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香巴拉》 第一章 序章:从逃兵说起 有些事情,还是从07年说起的好。我07年毕业到西藏当干部。 现在一回想起来,07年还真是一个麻烦不断的年头,。在军校里跌跌撞撞混了四年,好不容易眼看就熬到了头,结果在毕业前看书烧坏了脑袋,说着什么“前半生为国,后半生为家!”就这样迷迷糊糊到了西藏。虽然我被分配进了藏区,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我还好没有被分到岗巴营那样艰苦的样的地方,而是被“扔”到了素有西藏江南之称的林芝。 当时一听到这消息,我还在心里还暗暗自庆幸。然而到了今天,一回想起那些事,却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不幸还是幸运了吧! 废话说得有点多了,现在说回正途言归正传。话说当时我被分到了岗巴营的一个通信站,当时坐在车上的时候,那负责分配的干部把岗巴营说得是天花乱坠。到了地方一看,我的心马上叭哒一下凉了半截,什么高科技单位,说白了就是深山里的一片小房子,里面假设架设着几个破烂烂的雷达通讯设施什么的。 虽然我不是通信专业出身,可看那堆破烂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得掉下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 进门一看,营区里也没有几个人,说得更清楚点,除了我这个技术干部外,营区里就七个活物,里面还有加上一条老得不能再老的藏獒,整天死气沉沉的,仿佛随时会见了它的狗祖宗去。 后来时间呆得久了,我才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就这样,除了做饭的小舟能活泼点,其他几个老兵都是在西藏里呆老了的,早就有点看破世事的味道,因此他们每天除了干活时出来两趟,平时就躲在没有什么事干的机房里,干自己的事情,至于究竟干得是什么事,我也没有那个闲心思去过问。 林芝这地方是中国第二大木材产区,这里自然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我们住的地方四周连藏民都找不到几户,平日里野兽也时常出没,就连藏族的巡山人都难得见到。再往里走,就算是雅鲁藏布江流域的原始森林。可以说,我们就算是最深入这片森林的人了。 混日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每天重复着这样的日子总让我觉得十分烦躁,偶尔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小舟也总是拦住我不让一个人出去,说是林子里不安全。原本我就以为自己是没有机会进去到那片神秘而不安全的森林里了。不料,一个机会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这样出现了,并且,是以那样奇怪的的方式: 那是07年的年底,才下完这年冬天的第三场雪,整片林子漂亮得就像是画境一般,幽深茂密的树林里,到处弥散着淡如轻纱的薄雾气,美得令人无法言语。虽然我也在北方读书呆了几年,比这大的雪也见过好几次,但是却统统都没有这西藏雪景来得震撼。那天早上,所以一大早起来,我就拿出上学时买的破数码相机站在机房的水泥顶上一阵猛拍。不料,正当我刚爬上机房顶,想要取一些远景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正沿着那条只有越野车才能爬过来的土路走过来。 我赶紧下了房顶准备叫上大家了门口查看虚实,万一要是遇到心怀不轨的人,那麻烦就大了。因为通信站虽然说四周都是三米高的水泥墙,上面还有满是倒刺的铁丝网,看起来倒是威武得很。但其实只是有住在里面的我们才知道,那些铁丝网也就能做做样子,这附近外面周围全是树,身手好的人两下就能顺着树爬上来,它们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迅速估算了一下我们的战斗力----原本还有六个兵,可是今年退伍走了两个,现在加上我一共才五个人,至于那条病恹恹的老狗,我一直没根本就没有把它当成什么重要的战斗力过。 等人员凑齐,那些人也走到了门口。透过门缝一看,他们都是清一色的新式军装,带头的是一个中校,不过这几人都是一满脸焦急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情。 一见是自己人,我也就放下了警惕,没有多想,准备放人他们进来。不料站里的三期士官李增却突然拦住了我。 李增,我叫他老李。平日里老李也他也个是沉默少言的人,不过听说他新兵时就在这个站里,所以很多事情自然比我这个比新兵还新的“技术干部”明白得多。 “首长,你们到站里是什么事情?” 老李拦在我的面前,隔着门问道,同时,他一只手指着那只老狗,我一时不懂没有明白他什么的意思,还是小舟机灵,他赶紧过去把懒洋洋的老藏獒牵了过来,老狗见了那几人,不知为何就猛叫了出来。 我暗自纳闷:这群人看样子也不可能是什么敌特份子一类,毕竟07军装在西藏也就只有那几家好点的单位才发得有,想来也不会有假。 要知道,我们养的这狗虽然慵懒,但是却是极为聪明的,平日里见到不认识的人过来,哪怕没有穿军装,只要看上两眼就知道能辨别出是否是自己人,从来没有遇到见过它这样见到穿军装的人也狂叫的的情况。 我在后面看不到老李的脸,只能看到他打手势让我退后,我这时已经完全迷糊了,只能按他的指示退到老狗狮子的身边。 要说在平日里,我到倒也不怕狮子,毕竟它脾气虽然说不上好,但毕竟因为性子极为慵懒的缘故,我很少见它发威。但是此时的狮子却全无平日里的慵懒之相,一阵狂吠,吓得我也不敢靠近。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狮子虽然不是什么纯血藏獒,但是它的来历却是另有一段大有故事,哪是不过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后面自然会一一告知。 话说狮子终于在小舟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而老李也知道问明白了那几个人是为何而来: 原来,他们带进藏的新兵,昨天晚上从兵站里跑了,到这里来向我们请求帮忙寻找…… 如果只是跑了一个兵,也许也就没了后面惊心动魄的故事,可惜我那时才当上干部,学生的那股傻劲还没有过去,别人一说“领导有请”,我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起进山寻找,连老李几次暗示都装作没有看到,现在想起来,也是我命里该有一劫,躲也是躲不过的。 见我已经答应了那几个人,老李也不再坚持,毕竟我是这站里唯一的干部,他还是我的下属,做为领导的我已经说话了,他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干。 其实那时也是我年轻气盛,虽说和老李没有什么矛盾,可是自从来到这站里那天起,大凡遇到事情,也多是老李说了算。底下那几个兵,对我也是表面上尊重我的干部身份,实际上却是没几个人真的把我当一个领导。 所以虽然表面上我和他们的关系还过得去,可是私底里彼此都有点不爽。这老李为人谦和,反而比那几个兵对我的态度好上许多,但我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点疙瘩。 所以这次遇到事情,我也不和他商量就私自拍了板,看着他的郁闷表情,我甚至还有一点暗爽。 ……老李让那几个人休息一下,然后借口准备一下东西,神色凝重的就拉着我往屋子后面走去。见状我心里开始有点后悔,想着刚刚确实有点太冲动,要是万一没有处理好这次事情,那以后老李在工作上不合作,自己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刚走到屋后,老李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道:“罗技师,你刚才太冲动了……哎,都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 他的话倒是让我一时不知所措,原本以为他会怒气冲冲的诘问我,不料现在他却是一脸担忧。 我愣了下,没有说话。老李想了一会儿,又说:“现在说也晚了,罗技师,你把库房的钥匙给小舟,让他把枪准备好,我去准备一点其它的东西。你赶紧准备几件大衣,还有背包,多装点被子。” 李增是江西人,说话快了点我就听不清。所以我听了个大概,迷迷糊糊地交出了钥匙,一时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然后眼看着小舟从老李那里拿了钥匙就匆忙地跑向了库房,我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也是直到这时,我才隐约觉得,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预料----事情只怕远不是一个逃兵那么简单了。 而且,小舟和老李他们显然是明白其中原因的,我心里又升起了一种自己是被他们排挤的愤怒,于是三两步走到库房里,我一把抓住忙碌的小舟,朝他吼道:“为什么要拿枪!” 小舟突然被人抓住,也吓了一跳,他看清是我后,一脸无奈的说:“罗技师,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他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手枪,焦急地看着外面小声地说,“罗技师,你不晓得,一般情况下,我们站是绝对不会进山的哈……因为……山里头有鬼……” 一听小舟的话,我火气直冒,差点就要当场发作,虽然我早就知道,从四川农村来的小舟思想上有点迷信思想。但是现在,他居然对我这个坚持无神论的干部说出这样的话,这完全就是无视我的存在。 不过就在我就要发火的时候,老李走进来看我站在那里没有准备被子,就说了一句:“罗技师,你拿上枪,舟娃,我们准备其它的东西。” 小舟显然也发现我就要发火,嘴里嘟哝着就走了出去。我暗暗发誓:等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子。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看见我们全副武装走出去的时候,那几个外单位的却是一脸诧异,毕竟找一个逃兵而已,我们的准备,却是想要在山上过上几天的样子。 老李也不解释,只是把另外两个被囊扔给那几个人,说道:“山里不太好找人,多做准备总是好的。” 第二章 上山 我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不然也不会一意孤行跑到西藏来,既然决定了,也就不再想太多,等那几个人磨蹭着背上背包就带着他们跟上了前面的老李。 临出发前老李牵上了那条又懒洋洋的藏獒,对着小舟交待了几句。看着他们俩的样子,我心里更加不爽,暗想回来一定要想办法调走才行。 心里有了计较,我快步追上那个中校,刚才就已经听说了,他是分区的一个科长,正好分管着通信一块,只要和他拉近关系,倒是有机会脱离这个鬼地方。 想到就做,这是我的风格,等到背着背囊走近了,我才发现那个王科长的脸上布满了焦急和…一点点的恐惧。 遇到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就丢了脑袋上的乌纱帽,在大学时候,我也学过一点相面之术。这人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典型的精于权术的人,要是让他丢了官,简直比丢了命还难过。 客套了几句,王科长压根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追着地上的脚印一路前行。就这样走了一个小时,那几个人早已经怨声载道,王科长虽然还是心急如焚,但是也只能停下来。幸好我才从学校毕业没有多久,当时的底子还没有丢下,而老李则是素质惊人,这样走了一上午也没有见他如何疲惫。 休息时,那几个人自然围到了王科长的身边,不用猜我也知道他们在说着些什么。不外乎丢掉那两个被囊而已,老李走到了我身边,小心地避开那几人的视线说道:“他们有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我一直也觉得不太对劲,今天这种情况,就算要我们帮忙,也应该先通知我们的上级。但是,他们居然是自己走过来的,从国道旁的兵站进来我们这里至少二十公里,我早上见到他们时应该是早上九点,冬天里最多能走进来十公里多一点。剩下的十公里,按照他们的速度,应该要走近三个小时,要知道这条路基本就是盘山路,这一路走上来,象他们这种体力,能走上来本就已经难得,三个小时已经是我十分放宽之后的估计。 其实他们出发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才是,只是有些事情,这些人一直没有告诉我们而已。 老李看我脸上表情,想是有什么话要说,在靠近了之后,轻声说道:“注意那些脚印。” 我一听,突然抓住了一点东西,自己一直感觉不对的地方,那些脚印,之间间隔非常整齐,整齐得不同寻常,而且,那个间隔,应该是跑步留下的间隔。 一个逃兵,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体力,才到西藏就在这样的雪夜里跑几十公里,而且是在这样的雪夜里。 这,太不同寻常! 看到地上的脚印,当时的我注意力也没有全放在这个上面,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往深处想。 但是一路走来,最奇怪的不是什么脚印,而是狮子,这哥们平时难得动一下,而今天却是异常地兴奋,一路上完全是拉着老李在跑。 不管怎么样,最后王科长那边还是讨论出了一个结果,他走过来对着我问道:“小罗啊,追个逃兵,我们也不用带上这些个被囊吧?” 王科长主动说话,我心里也小小地高兴了一把,但是扭头看到老李的脸色,马上反应过来老李说的他们有隐瞒的事情。 虽然也有想要同这个王科长套近乎的想法,但是我的脾气确实不好,一想到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心里就一阵不痛快,嘴上也忍不住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刻意把你们,我们两个字音放得很重,目的就是要提醒那个人,我和他们还不是一伙。 王科长的脸色变化,象是要发作,可惜我这人平日里虽然慵懒,但是就是有个怪脾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要是好好说,我倒是会老实听着,可是,真是要用上下级来压我,只要超过能忍受的界限,我可不会甩他。 他脸色瞬间变了几次,我心里虽然也还是有点不安,但是脸上却愈发的镇定,要没有这点本事,读书时早就被老师给收拾够了。 僵持了一会儿,他还是软了下来,看了看我和老李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人,是昨天夜里逃。跑出来的。” 夜里逃。跑? 我狐疑地看着老李,只见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阵,他回过头盯着王科长说道:“领导,他不是悄悄跑的吧?” 听老李这样一说,我一时也摸不清头脑,这个时间有这么重要吗? 可是,那个王科长却突然象被吓到一样退了一步,老李盯着他,忽然笑道:“我只是乱说的,领导不要怪罪。” 我平日里也极少见到老李的笑容,只见他笑了出来,也感到这件事情背后真的可能有什么隐情,只是一时又猜不出是什么情况而已。 这样一折腾,倒是让王科长忘记了原本的目的,那几个跟班也就只能继续背着被囊继续跟着我们前进。 只是刚才停了一会儿,身上就冷了不少,这样继续前进,让我也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总感觉力气流失得特别快。当然,这其中也有我们是一路往山上走的缘故,越往高处,气压越低,氧气自然也就越不足,不过也真是苦了那几个跟班,被囊在他们手里轮换了好几次,还是累得他们几乎连腰都伸不直。 而王科长的脸色,自从老李问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阴沉得厉害,看得我连过去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要知道,我可不会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更何况,我现在的肚子里也是一肚子疑问,没有搞清楚情况前,我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所以我现在却是对老李更加关心,他和我走在前面,拉下了那几个人大概一两百米的距离。要知道林芝到处都是茂密得不得了的原始针叶林,一两百米虽然不会想热带雨林一样完全看不见对方,但是也足以让他们听不见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知道老李走这么快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果不其然,刚刚避开那些人的视线,他就递给我一样东西。 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一支我们夏天时用来治普通毒虫叮咬的无极膏。 接过无极膏,我不解地轻声问道:“怎么了?这个,大冬天的,用这个东西干什么?” 老李的脸色并不好,他看了看后面,确定对方确实听不见我们两人说话后才说道:“把这个擦到耳朵里,还有就是,后面那些人,他们的话,你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说这话时,老李的神情严肃,让我感觉到事情似乎在不断向着越来越坏的地方发展。 老李递给我那瓶东西后就放慢了速度,我知道这是在给我制造上药的机会,虽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但还是一咬牙把药膏擦进了耳朵里,其间那个滋味,却是不想再想起,总之非常刺激就是。 擦完药膏,我也放慢了速度和老李还有那几人会和到了一起,老狗狮子却是我们几个里精神最足的一个,一路上精神焕发,甚至让我忍不住怀疑起那家伙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反照而已。 走了一上午,众人也越来越接近真正的原始森林,我们的通信站和这里比起来,最多也就算作挨着了森林的一点外皮而已。走到这里早就没有了路,只有树林里一些不知什么动物在灌木丛里钻出来的小路可以容我们钻过去。 四周的树木也高大得可怕,在远处看时只觉得是平常见到的哪些松树,走进了才知道,这些深处的松树完全就是外面那些只有十几二十米高的松树的爷爷,甚至老祖宗级别的。 快到十二点时,我们遇到一颗巨大的树挡在了路的面前,其实一路走来,要不是狮子一直拉着我们前进,恐怕我们早就把那个逃兵给追丢了。可是,这次这颗树确实太大了,目测一下,直径应该有近两米,也不知道在这森林里生长了多少年。它一倒下,在周围压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正好让我们能晒着太阳。 西藏这地方,有太阳就不会觉得太冷,王科长他们几个看起来也确实到了极限,我们也正好在这里休息一下。 狮子自己寻了一个树后面干的地方趴了下来,藏獒这种狗,几天不吃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也确实感觉到有点累了,早上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也觉着饿,幸好老李准备的东西里有不少压缩食品和自热食品。这时难得休息,我就扯了一袋饼干啃了起来。 而王科长他们几个,却出乎我预料的没有打开他们被囊里的东西吃,只是坐在那里大口喘气。按说他们那么早就出发,应该比我们还饿才对。 再看看老李,却是坐在一旁思索着什么,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想的什么好事情。 到此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上一阵哆嗦,一阵突然而来的恐惧感让我身上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第三章 消失的脚印 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我一路上心神不宁。 虽然此时大家差不多都已经适应了西藏,但是像这样走了半天下来,哪怕是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我,此时也完全是头晕脑胀的,对很多事情也失去了平时应有的判断。就像现在他们几个都不觉得饿这个问题,要在平时,只要一觉得不对劲,我肯定会马上弄个清楚。可惜此时我只顾着休息,完全没有精力下细地想。 休息了三十分钟,感觉体力差不多恢复了,我们准备继续往深处找,不料,就在我们走到一截横倒着的断树旁时,那串我们一直追过来的脚印却消失了! 这时已是正午,断树旁那层薄薄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这还不是重要的问题,关键是,藏獒狮子也头一次露出了迷惑的样子,那个家伙,连气味都已经消失了! 如果脚印消失还想得通,那气味消失又是因为什么呢?一个人,不管怎么样,他的体.味都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更何况,那个逃兵一路这样跑来,身上不可能不出汗,这样气味就更不可能消失了。 老李也是迷惑不解,他牵着狮子在断树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仿佛那个逃兵爬上树就消失了一般。 他牵着狗不方便爬树,只有我亲自爬到了树上,树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可以看出上面确实没有人经过的痕迹。 沿着树干走了几步,枯枝上的积雪随着我的脚步不停地落下来,很快就搞得我一身都是雪。再往前走,树枝已经密集得很难再穿过去,我也掉头准备往回头路走,刚一转身,不经意的就瞟到了一片没有积雪的地面。 就是这一瞥,我看到了绝对不愿看到的东西。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我清楚的看到在裸露的地面上,一些被撕碎的棉鞋和袜子散落得满地都是,而且上面还有大量的的血迹。 难道,那个逃兵已经成了山里野兽的早餐? 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再仔细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我的脑袋一时间居然什么也想不起来。过了好几秒,听到那边藏獒的吼声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冲着老李的方向大喊道:“老李,这里,这里!” 但是老李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而且在他那边似乎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慌,手脚并用地沿着树干爬了过去,居然看见在不远的地方,一只黑熊正盯着他们几人,大约是怕人多,它一直迟疑着不敢进攻。 按道理这种天气下,熊应该正在冬眠才对,可是现在居然出现在这冰天雪地里。 “罗技师!”看到我从密集的树枝里爬出来,老李惊恐的大喊了一声,我还没弄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么惊恐的喊我,那只黑熊挟着风声,猛地向我冲了过来。 该死,它居然知道攻击我这个落单的人! 我赶紧转身就跑,刚跑了没有几步,就已经能听到那黑哥们在灌木里高速奔跑时的声音。 老李见状立马狮子的链子,让它追了过来。在山里带上一条藏獒,一般情况下遇到猛兽也不会担心。要知道这玩意儿的凶猛,可不是内地那些宠物能比的。 我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那棵断树的前面,刚刚爬上去一半,就听到背后一声熊吼。霎时我只觉得自己的背上像是被车撞了一般,马上又是一股巨力传来,我的手再也拉不住树枝,整个人倒摔了下来! 从树上掉下来的瞬间,我只隐约听见一声枪响,紧接着我就晕了过去,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四章 午夜惊魂 等到我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老李他们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那棵断树下面扎了营。 不远处似乎是老李他们在说话,不过我当时才醒,头晕脑胀得厉害,根本没力气听清楚他们在那里说些什么,只是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在吼叫着要连夜干什么事情。慢慢的到后来头越来越晕,那些原本模糊的声音也是越来越飘渺,到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似乎只剩下自己脑袋里的嗡嗡声响个不停。 西藏的林区,一到晚上就能冻死人,我虽然裹着被子,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彻骨的冰凉。因此虽然脑袋还不清醒,我还是本能地动了一下,想要让自己的身子能稍微暖和一点。 刚一动,一只手就放到了我的身上,感觉到身边有人,我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在微弱的火光下,我看到了老李满是担忧的脸。 他也发现我醒来,没有说话,只把一块饼干递给我,顺便还塞给我一支无极膏,然后起身走开了。 这时我的脑袋还不是很不灵光,不过还是反应过来老李是要我再擦一点药膏。我按照之前的方法,在耳朵里擦上无极膏,刚一擦上,一个冷战就立马清醒了不少。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状况:那几个人在火堆的另一边睡着的,他们应该是累得不行了,居然打起了呼噜。没有看到老李,估计是放哨去了,因为没有看到与他形影不离的狮子的踪迹。 我开始睡了大半天,现在虽然头晕,却一点也睡不着。我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上星罗棋布的星辰。回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总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特别是那个突然消失的脚印,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就是那些破碎的鞋子和血迹,难道那个逃兵已经被那只熊当了早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那个逃兵肯定还没有死。或许,还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在刚才醒来的时候,我似乎听到老李他们在争执什么,只可惜那时我的耳朵完全不管用,没有听清具体的内容。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又迷糊起来,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过去。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有人过来的声音,我以为是老李回来了,紧绷着的神经也就放松了下来。 不料,就在刚一放松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来人的脚步声在我的耳边停了下来,我当时已经处于准睡眠的状态,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其他诡异的事情发生,而且老李在那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正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感觉到来人低下头,把嘴靠近了我的耳边。那张嘴却越靠越近,湿热的气息直接吹近了我的耳朵里。 冰天雪地里,有人往你耳朵里吹热气,这种可不是什么享受。我把头一缩,想要避开他的嘴,没有想到,他好像上了瘾,我转头还不到两秒,那股湿气又追了过来,并且,似乎还有什么涎水一样的东西滴到了我的脸上。 我猛然一惊,想起了他们以前说的关于黑熊会在夜里袭击人的事情。 白天才挨了一熊掌,我现在对那黑乎乎的玩意儿已经有了阴影。想到黑熊,我立马清醒了大半,只是听说那东西舌头上都有倒刺,只要被这哥们舔上一次,我这脸基本就算是毁了。幸好,现在它应该还在试探我,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虽然紧张得要死,我还是尽可能地平稳住自己的呼吸,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刺激那它,要不然它再一爪子拍下来,我恐怕今晚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一瞬间,我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试图避开着该死的黑熊,正在我闭着眼睛冥思苦想之际,突然感觉到一条舌头正在慢慢靠近我的耳朵。 这可不是什么好感觉,只要一个不慎,黑熊一舔,我的耳朵就得和我拜拜了。在这混乱危急的关头,我居然满脑袋都想的是,我老人家还没有结婚,怎么能死在这里。就在我脑袋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碰到了我的右耳!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在那瞬间就像爆炸了一般,全身汗毛直竖……来不及多想,我一头撞了上去,紧接着猛地一个翻身,把身上盖着的被子扔了过去。 我也不晓得脑袋撞到了什么地方,只是一心想把被子扔出去,好歹能把那只黑熊盖住,让它一时半会不能行动,自己好脱身。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时我哪来那么好的身手,几乎是掀开被子朝熊扔过去的一瞬间,我就爬到了倒地的巨树上。 刚刚上树,还没来得有所反应,我就看到面前密集的树枝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老李,原来他一直躲在树上,我刚想和他说话,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事出突然,我还没弄清楚他想干什么,来不及挣扎,树下已然传来一声底吼,但是,那声音不是藏獒的声音,也绝不会是熊的声音,反而像是……人……人发出的声音! 老李的马上变得脸色十分难看,他急冲冲的把我直往茂密的树枝里拖。等我钻进树枝里后,他拍拍我的肩膀,指了指下面,示意我看。 这时的月光相当不错,甚至能清晰地照出人影来。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张被子被压在下面的东西给掀开了。当看到被子下面钻出来的东西时,我的脑袋哄地一声巨响,要不是有老李拉着我,我几乎被吓得直接摔下地去! 就算遇到熊也不及我当时的恐惧,因为,在那床被子下爬出来的,居然是王科长! 他脸色苍白,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似乎还想找到我的踪迹,那床被子也被他粗鲁的扔到一旁…… 我趴在树上浑身不住的颤抖,王科长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老李小心地爬到树的另一侧,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一把干草递给我,轻声道:“一会儿,我去引开他,你趁机把这些东西放到火堆里点燃。” 那堆草的样子在月光下也看不清,不过味道倒是很熟悉,居然是我们营区周围常见的一种野草。看着手里的草,我忍不住有些茫然,问道:“老李,他,这是怎么了?” 老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从早上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好像都是在老李的掌握之中,不知不觉,我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看他的脸色行事。可是到这个节骨眼上,他却给我来一句“不知道”敷衍我。我的脑袋一下子被愤怒给填满,现在这样的情况,摆明了我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却还处处隐瞒。 按照我以前的性子,这样的情况我早就当场发作起来了,只是,我瞥了一眼下面到处找我的王科长,所有的怒火都被我硬生生的压回了心底----保命要紧。更何况现在如果我们内讧,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我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明白,然后抓紧了手里的干草,把身子挪到一旁。老李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满,他略略迟疑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跳下了树。 第五章 踪迹 老李跳下去时踩到一支枯枝,“咔嚓”一声。原本正在四处乱晃的王科长立马停了下来,那双在月光下显得妖异无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李。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睛,但是那种眼神,同我见过的任何眼神都不同,那是一双,完全黑色的眼睛,没有眼白,整双眼睛都只剩下黑色。 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我甚至连动弹都无法动弹。我不知道老李是什么感觉,那双眼睛虽然没有看着我,光是这样,就已经让我全身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就在这时,老李轻喊了一声:“跑!”王科长的目光立刻跟随着他的脚步移过去,我这才勉强恢复了神志。等到王科长跑出去十来米远时,我猛地跳下树,朝着那堆已经快要熄灭的篝火冲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王科长发出的嘶吼声,惊醒了别人的缘故,我在跑过去时,看到另外几个人在被子里动了动。我没有多想,直接跳到篝火旁把手里的干草全扔了进去。 原本已经微弱了下来的篝火被干草一压,攸的一下暗了下去,感觉上马上就会熄灭一样,我伏下身子,刚想吹上两口气让火再次燃烧起来,突然,背后又传来那让我毛骨悚然的王科长那野兽般的嘶吼声。我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背上就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险些让我一头栽进火堆里。 这个时候,我完全忘记了恐惧,借着那股力道往前一扑,顺势翻了个身,正好看见在背后推我的人。 出乎我的预料,在背后推我的人居然是王科长身边那个不爱说话的刘干事!此时的他双目圆睁,看不到半点眼白,见一次没有扑倒我,他马上嘶吼了一声又再次扑了过来。 眼见他也是那般骇人模样,我一慌神,动作慢了半拍,居然被他抓住了左手! 刘干事身体不算强壮,白天走路时,他是最早坚持不下来的人,可是此时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也不知那刘干事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居然能把比他壮得多的我硬生生扯到他的面前。 慌乱中,我随手抓住一支原本打算用来做柴火的木棒,随手朝他头上打过去。不料刘干事虽然力气变大,但是反应却变得迟缓,这一棒下去,他居然没能躲开,结结实实硬生生挨了一下。 也幸好我这时被压在地上,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一棒砸中刘干事,也只是让他晃了两下,头稍微偏到一旁,不过与此同时,他抓住我的手稍稍一松,我趁机立即把手扯了出来,左手上赫然一道乌黑的淤青,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那脚步声和熟悉的嘶吼声又再次传来。 我的心立刻凉了下去,一个这样的刘干事这样的家伙,我都已经不能应付了,再来一个,我今天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虽然明白自己今天恐怕逃不掉这一劫,但是困兽犹斗,前所未有的困境更极大地激发了我骨子里的凶性。我死命的拿起手里的木棒横扫了过去,只要他们还是人,这一棒下去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必中的一棒下去,却是落了空,身后的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自己倒在了地上,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转身看去,刘干事也是一样的状态,不知为何都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难道他们两人刚才都是在梦游? 管不了那么多,看着危险暂时过去,我惊骇的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情况危险,我倒是没有发觉自身痛楚,现在暂时安静了下来,白天被熊拍了的地方再加上从树上摔下来时受的伤,我全身的骨头象被人捏碎了一样,那种尖锐的疼痛潮水一般涌上来,疼得我险些晕过去。 略微休息了一下,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心里还担心着引走王科长的老李,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挣扎着爬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才闻出来空气里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刚才扔进火里的干草,终于慢慢地冒着烟雾燃烧了起来。 最诡异的是,那堆篝火旁边居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趴着,在诡异地打着呼噜。我蹒跚的走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人是刘干事,他似乎是在做梦,嘴里还在轻声嘟哝着什么,我小心地用手指撑开了他的眼睛,借着明亮的月光,我这回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种骇人的眼睛并没有出现,现在的他,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空气中弥散着药草燃烧时的特异香味,老李还没有回来,狮子也不见踪影,我一个人坐在篝火旁,脑袋里乱成一团,想理清头绪,但又老是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怎么说呢,今天一整天,我老是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而且隐隐约约自己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线索,可是每次一仔细思索起来,这个线索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论是王科长他们,还是朝夕相处的老李,都让我有一种猜不透的感觉,更何况还有突然消失的逃兵,以及在篝火里燃烧的草药。 想着想着,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阵嘈杂声把我从莫名其妙的梦中惊醒过来。 即便是冬天,西藏的天还是亮得特别早。我抬头看看四周,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我迅速回过神来,听到老李同王科长争什么。好像是老李不让他们继续追那个逃兵,可是王科长却非要继续追,说一定要找到那个逃兵不可。 我刚一动身子,一阵剧痛便随即传来,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那边几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呻吟一般,只有老李朝我睡的方向看了看。 其它那几人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一样,还是自顾自地在同老李争论。我见他们那个样子,实在不敢把昨天晚上他们的样子和现在联系起来。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有太多的疑点,让我不得不心生警惕。 挣扎了一会儿,我爬起来朝他们走过去。看样子似乎是老李做出了妥协,王科长他们也不再纠缠,只是到一旁去收拾东西。 老李的脸色很不好,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谁都不会红光满面。见我走近了,他低下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轻声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他们。” 这个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见我点头,老李也就放心了一点,我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老李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问,他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终于,在收拾完东西的那一刻,他停了下来,轻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也说不清楚,罗技师,等我们找到那个东西你就知道了,那时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的,真的。” 到现在我才确定老李确实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我被他排斥在这个秘密之外,不论什么原因,这样的结果让我头一次生出了回头的念头。 “我们退回去吧,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我说。 当我说出这话时,老李的身子震了震,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见他苦笑了两声。 “已经晚了,如果昨天就拒绝,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但是,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老李无奈的说。 我当然看到了,王科长他们诡异的样子,我还差点栽在他们手里,现在只要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就会头皮发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老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情,那是五年前……算了,现在不说这些,等到了地方,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 “为什么现在不说?”我冷冷地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老李已经背起了自己的被囊,他别过头看了看其它正在收拾东西的几个人,还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罗技师,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第六章 强巴佫山山神 收拾完我自己的东西,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十点多,老李他们东西稍微快一点,都已经吃过了早饭,大伙儿站在巨树的根*部那里等我。 一看到王科长那几人,我还是心里一阵发毛,谁知道这几个家伙会不会又发疯要咬我呢? 摸着腰上别着的手枪,我这才稍微能安心一点,只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就算他们真的发疯了,好歹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自己人,我难道真的能朝自己人开枪吗? 像只吊靴尾一样跟在队伍的最后,我脑袋里反复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集体梦游或许是可以解释昨晚上那些事情,但是,又怎么解释他们的只有黑眼珠没有眼白的眼睛呢?更何况就算梦游,也不能梦游成这样啊!难道真的是鬼? 一大堆的问题搞得我头疼不已,这个事件本来从最开始就充满了各种疑问,不论是那个新兵的脚印还是王科长他们的样子,所有的一切好像似乎真的只有用鬼附身才能解释。不然,老李为什么问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没有呢。 用力甩了甩脑袋,我放弃了找到线索的打算。这些事情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绝对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我相信凡事一定有科学的解释,没有解释只是因为没有人去解释。 ……一行人走得比昨天慢了一点,好不容易翻过一个山头,在半山时遇到了狮子,这家伙倒是过得滋润,自己在那里啃着半只兔子,看见我们,它也只是暼了一眼而已。 王科长他们从昨天就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也没听见他们喊饿,好像他们根本不晓得饿一样,不料这时看到狮子在那里啃血淋淋的生兔子,这几个人却一反常态直勾勾看着那只兔子一动不动。 狮子吃东西向来极快,在王科长他们几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它从容的将剩下的兔子几下就祭了自己的五脏庙。王科长他们几个这下总算稍微正常了一些。 稍作休息之后,老李唤回狮子,带着它走到队伍的前面带路。我跟在中间,王科长他们几个则是掉在最后。按我的推测,现在他们几个应该早就应该体力透支才对,可是他们几个虽然也落后于我们,却半点都没有体力透支的迹象,甚至隐隐还有亢奋过度的痕迹。 翻过一道长满松树的山梁,一座雪山终于从云雾中露出了真身,这是附近最高的山峰----强佫巴山。 看到强佫巴山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老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就连牵着狗的手也颤抖个不停。至于王科长他们,却似乎是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我不是登山爱好者,自然也对爬山这种吃力又不好讨好的工作不感兴趣,自然而然,我对山也不感兴趣。但是眼前这个强佫巴山是一个例外,这个仅仅只有4354米的山峰,充满了神秘的魔力,它每年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要吞噬掉好些生命。 我才来时曾经和小舟爬上过通讯站后面的小山,当时曾经看过偶尔从云雾中现出身影的这座雪山。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雪山,当时还有点小资情调的我,还差点作诗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心情。 不过,诗还没有做,小舟就飞快的拉着我下了山,一路上给我讲了关于这山的传说。 据他所说,强佫巴山上有山神,任何胆敢在阳光照耀时直视强佫巴山的人都会被山神诅咒的。 我当时对小舟是大加赞誉,称他是沟通民族文化的先锋,是军民团结之楷模,说了越多,最终的意思却是嘲笑他不过是一迷信脑壳,成不了什么大器。 可是现在,突然看到这座山还有老李的表情,我的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气,莫非,这座山真的有什么古怪?或者还是说,王科长他们几个,根本就是被强佫巴山里的山神给诅咒了? 这样背上一凉,紧接着温度好像又低了下来,我全身的皮肤登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老李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不无忧虑地说道:“要下雪了,我们快点上山,我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 狮子再次率先开路,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哥们是不是藏獒和猎狗的混血,因为这一路走来,它干的尽是些猎狗的活儿,摆明了它纯粹就是藏獒的脸,猎狗的心。 我这一走神,那王科长他们几个人居然超过了我,走到队伍中间去了,意识到自己走到了最后面的一瞬间,一股更强烈的寒意朝我袭来。我登时打起了冷战,就连说话都困难,牙齿“格格格”的不停地撞在一起,舌头也活动不开。我心下骇然,暗想自己莫不是中了那个什么诅咒? 原本不信鬼神的我,在连续遇到这许多事情之后,心里也开始慢慢有些犹豫了。 老李在前面也发现了我不对劲的地方,许是我那时脸色确实十分吓人,他几步跑到我的身边,扶住我的胳膊急切的问道:“罗技师,你怎么了?” 这时候的我已经冻得浑身无力,嘴唇都变成了紫色,老李见状赶紧掏出他的保温壶,给我灌了一大口热水。 热水下肚,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不少,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缓过劲来道:“刚才突然一阵发冷,差点冻死了。” 老李担心地看着我,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放在我手里。那包东西重倒是不重,拿在手里发出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响声,估摸着应该是什么药材,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后来是进山了,我才知道的。 交给我这包东西之后,老李整了整衣服,放心的说:“有这个东西,应该没有问题了,罗技师,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住房子里了,在前面就有住的地方。” 我虽然缓过劲来,但还是冻得不行,一听说有住的地方,赶紧要紧牙齿点头答应。 老李带着我再次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我们通讯站的海拔也就三千二三的样子。走到这里,海拔至少有近五千,其实还应该更高一些,因为没有走多久,我就已经累得不行了,缺氧加上身体到处传来的疼痛,现在每走一步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当然,老李也不再轻松,毕竟这里已经超过我们熟悉的地方快两千米,要是他再健步如飞,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中了诅咒,不是正常人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王科长他们几个是受诅咒了的,不然,作为经常生活在低海拔地区的人,他们绝对不可能在我和老李都受不了的海拔上,还能紧跟在我们的身后。甚至,我怀疑要不是他们需要狮子带路,他们会直接撇下我们单独去找那个逃兵。 “前面那个山头,翻过去,就到地方了。”老李说。 老李的嘴唇也冻得发紫,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看到在半山腰上还有一截水泥的台阶,只是好像年久失修,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年头了。 我的体力也快到极限,听老李说在那里可以休息了,也就鼓起勇气,拼尽全力坚持着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刚走近那半截台阶,一种苍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个台阶比在远处看起来还古老得多,上面密密麻麻留下了许多风沙雨雪的痕迹,最下面几阶甚至一踩就会碎成几快滚下山去。 要是在其他地方,这样古老破败的台阶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在这样人迹罕至的雪山脚下,突然出现这样的东西,让我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这个东西怎么看怎么都会感觉到一丝不和谐的味道。 那截台阶也没有剩下多少,我们一行人爬上去之后,就看到一个同样破烂的水泥台,大小宽窄也就一辆轿车的样子。在水泥台子的另一侧,还有一条水泥台阶,不过保存的状况却比我们上来的那个要好得多,至少看起来一直通到云雾里的那部份都还保存得挺完整。 至于通到云雾里的部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人完全无从猜测。本来在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人造的建筑,就已经让人糊涂惊讶万分。 我自然也惊讶得不行,但是脑袋因为缺氧的缘故,思考都变得缓慢了许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王科长他们几个走到了最前面,我这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于是赶忙拉住老李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李这次比之前都干脆,直接回答道:“这里是最早的通信站。” 通信站?! 很快,我就知道老李说的是实话,因为,我看到了早先的部队修建东西时特有的用白色碎瓷器拼成的文字。 “1985年8月22日。王伟澄。”这是这条路修建的日期,后面的是修建人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却是相当耳熟,只是我脑袋已经晕得厉害,一时间也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老李似乎是来过这里,一走上这条路他就一言不发,就连一直表现得很活跃的狮子也变得沉默,一路上不但没有到处乱窜,反而一直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老李的身边。 我突然想起有人曾经说过,藏獒这东西记性最好,一个人只要见过一面,它一辈子都能记得。对于一个地方,也是一样的道理。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表示狮子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而且吃过亏,所以它才这么胆小谨慎? 看到狮子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的背上又冒出来一股寒气,仿佛在这雾气之中有什么东西正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样。 第七章 雪山鬼屋 看到狮子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的背上又冒出来一股寒气,仿佛在这雾气之中有什么东西正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样。 我忍不住靠近了老李,问道:“你来过这里?” 老李点点头,把栓狮子的铁链放到了我手里,说道:“罗技师,我来过这里,狮子它也来过这里。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狮子太远。” 见老李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我愈发地感觉到不安,通信站里有各种各样的关于鬼怪的传说,以前我就当做解闷的笑话来听,而现在,自己正陷进这样的笑话里面,无论如何,我都笑不出来了。 又默默的走了几分钟,这条水泥台阶终于到了尽头----在山间的阴影里,一座二层的小楼孤单地立在那里,小楼四周的水泥围墙已经坍塌了大半。这样,我们很轻松地就翻到小楼里,站在楼下,看着那黑洞洞的窗口和紧闭的生满锈的铁门,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毛骨悚然”这四个字! ……老李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似乎对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回忆,而且他不用找就直接找了个窗户跳进去,而且狮子的状态也很不正常,一到这里,它就紧跟着老李一步也不离开,不象是它在保护老李,反而像是需要老李来保护它一样。 藏獒这种狗一向胆大包天,有人曾经做过试验,藏獒是少数几种敢直接单挑狮子老虎的犬类之一,而且它们是这些犬类中对主人最忠诚的一种。 可是现在的狮子,却是这个样子。这一切,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老李他一定在这里经历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我实在无法想象,假如真是我猜想的那个样子,他们曾经来过这里的话,那他们曾经遇到过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想到这里,我原本就已经越来越深的不安感越发地强烈起来。对这个废弃的通信站,我甚至连进去的勇气也没有,要不是老李叫了我好几遍,我真想在外面露宿一夜,哪怕就是被冷死都行。 虽然这是一个已经废弃的通信站,不过走进去还是能够看到军队的影子,不论是水泥的墙面还是房间的布局,同我生活了小半年的地方都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因为废弃已久的缘故,所有的墙面上都流露出一种颓废的氛围。 王科长他们几个的话越来越少,跟我们进到屋子里之后,他们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躺倒,就各自睡去。倒是老李,他忙里忙外的,不但拿出来他们的被子来给他们盖上,更还跑到屋子后面拿了一些柴火回来点了一个火堆。 老李好像忘记现在才下午六点多一点,外面还亮着天,原本还没有到应该生火的时候,不应该这么早早地生了火。 不多时,王科长他们就发出了鼾声。想到昨晚的事情,我一看见他们睡觉,就头皮发麻,生怕他们再次发狂。还好,老李从被囊里又拿出一些之前的药草扔进火堆里。随着烟雾缓缓升起,淡淡的药草味慢慢弥散开来,我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点。老李蹲在火堆前,随着火光的跳跃起伏,他的脸色也好了一点,不再象白天那样难看。 看着他的脸,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今天晚上,他就会说出一些事情:一些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的事情。果然,刚刚吃过东西,老李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抱住了狮子的脖子轻声说道:“罗技师,这里,是一个鬼屋!真正的鬼屋。”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老李在火光的照耀下*阴晴不定的脸,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得不默默的接受他的说法。老李一边用一个木棍不时的拨弄火堆,一边轻柔的抚摸着狮子毛茸茸的大头,他似乎是陷进了回忆之中。 直到那些药草燃烧完毕,老李才微微合上眼睛,轻声道:“那是五年前的事情。” 听见他开始说话,我放下了手里的压缩干粮,静静的看着他,老李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他的脸上居然有一冷汗冒了出来。 “那时,是我转为一级士官的第二年,这个通信站也才成立四年。我记得很清楚,有天上级通知我们,有几个日本的旅行者在我们站附近失踪了。”老李说到这里,终于稳住了神,他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接着说道:“我们当时为了找那些失踪的日本人,一共来了六个人,也走到了这里。” 他吐出的烟雾弥散在空气中,紧张的气氛渐渐蔓延,我越发不安起来,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我努力假装轻松的笑着问道:“总不会只有你一个回来了吧。” 老李摇摇头道:“没有那么恐怖,我们都回去了,只是…”他叹息了一声,道,“那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罗技师,我见过鬼,不对,不是鬼,班钦大师说它们不是鬼。” 我忍不住苦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班钦大师,不过见老李表情严肃,我还是告诫自己,想要平安回去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听着的好,因为现在他说的事情肯定是同我们遇到的怪事有关。 也许是我的苦笑刺激到了老李,他的神情又沮丧起来,这也是我头一次看到一向沉稳老练的老李也会沮丧,他低下头,继续说道:“班钦大师告诫过我,不要再回这个地方来,可是,哎,罗技师,你不会相信的,这几年里,我经常会梦见这个地方,真的。” 老李睡眠不好我是知道的,这几个月里,我经常见他夜里一个人在屋子外面抽烟,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他在这里到底遇到了什么,居然能让他这样一个硬汉子做梦都被吓醒? “我看到了那些日本人,不,不能说日本人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人!”老李面露惊恐的说。 我正想说:“他们本来就不是人。”不等我开口,老李用手指着那扇铁门道:“那扇门是我们封上的。当时,他们就在外面。”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寒,经他这么一说,我再仔细一看,那扇门确实不太对劲,上面居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不知什么东西撞击造成的痕迹。 部队那时的铁门虽然比不上现在的防盗门之类的先进,可那也是用三毫米厚的铁做成的门,那些人居然能留下这么多的痕迹----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恐怖! 老李停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六个人就在这个屋子里,那些日本人看到我们,就发疯似的想冲进来。像要吃人一样。我们一看情况不对劲,连忙把大门锁死……他们进不来,然后,就在外面打了起来,罗技师,他们真的不是人!他们吃人!就在这个门外面吃人!” 听到老李说那些日本人吃人,我突然想起来王科长他们的样子,岂不是昨晚他们也是想要吃掉我?想到这重,我忍不住全身发抖,虽然我胆子也还是算比较大的,可是想到自己差点被人给生啃了,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 见我紧张地盯着王科长他们几人,老李大概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抓出一些压得很死的药草扔进了火堆里。等到烟雾再次升起后,他才轻声说道:“(王科长)他们倒不是那样,至少现在他们还有人形,当时班钦大师给我们说过,还有人形的,用这个药草点燃就能控制。当时那些日本人,已经完全不像是人了。” 闻到药草那特殊的味道,我稍稍放心了一些,不过,这时老李的脸色却变得很差。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用颤抖着的手拨弄着火堆道:“罗技师,他们没有脸,那些日本人整个脸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张嘴!” 没有脸的鬼到确实是日本同志们的民间传说,想不到那几个哥们居然在西藏变成了那副模样,我又惊又怕,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老李也沉默起来。过了一会,我抬起头来看着老李,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跑掉的呢?” 老李的神色黯然了下来,过了一阵,他把烟头扔进了火里才叹道:“是班钦大师救了我们,还有狮子的妈妈。是他们两个救了我们!” 听着老李用低沉的声音叙述这里五年前发生的故事,虽然他安然无恙的脱身,我还是听得惊心动魄,全身汗毛倒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原来当年老李他们六个奉命进山寻找那五个失踪的日本友人。要是其它任务吧,他们也还能尽心尽力完成,可是偏偏他们他们几个原本就对二战历史颇为熟悉,现在要想他们去寻找所谓的日本友人,这事,就不能怪他们想要偷懒一下了。 老李他们一行人里,只有有一个老兵曾进过山,他也知道山里有一个废弃的水泥房子,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水泥房子里休息几天就回去赴命,这样也算是对上级有了交待。 离开驻地,老李他们在山里走了一天半,很顺利的就走到了这里。万万没有没想到的是,水泥房子里已经有人来过了,而且就是那几个日本人!不过他们好像是在这里住了一天,后来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第八章 夜幕下的危机 说到这里,老李摇摇头,苦笑了出来。 按照老李的说法,当时他们几个人发生了分歧,究竟大家留在房子里随便打发几天时间就回去复命,还是派出一部分人出去找那些日本人----毕竟这涉及两国邦交,弄好了找到人,立功受奖,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翻身机会。 后来他们吵了一架,终于作出决定,将人马分做了两帮,三个出去找,另外三个愿意留下的就留在这个屋子里。 事情到了这里,我当然也应该猜到了老李是留下的人之一。随着故事的深入,老李的表情愈发沉重,我大致猜到后面应该发生了什么,只是猜不到那些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没有脸的鬼? 接下来,老李他们几个留下的人,按照野外宿营的要求收拾好屋子,还特意把窗户都全部加固了一遍,目的在于防范黑熊一类的猛兽。 幸好他们有这点觉悟,不然的话,那天晚上老李恐怕真得交待在这里,更别提还能活生生的在这里给我讲故事了,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先不提。 话说老李他们几人做好了过夜的准备,没有想到才刚刚天黑,正当大家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惊恐的喊叫声。 老李把门稍稍打开一条缝,只见先前几个出去的人,一个个都惊骇万分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啊啊的叫着。老李赶紧开门放他们进来。 那三人一进门就不住的喘气,个个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起初老李还以为他们遇到了狼群袭击,因为这几个也算是身手敏捷的了,又都带着枪,寻常野兽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人伤得很重,看那伤口,也应该是野兽撕咬留下的痕迹才对。 不过,林芝地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狼群为患的事情,老李也不明白他们是倒了什么霉,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几个人稍微喘过口气后,告诉了他们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袭击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狼群,而是那些所谓的日本友人! 那几个日本人吃人的事情,老李开始一说,我就已经估摸了个大概,现在听得他这么一说,也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还是没有猜到老李口中的那个班钦大师是怎么卷入到这场是非里面来的。 老李的声音愈来愈低沉,我越听越觉得恐怖。当时那几个出去找人的家伙,逃回来时无一例外的全都是伤痕累累,最严重的一个甚至差点被开膛破肚。老李他们虽然及时封了门,却也被那几个随后而来的怪物在外面砸门的声音给吓破了胆,老李实在忍不住,也顾不上什么友人的话,朝他们开了枪,打伤了里面一个。 原本老李只是想吓走它们,没有想到,枪声一响,中枪者身上血流如注,剩下的几个一见到血,立马红了眼,不由分说的扑上去,把那个被打伤了胸口的同伴活生生开膛剖度吃下肚去。老李他们看得心惊胆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后,冲动的老李被班长扇了一耳光。理由是,日本人吃人,这事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而老李开枪伤人,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受到惩罚,也是必然的! 这就是现实,我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老李,他现在看起来倒是释然了,不过,连我这听故事的人都还替他不平,他是不是真的释然又有谁知道呢?我对老李说不上同情,直接原因莫过于在开始时他对我处处隐瞒,虽然明知道现在这局势,我和他才是一路人,但我心里老是有点怀疑什么,总觉得老李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 他们几个开枪也不是,不开枪却也没有把握能制服那几个鬼,甚至里面迷信一点的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只能在那里直哆嗦,嘴里诸天神佛地乱祈祷。 几个怪物分食了那具尸体之后到也安分了一点,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吃饱了的原因。这几年我同学们很喜欢一个叫生化危机的游戏,其实说起来,老李口中的那几个人倒很像生化危机里感染了的丧尸。只是生化危机里可没有感染了会连脸都没有的丧尸啊! 而且我一直好奇的是?那个班钦大师?他到底是怎么样救出老李他们的,而且听老李的意思,那几个没脸的人,最后却也是救回来了的,人没有脸本已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更何况把已经没有了的脸给找回来! 想到这里,我开始时的恐惧感觉已经减弱了不少,反过来却对这些事情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过了一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李突然间问我道:“罗技师,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这个问题他似乎已经问过,不过,我能怎么回答? 虽然我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神,但是,那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很多事情,不是怀疑就能发表意见的。 他询问完我,也不等我回答就自言自语道:“我原来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我相信了。”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讨论,他似乎也明白这点,苦笑了一下,老李从背囊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到面前。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只能依稀看到他的包里还有另外几个小包,至于小包里有些什么,我确实是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了。 毕竟我也是走了大半天才到这里,虽然以前底子不错,可是这里好歹也是雪线附近,这样一趟走下来,我也确实快要到极限,能听完老李说那么多话,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老李收拾好东西,却突然想起什么来,只见他三两下收拾完手里的东西,然后急冲冲地跑向了房子的后面。 我和这时虽然也已经昏昏欲睡,一见到老李急冲冲的样子,我也一下紧张了起来,马上爬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老李跑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这里似乎是原本的厨房,在厨房的中间,却是一块很不合时宜的石头放在那里。 见我也跟了过来,他招呼我过去一起搬那块石头。 眼见他的神色越来越着急,我也一咬牙和他两人搬开了那块至少有近三百斤的石头。 刚一搬开石头,我的脑袋就一下子乱七八糟响做一团,因为,从石头下面传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刚一搬开石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危险的感觉也随之而来,老李的表情变得异常沉重。 能有这么重的血腥味,这个石头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我的脑袋混乱成一团,只能看着老李拿着手电筒照到了石头下的那个洞里。在电筒的白色冷光下,洞口冒起了一丝丝的雾气,稍等了一下,雾气略微散去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里面的东西,如果说刚刚脑袋还会乱做一团的话,现在我脑袋却是除了嗡的一声外,什么念头啊,想法啊,一瞬间都没有了! “这,这是什么?” 我疑惑不定地看着老李问道:“这是血吗?” 老李摇摇头,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班钦大师曾经说过,这里连着地狱的血池,只要这里变成了红色,这座池子周围所有的活物都难逃一劫。” 我的心也是一沉,如果老李没有骗我,那今天晚上,我们恐怕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 几乎是一个眼神的功夫,我和老李已经达成了默契,两个人同时抬起石头再次封住了洞口。 封完洞口,老李马上走出去开始收拾步枪,我也赶紧收拾自己的手枪,面对那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准备起武器来,而且,我在心里也暗暗发誓,不论以后怎么样,只要真的有那些没有脸的怪物过来,我一定会一枪一个全嘣了他们! 王科长几人不知为何也醒了过来,不过还好,除了精神萎靡一点,几个人到也没有变成那种没有眼白的恐怖模样。 老李准备好步枪,又找出一包东西扔给我,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包硫磺粉末。 他把硫磺交到我手机后又递给我一包不知名的草药粉,然后认真地看着我说道:“罗技师,如果不行,你就跑吧。” 这个意思倒是明确,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就不要再管他和王科长那几人,让我自己一个人跑就是了。 可是我能干出那样的事情吗?我罗某人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干不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让我临阵脱逃,却也是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好歹,我也是男人! “你什么意思!我不会丢下你们的一个人走的!”虽然现在我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可是,我也更坚决了不能走的决心。 我这人就是这样,平时虽然懒散,但是一旦被激起了血性,却也是悍不畏死的脾性。 似乎发觉了我的态度坚决,老李摇摇头,步枪被他背到了背上,子弹也上了膛。 狮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门,我盯着老李,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哪怕那时已经吓得双腿无力,却也拼着一口气拿出了男人的勇气。 第九章 意外和新的发现 不料,老李收拾好东西第一句话就是:“我是说他们,你不用管那几个人,我现在就出去,在外面接应你们。” 出去? 我的脑袋里登时冒出了现在的气温,这样的夜里跑去外面,至少是零下十几度,虽然他已经穿上了大衣,可是,就算是穿着貂皮,现在出去也多半是冻死的多吧! 可是,我现在偏偏无法制止他,毕竟现在的情况,如果全留在这里,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们连一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倒是他出去了,我们在遇到一些问题时还能有一个照应,而且老李虽然是一个技术兵,枪法和野外技能却也不差,派他出去,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说了这么多,老李还是大步走了出去,王科长他们几个还是裹在被子里没有出来,说实话,我现在愈发地讨厌这些机关里的干部了。