小女孩已经离去。她的笑颜再也不属于他,即便他们之间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往事,可此时却是无法再有交际的陌路人。他在不该错过的时候放弃了她,就注定了要后悔一辈子。 前世的爱情,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此时看来也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罢了,就让这段所谓的往事长埋心中吧,他于她已经没有了意义,她的心中如今有的只是楚云绝,再没有他能够容身的地方。 自嘲一笑,他拿起手中的酒坛子仰头灌下一口,扬手狠狠的擦了擦嘴角,笑得越发的冷,眼底却全是失落!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好诗,真是一首好诗!或许我也该离开了,这里没有我的位置。”转身,他默然的离开,那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移动,看起来却是那般的落寞,让人心疼。 京城内,楚家大门紧闭着,院中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沉着脸,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楚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对管家吩咐几句后便出了书房的门,林天炎随即将他拦住,“还是我去,你要留在京中。” 抬头看着拦路的林天炎,楚飞苦笑到,“儿子都不见了,难道我这个做爹的还要假装不知道。”” “人交给我去找。” “这次就让我去吧!”轻叹一声,他一脸愧疚之色,“这一次,就让我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可我却从未能为他们做点什么,甚至对他们的关心都不够,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若是他真出个什么意外,我无颜面对刚刚过世的母亲大人和芸姨。” “可是你……” “没什么好可是的,云绝和云裳都离开了京城,我自然也放心不少,家中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至于其余的都不要去管。” “这又是何必呢!”直视着楚飞,林天炎一声喟叹。 牵动嘴角,楚飞连苦笑都不再有,“这些年多亏了你,我知道你不是为我,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这次只好再一次的麻烦你了,务必照顾好芸香,我欠她的太多了。” 无奈,林天炎只得沉声说到,“万事小心,找到云离立刻带他回来。” 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必要再劝说。 “放心,我明白的。”点点头,楚飞绕过他就要离开,刚走两步却有停了下来,“至于那件事情,你不必再去找他。” 转身看着他,林天炎终是缓缓点头,“这次我尊重你的意见。” “多谢。”感激的看了林天炎一眼,楚飞抬脚大步走出院外,后门外一辆朴素的马车早已准备好,两个年轻力壮的车夫待他踏上马车后,挥动着鞭子策马离去。 短短十数日,楚家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老夫人遇害离去,三少爷和芸姨都昏迷不醒,大少爷却在老夫人入殓后就带着少夫人离开,二少爷也随后离去,偌大个楚家就剩下老爷和林叔,一时间变得凄凉极了。 三少爷醒转,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还未等林叔和老爷归来,他却疯狂的打伤了仆人,嘟嚷着冲出了家门,不见踪影。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可他们心中却一直笼罩着愁云,只希望楚家能够早日归于平静 [www.26dd.cn] 第一百五十九章 父子 来凤阳城已经两日了,乔凝心与楚云绝依旧住在客栈中,还未打算离开。凤阳城比京城小不了多少,繁华程度也不差,这里人口密集,百姓们尚算富足,倒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今日万里无云,晴朗的碧空将城郊外的玄河映得越发的清激,水面波光粼粼,和煦的微风吹过,更是将玄山上馥郁的桃花香气带至了河边。凤阳城的桃林成千上万亩,远近驰名,早春盛开的桃花更是吸引了各地的游人,这偌大的玄山就成了人们纷纷踏足的地方。 楚云绝换好衣服后就被乔凝心挡在了门外,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见里边有何动静,他终是忍不住敲了敲门,“凝心,你弄好了吗?”也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将自己关在门外,一个人在里边倒持半天。 “好了,别催嘛!”屋内传来乔凝心不满的抗议,坐在镜子前边左看看右照照,她终是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抬起手将头叙插上后才起身来到门口。 开了门,楚云绝立时楞在了当场,双眼看着身前的乔凝心一动也不动。 乔凝心穿上了与他们成亲当日那身桃红色广袖长裙,青丝高挽发钗摇曳,白里透红的脸颊上略施脂粉,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两个梨涡嵌在腮边,仰头正冲着他微笑。 “怎么了?”见楚云绝这样呆呆的模样,乔凝心反到觉得奇怪,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妥! “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啊?”低头打量自己片刻,见楚云绝还没回过神来,她不由得轻声问到。 慌忙的摇头,楚云绝抿唇轻笑,“不,很好。”那样明亮的双眸好似他们街头初遇一般,晃花了他的眼,让他失了神,而这身打扮却让他想起新婚的二日,她从容的换上一身长裙时取笑自己的模样。 从那时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渐渐转变,两人之间也有了一条无形的钮带,将他们牵绊在一起。 “是吗?”挑眉看着他,乔凝心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要是不好看,我就回去换掉吧!”辛苦折腾了半天,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真是扫兴。 “不用。”拽住她的胳膊,楚云绝顺势将她拉到怀中,将早已准备好的披风为她披上,“我们赶紧走吧,再不去天都快黑了。” 玄河边上,此时人来人往,从山上飘下来的花瓣已经铺了满地,踏在这芬芳的桃花瓣上,连鞋子都渲染了一阵香味,十分怡人。 拥着乔凝心来到山下,看着一望无际的绵延花海,楚云绝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里确实好漂亮!” “是啊,这里真的好美。”仰着头,乔凝心上前两步看着那片粉色的花海,心情顿时也愉悦不少。石价上行人来来回回,人人脸上都带着陶醉的笑容,那笑意更是感染了还未登山的游客们,仿佛他们此刻也置身那片桃林一般。 “我们上去吧!”挣脱了楚云绝搂住她的胳膊,她反手挽住了楚云绝,大步朝着上山走去。 今日来这玄山赏花的人也不乏名门子弟,大家闺秀,可像他俩这般出色的男女确实也少见,两人的到来自然惹来不少人侧目。众人的目光并没让乔凝心觉得有丝毫的不自在,两人顺眼蜿蜒的山路边走边看,时不时驻足休息片刻,说笑一番,脸上那抹幸福的笑意让许多游人都羡慕不已。 山脚下,两个英俊不凡的男子对立而站,目光却都落在了远处那抹穿梭在花海中的桃红色身影上。仰头细细的打量过这片桃林,楚云裳越发的觉得可笑,这样的情景在他的记忆中一直都存在,只可惜如今站在她身旁的人却不再是他。 “怎么?难道你想为他们两护航?”段如风一袭华丽的长衫,看起来风度翩翩神采奕奕。找了那么多时日才将他要寻的人找到,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挡道者,而这个人竟然会是楚云裳,他自然很是意外。 冷冷一笑,楚云裳侧目看着他,反问到,“怎么?殿下想来捣乱?” “不过是来找我想要的罢了,何来捣乱一说!” “你想要的东西不属于你,可你却偏偏要来寻,这不是捣乱是什么?” 他不想去破坏他们,更不容许别人来打她的主意。 “你怎么知道不属于我?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想得很清楚了,这次不管怎样都要放手一搏,哪怕她最后会恨他,他也无法将她放弃。 “何必自欺欺人!”一脸的不屑,楚云裳缓缓上前一步,“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殿下府中还有那么多漂亮女子等着你回去,你又何必在此苦苦纠缠呢!” “这一次,我是认真的。”连他都无法相信的认真。 那双泛着波光的桃花眼中头一次露出坚毅的神色,倒是让楚云裳为之一震,片刻过后,他才缓缓转过身说到,“何不试试认真的对待别人,也好过不切实际的纠缠。” 可笑,真是可笑!那么多人都是认真的,那他的感情又算什么?那些无法磨灭的记忆拿来又有何用?只是为了让他痛苦吗? 缓缓垂眸,他将眼底的失落之意掩去,不想让别人触及他的伤痛。 扯动嘴角冷笑两声,段如风转到他身旁看着他,“所以你已经放弃了吗?或者你打算去认真的对待别人?是要去找柳如烟吗?” “与你无关。” “正好,我的事也与你无关。”说罢,他不再理会楚云裳,转身朝着上山的石挥走去。 “站住。”冷喝一声,楚云裳敛去有些失落的神色,一脸戾气。 “怎么?你想拦住我?”挑眉,段如风也不甘示弱。 “有何不可!”双拳不自觉的握紧”楚云裳冷声说到。 “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 冷漠一笑,楚云裳稍稍移了一下脚步,站得笔直,“试试不就知道了。” 片刻的安静,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有着不可妥协的坚毅目光,却不曾打算要在此处真的动手。来往的行人不由得纷纷回头看着这两个俊美如斯却剑拔弩张的两人,既好奇又担心他们会伤及无辜。 就这样愣愣的站了片刻,段如风终是缓和了面色,淡然的撇了楚云裳一眼,“我不希望和你动手,宁愿找个地方与你不醉不休,也不想将来成为敌人。” “我倒是与你恰恰相反,我宁愿跟你动手也不想再找你喝酒。”迎上段如风的目光,楚云裳一脸的无惧,早已忘记他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 怒视着楚云裳,段如风不由得紧了紧拳头,一抹无法掩饰的怒意自眼底缓缓升起,可他却不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杀气敛去,语气如轻描淡写一般,“好,我今日不与你计较,后悔无期。” “若你执意要跟着他们并且破坏他们,那我们肯定不会后悔无期。”冷笑着,楚云裳不再理会他,转身上了山,却并不是往乔凝心两人的方向走去。 站在石挥上,段如风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后才转身朝着玄河边上走去。 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南楚皇宫中,段峭依旧躺在龙榻上,太监已经把需要批改的奏章都拿到了寝宫,他就倚靠在床边强撑着身体批阅这些奏折。肩上披着暖和斗篷,屋中的燃着提神的擅香,静静的坐在床榻上,他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奏折,深邃的双眼中平静如水,看不出是何情绪。 执笔的手时不时在奏折上挥动,半个时辰过去了,厚厚的一叠奏折才批阅了一半,他抬头看着手边上那些还未批好的奏章自嘲一笑,不知是何时,他竟然也需要这般优柔寡断了,做事已不像之前那样雷厉风行,就连一个小小的奏折也需要考虑再三,这样的改变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门外跪着从景龙回来的探子,可他并不急着召见,知道太监来报说太子殿下在门外候着时,他才慌忙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差人领他进来。 由于刚喝过药不久,屋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就连那擅香味也盖不住。弦月身着明黄色锦袍走进寝宫中,看着端坐在床头的男子时并不下跪行礼,只是有些冷漠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段峭并不介意,伸手示意他坐下,随即轻声问到,“今日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绕弯子,弦月冷声说到,“听说你派去景龙的探子回来了?” “怎么?你也盼着你二弟回来?”微微一笑,段峭暗自观察着弦月的神色。 “你只是让他们去找人?”虽然段峭从不骗他,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那你以为我会去做什么?害楚家的人吗?还是另有别的图谋!”看来,他这个坏人的形象已经被定位了,无论他怎样都改变不了。 略微尴尬,弦月低下头去轻声问到,“二弟何时回来?” “哎!”一声长叹,段峭将身子往后一仰,半躺在床上低声说到,“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段峭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太医说这是顽疾,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这朝堂上繁琐的事情会让他更难康复。 这么多年段峭都很少生病,却不想这一病竟然如此严重,按照太医的说法,皇上之前是一只硬撑着一口气,如今松懈了,那些被压柳许久的病痛自然全都扑来,这才致使他一病不起,久治也不见起色。 如今,满朝文武都上奏皇上要求让太子协助处理朝政,可弦月却执意不肯,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段如风回来主持大局,段峭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听从他们的意见,却不想这一次段如风去驳了他的意,不肯回南楚。 至于个中原因,他不猜也能明白,可他却没想到他的儿子这次动了真格的,连他的命令都不听了。 缓缓一笑,段峭抬眼看着坐在一旁的弦月,轻声问到,“你说你二弟有几成把握能带回乔家那丫头?”那丫头他是真的很喜欢,即便她摆了他一道,还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可他依旧十分赏识。 稍楞过后,弦月缓缓牵动嘴角,冷声说到,“一成把握也没有。”他也不许任何人有这样的把握。 “哦?何以见得?”虽然那丫头确实不错,但他的儿子不至于那么差吧。” “感觉而已。”对此,他不想多说什么。 注意到弦月的神色,段峭不由得轻笑两声,“也罢,那样他才能彻底死心。” 对段峭的态度,弦月没有丝毫的转变,依旧是这样冷冰冰的,可他们却由从不说话渐渐转变为开始谈心,虽然弦月一直很冷漠,可段峭总是不厌其烦的找他说一些事情,久而久之,这寝宫成了弦月经常来的地方,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俩才会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看了一眼那厚厚的奏章,弦月冷声说到,“身体不好就不要强撑,这些东西可以缓缓的。” “不行。”段峭摇头,极为认真的说到,“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我就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然南楚的江山怎么能撑到现在!” “命都没有了,江山又有何用!”冷笑两声,弦月像是在讽刺他一般。 也不气恼,段峭缓缓移开目光,犹如自言自语一般,“都道这天子是天下一人,却没人知道他们的痛苦,只看到表面的风光而已。天下是我的责任,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可渐渐的他才发现,他早已将某些事情都搁在了肩头,一直默默的担着那重任走到现在。很不谦虚的说,作为皇帝他就算不是一个难得的明君,至少也不是什么昏君。 不等弦月开口,他随即又说到,“可笑的是,别的帝王到了末年都会担心他的子嗣因为争夺帝位而不念手足之情,可我到头来却连一个接手的人都找不到。”曾经倒是有许多,可全都被他拖出去砍了,即便他们还没死,也没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侧目看着他略有失落的神色,弦月终是缓缓开口说到,“放心吧,二弟迟早会回来的。”起身,他打算离开,却不想段峭突然坐直了身子伸手拉住了他。 “齐儿,留下来做皇帝可好?就算是帮父皇一个忙,也让我能够安心的离去!” 仰头看着一脸错愣的弦月,段峭像是恳求他一般。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章 复仇 幸福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的快,在凤阳城住了数十日后,他们一路经过了盘阳等数十个城镇,足足游玩了一个月,而今在比番落了脚。从这里到顺县大约还有四天的路程,那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不知到敬剑文在顺县到底过得怎样,乔凝心这次去并不想打扰他,只想远远的看着,确定他一切安好她才能安心。 如今已是暖春,街上行人的穿着也不似之前那般厚重,乔凝心终是脱下了那一身厚厚的孕妇装,换上了轻便简单的罗裙,细看之下,那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这一路行来,走走停停,她却并不觉得辛苦,心情也越发的好转,娇俏的小脸恢复了红润,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住在这还算热闹的客栈里,到了晌午用饭的时候大堂里都坐满了人,楚云绝与乔凝心也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四处望了望后,乔凝心拿筷子将脑袋撑起来,懒洋洋的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可是至今却没有什么发现,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或许是她多疑了,又或许是爹的人找到了他们,在暗中保护而已。 面色微沉,楚云绝低声说到,“不用太担心,我会注意的。”他也有这种感觉,可对方总是不紧不慢,有时候甚至会停下来,但却总是能够跟上他们,不知到底是何目的。 “这么说你也感觉到了?”看来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点头,楚云绝为她夹了菜,轻声说到,“多吃点,这里的菜还不错,再不吃就凉了。” 楚云绝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见他如此冷静,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即埋头吃饭不再多提此事。两人在这里静静的吃饭,却不知在客栈对面的酒楼厢房里,有一双眼睛正掀开窗户的一个小角怔怔的看着他们出神。 片刻后,那人关上了窗户,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看着那漂亮的盒子,他抿唇一笑,转身走出厢房。 “看到那靠边上的那一桌没有?你把这个交给那个漂亮的姐姐,回来后这个就归你了。”他一手拿着那个贵重的盒子,一手拿一锭亮锃锃的银子,晃得那小孩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可以吗?”拿着银子的手又晃了晃,段如风看到小孩子眼中的精光笑得愈发的迷人。 “可以,可以。”小孩子忙不迭的点头,赶紧抢过段如风手中的盒子,看着那锭银子吞了吞口水,慌忙的说到,“我马上就去送,到时候你记得要把银子给我。” “嗯,去吧!”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段如风站直了身子,朝着客栈的方向看了看,转身走到转角处,“到时候来这里找我。” “好,我马上就去。”说完,小孩子拿着盒子径直走向客栈的大门,心中想的只有那锭够他家生活一个月的银子。 前脚还未踏进客栈的大门,一只大手突然将他拽住,吓得他慌忙的抱紧盒子,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张同样英俊的脸,“你,你要做什么?” “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沉着脸,楚云裳用两个手指就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不过并未用多大的力,只是不让他挣脱罢了。 “不行,这是别人的。” “我知道,他叫你给里边那个漂亮的姐姐是吧?” “你怎么知道?”有些惊讶,孩子不解的睁大了双眼。 楚云裳轻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把它给我,我去帮你送,那么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金子! 差点惊叫出声,小孩忙不迭的点点头,伸手就要来接那锭金子,楚云裳随即将手一扬,举到小孩子勾不着的地方,“盒子给我。” “给!”小孩毫不犹豫便将盒子递了出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锭金子,早就将那能让他全家生活一个月的银子给抛之脑后。 冷冷一笑,楚云裳自他手中接过盒子,非但将那锭金子给了那小孩,随后又立即打开了盒子,将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也递给了他,“拿着,这个也是你的了。” “这,这,这……”小孩子看着那比金子还要亮的项链,吓得不知所措。他这辈子就连做梦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东西,如今竟然有人白送他,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白日梦,可眼前那么贵重的东西,他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赶紧拿去,否则我就要收回你的金子。”感觉到不远处那两道灼灼的目光,他笑得越发的得意,随即将项链往那孩子手中已塞,推着他离开。 仰头看着站在拐角处紧盯着他的段如风,楚云裳挑衅一般的回瞪,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在段如风看来却是那般的讽刺。从盒底抽出一封信来,楚云裳看也不看,直接面向他撕成碎片,不等他作何反应,他随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段时日,两人像今日这般的较量已经不少于数十次了,他总是能洞悉段如风的一切,阻止他出来捣乱,好几次将段如风好不容易看准的机会给生生的错过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乔凝心两人才会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却又一直没有现身。 注视着楚云裳与那小孩走远的身影,段如风银牙一咬,站了片刻后终是不甘的离开。 客栈内,乔凝心对刚才外边的事情并没有察觉,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不单是她,就连楚云绝也停下了筷子,侧耳听着堂中那桌的人说话。 那是四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来大堂吃饭也只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碟花生米,一边嚼着一边抱怨,“哎,今年这盐市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弄不到盘,照此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 “是啊,今年这行情真的很奇怪!” 极少有人敢这样大大方方的谈盘市的事情,除非他们是三大盐场的人。 出现在这比番,又在讨论盐市,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乔家盐场的人,所以乔凝心才会聚精会神的听他们说话。 “这东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盐场都闲搁了这半个月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就让我们这样继续闲下去!” “哎,东家都不出面,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啊!”垂头叹气,他抓了一把花生米丢进嘴里,像是在泄愤一般的使劲嚼动。 “这还不算什么,我还听说了一个让人担忧的事情。”左边那个较为瘦小的男子俯身上去,极为小声的说到,“据说不止是盐市,就连米行和绸缎庄也出了点问题,樊阳的大当铺被人抽了空票,损失了好几百万两银子,三个大钱庄也被人提光了银子,一时之间换不出那些兑票,引起了许多百姓的不满,如今东家正着急钱庄和米行的事情,所以就暂且将盐场给搁下了。” “这可是真的?”嚼碎的花生米还没来得及咽下,差点将他呛到。 “只是听说而已,我也不敢肯定,不过看此时的情况这话也不算是道听途说,不然东家怎么至今还不来打理盐场!”这盐场也是乔家诸多大生意中的一笔,这样一耽搁对他们的损失可不小,如今他们连盐场都顾不得了,那肯定是出了比这边还要严重的问题。 “不会吧,怎么会一下子出那么多问题!除非是有人在暗地里捣乱!” “可不是嘛,我也这样认为。” 向前弯着腰,那透露小道消息的男人皱眉说到,“可是谁能有这样的能力,竟然能让东家手足无措?这些年来我们东家首富的地位一直都是不可动摇的,试问有谁能有那么大手笔,一下子杀得东家无法招架!” “是啊!这事儿还真他妈玄乎。” “哎,小声点吧,这事儿目前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们几个在这里咋咋呼呼,要是毁坏了东家的声誉,那可是吃罪不起啊!” “没错,这事儿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们可别拿出去乱讲,小心祸从口出。”这会儿到记得交代别人了,早先他却做了个嚼舌根的人,不然这消息哪能传到隔壁桌的两人耳朵里! “吃饭,吃饭,吃完了赶紧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说罢,几个男人心照不宣,虽说心情已经低落无比,但依旧埋头吃饭,对刚才的事情绝口不提。 角落里,乔凝心深锁眉头,与楚云绝对望一眼,“回房吧,我吃不下了。” 一声喟叹,楚云绝轻声安慰到,“一切还未可知,不要过于担心,我这就去打听一下,稍后再做打算。” “不必了,我们先回房吧!”缓缓放下筷子,乔凝心拧着眉转身绕过了大堂,直奔房中。 磨好墨,铺上纸,乔凝心素手轻抬,一封长信写好,她将信纸塞进了信封,随即仰头轻声说到,“我把这个送到盐场的堂口去,让他们马上送回京城。” “我去吧!”刚才乔凝心写的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此他也十分赞同,如果乔家真如那人所说,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一道去就好!”闻及家里的事情,乔凝心心急无比,小脸一直沉着。 伸手拿过她手中的信封,楚云绝轻声说到,“不必了,你在房中睡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此事,还是他去好了。 拗不过他,乔凝心只好看着他转身出门,待他走远后她才缓缓走到床边,轻叹出声。 家里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都说商场如战场,如果一旦被人钻了空子,那么很有可能瞬间便被抽空,无论对方是谁,肯定都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乔家定会落魄无比。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能让他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即便爹和大哥有千万个不愿意,他们最后恐怕也会妥协。 焦虑的坐在床边,脑海中全是乔家的事情,她却迟迟没有等来送信回来的楚云绝。心中有些担心,她随即走到门边打算出去看看,谁知刚打开房门便看到楚云绝站在门外,“你怎么不进来?”皱着眉,她不满的问到。 “我刚准备推门。”抿唇一笑,楚云绝伸手护着她转身进了房间,一张小纸条却迅速的被他卷到袖中,“信已经送到,他们立刻就派人赶回京城。”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放心吧,岳丈和大哥也不会坐视不理,或许这消息根本不准确,到时候我们再去仔细问清楚,若是真如那人所说,我们立刻就回去。” “回去有什么用,若真是那样,等我们回去时肯定都成了定局。”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她都不在爹的身边,一点忙都帮不上。 紧了紧袖口,楚云绝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不要多想了,我刚才在外边看到一个东西,打算买回来却忘了拿银子,我这就去买回来,你在这里等等我。” “什么东西?”抬头狐疑的看着楚云绝,她很想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竟能让他在这个时候还要折返回去。 掩饰一笑,楚云绝轻声说到,“买回来你就知道了。”说罢,他伸手一摊,“给我几两银子,我身上只有大额的银票了。” “如果是买给我的,那就不必了。”现在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不是。”他干脆的回答后,手依旧伸着,不由得引来乔凝心的猜疑,“是真的要买东西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楚云绝的举动怪怪的,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当然了,我很快就回来。”点点头,楚云绝说得理所当然。 看着那伸到眼前的手,乔凝心也不好再问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按住她的肩膀,楚云绝咧嘴一笑,“娘子不会连几两银子都舍不得吧!” 掏出一链银子给他,乔凝心缓缓说到,“快去快回。” “那是自然。”轻笑着,楚云绝弯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转身便离开了房间,走得有些匆忙。 出了门,他将银子随手一塞,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边走去。那纸条上熟悉的字迹让他有些紧张,没想到云裳也追到了这里,他更想知道他到底为何! 出了城直奔西郊,来到空旷的溪边,楚云绝却没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四下张望过后,他不由得心中一紧,想也不想便要转身离开。 溪边的树林中猛的飞出数十道身影,伴着几声轻喝,那些人很快便欺身上前,林中还有不少人也迅速冲了出来,将楚云绝团团围在了中间。 看着这些熟识的面孔,楚云绝冷笑出声,心中却是十分低落,没想到云裳竟然对他下手了,还假借这些江湖帮派的手,难道他还打算除掉他不成。 冷眼看着将他围起来的那些小喽啰,里边竟然还有青龙门的余孽,看来这些人都是来找他算账的吧! 为首的一个青袍男子虎目一瞪,低沉的嗓音随即响起,“残月,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是啊,没想到臭名昭着的残月宫主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看来我们真是小看你了。” 冷笑两声,楚云绝将双手缩紧了袖中,紧握的拳头骨节分明,其力量不可小觑,“你们在说什么?在下完全听不懂!” “哼,你休想狡辩,这几年你们残月宫把江湖搅得如一滩浑水,还暗地里杀害那么多武林同道,为了钱你什么都做,像你这样的败类不除,我们武林怎么能得享安宁!”事实上,是他们这些江湖帮派的底细都被残月宫给摸个清清楚楚,试问谁愿意让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着! “没错,今日我们就是来替天行道的,也是来为我们无辜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将手背到身后,扣住腰间那微微凹出来的暗扣,楚云绝笑得愈发的冷冽,“在下实在不知道诸位在说什么,不过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为民除害,想来是要打着除害的幌子才残杀好人,看来楚某今日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面容虽然平静如水,可他心底却是失落之极,没想到云裳为了他的目的竟然能将他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如此一来,以后他恐怕都没有安宁的日子可过了。 “少说废话,今日就让我张虽来取你狗命。”大喝一声,他举起双刀便朝着楚云绝扑过去,嘴上是说要单独取命,身后的那些人却一窝蜂的跟了上来,将楚云绝逼到了溪边。 数以百计的小喽啰稳稳的站在一旁,死守着楚云绝逃走的路,那些挥动着兵器的人毫不客气的朝着楚云绝身上招呼,一时间喊杀不断。看来,他们今日势必要将楚云绝拿下。 客栈里,乔凝心终于等来了敲门声,看到了却不是楚云绝。 “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这个时候,她并不欢迎眼前这个男人。 自嘲一笑,段如风缓缓走近屋中,“看来,我的到来让你很生气。” “恕我很难做出一副谄媚的模样,确实不太欢迎你。”冷眼一扫,乔凝心重新坐回了桌边,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脸色也极为难看。 并没想到乔凝心今日会这般冷漠,他也不知道乔家此时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倒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笑笑,他也走到桌边坐下,“无妨,今日在此偶遇,这也正说明了我们有缘。” “偶遇吗?”挑眉,乔凝心眼中噙着冷意。如此看来,那总是跟着他们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可为何他至今还没有回南楚?难道又有什么猫腻吗? “自然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直视着乔凝心,他说得极为自然。 “呵呵!”冷笑出声,乔凝心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随即说到,“既然是偶遇,那我也不耽搁殿下的时间了,想必殿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恕不远送。” “没有什么事情比你还重要。” 此话说得那么直白,就连乔凝心一时之间也愣住了,“殿下真爱说笑,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请回吧!” “叫我如风。”丝毫不理会她的逐客令,段如风说得极为温柔,仿佛两人关系很暧昧一般。 “恕难从命。”看也不看他,乔凝心再次下起了逐客令,“我很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殿下请回吧。”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说罢,他便要伸手过来。 “与你无关。”乔凝心终是忍不住吼出声,随即站起身来,却不想段如风也迅速站了起来,猛的欺身上前,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将薄唇凑上前来。 “啪!”刺耳的声音响起,段如风也立刻松了手,捂着发烫的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乔凝心,一言不发。 怒目一扫,乔凝心冷冷说到,“自重一点,否则我会亲手废了你。” 房中,两人四目相对,乔凝心的警告过后,段如风并没有反驳半句,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那深邃的双眼中一时间滤过诸多情绪,伤痛却深深的刻在了眼底。仰头看着他,乔凝心丝毫没有退缩,盯着那鲜红的手掌印,她暗自冷哼一声,今日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恐怕那亲过她的嘴唇早都被撕裂下来,扔出去喂狗。 门外,店小二探头进来,并不知道这里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扬着手中的一张纸条对乔凝心说到,“夫人,有个年轻男子让我给您的。”虽然这个背对着他的陌生男人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敢多问什么。 段如风回过神来,乔凝心却接过小二手中的纸条迅速打开,一目十行。 片刻后,她将纸条用力捏成了一团,猛的抬起头看着段如风,那股骇人的杀气竟让段如风不由得心中一紧。 门外店小二一见苗头不对,二话不说便开溜,哪还顾得了其他的。 乔凝心双拳紧握,手指咔咔作响,凤目中戾气涌出,“姓段的,我会让你对今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变天 和照的晚风穿林而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原本平静的水面也变得波光粼粼,这里景色倒是十分怡人。可谁也不曾想到就在十天前,这里经过了一场血战,而那些打着除害口号的人如今全都被埋着这地下,一个也没能逃脱。 当乔凝心赶到溪边的时候,楚云裳已如挺尸一般的躺在地上,而楚云绝也受了伤,渐渐处于下风,那群围攻的人却已倒下大半,遍地横尸好不狼藉。 鲜血染红了小溪,乔凝心的双眼却比那溪水还要红,那泛着血色的双瞳让楚云绝也为之一震。她捡起楚云裳落下的长剑,几乎是见人就砍,那些围攻楚云绝的小喽啰们仿佛看到了来自修罗地狱的使者一般,死得好不甘心。 随后赶来的段如风虽然加入了战局,为他们解决了不少敌人,可最后乔凝心的长剑竟然穿臂而过,险些要了他的命。 她说,不用他假惺惺。 她说,从今以后都不想见到他。 她说,很讨厌他。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拖延了她赶来救楚家两兄弟?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她就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还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长剑咣当落地,鲜血也顺着他的左肩不断涌出,他却没有去理会那伤口,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她,“我只想争取我爱的人,这都有错吗?” “我不爱你,我永远都不会爱你,相反我会恨你,恨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若不是看在以往的情意上,今日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将你大却八块以泄我心头之恨。”怒视着身心俱伤的男人,她一字一句咬得十分清楚,“最好滚远一点,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定不会手下留情。” 她与楚云绝扶着重伤的楚云裳就这样离开,连头也未回,她说的每一句却狠狠的撞击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将它重伤,将它撕裂。站在那遍地的尸体中间,他直直的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心真的好痛。 他输了,输得这样彻底,这场所谓的较量他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败得一塌糊涂。比起心中的痛苦,肩上那点伤又算什么,哪怕是流光了血,他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所有活着的人都已离去,谁也不知道他是何事离开的,唯有他站立的地方还留下一摊血迹,从石缝中冒出来的小草也被那鲜血染红,好不刺眼。一群人在停晚的时候已经将溪边处理干净,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里在不久前刚经过了一场血战。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渐渐散去,月上柳稍之时,林中虫鸣渐响,唯有一阵阵窸窣之声会让人不寒而栗,好似什么动物在磨牙一般。 当乔家的人赶来收拾之时,溪边已经恢复了平静,而楚云绝三人却早已赶回京城。另一边,林天炎收到传信,带上一箱子伤药急匆匆的奔来。 楚云绝伤势并不严重,可重伤的楚云裳却至今还未清醒,伤口也有恶化的趋势,比番的大夫根本束手无策。掀开那满是血迹的衣衫,乔凝心与楚云绝当时完整怔住了,那横七竖八的伤口狰狞无比,有的并不是新伤,却是不久前还未愈合的伤口,而致命的一刀就这样横在胸前,刀伤太深,连乔凝心都不忍再看下去。 马车上铺了足足八层,却没能减少颠簸带来的困难,那些包扎好的伤口动则裂开,饶是他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依旧没能止血,而伤口却越发的恶化。乔凝心很想为他割去那些坏死的肉,却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止住血,只好令车夫拼了命的赶路。 三日后,他们在曲封终于与赶来的林天炎汇合,就将重伤的楚云裳带至了曲封乔家钱庄的堂口,而乔烈派人从京城带来的那些贵重药材也随后送到。 林叔还在房中忙着救治楚云裳,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乔凝心与楚云绝只好着急的等在外边,直至深夜也不见他出来。 “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楚云绝也受了伤,再加上这几日拼命赶路,他一定有些体力不支。 看着紧闭的房门,楚云绝只好点头,两人回到房中,乔凝心细心的为他换好药,这才扶他躺下。紧锁眉头,乔凝心将三日前那件事情的前后细想一遍,加上楚云绝告知的经过,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直到疲惫的楚云绝睡熟,她才走到外厅磨墨铺纸,深思过后,她终是提起笔写下一封送往南楚的信,而那信的内容恐怕会是楚云绝不想看到的。趁着夜色,她派人将信送出,心中却是愧疚无比,此时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牵制住南楚的势力,否则不管将来他们敌对的人是哪一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天炎离开京城不过短短的数日,却不想宫内却发生了突变。皎洁的月光照进了皇上的寝宫内,龙榻上脸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早已不及前几日那般意气风发,就连眼窝也深陷进去,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 寝宫外,一排御医全都静候着,一个个面带难色,大气都不敢出。一队御林军紧守在寝宫外边,那此陌生的面孔不由得让宫中的众人心生疑惑却又不敢有何怨言。 一袭明黄色的锦袍,太子今日看起来越发的精神抖擞,端坐在床边,他那深邃的双眼紧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笑得过于阴冷,“父皇,请恕儿臣不孝,御医们恐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了。” “我知道。”一声长叹,床上的男子连动也未能动一下,只是缓缓睁开双眼,自顾自的说到,“我知道,我很明白。” “恕儿臣无能。” “你怎么会无能!你很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当年的父皇勇敢多了!”像是在自嘲一般,他竟然笑出声来,“若是当年父皇能像你这般,恐怕如今也不会有你,更不会有今日。” “不会有我,但肯定会有更多的楚云绝,你也不用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中。”冷笑两声,他怒目一瞪,“你们这些做帝王的,全都是一个模样,南楚的段老头是这样,就连父皇你也是这样,既然如此专情,当初为何又要娶那么多女人放在宫里,要生那么多孩子然后让他们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你…你把你七弟怎么样了?”这番话,不禁让他气血翻俑,却无法反驳。 “哼!这个时候你才想起关心他,未免太晚了点!”如今朝中的大半势力都属于他,就连南岳天也不敢对他怎样,那个不知进退的弟弟在一番叫嚣之后自然是被软禁起来,他暂时还不会对他下杀手,没有这个必要。 “他尚且年幼,不论资历或是头脑都不及你,他对你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你千万别伤害他。” “今日对我构不成威胁,不代表以后也是这样,我说过我不会像你这般心慈手软,否则岂不是要步你的后尘。” “你…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我用我的命去换都不行吗?” 喘着粗气,他明显已经气急攻心。 “你的命我一定要取。”做了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不允许自己放弃,也不会放弃,“你若是不厚此薄彼,我又怎会出此下策?南楚的形势已经在变,那凭空冒出来的太子眼看就要登基,难道我会像段如风一样笨,把到手的皇位又拱手相让!” “你不了解云绝,他根本不稀罕这个皇位,我也根本没打算让他做皇帝。” “可你却在动摇,你也没有决定将来就将皇位传给我。” 无奈一叹,床上的男子沉声说到,“若是做帝王,我的这几个孩子中恐怕也只有你才最有资格,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将帝位传给你呢!”这个皇帝,他早就不想做了,他更不想将楚云绝牵扯进来,如今怪只怪自己太急于求成,不然又怎会落得这般的下场。 “无需多说什么,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既然不论早晚这个帝位都是我的,父皇也不会介意我早日当政吧!”冷笑着,他却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床上的人足足沉默了半晌,最终才缓缓开口,“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是何要求?”冷声问出口,他却有些紧张。 “我想留下最后一口气,等云绝回来。” “不可能!”等他们回来,那自己还能有多少机会。 “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写下传位诏书,并且刻去他靖王的头衔,将他一家贬至边城,永远不再回京城。”说到此处,他不禁红了双眼,却不得不紧咬牙关,等待他的回答。 “你是想借此机会保护他们?怕我登基之后将他们除掉!”笑得越发的冷冽,他抬眼看着床上一脸期盼的人,心中却已在动摇。 这样的结果虽不是最好的,不过却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只想在临终前了却一生的心愿,我已命不久矣,相信他即便是十分痛恨我,也会原谅我当年的过错。” 听罢此话他银牙一咬,不由得怒喝出声,“自始至终你想的只有他,我们这些孩子在你眼中又是什么?这么多年你都给了我们什么?母后当年不过是想得到你的垂怜,最后却是那样的下场,你还有何资格做我们的父亲!” 略有愧意,他努力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低声说到,“这次,就算是父,算是我求你。” 或许,他是真的想在临死前听楚云绝叫一声爹,可他却还有私心,他在拖延时间,在等能够救他的人回来。虽说他已改变了最初的打算,可他依旧不想就这样离去。 垂下眼帘,坐在床前的太子终是有些动容,“容我回去想想。”他开出的条件虽然很不错,可他依旧要再三斟酌。 “楚飞如今已辞了官,云绝虽说是个王爷却无兵无权,乔家也被你折腾得一团乱,他们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威胁,难道就连这个小小的请求你都不能答应吗?”不得不说,他这个儿子做起事来比他更为利索,手段更为高明。 未雨绸缪,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年纪轻轻便有这般的见识与魄力,将来景龙交在他手中,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若我说不呢!”此时,他也完全可以不答应他的条件,只要他一声令下,这皇宫立刻就会变天,一切都只是他一句话而已。可是不知为何,离目的越近,他就会越发的觉得压柳,迟迟不能做决定。这算计来的东西终究会让人觉得不安,此时他就是如此的心情,既不想放弃又不忍跨出这最后一步,只得立在原地挣扎。 床上的男子浑身一怔,双眼直直的看着上方,眼中已浮出绝望的神色,没了言语。 他终究是要错过,错过了素儿如今又要错过他的儿子,这恐怕就是他的宿命,无论他怎样挣扎也无法逃脱。 注视着他的神情,太子冷冷一笑,猛的站起身来,“我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若是三日之后他们还不能赶回来,那么恕我没有耐心再等。”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门外。 房门吱嘎一声关上,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心中却是窃喜不已。还有三天时间,他并不是没有机会。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二章 闯宫 两辆宽敞的马车在官道上徐徐前进,前面那辆坐着的是楚云绝与乔凝心,林天炎紧守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楚云裳跟在后边。那横在楚云裳胸口的一刀,至今让他沉睡不醒,并不是刀伤有多严重,而是那已经深入骨髓的奇毒,饶是林天炎医术精湛,尽管他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可也只能暂时保住楚云裳一息尚存,苟延残喘而已。 那一刀本该是招呼在楚云绝身上的,那些早已埋伏在溪边的人本是打算将楚云绝置之死地的,可楚云裳却站出来硬生生的挡了下来。经过好几日的折腾与拖延,毒性早已攻心,要不是林天炎尽力挽救,恐怕他连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不会有。 如今,他们正赶着回京城,因为他需要的那味药引宫里很可能会有。 车上坐着忐忑不安的几人,心中所想全是那宫内的圣药,而宫内的人此时却也正期待着他们。离三日之期仅剩下大半日光景了,偌大的寝宫内安静无比,连个使唤的宫人都没有,床上平躺的男子就这样静静的闭着眼睛,屋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心中的底气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三日之期,这三日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看来很快就要到达尽头,他一切的心思都是枉然。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过了这三日,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最在乎的儿子,他此生都无法再见到他,也不能在临死前听他亲口叫一声父皇或是爹。这辈子欠他们母子两的,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偿还。 这是他毕生的遗憾,永远的遗憾,让他死不瞑目! 缓缓睁开眼,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柜子上,他那干涩的双眼中渐渐浮现出期待的光芒。那里放着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的画像,可就是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无法够到。眼角微动,瞳孔移到了左方,在床榻不远处正点着檀香,一缕青烟缓缓升起,在这偌大的寝宫中弥漫着,那特殊的香味让他觉得恐慌,那是催命的青烟,待那缕青烟不再升起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永无回转之地。 他的儿子果然是优秀的,无论做什么都考虑得如此周全,即便是明目张胆的事情,他也不会落人话柄,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牵动嘴角自嘲一笑,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他终是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 在离皇城六十里的地方,两辆马车正朝着前方飞快的奔走,车轮碾过平坦的道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此刻这声音听来却是让人更加的着急。端坐在车内,乔凝心暗暗握紧拳头,她甚至可笑的妄想将这慢悠悠的马车换成自己的路虎,那样至少能为楚云裳多争取一些时间。 日头缓缓落下,马车却没有停止走动,无论如何他们也要赶在今晚回到京城,最好能够连夜到宫中拿到那救命的药引。 月上柳稍之时,原本就有些寂静的皇宫变得越发的冷寂了,各宫门外虽然都掌着灯,却没有几个人出来走动,唯有东宫却是人来人往。那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端坐在高处,垂头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暗下却是在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探子之前来报,说他们很有可能在子夜能赶到,这个消息既让他十分不安,却又有些期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可总是觉得如果就这样结束了这场争斗,实在是让人遗憾。 御林军都守在门外,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们也被他遣了出去,如今这宽敞的东宫大殿内只有他一人,其安静程度与遥遥相对的皇上寝宫不分上下。那些侍奉的宫人们都自觉的退下,没一个敢出来打扰,唯有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女子终是忍不住走进殿中,朝着那依旧端坐在上方的男子走去。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继续把玩着琉璃盏,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可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关心之意,眼角也不经意的扬起。 缓缓走来的段璃梳稍稍顿了顿,停下脚步楞了片刻,最终要是咬紧牙两步走到他身边,看着一脸平静的他轻声说到,“我以为你不会重蹈覆辙,我以为那几位皇兄已经是血的教训,可我还是错了,你为了那个位置连亲生父亲都要下毒手”你还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吗?” “你听说胡说了些什么?信不信我立刻将东宫这些宫人们的嘴巴都撕烂。”冷冷开口,他仅抬眼看了看面色慑怒的段璃梳,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父皇归去之时,全天下的人肯定都会这样说,难道到时候你要将全天下人的嘴都撕烂吗?” 一声冷笑,太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琉璃盏,却并不打算理会她。 “你那么精明,一直都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父皇也从没说过不将皇位传给你,你为何还要这样做?早做皇帝与晚做皇帝真的有很大的区别吗?” “你不懂!”淡淡的说出这句,他却不想再多解释。 “我不懂你就说出来让我懂啊,你倒是说出一个能让你杀父夺位的理由出来!”这几天她真的受够了,她也无法忍受在她心目中一向完美的丈夫会变成一个绝情决意的小人,竟然冷血到能够亲自毒杀自己的父亲。 轻叹一声,他仰头看了看有些激动的段璃梳,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回去吧,早些休息。” “你认为我还能安心的睡觉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可以做到六亲不认吗?” “滚!”