一个个养尊处优,都这个田地了,很多事情还指望我们来服侍他们,还当自己是机关的大爷!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我也不再搭理他们几个,一会儿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肯定立刻就会抛弃这些家伙。 老李推开门走了出去,我也把手枪关上保险放进枪套里,毕竟手枪这东西太不安全,万一走火崩了自己可不好。 王科长他们见老李走了,似乎也清醒了过来,赶紧过来围着我问道:“李老兵他去那里?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我冷冷地说道:“他出去放哨了,这个地方也不安全。” 听到这个解释,他们也放心了一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哪怕一点为老李担心的样子。眼见他们这样,我的心里更加烦躁,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和这几个人呆在一起。 收拾好自己的装具,我一个人转到了后面屋子,看着那块堵住那个洞口的石头,我的烦躁愈演愈烈,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却始终抓不住什么头绪。 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晚上七点,虽然西藏还远远没有到天黑的时候,但是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厨房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被封得死死的,光线更是暗得出奇。 想到这点,我忍不住想要让自己住的环境能亮堂一点,毕竟在这种黝黑密闭的环境里呆久了,人也会变得抑郁的。想到就做,我打开手电开始找寻以前留下的窗户的位置,不料,手电的光照到最大的那面墙壁时,我居然在手电白色的光线下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骷髅。 那个骷髅足足有三十公分大小,画功很粗糙,而且笔画凌乱,一看就知道是随手乱画的东西。 但是,骷髅所处的地方下面还有一些已经看不太清的字迹,在这个地方会有这样的东西,本身就已经带上了不一样的味道。 出于好奇,我大胆走到了那骷髅壁画和那些字的前面。 我走到那些画和字的前面,幸好因为个性的原因,我手里的手电都是led的高档货,白色的冷光照在那些画面和文字上,却也清晰得很。 只见那字迹颇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忙中写上去的,颜色却是暗红色,我暗自揣测,可能就是用那洞口里的红色泉水写下的。 上面的话还算简单,总共就三句话,第一句是“不要搬开那块石头”第二句是“绝对不要喝里面的水”第三句是“马上离开这里!” 三句话里也只有第三句话带上了标点,而且看那字也是反复涂抹过,大概是为了让字迹更加清晰吧。 我正看着,突然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听老李的话,貌似,这个泉眼里的水不是一直都是红色,如果是那种血一样的颜色,恐怕不用专门提醒,就肯定不会有人会傻到喝那样的水吧? 假如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留下这些字迹的人,他用的会是什么?血?人血?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会让人用血留下这样的字? 在图画的角上,我又找到了一个名字,王伟澄,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我突然想起来,这个王伟澄不就是水泥路上留下的名字吗?然后,我的脑袋难得地灵活了一次,在我们的总站里,我似乎也见过这个名字,而且是在站史馆里。 就在这时,王科长他可能是在外面找不到我,也低着头走进了这个屋子里,见我正在看着墙上的东西,也就好奇地问了一句:“小罗啊,你在看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王科长似乎是分管站务的人,或许他也能知道一点什么吧,就顺口问道:“你知道王伟澄这个人吗?” 突然被我提到这个名字,王科长一愣,一时也想不起来,我只能再提醒到:“我记得在总站的站史馆里见过这个名字,只是现在想不起来是那里见过的了。” 一说到站史馆,王科长猛地一拍脑袋道:“我知道,是717事件,他带车,一车十三个人全摔死在山沟里了。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在他说到王伟澄已经死掉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发凉,然后苦笑着看着王科长道:“他,或许还有那十几个人,都是死在这里的。” 王科长被我这样一说,整个人一下子呆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住我吼道:“你不要胡说,我还见过他们出事现场的照片的!” 我能理解他现在的感受,就算他们再怎么迟钝,现在恐怕都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到这个地方就有很不好的感觉,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有所发觉了吧,我安抚了他一阵,等到王科长稍微冷静了一点,才指着墙上的画告诉他道:“我怀疑,这个就是他死前用血留下的东西。” 王科长呆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阵,他才象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道:“罗技师,我下面说的话,你就当没有听到吧。” 我心里有数,他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而且是会影响到他前途的事情。 王科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罗,我不知道你相信鬼神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三年前,地方曾经出过一件事情,一个小孩的心被吃掉了。” 听到他说得这样严重,我反而觉得一阵好笑,和我们现在遇到的事情比起来,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况且现在这个社会,有这样的变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他见我不以为然的样子,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是那些偷器官的人干的?不是的,他的心,是突然就没有了的!” 一个大活人,走着走着就摔倒在地,等送去医院时已经死掉了,等到尸检,才发现,他的胸腔里,心脏已经不见了,而且外面半点伤痕也没有! 王科长讲完这个事情之后就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我,搞得我一时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盯了我一阵,最后还是叹气道:“这是真事,上面不让我们传这件事情,不过我和那孩子的爸爸关系不错,也知道一些情况,当时尸检的医生都吓到了,一直在说什么赞神息怒的话。后来他爸爸告诉我,孩子就是因为从山上捡回来一个给赞神的贡品才糟了的。” 赞神是西藏原始宗教里信奉的神灵,这点我倒是知道的,后来莲花生大师进藏,据说已经把绝大多数赞神收归成了密宗的**神。 不过还有部分地区,特别是以林芝这个地方为首,却还是依然信奉那些赞神的,听说还颇为灵验。 说完这些,王科长的情绪更加低落,他不停地搓着手说着:“我们一定是擅自闯进那些妖怪的禁地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一到晚上他就会变成那般模样,我也不想告诉他这些,现在这样的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他因为那事发起疯来,我生存的机会无疑又会少上许多。 在这里呆了一会儿,我的思路仍然没有理顺,不论是王科长他们身上的怪事,还是老李似乎还有隐瞒的事实,都让我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一条可以将所有事情串起来的线索,但是冥冥之中,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些事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 换一个思路,假设这些事情都是同那些所谓的赞神有关。那么只能认为,一个新兵不小心触怒了一个这个山里的赞神。不幸的是,这个赞神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哥们儿,它不但收拾了那个触怒他的兔崽子,还连带着收拾了我们。 这个解释似乎是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赞神一旦被触怒,是需要祭品才能平息它们的怒气的,而这个祭品,往往是什么全牛活羊之类,还必须得依靠苯波巫师作法才能成功。 这样看起来,我们几个这次似乎是在劫难逃,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老李他们当年遇到的情况比现在还危险十倍,但是最后也解决了,而那个班钦,也应该是僧人而不是苯波巫师才对。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火堆前,突然听到脚下一声脆响,好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 第十章 危机到来 脚下踩碎的东西发出的脆响把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低下头,在火光里看见地上有一只破碎的虫子尸体,看样子似乎不小,只是看不清具体是什么虫。打开手电,灯光下看到一地绿色的粘液,终于看清了那虫子的样子,却是象极了小时候在河里抓鱼时偶尔抓到的一种虫子。好像是叫什么龙蚤什么的,不过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龙蚤会爬到岸上来的。 正疑惑中,旁边又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刘干事的叱骂声:“什么鬼地方,怎么大冬天还有虫子到处乱爬!” 听到这话,我的脑袋里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有虫子!要知道外面可是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啊! 我转过头,王科长也想到了问题所在,正一脸恐惧地看着我,只是,看着我有什么用,现在的我,比他们强不了多少,虽然身上有一把手枪,可是对付这种虫子,手枪有个毛用! 我瞟了一眼王科长,眼见他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也只能担起了组织这帮人的重担。 拉过王科长,我指了指窗台,把手电塞进他的手里说道:“去看看外面还有这虫子没有!” 听见我叫他去看虫子,王科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旁边几个人也发现了情况不对,那态度明显就是王科长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的。王科长也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只能怀恨地盯着那几个人接过了手电。 至于我,在他接过手电之后也不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在真的遇到那些虫子过来之前,我必须找到一个可以为我们几人换来生机的地形。 窗外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虫子出现,在王科长的招呼下,那几个家伙也不得不守在门口和窗户边上不断拍打着钻进来的虫子。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走到屋子后面,在后面还有一堆柴火,老李他应该也是在里面取的柴火,这些已经在这里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木材倒是给我了一个提示,用火应该能阻止那些怪虫的! 只是,要在什么地方放火才能阻挡它们呢?这个地方是在一处山坳里修建的,后面是绝壁,前面是破烂的围墙,中间是三层的楼房主体,不过上去二楼的楼道已经被封死了,而且,我也不确定那种怪虫会不会爬墙,这样一来,能够供选择的地方更加少得可怜。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必须得选择一个不但可以防守,在危机时刻,还必须得能顾及逃跑的地方。虽然已经颓废了半年,但是当年在军校里学的东西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不仅仅要防守,还必须兼顾进攻和防守。不过这个时候,我有一种感觉,面对这些虫子,我是不会有进攻的机会的,最重要的,仅仅只是抱住自己的命而已! 绕过堆积柴火的地方,我被地上的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差点一跤摔了下去,爬起来用手电一照,刚才绊倒我的,居然是一具已经冻结的尸体! 其实我不是没有见过尸体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附近曾经发生过运雷管的车爆炸的事故。那时我应该是还在读小学的样子,爆炸之后却是第一时间跑了过去看热闹。 当时的爆炸场面倒是极惨烈的,可惜却没有能触动只有一点点大,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这也是我经常拿出来吹牛的谈资,只是此刻突然发现一具尸体,我却没有了当初的勇气,看到那只手的瞬间,我差点惊叫了出来。 呆了两三秒我才反应过来,虽然心脏还激烈地跳个不停,但还是能爬到一旁捡起了地上的手电照了过去。 当手电的光照到那具尸体的脸上时,我再次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手电掉到了地上,因为那个人的脸上,赫然就是老李所说的没有脸的人! 一个老李嘴里说的怪物居然会死在这里,我的脑袋里一瞬间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一个念头突然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这个人,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老李办事一向小心,应该不会放过搜索这个地方才对,而这个家伙周围的冰看起来却是已经冻结的样子,看样子在这里时间已经不短了,老李没有理由没有发现它才对。如果老李他知道这个东西在这里,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呢? 还是说,我又忽略了什么了吗?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得到答案,从外面传来的踩碎虫子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论这个家伙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正想离开,我突然瞟到这个家伙身后似乎有一条痕迹!那痕迹看上去就像是某种两栖动物从水里爬出时留下的痕迹一般。奇怪的是,在这样的温度下,怎么可能留下水的痕迹?现在的温度,几乎是撒泡尿立刻就能结冰的! 我心下起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人的尸体,这不看还好,一看,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在他的背上,竟赫然有四个弹孔!我当时就想到,会不会是老李开的枪,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不会,老李手里拿的可是枪声惊人的军用步枪。如果是他开枪的话,我们在屋子里也肯定能听到的。 而且我再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弹孔,也不是军用子弹留下的狭小伤痕,而是弹速较低,旋转较慢的子弹留下的大面积创伤。 也就是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另一批人在这里,而且还带得有武器。 得到这个结论,我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我们不但要面对这些危机,同时还可能面对另一批带着武器的人类对手。 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清楚,一阵怪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在手电的光芒下,我看到了那道痕迹的的源头,是地上被打开的一个水泥井盖,而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是,几只怪虫正在那里似乎是正在啃食那些形成痕迹的液体。 就在刚才,我已经猜到了那些水痕一样的痕迹很可能就是那没脸的怪物枪伤处流出的体*液,而现在,这些怪虫正在摆明态度,它们可是要吃人的! 头皮发麻的我深吸一口气,从水泥盖那里爬出来的怪虫越来越多,后来爬出的一些甚至已经沿着那些痕迹靠近了尸体。 王科长急冲冲地跑了过来,看到我之后,他几乎是象见到救星一样跑过来拉着我说道:“太多了,太多了!” 我苦笑了起来,前面太多,这后面的,恐怕也算不上少吧。这时怪虫已经爬到了那具尸体的身上,那奇怪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我把手电移了过去,王科长也顺着手电的光线扭动着脑袋,然后,我和他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有几只怪虫已经爬到了那具尸体上,并且,它们正大口地啃食着尸体。 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跑向了他来的方向,现在这情况,我们也只有 逃跑一个办法。没有想到,刚刚跑到最初呆着的屋子,剩下的几人就已经宣告不支,正想办法拖着东西往我们的方向跑来。这下一见到我们,看见我们也同样惊慌失措地逃回来的样子,所有人的眼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丝绝望。 我们几个人挤在一起,慌乱得不知所措,两面都是那种恐怖的怪虫,真是前狼后虎,让我们无处可逃,除非我们能飞到天上去,不然今天恐怕就非得这些怪虫嘴里的粮食不可! 想到飞到天上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不是还有被封住的二楼吗?料来那里也不会封得太严实,倒是可以拼一把,看能不能逃到上面去的! 短短的一瞬我就做出了决定,那几个人早已吓破了胆,听到有人愿意出来指挥,也是没有什么异议地跟在了我身后。只有王科长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跟在了我们的身后。 一路踩死了不少那种怪虫,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屋子侧面得楼道,只要穿过那里,我们就能跑到楼上去,在我们的身后,陆陆续续的有怪虫跟了过来,看得我们几个人是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跑到楼梯口前,我带头冲了过去,不料才跑了两步,我就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一下子撞得我头晕脑胀,直接摔倒在后面的刘干事身上,差点没有把他也撞下去。 略微清醒一点,我打开手电看向自己撞上的是什么东西,这一看不要紧,我只感觉自己的血液从头一下子凉到脚,在我们面前,整个楼道已经被一堵砖墙给疯了一个严严实实! 我不死心地试图撞开那堵该死的砖墙,只是这些老工程修得都是无比结实,又怎么可能让我轻易撞开?连续几次下来,除了让我全身疼痛加剧之外,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见我一直没有能撞开,王科长在楼道口大声叫道:“它们过来了!小罗,你行不行!” 听到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我就是一阵鬼火款冒,怒吼了一句:“妈的,你来撞啊!” 第十一章 危机重重 平日里我虽然也是鸟人一个,却也很少这些说话,王科长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似乎也动了怒气,。不过那时我哪有精力去管他,见撞墙不成,我的脑袋飞速地转了起来,正在苦思之时,突然看到了那几个装着被子的背囊。 背囊里应该还有几床被子,我转念一想,实在不行就用被子点燃了堵在楼道口,应该还能阻挡它们一下,至于被子烧完之后,我那时也没有心情再想。 现在这个样子,也正是应了一句老话,死马当做活马医,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我老人家至少还有一把手枪,关键时刻还能落个痛快。 要是让王科长他们几个知道了我现在的想法,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他们虽然还是有迟疑,不过还是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也纷纷撕开了被子面。军用棉被质量就是过关,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被几个人撕成了小条。我冲到前面把这些棉花点燃,不料,这不点燃还好,一点燃,更大的危机却接踵而来! 刚一点燃被子,我心里警觉突生,从最开始踩到这种怪虫开始,我就一直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直到此刻,我才猛地想起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那里来的。 是声音!踩死它们时候发出的声音!不管是什么虫子,都不应该发出那种踩碎玻璃一样的脆响,而发出那种声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种虫子已经干枯成了虫干,第二种可能,它们的外壳,在爬过来时已经结冰! 一群结冰了的虫子,在遇到火堆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至少,等我反应过来时,它们已经疯狂地向火堆的方向涌了过来,在手电和火光下,至少上百只怪虫从好几个方向爬行了过来,一旦被它们近身,我们几个恐怕就真的要变成虫粪回归自然了! “妈的,老子拼了!” 刚想跳出去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出来,最近的几只怪虫倒是比我们动作还快,直接跳起来落到了火里。 只是还没有落下去,我就听到几声脆响,它们居然在空中就碎成了几截。 落下去的虫子尸体险些把那处还微弱的火给扑灭,我心里一紧,却是担心地看着身边的几个人,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几个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撕被子的手也抖得没了半点力气。 见这情况,我心里火冒,大声吼道:“妈的!你们找死啊!动作快点!” 话音未落,王科长就怪叫了一声,一只手指着一个地方再也收不回来。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下,就连我手上的动作都吓得停了下来,在那个水泥盖子的方向,跑来了一大群怪虫,密密麻麻地冲着我们冲了过来! 最靠近我们的虫子不断发出那种奇怪的脆响碎成几截,火焰也是一副随时都会被它们给扑灭的样子。我的脑袋里乱成一团,就连一直一来一直支撑着我的,那股莫名的勇气都似乎在那个时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我虽然也已经几近崩溃,却该是我运气不好,还没有真的崩溃,就被吓软了腿不小心踩到台阶边上摔了下来的一个家伙给推翻在地。 这一摔不打紧,在我面前最多一米远的地方,一只怪虫正冲着我的脸高兴地冲了过来! 在火光中看着它的样子,我的脑袋一阵发麻,几乎是本能地开始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的东西扔了出去。只是那时我身边哪有多少东西,两块碎布扔了过去,却连阻它们一阻都没能办到,要看它们就要冲到我的面前,在慌乱中。我伸手抓住了一把东西扔了出去! 那包东西被我扔了出去,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砸到,直接掉进了火堆里,最近的一只怪虫这时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在火光中,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它身上那些冰霜一样的白色痕迹。 这时的我,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伸出腿不停地踢着那些东西,就这样一边踢着一边倒退,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又回到了人群里。 那时的我象疯了一样地抓住一个人的腿拼命地站了起来,略微平静了一下,才发现我抱着的腿是王科长的,不过,他现在正一脸震惊地看着火堆外面,惊魂未定的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群怪虫,居然主动地退了回去,看那速度,似乎是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是什么东西,让它们这样退了回去? 没有疑惑多久,空气里传来的硫磺味让我想起了老李临出发前交给我的东西,那包硫磺粉。原来刚才在我摔倒的时候,那包硫磺粉也掉在了地上,在我慌慌张张乱扔东西时正好抓住了它扔了出去。 而硫磺粉在火里发出的味道正是它们退回去的关键所在!相通这层,胆战心惊的我才稍微安定了一些,毕竟有了一线生机,只是,就算知道它们讨厌硫磺粉的味道又如何?我们剩下的硫磺粉根本不可能支持到我们顺利离开的。 况且,那些虫子似乎并不会因为这个东西死掉或者什么的,据我估计,它们最多也就是讨厌这味道而已。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我一个人想到了硫磺粉可能会是吓跑虫子的关键,那几个人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几乎是虫子刚刚退走,他们就立刻疯了一样对着还剩下半包的硫磺粉扑了过去! 我的嘴里一阵苦涩,现在情况未明,他们就变成了这样,如果后面再遇到什么危险,我实在无法想象,这群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努力平静了自己一下,我也不再去想他们的事情,只是心里愈发坚定了,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机,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抛弃这些人的念头。 我不是圣人,这也不是拍电视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些人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因为大半的硫磺粉已经被他们抢在了手里,空气中硫磺的味道也淡了下来。我心里暗叫不好,果然,那种无数虫子爬行时发出的诡异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得我一阵毛骨悚然。 再看看那几个家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扔进火里。我本想发火,只是看着那群人的脸孔却没了发怒的心情,同这些人发火,吃亏的还是自己。 倒退了几步,我瞥了一眼身后的楼道口,突然发现在旁边还有一根锈迹斑斑的排水管道,或许从那里是可以上去的。 心里虽然已经做了爬上去的打算,可是我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一个人爬上去,恐怕还没有上去就会被他们给扯下来。再说,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还没有坏到如此程度,可是,只要几个人一起挤上去,我可不敢担保这根看上去就已经很有年头的水管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许多人的重量。 脑袋里转过了这许多念头,实际上时间只过去了一点,我心里有了计较,大喝了一声:“按年龄大小排好!我们想办法上二楼去!” 话说我一开始也没有期望过哪几人能老实听话,不料一嗓子吼下去,他们除了开始时愣了一愣外,倒是动作麻利地自动排成了一路站在我的面前。 事后想想,却也相通了那时他们的心理状态,在那种时候,他们也就需要一个人出来带头,而我在老李走后,却不知不觉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带头人。 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么多,见他们居然这么老实,我心下也是一松,赶紧指挥着他们依次往上爬,至于顺序,却也是王科长当仁不让的第一。 平时见他们有气无力,这个时候却身手敏捷了起来,几个人虽然惊叫不断,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 我自然是在最后殿后,等他们爬了上去,我已经能看到重新出现的怪虫出现在了门口。 当下也不多想,赶紧爬上铁管向上爬去。 只是没有想到,那根铁管被他们几人爬过之后已经松动,我又背上了自己的背囊,这一下爬上去,那根水管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 听到声响,我的心里一沉,果然整根铁管都开始了下落,我的脚下,也紧接着一松,本能地伸出手去,不料触手所及的地方竟然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地方。 身体反倒因为这下失去了平衡,更是一脚踩空,导致我整个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刚一落地,我就听见一声脆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虫子爬到了这儿! 这时我才真的感觉到了绝望,就在我的身后,已经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虫子爬动声。 这时的我只知道努力伸手抓向身旁的铁管,却没有料到不小心用力过猛,居然把剩下的管子直接拉了下来,差点没有把自己给砸到。 这下我傻眼了,二楼至少有三米半高,我又没有学过什么特种攀爬之类,怎么可能爬上去? 难道说,我罗某人今天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再不然,我返回去,想办法从那些虫子中间冲过去? 不过刚一回头,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发炸了,在那边,至少有两三百只怪虫正慢悠悠地爬过来,我这样冲过去,恐怕真会成了虫子的晚餐。 我这时才真的绝望,脑袋里连拼命的想法都没有办法再升起,只能一点点看着那些虫子向我靠近。 第十二章 二楼 那包东西被我扔了出去,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砸到,直接掉进了火堆里,最近的一只怪虫这时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在火光中,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它身上那些冰霜一样的白色痕迹。 这时的我,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伸出腿不停地踢着那些东西,就这样一边踢着一边倒退,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又回到了人群里。 那时的我象疯了一样地抓住一个人的腿拼命地站了起来,略微平静了一下,才发现我抱着的腿是王科长的,不过,他现在正一脸震惊地看着火堆外面,惊魂未定的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群怪虫,居然主动地退了回去,看那速度,似乎是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是什么东西,让它们这样退了回去? 没有疑惑多久,空气里传来的硫磺味让我想起了老李临出发前交给我的东西,那包硫磺粉。原来刚才在我摔倒的时候,那包硫磺粉也掉在了地上,在我慌慌张张乱扔东西时正好抓住了它扔了出去。 而硫磺粉在火里发出的味道正是它们退回去的关键所在!相通这层,胆战心惊的我才稍微安定了一些,毕竟有了一线生机,只是,就算知道它们讨厌硫磺粉的味道又如何?我们剩下的硫磺粉根本不可能支持到我们顺利离开的。 况且,那些虫子似乎并不会因为这个东西死掉或者什么的,据我估计,它们最多也就是讨厌这味道而已。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我一个人想到了硫磺粉可能会是吓跑虫子的关键,那几个人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几乎是虫子刚刚退走,他们就立刻疯了一样对着还剩下半包的硫磺粉扑了过去! 我的嘴里一阵苦涩,现在情况未明,他们就变成了这样,如果后面再遇到什么危险,我实在无法想象,这群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努力平静了自己一下,我也不再去想他们的事情,只是心里愈发坚定了,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机,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抛弃这些人的念头。 我不是圣人,这也不是拍电视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些人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因为大半的硫磺粉已经被他们抢在了手里,空气中硫磺的味道也淡了下来。我心里暗叫不好,果然,那种无数虫子爬行时发出的诡异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得我一阵毛骨悚然。 再看看那几个家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扔进火里。我本想发火,只是看着那群人的脸孔却没了发怒的心情,同这些人发火,吃亏的还是自己。 倒退了几步,我瞥了一眼身后的楼道口,突然发现在旁边还有一根锈迹斑斑的排水管道,或许从那里是可以上去的。 心里虽然已经做了爬上去的打算,可是我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一个人爬上去,恐怕还没有上去就会被他们给扯下来。再说,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还没有坏到如此程度,可是,只要几个人一起挤上去,我可不敢担保这根看上去就已经很有年头的水管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许多人的重量。 脑袋里转过了这许多念头,实际上时间只过去了一点,我心里有了计较,大喝了一声:“按年龄大小排好!我们想办法上二楼去!” 话说我一开始也没有期望过哪几人能老实听话,不料一嗓子吼下去,他们除了开始时愣了一愣外,倒是动作麻利地自动排成了一路站在我的面前。 事后想想,却也相通了那时他们的心理状态,在那种时候,他们也就需要一个人出来带头,而我在老李走后,却不知不觉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带头人。 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么多,见他们居然这么老实,我心下也是一松,赶紧指挥着他们依次往上爬,至于顺序,却也是王科长当仁不让的第一。 平时见他们有气无力,这个时候却身手敏捷了起来,几个人虽然惊叫不断,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 我自然是在最后殿后,等他们爬了上去,我已经能看到重新出现的怪虫出现在了门口。 当下也不多想,赶紧爬上铁管向上爬去。 只是没有想到,那根铁管被他们几人爬过之后已经松动,我又背上了自己的背囊,这一下爬上去,那根水管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 听到声响,我的心里一沉,果然整根铁管都开始了下落,我的脚下,也紧接着一松,本能地伸出手去,不料触手所及的地方竟然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地方。 身体反倒因为这下失去了平衡,更是一脚踩空,导致我整个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刚一落地,我就听见一声脆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虫子爬到了这儿! 这时我才真的感觉到了绝望,就在我的身后,已经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虫子爬动声。 这时的我只知道努力伸手抓向身旁的铁管,却没有料到不小心用力过猛,居然把剩下的管子直接拉了下来,差点没有把自己给砸到。 这下我傻眼了,二楼至少有三米半高,我又没有学过什么特种攀爬之类,怎么可能爬上去? 难道说,我罗某人今天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再不然,我返回去,想办法从那些虫子中间冲过去? 不过刚一回头,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发炸了,在那边,至少有两三百只怪虫正慢悠悠地爬过来,我这样冲过去,恐怕真会成了虫子的晚餐。 我这时才真的绝望,脑袋里连拼命的想法都没有办法再升起,只能一点点看着那些虫子向我靠近。 就在我都已经绝望的时候,一团火掉在了我的脚边,空气中,开始慢慢弥散起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 居然是他们救了我,我心里一阵五味翻腾,还没有回过劲来,一条背包绳已经垂了下来。 折腾了一阵爬了上去,我和他们几个都已经累得不行,不过,还没有缓过气来,我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最早上来的王科长,他失踪了! 第十三章 失踪 往事 王科长失踪?我一下子懵掉了,怎么可能,这个楼的二楼也就那么大,加起来也就最多一百个平方这个样子,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失踪? 可是,王科长确实不见了,在确定那些怪虫没有爬墙的能力之后,我带头打着手电开始在整层楼里开始找人,可是,除了那几个锁住的房间外,其它的房间空空荡荡,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而锁住的房间也是那种老式的大挂锁,他也不可能开门之后再锁上。 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样消失? 找了一遍,我心里的疑惑更深,我们上来的地方是二楼的一个窗户,去到三楼的楼道也被一些杂物封住了,看也不像有人过去的样子,而其他的窗户也还关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就在我们走到另一侧的楼道前时,刘干事终于忍不住问道:“罗技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难道给他们说,我们冒犯了山神,它要收拾我们? 蹲在台阶上抽了一支烟,我终于决定了怎么解释,等他们几个也抽完手里的烟,我故作认真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看到了在另一侧的窗户上,似乎有一张人脸一闪而逝。 王科长失踪?我一下子懵掉了,怎么可能,这个楼的二楼也就那么大,加起来也就最多一百个平方这个样子,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失踪? 可是,王科长确实不见了,在确定那些怪虫没有爬墙的能力之后,我带头打着手电开始在整层楼里开始找人,可是,除了那几个锁住的房间外,其它的房间空空荡荡,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而锁住的房间也是那种老式的大挂锁,他也不可能开门之后再锁上。 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样消失? 找了一遍,我心里的疑惑更深,我们上来的地方是二楼的一个窗户,去到三楼的楼道也被一些杂物封住了,看也不像有人过去的样子,而其他的窗户也还关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就在我们走到另一侧的楼道前时,刘干事终于忍不住问道:“罗技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难道给他们说,我们冒犯了山神,它要收拾我们? 蹲在台阶上抽了一支烟,我终于决定了怎么解释,等他们几个也抽完手里的烟,我故作认真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看到了在另一侧的窗户上,似乎有一张人脸一闪而逝。 当时我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顺不上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张脸似乎是在对着我们笑着,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我示意他们几个安静,自己一马当先打着手电走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我突然闻到一股味道,刚才的空气中一直弥散着一股硫磺味,我到一直没有发觉,而此刻,那股味道终于压住了硫磺味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那是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油脂的味道! 我还在疑惑中,身后的刘干事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异的感叹,转过身去,我看见了他正在用手取下一个挂锁。看样子,那把锁似乎是没有锁上的,难道王科长在那间房子里?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刘干事已经推开了门。 刚一开门,一股更重的味道猛地涌了出来,我一把拉过刘干事,自己挡在了他的身前怒道:“小心点!” 过了一阵没有见到有什么东西出来,我想了想,也硬着头皮打着手电走了进去,不料,一进屋,却发现这个屋子居然没有象其他几间屋子一样被搬空,里面居然还保留着几十年前得样子。简陋的生活用品,散落在地上的书本,还有凌乱的床铺,如果不是上面积累的灰尘,这里完全就是昨天还有人住的样子。 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扇窗户,怎么是开着的? 难道王科长他,从这里跳了下去? 第十四章 王科长出现了 我正在盘算要不要过去,反倒是刘干事抢先一步走到那打开的窗户边,一边推窗户一边探出头去,说:“他不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吧?” 我经过刚才虫子那一吓,草木皆兵,看到刘干事一开窗户,没有来由的觉得毛骨悚然。 大家都涌进这个屋子来了,惊吓困倦交加,海拔五千米以上的空气稀薄得能让一个健壮的人气喘如牛,能坐在地上好生喘气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人去管刘干事在干嘛。 我也筋疲力尽,顺势往靠墙的床上一坐,才坐下,就看见床上一个蓝色塑料封皮的笔记本,非常显眼的摆在床头,看样子,仿佛故意让人看见似地。“那年头这可是好东西,怎么这荒山野岭的还有这东西?”我暗道,同时顺手将它拿了过来。 大概年代过久远的原因,这笔记本破旧发黄且十分脆弱,我小心翼翼的翻开封皮,扉页上工工整整的写着:王伟澄、西藏。“王伟澄?”这个名字好熟悉,在来的路上,不是有碎瓷片拼的他的名字吗?怎么这里还有他的笔记本?战史馆也有这个人的名字……他这个笔记本…… 正想着,忽然听到刘干事无比惊奇的“咦”了一声,抬眼看去,只见他用手在脸上擦拭什么东西,一边擦一边不停的仰着脖子往上看。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脑袋立马轰然一声炸开来:窗户上方,刘干事的脑袋顶上,赫然倒挂着王科长的脑袋,他嘴里流着红色的涎水,一动不动的翻着白眼瞪着刘干事,见我看他,他甚至还咧嘴朝我一笑。 而刘干事,似乎吓傻了,只知道不停的用手擦脸上的涎水,完全忘记躲闪! 我大骇,抓起床边的一个小折椅就朝王科长砸过去----正中他的脑袋,王科长怪叫一声,莜的缩回头去。 小折椅弹落在地,刘干事迷茫的回过头来看着我。 “刘干事!快过来!”我惊恐的喊道。 “干什么?”他不紧不慢的问我。 “赶快过来……”我一边说一边想下床去拉他过来,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半点都不听自己的指挥,这样一来我更是害怕,“王……王……王科长……”我哆嗦着说。 听到我说王科长,刚才一直假寐的其他三人都睁开眼来看着我。我示意他们看刘干事脸上,小舟冷冷的没什么反应,那两人还十分关心刘干事的样子,起身走了过去。 显然,他们没看到王科长,所以一点都不害怕,手脚也还算灵敏。“把……他……拉过来”,我牙齿直打颤,说。 那两人不明白我的惊恐,齐齐回头迷茫的看着我。 王科长!王科长的脑袋又出现了,嘴角流着红色的涎水倒挂在窗户上方,他背上好像还背了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往窗户里钻。 “啊----”我大叫一声,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去过去就把他们往屋中间拖。 “干什么,罗技师?”小舟终于沉不住气了,问。 “外面……外面……王科长……过来帮我!”小舟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帮忙把刘干事拖走,我立刻转身赶紧跑去准备关窗户。 窗户边,王科长不停的想往里钻,我顾不得害怕,捡起刚才的小折椅狠命的往他头上一砸,他稍一缩头,我立马关住窗户迅速上闩。不等我转身,王科长又贴着窗户来了,隔着玻璃,他阴测测的看着我,嘴角的涎水慢慢往下滴,往窗户里渗透。 刚才是求生的本能激发我的胆量,现在危险暂时过去,看到王科长这幅模样,我手脚发软再次,完全没有力气逃离这窗户半步。 王科长又试图往里钻,但是,这种老式的窗户兼有防盗功能,他试了好几次都钻不进来,于是他开始在窗户上来回爬行。这次,我真切的看到了他背上背的东西,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睁大眼睛张大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王科长的背上,是无面,老李说过的那种无面!吃人的无面! 楼下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这里又是要生吃活人的无面。“完了……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我绝望的想。 “呵呵呵呵……呵呵呵……”是刘干事的声音,我没有力气回过头去,不知道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傻瓜一样的发笑。 “老刘……”“刘干事……”小舟他们在喊他。我估计他是惊吓过度,以至于有些精神失常,不过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力气去管他是死是活。 “好像不对劲……”小舟的声音,“刘干事脸好奇怪……” 我一直木木的盯着王科长的一举一动,他背上的无面时不时从眼前闪过,他嘴里流出的红色涎水已经慢慢渗透了一些到窗户里边来。他们都没看到不停在窗户边爬上爬下的王科长,所以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去关心刘干事的脸。 “是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人好像在仔细的研究刘干事的脸,很慎重的说。刘干事还在不停“呵呵呵呵”的笑着,没有抑扬顿挫,声音是直直的。 “罗技师!”小舟大叫起来,“罗技师!刘干事的脸肿了!” “脸肿了?什么?脸肿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向我袭来,“赶快,你们赶快把他捆起来,赶快……不然我们死得更惨!” 我一跳起来,他们自然而然的看向我这边,这一看,看到王科长的行为,除了刘干事,其他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呆若木鸡。 而刘干事,居然慢慢一步一步的又要朝窗户边走来! “捆住他!捆住他!”我一边说一边哆嗦着去拿背包绳,幸好这时小舟回过神来了,他一把拽住刘干事。 ……刘干事身体出乎意料的虚弱,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和小舟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做完这些,我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浑身上下半分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小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色卡白,一言不发。其他那两人也呆了,站在那里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能顺利出气了。脑子稍微清醒了点,迅速估算了一下形势:屋外王科长还在继续爬上爬下,屋内的刘干事形迹可疑,屋里屋外都不安全。 再环顾四周,这屋子好像经过特别的加固,除了窗户外,竟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而且门也特别加固过。 这屋子很是蹊跷,难道他的主人是个特别的人物? 想到主人,我又想起了之前只看了个名字的那个笔记本。王伟澄----王伟澄----,他莫非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一个普通的通信技术人员会住这样的屋子? 第十五章 王伟澄日志 一个普通人在一个普通的通信站,是不可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也就是说这个屋子的主人不是普通人了。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那个显眼的笔记本,说不定我可以从那里找到一些答案。 笔记本纸张脆弱发黄,稍一用力就变成粉碎,我调整了头上戴着的探照灯的光亮,不得不十分小心的翻看着: 3月22日晴 自从被关进这个屋子以来,每天只能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来推断日期。我不知道今天是否是22号,大约是。 不知道其他被关的人情形怎么样,我思维尚还敏捷,思路清晰,也没有觉得烦躁不安。难道,我能幸免?能逃过这一劫? 外面好像是老秦他们撞门的声音。不知道他们是否比我情况严重。大概他们忘记了这是部队特别加固过的房间,就是把头撞破,那门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哎……我去担心别人干嘛,现在自身难保,生死难料,还是看经书去吧。 这篇日志字迹工整方正。我学过笔迹心理学,虽然这日记时隔一二十年,从字迹还是能看出当事人的心理状态:他十分清醒,而且有条不紊。除了内容流露出无限的绝望以外,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他口气,好像还是被部队关押的?算了,不乱想,看下去再说。 …… 4月1日晴 天气晴好,不知我能否再清醒的记下这一切。 脑子开始混乱,思维常常短路。感觉整张脸在无限扩大。这屋子没有镜子,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老秦他们嚎叫得像鬼一样,成天成夜的叫。 我只能依靠经书来寻找一丝安宁。 字迹开始浮躁,下笔犹豫无力。显然,王伟澄心态也如此。不过从22号到4月1号的日志,他始终都没有说清楚他们为什么被关押。从这些日志来看,他们不像是犯人,更像是被隔离的瘟疫病人一样。 4月5日 我想冲出去杀人! 杀死老秦他们那些鬼叫鬼叫的人! 不对,这几天他们嚎得为什么没那么厉害了? 哈哈,肯定是死了……死了好啊! 这篇日志没记天气,字迹已经完全潦草难认,就这么两句话就占满了整页纸。看来王伟澄精神已经崩溃。 4月7日晴 白水很难喝,所以随便找了屋子里不知哪来的枯草泡水。没想到今天居然感觉好了很多。狂躁的感觉消失了很多,思维也还稍有恢复。 感觉眼睛好像完全肿了,只剩一条线,看东西十分费力。鼻子好像也肿了,肿得没法出气,只能完全用嘴巴呼吸。 老秦他们已经不再发出一点声响。他们要么是完全康复,被人接走了,要么是已经没有机会和力气再发出半点声音。不过,我猜是后者。 生死由命。趁现在能有意识看书,我还是看我的经书去吧。 又记上了天气,字迹也稍微工整一点,只是,很明显的底气不足。不过比起5号的日志来说已经好了很多。这表明王伟澄状态有所恢复。这有点奇怪了。我看他之前仿佛全面崩溃的样子,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呢?一直出现在他文章中的老秦他们,应该是和他一起被关押的,只是各人分布在不同的房间。想到这里,再一对比之前我们上楼时,看到的那些封闭紧锁的大门,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4月8日晴 今天仍然胡乱的用那枯草泡水喝,精神状态还不错。是不是回光返照? 这几天已经完全没了老秦他们或者任何一点活的生物的生息,难道整个这茫茫雪山,只剩我这样一个明知必死的活物? 身体继续在恶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鼻子也不顶用,只能用时时张大嘴巴呼吸,涎水把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虽然回光返照的发现还能控制自己的思维,不像前些天那么狂躁,但是,老秦他们已经走了,不出几天,也许等不到下一秒,也就轮到我了。 看经书去吧…… 4月10日 通过这几天的状况来观察,我想我应该是找到解药了…… 只是可惜我已恶化至晚期,能保持一点微弱的思想不至狂躁糊涂死就已经不错了…… 现在,我写出救人的方子。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也希望要是真发生了,有缘人看到这本我拼死记下来的东西能自救救人…… 正看到这里,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笔记本就往嘴巴里塞,笔记本瞬间碎成了粉末。 “草----”我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抬眼看见刘干事正不停的往嘴巴塞已经完全粉碎的笔记本残骸。我急红了眼,一把上去卡住他的脖子,“草你妈,你给老子吐出来,快点吐出来!” 好像我掐的是别人的脖子的一样,刘干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边往嘴巴里塞碎纸末,一边还抬起头“呵呵”的直着眼睛对我笑。 我当时真是连直接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要知道我从王伟澄的日记了已经看出他是中无面的招,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找到一些可以克制无面发作的方法了,还是他自己亲生体验得来的。就在那个紧要关头,刘干事好死不死的居然把它弄成了碎末末,就算再高超的工匠都不能复原的那种碎末。哪怕他晚抢一两秒钟也行,我也看到了药方! “草!”我一边使劲的掐住刘干事的脖子,一面回过头劈头盖脸的骂小舟他们,“你们他.妈.的.死人啊?都当了那么多年的兵,连这么个玩意都看不住,你们一个个都死球了算了……” 小舟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愤怒,在被我骂得一头雾水后,趁着我喘气的空隙。他们才回过神来,然后开始有人意识到刘干事已经被我掐得出不来气,有人连忙过来拉架。 “滚,不准拉……老子要掐死他!”有人来拉架,更激起了我的怒火,我死命的掐住刘干事的脖子,他手脚乱舞,没有一点人色。 “罗技师!出人命了!”有人往旁边拖刘干事,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我,然后有人用力掰开了我的手。 我不甘心,我是真想掐死他,“死他一个算什么,草!我差点就找到办法了!”我一边说一边又要冲过去。 小舟他们连忙死死拉住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罗技师。” “好说?好说个球!”我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他.妈.的.晚抢一步,你们他.妈.的.多注意他两眼,看他他不对劲,稍微把他拉到一两秒,我就看到药方了!” “药方?”小舟他们面面相觑,不懂我在说什么。“什么药方?” “救命的药方!说不定可以救王科长的药方……就差那么一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一放弃挣扎,一屁股坐到地上,绝望的说。 听到我这么一说,他们先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小舟大吼了一声:“打死他个龟儿子!” ……没有人手下留情,刘干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想说,他们有什么资格去打刘干事?刚才明明刘干事是被我们捆住的,他们只要稍微拿半个眼睛看住他,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说不定我们大家现在一团和气的准备出门下山回去。 打完刘干事过后,整个屋子里都是喘气的声音,毕竟这么高的海拔,打人也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活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前这状况,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了,怎么个死法,才是最重要的。 王伟澄日志里的记录让我彻骨透心的害怕。我怕在外面窗户上不停爬来爬去的王科长突然给我一下,那我就完了,我也肯定要像日志里的老秦他们那样成天成夜鬼哭狼嚎,不停自残撞墙,然后慢慢被折磨至死,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用,说不定就算等到骨头都烂了都没人知道我们死在这里…… 第十六章 击杀无面 头上戴着的探照灯光亮稍微有点减弱,我躲着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状态,这屋子给我的感觉愈发危险。 我有种强烈的恐慌,要是刘干事的脸继续肿下去,他不是变得和王科长背上的无面一样了吗?万一与他一起的那两个同伙也和他一样的话,我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我哆嗦着站起来,走到半死不活的刘干事身边,一看他的发肿的脸,那种恐慌更强烈的向我袭来:机关单位的人本来脸都是细致白净的,他脸上的皮肤忽然间粗糙黢黑了许多。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脸上的毛孔在不断扩大……这样下去,他真的极有可能变成下一个王科长或者无面。那样,我们就全完了。 这时候,鼻子闻到一股刚才一进门就闻见的**油脂味,我猛然一惊。只见刘干事莜地的睁开眼,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眼睛完全没有眼白。这状况和王科长那晚一模一样,我大骇,生怕刘干事攻击我,连忙跳开。 岂料刘干事对我并没有一点兴趣,他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直挺挺的站起来,但又立定不动,仿佛在等什么指令一样。 我看得又惊又怕,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想找跟绳子再次把他绑结实,脚下却一步也移动不了。鼻子里闻到的**油脂味道愈来愈浓,我恶心得胃里直翻腾。再看刘干事,这油脂味一浓,他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十分兴奋的,不停的摇摆着身子,而且慢慢的移动脚步向窗户边走去。 不好,这好像是王科长利用这味道在召唤刘干事! 容不得多想,我一把扑倒刘干事,手肘紧压着他的脖子,要是平常人这样肯定动弹不了了,哪知刘干事力气突然间增大,不停的挣扎试图翻身过来。我一手压着刘干事的脖子,一手使劲将他身上现有的绳子拉紧,不过这不顶用,还需要两根绳子才能完全捆住他。 “拿绳子来!”我顾不得还在和小舟他们赌气,连忙大声喊他们过来帮忙。直到那时,他们三人才醒悟过来,七手八脚的把绳子扔到我脚边,就迅速的捂着鼻子厌恶的闪开。 那种状况下,已经没心思和力气去骂他们,绳子乱糟糟的绞成一团散在脚边,我默默的扯过一根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刘干事捆了个结实。 捆好刘干事,我直起身来,想抽根烟,这浓烈的臭味让人实在受不了。不料摸遍了真个身上的荷包都没找到烟,反倒在腰间摸到了差点没被遗忘的手枪。 还有手枪,我顿时镇静了下来。有手枪我就不怕了,要真是逃不掉,那就赏自己一枪也免去不少折磨。 刘干事那一折腾,让我筋疲力尽。摸到手枪,有了壮胆的东西,不管那么多,我顺势就地一屁股挨着刘干事坐下,大口的喘气…… 喘着喘着,忽然感觉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个温热的东西贴在腰上,而且还在慢慢蠕动着把我往前推。我大吃一惊扭头一看,居然是刘干事:他被捆得粽子一样,身子如虫子一般一曲一伸的蠕动,眼睛直直的瞪着窗户。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王科长背着无面也定定的盯着他。 我立马跳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刘干事。我跳走,他一点反应都没,仍旧费力的一曲一伸着身子…… 当时的情况就是:只要王科长在外面,不管我们怎么样捆他绑他,他都会想法设法和王科长接触。而王科长又被无面控制,要解决问题,只能干掉他背上的无面。 要想干掉无面,那谈何容易……但没有别的选择。我迅速稳定心神,扫视屋里是否有能利用的东西。看了一圈以后,我发现除了那三个还在不停喘气的人以及脚边一堆绞成一团的绳子外,屋子没什么其他东西可以利用了。那些人,我是不能抱什么希望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绳子。 很早的时候,我看见过藏族猎户用绳子结过一种网套,只要这种网套的任何一根绳子绊住了猎物,其他绳子马上立即收紧将其捆死。闲极无聊,我也学过这种绳套的打法,……“也许可以冒险一试。”我迅速打定主意。 我捡起他们扔给我的背包绳,走到一边,不太熟练的开始结绳套。绳套结好后,东翻翻西翻翻的,我又在墙角里找到跟刷了漆的铁棍,正好可以用来做绳柄。 绳套做好了,我紧握着绳柄,走过去用脚把刘干事往窗户边踢近一点,抬眼看了看王科长,他仍背着无面紧盯着刘干事,而且,见刘干事近一些了,他有些蠢蠢欲动。 我的心狂跳得厉害。 稳住,稳住! 我猛地冲过去把窗栓一拉,窗户往外一推,紧跟着往旁边一跳,将绳套柄紧紧抓在手里,等着王科长伸头进来。 猛然开窗,王科长躲避不及,被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正着。不过,他只稍一停顿了下,接着,又飞速的在窗上爬来爬去,根本不管屋子里的刘干事。我本以为他会伸头进来,那样可以直接套住他的脑袋,他那么爬来爬去,速度之快,我根本没有机会套住他。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王科长爬上爬上,等待他从窗户中间一闪而过的瞬间,只有在中间,我才能有机会下手。按照他爬行的频率,从窗户中间闪过的次数很多,好几次我猛地扣过去,他都轻易避开,而且之后照爬不误。我疯了一样不停的用力往窗户上扣绳套,只能凭运气……突然我手里一沉,绳索一紧,套住了!定眼一看,套住了王科长的头,他不停的挣扎着,一直护着无面的手也松开来,张牙舞爪的,嘴角嘶嘶的流出更多血色涎水,……我吓得手脚冰凉,又根本不敢放手,连忙喊人过来帮忙。 大概是小舟他们过来更激发了王科长的愤怒,他往里一探身子,手差点抓到我的脸。我大骇,出于本能连忙拔出枪朝他胡乱开去,“砰砰砰……”手打着哆嗦,也不知道几枪打在了什么地方,枪响过后,紧接着,王科长“砰”的一声摔进屋来。 他就摔在我脚边,我手脚直打颤,根本没力气闪开。“这下完了,肯定咬我……”我哆嗦着把枪对准王科长,只要他稍有对我不利,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会毫不留情的开枪。 哪知,过了半天,王科长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壮起胆子低头一看:眼前无面仰面向上,脖子被抢打去一半,脑袋破碎状软哒哒的搭在一边,脖子断裂处伸出两三只节肢动物肢体一样的东西,没有流血,一种油脂状的东西从脖子那里慢慢往外淌,散发超级强烈的**油脂味。而王科长,就在他身下。 我脑袋嗡的一声,头皮直发麻,全身汗毛倒竖,不是见到脖子被打掉一半害怕,而是见到无面伤口里冒出来的东西,那是更可怕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人的尸体里会长那种东西!而且,那无面身上的穿着虽然破烂,但还隐约可以看得出是老式军装,也就是说这人生前还是一个军人。 想到军人,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隐约冒出一些线索来。不过,还不能十分肯定。转头看了看其他三人,他们自顾不暇的惊魂未定,根本没注意到我。我小心的蹲下身子,极力忍住那种强烈的恶心和恐惧感,开始搜无面的衣服。 无面的衣服腐朽不堪,手到之处纷纷烂成碎片。他还穿有里衣,我才一拔掉外套碎片,正准备翻里衣,却看见他腰上别着一本书----一本普通的藏传佛教手抄经书。强行压制住内心激动,见他们仍然没注意到我,我小心的取下经书,顾不得许多连忙藏进衣服里。然后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一边坐下。 过来半晌,等大家都喘气匀净了,我叫他们去把王科长身上的无面弄下来。 第十七章 王科长背上的动物肢体 我解决了无面,无形中在他们心里树立了威信,再去发号施令也是有资本的。他们再不情愿,也只得磨磨蹭蹭的过去。 我趁他们去王科长那边,连忙抽出怀里藏着的经书。经书是传统狼毒草纸,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这种纸防虫耐水经久耐用,藏族许多僧人都会用狼毒草纸抄经记事用以传世。 翻开封面,随便一翻,内里果然全是密密麻麻的藏文。立刻头大起来,我一个藏文都不认识,可惜还费尽心机的藏了半天。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手翻着经书。突然,扉页右上角页眉处三个蓝黑墨水的汉字猛地闯入眼帘:王伟澄! 王伟澄?我心头狂喜,房间是他的,笔记本是他的,经书也是他的,那……那他说不定会在经书里留下药方。我连忙仔细的翻看起来,可惜,除了扉页上“王伟澄”这三个字外,全书再也没有半个汉字。 不过也好,虽然没找到实质性有用的东西,但我至少知道眼前的无面就是这屋子的主人王伟澄了。 说到王伟澄,我半天都没听到小舟他们的动静,抬眼一看,他们三人居然捏着鼻子站在王科长身边,上看看下看看,这么大半天了,什么事都没做。 早就不应该指望他们能做事,我把经书再次藏在怀里,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找了块破布包住手,然后蹲下身准备直接将无面从王科长背上推下来。一具尸体而已,料想也不用我费多大,所以我一推,就准备看着王伟澄----不,无面就从王科长身上掉下来。哪知我这一推,无面纹丝不动。难道是我累坏了,力气太小?又用力再推,这次,王科长都被差点被推侧翻,无面还是严丝合缝的紧贴着他的背,我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来个人。我按住王科长,你就往一边拉他背上的尸体。”我头也不抬的说。 没有人来,我抬头扫了他们三人一眼,只见他们嫌恶的捂着鼻子看着无面,又惊又怕的样子。我紧挨着无面,它身上那种**油脂味我难道会闻不到,难道我就不是人,我就不嫌恶就不怕? “你----”我指着小舟,“帮我。” 小舟一脸不情愿的过来。 我用力按住王科长的肩膀,叫小舟也去扳无面的肩。无面的脑袋耷拉在一边肩上,脖子断裂处还在流着油脂,想是小舟十分恐惧,他没有听我的话,而是去拉无面的脚。开始一拉,无面仍旧纹丝不动。 我手上力道再加重,小舟也好像加大了力气。“嚓!”一声轻微的像肉被撕裂一样的响声过后,无面终于往下移动了一点,紧接着,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王科长突然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啊----”然后手脚乱舞,不停拼命挣扎,“痛----” 我被他这出其不意的一叫,吓得连滚带爬。惊魂未定的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王科长就痛苦的喊我:“罗技师……”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浑身发抖,不敢走近他,也不敢回答他,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大家的探照灯都齐刷刷的照在王科长身上,我也不例外。只见他费力的想翻动身子,转过脸,不过才一动,他就又凄厉的嚎叫起来:“啊----”我浑身立即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惨叫过后,王科长痛苦而无力的喊我:“罗……技师……” 我的腿直打颤,牙齿格格作响,仍然不敢回答半句。 过了一会,听得他又说:“我……我是王科长……”一字一句,仿佛忍着极大的痛楚。 听到他说自己是王科长,这下我稍微安心了,至少说明他还是有意识的人,不是其他东西。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战战兢兢的问:“王科长?我……我……我是罗技师。” 听到我回话,王科长显得有些高兴,他仍然没能翻过身来,只低低的又不失机关老爷身份的说:“我……我背上……长了东西……你给我扯断弄下来。” 长了东西?难道是说无面长在他身上?我不由得上前一步,去看他的背。只见他脖子下方一节黑色节肢动物肢体一样的东西,正汨汨的往外冒着针一样细的血;再看无面,它脖子断裂处也有一样的东西,不过流的不是血,而是油脂。 难道……?我不敢想下去,看了看小舟他们,他们一脸惊惧的看着我,全等我拿主意。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我咬了咬牙,尽力让自己浑身不发抖打颤,然后说:“两人……两人按住王科长……另外的就拼命把无面扯开……” 我战战兢兢的走到王科长身边,他们也过来了。我蹲下身把脸侧到一边,用力咬着牙齿,伸手死命按住王科长的左肩,他右肩是小舟按住的,另外两人同样不敢去碰无面的脑袋,一人拖住一只脚。 “我按稳了……你们一起使劲拽……”我说。 四个男人的力气毕竟不小,我话一落音,他们往后使劲一拽,无面立即滚落在一旁。“啊----”王科长背上没了负担,立刻满地打滚的嚎叫起来。 我连忙躲闪到墙角里,惊恐的看着王科长,看他凄厉的嚎叫着从屋子这一边滚到那一边,然后从那边滚到无面旁,又撞向刘干事,刘干事被他一撞,好像也清醒过来一样,跟着嚎叫起来……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手心湿漉漉的,哆嗦着去摸腰间的手枪。 …… 不知过了多久,王科长终于消停了下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昏死了过去。我这才敢大口喘气。然而,才喘两口,就听到刘干事在喊救命,“救命----救命----谁把我捆起来的……”他一边喊一边挣扎。 我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吓得完全麻木,把手枪握在手里,走到刘干事身边,低头借着探照灯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还能透露出内心的惊惶。应该是正常人了,我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绳子,然后又往王科长身边走去,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仍旧是背朝天的姿势,背上七八支那动物肢体一样的东西分散在各处,都在汨汨的冒着针一样粗细的血,衣服被洞穿,能看见背上的肌肉异常绯红。 看完王科长,我又去看无面。无面仰面在地,仿佛失去生命力,脸上完全分不清五官,只剩一张硕大无朋的嘴,没有一点血色,皮肤好像被风干一样。身上伤口也不继续冒油脂,那种浓烈的臭味淡了一些。虽然麻木,但我没有胆量去翻过它的身体来看是否和王科长的背一样的状况。 看完这些,我木然的随地坐下,又想找烟抽。正遍寻身上而不得的时候,楼道里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爆破声,震得屋子都晃动起来…… 第十八章 日本探险队 接着,就是纷繁嘈杂的人声,还有皮靴踏地声,紧接着就是砸门声。 “咚咚咚咚”铁门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难道无面过后我们居然还会碰到恐怖分子?没有时间多想,砸门声马上就要轮到我们这屋子,我一个翻身站好,掏出手枪拉开保险,对准门边。 前后不过几秒时间,我还没来得及招呼其他人警备,“咚----”门被推倒在地,溅起满屋的灰尘,一片雪亮的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紧接着一伙人涌了进来。 “什么人!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我惊惧交加,手不停的打哆嗦,把枪口对准进来的那伙人。 一见到枪,他们立马停了下来。 我浑身打颤,手抖得十分厉害,一不小心枪就有走火的可能。 “……”为首一个男人不停比划着的朝我大喊,可惜我根本听不懂他其他的话。 看来这个是头目,再次将枪对准他,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沉着,虽然是人都看得出来我的手发抖得厉害:“出去!滚出去!” 那个男人并没有后退的意思,大概怕激怒我,这次他声音小了一点,唧唧咕咕又说了一长串话,我半句都听不懂,而且,要说我开始没打算开枪,那么在他罗嗦那么久的后,我的耐心真的没磨光了,无面已经消耗了我大部分的理智。 “滚!”我开始瞄准那个不停叽里呱啦的人。 一见我真要开枪,那人连忙大叫:“don’t……don’t!朋友……朋友……”一边说同时一边往后退。 这次我听清了两个字,明白他的意思:叫我不要开枪,都是自己人,是朋友。 “滚。”我冷冷的仍旧只说了这个字,开始拿着枪把他们往屋外逼。朋友?一伙人开始在楼下实施爆破,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把门砸了,还闯进来告诉他们是我的朋友?鬼才会相信。 那些人一边往后慢慢退,一边交换眼色,看样子是打算谋划抢我的枪,解除威胁了。我虽然紧张害怕但不是白痴,他们的一举一动我看得仔仔细细的。只要他们敢动手,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开枪。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个女人急急火火的拔开那群人冲了进来,她焦急的朝我大喊:“……”貌似是藏语,可惜,我仍旧听不懂。 “不要开枪,是朋友。”见我没反应,她改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她满身灰土,一脸焦急,生怕我老人家一不小心擦枪走火,“他们是日本人医疗科考队的。”她又说。 趁对持那会时间,我尽量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不过,我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话,一个普通医疗科考队会有爆破装置?而且听声音我就知道那绝对是军用品。 “哼!”我冷笑一声,明确表示不相信。 “我是中国人,藏人,相信我。”那女人连忙解释。 一听说是藏人,我稍微松了口气,瞄了一眼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灰头土脸的,不过倒也看得出来依稀浓眉大眼高颧骨的样子,是典型的藏人长相。 我依旧冷冷的问:“那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砸门?楼下的爆破声是怎么回事?” 