爆喝一声,他陡然站起身来,怒视着渐渐泛出眼泪的段璃梳,一字一句冷声说到,“马上滚回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不滚!”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这是段璃梳一次这样对他说话,“我不能看着你再这样下去。” “你想做什么?”冷眼看着她,他略有不耐。 “我要你马上收手,父皇一直对你都是宽容的,这一次他肯定也不会计较,只要你改了就好。” “可笑!”薄唇轻抿,一抹冷笑挂在唇边,他低声说到,“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吗?猜了还可以重来是吧!现在一切都晚了,更何况毒已入骨,就算我罢手,他也断断活不过明天的。” “你…这…”惊慌的看着他,两行泪水自眼角缓缓滑落,她伸手捂住嘴巴,却还是哽咽出声。 “你还是自己回去吧,我不想派人送你出去,否则你会很难堪。”说罢,他转身离开座位,头也不回的走进内殿。 储物宫外,一道黑影穿过重重守卫,直奔大门。这繁复的大锁被她轻而易举便打开,利落的接住落下的锁,她一个闪身便进了门,一看其伸手便是精于此道的人。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一道瘦小的身影在房内穿梭,翻箱倒柜,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番忙碌之后,依旧没能找到她要的,窗外没有任何异样,她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打算。 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推开那早早就开的一个小口子,一道光线立刻将眼前的东西照得通亮,这也方便她的寻找。一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门外的守卫,一边翻找着,她半蹲着身子,一层薄汗早已泌出,夜行衣也紧紧的贴在身上。片刻过后,一个被放在暗处的小盒子让她眼前一亮,看着那盒子上的标牌她咧嘴一笑,缓缓将盒子打开后终是松了一口气。 小心的收起盒子,她猫着腰来到门边,细探之后才开了门,趁着周边没人又将那锁给挂了上去。咔嚓一声,刚将锁上好,一道火光突然亮起,身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不由得让她紧张万分。 转身,眼前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不禁冷笑出声,暗叹自己因为心急而犯下的滔天大错。 身着锦袍立于众人之首的男子,轻笑着缓缓走上前来,看着一身黑衣秀发高挽的女子,不由得浓眉一皱,低声说到,“你今日的表现我很不满意,难道以往你都是以这种状态去为我办事的?都是如此的大意连这么明显的一个陷阱都看不出来?” “看出来又怎样?”打直了身子,柳如烟大方的扯下黑巾,露出那张依旧眼里的脸庞冷冷一笑,“有些事情,不是明知不可为就不去做的,来之前我就做好的准备,打定了主意,即便现在被你抓住也不会后悔。” “太冲动了,太不理智了,太不像原来的你了!”一连三句感慨,太子又靠近了两步,轻声说到,“自从你从楚家大门跨出来以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太傻,连我都没有耐心和你玩下去了。” “是吗?真巧,我也没兴趣和你玩了,今日都已经摊了牌,我想你也不必再假惺惺了。”这本是乔凝心说过的话,她也终于敢将其说出来,或许她真的开始变了。 “你是在向我挑衅吗?”猛的欺身上前,他用力捏住柳如烟的下巴,像是想要将那尖尖的下巴捏碎一般,看着那泛着异样光芒的黑瞳,他冷冷说到,“难道你还想试试连开口说话都没法做到的滋味?” “谢谢你绕过我上一次,不过这一次我依旧不会收手。”藏在衣袖下边的手紧了紧腰间的盒子,她对太子的侵犯却并不反抗,下巴已经被捏得淤青,可她仍然没有还手。 “就为了一个楚云裳,你真的可以放弃这一切?你可知道若不是你上一次的愚蠢,事情就不会变成今日这样了。我原本打算给你一次机会,也打算说话算话,你这些年为我办了许多事,如今也算是功成身退,你只要能和我共进退,我会给你一条生路的,可你却偏偏选择了背叛,你可知道你的行为有多蠢笨吗?” “既然做了,我就不后悔。”移开目光,她缓缓垂眸,“更何况你这次的目标并不是他,我只想救他的命,至于其他人我绝不会过问,随你想要怎么样都行!” “所以,你现在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只是一种请求。”冷漠的开口,她这话说得太没诚意。 “我为何要答应你?” “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哼!”冷哼一声,他缓缓松开了手,笑得越发的冷冽,“好,我成全你。” 走到人群前,他轻轻一挥手,嘴角微动,“杀。”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去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道黑影迅速蹿入宫中,到正阳门外后两人相互递个眼神,随即一左一右分开行动。 储物宫这边依旧在厮杀,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半个人敢出来围观,明显是有人事先就安排好的。楚云绝小心的躲在暗处,看着那些打斗的人满脸的疑惑,不知那来闯储物宫的是何人?不过,今天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云裳的伤拖不了多久,他一定要将药引拿回去才行。如今有人先他一步,若是等下还是没有机会,他就浑水摸鱼潜入殿内找到他要的东西。 直直的看了片刻,那些御林军完全将那人围住,根本看不清里边的情况,不过他却听到里边传来女人的喊杀声。这声音似是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有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不由得让他紧张起来。 人群中,受了伤的柳如烟依旧拼命保护身上的盒子,死都不肯罢手,一脸平静的太子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围攻他的御林军一个个倒下,也看着她因体力不支而渐渐处于下风。身中数刀之后,手中的长鞭自然也放慢了攻势,险险的避开了左边两人的大刀,却因为缓慢的速度右脚又被划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深,并没有伤及筋骨,她也还能站立。 借着攻势一个翻滚,她好不容易退出了包围圈,趁着这功夫喘口气,握着鞭子的手却紧了紧,双眼紧盯身边这些将她团团围住的人,一股肃杀之意油然而生。 一声爆喝,她突然腾空而起,手中长鞭如灵蛇吐蕊一般,挥动、抖直、穿梭,很快便放倒了好几个人,身上的伤口也因为太过用力而牵动,血流不止。 猛的睁大双眼,楚云绝一脸的不可置信,双眼直直的看着远处围在一堆的人,心中疑惑万分。 为什么那人是柳如烟?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还将自己弄得那般狼狈? 她怎么会与宫中的人动起手来,她不是那个人的手下吗? 一时间,诸多的疑惑涌入心头,他伸手摸了摸缠在腰间的软剑,心中却在犹豫。 会不会是个陷讲? 要知道那人十分奸猾,为达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就连他自己的父皇都下得了手。 犹豫片刻过后,他终是踏出脚,朝着储物宫大门前走去,围在外边的人首先发现了他,纷纷转过身质问,“是谁?” 楚云绝今晚并没有穿夜行衣,一身暗青色锦袍将他衬托得越发的精神,空着手,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后,那些御林军一见是他也不那么嚣张了,虽然太子没有下令,他们也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刀。 走到前方,楚云绝才看清那为首的男子,心中一紧,他转头看看依旧没有停止的厮杀,不由得皱起眉头轻声问到,“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冷冷一笑,太子抬眼看着他,“这话应该是由我来说吧,我倒想问问靖王半夜三更不通传就跑到宫里来,所为何事啊?” “自然是来探望皇上。”迎上他的目光,楚云绝说得云淡风轻一般。 “哼!难道靖王以为皇宫是你的靖王府,想什么时候来都行,都能见到皇上?”话虽是如此说,他心中却有了别的想法。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天色,离药效发作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他们的三日之期也还未到,那么自己是该放他去寝宫还是在此就将他抓住呢! “不敢,只是担心皇上而已,所以就急匆匆赶来了。” “担心父皇也不应该走到这里来啊?莫非靖王已经糊涂到连皇上的寝宫都不知道在何处了?”想到寝宫里那个男人,他就暂且不追究他私自进宫的事情。 “只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所以就绕过来看看,没想到是太子殿下在处理事情。” “呵呵!”冷笑一声,他朝楚云绝伸出手来,本是想拍拍他的肩头,却不想楚云绝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半步,让他拍了个空。悻悻的看着停在空中的手,他随即扬声说到,“靖王的的听力可真好,父皇的寝宫离这里隔着七个宫殿诸多回廊,没想到靖王竟然也能听到这里的打斗声。” 明知他是在奚落自己,楚云绝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轻笑,“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无妨。”这一次,他长臂一勾将楚云绝的肩头死死扣住,抿唇一笑,“你也是我皇族的王爷,何必见外呢!既然是来看父皇的,我就不耽搁你了,从这里左拐出去才能到寝宫,需不需要我派个人带你过去?” 感觉到肩头的力道,楚云绝牵动嘴角不自在的笑了笑,“不必,我能找到。只是…只是不知这女子犯了何错,竟然让太子殿下在这深更半夜之时大动干戈?” “偷盗罪,胆敢到宫中来偷东西,你说这是不是重罪,我当然要将她拿下处死。”像是在故意提醒他一般,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慢。 “偷盗?”疑惑的转过头看了看依旧在拼杀的女子,他不禁有些动容。 难道她也是来为云裳找药引的?又或许这本就是他们之前设计好的?不然怎会那么巧! 手指紧紧收拢,他缓缓垂下眼帘,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太子挑眉轻笑,随即说到,“怎么?靖王想留下来看热闹?莫非父皇的身体还没有一个盗贼重要?” 轻摇几下头,他暗叹一声,旋即转身欲走。看来今晚是不可能得手了,如今就看林叔那边会如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垂着头,他并未发现厮杀的人群中有一双凤眼正紧紧的盯着他,那期盼的眼神一直紧随他的脚步,就连身后有人向她攻击也忘了闪躲。痛呼一声,她暗自咬咬牙,猛得转身用力一绞,那伤了她的人立刻被绞死在鞭下,她突然扬鞭一挥,用足全力逼退围在身边的几人,随即莲足一点纵身跃起,鞭子乘着风势直直的朝着楚云绝挥去,其力道之猛烈倒是让人极为惊讶,毕竟她现在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这样一来那些伤口必定又会深裂几分。 耳轮微动,楚云绝头未转身先动,灵巧的避开这致命的一鞭,眼中满是不解。看到柳如烟嗜血的眼神,他心中的戒备不由得加强几分,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直直的背在身后,凝神看着眼前的女子沉声问到,“你这是作何?” 对于柳如烟,他虽然已经没有必杀的心思,但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今日虽不打算救她,也是碍于此时情况于他不利,毕竟进宫的不是他一人,他还要担忧林天炎那边的情况,容不得他多管闲事。看了看柳如烟身上的伤口,他缓缓将视线移到别处去,也不等她回答什么,他再次提脚欲走。 “站住,我今天要取你的命!”见楚云绝要走,柳如烟再次挥动鞭子,鞭尾带着风声呼呼的朝着他招呼,楚云绝无奈只好出手,此时无法抽出腰间软剑,他只好空手对搏。见柳如烟使出杀招,他不由得面带愠怒之色,手中力道也增大了几分,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一旁的御林军倒是楞在了当场。 嘴角轻扬,太子随即双手负背,看起这场免费的好戏来。 柳如烟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会看不透,不过细想之后,他确实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所以也不去阻止,他倒想看看这两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拿着长鞭,柳如烟却意欲向楚云绝靠近,鞭尾一点点收紧,她的身形也随即移动,看样子是打算弃掉长鞭的优势要来一场近身肉搏。楚云绝一一化解着她的招式,始终不肯下杀手,见她想要靠近,他随即左手一挥重重的一掌朝着她左肩打去。眼角触及那肩头冒血的伤口,他硬生生止住了攻势,却在这分神之际差点被柳如烟打伤。 这女人今晚真是奇怪了,不但不领情,还咄咄相逼。沉着脸,他一掌将她靠近的身形逼退半步,手还未收却见柳如烟锁而不舍的又欺身过来,并且再次挥动了鞭子,鞭尾直指他的左胸,其杀机显而易见。 见她没有住手的意思,楚云绝随即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扬手挥了过去,企图缠住她的鞭子阻止她靠近。然而,事情并未像他想的那般,柳如烟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他的刀锋靠了过来,两人身体的距离仅有不到一尺,他手中的刀却稳稳的落在了她拿鞭的右手上,咔嚓的声响让人耳膜一震,柳如烟手中的长鞭也应声而掉。 慌得松掉了刀,楚云绝还未退开便见身旁的几人全都欺身上来,不等他有任何的反应,几把大刀纷纷穿过柳如烟的身体,温热的鲜血也溅了他一身。 刀锋抽移,那已经布满窟窿的身子也渐渐支撑不住倒了下来,而她的双眼依旧紧锁在楚云绝的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触及楚云绝异样的神色和他胸前微微鼓起的地方,她终是欣慰一下,软软的垂下头躺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不单是楚云绝,就连站在一旁的太子也不禁愣住了。拳头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手指已经被捏得生疼,可他的眼中却渐渐浮现出怒气,“谁让你们动手的?谁准你们这个时候动手的?”一声冷喝,他忽的沉下脸,数以百计的御林军赶紧跪下,请求恕罪。 紧了紧拳头,他再次看了看那已经缓缓闭上眼睛的女子,负气一般的转过头去,“全部给我滚下去。” 众人惶恐的相互看了看,不得已只好暂时先离开,那些被柳如烟放倒的人他们也利索的拖走,不多时,这偌大的储物宫门外就剩下三个人。 楚云绝终是回过神来,赶紧蹲下身托起奄奄一息的女子,“你…… 你这是何必!”胸前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他的胸口,至此时他似乎也明白了几分,看着伤口不断冒血的柳如烟,他随即打算将她抱起,“我带你去找御医。” “不必了。”缓缓睁开双眼,她却将目光移到了太子身上,一声轻笑,鲜血也自口中涌出,但她却没打算停止,“我不欠你的了…再也不欠你的了。”十多年前,他将她捡了回来,给了她新的生命,如今他又亲自命人杀了她,这一切都将自此停止,再也不会有任何纠缠了。 一声喟叹,那立于一旁的男子不发一言,缓缓转过身去。楚云绝侧目,看着静立在一旁的人,眼中有着莫名的怒气,“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御医。”他是想将柳如烟带去寝宫,或许林天炎还能救她一命。 “不用。”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她涌出一大口鲜血,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楚云绝,她缓缓说到,“是我不想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点,一点都不想了。” “可是……”看着她依旧明亮的双眼,楚云绝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何是好。 无所谓的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的说到,“没有什么可是,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劳烦你帮我转告楚云裳一句话,我当初承诺过,欠他一件事情要做,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那便是为他去死。” 唯一能做的,是为他去死! 仅此而已! 如今她也算是做到了。 微眯起眼,她仿佛看到了许多能够令她开心的画面。楚云裳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他在对她笑,在为她画画,他会为她整理那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对她的好一幕幕出现在眼前,每一幕都让她觉得心满意足,她还记得那个被她藏起来的盒子,里边全是楚云裳曾经送给她的东西,新婚之夜的温存至今历历在目,在楚家的每一时每一刻她都清楚的记得,甚至把它们当做此生最重要的记忆。 不管怎样,她曾经始终是楚云裳的妻子。 不论怎样,她毕竟在他身边有过立足之地。 不去想以后他会怎样,只要记住这些就足够了。 身子一僵,楚云绝不由得紧了紧手臂,不忍去看怀中这张满是期待的脸。 片刻后,柳如烟终是回过神来,旋即一脸正色的看着楚云绝,嘴角微动,一句无声的话自她口中溢出----盒子里是救他的药,一定要保护好。 看到楚云绝会意的眼神,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也越发的瘫软,脑袋偏到了一边,竟轻笑出声来,“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 “什么?”一愣,楚云绝不明白她为何此时还能笑出来,却在发问过后立刻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只想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也好,我真的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 “你等着,我立刻带你去。”猛的站起身来,楚云绝抱着她就要离开,刚走了两步身子突然僵在了原地。那只原本横在胸前的手缓缓垂了下去,怀中的人也不再有任何反应,他不忍的低下头,看到那自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水,终是将那只僵在半空中的脚落下,无奈的将她放下。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四章 错认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寂静的楚家大门外,乔凝心披着厚厚的斗篷与末婉站在门下翘首企盼。此时,她不知有多焦虑,在这里等人比深入宫中取物还要让她抓狂,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的脸色就越发的沉重,看着远处空无一人的街头眼底满是担忧。 小姐和姑爷半夜才回来,姑爷和林叔急匆匆的除了们,小姐就一直站在这门下等他们,这都两三个时辰了,也不见他们回来。看着小姐有些凹陷的眼窝,末婉既担忧又心疼,“小姐,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他们就好。” 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将小姐扶进去,可小姐都不听,如今天已泛白,姑爷还没回来,就连她也是着急万分,也怪不得小姐会如此不安了。可小姐的身体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不是更糟糕。 “不必了。”摆摆手,乔凝心缓缓垂下眼帘,再等一个时辰,若是天亮之后他们还没回来,那么她就要以靖王妃的身份进宫去看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你进去看看楚云裳和香姨吧!”想到床上依旧躺着的两人,她不由得轻叹出声,眉头拧得越发的紧。 “他们有人看着,我就在这里陪小姐吧。”说什么她也不会将小姐一个人扔在这里,绝不允许小姐再出什么事。话刚说完,她抬头便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两人,不由得惊呼出声,“小姐你看,是不是姑爷他们?” 她指的那两人乔凝心已经看到,可当她看到楚云绝怀中横抱着一个人的时候,心中却是疑惑万分,不等末婉回过神来,她推开她的手便大步走了上去。 “怎么会是她?”一瞬的错愣,她愣在当场忘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楚云绝抱着已死多时的柳如烟,背上却背着一个细长的包袱,一脸冷意,就连乔凝心的问话也没回答。林天炎看了看皱着眉的乔凝心,随即轻声说到,“进去再说吧!” 柳如烟的出现让楚家上上下下无不恐慌,那个许久不见的二少夫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死相惨不忍睹,他们一时间真是难以接受。在林天炎的安排下,家仆很快将柳如烟的事情处理妥当,并且悄悄的找了一块地将其下葬,墓碑上却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写上。 楚云绝将包袱里的东西收好,宽慰一般的拍了拍乔凝心的肩,这才摸出胸前那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沉声说到,“这个就是云裳需要的药引,林叔赶紧准备吧。” 接过盒子,林天炎捡查过后也不说话,径直朝着楚云裳的房间走去,楚云绝挽着乔凝心紧随其后,却将末婉挡在了门外。乔凝心看着脸色沉重的两人,好几次想开口问话却又都忍住了,如今药引已经拿回来,只好等楚云绝救醒后再说。 小心翼翼让楚云裳服下药,林天炎收起药瓶轻声说到,“若是没什么意外,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那我们出去吧。”抬眼,乔凝心看了看依旧沉睡的男子,不忍的转过头去。这几日他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那张俊美的脸早已惨白如纸一般,这样的楚云裳让她揪心不已。 如今的楚家真算是残败落魄,楚飞寻子未回,楚云裳此时也是生死未卜,就连芸香也一直沉睡着,老夫人已经离去,柳如烟的更是让他们吃惊不已,家中唯有楚云绝和乔凝心暂时还算安全。曾经辉煌一时的楚家,在这短短数月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这不禁让人感慨与费解。 一声喟叹,乔凝心不等他二人回答便起身离开,回到房中后,她终是忍不住一脚就将桌子给掀翻,怒意久久不消。末婉担忧的站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楚云绝随后赶到,她才识趣的退了出去。 “宫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柳如烟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驾崩了。”沉声说了这一句,楚云绝缓缓走近里间,没再多说什么。 驾崩!为何那么突然?为何他们一进宫就驾崩了? 有些慌乱,乔凝心赶紧奔进里屋,却与抱着东西走出来的楚云绝撞了个满怀。 “小心点。”稳住了乔凝心,楚云绝伸手将她紧紧牵住,转身又朝着里边走去,神色冷漠眼眸无光。 接过楚云绝塞过来的包袱,乔凝心轻声问到,“这是什么?” “娘亲的画像和牌位。” “什么?你在太子那里找到的吗?”难道这东西被那人放在了宫里? 摇头,楚云绝缓缓牵动嘴角,“皇上给我的。” “他?”将包袱中的东西拿了出来,乔凝心仔细看了看,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轻呼出声,“莫非……” “很好笑吧!”垂着头,楚云绝打断了她的话,笑得那般无奈。 原来,他叫了多年的爹根本不是自己的爹,原来他的身份如此让人吃惊。当年楚飞将他送走,只是为了保护他和娘亲,可他却一直不能理解,甚至还有些怨恨,这真是太可笑。 迷糊的过了二十多年,终于知道自己的亲爹的谁,立刻就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老天真是太爱跟他开玩笑了! “原来是这样。”捏着手中的牌位,乔凝心行细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林叔一直都知道吧?”当初她就觉得有些疑惑,只是一直没能弄清楚,如今将事情的前后细想一遍,许多疑问也顿时解开。 堂堂右相的夫人,死后竟然不能冠以楚氏之名,原来她竟还有别的身份。以林叔对楚云绝的态度看来,他一定也是知道此事的,想起他之前的一些举措,乔凝心更能肯定他与云绝娘亲还有不一般的关系。 点点头,楚云绝低声说到,“他是娘亲的师兄。” “师兄?”对云绝的娘亲,他们了解的实在是太少,小心的将那画像和牌位放下,仰头却看到楚云绝微红的眼眶,心中顿时一紧,她急忙将想问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这个……我借个肩膀给你好了。”垫起脚,她轻轻楚云绝的搂住,轻拍后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置信,更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离去,柳如烟为何也惨死还被楚云绝带了回来? 紧抱着乔凝心娇小的身子,楚云绝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上,没有言语,来回轻抚的手却将他的不安暴露无余。默默承受着他的重量,乔凝心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到,“不用担心,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今日的事情来得太突然,看着他难过的模样,她的心也揪得生疼。 听罢乔凝心的话,楚云绝不由得一怔,脑海中又想起昨晚所看到的星象,咬住下唇的牙齿越发的用力,心中竟是莫名的紧张。 自己真的能一直陪着她吗?那颗快要没落的星会将他带走吗? 如今他真的没有把握,就连底气也不足了。 门外,末婉高兴的说到,“小姐,二少爷醒了,他已经醒了。”不知道林叔给他吃了什么林开妙药,竟然这么快就醒了,林叔的医术真是太了不得了。 醒了? 松开的两人不由得一愣,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开口回答。乔凝心赶紧将画像和灵位都收起来,随即与楚云绝大步走出门外,朝着锦兰院走去。 丫鬟仆人们站了一屋子,却没有一个赶进去,乔凝心推门而进,看到端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的林叔,再看看依旧平躺在床上的楚云裳,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醒了吗?怎么又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两步走到床边,还未开口问话便看到林叔示意襟声,两人随即低头一看,楚云裳那双露在被子外边的手竟然在动。修长的手指微微弓起,随即又放开,小拇指僵硬的翘了翘,之后几个手指都像在伸展一般的动了动,直至紧握成拳。这一切都被屋中的三人看在眼里,随着他手指的反应,三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双眼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颊,一言不发。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由一条线变为月牙形,最后终是睁得大大的,黝黑的瞳孔也转了转,一丝轻呼出口,他那快要僵硬的面部终是动了动,嘴角也终于牵动,露出了那排洁白的牙齿。 屋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乔凝心赶紧走上前去,还未开口问话,一句娘亲却让她完全愣住了。 床上,楚云裳抬起手,嘴角微微扬起,朝着乔凝心欢快的挥了挥,笑得那么无邪,“娘亲,你来看我了吗?” 一时间,屋内的三人都吓到了,乔凝心更是手足无措,赶紧避开他胡乱挥来的手大声说到,“我不是你娘亲,楚云裳你这是怎么了?” “娘亲,云裳真的好想你,娘亲不要丢下云裳,云裳害怕一个人。”抿唇,床上的男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乔凝心毫无顾忌的就要扑过去。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五章 疑惑 今年的春天较于往年来说,是特别的温暖,三月还未过百花就开始渐渐开放,这在往年是绝对看不到的。而这对于弦月来说,却是他记忆中最为寒冷的春李。 过去的四年里,他习惯了景龙暖和的天气,习惯了不受约束的生活和身边的人,如今实在是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即便在南楚皇宫里已经呆了数月了,他依旧没能习惯这样的生活。 登基之日,段如风被他派人绑了回来,这也是他们两人一次站在朝堂上较量。段峭以身体不堪负荷为由提早将皇位让了出来,这对南楚的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南楚上至朝堂百官,下至黎民百姓,人人都在谈论这个刚刚归来不久的太子,无不对其深受皇上宠爱而感到惊讶。 太子段齐宵登基,改年号为永康。登基之日,二皇子段如风也被册封为辅政王,南楚六军有三军归其掌管,这样的待遇对他来说也算是实至名归,可他却并不稀罕,若不是弦月早早的将他扣住,恐怕他早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当这个什么辅政王。 弦月登基的当日,恰巧也是景龙太子继位的日子,这两个泱泱大国竟然在同一天换了天子,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更是让两国百姓津津乐道。景龙太子即位,四皇子册封为贤王,七皇子也被册封为瑞王,唯一遗憾的便是那刚被景龙先皇册封不久的靖王,竟然被罢免了王位,贬为庶民,并且永无封王拜将之可能。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南楚,朝堂百官虽说都觉得有些惊讶,但却并不为之所动。唯有一个人担心不已。楚家如今的情况很不乐观,虽说楚云绝今日只是被罢免王位,以后却不知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对此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他们全都带回南楚保护起来,否则他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 密信已经派人送走,屋中依旧跪着数十个密探,这些都是段峭交给他的,也是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南楚的密探不单密布景龙,就连周边的几个小国也都一一被监视起来,难怪他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就连景龙王朝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密切关注中,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总是能先发制人,将对方吃得死死的。这样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耐,恐怕就连段如风也比之不如。 手中攥着数十封密信,他的心思却没在这上边,直到为首的蓝衣人抬头提醒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狭长的双目扫过屋内跪着的数人,他轻声说到,“全都下去吧,务必将楚家的所有消息都传回来。” “是。”干脆的应下,一排人陆续离开,并将等在门外的段如风让进屋来。 看着一身龙袍的男子,段如风缓缓跪下,还未开口便被弦月打断,“辅政王不必多礼,赶紧起来吧。” “谢皇上。”垂着头,他一脸冷漠之色,“不知皇上宣我过来所谓何事?” 啪的一声,弦月将手中的密信全部甩到段如风面前,“你看看吧。” 一张张的看过,段如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直至最后他才放下手中的密信,沉声说到,“景龙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为何会跟楚家扯上关系?” “正在查。”皱着眉头,弦月看也未看他,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何事?”挑眉,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弦月,也将他眼中冷冽的神色纳入眼底。 “在宣威屯兵。”冷冷开口,这简单的五个字却足以让天下大乱。 “不行。”想也不想,段如风一口回绝,“这样也未必能帮到他们,还会害了璃梳。” “只是屯兵而已。” “但是这样会给人落下口实,若他真有心定会把握这次机会挑起事端。” “难道你会忌惮他们?”转身,他将视线移到了段如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如今你才刚刚坐上这个位置,难道你就不顾南楚百姓的死活吗?” “我自有分寸。”对段如风,他从不自称朕。 “那你想过璃梳吗?如今她是景龙的皇后,你可想过这样做的结果?” 他很想帮楚家,但他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亲妹妹。 “我不是说了吗,我自有分寸。” “如此看来,你是向我下令,并不是征求我的意见?”眼底闪过一抹恨怒,浓眉轻敛,他冷冷的问到。 看着他眼底的怒意,弦月不由得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吗?” “作为南楚的帝王,你不能……” “这个帝王不是你让给我的吗?难道你现在后悔了?”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他冷眼看着段如风沉声说到,“立刻出发,我要大军三日后就到边关。” 紧了紧拳头,段如风再次说到,“你确定要这样做?”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不知何时,他已经将这句话烙在了心中。 “好一个君无戏言,那臣听命便是。”悻悻的拂袖,段如风连礼也不行,转身便离去。 景龙皇城这几日可是热闹得紧,已经被折掉的靖王府周围经常会有人围观。这富丽堂皇的靖王府就这样被毁掉,不少人都纷纷咂舌,虽然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原因,但无一不对这刚刚册封不久的靖王感到惋惜。 在离皇城数十里的地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花园,这里还葬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坟前,三男一女并排而站,林天炎笔直的站在那里,轻声讲迷着二十年前的事情。 一脸稚气的楚云裳一直伸手拉着乔凝心的衣角,怎样劝说也不肯松开,虽然听不懂林天炎到底在讲些什么,但他还是听话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 看着楚云裳这个样子,林天炎不禁轻叹出声,“其实,云裳的爹娘是谁,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不过是当日你爹……不,是右相捡回来的一个孩子。” 惊讶的看着林天炎,乔凝心又转头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楚云裳,这才想起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精明的男子,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别人都不知道吗?奶奶以前知道这件事吗?”以老夫人的脾气,她对楚云绝如此不待见可能是别有原因,对楚云裳却是从小到大都十分疼爱,难道她不知道这些吗?” 摇头,林天炎沉声说到,“当时就是为了应付她才捡回来这个孩子,对此事一直未向她坦白过。”如今人已离世,对此他也感到遗憾。 “哦。”点点头,乔凝心再次看了看一直对她微笑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同情。 这偌大的楚家,竟然是如此的复杂,若不是今日亲口听林叔细述,她真的很难想象。一声喟叹,她看着身前的墓碑再次鞠躬,眼底满是惆怅之意。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垂眸,楚云绝伸出手挽住了身旁的乔凝心,开口说了今日的一句话。在坟前站了整整一下午,他一直默默听着林叔说的话,一言不发。 “好吧!”点头,她话未说完就被楚云裳给拽了过去,“娘亲是我的,你不准抢我的娘亲。” 苦笑着,乔凝心随即转过头来安抚他,眼底满是无奈。楚云裳的状况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就连林叔也看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自醒来至今,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智,着实让人头疼。自他醒来后,谁也不记得,唯独记得乔凝心,并且开口唤她娘亲,走到哪里都一定要她陪着,这样的反应让林天炎也摸不着头脑,细细为他检查一遍后,更是束手无策。 身上的伤已经渐渐愈合,可他的状况却丝毫没有好转,无奈之下,乔凝心只好将他带在了身边。 没有理会楚云裳的话,楚云绝径直跪在了地上,乔凝心见状也再次跪了下来,楚云裳见状随即噗通一声屈膝跪下,赶在他们两人之前重重的磕头。 三人磕头过后,终于不舍的离开,借着夜色赶车离去。 回到楚家时夜已深,桔月当空星光帽凋,楚云绝回到暮函苑收拾东西,乔凝心只好陪着楚云裳回锦兰院。这些天,每到晚上她都要将楚云裳哄睡之后才能休息,在嫣红的帮助下为他换了衣服,乔凝心坐在床边温柔的哄着他,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紧抓着乔凝心的手,楚云裳好似很不舍一般,双眼睁睁合合数次,却依旧没有睡着,“娘亲,你不会又像昨天那样等云裳睡着就偷偷离开吧?” “不会,怎么会呢!”摇头,乔凝心笑得无奈极了。曾几何时,她会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前世的情人却要当作儿子来照顾,老天未免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娘亲说话要算数哦,不可以骗云裳。”扁嘴,那薄唇不自觉的抿起,却又是那般的迷人,即便是一脸稚气,那俊美的五官仍是风采依旧,除了面对乔凝心时他会露出笑脸,平时他都冷着一张脸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一句,只要不开口,别人依旧看不出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京城首富。 “好,娘亲说话一定算数,你赶紧睡吧!”手被他紧紧擦着,她也只好轻声哄他睡觉,只有他早早的睡着,自己才能脱身。 “娘亲给我唱歌吧!” “呃,娘亲嗓子不太好,还是算了吧!”一头冷汗,乔凝心赶紧摆手。 “不行,娘亲不唱我就不睡。”侧过身,他睁大眼睛看着乔凝心,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看得乔凝心既无奈又想笑,“好吧,好吧。”唱得确实很难听,可她此时也只能豁出去了。 想了想,她缓缓开口,有些生涩的歌声渐渐响起,“我以为一个人更容易入睡,我以为亮着灯的夜晚不黑,我以为冬天的冷能冻住眼泪,只可惜一切只是我以为。如果爱牺牲以后才能永垂,如果心残缺之前就懂完美,如果我还是愿意陪你看流星下坠……” 将这段歌词来回重复了几遍,唱到她自己也找不着调的时候,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松。低头看着渐渐熟睡的男子,她忍不住轻叹一声,轻轻为他将被子盖好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偌大的房中就剩下楚云裳一个人,丫鬟仆人们也都各自回了房,直到乔凝心走远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薄唇轻启低声说到,“这些都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还是……还是想对那白越所说的?” 院中,楚云绝楞楞的坐在树下,仰头看着天空,连乔凝心走近都没有发觉。正上方那两颗星星他已经盯了很久,那里原本有三颗,虽说有两颗暗淡无比,但依旧是完整,可自从楚云裳失了心智的那一日起,有一颗暗淡无光的星星便已经消失了。 这代表什么?难道了尘所说的并非事实,或是他也无法预测! 皱着眉,看着那颗依旧暗淡的星星,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离开皇宫那日,他曾答应过不再追究此事,不管将来结果如何他都不能将自己卷入其中,他更不想将乔凝心也牵连进来,即便是那颗暗淡的星星将来也会落下,他也希望最后的那一颗依旧完好的留在空中。哪怕不再有人守护她,只要她活着,那便是他最大的希望。 宫中那人或许还在为怎样能将他们全部除掉并且不落人口实而烦恼,可他已不打算再去理会这些,过了今日,他便会将楚家的人全部遣散,带着凝心他们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看着楚云绝愁眉不展的模样,乔凝心轻声走到他身边问到,“你在想什么?还在想娘亲的事情吗?或者……”或者是那刚刚离去的亲生父亲。 楚云绝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摇头说到,“没什么,不过是在看星星而已。” 扁扁嘴,乔凝心低声说到,“说个谎话都不会,谁信啊!”抬头看着星空,她随即问到,“你刚才在看哪里啊?看得那么认真,连我进了院子都没发现。” “随便看看。”抿唇轻笑着,楚云绝拉回了她的视线,“我们进屋吧,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再去一趟南郊后我们就离开。” “可是……”被他拽着站起身来,眼看着就要走进屋中,她突然轻呼出声,“咦,那三个星怎么少了一个?”她记得楚云绝经常看着发呆的就是那三颗星星,不知是何时竟然少了一个,难道他刚才就是为此事烦恼吗? 心中一紧,楚云绝脚步未停,“星空变化无常,多一个少一个很正常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伸手指着星空,乔凝心还想再问却被楚云绝一把拽进了屋中,“别可是了,早不睡觉天都要亮了。” 楚云绝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疑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么多事情都发生了,我还有什么事能瞒你?”不等乔凝心多说什么,他赶紧又说到,“别胡思乱想了,明日我们还要去南郊,早些休息吧!”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交换 幽径曲折,亭台环绕,偌大的花园中不少鲜花都已经徒放,迎着暖暖的阳光展示着它们的美丽。微风拂过,一股香气随风而至,飘绕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时日,楚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家里的主子也越来越少,下人们心中自然也无法释然,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院中的草好几天没修理了,恰好这两日风和日丽,杂草疯长,不少绿绿的草叶已经窜出地面盖过了不少花枝,饶是鲜花开得十分艳丽,也有一股子萧条的意境。 两个身材挺拔的男子缓缓走在院中的石子路上,脚步缓沉,鞋底踩过凹凸不平的石子,每走一步都会有些细微的声音。就这样闲逛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似是都有话要说一半,却又一直迟迟不肯开口,气氛也渐渐尴尬起来。 走到银杏树下凉亭外,楚云绝终是缓缓开口,“贤王头一次来我们家,不如坐下来喝口茶尝尝我们家的点心怎样?” “甚好。”他极为优雅的点头,抬脚朝着凉亭走去。虽说今日出门只换了一套普通的长衫,可他举手投足间无不卓显其尊贵身份,浑然天成的气势是那粗布衣衫也掩饰不了的。今日贸然登门,必是有要事相商,否则以他的性子又怎会主动上门,更何况还是来找这位刚刚被罢免的靖王。 丫鬟很快就将香茗和糕点端了上来,两个卓尔不凡的男子相对而坐,楚云绝亲自为来访的贤王沏了一杯茶,笑说到,“贤王今日来访不知有何事? 不妨直说吧!” “靖王不愧为豪爽之人,倒是本王显得有些扭捏了。”莞尔一笑,他接过热茶轻抿了两口,也不提正事,只随口说到,“茶不错,比宫里的好些进贡的茶都要好。” “贤王说笑了。”抿唇笑了笑,楚云绝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如今我已经是庶民,再不是什么靖王,贤王就不必拿我消遣了。” “是吗?”垂眸,他缓缓放下茶杯,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其实这其中有些什么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又没外人,何必介意这些称谓呢!” 他一早就来了楚家,看到的却是楚家人去楼空的场面,心中也越发的担忧。原本今日来只是想旁敲侧击,可如今他不说已经不行了,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 抬眼看着有些惊讶的楚云绝,他随即缓缓说到,“其实,我应该叫你一声皇兄吧!”这些年,他表面上不问世事,对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实则却不然,宫中那些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就连楚云绝与父皇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 “贤王真会说笑!”微楞过后,楚云绝的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温和,冷峻的面容犹如挂着冰霜一般,语气也僵硬不少。 “何必躲闪,即便你不承认,我也不会相信你狡辩之词,更何况你本来就是皇子,为何要受制于人呢!” “贤王的话我不明白,若是贤王没有别的事你就请回吧。”冷冷出声,楚云绝下起了逐客令。 “呵呵!”轻笑出声,贤王随即说到,“你是要赶着离开吗?” “正是。”如今楚家只剩下几个丫鬟和仆人,随行的行礼也都打了包,管家早上已经为离开的家仆们结了银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为何事,他也没必要隐瞒。 “难道你真的连亲生父亲都不管不顾了吗?” “人已故,没什么好顾的了。” “你想置身事外?” “不然又能怎样?”挑眉,他冷冷一笑,“贤王怎么此时才说这些,早几天不是更有意义?” 有些愧疚,贤王顿了顿低声说到,“朝堂的局势你很清楚,我一人之力是无法回天的,当时我都被软禁起来了,还能做什么?” “那么现在的局势对贤王很有利吗?” “当时我不知还有你这位兄长,现在时局却已不同,虽然已经变了天,未必就不能再变回来。” 冷笑出声,楚云绝抬眼看着他,“这么说,贤王想做皇帝!” 此时,他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更不想跟这个沉稳且城府极深的皇子绕圈子,他今日的来意显而易见,他更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微微一愣,贤王似是没想到楚云绝会这般直白,随即自嘲一笑轻声说到,“靖王以为呢?” 见楚云绝没有回答他,他又缓缓说到,“他若是没有这弑君夺位之举,我又怎会说出今日这般大逆不道之话,曾几何时我可想过要做皇帝?他的任何小动作我都不会去过问,那与我无关,我只要做好份内之事便好,可今日不同了。他竟然对父皇下了手,试问他有何资格做皇帝?” “那又如何?如果能够阻止他我想你也不会等到今日吧,如今他已经称帝,难道你还想扳倒他不成。”冷眼看着贤王,他不等他回答随即又说到,“我不管是何人做皇帝,只要他能够坐得稳那便是他的能耐,这些都与我无关。” “难道你以为他会就这样放过你?你以为你离开就能避开一切?” “从未这样想过。” “那你为何还要走?” 为何要走? 自然是为了他爱的人。 不管将来会如何,他都不想有何遗憾。 “做我自己想做之事罢了,对于皇权和身份,我没有半点兴趣,贤王就不必多说了。” 话已说到此处,贤王还有什么好说的,冷眼看着一脸淡然的楚云绝,他端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将视线落在了远处。楚云绝看了看他也不在言语,刚才还在争执的两人都已沉默,凉亭中顿时又安静起来,就连周边花丛中偶尔的一两声虫鸣都听得真真切切。 足足沉默了半晌,贤王终是轻叹一声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应该叫你一声皇兄才是。” “不敢当,我依旧是楚云绝,是楚飞的长子,永远不可能是你的皇兄。” “那你总是乔家小姐的相公,难道你连他们也可以不管不顾?”转过身,他看着依旧冷漠的楚云绝冷声说到,“乔家家大业大,你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他们呢?据我所知他早已盯上了那块肥肉,没有权贵的庇护,再有钱的商人始终都是贱民,生死只由他一句话而已。以前他只是太子,还有所顾忌,现在他可是天子,想来除掉一个乔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眉心微蹙,楚云绝垂下头来。他说的话句句在理,这些事情他也不是没想过,虽说乔凝心一再强调她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他依旧不能放心。那人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乔家如今受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这恐怕也只是他敲山震虎而已,若是真要下手乔家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你可以远走避开他,那乔家呢?” “乔家的事情贤王就不必担心了。”端着一盘糕点,乔凝心顺着曲折的回廊大步走来,双眼直视着亭中的两人,嘴角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从南郊回来后就看到了登门拜访的贤王,她心中已有些担忧,如今看来她所猜想的都没错,这个从不出头的贤王如今是来做说客了。若说楚云绝有何可利用的地方,那便是他那未被揭穿的身份和乔家的财势了,就算家中最近出了不少事,可那座金山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挖空的,用来对付朝堂国库依旧掉掉有余,有这一点他便看放手一搏,底气也自然足了不少。 她刻意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广袖长裙,镶了金线的衣襟折射着阳光异常耀眼,纱裙上的浮绣也精美无比,腰间的素带看似普通实则却是上上等的罗绸,脚上的短靴上更是镶嵌着硕大的几颗半面蓝宝石,这样的打扮还真不是她原本的风格,就连楚云绝见了也觉得有些吃惊。 待她缓缓走近后楚云绝才发现,那张精致的小脸也是经过精心描绘的,粉色的胭脂盖住了她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殷红小嘴上也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看起来精神了许多,面容也更加艳丽。 将手中的点心放在了石桌上,乔凝心面向贤王抿唇一笑,微微弯腰算是行礼,“贤王今日登门原来是来提醒我们,民妇真是感激不尽!这几样点心是民妇亲手做的,贤王不妨尝尝看,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靖王妃客气了。”轻轻点了点头,他却并没打算去尝糕点,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一身珠光宝气的乔凝心身上。见她今日这副模样难免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是绷住了脸,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乔凝心的事情他也了解不少,看着这比他整整矮了一个头的女子,他很难想象在战场上的她是如何披剂斩棘奋勇杀敌的。当日他截获那密信之时就已惊讶不已,一番细探得以证实之后,他更是觉得震撼无比,习武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可像乔凝心这般敢冲锋陷阵杀敌退兵的女子他却是一次见到。 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争极为少见,更别说由一个女子带兵打胜仗,在他的记忆中,能有这般本事的怕也只有那前朝的女帝金茄而已。 世上某些惊人的巧合也恰巧能成为制胜的底牌,乔家有着数之不尽的钱财,他家的女儿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猛将,恰好这女子又嫁了那么个身份特殊的男人,而且两人如肢似漆恩爱无比,偏巧这个身份特殊的男人又有助于他的大计,试问这样的机会他又怎能放弃! 两片薄唇不自觉的抿起,他看着乔凝心莞尔一笑,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严肃,“靖王妃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皇兄能得……” “打住。”扬手,乔凝心示意他停下,随即轻笑着说到,“民妇已不再是什么靖王妃,云绝也不再是靖王,贤王贵为王爷,难道连这个也忘记了!” “在我……” “别说在你心中一直把云绝当作皇兄这种话,我不吃这套。”冷笑着,她打断了他的话,却是一语道中他的意思,倒让他有些尴尬。不等他开口,乔凝心旋即又说到,“成王败寇这话的意思我们还是明白的,即便贤王喜欢韬光养晦也未必能翻得起大风浪,不然又何必等这一日?最是无情帝王家,贤王为何又要揪住先皇去世的事情不放,这个借口未必太烂了吧!” “呵!”冷笑出声,他看着这个咄咄逼人却又精明无比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精光,“少夫人的见解真是独特,甚为精辟也让本王大开眼界。” “不敢当。”微微仰头,乔凝心看着他狡黠一笑,“不过,有时候越是让人怀疑的借口却越能够推波助澜,某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藉此机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话怎讲?”眉稍一扬,他立刻来了兴致。 “贤王未免太着急了,民妇说了半天话也有些口干舌燥,稍等片刻,我先喝杯茶。”缓缓坐下,她看着楚云绝温柔一笑,像是撒娇一般的说到,“相公为我倒杯茶吧。” 也不多说什么,楚云绝将倒好的茶水递给她,看着她喝光后又接过茶杯放下,并不理会站在一旁的男子,两人倒是极有默契,在这片刻均将一旁的人当作隐形一般,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磨蹭够了,身旁的人也随之坐了下来,乔凝心这才缓缓从腰间摸出一块乌金打造的令牌,“不用我说贤王也知道这是什么吧?” “这……这是何意?”他怎会不知道,这块牌子可是能调动乔家商号所有的资金,还能差遣全国乃至整个朔洲大陆的乔家暗人,说起来可是比皇上的金牌还要贵重。 “贤王不是想拨乱反正吗,我不妨将此令牌赠与贤王好了。”此话一出,不但是坐在对面的男子,就连楚云绝也呆住了。 这可是乔家的命脉,她怎能随意送人? “少夫人是在说笑吗?”有些迟疑,他终是缓缓开口。 “你看我的样子是在说笑吗?” “这可是乔家……”话未说完,又被乔凝心给打断,“难道我对乔家的了解还不及贤王?” 柳眉上扬,她朝楚云绝示意过后随即看着对面的男子沉声说到,“就如贤王所说,即便我不这样子做,乔家也未必就能平安,为何我不就此做个顺水人情呢!” “这个人情未免太大了点。”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乔凝心要送的是这样贵重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傻到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不过即便这是乔凝心算计好的他也十分心动,那块牌子不正是他此刻需要的吗! “我与贤王非亲非故,自然不会白送你那么大的礼!