见我发问,知道事情有转机,那女人连忙道:“是这样的……他们并不是故意……你先放下枪,让他们进来……” “不行,不准进来,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一边说着,小舟一边走了过来,和我并排站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浑身在打哆嗦。 情势又开始紧张起来,我不耐烦的等着那个女人给我解释。 “卓玛央金。我叫卓玛央金。”那女人看了我一眼,又去看小舟,“你们可以叫我央金。我是他们----”她指了指身后的日本人,“我是他们的带队翻译。” “他们是日本医疗科考队队员,夜间迷路,无意间闯入这幢楼……楼下……”说道楼下的时候,她声音开始带着恐惧,“楼下很多怪虫子,密密麻麻爬满整个楼板,他们对这屋子就好奇起来,用喷火器烧死了那些虫子,准备上二楼来,不料二楼楼道被完全堵死,无奈之下才爆破的。” “砸门呢?砸门怎么解释?”我又把枪对准之前对我喊叫的那人。 “……他们不知道楼里还有你们,以为每个屋子都是那种怪虫。”说完这些,卓玛央金紧张的看着我,等我回复。 我盘算了一下,她话里也不像有什么漏洞,好像也不是编的。于是放下枪,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算是同意他们进来了。 那些人立马涌进来。 卓玛央金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接着那些人就四散开来,在屋子随意坐下。居然刚才那个冲我比划,又说英语又说汉语的笨蛋还朝着摆放无面尸体的那边走去准备坐,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等着他被吓得屁滚尿流…… 果然,他一过去立刻大叫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落荒而逃,而蹲下身去继续大叫,还伸手去翻看无面的尸体,一边翻看一边捶胸顿足的嚎叫起来。 这倒奇怪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没等我想明白,剩下的四个日本人和卓玛央金也一下子围了过去,接着剩下的日本人也捶胸顿足起来。 莫非他们还认识王伟澄? “央金。”我提高声音问她:“他们闹哄哄的干什么?死爹死娘了一样。我们这里有病人需要休息!”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跟着继续埋头去看无面。一个女人居然还对尸体兴趣,我不由得厌恶的皱了皱眉,把脸撇到一边,再也不管他们。 过了一会,没听到那群人鬼哭狼嚎了,我才再次转过脸去看他们。 只见他们在埋头低声商量什么,说的都是日语,我半句都不懂。他们嘀咕半天,然后,卓玛央金和那个叫我别开枪的日本人朝我走了过来。 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理他们。 那个日本人费力的用生硬的中文和我搭话:“阁下……贵姓?” 我抬头瞟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罗。” “罗君。”小日本脸上勉力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来准备和我握手。我假装没看见,转头去问卓玛央金:“小鬼子想干嘛?”我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日本人的厌恶。 大概是“小鬼子”这三个字有些刺耳,卓玛央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我的话翻译给了那个小鬼子。 小鬼子嘀咕了几句。卓玛央金告诉我,此人是这次科考队队长----山.本.木竹,他们刚才在无面的尸体里找到了水晶黑蝎子,希望我能帮助他们。 “水晶黑蝎子?”我一愣,“我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一边说,脑袋一边飞速运转起来,难道是无面脑袋里,还有王科长背上那黑色节肢动物肢体一样的东西,就是他们所说的水晶黑蝎子的脚?如此一来,倒还真的觉得那确实像蝎子腿了,想到王科长还有无面的状况,我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 山.本.又和卓玛央金嘀咕一阵子,然后,卓玛央金对我尽力的微笑着,说:“罗先生,山.本.君说那个尸体脑袋里的东西就是水晶黑蝎子。他现在想知道你是否见过活的水晶黑蝎子寄主,或者在附近见过活的水晶黑蝎子虫体没有。” 我才不想搭理他们,小日本没有一个不是心怀鬼胎的。虽然我对所谓的水晶黑蝎子好奇得很,但也不用去向小鬼子请教,更别说还要好声好气的和商量讨论了。“不知道。”我简短的回答了三个字。 那两人又是一阵嘀咕,然后卓玛央金用比刚才还微笑的微笑对我说:“罗先生,山.本.君说,如果你知道哪里有活的水晶黑蝎子并愿意告诉他的话,他愿意和你做个交易,告诉你关于水晶黑蝎子的秘密。” 第十九章 秘密背后还有秘密 我对于秘密向来不好奇,除非事情和自己有重大关系,而所谓的水晶黑蝎子除了着实吓惨了我以外,其余好像和我并没任何瓜葛。所以,我头也不抬的反问道:“秘密?什么秘密?和我有关系吗?”态度百分二百的不合作,而且一边说我还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把玩手枪,目的在于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老子的枪可不长眼睛。 大概我的杀气重了些,卓玛央金和小日本齐齐沉默了下来,没有再来烦我。 过了一会,一个人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是山.本.,他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道:“罗……君。你……对我们……毫无理由的敌意……” “对你个小日本难道还要列队撒花欢迎?”我暗道,然后抬起眼,肆无忌惮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短方脸,留着小胡子,粗眉毛,眼睛深不见底看不清情绪;身穿土黄色制服,脚上是皮靴……我一边看一边心里评价:长相普通,只是一双眼睛太过深沉,一看就不是好鸟,不过,脚上那双皮靴看起来质量倒不错…… 没有人经得起我这样上上下下的打量,山.本.被我看得十分不自在,他有些别扭的但又尽量表现出自己很诚恳的样子:“罗君……我先告诉你……水晶黑蝎子的秘密……表示……我的诚意……你……不要对我们有敌意……我们、合作大大的。” 他怪腔怪调又断断续续的汉语听得我十分别扭,我抬头对卓玛央金说:“他要想说什么,你直接告诉我。” 卓玛央金把我的话又翻译给山.本.,两人再次嘀咕。 然后,卓玛央金告诉我水晶黑蝎子是一种寄生虫,它能侵入人的大脑并将其逐渐吞噬,让人变成失去思维由它控制的行尸走肉。这种生物虽然可怕,但它具有惊人的科研价值,它的分泌物具有治疗中风和制止癌细胞扩散的能力。不过,最重要的是只有活的水晶黑蝎子才有用。 末了,卓玛央金又补充一句:“这对于全人类来说都是一个福音,不只是日本受益。” 看来,我要是不和他们合作的话,就是置全人类的的痛苦而不顾了。 “好了。”我收起枪,严肃的看了看卓玛央金又看了看山.本.,一字一句的道,“活的水晶黑蝎子,以及你们所谓的什么寄主,我都见到过。” 两人均忍不住面露喜色,急切的等我下文。一想到这世界上曾经出现过的唯一一只活的水晶黑蝎子,让日本人心疼的如丧考妣的水晶黑蝎子就这样被我一枪崩成了碎片,我心里就乐开了花。极力忍住爆笑的冲动,换成一副悲痛的样子,无限惋惜的朝被我打烂脑袋的无面看过去,我道:“那----就是那个。” 不用看,此时他们的脸色肯定难看之极。我赶紧故作痛苦状的双手抱住头遮住脸,然后暗爽偷笑。我才不管什么医疗价值呢,这玩意这么吓人,入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人折磨成无面的样子,再说了,他小日本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吗? …… 暗爽归暗爽,但我一直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一直追问我是否见过其他活的水晶黑蝎子,听他们口气这种害人的东西好像还有很多一样。那种东西,就算有药用价值,它貌似也只能在侵入人脑以后才能生长----如此邪恶的东西,救人也不等于害人了吗?而且,他们的制服,我总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冥思苦想了半天,我也没理清头绪来。 正在郁闷中,不料,那天杀的小日本又好死不死的跑来问我:“罗君……如果我们带走水晶黑蝎子寄主的尸体,你们是否介意?”当然,他的原话没这么顺溜。 带走尸体?我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只有活的水晶黑蝎子才有用吗?那具尸体早已被我嘣得脑袋开花,脖子断裂,这么恶心的东西他们居然还要带回日本去?脑袋里迅速转过无数个念头,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那么,小日本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这个……虽然我知道你们非常迫切的需要用它做科研用途。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讲究人死入土为安。他生前和我一样同是穿着军装的中**人,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理由看着自己的同胞死后还要流落异乡,不得安宁。”我努力非常诚恳的看着山.本.,说。 卓玛央金在我说完之后,先翻译了我的话,然后也言辞恳切的对山.本.说什么。 过了一会,山.本.神色黯然的摇摇头,让卓玛央金转告我,他尊重我们的习俗,也尊重我的决定。 又过了一阵子,山.本.又让央金来问我:“能不能请你看在我们千里迢迢跑到中国西藏来的份上,看在无数急切需要治疗的癌症患者的面上,为了无数人的生命,请允许我们取走尸体里的水晶黑蝎子。”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说辞,我实在不知如何拒绝,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那群人立即面露喜色,低声欢呼,然后呼啦一声围拢到无面身边,根本不管此刻无面还散发浓烈的**油脂味。 更让我匪夷所思的是,他们抽出貌似早已经准备好的锋利的类似手术刀模样的刀子,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割开无面的碎烂的头皮,揭开背上的皮肤……好像试图取出一个完整的水晶黑蝎子来。我一阵恶心,连忙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虽然很恶心日本人的做法,但是我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时回头去查看他们的举动。看他们刚才那欢呼的神色,好像事情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而且……而且……我终于记起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跟他们同样装束的人了:那个被楼下虫子吃掉的无面,不就是和他们一样穿着吗?! 假如他们真是和那被吃掉的无面是一伙人,那么也就是他们至少来过这里,并且至少有一个队员和所谓的水晶黑蝎子有过正面交锋。但是他们刚才的追问我的口气,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有同伙被感染至死一样……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医疗科研那么简单。 第二十章 小鬼子要和我们一起找逃兵 小日本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取无面王伟澄身体里的水晶黑蝎子,我能清晰的听到锋利的刀片划过他头皮、背部的声音。这一夜十分漫长,听着这种声音,响起之前的种种遭遇,我一点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小日本他们终于取出了七零八碎的水晶黑蝎子,王伟澄的尸体也被他们作践得惨不忍睹。从始至终,我没再看他们一眼,我怕一看他们,就会忍不住想一枪一个全部解决了。 这些小日本忙活了一夜,也没见有累的迹象,天一亮,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好像我要准备随时偷跑一样。 才懒得和他们说话,直接无视他们,跨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走到王科长身边,我想知道他老人家醒过来没有,而且,是继续追逃兵还是打道回府,这些还需要他老人家做决定。 他依旧脸朝下的样子趴着,破损的衣服里露出来的肌肉不像昨晚那么绯红。 “王科长……”我试探着轻声喊道。 半晌没动静,“难道死了?”我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去扳过他的脸来准备探他气息。 王科长忽然毫无准备的睁开眼,盯着准备把手伸到他鼻子下的我,“小……罗?”他先开口说话了,声音十分虚弱。 我被他这一开口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先看了看他的眼睛----没有异常,又仔细观察了他的脸----没有浮肿,再看他的嘴巴,好像也没有流出血色涎水来了。嗯……应该是正常的了。 然后,我才道:“王科长,你身体怎么样?”他费力的摇摇头,示意没事。既然没事,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他接下来是打算怎么办。郁闷的是王科长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他背上现在还钻心的痛,但逃兵又不能追。 他是领导,他说他没主意,我一个小小的技术干部能说什么?何况就是要我做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和刘干事。说道刘干事,我差点忘记去看他的状况了。 往刘干事那边走的时候,经过小日本面前,他们在窃窃商量什么,我正眼都懒得看他们。 还好,刘干事状况比王科长好,他看到我去,竟然会主动和我打招呼:“罗技师。” 我依旧仔细查看他是否有异常之处,确认除了也十分虚弱外,其他一切正常后,我也十分疲惫,拿出压缩饼干准备补充点能量。 才打开背囊还摸没到饼干包,那个卓玛央金又跑来找我,她虽然尽力在微笑,但一点都不能掩饰她满脸的疲倦,“罗先生,山.本.君说他可以帮忙拔出那位先生背上的蝎子脚。”她说。 “哦……那去吧。”我累极了,没有力气去深想他们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好心。 “不过……”卓玛央金十分踌躇的样子,犹豫着在我面前不肯走。 “怎么?”我总算摸出饼干来,一边拆一边敷衍的问。 “刚才山.本.君听你们说到逃兵的事,你们提到那个逃兵怪异的状况,从医学角度来说,他们十分感兴趣。”看得出来,卓玛央金在尽力的使用温和的措辞,“如果他们帮忙取掉那位先生背上的蝎子脚,山.本.君希望你们接受他们协助一起寻找逃兵的要求。” “嗯?”我的神经又一下子紧绷起来,“小日本对一个中国逃兵为什么这么感兴趣?什么是医学角度?别忘了这可是中国内政。”我特意把“内政”两个字强调了又强调。而且,讨厌的小日本又在利用王科长的伤势和我谈条件,非常厌恶他们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卓玛央金一听我把这事上升到国际外交的政治高度来,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我有些不满她这么没立场的给小日本做翻译,因此只管冷冷的看着她,等她找借口答复我。 过了一会,卓玛央金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说:“因为你们刚才说到那个逃兵逃跑时脚印一直整齐规矩,你们一路追踪至此,再加上.你们当还有人被水晶黑蝎子感染……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个逃兵也同样受到了水晶黑蝎子的入侵。”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或者“他们”,这其中好像有点蹊跷。 “你……相信?”我拖长了声音问。 “不,不……我口误……口误,是山.本.君他们这么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卓玛央金连忙解释,神情极为不自在。 既然她存心要掩饰什么,我也没那么好的心劲再问下去,直接打发她去找王科长:“王科长现在清醒了,这事我不能做主,你去问他。” 卓玛央金没有去找王科长,她很直接的说:“如果你们不同意山.本.君他们一起协助寻找逃兵的话,那么,山.本.君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体谅他的见死不救,因为日本国内的专家正在急切的催促他们将水晶黑蝎子带回国内。” 赤.裸.裸.的要挟,可惜大爷不吃这一套,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专注的吃饼干。 倒是王科长,他接过话去了:“好……好……让他们先帮我把背上的东西取出来,痛死我了……就算在往肉里硬生生的长东西一样痛……”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痛苦的呻吟。想是现在不受无面控制,恢复了自我意识,所以疼痛难忍。 卓玛央金连忙走过去把那些话又对王科长说了一遍,王科长架不住痛,连忙表示同意。卓玛央金这才去小日本那复命。接着,山.本.和一个矮小精悍的人手里拿着昨晚上取水晶黑蝎子的工具朝王科长走去。我冷眼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边厌恶小日本的趁人之危,一边有讨厌王科长没骨气,不就是痛吗?忍一忍到了山下,回到部队,还怕堂堂军区找不到一个能人来医治? 山.本.一边忙活,一边用生硬的汉语和王科长搭讪套近乎,随着蝎子脚不断的被取出,王科长一声高似一声的惨叫不停的传进我耳朵,我真恨不得过去扇他两巴掌让他闭嘴,中**人的面子都让他在这群小鬼子面前丢光了。 …… 终于,王科长不惨叫了,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清净。不过这清净没持续多长时间,“小罗……”声音已不想之前那样虚弱之极了。 我慢腾腾的走过去,问:“什么事?” “我想好了……逃兵不能不追……山.本.说如果找到逃兵,有望完全治愈我的伤……如果就此下山,我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王科长有些气喘吁吁的,但十分坚决的说,“所以,你就留下来和我,再加上山.本.他们一起去继续寻找逃兵。其他人,下山回站。” 不会吧,他自己要去就算了,还要拉上我?而且,一个已经死了的无面,那群柜子都能那么残忍的剥皮揭尸,万一那个逃兵还活着,脑袋又真的被水晶黑蝎子入侵……这群鬼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他?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 “不,我不去。”我看了眼王科长,转身就走,完全无视他。 第二十一章 与鬼子同行 “站住!”王科长在我背后一声大喝,“这是军事命令!” 十分怀疑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说话,刚才不还虚弱得很吗?我回过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径自转身在一边坐下来。 “我以中校的身份命令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寻找那个逃兵。”王科长挣扎着朝我走来,看他神情,哀求的成分居多,命令的味道反而还比较少。 我奇怪的看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哦,他老人家其实想求我跟他一起去,但是碍于机关老爷的面子,又不肯下软话求我。见鬼,我已经被折腾够了,才不会去找死。他是死是活有什么后遗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冷笑了一声,仍旧没有理他。 “你还有老李没找到……”一招硬的不成,王科长又换软的来说服我。“老李自然知道回山下去,他是老兵,不用我.操心。”话虽如此说,但我心里还是极为担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怎么还不见回来呢。 “你……”王科长不料我如此无视他,一时语塞。 就在我们僵持的当儿,卓玛央金跑过来问我:“罗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一边说一边看看我,又瞟向王科长询问是否可以暂时让我离开下。王科长大喇喇的点点头。我看得有些搞笑,这姓王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啥了一样。我一动不动,没用起身要和卓玛央金到一边说话的样子。 “罗先生……”卓玛央金蹲下身来,诚恳的看着我,“相信我,只占用你半分钟时间,听完之后你再做决定,还不好?”这时候,窗户外隐约透进来一些太阳光,斜照在她脸上,显示出一种动人的色彩来,我心里一动,点点头,起身和她走到屋子没人的另一角。 卓玛央金凑近我耳边,低低的说道:“罗先生,你一定要去。不然到时候什么好事都会被日本人占尽,王科长不顶事的,他已经被无面伤成那样。” “好事?你说的是水晶黑蝎子的医疗效果?”我同样低声反问道。 “不是,日本人还有大阴谋。我一路跟随他们做翻译,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的……你要相信我,单单是为了药用的水晶黑蝎子,你想,值得他们从日本跑到西藏来吗?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们一个逃兵感兴趣,你不觉得奇怪?要是真被他们找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出来,你想,我一个弱女子,就算加上王科长----他是伤员,你认为我们能阻止日本人?到时候……”说到这里,卓玛央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的话,句句切中要害。是,我可以不管王科长生死,但是,小日本在这里搞什么惊天阴谋的话,我不能不管了。 略略思考了下,我点点头:“好。” 卓玛央金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和我一起回到王科长那边。 “行。我去。”我盯着王科长,一字一句的说。 王科长笑眯眯的看着我,有些费力的说:“这才是听话的好同志嘛。”我被他这话恶心得想吐,瞟了一眼他,没有说话。“对了,刘干事也和我们一起去。”他又补充了一句。 刘干事也去?我瞟向刘干事,他见我看他,连忙点头笑笑表示肯定。他去做什么?难道因为之前被感染过,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我才懒得开口问他,他愿去,那就去吧,到时候不要哭爹叫娘的就好了。 小舟他们早就吓得半死,一听不要他们一同去,连忙过来向王科长还有我请示下山。 小舟他们走后,我们又整整休息一天,到第二天一大早,才重新出发。 说实话,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寻找那个逃兵,反倒是小日本,他们仿佛有经验得很。出发前,他们叫卓玛央金告诉我们,逃兵应该就在附近,不会跑远,又说我们只管跟着他们走就是,其他什么暂时都不用操心。 面对小日本的反客为主,我更加相信卓玛央金的话----小日本是有阴谋的。 不过小日本自己不承认这点,从一出门,山.本就撇开卓玛央金直接用生硬的汉语和我搭讪:“罗君……我们大和民族……大大的友好……帮你们找逃兵……”言下之意我应该感恩戴德,我假装听不懂他的汉语,一脸的疑惑地看着他,他连忙比划半天,又夹杂英语试图表达清楚。才不鸟他,他以为别人都是白痴,相信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是安的好心? 出了废旧的通信站,就见山.本那一伙人,先是拿出一个卫星导航仪,接着又拿出个笔记本电脑,最后拿出一张绘制得十分精准的地图来,看这架势,果然是有备而来。几个小日本把这些东西一拿出来以后,就立马围成一圈唧唧咕咕商量起来。我,卓玛央金还有王科长刘干事全被自动排除在圈外。 那些小日本商量了一会,山.本就过来跟我们说先往西北方去,说从那里应该比较好找。王科长刘干事当然是屁颠屁颠的同意,我也没话反对。 开始大概五里的样子,我们都是不停的在往高处走,越走海拔越高,我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慢慢落在众人后面。再看王科长刘干事二人,全然不似受过伤的样子,他们甚至还有力气兴高采烈的和小日本聊天。 不一会,见卓玛央金也渐渐落后众人,她走得极慢,我几步赶上前去。“不行了?”我有些气喘的问她。 “不是,我见你落后走不动,看你可怜,所以故意落下来的。”她有些调皮的笑着说。 我一愣,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面,不由得有些脸红,讷讷的说:“哦……哦……谢谢……”然后赶紧把话题岔开。 卓玛央金是个很健谈的人,这点我看得出,因为随便扯个什么话题,她都能有理有据的接上话。 胡扯了一会,她忽然问我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罗技师……”几句聊熟了以后,她开始和王科长他们一样叫我罗技师,“罗技师,你听过这么一句话么?” “什么话?”我问。 “强巴恪山下有地狱的门,里面住着没有脸的魔鬼。”她淡淡的说,但又似乎另有所指。 这话我当然听过,很早以前就听当地人说过这样的传说。于是我就照实给她说了。 卓玛央金听了我的话以后,微微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我也就没再多问。她又很快的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正聊着,前面忽然传来小日本的怒喝:“八嘎!”接着就听见一声惊叫,然后众人慌乱的往后退。 “怎么回事?”我和卓玛央金对视一眼,连忙赶上前去。 第二十二章 遭遇白蟒 看到我去了,王科长一脸惊恐的看着我,说:“蛇……咬我们!” 我以为咬到他老人家了,连忙问伤到哪里没。王科长摇摇头,结结巴巴的说:“咬……咬……山.本……”我瞪了他一眼,心想咬山.本又不是咬他,他在那里怕什么怕。不过当时完全忽视了这种高寒干燥缺少植被的环境下,是根本不应该有蛇存在的。 正说着,山.本又惊又怕样子朝我们走来。“为什么?罗君……为什么这种海拔上还有蛇?”他大概不耐烦卓玛央金翻译,直接用汉语带着一点质问的口气问我。 我一愣,他这是什么口气,好像蛇是我放出去的一样。“我怎么知道。”冷冷的回敬一句,我不想再搭理他。 山.本又转头问卓玛央金,她就挨着我站的,虽然我不懂他们问答的具体意思,但看样子,小日本问的是同样的问题。卓玛央金听完小日本的话后一脸惊愕,她问我:“罗技师?怎么可能还有白蟒?白蟒不是你们汉人的民间故事里才有的吗?” “白蟒?”我也一下子糊涂了,“你说,山.本说的是他们刚才遇到一条白蟒咬他?” 卓玛央金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是的,一条有成人胳膊大小的白蟒突然从路边串出来试图咬山.本君……幸好,他避开了。” “白色的胳膊大小的蛇?”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问卓玛央金。 她点点头:“山.本君说还很长,至少有三四米……” 怎么可能!?一蛇类属变温动物,其生长的外界气温在20~30c。而且它们喜居荫蔽、潮湿、人迹罕至、杂草丛生、树木繁茂、且饵料丰富的环境。而我们,已经在海拔至少5000米以上的强巴恪山上,空气稀薄,气候寒冷干燥,植被稀少之极,完全不是蛇类能栖息的环境。至于他们说的有成人手臂大小,三四米长,那么可以算是蟒一类了。蟒蛇一般性情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它受到严重威胁或者实在没食物可吃,才会铤而走险攻击人。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蟒蛇生活在热带雨林和亚热带潮湿的森林中,这和我们目前的环境一点不搭边…… 这些是常识,所以我没有给他们说,想必众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点。 我无端的打了个冷战,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油然而生。 山.本虽然受了惊吓,但白蟒没再出现,稍作休息,他又下令我们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大家都都小心翼翼的。我本以为那白蟒会再次攻击我们,不料它一直没再现身。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为了节省体力,我不再和卓玛央金说闲话。小日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渐渐落后我们几步,结果变成我和王科长刘干事三人走在队伍的前面。 一路上王科长和刘干事体力出奇的好,不见一点疲惫,我却气喘吁吁的走一步歇三步,这样无意间,他们两人又走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我打算再走几步就完全坐下来歇会,小日本什么东西,他要走他自己走好了……正在盘算,一直不停说话的王科长和刘干事突然猛地的停了下来,间隔半秒,两人大叫一声,然后两人齐身向我身边退来。 “什么事什么事?是不是有蛇?”我一边随着他们往后退,一边问同时不住的往四周看,没见有蛇的踪影…… 王科长和刘干事两人仍旧惊骇的直把我往后推。“怎么回事?”我有些郁闷了,站住脚,不让他们推走,“你们又不说话,是不是有蛇?!” 好像那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王科长有些尴尬的朝我笑笑,大概觉得自己这样胆小,不合一个中校的形象,于是极力掩饰自己的害怕,说:“前面……前面有个死人……”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当时忍不住心里狠狠的鄙视了王刘二人一把,鄙视完之后,直接撇开他们就往前走。 果然,没走两步就看到一具尸体躺在路旁,一看到那尸体的衣服,我就忍不住乐了,那不是身后小日本他们一样的衣服吗?看来,是他们的同伙了。这哀悼的事还是交给小日本们自己来做比较好。于是我停住脚,回头转身,极力装出沉痛的口气说:“山.本君,这具尸体好像不是中国人……你们过来看看。” 山.本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两步跑上来,我稍稍一侧身子给他让路,不等山.本跪下来抚尸大哭,剩下的四个小日本立刻鬼叫着冲了过来,皮靴带起满地的碎石…… “八嘎!!”山.本惊怒交加的声音忽然传进我耳朵,我还等着看好戏呢,怎么不见一点哀恸,反而先骂起人来了?我连忙挤进去一看,这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气,直接连站都站差点不稳了,那具尸体居然往外不停的流着粉红色汁液状东西,每流一点出来,身体就随着坍塌一些,好像……好像整个人真的是一具皮囊,里面盛的就是那粉红色的汁液。再看骂人的山.本,他蹲在地上,衣服上也溅有一些那玩意。 “八嘎!!!!”山.本霍地的站起来,咬牙切齿的骂手下众人。这时卓玛央金也挤了过来。“罗技师,怎么回事?” 我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用手指了指那具尸体,然后抽身把位置让给卓玛央金。 我完全没见过这样的尸体,表面完好无缺,里面居然全是粉红色汁液!这种恐惧已经不是语言能描述的了……我无力的瘫坐在路边…… “快走开,快……”没等我回过神来,卓玛央金呼地跑过来使劲把我往一边拖,“快,快,远离那具尸体!” “怎么回事?”我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问。 卓玛央金没有回答,不住的拖我走。接着那群小日本避瘟神一样的朝我这边跑来,每个人脸上全是恐惧。然后,我看到了那具尸体,它已经干瘪了很多,粉红色的汁液犹如粘稠的牛奶一样的铺在地上,并且还在不断蔓延……这下不等卓玛央金拉,我连滚带爬的死命的往后跑去…… 跑了大概几十米远,小日本们率先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山.本又开始大声呵斥手下。 我也随之停下来大口的喘气,问卓玛央金:“央金,山.本好像在骂人,为什么?” 卓玛央金捋了捋头发,同样不住的喘气,断断续续的告诉我原委。原来那尸体有极其重要的价值,本来山.本打算好好研究的,结果有个日本人不小心把一块石头石头踢在那尸体身上,不料那尸体腐朽之极,被石头一碰,就豁开一个口子,接着粉红色的汁液就溅了出来。当时山.本刚好蹲在旁边,躲避不及,衣服上溅了不少。山.本一边害怕粉红色汁液有毒,一边又可惜一具本来完好的具有极高研究价值的尸体被毁了,因此不断骂人。 “看尸体的衣服就知道是他们同伴,为什么不见山.本伤心?”我又问。 “死亡……这牵扯到大和民族的信仰问题,不用扯那么远,总之他们为达到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卓玛央金意有所指的说。 不过我又累又怕,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想躺下去。身子刚往后仰,卓玛央金忽然死命的抓住我的胳膊。 “什么事?”我被她抓得生疼,只好又坐起来,只见她紧咬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那尸体的方向,我顺眼看去:一条胳膊粗细的白蟒正慢慢游到尸体旁,伸出长长的信子先是在尸体上忽闪试探了两下,然后用把信子探到地上的粉红色汁液里,紧接着,地上的汁液就越来越少,敢情那信子还是吸管,它在用它吸地上的汁液! 我吓呆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没有人敢不要命的在这个诡异的场景下发出声音,招怒白蟒。 那汁液竟好像是它的美味食物,不一会儿,地上的汁液被白蟒吸得干干净净的,它身子也渐渐粗.涨一些,接着它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再次将信子伸到尸体那个豁口上,几十秒功夫,那具尸体迅速变成干瘪的纸片。 白蟒仿佛还不过瘾,又用尾巴卷起那尸体送到嘴边,我以为它是要将尸体吃下去,不料它紧紧的缠绕挤压它,尸体迅速被变成一团,再也不见有一点粉红色的汁液流出来。折腾半天,白蟒好像失去耐心,它甩甩身子松开尸体,嗖的一声串得无影无踪。 我想那个时候大家和我一样,肯定是被吓呆了,白蟒消失很久以后,都没人敢出一声大气。 又过了很久,卓玛央金抱着我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直到那时,我才省过神来。 等卓玛央金哭完,小日本山.本过来找她。看脸色,估计他也没吓得不轻,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隐约还带着些兴奋,我不敢确定。 山.本和卓玛央金嘀咕一阵,然后又回到其他四个日本人身边去。我问卓玛央金小日本什么意思。她像是极力在掩饰什么,仿佛之前的惊吓根本就不存在,极其淡然的说:“山.本君说他可以确定逃兵就在附近了。” 第二十三章 小日本遇袭 逃兵就在附近?我有些疑惑了:难道是刚才那条白蟒给了小日本提示? 仔细一想,确实白蟒怪异之极,蛇类吃东西向来都是连皮带骨一口吞下肚去慢慢消化,而白蟒则像蜘蛛那样用信子当吸管吸食汁液……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毛骨悚然,难道那个日本人预先早就被白蟒在他体内注射了毒液,然后等到他全部腐化成汁液的时候,它才来慢慢享用?假如真是这样?那这白蟒岂不是和蜘蛛一样的性子? 没容得我多想,小日本开始吆喝要继续往高处走,完全无视他们那具变成皮囊的同胞,连一个简单的哀悼都没有,就急急火火的走了。 这次小日本没让我们几个中国人走前面,山.本独自一人走在队伍最前面,其后是他四个手下,接下来才是我,央金和王科长刘干事。小日本他们个个背上都背着极大的、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虽然看起来他们走路有些稍显吃力,但凭我的直觉----他们肯定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平常人就算无负重的爬海拔如此高的山,肯定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还要带他们那目测至少也有五六十斤的东西了。 越往高处走,空气越稀薄,我不停的张大嘴呼吸,连基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和我一直并排走的卓玛央金支持不住了,她停下来靠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叫我:“罗……罗技师……你也歇一下……” 我看了看身后的王刘二人,奇怪的是他们倒不见一点疲惫。管不了那么多,我随口招呼了他们下,就跟着过去靠在卓玛央金身边的岩石上。 胸腔里像被人抽干了空气一样难受,我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心里才稍微好受点,“央金……我……小日本……不会还要往高处走吧……我有些受不了了。”我说。 “不知道……不过……罗技师……”卓玛央金忽然无比真诚的看着我的眼睛,同样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去跟山.本说件事……很重要的事……” 我一愣,“什么事?”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想这妮子眼睛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漆黑深邃,带着天真冷艳又带点世故妩媚。 正走神,卓玛央金忽然凑近我耳边低声道:“你去给山.本说白蟒的事……”气息温热,让耳朵痒痒的,“白蟒的事?”我极力忍住其他想入非非的冲动,问,“我又不知道,你让我去说什么?” 卓玛央金的举动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让我去告诉山.本,那条白蟒是白化变异的蟒蛇,拥有蜘蛛一样的习性,专门猎食牦牛一类的大型动物,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也不敢攻击人类的。“和蜘蛛一样的习性”这个开始我也这么猜想了的,不过不敢肯定,听得卓玛央金那么一说,仍旧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我又不会日语,怎么可能和山.本沟通,她自己不是翻译吗,让我去给讨厌的小日本传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不是更好吗?”我侧过头,转脸看着卓玛央金,说。 大概刚才凑我太近,我一转脸,卓玛央金赶忙往后稍微挪了一下身子,“罗技师。”她十分诚恳的说,“你就当帮帮我好吗,你去给日本人说是你发现白蟒的秘密的,他们听不懂,自然会来找我做翻译。”我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女人的恳求,虽然满心的怀疑和不满,但我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果然我一去把卓玛央金教我的话对山.本一说,山.本云里雾里的只能找卓玛央金来重新翻译给他听。而卓玛央金也装成一点都不懂的样子,还要一句一句的问我,然后在仔细的翻译给山.本听。这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我完全搞不懂她在演什么戏。 翻译完以后,山.本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忍不住满脸兴奋的,用生硬的汉语叫嚷:“罗君……罗……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侧身一闪,躲过他的手:“嗯。” 山.本一脸迫不及待的又问我是否知道白蟒在哪里出没。 我看了一眼卓玛央金,只见她一副完全毫不知情的样子看着我,一点提示也没有。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不知道。 山.本也不再追问,兴冲冲的跑去和其他的小日本叽叽咕咕的说什么。我把卓玛央金拉到一边,问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卓玛央金天真而无辜的看着我:“罗技师……你认为日本男人会轻易相信一个女人的话?”这很明显的是敷衍,撇开小日本相信与否的问题,我接着问她如何知道白蟒的事情,她仍旧一味的装傻装无辜,看来是不愿意说了,我问了几句也就懒得再问。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最后水落石出的时候看她卓玛央金还能不能装。 休息了一会,我们继续往山上走。这一路更加吃力,大伙的脚步都慢了许多,甚至有个小日本龟田太郎落在了我们后面,不过山.本好像也不怎么管他,只顾往前走他自己的,山.本都不管,我自然不可能去.操这个闲心了。 这样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我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一条白蟒正昂着头,嘶嘶的吐着长长的信子,慢慢游走身子,仿佛在调整合适的角度,准备随时伺机攻击落单的龟田,而龟田吓得站都站不稳,不停的发着抖。 之前白蟒吸食那具尸体已经把人胆子吓细了,我浑身打着抖,悄悄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动的把身子慢慢往后移,准备躲到白蟒的攻击范围之外去。一边退,一边小心而惊恐的注视着那条白蟒的举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它的攻击目标。那个落单的龟田哀哀的看着我们,走不动半步,但是我们没人敢去救他。除了白蟒嘶嘶的吐信子声音外,我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咚”使劲跳的声音。 忽地一道白光一闪,龟田大叫一声,烂泥般的软瘫在地。我双腿一软,几乎也要跟着瘫倒在地:白蟒咬到龟田了! “八嘎!”听得山.本怒吼一声,接着有人“啪”的开枪,打中了白蟒。白蟒吃痛不敢恋战连忙转身遁逃,我目瞪口呆,不及反应,山.本一行撇下受伤的龟田连忙追将了过去。 见到白蟒跑了,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龟田的惊恐的嚎叫不停的传进耳朵,但实在没一点力气站起来去瞧他伤势如何。 过好半天,仍旧没人去管龟田,他自己嚎叫了一会,声音渐渐变小,慢慢变成绝望的呻吟。我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好歹基本的蛇类咬伤急救办法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不过,没等我起身,就看见卓玛央金先行动了,她走路脚步都还有些不稳,看得出来也是被吓惨了的。只见她摇摇晃晃的走到小日本身边,用日语说了句什么,龟田立刻哆嗦着捋起袖子伸出手臂来。想是被咬伤的,不过隔得比较远,我看不清楚。 我正琢磨要不要过去看个究竟,卓玛央金就在那里叫我:“罗技师……罗……”声音颤抖,全是惊恐。我连忙起身过去,一看龟田的手臂:只见整个小臂居然是异常艳丽的粉红色,在往上大臂也稍有泛红…… “这是怎么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同时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准备捏捏龟田的小臂。“啪”!卓玛央金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我手上,“你不要命了!”她把我往旁边一拉,说,“还记得开始那个尸体不?他的手臂现在就是那样!” 第二十四章 疗伤 我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卓玛央金:“白蟒把他……?” 卓玛央金看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脸色惨白,想必着实吓得不轻。“是……”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对我说,“白蟒是在往龟田体内注射毒液。”说到这里,她转头去看了看龟田,再转过头来,像是对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白蟒一般不敢轻易主动攻击人,这次它不顾我们这么多人来偷袭,只怕……只怕……” 她“只怕只怕”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我听得着急,打断她的话:“只怕什么?” 卓玛央金没有说话,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几眼,好像带着忧虑又带着些惋惜。这个女人,一会装天真无辜,一会装深沉神秘,实在搞不懂她,既然她喜欢装那就让她装好了,再刨根问底倒显得我比一个女人还白痴了。因此我不再理会她,琢磨怎么给小日本清理伤臂----毕竟他好歹是个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龟田的手臂不是一般普通的毒蛇咬伤。我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又和卓玛央金商量,问她是否知道怎样疗龟田的这种伤。 卓玛央金没有立即回答我,她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说一句:“等山.本回来再说吧,我们毕竟什么都不懂。”她的语气神情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好像知道什么,可是我又找不到证据证明。 “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龟田变成之前那日本人的样子吧。”我说。 卓玛央金瞟了我一眼,嘲讽的道:“你还同情起他来了?”我懒得和她计较,过去翻自己的背囊,也不知道带治蛇咬的药没,好歹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是胡乱给小日本抹点药,我心里也会比眼睁睁看他在哪里挣扎呻.吟变成一滩脓水好受点。 背囊里的东西繁杂得很,我埋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药,有些烦躁。更可气的是卓玛央金还饶有兴味的站在一边看我找东西。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她只管要笑不笑的看了半天,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找把锋利的匕首,一块干净的布,就可以了。”她既然这么说,那表明肯定是有办法的了。我依言找出一块干净的布,抽出靴子上的匕首递给她。她连连摆手叫我自己去给小日本包扎,说她自己嫌脏也狠不下心,只负责指挥。 我过去把龟田的袖子一掀,只见他小手臂现在反而不如之前那么艳丽粉红了,只是有些肿胀的样子,伤口处拳头大小的一块惨淡的粉红色。貌似他自行好了? 我叫卓玛央金问龟田感觉怎么样。她也不问龟田,直接就叫我把龟田伤口周围发粉红的那块肉剜掉,要剜得完全见骨,不留一丝肉。 “搞错没?你当人家不是爹妈生的,一点都不怕痛?”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有些冒火的看着她,“再说,这恶心不恶心?你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卓玛央金胸有成竹的看着我,指着龟田说:“你尽管去剜那块肉,他肯定不会痛的。现在就算你把他整个小臂割掉,他都不一定知道痛。” 我低头去看龟田,他一脸的恐惧绝望,倒真的不像很痛的样子。迟疑了下,我找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还是按照卓玛央金的说法去做。匕首一下去,感觉好像切豆腐一样腐朽不搭力,轻轻一刺就插到了骨头上,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匕首旋了一圈,将龟田伤口那块肉完全剜了下来,然后又用匕首仔细的将他骨头上残留的肌肉刮了干净。奇怪的是,整个过程龟田居然没有流一点,哪怕一点的血。 果然,就如卓玛央金所说,我剜龟田伤口上的肉时,他哼都没哼一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接着卓玛央金又指挥我给龟田挤毒血,就像蒙医放血那样,慢慢的把手掌以及胳膊处的血往伤口那儿逼,开始出来的都是透明的水,后来慢慢有点血色,最后直到出来的完全是鲜血了,卓玛央金才叫我住手。也直到出鲜血了,龟田才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凄厉之极。把腐肉剜了毒血挤了,毒液不至于再蔓延腐蚀,他能感觉到痛,这是好事,表明小命暂时应该保住了。 卓玛央金示意我赶快给他包扎上,一面又用日语和龟田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折腾了半天,终于给龟田包扎好了,我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卓玛央金忽然叫住我:“罗技师,你看那里……”她指着刚才我扔龟田腐肉的地方。我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肉在,只剩一滩粉红色的汁液和一张极薄的人肉皮! 假如落单的是我,那…… …… 一会,就见山.本一行人回来了,个个气喘吁吁。我本想叫他们赶紧看看龟田的伤势,可是一看卓玛央金早就迎了上去,指着龟田在说什么,想必是说伤势的事情,那也就不用我多说了。 过了一会,卓玛央金过来找我,她喜形于色,兴奋的说,“罗技师,山.本君找到逃兵的线索了,而且他可以肯定逃兵就在附近某地。” 找到逃兵,那也是和我们有关,该我们高兴才是。但是看卓玛央金的神色,仿佛是她家贵重的东西失而复得一样。再者,说实话,遭了那么多的罪,我对逃兵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要不是她之前说小日本有什么阴谋的话,我早就下山回去了。所以我只淡淡的回她:“哦。”就不再说话,心里一边盘算着好几天不见的老李,不知道他是下山回兵站了,还是怎么样了。 大概我反应过于冷淡,卓玛央金有些意外,她讶异的看着我:“刚才山.本君他们一路追白蟒,追到一个温泉边时,白蟒不见了……”我心里暗笑,这里山上有温泉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物,白蟒忽然不见,那肯定是温泉旁有它的老巢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哦……那去把白蟒杀了,我们打道回府。”我仍旧淡淡的道。 卓玛央金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又忍住了。过了会,她道:“罗技师,你忘记了才出发时我给你说的话?” “你是想说白蟒和小日本的阴谋有关?”我歪着头有些戏谑的看着她。 不料卓玛央金一改刚才的兴奋,严肃的说:“是。所以等下山.本会要求你们一起过去,你不要拒绝,还有,你最好紧挨着王刘二人走。” “挨着他们干什么?”我这下真的奇怪了。 卓玛央金还没回答,那边小日本就叫她了。“我先过去。山.本刚才是叫我过来告诉你等下一起去找逃兵。记住一定要紧挨着王刘二人走。”她边说边往小日本那边走过去。我一头雾水,不懂她的意思。再看王科长和刘干事,他们一直坐在那里休息闲聊,见我看他们,二人都微微颔首和我打招呼。 我闷声闷气的走过去挨着他们坐下,然后把逃兵就在附近的话告诉了他们俩。两人一听,均是一脸喜色,估计是这下回去能交差了。我总觉得事情过于蹊跷,也就没把卓玛央金让我紧挨他们走的话告诉他们。 休息了一阵子,山.本亲自过来和颜悦色的用生硬的汉语对说我们三人休息够了,应该赶路了。然后又对王科长说他的伤势应该马上就有救了。他甚至还问我们是否背得动背囊,不行的话他可以叫手下帮我们背。他越是这样不摆架子让卓玛央金来翻译,我越觉得不对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虽然疑惑,不懂卓玛央金的意思,但还是谨听她的话,一动身就厚着脸皮走在王刘二人中间,其实主要还是怕自己万一落单,那白蟒神出鬼没的来偷袭我,龟田的前车之鉴让我不得不多多堤防。 这次是我、王科长以及刘干事并排在前面走,紧跟着是卓玛央金,最后面是山.本一行人。本来该山.本他们在前面带路的,但山.本说为了避免我们几个装备不齐全的中国人落单被白蟒袭击,还是他们断后比较好。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再说,只要我们没人落单,想必那白蟒也不敢正面攻击我们。 这一段地势有些奇怪,一改之前的陡峭险峻,变得平坦开阔,而且风也不似先前那么“呼呼”的刮得厉害。越走越是显得静谧,静谧得我们的大口喘气的声音都完全没有了。身边王刘二人好像越走越来劲,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我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赶得上他们。 走到快到山顶----大概海拔在六千米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温泉汨汨的冒着腾腾的热气,温泉旁一些刀劈斧砍嶙峋怪异的冰柱子,两者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就是这里?”我转过头去问山.本,“你是说----逃兵在这里?” 第二十五章 进洞 卓玛央金连忙把我的话翻译给山.本。山.本几步走到我跟前来,一本正经的用生硬的汉语说不是逃兵在这里,是白蟒在这里----这里往右再走两步就能看到一条小路,顺着那条小路上去,就能看到白蟒的老巢。 说了半天,结果还是在说白蟒的事情,要叫我们来杀白蟒就直说,干嘛要说逃兵也在这里呢!我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的和我说话,而且这个人还是讨厌的小日本。我脸立马拉了下来,冷着脸,看也不看山.本,对着卓玛央金道:“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没有逃兵----对不起,大爷不奉陪了,要下山。” 卓玛央金一脸焦急,不住的给我使眼色,一边又说:“罗技师,山.本君没说没有逃兵,他的意思是……是……是是白蟒可以带我们找到逃兵。” 我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她使眼色。山.本一路上早已经见识过我乖张的脾气,不再和我说话,转而和王刘二人聊,无非还是说再走两步就能杀白蟒,就能找到逃兵,王科长的伤也可以完全治好不留下后遗症。王刘二人根本就没说要下山,显然山.本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讨厌他,包括他这蹩脚的汉语。因此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走到温泉边烤热气去。 卓玛央金不死心的又跟过来。她还没开口我就知道她又要说小日本的阴谋那套说辞,因此赶在她开口前,我连忙道:“打住,什么都别说,感觉山.本在拿我们当猴耍一样。管他什么阴谋阳谋,都别和我说了。” “不是,不是这样……”卓玛央金又把脸贴近我耳朵边来,悄声道,“罗技师,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在通信站遇到的一切怪异的事情说不定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她一说这个,我突然就想起了无面王伟澄,以及他日记里提到的事情。一切都还没有个明确的答案,看来我还真不能意气用事。 “好吧,等我休息会。”我说。 强巴恪山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就这么会功夫,忽然起了一层黑压压的密云,紧接着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我们手忙脚乱的找地方避雪,山.本不失时机的说刚才说的地方就有山洞,不及多想,大家一窝蜂的往右边的小路上跑去。 果然小路尽头一小片平地,靠山处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奇怪的是,附近到处迅速都积起了雪,唯独那洞口周围光秃秃的半点雪花都没有,纷纷扬扬的雪一飘到洞口上方就没了踪影,仿佛被蒸发了一样。我暗自奇怪,一时也不知道找谁打听这其中的奥秘。 一到这里,山.本就蛊惑我和王科长刘干事先进洞避雪,说虽然有可能白蟒会在里面,但是他早就开枪打中了它,想必也不能伤人云云。我们当然没那么傻,明知道洞里有变异成蜘蛛一样习性的白蟒,还要往里去。我冷冷的看了看山.本,没有说话,当然也不可能进洞去。大概他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妥,连忙叽里呱啦的对卓玛央金说了一大串日语。 就在双方僵持的当儿,这鬼天气的雪说下就下,说停马上就停了。我一脸挑衅的看着山.本,看他还要找什么借口来骗我们进洞去。岂料他居然双手插在衣服荷包里,一脸微笑的朝我走了过来,边走边说:“罗君,大家合作互利,不要伤感情。”说话间他已到了我面前,“你看……”他抽出一只手指了指旁边,我随意的看过去,还没来得及回头,太阳穴就被一个冰凉透心的金属顶住了,是枪!我一惊,连忙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手刚一动,山.本就用枪狠狠戳了戳我的太阳穴,道:“不要命的,你的!”我见识过小日本的狠毒,也相信他们要想在这荒山野岭的灭了我,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怕死,因此只得将手半举起来,示意没有掏枪,同时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一有机会扭转形势,非把山.本干掉不可。 “去!洞边!”山.本恶狠狠的踢了我一脚,我一个趔趄,他的枪仍然没离我半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我们上当了!我咬牙切齿的想,早就该一枪一个全把他们解决了!不容我多想,山.本又一脚踢了过来,趔趔趄趄的到了洞边,他怪叫一声,猛地把我推下洞去。 我大骇,一阵头晕目眩,然后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洞不是很深。“有白蟒!”我顾不得摔痛,连忙一个翻身起来掏出手枪预备对付马上就要扑过来的白蟒。洞里昏暗模糊,一片死寂。眼睛还没适应过来,看不清东西,手心全是冷汗,连枪都握不住,腿不住的打颤发软,牙齿断断续续“格格”声音清晰可闻。 没有白蟒扑过来,甚至连一个活的蚊虫鼠蚁都没有朝我扑过来。洞里昏沉沉的,死寂,还是死寂,仿佛我也是个天生就长在这里的死物一样。 慢慢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洞里的环境,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地上的东西了,地上洞壁上好多白棍状一样的东西,想必那是失足掉进洞里来的野兽的遗骨了。还有…… 正待仔细看,忽然伴随着“咚”的一声,肩膀被人紧紧搂住,我大骇,本能的一个倒肘回击过去,那人闷哼一声仍旧不松手。敢情是力道不够,我欲用力再击,忽听得那人缓了口气,很艰难的哆嗦着说了个“罗”字,便再无下文。 是卓玛央金的声音,我不知怎地,高度集中的精神忽然就松懈了下来。“……央……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哆嗦得厉害,浑身竟似要软瘫下去一样。“你……你……松开我……我……” 卓玛央金没有说话,仍旧死死的抱住我,她的惊恐不会在我之下。我们俩的呼吸声浓稠地黏在身边,一点都传散不开,这就仿佛还有两个人在耳朵边和我们一样频率的呼吸。 这时,上面传来小鬼子山.本的声音,他先用汉语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回答,接着又用日语在大喊,应该是在叫卓玛央金了,她也没有回答。不过小鬼子的声音给我壮了胆,我慢慢回过神来。 “央金,你也是被鬼子推下来的?”我稍微能顺畅点说话了。 卓玛央金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我那时要不是想着节省点力气的话,真的会把鬼子祖宗.十.八.代八十代的祖宗都请出来问候一遍,他们居然能把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他们的带队翻译给推下洞来,一群他.妈.的.畜生! 那种情况下,我完全处于劣势,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白蟒黑蟒出现,因此只好忍气吞声的把卓玛央金往一边扶,“央金……先坐下休息会……再……” 话没说完,卓玛央金忽然“啊”的尖叫着打断我的话,“人!人!” 我好不容易正常一点,被她一尖叫,又紧张起来,“哪……哪里?”声音又哆嗦。 卓玛央金双手搂着我的左胳膊,身子紧贴着我,颤声道:“洞壁边,左边……死人……” 一听是死人,我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活人就好,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死人----从上山到现在,比死人可怕的东西我见多了。 “别怕。”在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面前,我的男人气概迅速恢复了,“你紧跟着我,我们去看看。”这时我想起背囊里还有探照灯,又放下背囊将其取出来。 探照灯一开,一见洞里的情形,我只恨不得没有这个探照灯,那样就看不见满地的散落的人胸腔骨、腿骨、骷髅头,还有靠在洞壁边半坐姿势的几具风干了呈腊肉一样颜色的尸体。那些尸体衣衫破烂呈碎条条状,毛发具在,皮肉.具在,只是没了水分,脸上是干巴巴的褐色皮肤,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嘴唇大张着,能看见发黄的牙齿,胸口!胸口仿佛被硬生生的撕开,白色的肋骨突兀的伸在风干的肌肉外,胸腔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吓得连连倒退,不料情急之下又碰倒洞壁另一边的什么东西,转眼一看,一具同样的尸体正朝我砸过来,我大叫一声,拉着卓玛央金就要往洞深处跑去。 “别怕!”卓玛央金的声音忽然换了人一样,一扫之前的慌乱,变得无比镇定,她紧紧拉住我,“别跑,罗技师,这些尸体不会害人。它们有巨大的价值,我们要仔细研究下。” 第二十六章 人头骷髅灯 我当时不知道卓玛央金何以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迅速镇定起来,等后来明白了,才发现从头到尾,我罗某人只是彻头彻尾的白痴一个,而她才是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一个女人都能在那样恐怖的情况下镇定下来,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显得比她还差劲,因此我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陪卓玛央金。她拿出一副白薄手套出来戴上,吩咐我打好灯,她全然没有一点恐惧,像个老练的人体解剖者一样仔细用手翻看研究尸体,研究它们胸腔的伤痕。 洞壁两边一共五具尸体,穿着是解放前农奴的穿着。每具尸体伤痕在我看来都差不多,都是被凶猛的动物活生生的将胸腔撕裂开,然后吃掉了里面的所有内脏----不然为什么内脏不见了,而躯体其他部件都完好无损? 卓玛央金研究了半天以后也没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说这洞里应该还有很多奇怪而凶险的事物没出现,而且我们不能返身回去,且不说鬼子拿着枪守在上面会不会准许我们就此出洞,单单就是因为这些尸体,还有满地的白骨,她也不会轻易出洞去。 我当然知道小鬼子不会让我们现在就出去的,但是呆在这不知深浅的洞里也不是办法,好歹得寻个出路才是。卓玛央金那种人体研究者的态度让我很不耐烦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查看那些尸体的伤口,看一会发一下呆,然后继续埋头研究。 “看完了没,我恶心得很。”我没好气的说。 卓玛央金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然后取下手套扔到一边,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道:“罗技师,从现在开始,你要时时刻刻小心了,这洞里只怕还有极其厉害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还有白蟒?”我问道,心里却想白蟒吃人好像不是这个吃法。 卓玛央金摇摇头,神色又突然变得黯然起来。“算了……”她犹豫了一下,才说,“还是往前走走,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她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女人在阴暗危机四伏的山洞里见到这些白骨尸体时的表现,除了开始那一刹那的失态惊恐尖叫外,她简直比我这个爷们还镇定。我渐渐对这个女人起了戒心。 走了几步,洞底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崎岖不平,反而好像经过人工修筑般平坦。我不敢大意,不知道这洞有多深,只好将探照灯调小以节省电池,四周随即昏暗起来,幸好眼睛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周围的情况还能看个大概。卓玛央金紧紧抓住我的袖子跟在我身后,本想趁机嘲笑几句她装神秘装深沉来着,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她这样子牵着我的袖子,完全就是一个十分依赖人的柔弱的小女孩模样。 往前走才走两三分钟,身后“咚咚咚”重物坠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扭头一看,王科长刘干事以及山.本等人全都跳了下来。我马上把探照灯关了,拉住卓玛央金站到一边,静观其变。 洞里一片昏暗,接着惊叫声四起,敢情是有人碰到那些干尸了。不过十秒的混乱,立即有人开了灯,依然是山.本,他打着探照灯先照了照那几具干尸,然后将灯对准我和卓玛央金上下左右的照了照,我被他强烈的灯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加之想起他之前拿枪把我推下洞来的事情,不由得火冒三丈,忍不住伸手就去掏腰间的枪。不料卓玛央金猛力的一把按住我的手,“现在不要轻举妄动,还需要日本人去解决一些难题。”她轻声道,“自然有厉害的东西帮你收拾山.本的,相信我。”说完她仍然不肯松手,显然是怕我冲动开枪干掉小鬼子。 山.本没有再理我们,和手下的人转身去研究那几具干尸。他们和卓玛央金一样,仔细得不能再仔细的检视尸体的状况,甚至他们更细心,把尸体翻过面来查看背后的状况。我看得又是恶心又是心惊,不知道他们这是何用意。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山.本一伙人才心满意足的将几具尸体扔到一边。我强忍住想开枪干掉他们的冲动,问卓玛央金小鬼子在找什么。她完全答非所问的说:“看来真是没错了,就是这附近。”我虽然一头雾水,不知她明确说的什么东西,但是,从她和小鬼子的举动来看,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在了。 正在琢磨,卓玛央金忽然用日语和山.本打招呼,还一脸笑容的!山.本附和了她几句,也是很亲和的样子,哪里像是他把卓玛央金推下洞来的样子。我心下更是疑惑,同时又懊恼怎么不懂日语,弄得自己完全搞不清状况。卓玛央金和山.本说完,没事人一样叫我把王科长刘干事叫来一起往前走。我实在忍不住了,拉下脸来问她还有小日本究竟搞什么鬼。她只说叫我一定紧跟王刘二人走就是了,又问我记不记得遇到白蟒的时候,她也这么说过。我似懂非懂的,好像想起什么,又好像仍然不得要领。 大概见我不出声,卓玛央金自己叫了王刘二人过来一起同行。小鬼子们鬼鬼祟祟的保持了两三米距离的样子跟在我们后面。 我本来几次想开口问王刘二人在我和卓玛央金掉进洞以后,小鬼子有说过什么话没,但是他们显得十分亢奋,只管不住的东张西张,根本就无视我和卓玛央金,再者他们也不懂日语,因此想了想,还是只能作罢。 这次又往前走了二三十米的样子,气氛渐渐有些不对劲起来,先是我一不小心踩到一根铁链,接着就是王科长一脚踩进了一个骷髅头里面。卓玛央金更是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一步不敢落后也不敢超前的随着我们走,显得紧张之极。 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出大气的人都没有,我没有开灯,后面小鬼子的灯光透过地上影影绰绰的人影照过来,更是让人有些头晕眼昏的慌乱。一慌乱,就没留意到脚下,“咵”的一声,一根铁链绊住了我,幸好卓玛央金及时拉住才不至于倒地。这下不敢再图节省不开灯了,我哆嗦着打开探照灯,一看地上的铁链----好家伙,足足四指宽,虽然生满了锈但依然可见当日威力,也不知什么东西力气这么大,需要如此沉重的铁链来锁。再往前照,一眼望去,两旁竟有不下十根这样的大铁链,我和卓玛央金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这洞里不只是有人被猛兽掏空内脏吃了那么简单,这铁链完全是人为的东西! 我们前面不走,山.本一行自然也觉察出动静来,立刻有人过来一看究竟。卓玛央金不等他们发问,立刻叫我们继续往前走,不要管他们。 往里走,洞越来越宽,地上三五.不时的还能看见铁链,也有散落的骷髅头,不过有了开始的那些心理准备,好歹没有吓得屁滚尿流的在小鬼子面前丢人现眼。 走着走着,卓玛央金忽然“咦”了一声,接着叫我看两旁洞壁----上面每隔半米赫然一个人头骷髅灯,高低大小齐整均匀,一眼望不到底。我脑子轰的一下,冷汗就涔涔的下来了。虽然西藏这里是有用人或者动物骷髅头做灯的,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阵势,密密麻麻的两排被锯掉头盖骨的骷髅灯绵延不见底,走一路就仿佛无数骷髅瞪大眼看着你! 我脚底发软,一步也挪不动。倒是卓玛央金她根本没有一点惊惶,她反握住我的手,轻声给我打气:“罗技师,不要怕,我们藏人有用人头骨做祭祀法器的风俗。我从小就见过。你也应该听说过的。”我当然听说过,我还听说有些教派的人一次祭祀就会点一千盏童男童女头盖骨做的灯。可那都是听说,没有亲眼见到,而眼前是实实在在的人头骨做的灯,他们生前全部是活生生的人! 卓玛央金越是解释,越是让我觉得阴森恐怖,背心发凉。 第二十七章 血泉水 血泉水 如果骷髅灯真是祭祀的法器,看这架势排场阵势非同小可。不知道这骷髅灯的尽头会是什么秘密教派的东西,说不定还是什么宗.教.禁.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麻烦更大了。 我不敢再逞强,低声问卓玛央金是否退后几步,让小鬼子先去打头阵,我们到时候再见机行事。我本以为卓玛央金会同意,不料她断然否决了我的话,要我们继续保持在前,而且还要加快步子。 再看王刘二人,他们一脸兴奋,想要劝服他们后退的话,看来也是没戏的了。我不可能孤身回去,就算是老李他那么多年的老兵,都还得带着狮子带路。这里的环境我远不如老李他们熟悉,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葬身在这荒山野岭了。 哎……不知怎地,老是想起老李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万一那白蟒见我们人多不敢再次偷袭,转而去袭击他怎么办……胡乱想了一通,两眼只敢低头牢牢看着地面,不敢丝毫往洞壁上瞟,就这样,我们开始在无数的骷髅头的注视下往前走。 卓玛央金冷静异常,不住的提醒我小心脚下的骷髅头,铁链。走了几步,隐约听得有些水声,虽然几乎弱不可闻。在洞里呆这么久,我的耳朵变得比平时灵敏多了,可以确定那是水声,只是不敢抬头四处张望其来源。 “央金,好像有流水的声音。”我低低的说。 卓玛央金似乎有些吃惊,她愣了一下,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抓紧我,“不会这么快就到了吧。”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 “什么这么快?”我问道。 “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你在这洞里见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难道还没发现怪异之处?”她声音放得很低很低,我不得不贴身靠近她才能听清楚。 这洞当然怪异,除了那些风干的被掏空内脏的尸体,以及铁链骷髅灯以外,它明显经过人工修整,里面却没有一点活气,不见一个哪怕指甲盖大小的活物,就连我们这么多人走在里面,它依旧死气得厉害,死气得能连皮带骨不着痕迹的吞噬掉我们一样。 我没有回答卓玛央金的话,只管细心辨听水的方位----明明好像是在前面,可是往前走几步它又在更前的地方响起。我害怕骷髅灯仍旧不敢张望。卓玛央金紧紧抓住我的手,也不再说话,仿佛在思考什么东西。 又走了大概十几米的样子,陡然暖和了起来,大概到山腹了吧,我想。不然不会这么暖和。正在走神,忽然卓玛央金猛力的把我往中间一拉,关切的道:“小心水!” 我一惊,侧眼一看,脚下不宽的洞底两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条两尺左右宽暗黑的水脉,平静无声,看不出流向,应该是地下水吧,我刚才听到的流水声也应该是这个了,看来我们真是深入到山腹里。 我不敢再胡思乱想,抓着卓玛央金的手小心翼翼的走着。王刘二人本来一直紧跟在我们身后,不知怎地此时忽然一个箭步抢到我们前面,大跨几步蹲下身埋头就把嘴巴往水里凑。我大惊,连忙道:“地下水不要乱喝!有毒!”同时甩开卓玛央金去拉他们。 先拉住的是刘干事,他力气大,硬拧着要去喝那水,我只得两手拼命把他往后拉,同时又担心他忽然松劲,我要仰头倒在另一边的水里去了……一边小心控制力道拉住刘干事,一边叫卓玛央金赶紧去拉住王科长,他傻不拉叽的居然“咕咕”的不住在喝那水。 卓玛央金一改之前的镇静,脸色惨白的过来拉住我,叫我松手不要管。我怎么可能不管!松开刘干事就想去拉王科长,卓玛央金忽然幽幽的说了句“你仔细看水的颜色。”这话蹊跷,我凝神一看:水不是暗黑色,是很深很深的暗红色,和我之前在废弃的通信站里见到的那个水是一样的颜色! “你拉不住他们的,他们喝够了才会停。”不等我反应过来,卓玛央金又补充了一句。我呆住,脑子轰然变成一团乱麻,可是心里恐惧中又带着清明,所有的疑惑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我们这一停,小鬼子立刻赶上前来,他们也没有人去拉住王刘二人,个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不住的喝那血泉水。 果然如卓玛央金说的那样,王刘二人直到透过厚厚的冬衣都能看见他们圆鼓鼓的肚子的时候,才心满意足的直起身子来。“王科长?”我赶紧叫了一声,想看看他神智是否清醒。意料之中,他定定的看着我,也不说话,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再看刘干事,他稍微好点,虽然同样不说话,但是没有那种呆滞,一脸全是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心里暗暗叫苦,看样子只怕现在闯到通信站里无面或者怪虫的老巢来了,不然先前反常的王刘二人本来好好,何以又不正常起来。而且,这么多的血泉水,不知道能养活多少怪虫! “继续走!”卓玛央金不容置疑的道,“往前。”她握着我的那只冰凉的手告诉我,她内心的恐惧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还要继续走下去?我惊惧交加,脑子混沌得厉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小鬼子们仍然不着声的让我们走了前面,卓玛央金一次又一次的嘱咐我千万紧跟着王刘二人走,而且又说什么都不用管,只管让王刘二人走前面,我们紧随其后就好。 王刘二人当仁不让的抢先在我们前面,他们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总感觉手脚身子配合得十分别扭僵硬。这两人早在通信站里就出过状况,看这架势……难道真是刚才的那种预想?这里是无面和怪虫的老巢? 卓玛央金好像知道好多东西,本想问问她,但她只管低头往前走,脸色惨白一声不吭。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到肚子里去。 战战兢兢的没走多远,山.本突然不由分说的抢到我们的前面去。 我和卓玛央金面面相觑,不知小鬼子又打什么主意。卓玛央金的手越发冰凉。 正在我们发呆之际,山.本忽然二话不说两步抄上前堵住王刘二人的去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王刘二人的手背上各划了一刀,然后迅速回身退到他们背后。 前面王刘二人停了下来,迟钝的将手举到眼前,眼睁睁的看着血从手背慢慢往下流,像看稀奇,看别人流血一样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背,根本连瞄都没瞄一眼始作俑者山.本。 小鬼子这招肯定别有用意,我忍不住低声问卓玛央金:“什么意思。”她脸色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狠命的握着我的手,想了一会,也低声道:“我……我……别问……别急……让我看看……” 很快地上两小滩血,卓玛央金叫我不要管王刘二人,也不要理会挡在我们前面的鬼子山.本,只管用灯对准那血,仔细观测它们是否有变化。 我觉得卓玛央金脑子出问题了,人血能有什么变化,顶多变暗凝固,如此而已。再不济王刘二人站的地势稍微低些,要是血多的话,可以血流成河顺势而下。不过就凭刚才山.本下手的力道,两人受伤的部位又是手背,血再多也有限。 然而,就在我心里暗忖的时候,怪异的一幕出现了,王刘二人流在地上的血,也不散开,保持着原状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向地势高处的我们流来! 