不过我的要求也不多。” “说来看看。”或许这就是他的转机,也是他等了数年的机会。 “这个给你,但是云绝必须离开,你们之间的争斗与我们无关,也与乔家无关,不管将来怎样我们都会置身事外。” “你想拿这个做保命符?” “难道不够吗?”挑眉,她伸出一只手按住想要阻止的楚云绝,扬声问到。 看着那块在乔凝心手上摇晃的令牌,男子终是点点头,沉声说到,“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本王也不再强人所难。” “从今以后,这世上没有什么楚云绝,他跟皇宫更没有半点关系,我乔凝心和乔家也不受任何人甜制,我想贤王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再次点头,男子嘴角微动,“自然是明白。” “口说无凭。”” “难道你还要我立字据?”有些恨怒,他随即沉声开口。 呵呵轻笑,乔凝心玩味的看着这个平日里费心掩藏心思的男子,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自是不必,民妇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冷哼一声,男子凌厉的双眼扫过她的面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起来。这个时候这女子竟然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人,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一个十六七岁的千金小姐会有这般敏锐的察觉力和头脑,行事作风更是果断无比,就连他都自叹不如。 “我能将此令牌放心的交给王爷,自然也是有十成把握的,这块令牌此时确实是个宝贝,但我也能将它变成废铁,试问我还有何可担心的。”捏了捏楚云绝的手掌,她笑得那般轻松,好似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 手中攥着乔家的命脉,她却能泰若自然,这份气度又怎是常人能所及的。 不自在的轻笑两声,贤王伸出宽厚的手掌,一口应下,“成交。”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即刻就会出发,贤王也请回吧!”松开手中的令牌,乔凝心拉着楚云绝站了起来,“我们就不远送了,贤王保重。” 对乔家的事情她已经做了周详的安排,也与爹达成了共识,这一切不过都是早已准备好的而已。有些东西是无法全部带走的,不如就留下来做个筹码,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又何乐不为。 这一次,她会做得干净利落,不给那人任何的机会。 “走之前,我还想提醒你们一句,南楚在宣威屯兵也未必能帮得到你们,搞不好却会适得其反,其后果也不堪设想。”这对他来说也是较大的威胁,不得不防。 “多谢提醒。”对此事,她不想在此多说什么。 看着心意已决的两人,他终是轻叹一声,点头说到,“你们也保重。” 转身,他与两人同时离开凉亭,大步走出了花园。 大门外,三辆马车早已准备好,待三人跨出门外,乔凝心伸手将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随着吱嘎的声音响起,这里的一切也就此结束,全都被关进了这道高大的门内。大锁咔嚓落下,看了看这熟悉的地方,她终是转身,挽着楚云绝便下了阶梯。 贤王的马车停在很远的地方,此刻他站在大门下,看着准备出发的众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看来乔凝心他们是早已下定决心非走不可了,自己也没有再能挽留的机会。 上前两步,他本想与他们道别,却不想乔凝心与楚云绝就这样大喇喇的上了车,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去。马蹄声响起,伴着车夫挥鞭轻喝之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渐行渐远的几道影子。 直立于门下,看着走远的马车,男子轻轻摩挲着藏于袖间的令牌,缓缓开口到,“竟然就这样走了。”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沉浮 溪云初起日沉阔,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风云变幻也只在朝夕之间。 细雨朦胧,天色渐暗,南郊小路上一道身披蓑衣的影子缓缓而行。藏青色的长袍掩于蓑衣之下,将那修长挺拔的身形衬得越发的高大,暗灰色鹿皮靴踩过略湿的地面,留下浅浅的一排脚印,鞋边上却没有半丝的泥秽。 顺着他脚下的路望去,曲折的小道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静谧无比,道上除他以外也没有任何人影。但细看之下,地上除了蓑衣男子的脚印,还有一排旁人留下的脚印,大小不一,大概有三四个人,似是刚离去不久。 走进林中,头顶上茂密的树叶为他挡去了不少雨点,耳边不绝的细雨之声也渐渐掩去,唯有林中不时响起的虫鸣鸟叫。男子伸手取下头顶的斗笠,那张冷峻的脸一直紧绷着,眉眼间却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落寞伤怀,俨然与往日高傲的神态截然不同。 斗笠被他随手立于一棵树下,身上的蓑衣也被解了下来,此时那一直环于怀中的左手才得以伸展,一个酒坛和两个杯子赫然而现。看着远处隐与林中的一座孤坟,他缓缓牵动嘴角,一抹冷冽之意浮现在唇边,抱起怀中的酒坛酒杯大步就朝着前边走去。 这是一座新坟,周边的泥土也是刚翻不久,就连墓碑上的字都是刚刚才刻上去的。整个树林中也只有那么一座孤坟,倒显得有几分突兀,藏于这茂密的林中,若不是熟悉的人恐怕也很难找到这里。 抱着酒走到坟前,男子缓缓将酒坛放下,看着墓碑上那刚刻上的几排字后,眼底终于拂去了几分冷漠之意。 “你用命换来这几个字,在我眼中看来很不值,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开心。”略有薄茧的手划过碑面,他用那浅不可闻的声音低喃着,手指滑过那行小字时不由得顿了顿,那清晰的五个字让他也失了神。 楚云裳之妻,这不过五个简单的字,却让躺在这里的女子有了名份。可惜,人已故,留下的就只有这五个字而已。 如若她不是那样的身份,如若他们都不那么无奈,恐怕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柳如烟于他就好似亲妹妹一般,虽说他也曾严厉的训练过她,也曾因她办事不利而惩罚过她,甚至因为她特殊的身份想要将其除掉,不过在他心中这个女子依旧是他最为亲密的人。 同为暗人,同样的身份,同样的悲寂与无奈,在多年的相处之下,他们早已有了不同于旁人的默契和难以形容的感情。当年得知她身份的时候,若不是段峭示意他不必打草惊蛇,恐怕她就要死在自己手中,饶幸逃过这一劫,却不想今日还是落得这般的下场,或许这就是命,是她逃不开的劫。 一声喟叹,他终是不舍的移开了手,从怀中摸出一条精致的项链,轻轻放在了坟头,“这个我给你带来了,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相信那老夫人也不会再怪你什么,这条链子本就该是你的,如今就放在这里吧!” 一阵微风拂过,坟前几株小草弯了弯腰,像是在点头答应一般。看着那闪烁着光芒的项链,他终是抿唇一笑,“今日我是来找你喝酒的,再过两日我就要离开了,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我们今天就好好的喝几杯吧!” 轻拍开酒封,一股醇香扑鼻而来索绕在林间,他径直倒了两杯,将一个杯子放在坟前,自己也随意的靠在了墓碑旁,低声说到,“你最喜欢的桃花酿,这可是梨坞珍藏的好酒,也是我费力去讨要来的,你千万不能佛了我的好意。”他记得,自柳如烟开始接触楚云裳之后,便极少喝酒了,除非必要的时候,否则她是滴酒不站的。不过是因为某人的一句话而已,但是她从把它当作烙印一般,一直谨记在心。 仰头而尽,他捏住酒杯,指尖轻轻用力,泛白的指节像是要把进酒杯中一样,看了一眼地上依旧盛着酒的杯子,他低声说到,“最不喜欢你那跟我一样的傲气,最不喜欢你去做这种傻事!” 像是在发泄一般,他重复着,“最不喜欢这样的你。” “当年你坚韧的意志去哪里了?你机敏的心思去哪里了?你顽强的生存意念去哪里了?为何变得如此脆弱还一心求死,你真是个笨蛋,不折不扣的傻瓜!”微眯起眼,他扬手便将那杯酒倒在了坟前,随后负气般的猛灌了几杯酒,屈膝坐在一旁。 坟前,不少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摆动,他就这样静静的坐于一旁看着,好似当年看着独自在院中练武的她一般。有些出神,他再次低喃到,“你是个傻瓜,真的是个大傻瓜!” 半坛酒下了肚,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索性丢开去,仰头直接灌下几大口,心中依旧无法释然,“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为何你还要一意孤行,你以为你死去就能解决一切吗?就连那姓邬的都说你很傻。我们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棋子而已,即便有感情也要隐忍,只能淡漠的看着周边一切变化,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为何你就那么固执呢!为了这份得不到的东西,你连命都丢了,这真的值得吗?如今那姓楚的也成了傻子,就连这几个字都是别人拉着他的手刻上去的,这几个字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掠过树枝,轻鸣几声后便安静下来,他的问话也随之远去,没有任何答复。半晌过后,他放下酒坛扶额轻叹,“罢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希望如果真有下辈子,你不要再那么傻,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不再如此痛苦。” 墓碑上的凉气透过衣衫,地上湿湿的青草也将露珠洒落在他身上,坐了这片刻,一身锦袍已沾了湿气,可他丝毫不在乎。平复过后,他仰头看着远处的树林自言自语的说到,“这次回南楚,或许又是一场明争暗斗,先皇虽然让位,可朝中的事情他已经不会放任其扭曲,二皇子如今在宣威囤积百万雄师,此一番争斗恐怕比之前还要猛烈。楚家落魄,也不知接下来还要面对什么,这一切的变数都是世人无法全数掌控的,即便是身份高贵权倾朝野也是那般,那景龙皇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苦笑一声,落寞之色尽显眼底,他随即又说到,“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将来时局又是如何,我们这些棋子该何去何从。” 或许是随波逐流,又或许很快就会淹没在这惊涛骇浪之中,连残肢骨骸都遗留不下。 轻叹出声,他仰头看了看这偌大的树林,轻声说到,“你能一直留在这里也是不错的,至少这里比外边清静,你也能得享安宁,不必再挣扎于浮世之中。这里虽不是绝美之地,可林中松拍无数,一年长青,葱郁之境不正是你所喜欢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羡慕之色,他缓缓站起身来淡淡的道,“我也该走了,他日若是还能来此地,定会再来看你。坛中的酒是为你所留,若他年或隔世,你还能记起我这么个人,不妨也为我带一坛美酒过来,我们不醉不休。” 迈着沉稳得步子,他沿着崎岖的小路渐行渐远,连头也不曾回。刚才还停留在坟头枝前的小鸟也俯身离去,空空的坟前唯有那坛还未喝完的桃花酿和耀眼无比的项链。酒香萦绕,却留不住该走的人,枉剩下一抹孤影。 孤寂的人依旧孤寂,孤寂的坟墓也是那般,如天上那黯淡的月光,即便周边有再多的星辰也是枉然。 细雨依旧未停,偶尔几滴雨水落下,打湿了那平放在墓碑顶上的项链。 天色越来越暗,风穿林而过,吹动着那高高的树枝,沙沙作响。远处,一身黑衣的人再次披上蓑衣,拾起斗笠,盖住那一身冷漠气息,大步流星一般的离去。 马车缓缓出了城门,车轴碾过平坦的官道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三辆宽敞的马车中只有两辆里坐着人,最后的一辆则是一些必备的东西,六个车夫都是楚家尚未离开的仆人,也是早就跟随楚飞的心腹,一行人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离开京都,倒是没有半分被迫离开的窘迫。 楚云裳已经被点了睡穴,与林天炎一辆车,乔凝心则和楚云绝一起,芸香早就被她送出了京都妥善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坐在软软的褥子上,乔凝心伸手掀开帘子看着外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到,“竟然下雨了。”这几日一直都是艳阳天,这场春雨倒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抬眼看了看外边,楚云绝抿唇一笑,“是啊,都好几天没下雨了。”说完这句,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两人自出发就一直沉默着,似是都有些话难以问出口。 无趣的放下帘子,乔凝心将身体移了移,靠近楚云绝后伸手在他脸上轻轻的掐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到,“怎么了?好像我欠你多少钱似的。” 其实她很清楚,楚云绝是在担心乔家的事情,对她刚才的举动肯定也不是很赞同。不过她这样做也有她的打算,此时若不撇开那些,恐怕连京城都走不出,更别说远离景龙。虽说那块牌子也未必能保他们周全,但至少能给他们点时间,一切就看谁的速度够快了。 努力牵动着有些僵硬的嘴角,楚云绝伸手将她搂住,轻声说到,“哪有这回事,你的小脑袋瓜里总是装些乱七八糟的。” “你才乱七八糟的。”调笑着,乔凝心依旧云淡风轻一般,丝毫不为刚才的事情感到惋惜,为了不让楚云绝担心,她随后说到,“其实那块牌子也没多大用处,爹和大哥都已经离开京都了。” 点点头,楚云绝轻声说到,“我知道你不会拿大哥和岳丈大人的安危开玩笑,可是这样一来乔家就彻底毁了。”乔家世代为商,到了这一代更是敛财无数,成了整个景龙乃至整个朔洲大陆数一数二的富商,如今却因为他而惹上麻烦,以至连护命令牌都拿来拱手相让,他又怎么能心安! 看着他自责的神情,乔凝心只好低声说到,“其实,我并不是将爹的心血拱手让人,而是早就有了安排。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让爹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毁了,乔家大部分资金已经转移了,剩下的只是那此带不走的,为了掩人耳目这些也必须留在这里。只不过……这块令牌原本不是打算给他的,恰好今日他找上门来,我就顺水推舟了,这对他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虽说贤王是个内敛沉稳的人,但到了此时也未必还能沉得住气,不然又怎会冒险来到楚家呢!这一次,那令牌或许能帮到他,但又极有可能会变成催命符,一切就看他如何处理了。虽说送出了令牌,他们也未必就能安全离开,这也正是乔凝心所担心的。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让乔凝心一个人去操心,他倒有几分无力感,心中也愧疚不已。 “我本想从柳如烟墓地回来后就告诉你,却不想贤王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过来。”抬头看了看楚云绝的眼神,乔凝心轻声问到,“你不怪我吗?” 贤王如今跟楚云绝也算是同父异母,她这样做确实太小人了,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 轻笑两声,楚云绝紧了紧搂住她的手柔声说到,“我为何要怪你?他既然想要扳回局面,那你也算是帮了他一把,任何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阻止的,既然他有心这样做,我也无话可说。” 朝堂,皇室,这些东西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真的?”睁大了双眼,乔凝心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楚云绝对皇位无意,但却没想到他能如此坦然,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然娘子以为呢?”薄唇轻抿,楚云绝圈紧了怀中的妻子,“只要爹和大哥没事,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必再提此事。” “好啊!”求之不得。 “我已经安排了人马一路为我们换车,掩人耳目,这次我们出了景龙就不再回来了。” “出了景龙后我们要去哪里?南楚吗?” 嘿嘿轻笑,乔凝心摇摇头,“不是,我们去…你就别问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是吗?”聚拢眉心,楚云绝淡淡的问到,“那弦月他……” 一时间,他却不知该问什么是好了。 “你别担心,弦月现在是南楚的皇帝,又有朝堂老臣护着,段峭也不会让他有事的。”更何况,连段如风都甘愿称臣了,他就更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于弦月做皇帝一事,他始终心怀芥蒂。 “我知道。”缓缓低下头,乔凝心垂下眼帘,心中有事却不想此事告诉他,对于弦月她也只能感到愧疚,“一切由你做决定吧!” 如若楚云绝要去南楚,她也不会拦着。 “罢了!”一声喟叹,楚云绝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一切由他自己做主吧!” 有些事情,即便他心有余,却力不足。于弦月他是有愧疚,不过却无力改变,人生多有无奈之处,他自然也避不开。 “是啊!”低着头,乔凝心底气不足,毕竟许多事情她还未告诉他,“还是得他自己做主,即便选择错误,也是他人生。” 前生二十余年,她看的是生死沉浮,强者坐大,尝尽苦楚却依旧不会低头,在她的字典里永远找不到退缩二字。今生不过数月,她却体会到人生更多的感情,有恨有恨,还有爱。如若不然,她此时又怎会选择离开,就这样灰溜溜的走掉。 “此次离去,倒是像逃难一般,还真是有些狼狈。”丢了爹半生的心血,带着楚家仅余的几人,就这样匆忙的离开,实在是有此不甘。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她抿唇暗道,若不是肚中的宝贝,或许她也不会轻易松手。 释然一笑,楚云绝将手覆在了她纤细的小手上,轻轻抚摸着肚中还未成形的孩子,柔声说到,“何来的狼狈一说,我们不是很惬意吗?既然没什么好留念的,为何不放开束缚。” “是啊,放开就好。”拿得起放得下一向都是她的优点,如今倒是让楚云绝全部学去了。她轻笑两声,将脑袋往楚云绝肩上一搭,“再往前二十里有一处宅子,今晚我们就住在那里,明日再赶路。”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八章 挣扎 国宴过后,群臣都已离开皇宫,偌大的正殿也渐渐安静下来。宫女太监们正忙着收拾东西,一身龙袍的男子缓缓走到殿中,看着一脸焦虑不安的段璃梳,冷冷一笑,“皇后在想什么?你的脸色为何看起来很不好!” 抬头看了看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段璃梳咽了咽口水,低声回到,“没事,让皇上担心了,臣妾惶恐。” 不知是何时,她与眼前这个男子已经变得生疏了,就连言语间也是那么淡漠,说任何话之前她都要斟酌再三,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亲密。 “皇后似是有些不舒服?今日的宴席不合你胃口吗?”挑眉,男子伸出手将她放在腰前的素手拉起,感觉到她的隐隐不安,却抓紧那双素白的小手,温柔一笑。 “没有。”低头,段璃梳微微挣扎一下,抽不出自己的手,只好就这样被他拉着,“回皇上,臣妾很好。” “皇后何必如此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说罢,他似玩笑一般的朝段璃梳做了个虎爪的模样,还配合着低吼了一声,丝毫没有之前在殿上的威严。 “臣妾没有,皇上多心了。”有些不自在,却又抽不出手,段璃梳侧头看了看在身旁忙碌的宫人,只好低声说到,“时辰也不早了,皇上是否该回去休息了。” “怎么?皇后是不想跟朕说话?”再三的讨好,却还不是不见她有任何表示,他难免不悦,眉头也微微拧起,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越是这样躲避推辞,他就越是不满,这几日她都像是在躲野兽一般的避开他,若不是今日的国宴,她恐怕还不会来。想到这里,他的眉头越发的皱紧,沉声说到,“皇后你是很怕朕吗?” “臣妾不敢。”感觉到他的怒气,段璃梳将头埋得更低了,被他紧握的双手也冒出冷汗,就这样低着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十分尴尬。 手腕一用力,男子轻松的就将段璃梳带进了自己怀中,并且用手紧紧箍住她的肩膀,不悦的说到,“去你的寝宫。” “我……皇上,我……”被他圈在怀中,段璃梳顿时紧张起来,却碍于宫人在场,连高呼都不敢。 “记住你的身份。”看也不看她,男子圈着她大步就朝着殿外走去,身后的公公也不敢多说什么,识相的低喊了一声,“皇上起驾凤翎宫。” 两人在前边走着,随行的公公根本不敢靠近,更不敢在前边带路,手提着灯笼远远的跟在后边,直到走到凤胡宫大门前,他才挺直了腰杆站在门外,待主子进屋后细心的将门关上。 屋内服侍的宫女们全都被赶了出去,半拉半搂的将段璃梳带至里间,男子终于松开了手,将段璃梳一下子甩到了床边,冷哼一声,“朕看皇后是许久没有伺候朕了,连规矩都忘了吧!” “我……臣妾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那今晚就伺候朕歇息吧。”厉目微瞪,男子说完后便转过了身去,将手张开等着段璃梳去为他宽衣解带。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反应,他终是不耐的重叹一声,缓缓转过身去,“怎么?皇后不愿意?” “臣妾不敢。”口中说着不敢,可她的脚却踏不出去半分,垂头坐在床边,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的反应与她以往的个性天差地别,那个脾气臭臭,架子很大,在他面前还爱故作端庄的女子似是已经不在,那张明媚艳丽的脸也变得冷漠憔悴,连眼神都没了生气,看到他时只是一味的后退,让他恼怒不已。 “难道要朕来请求皇后吗?”冷喝一声,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就将那娇小的女子拽了起来,看着她满是恐慌的脸怒吼到,“皇后真是越发的不懂礼数了,要不要朕亲自来教你!” 或许是他手劲过大,或许是段璃梳太过紧张,被拽着的手腕很快就青紫一片,可段璃梳却硬忍着疼痛,一声不吭!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半晌,一脸怒气的男子终是悻悻的松掉了手,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揉了揉疼得要死的手腕,段璃梳咬咬牙,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有些惨白的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没说出任何话。 背对着她,男子缓缓开口,“皇后是在担心刚才在殿上所说的吗?”平息片刻,他已不似刚才那般暴怒,语气也好了很多。 “啊?”有些不解,段璃梳还未想好要怎么回答便惊呼出声,顿时觉得不妥却又不知该说何是好,柳眉立刻又拧了起来。 “朕问你是在担心南楚和景龙的战事吗?” “没,没有。”那件事情,又岂是她担心担心就能解决的,更何况南楚现在的皇帝又不是她的皇兄,无论她如何担心都是无济于事的。 “那你为何闷闷不乐,还如此忌惮朕?难道是怕南楚将来有一天会与我景龙开战,而你却面对你的处境!”刚才在宴席上,南岳天和几个大臣都提及此事,当时他就注意到段璃梳难堪的神色,心中不满至极。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臣妾只是……” “够了!”不等她说完,男子冷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这里就你我二人,不需要如此拘谨,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在这之前她也叫过,他犹记得当时自己同意让她直呼名讳时她开心的模样,此时看着她这副神情及生疏的语气他就反感。 楞了楞,段璃梳暗暗咬牙,好不容易才从牙齿缝里吐出那三个字,“睿哥哥。” 皇帝名睿,是先皇正出的一个儿子,但是这么多年来就连先皇都很少叫过他的名字,宫里许多低贼的宫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曾经的太子名讳,也很少有人提起,不过他当日却亲口告诉了段璃梳,还应允她以后可以叫他睿哥哥,不必再叫太子,段璃梳也是一个能当面直呼他名讳的女子。 只可惜,如今这三个字叫出来,却全然没了之前的感觉,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暗叹一声,景睿转过身重新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子,沉声问到,“既不是担心此事,那皇后为何对朕这般惧怕?” 惧怕,她当然惧怕他!曾经那个在她看来英明果断才智非凡的男子变成了谋害父皇的连臣贼子,试问她如何不怕!如今皇兄带了百万雄师盘踞宣威,南楚与景龙的战争也可能一触即发,试问她如何不怕! 不过,更多的是心痛。 原本以为景睿于她是特别的,虽然他贵为太子,可对她却一直是呵护备至。在她看来,这次的联姻有百利而无一害,不但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也让南楚和景龙化干戈为玉帛,更是为父皇解决了心头大患,一举多得,自己将来更是可以做皇后,做一国之母,这是何等的好事。可当她坐上这皇后宝座之时,她才觉得自己有多可笑,有多幼稚。 皇兄一直告诫她,最是无情帝王家,此话确实不假。就连亲生父皇都能谋害,这样的人还有何事做不出来,那么她自己此时又是多么的可悲! 牵动嘴角冷冷一笑,她无奈的垂下眼眸,不想回答。 “朕在问你话!” “……” 紧握拳头,景睿冷眼看着床前沉默的女子,终是没了耐性,“或许是朕对你太好,你连自己是何身份都分不清了吧!你进宫那么久,朕连宠妃都没有纳一个,难道你还不满意?” “臣妾不是不满意,臣妾……”顿了顿,她依旧说不出口,既不敢也不愿。 “哼!”冷哼一声,景睿冷笑出声,“既然皇后执意如此,那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说罢,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却并未离开凤翎宫,而是吩咐太监将舞姬带至凤翎宫来。 谁也不知道皇上发的是哪门子疯,却没人敢质疑半句,一群舞姬很快穿着暴露的衣服赶到凤翎宫,悠扬欢快的曲调响起,丰胸细腰的女子翩翩起舞,原本宁静的凤翎宫顿时热闹起来,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一曲舞罢,太监将酒水端了上来,景睿挥退了他自斟自饮,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那倚在门边的女子身上,目光冷厉神色不满。醇香的美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眼前的女子跳了些什么他也没在意,那站在门下的女子始终没走出来,他的心情越发的烦闷,执壶的手紧紧握住,像是要将那酒壶捏碎一般。 之所以至今没有纳妃,那是因为他不想跟那个将他生出来的男人一样,不想徘徊在过多的女人中间朝秦暮楚。当初他的母妃就是无法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最终郁郁而终,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恨,恨那个男人的薄情寡义,恨他偏袒不公,恨他明明不能给母妃承诺却又要毁掉她一生的幸福,最后还让母妃不得好死,他更恨他连半天的父爱都没有给予过他。 自他记事起,他的恨便开始在心底蔓延,随他的成长而成长。他也曾发过誓,将来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可是今日,心底的怒气已经掩去了往日的理智,猛灌了两口酒,他冷冷的剜了一眼那站在门下的女子,长臂一伸便将凑得较近的一个舞姬拉到了身前,“来,陪朕喝酒。” “贱婢不敢。”有些哆嗦,怀中的舞姬似是没想到皇上会将她拉过来,更不敢贸然挑逗这英俊不凡的皇上,毕竟这里可是皇后的寝宫。 “朕叫你喝你就喝!”极不耐烦的将酒给怀中的女子灌下,景睿随即丢掉酒杯,俯身便吻住了那妖娆魅人的双唇,用力的吻了下去。 其余的舞姬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足足楞了片刻才回神,一个个低着头继续跳舞,心思却早已不似之前那般平静。唯有站在门下的女子,紧紧抓着门边,银牙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眼框已红。 本以为自己现在除了怕他便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可为何看到这一幕心却还是会难受! 门外的太监惊悚的看着这一切,半个字不敢多说,只得低下头静静的站着,眼角却偶尔撇向那立于门下的皇后,深怕她会出什么事。一屋子人和一屋外人就这样挣扎于水火之中,各自揣测着心思,气氛诡异至极。 片刻过后,这凤翎宫已经变成了风流宫,坐在殿前的男子喜笑颜开,亲完左边这个又转过头啃右边那个,怀中抱着两个身后还站着两个捏肩的,眼前一只玉手伸过来,他张嘴接住那晶莹剔透的葡萄,笑着咽下,还不忘赏那剥葡萄的人一个深吻,这样的场面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就连先皇在世也没如此荒唐过。 嬉笑之声不绝于耳,早已泪流满面的段璃梳终是无法忍受,松开了紧抓着门根的手,缓缓转身离开。 殿前,那个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男子眯眼看了看那边,眼神一冷,一抹异样的精光闪过,很快却又恢复了半醉的神态,继续嬉笑打闹。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舞姬终于被掌事公公遣散,那个喝得一塌糊涂的男子也趴在了椅子上,沉沉睡去。明黄色的龙袍上满是褶皱,还有不少酒渍,乌黑高挽的发髻早已松散,有几缕垂到了眼前,盖住了那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闷哼两声,他轻轻动了动,却没有起身的打算,掌事太监无奈轻叹,只好将毛毯披在他身上,点起了宁神的擅香,随后轻手轻脚的离去。 这一夜,注定要许多人无法平静。 [www.26dd.cn]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护妻 偌大的宣威城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军营,城中百姓全都被撤出了百里之外,整个城中只有不断穿梭的士兵,原本空旷的军营也变得拥挤无比。如今这个城中整整囤积了上百万大军,这样大规模的出兵在南楚还是头一次,这样没头没脑的出兵更是史无前例。 更让人费解的是,这次带兵出征的竟然是南楚的常胜将军二皇子,也是现在的辅政王段如风。这次出征并没有向士兵们告知目的,大军到了宣威也只是囤积在这里,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就连作战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宣威是几个国家之间的纽带,也是南楚和景龙之间唯一互通的城镇,南楚这次屯兵,不但让景龙的人坐立难安,就连周边的几个小国也是惶恐不安,以他们的兵力来看,这一百万大军足以踏平他们所有的国土,这样的阵仗怎能不让他们害怕。 大军在宣威静候了数十天,上头依旧没有任何命令,大家只好按兵不动,私底下却暗暗猜测着这次出征的目的,而真正知道此次为何出兵的原因整个军中只有一人,那人却一直呆在营帐中赏花。 虽已是暖春,可宣威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巡逻的士兵们都穿着厚重的铠甲,整齐的脚步声不绝于耳。路过依旧掌着灯的帅帐时,好几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楞了楞,看着帐中的静立不动的人影纷纷摇头。这也不知道是多少天了,王爷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盆中的白菊已经开败,却丝毫没有影响赏花人的心情,这数十日段如风每天都会对着这两盆白菊发愣,甚至会楞上整整半日,就连随行的几个贴身侍卫也觉得十分纳闷,却又不敢多问。 夜已深,段如风没睡,门外看守的侍卫也不敢睡。静立在桌旁,他看着油灯下的两盆白菊静默不语,直到帐外传来打更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身上还穿着银白色的铠甲,厚重的铠甲将他健硕的身体衬得越发的挺拔,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却有了几分苍凉之意,腮边青色的胡茬更是十分扎眼。 这才半月不见,原本风流潇洒的二皇子竟然变得如此憔悴,着实让人担忧。 帐外,两个随行侍卫听到了动静,随即轻声问到,“王爷,小的已经将洗操水打好,王爷现在要沐浴吗?”” “进来吧!”缓缓解下铠甲,段如风声音低沉。 两人将温热的水抬了进来,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弯腰告退,已经换下一身铠甲的段如风拿着贴身衣物走到屏风后边,试过水温后才将素白的中衣解下。一头青丝被他随意的挽上,将身体浸泡在桶中,原本才到桶沿的水立刻溅出不少,热气也立时染红了他的皮肤。借着帐内有些昏暗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他那宽阔的背部线条僵硬,肌肉结实,并且还纹有一条飞天巨龙。那刺身栩栩如生,好似从他那光滑的皮肉中长出的一般,紧紧贴在肌肤之上,龙绞夸张却不狰狞,一股霸气也油然而生。 静静的泡在水中,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水温都凉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右手上一直握着的一块玉佩被他摊放在眼前。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正是原本属于楚云绝和乔凝心的龙凤对佩中的一块,而他拿着的却是楚云绝身上那块龙佩,栩栩如生的盘龙与他背上的飞龙倒像是在相互映衬。细细的摩挲着那块玉佩,段如风终是自嘲一笑,冷声到,“堂堂辅政王,竟然做了苟且之事,即便顺回来这块玉佩又能怎样,你还不是一个人,永远也无法介入别人。” 肩上的伤已经痊愈,就连伤口也愈合得十分好,若是不细看根本不会看出,可在心底某个地方却无法恢复,至今依旧在滴着血。 那一剑,斩断了他所有的痴心妄想,也让他看清了事实。 暗暗咬牙,他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玉佩也被他扔到了一旁的床榻上。 身上的水珠似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他拿起巾子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片刻过后才缓缓穿上衣服,放下长发坐到了床边。 颗黑的眼瞳中满是一道白色的剪影,重新拿起那块玉佩,他宝贝似的看了看,随即低声说到,“这一次,我就姑且帮帮你和他,但是之后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去做。”轻叹一声,他将那玉佩塞到了枕头下边,长手一挥便熄了灯,翻身躺下,一夜无话。 拨云城中,朦朦细雨依旧飘洒着,像是春露一般滋润着大地。高耸的山峰下坐落着一处幽静的别院,院中点着明灯,却没有几个人进出,异常安静。 偏屋中点着一盏有些橘色的油灯,屋门紧闭,门前连个灯笼也没有,屋中却时不时传出哗啦的水声。屏风后边,乔凝心泡在水池里,温热的水汽早已将她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绯红,额前的刘海沾了水也贴在了脸颊上。随意的靠在水池边上,乔凝心将两条藉臂搭在水池边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水面,心不在焉的模样。 这座宅子是乔家所建,也是这山下唯一的一座宅院,十分隐蔽鲜少有人知道,如今这原本寂静的宅院倒是热闹了不少,屋中虽然只住着楚家的几人,可暗地里却有乔家的暗人在保护。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她会安排人坐他们的马车离开,随后带着楚云绝等人从山后的小路转移方向,朝着目的地出发。 在池子里呆坐了半天,乔凝心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可是又极为疲惫,连上去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好摔水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些。摇了摇头,脑袋依然重重的,乔凝心随即将头埋下,整个身体缓缓滑向池底,将自己淹没在水池中。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楚云绝拿着乔凝心需要换的衣服走了进来,却没看到乔凝心的人影,随即慌忙的绕过屏风走到池边上。咕噜声不绝于耳,看着水面上不断冒出小泡泡,楚云绝心中一慌,还没来得及问话便闻“哗啦” 一声水响。乔凝心猛的探出了半个身子,吐出嘴里的水后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池边。 看到安然无恙的乔凝心,楚云绝终是松了一口气,轻声说到,“上来吧,小心着凉。”放下衣服,他弯下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榻边用一块宽大的毛巾将她包裹住,随后拿过衣服放在榻边,“你先穿好衣服,我洗好就陪你回去休息。” 抿唇轻笑,乔凝心撒娇似的说到,“早知道我就不起来,占个便宜也不错。”话虽这样说,可她却利索的套上衣服,免得到时候自己真的着凉。虽说她也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可不知为何自从怀孕过后,她就觉得身体状况直线下降,如今已有三四个月的身孕,除了肚子稍稍有些隆起之外,其余的地方依旧那么瘦,吃了那么多补药补品也没见好,而且动不动就是体弱气虚,好似病妇一般。 不急不慢的脱下衣服,楚云绝呵呵轻笑,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的时候,他缓缓转过身来,露出那精壮的胸膛和诱人的锁骨,还有让人嫉妒的腹肌。 看着乔凝心微楞的神情,他促狭一笑,“不如娘子再陪为夫下去好了,顺便帮为夫搓搓背!” 搓背!乔凝心瞪着眼睛看着那比她的还要漂亮的锁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冒着热气的水池里,一个扎着头巾光着膀子的小个子拿着一条长长的毛巾,一边用劲搓背,一边流着口水…… 呸、呸、呸,少儿不宜啊少儿不宜! 扁扁嘴,乔凝心赶紧收回目光,随手抓起毛巾便扔了过去,“你想得美,还不给我滚下去。” “为夫遵命。”光着脚丫,楚云绝忍不住揶揄,冷不防弯下腰在乔凝心湿漉漉的发间轻轻一吻。 “你找揍是吧!”嘟着嘴,乔凝心的神态明显就是在打情骂俏,小拳头却朝着楚云绝挥了过去。 灵巧的躲过,楚云绝后退两步,说出一句差点将乔凝心鼻子气歪的话,“娘子,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丑了。” 眼角一抽,乔凝心麻利的系上腰带,抬头冷笑着,“或许是因为怀孕吧!” “怀孕!”微微一愣,楚云绝随即失笑,“是啊,可能是吧,那小家伙简直就是欠抽,竟然让他娘亲变丑,等他出来为夫再帮你好好教训他。” “好啊!”冷不丁的,乔凝心光着脚走了过来,抬脚便朝着楚云绝的屁股用力一踹,噗通一声,楚云绝与屏风一起扑进了水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看着楚云绝避开了屏风站在池边一脸狼狈的模样,乔凝心偷笑两声,抬着小脚温柔的拍了拍,恶狠狠的说到,“敢说姑奶奶丑,我看你简直就是活腻味了。”说罢,她光着脚大摇大摆的走到榻边,横在榻上将湿漉漉的头发挂在边上,轻声说到,“赶紧的,别耽误我睡觉。” 池中,楚云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无奈一叹,只好将屏风从池子里弄了出去。看着横躺在榻上的女子,他强忍住笑意,将身体泡进了水中,自顾自的洗了起来。 也不知是何时,乔凝心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楚云绝穿好衣服,看着睡得极香的女子,旋即温柔的为她擦干头发,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走出门外。 房间在左边,隔着一条长长的回廊,楚云绝抱着乔凝心走得极稳极慢。 刚踏出房门没几步,他的眸光突然一冷,抱住乔凝心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全神戒备起来。 凝视着周围,他周身尽是寒气,眼底杀机骤起目光凌厉。以他的判断,这里至少潜伏着三四十人,就连水底都有人,而原本隐藏在宅院周围的暗人似是都没有反应一般,东院的林叔和云裳也都不知有何状况,就连几个车夫也不见人影,看来他们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了。 垂眸看着怀中依旧沉睡的女子,楚云绝暗自咬咬牙,只好稳住身形继续往前走,腰间缠着软剑,可如今他抱着乔凝心也无法发挥,更何况他一定要保证乔凝心的安全,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走过回廊,到了房门外,那些潜伏在院中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他不禁庆幸,旋即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没有掌灯,他摩挲着移动了打开石室的暗门,按照阵势的步伐小心的抱着乔凝心走了进去。 暗室中的墙上嵌着两颗夜明珠,却不是那种异常明亮的珠子,微暗的光将这一应俱全的暗室照亮,他随即将乔凝心放在了柔软的床上,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或许是真的太累,今晚的乔凝心睡得特别沉,连一路走来那些暗藏的杀气都没能让她清醒,如今就这样平躺在床上,全然不知他们此时已身处险境。 坐在床前,楚云绝拧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莫名的紧张。看了看还未关启的暗门,他终是无奈的咬咬牙,轻吻了一下乔凝心的额头,起身大步离开。 有些昏暗的光照着暗室里的一切,直到暗室的门缓缓关上,墙面才出现两个凹陷的小坑,坑中各放着两盏油灯,灯芯不点自燃,夜明珠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去。床上躺着的人儿轻轻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轻抖两下,最终还是沉沉的睡去。 出了暗室,楚云绝自房中找出他的长剑,关上房门便大步走了出去。东院中灯未灭,却没有半点动静,或许这些人只是冲着他来的,思及此,他突然掉头朝着后院奔去。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也在那一刻全都跟了上去,藏在水中的人更是冒出了头,湿漉漉的便上了岸。后院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赶走,可他却知道在院中的暗门里还圈着几匹宝马,看着空荡荡的后院,他想也不想便打开了暗门,翻身上马从那隐蔽的后门冲了出去。 一声嘶鸣,马儿扬蹄狂奔,踏着有些泥泞的小道朝着山的另一边奔去。 宅院的各个角落中顿时冲出不少黑影,为首一人不由得暗骂一句,冷声喝到,“追,务必将他拿下。” 出门前,那人郑重交代,此人的人头务必带回,若是失手后果自负。如今朝中大臣换去不少,他也深知自己已不是当日那个在朝中呼风唤雨的人,自是不敢蔑视他的命令。带着一队人冲出后门,他长啸一声召出马儿,毫不犹豫便追了出去。 策马狂奔,楚云绝将身子匐在了马背上,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却没能阻止他半分。夜雨越下越大,雨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衫,握着长剑的手握得越发的紧,骨节分明力道极大。 身后,数十道黑影随之奔来,马蹄声不绝于耳,两拨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这蜿蜒的山路上前行,玩着猫捉老鼠的死亡游戏。楚云绝意欲将这些人全部引开,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乔凝心的安全,身后这些有着褐色眼珠的人全都是被特别训练过的死士,他很清楚这些人有多么凶残,不达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这一次那人竟然调动了如此多的死士,必定是要将他除掉了。 所以,他更不能将乔凝心留在身边,他要跑得越远越好,将她远远的丢下。 原本沉寂的宅院此时已陷入一片厮杀之中,不多时便已火光冲天,惨叫声此起彼伏。被撂倒在宅院附近的乔家暗人全都被扔了进去,烧成一具具焦炭。 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原本宽阔的宅院差不多变成了一座废墟,狰狞的火光将天空照得透亮,火势久久不去。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炸雷自天际闪过,闪电随之而至,响起了今年春天的一个春雷。 瓢泼大雨紧接而至,不消片刻功夫便将大火扑灭,而这座宅子也已经烧得满目狼藉,残破不堪。烧焦的木炭冒着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火势虽去,这里却再也没有半点生气。 天色渐明,雨点也渐渐变小,那些鲜红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洗干净,只留下满地惨不忍睹的景象。一处被焦炭横七竖八盖住的地方轻轻动了动,随即凹出地面几寸,哗啦一声那些焦炭全部垮塌,一块石板被掀开露出了一张满是焦虑的脸。 看着地上那些被烧得卷曲的尸体,乔凝心双瞳猛的缩紧,不由得惊呼出声,“云绝,你在哪里?” “楚云绝,楚云裳,林叔,你们在哪里?”扯着嗓子吼了半天,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终是银牙一咬,撕掉碍手碍脚的裙摆大步冲了出去。 曲折的山路上满是马蹄印,鲜红的血迹遍地都是,这一路走来横尸无数却没有一具是楚云绝等人的。山头上,楚云绝捂着伤口倚靠在马背上,眉心紧蹙疼痛难忍,身上的伤口正冒着浓稠的黑血,腥臭之气让人作呕,就连怀中常备的药瓶也被搭落山崖,看来他算是已陷入绝境了。 数以百计的死士竟然被他杀掉一半,随身多年的长剑断在了山下,手中的软剑也满是缺痕。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他冷眼看着眼前的黑影眼睑微动,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真的要死了吗?了尘的话真的要应验了吗? 他不甘,即便早就得知了这一切,可他依旧不甘。 他还没等到他的孩子出世,甚至对乔凝心不曾有半句交代,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未帮他取,这世间还有很多他放不下的东西,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丢下乔凝心不管。 暗暗咬牙,他看着那为首一身黑衣的男子,冷笑出声,“左相大人对我真是厚爱至极,竟然追了整整一晚,看来我若不给大人留点纪念就实在是对不起大人了。” “是吗?”浓眉一挑,南岳天扯下了面巾,冲着楚云绝沉笑两声,“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扬手,他朝着楚云绝的方向轻轻一挥,一字一句的说到,“给我上,今日他若是不死你们也别想活着。” [www.26dd.cn] 第一百七十章 斩杀 天德元年四月十五,景龙王朝朝堂震荡,刚刚才被整理一新的朝纲又要面临一场风云变幻。天下易主,一切变数皆在旦夕之间,让人措手不及。 新登基的天子竟然是谋害先皇的篡位贼子,这个消息一经证实,无疑让天下人震惊,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都适时的佯装出一幅惊悚的模样,借此机会想要做个“忠臣”。 那些忠于景睿的朝臣们全都被人捏住了软肋,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的主子被人宰割。即便他们想要为主子平反,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贤王手中有凭有据而且指正他的正是他的皇后段璃梳。 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夕之间便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贼子,让世人唾弃,而身边的一切却已不再他的掌控之中。被人指证,玉玺被夺,如今他已什么都不是。 关外三军被南楚屯兵震慑,不敢贸然挥师回京,京中暗卫也被乔家暗人以及莫离带来的死士制服,暗卫首领邬晟欷拨云城一战后受伤未愈,如今被高人重创,亦是无法再做任何挣扎。而那唯一的朝堂抵住南岳天,此时也在家中静养,连想要站起来都难。 整个朝堂乃至整个景龙,再也没有他的依附,再没人能任他差遣。 当一切都变为往日云烟,当他所有的算计都成了枉然,当他被剥去龙袍打入天牢时,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那么睿智过人,并不是真的天下无敌。 仅仅片刻,他便由身穿龙袍统领江山的天子沦为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贼人,大势已去。 天德元年四月十六,景龙王朝重新易主,这天下虽说还是景家的,可坐在皇位上的已不是那个曾经傲然一身机关算尽的太子,而是贤王景御。一个曾经默默无闻的皇子,摇身一变即刻成了景龙王朝唯一能登上皇位的先皇子嗣,这一切都是借助于南楚的势力,还有某些暗中推动局势的狠角色。 自此,景龙王朝改年号为元昌,天德之势将永不复返。 三日之后,笼罩着朝堂的阴霾渐渐隐去,一道圣旨却再次让文武百官担心不已。当朝天子竟要在朝堂上公审贼子景睿某朝篡位之事,并且软点数日不曾上朝的左相定要归朝,此事无一不让众人担忧,且又纷纷猜测着这中间到底有何关联,左相南岳天与此事又有何关系! 朝阳初升,为大地演染上一层橘色的柔光,大殿前意欲腾飞的巨龙熠熠生辉,无不透着威严之气。朝堂上文武百官直立两旁,静候着皇上与那沦为要犯的景睿。当南岳天被人强行抬着进殿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低迷了数日的端王也是惊讶不已,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人一脸惊悚。 不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不知道左相大人是何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是被谁所伤,所有人都揣着疑问,可又不敢贸然开口,就这样沉默着站在原处,等待正主的到来。 大殿高台,景御一身明黄色龙袍,深邃的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凌厉的目光扫过殿前的人,最后落在了一脸挫败躺在软榻上的南岳天,待百官朝拜之后他才冷声说到,“将重犯带上来。” 随着一阵哗啦之声,众人皆回过头去,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男子,表情各异。仅仅数日,曾经那脾晚天下意气风发的男子此时却成了可怜之至的阶下囚,成王败寇,此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手脚皆备束缚的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数十人的押解下缓缓走上殿前。披散的头发盖住了脸上的污垢,却掩不住那狼狈之色,他稍稍抬眼,看了一眼那高处明艳得晃眼的黄色,眸光一冷,骤然低下头,不置一词。 身旁的侍卫见他不跪,不由得动起手来,昔日的天子如今落魄至此,便不是尊贵的不可侵犯的人,他们自然可以拳脚伺候。冷眼看着殿前的一切,待几个侍卫重重踢打过后,景御才轻轻摆手,“罢了,你们退下吧!” “遵命。”点头应下,几人却不下殿,而是退到了末处,以便随时听后差遣。 高位上,景御看着脚下低着头沉默的男子,嘴角轻扬,“朕今日……”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吵闹起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身旁的太监总管见状立刻会意,连忙差人去看,这才得知是前皇后在殿外喧闹,吵着要进来陪景睿一同受审。 闻及此,众人纷纷摇头暗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当日她公然出来揭发景睿的恶性,所有人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南楚段峭早就安排好的,后来南楚高调介入此事,大家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全都感叹着那段峭技高一筹,竟然用自己的女儿来铺网,将景龙朝堂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左右着皇室的变动。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计谋,景龙这为年轻气盛的太子又怎是他的对手。 如今,段璃梳却又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这不禁让大家疑惑,莫不是又一出苦肉计? 稳坐龙椅之上,景御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景睿,随即点点头,“就放她进来吧!” 侍卫松开了扣住她的手,段璃梳提着裙摆大步冲进殿内,毫不犹豫便扑到了一脸冷漠的景睿怀中失声痛哭,这场面倒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众人纷纷咂舌,唏嘘不已。 抹掉眼泪,看着眼前没有半点反应的男子,段璃梳努力抑制着眼中翻涌的眼泪,转身便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我求你绕过他,我求你了。” 呵!人群中不时有人冷笑,无不冷眼看着这一切,都觉得可笑至极,更有人皱眉看着他们,暗暗猜想着皇上会作何回答。 曾经南楚尊贵的公主,段峭的掌上明珠,今日竟为了一个因她而为天下人不齿之人下跪求情,哭得梨花带雨,好不狼狈。 浓眉轻敛,景御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女子,沉声说到,“三公主快起来。”此时,景睿虽已不是皇帝,可她却不是他能动的,自然要唤她公主。 “求皇上开恩放过他。”丝毫不理会他的话,段璃梳趴在地上磕头不止,额头早已红肿。 一旁,披头散发的景睿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直直的站在一旁,眸底无光冷漠不已。那些站在前边的重臣看着这一幕不禁渐渐动容,有些可怜起这位“大义灭亲”的南楚公主来。 暗叹一声,景御随即沉声说到,“此事,朕也无法答应你。”虽说他不愿放人,但最终还得他人做决定,不过他倒是有十成的把握,那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闻及此,段璃梳以为他是在拒绝,磕头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很快额头上便溢出了血迹,青紫一片,缨缨出声,却听不出是在说何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企图劝景御收回成命。 无奈,景御看着她不住轻叹,刚要开口却看见了殿外缓缓走来的白色身影。一柄脱鞘的长剑折射着阳光被她紧握在手中,一身白衣青丝高挽,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却满是骇人的杀气,就连周边的侍卫都不敢靠近,只好愣愣的站在两旁,随她慢慢前进。 素白的长靴踩过一级级阶梯,步子缓慢沉重,乔凝心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提着剑,绕过高大的金龙直逼大殿。风佛面颊,吹起那散碎的刘海却挡不住那冷意逼人的目光。剑身微动,一道刺眼的光掠过殿内,让好几人不自觉的闭上眼。景御微微眯眼,犀利的双眼扫过那张苍白却又满是毅力的脸颊,静默不语,修长的手指却紧扣住龙椅一动也不动。 有人提剑闯皇宫,却不见人出来阻止,甚至连皇上都不言语,这真是让人费解。怔怔的看着渐渐靠近的女子,百官们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多话,看着她提脚跨入殿中,心中不由得一紧,全都全身戒备着,以防出什么意外。段璃梳抬头,待她看清那张脸时忽的明白了景御的话,双瞳不由得一缩,呼的一下就起身护在了景睿身前,一脸决然。 站在殿中,乔凝心微微抬头,凤眼扫过殿内的众人,所有人也立刻安静下来,整个大殿满是诡异的气息,让人觉得压柳难忍。有个别胆大的随即低头轻语,皱眉说到,“这不是靖王妃吗?怎么会进宫来?怎么能拿着兵器上大殿来?” “不知道,此时还是少说话为好。”皇上都不阻拦,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多话。 顿了顿,景御终是起身,面向乔凝心沉声唤到,“皇嫂。” 此一句话不但让全殿的人震惊,就连一直不为所动的景睿也猛的抬头,直直看向高处,眼底满是慑人的气息。只是,他们惊讶的却不是同一件事情,心中所想也完全不同。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乔凝心冷冷一笑,提剑径直走到那软榻前,看着那张满是惊恐令人作呕的脸,冷声问到,“还记得你当日的承诺吧?” 微怔片刻,景御终是点点头,却不作答。乔凝心背对着他,眼角微动,“那我便动手了。” “你要做什么?”不待惊慌的南岳天开口,瑞王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这里可是大殿,休想胡作非为。” 他欺身上前,意欲挡住乔凝心的去路,说得理直气壮。却不想乔凝心连回答都那么不屑,二话不说扬剑便刺去,吓得他连连后退,将忙于挣脱绳索的南岳天暴露无余,众人这也才看清原来左相的双脚被死死的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样的一幕不禁让众人惊呼出口,全然忘记此时是在庄严的大殿上,而后退的瑞王迅速夺了侍卫手上的刀,迎着乔凝心的利剑便砍了上来。他知道,眼前被捆绑着等死的男人是他唯一的依靠了,若是南岳天一死,以后他在这朝中恐怕也再无立足之地,所以他不会让乔凝心得逞。 只可惜,他的心智依旧是那般不成熟,连孰轻孰重是非黑白都不能分清,看不清当前的形势。吓得惊慌失措的南岳天哪还顾得上提醒他,此时只有他出手阻拦,自己才有求生的机会,他又怎会开口阻止。 顾不得往日的高傲姿态,他直接扑下软榻,用爬的姿势企图逃走。脚上本就有伤,此时又被捆成这样,每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可他丝毫顾不上,只一个劲的往前爬。当日在拨云城险些丧命,他便已猜到会有今日,却不想着一切来得如此之快,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他攀附之人大势已去,他不过是条丧家犬,只有任人宰割。 景御看着他匍匐前进,也不命人阻止,只是晚了一眼小腹微微隆起的乔凝心,沉声说到,“来人,将瑞王制住。” 数十个侍卫同时出手,那瑞王也不是什么高手,很快就被制服,看着一脸冷意的乔凝心大吼到,“你这贱人,本王看你是活腻了,你……” 哐当一声,头上金冠被打落,一头青丝披散开来,他已吓得楞在当场,将之后的话硬生生奋了回去。 这一剑,让场中的文武百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睁大双眼看着那双瞳渐渐染上血色的女子,吓得不知所措。 一瞬的静默,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看了看那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狼狈不堪的南岳天,无不为其捏一把汗。可惜,他们还未有过多的想法,一声惨叫随即响起,血溅当场惊骇众人。 当日在山上,她就是这样一剑劈开那沾满血迹徘徊在涯边的烈马。今日,她亦是将这该死之人拦腰斩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杀夫之仇,终是得以报。 血迹顺着剑身滴落,将地上染红一片,那几个被溅了一身鲜血的文官早已吓得跌坐当场,止不住的哆嗦。被众人架着,瑞王面如白纸,瞳孔缩成盲状,连惊呼都已忘记。捂着嘴,段璃梳已面露绝望之色,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已成了幻影。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景御不由得皱皱眉,低声吩咐到,“来人,赶紧清理一下。”如今,他算是见识了这个女人的狠戾,再也不会质疑她当日所说之话。 南岳天已死,他无需再伤神。就算今日乔凝心不出手,将来他也会除掉这个老东西以绝后患,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有些为难。 长剑哐当掉地,终是拉回了众人的思绪,乔凝心不屑一笑缓缓转过身去。她说过,这一次她不会再放过任何人,必叫那些人血债血偿。 [www.26dd.cn]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寻迹 夕阳终是落下,清冷的山头也渐渐陷入黑暗,寂静无比。一道白色身影静立在山崖上,看着深不见底的崖下陷入沉思。 山风凌厉,将那素白的衣裙吹起,翻飞如翼,满头散落的青丝也被吹得凌乱无比,而那站立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就这样隔着山涧薄薄的云雾直直看向崖底,似是想要看清那薄雾下边的一切。 半晌过后,周边已是漆黑一片,无论她怎么看亦是无用,眼神也随之淡散,暗淡无光。从怀中摸出那对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戒指,她忍不住用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往日的情形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眼睑微动,她紧了紧手中的两枚戒指,宝贝一般的揣进怀中。看着山涯边深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却是止不住的痛,不知何时她才能再将这枚戒指套在他的手上,永远不离不弃。 他曾说,倘若有一天他会离去,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说,哪怕是为了他也要好好活下去。他说,没有他在身边,她要与家人一起幸福的生活。 可如果这幸福生活中没有他,自己还会幸福吗? ----对不起,她做不到! 此刻她是多么想从这里跳下去,去看看下边到底是什么模样,看看她的相公到底去了哪里,想将他找回来。可是,她却不能那样做,不是因为她胆怯,而是因为那肚中的孩子。 那是他们两的孩子,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她要好好护着他,直到楚云绝再次出现。 “云绝…” 一声低喃,她直直的看着黑洞洞的崖底,双眼已没了焦距。 这几十个日日夜夜,她都曾午夜梦回,看到那熟悉的笑脸,听见他迷人的笑声,甚至能感觉到他打趣她的眼神。枯坐在灯下时,她曾无数次幻想,他能像往常那样推门而进,柔声轻语,说他回来了。 可是,她却等来了无数次的失望,无止尽的伤痛。 那一日,她若是不睡那么沉该多好,无论最后会如何,她都不想与他分开。崖底那么黑,如深渊一般,那里连严厉的外公都没有,他一个人该如何过? 她不想,不想让他又一次面对孤独,不想看到他一个人,永远只有一个人。 双眼已渐渐模糊,她缓缓伸出手,试图抓住眼前那些幻影,最终却只徒留一丝凉意,空空的掌心让她的心越发的痛。闭眼,她任由山风吹排着脸颊和衣角,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不曾打算离去。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响起,那道身影终是忍不住从黑暗中缓缓走来,打断了乔凝心的思绪。 乔凝心听到动静,复而睁开双眼看着渐渐靠近的男子,低声问到,“你怎么来了?” 黑暗中,弦月穿了一身与她相同的白衣,衣袄翩翩,早已不是南楚皇宫中那个冷漠无情的天子。看向乔凝心,那深邃的眸底满是担心,“夜已深了,你也该回去了。” 这几日,这座矗立在拨云城的山头都快被她踏平,这块狭小的地方成了她每日必来之地。看着那陡峭的山崖,他不由得紧皱眉头,当日云绝应该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自此也再无音讯。 不理会他的话,乔凝心抬脚后退两步,离开了那有些危险的崖边,一脸认真的看着弦月,“我要去找他,我要亲自去找他。” 这两个月来,乔家的人几乎把崖底的每一寸地方都找遍,把景龙的每一个城镇都翻了个底朝天,甚至顺着崖下的河流一路向西搜索,却依旧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时此刻,就连弦月都没了底气,无法再斩钉截铁的告诉众人,楚云绝没死。 可是,面对乔凝心,无论心中有多么担忧,他依旧会出言安抚,“你放心,既然没找到那就说明他还活着,只有活人才是不容易找到的,但我们出动那么多人,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你的身体才刚复原,千万不要再冒险,记住你肚中还有孩子。” 垂眸,乔凝心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高耸的肚子,片刻后才沉沉说到,“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亲自去找,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爹。”她心意已决,定不会改变。 “可是…” 不等弦月说完,乔凝心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相信有前生今世吗?你相信宿命吗?” 不解,弦月疑惑的看着她,“为何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无奈一笑,乔凝心缓缓低下头去。为何?只为她自崖边伤重晕倒后那三日的梦境! 原来,了尘早在之前就已有提示。原来,被楚云绝收起来的那截断戟与他早就有着莫大的关联。原来,在女帝金茄的身旁除了白越,还有一个叫做燕十三的男子。 与白越不同,他即便是在离去之时,也从未有过半分的抱怨,他曾许诺,要生生世世守护在她身边,永不离弃。 ----永不离齐! 这话,他在不久之前也曾说过,那熟悉的话语让她再次心痛不止。 只可惜,如今知道这一切的恐怕就只有了尘与她二人,其余的,都已默默离去。 不明她为何突然又不言语,弦月顿了顿,随即说到,“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直到找到他为止。”虽说这会是无尽的折磨与痛苦,但是他愿意。 双眼微瞪,乔凝心随之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不必了,我会小心的。”这次他来景龙,连苒汐君都跟来了,她又怎会让他陪在自己身边,即便只是为了找云绝也不可以。 “不要这样任性,云绝知道了会很担心的。”他本是想要制止乔凝心,却不想这一句话却让她反应极大。 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可是不然。她很脆弱,脆弱到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心也会痛得窒息。双手茫然的抓住衣角,有那么一瞬,她仿佛迷茫到连原点都找不到了。她好怕,好怕那种感觉,那样的不实在,全然若她刚接触世界一般,甚至比之还要惶恐,还要不安。 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弦月顿时慌了手脚,无措至极,“无妨,你真的要去,我陪你去就好了。”如果她一定要,那么自己也可以做到,他不是也想亲自去寻吗? 良久,乔凝心再次抬头,努力牵动嘴角缓缓一笑,“随你就好。”和谁去,怎么去都已不重要。 点点头,弦月轻声说到,“走吧,虽说已到仲夏,可山涧的夜晚还是很凉,你已经站了大半日了,小心着凉。”说罢,他将宽厚的手掌递了过去,意欲让乔凝心扶着他,以免在这蜿蜒的山路上跌倒。 抿唇一笑,乔凝心不经意的拍掉他的手,“走吧。”她还不至于那般的不堪,连走个路都需要扶着,更重要的是,她的脆弱不想让除楚云绝之外的男人看到。 大步走在前边,即便不回头她也能感觉到弦月的一直不曾从她脚下移开过的目光,抿唇一笑,她不禁开口问到,“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将南楚那个烂摊子丢给了他,你也不怕他会杀来景龙找你麻烦吗?” 这一次,她将段如风也算计进去,轻而易举便帮弦月摆脱了麻烦,也让楚家的事得以解决。不过,她终究是晚了半步,也因此失去了她深爱的男人,让她都无法原谅自己。若是当时她可以再狠心一点,手段再毒辣一点,不退却,不去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今日也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垂眸,弦月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无妨,他来了我也不惧怕。”想到当日,段如风带着亲信大军浩浩荡荡杀回京都时,他一个人坐在寝宫内暗暗得意,乔凝心说的确实没错,段如风与段峭真的太相像了,南楚这个责任,他永远也却不下来,他们也是仗着这一点才做出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当段如风站在朝堂上喝斥他的罪责时,他毫不犹豫便摘下金冠拿出玉玺,并且将早已准备好的退位圣旨当堂宣读,让段如风惊得不知所措。 离开那犹如牢笼般的宫殿,也不是那么的难。他来得无端,走得也无碍,自那日起,南楚便也变了天。 临走前,他只给在宫中静养的段峭留下书信一封,本以为自己可以走得潇潇洒洒,却不想最后还是带了个包袱。当他在半路上救下那个因为拼命赶路差点死在异地的傻女人,他那冰冷的心不知为何竟然悄悄动了动,思虑再三之后终是将她带上。 此时此刻,段如风恐怕还杵在御书房的窗前,看着月上柳稍无奈轻叹。 顿了顿,乔凝心随即又问到,“苒姑娘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她想跟着那便叫她跟着吧!”那个女人的倔强他也已经领教过,多说也无用。 侧目,乔凝心眼神微滞,本以为他会说派人将她送回去,却不想他竟然已经妥协,或许这也是好事。轻点两下头,她低声说到,“也好。” 说到苒汐君,弦月不禁又想起某人在他耳边说过的几句话,随即沉声说到,“他让我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为难段璃梳,谢谢你做了最后的让步。” 本以为乔凝心会不顾一切将那罪魅祸首的头颅剁下,可当他知道景睿已经被半流放时,他也十分不解。 为何,她独独对那早该死上百八十次的人动了恻隐之心?难道真的是因为段如风吗? 嘴角轻动,乔凝心冷声回到,“如此我们便也是两不相欠,再见时亦是陌路生人,无任何瓜葛。” 低头冷笑两声,她随即加快了步伐,当日手下留情的理由,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日的段璃梳,说出了让她唯一动容的一句话,只为那句话,她竟然放弃了一切,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只是挑断了那人的经脉,她只在众人的惊呼与注视下扬长而去,为她这辈子最痛恨的敌人留下一条生路。 当那个草包瑞王一脸得意的读出先皇曾私底下给他的密旨时,当景御拆开先皇单独写给景睿的信时,她动摇了。回想离开京都那日,她曾问过楚云绝为何就这样离去,如果他有什么打算,她一定不会反对,会陪他留下来坚持到底。可是他却说,他曾亲口答应过一个人,从此不再过问此事。所以,她退却了,她放弃了。 可是这一切,她都不想告诉任何人。 微微一叹,她低声说到,“今晚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 夜风再次吹乱她乌黑如墨般的长发,与那飞舞的白色罗裙交织在一起,好似一只欲要翩然而起的蝴蝶,绝美却又让人心生怜惜。狭长的凤眼淡淡扫过天际,那一颗落了单的星子让不由得让她分神,周边的星星一一闪烁着围在一起,唯有那一颗孤孤单单落在天际,即便明亮也是那么的孤寂,就好比此时的她一般,再没了人守护,落寞至极。 仲夏已过,眼看秋日将至,御花园内秋叶泛黄,花败残红,仅留一地落叶与满园的萧瑟之意。一阵微风吹过,但闻园中树叶沙沙作响,却没能影响那端坐在树下认真对弈的两人。 面东而坐的男子,一身明黄色锦袍,银冠束起那一头墨莲乌发,曾经那双惑人心神的桃花眼中带有几分凌厉,却越发的衬得他邪魅至极,霸气慑人。 静谧的阳光倾泻而下,透过叶间的点点缝隙洒落在棋盘上,看着盘中那黑白相间的棋子,他眼睫微动,伸出两指轻执一枚黑子,淡定从容将其落下后抿唇一笑,似是已有了十成把握一般。 抬眼,段峭看了看已经成长不少的儿子,笑得欣慰,“看来,这几个月你进步不少啊!”他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白子丢进棋盒,随后动手将盘中白子全部收起。这一局,无论他怎样都不能赢,他从不做无谓的挣扎。 段如风登基已四月有余,虽说一开始只是被迫无奈,可如今朝堂上下早已被他整顿得井井有条,这个皇帝他做得游刃有余,甚至比当年的他还要尽职几分,看来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说到此处,段如风执棋的手顿了顿,随后淡然说到,“这一切都是父皇教导有方。” “你我父子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你做得好与不好,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虽然,弦月已经离开,但是这几月他却有了惊人的变化,再不是以前那个冷漠孤傲的帝王,而是心甘情愿退居身后的慈父。 这一切的转变也要归功于那个多年不见去而复返,最终又淡漠离去的儿子。 抬眼看了看眼前一脸温和笑意的人,段如风微微一愣,或许真是他多心了。他已经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变得不再让人惧怕,而是心生敬畏。这四个多月来,他一直在一旁默默的帮助着他,否则他就是再厉害也无法这么快稳坐在这帝位之上,他对自己已不是以前那般冷漠,更不会对他心生防范,有的只是付出与微笑。 释然一笑,段如风迅速收回他的黑子,笑说到,“不如再来一局,父皇这次别再让着儿臣了!” “我老了,已经不是你们的对手,又何来相让一说!”说笑着,他再次落下一枚白子,一场厮杀又将开始。几子落下,他低头看着棋盘,低声问到,“璃梳,她还好吧?” 微微一怔,段如风轻点两下头,随即回答到,“很好,儿臣一直派人暗暗保护着他们,一切无恙。只是…只是她这几个月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也成长不少。” 乔凝心这个恩情,他永远都会记得。那时为了一己私欲将妹妹送到景龙,谁又曾想到一向孤高自傲的她会真的爱上那个太子,她的尊严她的清高和她那几分稚气却又让她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人继续堕落,所以她选择了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从深渊中拽回来,即便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相比那个他保护疼爱了多年的妹妹,他自愧不如,因为他不够勇敢,不够洒脱。 所以,他永远也无法得到他之所爱。 “如此便好。”轻笑着,他又落下一子,心绪却已飘离了这棋盘。 人生一世变幻无常,就好比这棋盘上的棋子,随意移动一颗便会牵动整个棋局,那么之后的胜负自然也会有变化。曾经的他何时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的情形?他以为自己会一直稳坐在那高高的位置,直至死亡,又怎能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在树下与爱子对弈谈心。 早在多年前他就为他这些子女做好打算,段如风的将来,段璃梳的人生,乃至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和年幼不懂事的洛苏,他都一一做好安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看来,没有一个孩子是按照他的安排在活。不过,他也庆幸他们没有按照他的意愿生活,否则他们的人生该是多么的无趣,多么的悲哀。 即便如今他们都不曾过上如意的生活,但他相信他的孩子们最终都会好好的活下去,一定会比他幸福。 “五儿六儿他们还好吧?”淡淡的开口,他将段如风异讶的神情尽收眼底,随即轻笑两声,“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去过问此事而已。如今我已不是皇帝,我是一个父亲,自然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情。” 掩饰着轻咳了两声,段如风低声说到,“他们还好,父皇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点点头,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很快又恢复沉默,专心致志的下起棋来。 又一局结束,段如风依旧险胜半子,两人轻笑着收起了棋子,段峭看着渐渐落下的日头轻声说到,“已有好几日没好好逛逛这御花园了,不如你陪我逛一逛吧!” “好啊!”起身,他挥退了想要跟上来的宫人,走在段峭的身旁轻声问到,“父皇真的不打算将皇兄找回来吗?” 摇摇头,段峭低声说到,“知道我为何当初不阻止他吗?因为他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与你相比,他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如今的南楚也只有你最有资格做帝王。”其实,弦月当初所做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他的用意,但他却没有去阻拦,在那时他便已经动摇了。 如今,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极为正确的,他也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强加干涉,才换回了眼前这一切。 苦笑着,段如风声音极低,“是我最合适,还是想给他自由!” “两者皆有。”垂下头,段峭并不掩饰。看着园中欲要绽放的无数白色花蕾,他不由得轻笑两声,“菊花看似都要开了,再过几日,这里会很漂亮。”一片白色的花海,定比往年那些五颜六色要好看得多。 转过头去,段如风看着那随风摇曳的花蕾,终是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眼底的凌厉之气也掩去几分,“是啊,到时候一定很漂亮。” 那一日,他下令将整个宫中所有的花全都换成白菊,为的只是她当日的一句玩笑话。乔凝心后来向他解释过,送他白菊不过是为了拿他逗趣,白菊也不是什么寓意深刻的名贵之花,叫他别放在心上,可他却不理会她的说辞,执意将宫中所有的地方全都换上白菊。 几个月的等待,终于盼来这一日,不知等那整片白菊绽放的时候,这园中会是何等模样,而她又在何处做着何事! 看着他出神的模样,段峭不由轻叹,低声说到,“如今都过去了七八月了,她的孩子也该要出世了吧!” 眼帘微动,段如风即刻低下头,不想叫人看到他眼中的落寞,“是啊,应该快了。” “父皇,再过些时日我想离开皇宫一段日子,还请父皇成全!” 他想去看看,哪怕只是看看也行。 会意,段峭随即轻轻点头,“去吧,朝中的事情父皇暂且帮你打理几日。” “多谢父皇。”这一次,他一定会回来。 他只是去看看,去看看而已! [www.26dd.cn] 第一百七十二章 孩子 金秋时节,满地金黄,连天边都被染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晋国丰阳城的一座宽阔的别院中如今热闹非常,乔家和弦月以及莫离都将朔洲大陆各地有名的产婆都请到了这里,等待着那个小家伙出生。 偌大的厢房中,数十个产婆并排而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林天炎准备好一切以防万一的东西,最后才一脸担忧的走出门外,虽然接生也不是难事,可既然他们都将产婆请来了,自己也没必要待在里边。 丫鬟们端着盆子进进出出,门外站着一排焦急无比的人,虽说林叔已经再三肯定乔凝心此时状况很好,但他们依旧不放心。毕竟在怀胎的这十个月中,她已经是吃尽苦头,如今楚云绝又不在,他们就更是担心。 听到屋中传来的叫喊声,弦月不由得皱起眉头,生孩子这种事情他也只听说过,如今还是一次这样等在门外,那样撕心裂肺的叫声不免叫人担心,“林叔,你确定她没事吗?”乔凝心一向坚强,忍耐力也是极强的,如今她都叫得那么惨,可想而知有多痛。 “放心吧,生孩子都是这样。”以前他四处游走的时候也曾帮助别人接过生,刚才也细致的帮乔凝心把过脉检查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忧的。 苒汐君站在一旁,看着焦虑不安的弦月,心中不免失落,缓缓转过头,她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声说到,“我听别人说生孩子是很痛的,每个女人都是这样,你不必太担心了,林叔医术那么高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猛的听她接过这话茬,弦月倒是有些不自在,随即低声说了句原来如此便不再说话。 楚云裳一个人站在角落,背对着他们看着房门发呆,原本呆滞的双眼中也噙满担忧之色,就这样默默的站在门下,不吵闹也不走动,倒是比往日的他懂事不少。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门吱嘎一声打开,小丫鬟端着一盆泡着血巾子的血水走出来,着实吓到了好几人。弦月猛的就走上前去按住那小丫鬟大声问到,“她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 小丫鬟一时不防,被他吓住了,端着盆子楞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叔见状赶紧走来拉住他,轻声说到,“生孩子都是要流血了,若是真有什么她们会出来告诉我们,你就别那么紧张了!”反观乔家父子俩,虽说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可却冷静至极,倒是这个看似外人的南楚太子紧张得过分了一些。 苒汐君抬眼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弦月,暗暗咬牙,转过身去。弦月听林天炎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是太过紧张了,随即自嘲一笑,“看来是我多虑了,我没见过别人生孩子,不知道这些。” 他这样一解释,反倒是更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了,就连一直不曾反应的楚云裳也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小丫鬟换了一盆干净的水进去,又将门关上,这一次却是久久不曾出来。 “哇”的一声过后,房中顿时响起不少人的欢呼声,门外的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片刻过后,两个产婆宝贝一般的抱出来一个婴儿,众人不由得围了上去,看着那虽说有些皱巴巴却极为可爱的孩子时,他们终于会心的笑出声来。 产婆一脸谄媚的笑容,讨喜的说到,“夫人生了个很漂亮的千金,真是有福气啊!”虽说是个女孩子,可看他们这阵仗她就知道这小孩有多尊贵,自然得挑好听的说。 看着那可爱的孩子,乔烈轻笑出声,随即又想起还在里边的乔凝心,赶紧问到,“我女儿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夫人这次虽说吃了点苦头,但一切还算顺利。夫人现在很累,可能需要休息一下,所以我就把小姐给抱出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点点头,乔烈终于完全放心下来,这才伸过手来轻声说到,“来,给我抱抱。” 这可是他的外孙女,他终于做外公了。 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乔烈伸手逗了逗她,轻声说到,“真可爱,也不哭不闹,比凝心小时候还要乖。”眼底满是幸福的笑意,看着那襁褓中的孩子,他一脸宠溺,舍不得放下。 其余几人纷纷探头看了过来,就连楚云裳也挤到了一旁,乔凌轩伸手极轻的捏了捏那光滑无比的小脸蛋,随即开口问到,“爹可为她想好了名字?” 摇摇头,乔烈低声说到,“还是让心儿为她起名好了。”本该由孩子的爹娘来取,可是…可是如今楚云绝不在,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好了。 “我,可以给我抱一下吗?”一旁,楚云裳看着不吵不闹的孩子,神色有些惶恐,像是小孩子再讨要他喜欢的玩具一般。 抬头看他一眼,乔烈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孩子小心的放在他手中。 接过小小的孩子,楚云裳小心极了,像是在保护至宝一般,眼中满是欣喜,“这就是娘亲生的孩子吗?真好看。” 众人同情的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乔烈看着他轻声说到,“云裳把孩子给奶娘吧,我们都别打扰凝心休息了,等她们休息好我们再来。” “哦!”点点头,楚云裳极为乖巧的将孩子还给了早就站在一旁准备好的奶娘,随即笑着说到,“那我回去休息了,等我休息好了再来看娘亲。” 说罢,他笑着朝众人挥挥手,转身便大步离开。 无奈轻叹,乔烈看着围站在一起的众人,轻声说到,“如今凝心顺利生下孩子,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大家都站了一下午,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等晚膳做好了我吩咐丫鬟去房中叫你们。” 众人点点头,随即离开,留下乔烈在这里打点一切。 足足睡了三个时辰,待月上柳稍时乔凝心才缓缓睁开眼,开口一句话便是,“我的孩子呢?” 在外厅候着的丫鬟和奶娘赶紧抱着熟睡的孩子进去,放到了她身旁,“夫人,恭喜你生下一位千金,小姐刚吃了奶如今睡下了,夫人来看看吧。” 丫鬟扶着乔凝心坐了起来,将孩子轻轻放到她手中,笑的开心极了,“小姐好乖啊,不哭不闹的,吃完就睡觉,真是可爱极了。” 嘴角扬了扬,乔凝心将孩子抱在怀中,看着那还不及她半个手掌大的小脸终是欣慰的笑出声来。轻轻刮了刮那小家伙的鼻梁,她笑到,“原来你长这副模样,娘亲可是盼了你好久,如今终于看到你了。”俯身在小孩脸上吻了吻,她宝贝一般的说到,“你可是娘亲的心头肉,你要乖乖听话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娘亲就带着你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 听到这话,小丫鬟为之一怔,心中不免感慨,像夫人这么好的女子竟然如此命薄,也不知她何时才能找到夫君,真是让人担忧。 门外,乔烈等人纷纷赶来,看到脸色正常的乔凝心轻声问到,“心儿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摇摇头,乔凝心轻笑着说到,“我没有,爹不必担心。”除了生孩子有些痛苦,其他的也还好。 林天炎看了看乔凝心的脸色,随后又为她把了把脉,这才转头对众人说到,“一切安好,之后这一个月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如今乔凝心终是将孩子安全的生了下来,他也就安心不少了。 坐在床边,乔烈笑着看向她怀中的孩子,想起先前凌轩的话随即说到,“对了,心儿可为她取了名字?” 名字! 垂下眼帘,乔凝心沉思片刻,随即抬头说到,“就叫念云好了。” 思念她的爹爹----楚云绝! “念云,念云……”乔烈将这名字反复念了几遍,随后点点头,“一切就按心儿的意思。” 怀中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话一般,轻轻动了动,将藏在襁褓中的小拳头伸了出来,似是在同意他们的决定。乔凝心轻笑出声,低声说到,“宝贝,以后你就是娘亲的小念云。” 楚念云,她和楚云绝之间的牵绊,他们共同的宝贝。 床前,一直沉默的楚云裳眼睑微动,暗暗低头,心中却十分明了。 也不知,他的大哥此时身在何处?可会感应到眼前的这一幕? 寒冬脂月,边境的气候更是恶劣无比。晌午十分,天空竟飘起鹅毛大雪,那间简陋的小木屋中也响起了妇人疼痛难忍的惨叫声。 景睿和数名同他一起流放的罪人等在门外,焦虑无比,在房中接生的只是这附近一个有些经验的老妇人。两人在里边折腾了很久,除了段璃梳久久不去的喊叫声和老妇人一个劲的催促,他们没能听到更多的声音。 如今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孩子依旧没能生下来,景睿已经急了眼,不住的在房门外踱步徘徊,眉头紧皱双手紧握,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抬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他终是咬咬牙,大步朝着大门走去,打算亲自进去看看,谁知他才走了两步,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骤然响起,响亮无比。 “生了,已经生了。”站在一旁的几个人高兴的叫出口,那老妇人随即欢天喜地的抱着一个小孩走出来,大笑着说到,“是个男孩,哭声可响亮了。” “我看看。”赶紧走过去,景睿接过了她手中的孩子,终是笑出声来。 “小男孩好漂亮啊,我接过十来个孩子,这还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孩。”本分的老妇人一脸笑意,说得中肯,看着门外站着的一排大老爷们,随即说到,“你好好抱着孩子,我进去帮你娘子收拾收拾。” “谢谢,谢谢大娘。”忙不迭的点头,景睿真诚致谢,还未等老妇人走进屋去,他又慌忙的问到,“我娘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娘子好着呢,你就放心吧。”笑说过后,老妇人赶紧进屋忙碌去了。 床上,段璃梳理了理一头被汗湿的头发,背靠在床边喝着温热的鸡汤,听着房外时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她也忍俊不禁。折腾了那么久,孩子终于生下来了,热心的老妇人说孩子很健康,她心中的石头便也落了地。 原来,她一直担心这孩子会因为环境原因而出什么状况,这么久来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就怕她会保不住这个孩子。他们如今被流放在外,一切条件都是那么艰苦,这八个多月来她吃了不少苦,肚中的孩子自然也是如此,对此她真是愧疚至极。好在,如今孩子终是安全的生下来了,一切无恙,她也终于不再担心。 老妇人利索的收拾好一切,接过被她手中的空碗,随即宽慰一笑,“夫人要好好休息,至少要休息一个月,不然将来身子会落下病根的。”他们的情况她很担心,这生孩子可是女人一生中的大事,马虎不得。 重重的点头,段璃梳感激的看着她,“谢谢婆婆,我会记下的。”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记住一定要好好休息。”拍了拍段璃梳的手,老妇人一脸笑意的走出门外。景睿已将孩子给了旁人,见老妇人出来,他随即迎了上去,伸进怀中的手顿了顿,随后空空的拿出来,将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摘了下来,“多谢您这次帮忙,这个你就收下吧。”他没钱,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只有这个了,虽说很舍不得,但他只好将它送出去。 摆摆手,老妇人笑着说到,“我老太婆又不是图你几个钱,那么可爱的 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以后记得常带他来看看我就好了。” “可是……”可是这个是应该给的,他们刚才在门外就告诉他这个钱是必须给的。 “别可是了。”老妇人推回他手中的玉佩,故作不满的说到,“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赶紧进去看看你娘子吧,我也要回家休息了,这一下可把我累坏了。” “那…如此就多谢您了。”有些尴尬的收回玉佩,他点点头后才大步走进屋中,老妇人看着他的背影轻摇几下头,随后便披着斗篷离开。 院外冷风呼啸,卷起片片雪花,暖和的木屋中,两人嘘寒问暖甚是温馨。 商量片刻后,他们决定给孩子起名为----云清,景云清! [www.26dd.cn] 第一百七十三章 坦然 春光明媚,大地复苏,又是一年暖春时。如今的南关已比三年前要富庶得多,极目所望都是一派繁荣景象,百姓们也生活得极为惬意。 三年兜兜转转,乔凝心如今又回到这里,再看这一城繁荣之时,她的心境却与往时不同了。 这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念云也不过由襁褓中的小婴儿长成一个刚过她膝盖不多的小女孩,如今她能跑能跳活波可爱,整天缠着楚云裳带着她到处去玩,十分调皮。不过,这三年对于乔凝心来说却是太过漫长,她每天都在寻找,每晚都在等待,可她日夜盼着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爹和大哥已经在晋国安定下来,离开了景龙,他们依旧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可是他们派了那么多的人寻找,差不多走遍了整个朔洲大陆,依旧是没有消息。整整三年,他们四处都找不到楚云绝,甚至连半点踪迹都没有寻到,一个大活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让人费解不已。 有时候,乔凝心甚至会胡思乱想,自己一个现代人都会因为死在海底而来到这样一个异时空,那楚云绝跌下山崖会不会也去了现代或是别的地方,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年没有半点音讯!有时候她更甚会想,是不是等自己也死了,才能找到他。 以前,她一直觉得老天太喜欢和她开玩笑了。将她弄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又阴差阳错的嫁给了楚云绝让自己爱上他,之后却又弄出一个前世今生来,硬是将楚云裳和她绑在一起,可当她记起楚云绝的前世时,她便不再那样想了。 在那个只存在于她记忆中的汤金王朝,曾有两个男人为了他失去了所有。白敛衣为她不惜放弃修道的机会,甚至与师父决裂,明知自己偏离人生轨迹会有死劫,却依旧选择了留在她身边,以至于最后惨死在战场上。而燕十三,那个前威武大将军最为得意的儿子,却在朝堂有变的时候默默站在了她的身旁,一直守护着她,至死也不曾改变。一生有这样两个深爱她的男人,金茄何其幸运,又或者说她是何其的幸运。 这一世,却不想原本纠缠不休的三人再次走到了一起。时至今日,不知他们还会面对怎样的际遇与人生。 这次来南关,他们打算多住几日,于是便租下了郊外一处宽敞的宅子,楚云裳带着念云出去玩耍,乔凝心便留在家中整理起他们的衣服来。 仔细算算,末婉也已经嫁出去有大半年了,这大半年里她虽然很不习惯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不过自己也学会了许多。虽说有丫鬟服侍,可念云和楚云裳的事情她都喜欢亲力亲为,如今他们俩也已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叠着手中小小的衣服,她忍不住抿唇轻笑,还未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屋外便响起了那小丫头响亮的声音。 一身粉色小袄的孩子举着两串糖葫芦叫嚷着冲进里屋来,全然不顾跟在后头的楚云裳,一大一小就这样嬉笑着前后扑进来,朝着乔凝心奔去。放下手中的衣服,乔凝心慌忙的站起身来,一条腿已经被人给抱住了,糖葫芦上边的糖汁沾了一腿。 “娘亲,爹爹欺负我,他要抢我的糖葫芦。”撅着嘴,楚念云仰头看着既头疼又无奈的娘亲,一副撒娇的模样。 楚云裳随后赶到,看着恶人先告状的小屁孩,立刻假装沉脸说到,“娘亲,我没有,是她抢了我的糖葫芦。” 看两人这副模样,乔凝心顿觉冷汗直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念云叫她娘亲,楚云裳也叫她娘亲,念云却又喊楚云裳爹爹,全都乱套了。 拽下紧抱着她腿不放的念云,她故作生气的模样,“念云,娘亲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他是叔叔不是爹爹,你不能乱叫的。” “哦!”委屈的点点头,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同样闷闷不乐的楚云裳,极不乐意的说到,“我知道了,以后会记住的。”她每次都这样说,可是转身就忘了,自她会说话起,楚云裳便一直充当着她的爹,走到哪里她都是那么叫的,时间久了大家也不那么在意了,唯有乔凝心却每次都会提醒她。 无奈轻叹,乔凝心蹲下来将她手中粘粘的糖葫芦拿了下来,“手弄得那么脏,一点都不听话,娘亲带你去洗手。” “不要。”挣脱了她,念云扁扁嘴,“娘亲我好累哦,我要睡觉,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先把手洗了娘亲再陪你睡觉好不好?”出去疯了一下午,也该累了。 “不嘛!”撒娇的看着乔凝心,她眨眨眼,随即又嗲声嗲气的说到,“要不让爹爹带我去洗手,然后娘亲再哄我睡觉!”说罢,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楚云裳,努力的挤挤眼。 楚云裳会意,立刻说到,“好啊,我带你去。”也不等乔凝心同意,他拉着念云的小手便走了出去。 看着兴高采烈的两人,乔凝心无奈的摇摇头,想到楚云裳刚才的眼神,她不由得轻叹出声。 趁着两人去洗手的空当,她重新换上一套白色罗裙,将那套满是糖汁的衣服放在一旁。待楚云裳抱着已经睡着的念云回来时,她便铺好床,将她的鞋子脱掉后放到了床上。 放下床帐,她看了一眼睡得极香的孩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细看之下,念云跟楚云绝是极像的,每每看到她这张脸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令她魂牵梦绕却至今没有消息的人。越是如此她心中的信念便越发坚定,穷其一生,哪怕是凭脚踏遍整个朔洲大陆,她也势必要将楚云绝找到。 看着她脸上那浅浅的梨涡,楚云裳也不自觉的轻笑出声,却惹来她一个怪异的眼神。 侧过头,乔凝心轻声说到,“云裳,我们出去走走吧!” 待两人来到那开满迎春花的山下时,楚云裳微微楞了楞,刚要开口却被乔凝心出言阻止,“云裳,有些话我想我应该向你说清楚。” 侧目望着他,乔凝心一脸正色,他眼睑微动,片刻后才点点头,眼中那呆滞的神色已不复然,“好,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吧!” 此时,他哪还是往日里那个呆傻的男子。 “嗯!”说罢,乔凝心朝着上山的小路走去,楚云裳也抬脚走在她身旁,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上了山。 “谢谢你这三年多来对我们母子的照顾。”脚下未停,她却并未抬头,语气极轻。 颔首一笑,楚云裳并不在意,“你们之间又何须言谢。” 他们之间早已不复陌生,这个谢字自是不必,可乔凝心依旧想感谢他,谢谢他这几年来无怨无悔的付出和陪伴。 抿唇一笑,乔凝心抬起头看着他,“其实,你不装傻也挺可爱的,估计往日里傻习惯了,现在看着也有一股傻气。” “呵呵!傻就傻吧,我无所谓。”笑的极浅,他转过头看着乔凝心,“有时候,做个傻子也很幸福。”相处的这几年,他觉得自己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触及他的目光,乔凝心低下头,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在这山顶上能看到什么吗?” 点头,楚云裳轻声说到,“自然是知道。”这里他三天前就来过一回,还是跟着乔凝心后边偷偷来的,自然很清楚。 “那我们快上去吧,上边的景色很美。”说罢,她便不再理会楚云裳,抬脚大步朝着山顶走去。 待两人站在山顶俯视山下之时,乔凝心忍不住长叹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很美吧?” “美。”再次看到这里的景色,楚云裳更是为之动容,这便是眼前这个女子曾经为他挑选的埋骨之地。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一颗石子,都曾见证过他们曾经的爱情,这里是唯一属于他们两人的地方,四百余年皆是不变,至少曾经的他们没有变。 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乔凝心咧嘴一笑,“也只有我才有这样的慧眼,给你找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地方,你得感谢我才是。” 看着她这般模样,楚云裳终于忍不住开怀一笑,“自然,这是自然。” 曾几何时,他从不曾想过他们两人还能如此惬意的站在山头看日落,谈论他们以前的一切,可如今听乔凝心亲口说出来时来却又是这般的自然,一点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看着脚下那方曾经属于他的地方,他轻声打趣道,“也不知大哥把那姓白的弄去哪里了,不然还能去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能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 “呵呵,我也想看看。”当初楚云绝搬走了白越的遗体,却没告诉她具体在哪里,乃至今时今日他们也都不知道。 “无妨,等大哥回来我们问他便知,到时候再一起去看看。” “你也这么想?”挑眉,乔凝心不由得转过头看着他。 “那是自然。”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吗?她的盼望便是自己的盼望,不管将来会如何,他都不会改变。 会心一笑,乔凝心转过身去,仰头看着天边的红云轻笑着说到,“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瞬的沉默,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山下,思绪随那摆动的草叶翻飞。 身着红衣的楚云裳微眯起双眼,双手负背,挺拔的身影立于高处,看着下方笑而不语。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泛起一阵阵青木余香,徒留下满目笑意。如今,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傲气的少年,人生际遇何其多,历事过后,自然会留下些许给系。即便俊颜依旧,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薄唇轻抿,下巴微扬,此时的他只消一笑便可让身边美景尽失颜。 白衣翻飞的乔凝心立于身旁,明亮的双眼中噙满笑意,伸手拂过贴于耳际的青丝,她微微侧目看着身旁的男子,竟有几分恍惚之意。此时的楚云裳多么像那个梦境中的男子,一袭红衣卓尔不凡,看似神态冷漠内心实则却如火一般,一如多年前那个傲然于世睥睨天下的男子一般。 片刻过后,她才移开视线,看着脚下那方略显荒凉的废墓轻声说到,“你还记得那截断戟吗?” “记得。”有些不解,他收回目光看向乔凝心,“那断戟不是大哥的东西吗?” 点点头,乔凝心复而问到,“那你可还记得四百多年前,还有一个叫做燕十三的男子?” 燕十三? 皱眉,楚云裳细想了一遍,终是摇摇头,“不记得了。”了尘给他的那些记忆中便只有他们两人,前世的白越也是个孤傲无比的人,除了他在意的人和事,其余的他不会多看一眼多听半句,许多事情自是不清楚。 垂眸一笑,乔凝心轻声说到,“其实,我也是当年自拨云城中晕倒过后才回忆起此事的。” “那你为何不早些说?” “此事于他们都没有任何意义,而我当时一直以为你是真的失去了心智,自然就不曾提起。”这件事情,她一直埋于心底,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垂着头,她低声说到,“当年女帝金茄登基之时,有个叫燕十三的男子便放弃那将军的位置,甘愿在她身边做一名随行侍卫,那人便是威武将军燕铁的次子,也是当居的武状元,那断戟便是他曾经使过的兵器。” 说到这里,楚云裳突似明白了一些,旋即问到,“莫非那燕十三与大哥有关联?” 乔凝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沉声说到,“后来汤金战败,他便与金茄一同死在了战场上,时至今日,我尤其记得那双眼睛,与云绝是一模一样的。” 此时,楚云裳已经完全明了。片刻后,他自嘲一笑,“如此一来,我便是不再疑惑了。” 原来,他们三人之间早就注定会有纠缠,前世是这般,今生也无法改变。 “金茄一生能有这样的两个男子珍爱是她的福分,可惜为了汤金她却辜负了他们,是无奈还是无意,恐怕也只有她才知道。” “无论是何原因,我想他们两人都不会后悔。”想起了尘在破开璞玉之时所说的话,楚云裳越发的惭愧,或许比起那燕十三,他根本不足为道。不然他怎会在将死之时说出那样的话,致使他师父为他们两人立下符咒,让他们错过了两世。 “可是我却后悔,我想金茄也会后悔。”若是她知道就是终其一生也无法挽回局面,不知她当时是否还会这样做! “所以,我希望这辈子我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楚云裳笑得无奈,“我明白你的意思。” “对不起。”或许,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了。 “何必向我说对不起。”仰头,楚云裳看了看天色,旋即转身,“走吧,出来那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然念云醒来找不到人会哭鼻子的。” “好。”感激一笑,乔凝心随他一同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夕阳西下,映红了整个山头,也将那渐行渐远的两人笼罩在余光中。 自此望去,一红一白两人,虽未相偎相依,却是那般和谐。同样的步伐,同时飘起的衣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心却是飘向同一处。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错误,或许,他们也会是极为契合的一对。 一个月后,他们顺着南关南下来到丰都,在小镇上落了脚。据说再过两日便是这里一年一次的盛大庙会,念云一直吵着要看看这庙会,几人也只好在丰都停下,游玩几日。 住在这客人不多的客栈中,倒是十分安静,早上和楚云裳一起带着念云四处逛了逛,此时小丫头已经累得呼呼大睡。每每看到念云这么活泼可爱,她总是会想自己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细想之下,她觉得念云的脾气性格还是蛮像她的,像她也不错,至少敢爱敢恨,活得真诚。 待她完全睡熟时,乔凝心才走出屋去,轻轻将门关上。据说这里一到庙会之时还许多即兴节目,她立刻想到了一件事,随即出了客栈去准备她需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当她站在房门外时心中顿时一紧,推门而入,却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正将手伸向睡熟的念云。 低喝一声,她丢掉手中的东西朝着那男子欺身而去。 [www.26dd.cn]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逢(结局) 伸出去的手猛的止住,看到那人转过来的脸,乔凝心不禁轻呼一声,“怎么是你!” “嘘!”看了一眼没被吵醒的孩子,段如风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旋即极为自然的拉住她的手朝着书桌旁走去。www.26dd.cn书友整_理*提~供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看到那健康可爱的孩子,看到乔凝心平安,他就放心多了。 乔凝心微微皱眉,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轻声说到,“谢谢你。” 如今再看他,依旧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一身华贵青衣,玉带轻靴,乌发金冠,身上更是有一股不可掩盖浑然天成的霸气,几年的帝王生活将他磨练得更加成熟稳重,让人移不开眼。 点头轻笑,段如风轻声说到,“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正好想出来走走,就拿你们母女做个幌子,好让父皇再辛苦几日。”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他这三年来的帮助,也感谢他非但没对她的算计在意,还不惜为了她动用国力帮助楚家和乔家。 “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挑眉,他一脸促狭的笑意,眼尾却扫到书桌上那一叠墨迹刚干透的彩纸,不禁为之一动。 “呃,我帮你倒杯茶吧!”顺着段如风的目光看去,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还未收好,立刻转移话题,顺势将彩纸全部收了起来。 呵呵一笑,段如风转身走出里屋,在圆桌旁坐下。 其实,他已经来很久了,也在房中逗留了很久,那桌上的东西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原本他这次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来景龙,他已经想好了要对乔凝心说的话,他也对将来做好了打算,可当他看到那一张张写满字的彩纸时,他便已改变了主意。 三年时间,很多人许多事都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诚然如他也是这样,可他却已看到唯一没有变的,那便是屋中那个女子的爱。非但没变,反而越发的浓烈,永远也无法磨灭,那他又有何本事能走进他们,能将她从别人心中硬拽出来。 他办不到,永远都办不到,即便没有楚云绝在身边,或者他已真的不在人世,他也无法走进她的心中。 所以,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更不想伤害她们。 出门前父皇曾嘱咐过他,如果真的无法办到便不要勉强,爱一个人未必一定要将她绑在身边,或许离开也会是一种幸福。现在他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原来父皇一直都看得很透彻,只是他自己还抱有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希望而已。 乔凝心收拾好东西,笑着从屋内走出,为段如风倒了一杯茶,随即也坐在了他身旁,“我们才刚到丰都几天你就赶到这里来了,你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真让人头疼啊!” 放下茶杯,段如风微微眯眼看着她,摇头说到,“如此神速也只是针对你而已,旁的人我还不稀罕知道他们的行踪呢!” “省了吧,整天被人这样盯着,我真受不了,你还是把你那宝贵的稀罕都拿回去,赶紧把这些人弄走,不然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直接把他们剁了拿去卖给别人做包子。”虽是如此说,可她还是很感谢他所作的这一切,这些人也一直在周边暗暗保护着他们,尤其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念云和看起来心智不成熟的楚云裳,对此她真的很是感激。 “放心吧!”点了点头,他看似认真的说到,“我这次来呢就是为了将他们全都拽回去,免得被你剁了做包子,父皇辛辛苦苦培养的这些暗人,我可不想就这样被毁在你手里。” 这一次,他是打算彻彻底底的放手,再不纠缠。 似是没想都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乔凝心微微一楞,倒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正在踌躇间,却听他轻声说到,“洛苏要成亲了!” 再次一愣,乔凝心旋即轻笑出声,“看来还是小女孩比较容易忘记,成亲是好事,若是能觅得有情人并与其幸福一生,那更是大好事。”看来,当年那个追着她相公不放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一次她相信段洛苏定是真正找到了她喜欢的男子,不然段如风也不会任由她胡来丢了一生幸福的。 摇头轻笑,段如风低声说到,“那个男子和楚云绝有八分相似。”正因为如此,她才愿意嫁给他,她说即便不能做楚云绝的妻子,她也会将他永远藏在心底。 触及乔凝心忽然变得冷冽的眼神,段如风立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解释到,“那绝不是真正得楚云绝,他只是礼部侍郎柳岩清的长子,刚刚从明山学艺回来,与洛苏在国宴上认识的,两人也算是一见如故,所以父皇和我才答应了这门婚事。” 闻及此,乔凝心忽觉好笑,看来自己是太过紧张了。她抱歉一笑,敛去那眼底的敌意,点头说到,“原来如此啊,那真是要恭喜她了,不过我可能无法亲自去恭贺她大婚,就劳烦你代为转达了。”她想,段洛苏也未必想见到她。 点点头,段如风嘴角轻扬,“我会的。”顿了顿,他又说到,“大婚定在下个月十五,那柳家公子德才兼备,品行端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我想他会让苏儿一生幸福的。” “有你亲自把关,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即便那个柳公子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段洛苏贵为公主,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也是。”