难道是地心引力在这里反常出现?我惊讶得忘记了害怕,瞪大眼睛看着两条细小的血带中邪一样的朝我们蠕动过来。 第二十八章 又遭毒手 我吓得连忙往后倒退两步,怕那血有古怪,不料刚退又被卓玛央金拉了回去。她神色极为怪异,恐惧中带着隐约的兴奋,声音打着颤,扭头对我道:“别走,仔细看着。没事,不怕。”不怕才怪,但是这洞实在太古怪了,连地心引力在这里都反常,反常到有种让我拔不开腿逃出洞去的魔力。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条小血带斜斜的爬过山.本的脚边,然后缓缓的向我们爬来,不过它们倒是越爬越歪,扭曲向旁边的暗红色水沟,没有冲着我们人来。山.本毫不避讳的和我们面对面的转身过来,全神贯注的死死瞪着两条小血带的移动,眼见那血渐渐融进水沟里,他脸上浮起一种奇怪的笑容,那种笑容我完全没有语言去形容它包含了多少内容----阴险、得意、恐惧、不安、兴奋、跃跃欲试…… 说也奇怪,最后王刘二人留下的血居然一滴不漏的全都自觉融进小水沟里。看到那种情况,我的无神论思想开始动摇了,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除了鬼.神论,实在别无他说。 再看卓玛央金,她紧咬着嘴唇若有所思,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色。 “……”山.本直起身来,面带笑容的对卓玛央金说着什么,根本当我不存在一样,脸上毫无愧疚之色,仿佛之前他推下山洞的不是我,也不是人,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石块一样。我把卓玛央金拉着紧靠在我身边,挑衅的瞪着山.本,意思他之前做小人,现在想要求卓玛央金是别想的事了,她现在是我的一伙的! 不料卓玛央金一把挣开我的手,不着痕迹的拉开和我的距离,然后她用手理了理头发,十分从容的和鬼子山.本答话,两人用日语一唱一和,聊得十分尽兴欢快,几次卓玛央金还笑盈盈的回过头来上上下下的看我,这才是赤.裸.裸的挑衅,她现在和鬼子山.本的热络等于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好几巴掌,扇得自己晕头转向脸面全无。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拳头捏得骨头都在格格作响,“冷静冷静……”我不住的对自己说,“冷静,照准他脸揍,不要偏……” 鬼子山.本和卓玛央金还在继续聊着,似乎在商量什么。管不了那么多,我把卓玛央金往旁边一拨,二话不说,挥起老拳照准鬼子脸上就猛揍过去,他很快反应过来,“哇”的怪叫一声,马上还手,一把抱住我的身子,并不住的试图把我往旁边的水沟里推。我们立即扭打成一团,这里人多地狭,十分不利于身材高大的我施展拳脚,鬼子利用身材矮小的优势,移腾挪闪不住进攻,渐渐我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妈.的!我一咬牙,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拉着山.本垫背,这么一想,根本不去躲闪山.本的拳头,只管朝山.本致命的地方招呼…… 正打得起劲,忽然腰被人死死抱住,低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是卓玛央金。她一边把我往后拖,一边大声的朝山.本说话。山.本听得她的话,居然不趁此良机报仇,反而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哪里忍受得了,掰开卓玛央金的手,就要再去揍山.本,刚踏出一步,肩膀就被人死死扳住,紧接着有人猛力将我双手一拉反剪在背后,再一踢膝弯,我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不过还好,打了几个趔趄,我咬牙忍住,到底还是没有跪倒。 我双眼冒火一样的瞪着山.本,也不挣扎,看他想怎么样。 山.本饶有兴味的和我对视了一会,然后一挥手,转身就带头往前走。前面王刘二人就呆呆的继续往前走,根本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卓玛央金居然还好意思欺身过来和我说话,她脸色还是不好,不过却笑盈盈的看了看我,然后凑近我耳边,道:“如果你身上没有伤口,就去找班钦大师或者他的传人。”说完两步蹬蹬的赶上山.本,和他有说有笑起来。我只恨不得眼睛里可以飞出无数把刀子,或者腰上的枪自动走火打死这娘们儿,哪里还去管她说了什么。 我被两个小鬼子押解着,他们连拉带拖的把我往前面带。我不停的挣扎大叫,希望能走了狗屎运一样的突然惊动了王刘二人,然后他们看在同胞的份上不顾一切的过来救我。但是很明显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王刘二人根本对我的喊叫充耳不闻,依旧走他们的。我叫喊了一阵,猛然想起王刘二人喝泉水的举动,他们自身只怕都有问题了,哪里还能帮我,顿时泄了气。 被鬼子拖着往前一段路,到了一处地势稍微开阔之地,山.本下停下来走到我身边,从我腰间掏出我的手枪,眯缝着眼睛,将枪举在面前仔细的端详着。 “草!”我红了眼,一边骂一边猛烈的挣扎着试图扑过去把枪抢回来。 山.本无不讽刺的看着我,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他手下的鬼子力气十分大,牢牢抓住我,我挣扎半天仍旧奈何不得,不能移动半步。他看了一会我,然后有意无意的瞟了瞟洞壁,我心里一凉,跟着看去,只见左边洞壁前一条足足两丈宽的水沟,看不清颜色,不知是刚才那暗红色的血泉水,还是平常普通的地下水。 这时卓玛央金走到我面前来,她脸色惨白,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好像带着些眷恋一样的叹了口气,然后还是笑盈盈的说了一句话:“如果你身上没有伤口,就去找班钦大师或者他的传人……”说道这里,她笑着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我真是舍不得你去送死。”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前走去。 “我……”我本想破口臭骂这娘们儿,不等我说出第二个字,两个小鬼子出其不意的把我往旁边猛力一推,我一个趔趄还没站稳,紧接着有人两脚踹了过来,没有一点躲闪的余地,我直直的掉进水里。 瞬间冰冷头骨的水漫过头顶,我平时本来不是很精通水性,这一来更是心神俱裂,不停的努力浮出水面,手脚乱扑腾,想大喊救命,可是一张口,一股血腥味立马涌进嘴里。 血泉水!血泉水的恐怖我早已见识过,哪里敢再张嘴求救,更何况就算能喊话求救,难道还能指望卓玛央金来或者王科长刘干事来救我?想到这里,我反而镇静了下来。稳住,放松,把头浮出水面换口气…… 该死的日本鬼子,我头刚一冒出水面,立刻有人朝我开枪。听得枪响,连忙沉进水里,幸好没打中,只是胸口憋闷得难受之极,想再去换气,不料那群畜生竟然连续朝水面开了好几枪,我躲闪都来不及,哪里敢再露面。这样一来,胸口更是憋闷得抓狂,差点就忍不住张嘴喝水了……就在这时,那群畜生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变小,想是胡乱开枪一阵估摸着打死我了,就走人了。我连忙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待呼吸稍微顺畅点,这才发现全身冷到骨子里去,连呼进来的气都是冷的,嘴唇沾到牙齿,就像碰到一块冰,分不清究竟是牙齿还是嘴唇冰透。 四周一片死寂,我轻微的挣扎都能激起好大的回声,慢慢的游向岸边,求生的**在那刻变得特别强烈。虽然背上的背囊被水一浸,沉重之极,但我居然驮着它游上了岸。 可是到了岸上我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那群畜生刚才之所以没见我中枪身亡就走了,并不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枪法自信,而是----而是我一切的设备,被水一泡,基本全玩完了。而且,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就算我返身出洞,全身衣物湿透,也无暖和的可替换的,走不了几步就会被冻死倒毙在路边。 第二十九章 老李 老李 不去想天冷还好,一想之下立即觉得全身上下连血液都被冻成了冰块,想跳两下增加点热量,才发现脚木木的僵硬,一点知觉都没有。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去想害怕不害怕担心不担心了,先活动身子,保命要紧。 于是我开始不停的十米冲刺二十米冲刺,几分钟下来就筋疲力尽,不敢完全停下来,又强迫自己演练格斗套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动作一遍比一遍吃力,身上越来越冷,冷得我知觉全无。这样乱舞了半天,猛然想起,再怎么努力,身上的衣服不干,没有御寒的东西,不管怎么这条小命都得卖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我浑身立刻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罢了,罢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得好看点,免得被那群畜生回来的看笑话。”想到卓玛央金那娘们儿,亏我还把她当自己人,最后她应该明知道日本畜生会对我不利,居然都不提醒我,还假惺惺的说“如果没有伤口”的话就如何如何。是,大爷是没伤口,但是大爷还不是一样的得死,死到这个鬼洞里! 我越想越悲愤,越想越绝望,前尘往事像毫无抵挡余地的慢动作黑白电影一样朝脑子里涌来:从高中就开始,一直谈了六年多,却在我最需要帮助最脆弱迷茫的时候离我而去的女朋友。之前总是告诫自己,要去恨这个女人,因为她背叛了我接近七年的感情。但此时我却一点都不恨她,能想起来的全是她种种的好处,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全是美好而温暖的回忆,她如果知道我死了,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难过呢,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会有吗?有人说如果不爱一个人了,连回忆都是沉重的负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她,她走得那么决绝,可是我死到临头想起的都还是她的好。还有最铁的哥们,我叫他兽王,我们说好等我退伍就一起闯天下做生意,能感觉到他的睁大了眼睛,无限悲悯和可惜眼睁睁看着我慢慢死去……所有的人样子,一时间犹如潮水一样纷至沓来。 人死之前都不是会这样略光掠影的回忆总结自己的一生吗?我迷糊而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快死了……我,罗练,就将这样死在这个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再来的山洞里了。 ……眼皮沉重之极,我慢慢的闭上眼就再没力气睁开。“也好,这样子睡过去……”在倒地之前,迷迷糊糊间,我对自己说。 …… 看见老李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吃惊。有什么好吃惊的,我死了,自然是到阴朝地府。同理,他也一样。所以我看见他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怎么也挂了。同时还想很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刚一举手,他就不耐烦的一手拍开我。 这个老李,死后还这么拽。我暗自笑笑,也不和他计较,好歹黄泉路上我就他这么个熟人,一路结伴聊天也不至寂寞。 正想着,老李突然不由分说的掰开我的嘴,灌进一口辛辣的液体。咦?好像是酒,想了一下,确认是酒。居然变成鬼了,老李他老人家还有酒!我不知怎地,觉得这十分可笑,于是便“呵呵”的笑起来。 老李伸手拍拍我的脸,关切的道:“罗技师,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觉得他的眉眼脸型神情十分之可爱又可笑,于是也不说话,仍旧“呵呵呵呵”笑着。这个生前隶属江西的老李,死后不知是否仍去江西地府。要是他去江西地府报道,我是重庆人,还是只得分道扬镳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了。哎,想到这里,停住笑,又忍不住伤感起来,我生前寂寞,谁知死后居然还是如此孤独。 之所以如此确定老李也挂了,是因为他身上只穿了单衣单裤,而我身上也是同样的装束,而且,最重要的是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无不暖洋洋的舒坦之极,并无半点我生前那种连血液都要结冰一样的寒冷。看来黄泉路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阴寒可怕。 “罗技师,你脑子没坏吧?是不是进水了?”老李一边说一边猛烈的将我脑袋左摇右晃。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居然躺在地上的。不对……好像有些不对劲。脑袋被老李摇晃得晕乎乎的,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老李,别……别摇了。我死了,你也让我死得安宁一点。”我断断续续的说。 “原来你以为自己死了?”老李不再摇晃我的脑袋,看了我一下,然后猛地的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痛不痛?” 他这一巴掌扇得不轻,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痛了起来。我脑子一下清醒,痛!也就是我没死。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老李老李,我没死……我怎么没死……”我一个翻身站起来,忍不住抱住老李大喊大叫,“我没死……我没死!” 老李任我喊叫一会,才推开我,叫我先休息会,不要过于激动。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不仅没死,居然还见到了老李。也就是说我可以下山去了----不用担心独自一人会随时葬身山里。山下,有吃有喝有火可烤,不用担心身边有人会推我下水朝我开枪。想到这里,我脑子陡然冷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是哪里?怎么温暖如春,不见一点寒冷,老李会在这里?他怎么找到我的?还有那群畜生呢,在哪里? 一时间肚子全是疑问,老李好像知道我心事一般,递给我一袋压缩饼干一瓶水,道:“慢慢吃点东西,你昏迷了大半天……你别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你没死,还有我为什么能救到你,对吧?” 我使劲点点头,补充道:“还有还有,这里为什么一点都不冷?还有鬼子他们呢?” “鬼子?日本人?”老李眼神瞬时变成憎恶,又带着担忧----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好像知道什么一样。鬼子来时,他不是已经出去了吗,之后也一直没见他。这个老李,从上山伊始他都一直神神秘秘的,真搞不懂他究竟知道多少东西。 老李叹了口气,返身去给自己拿了水和饼干,然后挨着我坐下,道:“罗技师,此话说来就长了。当时我出去放哨……” 第三十章 人皮蛇 在说起他自己的遭遇前,老李破例的和我提起他的家世。说他是江西信州人。信州乃茅山所在之地,老李乃是正宗的茅山弟子的后人,只不过入伍以后,大家都信奉无神论,加上茅山一派名声不是很好,所以他从来不向人提起这些,免得被人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那个发现无面的通信站里,他主动提出出去放哨,就是因为发现种种怪状十分像当年班钦大师说起的一件事。这事影响极大,关系到一些教派的生死存亡,因此他不敢轻易和我们商量,(尤其是我,一点都沉不住气)只能只身先出去打探情况…… 话说老李当日带上狮子离开通信站去放哨。一路月黑风高寒冷异常,那自是不必说。大概到离通信站西北面三四里的地方,狮子这家伙就异常烦躁,不停汪汪直叫,一边咬着老李的裤腿把他往前带。只有闻到生人的气味狮子才会这样反常,老李不敢大意,连忙把步枪的子弹上膛,然后发现路边不少凌乱的脚印,好像是从山上下来的,可是又七拐八拐的不知拐向了什么地方。 脚印还十分新鲜,想是刚走过没多长时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从山上下来,而且人数还不少,老李顿时警惕了起来。不过他当时还只是出于一种政治警惕,以为有敌特分子趁乱来窃取情报一类,也没想深里想,顺着脚印就追了过去。 老李胆子再大,这荒山野岭的,他带着狮子也忍不住心里发怵。本来开始是想追着脚印去的,但是一想,他们就算到我们负责的通信站里去捣鬼,那至少也得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何况他还知道下山的近道,轻易可以抢在那些人前面回通信站。所以就想着不如顺着脚印上山去看看他们是否设有什么机关。 慢慢的,老李顺着那些脚印往山上走去。一路上狮子变得十分警惕,不住的东张西望,半步都不离开老李。老李深知狮子习性,明白它肯定觉察到了凶险才会这样紧贴着主人走,目的保护主人安全。这一来,他立刻全身神经紧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手紧握着步枪,只要一不对劲,立即开枪。 狮子一扫平日的懒惰,变得灵性无比的给老李带路。老李一路走着开始也没发现有什么怪异之处,直到狮子把他带到一具尸体前时,他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敌特分子那么简单。那具尸体,就是我们之前是路上遇到的变成粉红色汁液的日本人的尸体。 当然,老李当时见到那尸体的时候,它还没变成粉红色的汁液。仿佛刚死不久,身体还带着余温。老李认得它身穿的制服,知道是个日本人,想着不管它生前好坏,死后总是个可怜鬼,就准备将之就地掩埋,哪知他刚一伸手,蓦地一道白光闪将过来,紧接着一条成人胳膊粗细的白蟒出现在尸体一两米远处,它“嘶嘶”的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瞪着老李。狮子见状立刻朝着白蟒汪汪大叫,那东西似乎有些惧怕狮子,吐着信子,却不进攻。 老李也被吓住了,没见过这么大的蛇,他一动不动,生怕白蟒一不小心就咬了过来。狮子不停的汪汪叫着,那白蟒和老李僵持了一会,居然不声不响的溜走了。老李心下大喜,连忙试图搬走尸体,哪知才刚一碰到尸体,尚未用力,那蛇“咻”的一声,又闪了出来。它一出现,狮子立刻杀气腾腾的咆哮起来。白蟒有所顾忌,不住的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游走,几次试图袭击老李,都被狮子吓退回去。老李自然不敢再动尸体,过了一会,白蟒又自动消失。 老李见白蟒消失,又想去搬尸体,哪知他刚一动手,白蟒又从天而降……如此再三,老李终于明白白蟒不准人动这尸体,仿佛这是它的东西一样。只要不动尸体,它是不会对老李不利的。想通了这点,老李也就不再勉强了,要怪也只能怪这日本人死错了地方。 大半夜的,又是遇到白蟒又是碰到尸体,老李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打探情况。何况这白蟒来得诡异,他不敢十分确认这种海拔下是否能有蛇生存,因此打算折回来先和我们商讨一下,顺便也想叫人带话回山下的通信站去,叫人注意堤防日本人。 老李跌跌撞撞的带着狮子回到废弃的通信站时,正好碰上山.本带人解剖无面王伟澄,他透过门缝清晰的看到了水晶黑蝎子。他没有推门进来,因为屋里日本人的穿着和他遇到的那具尸体穿着一样,是一路人。也就是很有可能日本人已经上山去过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东西,要是找到了,凭我们的装备力量不一定就能明抢回来,只能暗取。 于是,从那开始,老李就一路跟踪我们,直到白蟒咬伤龟田,他才离开我们无声无息的从另一个方向追踪白蟒而去。而日本人他们在温泉边追丢了白蟒,也不太计较,往上走找到了一个山洞就回头来找我们了。 因为有狮子带路,老李很容易追踪到白蟒,它朝温泉背后一条硕大的山石缝里钻去。老李不假思索的跟着跳了进去,岂料白蟒狡猾异常,动作敏捷,“哧溜”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石缝长而宽,里面充满了说不出的腥臭味,地上全是各种被吸食得只剩下干瘪的外皮的牦牛、野驴、岩羊等等,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没一处空隙可下脚。这么多的动物残骸,不知白蟒究竟在此为害多少年了,估计山上的动物不被它吃光,也被吓得逃走完了,不这样的话,它怎么会铤而走险的偷袭人类。 老李本来就知晓许多事情,一看这白蟒的情况,心里有了底,知道白蟒危害性远不如其他东西,就打算带着狮子出洞,先和我们会和再说。 岂料他刚抬脚准备走,石缝中间层层叠叠的各种动物皮囊忽然“哗”的一声纷纷飞向两旁,紧接着一个人从缓缓从中站立起来。老李吃这一吓,魂飞魄散,连忙往外爬,哪知石缝虽不深,但光滑异常,他脚底发软,几次都爬不上去。眼见那人一步步吃力的僵硬着身子慢慢走过来,老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忘记了自己手里有步枪,也忘记了还有个带着藏獒血统的狮子。 就在这时,狮子忽然发威,它狂吠一声,猛地的朝那人扑过去。那人躲闪不及,小腿被狮子一口咬住,扯下一大块皮来。那人遭此重创,居然哼都不哼一声。稍稍往旁边一侧,算是躲避狮子的进攻。而狮子首战告捷,也不懂趁胜追击,连忙咬着那人的小腿皮过来向老李邀功。 老李壮着胆子凝神一看狮子咬来的东西:这完全就是一风干了的人皮,干瘪萎缩,哪里是什么新鲜的皮肉。再看那人的小腿,被撕去一大块皮后,也不见流血,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干瘪伤口。 老李只当是有人诈尸或者是僵尸,他本是茅山后人,既然明白了过来,哪里会怕了这等东西,何况他随身还带有雷劈桃木剑。于是连忙掏将出来。由于刚才惊吓过大,力气仍未恢复,只得等着那人主动进攻过来,朝他身上随便哪里一刺便大功告成。 狮子蹲在老李脚边不住的朝那人狂吠。那似有所顾忌,不敢直接过来,一言不发的慢慢左右晃动身子,仿佛在找好的进攻角度。老李看出来他是在忌讳狮子,于是调开狮子以便收拾他。狮子平日十分听话,但这时竟呜呜咽咽的不肯离开老李半步。 老李艺高人胆大,不管狮子的异常,弯腰就想把狮子提起来扔到一旁去。就在他弯腰的当儿,那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朝老李脑袋咬来。老李只看得那人脚下一道白光一闪,不及多想,连忙双手抱头就地滚逃。于此同时,狮子一跃而上,咬住那人脚下的白光,那人吃痛,顾不上再去袭击老李,不住的挣扎想摆脱狮子,却又不敢回身向它进攻…… 老李滚了几个滚,不见那人再来进攻,偷眼一看,那人身下居然是一条长长的蛇身,狮子此时正将其死死咬住不放。他顾不上害怕,连忙爬起来,一手拿着步枪,一手拿着桃木剑,想开枪,但是那蛇尾一下甩到前面,一下甩到左面右面,狮子死死咬住它又不松口,搞不好就误伤到狮子。那人身子也随着蛇尾不懂的摆动,想桃木剑刺将过去,可是看到活生生的蛇尾,仿佛又不是尸变,他不知这专门对付恶鬼的雷劈桃木剑是否能起作用。 正在犹豫间,“啪”的一声,狮子直直的从蛇身上掉落下来,嘴里衔着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蛇肉,而那人吃这一痛,立即颓然倒地,不住挣扎。 狮子也受了伤,它从蛇身上掉落下来的时候刚好掉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屁股被石头戳破皮,不住的流血。老李护狗心切,连忙抱起狮子给它包扎。狮子虽然受伤,仍旧勇猛异常,将口中蛇肉吐出,几次想冲过去继续咬那人,幸好都被老李厉声喝止了。 待得包扎好伤口,老李才刚一松手,狮子一声咆哮,又冲过过去朝那人一阵猛咬猛撕。没听见那人哀号,只见一片片的人皮漫天飞,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第三十一章 地狱入口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李故意卖了个关子。他道:“罗技师,你平时人也不笨,你猜我看了什么?” “有个蛇身出现……难道……是女娲?她不是人头蛇身的吗?”我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老李鄙视的看了看我,轻蔑的说:“就知道你猜不到。不过,说实话,我当时也没想到会是那么个东西。”说到这里,他有些自嘲的说,“你看我不是把桃木剑都亮出来了吗?真是以为是什么厉鬼了……” 我是急性子,连忙打断老李故作高深的卖关子:“老李,你就一句话先告诉我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听得着急。” “嘿嘿……”老李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罗技师,我说出来的话,打死你你都不会相信。蛇……就是那个小白蟒蛇,它狡猾之极,钻到人皮里面去了,假装人来吓我。还是狮子聪明,是它发现这个秘密的,所以才去撕咬人皮。” “老李,你编的吧?”我开始一脸不相信的鄙视老李,“果然编得好。可以去写故事了……可惜我刚才听得那么紧张,原来是白紧张。”一边说一边张望,不见狮子的踪影。那家伙不是一直都寸步不离的跟着老李吗?“狮子呢?”我问。 “下山去了。它受了伤,不能跟着我们。”老李一边说一边扔给我一块布,上面血迹斑斑,“收好。这可是宝贝。”他又不甘心的解释道,“罗技师,真的……真的是蟒蛇钻到人皮里面去了。你想,那是石缝里到处都动物外皮,而白蟒又是变异了具有灵性的东西,它钻到人皮里去有什么奇怪的呢……” 也是,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奇怪事还少么?比这个更离奇古怪的都有,于是我点点头,表示相信。“对了,这破布是什么东西?”我掂了掂老李扔过来的布,巴掌大小,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也没觉察出有什么宝贝的地方。 老李瞟了我一眼,道:“那上面是狮子的血。狮子他.娘是班钦大事亲自用专门对付地狱里的怪物的草药喂养出来的。狮子这家伙身体里也留有它.妈.妈.的血液。所以那个白蟒蛇才畏惧狮子,几次想咬死我做它的食物都没有成功。这个布可以避开一些不是十分凶猛的地狱怪物……” 地狱怪物?我脑子迅速转了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老李,打住打住!什么地狱怪物?” 老李猛然想起什么一样,一拍大腿:“哎呀!我忘记给你说这事了。有句话你听说过没?强巴恪山下有地狱的门,里面住着没有脸的魔鬼。” 这个?我听过,而且不只听过一次,一路上王科长说过,卓玛央金也说过,而且以前不少本地居民也说起过这话。他们往往都在说完这句话后,一脸严肃的告诫我千万千万不要随意进入强巴恪山,里面真的有地狱和魔鬼。 接着老李告诉我,从一开始他见到王科长晚上变得眼珠全无开始,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但是又不敢确认。直到上山进了通信站,见到通信站里血泉水,才相信班钦大师以前曾说过的地狱怪物确实出现了。而所谓的地狱怪物,无面身体里的水晶黑蝎子算是其中之一,当然它的种类也许不只一种,但具体情况怎样还得继续前行才能知道。而一路上其他的怪虫白蟒一类东西,只能算是水晶黑蝎子它们的小喽喽。 老李又说白蟒出来攻击人,那也是十分迫不得已的事情,因为周围能吃的东西都被它吃光了,它又不能离开这附近,因此只能铤而走险攻击人类。 他这话----和卓玛央金让我去告诉畜生山.本的话有些相像的地方。也就是说,卓玛央金也不单单是一个随队翻译那么简单了?想到这里,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原来从头到尾我罗某人是最最白痴的一个,什么都不懂,还几次差点送命! 老李看出我的愤怒,连忙撇开刚才的话题,道:“罗技师,这里一点都不冷,你没发现吗?” 这点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没机会问。现在心里虽然愤恨不已,但毕竟不关老李的事。于是尽力的缓和口气,道:“怎么回事?” “这里以及之前你被暗算的那个山洞,和班钦大事告诉我的地狱入口的情况很像。班钦大师说在地狱的入口处,各个洞口冷热不一。有的洞口滴水成冰万年不化,有的洞口温暖如春千年不变……当时我看到的你的时候……” 听老李说到这里,我连连暗骂自己糊涂,老李救了自己性命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给他说谢谢,只知一味好奇。于是连忙笑脸向老李道谢。 老李摆摆手,道:“不用谢。我也还有求到你的地方。我要你和我一起继续追踪日本人。我怀疑他们知道地狱怪物的秘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关系到许多人的生死存亡,更不能让他们的得逞了。我答应过班钦大师的……” 救命恩人的话我自然不能推辞,虽然不怎么情愿,仍然一口应承了下来。 老李点点头,接着道:“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你讲清楚吧,省的你稀里糊涂的跟着我去卖命。” 原来当日老李从石缝里出来以后,好不容易找到我们所在的山洞,却发现我冻晕在地。天寒地冻,他也没有带多余的衣服,要救我小命只能尽快找到热源。他见这山洞异于平常,又见了人头骷髅灯,这么多明显的人为痕迹,估摸着应该能找到取暖的柴火等物了。于是四处去找柴火,哪知就误打误撞的进到了山洞分岔出来的一个十分不显眼的小洞----也就是我们现在这洞里了。他发现这洞温暖异常,连忙将我背了进来…… 后面自然就是我醒了,这不用多问。 当然结合班钦大师的话,再一想路上的种种遭遇,老李也基本肯定这是地狱的入口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想不明白,班钦大师是佛教教徒,而老李则是道教弟子,佛道两家虽不是水火不容,但还不至于去求对方保护自家教派……何况这里还是全民信佛的西藏。要找个可靠的弟子那还不容易! 我把这话说给老李听。 老李肃容道:“班钦大师有生之年一直守在强巴恪山下,为的就是不让任何弟子接近此处。地狱怪物是不祥之物,它一旦现世,被大大小小的教派知道了,必定引来无休止的纷争,那么西.藏也就永无宁日了,他出于这层考虑才没有另找除我以外的人。而且他连入口在哪里也都没告诉我,只是告诉我一些相关知识,嘱咐我务必全力阻止任何人进入到地狱。” 第三十二章 枪声 我听完老李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了,班钦大师的遗嘱还真奇怪。他既不告诉老李地狱入口在哪里,又要老李守护这个地方,真是矛盾之极,而且,大多数人一听“地狱”二字早就自动退避三舍了,哪里还用得着老李来制止。不过又转念一想,班钦大师乃得道高僧,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了。 老李说完也不再继续,沉默了一会,起身去整理背囊。自己胡乱想了一通,也要去帮忙,岂料一抬脚,浑身竟轻飘飘的没多少力气,暗叫糟糕,这样的体力叫我如何和那群畜生火拼。对了,我的背囊呢?老李会不会给扔掉了。于是连忙问他:“老李,我的背囊呢?” 老李慢条斯理的回道:“我去看看干没,你那些破衣服也在烤着。要是好了也一并收过来……” 既然老李说在烤着,那就烤着好了。我没再多问,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养精蓄锐,等身体恢复力气。 一会,老李抱着一堆颜色污暗的衣服,还有黑乎乎的睡袋、皱皱巴巴的背囊等东西过来,啪地扔到我脚边,“都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摸了摸脚边的衣服,有些不可置信的,又忐忑不安的问,“怎么这么快干了……那血泉水泡过的这些东西……还能用吗?” “能,我帮你处理过了。除了看起来很脏以外,应该都没什么大问题。”老李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开始帮我整理背囊,又叫我赶紧把衣服都穿上,马上要出洞去了,其他地方肯定冷。 我也深知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拿群畜生又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于是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把大衣等通通穿在身上。 一穿上衣服,鼻子里就充满硫磺味。老李说他帮我处理过,难道就是用硫磺熏?想到这里,连忙向他求证是否如此。果然,老李点点头,道:“那血泉水厉害之极,不用硫磺的话全面消毒的话,只怕你才把衣服穿上,不等下一秒,你罗某人就不是由你自己做主了。半山腰通信站里那被石头堵住的那眼泉水,还记得吧?还有那个被怪虫吃掉的尸体?记得吧?那泉水就是和这一样的血泉水,那尸体生前就是误喝了它而死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立刻觉得手也痒脚也痒,全身都好像有怪虫爬过皮肤一样麻麻的感觉。“老李,不对劲。我身上好像有小虫在爬一样……我……我……”我想说我想把衣服脱了,这些背囊等物都不要了…… 哪知老李看了一眼,继续帮我把睡袋等物往背囊塞,镇定如常的说:“你那是心理作用。我亲自把你的每一件衣服都仔仔细细的用硫磺熏了个透,硫磺对付这些东西肯定管用。何况,你贴身的衬衣这些,都还穿的我自己备用的。怎么可能这么快身上就不舒服,就有虫子?” 我居然穿着他的衣服?怎么这么久都没发现,于是连忙掀开外套扯出衬衣一看,果不其然不是我的。如此一来,我立马安心多了,想着就算外套上有血泉水残留,但也没那么容易就钻到皮肤上去了。这么一想,身上那种麻痒麻痒的感觉也减淡了下去,看来还真是心理作用。我尴尬的笑了笑,正想说话。老李忽然咦了一声,手在背囊里摸索着什么,抬头疑惑的看着我。 “什么事?”我连忙问。 老李慢慢的手从背囊里伸出来,将一团暗黄色的东西递到我面前:“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硬邦邦的像砖头一样。” 我仔细一看,见那东西如凝固的纸浆,颜色陈旧暗黄,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可惜之极,这好歹还也算是无面王伟澄的遗物,竟然被水泡成这样。“这是一本经书,大概被水泡烂了又经过你用火一烤,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于是原原本本的把这经书的来历告诉了老李。 说完,心想这玩意烂成一团纸浆,反正也没用了,干脆扔掉免得碍事。“倒是可惜了一本经书,好歹也应该有些年头了。”我一边说一边就要扔出去。哪知老李连忙一把抢了过去,塞在我背囊外侧的包包里,道:“照你这么说无面到死都一直带着这本经书,那肯定是有些古怪在里面的了。现在就算它烂成浆糊,我认为我们也应该把这个浆糊带下山去,看看能不能复原。” “搞错没……一团浆糊能复原出个什么东西来,我都看过了,就是一本普通的手抄经书。王伟澄万一生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呢,带个经书有什么奇怪的……”我不满的看着老李,道,“我老人家现在没力气,多背一本书就要消耗掉我多少的体力!” 老李没有理我,过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什么似地,道:“对了,这些不是我用火烤的。是把它们直接铺在洞壁上,它自己就干了。再往里走一点,那些洞壁非常烫,像被火烧过一样。” 有这样的怪事?会那么热?我忍不住来了兴趣,起身就要去看个究竟。老李却把整理好的背囊往我怀里一塞,“赶紧马上动身去追日本人,你都昏迷这么大半天,刚才还给你说那么多的废话讲那么多的故事,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日本人都做了多少事了!” 我本想说只去看一眼,满足下好奇心就走的,结果被老李这么一说,又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我成了小屁孩那样不懂事的人了。于是只好忍住强烈的好奇心,乖乖的背上背囊跟老李走。背囊这次轻了不少,估计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血泉水泡坏了,老李也就顺手给扔掉了。 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向外走去。我赶忙跟上。越往外走温度就越来越低,这下我是琢磨出来了,敢情这洞是越往里走温度就越高,所以老李才能那么快烤干的我衣服背囊等物。这么怪异,果然像是传说中地狱里的状况。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我正有些不耐烦,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声,慢慢的慢慢的扩散进耳朵里,又慢慢的慢慢的向后传散去,整个洞里都是低沉的枪声在不住的回荡。我一惊,连忙停住脚看向老李,“难道是……日本鬼子要杀过进来了?”我颤声问道。 第三十三章 僵尸 “小声点,别急……让我仔细听下……”老李毕竟是多年的老兵,临危不乱,停下脚侧着耳朵仔细辨听。我弯下腰偷偷将插在靴子里的匕首抽出来握在手里,要真是鬼子闯到这洞里来杀人灭口的话,也不管那么多,能弄.死他们一个是一个。一边想同时又紧张的看着老李,等着他下结论。 好半天,洞里枪声的余音都消失了,老李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道:“不是……是外面洞里有人开枪。由于这些洞穴绵延相通,声音扩散不开,所以听起来就像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一样。” 我立刻也跟着老李常常的舒了一口气,要真是自己刚才担心的那样,是鬼子那群畜生守在这个洞口或者进洞来开枪,我和老李没人能跑掉。这么一想,又忍不住暗骂自己被鬼子吓细胆子了,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是他们要来杀人灭口。 “那个……老李,是他们遇到什么厉害的东西开枪了吧。”我试图掩饰自己刚才的害怕,努力假装镇静的对他说。 老李咔嚓一声,把步枪的子弹推上膛,平静中带着些杀气。“也许是,不过也许是他们内讧……总之我们要先出这个洞。这个洞是个死胡同,不能呆。”他边说边往外走。我立即跟上。 大约快出这个洞的时候,气温已经接近之前的那个洞了。而且走着走着,仿佛还有隐隐的铁链声传来,时断时续,不敢十分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洞应该快要到头了。 果然,再往前走了五分钟的样子,老李就道:“快出洞了,你的军用匕首还在吧。拿好,这洞一出去就是你昏倒的那个洞。我听到铁链声,但是摸不准是什么情况。”我应了声,把匕首紧紧窝在手里,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情况,又有些慌乱。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地上的一根粗大的铁链在不停的剧烈抖动,仿佛被其绑住的东西在剧烈挣扎一样,可是有没有听到半点人或者动物的嚎叫声,按道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发出嚎叫声的。整个洞里仍旧显得寂静无比,虽然铁链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始终没能打破这种诡异的静谧。一时我和老李面面相觑,竟不敢踏出半步。 “老李……我记得好像这洞里有十来根铁链……”我小声道。老李点点头,把枪端在面前,示意我不用害怕跟他出去。不知怎地,我全身没来由的一阵发冷,汗毛倒竖。“老李……”我拉住他,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我们先看下再……”“再”字才说出一半,一阵疾风挟着铁链撞击声直奔面门而来,我大惊,拉住老李就往回跑。 跑了两步,那阵疾风却并没追进洞来,而是呼啸着朝前去了,于是连忙停脚回头一看,什么也没看见。看来我真是胆子被吓细了,风声鹤唳的,草木皆兵。有些不好意思的悄悄看了看老李,本以为他会笑我疑神疑鬼,不料他一脸紧张,两眼死死的盯着洞外。“老李?”我轻轻的叫了声。 老李做了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仔细听。我凝神屏息一听,竟然还有隐隐的铁链声传来,并且还伴有十分有节奏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咚----咚----”由远及近,渐渐要到我们洞口边来了。我抓紧匕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洞口,可是洞口偏偏又昏暗模糊,眼见那声音就要来了,我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想叫老李打开探照灯,又怕说话会将那声音引进来。 正在矛盾间,那铁链声,重物坠地声陡然近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模糊的拖着脚镣的人影从天而降在洞口,它一落地,双脚有些僵直往上一跃,带起一阵疾风挟着铁链声而去。过了一会,才听得它落地的声音……如此反复,声音渐渐远去。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僵尸吗?我只觉一股凉气从脊背慢慢往上爬。再看老李,他一扫平时温和的模样,满脸杀气腾腾。 “接着!”老李把步枪扔给我,然后卸下背囊,在里面找什么东西。就在这个当儿,外面又有一具僵尸经过,不知它是行动迟缓,还是发现了我们,竟然停在我们洞口了好一会,都没有走开的意思。我吓得连连往后退,老李看了我一眼,从背囊里拿出一把焦黑的小剑模样的东西,轻声道:“过来,你看这个。” 我颤声道:“什……什么?” “雷劈桃木剑。”老李一边说一边将背囊收拾好,重新背在背上,“有了这个,你还怕什么?何况,我们还有步枪。” 老李的镇定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勇气,桃木剑本是驱邪之物,要是用雷劈过的桃木做成的剑,那就是驱邪的上上之物了,要这真是僵尸,只要朝它身上一刺,保管让它化成一团青烟,我们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要是这是活人假扮的,就像老李所说一样,我们有步枪有匕首,也不用怕。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老李赞许的看了看我,道:“罗技师,走。”说罢他将桃木剑横在胸前,转身朝外走去。我立马端上步枪跟了出去。 要说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走到洞口的时候,看见那个僵尸就在离洞口两步外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站定。我不敢多看一眼,不住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反倒是老李胆子极大,他把背囊往地上一放,道:“罗技师,我先去用桃木剑刺它,要是情况不对,你赶紧开枪。”我忙不迭的点点头,也学着他的样,把背囊放在地上。 那僵尸竟本来是侧身对着我们的,岂料老李脚一跨出洞口,它竟似侧面长了眼睛一般,唰的转过身来对着老李,正好把它前胸暴露在老李面前。老李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桃木剑就照它胸口一刺,然后立马回身跳开,静待僵尸反应。我也跟着瞄准那僵尸,要是桃木剑不管事,立马开枪。 过了半天,那僵尸既没化成青烟倒下,也没任何动静。老李也同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它,我的心差点提到嗓子眼来了,想开枪又不敢开枪,想去拉老李进洞来,也不敢伸手。 正在僵持间,忽然铁链猛响,那僵尸双脚一动双臂一伸,直直朝老李扑过来。老李侧身一闪,拿起桃木剑又朝它刺去。不料那僵尸竟十分灵活,见老李闪身躲过,它立马转身朝他又是一抓,动作十分迅速。老李躲避不及,帽子被抓落在地。 “不行!不是普通僵尸!罗技师快开枪!”老李一边大喊,一边欲退回洞来,岂知那僵尸浑身竟长满了眼睛一样,不管老李如何闪避,它都能轻而易举挡住他去路,并且渐渐的它身手越来越敏捷,开始还像一个笨拙的机器人,杀伤力有限。到后来,它动作灵活迅猛,仿佛一个精通各种攻击杀人技巧的机器人! 想开枪,但老李夹杂在期间,一不小心就误伤到他。“老李,让开!我开枪!”我大喊。 老李衣服穿得厚,身子不是十分灵活,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气喘吁吁,没力气回答我,眼看他就要被那僵尸抓住了。我大急,扔下枪抓起自己的背囊死命朝它砸去,趁着僵尸身形稍一停滞的当儿,连忙冲出去想把老李往洞里拖。 但那僵尸只稍微停滞了几秒钟,等我冲过去,才刚拉住老李的手,它立马又发起威来,我刚听得铁链声响,脑子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就像一个梆硬的石头砸在头上一样,我立刻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这一倒,刚好倒在刚才我砸出去的背囊上,脑袋幸免于受到二次撞击,虽然晕乎乎的,但还有些理智,立马挣扎着想爬起来,岂知身子刚一动,一股铁腥味夹杂着不知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紧接着一张黑森森死气沉沉的脸凑到了我面前,一动不动的也不发出一点声响的看着我。我吓得肝胆俱裂,脑子嗡的一声,几乎就要晕过去。 “爬开!”就在这时,老李一声大喝,紧接着“砰砰”两声枪响,然后我看到面前的僵尸呆立不动,背上缓缓冒出两股青烟。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连忙连滚带爬的试图逃向一旁,哪知刚一滚动身子,那僵尸伸出手一抄,我立刻又被它抓回来扔在背囊旁。这次它没有丝毫迟疑,立马张大嘴朝我咬过来,我全身发软打颤,哪里躲得过,左肩膀立即被它咬住,然后往外一扯,只听得咔嚓一声布被撕裂的声音,肩膀处立刻冷飕飕的一片。完了完了,我被僵尸咬了…… 这么一来,全身瘫软成一滩烂泥,眼睁睁的看着僵尸慢慢的又凑过来,准备咬自己第二口。完了,我不死也要变成僵尸了,完了完了,我绝望的闭上眼睛。不料这次却不见僵尸咬下来,不由得大奇,睁开眼一看:老李拿着步枪死死顶住僵尸的胸口,僵尸一声不响,试图连枪带人一起抓过来。 第三十四章 救命经书 我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一看左肩膀,只是被咬去厚厚的衣服,并没伤到皮肉。这下放心自己不会变成僵尸了,浑身马上就有了力气,一个翻身站起来。老李待我一翻身,立刻扣动扳机,砰砰砰朝僵尸胸口一阵猛射。 步枪打出去子弹的力道不是一般手枪可比,估计老李这么零距离的一阵猛.射,僵尸胸口已经成了一个蜂窝。我不由得忘记了之前的害怕,幸灾乐祸的等着僵尸胸腔被老李洞穿成空洞一样的倒下去。 不料那僵尸也不挣扎也不反抗,等老李一梭子弹打完,它看也不看自己的胸口一眼,抡起手就朝老李抓过去。我看得真切,一把拉开准备上子弹的老李,举起匕首就朝它刺去。不想它在如此重创之下力气仍然十分巨大,也不躲开匕首,轻描淡写的抓住我刺过去的匕首往前一带,一个趔趄,我就摔倒在它脚下。 这厮好像明白我杀伤力不及老李,以一种近似折断身体一般僵直的动作弯下腰来,伸出双手似要撕开我一样,我大骇,连忙滚开。它脚下微动,带起一大片刺耳的铁链声,轻而易举的挡住我的去路,并再次伸手朝抓来,我连忙往旁边一闪,却正好闪到它另外一只手边,如此大好机会,它迅速抓住我两边肩膀,用力的往两边撕。 肩膀仿佛正一丝丝的被撕离身体,仿佛两个巨大的铁钳死死钳住肩膀往两边拉,没有半分逃走的余地。我痛得几乎晕过去,本能的不住的挣扎,抓起地上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不住的打它,老李顾不上装子弹,举起枪托使劲的砸僵尸的胳膊,也不见效。情急之下,我摸着背囊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想也不想,抓过来就往僵尸胳膊上打。 就是这么一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僵尸的动作居然慢了半拍,而且手上的力道也那么重了。见这一招有效,不敢怠慢,只管拼命不住的往抓着肩膀的僵尸胳膊手背,一切我能够得着的地方砸打。慢慢的,僵尸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老李大概也看出端倪,见僵尸不再撕扯我,连忙一把将我从它手下拖开。刚一拖开,僵尸失去我这个支撑力,轰然一声倒瘫在地,再也不动。老李怕它装死,拿用枪挑了它好几次,都不见丝毫动静,这才如释重负的往我身边一倒----他也累坏了吓坏了。 见僵尸仿佛确切是死了,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肩膀生疼得厉害,而且背心湿漉漉的,显然是被冷汗湿透。胸腔里的空气像被抽干了一样,不住的大口喘气,嗓子干得厉害,想说话,张了好几次嘴,都发不出声音来。再看老李,他也不住大口喘气,没有开灯,洞里依旧昏暗,看不清他具体的脸色,不过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过了大半天,感觉终于好点了,才发现自己手里一直紧紧撰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这是刚才打趴僵尸的东西。开始根本没去想这是什么神兵利器,现在缓过气来,仔细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这居然是差点被我扔掉的变成纸浆,又被烤干的那本经书。不想它居然坚硬到这种地步,连步枪匕首以及专杀厉鬼的桃木剑都搞不定的僵尸,它就光砸了那么几下,就搞.定了。 笑着把这硬如砖块的纸浆经书朝老李扔过去,“老李,你看,这玩意还真有意思。” 果然,老李一看,也大吃了一惊,他不可置信的道:“罗技师,这是刚才救命的东西?”我苦笑一声,道:“嗯。” 老李还没恢复过来,气息十分不匀净,见他拿着那硬纸浆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才有些断断续续的,问我:“罗……技师,你肯定这是无面身上带着的那种普通手抄经书。” 我也没有力气多说废话,点点头,道:“嗯,肯定。” 老李又沉默了一会,才自言自语的道:“传统藏族手抄经书都是用狼毒草造的纸……”,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不过又怕躺在这里说话,会再次引来僵尸,于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拖起地上的背囊,勉力拉起老李,道:“我们还是先到刚才那个小洞里去避一避,有件事……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老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跟着我往小洞走,和僵尸这一战,根据现在我们这虚弱的状况来看,如果不是这烂经书,估计我早被撕成血肉模糊的两半,老李说不定也难逃一死了。这事即使在许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都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话说我和老李摇摇晃晃的进到小洞里,靠着洞壁坐下,我才慢慢把无面王伟澄的事情仔仔细细告诉老李,重点说了他的日记,尤其是他后于同期被关押的同伴发病,最后好像还找到治病的解药了----可惜可惜,可惜没等我看完,就被刘干事给毁了。而且王伟澄在日记里多次提到经书,还说用一种不知名的草泡水喝,不知这些是否和他最后才发病有关…… 老李听了我的话,沉吟不语,良久才一字一考虑的道:“罗技师,王科长发疯的那晚,我叫你往火堆里扔的草药,你还记得不?” 我还真没注意那么多,于是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不知道。 老李又想了一会,才道:“那其实就是普通的藏民烧香的那种药材,在拉萨你可以看到很多大香炉,人们往里面烧的那东西就是……班钦大师说佛祖为驱除地狱魔鬼,才特意让藏民用这种地狱魔鬼十分害怕的草药来作为上香之物的。” 不料那种草药藏香居然还有这等功效,我先是一愣,接着不由得喜形于色,道:“那我们下山多拿些上来,不就可是制服这洞里的僵尸了吗?” 老李苦笑一声,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藏香只能对付初发病,被地狱怪物感染的活物。像刚才那个僵尸,是死的,藏香就不起作用了……不过,从刚才的那种情况来看,这经书到好像是僵尸的克星,只是不知究竟是上面抄写的经文的魔力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心里一直若隐若现的答案,在听得老李这话后立刻呼之欲出了。“老李,会不会因为是经书本身所带的特性,比如,它是狼毒草做的,所以带有某些药性呢?”我极力压住心头找到答案的狂喜,道。 老李点点头,有所保留的道:“也许有这个可能。不过……要真是这么简单,班钦大师怎么会不告诉我呢?” 我一听,不由得黯然下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也是,要真是那么简单的话,狼毒草并不少见,怎么可能其他人不知道它有如此强大的功效,怎会由得这些僵尸如此猖狂。说到僵尸,忽然想起在和被杀死的僵尸短兵相接之前,好像还有其他两具僵尸从洞口路过的。不知这经书对它们也同样管用,要是不管用的话,我们只怕很难出洞了。那十来根铁链至少也锁着五六个僵尸……脑子一时乱了起来。 再看老李,他也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的道:“罗技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脑子不那么乱,才道:“哪里不对劲?” “很多地方不对劲,先不说人头骷髅灯这些古怪的东西好了。就看地上锁僵尸的铁链,还有刚才那个僵尸,为什么前面它的同伴都跳开了,它偏偏停在了我们出这个洞的必经之路上,而且它动作虽然迅猛,可是依我看来,它比起正常的僵尸还是迟缓笨拙了些。还有,它要真是厉鬼僵尸,为什么我的桃木剑,还是雷劈木居然对它不起作用。要知道雷劈桃木是道家驱邪的至高法.器,任何厉鬼一旦被雷劈木刺中,立刻魂飞湮灭永世不能超生,哪里还能像它一样无动于衷继续进攻我们?这也就是说,这僵尸肯定不是鬼了。再者,我顶着它胸口开枪的时候,能感觉到子弹非常轻松穿过它的身体,它竟没一点反应。而它之所以一动不动,我猜是子弹的冲击力让它动弹不了,而不是子弹本身杀伤了它……”说到这里,老李用力的左右甩了甩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自己说糊涂了……” 说实话我也糊涂了,之前太紧张,一直没注意到那僵尸身着何种打扮,乃何族人,身上零件是否完好无缺……按老李的说法就是那僵尸它既不是鬼怪也不是活人,又不像高科技玩意,总不成是新生物种吧,或者是生化危机里那种被病毒感染的怪物?还有最重要的问题,如此厉害的僵尸,怎么会被人用铁链锁住双脚? 看来,还得去仔细去研究下那东西不可。 躺了半天,感觉身体有些力气,怕节外生枝的还有僵尸杀过来,趁着一切看似平静的时候,和老李赶紧出洞去研究那具被杀的僵尸。 第三十五章 地狱之门开了 地狱之门开了 这次我们留了个心眼,一人拖住僵尸脚上的一根铁链,打算将其拖到洞里来慢慢研究。说来也怪,本来我们是想把它往洞里在拖进去一点的,但那锁僵尸铁链的长度竟刚好到洞口为止,再往里半分都移动不了。估计这也是之前它为什么停在洞口迟迟不走的原因了----不是发现了我们,而是为铁链锁所束缚,不能跟着那两具僵尸往前走。 没办法,我们只好打着探照灯蹲在洞口查看这僵尸的状况。从它身上的还没完全风化的穿着来看,毫无疑问是藏族农奴,而且应该是还有些地位的农奴。这些都没什么古怪,问题在于它的脸上。就像我才掉进洞时看到的那几具尸体一样,在极度干燥,而且毫无防腐措施的情况下,不管人还是动物的尸体不腐化也会脱水变成黑褐色的干尸,不可能还看起来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但是这种不可能偏偏发生了。 这具僵尸紧闭双眼,神态安详,面色栩栩如生,脸上的高原红就和任何一个从你身边走过去的高原人民的一样健康红润。咋一看,都只当这是一个甚是有些地位的农奴睡着了,根本不会把它和之前那要把我活活撕成两半的僵尸联系起来。 看了它的脸,又去看身体,我打着灯,老李把它的藏袍轻轻一扒拉,一片古铜色的胸肌立刻裸露出来----就像现在最流行的肤色一样,亮泽充满弹性,虽然上面还布满了十几个子弹孔,可是那些子弹孔丝毫不波及它旁边的皮肉,也没有任何液体流出来。就像打孔机一样,打一个孔就是那一点,绝不会伤及无辜。如此情况,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自己的惊讶,害怕,一边还很不合时宜的想这比埃及法老的木乃伊有价值多了。 ……接着再看手和胳膊,同以上所说一样,如同睡去的活人。最后看到脚的时候,总算看到了一处不正常:僵尸左脚踝的铁链往上两三寸的地方,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大片皮肉,深可见骨,伤口既没发黑也没发红也不结疤愈合,完全保持刚被剜时候的状态;同样没有流血,只隐隐有一层透明液体覆盖在整个伤口上,那液体仿佛是皮肤的组织液,又好像不是,与此同时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油脂味。开始我还不确定,使劲闻了几下,不由得脸色大变,连忙一把拉开老李。 “干嘛?”老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我……”我惶恐的看着僵尸,指着它小腿处的伤口道,“我……它……它伤口发出来的气味,无面被打死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味道……只是无面的气味要浓烈得多……” “是吗?”老李非但不害怕,反而过去蹲下近距离的嗅了嗅那气味,“是一股好像什么油脂东西给放坏了一样的感觉。”他站起来身来,道。 “难道……难道……”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想法来,不过自己又立马否决了,“不可能不可能。” 老李问我自言自语的在说什么。我没有理他,反复在琢磨推敲自己的想法,明明好像应该是那么回事,可是好像从常理上来分析又不应该是那么回事。想了半天,仍不得要领,于是只好试探性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李:“老李,这个……这个和无面死的时候那气味是一样的,还有伤口上的液体,也和无面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有些像……我在想,这个僵尸是不是会和无面是一类的呢……不过无面脸全浮肿得只剩下一张嘴,但它又像活生生的人一样……哎呀,老李,我绕来绕去把自己脑袋绕晕了,不知道你明白我说的意思没。” 老李点点头,示意他明白,接着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我既希望这僵尸和无面是一类东西,那么可以肯定它脑子或者身体里应该会有个水晶黑蝎子一类的东西,我们可以像杀无面那样干掉其它僵尸;同时又不希望它们是一类,至于为什么不希望,自己也说不清楚。 “地狱之门打开了。”正在沉思间,老李忽然忧心忡忡的来了这么句。 “什么?地狱之门?”我又重复了一遍问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记得那句话吗?强巴恪山下有座地狱的门,里面住着没脸的魔鬼。”老李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起来。 其实那不过是一句民间俗语而已,中国各地都有类似的民间传说,只不过大多都是用来吓唬小孩子不要乱跑的,并不是真的某地就有某个吃人的魔鬼。我把这话也给老李说了。 老李并不赞同我的看法:“罗技师,民间传说其实很多都是有事实根据的。只是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或多或少或者有意无意的被人们抹去了一些事实的东西。你想,要真是空穴来风的东西,会流传那么成百甚至上千年吗?” 我一时语塞,他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老李没有理我,又道:“班钦大师生前一再告诉我,‘强巴恪山里有地狱,有没脸的魔鬼’这句话是有真实来历的。现在听你说起无面和这个僵尸的状况,山腰和这里已经有两处地方遥相呼应了,一个是血泉水,一个就是这僵尸伤口的状况……只怕,只怕,我只怕是地狱之门开了,才会把这些魔鬼放出来……班钦大师还说过,地狱之门一开,魔鬼现世,将有无数人陷于水深火热的动荡纷争中,到那时候,人们出现的疯狂情绪,任何一个政.府或者军队都不能控制!” 老李的话,正和我刚才想到了但是又不敢肯定是想法不谋而合,我也是认为无面和这僵尸是有联系的,只是没去想过会有真正的地狱之门一类东西。 “罗技师,我现在非常担心一件事。”老李无缘无故的拿起步枪,开始往里面装子弹,边装边说,“开始我们不是听到了枪声的吗?我怀疑这僵尸和日本人正面冲突过,它也许挨了日本人一枪或者几枪,然后行动受阻,被日本人趁机剜去小腿上的肉……” “这……”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小日本剜一个僵尸的肉干什么?何况一般步枪或者手枪根本不能对僵尸造成什么影响。刚才我们不是试过的吗……”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鬼子曾一再赤.裸.裸.的要挟我们,要和我们一起找逃兵,莫非,莫非,我脱口而出,道:“莫非日本人根本就知道实情?” 老李沉重的叹了口气,把背囊往身上背,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日本人的科研实力,他们只要得到僵尸身上的一块肉,再加上你不是说他们还从无面身体里剥离出来了水晶黑蝎子吗?这两样东西,足够他们研究出他们想要的任何信息了。你想想看,那会给我们引来多大的动乱。” 听了老李的话,我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往下沉,老李的想法出奇的和我一致,这说明鬼子……我不敢往下想,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拼尽全力阻止鬼子下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最好的办法都是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留的干掉。 第三十六章 居然对手机敏.感 居然对手机敏.感 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背囊,和老李一道出洞。他在前带路,我算断后,防止之前那两具跑过的僵尸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 出了一个洞又到了另一个洞,我几乎完全丧失方向感----虽然现在这个洞我先前呆过,虽然洞壁旁还有铁链,可是不见人头骷髅灯,也不见血泉水,也没有进洞伊始就碰到的干尸,地上平整干净,除泥土和两旁的铁链外没有任何事物,不知这究竟到了哪里,也不知离开出口有多远的距离,更不知老李会把我带往什么地方。 我们尽量放低了脚步声,可是这洞太过静谧,一点轻微的声音都足以引起回音,所以耳边全是“咚……咚咚……”的脚步声,瘆得人心慌得很。我决定找点话来说,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不知怎地想到卓玛央金那娘们儿了,要是再碰到她,我真的不能担保自己不会一把掐死她。 她伙同那群日本畜生把我推下血泉水,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如果身上没有伤口就去找班钦大师或者他的传人”。鬼才信她的话!被推下血泉水,那种情况下,要不是老李突然出现,我还有命在吗?啐!我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洞里太安静,吐唾沫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老李大概以为我遇到什么事了,连忙回转身问道:“什么事,罗技师?” “班钦大师或者他的传人”!老李不是算班钦大师的传人吗?猛地一拍自己脑袋,我不是身上也没有伤口吗?想到这里,只觉自己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卓玛央金这话难道别有深意? 我决定试试,于是两步上前把卓玛央金的话转述给了老李。他听了以后,皱了皱眉头,道:“我不懂她的意思……为什么要你身上没伤才来找我?对了,你从血泉水出来的时候,身上有伤口没?比较细小的那种……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没怎么注意。” 我没有感觉到身体有明显的疼痛,但是不排除有些细微的觉察不到的伤口……还有,好像还被血泉水呛过一口,也忘记究竟有没有喝进肚子里去了,不知道这碍不碍事。本来不想起这事,还没什么关系,现在一想,心里竟七上八下起来。 我是个心里有事很容易就在脸上表现出来的人,老李估计看出来了,所以连忙问我:“罗技师,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不想他看出我的害怕。要是我身上哪怕有细微的伤口的话,血泉水都能够慢慢侵蚀到全身皮肤的。一想到王科长和刘干事的状况,我不寒而栗,不敢想象万一自己真变成那样的话…… “罗技师,你看你,是不是又想多了……我随口问问你身上有伤口没有,没其他意思。你看你现在,脸色这么白得吓人。放心,血泉水要真的侵蚀到你的皮肤里去了的话,你早就发作了,哪里还能这么正常。” 我不知道老李这是不是安慰的话,但悬着的心总归放下一了点。胆子真的被吓细了,苦笑了一声,另外找话消除自己的尴尬:“老李,卓玛央金的意思是我没受伤的话,就不会被感染,也就不会死……叫我活着来找你……你怎么看?” 老李关切的看了看我,知道我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内心极为害怕,也就顺着我的话道:“那肯定是叫你来求助或者通风报信了。” 我想了想,求助?她没有表示过,通风报信……通风报信……一边想一边跟着老李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速的铁链声。 僵尸!我大叫一声“不好!”赶忙叫上老李飞快往前跑。 脑后的铁链声越来越近,僵尸一跳一跃的脚步声十分清晰的朝我们奔来,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刮过,而且空气里开始出现一股异常强烈的**油脂味。临到这时,我反而忘记了害怕,一心只管拼命往前飞奔,一边还在想这和无面发出来的气味简直一模一样。 跑着跑着,叮当一声铁链响,一个黑影冲天而降,“咚”的挡住我们的去路。前面的老李急忙硬生生停下来,我收步不急差点撞在他身上。 “往回跑!”老李一声断喝,我立即转身,刚一回头,一股**油脂味扑面而来,紧接着一截粗壮的挂着破布的身子咚的一声堵在面前。 “又是僵尸!”我十分废话的大叫了一声。 前后都是僵尸,我和老李腹背受敌,无路可退。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是害怕得忘记了害怕,只记得自己的脑子空白了两秒。然后,无比镇定的和老李背靠背,互为护卫。然而,这两具僵尸好像还十分有礼貌一样,并不着急攻击我们,前后堵住我们的路以后,就不再有进一步动作。 一两分钟以后,它们仍旧没有什么动作,有机可趁!“老李。”我悄声道,“我们分开跑。”老李点点头,十分默契的和我同时从僵尸身边的空挡钻过,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步跑完,第二步右脚才迈出去,忽然整个人被人抓住背心凌空提起来,不等我明白过来,就被“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扔到了地上,这一摔摔得我头晕眼花,半天爬不起来;接着老李也和我一样遭遇,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僵尸干的。 把我们扔到地上后,那两只僵尸动作出奇的一致,同时慢慢慢慢的费力的弯下腰来,张大嘴巴分别朝我和老李慢慢凑过来,它们嘴巴里吊着长长的左摇右摆的哈喇子,腐臭熏天。我一扯老李,示意再逃,同时就地一滚,满以为这一滚能滚出好远,不料身形才动,那僵尸伸手一捞,我又被抓回来扔在地上…… 如此再三,两人都没能逃出半步,反而两只僵尸玩上瘾了一般,只管把留着哈喇子的嘴朝我们不住的凑近,又不咬我们,十足的猫戏老鼠。 我罗某人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任两只僵尸宰割?!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大叫一声,豁的站起身,一脚朝僵尸踢过去,老李大叫:“罗技师!别!” 可是晚了,我是冲动起来什么也不管的人,这一脚已经踢出去,踢在僵尸小腹上。它小腹居然柔软如正常人,我大喜,以为这是僵尸的罩门所在,又是一脚狠踢过去。脚才出去,眼睛一花,跟着脚踝一痛,不知何时,靴子已经被僵尸扯脱。 这下惹毛僵尸了,它猛地朝我扑过来,我只听得铁链声大作,根本还没机会躲闪,就被它抓着肩膀拖了过去。老李急了,顾不得自己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僵尸,纵身扑过来死命抱住我的脚,把我往一边拖。 抓我的僵尸力道十分大,肩膀再次被往两旁撕扯,撕扯了一两下,不知是否没有将之撕裂离身体的原因。它好像有些不满意,猛地我只觉肩膀一松,胸口一紧,它已经牢牢抓住我胸前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的慢慢把我往他流着哈喇子的嘴边送,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大叫:“老李!老李救命!救命!” 我的话没落音,老李也跟着大叫起来,“救命救命救命!” 那一刻,看着僵尸张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慢慢凑近我的胸口,内心忽然无比清醒,所有的感觉变得特别灵敏,能感觉到僵尸在准备咬我的同时还在用力把胸腔骨往两边撕扯,能感觉到手脚挣扎带起来的冷风;能闻到僵尸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息,甚至能感觉到老李的绝望和恐慌…… 几次死里逃生终究还是没有逃掉,我慢慢放弃挣扎…… “铃铃铃……”戏剧性的一刻忽然在我准备献身给僵尸做食物的时候发生了,老李的手机居然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响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定格,真的是定格,准备咬我的僵尸,嘴巴就在离我胸口一厘米远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了,撕扯我胸口的手,也保持原样一动不动。 “铃……铃……铃”老李的手机不停的响着,大约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住了,任它不停的响着。 过了半晌,见僵尸没动静,我终于醒过神来,赶忙挣脱僵尸的手,一口气跑开好远。老李的愣了一下,也跟着跑了过来。他的手机仍在顽固的响着。 “电话?”我问。 “嗯。”他皱了皱眉,“陌生号码……这里有一点信号提示来电话已经不错了,接不了……不管那么多,我们先走……不行,先把僵尸干掉,不然只要在洞里,它们始终是祸患。” 话说得倒是轻松,但我们两个人刚才那生死边缘的一遭,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惊吓过度,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要是僵尸再稍微轻轻用力,就能毫不费力的把我撕成两半。 “罗技师,你打电话给我。”那打电话给老李的人终于妥协了,不再打来,他手机自然也不响了,洞里又恢复成死寂。我以为是他嫌太安静,于是道:“你开闹钟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就放歌……我的手机早就进水了,哪里还能用!” 老李:“不是,我发现僵尸好像很怕这个高科技玩意,刚才命悬一线,差点就被咬死了,结果我手机一响,居然两具僵尸都突然被下了定身法一样的定在那里。你说……” 我也深觉蹊跷,但决不认为这和手机有关,于是道:“僵尸要怕的东西也不应该是个手机的领声,一个手机铃声有什么奇怪之处?我看八成是刚才凑巧它们僵尸的特定习性发作,所以……” 老李想了想,道:“也是,手机铃声只是恰好碰巧……碰巧……” 我想起身走,才发现自己和老李的背囊等物还留在僵尸那边,苦笑着看了老李一眼:“背囊……” 老李摊了摊手,也苦笑道:“必须过去拿。没了背囊,不用僵尸动手,我们自己就会饿死冷死在这山里。” 第三十七章 僵尸复活 我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准备去僵尸那边拿回自己的背囊。 “老李,我们这样回去岂不是送死?”走了两步我又停下来道,“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老李先不说话,只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在衣服摸索什么东西,过了一会,才道:“罗技师,你糊涂了,开始那本经书,不是帮我们杀死了一个僵尸吗?现在我们腾出手来,再如法炮制就可以了。” 经书?我立马想起来了,只是,只是……“老李,经书我放在背囊里的……”我一边说,一边暗骂自己为什么不把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身上,现在要回去拿背囊,那谈何容易! “拿着。”老李没有理会我的话,直接递给我一小束干草,“这是王科长发病时候我叫你扔在火堆里的藏香草。” 我依言伸手接过来,却不知老李是何用意,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我想了下,这个藏香也许可能会对僵尸管事,一旦稍微有点效用的话,你就冲过去把经书拿出来点燃,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实在不行,你打电话给我,试试看铃声……”说到这里,他神色一黯,叹气道,“我忘记你手机已经进水了。” 说实话我不认为手机来电铃声会对僵尸管用,目前最让我放心的是那本经书,就像老李所说,只要点燃经书,管他什么僵尸都不怕了。 按照老李的办法,我们各自拿着一束点燃的藏香朝僵尸走去。过去的时候,僵尸已经舒活了过来,正在缓缓的机械的转动身体。老李立即抢过我手里的藏香合着他自己的一并扔在僵尸脚下,藏香缓缓的冒出白烟,而僵尸的动作也随之缓慢了下来。 有作用!不等老李提醒,我赶忙埋头冲过去翻出背囊了的经书拿给老李点燃。 经书成了纸浆,点着以后没明火,只冒出大量的浓烟,却不呛人,闻着心里十分舒坦。再看两具僵尸果然如前所料,身子渐渐不再有任何动作,接着晃了几晃,摔倒在地然后便一动不动。 见僵尸倒地,我一下轻松了,拍着老李的肩膀道:“早知道这样,我早就拿出经书来点燃了,哪里还用得着吃那么多的苦头,还差点的送命!” 老李也轻松的笑道:“开始魂都吓掉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这些。” 经书还在冒着白烟,既然僵尸好像已经死了,那也不用再浪费了,我大模大样的走过去捡起来,拍熄,然后吹吹了上面的灰烬,将剩下的部分小心翼翼的藏在身上。 “害得老.子吃这么多苦!”我使劲踢了僵尸几脚,又狠狠朝它身上吐口水,这才稍微解恨一点。 老李也跟着过来踢了几脚,他一脚过去,踢得僵尸的小腿处裤管碎裂,皮开肉绽。没想到老李居然如此勇猛,我一愣,正想开口夸他,话到嘴巴猛然发现事情不对劲,任他再大的力气,也不能把皮肉如活人一般鲜活弹性的僵尸给踢成这样。 显然老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几乎和我同时蹲下身去看僵尸的小腿----表皮焦黑发臭,小块小块的龟裂着,绽开的皮肉异常的鲜红,裤管以及外面的保存得还不错的藏袍都有些焦灼,仿佛被烧过。而且,这些烧焦的痕迹还十分新鲜,似乎才发生不久。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又去翻看另外一具僵尸,这具僵尸身上倒没有烧焦的痕迹,但胸前却有非常明显的弹孔----三个,三个手枪弹孔。一个在左心室旁边,一个在右肋骨下,还有一个差点打到腋下,如此散乱不成章法,显然开枪的人也是匆忙慌乱中开枪。 王科长和刘干事是没有枪的,就算有,他们那半疯半傻的状态也不可能懂得开枪。卓玛央金没枪。剩下来的,就只有那几个日本畜生了,如果没出意外,没有第二拨人来到这个洞里的话,我基本可以肯定这些僵尸已经和小日本正面交锋过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应该没有占到便宜。我把这话给老李一说,他也点头表示赞同,但又有些害怕不是日本人的作为,果真如此的话,事情就更棘手了。 “这些僵尸已经了,死了就好了,不用管它怎么死的。”老李不无忧虑的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去找到那群日本人。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见过的三具被铁链锁着的僵尸都被放倒了,虽然洞里依然昏暗死寂,但毕竟少了一样心头之患,我再也不像之前那么惶恐不安了。还能和老李说上几句带颜色的笑话。 老李也放松不少,附和着和我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如此走了一小段路,看四周除了洞壁下几根.粗.大的铁链外,并无不正常之物。一时兴起,生了小孩子心性,故意停住脚,装作非常疑惑的样子,道:“老李,后面好像有状况。” 老李头也不回的道:“什么状况?” 我不知怎地,见他不上钩,更加起了玩心,一个箭步跑到他前面,假装惊恐瞪大眼睛,道:“僵尸又来了!” 老李不屑的哼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我,根本不相信这些鬼话。“不信你看,你看后面,僵尸真的来了。”我一边说一边扳着他的肩膀,让他往后看,为了装得像那么回事,还死死的埋着脑袋,仿佛连一眼也不敢多看,其实,是躲着在偷笑。 半晌,也不见老李说话,通过他的肩膀,还能感觉到他的陡然出现的紧张和害怕,我只当他已经上当,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连忙把他脑袋往回扳,不料刚一抬头,就再也笑不出来:背后,当真是活生生的僵尸!