抬眼看着乔凝心,他柔声问到,“这次你们回景龙,是否打算在这里继续寻找?” “等丰都的庙会过了,我们便会离开这里一直南下。” “可需要人帮忙?” 摇头,乔凝心笑到,“不必了,爹和大哥都在派人四处寻找,人已经够多了。”若是找不到,再多的人也是枉然。 “那,好吧!”一瞬的沉默过后,他再次开口,“这次出门父皇曾让我代他向你致谢,谢谢你当年饶过了璃梳他们。” “有何好谢的,即便我不松口,他们也是能活下来的。” 当瑞王自作聪明将先皇曾暗地里给他的密旨和密信拿出来时,他本以为这下景睿会必死无疑,可谁又知那道用皇家特用金线封口的密旨竟成了他的保命符。 若说先皇的才智,恐怕也不输段峭,只不过他一生都在浑噩中度过,不曾认真而已。他将密旨给瑞王,便是笃定了到那时瑞王会不顾一切的拿出来,因为他从头至尾都是最想对付景睿的人。密旨用金线封好,一旦打开便无法再封口,他在那个时候将密旨给瑞王并吩咐他一定要到这一时刻才拿出来,瑞王定以为里边装的是景睿的催命符,更不会贸然打开来看,以免将来拿出来时不被人认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放心的将东西交给他。 当景御将密旨中的内容亲口念出时,满朝文武都已震惊,原来先皇并不是要借此机会惩治这个不孝子,而是替他求情保命。此密旨也是他的另一道遗诏,诏书中清楚的写着不论将来谁人即位,都不可斩杀景睿及其家眷,违者便是不尊先皇遗旨,没有资格坐上皇位。此谄书一出,恐怕谁也无法再将景睿定为死罪。 密旨上提到那封密信一定得由景睿亲自打开,不得已景御只好将信给了他。当景睿颤抖着将信纸展开之后,一切状况都已发生变化。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有多可悲。 以乔凝心的脾气,恐怕再多的遗诏也阻拦不了她,可当段璃梳当众跪地说出她已怀孕之时,她便开始动摇了。那时的她肚中已有了她和楚云绝的孩子,她体会过失去至爱的心情,她也知道此时若是将景睿杀了,那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可她却有些退却了。 看着这个曾经骄傲一时,自命清高的南楚公主跪地求饶的可怜模样,细想着她所说的一切,她最终妥协了,放弃了最好的报仇机会毅然离去。 此时,她亦是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在遥远的边关有一个与念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正在茁壮成长。事实证明,她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 看着她已陷入回忆的双眼,段如风旋即轻声说到,“我明日便会离开这里,要去边关一趟。” “去看他们吗?” “是的,云清已经长大不少,父皇让我去看看他们。”离上一次相见已经有两年有余,不知道那可爱的外甥如今长成了什么样。 轻笑着点点头,乔凝心扬声到,“如此我便提前祝你一路顺风了。” “可有什么话要带?” 挑眉,乔凝心淡淡的睨他一眼,“我跟他们又不熟,要不你帮我带两把大刀过去吧,让他们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当做提醒他们也不错。” 面色一黑,段如风无奈的看着眼前说笑的女子,轻叹一声,“好吧,这个问题当我没问口” “这样最好,我也省的花钱去买刀了。” 垂眸,段如风尽量掩住眼底的笑意,“我明白了。”旋即站起身来,他轻声说到,“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床边上有我送给念云的礼物,等她醒来帮我转交给她吧!” 有些愣然,乔凝心看着他轻轻点头,“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留下来,恐怕只会让两人更尴尬。 “嗯,我要走你留不住,不走你也赶不动。”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他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站在门下,他转头看着身后的女子,眼中的笑意已不复存在,“我走了,你保重。” “我知道。”重重的点头,乔凝心努力裂开嘴笑了笑,笑意却不是很浓。 “若是找到了他,记得派个人来告诉我。” “我会的。”重复着点头的动作,她说得极轻。 “我…” “你什么?”秀眉轻扬,她抬眼看着他等待下一句。 “没什么。”嘴角动了动,他随即轻笑出声,“多年以后,你可还会记得有一个叫做段如风的男人?” 楞了楞,乔凝心眨眨眼,淡淡的到,“自是记得,曾经有个白痴将御花园差点弄成坟海,种满了送给过世之人的白菊,还死不悔改,这样的笨蛋我怎么会不记得。” 自嘲一笑,段如风直视着她的双眼,“记得就好,记得就好,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可是,他依旧不打算将那些白菊拔去,每年秋季在御花园赏菊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这习惯恐怕很难改掉。 走出门外,莫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静静的站在门外等候着他们两道别。 微微拧眉,他直直的看向乔凝心,冷声说到,“不必送了,保重。”说罢,他不等乔凝心回答,转身便与莫离大步离开,走得匆忙。 这一世,他或许再也不会来此地,再也不来见此人。 看着他莫名的反应,乔凝心有些不解,“弄得跟离别似的,不送就不送,我也没打算送你。”看着他们两人走下楼稀,她才将房门关上,转身进了里屋。 床头上放着两块大小不一玉坠子,玉坠的上边还用红绳编制了一个大大的图腾,看样子应该是南楚特有的图腾。拿起玉坠细细看了看,乔凝心将大的那个收了起来,把小的玉坠放在了念云的衣服上,这个是段如风要赠给小念云的,她当然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其实,段如风想要送的并不是那玉坠,而是被交缠的红绳包裹在里边的平安符。 离开南楚时,他曾亲自登上云台山求了两个平安符,只为保她平安。那薄薄的红色符纸,定会替他照顾他们母女两,一生平安。 两天后的傍晚,热闹的庙会已经结束,乔凝心一行三人也随着人流缓缓走向丰都河边。这条河是整个丰都最长的河流,贯穿南方四个城镇,直达朔阳,如今河面上已飘起了不少花灯。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花灯随波逐流,渐行渐远,漂浮在这宽阔的河面,着实好看。念云看着那些漂亮的花灯,不禁也开心大笑,“娘亲,念云也要放那个,那个好漂亮啊!” 抿唇一笑,乔凝心看着在楚云裳怀中极不老实的小丫头,“念云也喜欢这个吗?” “嗯。”重重的点头,她生怕自己若是说不喜欢,娘亲就不给她玩了。 “好,娘亲等下就陪念云一起放,好不好?”其实,她也很喜欢。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眷念,不知何时她还能再与楚云绝一起放河灯。 三人走到一处宽敞的地方,楚云裳抬眼望去,顿时明了。这里不单有上百个河灯,还有一排大大的许愿灯,灯上的字似是灼痛了他的眼睛,却又让他为之动容。 放下欢呼不止的念云,那小丫头高兴的朝着那些彩色的河灯跑去,“娘亲,这些灯都好漂亮啊,都像一个个小人一样,比河里那些好看多了。” 轻笑出声,看着欢快无比的念云,乔凝心赶紧叮嘱到,“你慢点跑,别摔了。”这些灯,全都是她亲手所做,自然与那河中的不一样。 一盏盏独特的河灯被放下,乔凝心小心的护着开心的念云,用手拨了拨水面,将那些灯推到更远的地方去。楚云裳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专心放灯的母女两,终是忍不住轻声说到,“我相信大哥一定会看到这些的。” 微微侧目,乔凝心笑得坦然,“不管他能不能看到,我都会做,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将这些灯放到河中。”她希望,终有一日它们能飘到那个人的身旁,让他驻足观看,让他找到回家的路。 “娘亲,你放这些灯是为了找到爹爹吗?”这一次,念云难得没有捣乱,也不再叫楚云裳为爹爹。 重重的点头,乔凝心说到,“嗯,念云想不想早点找到爹啊?” “当然想。”说罢,她伸出小手往河面又拨了拨,用那稚嫩的声音说到,“我要把它们放远一点,这样爹爹就能看到了。” “好,把它们放远一点。”轻笑着,她用下巴摩挲着念云的头,满是欣慰。 河流下方,不少人纷纷仰头看着天空惊呼出声,“你看,那灯好漂亮啊。” “是啊,这是谁放的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他们只记得在河中放灯许愿,却忘记了那高飞的许愿灯也能将他们的愿望带给天上的神明。 天色已暗,那一盏盏悬浮在半空的明灯像是在为人指路一般,明灯飘过众人的头顶,顺着西风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河堤下头,不少人聚集在桥上看河灯赏月,好不惬意。也不知是谁发现了那些形状特别的河灯,随即高声说到,“你们看看,那一片灯肯定都是一个人放的,真漂亮啊!” “你怎知是一个人所放啊?” “你没看它们都一个形状吗,而且与别的灯截然不同。” “也对,不知是谁那么有心啊!” “肯定是个有情人,定时想借着河灯让河神满足他的心愿。”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谁放着玩的。” “你倒是放几个来玩玩看!”十分不屑,那说话之人话中满是挑衅的意味,“哪怕是买最便宜的灯,那么多盏至少也得二两银子,你一个月还挣不了那么多吧!” “切,不过是那些有钱人吃饱了撑的,我才不稀罕。”被人戳了软处,那人心中不爽,出言自然也不逊。 嘎的一声,头顶上的枝头上惊起一只飞鸟,一团粘稠的东西掉在了那人额头上。“他妈的,是鸟屎。”伸手抹了一把,那人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骂骂咧咧的离去。 桥下,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弯下了腰去,捞起一盏河灯放在手中看了看。不知为何,他对这河灯很感兴趣,身旁没人,他便顺着心意将那灯芯吹灭,将灯纸展开来。 一行行娟秀小字透着点点湿意映入眼帘,他不禁轻声念了出来,“云绝,当你看到这河灯之时,你且站在原处等等,我一定会顺着灯飘去的地方找到你。你曾说过要不离不弃,可是你食言了,我不怪你,若是人生能从头再来,我定不会放你离去,你不能做到福祸同当便由我来,不论生死我都会紧抓着你的手不放,直至走到我生命的尽头。我爱你,我也爱你,所以不论你身在何处,我的心会永远会与你同在,这一世,你不来我不走。乔凝心亲笔。” ----这一世,你不来我便不走。 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似的,男子站在远处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身后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呢?” 一个身着湖蓝色罗裙的女子站在他身后,手中提着两盏河灯疑惑的看着他。借着河边昏暗的灯光看去,那是一张充满灵气的脸,大大的眼睛尤其动人。 楞了楞,男子回神过来,淡然一笑,“没什么。”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女子有些气恼的说到,“你怎么能把人家放的灯捞起来,真是太过分了。” 男子愧疚的看了看那写满字迹的纸,沉声说到,“放灯的人是想借着这灯找一个叫做云绝的人,不如我把这纸留着,待哪日遇到那人转交给他就是了。” “天下同名同姓的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到的人就是别人要找的。”无奈的瞪他一眼,女子随即说到,“好了,你都给人家弄坏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小心的收好那张纸,男子看着她手中拿的河灯,“好了,我们放灯吧。” “嗯。”女子点头拿出了火折子,却听闻周边的人惊呼起来。两人仰头一看,随即看到了那从远处渐渐飘过来的许愿灯。 “你看那灯多漂亮啊,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或许就是这放了那么多河灯的人放的。” “嗯,有可能。” “你看,那灯上还有字呢!” “写的是什么啊?” “我看看。好像是楚字,还有绝字,还有我字,哎呀太高了我看不太清楚。” 站在桥下,白衣男子眯眼看着那越飘越远的灯,轻声呢喃到,“楚云绝,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你在说什么?”不解,女子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轻轻摆手,男子低声说到,“没什么。”弯下腰,他将手中的河灯放下,看着那河灯飘远后才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子柔声说到,“回去吧,明日还要赶去义江看大叔。” 女子点头,提脚跟了上去。一白一蓝两道身影缓缓离去,不消片刻便没了踪影。 河堤的另一头,乔凝心牵着念云的小手与楚云裳一同走来,三人走上长桥,顺着那灯飘去的地方跟去。听着桥上驻足的人们纷纷谈论着刚才那灯,他们静而不语,一路走远。 …… 半月后,义江城,迎客来客栈中。 乔凝心本是陪着念云睡午觉,却不想一个噩梦将她惊醒。 不自觉的轻呼出声,她立时坐起,额头冷汗直冒。待看清屋中的一切时,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安抚自己这只是个梦而已。可是无论她怎样强迫自己冷静,心中却依旧不安,无奈之下只好翻身下床。 为念云盖好被子,她开了门便走出去,在门外看到了陷入沉思的楚云裳。 “你怎么不睡了?”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楚云裳不禁有些疑惑。 摇摇头,乔凝心走到他身旁,轻声说到,“刚才做了个噩梦,所以睡不着了。” “噩梦?”皱眉,楚云裳随即说到,“是何噩梦。” 直直的看向前方,乔凝心故作冷静,“我梦到云绝走了。”以往,她都是梦到楚云绝回来,惟独今日她却看到了一身血迹的男子离她远去,梦中那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让她现在依旧有些后怕。 一愣,楚云裳看了看她担忧的神色,赶紧说到,“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无需担心。” “可是……”可是她现在真的很不安,好似梦中的事情很快就会发生一般。转头看了看同样很担心的楚云裳,她轻叹一声继而说到,“也对,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况且人家都说梦是反的,我以往经常梦见云绝回来,可他却从没回来过。” 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见她放宽心,楚云裳旋即点头到,“听说表哥也在义江,等明日我们去看看他吧。”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已有一年有余没见到敬剑文了,也不知他现在怎样,可有找到他心爱的女子。张了张嘴,她正想说话却被屋内念云的声音打断。 进屋为念云穿好衣服,乔凝心轻轻拍了拍有些睡眼惺忪的小丫头,轻声说到,“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娘亲不在,我就不想睡了。”小丫头扁扁嘴,伸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楚云裳,立刻就跳下床朝着他跑去,“爹爹,带念云出去玩好不好?” 呵呵一笑,楚云裳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眼中满是宠溺,“好啊,爹……叔叔带你出去。” “念云,不要调皮,你早上才跑出去玩了半天,怎么刚起来又要去啊!” “娘亲,念云是想去找爹爹。”嘟着嘴,她朝着乔凝心撒娇不止,却不想她一句无忌童言又让乔凝心想起了刚才的事情,面色不由得一沉。 楚云裳见状,赶紧说到,“我带念云出去随便逛逛,你就在家休息吧。” “嗯。”点头,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娘亲要乖乖在家等我们哦。”挥着肉嘟嘟的小手,念云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两人走出房门,乔凝心才关上门转身进屋。坐在床边,她一直拿着手中的戒指发呆,脑海中又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 脸色惨白的楚云绝立于崖边,一袭白衣上满是血迹,鲜血更是顺着他的额头不住的往下流。血液从鼻尖滴落在地,那方小小的悬崖很快就被染红,映衬着天边夺目的夕阳变得越发的妖艳诡异。几丈开外,她就那样站在原处,想要叫喊却无法出声,想要奔过去双脚却也抬不动半分,只能焦急的看着楚云绝一身惨不忍睹的模样,无力且痛苦万分。 只消一瞬,楚云绝那张满是血迹的脸突然放大,恐怖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他说,“凝心,我好痛苦,我一个人长埋于此,饿了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这漫长的三年让我真的好痛苦,你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啊!” ----长埋于此! --一饿了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 一一救救我,快来救救我,我好痛苦! 这样的话何其诡异,让她不由得毛骨悚然却又心疼万分。 梦中的她还未回神,便看到那抹满是血迹的身影尖叫着跌落了山崖,仅留下满地刺眼的血迹,一如当日她在山崖边所见的一般,让人害怕不已。 为何长达三年她才做了一个这样恐怖的梦?莫不是云绝真的托梦与她? 思及此,她越发的心慌,不敢再想。 收好戒指,她打开门着急的走了出去,出了客栈沿着大街一路寻找楚云裳的身影。她必须回拨云城一趟,或许那个梦真的有什么蹊跷,她要去山崖下边重新寻找。 走了一路都没看到楚云裳的人影,她微微蹙眉,却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牢。 转过头,看到朝着她大步走来的人,她不经轻呼出声,“表哥,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一年不见,敬剑文还是那般俊朗,不同的是眼底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人也稳重许多。走到乔凝心身前,他将乔凝心细细打量一遍,片刻后才缓缓说到,“看到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听说表哥在义江,还打算明天带着念云去找你呢,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真是好巧。” “找我有事吗?”微笑着看向乔凝心,他眼中那抹柔情还是不能掩去。 呵呵一笑,乔凝心随即说到。“自然是带念云去看看你这个表舅,你不知道她有多想你呢,之前还时不时的念叨你。” “那你可有念叨过我?”挑眉,他看似在说玩笑话,却又像是真在询问一般。 不自在的笑了笑,乔凝心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旋即轻声问到,“对了,表哥找我所为何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们吗?”明知她有意避开,敬剑文也不多纠缠,随后轻笑着说到,“走吧,回客栈再说。” 他确实有事找她,可他却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嗯!”点头,乔凝心压住心中的焦虑,陪他一同回了客栈。坐在圆桌旁,她笑呵呵的看着敬剑文,“表哥,一年不见你倒是沉稳不少,很有男子气概。” 抿唇一笑,敬剑文抬眼看着她,“难道我以前就没男子气概。” “哪有啊!”乔凝心赶紧打着哈哈,掩饰到,“是越发的沉稳了,以前你也是很男人的,还是京城众多美男之一呢!” “言不由衷。”浅笑两声,敬剑文也不多说什么,看了看空空的屋子旋即开口问到,“念云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她跟云裳出去玩了。” “你怎么放任云裳单独带她出去。”莫名的紧张,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想到敬剑文对楚云裳的状况还不明了,乔凝心赶紧解释到,“涟漪陪着他们呢,我刚才也是打算出去找他们的。” “念云那么小,一定要小心才行。” “我知道的。”点点头,乔凝心朝他咧嘴一笑,“要不表哥陪我出去找他们吧,念云也很想你的,看到你来看她肯定会很高兴。” “我…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两相对视,他看着乔凝心缓缓开口,“我问你,假如有一天你得知楚云绝的死讯,你会如何?” ----楚云绝的死讯! 听到此话,乔凝心像是被人用利刃狠狠的剜出了心脏一般,惊得从凳子上猛的站了起来,“表哥,你是不是找到了他?或是知道他的消息?” 噩梦刚醒,敬剑文却问出如此突兀的问题,她的心不由得紧揪起来,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难道,她刚才的梦魇立刻就要被证实了吗?难道楚云绝真的已离她远去了吗? 被她这莫名的紧张吓了一跳,敬剑文刚想站起身来安抚她两句,却被乔凝心抓住了手,力道之大连他都挣脱不掉,他随即轻声解释到,“凝心你别着急,我只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乔凝心不信,旋即拧眉看着他,“表哥,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吧。” 看着她这般紧张的模样,敬剑文心中早有答案,何须再问。他尽力掩去眼中的失落,沉声说到,“我并未听到他的死讯,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心中依然不安,乔凝心看了看他,用那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到,“不行,我要去找他。” 她要立刻回拨云城,一刻都等不了了。 “站住,你要去哪里。”敬剑文反手扯住她的衣角,用力将她拽住,“我都说了是随口说说,你何必那么担心。”早知如此,他定不会说那么糊涂的话。 “表哥你有所不知,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他在拨云城的山顶上等我回去救他,这么多年我从未做过此梦,我想一定是他出了事在等着我回去救他呢!”眼底已泛红,被敬剑文紧紧拽着,乔凝心挣脱不掉,似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一般。 见她这副模样,敬剑文只好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拥至怀中轻声安抚到,“没事,你放心吧他没事的,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的。”轻拍着乔凝心的后背,他试图将她的紧张挥走,至于刚才还在犹豫不决的事情,他已有了决定。 无论他们将来会怎样,她都应该知道此事,该有权利去争取,去找回她心心念念的相公。 即便他还有一点私心,即便他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此时也该悔悟了。 暗暗咬牙,他终是轻声说出口,“我看到楚云绝了,在南城的集市中。 “你说什么?”猛的推开他,乔凝心睁大了双眼。 “我看到了楚云绝,就在南城集市,在碰见你之前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看到他的。” “真的?”不可置信的问过后,她却不等敬剑文回答,转身提着长裙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原来,她无心的宽慰真的应验了。 原来,那个让她后背发凉心疼无比的梦确实与现实相反。 马上她就能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不知,三年过后他已成了什么模样! 看着已经空无人影的门外,敬剑文浓眉紧蹙,终是轻声呢喃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楚云裳抱着念云回来,在路上碰见了一路疯跑的乔凝心,询问的话还没出口,乔凝心便从他怀中抱走了念云,脚下步伐依旧不曾缓慢半分。 南城集市的东边,一男一女站在几个小摊前边,摆弄着手中的小东西笑谈不止,看起来很是开心。 高大挺拔的男子拿起一朵珠花,轻轻的插在了女子的发髻上,打量过后柔声说到,“这个不错,很适合你。” “真的吗?”女子莞尔一笑,娇羞的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珠花,仅高兴的片刻便赶紧摘了下来,“还是算了吧,大叔还需要钱买药,我平时也不带这些,这个就不要买了。” 摊前,那个笑得眯了眼的中年妇女轻声说到,“夫人还是买了吧,这个珠花真的很漂亮,尤其夫人如此端庄大方,这个珠花是最适合夫人的了。” “我们不是……”想要解释,她抬眼却看到男子并未反驳,随即低下了头,拿着那漂亮的珠花看了又看,既喜欢又舍不得花钱。 楚云绝轻笑出声,转过头看着那妇人轻声问到,“这个多少钱?” “只要两钱银子。”妇人伸出两个手指头,笑得极为讨好。 “那好,我们要了。”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子,男子大方的递给妇人,随后拿起珠花再次插在了女子头上。 “那么贵,还是不要了。”女子一听说要两钱银子,赶紧想要将珠花拿下来。 “别动。”男子笑得极美,有一瞬竟让人晃了眼,女子随即楞了楞,任由他将那珠花插在自己头上。 细看过后,男子再次夸奖到,“真的很好看,你就别摘了吧,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大叔买药的钱我会再去挣的。” “那好吧!”女子心中甜蜜无比,点头应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两人转身,一辆马车扬着尘土而过,卷起一阵大风,迷了路人的眼。 小摊前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摇摆不止,待马车走过,男子才将护在怀中的女子松开,担心的问到,“你没事吧?” “没事。”女子扬手挥了挥,刚要说话,却看到街道对面看着他们出神的两人。 有些错愣,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他触及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时,心中蓦地一动,不由得楞在了当场。 有些寂静的集市街尾,仅有寥寥几人,大家都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不曾去注意这默默对视的四人。晚风再次扬起,风铃清脆悦耳的响声断断续续,却拉不回他们的思绪。 有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又被卷起,从四人眼前迅速飘过。树下,那个楞了片刻的男子终是缓缓开口,“请问夫人,你有何事?” 清风将他那丝毫未变的话音传至很远,多年后的相见,他面向曾经深爱的女子,蹙眉轻问----夫人,你有何事? 写到这里,偶顶着头盔躲避去。嘿嘿!亲们不要怀疑你们的眼睛,这就是结局,不过之后还会有精彩番外,要知后事如何,请继续关注番外哈! 这书写了半年有多了,偶确实很龟速,如今终于完了,先撒花庆祝一下。如果让我自己评价这书,我只会说我很用心很认真的在写,至于文的好坏,还要各位亲来许价。这半年多来偶要感谢所有一路支持偶滴亲亲读者们,虽然平时偶不会多说什么,但你们滴好偶都记在心里,群么一个哈! 番外会等几天再上传,偶得先休息一下,不然非得累死不可。休息过后偶也会重新酝酿新文,等下在文里弄个调查投票,看看大家希望偶下本书写啥!嘿嘿,废话不多说,偶要洗白白去了,然后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么别! 番外再见亦是陌路人 同样的面容,未变的语调,就连蹙眉的模样都未曾有半分的改变,可他的眼中却再没有柔情。 四目相对,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夫人,你有何事?” 风拂面而过,将额前的几缕青丝吹起,乔凝心终是缓缓收回目光,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溢出几许冷笑,“没事。” “可是…”男子面露难色,心中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来却又十分压抑。 看着那依旧紧紧拉在一起的双手,乔凝心拼命的想要牵动已经快要僵硬的嘴角,可是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故作不屑不去看那双纠缠在一起的手,她想要转身,想要离开,可是脚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似的,挪不动半分。 手心的汗已经将念云的小手包裹,连小小的孩子似是都已感觉到她的不安和心痛。 “娘亲,他就是爹爹吗?”念云仰起头,看着十分反常的娘亲,问得极为小声。 “他,不是。”嘴角轻启,她终是吐出这几个字。 这个男人竟然把别的女人拥进怀中,他怎会是楚云绝?他一直拉着别的女人的手不放,怎会是她苦等多年的相公?他连她都认不得,还问出如此荒唐的话,他怎会是念云的爹? 他不是,一定不是。 即便以前是,现在也不是。 另一只手中攥着的两枚戒指已经被她捏了又捏,尖尖的指甲都已掐进肉中,她真是恨不得将那两枚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戒指捏碎,碾成粉末,让它们随风吹散永远消失。 与男子同行的女子终是按捺不住,疑惑的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人,轻声问到,“这位夫人,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摇头,乔凝心否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心中却似有千万把刀子正在剜她一般,疼得窒息。 半晌后,她终是抬脚转身,不再去看任何人,只对念云轻声说到,“我们走吧!” “哦!”小念云听话的点点头,即便小手已经被娘亲的手心的汗弄得湿漉漉的,她也没有吵闹挣脱,就这样任由乔凝心牵着,慢慢离开。 叮的一声响,一枚耀眼的戒指掉落在地,可乔凝心却似不知道一般,依旧往前走。 “夫人,你的东西掉了。”男子皱着眉,高声喊过后却并未见他们停下来,眉头便越发的皱紧。他上前两步捡起那枚戒指,连忙再次喊道,“夫人,你的戒指掉了。” 前边,两人都未有任何反应,脚步却越来越快,似是根本没听到一般。 男子拿起戒指就要追上去,街边的小摊后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与他同样高大的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别去打扰她们。”楚云裳冷眼看着这个失踪多年的大哥,语气中带有几分怒意。 “你是?”疑惑的看着这凭空冒出来的男子,楚云绝立刻举起手中的东西,“那位夫人的戒指掉了,如果你认识她就拿去给她吧!” 冷哼一声,楚云裳微微挑眉,“你是真不认识还是装蒜?”他抬眼看向街对面那个睁大无辜双眼的女子,冷冷一笑,“难道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这位兄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即使他再不明白事因,此时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怒意,心中便更是疑惑。 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和眼中的疑虑,楚云裳终是轻叹一声别开脸去,“不明白就算了。”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这个请你还给那位夫人吧!”递上手中的戒指,楚云绝轻声说到。 淡淡的撇了一眼那枚眼熟的戒指,楚云裳冷声说到,“不必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可是……”不等他说完,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子便已离开,拿着戒指的手也僵在了原处,让他错愣。 待他们走远,身后的女子才凑上前来,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皱眉问到,“他们是谁啊?怎么那么奇怪?” “我不认识。”摇摇头,男子却总觉得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无法挥去。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枚价值不菲的戒指,他低声说到,“这个还是得还给刚才那位夫人才行。” 伸手指了指这戒指,女子抿唇一笑,“这个看起来好漂亮,那个夫人怎么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都给扔了,真是奇怪!” 是啊,他也觉得很奇怪。特别是看到那双眼睛,他心中走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那样的眼神竟会让他觉得有些心慌,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为何!伸着脖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三人,男子不禁自问到,“莫非他们认识我?知道我是谁?” “别胡思乱想了,不如我们跟上去吧,仔细问问不就知道了。” “人家未必肯说。”要是能问清楚,刚才也不会是那种情况了。 “诶,你看这戒指后边有字呢!”女子微微侧头,看着他手中的那枚戒指轻呼出声。 闻言,男子将戒指拿起来细看一遍,随即轻声念到,“云绝。”皱眉,他自顾自的念了几遍,旋即看向那女子问到,“你可还记得一个月前我们在丰都看到的那些河灯?” 迟疑了片刻,女子点点头,“记得啊,怎么了?”不等男子回答,她突然就想了起来,“对了,你不是说那放灯的人就是在找一个叫云绝的人吗?” “是啊!”点点头,男子再次看了看这枚戒指,不知这个云绝与那彩纸上所写的云绝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女子的神情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该说何是好。 难道这世间的事情真有那么凑巧?一月前看到那寻人的河灯,一个月后又捡到那个人的戒指,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楞了半晌,女子才轻声说到,“这个女子会不会就是那放灯之人要找的云绝呢?” “不太像。”手中的戒指很大,不像是那个女子能带的,而且云绝两字一听就是男子的名字,很少有女子取如此霸气的名字。心中暗暗分析着,他拿起戒指随意的往手上一套,却不想那戒指很容易的便被他套进了无名指中,大小合适得连他都觉得惊讶。 慌忙的将戒指取下来,他面露尴尬之色,“好了,别说了,他们住在迎客来客栈,等我们回去放好东西再去客栈找他们吧。”这枚戒指,无论如何也要还给别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那个客栈里?”挑眉,女子越发的疑惑。 “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说来也奇怪,不知他为何不直接拿回这枚戒指,反而要告诉他他们所住的客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去问个究竟。 “别想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说罢,他收起那枚贵重的戒指,拉住女子的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客房内,敬剑文并未离去,看着乔凝心失神的模样他心中便已了然。念云老远便看到站在房门外的男子,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事情,高兴的朝他张开小手欢呼到,“表舅,娘亲你快看那是表舅。” 渐渐回神,乔凝心看了一眼蹙眉不展的男子,眸光越发的冷,连头也垂了下去。放下高兴不已的念云,她转身便要离开,却与蹭蹭赶上楼来的楚云裳撞了个满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楚云裳沉声问到,“你要去哪里?” “念云就交给你了,我出去走走。”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先休息休息,明天再去吧。” “不了,我随便走走,你叫涟漪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离开。”看着楚云裳紧拉住她的手,她不禁又想起集市街头那双紧紧扣住的手一般,心中莫名的排斥。挣掉楚云裳,她随即勉强一笑,“不用担心,我只是随便走走,很快就回来。” “娘亲,你不要念云了吗?”拿着敬剑文赶紧走过来,小丫头面露委屈之色,今天下午娘亲实在是太奇怪,看到娘亲这个模样她还真有些怕怕。 “谁说的,娘亲最疼念云了,怎么会不要你。”转过身面向女儿,她想要笑一笑,却怎么也咧不开嘴。此时,她除了这个女儿便什么也没有了,她又怎会不要她! “或许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你难道就不想弄清楚?” “什么都可以误会,可是这个不能。”连他心爱的男人都认不出她来,试问她还有什么理由去弄明白这样好笑的事情。 “这三年多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难道就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女人,你就要放弃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便不是我认识的凝心。”以前的表妹虽然蛮横但却十分坚持,即便她嫁给了楚云绝变得成熟稳重却也不会因为何事而退缩,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是啊!不论怎样我们总得将事情搞清楚再做定论。”语毕,楚云裳看到敬剑文诧异的目光,却丝毫不去理会。 他们一直在争执,念云却根本不明白,只好伸出手摇着乔凝心的衣角,扁嘴撒娇,“娘亲,你抱抱念云。” 弯腰将孩子抱起,乔凝心皱眉片刻,随即绕过两人直接走进房中,“不论你们怎么说,我心意已定,今晚就走,我们回晋国去找爹。”如今,她也只有回到那个家去。 敬剑文跟了上去,还想劝说点什么却被楚云裳给拉住了,他站在门下对乔凝心轻声说到,“即便你真的想离开也要顾及孩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至少也要等明天天亮再走吧!” “我们又不是没赶过夜路。”沉着脸,乔凝心忙于掩饰。 “那是因为忙着找人,如今该着的人已经找到了,你还急着赶什么路? 莫不是你在害怕什么?” 猛的回头,乔凝心看着故意挑衅她的楚云裳,片刻后才咬牙切齿的说到,“那好,就明天早上走。”反正他已经不认识她,迟一晚上又何妨,无非就是多了一个失眠夜而已。 “那好吧,我去收拾东西,你和念云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叫小二把饭菜送去房中。” “好啊!”点头应下,她却听到心在叫嚣,似是极为不甘一般。 皱眉,敬剑文不明白楚云裳的意思,楚云裳一直拽住他的衣角,见乔凝心应下后才关上房门带着他离开。走了几步,他旋即轻声说到,“我将客栈的名字告诉了他们,或许还有机会。” “可他要是不来呢?”他没跟去集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楚云绝已经不认识他们,不然刚才在集市上他为何看到他也毫无反应。既然他都已经不记得他们,为何又要来这里?若是他不来那凝心与他不就要又一次错过了。 “你放心吧,他应该会来的。”如果真的不来,他也会再去想办法。 有些迟疑,敬剑文看着眼前这个恢复正常的男子,眼中满是费解之意,“你的病何时治好的?” “该好之时它自己就好了。”不曾转头,楚云裳一脸淡然之色,“我还要去弄清楚他们的状况,看看那女子到底是谁,她就拜托表兄了。” 轻叹一声,敬剑文点点头,“我明白。” 看着楚云裳离开,他只好撇下心中所有的疑惑,转身进了原本属于楚云裳的房间,房门一直开着,他时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不曾离开。 隔壁房中,乔凝心将念云放在床上,自腰间摸出那枚属于她的戒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指环内屋上的刻字,嘴角噙着自嘲的笑意,眼神淡散。 三年的寻找与等待,等到的却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询问。 看着他细心的为别的女子插珠花,她不禁想起多年前的某个下午,同样的集市同样的小摊,同样是那个男人为她细心挑选了一根簪子。那是他一次送她的礼物,她当时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竟然宝贝一般的藏了起来,连末婉都没告诉她。那根簪子一直陪伴着她四年有余,她从没来出来用过,因为舍不得。放得越久她就越是珍惜,这三年来她时不时便会拿出来看看,每每想到楚云绝那宠溺的笑容,眼底的柔情,她都会找到些许底气,支持她继续寻找。 这三年来,她带着小小的念云走过了但凡是他能去到的地方,景龙的每一片土地几乎都留下了她们的脚印,就连南楚晋国等地她也曾多处寻找,因为他曾经说过要不离不弃。她记下了,她也做到了,可是他却再一次食言了。 再见的时候,他身边已有了旁的女子。再见的时候,他已习惯将别人拥入怀中。再见的时候,他对她只有无关痛痒的询问。 忍不住冷笑出声,她掂了掂手中的戒指,起身将它装进一个小盒子里。 或许,他们始终是有缘无分,前世是这样,今生也在所难免。 默默的收拾着东西,她再次失神,外边却响起了敲门声。以为是楚云裳叫来的饭菜,她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开门的那一瞬,她完全怔住了。 还是那张脸,他笑得还是那般无害,身后的女子却已没了踪影。楚云裳静静的的站在远处,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呆愣过后,乔凝心忽的回神,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置一词,直到他举起手中的东西用那同样的陌生的语气轻声说到,“夫人,这个是你之前掉在集市的,请收回去吧。” 冷笑出声,乔凝心伸出手拿起那枚戒指,细细的看了一遍,旋即又将戒指放进了他的手心,“不是我的,你弄错了。” “可我亲眼见到它从你手中掉下来。” “既然掉下来了,那便不再是我的了,就好似离去的人一般,他已经站在了别人的身旁,与我没有半分的关系。” 蓦地一愣,男子被她这没有由来的话弄得更加糊涂,“夫人,你是不是认识我?或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乔凝心轻挑秀眉,片刻后摇摇头,冷声说到,“没有,既不认识你,也没有误会。” “那为何……” “没有为何,我都说了这个不是我的,你走吧。”不等他说完,乔凝心便打算关门送客。 不自觉的伸出手,男子用力推住门,大声说到,“夫人可是在找一个叫做云绝的人?”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像是有一股暗涌一般,推动着他让他无法冷静,也更加想弄明白心中的疑惑。 一怔,乔凝心睁大双眼看着他,冷冷开口,“你认识他吗?你记得他吗?” “我不认识。”摇头,男子却从袖中拿出一张已经被叠过多次的彩纸,轻声说到,“一个月前丰都河中的人形河灯可是夫人所放?那许愿灯上的楚云绝可是夫人想要找的云绝?” 惊得一把抢过那张彩纸,乔凝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怎么在你手中?” 番外三个人的纠缠 有时候,上天真是爱捉弄人。 乔凝心展开那张彩纸,看着上边那熟悉的字迹,心中不免冷笑连连。 一盏写满愿望的河灯确实让她要找的人驻足,并且也将她带至了他的身旁,可惜那方小小的位置再也不属于她,那个温暖的怀抱中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沾满了别人的味道。 一个月前,她还信誓旦旦,要拼命找到他,要永生不离不弃,对他的爱也至死不渝。可如今,她已觉得那是莫大的讽刺,那些字都能刺痛她的双眼和心。 这一世,他不来她便不走。那么,他如今来了,还带着别的人,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不知道,她也没有勇气去弄个明白。 即便她是多么的想冲上前去抱住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人,即便她是多么想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即便她心中还有许多话许多事情想要倾诉,即便手中的彩纸上写着她所有的想法,她也不敢上前半步。 “一个月前你也在丰都?”冷冷的开口,她声音极轻。 男子轻点两下头,旋即说到,“如此看来应该是没错了,那么夫人就是那纸上所写的乔凝心吧?” “是又怎样?” 多年之后,他再次喊出这个名字之时语气已是那么的陌生,神情也不复当年。 “那么这戒指必定就是夫人的。”再次摊开手掌,他将戒指递到了乔凝心面前,淡定从容的说到,“虽然不知道夫人与这戒指有什么不解之缘,也不知这个叫楚云绝的与夫人有何关系或是有何过节,总之这个戒指一定是夫人的。如此贵重的东西,夫人怎么可以随意乱扔。” 他一脸平静之色,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看着乔凝心有些呆愣的神情,他随后又补充到,“即便要扔,也要等我离开之后再扔,不然我还会捡起来还给夫人的。” “你……”怔怔的看着他,乔凝心一时气急不知该说何是好。 “夫人请拿回去吧。”挑眉,男子摊了摊手掌示意她将戒指拿回去。 他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话语,就连楚云裳也有些愣然。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来,楚云裳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声说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在和谁说话?” 不等他回答,乔凝心却冷笑出声,抬眼笑看着有些怔楞的男子,幽幽转身走进屋中。 她很不情愿的将那刚刚放进盒中的戒指拿了出来,大步走到门边拿到男子眼前,冷声说到,“看到没有,这个是一对,这上边还有我的名字。” 似是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模一样的戒指,男子伸手接过,在戒指内侧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迟疑片刻,他抿唇一笑,将两个戒指都递到了乔凝心眼前,“如此看来,这对戒指对夫人来说确实很重要,夫人还是收好吧。” “以前很重要,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了,我想你也不需要它了吧!”拿过戒指,乔凝心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便抛了出去。 “喂!”慌忙的伸出手去,却没能接住那两枚戒指,男子不禁转过头看着乔凝心扬声问到,“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几人的奇怪行径他早就觉得诧异,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何原因,不过此时看来他也能了解几分了。 “失忆果然是最好的方法。”嘴角噙着冷笑,乔凝心刚张开嘴却被念云稚嫩的声音打断。 拽着她的衣角,念云仰头看着他们,小声问到,“娘亲,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咬咬牙,乔凝心蹲下身去,摸了摸念云的头轻声说到,“念云乖,下去找表舅玩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陪着娘亲,免得娘亲被坏人欺负。”在她小小的脑袋中,从没有乔凝心如此失控让人害怕的神情,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欺负娘亲让娘亲生气的人,所以她才不会走,除非先让爹爹把这个坏蛋带走。 探着小小的身子,她扑到乔凝心怀中,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到,“娘亲,让爹爹把这个坏人弄走吧,这样娘亲就不会生气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无辜的光芒,她说得极为小心又十分认真。 眼眶忍不住一红,乔凝心伸出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心也疼得紧。他们父女俩一次相见,却是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印象,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娘亲你怎么了?”伸出小手捧住乔凝心的脸,念云着急了,不由得抬头狠狠的瞪了那男子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到,“你这个人好讨厌,念云不喜欢你,你不要欺负我的娘亲。” “念云,别乱说话。”赶紧喝止了念云,乔凝心勉强笑了笑,轻声说到,“娘亲没事,念云还是去找表舅玩吧。” “我不。”摇摇头,念云松开乔凝心走到楚云裳身旁,嘟着嘴说到,“爹爹,你帮念云把这个坏人赶走吧,念云不喜欢他。” 面露难色,楚云裳弯下腰来抱起念云,轻声安慰到,“小孩子不懂不许乱说话,你不可以讨厌他的,因为……”看了一眼那眼中有几许期待的男子,他却无法将后边的话说下去。 “因为什么?”念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心中最爱的“爹爹”等待着他的答案。 男子触及楚云裳那有些为难的目光,不由得悻悻的转过头去。不知为何,他似是特别期待那句没被说出来的话,这也正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和莫名的不安让他无法佯装无所谓,这几人的行径更是让他好奇,他倒想看看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捏了捏念云的小脸蛋,楚云裳终是无奈的说到,“因为念云你以后要叫他爹,他才是你的爹爹。” 一瞬,这一大一小都已面露惊讶的神色,睁着疑惑的双眼一言不发。乔凝心抬眼看了看他,随即低下头去不再理会。她刚才之所以没有阻止楚云裳说出来,那是因为她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还有一丝不甘,即便她嘴里说着要离开,不再需要,可她的心却没有办法骗人,更骗不了她自己。 看着沉默的三人,楚云裳眼帘轻抬,面向男子轻声说到,“那灯中所写的楚云绝就是你,那枚戒指的主人也是你,而这个孩子是你和大嫂所生,她的名字叫做念云,是思念云绝的意思。” “这不可能!” 不等他们几人有反应,一个白色身影猛的冲了过来,却是那集市上见到的女子。 敬剑文自她身后走来,看着其余几人不由得轻叹出声,放她上来虽说是那女子的要求,可他也有意这样做。 白衣女子面色慌张,走到男子面前着急的说到,“十三郎,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这几个人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什么古怪。” “十三郎?”皱眉,乔凝心突然上前两步,眼中冷冽一片,紧紧的盯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沉声说到,“你怎么知道他是十三?你凭什么叫他十三郎?” “我……”女子显然是被她的模样给吓到了,不由得后退半步,结结巴巴的说到,“因为,因为我遇到他的那天正好是八月十 三,又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好叫他十三郎了。” “八月十三?”猛的抬高的了声调,乔凝心冷眼看着她,“哪年的八月 十三?”楚云绝掉下悬崖明明是三月,怎么会是八月十三呢? “元…元昌三年。”她已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被乔凝心的模样吓得不知所措,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不是元年吗?”元昌三年八月十三才遇到他,距今不过半年多而已,那之前那两年多他又在哪里? “不是。”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去年她去与大叔去苗疆的时候才遇上了病入膏肓狼狈不堪的男子,他们这才将他救下,待伤愈后才和他们一起回到了景龙。 怔楞过后,男子终是回过神来,看着气势凌人的乔凝心顿时心生防范,将那白衣女子护在了身后。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请这位夫人自重一些,你没有权利让素素回答你的问题。”头疼得紧,什么元昌三年还是元年的,他不想去管,什么孩子妻子的他也不信,他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即便要想清楚这些问题,他也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再想。 “对,我们才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有了身前的男子保护,白衣女子明显多了几分底气,随即伸出手拉住男子的胳膊轻声说到,“我们走吧,不要管他们。” “站住。”冷喝一声,乔凝心将视线落在了那素白修长的手指上,她挽上了原本该属于她的胳膊,还挽得如此理直气壮,她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还可以冷漠下去。想到楚云绝刚才死命护着她的模样,想到他排斥自己却亲近这个女人的模样,她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也不想再压抑自己,不需要再忍耐。 谁也没注意到她是如何出手的,那只放在楚云绝胳膊上的碍眼的手便已被她抓在了手中,随即响起的是一阵叫疼的声音。白衣女子紧咬着牙,却还是忍不住轻呼出声,手腕上顿时已红了一大片。 楚云裳也没想到乔凝心会突然那么冲动,刚想上前阻止却被别人先了一步。本以为楚云绝会轻而易举的阻止乔凝心,却不想他上前阻拦不成却被乔凝心一掌推开了好几步远,踉跄后退差点跌倒。 一怔,乔凝心慌得松开了手,手腕却被那白衣女子狠狠的咬了一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看也不曾看那女子,她反手一掌将那柔弱的女子打到在地,随即慌张的朝着楚云绝奔去。 “你,没事吧!”眼前的男子依旧高大挺拔,可他那一身武功却似完全消失一般,连她也能轻易就打到。 楚云绝稳住身形,浓眉轻敛,刚想要开口却看到倒地的白衣女子,猛的推开乔凝心大步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好在乔凝心并不是有意要伤她,那一掌不过力气大了些,打得胸口有些疼罢了,并没什么大碍。女子摆摆手,面露痛苦之色却轻声安抚到,“我没事,不用担心。” 确认她的确没什么大碍,楚云绝才抬头看向乔凝心,皱眉大声说到,“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将女子打横抱起,他冷眼扫过其余众人,沉声说到,“我不认识你们所说的人,我也不是什么楚云绝,你们几位请不要再纠缠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若是以后谁还敢伤害她,我一定对你们不客气。” 说罢,他转身便朝着楼梯走去,没有半分的留念与迟疑。 “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你也躲避不了,事实就是事实。”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乔凝心银牙轻咬,说得极为大声。 直到两人离去,敬剑文才走上前来,看着面色有些绯红的乔凝心轻声问到,“为何不追,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为何不直接说清楚!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与别人在一起,真要就这样离开?” “不。”嘴唇轻动,乔凝心说得肯定,“我不走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才能罢休。 “我去找涟漪,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念云。”说罢,她抬脚大步朝着楼梯走去,徒留下有些不明所以的三人。 番外意想不到的身份 夜幕降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院门外,白衣女子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手腕,面带歉意轻声说到,“对不起,是我的出现让你受伤的,要不是我那个女子也不会无故发狂。” “为何说对不起,我又没什么,倒是你的手都快肿了,回去让大叔弄点药擦一下吧!”说着关心的话,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眉头也一直不曾舒展过,似是有什么焦虑的事情一般。 “还是不要了,免得大叔问起来还要解释一番。”今天的事情,至今她都没完全回过神来,又如何向大叔解释呢!转过头看了看愁眉不展的楚云绝,她低声问到,“你还在想刚才那几个人吗?” 低声轻叹,楚云绝摇摇头,“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而已,有什么可想的,我们进去吧。” “可是。”女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随他走了进去。 屋中坐着一个花白头发衣衫简洁的盲眼男子,两人还未走进屋中他便已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随即摸着桌边缓缓站了起来,沉声说到,“你们两个去哪里了?饭也不吃就走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的声音稳若洪钟,体态健硕,人看上去也很慈样,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天生无珠的双眼。有些渗人的眼白在眼眶中翻了翻,他拉着一根木棍子慢慢走上前来,在进屋的两人面前挺了下来,轻声说到,“赶紧吃饭吧,饭菜热过后都凉了。” 点点头,白衣女子伸手扶住他,一脸乖巧的模样,“大叔,我说了别等我们啊,你饿了就先吃嘛。” “老头子习惯了三个人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吃总觉得怪怪的。”再次回到桌边,他突然侧过头,虽然看不到却准确的找到了楚云绝站的方向,故作不悦的说到,“小子,你怎么不过来,难道在外边已经吃过了!” 尴尬一笑,楚云绝随即走上前来,“没有,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他坐了下来,帮他们盛好了饭,自己拿起筷子却并没有夹菜,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怎么不吃啊?”端着碗,老头子不由得皱眉,“你们今儿出去干嘛? 怎么回来后一个个都怪怪的!” 看了一眼依旧没回神的楚云绝,白衣女子面色有变,随即低下头轻笑着掩饰到,“没什么,只是随便出去走走,大叔你就别多心了,赶紧吃饭吧。”说罢,她体贴的为他夹了菜,顺便还为楚云绝夹了块鱼肉,轻声说到,“十三郎,再不吃菜就真要凉了。” “哦!”点点头,楚云绝随即动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鱼刺,他的反应让那盲老头子着实不满,不由得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碗筷,“你这小子,今晚上是发的什么疯啊?你摆脸色给谁看啊?难道我们家素素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大叔你别多想。”不知道为何,心绪就是无法定下来,脑袋里空空一片,好似一直在想事情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似的。从客栈回来他便一直是这样,脑海中一直飘着刚才那几人的模样,心中也十分烦闷。 白衣女子见他们又掐了起来,慌得连忙放下碗筷,轻声解释到,“大叔,你真的误会他了,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十三郎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哼,十三郎十三郎的叫,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害臊,人家还未必愿意娶你呢!” “大叔,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着急的跺脚,女子心中更是不安,想到下午在客栈里听到的那些话,她便越发的担心,若是他真的有妻子和女儿,她又该如何自处? “我说的还不是你想的,不然你干嘛拼死拼活要救他?还大老远把他从苗疆带回来,难道你是带他回来做苦力的!” “大叔,你就别说了好吗!”往日里他这样说,女子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此时他越说她便越是担心。不安的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男子,触及那双依旧未回神的眼睛,她不由得站起身来便想离开。 “丫头,你要去哪?”准确的抓住了白衣女子的手,他却听到一声轻呼,不由得担心的站起身来,“你的手怎么了?” “没,没怎么。”赶紧抽回手,白衣女子尴尬无比,转身便走进里屋。 “素素,我帮你找点药吧。”楚云绝慌忙的放下筷子,还未起身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数落。 “你小子是不是欺负我们素素了?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大叔,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先去看看素素的手吧。”看到素素红着眼眶离去,他终是有些担心。 “谁要你假惺惺,欺负完我们家素素又来装好人。说不清楚那就表示有事发生,到底是什么事?”老头子气得不轻,大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势头。 心中烦闷,楚云绝无奈之下只好挣掉他的手,冷声说到,“我去看看素素。”说罢,他转身便离开,不再给老头子啰嗦的机会。 “你这个臭小子。”怒骂着转身,他抓起两根筷子准确的打在了楚云绝背上,嘴里骂骂咧咧,“你不要以为素素喜欢你我就会把她嫁给你,你是哪儿来的是什么人都还没弄清楚,你休想娶我们家素素,竟然还敢欺负素素,我真想…” 丝毫不曾理会他的话,楚云绝转紧里屋站在门外,扬手欲要敲门,却听到里边传来浅浅的啼哭声,不由得止住了动作,手也僵在了原处。站在门外踌躇片刻,他终是缓缓放下手来,轻叹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桌上的菜再次冰凉,盲眼的老头子坐在桌边皱眉掐指,片刻之后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不止。 夜凉如水,客栈二楼的天字客房内依旧掌着灯,一道略显瘦小的身影立于窗下。浅浅的月光照在她那精致的小脸上,越发的衬得她肌若白雪,青丝如墨。那双水润的眼睛掩于长长的睫毛下,眼角微扬目光犀利,与前几日那位温柔母亲的模样大不相同。 这样的眼神至少有三年没见了,曾经在拨云城的山顶上,那双血瞳让那久经大事的南岳天都避之不及,剩下的多半死士都死在这双血瞳的主人手下,那些冷漠的褐色眼瞳对上她这双骇人的血瞳时,就连从来都不惧怕的死亡的他们也都有了退却之意。 三年多前血洗拨云山崖,她拼尽了全力,直至最后一丝力气用光,可惜他依旧没能回来,徒留下那一地的血迹和掉落崖边的戒指。三年后,她终是再次找到了他,尽管这一切都有了让人费解的变化,可她依旧很高兴。 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很好。 其他的一切,亦可暂且先抛到一旁去。 手中的茶杯被她转了又转,茶水早都凉透了,可她却浑然不知。这三年多来,极少有事情会让她如此紧张,连往日里的沉稳都已不复。 片刻过后,门外终是响起了涟漪温柔的声音,乔凝心旋即大步走到桌边,吩咐他俩进来。 随涟漪一起进屋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高挽的发髻让那人看起来十分精神。他走到乔凝心身前跪下,恭敬的行礼后等到乔凝心的准许才站起身来。 垂头站在一旁,他沉声说到,“主子让我查的我全都查到了。” “涟漪去把门关上吧,去外边看看。” “是。”会意,一身粉色衣衫的清秀女孩走出了门外,将门关好。 侧目看了一眼那不算陌生的男子,乔凝心轻声说到,“一个一个说吧,我要详细的答案。” “明白。”点点头,男子随即缓缓说到,“他们住在东城,柳东巷末的小别院中,家中仅有三人而已。那女子姓林,叫林素素,是别院的主人林老头捡回来的孩子,两人在这义江城已经生活多年。林老头天生眼疾,不过却习得一点医术,经常为那些贫苦百姓免费医治,在整个义江城口碑都极好,两人多年来并没有任何异样或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算是本分的人。” 听完这些,乔凝心心中也明了几分,随即轻声示意到,“继续。”有关楚云绝的事情才是她关心的。 “他们两人去年六月曾离开过义江城,去了苗疆。” “去苗疆做什么?”微皱眉头,乔凝心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是去找药,说是几种极为稀有的药。” “后来呢!” “整整去了五个月林老头才回到回到义江城,而林素素则是在半月前才回来的,她来时带了一个人,那人就是楚姑爷。”将得知的情况全部说明,男子才沉默下来,依旧垂头立于一旁。 “这么说来--他们是在苗疆才遇到了云绝。”皱眉,乔凝心暗暗分析着。那女人说是去年八月才遇到了楚云绝,那时候他们即便不在苗疆也是在别的地方,而且还在外地耽搁了很久。不过很有可能是在苗疆,不然他们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这个恐怕只有林家两人才知道,要调查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知道了。”点点头,乔凝心抬眼看着他,“带我去一趟东城吧。” “小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吧。” “没事,我们立刻就去。”旁人恐怕不知道她的底牌,但她自己却是最清楚的,半夜三更翻墙进院对她来说依旧不陌生。 “需要告知表少爷和二公子吗?” “不必,就我们两人就好。”说罢,她不等男子再问话,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对涟漪吩咐过后,两人借着夜色的掩饰离开了客栈,直奔东城。男子轻车熟路,带着乔凝心很快便来到别院门外,看着院中依旧亮着的灯,乔凝心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你就在外边守着吧,我去去就来。”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好,我会一直守在外边的。”主子把他派在小姐身边不单是为了帮小姐找到姑爷,保护小姐的安全也是他的责任。 点头,乔凝心毫不迟疑的走到院墙外,看了看不算高的墙,暗暗咬牙一个上跃攀住墙垣便翻了进去。多年不动手都有些生疏了,不过动作还算利索,她拍拍手从墙垣上跳了下去,稳稳的站在了院中。 院外边,一直冷漠着的青衣男子竟然面露惊讶之色。一直都听说小姐身手了得,怎么会翻墙进去?这么矮的院墙不该是一跃就过去的吗! 凭着感觉,乔凝心顺着墙边绕到一处窗户下,学着那些入室匪类用沾了口水的手指戳穿了那廉价的窗户纸。借着屋中有些昏暗的光,她看清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看来,他的武功确实弱了不少,不单连她都打不过,就连她动静如此大他都不能发现。侧眼看着屋中的人,乔凝心银牙轻咬,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戒指上边。 那对她找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戒指竟然在他手上,也不知他是何时捡起来的。看着他坐在灯下拿着戒指发呆的模样,乔凝心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自己,多少个夜晚,她也曾这样静静的坐在灯下发呆,想着那只戒指的主人。 灯光下,男子俊美的容颜依旧。多年不见,他的面容仍是俊美不凡,剑 眉星目、高鼻薄唇,阳刚之气更显不凡。唯一有变的,便是那陌生的眼神。 红唇轻启,乔凝心看着他出神的模样轻声呢喃,“不是记不起来吗?为何又要拿着这戒指发呆?此时你又在想什么呢?” 她多想破窗而进,拉起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子直接回家,然后带上念云一起去过平静幸福的日子。这也是他们曾经十分向往的,可如今她却做不到,因为那个亲口承诺的人已不再记得这些。 拳头紧了又紧,她就这样趴在窗户上,看着屋中的男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时间好似停止了一般,两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静静对立着,屋内的人浑然不知,屋外的人心中却是纠结万分。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站在屋外发愣的人却被一阵喝骂声惊醒,一根尖尖的木棍也伸到了眼前。 林老头站在离乔凝心几步远的地方,手中的拐枝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利器,正指着站在屋外偷看的乔凝心,气势汹汹,“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来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一声重喝,惊起了屋里屋外的人,连院外的人也闻声赶进来。 乔凝心看了看从屋中走出来的两人,触及他们惊讶的神情不由得轻笑出声,伸手别开那只看似无害却暗藏杀机的木棍,扬声说到,“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做什么坏事的,只是来看一个故人。” “姑娘来看何人?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你这位故人?”但凡是他听过的声音,一遍就能记得,可乔凝心的声音实在是陌生,他难免会怀疑。 见状,林素素赶紧走上前来拦住林老头,轻声解释到,“大叔别误会,这位夫人是客人。” “哪有半夜三更不敲门蹲在窗户外边鬼鬼祟祟的客人!” “只是夜已深,不便打扰几位,所以才站在门外,让大叔见笑了。”微笑着,乔凝心耐着性子解释,若不是听闻这老头子还算个好人,她自然不会如此客气。 “既然知道夜已深,为何不白天再来。”他翻着眼白看向乔凝心的方向,语气始终不善。 熟识他林老头的人都知道,虽然他乐善好施救人无数,可这脾气就是怪了点,从不会说好听的话,即便是关心人的话在他口中说来也满是刺,一般人很难接受。 一旁,青衣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上前半步正要开口,却被乔凝心拦了下来。 “大叔有所不知,这位故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等不及明天再来看,所以就冒犯了。”此时她对这万般挑衅的老头子十分礼貌,与下午在客栈里的态度截然不同,倒是很有大家风范。 老头子点点头,这才收起木棍,沉声问到,“你要找故人就是这个小子吧?” “正是。”点头,乔凝心毫不避讳。 “这倒是巧了,他们才刚回义江城不久你就找来了,看来他对你而言倒是有此重要,你来说说看,你们是何关系。” 抿唇一笑,乔凝心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两人,缓缓开口,“实不相瞒,他正是我多年寻找未果的相公。” “相公?”这他倒是没猜到。 “没错。”眼睑微动,乔凝心沉声说到,“他也是三年多前被皇上封为护国公并赐皇陵墓穴以供将来安葬的靖王。” 简短的一句话,让在场那不知情的三人全都楞住。 番外未愈的伤囧囧夏日滴抱怨 沉默过后,那道挺拔的身影突然后退两步,转身却朝着院门的方向跑去。 轻呼出声,乔凝心咬咬牙,随即追了上去。林素素见状也打算追上去,却被表情冷漠的青衣男子伸手给拦了下来,“姑娘,此时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我……”神色紧张,林素素看着这个高大的陌生男子暗暗咬牙,却不敢贸然上前,他身上那股渗人的冷气会让她害怕。 “哼!”林老头冷哼一声,愤恨的说到,“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他的命是素素救的,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吗?” 冷冷一笑,青衣男子轻声说到,“两位的救命大恩自然是不会忘记,可这与其他的事情不能混为一谈。林老前辈一生乐善好施为人磊落,不至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被人抢白一同,林老头气得牙痒痒,刚想说话却被林素素出言打断,“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看他这样跑出去是担心他的身体,或许你们有所不知,他的头疼病还未治愈,有时候不单会犯病还会晕倒,尤其是在想事情的时候。” “真有此事?”皱眉,青衣男子也紧张起来。 点点头,林素素继续说到,“大叔虽然为他准备了治疗头疼的药,但是治标不治本,若是身边没有药他是很危险的。” “那你把药给我。”伸手,青衣男子说得肯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姑娘请自重。”侧目,青衣男子冷声说到,“此事是我们小姐与姑爷的事情,姑娘无需如此热心,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会自己解决,姑娘与老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把药给我,我也不便再打扰你们了。” “岂有此理,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难听,素素也是担心那小子而已,你这人怎可如此胡说八道。”拿着木棍的手抖了抖,林老头气愤的吼道。 “哼,姑娘一片好心我替小姐谢过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上前半步,他用那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林素素,轻声说到,“有些事情林老伯因为有眼疾可能不太清楚,但林姑娘不应该也如此,即便你费尽心力为他换身行头,连发髻都换了,也只能勉强躲过周边这些淳朴百姓的耳目而已。” 看着林素素有些呆滞的神情,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接过她手中的药瓶转身便离开。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声说到,“提醒姑娘一句,我们家小姐是个很精明的人,手段也非比常人。还是那句话,凡事适可而止。” 看清那女子的神色,他才轻笑着大步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黑夜中,两道身影前后奔向东郊的后山上。 楚云绝走得极快,乔凝心却紧跟在后边不去阻拦,直到两人已经到达山顶,她才开口叫住了前边落荒而逃的人。 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她看着微微喘气的楚云绝,轻声说到,“你还想去哪里?你想要逃避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还是回去吧。”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楚云绝别开头故作冷漠的说着话,心中却已不再平静。 “是与不是,证实过后不就知道了。”看着还在逃避的他,乔凝心上前两步,缓缓说到,“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困难,如今你失忆了,你不记得我了,我不怪你。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难道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没有浑浑噩噩,如今我有名有姓,我……” “够了!”大喝一声,乔凝心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这高高的山头大声说到,“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却清楚的记得我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情。三年多前,我就是在一座这样的山头失去了你,三年之后,同样在这样的山顶上,我不希望我们再错过。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就是你的妻子,念云就是你的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听完她的话,楚云绝怔楞片刻,突然冷笑出声,“那么,这三年多你又在做什么?为何如今才找到我?” “我一直在找你,我差点都要把整个朔洲大陆翻过来了。”但是,她却错失了机会,偏偏不曾去过苗疆。她更疑惑,楚云绝是从拨云城的山上掉下去的,为何又会出现在万里之外的荒蛮之地。苗疆是晋、南楚和景龙三国都无法管辖之地,那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很少有外人能够进去之后再活着出来,那里几乎是个谜地。 “呵呵!”笑得无奈,楚云绝转过头来看着她,挑眉问到,“你说我是靖王,是护国公,那么你便是靖王妃是护国公夫人,试问你有如此高贵的身份有如此广的人脉,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吗?还需要等那么长的时间?” 这个,她也无法解释。她确实找遍了能找的地方,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乔家也派出了那么多的人就连段如风的人都没能找到他一丝线索,这三年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或许他一直都在他们不曾想到的苗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空。又或许,是老天不想让他们相见,毕竟他们身上所发生的诡异事情已经太多了,谁也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 一声喟叹,乔凝心缓和了语气,试图努力劝说,“现在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相信也听不进去,不如我们回去再慢慢解释。你把你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也……” “不必了。”冷冷出声,楚云绝转过了身去。 这三年对他来说,是数不尽的噩梦,他不想再提。 “不管以前是怎样的,总之我现在很幸福,我不想有人再来破坏我的幸福,所以你们还是请回吧。” “幸福!”一声轻笑,乔凝心睁大双眼看着他的背影,冷声问到,“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你一句很幸福就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推开吗?” “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过问,你还是回去巴”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你也不是我要找的楚云绝。”侧过头去,两行失望与不甘的泪水自眼中溢出,滑过脸颊滴落在地。 片刻的沉默,两人背对着都不曾说过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在刻意抑制。 暗暗落泪,乔凝心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抬手用力擦了擦不断滚落的泪珠,她仰头看着天,略微哽咽的说到,“算是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依旧是沉默,楚云绝既不回答也不反对。 “如果愿意你便跟我回去,我已经派人去找林叔了,他医术高明一定会治好你的失忆,若是等你病好以后还是无法接受我,那我会离开。”几乎是咬着舌头说完了这一段,手再伸向脸颊时已经泪湿一片。 她乔凝心两世都不曾对谁这样妥协过,更不可能认输,可是此时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并且还是心甘情愿。 半晌没有听到楚云绝的回答,她不禁自嘲一笑,看来这次她还未开始便要输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寻找与期盼,最后却输得如此狼狈,理由是如此的可笑。 “你真的是个极为深情的人,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是如此,只不过重生过后你的爱却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不想治好你的失忆是因为那个女子吧,你爱她所以不想离开她是吧?下午在集市街尾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看她的眼神很熟悉,就好似,好似多年前面对某个笨蛋一样。”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她顿了顿随即又说到,“她看起来还不错,虽然你们也只相识半年,但是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爱情是勉强不来的。” 曾经的楚云绝,对她是一心一意,所以不论任何时候她都不曾想过放弃,因为他们彼此心中都只有对方。可如今,这个男人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挚爱,他的心中也装了其余的女子,或许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即便她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无聊之举而已。 或许,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幸福那也就足够了,她又何必要硬插在他们中间破坏他们这仅有的幸福。 “你的答案我已经很清楚,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会带着念云离开,走得远远的。你和你的素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你也不必担心我,没有你我照样可以很幸福,因为……因为我还有念云,还有很多爱我的亲人。”说到此处,她自己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嘲讽之意,或许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至今也没有半句回答,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对她说。 夜晚的山风带着点点凉意,吹起她的衣角,也吹乱了额前的碎发,她怔怔的看向远处缓缓说到,“不管你愿不愿意听,今天我都一定要说完。即便你已经不再爱我,你的心中再也没有乔凝心这个人,我对你的爱依旧不会变。你曾说过要带着我和我们的孩子去东海看日出日落,虽然你已经不会再去了,但我还是会带着念云去看,你曾说过等天下太平要带我们走遍朔洲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在这之前我已经走过了,可是以后我还会再走一遍,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寻找,而是眷念。你说过会在房前屋后中满醉人的海棠,即便你已经忘记我也会去做。若是哪一天,你和你现在深爱的女子走到了一处满是海棠的别院时不妨进来坐坐,我和念云会很欢迎你们。” 幽幽说罢,她再次抬头看向天空,习惯性的将视线落在了那一处,夜空中闪烁明亮的三颗星星不由得让她睁大了双眼。 时过境迁,竟不想那三颗星星又回到了一起,而且全都恢复明亮,不再晦暗。看来,那三颗星确实是代表他们三人,就连生死离别都已一同见证。 或许,它们再也不会分开,再没有哪一颗会离去,不过人却即将面临分离。 也罢,只要活着就好,至少她知道她要找的人一切安好。 这,就足够了。 轻叹一声,她收回目光看向地面,缓缓伸出右手,轻声说到,“把属于我的那枚戒指还给我,从此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那个,她想留下来,就当做是最后的纪念。 等了片刻,依旧不见身后的人有任何反应,她不禁冷声问到,“难道你还打算拿它去做什么吗?把它还给我。”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她皱起眉头,负气一般的说到,“算了,你不拿我便不要了。我们……后会无期。” 垂下头,她缓缓闭上眼,最终还是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每走一步,她便觉得心便多痛一分,已经疼得无法呼吸。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离开,因为她的爱已经没了踪影。 双手紧攥成拳头,她咬牙暗道,就最后转身再看他一眼,哪怕他很不屑她也不在乎。 停下脚步,她侧目,侧头,再转身,看到的却是空空的一片。 心中一紧,她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仔细的寻找,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眼底满是焦虑与不安。慌忙的往回走着,她下意识的轻呼楚云绝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山头她不禁急红了眼,一边寻找一边大声喊着楚云绝的名字。 这里已经是山顶,又没有其余下山的路,楚云绝若是已经离开她不会不知道。此时此刻,尤似三年多前的那一天,她站在满是尸首的山崖边上,再也找不到她心爱的人。 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早已忘记刚才的事情,发疯一般的奔向前边。 “楚云绝,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不要吓我。“大吼过后,她终是在前边不远的地方看到一团黑影,不由得大步冲了过去。 “你怎么了?”慌忙的抱起晕倒在地的楚云绝,乔凝心赶紧伸手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弯腰蹲下,她用力扶起已经没了意识的楚云绝,用那瘦小的胳膊挽着他,试图带他下山。可是没走几步,她便差点跌倒,楚云绝根本无法配合她的脚步,两人都走得艰难至极,无奈之下,她只好拉住楚云绝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绕,将那高大的人整个背在了背上。 山路崎岖,她走得很吃力却很着急。恬静的月光照在那紧贴在一起的身影上,似是在为她加油打气一般,直到另外一道身影飞奔而至,他们才带着那昏迷不醒的人离开这寂静的山头。 茫茫夜空,有三颗相互依偎的星子闪烁不停,明亮的星光异常美丽。 番外往事并不如烟 整整一天一夜,床上的人依旧没能醒过来,而林叔却还未赶到,乔凝心已经急得不知所措。 城里的大夫她都请遍了,不管好的坏的她全都派人请了回来,就连方固几十里的大夫她也让人连夜给拽过来,可没一个能将楚云绝弄醒。不过,他们给的答案却一样,都说楚云绝是一时昏倒而已,从脉象上看并无任何大碍,或许躺上三五天就会醒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摇头离开,乔凝心真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抓回来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偌大个义江城,竟然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得听了他们的意见将林老头请来。 好在林老头也不计前嫌,一番折腾后他又交代了几句,留下一些药丸后独自离去。按照他的意思,楚云绝过了今晚应该就会醒来,从他那里乔凝心还得知原来楚云绝的病并未痊愈,像这次这样晕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每想到这个,乔凝心就越发的自责。她不知道三年前他是怎样掉下山崖,不知道他当时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更不知他到底是怎样死里逃生并且到了苗疆,她只知道,在林家父女两救下他时,他已经病入膏肓狼狈不堪。她很难想象在那样一个荒蛮之地,他一个重伤的人是怎样生活,这三年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云裳收到消息说林叔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赶到义江城,即便她根本等不及也只能妥协。在床前守了一天一夜,楚云绝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如今也只好听那林老头的话,静静等待他醒转。 窗外一轮满月,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柔和的光从窗户中洒进来,将床前睡熟的两人笼罩其中。乔凝心趴在床边上已经睡熟,左手却一直捂在被子里抓着楚云绝的手,像是生怕一醒来他就会离开似的。 手掌一紧,掌心更是传来异样的温度,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赶紧坐起身来,却听见楚云绝近似哀求的声音。 原本以为是他已经醒来,细看之下才发现楚云绝并没有醒,而是皱着眉头在不断低喃,看似很痛苦一般。她慌得站起身来想要吩咐人去找大夫,却发现楚云绝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无论怎样都无法挣脱。 “别打……你们别打……别打了……” “救……命……” “我好难受……” “救我……” 忍不住俯身向前,乔凝心细听着他的呢喃,脸色渐变为惨白。 为何他会说这些?为何他还不醒来却是如此的痛苦,好似正在忍受什么煎熬一般。 赶紧将他扶了起来,乔凝心急得轻唤他的名字,可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好似要把她的手捏碎一般。咬着牙,乔凝心刚想开口叫人,却不想楚云绝突然睁开了双眼,一下子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别走,别走,我一个人害怕。”有些颤抖,他抱着乔凝心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像是想要将她揉进身体中一般。猛的被他抱住,乔凝心喘着粗气轻拍他的后背,嗓子里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别担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你说的,你不准骗我。”一时间,他好似一个小孩子一般,完全依赖起乔凝心来。 伸手摸了摸他已经湿透的后背,乔凝心不由得皱起眉头,安抚着说到,“我不骗你,我永远不会骗你的,要相信我。” “你……是不是做梦了?”感觉到楚云绝已经安静不少,她才试探着问了一句。 楚云绝轻轻点头,整个身子都依靠着乔凝心,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又是那些可怕的梦,赶都赶不走,我真的好怕。”那样的日子就好似噩梦一般,一直缠着他,让他莫名的恐慌。 “不过是个梦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梦都是反的,梦境越可怕现实就越美好,你千万别怕。”就好似她那日做的那个梦一般,虽说他现在已经失忆,但总算是回来了。 “真的吗?”不知为何,此时他对眼前这个人十分信任。 重重的点头,乔凝心生怕他会不相信,随即又说到,“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可是每次做完梦以后,他都会想起那些让人恐惧的日子,心中更是不安。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没什么好怕的。” “你会保护我?”从来没有人向他这样承诺过,即便以前有这样类似的他也不记得了。 推开怀中的女子,他这才看清这张满是担忧憔悴无比的脸,轻呼出口,“怎么是你?” 一愣,乔凝心随即自嘲轻笑,“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 有些尴尬,楚云绝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与他仅有一线之隔的乔凝心,不自觉的后退半分,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抬眼看看这陌生的房间,他轻声问到,“我这是在哪里?” “客栈。” “我那天是不是晕倒了?”他只记得眼前这个女子对他说了好多,然后他觉得头疼欲裂,最后就没了知觉。 点头,乔凝心轻声回答到,“是的。”顿了顿,她又说到,“听说你像昨天那样晕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隐疾而已,让你…让夫人见笑了。”清醒不少,他很快又恢复了冷漠,说话也生疏不少,脸色虽然依旧有些憔悴,可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 呵呵一笑,乔凝心正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到,“如果我能找人治好你的隐疾,你愿意吗?” “你是说那个林叔吗?”虽然他当时头好似要炸掉一般,可那晚乔凝心说的话他都记下了大半。 眼中一亮,乔凝心不自觉的靠近他,开口问到,“你还记得林叔?”虽然记得的不是她,但总比一个都不记得要好。 “不记得,不过那天听你说过。“对她的靠近,他心中似是并不排斥。 借着屋中有些昏暗的灯光,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张十分精致的脸,脑中闪过很多画面,努力的想要记起一些关于她的记忆,可却什么也抓不住。 看着他睁大的双眼,乔凝心蓦地一愣,随即尴尬一笑,“那天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吗?”本来是打算离去,所以她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却不想之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听到一些,后来头疼欲裂,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着眼前的乔凝心,他说得十分中肯。 “那,你相信吗?“注视着楚云绝,她发现他的双眼纯净如水一般,比那孩童的眼睛还要明亮,没有半分杂质。 “我……”他不知道该不该信,更不知自己该作何选择。 看着他犹豫挣扎的神色,乔凝心抿唇一笑,“不如,我再来给你说一说我们以前的事情,你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治疗。”她觉得楚云绝已不似之前那么排斥她,那么她就还有希望。 迟疑片刻,楚云绝缓缓点头,只轻声说了个好字。 “今晚的夜景很美,月亮也很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边走边说。”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他才轻声说到,“好吧。” 掀开被子,他想要起来却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乔凝心随即自衣柜中拿出一套新的衣服站在床前,“我来帮你穿如何?” “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罢,他接过衣服淡淡瞥了乔凝心一眼。 会意,乔凝心也不多说什么,轻笑过后转身走出屋外,等在门外。 特意支开了想要随行的几人,她与楚云绝并排着走到了城门下,仅拿出怀中揣着的腰牌挥了几下,守城的俸卫赶紧为他二人开了城门,两人旋即走向东郊的小溪边,捡了一块没有湿草的地方坐下。 仰头看着夜空中圆圆的月亮,乔凝心终是缓缓开口,“不如,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轻轻点头,他只有那么一个简单的回答,但乔凝心知道他这是在试着相信她,接受她,她心中的期望便更强烈。 抿唇一笑,她转过头去看向夜空,轻声问到,“你知道京城乔家吗?” “没听素素说过。”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林家父女两,其余的人都很少接触,想要知道什么必定是从他们两人口中得知。 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乔凝心赶紧低头,深怕被他看到。轻笑两声,她随即说到,“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眼睑微动,她将视线移到别处,细细的讲述着。她说乔家,说楚家,甚至说到了皇室和南楚,却惟独没说有关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足足半个时辰,她终于将心中的所有全都说了出来,抬眼看了看听得入神却又一直拧着眉头的楚云绝,她轻声问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印象?” 一瞬的怔楞,楚云绝随即摇头,“没有。”她说的那些,他真是一点都记不得,无论他怎样努力的去想,脑袋中还是只有这三年多来的记忆,而且大多都是一些不愿意记起的东西。 “没关系,慢慢想,相信你会想起来。”怀中虽然揣着林老头留下来的药,但她还是担心楚云绝会因为想事情而在此头疼晕倒。 转过头看着夜空,她看似无意的问到,“这天上的星星,你最喜欢那一颗?” 虽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楚云绝还是抬头看向天空,仰望着那满天的繁星细看起来。 “那一颗。”他蓦地伸手,指向那纠缠在一起的三颗明星中最左边的那一颗。 心中一紧,乔凝心看着那颗闪亮的星子,片刻后却轻笑出声,“真巧啊,我也最喜欢那一颗。”或许她会是中间的那一颗,但她的心中装的却是那颗去而复返的星星,也是坐在身旁的这个男子。 有些异讶,楚云绝一脸认真的看向乔凝心,像是想要证实她说的是否真诚一般。转头看着他,乔凝心轻笑出声,“都出来这么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也好。”站起身来,楚云绝轻声应下。 “既然你还是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做决定吧。”明天林叔就能赶到,此刻她希望他能再快些。 垂下眼帘,楚云绝沉思片刻后终是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嗯,走吧。”说罢,乔凝心便不再理会他,抬脚朝着回客栈的路大步走去。 或许许多事情都是有转机的,昨天楚云绝还一口拒绝了她所有的要求,今日却已开始动摇。 或许,他们之间注定还有扯不断的牵连。 踩着柔和的月光,两人从客栈后门进去,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回了房,却不知此时在离客栈不远的地方,几个青衣男子正围住一个娇弱的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一人冷眼看着那个皱眉不止的女子,轻声说到,“林姑娘还是请回吧,此时他们都已经歇下了,不方便见你。” “我只是想看看他,大叔说他至今还未醒来,我真的很担心。”着急的解释着,她好似乞求一般。 “林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姑爷已经醒了,如今小姐正在照顾他,姑娘还是请回吧。”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故意将姑爷二字说得极响,像是在提醒她一般。 眼眶一红,女子不由得垂下眼帘,低声问到,“他真的醒了吗?” 点头,男子再次肯定,“确实醒了,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如今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守在客栈附近本是小姐的意思,但他真没想到林素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人。 “我知道了多谢关心。”眼底满是失落之色,她面向男子点点头,旋即慢慢转身,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直到确定她已经走远,几个黑色身影才迅速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夜已深,偌大的客栈中却只住了几人,两间对立的房中却有两个辗转难眠之人,整整一夜也不曾闭眼,直至天明。 番外我以为 已过辰时,客栈中的其余人都已起来梳洗完毕,唯有那两间对立的房门还紧紧关着,没有半点动静。 他们没出来,谁也不敢去打扰,涟漪只好将穿戴梳洗好的念云带到楼下去用早膳。楚云裳站在房间门外,看着两道紧闭的房门沉思片刻后,终是皱眉离去。 乔凝心这是在争取时间,他能看得出来,可另外一个呢?难道他改变了主意? 北面的房中,乔凝心早已穿截整齐,不过她却一直坐在桌边发呆。昨晚一夜没睡她也并没觉得疲惫,反而有些紧张和不安,对面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对此她倒是有些欣慰,至少不用立刻面对他的选择。 茶壶里的茶被她一杯杯喝下,直到茶壶已经见了底她依旧不曾起身,就这样握着茶杯坐在桌边走神。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窗外的阳光都已照进屋中,她也再坐不住,终是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门吱嘎一声打开,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的房门也正好被楚云绝打开,两人不由得一愣,站在门下两相对视。 仅仅片刻,乔凝心便抿唇一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楚云绝收回眼神,回之一笑,想要开口说说话,却不知该说何是好。就在两人都异常窘迫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总算是为两人解了围。 念云跑在楚云裳旁边,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看着乔凝心撒娇的说到,“娘亲,带念云去放风筝好不好?” “这……”一瞬的犹豫,乔凝心忽然明了,随即蹲下来笑呵呵的抱着念云轻声说到,“好啊,今天天气那么好,娘亲就带你去放风筝。” 说罢,她又附在念云耳边低声说到,“不过,你要去叫你爹,让他一起去。” “叫爹?”念云明亮的大眼中满是疑惑,不由得转过头去看着正在慢慢走来的楚云裳,刚想说话却被乔凝心打断。 “不是这个,是你后边这个,他才是你爹。” “叫他吗?”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她看起来不是很情愿。叫这个爹不如叫那个爹,起码楚云裳还会让她坐在头上,还会陪她疯给她买好吃的。 “当然。”点点头,乔凝心威胁的说到,“不然娘就不带你去了。” “不行,娘亲说话不算数。”扁扁嘴,她一脸委屈,用那略带怨念的眼神瞅着她娘。 偷笑两声,乔凝心故作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还不快去。” “哼!”冷哼一声,她还是很没脾气的转过身去,将那怨念的眼神传递给了一脸无辜的楚云绝,奶声奶气的说到,“我娘叫你和我们一起去放风筝。” 仅此一句,再无下文。 乔凝心无奈的翻个白眼,看了看有些错愣的楚云绝,不禁开口解释到,“天气不错,要不就出去走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啊?”楚云绝轻呼出声,随后立刻又会意的点点头,“好啊!” 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乔凝心微笑着点点头,“呵呵,那我们走吧。” 听乔凝心说走,念云咯咯的笑出声来,伸出小手拉着她便要走,楚云裳却迎面走来,轻声说到,“念云一大早就说想要放风筝,所以我吩咐了买了风筝放在楼下。” “谢谢。”这一切应该都是楚云裳的主意,不然念云又怎么会那么巧准时出现在房门前,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为了先留住楚云绝,她自然也要答应,即便最后不能怎样至少他们三人还在一起过,即便是短暂的也比没有要好。 “何必客气,玩得开心点。”抿唇一笑,楚云裳收回视线,缓缓从她身旁绕过。走到楚云绝面前时,两人相视一笑,他便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楚兄弟,要不要一起去。”轻声开口,楚云绝对正要开门进屋的楚云裳说到。 “不了。”回头,楚云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去玩吧。,. 见状,乔凝心赶紧说到,“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牵着念云,她对楚云裳感激一笑,回头朝楚云绝递了个眼神随即便朝着楼下走去。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朝着西郊外的空旷草地奔去,三人坐在车上却一直不曾说话,念云乖乖的趴在乔凝心怀中,看着坐在对面那个要被她叫做爹的男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小小的手里抓着一个可爱的糖人,那是刚才在路上这个爹买给她的,不过她知道最后付钱的还是娘亲,因为她这个爹是个穷鬼,身上没有一个铜板。仔细看看,她这个爹也不是那么的难看,只要不说话还是没那么讨厌,可是她还是喜欢家里那个爹爹。 乔凝心一直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念云的头,心中却想着别的事情放风筝不能放一整天,就算林叔准时赶到她也未必能将他留住,心中还是不安。 车外,车夫小声询问到,“小姐,我们已经到这片草地了,是要在这里放风筝吗?”1 “呃,再远一点吧,找个更空旷的地方。”掀开帘子看了看,她轻声答道。 车夫会意,扬起鞭子再次挥动,马车又开始跑了起来,不过依旧很慢。 乔凝心看了一眼楚云绝,有些心虚的解释到,“这里不够宽敞,往前面走应该会好一点。” 点头,楚云绝轻声说到,“前面确实有一块更大的空地,那边风也更大--些。” “原来如此,那就正好。”看来她误打误撞还给撞对了。 日头已经正中,三人终于来到这块宽敞的空地上,乔凝心抱着念云下了车,小丫头便拿着风筝高兴的跑远。四处看了看,乔凝心这才支开车夫,陪兰云放起风筝来。 一开始,楚云绝很拘谨,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她们母女两,时不时也忍不住抿唇偷笑,看着她们高兴疯跑的时候,他甚至会跟着拍手轻笑出声但似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恢复之前的神态坐在地上看她们玩。 天上飞着一大一小两只彩色的风筝,还有一只却放在一旁,自始至终他也没想过自己要跟他们一起去疯。 空旷的草地上,一白一粉两道身影不断穿梭,清风扬起他们的衣袄,也将那爽朗快乐的笑声带至很远,远远的看去,这真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就在大家都陶醉其中的时候,念云突然大喊大跳起来,“我的风筝,娘亲我的风筝跑了。”1 乔凝心看着那只小风筝飞走,想要伸手去抓却没能抓住,无奈之下她只得将手中的线轴给了念云,“那个没有了,你就玩娘亲的这个吧!”蹲下身,她柔声安慰着。 “可是,那个是爹爹特意给我买的小风筝,上边还有我喜欢的蝴蝶呢!” 不高兴的扁扁嘴,她眯眼看着越飞越远的风筝,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好了,娘亲这个上边也有蝴蝶呢,小蝴蝶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大蝴蝶的,就玩娘亲这个吧!”小丫头又管楚云裳叫爹,怎么说都改不了这个习惯,小时候她也不想纠正这些。 小手攥着线轴,念云明显很不乐意,这时候楚云绝却拿着他的风筝走了过来,一脸温和的笑容,“玩我这个吧。” “嗯?”嘟着嘴,她看着这个爹睁大双眼,“那个是你的,我才不要。 “呵呵,不如我带你玩吧,不然你的风筝飞走了也没得玩了。”轻笑着,楚云绝也拿着风筝蹲下了身子,看着可爱的念云轻声说到。 这确实是个问题,她那小眼珠转了两圈,随即接过楚云绝手中的线轴扬声说到,“我玩你的,你玩我娘亲的,我们比赛。” “比什么?”楚云绝一头雾水。 “你要是放得没我的高,你就得背我到那个山上去。”伸出小手,她指了指小溪对面的那座高山,一脸认真的说着话。 听完此话,乔凝心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止不住的偷笑。 那座山那么高,若是带着念云上去,光是上山估计也得一个时辰,如今已快到午时,如此一来或许能等到林叔赶来。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她却假模假样的想要阻止念云,小声说到,“不准胡闹,你那么小怎么赢得了。” 念云不满的撅着嘴,“娘亲偏心,我就是会赢,我要去山上。” “好。”不等乔凝心回答,楚云绝一口答应下来,随后又问到,“可要是小念云输了呢?你要怎么办?” 这,又是一个问题。 她拧着小小的眉头想了想,随即十分正经的说到,“我要是输了,我就叫你一声爹爹。” 眼角抽了抽,乔凝心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倒是尽得她的真传,从来不做吃亏的事情,真是太可爱了。 微微一愣,楚云绝也是有些错愣的看着她,但见她那张小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只好点头,“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 片刻过后,两人已经在草地上疯成了一片,爽朗的笑声依旧是不断,不过已经换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静静的站在一旁,乔凝心一直在微笑笑得眉眼弯弯。他们两人这哪是在放风筝啊,根本就是在玩猫捉老鼠,就差没全部躺在地上去就地打滚了。 跟小孩子比赛的结果永远只有一个,跟念云这样鬼机灵的小孩子比赛那更是没得选择。输也是输,赢了还是输。 足足疯了半个时辰,小屁孩丢了线轴往地上一坐,“不玩了,我累了。” 呵呵一笑,楚云绝也就地坐了下来,“那我们就回家吧。”这样轻易的说出如此亲呢的话来,绝对是他的本能反应,当他察觉时话已出口。他有些尴尬,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两的乔凝心,确定她没听见才松了口气。 “你说过要带我上山的。” “可是,你不是说你累了吗?” “累了也要去。” “怎么去呢?” “你怎么那么笨啊!” “……” “你比婉姨还要笨,真笨。” “……” 咬咬牙,他努力露出微笑,轻声说到,“不如你说吧,我愿赌服输。”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输的,反正稀里糊涂就输了。 “背我上去呗,真笨。”扁扁小嘴,她一副很不屑和楚云绝说话的模样。 谁说小孩子单纯可爱,谁说小孩子天真无害,他真想把那个散布“谣言” 的人揪出来揍一顿,他更想知道能养出这样精灵古怪的孩子的人到底有多难缠。 一头冷汗,他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我愿睹服输。”说罢,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念云蹲了下去,“上来吧,我背你上山去。” “你背的动吗?”面对楚云绝的妥协,她似乎还有此怀疑。以前爹爹是经常抱着她到处玩,而且随便她怎么疯都不累,不知道眼前这个爹会不会也是这样。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一次被那么小的孩子怀疑,他真是挫败至极。 念云咯咯一笑,大大方方的趴在了他背上,还大叫到,“快走吧,我们上山玩儿。” “好呢,我的大小姐,我这就带你上山,你抓稳了小心别掉下来。”轻喝着,他的嘴角浮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很快又转变为舒心的笑意,稳稳的背着背上的小丫头大步朝着乔凝心走去。 “你们这是要干嘛?”看着他们父女两如此和谐,她还真是高兴。 “上山啊。”楚云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轻声的到,“走吧,不然大小姐要生气了。” 乔凝心刚想再问,却接收到念云的暗号,见她一个劲对着自己挤眼,做着半年前自己教她的那个ok的手势。心下会意,她也抿唇偷笑,伸出手也做了个ok的手势顺带眨眨眼,一大一小就这样拐带着楚云绝上了山。 