三具,正缓缓的向我们走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沉沉的传了过来。“是不是人装的?僵尸怎么还没死?”这是我第一个反应。 “跑!僵尸没死!”愣了一秒,总算反应过来,我大叫一声,拔腿就逃。 老李紧随我后,我慌不择路,只管往前没头没脑横冲直撞过去。但一路都见到有铁链,也就是我们不管怎么跑,都在僵尸的势力范围内。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住,我着急忙慌的边跑边看四周是否有岔洞,没有岔洞,越跑露面越来凸凹不平。 “罗技师,台子!爬上去,快!”说话间,老李已经越过我,“噌”的跳上洞壁旁边黑乎乎的一小台子上,“快来,手给我!”他急急的道。我急忙伸手,他使劲一扯一提,我就到了他身边。 来不及喘气,老李拖着我急急忙忙的沿着小台子往前走,“去哪里?”我惊惶的问。 “不知道!” 我们两个完全变成了无头苍蝇,根本不知道这小台阶通向哪里,也没想过这洞壁上如何多出来一段平台。 三具僵尸正一步步的靠近过来。怎么办怎么办!哪怕面前是悬崖,只要能躲开僵尸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这个恐怖的生物已经完全彻底的摧毁了我胆量,让几乎完全丧失理智。 “爬,爬上去,罗技师!”老李猛地拉住快要崩溃的我,指着旁边一段几乎呈九十度的峭壁,急切的催我赶紧爬上去。 我一愣,迷惑不解的看着老李,不知这样的绝壁如何爬上去。没有时间啰嗦,僵尸们看似走得极慢,可是就这么一愣神间,它们已经赶到了这段小台子下,只要稍一伸手,就可抓到我们的脚!老李再也不上叫我,“噌噌”的顺着绝壁往上爬。我脑袋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僵尸走来,完全吓呆了。 “有洞!脚踩得下去,罗技师!快!”老李边往上爬边叫我,绝壁不完全是石头,还有有些松软的泥土,老李顺手抓起泥土劈头盖脸的朝我一阵乱打。我一吃痛,这才醒过神来,果然绝壁上有些足够插进脚尖的小洞,连忙手脚并用跟着往上爬,底下的僵尸看得我们往上逃,居然也依葫芦画瓢一样的试图爬上来。 我手脚不争气,不停的发抖,明明看准了的小洞,一踩过去总是踩不住。这一来心里更着急,一着急又忍不住去看僵尸是否爬到脚边来了,不看不打紧,一看,心里“咯噔”一声,手一软,差点就掉下去:三具僵尸,身体僵直机械的正在往上爬,马上就要到小台子上,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伸出一只手往洞壁上轻轻一.插,借着这个力道,身体往上一纵,然后另外一只手再往上一.插,身子既灵敏又笨拙移了上来。 我哪里还忍得住,吓得凄厉的大叫:“老李老李!”话刚落音,一只手死命的抓住我的右手,“罗技师,别怕,我拉你上来。”是老李,他已经到了上面。 我连忙也死死抓住老李的手,他连拖带拽的把我拖了上去。 底下的三具僵尸已经齐整整的到了小台子上,而且还在不停的拽得铁链哗哗的响。我瘫倒在地,眼见这一幕,想逃,恨不得手当脚一样的飞逃,但是全身上下竟一点力气也是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整齐划一的将如前面一样,将一只手插.进绝壁里,然后再…… 我闭上眼睛,死了就死了吧,这样折腾还不如干脆点被它们弄死算了。 下面僵尸弄得铁链声越来越大,仿佛它们恨不得马上就把我和老李生吞活剥,连半秒都等不了。 第三十八章 吉野太郎 然而那僵尸竟然半天都没有爬上来,我睁眼一看,哈哈,我说怎么它们弄得铁链哗哗的响,却没有爬上来呢,原来铁链的长度不够。真是天助我也,危险解除,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准备拉着老李好好躺在这儿休息一会,今天已经折腾得我全身都快散了架。 “老李。”我顺势稍微往里翻了个身,手脚呈大字一样伸开,仰面躺着,叫他也休息会。 叫了一声,老李没有回答我,第二声,还是没有回答我。我当他疲惫至极,没力气回答我,于是也不再喊,只管自己仰面躺着大口喘气休息。 忽然一道明晃晃的灯光直朝眼睛射.来,即便是闭着眼睛感觉也非常的不舒服,更何况我现在极需要清净的休息以养精蓄锐。我知道是老李作怪,用手挡在眼前,恼怒的道:“老李,灯拿开,不要对着我。” 老李没有回答,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变本加厉的拿着灯朝我眼前乱晃。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坐起来,瞪着他,厉声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我需要休息!” 老李见我坐起来,不管我正在发火,连忙指着旁边,示意我快去看。我眼睛被他探照灯的强光晃得看哪里都是一样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如此一来更是火冒三丈,“你哑了?”我没好气的道,“什么鬼玩意!” “罗……”老李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可是声音颤抖得厉害,“罗……”继续颤抖,这下我眼睛稍微能看清楚点东西了,只见老李神色异常的恐惧,从上山以来遇到那么多事,我都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恐惧的神色,连脸都害怕得变形了,他不停的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连着说了两个“罗”字以后,就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全身不停的颤抖,脖子仿佛支持不了头的重量,软软的使得头不停摇来摇去,他头上的探照灯也随之不停的摇晃,我这才明白他不是故意拿着探照灯晃我。 “怎么回事?怎么了老李?”我觉察到事情不对劲,急忙站起来扶住他。 老李还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把头缓缓偏向一边,示意我看。灯光照过去,赫然一具日本人的尸体躺在那儿,胸前一大片凝固的血迹,衣服丝丝缕缕的挂着。好事,说明鬼子被干掉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老李。”我转身笑着拍拍老李的肩膀,“一个死了的鬼子,也就是把我推到血泉水里的畜生,他死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你这么害怕为什么?” 老李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先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来摸我的脸----受了极大的惊吓,那手冰块一样。我被他冰得打了个冷战,还好他立马收手回去,又把自己胸前的衣服摸索了一遍,然后放心的松了口气,才道:“罗……罗技……师……”声音依旧发抖,不过稍微能说句完整的话了,“罗技师,那个日本人,胸前…胸前……你去看……” 那日本人胸前一片凝固的血迹,这很正常,不知老李何以害怕成这样。我疑惑不解的望着他,道:“这是山.本那一伙的,看不清脸,不知道具体是谁。他胸前我看清楚了,就是一大片血迹,衣服破了。” “你……你去仔细看……”老李哆嗦着把我往那边推。 我倒不见得多怕死人,于是过去。 老李将探照灯开到最大,站得远远的给我打灯。我俯身一看,这不是背上背着个奇怪的大方背包的短眉小眼的吉野太郎吗?他身手矫健,为人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是山.本做主定夺,很少见他说话,我以为他只是山.本的一个忠心的部属而已,也没有对他有多关注。而此刻他,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他,他脸上五官扭曲变形,胸前衣衫破烂有血迹自不必说,关键在于他的胸膛裸.露出来,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两边想撕开,但又力气不够,撕得半裂不裂的可以清晰见到里面的五脏六腑。 一股透心凉意从脊背上升上来,然后迅速爬满全身。一个情形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不敢去想第二遍。老李已经吓成那个样了,我不能说出来,不能让他阵脚全乱。于是我后退两步,假装十分镇静的对老李说:“这是吉野太郎,和那些日本鬼子是一伙的。现在死了,我们赶快走吧。”我本以为自己说得很流畅的,但是话出口以后,才发现自己也是哆嗦得不行一句话说了好久才说清楚。 “走……走……走吧。”我过去拉着老李说。 老李万念俱灰的道:“走?下面是深渊,怎么走?” 我这才发现我们所在之处三面全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另外是洞壁,下面有还在不停扯着铁链试图爬上来的僵尸。怎么办怎么办,老李已经乱了阵脚,如果我再乱的话,我们完全丧失活着出去的希望。 有时候太害怕反而到最后完全不害怕了,只一心去想怎样逃脱。我强迫自己迅速镇静下来。虽然手脚仍然冰凉发软,声音也还是哆嗦,但脑子恢复了理智清醒多了。先稳住老李叫他不要害怕,然后取下他头上的探照灯查看这里的情况。 这里地上有很明显的人脚印,凌乱重叠且还比较新鲜,只是分不清具体曾来过多少人。三面都靠深渊,那深渊雾蒙蒙的不知究竟有多深,凭感觉人一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然后,我又看见了铁链,足足六根和洞里锁僵尸的一样粗细的铁链横跨过深渊,伸向对面。对面的情形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判断仿佛是黑乎乎的山洞。 这些铁链上面有新鲜的锈迹被磨掉的痕迹,也许是人从这里滑到对面山洞去了,不过又不像,因为铁链这端打桩处土质似乎十分疏松,泥土和石块松松垮垮,仿佛随手一扯都能将它们连根拔起。 我有些犹豫,不敢贸然下主意,伸手扯了扯其中一根铁链,只轻轻一扯,它周围的泥土石块就慢慢凸起来,一松手,又塌下去。如此再使劲一扯,它周围的泥土又凸将起来,但又不散开,看起来随时都要被连根拔起,实际上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将它拔起半毫。 “罗技师,怎么样。”老李也镇定了下来,过来也学着我的样子,拉了拉一根铁链看它是否牢固。 铁链这端牢固倒可以确定牢固,却不知铁链的另一端是什么东西,万一锁着僵尸,那就惨了。我见老李恢复正常,把这个顾虑给他说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应该不是僵尸……你看,铁链缝里还有木头渣滓,应该是个吊桥。”声音还有些轻微的哆嗦,底气明显不足,不过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成这样,已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了。我见他恢复了些,心里稍微踏实。 正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嗬”的一声,我大惊,转身一看:躺在地上的吉野太郎居然动了动手脚。“嗬……”他含混不清的叫着。 “难道他没死?”我迷茫的看着老李,问道。 他同样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十分不确定的道:“也……许。” 吉野挣扎扭动着试图站起来了,他费力双手撑地,几次想借此站起来,但总没能如愿,不过他每一挣扎,胸前的伤口就裂开大一些,那些内脏也随之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掉到外面来。 吉野不是活人,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着。 “老李,吉野的胸前的伤口好像才进洞时候那些干尸的伤势。”我终于说出了之前的担心,“而且它现在不像是一个活人。”说完我只觉得浑身冰凉,脑子里轻飘飘的一片空白。 “那……逃吧。”老李沉吟了下,哆嗦着道。 “逃?”我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茫然道,“怎么逃?”说话间一见吉野慢慢的站起身来了,嘴里仍在“嗬嗬”的叫着,胸前伤口虽大,却没有再流血。 “我……”我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吉野真的站起来了,而且非常缓慢,晃下身子内脏就随之动一下的样子,似乎要像我们走过来。 “尸变!”老李话一落音,立刻抓住一根铁链往下一跳,身子悬在半空中,“快!”他边说边用手往前移动。 我一哆嗦,连忙跟着抓住一根铁链学着老李的样子跳了下去,铁链真实的冰凉迅速从手心传到全身,我手脚发软,身子悬在空中,却没有力气换手挪动。耳边清晰的传来吉野缓慢的脚步声,一步一停,一步一停。 “咚咚咚……”心几乎要突破胸腔跳出来,我不住的告诉自己要稳住稳住,赶快到铁链那一边去,但是不管用,手依旧使不上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往前挪动一步。这一步挪过去,竟像走了千山万水一样艰难。 吉野已经走到了铁链边,木木转了转脑袋,伸出手脚动了动。 第三十九章 冰川下面 身子不停的哆嗦,眼看着吉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自己,连忙拼命往前移动,可是手上发软,使不出力气,身子越来越重。眼看着吉野有要爬过来的倾向,恨自己身手如此糟糕也于事无补,心里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慢腾腾的顺着铁链挪动身体。 往前没挪了几步,果然,好死不死的吉野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跃而起,直直的朝我抓着的铁链落下来……我吓得惊声尖叫:“啊----救命----” “咵!”吉野一只脚踩在铁链上,引得铁链剧烈的摇晃起来。我身子也随之左右摇晃,只得拼死抓住铁链不敢松手。 哪知铁链才剧烈晃动几下,不过几秒钟时间,我的尖叫声还没停,长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吉野全身僵直的一头栽了下去。直到下面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以后,我才回过神来。这下没了尸变的吉野的威胁,我身体马上就不那么哆嗦了,手也不那么软了。 “罗技师,你在发什么呆,赶紧爬过来!”老李已经快到铁链那边了,见状得空提醒我。 我正在奇怪为什么吉野掉下去以后传上来的声音那么清晰,仿佛这深渊深度有限,听得老李这么一喊,不敢怠慢,连忙往前移。 快到铁链中间的时候,几乎每移一步,老李都会回头来看我,他头上的探照灯明晃晃的耀得人眼花。所以当我清晰的看到脚底下有件十分眼熟的红色登山服的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这深渊那么深,我怎么可能看到一件衣服呢……“不可能,肯定是看错了。”我对自己说。 …… 老李先到了终点,接着过了一会我也到了。这铁链果然如他所说是做吊桥用的,终点结结实实的打桩在怪石嶙峋的山石里。沿着打桩的山石往低处两步,又是一个山洞! 我已经对山洞过敏了,只要一见到黑乎乎的洞口,就头皮发麻。 “老李,我真的不行了。休息下,那里还有个洞……等下再做其他打算吧。”我有气无力的靠在一块山石上,道。 老李完全瘫倒在两个山石间,大声的喘气,哪里有力气回答我。 我虚脱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眼睛不停喘气。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些力气,看了看老李,他呼吸也均匀多了。我总有些不踏实,问他是否看到深渊底下有件红衣服。 “红衣服?”老李沉吟了下,道,“好像是看到过一点红色的东西,不过没注意是是不是衣服。我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我开始也这么想,不过听老李这么一说,肯定那里是有个红色的东西了。我问他借过探照灯来往深渊照去,试图能看清楚那红色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登山服。 这下我看是看清楚了,不仅看清楚了那是一件红色的女式登山服,而且看清楚了我们以为是深渊的地方其实不过是一个四五米深的大坑,坑底吉野正在急切的试图徒手爬上这接近垂直状态的坑壁,很明显他只能是白费力气。 老李也看出了蹊跷,过来站在我身边,疑惑的道:“我们在对面的时候,这大坑上面云雾缭绕的,根本就是深不见底的样子,怎么现在一看,居然这么清楚明白?” 我摇摇头,不懂这其中奥秘,心里一直想着那红色衣服的事情,不知道鬼子会不会丧心病狂的对这件衣服的主人----卓玛央金下毒手。 我们幸灾乐祸的看着吉野在那里不停的上串下跳,就是不能爬上来半分。要不是一声枪响传来的话,可能我们真的会看上他半天。 这枪声来得十分突兀,我和老李基本上都以为能误打误撞到这里的就只有我和他了。不料居然从身后两步不远处居然传来一声……两声……一阵混乱的枪声。老李连忙把步枪拿上,叫我警惕巡视,以防有人偷袭。 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立即紧绷了起来,赶紧隐蔽在一块山石后,查看四周的情况。那一阵混乱的枪响过后,又再没有半点声息传来,越是这样,我们心里越没底。我忐忑不安的警备着,脚底下不知怎地十分冰凉。低头一看,居然脚下散落着一些晶莹剔透的块状物。不会是冰渣滓小冰块吧?“这山洞里怎么会有冰块呢!真是笨猪。”我暗骂了自己一声,也不敢捡起来确认,脚底的凉意越来越重,敢情刚才我们太累,所以没注意到冷? 这里密密麻麻遍布嶙峋的怪石,黑黢黢的,浑浊半透明类似于黄水晶的一样石头都有,要藏个人在后面突然给我们放冷枪非常容易。太不安全了,还其冷无比。因此过了一会,见没有动静,我们赶紧往身后的洞里撤退。 那个洞看起来就在身后地势少低处两步远的地方,但我们走过去却还花了不少时间,地上全是高高低低的怪石,还有些刀劈斧砍一般锋利尖锐的黄色白色突起物。而越往洞边走,一股越来越浓重火药味扑鼻而来。地上那种晶莹剔透的的块状物也越来越多,我终于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以为是遇到水晶矿,捡起来一块凑近一看,虽然是晶莹剔透,可惜拿在手里冰凉浸人,还隐隐融化出一些水来。 “妈.的!居然真的是冰块。”我低声嘟囔道。 老李本来端着枪走在前面,连忙神色严肃的回头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说话。 到了洞口,一股非常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我脑子里忽然闪过在山腰通信站里,鬼子用火药炸开封锁的铁门的事来。要真是鬼子也到了这里,那……那我们……而且对面那里不是有一些凌乱新鲜的脚印吗? 我一把拖住老李,低声道:“老李,我……我怕里面是日本鬼子,他们……” 老李头也不回,猫着腰低头就往洞里钻,低声道:“这里只怕有大鱼,你没看见地上又是石头又是冰块吗?就算里面是僵尸,是没脸的魔鬼我们都要进去,还别说区区日本人了。”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就算退回去那边也还有僵尸,生死难料。只得随在老李后面进洞。这洞全然不似之前的那些洞那么平坦,高高低低凸凹不平。脚下不知踩着什么东西,吱吱呀呀不停的发出声音来,脚心更是冰冻得接近麻木,刺鼻的火药味一直紧随着我们。 走了十几步的样子,洞两旁堆满了白晃晃的不知是不是冰块的东西,只能容得下一人弯腰侧身而过。 老李就拉着我连滚带爬地朝着那边的通道跑过去,他头上的灯上下不停摆动,晃得我头又晕了起来,要知道这里可是海拔五千多六千米的地方,经过刚刚那么一跑,现在的我体力已经快要见底,脑袋里也嗡嗡地响个不停,仿佛随时都会炸开一样。 跑了几步,老李突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又看了看我们的脚下,惊讶地说道:“这里有冰!” 我脑袋这时还疼得厉害,听见老李说冰,我也没有力气搭理,只是抓住机会想好好喘一口气。老李的体力却是远胜于我,虽然也是气喘吁吁,到还有力气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一打量不要紧,饶是老李这见多识广之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拉起还在地上的我说道:“这里是在冰川下面!我们快走,日本人已经把这些冰弄塌了!” 听到老李的话,我也抬头向上看去,果然上面是白花花的碎冰块,这时冷静下来一闻,空气中还散布这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这些天杀的矮子,居然在这种洞穴里用爆破的方法开路,他们也真不怕被活埋在这里面了! “罗技师,我们快走吧,这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的!”老李拉着我就想往前走,我听着他的话,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我们能弄塌这洞,后面的怪物就追不过来了。 其实现在想想,这个念头完全是自找苦吃,往里走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况都还不知道,就冒冒然把回去的路给封死,也就是我们当时已经被那些打不死的东西吓破了胆,就连老李也第一时间同意了我的意见。 那上面的冰块已经被日本人的爆破弄开了原本的结构,我们两人先自己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然后再回过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最后还是老李拍版,他用步枪的枪托砸一边的冰块,我用他的工兵锹砸这边的,差不多大半的冰块最后都承重在这两块将近半米大小的碎冰上,砸了一会儿,果然如同老李估计的一样,下面的冰块再也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一阵令人牙软的轰轰声之后,全部的冰顶一下子整个坍塌下来,把这个不大的通道彻底封死。 干完这一切,我整个人马上软了下来,说实话刚才那一番追逐早已经耗尽我的体力,此刻危险解除,我的人也是一下子就虚软了下来,连半个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 老李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也是一边喘气一边说道:“罗技师,我们在这里休息…休息一下,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什么鬼东西,得保存体力啊!” 我想那时自己估计连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力气再说,总之两个人就这样躺在还满是冰渣的洞里大口喘气,就连脑袋都疲惫得停止了运转。 就这样坐了一阵,我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就在这时,我似乎听到了有什么声音。 平静了一下呼吸,我仔细听了一下,却又听不见刚才的声音了。 老李这时爬到了我的耳边说道:“罗技师,有枪声!” 第四十章 清末汉兵棺 我除了累以外已经完全只有麻木状态了,枪声就枪声吧。到现在我们什么恐怖的东西没见过呢。我懒懒的连看都没看老李一眼,道:“哦。” 老李又紧张了起来,他动作麻利的把步枪上好子弹,叫我赶紧跟他去前面看看。我心想躲都躲不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怪物,你老李倒好,一见到稍微有点异常的情况就分外来劲,都不考虑下我的感受,也不问下我的意见。 不过虽然不情愿,还是得跟着他循枪声而去----我们不能内讧,一内讧就都完蛋了。 枪声从前面传来,不似最开始的那般密集,隔一会响一声,想必双方进入僵持阶段,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我和老李都没说话,尽量加快速度放低脚步声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可以清晰的听到打斗声,我心里一喜,听那呼喝声音竟是鬼子的。 “老李,鬼子跟人干上了。我们先坐山观虎斗,等下再过去。”我拉住老李低声道。 老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无奈,我只好跟下去。跟过去没几步,眼前的景象让我完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去对待。本来我都已经麻木了,可是看到这些东西,心脏又被刺激得复活惊骇起来:虽然仍在不知名的洞里,可这里豁然开朗十分宽敞平坦,顶上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木棺,被铁链拴在顶上悬在半空的、整整齐齐一排一排停在地上的……一眼望去见不到头,不知有多少具。棺材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绘有亭台,山水人物等。 每具棺材就是一个人,那这里得有多少死人!我心里直发怵,看看老李,他皱着眉头像在思考什么东西。我全身发冷,赶忙过去紧挨着他,主要是找点心理安慰,他身上带有桃木剑,万一……万一的话,也还可以保命。 前方----无数棺材的前方这时又传来枪响,依我的意思赶紧过去看个究竟,跟活人干仗打架总比对着无数的死人好。可是老李这下反而不急了,他走到一具棺材边,蹲下身仔细的查看棺材的材质、花纹,然后,他叫我过去。 “罗技师,你过来帮我把棺材盖掀起来。”他说得十分轻描淡写。 我一愣:“掀棺材盖?” 老李点点头,神色严肃,道:“这里有蹊跷,你先过来帮我,慢点我给你解释。” 我还知道这里有蹊跷,这么多的棺材,放在地上的不说,但是被铁链悬在半空的就蹊跷之极了。其实还是害怕,我磨磨蹭蹭的慢慢走到老李身边。 老李也许看出我的害怕,温和的道:“不用怕,没什么……罗技师,不要完全掀开,从侧面弄出点缝隙来,我看看里面的东西。” 我手心全是冷汗,万一棺材里面突然蹦出一具僵尸来,那我们就真的是完了。虽然这么想,但又不想被老李小看,只得硬着头皮去另一头小心翼翼的同老李把棺材盖轻轻往旁边移出一条缝。我闭上眼睛掩耳盗铃的给自己壮胆。 一阵轻响过后,老李忽然无比惊讶的“咦”了一声,“怎么是这个衣服?”我知道他说的是棺材里的人穿的寿衣,老李本是见多识广之人,他说奇怪,那肯定就非同寻常了。不过,我还是没有胆子去看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 “怎么了?”我把脸朝上一边,看也不看棺材的问老李。 “这个衣服不是寿衣。”老李自言自语的道,“长明灯……发罐……” 长明灯和发罐我知道,许多地方的汉人土葬时都会放这两样事物。不过……藏族人信奉天.葬,肯定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的。想到这里,我一惊,难道这里所有的棺材里的人全是汉人?! “罗技师,把棺材盖好。再开几具看一下。”老李脸色有些反常,是一种异常兴奋躁动的红。我答应着,又同他移开了几具棺材,都是他去查看。我再好奇都没有胆量看棺材里的死人,顶多斜着眼睛看到地上所有的棺材前面都放有已经熄灭的长明灯和陶罐----也就是发罐。 接连掀开七八具棺材盖看了以后,老李问我:“罗技师,你觉得怎么样?”我根本都没看,哪里知道怎么样,于是摇摇头。 老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都是兵,你知道吧,就像电视里那样,衣服前后有个兵字的那种衣服。” 我点点头,其实不懂老李为什么说这个。 他接着又道:“应该是清末的兵了,有具棺材里还有把原装德国88式毛瑟枪……” 毛瑟枪?假如真是清末的人,拥有毛瑟枪,那他得是多高的地位!原装毛瑟枪在清末的时候,不是随便每一个士兵都能拥有的。普通士兵顶多一把汉阳造。 这时,前面又是一声枪响。 老李没有理会,眉头皱得更紧,问我:“罗技师,你对清朝的历史熟悉不?有没有至少一百个士兵突然在西藏消失的记载?我看这里至少有一百具棺材……” 清史我倒不是很含糊,清末朝廷消减驻藏士兵人数。要是突然消失一百个汉族士兵,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记载的。但……迅速把脑子里的相关资料都搜索了一遍,都找不到相关的记录。 “确定是清末的驻藏士兵?”我不确定的问道。 老李肯定的点点头:“肯定是,而且我看的几个都还是年轻力壮的……衣服也都完好无损。不信的话,你再看看去。” 我当然没胆子再去看,根据老李的说法,也就是这里至少有一百个清末的士兵,棺材里还有陪葬的武器。这不是一般的蹊跷。 老李本是道家弟子,对各地丧葬习俗了然于胸。棺材上会的亭台人物等是“二十四孝”的内容,以及长明灯发罐等物乃是典型的北方丧葬事物。也就是这些人都是北方汉人了。这样一来,事情更复杂了,居然这么多北方普通士兵死后着军装不按规矩穿黑色寿衣,棺材不钉死盖子不落土下葬,反而藏在西藏的深山的山腹里…… 我迷茫的看着老李,希望他能进一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李脸色变得更凝重,他叫我站在一旁,自己去把每具棺材的盖子都搬动一下,亲眼确认全都没钉棺材盖后,也不说原因,叫我赶紧跟他去找小日本。 鬼子好找,就在前面传来枪声的地方。我和老李硬着头皮穿过密密麻麻的棺材往前走。零星的枪声越来越近,终于,我们看到日本鬼子了,还有卓玛央金。不过,我们和他们之间还隔了几个人,几个和老李说的那些清末士兵一样穿着的人,不过衣服有些稍微风化。他们动作缓慢的试图袭击鬼子那一群人。鬼子一见这些人逼近,便慌忙开枪,仿佛弹药不足了。一逼退那些人,他们便不再开枪,以节省子弹。双方旗鼓相当僵持不下。 见我们一到,鬼子们个个脸色大变,倒是卓玛央金,她神色自若的对我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自见到那大坑底下的红色登山服起,便一直有些担心她出了事故,现在见她安然无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失落她怎么没死,又觉得有些安心,她总算没死。 卓玛央金这娘.们,虽然我心里瞬息变了好几次想法,但不管怎样,都没有一个理由让我可以装作毫无芥蒂的回应她,点头微笑。她伙同日本鬼子把我推到血泉水里的事,我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忘记了。因此,我直接无视她的招呼,回头问老李这些穿着清末衣服的人是不是僵尸。 老李沉吟了下,道:“看穿着是和棺材里的那些人是一样的,而且我也注意到之前那里有几具空棺,如过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从那些里面跑出来的。” 就在老李说话的当儿,我们身后又传来一阵凌乱的“扎扎”声。围攻鬼子的人一直背朝着我们,忽听得这声音,他们齐刷刷的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我们背后。我一看他们的样子,立刻骇得死死拉着老李,倒退了好几步。他们脸上干枯得只剩一张干瘪发黑的皮,眼睛就是两个深陷的黑洞,牙齿白森森的露在外面! 鬼子面前不能丢了面子,就算心里再怕我也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尽量作出微笑的样子给他们看,然后低声问老李:“怎么办?” 老李没有说话,凝神仔细听那“扎扎”声,听着听着他忽然脸色大变:“罗技师,不好!” 我连忙问怎么了。老李告诉我那些“扎扎”声是移动棺材盖的声音,我仔细一听,果然和开始我们移棺材盖的声音差不多。难道那近一百具棺材都发生尸变,都变成我们眼前的这些不知算鬼还是什么僵尸的东西?要果真如此,不用说了,我们这些活人全都得丧命,没有一个能幸免的。返身回去,那段被鬼子炸出来的洞口已经被我和老李堵住,就算没堵上,洞对面还有好几个怎么都弄不死的僵尸,随时可以轻易要了我们的小命。 第四十一章、联手 这些转过身来的尸体一直用空洞的眼眶瞪着我们背后,没有进一步的任何动作,老李把步枪递给我,拿出桃木剑,道:“先试试看,不知道是否管用。” 我毫无办法,只能接过枪由他拿着桃木剑过去试探情况。 老李拿着桃木剑先在尸体们的面前晃了,它们似乎没有看见,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老李只得上前一步,往最边上的一具尸体上轻轻一刺,不料除了划破尸体接近风化的衣服外,它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李闪身回来朝我摇头苦笑,说这些根本和鬼神一类不搭边,雷劈桃木剑威力巨大,不可能刺到鬼怪身上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只能说明这些尸体不朽,攻击人这些另有其他原因。我想问老李那桃木剑究竟是不是他亲自挑来的雷劈木做的,会不会有假,所以对这些尸体不起作用。但是还没张嘴,那边日本鬼子山.本就呜里哇啦的冲我们鬼叫起来,似乎在向我们解释什么。我和老李都不懂日语,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我也借机看清楚鬼子只剩下山.本,以及矮胖的竹野次郎两人。卓玛央金蓬头垢面,丝毫没有先前半分的姿色……不对劲,王科长和刘干事呢?他们两人不是一直跟着山.本他们的吗?我心里一惊,要是王刘二人不明不白的挂了,一个中校和他的手下无缘无故失踪,作为同路的我和老李回到军区以后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脱不了干系的。 老李大概也发现这个问题了,疑惑的看着我,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是大问题,我不得不忍生吞气,低眉顺眼的问卓玛央金:“王科长和刘干事呢?” 卓玛央金先是摇头说不知,接着忽然张大嘴一脸惊恐的指着我们背后,“背后,僵尸……你们……” 我立即转身一看,好家伙,地上的棺材扎扎声不断,而且陆陆续续被撑起了盖子,慢慢的有些长辫子的脸上只剩发黑的皮的尸体站起身来了,它们的动作十分缓慢,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像拖长了好几拍的慢动作,浑然不似以前遇到的僵尸那么灵活。它们慢慢的掀开棺材盖,慢慢的伸出一只脚,着地以后再伸出另外一只脚,然后两脚并拢,停一下,又跨出一只脚…… 这么多尸体毫无声息的从棺材里爬出来,非常缓慢的朝我们走来,而我们面前还有几具等着和它们汇合的尸体。 我头皮完全发麻,退是没办法退了,只能跑过去和鬼子呆在一块。可是……我不可能和一群几次下毒手害我的人呆在一起。 “罗技师……”老李才开口,那边鬼子又鬼叫起来打断他的话,接着卓玛央金哑着嗓子,急切的道:“罗技师!赶快过来,那些尸体杀伤力很大。我们只有联手对付才有活命的希望!” 本来我想过去的,但是他们开口叫我过去,我就偏偏不想过去。于是我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没做任何表示就转头问老李怎么打算。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怎么想。我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思,便道:“我不想和鬼子呆一起,要不是有这些尸体挡着,我肯定冲过去一枪一个完全干掉他们了。” 身后开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卓玛央金惊恐的尖叫起来:“啊----”。 老李急切的道:“要么我们先把鬼子干掉,然后和这些尸体火拼,再杀回去和僵尸火拼;要么现在暂时不计前嫌,和鬼子联手躲过这一劫。” 我心里一动,但没有说话,盘算着身后的尸体照那速度得还有些时间才能走到我们背后来,也就是我还可以考虑其他出路了。 老李见我沉吟不语,二话不说,把我脑袋往后一扳,道:“你看。” 我一看,差点就跟着卓玛央金一起大叫,差不多有二三十具尸体都已经爬出棺材了朝着我们走来,后面还陆陆续续的不停的有棺材盖被掀开,慢慢露出一个个的头出来! “走!”我连忙和老李朝卓玛央金他们奔过去。幸好面前的尸体都一动不动的。 我一到,还没站稳。卓玛央金忽然不顾一切的扑过来抱住我,哽咽道:“你没事,没事就好……你怎么不下山……” 我不明白她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非常不耐烦的推开她,正色道:“我很好,多谢关心。”本待再说两句讽刺的话,可是老李一拉我袖子,示意我看那些慢慢走来的僵尸,它们的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遇到挡住去路的东西,也不绕道,继续往前走,走不动就在原地踏步。这比它们知道绕路而过更恐怖,这说明它们只要认定一件事,不管怎么都不会变通和后退。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虽然那么多的尸体暂时不会马上杀过来,可是……那是迟早的事。而且该死的鬼子,好死不死的在这个背后就是绝壁,旁边也没有其他退路的地方和尸体干仗。 我狠狠的瞪了山.本一眼,用英语骂了句:“**!”他肯定听懂了,因为我清楚的看见他脸色变了变,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脸色很快正常,还拉着竹野到我和老李面前来。 “干什么?!”我以为他们又不安好心,习惯性的去腰间掏枪,同时大声呵斥道。 枪没掏到,山.本和竹野却齐齐弯下腰去给我们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嘴里还在嘀咕什么,接着山.本还掏出之前我被他们抢去的手枪,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给我。我赶忙一把抓过来。 卓玛央金在一旁主动翻译道:“罗技师,山.本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之前的过错。他主动向你赔礼道歉并把你的手枪还给你,是希望大家可以相互合作,活着下山。” 我鼻子里哼了哼,没有说话。 老李道:“我们的人----王科长和刘干事呢?他们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卓玛央金面露难色的看了看山。本和竹野,踌躇的道:“这个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说,总之我会找个机会给你们解释清楚的。” 我冷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卓玛央金:“你开始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山.本君吗,现在怎么变成山.本了呢?” 卓玛央金咬着嘴唇,没有吭声,眼睛里有泪花在打团转。我假装没看见,继续道:“合作?我们凭什么和鬼子合作?他们不是很牛的吗?哪里用得着我们。” “不是这样……”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低声道,“罗技师,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我慢慢给你解释……现在你不要问那么多……现在我们必须合作,别无退路。山.本他们两人负责对付这些尸体,而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本事打开这扇门。要是不行的话,那么不管山.本他们能不能对付这些尸体,我们都必死无疑。”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这扇门?哪里有门?”我狐疑的看着四周,道。 卓玛央金别过头去,伸手在脸上抹了抹,大约在擦眼泪。“我们的背后就是门,不过打不开。打不开我们就得死。” 这么严重?我看了老李一眼,问他:“你的意思呢?” 老李无奈道:“罗技师,别无选择。” 我咬咬牙,瞪着卓玛央金,道:“每次都是你们机关算尽。” 卓玛央金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泫然欲泣。我最受不了女人这个样子,把头别向一边,也不看她,道:“你去和老李商量。” 老李倒是很干脆,道:“说吧,你们想怎么合作?” 卓玛央金道:“刚才一看见你们的时候,山.本他们喊话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过来想办法开门,他们去对付这些尸体。前提是大家一定要相互信任,不管谁留了一手,结果谁都别想出去……”说到这里,她大概才发现自己不认识老李,于是十分客气的问老李尊姓大名,老李也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叫李增,大家都叫他老李。 卓玛央金又和他客气了两句,接着跑过去和鬼子说了两句话。两个鬼子一脸肃穆的过来同我和老李握手,然后两人取下背包,一个掏出火焰喷.射器,一个拿出一把自动步枪,自去对付那些慢慢合围过来的尸体。 卓玛央金道:“这个门是按照奇门八卦来设置的。你们汉人不是最懂这些了吗?” 说实话,卓玛央金口口声声提到的门,我一直没看出来这洞壁哪里有像门的地方。不过也不想开口问她,反正有老李在,他是茅山传人,自然懂些奇门遁甲之术,找到所谓的门也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果然,老李两步走到洞底,把脸凑近石壁,用手仔细的摸索石壁上的每一个纹路。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懂,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壁,没任何异常之处……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可能鬼子还懂奇门八卦,能看出这里有机关……难道卓玛央金还懂这些? 第四十二章 生死门 我不由得多注意了下卓玛央金,只见她虽然满脸疲惫,衣服上几乎全沾满了灰土,要是一般的女孩子肯定受不了。她却一点都不在乎,举起那件我开始看见是蓝色,现在已经变成黑不溜秋的外套袖子擦擦脸,紧跟着老李聚精会神的看他行动。 老李被回头看见身后跟了个女人,皱了皱眉道:“我要踩八卦方位定生死门,你别跟在我后面。站远点,去罗技师那边。” 卓玛央金立刻屁颠屁颠的跑来和我站在一起。这时,清兵尸体已经慢慢逼过来了。山.本和竹野连忙放枪。枪声一响,尸体们仿佛知道厉害,会停一下,退一步,再往前进。我看得目瞪口呆,这完全是训练有素的阵势! “罗技师,我有苦衷,你一定要原谅我。”卓玛央金拉着我的袖子,央求的道。 我注意力完全被清兵尸体所吸引,哪里管她在说什么。这些尸体生前肯定是经过严格挑拣和训练的,合围日本人,虽然听到它们有些害怕的枪声,但进退攻守一丝不乱,虽然尸体已经干瘪,但仍能看出来它们生前胖瘦高矮也大多差不多。足可见把棺材放在这里的人之用心不是随便陪葬人牲可比,似乎是要保护什么东西,又好像和之前的人头骷髅灯、被铁链拴住的僵尸是一个路数。 我一边袖手旁观鬼子恶斗尸体,一边苦苦思索进洞以来的种种怪遇,可以肯定这些都是人为的,而且布置这些事物的人得有非常大的势力才行。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千方百计的在如此的山腹里布置这些。还有,这山洞也太奇怪了,有温暖如春的,有其冷无比的,有血泉水,还有冰川…… “罗技师……”卓玛央金怯怯的叫我。 我不耐烦的看着她:“干什么?” “你要留心日本人。他们到这步,损兵折将,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卓玛央金轻轻的道。 废话,我吃过的山.本这畜生的苦头还少吗?迫不得已的情况和他们合作,我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完全相信他们?我罗某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我冷笑道:“鬼子我自然晓得堤防……不过,你也别想我放心你!” 卓玛央金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低着头只管看自己的脚尖,半天没说话。我才懒得理会她,问老李找到门没有。 老李只抬头瞟了我一眼,嘴里轻轻念道:“坎……震……不对。坤……艮……嗯……”同时脚下随着嘴里念的方位踏步。我知他是按照后天八卦找方位找开门机关,不敢打扰,赶紧住嘴。 说到门,我实在没看出来洞壁上哪里有像门的地方,都是清一色的粗糙的石壁。不知道卓玛央金何以断定这里就是有门的。这个女人好像不是一般的不简单。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看了她几眼,正好她也抬头看我,只见她眼里泪光盈盈,想起她哽咽着问我怎么没下山时候的神情举止,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连忙转头看别处。 “地狱之门已经开了。”卓玛央金忽然走过来死死抱住我,带着哭腔的道,“罗技师,地狱之门就要开了。我叫他们推你到血泉水里是为了救你,让你脱身下山……你为什么不下山……” 我想推开她,使劲推了几次,她都死死抱住我不松手。“你松开,我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我冷冷的道,“你就是伙同他们把我推下冰冷的血泉水,纯粹就是要置我于死地。现在见我没死,不用找借口。反正现在我们必须得合作,我不会和你翻脸。” “不是,真的不是。罗技师,你要相信我。”卓玛央金把脸埋在我胸口前,低声抽泣,“我没办法才想的那么个主意……罗技师,我对你……对你……” 她话没说完,老李惊喜的叫道:“找到了,找到了,罗技师你过来。” 我立即推开卓玛央金过去,“哪里?”四周依然没有异样之处,不明白老李所指。 老李兴冲冲的道:“巽,你往左手边偏一点去看看那石壁是否有异常之处。” 我立刻照办,过去仔细看石壁,可是看了半天仍旧没发现异常之处。老李一脸失望的叫我闪到一边,他亲自来。 卓玛央金眼泪还没干,却又自告奋勇的说不然她试试,老李瞟了瞟她,道:“我知道你懂点东西,但是,这里万一有机关,你确定你能躲开?” 卓玛央金脸有些发红,讷讷退到一边,想是不懂机关之事。 老李不丁不八的踏着八卦方位慢慢走过去,前面与尸体对持的山.本操着生硬的汉语,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卓玛央金是否找到生门,他们已经快抵挡不住了,说完又放了一枪,众尸体随之往后退了半步,停一下,又欺身上来。他这话显然是说给我们听的,要和卓玛央金说话,他大可以说日语。 卓玛央金询问的看了看我和老李。我没吭声,老李全神贯注的再观察左面石壁的不同之处,众清兵尸体已经朝我们逼近了不少,山.本两人已经用上了火焰喷.射器,连着枪,总算没让它们杀过来。 我心里也和山.本着急,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李侧着耳朵贴在石壁上,时不时轻轻扣一下石壁,又抬起头仔细看石壁纹路……他这些慢条斯理的动作让我几乎抓狂,又不能发作,不能催老李,不能分乱他心神。加上山.本、竹野两人的枪声火焰喷.射器的声音乱哄哄的夹杂在一起,更让人烦躁不安。 偏偏卓玛央金还不知趣的过来抱着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干什么!”我一把甩开她。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委屈而无辜的看着我:“罗技师,地狱之门开了,没人知道我们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他打开了,也一样。门只是一个也许能活的可能。所以……” 不等她说完,我冷冷的打断道:“那又怎么样,生死不过一念间的事情。就算死,我也不会原谅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卓玛央金脸色大变,哀哀的看着我:“罗技师,我真的是为了救你……你难道不相信,不相信我对你……”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我不是叫你没伤的话就去找班钦大师或者他的传人吗?这些我都有用意的。对不起……我应该把这些都事先告诉你。” 我不会轻易说原谅,最恨别人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事情都发生了,结果已经无可挽回的出现,再说道歉,不管原谅不原谅都于事无补。所以,如果非要和对不起过我的人打交道,我只能选择忘记他做过的事,重新和他来往,而不是原谅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因此,对于卓玛央金也一样,我不想再听她解释什么,虽然对她有些怀疑,认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随队翻译,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在我们必须合作才能走出绝境。就像她说的一样,老李就算打开了门,门后面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不得而知,是死是活都无法预料。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那些。” 卓玛央金潸然泪下,凄然道:“我不该瞒你。” 我装作没见她流泪,问老李好了没。这下老李倒是回答得十分爽快:“好了,你们都站远点。”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拉着我退到山.本他们身边去。山.本这边尸体已经人墙一样密密麻麻严丝合缝的堵住了折回去的路----我们真的别无选择没有退路,只能靠老李去打开所谓的门了。 老李见我们躲开,轻灵的把身子紧贴在左边石壁上,伸出右手一拍洞底石壁,接着迅速往旁边一闪。只听得咔的一声,洞壁竟向里凹进了几分。我大喜过望,连忙就要过去看个究竟顺便给老李帮忙,哪知老李厉声喝止我:“别来!” 口气十分严厉,我一愣,立即明白过来,敢情这门如此隐秘,肯定还有其他厉害机关。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而且一些真实的史料笔记里也都有惯于机关暗室的记载,那可都是真枪实弹步步为营要人命的玩意。我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退回原处。 小鬼子们一看老李找到了门,精神抖擞起来,主动向尸体们进攻,居然还把它们逼退了一大步。 我对鬼子的人品不放心,但对他们对抗尸体的实力放心,所以只管一心关注老李的举动。 老李右手拍那一下以后,又停了下来,掐着手指算了一阵,往右移了半步,然后抽出匕首朝那凹进去的缝隙里一插,立即双头护头灵巧迅速的闪身背贴着右边石壁站好。 果然,不到半秒时间,“嗖嗖嗖!”凹进去的缝隙里射.出一阵乱箭,我看得清楚,箭头发蓝,显然淬有剧毒,不过这机关也说不上有多高明,至少和前面那些处心积虑的僵尸,清兵尸体比起来,这逊色多了----只要稍微懂一点的人应该都知道怎么躲避。 不一会,地上已全是长长长短短的乱箭。老李招手叫我过去帮他一起推门。我学着他的样子身子紧贴在凹进去的石壁上,他赞许的看了看我,道:“往右使力,千万千万身子要完全躲在石壁后。”我明白这是以防石壁后还有机关,于是朝他点点头,表示知道。 第四十三章 墓室 手搭在石壁上的感觉十分奇怪,不是那种沉重冰凉,而是轻飘飘的仿佛石壁生根不稳的一般。我试探着往右使力,石壁马上“扎扎”的随之而动,非常轻巧,一根指头就能拨动,显然,这就是卓玛央金口口声声说的门了。这门似乎底下安有轱辘,非常顺溜的滑开,露出一个墓碑状的东西来,上刻着类似于藏文但又不是藏文的东西。 卓玛央金见状,早已经一声欢呼跑了过来,蹲在那里仔细用手指顺着那些字一笔一划的摩挲。我一愣,不料这石壁移开之后还有如此蹊跷,回头迷惑的看着老李。他同样面带疑惑的道:“看这样子,倒像是墓室,只是这些乱箭吓人的成分居多,本身杀伤力并不大,毫无力道可言,一发.射.出来就跌落在地,根本用不着我们躲避。不过也许有可能是机关失灵……那些文字不是藏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是,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下葬。这山并无多好的风水,怪石嶙峋,毫无龙脉生气。阳宅阴宅都不适宜。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连说两句“怎么会”,便不再言语,低着头苦苦思索。 那边山.本也看见我们这边有了收获,连忙问:“门打开没?”依旧是生硬的汉语。没人理他,过了会,卓玛央金才站起身来,也用汉语回答道:“没有。只开了一道机关。”显然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是说给我和老李听的。 山.本有些不相信,猛朝尸体们开了几枪,飞速跑过来蹲下身去研究那些奇怪的文字,看了半天,他站起来想对我说什么,我恨恨的瞪了他,拉下脸来不予理会。他顿了顿,又转过身去用日语对卓玛央金叽叽咕咕说话。没说几句,竹野那边顶不住尸体的进攻,连声叫他过去。山.本复杂的扫了我和老李一眼,飞奔回去支援竹野。 我完全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老李说像是墓室,如果是真的,那也肯定是完全封死了的,而且既然里面是墓室,我们弄不弄开这个墓门都已经不重要了,墓主人生前在洞里如此处心积虑的处处设置机关安排僵尸,目的肯定就是不让人接近它的坟墓,它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坟里还挖个什么通向山外面的通道。 想到这里,我顿时万念俱灰,一屁股坐在地上,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半句话都不想说。 “山.本说这是满文。”卓玛央金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懒懒的斜眼看着她:“他说是就是?” 卓玛央金郑重其事的走过来挨着我坐下,柔声道:“我认得一些满文。确实是山.本所说的那样,而且……”说到这里,她转过头去看了看老李,有些迟疑的道,“这是个坟墓,清朝大员的坟墓……升泰手下的一个参将。不知道李增知不知道。” 老李听见提到他,接话道:“清朝的大官我不知道,不懂历史。” 升泰手下的参将?那是三品级别武官了。既然以满文做墓志铭,那肯定就是满人……既然是满人又是大官,那怎么不落叶归根于东北,反而埋骨西南呢? 想到这里,大过一切的好奇心跑了出来,顾不得还在生卓玛央金的气,期望急切的问她:“那满文还说什么没有?” 卓玛央金摇摇头,说那些满文只不过简单两句话:参将长硕之墓,壬辰年十月立。 “你怎么肯定这就是升泰手下的一个参将?墓碑上又没说。”我不料卓玛央金对清史还如此了解,不由得大奇,“你懂满文?” 卓玛央金面露难色,犹豫了下,才低声道:“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一点满文。懂一点清朝的历史。何况升泰做过驻藏大臣,他签订了《中英藏印条约》,这种丧权辱国割地求和的人我们怎么可能记不住。” 我总觉得卓玛央金身上的谜团越来越浓,她说的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破绽,但总有些不对劲,本打算再问。不料老李过来,道:“我仔细看了下,这墓碑恐怕也是活动的,罗技师你还得过来一下。” 我跟着老李再次到墓碑前,老李并不着急推动墓碑,而是凑近我附耳低声道:“这个墓蹊跷之极。我怀疑墓里有古怪,你看前面的僵尸,还有些清兵尸体,随便可以要人命,但是到了这墓跟前,这些机关反而一点杀气都没,石壁是活动的,墓碑也是活动的,好像并不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墓地,而是方便墓室里的人出来。” 难不成这这墓室的主人还想死后突然某一天重生复活?我想问老李是不是在吓我,可是看他神色又不像,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去。 老李不是话多的人,说完这些就吩咐我依旧站右边,等他在墓碑左边准备好时,一起使力往两边拉即可。这次他连叫我躲开的话都没说。我还是不敢大意,学着开始的样子,将身子尽量贴近墓碑,然后使力一拉。 依旧和石壁差不多,我和老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那墓碑就自中间一分为二裂开来缩到旁边的石壁中。我蓄势待发,准备墓碑一开,里面倘有乱箭再次射.出的话,双头抱头就地一滚……岂料这墓碑开后竟然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 而就在这时,那些清兵尸体猛然加大了进攻力度,山.本的步枪加上竹野的火焰喷.射器组成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它们居然半步都不后退,硬生生的朝火力网逼过来。一时间枪声,火焰喷出声,尸体们衣服头发都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声,夹着的焦臭无比的皮肉衣衫焦糊味塞满了整个洞穴。 山.本同竹野火力渐渐弱下来,有些抵挡不住,连声催促我们速度进墓室去看是否可以暂时躲避。 才开的墓室,里面的各种秽气都没散开,贸然进去只能枉送掉自己的小命。我们可没那么愚蠢。因此,墓碑推开后,我和老李看也不看里面的情况,连忙闪身到一旁。 卓玛央金迫不及待的跑过来,问我:“怎么样?看到里面是什么没有?” 我摇摇头。 “那怎么不去看?”卓玛央金睁大眼睛问我。 我懒得跟她解释,让她去问老李。老李还好,耐心的解释了原因,并告诫卓玛央金现在千万不要去墓室门口看,墓穴中的秽气也就是毒气是可以要人命的。 哪知老李话还没落音,卓玛央金就已经不要命的“咚咚咚”,跑到墓室门边伸进脖子去了。不等我们出声阻止,她又缩回头两步跑回我们身边。 “罗技师,里面是墓室,正中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卓玛央金有些得意的向我们汇报。 我哼了一声,想起她刚才不要命的举动,有些不快,没有说话。老李问她是否闻到奇怪的气味,或者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因为怕她吸进了那些秽气。 卓玛央金摆摆手,道:“没有,没有。那个墓室现在我们就可以进去。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肃容道,“李增,罗技师,现在我们三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团结一心。墓室里面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不管我们是死是活,都不能叫日本人得逞。” 我从没见过卓玛央金如此决绝凛然,不由得一呆,尤其是她说道最后“不管是死是活”的那句时,一脸的慷慨赴死之气,完全不是以前我所认识到卓玛央金那样。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卓玛央金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卓玛央金随即又道:“记得那句话吗?‘强巴恪山下有座地狱的门,里面住着没脸的魔鬼。’现在,马上……我们就可以看到把人变成没脸的魔鬼的东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的道,“不管怎样,能见到这个东西,我死而无憾……但是,我再强调一次,我们现在一定要一条心……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从现在开始到进墓室以后都听我的。” 她后面说什么我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没脸的魔鬼没脸的魔鬼”,忽视了卓玛央金的异常之处,她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怎么可以肯定墓室马上就能进去? 老李却没我那么疑惑,看他表情就知道。卓玛央金一说完,他立刻恍然大悟,说一定配合。卓玛央金又仔细吩咐了我们几句,叫一定一定要堤防山.本,这个人狡猾之极,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商量完毕,眼看山.本那边已经快弹尽粮绝,尸体都快逼过来了,卓玛央金才高声用日语叫山.本他们赶快过来进墓室。 幸好那些尸体动作十分缓慢,比起之前的僵尸慢了许多倍,山.本他们才能得以迅速脱身过来和我们汇合。 不过,那些尸体动作虽然慢,仍似以前一样,悉索索的一步步毫不退缩的慢慢朝我们这边逼近来。 第四十四章 逃.兵! 才一闪进墓室,鬼子山.本急抓抓的连声大叫关门关门。我看着外面潮水般涌来的尸体惊魂未定,老李想去关门,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我身上……就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本来在我身后的卓玛央金一言不发走过去将墓碑往中间一拉。 “啪!”一阵巨大的回响在墓室里响起,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来墓碑背面还有个环扣,卓玛央金重新把墓碑合上,并将其扣上了,大约她太用力,因此才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安全了。”卓玛央金环视了众人一眼,拍拍手上的灰尘,冷静的道,“外面的尸体至少暂时攻不进来……” 安全了?我可不那么想,有山.本这个畜生在,我们会安全?我不由得一阵冷笑,转身开始打量墓室的状况,以防万一。 进来的时候都慌里忙张的,我根本没来得及看这墓室的情况。现在仔细一看,不由得懵了,完全不懂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说这是墓室的话,除了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椁外,找不到半点像墓穴的样子:它其实更像一个宽阔的溶洞,洞顶上倒垂着乳白色的钟乳石般的东西,洞壁左右两旁各有一条暗河,一条冒着腾腾的热气,另一条阴森森的冰冷至极。这二者蜿蜒崎岖竟泾渭分明的在洞底处交汇,而靠近它们交汇处的地面上,赫然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椁。除此之外再别无他物,也没有任何通道可供我们从这里逃走。 我绝望的看着老李,他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想安慰我,可是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发.颤:“没关系,我们应该想得到办法出去的……” 我麻木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面对这个大棺椁,大家一时都手足无措的静默了下来,墓室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在不停的回响。 这种安静让我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既然历尽艰辛的进来了,好歹要弄清楚这个叫长硕的人为何步步为营的在洞里布置那么多的机关,但临到能进墓室的时候,所有的机关都只不过是摆设。更重要的是,洞里两条水脉交汇,他的棺椁也不落地,就停放在五张并排的石凳上。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知道此处不适宜下葬结穴,湿气太重,尸体棺椁极易腐烂。作为一个三品官员,他手下不可能没有堪舆大家为他相墓……那怎么会这样呢。再者清朝礼法严明,所有官员丧葬都必须遵循礼数,他这样的葬法又是何来历? 我自己想了半天,仍不得要领,只能和老李商量。老李听了我的分析,先问我:“卓玛央金说墓碑上写的是壬辰年,是不是?” 我道:“是。” 他低下头掐指算了算,然后道:“是一**二年。一**二年十月……”他沉吟道,“开始卓玛央金是不是提到一个叫升泰的人,说墓主人是他手下?” 卓玛央金立即接过话去,道:“是。升泰有个手下叫长硕,我爷爷对我说过,因此十分清楚。” 我正想问她既然知道是一个清朝三品武官的墓室,那怎么又和没脸的魔鬼扯上关系。但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山.本毫不客气的往我们三人面前一站,大喇喇的道:“为什么不去打开棺材看看?” 我瞟了他一眼,冷笑道:“谁知道棺材是什么东西,万一是个吸人血的僵尸呢……既然你想看,那你先去掀开棺材盖看好了!” 我本不过是打算吓他一吓,没有真打算叫他去看。岂知山.本一听,眉开眼笑的把步枪往竹野手里一塞,就要往棺椁边去。 “山.本君!”卓玛央金一把拉住他,不再用日语,用普通话正色道,“山.本君,你是中国通,知道中国讲究礼法,堂堂一个三品大员的棺椁,容不得外人随便亵渎。”说道这里,她又对我使眼色道,“你说是不是,罗技师。” 我答了声“是”。卓玛央金又道:“山.本君,你听到了吧。所以你还是一边休息着。叫罗技师他们去初步看下情况再说。” 山.本还待硬闯过去,卓玛央金死死将他拉住,连声催促我和老李赶快去掀开棺材盖看看。我见山.本那找抽的贱样,火冒三丈,只恨不得马上一枪嘣了他。老李见我脸色不对,赶忙把我往那棺材边拉,道:“先去看看。” 和老李来到棺椁边,我想起之前的那些僵尸以及墓室外的尸体,心咚咚直跳,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百分之一千的不可能是个规规矩矩腐烂了的三品武官的尸体…… 我有些打退堂鼓了,吞吞吐吐的道:“老李……我……” 老李头也不抬,往地上一蹲,沉声道:“你踩着我肩膀上去……你瘦些,我重,你肯定承不住我。而且你瘦,身子会灵活很多,遇到情况,反应也敏捷得多。” 棺椁周围没有半点可供踩踏之物,再以对比我和老李的身材----我确实要比他瘦很多轻很多,没办法,真的只能我踩着他的上去掀棺材盖看情况。总不能叫卓玛央金去吧。 我咬咬牙,把心一横,道:“好……你……你把桃木剑给我。”有个雷劈桃木剑,里面要是鬼怪,还可以抵挡一下,这样心里也踏实些。 老李依言掏出他的雷劈桃木剑给我。我接过来将它横咬在嘴里,踩上老李的肩膀…… 还差一点才能看见棺材盖,“不够,再站起来一点。”我吩咐道。 老李抓住我踩在他肩膀上的脚,慢慢站起来一些。这下我轻松抓住了棺材沿,借力往上一撑,轻松的看到了棺材,不,是轻松的看到的棺材里的东西----没有棺材盖! 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花了,连忙揉揉眼睛瞪大了又看了一遍,没错,确实没错。我立时手脚冰凉头皮发麻,直挺挺的就从老李肩头倒了下来。 老李半弯着腰,本不好使力,哪可能抓得住我。结结实实的仰面摔倒在地,摔得我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卓玛央金反应奇快快,马上跑到我身边来,关切的问:“罗技师,摔着没摔着没?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不要吓我,摔到哪里没?”声音带着些哭腔,仿佛我身受重伤了一样,马上就要咽气。 我知道自己脸色是不是很难看,只知道想说话,但是一张嘴,心口就丝丝的往外冒冷气,全身都发冷,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李和日本鬼子同时围了过来,都连声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扫视了这些人一眼,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说我看到的东西,我宁愿是我自己看错。可是……那东西明明那么清晰的躺在那里,连看几遍,又怎么会看错。过了好半天,我终于艰难的开口道:“新……新兵……那个逃.兵……”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立刻大变。 卓玛央金抓住我猛烈的摇晃:“你说什么,什么逃.兵?”她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变了调。 我被她晃得晕头转向,用力挣开她的手,努力镇定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棺材里是逃.兵。我们走失那个逃.兵。”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站起身,几近命令的对老李道:“李增,你托我上去下。” 老李摇摇头,断然否决道:“你是女人,不行。” 山.本马上插话:“那我去……我去看……” 老李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山.本退后两步,不再打老李的主意,叫竹野依样托他去看棺材里情况。 我总算回过神来,挣扎着爬起来,卓玛央金见状连忙来扶。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棺材里,不只一个人。上面是逃兵,下面露出官服的衣角。” “什么!”老李和卓玛央金齐齐惊呼道,“逃兵在棺材里?” 我没力气给他们解释,呶呶嘴,示意他们看山.本的反应。果不其然,山.本被竹野托起到棺材边一看,他也鬼叫一声,从竹野肩头摔落下来。 不过他不像我,摔倒过后立即翻身爬起来,抱住竹野又是跳又是唱的,显得十分兴奋。就像当初他们见到无面王伟澄时候那样。 我立刻警惕了起来,想叫老李一定阻止鬼子再接近那棺材。但还没等我开口,卓玛央金就忧心忡忡的道:“罗技师,是不是里面那逃.兵变成了无面?”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卓玛央金张嘴刚想回答,棺材里忽然传来“咔”的一声,接着又是“砰”的闷响,仿佛什么东西撞到了棺材上。 还没见棺材有什么异常,卓玛央金神经质的拉着我就往墓碑边跑去。 “干什么?”我甩开她的手,站定,道。 卓玛央金拽着我的袖子硬是把我拖到了墓碑边站定,又叫老李及鬼子赶紧过来。喊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神色十分复杂:兴奋,惊恐,期待…… 第四十五章 终极无面 我心心里隐隐约约的猜到什么,但是不敢肯定,不但不敢肯定,连想都不敢去想是那么回事。 卓玛央金睁大眼睛死死瞪住棺椁,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甲掐得我生疼。 棺椁里又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在整理衣服一样。接着,一张只剩下半截,浮肿透亮的成一个肉块的“脸”慢慢从棺材里露出来,然后是脖子、胸膛----他已经坐了起来,身子是一般人的两倍。胸前是破烂得不成形的军装,背后……背后一具尸体背靠背紧贴着他,就像王科长背无面的情况那样,那尸体衣衫乃是黑色清代官服,中间一块补子,上绣仙鹤。 怎么会这样?!我顾不得棺材里逃.兵正慢慢带起那具尸体欲从棺材里出来,连忙问卓玛央金:“你没看错?你说这个墓是一个三品武官的?” 卓玛央金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棺椁里的动静,丝毫没注意到我的问话,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我说的话。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逃兵慢慢从棺椁里起身,他背上那具尸体衣衫完整,靴帽顶戴俱全,但是因为是侧身对着我,看不清脸,不知是完全是没脸的样子还是如那些僵尸一般面容栩栩如生。 眼看着逃.兵就要站起身来了,我一颗心“砰砰”的简直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不由自主的也紧握住卓玛央金的手。 逃.兵已经完全直起身来,我这下看的真切,他的脑袋只剩半截,截面处路出细细长长的黑色蝎子脚,而那清代官员后脑勺就紧贴在蝎子脚上,一根三眼花翎不住的晃来晃去! 我手心全是冷汗,脑子里闪现的全是王科长背着无面在山腰通信站里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攻击我们的情形。 逃.兵站起来身来,久久没有动静,好像在犹豫是不是要从还算有点高度的棺椁里跳下来。我们全都吓呆了,瞠目结舌的看着逃.兵伸直双手活动,他的手臂完全和那官员的尸体贴合,他往前一动,带着那官员的手臂也跟着往后伸直,他转了转只剩半截的头,扭扭脖子,那官员也被带着做同样的动作。然后,他伸出一只脚往外试探着踩,不过很快就收了回去,大约是发现棺椁放置得比较高,不能直接走出来。几秒钟时间,逃.兵忽地凌空跳一跃,稳稳当当的跳了在地上。 “啊----”卓玛央金首先尖叫了起来,“没脸的魔鬼!” 确实是魔鬼,除了“魔鬼”以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们眼前所见到的东西:逃兵就不说了,脑袋只剩半截,身上衣衫破烂,脚上连鞋子都没有,想必早已经丧命。但还是笔直的站着,背靠着紧贴着的清朝官员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头戴三眼花翎亮红顶儿,身穿黑色仙鹤补子官服,胸腔挂着一百零拇指头大小的八颗朝珠,脚蹬方头皂靴。同王伟澄一样,他的脸完全浮肿得不见眉眼五官,只剩下一张硕大的嘴。 无面!又是无面,我连一头撞死的都有了,怎么又碰到无面,而且还是个清朝的官员! 怎么办,一时间大家恐慌之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然而不等我们商量要怎么办,逃.兵脚一动,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着“呼呼”的风声朝我们横闯过来。 我大惊,不料它如此快的速度,连忙拉着卓玛央金往旁边飞奔。大家立即四散逃开。这个无面十分敏捷灵活,一击不中,立即转身瞅准一个人山.本穷追。 卓玛央金死命抓紧我,急得直跺脚,大叫:“喷火喷火!火焰喷.射器!” 竹野脸上血色全无,听到卓玛央金大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取下火焰喷.射器朝无面喷火,可是投鼠忌器,山.本根本跑不过无面,几次差一点就被无面抓住。竹野开足了火力,火焰喷.射器的火苗呼呼直响,却不敢对准无面烧去。 山.本哇哇大叫,我以为他是在叫救命。不料卓玛央金忽然盯着我的脸,柔声道:“他在叫竹野不要管他,赶紧发电报回国报告此事。” 我手心全是涔涔的冷汗,只想怎么逃脱这个该死的墓室,哪里管得着山.本在鬼叫什么。也就没有回应卓玛央金。 “罗技师。”卓玛央金一转身,面对面的看着我,凛然决绝的道,“罗技师,不要管山.本。我不能让这个无面活下去,必须杀死它。” 我茫然的看着卓玛央金,不知她为何突然给我说这些话,更不知她手无寸铁如何去杀死无面,“我……” 卓玛央金飞快的打断我,冷静的吩咐:“你和李增一定要马上设法去棺材里面找一本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棺材里肯定有书……越快越好。”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看了我一眼,满眼全是不舍和柔情,“罗技师,我不该瞒你一些事。现在和以后都只怕没机会解释了。但是,你要记住,我,卓玛央金,喜欢你。” 听到“喜欢你”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惊得一下愣在那里,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山.本不停的鬼叫以及火焰喷.射器的声音都完全消失。只剩下卓玛央金“喜欢你”那三个字在不停的回响。“喜欢你”这三个字好遥远好遥远,自从和前女友分手以后,我早已经心灰意冷,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再去喜欢上另外的人,也没想过会有人喜欢我。可是卓玛央金,她居然在这么危险的当儿给我说这句话,说她喜欢我。大家生死都难料了,喜欢不喜欢还有是什么用,到头来横竖还不是一死?罢了,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看着她,没有说话。 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眼神,完全是悲悯,不知道是悲悯自己还是悲悯卓玛央金。也许都有吧。 无论如何,在那种情况下,都不应该出现悲悯的神情的,所以卓玛央金一看到我的神情,咬了咬嘴唇,再也没看我一眼,转身去对老李道:“李增,事关重大。我不打算活着出这个墓室。也没打算让日本人活着出去。这件事关系整个青藏高原的安危,你们一定要活着带话出去,说日本人已经知晓转世秘密,叫人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老李沉声道:“既然一起来的,就一起出去。” 卓玛央金摇摇头,决然道:“没脸的魔鬼要吃人,没人能躲得过。三个人和它周旋的时间,足够你们两人逃生。” 我听到这话,内心大恸,道:“央金……” 她摆摆手,仍旧没看我一眼,只是声音柔和了很多,道:“罗技师,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假如……假如……你只要记得我这么个人就可以了。” 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看着老李,想叫他帮忙劝服卓玛央金不要去杀无面。老李却问她:“你刀枪都没有,用什么东西杀无面?” 卓玛央金惨然的笑笑:“我爷爷给过我一种特制的迷药,对无面有效。只是……只是……算了,你们赶快趁日本人还没注意到棺材,赶紧去里面找东西。山.本的狡猾和狠毒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说完卓玛央金凄然的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转身就朝无面跑去。那边山.本居然不知怎地,竟和无面拉开了距离,竹野的火焰喷.射器猛烈的朝无面开火。然而无面并不是很吃这一套,动作稍微迟缓了一点,迎着火朝竹野扑去。山.本见竹野被袭,连忙跑到无面眼前去引开它,同时高声重复之前朝竹野说的发电报的话。 卓玛央金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大叫:“快去快去!”说毕猛地冲向山.本…… “央金……”我大叫,老李一把拉住我,厉声道:“赶快去棺材里找东西!” 事关重大,我也看出来了,把心一横,不再管她,依旧和先前一样踩着老李的肩膀爬到棺材里。 棺材里只得几床乱糟糟的锦被,一个木枕,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估摸着卓玛央金说的应该在头部的位置,因此直奔木枕而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就在木枕下找到了一本有些发黄的书,随手翻了两下,里面的文字和外面墓碑上的是一个路数,想必是满文,连忙揣在怀里,踩着老李的肩膀下地来。 刚一下地,老李就问我:“找到没?” 卓玛央金似乎也看到我下来了,气喘吁吁的高声问我:“找到没?” 山.本听得有蹊跷,也跟着用汉语问我:“罗君……你找到什么?” 我先看了看卓玛央金的情况,她拼命朝无面扑去,那无面却躲闪着去攻击山.本竹野二人。我心里稍微一宽,简单的给老李说了书的情况,说像是满文,看不懂。