看这情形,小家伙出门前肯定收到楚云裳的授意,不然才不会那么乖,还帮她搞定楚云绝,看来她回去真该好好谢谢楚云裳才行。 一路上,念云一直嚷着要乔凝心给她讲故事,一点也没有想睡觉的意思,乔凝心只好将脑袋里装的那些少得可怜的幼儿故事按个讲一遍。不过她的故事要是被某个穿越同行听到,肯定会笑掉大牙。 “最后,白雪公主就和罗密欧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讲完这个故事的后一句,她终是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记得上次她告诉念云的是哪一个结局,但是小孩子也没那么较真,能讲完就好了。 谁知,她还没回过神来,念云便开始叫嚷起来。 “娘亲,你上次不是说罗密欧和朱丽叶在一起了吗?怎么现在又是白雪公主了呢?” “啊!呵呵…这个嘛…他们外国人名字都差不多 ,而且相同名字的人很多,恰好这个王子的名字也叫做罗密欧。”心虚的说着,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要僵掉了。实在记不起上次说的那个王子叫什么么,她就把罗密欧挪用一下,没想到竟然被揪了出来,还被楚云绝看了笑话。 噗嗤一笑,楚云绝轻声说到,“你讲的这些故事真奇怪,头一次听说。” “那是当然。”念云没生出来之前,她可没闲工夫对他讲这样毫无营养价值的故事。 “娘亲再讲一个吧!” “这都六个了,还要讲啊!”苦着脸,她正在努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看看还有没有能够勉强拼凑在一起的。 “这些我都听过了,一点都不好玩。” “那不如我给你唱歌吧。”她不介意在楚云绝面前展示自己独具魅力的歌喉。 “还是算了吧,你唱的那些歌连天上飞的小鸟都不爱听。”上次娘亲一唱歌,天上就掉下一团脏兮兮的东西,爹说那是鸟屎,所以她猜测是因为娘亲唱得太难听,所以鸟儿都被吓到了。 “你这是嫌弃我是吧!”不满的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乔凝心故作恶相,“那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唱了。” “唱吧!” “那你唱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楚云绝看了看背上那个和他极具默契的小丫头,轻笑着说到,“就当是唱给我听的,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歌连天上的小鸟都不爱听。” 满头黑线,乔凝心看着这打趣她的一大一小,真想冲过去按扁他们。可是她又不想在楚云绝面前丢脸,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微微皱眉,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随即轻笑着说到,“唱就唱,谁怕谁啊!” 清了清嗓子,她特意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旋即将那还算熟悉的旋律与歌词轻声唱了出来,“我以为一个人更容易入睡,我以为点着灯的夜晚不黑,我以为冬天的冷能冻住眼泪,只可惜一切只是我以为。如果爱牺牲以后才能永垂,如果心残缺之前就懂完美,如果我还是愿意陪你看流星下坠……” 她那略带磁性的嗓音唱这首歌正好合适,歌声并没有像念云形容的那般不堪,反而让那两个人都愣住了,一直沉浸在她的歌声中不曾回神。 半晌过后,乔凝心终于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歌声。转过头看着两人,她不由得轻笑出声,“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啊!” 念云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楚云绝眼中似是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反倒叫她觉得奇怪。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楚云绝尴尬一笑收回了视线,“没什么,还挺好听的。”不过,这曲子好似在哪里听过,只不过想不起来了。 “娘亲,为什么你以前唱歌都那么难听,这次却那么好听呢!”虽然没听懂,但却是比以前好听多了。 “切,别小看你娘亲,娘亲会唱的好听的歌曲多了,你好好听着,娘亲慢慢唱给你听。” 说罢,她大步走在了前边,从路边随手摘了一根马尾巴草,一边摇晃着一边大声唱到,“babycan‘tyousee i‘mcallingaguylikeyou……” “她在唱什么?”眯着眼,念云摊手问到。 “我也不知道。”耸耸肩,楚云绝无奈轻叹,随即抬脚跟了上去,完全不理会这让他听得一头雾水的歌曲。 半个时辰以后,三人终于以龟速到达了山顶。看着山下迷人的风景,吹着凉爽的山风,乔凝心大笑出声,张嘴朝着山下大吼几声,心情也好了很多。 念云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堵住了耳朵,免受池鱼之殃,另一只手却仅仅的抱住楚云绝的腿,生怕会从这高高的山头上掉下去。三人并排站在山头上,俨然一副幸福之家的模样,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似是将之前的疑虑和不开心全都抛之了脑后,这份幸福已经渲染了整个山头,让这里的风景看起来都美丽了不少。 鬼吼鬼叫之后,乔凝心在地上坐了下来,将念云抱至胸前小心的护着,轻声说到,“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看夕阳吧,肯定很美。”她不能一直等念云帮忙了,她要主动出击,等看完夕阳再慢慢下山走回家,林叔应该就会到了。 略有迟疑,楚云绝最终还是点点头,也在一旁坐了下来,“好啊,这里视线那么好,一定能看到很美的夕阳。” 就这样,三人坐在地上有说有笑的等着夕阳,甚至还玩起了小游戏,整个山涧都回响着他们清脆的笑声,久久不去。 乔凝心伸手在不远处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递给念云后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一阵。片刻后念云会意点头,转手将花递到了楚云绝面前,奶声奶气的说到,“这个送给你,谢谢你背我上山。” 看着那朵不算艳丽的花,楚云绝挑挑眉,还未说话却被乔凝心抢白到,“怎么?小孩子的心意你都要辜负吗?” 呵呵一笑,楚云绝摇摇头将花收下,宠溺一般的捏了捏念云的鼻子,轻声说到,“小丫头的礼物我怎么敢不收,当然要收下。” 一瞬,乔凝心突然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不自觉的轻喃出声,“你以前也很喜欢这样捏我的鼻子。” 一个小小的动作,又将她的思绪拉回了从前。那里有她这一生最幸福的画面,也有生气、不理解和一些让人怀恋的小插曲,它们都是她最珍惜的东西。 微微一愣,楚云绝拿花的手也僵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未等两人回神,身后那轻微的脚步声却让乔凝心紧张起来,立刻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看去。 按理说,明知今天他们会来这里玩,这周边的人应该都会被支开,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出现在山上呢? 看清那个上山的人,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身旁的楚云绝却立刻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这里了?”走到林素素身前,他柔声问到。 “我就是来看看,打扰你们了吧!”笑得僵硬,林素素侧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母女两,随即说到,“看样子你们玩得正开心,我不该这个时候出现,我还是回去吧。” “素素。”开口唤住她,楚云绝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呵!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咬着牙,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强迫自己转身离去。 “素素,你等等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楚云绝着急的看着她,“我们一起回去吧。” 冷眼看着他们俩,乔凝心忍不住自嘲一笑,拉住念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无奈的转过了头去。 不清不楚的幸福永远都是短暂的,即便她能这样留住楚云绝一时也留不住一世,看来今天也只会成为她将来的一个美好回忆。 背过身去,她不想再看那样让人心痛的场面,却听到林素素大声说到不必,像是在挣扎。心中冷笑,她暗暗说到,乔凝心啊乔凝心,你连别人不要的东西都得不到,原本该属于你的爱情都会跑,真是太没用了。 不等她自怨自怜,那边突然响起尖叫声,她不由得转身一看,看到那险险挂在涯边的两人时毫不犹豫便冲了过去。原来楚云绝和林素素不知何时退到了涯边,竟然不小心踩空了脚,差一点就要掉了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就要下坠的楚云绝,可是肚子却重重的撞在了涯边的尖石上,疼得她立刻冒出一身冷汗。 紧紧抓住楚云绝的手腕,她痛苦的皱着眉头,咬牙说到,“抓紧我,我拉你们上来。”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她终是将楚云绝给拉了上来,而楚云绝一直紧紧抓着林素素的手,也将她带了上来。见两人都安全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可腹部传来的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疼得她咬紧牙关也无法忍住。念云小脸都已经吓白,看到她没事才赶紧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那边,楚云绝抱起被石头划得满身伤痕和血迹的林素素,转身对她们母女两说到,“素素受伤了,我要先送她回去,谢谢你救了我们。”眉头紧皱,他担心着怀中的女子,却忽略了乔凝心那只一直放在腹部的手。 不等乔凝心回答,他抱着林素素便朝着下山的路走去,将那母女两丢在了山上。 终是撑不住,乔凝心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看着大步流星一般离去的男子,缓缓垂下了眼帘,“我以为这样就能留住你找回你的记忆,没想到找到的却是让我遍体鳞伤的利器而已。” 原来,一整天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原来,失去的东西是不可能再找回来。 原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男人心中的唯一,甚至不再有一点位置。 只是,她现在才彻底明白而已。 番外渐行渐远 天边的夕阳绚丽无比,暖黄的色光晕笼罩着整个山顶,也将那山顶上两个身影裹在了其中。 念云吓得不轻,小小的脸上满是泪水,哭过之后见娘亲一直不曾说话,她抬起头顺着娘亲看的方向望过去,满是泪水的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失落之意,“娘亲,他们走了。” 就这样走了,都不管她的娘亲,真是个大坏蛋。 嘴角微动,乔凝心笑得无奈,“娘亲知道。” 扁着嘴,念云还是有几分不甘,“他不要我们了吗?” “……”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她真不知该怎样回答。 “我们走吧。” “好。”点点头,小丫头狠狠的朝着那两人走远的地方瞪了一眼,嫌恶的丢掉了怀中那个糖人。 母女两紧紧的牵着手,缓慢的走在下山的路上,美丽的夕阳依旧挂在天边,可刚才还说着想要看夕阳的人却已不复。 山脚下,楚云绝怀中的女子已经清醒过来,看着紧抱着自己的男子,嘴角终是浮出一抹笑意,“谢谢你。” 垂眼看着她,楚云绝努力想要舒展紧皱的眉头,可心中却好似有千斤重石压住一般,怎么也笑不出来,“何必说这些,你伤得那么重,我这就带你回去找大叔上药。” “你也受伤了。”林素素缓缓抬手,心疼的伸向楚云绝的脖子,看着那道长长的伤口自责不已,“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别说这些。”不自觉的别开头,躲过她的手,楚云绝轻声说着话,视线却早已从她身上移开。 不知为何,心中总是十分不安,前几日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又一次的扰乱他的思绪,脑海中全是刚才在山上那张神情奇怪的脸,怎么挥都挥不去。 尴尬的收回手,林素素将头往他怀中凑了凑,片刻后又抬起头来,轻声说到,“那位夫人怎么没一起来?她也受伤了吗?”刚才她都吓傻了,只记得最后是乔凝心扑过来拉住了他们两人,如今没看到乔凝心,她自然有些疑惑。 说到这个,楚云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没受伤,你别说话了,我送你回去上药。”话虽如此说--他却细想着刚才的事情,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看着他不安的模样,林素素缓缓垂下眼帘,将双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再说话。 走到城郊的时候,楚云绝突然停下了,林素素不解,抬眼却看到不远处拖着车的老刘夫妇。楚云绝叫住了他们,将林素素小心的放在车上,对老列夫妇嘱咐一番后便要离开。 “我得回去看看,让老刘送你回去,大叔会为你上药的。” “可是我…”话未说完,她已失落的闭了嘴,因为楚云绝已经慌张的跑出了老远。 当楚云绝大汗淋满跑到山顶之时,哪还有乔凝心母女的身影,看到的只是那个躺在地上已经被摔坏的糖人而已。弯腰捡起糖人,看着它被摔得不成模样,楚云绝不由得轻叹一声,心中失望无比。 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一道落寞的身影自山上缓缓走下,隐于那漆黑一片的树林中。 入夜,林天炎赶到之时看到的只是受了伤的乔凝心,还有为娘亲伤心又担心的小念云。 好在伤势不重,林天炎为她熬了药服下,二日醒来后,她却将所有人都推出了门外,独自一个人在房中呆了一整天,直到次日清晨,她才打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刚刚走出房间,念云便大叫着娘亲一路冲过来,接住迎面扑来的念云,她高兴的抱了起来,轻笑着打趣到,“怎么那么调皮啊,跑那么快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娘亲,你不要念云了吗?”一天一夜没看到娘亲,她真担心娘亲会就此不要她了。 呵呵一笑,乔凝心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轻声说到,“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娘亲的宝贝,是娘亲这辈子最疼爱的人,娘亲可舍不得将你扔下呢!”如今,念云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念云嘟着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乔凝心给制止了,“念云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虽然不知道娘亲为啥突然问这个,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那我们等下就出发吧。” “去哪里?”小丫头疑惑的看着她的娘亲,一脸的茫然。 “当然是回家啊!”刮了刮念云的小鼻子,乔凝心宠溺的说到。 回那个属于她的家,属于她和念云两个人的家。 看着呆愣愣的小丫头,乔凝心轻笑着抱着她下了楼,看到堂中的几人纷纷笑着打招呼。 此时见到这样的乔凝心,楚云裳等人都有些惊讶,敬剑文走上前去从她怀中接过念云,关心的问到,“你的伤不疼了吧?” “表哥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看着一屋子面露异色的人,她不禁抿唇一笑,“你们怎么了?好像谁欠了你们一大笔钱似的。” “娘亲说要回家。”乖乖的搂着表舅的脖子,念云大声对众人传达娘亲的话。 “回家?”皱眉,林天炎顿时沉下脸来,“凝心是在暗气吗?这可不是你的脾气,剩下的事情我们会一一解决,但你不能就这样离开,难道你忘记了这三年多你都是怎么度过的吗?” “我不是在赌气,是经过认真考虑过了。”并不气恼,乔凝心面不改色轻声说到,“这次出门那么久,要找的人也已经找到了,如今看他平安无事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有些想家了。”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离开?难道你不打算和云绝相认了?”心中懊恼不已,林天炎沉声说到,“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云绝的失忆,虽然这次是他负了你,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三年来也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希望你别怪他,更不要放弃。” “我为什么要怪他!”微微挑眉,乔凝心笑看着林天炎,轻声说着,“我对他自始至终都只有爱,不会怪他更不会有恨,从前是这样,现在也不会改变。”她从来没有怪过楚云绝,更不会有因爱生恨那样可笑的想法。因为他们爱得够深,爱得够彻底,更不会为了他们的爱情找一个伤害他人的自私借口。 “那你为何还要走?即便是为了念云,你也不应该放弃。” “我心意已定,林叔就别劝我了。”眼帘垂下,乔凝心转身对涟漪吩咐一番,见她面带为难随即沉声呵斥了两句,涟漪才极不情愿的跑去为她们整理包裹。 见她如此固执,沉默半晌的楚云裳只好走上前来,“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我便陪你回去。” “不用了。”抬头,乔凝心迎上他关心的目光,轻声说到,“这次我决定就带上念云,涟漪跟你们走。” “这怎么可以?”1不等楚云裳回答,敬剑文便抢在了前头,“你一个人照顾念云又身处异地,让我们怎么放心!” “念云已经不小了,而且那么乖,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上前拍了拍敬剑文的肩膀,乔凝心大大咧咧的说到,“而且你表妹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谁敢来找我麻烦啊!” “是吧?”看向睁大双眼的小丫头,乔凝心轻笑着问到。 “嗯。”念云郑重的点点头,在她的印象中确实没人敢欺负她娘亲,也没谁敢欺负她。 呵呵一笑,乔凝心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打趣的说到,“这次我会带着念云一路玩回去,等到了晋国后我就给念云找最好的师父,教她武功,然后再带着她重新将整个朔州大陆重新走一遍。” “真的吗?”一听说要学武功,念云眼睛忽的亮了不少,她知道涟姨也能从地上飞到屋顶上,娘亲说过那个就是武功,她早就想学一学。 “你不是不希望念云学武吗?”皱眉看着她,楚云裳有些费解,“即便要学武功,我也可以教她,何必重新去找人。” “放心,你也是她众多师父中的一员,不过我会找更多的。” “学了武功之后,我是不是也可以和涟姨一样飞上房顶呢?”睁着大眼睛,念云眼中满是期待。 “不单可以飞上房顶,你还能将天下的小朋友挨个欺负一遍,以后他们一听到楚念云三个字就会忍不住发抖。”说到这里,连她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啊,念云要学。”拍着手,小丫头得瑟极了,要是真能这样她一定要好好学。 “好了,话不多说,我们等下就出发。” “真的要走?”林天炎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来,一脸凝重之色。 点点头,乔凝心面对他感激一笑,“我知道林叔在担心些什么,你不必多想,我是不会有什么傻念头的。”转身看着屋中的几人,她扬声说到,“四年前的那个乔凝心从今以后就正式归位了,你们放心,我会带着念云一路奔向美好的明天,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伸手接过念云,她微笑着朝几人道别,随即故作严肃的说到,“谁也不许送,不然我就跟谁急。” 紧紧护着怀中的孩子,她连随身带了三年多的盒子都不曾收拾,出了客栈径直走上涟漪为她准备的马车,连挥手告别都直接省去了,就这样带上还在错愣中的念云的离开了义江城。 看着马车离去,楚云裳站在门下缓缓开口,“故作不在意,她心中一定难受极了。” “强颜欢笑而已。”想到她刚才的神情,林天炎忍不住轻叹出声。 “我要去跟上她才行。”乔凝心就这样带着念云离开,说什么他都不放心。 “表兄不必担心。”伸手拦住他,楚云裳轻声说到,“你忘了还有青城了吗?他会时刻跟在她们母女身边保护她们的,现在凝心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 “难道你们就这样让她一个人离开吗?难道就放任他们两人这样吗?” 这三年,苦苦挣扎的不单是乔凝心,如今此事若是就这样落幕,说什么他也不甘心,更替凝心不值。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是我与表兄都无法左右的。”无奈一叹,楚云裳一直看着街尾,直到那辆车再也看不到,他才收回视线看向敬剑文,轻声说到,“从前我们就无法介入他们之间,现在也是。” 一如她刚才所说,她对楚云绝有的只有爱,永远不曾改变的爱。 “话虽如此,可云绝的事情一定要解决。”否则他怎么对得起云绝过世多年的娘。 “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左右,更阻止不了。”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楚云裳眼睑微动,转身向林天炎笑了笑,径直走进客栈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刚走到楼梯脚下,与抱着小盒子的涟漪差点撞个满怀,涟漪拧眉看着他担忧的说到,“小姐这次恐怕是真的决定了,连她视如珍宝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看了看那盒子,楚云裳轻叹一声接了过来,“这个我来帮她保管好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是。”点点头,涟漪不再多说,转身折回房中去。 门外,林天炎依旧沉着脸,跟敬剑文打过招呼后便大步离开,朝着东城走去。敬剑文也深知乔凝心的个性,无奈之下只好负气离去,原本就仅有几个人的客栈,如今只剩下涟漪和楚云裳两人。 马车缓缓而行,宽敞的车内仅有乔凝心母女两和极少的一点行礼,念云乖乖的躺在乔凝心怀中,仰头看着眼睛红红的娘亲,满是稚气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心疼之色,“娘亲,不许哭鼻子哦!“ “嗯。”重重的点头,乔凝心咧嘴一笑,为念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声说到,“从今以后就只有娘亲一个人陪你到处去玩了,念云会不会不愿意呢?” “不是要回家吗?外公和舅舅没在家吗?” “他们当然在家,不过娘亲想为你建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家,好不好?以后外公和舅舅还有爷爷他们也会经常来看我们的。” “可是……”扁扁嘴,念云忽然也红了眼眶,“可是我想要爹爹,我想跟爹爹一起玩。” “……” 一瞬的沉默,她的心就像是正在被一刀一刀凌迟一般,疼得窒息,纤细的手指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连指甲掐进肉中也未曾发觉。 暖阳渐渐升起,整个义江城也渐渐喧闹起来,那辆青色马车却渐行渐远,仅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番外曾经三年 东城城郊有一片翠绿的竹林,每到这个季节尤显葱郁,景色十分怡人。 林中的小道上,两个灰色身影缓缓而行,一个高大挺拔,另一个却拄着拐枝,看似行动有些不便。 依靠手中的木棍指路,林老头一路紧随林天炎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在这林中,直至绕过竹林走至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两人才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林老头用那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身旁的林天炎,笑得极为自然,“诸葛先生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为了那个小子吧?” 当他得知林天炎就是神医诸葛谦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倔脾气,俨然一副崇拜者的模样,对他的态度更是破天荒的热情。 点点头,林天炎抿唇一笑,“虽然有些冒昧,不过我也是为了云绝那孩子,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嗨,有什么可冒味的,此生能见到诸葛先生,我老林真是死而无憾了,哪来的冒昧一说。”爽朗的笑着,林老头随即说到,“就连诸葛先生都亲自出面,看来那小子确实来头不小啊!一开始那女子说他是什么靖王我还不太相信,如此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云绝曾经确实是靖王,不过那仅仅是个虚名罢了,这些都不足为重。”顿了顿,他又说到,“我这次叫你出来,主要是想打听一下云绝的事情,我想知道他这几年都是怎样过的?虽说你们是去年八月才在苗疆找到了他,可我想他应该也会告诉你们一些什么,所以特地来询问一番。” “你连这个都知道?”显然,他们早已查过。 “曾经听林姑娘提过一次。”这些,他也是听楚云裳和敬剑文所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点点头,林老头缓缓垂下头去,轻声说到,“那小子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提过了,也不太想提,我想知道你与他是何关系?” “实不相瞒,他是我一位故人之子,曾答应过那位故人要好好照顾他,可是我却食言了,说来真是愧疚万分。”林老头对云绝的事情如此谨慎,不免让他有些紧张,莫不是云绝这几年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才导致如此! “原来是故人之子,难怪诸葛先生对他如此上心。”林老头心中明了,随后缓缓说到,“要说这小子也是福大命大,当年要不是我认识的那位苗疆大夫,他恐怕就回不到景龙了。” “何出此言?”听到这话,林天炎不由得皱起眉头,虽然林老头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担忧,随即轻声说到,“诸葛先生请听我慢慢道来。” “你说。” “那小子当时身中剧毒,而且是三十多种毒,其中不单有苗疆的毒还有不少源自朔洲各地,有些是赫赫有名的剧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毒素,总之他的血液中已经掺和了各种毒,所以他才会时不时的晕倒。我很惭愧,因为学艺不精加上没有过多的财力,所以无法为他解除身上所中的毒,如今诸葛先生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身中剧毒,而且还是三十多种不同的剧毒! 林天炎都不敢再往下想,精通药理的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可知道为何会如此?” “很显然,有人用他试毒。”当时他为楚云绝把脉过后也惊呆了,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更不知是哪个灭绝人性的东西下的毒手。 试毒! 林天炎面色一沉,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一股骇人的杀气顿时涌出,让林老头为之一怔。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他冷笑两声,随后又冷冷说到,“若是将来找出这个人,我倒要他尝尝我诸葛谦的手段。” 忍不住冷颤,林老头轻声说到,“我当时在苗疆也查过,不过没有什么发现,在苗疆善于用毒之人很多,我们因为身份原因也不宜久留,拿到我要拿的药过后我便带着素素和他离开了苗疆,毕竟那里不是久留之地。”若不是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了一个苗疆人,他也不可能安全的从那里拿到东西离开,更无法将楚云绝带出来。 “此事会有人去查,林先生就不必挂记了,我在此谢过林先生对云绝的救命之恩。不过,当时云绝在苗疆又是怎样生活的?若是真有人还想拿他试药,定也不会让他被别人发现。” “诸葛先生客气了,我老林也不敢当。”忙得摆手推辞,他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刚才林天炎身上那股杀气他可是清楚的感觉到,不过说了那么点他就已经如此愤怒,他真担心全部说出来后会令他发狂。 “或许是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他便被丢弃了。”此时,他也只能避重就轻。 “同时身中三十多种剧毒却不死,我很难想象他被丢弃后是怎样生活的。”双瞳紧缩,他怔怔的看着前方,既想知道真相,心中却又有几分排斥,不想听到那样让人心疼的话。 “这…”皱着眉头,林老头还是有些犹豫。 “林先生但说无妨。”深吸一口气,他决定一定要弄清楚。 “当时我和素素刚到那里,还未找到落脚之处,在街上看到一群围观的人,素素吵着要去看看,于是我们便挤进了人群中,这才看到了正被一群人踢打折磨的十三。”无法看到林天炎的神色,他也只好试探着继续往下说,“我只能听到一些声音却看不到当时的场面,是素素冲上去阻止了他们,后来是我那位苗疆朋友出面解围,我们才把他救了下来,当时他身上已经有无数伤口,人也已经昏迷,那一次他整整睡了半个月,我们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半月后的清晨,他却清醒过来。” 身中剧毒,被人遗弃,被人折磨当发泄工具。 这恐怕是最为残忍的事情了。 直到林老头说完,林天炎都没有半点反应,脑子里全是他的话,想到的全是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僵硬,血液都已经停止流动,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心疼让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来我们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他身体里的毒暂时压住,身上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这才带着他离开了苗疆。” 他已经尽量捡无关紧要的说,回想当时的场景,这不过是凤毛菱角而已。那一个月他和那个苗疆朋友几乎是用尽毕生之力,活活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是楚云绝强烈的求生意识和忍耐度让他们找到一丝希望和动力,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足足过了半晌,林天炎终是缓缓垂下眼帘,轻声开口,“那你可知道在你遇到他之前,他都发生了些什么?”努力压抑着自己,他的声音已经有些低哑。 “他之前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而且因为身体原因,他不能过多的去想,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事,不然他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还差点和他一同做个瞎子。 “那他可提过什么,或是想起过一些线索?” “他对素素说的比较多,不过应该没有什么线索。” “我明白了。”一声喟叹,林天炎点点头,“多谢你。” “不必言谢,我也只是尽力而为。”要说他的医术根本不能与林天炎一比,不然他也不会至今对那楚云绝身上的毒还束手无策。 “诸葛先生这次来我也就放心了,你一定能将他体内的毒通通逼出来,说不定还能治好他的失忆。”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一代神医的高明医术。 “无论如何我也要治好他,不过还需林先生相助才行。” “哪里的话,需要我做什么诸葛先生尽管支使就是。不过……”抬头,他面向林天炎有些为难的说到,“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先生请讲。” “我想请诸葛先生救我家素素一命。” “林姑娘,怎么了?”不解,林天炎随即疑惑的问到。 “你别看素素现在跟正常人一样,其实她跟我一样,天生就有隐疾,所以才会被人遗弃。” “是何隐疾?” “她的心脏有缺损,从小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苦寻治疗的方法,可惜我学艺不精,至今未曾找到,还请诸葛先生帮我这个忙才是。” “心脏缺损。”微微皱眉,林天炎轻声说到,“我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回去后我开个房子,让人抓几幅药送去,再将治疗的方法告知你,或许会有帮助。” “那我就先谢过诸葛先生了。”原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他苦心钻研多年都不曾找到方法,别人却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何必言谢,你们对云绝的救命大恩我还未曾表示谢意呢!” “医者父母心,我想诸葛先生的想法也是如此吧!” “正是。”点点头,林天炎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轻声说到,“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去准备一些东西,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别告诉云绝我找过你。” 这此曾经不为人知的事情,或许他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至少现在不合适。 “那小子……”有些犹豫,他缓缓垂下头,“哎!或许一直都是我们家素素一厢情愿。” 这几日,楚云绝的反常表现他都清楚,虽然他很不高兴,更不想委屈了素素,可他也左右不了谁。 番外灯火阑珊处 酷热的盛夏已经过去,时值八月,正是秋风习习的凉爽日子。繁华的汴城此时四处洋溢着快乐的氛围,人人脸上都几乎都带着笑意,因为明天就是这里一年一度的品诗会,还是汴城首富的叶家公子选妻的大好日子。 自从三年多前名震整个朔洲大陆的乔家莫名消失后,他们叶家就开始迅速崛起,成了景龙数一数二的富商,虽说财富依旧比不上当年的乔家,可也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大商贾,在这汴城更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从前年开始,叶家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拿出一笔银子筹办这品诗会,邀请四面八方的人前来参加,但凡是在诗会上胜出的人,还能得到叶家单独给出了一万两白银的奖赏,这些银子对那些名门望族中来说或许还不算什么,但却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所以自然会有很多人前仆后继想要一试身手,哪怕最后落败被人笑话也在所不惜。 每年到这几日,汴城中更是热闹非凡,甚至比逢年过节还要拥挤,各个客栈中早就被住满,往常还算宽敞的街道也会变得拥挤。不过因为来的大多都是些文人,城中倒也极少发生什么意外,只是让汴城看起来更加繁华而已。 光是一场品诗会就足以让整个作城的人期待不已,如今美名远扬的叶家公子要选妻,那更是让全城沸腾,家家户户都十分忙碌,就连周边数城的人都将自己未出阔的女儿或是亲戚带到了计城,期待着他们也能攀上这么一门好亲事。 如今整个城中,唯一对这两件大事不为所动的恐怕就只有乔凝心母女两。明天恰好也是念云的生日,小丫头吵着要看热闹,她也十分无奈,只好打算在这作城住个几日,等这热闹的品诗会散了再带着小丫头离开。 离开义江城已经几个月了,她们依旧还在景龙徘徊,这都是因为两个月前楚云裳的两封来信。一封信中说到楚云绝的现状,另外一封却是林素素亲笔所写,写的是半年多前她初遇楚云绝时的一切。看完那两封信,她足足伤心内疚了半个月,心中更是担心无比,可楚云裳却吩咐她不要回去,她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留在了景龙,带着念云在煎熬中等待着,心中也默默的期待着。 这两个月,她拒绝了楚云裳捎来了所有信件,她不要知道他的情况,每看一次她的心便会忍不住痛一次,她怕自己最后会忍不住,所以她宁愿选择静静的等待。虽然不知道他的情况,但至少心中还有几分期盼,每天醒来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带着希望生活,每一刻都在等待着她期望的奇迹。 日头渐渐落下,她带着念云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不那么拥挤的客栈,走到那埋头算账的掌柜面前,她轻声问到,“请问还有空的客房吗?” 抬头,掌柜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她,看那行头不是付不起钱的人,不过他很奇怪为什么是她一个人,来这里的女子大多都有亲人随同,像她这样单独来参加选妻大会的倒是头一次见到。“请问这位姑娘,你们几个人?”微笑着,他试探的问到。 “两个。”看样子还有空房,乔凝心回以一笑,轻声回答到。 “两个?”掌柜的一脸疑惑,并未看到还有人跟她一同进来,就在他努力寻找的时候,不及柜台高的念云突然伸出小手乱挥一通,大叫到,“我在这儿呢!” “啊!”看到那个乖巧机灵的小汝孩,掌柜明显吓了一跳,“原来是位夫人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看到这位小姑娘。”尴尬的笑着,他赶紧解释。 “无妨,我们要一间房就好,还有房间吗?” “这……”掌柜的有此犹豫,随后沉声说到,“原本没有,但是有几个客人定了客房却没来住,说是正午就会到,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没来,不如我就开出一间给夫人吧,夫人带着孩子也不方便。” “多谢掌柜。”不管是谁的,只要给她住就行。 “夫人跟我来吧。”笑着走出柜台,掌柜的揣了一串钥匙便朝着楼上走去,那几人定了本来是整个客栈中最好的几间客房,如今倒是便宜乔凝心了。 为她们将窗户打开,小二很快也端来了热水拿来了汗巾,掌柜笑问到,“这个房间夫人还满意吧?” “掌柜的帮了我一个忙,我怎么还会挑剔,再说这房间本身就很好,多谢你的帮忙。”说罢,她自腰间摸出一锭银子,“这个是房钱,我们住不了几天,若是不够我再补。” “够了,住个几天肯定够了。”掌柜笑着收下银子,转身走到门外,“夫人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吩咐就是。” “好。”点头,乔凝心看着他关上门离开,念云却缠着她撒娇的说到,“娘亲,我要快点长大。”站在柜台下边竟然被人家无视了,想到这个她就生气。 抿唇轻笑,乔凝心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说到,“乖乖听话会长得比较快哦!”自从有了这小丫头,她都快成大骗子了,不知道小丫头以后长大懂事了会不会鄙视她。 “念云很听话的。” “嗯,所以念云会快快长大的,我们洗个脸就下去吃饭吧。”拉着她的小手,乔凝心一路偷笑着绕到屏风后边。母女两嬉笑打闹着洗漱,还未擦干脸上的水却听到一阵敲门声。 疑惑的开了门,看着门外那几张陌生的面孔,乔凝心面色一冷,“你们找谁?”几个高大的汉子堵在门口,她顿时心生防备。 “找的就是你,这间房间是我们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冷冷一笑,乔凝心连解释都不想,砰的一声直接将门关上,转身便进了里屋,让那几人全都楞在了门外。温柔的为念云擦干净小手,她听着门外掌柜不停道歉解释的话和大力的敲门声,终是重新打开了房门。 “终于知道滚出来了,还不快带着你的孩子给我滚得远远的。”刚才被关在门外,此时他们觉得颜面尽失,火气自然也很大。 “凭什么?”双手横抱在胸前,乔凝心向前两步走出房间,看着这几人嘴角噙着一抹嘲讽之意。 “这房间是我们定的。”似是被她的气势给怔住了,那汉子竟然后退半步,跟她较真的解释着。 “你们给房钱了吗?”要是给了,掌柜也不会把这房间让给她。 “难道这点钱我们还给不起吗?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只要没给钱这房间就是我的,房钱我早就给过了,现在在这间房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你想得美,这是我们公子的房间。”这间客栈只有两间上房,正好是为两位公子准备的,若是她占着别的房间也就算了,可这个绝对不行。 冷笑两声,乔凝心朝被他们挤到一旁的掌柜沉声说到,“你给他们解释吧,让他们立刻消失,我不想被人打扰。” “好大的脾气,今儿我不治治你你倒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说着话,男子欺身上前想要动手,还未得逞便惨叫一声,伸出去的手已经被折断,疼得他龇牙咧嘴。 “原来是个练家子,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说着话,另外几个人同时出手,还未伤到乔凝心却是将一旁的掌柜吓得不轻。不等乔凝心反击,一阵喝声却打断了他们,那几人也不敢再动手。 扭头一看,竟是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什么大人物。 冷笑着,乔凝心对上那两人审视的目光,直到他们两人走到眼前,她才将两人看个清楚。这两人都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不但锦衣玉袍衣冠楚楚,人也生得极美,看两人这身行头还有跟着的这几个狗腿子,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贵公子,难怪口气那么大脾气还那么横,可惜遇上她乔凝心就是倒大雾了,她向来不给这种人留面子,惹了她更是没什么好结果。 “这是怎么回事?”左边那个青衣玉带的男子看着那几个灰头土脸的人,沉声问到。 “回公子,这个女的不知好歹,占了我们的房,我们让她离开她还不走,竟然出手打伤了我们。” “我出门前怎么对你们说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吗?”见对方只是个女的,他根本不想计较什么,可他刚才看到这几个家伙竟然要动手打女人,心中恼怒不已。出门前爹就再三交代过,要是惹了事他自己都别脱罪,好不容易才被放出家门,他可不想一回去又被禁足。 “小的知错了。”埋着头,那人不敢再争执。 “还不带他下去,检查检查伤势。”冷着脸,他沉声吩咐,那几人赶紧点头离开。 掌柜的见找事的已经走了,正主也来了,看起来好像还挺好说话,这才站了出来,“原来定房的是这两位公子,小的失礼了。” “掌柜无需多礼。”虽然他平时根本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可单独出门在外,自然还是要顾忌一下形象,再说身旁的木头根本不屑解释这些,他不说也不行。 “两位公子说好的正午来,结果都到傍晚了还没来,这位夫人又带着孩子,小的就自作主张将房间给了这位夫人,这才引起了这场误会,小的在这里给两位公子和夫人赔礼道歉了。”他要是知道这事情会那么巧,也不会做这么个好人了。 “说完了吗?”冷眼一扫,乔凝心将目光最后落在了掌柜身上,“如果没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我们需要休息。” “你……”青衣男子皱眉看着她,一时有些语塞。 他在家就是个蛮横的主,没想到出门遇见个更蛮横的,还是个女的,这让颜面何存。若是他今儿妥协了,等下木头肯定会笑死他。 “她给了你多少房钱,我给十倍。”一改刚才翩翩公子的模样,他面对掌柜怒气不减。 “这……”掌柜面露难色,虽然乔凝心没给多少钱,可他也不好意思将她们母女两赶走。 “这什么这,你只要开口,我决不食言。” 嘴角轻轻牵动,乔凝心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足足有十两重。她将金子丢进掌柜怀里,冷声说到,“拿着,我们要在这里住一个月。” “这……”虽然怀里揣着钱,而且这钱足以将他这客栈包下一个月,可他却更为难了。 “哼!一锭金子就想打发人。”见乔凝心才拿那么点钱,他随即冷笑出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足足一千两,“你拿着这个,马上将她们打发走。” “这……“这该怎么办,那一千两足足可以买下他十个客栈,连他的眼睛都快晃花了。 眼睑轻动,乔凝心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终是掏出一张盖着皇室印章写着乔字的银票,拿到两人眼前晃了晃,随即冷冷说到,“拿着这个,把这两人和那堆人渣全部给我赶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这……“这下该轮到那青衣男子惊讶了。 乔凝心手中这张银票,就连三岁孩子恐怕都认得,他作为江南富商罗家的独子更不可能不认识。看到这张许久不曾露过面的银票,不单是他,就连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锦袍男子都震住了,紧盯着那只拿银票的手蹙紧眉头。 在景龙,但凡是拿着这样银票的人,就好比将国库带在了身上,能够有这种银票的人身份更是显赫,试问有谁还敢跟他们较量。 掌柜的惊慌失措,连忙将到手的金子又退给了乔凝心,轻声安抚到,“几位就别争执了,不如我将我的房间让住来给两位公子和你们的随从,这位夫人看似不是本地人,现在天色已晚她又带着个孩子,我们就别打扰她了吧。”能够拿着这样银票的人,肯定也不会是汴城的人,多半是京城来的。 “我们……”青衣男子还未回神,却被身旁的人拉走,“走吧,换一间就是了。” 看着两人离开,掌柜的终是松了口气,暗暗摸了一把冷汗,谄媚的说到,“他们走了,夫人早些休息吧,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为我们准备饭菜,端到我房里来。”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夫人您稍等。”忙不迭的点头,掌柜转身就想走,却被乔凝心给叫住,“这个还是给你吧,我不习惯用别人碰过的。”说罢,她将那锭金子又丢了回去,不等掌柜反应便走进屋中反手将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掌柜的木讷的点点头,“好,好吧!” 如今,他拿着这个钱连手都会发抖。 争房的闹剧就这样结束,赢的自然是乔凝心,能够公然将印有皇室微记的银票拿出来,并不是她过于冲动,而是早就将那两人认出,并且认定他们不会多事,至于那掌柜更是连说半个字的胆都没有。 吃过晚饭后已经是戌时,念云想要出去玩,她也想去为她挑件礼物,母女两便离开客栈去了集市。 今晚的汴城可是热闹无比,往常集市上早就没了人影,此时却是人来人往拥挤无比。抱着念云四处闲逛,母女两人早就将之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一路上,念云看到什么东西都想玩,乔凝心将她抱得高高的,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母女俩有说有笑的逛着,开心不已。还未走完半条街,念云手上已经多了不少小玩意儿,乔凝心手上也挂着好几个包裹,全是她们一路走来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走到一处卖风车的小摊前,念云高兴的嚷着要买风车,乔凝心抱着她挤进人群中,母女俩像是大扫荡一般将几个好看的风车全都拿在手里。付了钱,乔凝心宠溺的看着十分开心的念云轻声说着话,时不时捏捏她的小脸蛋,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却甚是温馨,就连周边几个买风车的人看罢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隔着人群,一道目光穿过诸多晃动的人头落在了她们身上,那双精明的凤眼中竟浮现出少许羡慕之意。还未等他回神,身旁的男子便轻拍他的肩头,“你在看什么?” 人太多,罗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只是那些不断晃动的人头而已。 “没什么,我们继续逛吧。”嘴角微动,男子拿开肩上的手,刚要转身却看到那女子转头看向了这边。 刚才她还一脸笑意,不知为何此时会有如此慌乱的神情,一双明亮的大眼四处打量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男子不解,看着在她怀中安然无恙的女儿,更不知她是在找谁,见那女子抱着女儿离开,他也随即抬脚跟了上去,丝毫未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反常,竟对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生出关怀之意。 抱着念云,乔凝心在人群中整整转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她要找的人,那双明亮的大眼不禁黯淡下来,全然没了刚才的兴致。就在卖风车的小摊前,她明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样的语气即便是在喧闹的集市也能让她辨清。她听到有人在人群中叫娘子,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将她拉回了四年前,那个迷迷糊糊的早晨,也曾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叫过她。 同样的语调,同样魅惑的嗓音,将所有有关他的记忆全都唤出,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失望过后,她怔怔的站在人群中,心中是多么希望能再听到一句呼唤,只属于她的呼唤。 路边的夜灯照着她白皙的脸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原本暗淡的眼突然又亮了起来,忽的转身,看到的却是那张俊美如斯的脸。 “请问夫人,你是在找人吗?” 番外不想再错过 “请问这位夫人,你是在找人吗?”着看向慌忙转身一脸期待的乔凝心,他嘴角噙笑,声音极柔。 “呃!”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再看看跟在他后边的两人,乔凝心顿时明了。 “没有。”摇头,她笑得极轻。 会意的点点头,男子微笑着说到,“夫人不是汴城人吧?以前我从没见过你。” “是的。”抿唇一笑,乔凝心再次回答到。 不等男子搭话,罗尘从后边慢慢走来,淡淡的撇了乔凝心一眼后砸嘴说到,“不单不是汴城人,人家搞不好还是京城的人。”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与这位夫人认识?”难道他误打误撞遇上了认识的人? “这样的大人物,我可高攀不上。”似是还在为停晚的事情生气,罗尘故作不屑的扭过头去,语气怪怪的。 轻笑出声,乔凝心将念云放下,抬头看着那极为孩子气的男子轻声说到,“难道堂堂江南一公子就这点肚量?” “你认识我?”这下,轮到他吃惊了。 “自然是。”眼睑微动,乔凝心将三人一一打量,随后慢吞吞的说到,“江南世家的独子罗尘罗公子,在外喜欢故作深沉,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实际上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你……这都谁告诉你的?”气得咬牙,罗尘恨恨的看着她,眼中都要喷出火来。 “这可不是我的原话,别人这么传我就这么听了。”挑眉,乔凝心对上他愤怒的眼神,笑得越发的得意,“要我说,肯定比这个还难听。” “噗嗤。”不等罗尘反驳,一旁的俊美男子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定是你的名声太响,连这位夫人都知道了。” 嘴角微动,乔凝心转头看向他,继续说到,“叶公子也不必谦虚,你如今可是整个汴城乃至整个景龙的知名人物,三岁小孩子恐怕都知道叶家的少主明天要选妻吧。” “你…也认识我?”他们是一次见面,真不知道她为何能一眼就认出他,难道他真的太有名了! 不去理会他的异讶,乔凝心将头转向一直未曾说话的锦袍男子,缓缓说到,“冷恒公子,武林三,冷家山庄的少主,无数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平时冷冰冰对谁都不搭理,唯独与江南罗家没长大的公子和汴城叶加少主走得极近,你们三人可是如今这景龙炙手可热的人物,可谓是家喻户晓啊!” “你全都知道?”她说得是没错,可是真正知道这些的人并不多,能够接触他们的人也不多,如此一来他对乔凝心的身份更有兴趣了。 看着一脸笑意的乔凝心,冷恒不禁嘴角轻动,“夫人知道我们那么多,可我们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侧目,乔凝心看向别处淡然到,“就叫夫人不就很好,何必问得那么清楚!”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小手,乔凝心低头看向乖乖的念云,柔声说到,“我们去别处玩好不好?” “好。”奶声奶气的吆喝一声,念云笑得甜甜的,抓着娘亲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这位夫人既然远道而来,不如就让我们陪夫人四处逛逛吧!”上前两步,叶凌一脸诚恳之意,微笑着看向乔凝心母女俩。 “明天叶公子就要选妻了,难道不回去准备准备?” “顺其自然最好。”嘴角微微上扬,两个浅浅的梨涡浮在颊边,叶凌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到,“既然夫人如此熟悉我们几人,那我们也算是熟识一场,就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吧!” “好啊!”秀眉轻挑,乔凝心答应得极为痛快。 罗家的丝绸,叶家的十七个产业,冷家养的好马,这些可都是爹和大哥的囊中之物,陪他们逛逛也无妨。 “夫人请。”伸手示意,叶凌一脸温和的笑意,不禁让罗尘费解。转头朝冷恒挤挤眼,他用极轻的声音问到,“这小子今天怎么那么喜欢献殷勤,莫非他们一早就认识?” “我们也跟上去吧。”低声说罢,冷恒不等他反应便抬脚跟了上去。一行五人很快就挤进人群中,后边的三个大男人俨然一副保镖模样,将前边开心乱逛的母女俩小心保护着。 堂堂叶家少主,罗家公子,武林三,在汴城集市中集体做了一回保镖,这样的一幕足以让所有认识他们的人吓出一身冷汗,更是不敢胡乱猜测前边的母女到底是何身份。 这下,念云不但有了帮她那东西的助手,还有人抢着付钱,她买起东西来就更卖力了,不消片刻身后三人怀里都被塞满了东西。三个公子哥打小就是支使人的主,从来没试过像今天这样被一个几岁的小屁孩儿随意差遣,是他们自己主动要做陪同的,自然也不能抱怨,只好抱着怀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实的跟在后边。 冷恒皱着眉头,看着前边那个窝在她娘亲怀里冲他们坏笑的小丫头,恨得牙痒痒。他小时候也没那么磨人,谁知一遇上这小家伙就毁了他冷冰冰的形象,还得免费给人做苦力。说到底,这都是因为叶凌无事献股勤,他转过头将恶毒的眼神扫向正在逗念云的叶凌身上,看着他笑得如此欢脱,他真想一把冲过去揪住他问个明白。 好端端的怎么对这个女人如此上心?今天他也太反常了吧! 抱着打趣他们的态度,乔凝心也不阻止念云捣乱,母女两开心的乱逛,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那一脸奇怪的神情,着实好笑。 街尾,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男子远远的看着他们,半晌后终是轻叹一声,转身朝着东边走去。 足足逛了半个时辰,后边三人除了叶凌还带着一脸笑意,其余两人都快成了苦瓜脸。乔凝心回头瞄一眼凭空冒出来搭讪又眼巴巴跟着的三个大男人,忍不住噗嗤一笑,“要不我们找家酒楼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我要吃东西。”不等他三人回答,念云拍着小手大声喊到。 “好,不如先找人将这些东西收好送到你们住的地方去吧。” “好啊!”看着那几堆东西,再看看他们几人略显狼狈的模样,乔凝心赶紧说到,“就送到我们的客栈吧,罗公子知道是哪里。” “好。”点点头,叶凌朝着左边不远处看了看,立刻走过来两个高大的青衣男子,两人将那堆东西收好带回了客栈,三人也总算是恢复正常神色,纷纷理了理衣服,一脸轻松的模样。 五人走进结尾的酒楼中,掌柜一眼就认出了叶凌,赶紧弯腰迎了出来,恭敬的说到,“少主,楼上请。” 叶凌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招呼,带着乔凝心等人径直上了二楼,走进他独有的雅间。