说完后,就要着急忙慌的要去帮卓玛央金弄死无面。 老李连忙阻止我:“等下,先让山.本他们对付无面,卓玛央金看样子,无面还有些忌惮她,估计没有性命之忧。我们趁机先找到一个出口才是正经。 第四十六章 无路可逃 出口?这里根本就不像有出口的样子。唯一的出口是那个墓碑,可惜被卓玛央金锁住了。就算没被锁住,那外面上百的清兵尸体早已经把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凭我们几个人,干掉这个无面几乎是不可能,要成功甩掉无面,还要突破层层的清兵尸体----就算这些都能做到,但是,我和老李不是脑壳一热,把那个通道给炸了吗? 没有时间去懊恼或者后悔。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否则就算没有无面,我们都得活活闷死饿死在这个墓室里。 我想起墓室之前的机关,那也不是一样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点痕迹吗?说不定这墓室里也有同样机关的出路。于是仔仔细细的去摸墓壁上的每一寸地方,可是能查看的地方有限,墓壁大部分都被一冷一热两条暗流缠绕而过。 老李知道我的意图,冷然道:“不用看,没有机关的。墓碑那里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八卦阵,而且周围有很多东西都给了内行人提示……所以我才能轻易找到生门。而这里,这里除了一具棺材外,根本没有任何人为的东西,洞里所有都是天然生成,原封没动。” “那怎么办?”我丧失了最后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能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卓玛央金说要杀无面,我们好歹也应该去帮忙。”老李其实也是满脸的绝望,也许他认为他自己说这些话已经装得很正常了。 说到卓玛央金,想起她看我的眼神,心里无缘无故的难过起来。我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她,但是一想到她说她喜欢我的样子,心里还是狠狠的痛了一下。是啊,她一个弱女子,我怎么可以让她孤身一人去杀无面。 “好,我们过去帮她。”我摸了摸从棺材里找出来的书,还好好的在怀里放着,跟老李过去帮卓玛央金。 但是等我和老李去的时候才发现,我们不是去帮卓玛央金,而是帮鬼子。因为卓玛央金手里扬着个小布包一朝无面逼近,无面立马十分惧怕的样子,快速闪开,转而去攻击山.本。山.本才是最危险的人,少了半截脑袋的逃.兵灵敏的带着无面避开卓玛央金追杀他。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用日语朝拿着火焰喷.射器时不时朝无面开火的竹野喊叫。我们想插手进去,却不知怎样才好。 卓玛央金见我和老李袖手旁观,急得大叫:“叫你们去找出口!你们想找死吗?” 根本就没有出口,如何谈得上找?但我和老李都没忍心把这话说出来,默默的没有回答卓玛央金的话。 卓玛央金甩开无面,跑到我们面前来直跺脚:“你们怎么……” 话才说到一半,山.本忽然高声大叫,仿佛也十分着急,我正奇怪他说什么这么惊慌,不料卓玛央金脸色大变,道:“他喊竹野发电报回日本!你们,快,快去设法拦着竹野,这事千万不能传到外面去。” 竹野动作极为迅速,卓玛央金说这么一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关掉了火焰喷.射器,取下身上的背包,往外掏出一个便携式电报机来。不等卓玛央金再解释,我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跑过去一脚踢翻竹野手里的电报机,同时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竹野一愣,没想到我会发飙。不过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马上回过神来,凶狠的看着我,用日语哇哇大叫,并一边去捡电台。 那边山.本见状,气急败坏的一边躲闪无面的攻击,一边道:“罗!你小人!王八蛋!”大概是中文骂得不过瘾,又换成日语骂。卓玛央金和老李与此同时也朝无面扑过去。这次老李手上也应该抹了卓玛央金的药粉,他们俩一扑过去,无面立即转身避逃。 竹野没管山.本,骂骂咧咧的再次拿起电报机准备发电报,我毫不客气的又是一脚给他踢得好远。竹野怪叫一声,猛地掏出枪对准我,面目狰狞。我手也不慢,他的枪才一举到我面前,我的手枪已经抵到了他的腰间。 “你们要是不发电报回去,我还不怀疑。现在看来,卓玛央金说的果然没错。”我闲闲的道,同时把手枪往竹野腰间用力.顶.了.顶。 竹野不是等闲之辈,他毫不示弱的把枪沿着我的脸往下滑,同样滑到我的腰间才停下来,他冷笑一声,挑衅的看着我,似乎是在说要我放下枪和他决斗。我听不懂,不过卓玛央金却在那里大叫起来:“别上当,罗技师。竹野是柔道十段高手。” 我当然不会上当,放着好好的手枪这样快速省事的东西不用,干嘛要你死我活的肉搏。因此也冷笑一声,看着竹野。 竹野十分着急的样子,时不时的瞟向被我踹翻出去的电报机。我知他着急发电报,也不趁他疏于防备的时候开枪,不是我不想杀他,而是以前从来没有杀过人,要真的开枪,心里还是害怕得很。 因此我和竹野就这样僵持着…… 卓玛央金和老李联手已经将无面逼得只能一味奔逃,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还有空去追山.本了。 山.本一摆脱无面的追杀,立即跑去捡电报机,我心里着急,连忙就想去抢他的电报机。不料竹野横跨一步挡住我的去路,抵在我腰上的枪使劲往肉里戳了戳。他手上力道奇重,这一戳痛得我直冒冷汗。 我立即也加大手上力度往他腰上回敬了过去。这下换成竹野闲闲的看着我了,他无不嘲讽的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朝旁边吐了口唾沫。 卓玛央金和老李正逼得无面节节败退,根本没注意到我已经陷于危险之地。 “央金!山.本要发电报!”我大叫。 山.本听到我说话,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走到我身边来,伸手在我身上搜东西。 “妈.的!”我一脚踹向他,“你想干什么!” 山.本灵敏的侧身躲过,忽地转到我左边。我暗叫不妙,还没来得及躲闪,他已将我左手反剪在背后。 他一只手控制住我的左手,另一只手立即往我身上的口袋里掏。 我连忙撤回对准竹野的手枪,转而对向他。“不许动!”我大叫道。山.本讽刺的朝我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又低下头继续搜我身上。 “……”竹野狞笑着把冰冷的枪口对准我的太阳穴,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眼看山.本就要搜到那本从棺材里找出来的书了。我脑子里一阵热血上涌,就想开枪。 “罗技师!”卓玛央金的声音及时的在背后响起。 山.本听到卓玛央金的声音,似乎有些畏惧,扭着我的手的力道一下子小了许多,但仍旧没有停止搜我的身。 “放开他!”卓玛央金伸手先去拨开对准我的枪,竹野纹丝不动,阴沉的看着她。卓玛央金不再坚持,眼看山.本就要摸到经书了。“山.本!”我急得大叫。 卓玛央金会意,立马弯下腰一把抓住山.本正要探向我怀里的手,“山.本君……”她用汉语道,“我放你们一条活路已经纯属不易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山.本显然不是卓玛央金三两句话就能打发的,他头也没抬,直接一把甩开卓玛央金的手,飞快的往我怀里一抓!书!书被他找到了。 卓玛央金眼疾手快,跟着朝山.本手里抓去,山.本手往后一缩,只听得“嚓”的一声,书被扯成两半,卓玛央金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才止住脚,手里抓着大半本书。 “八嘎!”山.本一声怒吼,朝卓玛央金猛扑过去。 卓玛央金连忙朝无面跑去,同时大叫:“李增,闪开。放无面!”老李心领神会,立即闪开。 山.本昏了头,根本顾不上害怕无面,直追卓玛央金。 那无面被老李纠缠已久,但又不能脱身,早已怒火中烧,见到一个身上没有药粉的人,立即直扑向山.本。 山.本猝不及防,和无面对了正着。如此一来,他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去追卓玛央金。 竹野见山.本失手,立即舍我而去对付卓玛央金。他嫌手枪杀伤面积太小,捡起地上的火焰喷.射器直朝卓玛央金腾腾的开火。 卓玛央金躲闪不及,头发被烧到。我大急,纵身将竹野扑倒在地,他一边挣扎一边抱住火焰喷.射器不住开火。老李连忙将卓玛央金拉开到一边,帮她扑灭头上的火…… 山.本胆子极大,被无面追着,居然还试图将我从竹野身上拉开,我怎会让他得逞,侧身躲过,等他第二次跑来的时候,伸出脚一绊,他老人家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我正想上去补他两脚,不料无面竟伸手朝我抓来。我大骇,连忙滚地逃开,忍不住暗骂自己蠢笨,怎么没想到这点! 刚一滚开,卓玛央金已经赶了上来,她一把拖起我,“走!快走!对付不了无面!” 走?往哪里走?我手脚发软,来不及问她,老李也赶了过来,两人各架住我的一边胳膊,把我往棺材那边拖。 “跳下去!”卓玛央金看也不看我一眼,断然的拉着我往水里一跳…… 第一章 和驻藏大臣升泰有关 第二卷祭祀之门 第一章和驻藏大臣升泰有关 …… 在医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脑袋里全是从自己不停的在水里挣扎的情景,崎岖的地下河漆黑不见尽头,河水一时冰凉刺骨,一时灼热难当。我、卓玛央金以及老李,三人死命手拉在一起,湍急的河水卷着我们撞向棱角分明的石块,往我们嘴里鼻子里耳朵里灌泥沙…… 是一场噩梦,醒来就没事了,那么艰险的环境,不都是已经活下来了吗?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真的只能当做是一场噩梦,完全没有勇气去回想那些天发生的事情。 几乎每晚的梦境全都是逃.兵背着清朝的无面来追杀我。不到半个月,我瘦得皮包骨。老李和我一起住在军区总医院里。他比我好一点,偶尔还有精神来看我,总是劝我多吃点饭,说男人瘦成我这样子简直就是悲剧。 我没胃口,一端起碗就想起无面王伟澄,风干的尸体,僵尸,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清兵尸体,以及最后那个清朝的无面官员。没人能在想到这些恶心恐怖的东西时,还能吃下饭。至少我不能。 而我和老李十分默契的都没有再在彼此面前提起这些事,连王科长和刘干事的下落,我们都不敢互相打听,假装不知道,不记得有这么两个人。至于怎样从那个墓穴的暗流里出来,更是我们不敢回首的噩梦,两人从来只字不提。也没有见到卓玛央金,我记得自己在地下河里漂着快要见到阳光的时候就晕了过去,那个时候卓玛央金紧咬着嘴唇,死命的抓住我的手,眼里全是绝望…… 这天中午,大概是我在医院第二十天的样子。 太阳暖暖的透过窗户照在病床的灰白灰白的床单上,我百无聊奈的用手机玩俄罗斯方块。有些力气了,本来可以去找老李闲聊。但总懒得去,或者是下意识里拒绝和与强巴恪山里发生的一切的事情的人物有来往有联系吧。 心里有些空,好像丢掉了什么东西,又好像很满,什么东西也不想再去接触再去放进心里。这样的心态下玩俄罗斯方块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玩了一阵,我有些不耐烦,将手机扔到一旁,准备小憩一会。 然而,一个甜美娇小的护士微笑着朝我走过来了。我不由得精神一振,也微笑着预备和她搭讪。 “罗练是吧?”小护士笑靥如花,麻利的走过来帮我把床调成半靠背,然后十分亲切的道,“有人来看你。你现在状况不错,可以长谈……但是注意不要太过了,你依然还是个病人。” 我这才注意到小护士的背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男人:四十上下,满脸的沉着与沧桑,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一米七五的个头,身穿黑色呢子大衣。我粗略的打量了他一圈,头向后一靠,懒懒的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和不相干的男人说话简直是浪费精神,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调.戏小护士。 不过小护士很快就撂下我,去照顾别的床的病人。那个男人见小护士离去后,并不计较我的傲慢无礼,十分礼貌的朝我一笑,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道:“鄙人许之午。请多多指教。” 我接过名片一看,上面的头衔倒不小,说是什么古格王朝研究专家,藏汉民俗宗教研究专家等等。专家?专家来找我这个默默无闻又没什么学术见解的小喽喽干什么?不过他既然那么彬彬有礼,我也不能太过轻慢。 “原来是许之午专家,请坐。”我也满嘴的客套话。 “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罗练,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是慕名来找你的。”许之午不客气的在我床边坐下。 “慕名?”我有些奇怪了,我有什么名气?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刚好在你们军区工作,你的事情他给我讲了……”许之午清了清嗓子,道,“想必不用我说,你都知道……” “打住打住……”我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毫不客气的打断许之午的话,“我的什么事情?我能有什么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已经有许多高级干部几次三番的来问我有关强巴恪山里的事情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讲给他们听,就等于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那些恐怖的经历回放一遍,我已经快要抓狂,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能有个万能的橡皮擦,把这段经历完全清除,不然真的会发狂发疯。 许之午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状态不好,连忙道:“不是,这个不关你的事……是我冒昧打扰你了。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如果你听了感兴趣的话,我们再接着聊刚才的话题,怎么样?” 我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许之午诚恳的看着我,道:“请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讲,好吗?” 我没有说话,他开始讲他自己的故事: “我祖父和我一样,不,应该是我和我祖父一样,都是专门研究西藏宗教的人。我祖父痴迷于所有藏族文化,年轻时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亲自深入藏区体验生活----那大概是清末的时候,一**三年的样子。” “一**三年,我祖父进藏,带着去年在四川总督府开来的文书准备去拜访驻藏大臣升泰。岂知文书还没投出去,就被人告知升泰早已在他还在进藏的路上时就病死于西藏仁进岗。他本是想靠着升泰的特殊身份,去搜集一些平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结果升泰居然先死了。” “升泰一死,他的许多计划都不得不放弃。无奈之下,只好四处寻找升泰身边的人,本来开始他的本意只是想靠着这些人的引荐去接触西藏上流社会的东西。哪知他找遍了整个拉萨城,居然都没找到半个升泰的亲兵。当时据说升泰的亲兵至少有一百人!并且没人看见他们撤离西藏!” 我听到“至少一百个亲兵”这话时,心突然猛烈的跳了一下。“那些亲兵和升泰一样都是满族人吗?”我问道。 “是。当然是。”许之午回答完后,立马两眼放光问道,“你是不是见过这些亲兵?” 我实在不想在去趟那趟浑水,于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好奇满族人的亲兵制度。” 许之午神色立即黯然了下来,“我还以为你见过……” 我见他说的东西确实和自己见过的有些像吻合,急于知道真相,便道:“你接着刚才的说。” 许之午于是继续道:“我祖父寻遍整个拉萨城都没找到任何一点关于升泰死后,他近卫亲兵的确切消息。有人说那些清兵扶着升泰的灵柩回东北了,也有人说升泰就地安葬,所有亲兵殉主。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我祖父当时就起了疑心,你想,一个满族一品大员,头戴亮红顶儿的主,居然朝廷除了赐他一个‘恭勤’的谥号外,什么发丧的动作都没有了。这不摆明了其中有猫腻吗?” 我听到“亮红顶儿”四个字,心又是一跳,但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不敢说……只得装作平静的听许之午继续讲: “我祖父多了个心眼,托词说自己是升泰的故交,见他流落在外,死在西藏不能叶落归根心下悲悯,要去他坟前上香以安慰他在天之灵云云。这样四处打听,最后终于有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告诉我祖父升泰早就被天.葬了,倒是他手下有个武官以身殉主,朝廷特地发令就地厚葬。不过这个武官的墓是也是升泰生前的堪舆幕僚选的,据说选址处风水极好,怕别人破坏,采取偷葬形式,因此没有知道其具体.位置。”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他说的不就是我见到的那个墓室吗?墓碑是“参将长硕之墓”,卓玛央金说那是升泰手下的一个武官。棺材里出来的无面,他身上穿的,不正是亮红顶儿仙鹤补子的一品大员官服吗? 我开始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许之午。不过,卓玛央金不是说宁死也不能让这事流传出去的吗?就算那么多高级干部来问那几天经历的事,我都推脱说脑子晕的,记不住那么详细的东西,半点口风都没露。算了,这事还是再看看再说。 许之午当然不知道一瞬间我改变了这么多想法,他扶了扶眼镜,继续道:“我祖父本身对各地民俗烂熟于胸,一听说是偷葬,他立马觉得不对劲。偷藏这种形式很少见于北方或者满人中。尤其是堂堂朝廷发令嘉奖厚葬的官员,怎么可能偷藏呢!” “我祖父心下起疑,于是就接着各种研究的机会,明察暗访这件事……”正说到这个紧要关头,许之午的手机突然非常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正听得入神,被他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 许之午抱歉的对我笑笑,起身到一旁接电话。才一接上,他顾不得这是在需要安静的病房,大叫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你确定找到了金眼银珠?” 第二章 八廓街批发黄金的老板 “金眼银珠?”我暗道,这是什么东西?没有听说过。许之午还在接电话,我不便打扰他,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次死里逃生本已不易,没有想到在医院里居然来了一个人告诉了我关于那些变成行尸的清兵以及墓室里主人的来历。这,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 大家一直都说知道得越少才能活得越长,我虽然不想长命百岁,但经过强巴恪山上的事情,对生命珍视了许多,要不要说出这些攸关性命的事,还需要仔细考虑。醒来以后也没见到过卓玛央金,问过老李,他也不知道。我现在迫切的需要和她商量,告诉她关于墓室的一切以及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自称是专家的许之午。可是……在山上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因此也没有问她要联系方式,现在除了知道她是藏族人以外,竟半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而她又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充满着秘密的人,要找到她,那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惆怅起来。 半晌,许之午接完电话,喜上眉梢的对我说:“罗练,不……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叫你小罗。叫你的全名太正式了。让人有些不习惯。” 我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许之午接着道:“小罗,现在有件非常重要的事,你要是能下床的话,我们一起去八廓街找个朋友,他有件好东西要给我……我祖父的事情,有空再慢慢告诉你。”言语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跟他去八廓街?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现在我和他不是很熟,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想再去趟关于无面以及和它有半点关联东西的浑水。我胆子真的细了,经不起折腾。 “不好意思,谢谢你看得起我,还专门到医院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不卑不亢,礼貌的道,“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所以……”下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想必许之午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果然,许之午一脸理解的道:“当然,你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至于你知道不知道一些事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见过没脸的魔鬼,这点就足够了。就凭这点,你也有足够的资格去见那个人。”强巴恪山上出现了没脸的魔鬼这件事,自从小舟他们回到山下的通信站里以后,就渐渐传开来了,而我作为除掉无面王伟澄的主力,更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所以,许之午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我这次在位于拉萨的军区总医院里住院,就有许多医生护士或者病人为此好奇的来围观我。 “见那个人?”我重复了一句,“还要资格?”话一出口,想到自己已经表明态度不去,连忙打住后面想问究竟是谁这么牛叉的话。 许之午道:“他很有些来历,拉萨贵族出身。从小在布达拉宫里长大……布达拉宫侧边不是有个黄房子吗?之前他们家就住在里面。这次他给我看的东西,要是是真的话,只怕一说出来,天下都要哗然。”他讲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语,仔细查看我的神色反应。 我本来对于藏族文化就十分感兴趣,听到他这么一说,该死的好奇心又立刻起来了。“那……那他要给你看什么东西?我无缘无故的跟着你去,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呢。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许之午见我言语里有些活动的意思,连忙道,“金眼银珠,知道吧?” 我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许之午道:“难怪你没听说过,这事本来是秘密的。这么来说吧,古格银眼你知道的吧?” 古格银眼!我一惊,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只有已经消失三四百年的藏族王朝才能生产的三眼佛像。愕然道:“难道你朋友有一尊古格银眼佛像?” 可恶的许之午,他并不回答我,狡黠的笑了笑,道:“你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我承认“好奇害死猫”,该死的好奇心这次又把我出卖了出去。 “……”我犹豫了下,转念一想,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既然有个机会能得到答案了,那为什么不去呢。 “好吧,你等我换套能见人的衣服。”我毅然道。 …… 许之午的车就停在医院的门口,低调的越野车。他不仅人身上带着一种沧桑,连车也跟着散发出沧桑的味道。这个人好像也是十分有故事的人。 坐在车上,我本来打算继续追问许之午祖父的故事,可是他一言不发,车开得飞快。虽然说拉萨这里不比北京上海那样交通拥挤,稍不留神就出事故。但我还是有些不敢轻易说话让他不能专心开车。 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到了著名的八廓街。大昭寺就位于这里,街道上专门做游客生意的小摊子林林总总:披肩皮草头簪耳环手镯绿松石转经筒哈达,虫草雪莲羊头骨……当然还有许之午朋友那样卖古玩的。不过,是否是真古玩就不得而知了。 车子在大昭寺广场边,一个打着“批发黄金”招牌的店面前停了下来。我远远的一看到“批发黄金”这四个无比阔气的字,忍不住惊叹起来,不知这店里是否存了成堆的金砖。 车子一停,立马有个高大的穿着黑色藏袍、五十上下的男人向我们走来,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道:“之午,你可是来了。”说到一半,见我站在许之午旁边,连忙热情的道,“还有这位小兄弟,之午你赶紧给我介绍我……”边说又边把我们往店里让。 许之午立即替我们互相做了介绍,我知道这个藏族男人叫拉巴,是这家“黄金批发”店面的老板,由于家学渊源,对于古玩器具很有些独到的见解和眼光,因此兼带做些古玩生意。 当街的门面房还要做生意,因此拉巴带我们上二楼详谈。 二楼的陈设极为豪华,尽显大贵族后裔的本色,地上铺着会有八宝图的羊毛地毯,两边全是明晃晃的不知是铜制还是黄金制成的壁橱,壁橱中间供着一尊佛像,佛像前挂着一根白色丝绸的哈达。拉巴叫人去给我们上酥油茶,又连声招呼我们随便坐。 我知道藏族的规矩礼仪大,不敢造次,跟着许之午在一排有点类似于沙发,但是比沙发豪华漂亮得多的东西上坐下。 许之午像是炫耀自家的宝贝一样,得意的指着我们的坐垫和靠垫,道:“这些东西,现在全拉萨只怕都找不到第二家有了。全是以前大贵族家里手工缝制的。拉巴费了好大力气才找来的。” 我不懂手工不手工的,只觉得这满屋的红黄蓝绿黑搭配得十分热闹和谐。 许之午三言两语说完,不再纠缠屋里摆设的话题,催拉巴赶快把好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 拉巴犹豫了下,看了看我,有些不确定的道:“现在拿出来?”显然是顾忌我。 许之午道:“小罗就是我给你说起过是那位有奇遇的人,不是外人,你拿出让我赶快开开眼界。” 拉巴不是很放心的又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还是转身去里屋拿东西。 “我要不要还是回避下。”我也觉得自己跟来有些唐突了,于是道。 许之午端起面前的酥油茶喝了一口,道:“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想让你看看的。”他喝酥油茶十分专业,尽管拉巴没在场,但还是按规矩用右手无名指在茶碗中沾少许茶,手指举起,在空中弹洒三次,然后轻轻吹开茶表面的浮油,然后不疾不徐的小口啜饮。喝到一半左右,就停下来,等主人拉巴添上新茶。 我怀疑他就是因为这么精通藏族礼仪和规矩才能和拉巴成为好朋友的,不然一个冒失而不动规矩的人,拉巴不可能随便就把宝贝给他看。不过猜归猜,我还是也学着许之午的样子喝了几口酥油茶,这是对主人的尊敬。 拉巴进屋去了有一些时间,我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个黄布包着的东西出来了。“之午你看。”他还没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黄布,道,“金眼银珠。” 许之午双手恭敬的接过来,低声惊呼:“果真是!” 我一看,只见那黄布包着一尊约莫一尺高,金光灿灿的佛像。佛像头戴化佛宝冠,双手合十,跌坐于兽座莲台上。最为奇特的是佛面面部。两眼之间的额头正中一只纵目,眼珠被金色的面部衬得银光铮亮,炯炯有神。 我被眼前这尊精美的艺术品震撼住了,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动了这尊安详的佛。 拉巴轻手轻脚的过来给我们把酥油茶续上,道:“看出来了吧,货真价实的金眼银珠。” 许之午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家的东西,到底还是回来了。” 第三章 大贵族旧物 许之午这一叹,拉巴也跟着黯然了下来。他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酥油茶,轻轻的喝了一口,跟着也长叹一声。 气氛顿时变得伤感起来,我不便随意插话,只得暗自揣测,这金眼银珠好像还是拉巴家的旧物,听口气好像流落在外,现在又回到他手里了。只是----这金眼银珠,它和古格银眼有什么关系?难道都是银子做的眼珠? 沉默了一会,拉巴才道:“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想着再要回来的东西呢。何况这还是进贡给皇帝的东西。” 进贡给皇帝的东西!我听到这话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怪这么流光溢彩精美无双,原来是贡品。只是又何以流落到民间,而且还是流落回它本身的主人手里呢?这倒有些奇怪了。 许之午感叹了几句,仍旧将金眼银珠仔细包裹好,双手还给拉巴。然后道:“你收好,我确定了是这个东西,心里有数就行了。” 拉巴接过来起身朝内室走去。许之午突然没头没脑的问我:“你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进贡给皇帝的吗?” 我愕然的摇摇头,许之午神秘兮兮的道:“当初是拉巴的爷爷叫驻藏大臣升泰带到北京去敬献给老佛爷的……你也许要说,皇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哪里还稀罕这么个事物。” 我连忙道:“不不,我认为这是个极好的宝贝。” 谈话间,拉巴从内室出来了,再次给我们添上酥油茶,又问许之午我们在聊什么。 许之午道:“聊你那个宝贝。” 拉巴摆摆手道:“什么宝贝,不都是献出去的东西还被人扔到垃圾桶的玩意嘛。”言下十分黯然。 许之午正色道:“拉巴,你想哪里去了。这样工艺的金眼银珠普天之下,有谁可以再找到第二个?普天之下谁除了你拉巴家的人能找到古格王朝的匠人以外,还有谁能再找到?” 许之午这两句话果然管用,拉巴立即变得高兴起来,“哈哈”的笑了两声,道:“倒没你说得那么神奇,不过是当年一个古格工匠飞传人刚好流落到我家做农奴罢了。可惜他只会做银眼,其他工艺不会,只能勉强做这么个不能见人的金眼银珠。不然的话,倒可以做个真正的古格银眼出来。” 他们说话,没有我插话的余地,我也就乖乖的听着,不过好歹也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金眼银珠乃是拉巴家一个古格匠人做的佛像,古格银眼本就珍贵至极,他虽然不能完全做成一模一样的古格银眼,但这金眼银珠凭着已经完全失传的“银珠”的技艺也足以独步天下了。 许之午又恭维了拉巴两句,无非是说他了不起一类的云云。拉巴受用之极,又陆续扯了些当年农奴里那些能工巧匠的事情,说那古格匠人只会做银眼珠,其他还全靠他自己的其他农奴做好的。 闲聊了一会,拉巴这才想起我,再也不扯金眼银珠的事,转而问道:“小罗兄弟,听说之午说你见过没脸的魔鬼,是吗?” 我点点头:“是。” 他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不无担忧的道:“看来我们藏族人民逃不出这个劫难了。”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严重的话来,呆了呆,安慰他道:“也许没那么严重吧,而且……”我本想说而且无面已经死了,可是话到嘴边,想起那个清朝官员也是无面,硬是给的把话打住。而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之午接过去道:“拉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这个金眼银珠也有些眉目,慢慢来,我们总有办法的。” 拉巴掏出烟猛吸了几口,叹道:“如果是上天惩罚我们,没脸的魔鬼出现预示着地狱之门打开,单凭你我之力,怎么可能逆天而行,消除灾难。” 许之午又道:“拉巴,你不能这么消极。我是这么想的……我怀疑金眼银珠根本就没出过拉萨,所以它辗转流落这么多年,都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你手里。这和没脸的魔鬼有很大的关系。” 我听得糊涂了,许之午突然将金眼银珠和无面扯上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拉巴接过许之午的话,道:“我只知道没脸的魔鬼一出世,我们高原上的人民便要遭受灾难。至于你说的金眼银珠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这个我没听说过。” 许之午:“拉巴,你要相信我。我家三代人都在研究这件事,现在已经很有些眉目了。没脸的魔鬼也许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而且……而且,总之你相信我就是,我们总有办法的。”说到这里,他转脸同我道,“对吧,小罗?” 我茫然的点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拉巴自听到“没脸的魔鬼”这几个字以后,一直郁郁寡欢,我们聊了几句,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许之午安慰了他几句,也不管用,他只管猛吸烟,又唉声叹气的。 没办法,许之午便把话题扯开,拉他闲聊。拉巴勉强附和几句,心情依旧低落。 瞎扯几句之后,许之午只得和我向拉巴告辞。拉巴不住的挽留我们,又是道歉说自己只管想不好的事情去了,怠慢了我们,客气不行。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起来。如此半天,我们总算还是走了。 许之午问我是先回医院呢,还是开车转转,顺便找个清静的地方,两人聊聊。自然是聊了,我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许之午对拉萨好像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离开拉巴的店面,驾车往前直走到宇拓路一家藏族茶餐厅里,叫了一个清静的小包间坐下。 “小罗,其实我带你去见拉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一直不相信没脸的魔鬼真的出现了,我告诉过他关于你的事,他说要是真的能见到你,那么就告诉我一个关于没脸的魔鬼的秘密----这个,你不会怪我吧?”许之午一坐下就连忙说出这番话。 我倒觉得没什么怪不怪的,笑笑,道:“没事。” 许之午看了看我,见我真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道:“当然拉巴还没告诉我。我现在对他的秘密暂时没有兴趣。要你见拉巴,也是有原因的。那个金眼银珠,和古格银眼是一个路数。想必你也知道那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但它竟能在拉萨出现,我总有个预感,这东西其实根本就没离开拉萨一步……你认为呢?”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讶异的道,“我怎么认为?” 许之午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看?” 我直接摇头,道:“说实话,我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没弄明白。” 许之午苦笑道:“也是,都怪我,太着急了,什么都没给你讲清楚。我这么来给你说吧。我目前有两个怀疑。一是替拉巴家族带金眼银珠的升泰根本就没有回到北京,还有就是,没脸的魔鬼和升泰有关系。因为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误打误撞的跟随了一个德国考察队进藏。那伙德国人和升泰打过交道,还一度想利用升泰去找没脸的魔鬼,结果碰了升泰的一顿软钉子。但是那伙德国人很明确的告诉过我爷爷,升泰有自己的小算盘,也同样在找没脸的魔鬼。” 我还是有些糊涂,道:“这些和金眼银珠有什么关系?” 许之午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当然没有直接关系。不过,朝廷里连老佛爷都怕洋人,他升泰区区一个驻藏大臣,再怎么样也不敢直接得罪德国人吧。所以呢德国人就三五.不时的带上我爷爷去软磨硬泡的,想让升泰帮忙。时间一久,我爷爷就和升泰也熟络起来。恰好那个时候,拉萨的葛伦政府集团之间出现了矛盾,拉巴的爷爷,就是布达拉宫的那个大管家也被卷入其中,他想得到清廷的支持,于是就辗转的找到我爷爷,请我爷爷想法让升泰同意帮忙把这金眼银珠进献给皇帝……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拉巴那么熟了吧。我们是世交。” 我依旧是糊涂的,他说了半天仍然没得要领,于是问道:“你不是说金眼银珠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吗?” 许之午不疾不徐的抽了口烟,又喝了口茶,才道:“我怀疑没脸的魔鬼和金眼银珠是有关系的,只是十分怀疑……不确定。因为当年我爷爷在和升泰来往的过程隐约得知,升泰表面上是驻藏大臣,其实他另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寻找转世秘密的钦差大臣。清政府当时内忧外患,西藏也纷乱动荡,清政府无力控制局面,就想利用转世这事来扭转整个西藏局势。而升泰到了西藏之后根本没有去控制那些所谓的转世灵通,姑且不论他有没有那个实力去控制……他一到西藏,首先打听的就是没脸的魔鬼,四下派人出去打听此事……” 我有些着急了,这人说起话来怎么跑题这么严重,不是问他金眼银珠的事和无面的关系吗?怎么又扯这么远。“说了这么多,这和金眼银珠有什么关系?”我强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问道。 第四章 扎不让村的尼琼 许之午略带嗔怪的看着我,道:“小罗,你听我慢慢讲……不要着急。我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你讲清楚,你听半天也是听不懂的。”说完又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无奈,只得道:“那……你继续。” 许之午拉开窗帘,露出外面懒得耀眼的天,他有些陶醉的看着窗外,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有些自嘲的道:“你看我,又扯远了。” 我笑笑,喝了口水,没说话,等他继续说下文。 许之午:“小罗。我之所以说金眼银珠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那是因为这个金眼银珠本来应该在北京皇宫里出现的。当年我爷爷可是亲眼看到升泰把它收起来的。就算清朝败落,它要流落到民间,那也不该在拉萨现世。但是……你知道吗?拉巴收到这个金眼银珠的时候,居然在一个藏民家里珍藏了一百多年。你算算时间,升泰去世不是一**二年吗?到现在是不是刚好一百多年?” 我一惊,忍不住插话道:“你的意思是,升泰根本就没有把这东西带回北京?” 不料许之午却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他没有带回北京。而是我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回北京。升泰死后,不还有个武官以身殉主了吗?我怀疑这其中有猫腻,也许他……算了,这是大事,我不敢随便乱说。总之你要相信我,金眼银珠肯定是和没脸的魔鬼有关系的,而且……”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显然是不愿意再说下去,话锋一转,道:“直到你遇到没脸的魔鬼之前,藏区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了。” “不对!”我想起无面王伟澄来,于是道,“以前也出现过的,也在强巴恪山里出现过。” 许之午大奇,道:“哦?竟有这样的事?”说罢又低声自语,“看来我还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许之午对升泰的怀疑,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他的猜想是对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事应该跟卓玛央金商量一下,她同意我把这事外传,我才能告诉许之午。 许之午面色渐渐有些凝重,“小罗,看来我猜错了。有些事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看来清政府是早有预谋的。” 当然是有预谋的,不然那山洞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的汉兵棺材,匆忙间怎么会有一路上设置了那么多的僵尸以及那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清兵尸体。 我自己想着想着就走神了。许之午连叫了我两声,我才注意到。“小罗,我们必须去那个收藏金眼银珠的藏民家里一趟。这对于我的研究非常重要,请你务必陪我走一趟。” “我----”我有些讶异,疑惑的问,“我陪你去?” 许之午诚恳的看着我:“是,也许只有你能帮我。我家祖辈三代人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反正开车去也不远,你说是吧?” “等我考虑一下再说。”我有些犹豫,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卷入到什么东西里面。可是,自己又对清史特别感兴趣,要是棺材里那个清朝官员真是升泰的话,他肯定是带着惊天的大秘密死去的,而且死前肯定异常慌乱,不然怎么会把金眼银珠这样珍贵的宝物遗落在藏民手里……这样一想,更加勾起了内心的好奇心。算了,反正现在暂时也是闲着的,就暂时随他去看看也好。 于是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许之午的要求。他喜出望外,激动得双手握住我的手,使劲的晃了晃,道:“那再好不过了。我们马上去阿里扎达县的扎不让村。” …… 到达扎达县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按我的意思,就顺便在县城里过一夜好了。毕竟扎不让村离县城还有些距离。但许之午非常急切的想要找到那户藏民,坚持要赶过去。 开往扎不让村的路上,许之午问我:“小罗,你知道扎不让村是什么地方吗?” 我理所当然的道:“不就是你想见的那个藏民就住在那里吗?” 许之午神秘的笑了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难道你不知道它也是古格王朝的遗址所在吗?” “什么?”要不是坐在车里,我差点跳了起来,“古格遗址就在那里?!你怎么不早说。” 前面一个急转弯,许之午连打了两把方向盘,待车驶过了这个弯,才极其无辜的说:“我本以为你知道的……结果一路上看你说话,才发现你不知道,所以才……” 我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十分迫切的想看到这个和玛雅文明一样突然消失了的国度的遗址。才到西藏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古格王朝的神奇,对它神往不已。但一直苦于没有时间去拜访,也不知道它具体的地址,只知道在阿里。没想到现在,居然马上就可以看到它了。 “开快点,开快点。快开。”我满心激动,迫切的想快点到达,不住的催促许之午。 许之午的越野车性能极好,在从扎达县到扎不让村破破烂烂的公路上居然也行驶如飞,天还没黑,我们居然就到了扎不让村。昏暗中一坐不高的山岗矗立在村中,旁边十几户零星散落的人家,透出一些昏黄模糊的灯光。整个村子上空都笼罩着一种不能言说的悲凉和沧桑。 我们的车子一驶进村,就有狗开始叫起来。许之午在车上给拉巴打电话:“拉巴,我到扎不让村了……嗯……对,就在村子的路边上,你让那个收藏金眼银珠的朋友出来接我们一下……对,我是和小罗一起的……嗯……我知道,知道……你放心。好,谢谢……嗯……再见。” 打完电话,许之午指着那个矗立的山岗对我说:“小罗,那就是古格都城的遗址。” 我雀跃万分,连忙叫许之午把车开过去。 许之午叹了声,道:“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么黑,怎么去看。再说,说好了在这里等着拉巴的朋友过来接我们,怎么能随便走开。” 实在扫兴,要依着我的性子,我就是今晚上打着手电都要先把它看完才能睡着觉。可是毕竟是跟着许之午来的,总不能这么任性胡来。于是怏怏的规规矩矩在车里等拉巴的朋友来接我们。 许之午直笑我:“小罗,你这性子急得……真像个孩子。” ……没过多长时间,一阵雄浑的狗叫声直朝我们车子奔来,许之午连忙摇下车窗,大声问:“是拉巴的朋友吗?” 那人用极为流利正宗的普通话回答:“是,我是拉巴的朋友尼琼。请问是许之午先生吗?”不仅流利,甚至还带着些京腔。 见是拉巴的朋友,我们连忙下车,彼此自我介绍。客套几句后,他指路叫我们把车停在一旁。我有些担心车的安全问题,尼琼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爽朗的笑:“放心好了,这里统共就我们十几家人,彼此知根知底,没有坏人的。” 我不由得脸红到了耳根子去,暗想自己太多心了。幸好天色以黑了下来,他们看不见我尴尬的样子。 尼琼和拉巴一样爽朗,热情的把我们带去他家。一进门立即有一个四十上下的穿着宝石蓝藏袍的妇女给弯腰给我们献上哈达,又用藏语道:“扎西德勒。” 我们连忙接过哈达挂在脖子上。尼琼立马又请我们坐下,然后让那妇女上酥油茶,待一切礼毕后,他向我们介绍道:“这是内子。丹增宗吉。”说话间,丹增宗吉始终低着头没有看我们一眼。 我听他介绍说“内子”二字,着实十分奇怪,这话文绉绉的竟像古人一般。不过初次见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话放在心里。 我不大习惯和陌生人说话,差不多都是许之午和尼琼在畅谈。丹增宗吉一直在旁边替我们看茶倒水。我知道以前藏族大家族人家的妇女是不准看到男人腰以上范围的,只能低着头。看这架势,虽然现在许多人已经不在乎这些规矩了,但尼琼仿佛还颇有些讲究旧规矩。 聊了一会,丹增宗吉退下去准备晚饭。尼琼为人十分周到,尽管我不大喜欢说话,他和许之午聊天仍时不时的问我:“罗先生,你认为是这样吗?”“罗先生,你和之午一样,都是研究西藏的学者吗?”我一一含笑作答,他十分的客气周到,尽量不让我感到冷落无聊。 寒暄过后,总算说到正题。许之午说话一向都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我们此行目的乃是想请教关于金眼银珠的事情。 尼琼听到金眼银珠这四个字,一改之前的爽朗,沉默了下,才道:“这事……这事……既然你是拉巴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我希望,我说完我能够说的以后,你们就不要再追问其他东西。” 许之午连忙道:“那是那是。” 我也跟着表态说不多问。 尼琼声音变得有些辽远起来,道:“我们其实根本不是土著的藏民。这整个古格遗址周围的十来户人家都不是真真正正完全纯正的藏民。” 第五章 扎不让村另有目的的清朝遗民 不是藏民?刚才进来的时候,丹增宗吉的举动不完全都是按照最传统的规矩来的吗?而且尼琼的外貌也和普通的藏民没什么区别,这…… 许之午也和我一样,满脸迷茫的看着尼琼。 尼琼爽朗的笑笑,十分理解的道:“难怪你们觉得奇怪。不管是从外表还是从谈吐言语上,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是纯正的藏民。” 我笑着插了一句:“你普通话带着京味,好像是北方口音一样。” 尼琼对我竖起大拇指,恭维道:“罗先生厉害。” 许之午接过话去:“小罗厉害的地方多着呢,有空我慢慢给你说。眼下你赶紧把金眼银珠的事情给我们讲讲,我要是没弄明白,只怕几天几夜都睡不着了。” 尼琼极为爽快,也是耿直人,看着许之午着急的样子,连忙言归正传: “想必你们俩都从拉巴那里都知道一些事情了。这金眼银珠乃是我家祖传之物。要不是因为一些情况,碰巧被拉巴赶上,就算他出一千万,我都不会卖给他。” 想必拉巴从尼琼手里买到金眼银珠,其中还很有些曲折的故事。我本想问问具体究竟是什么故事,可是一看到许之午那急迫的眼神,还是忍住了,静下心仔细听尼琼说话。 尼琼接下来的话更让我们吃惊,他道:“其实,说到底我们根原本和藏民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均愕然相视。 尼琼仿佛早已知道我们会有这种反应,他淡然一笑,道:“拉巴当初知道这事以后,也和你们一样吃惊……如果你们不是拉巴介绍来的朋友,我肯定是不会把这些话告诉你们的。其实,刚才罗先生已经注意到了,他说我的普通话有很重北方口音。是,确实是这样。因为,我们祖上本来就是北方人。来到这里前后总共算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 听他说到这里,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那些汉兵棺材,棺材上绘的二十四孝等物以及发罐,老李那些都是北方特有的丧葬习俗,也就是那些汉兵,生前是北方人。莫非……我只觉胸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不过听到一半就胡乱下结论那不是我的风格,还是先听完尼琼怎么说比较好。 尼琼当然没注意到一瞬间我已经转了转了这么多念头,仍在继续: “当初我们祖上,一共十三人东北人奉驻藏大臣升泰之命在此安家落户。才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是满目疮痍,没有半点生机。你们看到的,这里就偌大一个古格遗址,其他什么都没有……话扯远了。话说我祖父他们十三人俱是年轻力壮的满洲正黄旗人,家里也都有父母妻儿。旗人规矩大,你们都是知道的,何况还是和皇室沾点关系的正黄旗人。但升泰拿着皇帝的一道圣旨,硬生生的逼迫我们祖父抛下东北老家的家人,娶本地藏族姑娘生下子女,一心一意做个安分守己的藏民。” “我说得有点乱,不知道你们听明白没有。总之我祖父他们十三个好好的满洲正黄旗人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和藏族姑娘结婚了。结了婚还不说,升泰还下令这十三个人的后人必须只准和藏民结亲。务必让一代代的人越来越像纯正的藏民----所以,你们现在看到我,外表已经和藏民没什么区别了。我户口本民族一栏里,填的也是藏族。”尼琼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道,“其实谁会知道我们其实竟然是满洲正黄旗人呢。谁会料到呢?是吧?可惜那些到这里来考察的专家学者老是猜想我们应该是古格后裔,就算不是后裔也是和古格王朝有关系的人。无数来这里旅游的人也都问为什么我们这十几户和古格王朝毫无关系的人,竟会守护在这个荒凉的遗址旁……你叫我怎么说呢。我总不能说:我们不过是大清皇帝一不小心多了个心眼,就被派来这里守护一个到现在还没找到结果的秘密的人。” “秘密----?”我拖长声音重复的问道。 许之午也问道:“你们守护在这里,为的就是金眼银珠的秘密?”这家伙还念念不忘金眼银珠,不过我反倒对尼琼祖父们的故事感兴趣了,尤其是大清皇帝----应该是光绪,不其实做主的应该是老佛爷慈禧,我很感兴趣的是老佛爷当年怎么多了一个心眼,忽然把同自己亲近的十三个正黄旗子弟派到这么偏远的藏南地区。 尼琼忽然叹道:“和你们用普通话聊天,让我想起了老家东北。我去过奉天,不不,你们都叫沈阳吧……我还去过沈阳,我老家就是奉天城里的。可是我祖父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临死前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爸爸的手,指着东北方,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此过了半天才咽气。哎……”尼琼的眼角也隐隐有些泪光。我心下恻然,不禁也有些难过起来。 许之午也叹道:“真是难为你们了,尼琼。” 尼琼自嘲的道:“有什么难为的呢,我们几代人守在这个地方,一百多年了,竟然都还没等到真相,说起来到底还是辜负了圣命。” 也许尼琼他们的那种忠孝思想,是我们这些在新中国红旗下长大的人不能理解的。清朝已经倒台这么多年,他提起“老佛爷、皇上”来仍然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想必是受父辈的教诲和熏陶了。 尼琼很机敏,立即觉察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马上道:“现在当然是没有什么圣命不圣命的说法了。只不过我们几代人都为了一个目的呆在这里,要是突然失去了目标的话,人生就仿佛完全没了意义。” 我和许之午知他的顾虑,连声附和“是是是”。饶是如此尼琼也不再提起“皇帝、老佛爷”云云,只说是当时上头的命令。 “你们猜当时上头为什么要我祖父他们守在这里呢?还不是因为那个金眼银珠。”说了大半天,尼琼终于提到金眼银珠了,许之午神色一振,忙问:“难道是守护金眼银珠?” 尼琼摇摇头,道:“金眼银珠这么个东西,用得着守护的话,我还会把他给拉巴么?” 许之午有些尴尬,讷讷的道:“是……那是。” 尼琼继续道:“当初上头见西藏地区动荡不安,派了几任驻藏大臣都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后来不知道怎么,上头听说有个大贵族家里居然有个古格王朝流落出来的匠人,他们就上心了,通过旁人透露出口风,说是上头对古格银眼颇为有些兴趣。那大贵族当时陷入几个集团的争斗当中,已经力不从心,想得到朝廷的支持。这样一来他立即明白该怎么办了,赶紧叫家里那个古格农奴无论如何也要做出一个古格银眼来。只是古格银眼工艺十分复杂,而那个农奴只会做银眼,他再没有古格同伴,所以最后才勉强做成了金眼银珠。” “说到这里你们想必都明白了,那个大贵族就是拉巴家族了。”尼琼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又道,“拉巴家族后来通过一个汉人将金眼银珠送给升泰。” 他说到这里,许之午微笑着插话,道:“那个汉人就是区区在下的祖父。” 尼琼一听,大奇:“不会吧?这么巧?” 许之午道:“事实上就是有这么巧。” 尼琼抚掌大笑:“那好,那我就不用解释得那么详细了。那你祖父有没有告诉你,后来升泰死在西藏仁进岗,其实根本没有运回北京安葬,而是埋在西藏某个地方?” 我听到这里,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想了。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在强巴恪山上。” 两人俱是愣,齐齐的望向我,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话一出口就深悔自己失言了,连忙打哈哈掩饰:“瞎猜……瞎猜。我在强巴恪山上遇到了许多不平常的事情,所以这么猜来着。” 幸好尼琼和许之午均是知趣之人,见我不愿意说,也不勉强,仍旧继续之前的话题。 许之午问尼琼:“升泰死了,和你们家的金眼银珠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给你祖父的?” 尼琼微笑道:“当然。我祖父是他的近侍,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还是这十三个人的首领。他不交给我祖父还能交给谁呢……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上头命令升泰安排我祖父他们守护古格遗址旁的。升泰把金眼银珠在临死前交给我祖父,是因为唯一流落在人世的古格王朝的人----拉巴家那个只会做银眼的匠人忽然又多做了一尊金眼银珠。做完之后,他要是没什么动作倒罢了。可惜他又悄悄的跑来升泰处偷之前的那尊金眼银珠,结果被人察觉,他逃回拉巴府里将新做的金眼银珠交给主人,并嘱咐主人万不可让升泰知道有第二尊金眼银珠。然后等升泰手下的追兵追过来的时候,他站出来申明乃是自己舍不得那尊佛像,糊涂之下才做错事,请升泰大人原谅。说罢不等大家回过神来,他拿出一把匕首插在胸口----自杀谢罪了。” 第六章 干尸洞 这下我总算弄清楚了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了。尼琼口口声声说道守护一个秘密,吊足了我们胃口,到最后却又不直接说出来,这弄得我和许之午都有些郁闷。 最后许之午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尼琼,冒昧的问一句,皇帝到底叫你们守护什么秘密?” 尼琼十分抱歉的样子,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不能随便乱说的。一说出来只怕就要天下大乱了。请你们两位谅解。” 他本来不说这话,不加上一句要“天下大乱”还好,我还没完全被吊起胃口,结果听了他的话,简直恨不得把他嘴巴撬开,让他赶紧把秘密说出来。 不过,事实上当然我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事实上我决定也掉掉尼琼的胃口,于是告诉他了卓玛央金曾经说过“要是被日本人把无面的事情发回国内,肯定天下大乱。” “你看,居然有两个人说起两件事,都说要天下大乱……”我稍带着一点戏谑的口气,说,“哎,我可要怎么办。” 尼琼忽然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轻轻的敲桌子,重复我的话:“可要怎么办……怎么办?” 他似乎想说什么,我和许之午都默默的看着他,等下文。 “这样吧,徐先生和罗先生风尘仆仆的从拉萨赶到这里来,肯定累了。你们今晚上就早点休息。我也不多说废话打扰你们了……”尼琼边说边站起来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我们带往客房。 ……尼琼告诉我们的事情,看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可是他老人家又留了那么大个悬念在那里,我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事,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觉。想和许之午讨论下,他倒头就睡,一点都不给我机会。 如此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我早早的醒了,听得丹增宗吉在轻手轻脚的预备早餐,偶尔传出锅碗瓢盆的声音。间或有尼琼极力压制的咳嗽声,仿佛怕打扰到我们。 不一会,尼琼来请我们去用早餐。丹增宗吉十分贤惠,按照汉族的习惯给我们熬了粥,配上一两样小菜下饭,虽不十分可口,但他们对客人的周到和体贴细致让我十分感动。 吃完饭,尼琼问我们:“要不要去古格遗址转转,毕竟你们都来了,不去的话实在有些遗憾。而且……”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等着看我们的反应。 其实不用他说,我肯定会去古格遗址转转。很喜欢昨晚上看到的遗址那种苍凉寥落的气息。 许之午还没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自然也不会走。于是我们三人慢慢往古格遗址走去。 西藏的早晨很有些寒冷,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身上依然是寒冷。 尼琼家到古格遗址的大门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一去,立即有个面目黝黑,身材壮硕,三十多岁的藏族男人过来和尼琼打招呼,用的是藏语,我依然是听不懂的。不过可以看出那人对尼琼十分尊敬。 两人寒暄了两句,尼琼向我们介绍那个男人叫塔杰,是古格遗址的守门人,擅长画唐卡。他的唐卡远近闻名,曾经有游客从北京不远千里到这里来买他的唐卡。 听到尼琼这么夸他,塔杰很不好意思,憨厚的朝我们笑笑,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语毕,尼琼又将我们简单的介绍一下,他特意用普通话对塔杰说我曾经和没脸的魔鬼正面接触过。塔杰一听到这话,立即变得激动起来,可是他看起来又不擅言辞,又不会普通话,只能兴奋而期待的看着我,等我给他讲得详细一点。 不知怎地,我对这个会画唐卡的塔杰十分有好感。大约是在某些游记上看到过一些关于他的文字的原因吧。有游客说他完全是出于对古格遗址的热爱,才义无反顾的在这个废墟里做一个孤独的守门人。当时一看到这句话就被深深的感动了,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有机会见到这个被描绘成孤独沧桑极有魅力的名人。不过,直觉告诉我,塔杰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普通人,肯定不会。 这样子,我就更愿意和塔杰进一步谈谈了,不过尼琼十分热情的说要带我们去转转,让塔杰不比费心,还是留在门边招待其他可能出现的旅客。 盛情难却,我们只得随尼琼一起进到古格遗址里。刚进门,一股苍凉悲壮的气息迎面而来,我被这种气息感染得心情立刻悲凉起来,想来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所有我们以为天长地久坚若磐石的东西,不管繁花还是苍凉,到最后依然逃不过变成一堆废墟,留给别人感慨的宿命。 不知尼琼是不是因为注意到我神色间的悲凉,他的话变得极少了,只在时不时的向我们的介绍一下“这是红庙”、“这是护法神殿”、“这是夏宫”“这是轮回庙”。 古格遗址不用多说,许多游记和旅游指南上都有。尼琼仿佛有事,带着我们匆匆大致走了一遍,便极力撺掇我们去干尸洞。说那才是整个遗址最值得一看的地方。 干尸洞位于遗址北面六七百米远的一处断崖上。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古格争权覆灭的证据,不过也有学者说那不过是一种特异的丧葬习俗或者祭祀仪式而已。这方面,许之午应该是权威的了,我问他究竟干尸洞应该算祭祀仪式还是其它什么。他老人家却装神秘的叫我问尼琼,说尼琼才是真正的权威。 尼琼没有直接回答我,先是又问了我一次,是否真正的看到没脸的魔鬼。这事已经被许之午说了无数遍了,他自己刚才向塔杰介绍我的时候也提起过……他这么问,让我实在有些无语。 “嗯。”我连头都懒得点了,直接这样就算回答了。 尼琼得到我又一次肯定后,没有再说话,带着我们慢悠悠的往干尸洞走去。 远远的看到那个洞穴,我就毛骨悚然起来,许之午也一样,不住的向我说他觉得阴森森的不对劲。 尼琼轻车熟路,泰然自若,也不和我们答话。过了一会,快到干尸洞边了,他才说:“之午,小罗……”熟悉以后,他开始和拉巴一样称呼我们。“你们不要乱想,哪里有什么阴森森的感觉,都是自己吓唬自己。要有鬼,那我们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在此生活上一百多年。” “那可不一定,我都见到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还有僵尸,杀人不眨……”我道。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尼琼大奇,问道,“是不是身上都穿着清兵的服饰?” 他这么一问,我才更是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尼琼打了个“哈哈”,敷衍的说胡乱猜的。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本是升泰旧部的后人,那肯定是知道升泰当年关于僵尸以及清兵尸体还有墓室的安排事宜了。既然他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事,我也就装傻不再问。只可惜许之午祖父当年找了西藏那么多地方,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想寻访升泰的旧部,却不料他们居然有十三人守卫在这里。 “哎……”我忍不住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到了干尸洞边,尼琼问我们:“敢不敢进到洞里去走走?” 我和许之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那洞里可都是层层叠叠的尸体! “哈哈……”尼琼有些得意的笑起来,“我可是进去过的。而且仔仔细细的把洞里都翻看了一遍。” 我瞠目结舌,不料尼琼的胆子竟如此之大,再者他有事没事跑去翻这干尸洞做什么? “走吧,进去进去。”尼琼又是“哈哈”一笑,带头往洞里走去。我自从见过僵尸一类的东西后,已经变得麻木起来了,虽然一到洞口就有一股闷臭的气味串出来,但依然面不改色,跟在尼琼身后往里走,许之午在我之后,三人鱼贯而入。 洞里果然全是尸体,白骨枯肉厚厚的层层叠叠的铺在地上,踩上去软绵绵松垮垮的往下陷,又稍微带点弹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一想到自己脚下踩着的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我这才感到害怕起来,深怕一不小心,脚下踩着的胳膊大腿或者脑袋就像那些僵尸一样,忽然就从层层的枯骨败肉里“哗”的伸将出来。 洞里的味道让人非常难受,加上脚下踩着的东西,我和许之午两人均是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的跟着尼琼往洞深处走。 洞很深,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尸体,越往里走,越让人觉得恐惧,脊背上仿佛无数个毛茸茸的虫子在爬一样,又难受又恐惧又恶心。 许之午的脸色煞白,想必是吓得不轻。我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以前经历过那么多恐惧的事,可……可从来没有在松软风化的层层叠叠的人骨肉上走过。 尼琼浑然走在阳光大道上一样,极其轻松的往前走,时不时还回头来看下我们有没有跟上,要是我们走慢了点,他会停下来等我们赶上,才继续往前。 第七章 岩画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渐渐的,眼睛有些看不见了东西了。凭直觉知道脚底下仍旧是尸体,其余倒也没见什么异常之处。 尼琼在仿佛早有准备,拿出一个手电打上,然后回头招呼我们:“之午,小罗,你们赶紧跟过来。” 我和许之午相视苦笑一声,加快步子赶到他身边去。 我一句话都不愿意说,没带口罩,生怕说话呼吸间已吸进不少那些骨肉的粉末。许之午还好,还能和尼琼说两句话,问尼琼带我们进来做什么。 尼琼神秘的笑笑,打着手电不住的在洞壁上晃来晃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等我找到了,你们一看就会明白。”他说。 走了两步,洞壁上没见有何奇异之处。尼琼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就在这里……怎么没有呢……真是奇怪。” 我只见两旁洞壁全用是黄褐色稀泥浆过的,甚至能看见当初刷稀泥时刷子的样子。当初这洞埋如此多的尸骨,显然是有人精心策划了的。我以前看过报道,有人说这干尸洞里全是当初古格王朝的战俘,也有人说这也许是一种祭祀仪式。不过,尼琼只字都没向我们提起这些,他只在闲谈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干尸洞并不是外界所猜测的那样,就像没有人会想到他们那十三户人竟然是驻藏大臣升泰旧部的后裔一样。 洞里完全黑了下来,尼琼手电的光束明亮了起来。他有些抱歉的向我们解释:“实在不好意思……我明明记得就在这几步路样子的地方……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 我没有说话,笑笑表示没关系。许之午亦步亦趋紧跟在我身后,不敢落下半步。“没事……”,他声音稍微有点发抖的说。 尼琼停住脚,想了想,道:“小罗,你帮我打下手电,我得亲自敲敲洞壁才能找到。”他边说就把手电递了过来。 “这里……”尼琼指挥我手电照向他指的地方,我依言而行。他轻轻敲着两旁的洞壁,洞壁发出轻轻的沉闷的“笃笃”声----实心,没有夹层。尼琼一脸失望的继续敲其他地方,依旧还是一样。究竟要找什么,他也不说个明白,我和许之午都满头雾水,迷惑的看着他一举一动。 如此,尼琼敲着洞壁往前又走了大概十几步,他伸手敲到的地方,忽然发成“空空”的响声。“是了!”尼琼面色一喜,招手叫我们赶紧过去,“赶紧过来,找到好东西了。”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拳头朝那一砸,一阵泥腥味随之扑面而来----那洞壁上掉下粉碎的小泥块来。 “来看来看,快来。”尼琼不住的伸拳往前砸着走,一边在飞扬的尘土里叫我们看。 真的是个好东西!许之午一见,立即激动得大叫起来:“天,宝贝,真的是宝贝!”说完几乎把脸完全贴在那石壁上去看----看泥块脱落处露出来的画,岩画。 我自然不如许之午专业,不懂那泥块脱落处显示出来的岩画是什么意思。只觉那岩画线条粗犷而流畅,所绘场景宏大而庞杂:有在边走边喝酥油茶的藏族老妇人;有背着大包小包东西的青年男人;有转着转经筒的朝圣者;还有挥着鞭子,赶着牛羊的牧民……再跟着看过去,场面一转,一个带着王冠的藏族男人身边簇拥着许多美貌的女人,身后密密麻麻的跟着全副武装的将领侍卫,还有带着金银珠宝的随从……岩画上所有的人都是一个表情,喜气洋洋但又稍微带着点迷茫,仿佛要去参加一个不知道主人的盛宴一般;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行走的方向也一致,都是朝前走----好似都在往洞里的深处走。 画岩画的画师功夫十分了得,每个人,没个场面,寥寥几笔,就完全恰到好处的表达出每个人的表情和心态来,以及身份地位来。 “这就是我要带你们来看的东西。”尼琼将岩画外所有的泥壳都敲落,然后回头来讲我手里的电筒接过去,“小罗,你也仔细看看,我想你们也许会有一些看法。” 岩画大概四五米长,带着王冠的藏人男人之后,又像连环画一样另起了一副。画上人物还是那些人物,只不过动作有些改变,那喝茶的老妇人将茶碗弯腰放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背着东西的青年男人,解开包袱,正逐个逐个的打开,仿佛在思考究竟要扔掉哪些不必要的累赘;摇转经筒的朝圣者五体投地,泪流满面,似乎所求之愿终于被佛珠恩赐达成;牧民将鞭子远远抛开,正在驱散自己的牛羊,似乎不再需要它们,他满脸全是欢欣;那王者,坐在一个华丽的轿子上,被侍卫高高抬起,他回头俯视着身下的众人----妃嫔,侍卫,将领,随从,满脸的得意与自豪。除了回头的王者外,这副画所有人的行走方面仍然一致,依旧是朝洞深处走去。 在过去第三幅,变得十分简单起来,整幅画上只有人,所有的茶碗石头包袱转经筒牛羊金银细软轿子等等,都没有。前面两幅出现过的人以及无数密密麻麻的看不清表情,分不清身份的人忽地全都涌现出来,紧跟在那王者身后,朝一个光芒四射的深渊走去。 第四幅,一座空城,废墟,苍凉辽远,在暮霭中显得格外死寂。 岩画到此戛然而止。 我看得有些不明所以,这画似乎在讲一个故事: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地方,有个英明的国王,然后不知为什么原因,朝圣者不再朝圣,行人不再赶路,牧民不再放牧,所有人都抛下手里正在做的事,跟着那带着王冠的首领朝一个光芒万丈但并不明晰的地方去了,然后他们生活过得城市变成一座废墟。 这……这……想到这里,我不禁一愣,这莫非是在讲古格王朝的故事?古格王朝不是在一夜之间,如同神秘的玛雅文明那般消失了吗? “看完了吗?”尼琼笑着问我们。 我点点头,许之午神情激动,完全忘记了我们脚下仍旧踩着厚厚的人尸骨,大声道:“我要在这里住下来,要把这画原模原样的复制下来!” “这个想法倒不错,不过我怕你没这个胆子住下来。”尼琼边说边往外走,“走吧,还是先回去。回去商量下再说。” 许之午被尼琼泼了冷水,兴致仍然不减,兴冲冲的跟在尼琼身后道:“尼琼,这画记录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讲述了一座城市变成废墟的由来……我怀疑这是古格的故事。” 我默默的跟着往外走,脚底下的尸骨让我实在没有说话的勇气。因此听到许之午的猜想和我的也一样时,我也没有任何表示。 尼琼肯定了许之午的说法,说他也同样这么认为。 出洞简单得多,十几分钟时间我们就走了出去,刚一下洞口的时候,尼琼道:“得赶快叫塔杰来把洞里的岩画用稀泥巴原样敷上遮住,不然引起的麻烦就更多了。” 在洞里一直憋着没有说话,一出干尸洞,我连忙把没有说的话补回来,先表明自己对于岩画的猜测和许之午的看法一样,另外又问尼琼为何知道洞里有岩画。看样子他似乎早就知道。 尼琼回答得也十分爽快和耿直:“是,我当然早就知道,不然怎么会带你们来看。而且那泥壳都还是我敷上去的……不过这些不能给外人看见,万一有胆子大的游客跑进来看到就麻烦了,所以我才去叫塔杰赶紧用稀泥巴敷上。” “难道这岩画还有秘密?”我暗忖,“不然怎么要遮盖起来不给外人看见。” “尼琼,你知道这画的秘密。”许之午十分肯定的陈述事实。 “……”尼琼破天荒的沉默了,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加快步子往回走。 许之午无奈的看着我,耸耸肩。 尼琼说话客气而谨慎,他既然不愿意说,我们自然不能不知趣的追问,于是强忍住内心的好奇,找了另外不相干的话题闲聊,直到回他家。 尼琼先叫他老婆丹增宗吉去告诉塔杰要马上把干尸洞的岩画用稀泥敷上,然后才坐下来陪我们说话。 闲扯了一会,许之午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主动提起岩画的事情,“尼琼,我实在非常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东西。那干尸洞里的岩画,肯定是有秘密的,那究竟有什么秘密?” 尼琼一听到这话,稍微一愣,大约是没想到许之午会这么刨根问底。他低头想了一下,才道:“不错,确实是有秘密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记载的是古格王朝突然消失的事情。古格不是消失了,它的臣民们也没有死去,而是跟着他们的王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我带你们去看,也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不过……” 尼琼稍微一顿,许之午立刻心急的问:“不过什么?” 第八章 也许永生不死的古格人 “不过你们知道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向外人说。不然的话……”尼琼说到这里神色严厉了起来,“藏区动荡将不是一日两日能结束的。” 这样的话,卓玛央金不只一次给我说过。我和老李都没有多嘴到处乱说,藏区也都好好的,只是我的生活完全动荡了,被无缘无故的卷入到各种事故中去,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跑到古格遗址来,仔细一想,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尼琼说完,我和许之午连忙表示不会乱说。他听了之后,露出满意的神色,道:“我相信你们。你们别催我,等我想下要怎么说才好。” 这次不仅是许之午急躁了,连我都沉不住气了,简直怀疑尼琼就是一个专门吊人胃口的说书人,每每到紧要关头,便要喝茶喝水,然后等你眼巴巴的等着他酒足饭饱来说下文的时候,他直接来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尼琼虽不至走人,但竟长时间的沉默了起来。我和许之午不知他究竟作何想法,也不敢随意聊天打扰他。气氛异样的静默。 没人说话,我觉得嗓子痒痒的,忍不住咳了两声。尼琼大约听到我的咳嗽声,这才恍然记起屋子里还有两个客人一样,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想事情,就走神了。” 许之午赶忙道:“没事没事……尼琼,你赶快给我们说说岩画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秘密,我等了半天,你都没说,我真的要急死了。” 尼琼爽朗的一笑,道:“别急别急,听我慢慢道来……那岩画,你们想必也看见了。确实,是记载古格覆亡----不,不是覆亡,是消失的故事。古格王朝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原因就在那个干尸洞里……”说到这里,尼琼突然打住,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塔杰去把稀泥巴给敷上没有。” “应该敷上了。”我接话问道,“难不成古格的臣民一夜之间全都跑到干尸洞里去了?” “不是,不是。小罗,你想想看,当初古格臣民有数十万之众,我们去看过干尸洞的,它能装下十几万人吗?”许之午插嘴辩驳道,“要有那么简单的话,我们考古界早就找到干尸洞去研究个透彻了。” “那怎么回事?总不可能通过那个干尸洞跑到火星上去了。”我故意说得离谱,好引尼琼说话。 “火星……哈哈……有可能……哈哈……”许之午故作嘲讽的笑起来。 果然,尼琼受不了我和许之午一唱一和,打断我们的对话,道:“怎么可能去火星。你们以为古格的国王是什么人!” 许之午立刻趁热打铁的问:“那他是什么人?” “一个胸怀天下,爱民如子的贤王。他喝一碗酥油茶,必定会先想到百姓是不是也有喝的,他穿一件新衣服,必定会问百姓是否不会受寒冷的侵袭……”尼琼赞美古格国王的的排比句还待再进行下去,我怕他一扯就扯远了,赶紧道:“那果然是个好皇帝。可是,这和古格王朝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关系?”尼琼反问道,“关系?你说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古格全国上下都是虔诚的佛教教徒吗?” 这个当然知道,古格以佛立国,上至国王夏至平民农奴全都是虔诚的佛教弟子。可是,这和他们的国家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真的好像没有关系。 说没关系也不好,有关系也不好,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尼琼。 幸好尼琼没再追问,而是道:“你们汉人,从秦始皇开始不都想追求长生不老吗?古格国王也一样。知道吧,他也希望自己长生不老。不过他又比秦始皇好上千万倍。他希望自己的臣民也能与他一起长生不老。” 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立刻想到了答案,向尼琼求证道:“难道你是说古格国王找到了长生不老的秘密,然后带着他的臣民一起永生?而且还是通过那个干尸洞?” 尼琼笑笑:“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当然不是通过干尸洞。那个岩画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一个国王带着他的臣民走向另一个充满金色阳光的地方。” 我同意尼琼的说法,如果真是那样,当然通道也不会是那个干尸洞,不管怎么样,它都不能让人联想到它能通往一个美好的地方。 “不对,不对……”许之午摇着头,道,“以我的看法,那洞里的许多尸体似乎是为祭祀用的……”他还待再说下去,尼琼一拍大腿,伸出大拇指,打断他的话:“之午你果然好聪明!” “我……”许之午还待谦虚两句,尼琼不给他机会,紧接着道:“那确实是祭祀用的。在古格国王预备带着他的臣民离开这个险恶的世界的时候,他下令找了罪恶的囚犯来作为祭品,只有消灭了罪恶,才能打开永生之门。” “你的意思是古格王朝的人已经在另外一个永生的世界里了?”我大奇,问道。 尼琼点点头:“是。”他顿了顿,又道,“说到这里,也就不瞒两位兄弟了。当初上头派我们守在这里,为的就是这件事。当然----你们不要乱想,以为上头想长生不老。他们都是大智慧的人,岂会不明白人终有一死这个道理。上头只是想找到永生的秘密,用以控制整个纷乱动荡的藏区。” 此话一出,我简直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惊讶,原来尼琼他们十三户人守在古格遗址旁,竟是为了帮皇帝找长生不老的秘密,虽然尼琼一再的掩饰说皇帝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他越是解释越说明事实就是如此。鬼都不可能永生不死,都还有六道轮回,人怎么可能长生不死??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笑话,尼琼他们在守护一个笑话,我悄悄从军区医院溜出来,跟着许之午跑到扎不让村来找到的也是一个笑话。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真的觉得好笑,于是大笑。 许之午见我失态,连忙给我使眼色,叫我收敛些。 尼琼不以为意的道:“没关系,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许之午接连扯了几下我的衣服,我才停住笑,“尼琼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介意。”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轻慢,连忙正色向尼琼道歉。 “你看你,之午和小罗,你们两个这么见外……我介意什么,你们是拉巴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尼琼脸色没有丝毫不快,道,“我知道这事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相信长生不老呢……不过,有句话我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强巴恪山上有座地狱的门,里面住着没脸的魔鬼。’” 又是这句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听过。”我颔首道,“不知这和岩画上古格王朝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尼琼道,“没脸的魔鬼身上有种东西,乃是从长生不死的世界里跑出来的。知道吧?” 我一愣,难道他说的是无面身体里的水晶黑蝎子?“怎么会这样?”我和许之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就是这样。没脸的现世并不是好事,必定引起活.佛.转.世的混乱。”尼琼神色凝重,道,“小罗,你杀死过无面的事,拉巴已经给我讲过了。我想问你,那没脸的魔鬼身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蝎子,黑蝎子。”我十分不愿意别人再提起强巴恪山上的事情,短短的回答他几个字,就不再说话。 尼琼察言观色,知我不愿意提起,不再追问。转而回到刚才古格国王的话题上去。“要真是那样,古格王朝的臣民们身体里不都是有东西,才能长生不老?”他问。 “怎么会……”许之午话只说了半句,忽然硬生生打住,他神色变了变,低声道,“小罗确实碰见过没脸的魔鬼,而且还不止一个……这就是说……肯定有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的世界?而且那个世界和我们这个世界还有通道,所以古格王朝才能通过这个渠道一夜之间消失?那么……那么……”说到最后那么两个字的时候,许之午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了,“那么要是我们找到这个通道,我们不也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吗?” 可是我不这么想,我碰到过无面是真,可是要让我就此相信真的有长生不老的地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吧。”尼琼显得不那么激动,略略有些惋惜的道,“古格人都长生不老了。可惜,可惜那个做金眼银珠的古格匠人,他本来有机会长生不老的。” “本来有机会?”尼琼又是话中有话,人要真的长生不老,几千年几万年的重复经历沧海桑田悲欢离合,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我受不起折磨,只愿眼前这一世安稳就好。至于永生不死的梦,还是留给那些贪恋红尘的人去做吧。想到这里,本来想起自己开始对那做金眼银珠的古格匠人本来就十分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打听他的情况,现在听尼琼的口气,他似乎知道些关于他的事情了,于是问尼琼,“有什么机会?跟着那个国王去长生不老世界的机会?” 第九章 古格大祭师 “不对,时间上算起来不对。拉巴家的农奴,他爷爷那个时代。算起来那农奴再老,也不可能是早在二三百年前就消失了的古格王朝的人,只能是他的后裔。”许之午道。 “当然那个农奴只能是古格人的后裔。”尼琼道,“但是他不是普通古格人,他是会做金眼银珠的匠人,把他放到古格王朝去,他就是会做古格银眼的人。你们要知道匠人在古格王朝非常有地位十分受人尊敬。” 如果真是这样,古格国王真的是带着他的臣民去了一个永生不死的世界,那就没有理由不带着会做古格银眼的匠人去了。那拉巴家的那个农奴又怎么没有去呢?这好像有些说不通。而且尼琼的话好像也带着些漏电疑点了,且不说其他的,但就金眼银珠而言,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忽然一时高兴就卖给拉巴了呢?还有岩画的事情,我总觉得尼琼刻意回避了什么……总之,我有种预感,眼前这个看似爽朗老实的人,也许真实面目并不如此。 “那怎么古格国王不把那个农奴的祖先也一并带走?”我到底没有忍住,还是问了这句话。 拉巴先是一愣,接着神色自若的道:“一个国家上上下下几十万人,国王哪里可能一一照顾到。而且,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一件事。不仅古格王朝有一个制作古格银眼的匠人没有跟着他们的国王去另外一个世界,而且还有一家大祭师也选择留在了我们的世界里。据我所知,这家人现在也在西藏,不过他们家的人并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没几个人认识他们。” 这下轮到许之午惊讶了,他惊呼起来:“什么?你说古格王朝还有臣民流落在西藏?”他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尼琼大哥,你无论如何也要带我去拜访下这家人……这手资料一发布,全世界都会轰动……哈哈,到时候我老许的大名,将和布达拉宫一样传遍全世界。” 我不仅也跟着笑了起来,不为其他,许之午不会天真到这个地步,尼琼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吧。要真是有古格后人在,凭我们现在的研究实力,就算他们住在月球上,那还不是早就把他们找了出来。 尼琼正色道:“之午,你要我带你去找他们,那也不难。只是……”说道这里,他有些为难的样子,道,“只是古格人信佛是出了名的。我又不是正宗的佛教弟子,又和他们非亲非故,没有任何理由,贸然带个生人去见他们,总有些不便。” 许之午急不可耐的问:“那要怎么才能见到他们?” 尼琼低头想了一阵,欲言又止。许之午更是着急了,“究竟要怎么样才行?” 尼琼显得为难之极,“总得带上个礼物去见他们吧。” 说来说去,原来是想趁机索要财物,他尼琼也太小看人了吧,且不说连我这样没怎么在社会上混的人,都知道他此言别有深意,更不用提许之午这样的老江湖了吧。 果然,许之午也听出尼琼话里有话。“礼物?”他问道,“什么礼物?” 尼琼一脸局促,吞吞吐吐的,道:“古格人十分念旧,要带些现在这些金银珠宝去找他们,他们未必肯接受……要是……要是……带个古格的旧物去,那自然又是另外的说法了。” 古格旧物,尼琼他们守着的不就是古格遗址吗。要找个旧物还不简单,随便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古格的旧物。“那去遗城里找个东西带去给他们就可以了。”我道。 “小罗兄弟,要是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尼琼苦笑道,“大祭师在古格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什么样的金银财宝没有见过,这古格废城里的东西他要稀罕,有看中的,早也差人来取了,何必等到我们送去……你以为随便带个俗物去,就能入他的法眼么?” 看来尼琼是打定主意要掉我们的胃口了。“那你认为带什么去比较好?”我对他的疑心越来越重了,沉声问道。 “这个……这个……”尼琼看了看我们二人,还是为难的道,“我说出来,又怕你们说我故意刁难。” “怎么会呢。”看许之午的样子,只怕现在尼琼叫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拿出去做礼物,他都会答应,“究竟要什么礼物,尼琼你快说。我许之午倒还有些人脉关系,找个宝贝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他急急的道,生怕尼琼马上改变了主意,不带他去找古格后裔。 尼琼又低头想了会,半晌,非常为难的道:“我说这个,你们要是觉得不能接受,那就当笑话听,笑过就罢了。要是能听进去,那再好不过……是这样的,我开始不是说过的吗?古格人都是虔诚的佛教弟子。他们所膜拜的佛乃是大名鼎鼎的古格银眼佛。其他佛像,他们一概不拜的。而古格银眼,除了现在被发掘出来收藏在博物馆的里的以外,另外的早就被他们的国王带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了……” “不会吧?”我瞪大眼睛看着尼琼,“你的意思是叫我们找个古格银眼去给他?”开玩笑,古格银眼岂是我们这些人随便就能找到的,要真能那样,它也就不是古格银眼,而是普通的泥塑菩萨了。难道我们从拉萨到这里来,他就以为我们有通天的本事?简直摆明了就是说不带我们去找那家古格大祭师。不带就不带,找什么借口!而且本来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古格大祭师流落在世的,他自己主动说出来,现在又是这样的说辞! 许之午,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一脸天真的给尼琼解释:“尼琼大哥,你知道,古格银眼是国宝级文物,我在考古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即便是再大的官,他要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权威专家,都不可能见到古格银眼的。我……我的研究方向是藏族民俗文化和历史,古格银眼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课题,连看一眼它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有机会弄出来给你……” 尼琼点头一笑,道:“我知道。我并没有说一定要古格银眼。金眼银珠----”他顿了顿,“其实也应该可以的吧。” “你……”听到他这句话,许之午和我顿时无语了。金眼银珠他自己先前不就有一个吗?而且还卖给了拉巴。现在说拿着金眼银珠可以去见古格大祭师的后裔,什么意思?不摆明了叫我们去拉巴手里买来吗?原来转来转去,连着拉巴一起,都是在算计我们,变着法叫我们把他手里拿尊金眼银珠买走。 想到这里,我立时有些不快,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许之午那个笨猪,他还试图和尼琼讨价还价,“尼琼大哥,金眼银珠那么贵重的东西,现在又是在拉巴手里,我们确实买不起,也没办法把它拿来给那古格人的。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买???”尼琼仿佛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之午,“谁叫你去买它来?”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了,同样吃惊的问他,“不会让我们用些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手法去得来吧?” “哈哈……”尼琼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都怪我没有说清楚。” 我和许之午对视一眼,不懂尼琼究竟想说什么。 “我的是意思是,你只要带上一对金眼银珠去让他看一眼就可以了,让他知道你们是诚心的就行了。大祭师见了金眼银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尼琼笑毕,道。 “一对?”我又不懂了,拉巴不是只拿出过一尊金眼银珠给我们看吗?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金眼银珠有一对。包括尼琼在说起金眼银珠来历的时候,都只提到过送给升泰的那一尊。 “尼琼大哥,我完全糊涂了。”许之午道,“金眼银珠只有一个,哪里来的一对?” “当然有一对,不然我怎么会说出这话来。”尼琼正色道,“不过现在现世的只有拉巴家里的那尊,另外的,不知流落何处。” 靠.!说到底不仅要我们打拉巴家那尊金眼银珠的注意,而且还要去找另外一尊根本不知道有没有的金眼银珠,这不明明就是拿我们当猴耍吗?“妈.的!”我暗暗在心里问候他的祖.宗,脸色也不由得有些愠怒了。 可气的是许之午,他还傻乎乎的道:“那尊金眼银珠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尼琼高深莫测的回答他:“一尊出来了,另外一尊总会现身的。你们只需要密切关注跟拉巴做古董生意的人就可以了。” 这么说来,好像拉巴还不是很知情,他只知金眼银珠的宝贵,却不知它还有其他用途。不然听尼琼的口气,他的意思好像是拉巴还会打算卖掉金眼银珠一样。 我完全混乱了,根本不明白尼琼想表达什么意思。 许之午也无话可说了,看着尼琼,等他说下文。 “我说得不明白吗?就是你们找到两尊金眼银珠的时候,就可以找我帮忙想办法去见古格大祭师。之午,见到古格大祭师,他随随便便动动嘴皮子告诉你一两件事,你就可以立马在考古界大放异彩,名利双收。”尼琼说到这里的时候,两眼放光,兴奋之极。 第十章 交易 许之午也跟着兴奋起来,道:“果真是那样的话,简直太好了。” 说罢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第二尊金眼银珠已经找到了一样。 我不知道许之午究竟怎么想的,尼琼那么明显的耍我们,他难道不明白? 闲谈了一会,又很快到了中午,本来许之午的意思是打算在呆一些时间,多多打探一下尼琼的口风,岂料一个催命电话直接叫我能有多速度就多速度的赶回拉萨去,不然就等着坐牢吃官司。 电话是老李打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吓了一大跳,从医院跑出来也是请过假的,按道理不会出事,更谈不上坐牢一说。想再多问,可是老李并不直接回答,只不住的催促我赶紧回拉萨。我立刻明白他说话不方便。这一来事态更严重,哪里敢再逗留,连忙拉着许之午向尼琼告辞回拉萨。 尼琼客气了一番,再三叮嘱金眼银珠的事,才让我们走。 一路上我坐立不安,实在不知道回去会有什么事。一般犯了小错,顶多就是关关禁闭,很少有人拿坐牢这事来开玩笑吓唬人。想来想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有哪些行为犯得上坐牢去,可是老李又不是那种说话不知轻重,随便开玩笑的人,……真是越想越乱。 许之午见我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个不停,便安慰我:“没关系,小罗。我好歹还有些硬关系在部队的。你要真是遇到不能解决的事。给我说一声,当哥哥的肯定竭尽全力帮你。” 我苦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有些事是可以走关系托人情含糊过去,但前提是得是小事,没有犯原则性错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根本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发展到要吃牢饭的地步。 一路上许之午加足了马力赶往拉萨,我焦灼之极,几次给通信站的人打电话问情况,包括小舟在内,均闪烁其词不做正面回答。再打给老李,他也含糊其辞。 大家越是这样,越让我抓狂,几近崩溃:有什么事严重到这个地步,至于吗?我罗某人虽不是好人,可一直规规矩矩,一不拈花惹草,二不作奸犯科…… 好不容易赶回了拉萨,我直奔军区总医院找老李。 老李正在病房坐着发呆,一见到我,如释重负,道:“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 我哪有时间废话,连忙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小舟他们接我电话都含含糊糊的不说出个子曰来。 老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有,才低声道:“是日本那边找麻烦来了。” “日本?”我一愣,“我和日本有什么关系?” 接着老李说的话让我直接想跳楼,不,跳楼之前要把山.本他们碎尸万段才能消我心头之恨。他说山.本一伙人失踪了,而他们那伙人有个家伙被强巴恪山上洞里的僵尸袭击,受了伤,跑回日本去。然后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山.本他们的消息。他们的手机电报机完全没有了半点音讯。然后那玩意儿人就跑去报失踪,还说他亲眼见到山.本一行人和某军区的我在一起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完好无损的活活着出来了,而山.本他们失踪了。我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因为山.本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算我,我完全有找机会干掉他的理由和动机。然后鬼子那方通过外交手段找到军区要人,并点名要我给出答复。 我听完以后,气得脸上青筋直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就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要判我坐牢?” “不是,也不是这样说。”老李见我火气重,连忙安慰,“上面的头头需要你出来给个说法。主要这事已经上升到两国邦交的角度上来说的了,所以……你先别急,我们先商量下怎么统一个说辞才行。不然,我怕你要吃大亏。” 原来军区已经派人来找老李了解过情况了。老李说的是他同我一起去找失踪的日本人,结果在一个地下洞穴里找到了山.本,但就在那里,我们遇到暗流,自顾不暇,哪里还知道日本人去了哪里。 老李这样的说法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我们进入了升泰墓的事情,都没有对外人提起。大家都知道我们遭遇了无面,却不知另外还有蹊跷。 不过饶是如此,我还是忧心忡忡。万一为了顾及邦交,牺牲我这么个小角色呢,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类似事情。 正心上心下时,许之午打电话来了。我郁闷得都差点忘记了有他这号人了。 “小罗,你没事吧?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流露出一丝关切。 我摇头叹气道:“没事,没事……” 许之午听出了我声音有些不对劲,连忙问:“究竟什么事,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 这些事,我不能随便乱说,于是苦笑道:“真的没事……你多在拉萨四处转转,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嗯……不好意思,有机会的话我在陪你到处逛逛……手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下……改天再联系……好……再见。” 挂了许之午的电话,我求助的望着老李,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做。许之午刚才又在电话里说起他有个铁哥们是我们军区顶能管事的人,可是……他在尼琼那里的表现确实不能让我对他抱什么希望,尼琼随便说两句漂亮话,他就信以为真,还一本正经的和他讨价还价,说简单点,我怀疑他的智商。 老李一脸爱莫能助,“罗技师,我没遇到过上升到外交高度来的事情,说实话,我也是懵的。”他说。 我何尝不是,但……但懵能怎么办,还不是该交代的得交代,不然国际友人在我手里出了问题,这种罪过不是写个检讨就能解决的。 算了,耗在医院和老李也商量不出个什么鸟结果来,回军区去该怎么还是怎么样,只要坚持自己被暗流带出洞外的时候,还看见山.本和竹野这两玩意是活生生的就可以了。至于其它,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呢。再说了,他去报个失踪,就能证明我把山.本杀了碎尸了?他不是同样没证据吗? 这么一想,稍微放下些心来了,脸色也稍稍好一些,然后和老李商量,决定尽快先回去主动向组织坦白。老李一再叮嘱我记住他说的话,万万不可两人口供不合,那样的话,两人都要遭殃。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把他的原话背了一遍给他听,他这才放心的让我走。 出了军区总医院的大门,看到马路边花花绿绿的各色门面招牌,心里忽然涌出中莫名的悲哀来,这些普通俗气带着热烈的生活气息的东西,离我那么遥远,遥远得自己像是从火星来的----我的生活里没有柴米油盐,除了一连串惊险古怪的事情和随时担心的工作调动外,根本连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也许这也是我一直不开心的原因吧,呆在部队里,远离了俗世生活,少了许多普通人的简单的快乐。 真羡慕那个路旁一家小店里买东西,大声的和老板为一毛钱讨价还价的老太太……算了,于我,这是永远也做不到的了。于是发了会呆,叹了口气,打了个车准备回军区。 出租车司机见我穿着军装,和我搭话,言语里全是崇拜和羡慕。其实他哪里知道,我宁愿做个像他这样每日为生计奔波劳累的普通人,为一点小小的快乐的感动半天。可惜……算了,还有事情没解决呢,我倒先伤春悲秋起来了。 车子才到民族南路,有人给我打电话,一看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我礼貌的问好,那边直接来了句:“是罗练吗?你现在暂时呆在医院里,哪里也不要去……你问我是谁?我是首长秘书……首长命令你呆在总医院里。相关文件我会叫人送到医院给你。就这样。”还没等我回国过神来,那边已经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回去……回总医院。”我第一个反应是叫司机掉头,然后给连长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他老人家把首长秘书的话重复一遍给我,一再强调叫我赶快回去医院等着,说首长有另外的重要命令给我。 刚给连长打完电话,许之午的电话又跟着打了进来,我一接起他就急急火火的大嗓门嚷嚷:“小罗,小罗,你赶紧呆在医院,哪里也不准去。我马上来找你。” 奇了怪了,军区老大命令我呆在医院,他许之午也来凑这个热闹。不过我也懒得问他为什么了,反正我会在总医院呆着,他要来就来。 几分钟后,我又出现在老李的病房里,他看见我回去,居然一点都不吃惊,还笑眯眯的指着他旁边一张空床说,已经给我空出一张病床来了,让我就安心住下。 “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老李装作无辜的样子道:“我不知道……不过,也许是有人看你长得帅,想招你做女婿也说不定。” “去你的!”我正事还没解决,哪里有闲情和他开玩笑,“老李,说真的,你来帮我分析下,为什么一下子说要我坐牢,一下又叫我呆在医院哪里也不准去?” 第十一章 拉巴家遭贼 “不知道,刚才护士过来给你收拾床铺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老李的“过”字才说到一半,门边就响起许之午的声音:“小罗!太好了,你没有乱跑。” 他边说边走进来,看到老李,微微有些吃惊,道:“你是李增吗?你好,我是许之午。对了……你怎么没出院?” 这下轮到我们吃惊了,他怎么知道老李的名字,问老李怎么没出院又是什么意思? “我……”老李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不速之客了。只得伸出去手去,与他握手,同时道“还没请教你是……” 许之午恍然大悟,道:“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许之午,早就听说了你和小罗两人的光辉事迹。” 老李连忙客气两句。 许之午同他寒暄两句,还没解释他为什么知道老李,就急急忙忙的掉头问我:“你没事吧?哪里都别去,悄悄躲在医院里。现在日本那边逼得很紧。” 他怎么知道日本那边的事情?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笑话,我怎么不能知道。小罗,你以为谁有本事让你安然无恙的躲在医院享清福?是我----知道吧。”许之午颇有得色的说到。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他好像是说起过,说他有些硬关系在的。我本没放在心上,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我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事,忽然又叫我只管呆在医院,哪里也不用去,也不用向组织交代之类的了。原来是这样! 于是我连忙向许之午道谢。不料他手一挥,道:“先别谢我。我帮人可不是白帮的。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我和老李面面相觑,“什么条件?”我问道。 “丑话我先说在前面,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么不好意思,我能帮到你的,就是今天一天能让你安安稳稳躲在医院里。至于明天或者以后的----那我就不好说了。”许之午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精明和决然。很明显不论他提出什么条件,我都没有讨价还价的地,更不能拒绝。不然明天我就得去准备吃牢饭。如果他的条件不是很苛刻的话,我决定答应他,要是太过分的话,再商量商量。 “你先说你是什么条件。”我尽量不动声色的说。 许之午正色道:“我要你协助我寻找第二尊金眼银珠。” 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好。”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许之午面色一喜,道:“那再好不过。过两天风头过了,你立马跟我去找……你已经答应我了,没有反悔的余地。” 我有余地吗?我不禁苦笑道:“不反悔。” 许之午听到了我肯定的答复,这才跟我说他如何如何向人求情帮忙,在如何如何的困难之下,才顶着风险给我找到了这个在医院呆着,而不是去接受审讯的机会。 我知道他所言非虚,连声感谢。 “算了,不用谢我,这是交易。我们的交易。我帮你,你就得帮我找金眼银珠。懂吗?” 我只能再次苦笑。 许之午噼里啪啦的和我说完,终于得空,再次和老李攀谈,问老李哪里人,怎么会和我一起去强巴恪山。老李避重就轻,一一作答。 正事聊过,确定等风头过了,我必须得帮许之午去找金眼银珠以后。三人又闲聊了一阵,许之午不着痕迹的极力拉拢和老李的关系。老李一向老成稳重,没摸清他的路数前,也只是不卑不亢的礼貌应对。 许之午的表现让我有些糊涂混乱,他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完全是一个精明冷静的商人一样,只要条件不和他的意,达不到他的目的,他可以立马翻脸六亲不认。可是是扎不让村尼琼哪里,他被尼琼三言两语就骗得团团转。比如说第二尊金眼银珠的事情,尼琼不过随便说了那么一句,他就屁颠屁颠的跑来叫我必须跟着他去找那玩意。可是,只有鬼才知道究竟有没有第二尊金眼银珠。 尽管如此,我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想不被日本那边纠缠惹上国际官司,除了去那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第二尊金眼银珠以外,我别无选择。 许之午一直聊到开饭时间才回去。医院的饭他当然应该吃不惯的,我也没什么好挽留的。他走时又一再的提醒我别忘了我的承诺,否则他将如何如何云云。摆明了赤.裸.裸.的威胁,我再反感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的接受----被审讯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 吃罢饭,我和老李仔细分析了一遍,发现许之午除了迫切的想找到金眼银珠扬名立万以外,确实好像是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对我也没什么不利之处。 “那先走一步算一步,目前只要不把你弄去吃牢饭就是最好的了。”老李道。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还想咯应得很。胡思乱想一阵,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以不变应万变,先睡一觉,看明天事情怎么发展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算起来我的状况也类似于软禁了。不过居然根本没有人来监视我----至少明处是没有的。我试着往医院外走,也没人盘查,心里大乐,连忙跑出去连吃了两笼小笼包,然后才回病房。 老李的身体其实也差不多了,不过是想偷懒才赖在这里。见我还能随意出去吃东西,他十分不满:“你怎么都能出去吃早饭,我还得躲在房里装病号?” 没人盘查我,事情就没那么严重了,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下来,作出一副鄙视的样子,回答老李:“那是人品问题。我人品比你好。” ……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还是没人来监视我。当然,我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同志,所以还是乖乖的呆在病房里和老李天南地北的神侃,打发时间。 中午去食堂打饭,有病人似乎认识我,在背后窃窃私语,说这就是杀了没脸的魔鬼的某某。我一听,心想自己现在好歹也算个名人了,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下午仍然是老李闲聊中度过,晚上给相熟的朋友打电话聊了一阵子。忽然发现这样的日子还真不错,虽然仍然还属于嫌疑人的范围,不过行动自由,还不用天天出那该死的早操。 如此过了两天,我渐渐觉得烦躁无味起来,尤其是天天还对着老李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真是半点兴致都没,他又不是很会说话的人,商量完正事,要再聊点别的,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就算我循循善诱的先从他的家乡谈起,他都几句话回答完我,就没什么说的了一样。 “嗯,信州是很出名。”“茅山是在我们那里。”“我家里有人是正宗道家弟子,但我不是。”“嗯……对……是……” 差不多都是这样简明扼要的回答我。我渐渐觉得无趣,也不再没话找话说。 到了第三天上,终于有人来了,虽然是个我不怎么感冒的人,但又不能得罪他,何况日子还那么枯燥无味,他来了也算个调剂品。因此见到他在门边出现的时候,我十分热情的道:“之午大哥,你怎么来了?请进请进。”其时我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数有多少人会从我们病房前走过,他是第二十三个。 许之午点点头,和老李打过招呼,往我床沿一坐,神色凝重的道:“小罗,不好,出大事了。” 有事就好,至少不用这么无聊的过日子。于是我立刻来了兴致,问他:“什么事?” “拉巴家遭贼了。”许之午面沉似水。 “哦……”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遭贼是多么平常的事情,于是懒洋洋的回道,“人没事吧?只要人没事就好。” “不是人有没有事的问题。小罗,你认真点。问题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贼在拉巴家里翻箱倒柜,什么都没偷,连续两天……而且……根据拉巴做刑侦的朋友到他家现场查看以后的说法,来的贼不只一个,不只一拨。”许之午道。 “什么?”我着实吃了一惊,“难道他们家有什么宝贝被贼惦记上了?”话一出口,立即想到拉巴家的宝贝,出来金眼银珠以外还能有什么东西呢! 果然,许之午道:“什么宝贝?还不是金眼银珠!” 提到金眼银珠,我立马紧张了起来:“没有被偷走吧?” “那倒没有,幸好拉巴藏得好。”许之午说罢,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我怕的是来的都不是普通的贼。你看,拉巴家境殷实,要换做一般的小偷,随便顺手拿走他们家里任意的一个摆设,那都能值不少钱。可是连着两天,他家里除了被人翻动,物价位置稍有变动以外,其他所有东西都完好无损。” 那就摆明了不是冲金银财宝去的了。拉巴不是才将金眼银珠拿到手吗?很明显,贼想要的就是这个。 不过,这么简单的道理许之午不可能没看出来。他跟着就说了这事,说他认为是有人在打金眼银珠的主意。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罗,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这些小偷都是有来历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许之午有些着急的道。 第十二章 坐镇拉巴家 “我还是不怎么明白。”我迷茫的看着许之午。 许之午快要抓狂,“小罗,我是说有人在打金眼银珠的主意,你……你这下明白了吧?”他道。 “打金眼银珠的主意?”我一愣,除了在场的三人以及拉巴和尼琼,难道还有人知道金眼银珠?不然,拉巴家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被小偷光顾。 “是的。”许之午道,“百分之百肯定是打金眼银珠的主意。拉巴现在每时每刻都心惊胆战,生怕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小偷。” 其实我还是稍微有点幸灾乐祸,要是拉巴的金眼银珠被偷走了,许之午没办法逼我跟他去找第二尊金眼银珠,我自然就自由轻松了。他要硬逼着我去的话,我还可以狡辩说,只答应他去找第二尊,第一尊都不见了----怎么去找第二尊呢!不过,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道:“那----拉巴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见人就不见人,时时刻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金眼银珠搂在怀里。”许之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所以,小罗,还有李增,我有个不情之请,请你们不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者怎么样,一定要帮拉巴看住金眼银珠,不然的话……总之我许之午可以死,金眼银珠都不能丢。” “老李也去?”我道,而老李几乎和我同时出口:“我也去?” 许之午肯定的点点头:“是,你们两个。只有你们是最适合的人选。” 有些莫名其妙吧。我不知道许之午脑袋怎么想的,开始拉上我,现在又把老李也圈进来。 “我不适合。”老李话说得斩钉截铁,脸色却有些犹豫。 许之午岂能没看出老李的犹豫,连忙道:“李增,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请你们帮忙……而且……总之,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肯定有好处……” 我听得这话,不由得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处,金山银山?还是长生不老?” 许之午尴尬的道:“不是这个意思……我许某人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们这次帮我,以后肯定有用到我的地方,只要你们开口,我绝不皱一下眉头。”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你们不用怀疑我的能力,小罗这次的事,你们都看到了的。”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半恳求半威胁,要是我们不答应的,他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逼着我们答应。换句话说,他现在好言相求,那是给我们面子。要是我和老李不识趣的话,那就不能怪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最恨别人威胁我,尤其许之午他还这么明显的威胁,简直就是把我罗某人当成了什么东西!一想到这里,对许之午一点好感立刻荡然无存,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哦?” 话才出口,老李竟然咳了声嗽,然后给我使眼色,意思叫我别乱说,然后又有些赔笑的口气对许之午说:“小罗年轻,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 许之午爽朗的一笑:“小罗什么性子,我和他相处过,自然明白。我是粗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我把话挑明,总比变着法把你们算计进来好吧?要真是算计,那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我不喜欢那样做,就像关于小罗和日本人的事一样。我去请人压下来了,然后他必须答应帮我去找第二尊金眼银珠。说话做事都在明处,虽然小人了些,但好歹是摆明了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时无语起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逻辑,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不过……似乎又不是没有道理。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好,何况,他的行径也不是那么卑鄙无耻不能见人。想到这里,我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不过仍没有说话。 许之午又恳切的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请你们两位去尼琼家坐镇一下,让他过上两天安生日子,不要随时都有小偷去家里就可以了。” “我们去?”老李道,“我们去能镇住小偷?你这是开玩笑吧?” 许之午正色道:“不是开玩笑,现在你们俩都算是名人了,谁不知道你们从强巴恪山没脸的魔鬼手下安然无恙的逃了出来。要是你们去拉巴家,你说,有哪个小偷胆子那么,敢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作坏事。” 不得不说,许之午这几句话连捧带吹,高帽子一带过来,我心里立马舒坦了许多。 “你让我们想想,晚点给你答复吧,怎么样?”老李道。 许之午见我没表态,有些不放心的说:“那小罗的意思是?” 我头也没抬,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吗?”言语中对他还是颇为不满。许之午讷讷的道:“那我先出去转转,你们俩合计合计再给我答复。”说罢,又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才出门去。 等许之午一走,老李就问我:“罗技师,你怎么看?去还是不去?” 我冷笑道:“这由得了我们做主吗,就算是现在在这里说了不去,他许之午不知道会去找个谁谁谁说两句话,我们还不是一样得乖乖的去。” 老李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反正躲也躲不过的,不如就借着这个台阶答应了他,免得上面有人来找我们说话。你看呢?” 我沉着脸点点头,表示答应。老李也就不再说。饶是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而且,老李好像有些反常,他平时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在强巴恪山上,那也是逼不得已,他才上山进洞的。怎么所有的事情都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呢?包括老李和许之午,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像在山上见到卓玛央金时一样。 说道卓玛央金,我又想起她在墓室里,凄然的对我说喜欢我的那种神情。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喜欢我,但从来没见过那么深情和绝望的眼神,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 …… 一会儿,许之午回来了,满脸期待的等着我们给他答复。老李很爽快的说答应了,只是不能马上去拉巴家,还要请假才行。 许之午急冲冲的道:“哪里还有时间请假,这些事交给我去搞定就好了。现在马上就去拉巴家,他已经快要发疯了。”说罢拉着我们二人就往门外走。 还是去八廓街。 快到拉巴那个黄金批发的店面前时,正好遇到红灯,许之午连想也没想,直接就准备过去。哪知路中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白皮肤蓝眼睛的欧洲人,老老少少,有男有女,八廓街上本来游人众多,见到世界各地的游客都不奇怪。许之午不耐烦的按着拉喇叭,慢慢朝前开,那群欧洲人见我们的车见红灯居然不停,他们显然吓了一大跳,左右犹豫退让,不知道如何让车。 许之午没好气摇下车窗,大声用英语叫他们让开。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诚惶诚恐,似乎又带争辩和解释的到车前来,说什么----不是英语,不知道是什么语言,我完全听不懂。 许之午居然也操着同那些人一样的话回答了几句,不过言语中全是不耐烦。那年轻男人说了两句也就自行走开,临走的时候,扫视车内的我和老李一眼,眼神十分犀利。我只道他是愤怒我们闯红灯,也就没往心里去。 啰嗦的这么会时间,已经是绿灯了,许之午急不可耐的加大马力朝拉巴家开去。 黄金批发这几个字依然财大气粗的横在门楣上,不过店门只开了卷帘门中的一个小门,没有营业,只有一个十**岁的藏族小姑娘百无聊奈的坐着那里看着墙上的挂毯发呆,店子里冷冷清清的。拉巴也没有像上次那么热情礼貌的在门口来接我们。 许之午锁上车,带着我们弯腰从小门里钻进店里,也不管那小姑娘,径自回身把小门锁好,然后站在楼下大声叫:“拉巴!拉巴!救星来了。快出来!” 没有人回答,只听得一阵“咚咚”的下楼梯的声音,接着拉巴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几天不见,他迅速的消瘦了下去,双眼深陷,嘴唇上全是干焦的皮。 “罗练,李增……谢谢你们,真是谢谢你们。”拉巴弯腰九十度的向我们鞠躬,声音沙哑。 我对于爽朗热情的拉巴极有好感,现在见他这样,心下十分不忍,连忙扶住他,问他怎么会这样。 拉巴看了一眼坐在柜台边的小姑娘,似有难言之隐,苦笑道:“去楼上慢慢说。” 我们一行四人上楼去,也不见拉巴老婆等人出来给我们倒茶,藏族的规矩是客人一到家,必须献上哈达倒上酥油茶,可是拉巴带我们一上楼,连忙二话不说,往那类似沙发的东西上一倒,道:“罗练,李增,你们来了,我这颗心就放下来了……对不住。我先睡一觉……之午,你帮我招呼下客人。”说罢真的闭上眼睡起来。 许之午去衣帽钩上取了件藏袍搭在拉巴身上,就这么短短几秒钟时间,拉巴已经打起鼾来。 许之午苦笑着说:“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你们不要怪他失礼。” 我和老李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 “小罗,李增,你们看到拉巴的样子,应该明白我做小人的原因了吧。事态不是一般的严重,拉巴已经叫他老婆带着孩子躲去其他地方了。”拉巴睡觉,许之午是半个主人,一边说一边去给我们倒水,“还有,刚才那个德国小伙子,他看我的眼神十分奇怪。” 第十二章 德国人 第十二章德国人 原来那几个欧洲人是德国的,看来许之午还颇有些才学,竟能用德语同他们交谈。说起来倒也是,那个德国小伙子临走前,十分犀利的扫视了老李和我一眼。我当时还没往心里去,许之午一说,我就记起来了。 “是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要具体说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我道,“不过几个游客嘛,能怎么样,管他呢。” 许之午叹了口气道:“但愿是我多想了,事情应该没得这么复杂。”他话中有话。 我听他的意思是那些德国人还有蹊跷,看了一眼老李,他缓缓的摇摇头,示意我先不要乱说乱问。反正许之午要想和我们亲密无间的合作,他知道的事情肯定都得告诉我们,不然,只怕等到出事了,大家全都会乱套。 果然,许之午是聪明人,他想了想道:“小罗,李增。有些事我必须给你们说清楚……这些事太复杂了,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仔细想了下,总觉得那德国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因为二战的时候,我祖父再次进藏,就在西藏碰到过几个被当时还是英属印度抓住又逃脱的德国人,他们自称是德国推销员,我祖父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 这未免有些太牵强,我道:“你的意思是那群德国人有可能也知道金眼银珠?” 许之午点点头:“不但他们知道金眼银珠,恐怕他们突然挡在路中间都事先有预谋,而且我还怀疑他们认识我们几个人。”此时的许之午,沉着冷静,聪明而有城府。全然不似在尼琼家的那般白痴。 老李接过话去道:“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拉萨街上随便都能碰到好多外国游客,白皮肤黑皮肤都有。” “……”许之午犹疑了下,又断然道,“不会,他的眼神太奇怪了。名义上是来搭话问我布达拉宫怎么走,其实眼珠子上下左右乱转,眼神飘忽不定,摆明了心里有鬼,在说谎。”说罢,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宁愿自己是想多了……可是……算了算了,谅他几个人生地不熟的洋鬼子也不能在拉萨干出个什么坏事来。” 我没有吭声,心里总有些不以为意,认为许之午多想了。就算他祖父当年和德国人一起见过金眼银珠,那又怎么样,总不能就此说凡是来西藏旅游的德国人都心怀叵测吧。 许之午说完,问我:“小罗,你怎么看?” 我摇摇头,道:“没那么巧吧?” 许之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大概许之午的胆子也被吓细了,疑神疑鬼的草木皆兵。 拉巴睡得极为香甜,鼾声一阵高过一阵。在这样的环境里商量事情,总有些搞笑的感觉。许之午之前把拉巴家里说得如何如何的凶险,我本来多紧张的,结果被拉巴的鼾声一扰,反而轻松了起来。更何况,大白天的,屋子统共四个大男人,再厉害的小偷也不敢贸然前来吧。 这么一想,于是对许之午道:“你也休息下吧,估计你也没睡好。屋里有我和老李在,尽可以放心大胆的睡觉。” 许之午苦笑一声:“我如何睡得着。拉巴的金眼银珠已经惹出不少事情来了,你不要以为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其实说不定我们房顶墙角都潜藏着小偷。”他边说边抬起头有意无意的瞟向屋顶和墙角,似乎真的有小偷一般。 我觉得许之午真是小心得有些过分了,金眼银珠才从尼琼家转到拉巴手里几天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快连德国人都知道了。 不过……许之午一口咬定德国人也在打金眼银珠的注意,莫非德国人也对古格大祭师感兴趣?想到这里,于是就问许之午是否如此。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许之午道,“因为我祖父,包括后来我父亲都告诉我说当年那几个和我祖父打交道的德国人不简单。他们应该是希.特.勒.派到西藏来,寻找长生不死秘密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有些不能不接受许之午说的话,于是问道:“证据呢?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许之午一脸惊诧,道:“小罗,难道你不知希.特.勒.曾经派人来过西藏吗?这个计划是希.特.勒.手下一个心腹头目希姆莱提出来的……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我哪里知道希.特.勒.还做过这样的勾当,连忙问许之午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之午道:“如果没有希.特.勒.的这个举动,我又没发神经,一见到德国人就紧张得很。”说完这话,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然后给我们讲述希.特.勒.当年的派人进藏的原委。 原来希.特.勒.手下有个非常顽固的邪教主义者希姆莱,他坚持认为西藏人是日耳曼民族的祖先------亚特兰蒂斯神族的后代,于是派出特别行动队进藏,期望能找到亚特兰蒂斯神族在西藏存在的证据,并进一步根据亚特兰蒂斯神族的传说来打造一个能改变时间,拥有不死军团的强盛帝国。 当许之午说到“不死”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干尸洞里的岩画----头戴金冠的古格国王,带领着他的子民走向光芒四射的不可知的物体里。那物体会不会是长生不死的所在呢?假如真能长生不死的话。而且,尼琼不是也坚信古格王朝的臣民都长生不死了吗?这些连在一起一想,似乎不是纯粹的巧合。 许之午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说:“尼琼好像也说过长生不死的话,不知他究竟知道多少,要是他真如我想象的那样,知道所有秘密的话,那我今天碰到的德国人就肯定大有来头了。” “算了算了,希.特.勒.都死了多少年了,不会他手下的后代还试图继承他的遗址,要来打造什么不死军团吧?现在什么年代了,随便一枚导弹之类的东西,再不死的东西都得变成灰。”我见许之午还在纠缠德国人的问题,有些受.不.了他了。 许之午也知趣,见我不耐烦,立即不再说这事,转而去说尼琼:“尼琼也真是,好好的金眼银珠自己不放着,偏偏就要卖给拉巴。真是……好歹也是祖传之物,这么轻易就卖了……” 结果他话才落音,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手机非常及时的响了起来,是尼琼打的。问许之午在拉萨没,他打算就这两天到拉萨,看望下拉巴兄弟和他,顺便请他去仙足岛吃最正宗的藏餐。 许之午一接尼琼的电话,立刻又变得有些笨拙,从刚才他分析德国人的样子来看,这笨拙多半是装的。尼琼很坦白的把他能说的都告诉了我们,许之午何以还有存有扮猪吃老虎的意思?这点我真的不明白了。 接完尼琼的电话,许之午立即又恢复正常,和我们说了些不相干的闲话。我和老李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他。 闲话扯来扯去,不知怎地又扯到古格遗址上去了。许之午道:“尼琼说古格王朝还有个大祭师流落在人世。这话我很相信。” 我和他刚刚相反,完全不相信尼琼这话。古格王朝消失那么多年,就算当时有个大祭师没跟着其他人一起消失,但这么几百年过去了,他就算有后人在世,也是面目全非了,说不定甚至他的后人根本连自己是古格后裔都不知道。因此有些不以为然的道:“谁知道那大祭师还知不知道自己是古格人。” 老李也点头附和道:“罗技师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许之午道:“我相信有的东西,肯定就有了。”见我们一脸迷茫,他又道,“这是一向的直觉。虽然我的研究需要严谨,但直觉必不可少。”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追根究底的问,于是又另外扯了话题,夸拉巴家里的摆设保留了最传统的味道,富贵奢华热闹和气。这也足可见我们多无聊了。 拉巴一觉睡到天黑,期间醒了一次,结果睁眼看了我们三人一眼,又放心的睡了过去。可是醒来以后,他一见天黑了,立刻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小罗和李增必须回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明白他的意思,怕我和老李走了,屋里又有梁上君子来访。可是,我们规定不准夜不归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违纪,何况一下午许之午竟是说些疑神疑鬼的东西,全然没有一点证据。我心里也有些烦了,就打算打着这借口赶紧回去。 哪知许之午竟然神通广大之极,我和老李都已经向拉巴说告辞的话了,结果连长一个电话打过来:“罗练,你和李增最近几晚上不用回来报道点名。就在拉巴家里住下……你怎么这么罗嗦,问我是谁的意思?谁的意思,上面老大的意思,明白了不?这是命令!” 既然命令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得万分不情愿的留下来。反观老李,他倒是一脸坦然,隐约带着点窃喜。 第十三章 又见尼琼 许之午这个人,我简直不知如何去评判他,完全可以说他是个小人,但他在小人行径之后总有些让你觉得他还是个好人的举动。比如连长的电话之后,他立即很诚恳的向我们道歉,说不用命令压的话,我们肯定要走。而他确实没能力保护金眼银珠。总之说得情真意切,言辞感人,我再生气也拿他莫可奈何。 拉巴也不住的向我们赔罪道歉,但不管怎样就是不准我和老李走。没办法,在委屈也只有受了,当晚也就留在了拉巴家。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就醒了,拉萨比内地天亮得要晚,七点的时候天都还是灰蒙蒙的,外面不断传来诵经的声音,那是早起的人们在朝拜。于是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准备去大昭寺附近转转。 我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怕打扰到老李。岂知我刚伸手拿外套,他就醒了。瓮声瓮气的问我:“罗技师,你去哪里?” “去大昭寺转转,你睡吧。难得睡懒觉,晚点我回来找你就是。”我低声道,怕吵醒许之午他们。老李听我这么一说,翻了个身,不再多问,继续睡去。 拉巴家里大昭寺广场不过几步路的样子,刚一拉开卷帘门,一股强劲的冷风扑面而来,冻得我直打哆嗦。路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朝拜的人,个个似乎都没觉察到清早的寒冷。把领子竖起来,尽量将脖子缩进衣领里,我像一个怕冷的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缩手缩脚的朝大昭寺走去。 不过一两分钟时间就到了大昭寺广场。广场卖藏香和经幡的小贩密集的围在两个大香炉前,一见人过去,连忙凑过来是否要买香,还十分诚恳的说香才一块钱一袋,大昭寺周围供五个大香炉,五块钱足够。我本来想凑合着买几袋草药做的藏香扔进香炉里去,可是一看到地上匍匐着的虔诚的人们,想着要在他们五体投地的当儿站在他们前面上香,终究有些不妥,想了想,于是作罢。只是随着人群绕过这两个香炉,进而去找其他三个香炉。 天还没完全亮,路上全是潮水一样黑压压朝拜的人,人们一边走一边不住念经,耳边萦绕的全是听不懂的念经声。有个类似于苦行僧一样的喇嘛,我从他身边经过时,有人给他钱,他错愕的接过去,然后继续叩拜如初。还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四五岁模样,跟着大人一起,十分老练的三步一叩拜,完全五体投地,一点不偷懒。也有人对一路沿街的商户门面也毕恭毕敬的叩拜,我有些愕然,不知这是何道理。 拉萨的商铺一向开门比较晚,可是大昭寺周围的小商贩已经早早的摆起了摊,有人吆喝,也有人大声的唱念经文。 看着周围的这些虔诚的人们,我突然觉得十分的可喜亲切。这些都是活生生热闹闹的生活,不都是自己所没有接触到的吗? 漫无目的的随着人群走,不过十分钟时间,竟围着大昭寺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广场正面的大香炉前面,依旧还有黑压压的人群的叩头。又有小贩凑过来问我是否买经幡:“买一个,才十块钱,可以帮你绑(到旁边专门绑经幡的柱子)上去。很灵的。” 我有些茫然,就算这经幡绑上去十分灵验,可是那一刹那脑子居然完全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需要实现,好像没有。于是摇摇头,返身往回走。 走出大昭寺广场,离拉巴家还有一两分钟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一群欧洲人,男女老少都有,低声在交谈什么。因为许之午扯德国人扯了大半天,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是否是德语,不过还是多瞟了他们几眼。天还没完全亮,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不过其中有个年轻男人见我看他们,友善的咧开嘴冲我笑了笑,还用英语给我打招呼:“hello!”我同样回了他一句,便不再多想,朝拉巴家走去。 回到拉巴家里,大家都还在睡觉,我依旧轻手轻脚的进到我和老李睡的屋子。老李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坐在床沿上发呆。见我进去,连忙道:“罗技师,你回来了?这么快?” 我点点头,跟着往床沿上一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一会儿,许之午和拉巴也醒了。拉巴十分抱歉的说家里没女人,藏族男人从来不会进厨房做饭的,所以只能委屈我们去外面随意吃点早餐。 这些我们当然不介意,于是客随主便,随意找了个小馆子解决早餐问题。要是单纯的吃完早饭,那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但问题在于,我们居然在路上又碰到一群欧洲人。此时天已经完全大亮,有个年轻男人看见我,咧开嘴冲我一笑,笑容十分熟悉,我立即回想起来----他们敢情就是我在大昭寺广场边碰到的人。 不过那年轻男人冲我一笑之后,便随着大家走了,估计是彼此英语水平都有限,不能搭话吧。我也没多想。 倒是许之午,他念念不忘这事,吃完饭回到拉巴家里,他问我:“小罗,你和早上碰到的那群外国人认识?” 我道:“怎么可能!只不过是我去大昭寺的时候,恰好碰到过他们,然后那年轻人给我说了个‘hello’,我回了一句,就这样。” 许之午听完,自嘲的道:“看来我真是多想了。哎……这样下去神经都要崩溃了。” 拉巴内疚的看着我们:“真对不起。” 许之午摇摇手道:“和你没关系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拉巴,“尼琼说他准备来拉萨,就在这两天。你知道不?” 拉巴一听到尼琼,有些犹豫的道:“他也给我说过……我在想,干脆把金眼银珠还给他算了。他只要退我一半的价钱就行了。这玩意儿真是不祥之物,一给我,就引得我寝食难安,连老婆孩子都不敢留在拉萨。你说你说,我还留着干什么!”最后,拉巴已有些激动了。 许之午没吭声,我和老李也都没有说话。 拉巴说完,又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说:“要真是还给尼琼……” 许之午不客气的打断他:“买都买了,哪有反悔的说法呢!” 拉巴尴尬的一笑,不再提此事。 …… 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时候,尼琼来了。我们几人在楼上聊些不着边际的话,结果他就径自上楼来了。不过还是十分有礼貌的站在门边轻轻敲开着的门,问:“拉巴,我可以进来吗?没打扰到你们吧?” 我们不料他来得如此迅速,齐齐回过头去看他。要换做其他人,肯定被我们这样齐刷刷的一回头,肯定不自在起来。不过尼琼却没事人一般,镇定自若的进来,然后和每个人握手打招呼,十分有礼貌,十分有大家风范。 话说尼琼一来,大家的话题立即转移到他身上去了。问他一路是否辛苦,来拉萨何事等等。尼琼有条不紊的一一作答,说路上没什么辛苦的,来拉萨主要是想念拉巴大哥,而且也想看望下我和许之午这两个好朋友。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忽略了在我旁边的老李,于是连忙又向老李做自我介绍……客气而又诚恳。 一席话扯完,天已经黑了,尼琼坚持要请我们去仙足岛一家正宗藏餐吃饭,“那家老板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去了肯定是上最好的菜。山南的野猪,亚东的鱼……这些都是小意思。恳请你们无论如何也要赏脸。” 话说到这份上,我们自然不能推辞。于是许之午开着他沧桑的越野车,载着我们往仙足岛去。半路上的时候,尼琼给人打电话:“次松……对对,我来拉萨了,带了几个朋友过来……是是是,你把你们那最好的东西都替我准备起……嗯,连我一共五个人……好。”简单几句就交代完毕,也不似和我们说话那般客气礼貌,想必是十分铁的哥们。 拉萨不大,从大昭寺到仙足岛尼琼朋友的藏餐馆,二十分钟时间都没要到。车子一驶过仙足岛的桥,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褐色大衣的藏族汉子在桥那头站着。尼琼指着前面道:“前面那个穿大衣的人,就是我朋友次松。” 许之午加大油门开了过去。尼琼把手伸出车窗,朝次松挥舞。次松立即笑眯眯的迎上前来。 次松的藏餐馆就开在仙足岛拱桥往左拐一点的地方。我们一下车,次松立即热情把我们往里带,才进门,立即有穿着传统藏袍的女孩子过来向我们献哈达。礼毕,次松吩咐她们:“这是贵客,去拉萨厅。” 接着他颇为得意向我们介绍,他的藏餐馆各个餐厅的名字都以西藏市区的名字命名,拉萨厅位于餐馆的黄金位置上,也是最豪华的一间。 拉萨厅在三楼上,次松领着我们穿过红红绿绿的走廊,踩着逼仄的红漆木楼梯上去。 然而,就在刚上三楼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一个人,他正站在阳台上谈笑风生的打电话。 第十四章 神秘带话人 我还没说话,倒是许之午先开口了。他说:“小罗,这个打电话的人,不是早上我们吃早饭时候碰到的吗?” 听到我们在在议论他,那人回过头来冲我一笑,又自去打他的电话。我这次看得真切,真是接连两次碰到的那人。这……也太巧合了吧。 次松见我们疑惑,不明就里,连忙给我们解释:“这是一个欧洲旅游大团的客人。住在我们藏餐馆隔壁的酒店里,每晚必定与他的同伙一起来吃我们这吃藏餐。都连续有十天的样子了。” 原来如此,看来又只是巧合而已。我暗自松了口气。 次松的藏餐馆装修得十分复古,拉萨厅的摆设完全按照旧时大贵族家里的样子来设计,奢华而又带有些人情味,不只是我,连拉巴这样本来就是大贵族出身的人都被吸引住了,大家立即热烈的讨论起这屋子里的器具摆设来,浑然忘记了其它事情。 吃饭期间,拉巴和尼琼各自按照藏族的习惯给我们劝酒添菜自不必说。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微微有些醉意。我也有点头晕,不过还好,还算比较清醒。有服务员小姑娘给我们送进来解酒茶,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又看到了那个欧洲男青年,他正探头往我们里面看。似乎是看见了我,他竟十分熟络的给我打招呼:“hello!”说毕径自走进来。大概服务员以为他是我们的熟人,也没多问,任由他进来了。 “……”那人进来后,直直朝我走过来,并给我打招呼,可惜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倒是那个送解酒茶的小姑娘抿着嘴,极力在忍住笑,她倒好像听懂了一样。 “他说什么来着?”我接着酒意,大嗓门的问那小姑娘。小姑娘被我的粗声粗气吓到了,连忙低着头说:“没什么,他说你怎么喝成醉鬼了。”说罢连忙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许之午道,“他的话你怎么能听懂?”小姑娘听到他这么一问,似乎有些吃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道:“他说的是藏语,我为什么不能听懂?” 这下轮到我们吃惊了,这洋鬼子居然会藏语!于是连忙让服务员小姑娘出去,好问这样鬼子的话。 先是许之午,他酒喝了不少,说话有些大舌头,结结巴巴的问:“你是哪个国家的?”说完又自言自语的摇头道,“你听不懂普通话……不对,你怎么懂藏语?那我是不是应该用藏语和你说话……哎呀……可惜,我不会藏语。只会英语和德语……” 那男青年十分礼貌的微笑着看着许之午,等他说完,耸耸肩道:“sorry……”这下我听懂了,是在说对不起。 本想问他为什么说对不起,可是脑子想来想去,说出口就变了,连说几个为什么,都没有说完整。 还好,尼琼和拉巴酒量大,醉虽然有些醉,但不至于想我们其他三人一样。尼琼先开口,非常平静的问那洋鬼子,用的是藏语,听不懂在说什么,不过那洋鬼子对答如流,没有半点不愉快的表现。 李增喝酒上脸,整个脸通红,满嘴酒气的问我能不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我摇摇头,表示不知。他失望的“哦”了一声,也没在有其他表示。 两人完全无视我们的对谈了一会,那洋鬼子走到拉巴身边,挨着他坐下。尼琼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忍住没开口。倒是拉巴,一见陌生人靠近他坐下,立即警觉起来,用藏语说了句干什么----从他神情上猜出来的。 那洋鬼子友善的拍拍拉巴的肩膀,大概是在说自己并没有恶意。不过拉巴不买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惕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似乎那里有宝贝,怕洋鬼子抢了去一样。 洋鬼子在拉巴那里自讨没趣,尴尬的笑了两声,也不再坐,起身礼貌的向我们告辞。大家又晕乎乎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喝了解酒茶到底还是有些用处,坐了一会,我稍微好些了,词可以达意的问尼琼:“刚才你和那个聊什么?” 尼琼看了一眼拉巴,才道:“聊些藏文化,传统的东西。老外对这些倒是很感兴趣。可惜现在许多年轻人都已经数典忘祖了。” 洋鬼子居然还跑进来找尼琼聊藏族文化,这十分有点过于奇怪了?外面那么多的藏族人,随处可见的他不找,偏偏进来找我们?想到这里,我好不容易清醒起来的脑子又有些混乱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干脆不去想。 过了一会,大家酒意都退了些,拉巴吵嚷着要赶紧回去,总说心里不踏实。其实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那个年轻的欧洲男人,已经让我觉得很不踏实了。拉巴说回去,我想着在他家好歹会踏实些,于是连忙附和说回去。次松自然又是苦苦挽留,说让我们就住在这里,明天请我们看藏戏。又说那些唱藏戏的艺人十分难请,表演如何如何好。 没有人对藏戏心动,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回去商量。因此和次松一番客气后,我们还是打道回府。 次松的藏餐馆里的停车场离饭馆还有些位置,许之午先去开车,我们站在门边等他过来。就在等他的当儿,一个穿着非常传统的藏袍的二十上下的女孩子向我们----不,是向我直直的走了过来,她长相一般,不过声音倒十分好听,“请问是罗练吗?”她弯腰低头,十分有礼貌的用流利的普通话问我。 “请问……你是……”我被她这十分传统的藏族规矩吓了一跳。藏族老规矩,是家里来了男性客人,女辈们一律只能低着头,视线只能到客人的腰为止。这女孩子差不多也是这样。我摸不清她的来路,迟疑了下,才回她。 “我?”这女孩子满脸的毕恭毕敬,道,“我是你朋友的……人。”她说到这里,犹豫了下,像是在考虑怎么介绍她的身份会比较合适,简短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她又道,“她托我带给你一句话。” 我更是糊涂了,我朋友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带话给我? “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些走神,她这话说了两遍,我才听到。 “可以。”我道。 “那请。”她礼貌的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不太习惯别人这么客套,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孩子,连声让她走前面。 “不,你是我主人的……”话才出口,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改口道,“你是我们尊贵的朋友,自然应该受到礼遇。” 我实在受不了这样客套来客气去的,不想再罗嗦,抬脚往一边走去。她毕恭毕敬的跟着后面。 走了几步,估计尼琼他们也听不到我们谈话了。我问她:“我哪位朋友请你给我带话,他的名字是?” “请字不敢当。”仍旧是弯腰低头的礼数,她道,“她的名讳不是我们这些人随便能说的。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她的名字。不过她叫我带的话,我必须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你。” 我更郁闷了,这是哪出跟哪出?怎么和旧小说里写的情节一模一样? “什么话?”见她确实不愿意说出那位自称是我朋友的人的名字,我只好无奈的问。 “我们公……不,你那位朋友让我转告你。请你最好还是回到自己的本职岗位上去,不要插手任何事情,不然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灾难。”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脸色。 “此话怎讲?”我完全糊涂了,“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管拉巴的事情?” “不,不是拉巴,是不要管金眼银珠的事情。金眼银珠是不祥之物。”她说完这话,停了下,又道,“言尽于此,盼君及时抽身为好----这是原话。” “我……我……”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带的话已经传到。还要去准备明天的藏戏……”她道,“先告退。” 我一愣,怎么说话文绉绉得想尼琼一样古人!想再多问几句,那女孩子已经低头退步走开了。她的举动完全就像一个旧时大家族里出来的奴婢,卑谦有礼,忠于主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规矩,还有带话给我的,究竟是哪路高人,这么装神弄鬼的不知是什么意思,又不现身,非得要找个人带话才能显示他的神秘么!牢骚了一阵,全然不知道自己忘记了问那女孩子的名字。 许之午的车很快就开了过来,我只好打消去找那女孩问清楚的念头,跟着大家一起回去。 车上,老李问尼琼:“那个外国人竟然能用藏语和你交谈,真是厉害。”他是在主动把话题往那年轻的欧洲人身上引。 尼琼有些不自然的笑笑:“那倒没什么,现在有本事的人多了。你看之午,拉巴说他会很多国家的语言。”这位又不动声色的把皮球往许之午身上踢。 许之午边开车边接过话去:“我哪里会许多国家的语言!连你们最基本的藏语都不会!” 尼琼打了个哈哈,不再接话茬。 我心里总觉得那欧洲人不单是来聊两句藏族传统文化那么简单,他的出现实在是巧合得不能再巧合了。 第十五章 疑案 回到拉巴家里,大家闲聊了几句,许之午就借口头晕要先睡觉。因为尼琼来了,他和拉巴有许多话要说,所以他就自己委屈点,跑来和我同老李挤一床。 尼琼连忙说不用不用,他怎么对付一夜都可以。拉巴这个当主人的自然不能委屈了客人,连忙又说要说觉得挤的话,就出去住宾馆,也是一样。 如此客气推让一番,许之午到底还是和我们睡一床了。他一睡,大家再聊天也索然无味。于是各自睡去。 我和老李推门进屋,许之午侧着身朝里睡着一动不动。 “小声点,别吵醒了他。”老李低声对我道。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岂料刚把门关上,许之午立即侧转身来,睁着眼睛,面向着我们。 “你还没睡着?”我和老李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的问道。 “嘘……低声点。”许之午干脆起身坐了起来,道,“我根本就不困,哪里来睡着……我有事和你们说。” “什么事?”说话间我与老李也和衣盘腿坐在床上。 “是这样的……”许之午警惕的看了看门外,似乎怕偷听一样,低声道,“尼琼这次来得有些蹊跷。” 尼琼?我和老李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狐疑的看着他。 “尼琼和那个外国人……记得吧,小罗你一再碰到几次的那个外国人。他们聊的根本不是什么藏族传统文化。是金眼银珠!”许之午这话一出,我和老李顿时目瞪口呆。难道那群欧洲人是可以跟踪我?我怎么可以如此大意! “你不是不懂藏语吗?”老李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许之午狡黠的一笑:“我早看出来尼琼不对劲,所以故意假装听不懂藏语,看他们究竟要说什么。结果两人说的全都和金眼银珠有关。尼琼问那欧洲人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那小伙子就说金眼银珠第二尊没找到,他永远不可能死心。我当时听得心里一惊,他怎么会知道第二尊金眼银珠……”许之午的疑问,刚也正是我想问出口的。 不过他没有卖关子,立即跟着道:“尼琼嘲讽的看了看他,说不管怎么样,大家从祖父辈算起,彼此交手这么多年,好歹说起来都有些情谊在。因此劝他不要妄图打金眼银珠的注意,何况现在第一尊都还在拉巴手里,有你和老李两人看守,他再有本事,只怕也不容易得手。”原来那也是打金眼银珠主意的人,听许之午的口气,敢情他们父辈也是在找金眼银珠?这事听起来有些纠结复杂了。 “尼琼一说完,那小伙子看了拉巴一眼,没有说话。眼神我看得真切,很鄙视的样子,仿佛金眼银珠只是暂时寄放在拉巴那里的,他可以随时拿走一样。”许之午说到这里的时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肯定和希姆莱有关。只怕向那个问话的那个德国小伙子也大有来头。” 我忍不住低声惊呼:“希姆莱?你是说那小伙子的是二战时候到西藏来寻找地球之眼的人的后人?”许之午提起过他祖父在二战时候,曾和好些德国人打过交道,又提到不死军团等事,我抽空在网上搜了这方面的信息,因此知道地球之眼。 许之午点点头:“我怀疑是这么怀疑的。就是缺少证据。但是从尼琼的举动来看,估计我的猜测没错。还有……尼琼把金眼银珠卖给拉巴,事情怕也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老李很少说话,一说必定一针见血,“尼琼怕自己保不住金眼银珠,所以放在拉巴这里,他认为拉巴有能力保护?” 许之午道:“也许是吧。我只是这么猜测。不过尼琼倒也胆子大,当着拉巴的面说这些,拉巴不是笨人,岂有听不出来之理。” 拉巴尼琼就在我们隔壁,不知拉巴现在有没有向尼琼兴师问罪。我们三人讨论一会,也没就这事讨论出个结果来,加上大家喝了酒,真的有些头晕,就准备睡觉。 刚一躺下,我忽然才想起还有个天大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脑子立即清醒了起来。“还有件事我忘记找你们商量了。”我一个翻身又坐了起来。 “什么事?”老李结果话去,问道。 “你们还记得在次松的藏餐馆门口,之午大哥去开车的时候,有个藏族小姑娘来找我?” “有这回事?小罗你艳福不浅哦……”许之午笑着打趣道,也半坐了起来。 “不是艳福。”我正色道,“是艳福我难道不会悄悄去,还要拿出来和你们说?” 许之午一个“哈哈”,道:“那可不一定。” 我有些无奈了,“之午大哥,我着急来着,你不要拿我开涮……” 许之午随即正色道:“好,是什么事?要我帮忙不?” 我自己先想了想,仍然没想到那人会是谁,于是道:“那个小姑娘说是别人要她带话给我,叫我不要插手金眼银珠的事情。这个没什么奇怪的。问题在于她对说话毕恭毕敬之极,完全就像奴婢对主人一样……我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来这么高的身份!” 说完我满脸期望的看着老李和许之午,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个答案。 