看这架势,乔凝心忽然怀念起以前被老爹罩着的那段日子,在晋国的大小城镇都不用带银子,随便挑家店进去也会有人弯腰迎上来,绝对的尊贵vip享受。 饭桌上,念云看着慢慢一桌子菜猛叹气,为什么她的肚子那么小,真恨不得把这桌好看又好吃的菜全部装进去。这桌菜明显是用心准备的,笑看着念云傻乎乎的模样,乔凝心面向叶凌温柔一笑,算是感激他的热情款待。不知为何,虽然他们是一次见面,可却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反而好似多年的好友重逢似的,甚感亲切,就连刚才一瞬的失落也抛到了脑后。 饭后,五人重新走到集市街尾,念云非但没有困反而比往常还要精神,指着刚才被她疯狂扫荡过的集市继续吆喝,“我还要去玩,娘亲带我去买糖人好不好?”1 “好像没看到卖糖人的。”刚才逛了一大圈,似乎没看到有卖的。 “我就想要糖人嘛!” “东街应该有,那里也很热闹,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今晚东街比集市还要热闹,想必会有小家伙要的糖人。 “我要去,我要去。”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漂亮的叔叔,不但买那么多东西送她,还对她那么好,有求必应,比爹爹还要好。 “可是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抱着小丫头,乔凝心微微皱眉,看来这小家伙今晚真是玩疯了。 “我不嘛,我不想睡觉,我就想要糖人。” “东街离这里也不远,不如过去走走吧!”笑说着,叶凌根本不理会身后两个猛瞪他的家伙,不断怂恿着小丫头。 “好吧!”无奈,乔凝心只好点头,可是抱着念云的手已经有点发软,她不禁暗暗咬牙,将乱动的小家伙紧抱在怀中,让她老实点。 “不如我来帮你抱她吧!”上前两步,叶凌朝念云伸手,示意她过来。 乔凝心有些错愣的看着他,念云却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一个更为温暖的怀抱,乐得傻笑。 “这…”罗尘已经楞得不知该说何是好,今晚真是见鬼了,要么就是叶凌这家伙脑子进水了,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要去你们去,我和冷恒不去了。”说罢,他不满的别过头去,真不想再看这让人头疼的一幕。 “好啊!”叶凌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反而抱着念云走在了前边。 “喂,你不是吧!”看着一脸笑意的叶凌,他差点没气得跺脚。 “你真不去吗?”用胳膊肘捅了捅罗尘的胸口,冷恒眯眼看着走在前边的两人,慢奋吞的说到,“这么看着,还真像一家人。” “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那家伙对人家那么好,肯定是有什么想法。” “不是吧!”夸张的尖叫一声,罗尘伸手指着他们的背影,哆嗦到,“她不是孩子都有了,那小子出门前脑袋被打过吗?” 冷笑两声,冷但伸手盖住那张快要扭曲的脸,“那家伙做事有分寸,你就别瞎担心了。” “你要去哪里?”看着冷恒大步向前,他赶紧问到。 “当然是去看好戏,难道你真想回去睡大觉吗?”说罢,冷恒加快了步伐,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那我也去。”连冷恒都看好戏去了,他自然不能落下。 东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喊叫声和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念云一手抱住叶凌的脖子,一手指着不远处一群围观的人大喊到,“火,那里有火。” 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些玩杂耍的,无数人围在一旁,都快堵成了一道人墙。叶凌抱着念云走到人群外边,打量一圈后发现根本没办法挤进去,顿时有些无奈。乔凝心看着随后赶来的两人,眼珠一转随即捂嘴偷笑,待罗尘走近,她一把从叶凌怀中将念云抱到了罗尘的肩上,大声说到,“这里你最高,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坐在罗尘头上,念云能清楚的看到人群中玩杂耍的,高兴得呵呵大笑,小手紧抱着罗尘脖子差点把他掐死。 “喂,你给我下来。”掰开小家伙的手,他又不敢放开,气的哇哇大叫。念云忙着看那些好玩的东西,哪还顾忌他叫什么,稳稳的坐在他肩上根本不理会他,乔凝心站在一旁已经忍不住大笑出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拍手叫好。 一旁,叶凌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开心不已的母女俩,一抹欣慰的笑意荡在唇边。 周围的叫喊声将乔凝心开心的笑声掩去,远远看去,那张明媚的笑脸让人移不开眼。隔着宽阔的街道,一道紫色身影站在小摊的后边,手中抱着一叠彩纸,双眼却一直未从她身上离开。 原来,没有他凝心照样可以那样开心,没有他念云一样有人疼。与眼前的一幕比较,他却是那么的渺小,连站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似是变了,即便找回了记忆,也找不回那些勇气。 同样的笑颜,同样的身影,可她那明亮的眼中似乎已看不到他的影子,她的笑容也不再属于他,她的身边也不再是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眼中不知何时竟有眼泪滑下。 慌忙的低下头,他不再去看那能灼痛双眼的一幕,抱着怀中的彩纸转身离开。 看尽心了,也笑够了,乔凝心终是从罗尘肩上将念云抱了下来。抬头看看天色,她轻声说到,“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今晚谢谢三位公子的热情款待。” “夫人客气了。”见她要走,叶凌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心中好似空空的。一瞬,他眼中一亮,随即说到,“夫人远道而来住客栈很不方便,不如到舍下一住如何?” “啊!”惊讶过后,乔凝心赶紧回神,“客栈很方便的,就不麻烦叶公子了。”有了那张银票,还有谁敢让她不方便,她也不想四处去叨扰别人。 咬咬牙,罗尘看着一反常态的叶凌,心中暗骂道,“死小子,我们来了都不准去你家,嫌我们会给你添麻烦,如今倒是愿意领个陌生女人回家,还带着一小丫头,真是吃错药了。” “那就让我们送你回去好了。”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唐突,叶凌随即又说到。 “我与他们同路,就不麻烦叶公子了。”自从她身旁有了念云以后,叶凌是一个愿意靠近示好的男人,她对这个俊美温柔的男人倒是有些好感,他身上有一股与大哥相似的气质,两人又都是商界的年轻才俊,倒是有些缘分。 “无妨,我正好要到客栈拿一点东西,一路吧。”说罢,他伸手示意乔凝心将念云交给他,乔凝心抿唇一笑,只好将念云放到他怀中。 就这样,三人在罗尘怨恨的目光中边走边谈,沿着东街左边一直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路过长桥时,一群围观的人让他们停了下来,乔凝心好奇的走了过去,看到河中那一盏盏明亮的河灯时她完全楞住了。 七彩花灯,与那晚他们在邺龙城河边放的一模一样。 猛的转身,她朝河边的人一一看去,却没有找到那张她期盼已久的脸。 身后,罗尘看着满河的花灯终是露出笑颜,“这河灯还真漂亮。”倒是叶凌心细,看到乔凝心奇怪的神色,不由得关心的问到,“怎么了?你在找人吗?” 刚才她在集市就是这样的神情,好似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 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乔凝心从他怀中将念云接了过来,“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转身,她顺着河边朝上游大步走去。 不明所以,叶凌看着她慌乱的身影,不禁扬声说到,“明天的品诗会夫人一定要来,叶某到时会恭候大驾。” 清风吹起乔凝心的衣角,抱着念云,她一阵风似的离开,双眼一直在河边徘徊,深怕会错过那个她等候已久的人。 番外我不同意 清晨,乔凝心起了个大早,而念云昨晚玩得太疯,现在也睡得正香。 一个人静坐在桌边,她拿着昨晚在河边捡到的火折子楞楞发呆。昨晚她抱着念云沿着河边一路追过去,却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唯有这个被人遗弃的火折子掉在草地里,被她捡了回来。 昨晚的事情一定不是巧合,她要等的人肯定就在这附近,只是不知他为何不直接来找她,为何还在犹豫? 把玩着手中的火折子,她在暗暗思索着,楚云绝此时会在哪里?他知不知道她和念云住在这里?他又在想什么? 这几个月,她想过太多种结局,总是在期盼与担忧中度过,如今她终于等来了,却反而有些彷徨。他在犹豫,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是还未曾恢复记忆吗?那为何又听到他叫娘子,为何又要在河畔点花灯? 还是,也与她一般不知该如何自处?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中似是有了答案。 正在她走神之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两尊门神直直的站在那里。两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虽然因为背光而看不清他们的脸,可乔凝心刚开门便闻到某个闷骚男身上那股子浓浓的檀木香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细细打量几眼,乔凝心不等他们开口便扬声打趣到,“怎么?两位公子今儿打扮得如此华丽,是否也想借东风给自己找个娘子啊!” “切!”罗尘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的神情,扬手将一个金箔信封递给了乔凝心,“这个是请帖,请你去参加今天的品诗会。” “邀请别人去参加诗会却是这副德行,罗公子未免太没诚意了吧!”秀眉一挑,乔凝心故作高傲,拒接那请帖,反而抬眼看着他,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她对这闷骚幼稚男可是极有兴趣,没事消遣消遣他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怒了,罗尘将手中的请帖往前伸了伸,高声问到。 “你叫我去我就去,多没面子啊!” “你…哼!”咬咬牙,罗尘低声说到,“好男不跟女斗,我暂且不与你计较。这个是那家伙差人送来的,为表示诚意我们俩才亲自来跑这趟,你别得寸进尺啊!” 呵呵一笑,乔凝心将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我就得寸进尺的模样,压根不打算去接那请帖。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要怎么样啊!”面对乔凝心,他是彻底绝望了,还好那个磨人的小姑奶奶没起床,不然他更惨。 “堂堂江南一公子,竟然叫我姑奶奶,我是该感到荣幸呢,还是该觉得惊讶!”笑看着他,乔凝心故作无奈状。 “姑奶奶,你就收下吧,跟我们走吧!”拱拱手,罗尘无奈的看着乔凝心,一脸折求的模样。 “好。”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乔凝心一改刚才的神情,爽朗的说到,“只要你答应以后做念云的师父,我立刻就去。” “师父?”皱眉,罗尘立刻后退半步,防备似的问到,“你要我教她什么?我觉得她聪明绝顶机灵可爱,根本不用师父,你不必瞎操心了。” 噗嗤一笑,乔凝心缓缓说到,“虽然你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好歹也是江南才子,这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那是当然。”这点也是爹娘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他当然不会否认。 “那不就得了,把你会的倾囊相投就行。” “凭什么?” 白他一眼,乔凝心欲要关门,“随你便吧!” “喂!”慌得伸手推住门,手指却被乔凝心夹在了门缝中,疼得他哇哇大叫,冷但见状随即赶紧出手,用三分内力将门缝震开这才将他的手拉出来,乔凝心也适时的重新将门打开,笑呵呵的说到,“不好意思啊,你手脚太慢了,这下手指要变油条了。” “你,你,你…”换一只手指着乔凝心,他气的直哆嗦,随即一咬牙说到,“好,我答应了,这下你总要去了吧!”没办法,谁叫他在那家伙面前夸下海口,如今要是请不来她们母女俩,他的脸往哪儿搁啊,不就是给别人做师父吗?到时候他想点办法修理修理那小家伙,以报今儿的大仇。 “爽快。”手再次搭在了他的肩上,乔凝心暗暗用了两成力,压得他龇牙咧嘴,痛恨自己怎么不去学武。不等他回神,乔凝心随即又说到,“做念云的师父呢有很多规矩的,不但要将你所学之术倾囊相授,还要负责罩着她,要让她像你一样,能够在江南那一带横着走路,这不太难吧!” “你说什么?”从来都只有师父给徒弟定规矩,怎么到他这里全都反过来了。 “你不答应吗?” “答应。”一口应下,他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来,“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言为定。”转身,她朝着里屋走去,折腾半晌后才将念云带了出来,一行人终是坐上马车赶向已经人山人海的清风亭。 亭前的高台上坐着叶家的人和他们请来的上宾,而周围早已挤满人,罗尘与冷恒带着乔凝心母女两从后侧上了高台,几个小厮立刻抬了软凳过来,他们的出现倒是让在场的人有些异讶。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些德高望重或者名门之后,再不然就是与叶家关系极好的人,罗尘与冷恒他们倒是不面生,可那个年轻女子他们却是一次见到。能够坐在这里的年轻女子她可是一个,更何况她身边还带着个小孩,试问这如何不叫人惊讶。 见他们赶来,叶凌随即走上前来,一脸极为熟络的神情,还伸手捏了捏念云的小脸蛋,笑说到,“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要亲自去客栈接你们了。” “念云贪睡起晚了,让你们久等了。”莞尔一笑,在这里乔凝心一改昨晚的随意,极为礼貌的回答着。淡淡撇了一眼叶凌一眼,她发现这家伙今天看起来更帅,比她老哥还更甚一筹。 “无妨。”微笑着摇摇头”叶凌柔声说到。 “你去忙吧,诗会应该要开始了吧。” “好。”点点头,他转身离开,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视线却从未从她们母女身上移开,两人如此亲热的说话,这样暧昧的眼神,真是羡煞旁人。 “脑子有病。”低骂一声,罗尘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却发现台下不少人都在纷纷议论,不由得更为恼火。等下就是那家伙选妻了,如今他带那么个女人来还当着那么多人故作亲切,看他待会儿怎么下台。 待叶凌走开,叶家的当家主子叶振山这才看清对面那个女子的脸,不由得为之一愣,紧盯着乔凝心不知该作何是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乔凝心抿唇一笑,示意他不要声张,随即又将头转向了台上,四处张望着寻找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今日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来看热闹,更不想来参加这个什么品诗会,全是因为某个不肯露面的人。昨晚她跟叶凌在一起就遇到了他,今日这个品诗会又是如此的热闹,说不定他就会在众多的人群中。对于叶振山惊讶的神情,她根本不去理会,其实早在两年前他们就见过一面,只不过旁人都不知道而已。 若说叶凌是叶家的少主,那乔凝心便是叶振山的少主,当初若不是乔家选中了他们,叶家又哪能在这短短三年时间如此富庶,他一个小小的米行老板也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而乔烈帮他也是在帮自己,是为了让他们在晋国能够更顺利的东山再起。此时见儿子把乔凝心请来,他虽然疑惑万分却也不敢开口询问,只得先将品诗会开始。 管家将人们早已熟悉的规矩又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下边的众人便已跃跃欲试,全都奔着那一万两银子和名头而去。一轮很简单,就让大家以这秋日盛开的菊花为题赋诗,自由发挥,由台上几位德高望重的人来评选,但凡是被选上的都有机会继续比试,直到选出最为出色的为止。 管家一声令下,台下的人便争先恐后的站了出来,乔凝心借此机会在人群中仔细的寻找着,根本就没注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就在她忙于找人的时候,念云突然举起小手大声喊到,“我会,我会。” 她们本就坐在靠前的位置,再加上一开始两人的出现就引起了大家的主意,如今念云一吼,其他人立刻将目光移了过来,整个场中也安静下来,全都惊讶的看着她怀中那个小不点,脸上表情各异。 乔凝心回过神来,看着众人奇怪的眼神,不由得轻声问到,“怎么了?” 不等身旁的罗尘翻白眼,念云晃着小手大声说到,“我娘亲会。” “会什么?”完全不知所云,乔凝心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罗尘终是忍不住低声说到,“姑奶奶,你一直在走神啊,连他们说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说了什么?”她经常不明不白就被念云给卖了,如今都习以为常了,不过她真想知道到底是会什么! 管家见她一脸茫然,不由得站上前来耐心的解释着,叶凌见状随即站起身来欲要解围,却被叶振山也拉住了。知道事情的缘由后,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暗道小丫头害人不浅,这时台下的人已经开始起哄,纷纷要求她作上一首。 “夫人看着很面生啊,也不知是哪家的才女,既然小丫头都说你会,你作一首让我们听听吧!” 话虽然说得客气,可说话的人一点也不没有想要客气的意思,明显是想拉她下水。 “这个……”瞪着怀中使坏的小家伙,乔凝心暗暗皱眉,大脑却在飞速转动,试图想起一此诗句。身旁,罗尘直翻白眼,见她好似很为难的样子,只好仗义相助。 拉了拉乔凝心的衣摆,待乔凝心转过头,他便微微弯腰欲要帮她一把,谁知乔凝心不满的瞪他一眼,低声说到,“别打岔,等会儿作不出来小心我修理你。” “哼!”闷哼一声,他再次转过头去,暗骂道好心当作驴肝肺,看你等下如何出丑。 台下,不少人开始催促,乔凝心只好抱着念云站起身来,张嘴缓缓说到,“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不等她念完,下边的人便唏嘘不已,纷纷觉得好笑。 这样的句子,恐怕随便拉一个出来也会,跟刚才那些人所说的也没法相比。叶振山皱眉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少主面露难色,想上前帮一把又奈何周围那么多人,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方法让她下台。众多围观的人中,仅有几个眼中一亮,就连罗尘也重新转过头看看向她,似是在期待着她后边的句子。 看着台下那些人嘲讽嬉笑的嘴脸,乔凝心暗暗咬牙,随即沉声念到,“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愿泛金鹦鹉,升。” “好。”不等罗尘起身,叶振山随即站了起来,拍手叫下,台上众人也随之轻呼叫好,台下那些挑衅的人更是怯了声,只得在下边跟着拍手。 “夫人好文采啊,老夫甚是佩服。”笑看着她,叶振山大声夸奖着。 抿唇一笑,乔凝心点头过后随即坐回了凳子上,她知道叶振山是在为她解围,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谁知她刚坐下,台下就站出一位粉衣绝色女子,面向她扬声说到,“小女不才,也有一首诗想要请夫人鉴赏一下。” 说罢,她不等乔凝心答应,随即开口念诗,比起乔凝心那简短的几句,她的可够长够华丽。可惜,乔凝心对她的诗没有半点兴趣,等那女子念完她也没听进去几句,压根没打算理她。 待她念完,不少人立刻拍手叫好,庆幸她总算是替他们找回一些面子。 在场的也有不少人知道她的身份,心中更是暗暗得意,她本是前洲府大人的小女花弄月,生得本就绝美,而且还是这斥城的一才女,只要她出面和那女子杠上,那就有好戏看了。 女子念完后,虽是得到不少人的赞扬,却没有看到乔凝心半点表示,不禁有些慑怒,随即仰头看着乔凝心问到,“不知夫人觉得如何?” “没什么感觉。”淡淡扫她一眼,乔凝心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莫非夫人还有什么高见?”心中顿时恼怒万分,可她却耐着性子攀问,她倒想看看乔凝心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真要听?”挑眉,乔凝心笑得极浅。 “愿闻其详。”同样挑高眉毛,花弄月毫不示弱的看着她。 冷哼一声,乔凝心随即说到,“要说你作的诗嘛,那真是狗屁不通。你唧唧哇哇说了一大堆全是屁话,一个根本就不爱菊的人试问如何可以作出好诗,你只是借用这作诗的机会想要炫耀一下你所谓的文采,在我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见那女的涨红了脸,乔凝心不等她反驳随即又说到,“菊,丽而不娇,傲然临霜,怒放于群芳调零之际,不畏肃杀,尽展其万方娇媚之态。故历来被用来象征恬然自处、傲然不屈的高尚品格,有花中君子之称。说说看你刚才那些屁话中有哪句与这些有关联?” “你…”无言反驳,花弄月不由得咬牙切齿的看着乔凝心,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这位夫人未免也太过分了,花姑娘好歹也是我们汴城一才女,夫人却将她说得一文不值。” 花姑娘! “噗嗤!”乔凝心轻笑出声,随即赶紧敛住了笑意,扬声说到,“就这副德行还是汴城一才女,看来你们汴城所谓的才女也不怎么样吧!” “说得好!”猛的站起身来,罗尘终于能够插话。这一次他对乔凝心却是百分百赞同,他最见不惯这些自以为是拿腔作调的人,尤其刚才那女子眼中的不怀好意让他十分反感。 似是没想到罗尘会如此支持她,乔凝心转身看着他那一脸笑意,随即会心一笑,感叹这孩子还是有的救的。 台下,那位拽得二五八万的花姑娘终是负气的跺脚离去,留下一片唏嘘不已的人。一直未曾开口的冷恒也站起身来,在两人耳边轻声说到,“前州府大人的宝贝女儿,听说是个从小就被宠坏了的主,今天来这里想必也是冲着那家伙来的吧!” “哼,就凭她!”一脸不屑,罗尘看都懒得看那个女人。 “光张着一张好脸会作诗弹琴就行吗?她连最基本的品性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嫁给叶公子,连他的衣角都配不上!”想给她好看的人,她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说得好。”叶凌微笑着走过来,看向乔凝心的眼中满是柔情,“夫人一席话让在下甚是感动。” “感动什么!”乔凝心迎上他的目光,淡淡说到,“我只是借机修理修理看不顺眼的人,谁让她惹我的。” 呵呵一笑,叶凌柔声说到,“总之要谢谢夫人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个姓花的对他表示过几次,不过对这种女人他实在是没兴趣,今天乔凝心一来就将她斗趴下,真是大快人心。 “赶紧忙你的去吧,经这一闹,今天的诗会恐怕要搞砸了。”都是念云这小丫头惹的麻烦,等下回去再慢慢修理她。 “这个夫人不必担心,我心中已经有定夺了。”说罢,他笑着转身,大步走到了台中。 “各位静一静,请听我说几句。”看向台下众人,他一脸正色,扬声说到,“今天的品诗大会就到此结束,这位夫人正是今天诗会的胜出者。” 没搞错吧! 皱眉,乔凝心不解的看着他,她拿那个一做什么?她又不需要那些奖金。 “凌儿,不要胡闹。”叶振山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如今听他一说顿时出言阻止。 “爹,孩儿心里有数。”回答过后,他随即又说到,“今天叶某的选妻大会也到此结束,我已经找到心仪之人,选妻之事就不必再提。” “什么?”叶振山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沉声喝到,“简直是胡闹,你给我下来。” 一旁,乔凝心三人均是皱着眉头,罗尘不由得轻声说到,“看来这小子是玩真的了。” “你说什么?”乔凝心拧着眉头看着他,心中似是已经明了,只祈求千万不要才好。 “你说呢?”无奈的翻个白眼,罗尘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那边,不等叶振山派人将叶凌拉下来,台下立刻有人问到,“不知叶公子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白来一躺,倒是看了一场闹剧,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不理解。 “正是这位夫人。”转过头看向乔凝心,叶凌一脸柔情,“虽然我还不确定夫人是否愿意下嫁于我,但是我会用我的真诚和爱意去努力,我也希望夫人能够答应。”就在她刚才说出那番话后,他心中的想法便愈发的坚定。 “这怎么可能?” “她还带着孩子呢!” “这是哪家的女子啊?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台下,众人顿时忍不住惊呼,纷纷摇头叹气,太不理解。 就在乔凝心错愣发愣之时,台下终是有人站了出来,“我不同意。” 即便他或许再也不能恢复如初,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娘子被别人抢走。 番外我们很幸福(完美结局) “我不同意。” 台下,楚云绝终是按捺不住,看向乔凝心大声的喊道。 “唔!坏爹爹。”睁大的双眼,念云不可思议的看着下边,不由自主的喊出声来。之前娘亲老是说她叫错爹,如今她就把两个爹区别开来,虽然管眼前这人叫坏爹爹,可是看到他出现,她竟然莫名的高兴,雀跃不已。 “你是?”拧眉,一向温和近人的叶凌脸上也浮现出少许愠怒,对这凭空冒出来阻拦他的男子顿生敌意。 丝毫没有理会叶凌的问话,楚云绝直直的站在原处,双眼紧盯着台上错愣的愣在当场的乔凝心,柔声说到,“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这句话,她等了四年! 脚边,念云拉着她的衣角晃了晃,仰头睁大双眼看着她,轻声说到,“娘亲,坏爹爹说他回来了。” “嗯!”努力想要张嘴,她却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看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柔情,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连空气似是也凝固起来,周边的所有人如今都入不了他们的眼,仿佛偌大的清风亭仅有他们两人,相撞眼神紧紧纠缠在一起传递着他们的情意。 缓缓伸手,乔凝心拉起念云的小手,转身绕过惊讶不已的罗尘,径直朝着台下走去。 从头至尾她都不置一词,说不出来也不想多说。 如今整个台上,恐怕只有叶振山才能看明白,至少他知道乔凝心的身份,自然对楚云绝的事情也知道一点点。 见乔凝心离开,两个男人同时慌了神,不约而同的追了上去,台下的人更是不明所以,全都睁大双眼看着这幕连环闹剧,不知该说何是好。 走出清风亭,乔凝心并没有回客栈,而是朝着城外走去,身后跟着两个焦急无比的男人,她却不理会他们的叫喊声,抱着念云大步向前,直到身前的小路被一条清澈的小溪拦了去,她才极不情愿的停下脚步。 “夫人。” “娘子。”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叫住了站在前边的乔凝心,无奈之下她只好转过身来,视线却毫不犹豫的落在了楚云绝身上。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副神情,还是那样的眼神,还是她的那个云绝! 他回来了,彻彻底底的回来了! 在这四年里,她曾无数次想象过他们重逢的场景,不管好坏她都想过,可当楚云绝真实的站在她眼前告诉她他已经来回来时,她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叶凌一脸敌意,听楚云绝一来便叫乔凝心娘子,再看看两人的神色,心中也明了几分。可他却没打算离开,反而开口阻止了两人的对视,“这位公子,不知你尊姓大名?这位夫人是叶某的贵客,希望公子不要如此唐突才好!” 依旧不曾理会叶凌,楚云绝完全当他不存在一般,怔怔的看着乔凝心柔声说到,“我回来了,楚云绝回来了,娘子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公子请自重!”冷喝一声,叶凌欺身上前,挡住了楚云绝的视线,迎上他那让人讨厌的目光。 “这位叶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念云的爹。”淡淡撇他一眼,楚云绝沉声解释着。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夫人现在不想见到你。”乔凝心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而且看到他就转身离开,昨天也并未见这个男人出现,所以他才会这样说。“而且,我相信你刚才也听到我所说的。”挑眉,他似是在挑衅一般。 “你说什么与我无关。”垂下眼帘,楚云绝不打算再理会他。 “那么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目光一冷,叶凌终是怒了。 皱眉,乔凝心看着已经掐起来的两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紧了紧牵着念云的手,站在原处一言未发。 无奈,楚云绝轻叹一声,打算绕过叶凌却被他伸手拦了下来,两人未置一词,全都动起手来,乔凝心这才慌了神。 楚云绝武功已经没了,怎么会是叶凌的对手! 欺身上前,乔凝心欲要拦下叶凌的拳头,却不想两人似是已经斗红了眼,她夹在中间想要动手却又怕伤到两人,根本无法将两人拆开。贴在楚云绝身旁,听到他几声闷哼,乔凝心更是着急无比,随即扬手欲要硬接下叶凌的拳头,谁知她的手还未抬起,耳边却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即见楚云绝后退几步,按住左胳膊一脸痛苦的模样。 一瞬,乔凝心顿时急红了眼,想也不曾想便伸手扶住了楚云绝,担心的问到,“你怎么那么笨,谁让你出头的?”听那声音,明显是肩胛骨碎裂,这一拳可伤得不轻。 叶凌怔楞的收回手,见楚云绝伤得如此重,心中难免自责,他更是不敢相信楚云绝竟然为了帮乔凝心挡这一拳将受伤的左手伸了出来。念云看着跌坐在地的楚云绝,终是大喊着冲了过来,经过叶凌的时候还抬起小脚踢了踢他,“谁让你打我爹爹的?你是坏蛋!” 额上冷汗不断冒出,楚云绝却在此时抿唇一笑,轻声说到,“这算是我一次听念云叫我吧,真好听。”1 “你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林叔来了没?”焦急的问着话,乔凝心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叶凌见状随即说到,“随我回府吧,府中有很好的大夫。” “不必了。”若不是乔叶两家还有那么层关系,这笔账恐怕她迟早都会找回来。 “人是我打伤了,我自然要负责。”见乔凝心一脸怒气,叶凌暗暗咬牙,似是负气一般,两步走到楚云绝身旁一下子将他背了过去,“我这就带回去为他找最好的大夫。” “你……”看着他背上楚云绝大步离开,乔凝心只好抱着念云跟上。 待他们回到叶府的时候,府中早就炸开了锅,叶振山见他们都回来这才放了心,得知楚云绝受伤,他立刻找来了汴城最好的大夫。 所有人着急的等在门外,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几位年老的大夫才走出房外,细说了楚云绝的情况。 “这位公子身上还有多处伤未愈合,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愤怒之余,乔凝心已全然忘记了此时还在别人家中,上前一步揪住那大夫的衣襟,一下子就将他提了起来,吓得几个老头子哇哇大叫。 “夫人息怒,你先听老夫讲好不好!”近乎哀求,一旁的白衣老头哆哆嗦嗦的说着。 深吸一口气,乔凝心将那老头放下,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可却丝毫不曾缓和脸色,“有什么就一次说清楚,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1 “是,是,是。”忙不迭的点头,老头子随即紧张的说到,“公子手臂的伤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可其余的伤我们实在是无能无力,从公子的身体状况看来,之前一定是受了重伤,而且得高人救治,那种手法我们实在不会,还得继续找那位高人才行啊!” “你的意思他的伤还没好?”那为何他会找到这里来?林叔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来? “确实如此,请夫人恕罪,我们确实无能为力啊!”敢在叶家都如此放肆的人,试问他们谁惹得起。 “那胳膊的伤怎么样了?” “这个夫人放心,手臂的伤势比起其余的伤根本不算什么,这个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公子这半个月都不要随便乱动,按照我们开的药服下就没有问题。” “那他其余的伤会发作吗?会有危险吗?”暂时找不到林叔,她必须问清楚,以防万一。 “这倒不必担心。”摇摇头,老头子轻声回到,“那些伤似是都被一股药力压制着,暂时并无大碍。” “暂时是多久?”瞪着他,乔凝心冷冷问到。 “这我们也无法确定,但至少半月都不会发作。” 半月,那就够了,这半月她如论如何也要将林叔找到。 见她不说话,老头子才战战兢兢的问到,“如果夫人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去抓药了。” “去吧,多谢几位。”冷冷说罢,乔凝心拉着念云便绕过他们进了屋子。 门外,几个人哪还敢奢求得到她的感谢,纷纷摇着头赶紧离开。 叶振山让管家送走了他们,这才拉着叶凌回了书房。刚进门,他赶紧将门关上,看向叶凌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痛骂。 “你可知道他们是谁吗?今天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胡闹,太不像话了,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不稳重了?真要把我气死。” 眼睑微动,叶凌不以为然,“不论是谁,我的心意都不会变。” “胡闹!”终是忍不住,叶振山大喝一声,“不要以为这几年你长进不少就可以胡作非为,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分寸,不是谁都可以给你随意挑选的。” “我只是喜欢她,难道这都不可以吗?从小到大我都听你和娘亲的话,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们如今要我做叶家的少主我也做了,要我学着打理生意我也学了,难道我找一个我喜欢的女子都不行吗?”按捺不住,他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不由得让叶振山楞住了。 片刻过后,叶振山轻叹一声,低声说到,“孩子,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乖,我和你娘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我们当然希望你幸福,哪怕是你真要找一个有孩子的我们也不会阻拦,可是别人都行这个夫人就是不行。” “为何?我只是用我的诚意与真情去争取,我绝不动用叶家的一切,难道这都不行?” 摇头叹气,叶振山随即说到,“区区一个叶家,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爹你知道她的身份?”此时,他才回神过来。 “哎,不告诉你也不成了!”微微犹豫,叶振山还是说出了实情,“记得我曾给你提过的东家吧,他就是曾经财富天下一的乔家,而此时客房中的两人一个是乔家的宝贝千金,一个是曾经被先皇册封的靖王。严格说来,两人都是我们叶家商号的主子,这下你总清楚了吧!” 乔家千金?四年前莫名失踪轰动一时的靖王? 一瞬,叶凌完全楞住了。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这样?”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两句,他神情恍惚,眼中满是伤痛与不甘,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对叶振山的之后的话闻若未闻。 重重一叹,叶振山赶紧吩咐人跟上他,看着儿子精神不振的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无奈。 “哎,这孩子这么多年从未对谁上过心,怎么偏偏对她动了情,这真是冤孽啊!”摇着头,他大步走出书房,转身朝着客房走去。 楚云绝直直的躺在床上,半个身子都被固定起来,紧闭着双眼看似已经睡着,眉头却一直都没有舒展过,甚至能听到他咬紧牙齿极力忍耐的闷哼声。坐在床边,乔凝心轻轻握着他的手,冰凉的手心和微微颤抖的身子不禁让她心疼不已。拿出手绢为他擦掉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她轻声安抚着,“你放心,我已经让他们派人去找林叔了,一定会尽快将他找来的,你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 她本以为楚云绝这次已经彻底康复,如今看来他不过只是恢复了记忆而已,身上那些陈旧的伤和毒素依旧没能彻底清除,看到他这般痛苦,她宁愿再多等一段时间,哪怕再等个一两年也无妨。 念云站在床边看着神情痛苦模样古怪的爹爹,小小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娘亲,爹爹不会有事吧?”小手紧紧抓住乔凝心的衣摆,小家伙看起来很紧张。 “念云放心,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他还等着再听你叫他爹爹呢!”轻扶念云的头发,乔凝心柔声安慰着,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刚才楚云绝所说的话。转过头看着依旧浑浑噩噩的楚云绝,她低声说到,“你一定会没事的,等你醒了你会听到念云再叫你爹爹,她每天都会叫的,所以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放花灯,一起去看日落,一起回晋国看爹和大哥,还有三弟。你一定还不知道吧,爹已经找到三弟了,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个懂事有责任心的大男人,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做大伯了,是不是很开心?” 她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但她却没有停住的意思,“大哥前几天传来书信,说他看上了一个可爱的女子,搞不好等我们回去就会多一个嫂子了,我真想看看我大哥口中的可爱女子是何模样。”1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她忍不住抿唇一笑,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念云站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服,轻声问到,“等三叔有的宝宝,念云是不是就有弟弟了?” “或许会是妹妹呢!”1 “不,我喜欢弟弟。” “淘气!”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乔凝心柔声说到,“妹妹也很可爱呢,长大了要是和念云一样乖那就更可爱了。” “那好吧,以后我来教她怎么变得乖乖的。”顿了顿,她又说到,“不然让舅舅生个弟弟好了。” 忍不住噗嗤一笑,乔凝心轻声说到,“好,好,好,就让你舅舅和你将来的舅妈给你生个弟弟可好?” “嗯!”重重的点头,念云像是主宰者一样,终是满意了娘亲给她的答案。 门外,叶振山轻轻敲着门,沉声问到,“请问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叶老伯进来吧。”抬头,乔凝心松开了握住楚云绝的手,为他将被子盖严实,这才站起身来走出里屋。 叶振山见乔凝心牵着孩子出来,拱手就要拜,乔凝心赶紧拦住,“叶伯伯不必客气,我们又不是外人,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好,都听少主的。”点点头,叶振山这站直了身子,探头看向里屋轻声询问到,“靖王他还好吧?” “暂时无妨,只要叶伯伯快点将我要找的人找来就好了。” “这个我会的,少主请放心,药已经快熬好了,等会儿丫鬟就会送来。” “多谢叶伯伯了。”--点点头,乔凝心感激一笑。 慌忙摆手,叶振山赶紧说到,“何来的谢字,都是犬子不好伤了靖王,我愧疚还来不及,怎么当得起这个谢字,少主就不要损我这个老头子了。” “一码归一码,伤人的事情我已不想再提,当务之急是帮我找到人。” “少主放心,哪怕我把叶家的人全部派遣出去也务必会帮少主找到,少主不计较犬子的过失,老头子在这里就先谢过了。”说罢,他屈膝便要行礼,却再次被乔凝心拉住了。 “叶伯伯年事已高无需这样,我虽然是少主,但也是晚辈,叶伯伯就不必自责了,我还想劳烦叶伯伯一件事。” “少主请说。” “我要照顾云绝,念云就麻烦叶伯伯代为照顾,小丫头还小不懂事,恐怕要叶伯伯费心了。” “这个好说。”连忙点头,叶振山弯下腰去看着小念云,“小少主那么乖,一定会听话的。” “那就多谢叶伯伯了。”笑着点点头,乔凝心蹲下身子看向念云,“念云要乖乖听叶爷爷的话,等爹爹好起来才能陪你去玩哦!” “好吧!”撅着嘴,小丫头虽然极不情愿,也只好答应。叶振山见她同意了,随即伸出手拉起她,对乔凝心轻声说到,“那我就把念云带下去了,少主放心的在这里陪靖王吧。” “多谢叶怕伯。”捏了捏念云的脸颊,乔凝心柔声轻哄,“记得要听话,不然爹爹醒了就不陪你玩了。” “念云知道了。”朝娘亲挥挥手,她乖乖的和叶振山走出房间,还未离开院中便听她奶声奶气的说到,“爷爷背我,我要骑马,我要吃冰糖葫芦,我要买糖人,我要……” 乔凝心站在门口,俏脸顿时一黑,暗叹这小丫头比她还不让人省心。 转身进了里屋,看到依旧沉睡的楚云绝,乔凝心轻轻走上前去,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片刻后,丫鬟送来了药,乔凝心一口一口细心的喂他喝下,直到傍晚已经按照大夫的吩咐服用了三次。一直守在床头,乔凝心颗粒未进,待夜深人静时她就趴在床边闭目养神。 天已破晓,丫鬟将早晨的药熬好端来,乔凝心还未给楚云绝喂下却听到院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由得放下药碗走出房门。 “林叔!”惊喜之余,她不禁有些激动,没想到仅一天就将他找来了,而且楚云裳也跟来了。 “丫头,急坏了吧!”与她不同,林天炎看似不是很紧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林叔,你快去看看云绝吧!” “放心,我已经将一切准备好了,也找到了能够彻底解除他体内毒性的药。” “那就太好了。”听他这么一说,乔凝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跟我进来吧。”拉着乔凝心走近屋中,楚云裳也随后进屋,其余人纷纷自觉的止步,全都站在门外等候。 这一次,他们从清晨忙到日落,从房中端出的血水都有五盆,直到夜幕降临之时三人才从房中走出,虽然有几分疲态,不过他们脸上更多的是欣喜。 叶振山拉住念云迎了上来,轻声问到,“怎么样?靖王还好吧?” “叶伯伯放心,他已经没事了,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叶振山欣慰的点点头,笑得极为诚恳。 “娘亲,爹爹没事了吗?”拉着乔凝心的手,念云仰头看向她,一脸期待。 重重的点头,乔凝心柔声说到,“是啊,爹爹很快就会醒过来,以后就可以陪念云一起玩了。” “太好了,爹爹可以陪念云玩了。”咯咯傻笑,念云高兴得手舞足蹈,她的高兴也感染了身旁的人,一众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紧绷了两三天的脸上终是露出轻松的笑容。 …… 半月后。 汴城西郊的凉亭中,一群人嬉闹玩耍,两个白衣男子却坐在一旁安静的下着棋,这样幸福的一幕足以羡熬旁人。 闹够了,乔凝心将念云抱到楚云绝身旁,让念云趴在了楚云绝的背上。 放下棋子,楚云绝轻笑着反手将小念云搂住,柔声说到,“念云别闹,爹正在跟干爷爷下棋呢!” “爹爹带我去玩,我要爹爹和我去玩。“ “好吧,爹带你去玩。”看似无奈,实则他却很开心,随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高声喊到,“我们去玩了,带着念云去玩风筝好不好?” “好。”咂咂嘴,念云趴在他背上咯咯直笑,小嘴巴在他背上一直啃着,口水流了一背。爷俩高兴的走出了凉亭,奔到楚云裳身旁一起追逐起来。 站在凉亭里,听着他们爽朗幸福的笑声,乔凝心由衷的笑出声来,眉眼间满是幸福与满足。一旁,林天炎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盘,轻声说到,“丫头,陪我下盘棋吧!” “好啊!”坐下,乔凝心细看棋盘,将楚云绝没下完的棋继续。 执起一子落下,林天炎抿唇一笑,“这次云绝能恢复得那么好,全是因为你。” “我希望他能好得更快!”呵呵一笑,乔凝心嘴角一直翘着,眼底的笑意从未消失过。 “呵呵,这不太可能,你要知道他这次可是二次重生,差不多是把他拆开再重新装上,这种治疗方式别人恐怕想都不敢想。” “这我当然知道,这也是因为干爹医术高明啊!”嬉笑的拍着马屁,乔凝心笑得眉眼弯弯。 “这都是你的功劳,有你在身边那小子就天不怕地不怕,这才半月就生龙活虎的,你是不知道前几个月他是怎么折腾我跟云裳的,我们差点没被他折磨得背过气去。” “可是他忍受的痛苦也是别人不能忍受的,我宁愿他不要这样,也不希望他折磨你们。”想到这个,乔凝心突然止住了笑容,根本不敢去想那些。 “是,就你最心疼他,我们都是外人行了吧!” “干爹真爱说笑。” “林素素离开义江城了,这次云绝最初的治疗,她也帮了不少忙。” “我知道。”点点头,乔凝心垂下眼帘。林素素曾经写给她的信至今还保存着,或许他们欠那个女子太多,至少她对云绝的情意是真的,最后放手也算是成全了他们。 “好了,不说这个了。”林天炎适时的止住,随即又问到,“对了,我看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爹前天来信询问他的情况,说是让我们回去养伤,一直在叶家住着也不太方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在等几天吧,等他恢复得再好一些我们就走。”顿了顿,她又皱眉说到,“叶凌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怎样了?”对那个温润如玉一般的男子,她深感愧疚。 “你放心吧,他爹早就派人跟着他,要是有什么事他怎么会如此淡定,那孩子也不是太爱耍小性子的人,我相信很快他就会想明白的。” 点点头,乔凝心轻叹一声,“但愿如此。”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宝石戒指,她不由得转头看向远处疯跑的三人,嘴角再次扬起,“老天还是放过了我们,最终我们依旧能在一起,这就够了。”这枚戒指,她这辈子也不想再摘下来。 “你看念云疯得可真不像话,小丫头跟你有得一拼。” “哈哈,那当然,我生的女儿一定得比我更厉害才行。”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秋去冬来,晋国都城是一派繁华,暖暖的阳光笼罩着整个都城,高大的城门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三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为首的一辆车中时不时传出清脆的童音和类似疯子一般的笑声。 马车赶到乔府大门外,门下早就站了一排人,为首的两个老头子更是眉开眼笑,像是谈论着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乔凌轩与一个蓝衣女子站在一起,远远的看到了那熟悉的马车顿时高兴的说到,“来了,他们回来了。” “真的是他们。”一旁,楚云离扶着一个妙龄孕妇,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 掀开车帘,念云一个从车中钻出来,朝着门前一排人高兴的喊到,“外公,爷爷,我们回来了。” 高兴的应着,两个老头子争先恐后的冲过来抱住她,眼中满是宠溺的爱意。 “来,外公看看念云有没有长高!”他们一去就是那么久,可把他盼坏了。 “当然有,娘子说我是大孩子了。”像是很自豪一般,小丫头还像模像样的拍拍胸脯。身后,乔凝心与楚云绝先后从车中出来,楚云离不禁丢下娘子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张开双手,楚云绝回以一个大大的拥抱,“三弟,好久都没见到你了,都快要做爹了,大哥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呢!” “只要大哥能够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当初,要不是他的愚蠢,恐怕楚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放心吧,我回来了就不走了。”拍拍他的后背,楚云绝说得十分肯定,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在放开身旁的每一个人。 “嗯,不走了。”点点头,楚飞一脸欣慰,“我们进去说吧,大家赶紧进去吧!” “好啊!”轻声应下,一众人微笑着缓缓走进大门,念云趴在外公胸口一路高呼着,“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回家真好! 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永远都是和睦幸福的一家人。 饭桌上,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楚云绝还破例喝了两口酒,大家有说有笑好不融洽。这样幸福的气氛一直维持到深夜,偌大的乔府终于安静下来,大家都进入沉沉的梦乡。 乔凝心房中的大床上,两大一小三人大手牵着小手,睡得正香。这一夜,恐怕是他们这四年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 翌日清晨,园中清脆的鸟鸣声将所有人唤起,一家人都起了个早。不多时.一个丫鬟拿着一个信封从楚云裳房中跑出来,大声喊到,“糟了,二公子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心中一紧,乔凝心一把拿下她手中的信,小丫鬟喘着气说到,“老爷让我去叫二公子起床用早饭,我怎么敲门都没人开,我一推门就开了,里边根本没人桌上只有这封信。” “还不快去找。”怒喝一声,乔凝心瞪大了双眼。 “不用找了。”云裳要走,恐怕谁也找不到,“看看信中写的什么。” 无奈,乔凝心点点头,拿起信封走进屋中。信封上写着凝心两字,她毫不犹豫拆开,看到纸上那熟悉的字迹,眼眶不禁一红。 “大嫂,大哥,当你们看到这信时我想我已经走出很远了,不用找我,我只是想要出去走走。这些年我们一家人经历了太多,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对此我没有半点后悔,即便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这样选择。如今大哥平安归来,我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幸福一生。 呵!其实我也不必担心什么,大哥和大嫂一直都是最幸福的一对,只要你们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我这一去至少好几年,恐怕就不能回来探望爹和林叔,我就把照顾他们的重任抛到你们肩上,千万不要拒绝,这算是报答我这几年的辛苦。至于念云,有大嫂这样的娘亲,我完全不必担心,十多年后我一定能看到一个新的凝心,真的很期待。你们不用担心我,看到大家都那么幸福,我自然是耐不住寂寞,以后我会找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每天都会弹琴,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属于我的凝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她回家看你们的。” 曾经,在那桃花烂漫的季节,一个红衣男子隐于桃林中独自弹奏着动人的琴音,吸引了那个偷溜出宫的公主。若干年后,依旧是那个红衣男子,他错过了他等待了多年的公主,却依旧隐于林中,弹奏着那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曲子。 同样的初冬,景龙京城依旧暖和如初。一道孤寂的身影走在林中,虽然多年未曾来这里,可他却熟知那交错的小路,大步走到一座孤坟前。 夕阳透过茂密的树林洒落在坟头,男子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看向墓碑的双眼中满是感激,“我来看你了,这几年你过得可还好?” 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项链,他宝贝一般的擦着,轻声呢喃到,“这条项链,只有你最适合,下次千万别再掉了。” 重新将项链搁在坟头,他抿唇一笑,“现在我已经是闲人一个了,等我去一趟边关将那家伙带出来,我们就会经常来看看你,到时候你一定就不会寂寞了。” 不再寂寞! 这样的相处,恐怕是最好的方式。 曾经属于他们的过去不再回来,可他却记住了最美的回忆,将它们牢牢的刻进心中,永世都不会忘记。 一月后,边关传来急报,四年前被半充军的前太子及其全家都被人劫走,与他们同日被发配到另一处的邬晟欷也离奇失踪,官兵们追出数百里都没能将她们捉回来,如今特命人前来上报朝廷,因为皇上能下令全国通辑,追辅他们。 这一次,年轻的皇帝破天荒的疯狂了一回,非但没有下通辑令,甚至命人不再追查此事,这样一件震动朝堂的事情就这样被他压了下来,明白事理的人也知道他的用意,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圣旨被送到边关,人心惶惶的军营很快平静下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强劲的冷风吹着荒凉的边关军营,那间还算像样的木屋中空空如也,曾经住在里边的一家三口自此不再回来,留下的唯有这一间整洁的空屋子。 一年半后,晋国乔家大院中。 乔凝心躺在大床上,满头大汗哇哇大叫,一旁的产婆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边帮她鼓劲,“夫人再用力一点,很快就能生下来了。” “啊!楚云绝你这个混蛋!等我出去再找你算账……啊……你这个混蛋!我只想要个儿子,你……竟然让我一下子生两个,你个……混蛋……” “夫人,用力啊!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再用力一点!” “啊……” 门外,楚云绝急得团团转,“好,等你出来我随便你修理。都是那两个小坏家伙让你受苦,等他们全都出来我帮你教训他们。” “啊……” “呱,呱呱……”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屋里屋外的人终是松了一口气,另外一张小床上,那个皱巴巴的小孩子听到妹妹的哭声,立刻也张嘴大哭起来。 一时间,屋中啼哭不断,好不热闹。 三年后的下午,阳光明媚,宽敞的院中响起小孩欢快的笑声。躺在一旁的长椅上,楚云绝晒着太阳,懒洋洋的说到,“我要把他们都送走,爷爷那边一个,外公那边一个,舅舅那边再放一个,免得他们跟我争宠。” 阔楼上,乔凝心扔下一颗葡萄,准确的打在了他的额头上,“你别瞎想了,表哥前天还来信说要将念云带去玩,段如风和苒汐君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几天另外两个小家伙也会被他们拐走的。” “那不正好,省得爹他们劳累。”抿唇偷笑,楚云绝将那颗被砸扁的葡萄剥开,一口吞了下去。不等他将葡萄咽下,三个小家伙全都扑了上来,差点将他给压扁。 “哈哈哈哈!你活该!”拍着手,乔凝心笑得花枝乱坠。 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洋洋洒洒倾泻下来,时不时刮来一阵清风,将院中的鲜花折弯了腰,馥郁的香味弥漫整个院子,香味与笑声也被清风送出老远。 院中,他们一家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笑着,脸上挂着的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人生有时很曲折,可只要一直坚持,属于你们的幸福就不会遥远。 折腾啊折腾,终于写完了,话说偶的脖子都快要断了。肩周炎又犯了,痛不欲生啊,码字都是偏着脖子扭着胳膊的。可怜又悲剧的偶,终于解放了! 大家还想看谁的幸福番外,可以在书评区留言,偶会仔细斟酌滴,嘿嘿! 这段日子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很谢谢你们,请接受偶的大么么吧,一个个都不许跑哈! 偶闪了,掰偶这快要僵硬的脖子去,各位晚安。 [www.26dd.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