老李听到我这话,开始还有些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等我说完,他脸色已非常凝重,“想必这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整个西藏也还是有保留了以前老规矩的大家族……只是,只是这样家族里出来的人一般不会张扬,只会对自己人才讲老规矩,外人面前还是和现代人一般无二。” 按老李的意思,那个小姑娘得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了。我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细想一下,自己在整个西藏乃至全国,都没有结交什么大家族出来的人。难道是我身边还有深藏不漏的高人? 许之午对这事爱莫能助,只能看着我愁眉不展干着急。老李也紧锁着眉头,道:“罗技师,你一到西藏就是进的我们通信站……我也没看见你和什么藏族贵族来往……总不是那些进山狩猎的牧民----和你来往的,还会是大贵族吧……不像不像……”他边说边摇头。我也同意他的说法,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那些脸被风吹得开裂,手全开裂的牧民都不像大贵族。另外……另外除尼琼拉巴次松三人以外,我就没怎么接触到藏族人。把这话给老李一说,他猛一拍盖在身上的被子,兴奋的道:“罗技师,你怎么就没想到卓玛央金呢!” “她?”我不由得嗤笑道,“她在山上简直比我这个大男人都还健壮灵敏,摸爬滚打样样都来,你说她会是贵族千金?得了吧,杀了我都不相信。”说完我又补充一句,“完全不搭边。” 老李听罢,若有所思的道:“也是,确实不像。” 我不甘心的又说:“那小姑娘还在唱藏戏呢!你看卓玛央金的样子,像是文绉绉的会听戏的人吗?” “这个……”老李又有些犹疑的道,“人不可貌相……也许……” 许之午一直很安静的听我们说话,这时接口道:“藏戏……不知她是哪个流派的。要是知道这个了,倒不难查出叫她带话给你的人。”许之午果然不愧是藏文化研究专家,一语中的。他又道,“要是当时我在一旁的,看她依着服饰,举止神情,应该能猜出她是哪里人的。”可惜他老人家当时开车去了,要叫我详细的描述出那女孩子的服饰那是不可能的。我对这些一向都没概念。 “算了算了。”我怏怏的道,“明天打电话问次松吧。” 讨论半天,仍旧悬而未决,不得要领。我们三人无趣的睡去。 心里搁了事,一夜尽做怪梦。一会是仿佛在强巴恪山的地下隧洞里,一会又好像在拉萨的街上,满大街全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我这个异乡人,一会卓玛央金又冒出来,她比在强巴恪山上漂亮得多,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忽然不知怎地,抽出一把刀来,往地上一掷,转身决绝的离开。那个背影拖得特别特别的长,路边全是灯,可是灯光始终照不到她的身上,我再努力看都不清她的样子…… 如此折腾了一宿,第二天起来,眼圈黑黑的,被老李好生嘲笑了一顿,说一提到卓玛央金,我就睡不着了。我也懒得辩驳,由他说去。 吃完饭,许之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尼琼:“尼琼,小罗说次松那还演藏戏。我对这些挺感兴趣的……想去看看。你知道他们究竟是哪个流派不?” 尼琼大概昨晚上向拉巴解释了什么,此时二人脸上不见半点隔阂。“香巴藏戏。”尼琼想也没想,直接道,“我以前看过。” 许之午一脸求知的样子:“香巴藏戏不是以前莲花生大师用来驱鬼的么?在藏餐馆里跳这个……是不是有些……” 尼琼道:“无所谓,反正都是跳给那些不懂的外行人看的。只要热闹,大家宾主尽欢,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许之午“哦”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 拉巴变得十分沉默,几次看我们,眼神都特别复杂。 第十六章 各怀鬼胎 尼琼肯定给拉巴解释了那欧洲人的事情原委了,这么一来,拉巴不但自己被人利用,连带着我们也是被利用的对象,他自然有愧于我们。不过,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管怎么样,金眼银珠我已经决定插手----我是个怪人,别人越是叫我不要做的事情,我越是偏偏要去做。昨天那个藏族小姑娘的举动实在太神秘了,神秘得让我不插手这件事的话,简直就是对不起我自己。 所以拉巴看我的时候,我非常灿烂的没事人一样的冲他笑笑。他极不自然的给没话找话说:“今天天气不错。” 许之午觉察到拉巴的窘怕,立即接话替他解围:“是啊,不然大家出去转转?” 尼琼微笑道:“你们出去吧。我顺便再去拜访几个在拉萨的朋友。很久不见了……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只知道看望拉巴大哥,而不去找他们的话,我可要挨说了。”我当他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说完就当着我们的面,给他在拉萨的朋友打电话,说马上就去找他们。电话一打完,尼琼理所当然的就去拜会他另外的朋友。临走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拉巴。 尼琼一出去,接着许之午也跟热闹,他笑嘻嘻地给我们说他也要出去找一个朋友。然后把拉巴叫到一旁,叽叽咕咕说了两句,拉巴回到卧室拿出一个方形小布包交给许之午。许之午接过布包,又和我们闲扯了两句,然后才出去。 至于拉巴交给许之午的是什么东西,我自然是不便问了。 尼琼和许之午一走,老李和我又都是不善言辞之人,加上拉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尴尬别扭之极。我其实很想问拉巴尼琼怎么给他解释那欧洲人的事情的,但是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还好,谢天谢地。许之午出去没多长时间久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满脸兴奋,仍将那方形小布包还给拉巴。然后对我和老李说:“这两天一定得辛苦你们两位了。” 我和老李连忙道:“哪里哪里。”“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许之午道,“拉巴不是外人,你们两位更不是外人。但这话我只能在尼琼不在这里的时候说。拉巴的金眼银珠藏有天大的秘密,尼琼走的是引蛇出洞的棋,把金眼银珠卖给拉巴,试图引出第二尊金眼银珠来。但是,第一尊金眼银珠才到拉巴手里,就引来了两起德国人,大家都想在想办法打它的主意。拉巴家里前几次来的小偷,就和这事有关。我刚才出去不是闲逛去了。而是趁着尼琼不在,把金眼银珠拿去交给我一个朋友测验。” 测验?许之午这招是什么棋?金眼银珠有什么可测验的?心里这么想,随口也就问了。 许之午道:“我不认为德国人会相信,金眼银珠纯粹是因为什么虚无的法力就能找到通往长生不死之路的秘密。他们做事一向严谨缜密,必定有大量的科学依据才会行动……所以我就想,把金眼银珠拿去测验一下,看看有没有反常之处。要是有的话,那事情好办多了。” 他这个想法倒也有些可取之处,不过,金眼银珠承袭的是古格银眼的技艺,本身就非同寻常,不知他那朋友要怎样个测验法才能找出其与众不同之处来。 拉巴自许之午回来以后,脸色稍微正常了些,不像尼琼在的时候那么不自在,也不像同我和老李呆着的时候那么拘束尴尬。“能测出来吗?”他问许之午。 许之午摇摇头,道:“不清楚……我也只是碰运气。” 拉巴忽然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哎,个个都是……尼琼当着我一套说辞,当着别人又是一套说辞。之午,你也是,这些事你早些也没有告诉我。什么长生不死,亏得你还是研究藏文化的专家,还是读过书的高级知识分子,你怎么会去相信有这样荒谬的东西呢!人活到一百岁一千岁,说到底最后还是得死,怎么可能不死!” 许之午讷讷的看了看拉巴,吞吞吐吐的道:“长生不死,其实从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还有不是尼琼举止古怪,我哪里会想那么多……拉巴,我们两家是世交,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品吗?” 拉巴又叹了口气,道:“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话,怎么会把金眼银珠拿给你去测验……要知道,尼琼昨天晚上开口说想买回金眼银珠,而且是五倍我当初买它的价钱。我都没同意。”言下足可见他对金眼银珠的珍视。 许之午颇有些惭愧,道:“拉巴,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隐瞒你……而是我自己确实没有把握。” 拉巴摇摇头,叹道:“算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也相信你不会害我。”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昨天我们在次松的藏餐馆吃饭的时候,不是来了个外国人和尼琼说藏语吗?他们谈论的都是和金眼银珠有关的事,尼琼好像并不想你们知道。”世交果然是世交,不等许之午问,拉巴主动就说了,“他昨晚上也给我解释,说金眼银珠的一些东西,最好不要让你们知道,不然会给你们带来大祸。可是你们已经插手进来了,那肯定会遇到大祸事……哎,都怪我,就不应该买回来这东西,更不应该给之午你看……还连累了小罗和李增……”难怪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他看我们的神色那么复杂,敢情是因为这原因了。 许之午诡秘的一笑:“没关系,有大祸事我也认了。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你们说是吧,小罗,李增。” 我正有些发呆走神,见他和我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只反射性的问:“什么?” 许之午道:“尼琼说插手金眼银珠会遇到大祸事,你怕不怕?” 我笑着道:“怕……怎么不怕,简直怕死了。”说完又问老李,“老李,你怕不怕?” 老李同样笑道:“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反正我是铁了心要看看这金眼银珠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能让人永生永世的活着了。” “那好那好!”许之午抚掌大笑,“有你们一起,我不用担心那群德国强盗直接硬抢了。” “说真的……”拉巴正色道,“我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都在打这个金眼银珠的主意。按道理,它是从我们家流出去的,我们家的人对它有什么作用最有发言权。可是,我一直都只听说它的技艺如何珍贵,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它还和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边。据说做这个金眼银珠的农奴对我家也十分中心。要真能怎样的话,他难道不会告诉主人吗?” 许之午道:“这个难说了……那农奴不还去升泰府里偷金眼银珠吗?他不是一样事先没给你祖父报告。” 拉巴想了想,道:“也是。” 说到拉巴家里之前那个古格裔农奴,我又想起古格遗址里的种种事情来,尤其是那副岩画,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真的认为那个国王带着他的臣民去了另外一个长生不死的世界?”我问许之午。 他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只要能找到第二尊金眼银珠,这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说到这里,许之午有些发愁的道,“可是第二尊哪里去找呢。现在各路人马都是等着第二尊金眼银珠出现,可是第二尊一点音讯都没有。” 老李一直没吭声,这时候接过话去,道:“尼琼不就是利用第一尊引蛇出洞,来引第二尊出现吗?只要拉巴大哥的金眼银珠一直在他手里,就不怕有另外那尊的人不来找他了。” 许之午:“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几路人马都在等着第二尊金眼银珠的出现。而且都认为拉巴手里的金眼银珠是他们各自的囊中之物……目前还才只是序曲,拉巴家里就几乎天天顾。你说,要真是出了第二尊的话,为了过来抢第一尊,拉巴家不被弄得人仰马翻才怪。” 正说话间,许之午的手机响了,他连忙起身到一旁接电话:“老刘……怎么样,出来了?!这么快。赶紧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什么?磁场……哦哦……明白明白……”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他说话,但由于大家都沉默着,说话的只有他一人,所以这些字句不自觉的就钻进耳朵里了。 没说几句,许之午就匆匆挂了电话,依然过来挨着我们坐下,但却不说话,只顾想他自己的事。他一沉默,我们其他三人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跟着集体沉默起来。 听口气,许之午是接到那边给金眼银珠做测验的人的电话,不明白他说的“磁场”是什么意思。现在好像事情都有答案了一样,可是我却有些糊涂,始终还是有些东西没想明白。尼琼、接连碰到的两拨欧洲人,还有许之午和拉巴……纷繁复杂而纠结。 第十七章 螳螂捕蝉 半晌,许之午抬起头来,道:“我们必须再回一趟古格遗址……说不定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又要去古格遗址?”拉巴皱着眉说,“去了一次惹来那么多麻烦,现在还要去……” 许之午隐隐露出得色,道:“说不定这一次去了,就不用再去。” 他话中有话。“之午大哥,你的意思是……”我问他。 “我还只是猜测……猜测……不能确定,先去了再看,到时候再说。”许之午含含糊糊的道,并不想把话说明。我心想自己反正好歹不管怎么样都要插手这件事了,他含糊不含糊都一样,反正最后我会知道答案的。因此也不再问。 许之午问老李:“李增,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他这商量的口气和逼我们来拉巴家守护金眼银珠的时候完全一样,老李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他这样说话,看似商量,其实完全是不容置疑。因此老李没多想,也立即答应了。 拉巴忧心忡忡的望着我们三个人,道:“你们走了,我手里这金眼银珠----总觉得不踏实,家里几次来了强盗小偷,你们都知道……” 许之午一听,皱着眉道:“这也是个问题……嗯……这样吧……把它放银行保险柜里去。”他一语惊醒梦中人,拉巴恍然大悟道:“对!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个主意。早这样的话,就完全不用劳驾小罗和李增了。”说罢,有半带点埋怨的看着许之午,“之午你怎么不早说。” 许之午“嘿嘿”,道:“我也才想起来。”不过,看样子好像他并不是“才”想起来。 我和老李都没作声。拉巴道:“你早想起多好呢!算了算了,我们现在赶紧去把这个祸害放到银行里去,它一秒钟在我身边,我一秒钟都不能踏实。” 于是我们四个大男人,浩浩荡荡将金银银珠护送去银行。办理手续事宜,自有拉巴自己去处理。在银行外许之午车上,等拉巴出来的时候,我坐在后排座位上,没有关车窗,有个瘦小的、十岁模样的、擦鞋的小男孩,肩上挎着工具箱,非常老练的走过来,敲敲车窗,道:“擦鞋吗?”半生的普通话,眼睛一个劲的盯着我看。(在大昭寺广场周围的饭馆里吃饭时,经常可以碰到这样的小孩子。) 我给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有些不耐烦的道:“不擦。” 那小男孩微微一笑,道:“你不擦,那你旁边那位先生说不定要擦呢!”说完又冲老李道,“擦鞋不,先生?” 老李一愣,错愕的道:“擦鞋?”继而明白过来,连连摆手,“不,不用。” 小男孩又盯着老李看了看,然后我以为他应该识趣的马上就走了。结果他先生居然施施然的转过身,跑到许之午旁边,还是礼貌的敲敲车窗,又把擦鞋的话给许之午说了一遍。刚才他的举动,许之午已经一清二楚了。因此他话一落音,许之午便道:“不用不用。” 这小男孩将我们每个人都问遍了,又被每个人都拒绝了以后,并没露出半点失望的样子,一脸无所谓的转身守在离我们车子不远的地方,见人就问是否擦鞋。连停下来听他把话说完的人都很少。这种擦鞋的小孩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世故味、江湖味,令人反感,完全没有半点孩子该有的天真。不知他的父母怎么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在鱼龙混杂的社会上混。 过了一会,拉巴出来了。那个破小孩居然又直接迎上去拦住拉巴的路,问他要不要擦鞋。拉巴不耐烦的道:“不擦不擦。”他闻言让开半步,示意拉巴走,眼睛却死死的盯住拉巴。拉巴没理他,大踏步朝车边走来,边走边道:“好了。” 拉巴上车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许之午刚想启动车子走,那小孩子居然又黏了上来,先脸贴着玻璃看了看我和老李,然后又迅速的跑去前面贴着玻璃看了看拉巴和许之午,然后退开一步,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四。数完又看了我们几眼,然后飞也似的跑开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 拉巴把金眼银珠一存,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起来,再也不用担心各路英雄的各种行径了。大家立即有说有笑起来。半路上,拉巴接到尼琼的电话,说访友归来,问他怎么没在家。“马上就回来,你在门边稍等我们一会。”拉巴道。 很快到了拉巴家门口,尼琼站在一旁等着我们。待许之午停好车,众人一起上楼分宾主坐下。 许之午开门见山的告诉尼琼,说金眼银珠有些秘密他找到了,但是现在不能说出来,只有先回古格遗址去才能确定正确与否。 说完他也不说要尼琼协助不协助的话,只别有深意的看着尼琼。尼琼想也没想,便说他同我们一起回扎不让村,古格遗址的任何事宜,他完全负责帮我们。 许之午满意的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道:“大家互帮互助。” 尼琼礼貌的笑笑,道:“不敢不敢。” 拉巴家里有店面生意要做,自然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扎不让村,因此就是我、老李以及许之午三人同尼琼一起回去。 许之午早已对尼琼起了堤防之心,不过一路上他半点也没表现出来,仍旧亲亲热热没有半点隔阂似地和尼琼天南海北的乱侃。尼琼也神色自若的应对如流。想比之下,我和老李拘束别扭得多。 一到尼琼家,吃饱喝足,睡觉。我与老李许之午三人仍旧挤一处睡。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半夜的时候,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条短信吵醒(我睡觉没有关机的习惯),打开来一看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收手,金眼银珠是祸害!” 我睡得迷迷糊糊,看罢随手迷迷糊糊的将短信删了,又继续睡。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忽然想起半夜似乎看到过一条叫我不要插手的短信,可是翻半天短信箱也没翻出来,想找出电话号码来查一下归宿地也不行。我甚至怀疑自己半夜究竟有没有看过这么个短信了。 把这事给许之午和老李一说。许之午道:“那次不是在藏餐馆也有人叫你别插手吗?估计是同一伙人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偏偏只叫你一个人不要插手----对你倒蛮关心的!” 我心下却有些骇然,又忍不住恼怒起来,似乎我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在被人监视一般。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非常不好! “不知是谁,装神弄鬼的!”我愤愤的道,“越不让我插手,我就越要去管。看你怎么样!” “管他是谁。”许之午和稀泥,道,“我们做我们的事去就好。”老李也跟着附和说就是。说起老李,我总觉得他似乎自从答应来古格遗址以后,总在有意无意和许之午走近。不过,大概是我想多了。 尽管也是得像许之午说的那样,我们做自己的事,但我还是有些郁闷,闷声道:“嗯。” 老李宽慰我道:“罗技师,这人也是一片好心……”我知道是好心,但是那种**全无的、被窥视的感觉真的不好受,非常讨厌!不是好心就能做好事! 吃早饭的时候,尼琼也看出我闷闷不乐,问我怎么了。我还没开口,许之午抢先替我答道:“有人不想他插手金眼银珠的事情。” 尼琼有些吃惊的道:“难道还有人知道金眼银珠?” 我知,老李知,许之午知,拉巴知,还有不知道是不是一路的欧洲人也知,差不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金眼银珠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道:“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吧?” 尼琼“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顾埋头吃饭。 许之午有意无意的,又似自言自语的道:“这次应该是找对了的。” 尼琼立马接过话去,问他:“什么东西找对了?” 许之午道:“金眼银珠----它的功能我是知道了。不过,就是入口我还没找到,要是找到入口,完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尼琼面色一喜,菜刚夹起来,停在半空,问道:“真的吗?” 许之午点点头,又十分发愁的样子:“可是通往长生不死世界的入口,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要是知道的话,事情好办得多。” 尼琼神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那到也是。” 许之午恳切的看着他:“尼琼,你对古格遗址肯定比我们谁都熟悉,就帮帮我们----其实也不是帮吧……”他顿了顿,道,“也不是帮吧,大家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也是在等第二尊金眼银珠的出现吗?” 尼琼听到这话,也没任何觉得意外的表情,淡然道:“是。” 许之午:“那我们合作……一个钥匙开一把锁。现在钥匙我们已经有一把了,而且怎么开怎么用,我都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带我们去找到锁……” 他没说完,尼琼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知道所谓的锁?” 许之午狡黠的一笑,道:“如果你们不知道的话?会漫无目的的在这里守上一百多年?” 尼琼非常谦虚的笑笑,没有说话,看来算是默认了。 “怎么样?”许之午循循善诱,“我们合作?” 尼琼回答得十分干脆:“我没有说过不合作啊!要是不合作,我会和你们一起回来么?” 许之午连忙说了好几声“那是那是。” 尼琼又道:“不过……我早就说了,金眼银珠得要两尊,还得找到古格大祭师……才能安全的通过各种机关,进到真正的永生不死的核心关键里去。”说完,他又补充道,“不然你们上次来,我说让你们去找古格大祭师做什么!” 看来尼琼早已经步步为营算计好了的。没想到他心机如此深厚,看来是我太简单了。 听到这话,许之午发愁了,道:“两尊……一尊已经乱糟糟的各路人马都出来了,两尊一出,那岂不是大家得拼得血肉模糊?再说,第二尊还不知道在那个神仙手里呢。” 尼琼道:“要知道第二尊在哪里的话,我用得着把自己的金眼银珠还卖给拉巴么?”言语之间颇有些说轻视许之午智商的意思。 许之午哪里听不出来,不过也不介意,道:“你走的棋,果然是比我高明。那就更不用我说什么话了,总之你得你想要的,我和小罗李增,我们三人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至少帮你抵挡在拉萨碰到的德国人还行吧。” 尼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环视了我们一眼,才缓缓的道:“要说实话的话,那就是其实我已经用不着你们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我想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但是呢,我们研究了那么久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被你们三人随便一合计,就弄出了眉目。所以,我想,我们合作还是很必要的。” “哈哈……”许之午听罢尼琼的话,顾不得还在吃饭,大笑起来,“尼琼大哥,果然还是你厉害,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们合作就是。”然后又问我老李,“小罗,李增,你们俩的意思呢?” 李增忙不迭的道:“我没意见。” 我看他们算来算去的,虽然不相信有什么长生不死的世界,不过也非常想增长下见识,满足下自己该死的好奇心。于是也点头答应。 如此一来,情势立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本来许之午一直占上风的,结果尼琼后发制人,占足了风头。 合作事宜算是初步达成共识,大家也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说废话。许之午又提起藏餐馆里事情来,问尼琼那个用藏语和他说话的欧洲小伙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并且把自己遇到德国人的事也坦白的告诉了尼琼。 尼琼微微吃了一惊,道:“你们还碰到了其它德国人?” 第十八章 意外之外 许之午道:“是碰到过。不过没有确切证据说他们就是来找金眼银珠的。” 尼琼想了想,才道:“拉萨要随便碰到几个外国人那倒是再容易不过的是。不过……据我的可靠消息,也说有两拨德国人来了。在藏餐馆里碰到的那个小伙子是一拨,另外那拨,我在拉萨出去打探了几转,都没有收到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我道:“小罗,你倒有朋友很是神通。我在拉萨的时候,居然有个要钱的小乞丐过来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用满文写的----你看这个……”他边说边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脏兮兮皱巴巴的纸条来,勉强的展开铺平,递到我面前,“认识这个不?” 我迷茫的摇摇头,那上面对我来说都是曲曲折折的鬼画符,我能认识几个汉字已经不错了,满文是哪辈子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认识呢! 尼琼见状,又将纸条递给许之午,许之午看了半晌也摇头:“不认识。”他又欲递给老李看,老李连忙摆手:“我是粗人。不懂这些。” 尼琼这才又道:“满文我是懂些……我也勉强的解读了一下,这上面写的大意是,叫我务必要确保小罗的安全。更不能把他带往危险的地方,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不会吧,谁这么无聊,还来这套把戏!我简直没语言了,我这个人,超级讨厌这种窥视你的生活,并还以关心的名义横加干涩的行径,想着就摆了摆手,开口道,“不用理他,我没有认识满文或者会写满文的朋友。” 尼琼似有所顾忌,神色凝重的道:“你当然可以不用管。我只是非常奇怪,究竟是谁,居然知道我认识满文----不然他怎么写满文而不是藏文或者其他给我呢!究竟是谁呢……这是……丹增宗吉(尼琼的老婆)都不知道我会满文……而且他写满文的意思是不是为了保密,或者是……” 我想了半天,仍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耐烦尼琼再纠缠这个问题,就道:“说点别的吧。总之不管我出任何事都不会怪到你身上的。” 尼琼没有直接回答我,自己一个人想了半天,又去问许之午的意见,然后才勉强同意我仍旧继续同他们一道上路。 闲话少说,商定完毕,尼琼叫我们收拾利落,就带着大家去往找那把所谓的通往永生不死世界的“锁。” 半路上,尼琼问许之午:“你不是说已经知道怎么开锁了吗?” 许之午淡然道:“是。” 尼琼欲再刨根究底的问,许之午忙道:“我正在想这个事情,你先别打岔。”尼琼只好知趣的闭嘴。 我本以为尼琼说的入口会在古格遗址的城里,没想到尼琼带着我们径直到了古格遗址的大门口,却不进去,而是站在门边和守门的塔杰用藏语聊了两句才走。没走几步,我就记起来了,这不是去往干尸洞的路吗? 于是连忙问尼琼,“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要找锁吗?这就是去往入口的路。”尼琼道。 “可是,可是……可是现在我们正朝干尸洞走去的。”我吞吞吐吐的道。 相信去看过干尸洞的人,都会明白我何以如此不想再踏进干尸洞一步,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再想去第二次。 “小罗,跟着尼琼大哥走就是。”许之午闷声道。看他脸色,心里似乎还有别的事。 ……再进干尸洞,一行人就变得轻车熟路得多,除了老李,大家都还能表面上看起来比较镇静。上次的岩画已经完全被守门人塔杰用稀泥敷住了,踪影全无。 尼琼带着我们七弯八拐的一直不停的往里走,从洞的蜿蜒曲折度来看,上次我们见到岩画顶多不过才到洞口,而洞里的各种枯骨人肉,不过是摆放在门槛边用来吓人的东西。洞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开始有点头晕了,而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尼琼,还要走多久?”我忍不住问道。 “快了快了。”尼琼头也不回的答道。 果然,再往里走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前面隐约透出些微弱的灯光来。众人一见灯光,俱是一惊,都停了下来,望着尼琼,等他说话。 “没事。”尼琼平静的看着大家,道:“我吩咐人进来点的灯。因为里面的东西……怕各位黑暗中忽然碰到的话,会被吓住。” 尼琼说得甚是轻巧,怕被我们吓住----等我们一走到那两排虽洞绵延点燃的油灯前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骷髅灯,人头骷髅灯,绵延不断的全是人头骷髅! 我和老李脸色顿时煞白,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蹬蹬往后倒退好几步,强压下转身欲跑的冲动。 尼琼和许之午被我们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在强巴恪山上见过这种灯了。当时那人头骷髅灯下还有铁链,铁链的一端绑着打不死的僵尸。 尼琼听我们说完,显得并不意外,淡然的给纠正一个错误:“放心,洞里目前暂时没有那玩意,还有那不是僵尸。是起尸。” “起尸?”我看了看老李和许之午,他们同样一脸迷茫。“这是什么东西?” “是用来保护水晶……你们别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尼琼有些不耐烦我们的无知,没有好气的道,“现在赶紧讨论眼目前的东西。这洞我来过很多次……但是仅限于来过很多次而已,并没有收获。” 许之午问他:“这些人头骷髅灯不会是你们的杰作吧?” 尼琼冷笑道:“我要有这么大的本事,弄来这么多的骷髅。那还用得着铤而走险把金眼银珠放出去,引能人来?” 尼琼平时彬彬有礼之极,说话也极为斯文,但进了洞以后,他就变得极易烦躁,问他话很少能有好声好气回答的时候。不过好在也没人往心里去。他一眼不发的带着我们在两旁骷髅灯的照耀下向前蛇行。 空气里一种怪异而熟悉的味道,不是干尸的闷臭,也不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气味,而是……而是带有一丝非常熟悉的草药味。我明明记得自己在哪里好像问过这气味,但就是想不起来。于是低声问老李熟悉这气味不。 老李显然也在极力辨认,他使劲的嗅了嗅,道:“像是藏香吧,又好像带有硫磺味……”话还没说完,尼琼忽地打断他的话,道:“这灯油和灯芯均是修洞人当年特制的。不要说你们,连我都没有见过。”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真的觉得这气味很熟悉。尼琼毫不客气的否定了我的想法:“你不可能在其他地方见过,因为这灯和灯油是用来克制某种怪物的……我们必须赶紧办事,要是灯熄灭了,我们还没走出去的话,哪只怕我们几个没有半个人能尸首完全的出洞。” 许之午有些不相信,道:“什么怪物?没这么严重吧?” 尼琼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再走两步,他又叫我们仔细留心洞壁两旁,说还有岩画。尼琼对这洞了如指掌,他叫看岩画,果然很快就有岩画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这次的岩画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样,上次那岩画的线条流畅而欢快,简明生动。而这次,线条扭曲晦涩,极为抽象,我看了半天才看出一顶类似王冠的东西来,仿佛应该是一个人头戴着王冠,可是那脸部又明明不是人,是一长着恐龙那样一张大嘴的怪物----似乎是这样。不过看久了,眼花也是有可能的。 本还待仔细再看。尼琼连声催促时间不多,要赶着带我们去看最要紧的一处。于是只好走马观花扫了几眼其他的画面,感觉线条全都痛苦扭曲,内容一时是看不明白的了。 又跟着尼琼拐了几个弯,两旁仍旧还有骷髅灯,那奇怪的味道渐渐没那么浓了。 走着走着,尼琼忽然无比惊讶的“咦”了一声。 “怎么回事?”许之午连忙问道。 尼琼指着地上一大堆新鲜的泥土,脸色非常难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跟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会有人比我们先进来?还动手挖走了什么至关紧要之物?可是…… 我的脸色已经如菜色一样,开口问道,“这一切不是秘密吗?尼琼,除你以外,怎么还有人知道?” 尼琼摇摇头,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不再往前直走,而是抬脚跨过那一大堆泥土,往斜刺里去。我们只好跟进去。 跨过泥堆,往里又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洞穴,洞壁两旁没有任何东西,却不知是哪里透进来的光线,隐隐约约的照得人轮廓模糊,面目不清。尼琼仍然在前面带路,正走着,忽然噗通一声,绊倒在地。 众人大惊,以为他遭了暗算,连声问他怎么了,又乱糟糟的想往后退,又想去将尼琼扶起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糟。还好,尼琼很快反应了过来,沉声道:“没事,大家别急!”此话一出,我们见他没事,心里有了底,不再慌乱,许之午忙忙问他摔着没,又问能不能起来,要不要人扶。 昏暗中看不清尼琼的神色,只听他无比冷静的道:“死人。”怕我们没听明白,又补充一句,“一个死人把我绊倒了。” 死人?许之午首先反应过来,抢上前去一看,连忙叫我和老李:“小罗,李增,来看……怎么会是德国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死死的盯着那句尸体,连说好几个“怎么可能”。 我和老李去一看,都愣住了,真的是怎么可能!地上躺着的人,赫然就是在拉萨许之午欲闯红灯时,那个在路中间用德语和许之午答话的年轻人,他没死多久,身体还没僵尸,仰面朝天,双目圆睁,身下长长的一条血迹拐向洞深处…… 这……我们大家顿时乱了方寸,尼琼看着许之午,许之午看着我和老李…… “怎么办?”我完全没了主意。 许之午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冷静了下来,拿了块布包在手上,将那年轻德国人的尸体翻过身来。 一翻过来,许之午怪叫一声,马上跳开。指着尸体颤声道:“你们……你们……看……” 不用他说,我们全都看见了:尸体背部巨大的一个窟窿,断骨碎肉散落其间,窟窿边缘是不规则锯齿状的咬痕----我可以非常肯定那是咬痕,而且是咬肌十分发达的巨嘴动物拦腰一口撕咬过去,扯掉了他大半个背部骨肉的咬痕! “洞里……洞里……”我想说洞里有至少是狮虎一类级别的猛兽,可是全身发.颤,连牙齿也战作一团,连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大家都被吓傻了,呆在那里不知该跑还是该逃。 我只觉手脚发软,强巴恪山上的恐怖经历一幕一幕的向我袭来。我告诉自己要赶紧走,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可是全身上下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连脑子都没有力气,完全是一片空白。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又完了。 …… 半晌,终于有人开腔了,是尼琼。他艰难的道:“看来金眼银珠真的是不祥之物,已经引出怪物来了……我们……没人能幸免……” 我好不容易才摆脱强巴恪山上一干僵尸还是起尸的阴影,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后悔了,完全后悔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听那个唱香巴藏戏的小姑娘的话,不要插手进来……该死,我为什么好奇心要那么重,死活就要跟着许之午来看个究竟! 我又悔又怕,完全没了平日里半分的冷静。 就在这时,洞深处忽然传来扎扎的类似沉重的木门开动声音。 我一听,只道是猛兽出来,大家个个骇得面无人色,肝胆俱裂,想跑,脚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许之午哆嗦着问尼琼:“怎……怎么……办……” 尼琼虽然惊惶,不过比我们其他三人稍好。他还能勉强说出完整的话来,虽然声音发抖:“我们现在……只能……顺着血迹过去……逃,我想我们是逃不掉的了。还不如去看看。”光听内容,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一点都不害怕。可是一看他脸色,已经全白了,明明表现出来的恐惧不在我们之下。况且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都吓成这样了,他还要坚持再进去?他敢情是没见过无面之流的厉害?我以为我耳朵被吓坏了,听错了。 许之午哆嗦着,不敢相信似地问:“进去?……现在?” 尼琼又踌躇了下,弱弱的道:“现在……”停一下,想了想,又道,“不然等我们回去拿点武器装备也行。”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惊醒过来,不待尼琼发话,立即转身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而那扎扎的门声,随即戛然而止。 第十九章 德国人的尸体 待得跑出二三十步远,尼琼连声喝住大家,叫不要跑。众人心惊胆战,哪里顾得上他说什么,仍旧一个劲儿的往外窜。 我正好从他身边经过,他伸手一把死死的抓住我,厉声道:“别跑!”手劲十分大,我用力挣扎,几次都没摆脱。只得站住。如此一来,老李和许之午总不能丢下我,于是只得跟着停脚。 许之午问不解的问尼琼:“尼琼,怎么?” 尼琼似乎怕一松手我就会跑,仍旧死死抓住我,道:“不能回去!” 他刚刚不是说回去那武器吗?我趁他不备,挣开他,气冲冲的道:“说回去的也是你,跑两步说不回去的又是你!你没见过无面,没见过僵尸,敢情不知道厉害?” 尼琼摇摇头:“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们一回去,德国人就趁机杀死守护入口的怪物……那样我们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他脸色已渐渐恢复正常,“刚才被吓傻了,忘记骷髅灯还燃着的。只要骷髅灯不熄,我们的安全就有保障。” 说话间,我也渐渐回过神来,不似之前那么慌乱,主要是尼琼的沉着给了我信心。再看看老李和许之午。老李之前见过大场面,比起许之午的慌乱来好多了。尼琼也看出这点来,于是又安慰许之午说没事。 说话间,一直没见有什么东西追来,那门声也没在响起。洞里一派安静祥和。要不是不远处那具德国人的尸体还静静的躺在那里,我几乎马上就要点头答应尼琼的提议了。 “我带路在前……你们跟在我后面----这样有事的话,首当其冲的也是我。你们看,可以吧?”尼琼神色坚定,不是商量的口气。 “……”我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尼琼直接道:“好。那就这样。我在前带路,你们跟着我来。”说罢掉转身往回走。 我们不情不愿的的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 再次路过那德国人的尸体,尼琼弯下腰将他圆睁着的眼睛合上,然后起身凝视着地上已干涸的血迹道:“顺着血迹去。” 我们没有人说话,因为不知从何下手,只得听凭尼琼发号施令。 德国人留下的血迹细细长长的指向洞深处。深处黑暗模糊,看不清状况。也不知道刚才那吓得人魂飞魄散的门声从何而来。 尼琼带着我们小心翼翼的沿着血迹往前走,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响动过大,引来一口咬掉人大半个背的怪物。看样子,它的杀伤力比强巴恪山上无面之流的要强得多。随便一口咬将过来,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洞里昏暗模糊,光凭肉眼看不清具体距离。跟着尼琼走了没多长时间,一堵木门赫然挡在我们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木门又扎扎的自己往两边开。 我一愣,立即拔腿就要跑,不过才欲转身,又被尼琼一把抓住。“别怕!”他凑近我耳边低声道,“骷髅灯点着的。”似乎有些怕声音太大引来不知名的怪物。 他早先说过骷髅灯是用来克制怪物的。想必应该是这个,我稍微镇定了些。再次跟着他往门边走去。 出乎意料,我本以为门后面应该是一间屋子之类的东西。哪知门大打开之后,仍然是黑乎乎深不见底的洞穴,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们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往里迈一步。一个鬼影子都没有,那刚才这门是怎么开了的? “好像很有些古怪。”许之午低声道。 不用他说,所有人都知道这又古怪,可是……没人敢上前一步看看门后是否有人或者暗藏机关。 ……过了一会,到底还是尼琼带头了。他一咬牙,道:“我就不信这门还会自动开了。”说罢壮着胆子往门后一看。 我立即想象着他大叫一声,然后一个怪物伸出血淋淋的嘴来,意犹未尽的舔.着舌头,而他已经倒毙在地。不过,这只是我的想象。事实和这毫无关系。事实是,尼琼看了看门后,一脸狐疑的转过头来问我们:“没有人,怎么会这样?” 许之午不确定的道:“我知道有些机关……要是你无意中踩到了开关的话,它也会自己开门。”老李貌似懂一点机关之类的东西,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摇摇头:“我看不出来。” “算了算了……”许之午有些不耐烦的道,“不研究这个。先进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机关……这个德国人怎么会死成那个样子!” 尼琼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看我们,举步往里走,走两步又回头看看外面的骷髅灯,不放心的问:“灯还亮着的吧?”我点点头。他这才放下心往里走。 我们鱼贯跟在尼琼身后,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这洞穴宽阔平坦,似乎另有它用----不单只一个废弃的洞穴那么简单。 没有灯,凭感觉我们走的路线带点弧形。不知走了多远,前面的尼琼又大叫一声,面无人色,哆嗦着道:“又……有……死人!” 我弯下腰低头一看,果然地上三具尸体!看不面目,不知是那一伙人。这回我镇定多了,既来之则安之,死人不是没有见过,怪物也不是没有碰到过。于是蹲下身仔细看第一具尸体的样子,他脸上五官扭曲,不过仍看得出来是欧洲白种人血统,对比起来,他应该是和德国小伙子一起的了。身上没有那种大口撕咬的伤痕,反而胸前居然带着弹痕----手枪子弹的痕迹! 我抬头看了看老李,叫他来确定下死人身上是否完全是弹痕。毕竟这里只有我和他对枪支比较熟悉些。 老李仔细看了看,“是,手枪。”他简短的下结论。 此言一出,大家哗然。“怎么会是手枪!怎么会有手枪!”尼琼第一个大叫起来。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这里不是一直很保密的吗?怎么会接连进来几个德国人,而且他们还被人用手枪干掉了?为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几近抓狂的尼琼,他双眼发红,似一头困兽。 第二十章 九心锁 第二十章九心锁 看到几具尸体,顿时勾起了我不好的回忆,这些德国人让我想起了在强卡巴山上遇到的那些日本鬼子,他们又都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在不断寻找这些恐怖的东西? 还没有得到答案,我忽地觉得背后一凉,心虚地往后看去,不料这一看,我顿时魂吓掉了一半,我记得分明,在我们进来的地方,应该至少有十好几盏认头灯的,此刻回头一看,最开始的几处灯光已经消失,并且紧靠着我们的灯光也在摇曳个不停。 要知道这里可是在洞穴里,我们几个在这里可没有感觉到一点有风的迹象,尼琼似乎也发现了问题,他回头看了一眼灯光,登时惨叫了一声道:“这,这,这????!” 看着尼琼惊慌的样子,本来强压着惊恐的我也顿时乱了手脚,大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报以着一定的恐惧。 就在我也快要情绪失控的时候,老李在我的背后大吼一声:“别愣着!跟我走!” 尼琼也被这一嗓子惊过了神,我们几个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跟着老李就往深处跑。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心里明了,这鬼地方的古怪实在太多,估计八成是出不去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尼琼又是叫唤了一声:“啊!快快快???!” 本来就够吓人的了,这尼琼实在是叫的人心烦意乱,我再也无法抑制,对着尼琼大吼道:“你他娘的就不能有点藏民的血性吗?进洞的是你,慌乱的也是你,到底怎么了。” 一旁脸色苍白的许之午用颤抖的声音指着前面说:“小罗???你看???前面是门。”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扇极为古老而又看着非常厚重的木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正当我要去上前推门的时候,老李却先行一步的走到门前,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没道理???没道理啊。” 耳边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也顾不得许多,大步的迈了过去。顺着老李的目光看去,心理顿时凉了个透。只听老李不停的说着:“九心锁???九心锁???” 尼琼也愣了一愣:“九心锁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接过话茬说道:“这九心锁盛行于战国,是盟国之间传递机密要文,然后用九心锁锁住。这样即使被其他敌国截获也不用担心被破解。因为,这种锁头类似当今的密码锁,是当时的能工巧匠根据九宫数字所打造。目前这种技术早就已经失传。没想到今天却成了我们的拦路虎。” 尼琼和许之午楞楞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而老李此刻并没有搭理我的话茬,可是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水滑到下巴,不停的滴落,我就知道,老李也是无计可施。 就在我们绝望的时候,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我们几个除了老李以外,全都张大眼睛的回头望去。 只见火光下,对面七八米的位置上站立着一个似熊非熊,似人非人的怪物不停的在蠕动着。之所以说是蠕动是因为那怪物在慢慢的靠近我们的同时,并不是迈着步伐,而是像坦克的履带一样前进。 尼琼顾不得许多,掏出刚才捡到的手枪,拉栓上堂,一气呵成,只听“啪啪啪”三声,子弹准确无误的射到了那怪物的头上。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因为那怪物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他缓慢的前进。 我眼睛一转,大臂一挥,当兵训练的手榴弹投掷立刻发挥了作用,那火把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那怪物的头部。这下就像同了马蜂窝一样。那怪物碰到火把后就像融化了一般,接着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出现。 许之午吓的是连连大叫:“是虫子,虫子!啊啊啊!” 我也是吓的六神无主,感情这怪物是虫子组成的,怪不得是像坦克一样履带式的前进,怪不得尼琼的子弹打上去会没事。我不由自主的回头对着老李大喊:“老李!那锁要是开不开,咱们大家都完蛋!尼琼!那玩楞怕火,点火把!” 要说这许之午胆子虽然小了点,可是这个时候还是很有用的,听我这么一喊,没等尼琼点火把呢,顺着兜里一摸,紧接着掏出了一样叫我和尼琼都吃惊的东西---红星二锅头! 许之午看着我和尼琼在那愣神焦急的喊道:“不就是白酒嘛,看什么看,快给我打火机!我还有好几瓶呢。” 尼琼跟个弱智一样,顺从的拿出打火机递了过去。紧接着许之午对我喊道:“小罗,看你刚才那火把扔的准,酒瓶子能不能也仍的准点?” 我话也没说,上去一把夺过来二锅头,使劲的往前面的地面一砸。 接着许之午接二连三的从衣服里,裤兜里拿出好几瓶二锅头,我也都一股脑的砸在了地上,然后马上的把火把也仍了过去。哄的一下,地面上的白酒就被点燃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虫子确实怕火,立刻的就缩了回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李,依然在那自言自语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可是那锁头依然的挂在那里,没有被动过,我知道老李是没把握打开这锁头,在把锁头弄坏了,所以在那思考对策。 趁着这功夫,我拉着尼琼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面前的虫子说道:“尼琼,你见过这玩楞吗?” 尼琼摇了摇头说道:“在藏区,只有大雪山上才有这么大个的甲克类的虫子,可是那都是白色的,这黝黑又亮的虫子,实在是难见的很???” 说到这我也多少猜出了点什么,可是却不太肯定,因为我现在并不想知道这虫子是怎么来的,我只想知道老李这厮有没有把锁头打开。于是我也顾不得许多,大步的来到老李的身边。 还未等我说话,老李却先开口了“上横3空9,左竖3空1,下1空2,中空8空,右竖952。这空空中是那几个数字?” 我被问的一愣:“什么空什么啊?” 许之午听的真切,从兜里拿出一支笔,在地上画了一了个正方形,这其中有9个小正方形,然后又叫老李重复了一遍数字,接着老李也走了过来自言自语似得说道:“这九宫格只给其一,未有其八,怎么组?” 我也渐渐的看出了门道,可是我这对数字这东西确实不怎么在行,于是也就闭口不言。而琼尼也和我一样,我向琼尼使了个眼色,我知道那几瓶酒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那些虫子正在逐渐的组成这什么,仿佛是要越过这火焰。 于是我和尼琼走到一半,寻找尽可能用的上的物品来抵御下一次虫子的进攻,而老李和许之午这两个关键人物继续在那里思考。 “这九宫格中1--9,少了三个数字,分别是467,可是大九宫格却没有给出来,万一我们要是拼错了,这锁头在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几个可就真的没有出路了。”许之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老李却依然紧紧盯着那九个格子忽然说道:“按我们道家思路来推算,这九宫也脱离不了这五行之术,唯独这奇数为五个数字,而少的数字中只有一个7为奇数。” 说完,老李回头看了一眼锁头,紧接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十字,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接着在四个方向上写上了北2、南4、西6、东8,然后又将奇数标上,金1、木3、水5、火7、土9。 最后将天干地支分别画在了十字的四周。老李越画越快,许之午也渐渐的看了出来,老李是找到了可行之法,可是对于这到家的奇门八卦之术确实是不怎么明白。于是也渐渐的闭口不言,看着老李独自在那忙活。 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那白酒上的火焰渐渐的熄灭了,那虫子试图越过火焰,可是那地面已经被火烧了好久,没跑几步就趴在那不动了,我猜是他们的脚被烫伤了。我赶紧招呼尼琼,将事先用衣物包裹的木棍点燃,又将子弹内的火药撒了上去。 渐渐前来试探的虫子越来越多,最后那一片地面上全是虫子的尸体,我看后不禁的惊讶道,很聪明的虫子,为了食物居然用同伴的尸体做桥梁,我赶忙拿出打火机,将火把点燃,然后用力的挥动,尽力的不叫那些虫子靠近,天知道虫子咬活人是什么滋味。 就在我和琼尼拼命的与虫子作斗争的时候,身后老李的计算也快接近了尾声。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一些看不懂的现代字组成的词语,许之午都快没站立的地方了,最后老李一摸额头,回身就走到九心锁旁边,大吸一口气,快速的在九心锁的三个空位分别按下了上横4,左竖7,下横6,只听所内卡簧咔咔几声响后,锁头居然真的被他打开。 许之午瞪大了眼睛看着老李,就在这时,老李光亮的眼神渐渐的暗淡下去,最后竟然昏倒在木门的前面,许之午快步走上前去喊道:“小罗,尼琼快!锁头打开了,老李昏迷了。” 我和琼尼听见后,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即将熄灭的火把一会,跨过最后的防线,抱起老李就直奔木门里。然后快速的关上木门。接着就听见木门外响起了刚才那尸体被撕咬的声音。 我们三个人同时的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我检查了一下老李,发现只是心力不济而昏倒,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可是眼前的情景叫我们三个人目瞪口呆??? 第二十一章 祭祀坑 眼前两边墙壁上依然是人头骷髅灯,可是,尼琼说他并没有叫人来点上这里面的灯----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机关!也就是还有人!还有人在洞里! 怎么办?三个人面面相觑,再加上个昏迷的老李,退是没有退路的了。没人知道那些怪物会什么时候会死去散去。那就只有往前走……可是……点灯的是是敌是友,是人是鬼我们都不知道,要是是自己人,那还好说。但万一的敌人,那就全完蛋。 现在大家全靠尼琼一人拿主意,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发话。他沉思了会,道:“等李增醒来再说。” 老李只是心力交瘁而暂时性虚脱,没过多久他就醒了过来。只是精神有些不大好。“罗技师!门打开没有?”他还惦记着九心锁的事情,一睁眼回过神来,就迫不及待的问我。 我点点头,道:“开了……暂时我们是安全的了。”这是宽老李的心,可是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老李也很快觉察出大伙的异状,连声问怎么回事。 尼琼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然后下令往前继续走。我和老李还好,毕竟有些底子在,要是发生一般的情况,赤手空拳也足可以自保,尼琼一看就是骁勇彪悍之人,不用担心他。倒是许之午,现在完全应了那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一听得尼琼说要继续往前,他立即也不说不跟着走,就是两腿直打哆嗦,浑身像筛糠一样。尽管大家心里都没底,都害怕,可是,还不至于像他这样。 尼琼不着痕迹的鄙夷的看了一眼许之午,忽然记起什么似的,伸手往腰间一摸,继而面色一喜,道:“好家伙,我倒被吓得忘记了。”说罢双手举着一样东西给我们看。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一把狭长的藏刀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藏民向来都有佩刀的习惯,尼琼也不例外。现在好了,我们总算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是装饰用的,还是开了刃能杀人救命的。 待我们大家看清楚以后,尼琼看了一眼许之午,将藏刀往他手里一塞,道:“你拿着防身。”许之午毫不客气的接过去,满脸全是感激之色。 虽然许之午这个文弱书生拿着刀,出现什么情况他不一定能应付来,可是毕竟这刀给大伙壮了胆。我们将全身所有毛孔都调动起来警戒,小心翼翼的开始又往前走。 人头骷髅灯的火苗有些摇曳,地上我们的影子飘忽不定的左摇右晃。不过,只要有灯光在,这个比什么都强。我甚至觉得这些人头骷髅非常的可爱可亲起来。 然而,这种恐怖变成的可爱并没维持多久。往前走不过二三十米远,整个洞忽地陷入一片黑暗。我大骇,慌乱中一把死死抓住身边的老李,大声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黑暗中又有人哆嗦着抓住我的手,是许之午,他的手同藏刀一样冰凉。“油尽灯枯。”他尽量不哆嗦的说了四个字。 然后,尼琼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说不出的恐慌,第一次见他语无伦次。“完……完了……灯没没了……死……死定了……” 本来我们已经够害怕了,结果连最有发言权的尼琼都乱了阵脚,我直觉一颗心完全脱离身体一样的飞速往下坠往下坠…… 前面一切都是未知,再走下去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回去吧,转回去。”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可是话才落音,老李就赶紧叫我别出声,并示意我仔细听。 我凝神侧耳一听,那种撕咬咀嚼皮肉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从我们的来路上传来。非常清晰,比我们大家咚咚的心跳都还清晰! 回不去了,没办法回去了。这是我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就是赶紧逃,赶紧,不然那玩意追来,随便朝我们身上咬几口,照我们现在这手脚发软的状况,不等它咬第二口,我们的小命全都得玩完。 “跑!”我顾不了那么多,连忙拔腿就往前跑,腿脚根本使不出力气来,说是跑,其实是挪动脚,这种情况,哪里还敢去想回去的事!与此同时,大伙都回过神来,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咬着嘴唇拼命往前挪动身子。 慢慢的,我眼睛适应了洞里的情形,发现洞里其实不是开始那般的黑暗,可以十分清楚的看清周围情况。如此一来,那种对黑暗里不知会忽然杀出什么怪物怪人来的恐惧心少了消减了一些,人也稍微回过神来了。 “不能乱跑。想办法……”我停住脚回头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东西追来,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道。 “没有办法……”尼琼面如死灰,喃喃的道,“人头骷髅灯是用来镇压守洞怪物的……灯灭了,也就意味着怪物随时可能出现……我们无路可逃了……无路可逃……” 听了尼琼的话,临到绝境,我反而无比镇静了起来。强巴恪山上那么多危险,我都闯了过来,再恐怖的怪物,能比得上那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清兵尸体以及那个变成无面的官员吗?更不用说还有起尸这种恐怖生物了。 虽然我以前口口声声说不怕死,总觉得活着是一种折磨。可真的濒临死亡绝境的时候,那种求生的意志比谁都强。 “既然前有狼后有虎,横竖都是一死。”我冷静的站起来,道,“害怕也不起作用,还是继续往前走。” 大伙全无了主意,我话一出口,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十分默契的犹疑着往前挪动步子。 我其实心里也害怕,话一说完就害怕了。不知道往前走会碰到什么……可是转念一想,不管碰到什么,总比被那怪物一口咬掉大半个背部好。于是跟上去和他们一起往前。 没人说话,昏暗中,我们中摸索着慢慢往前走,恐惧的气息充斥了在每个人身上。走着走着,尼琼忽然大叫一声,接着咚的一下,他就不见了踪影! 我脑子轰的一下,尼琼被怪物吃了!尼琼被怪物吃了!我转身欲逃,可是双脚竟使不出一点力气。 “咔嚓咔嚓!”好像是骨头折断的声音,想必是怪物在撕咬尼琼。我肝胆俱裂,想逃却没有半分力气,那一刹那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翅膀…… 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我眼前全身尼琼被怪物撕咬成血肉模糊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天……我…… “拉我上来!”就在我害怕得几乎崩溃的时候,尼琼的声音居然从地下响起来了,“拉我!”他又一次说。 然后,粗壮的手臂从地下伸了出来,不停的挥舞。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尼琼吗?他怎么还能说话? 还好,老李反应迅速些,他走过去伸手抓住那只不停晃动的手,将尼琼扯了上来。尼琼面无人色,指着地下,啊.啊的叫着,说不出话来,却示意我们看。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尼琼掉下去的乃是一个大坑。直径两米左右,也不是好深的样子,不然尼琼的手怎么都能伸到地面上来。但是至于大坑里是什么东西,我没那个胆子去看,光看尼琼的脸色,我都已经没勇气去看那里面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了。 老李还好,壮起胆子瞟了几眼那大坑,一看之下,反而如释重负了,道:“原来是个尸坑。没怪物。” 尼琼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们,好几次张嘴想说话,都没说出来。努力了好几次,终于能说话了,道:“你们怎么不知轻重!这些尸骨全是被怪物吃了的!我都说了……没了骷髅灯,大家都得死!”说道后面,他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不对。”是居然是许之午的声音,他居然都没被吓坏。“这不对。”他又重复道。 大概真的是奇怪的、恐惧的事情见多了,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我们不就是从干尸洞里一直走到这里来的吗?这坑里的白骨哪里及得上干尸洞半分恐怖。 “不对!”许之午这下声音镇静了许多,“这应该是祭祀坑……可是……完全不像干尸洞的风格,也不是藏族的祭祀风格……”他果然是做学术的人,心里一有疑惑,连恐惧也完全抛弃在一旁,径自跳下坑去看个究竟。 “我……”老李犹豫了下,不确定的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狐疑的看着老李,等他下文。“好像是在四川……”老李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是四川……不过……不过……怎么会呢!” 我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老李在说什么。许之午忽然猛的一拍手,接过话去:“是!就是!四川!四川三星堆!”边说边从坑里爬了出来。 “三星堆?”尼琼重复了一句,“怎么可能呢?这是可是西藏。” 对啊,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最具西藏传统的古格王朝的遗址,离四川的三星堆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有五万四千里的距离。 第二十一章 遇险 尼琼也没辙了,求助的看着许之午,希望他这个渊博的学者专家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许之午无奈的朝我们摊摊手,道:“不知道。” 我对于三星堆的的了解简直少得可怜,只记得它们那些人雕塑个个都有双特别大的眼睛,青铜材质的,至于其他,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有双硕大的眼睛直瞪着我看,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 大家商量了一阵,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来,又不敢多逗留,生怕再冒出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来,只得继续往前。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至于为什么,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不过我没有告诉其他人,虽然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可是……我还是少说话为妙。 经过开始的事情,老李对我亲近多了,走路也挨着我走。趁着尼琼和许之午走在前面有几步路的距离,他悄悄问我:“罗技师,你知不知道,三星堆文明其实不是正统的中原文明?”我摇摇头。他有些遗憾的道:“我对中国传统文化是比较熟悉。可是三星堆文明不属于传统文化,再多的知识也不起作用。” 他说到这里,我倒记起一点相关东西来了,好像说是三星堆文明也是繁盛了一两千年的,忽然在一夜之间也像古格王朝一样消失了。不要告诉我这两者之间还有联系……古格王朝和三星堆文明所在的古蜀国完全不能在时间上吻合。他们不应该有任何联系的。我把想起来的仅有的这点东西给老李说了,他沉吟了一下,也没急着下结论。 这时,走在前面的许之午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催我们快跟上去。他的眼睛在暗处显得格外闪亮,我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那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十分强烈的又冒了出来。不知怎地,我就无端觉得许之午不对劲----虽然他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当初王科长,他还没发病变成无面之前,他看似正常,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最后他不是果然被无面趴在背上了吗? 想到这里,许之午又回过头来催我们:“小罗,李增,你们俩磨叽什么呢?快点跟上来,小心不要掉队。”又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样子,我对自己的预感有些怀疑了。 不过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我和老李还是加快步子跟上他们俩继续往前。 这一路十分静谧,我们的脚步声都引起巨大的回响,“咚……咚……”拖长了调子的不停的在洞里回旋,让人心慌之极。我忍不住紧挨着老李走,壮胆子。许之午和尼琼似乎也没了嫌隙,互相照应着。 没走多远,离那个类似三星堆的祭祀坑不过两三百米的样子,一个更大的坑----准确的说不是坑,而是深渊的横在了我们面前。本来洞里就昏暗不清,陡然出现这么一个深渊,走在前面的尼琼差点一脚踏空。幸好许之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深渊!”尼琼惊魂未定,道。 我也看见了,不过大约我的适应能力强些,看得比他们清楚些。这是个深渊没错,可是它并不是绝路,往左一点就有个铁索桥,上面几根粗壮的铁链纹丝不动的横亘在那。铁链下面黑黢黢的,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子。这场景我觉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于是给老李说了。 老李睁大眼睛费力的看了看那铁链,恍然大悟,道:“被起尸追赶的时候,不是通过几根大铁链爬到通往那清朝官员墓室通道的吗?” 他此言一出,我立刻明白了过来。确实和那铁索桥非常非常的相像。当初我们以为爬过那铁索桥躲过起尸的袭击就安全了。但结果却陷入了更恐怖的绝境里。现在又是这样……我和老李想到一块去了,一时面面相觑,脸色大变。 尼琼和许之午不知这其中诡秘凶险,还商量要不要顺着铁索桥爬过去。他们俩甚至还天真的以为爬过这铁索桥,说不定就达到长生不死的终点了,所有问题都可以在那里得到答案。 我和老李相对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许之午颇有些兴奋的道:“小罗,李增,这下好了。赶紧顺着铁链爬过去。”说完把袖子往上卷了几卷,又把鞋带系紧了,也不给我们打招呼,走过去双手抓着两根铁索晃了晃,见是结实稳固的,二话不说,身子往下一纵,跟着就换手往前移动。 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尼琼一言不发的也照样抓着铁链跟着往对面爬。 “……”我楞了下,问老李,“怎么办?” 老李道:“能怎么办,他们都过去了。我们只好跟着去……但愿对面不是古墓……”说罢,他也学着许之午的样子往对面爬,不可能我一个人原路返回去,就算没有那些撕咬人的怪物和虫子,我这个天生的路痴也找不到回路,于是也只好跟着去。 前面尼琼他们已经快到对面了,两人都安然无恙,还能抽空叫我们快点,言语里全身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苦笑了几声,双手抓住铁索,身子悬在半空,开始往对面挪动身子。 蓦地,一阵巨大冲击力冲向腰间,我猝不及防,手一软,差点松手被撞下深渊!紧接腰间冷飕飕的直灌冷风。我大骇,低头一看,腰间的登山服赫然被撕掉了一大块!破烂的碎布条正随风摆动! 来不及惊叫,一张大眼睛的人脸在我低头的瞬间微笑着一闪而逝。 我脑子轰的一声,手上力气尽失,脚下坠着铅块一样的直往下掉。风声不停的在耳边呼啸,那一刻时间变得十分的缓慢。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往深渊下掉,掉下去会死,会摔成肉酱,说不定一时不会死,还会痛苦的挣扎很长时间,然后才能慢慢死去。想到这里,我无比恐惧起来,生怕自己一时半会断不了气……又想自己死在这里,肯定没人知道,那也就是没人去告诉她我死了,她会照常生活,行走在繁华的城市里,笑靥如花,甚至连眼泪都不会为我掉半滴…… 第二十三章 地底人脸怪物 等自己重重的跌下去,身子碰触到一对软软的东西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脑子出问题了。怎么会触手之处全是软软的冰凉的玩意儿,按道理这应该是冰凉锋利尖锐乱石嶙峋的地底才是…… 正在恍惚间,“啪”的一声闷响,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天而降。我大惊,失声道:“老李?” 果然是老李,他闷哼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直挺挺的躺着,于是也试图站起来。幸好,有这曾软绵绵的东西缓冲,身子骨还好,没有受到大的损伤。 脚下踩着的东西很奇怪,软绵绵的,又带着极好的韧性,非常不好搭力。我试了几次才站起来。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看不清东西。我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的叫老李,问他怎么样。 老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紧接着一片刺眼的亮光照了过来,我久不见光,眼睛被晃得半点也睁不开来,只得用手挡着,顺眼看去,原来是老李,他带着一个小型的探照灯,正四处乱晃。 “你怎么带着灯?”我惊诧之极,问道。 老李没有理我,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反而弯下腰低头仔细看我们脚下的东西。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是藻类植物。” “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问道。 “藻类……我们脚下踩着的不是地,而是一层厚厚的藻类植物。”老李皱着眉头道,“这是个大麻烦。” 我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蹲下身一看,果然是藻类植物的模样,只是……这地底深渊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藻类植物不是要进行光合作用才能生存的吗?这里暗无天日,它们怎么可能生存? “什么大麻烦?”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问老李,浑然忘记了之前内心的恐惧。 “总之就是大麻烦,我也说不清楚,不敢确定。”老李忧心忡忡的边说便站起身来,顺带着探照灯也朝天晃了晃。灯光中,一张大眼睛的人脸微笑着向我们俯冲下来! 我肝胆欲裂,就地往旁边一滚,同时大叫“老李躲开!”老李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速度双手抱头往旁边闪。 那人脸怪物来势汹汹,但等到快冲到我们头顶上时,忽然急刹车减速,然后轻盈的扇动着蝙蝠翅膀一样的双翼,咻地的往上腾空了一两米的样子。 老李怕亮光成为它的攻击目标,匆忙之下来不及关掉探照灯,只得胡乱将之塞在怀里。灯光朦胧的从老李的衣服里透出来,那个人脸怪物忽地直直的朝老李怀里的灯光冲去,待得快碰到他衣服的时候,它又挥动翅膀,猛地向后滑行开,接着有盘旋往上。 我看它气势汹汹的要攻击老李,早已吓得出不了声,一见人脸怪物再次盘旋而去,连忙连滚带爬的胡乱往旁边去。老李被人脸怪物吓傻了,张大嘴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回头看见他这样,着急万分,连声叫他赶紧逃。老李这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跟着向我这边爬来。 我只觉手脚发软,想爬快,身子却不听指挥,哆嗦着半天才爬出去几米远。正向前爬来着,忽地眼前冲过来一张微笑着的大眼人脸。我大骇,以为它要攻击我,连忙滚向一边。岂料那人脸怪物竟似对老李一样如法炮制,急冲向我,等快到我脸边的时候,又猛地倒退回去。绕是如此,我也被吓得三魂掉了两魂,浑身哆嗦个不停,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更别说再爬走了! “快走快走!”老李拼命的大叫,声音完全变了腔调。我知道要赶快逃离才行,可是手脚不听使唤,半天爬都不能爬出去半步,更别说站起来跑了。老李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极力爬几步,可是那人脸怪物等他爬出去几步,便又冲过去吓他,如此反复,我们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力气全无。 到后来我干脆豁出去了,那人脸怪物冲我来,我爬不动,知道它的把戏,也不再躲避,就狠狠的瞪着它,看它要怎么样。那人脸怪物被我一瞪,似乎吃了一惊,竟停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忘记故技重施的飞走。我看得真切,它两张翅膀间一颗硕大的头,肚子灰黑扁扁的,有细小粉嫩的脚爪收缩在腹下,全身除头是张硕大的大眼睛微笑着的人脸外,其他部位均和蝙蝠无二,包括翅膀在内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和人脸怪物对视了几秒钟以后,心里咚咚的直跳,不知道它究竟待怎样,脑子不断的盘算它要是杀将过来的话,要怎样对付。岂料它瞪着一双硕大的眼睛,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看了我一会,忽地又展翅飞走了。这次它扑腾扑腾的往上飞了很远,我抬头都只能隐约见到一点轮廓。 此时不爬更待何时,我连忙手脚并用往一边爬去。不知是不是人脸怪物玩够了,折腾我们折腾够了,它老人家竟半天都没有再冲下来吓我们。我和老李因此得以爬到了应该是洞壁的地方。 可是,一触摸到石壁,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要说刚才我根据脚下踩着的藻类植物隐隐约约的猜这里应该比较潮湿,类似于井底,可是摸到石壁上湿滑的青苔时,我可以完全肯定我们踩着的是什么水源极为丰富的地底了。 就在此时,上面一束灯光照了下来。是许之午!许之午他们!有救了,叫他们在上面用绳子拉我们上去!我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管上面的人能不能看见,使劲的挥舞着双臂,大叫:“之午大哥……救命救命!”声音回荡,最后一个“命”字拖着长长的余音不停的回旋。 喊了几句,那灯光四处照了照,似乎再找我们,可是那该死的人脸怪物立即顺着灯光冲了上去,我听得上面传来许之午和尼琼一阵歇斯底里的惊叫,然后灯光立即不见,紧跟着人声也消失不见。然后人脸怪物再次俯冲下来,在我们面前盘旋,似乎在炫耀它的威武。 人脸怪物一直没有攻击我们,顶多是从心里上恐吓我……不知道它把许之午他们怎么样了。 这次我不怕了,反正要想沿着石壁往上爬是不可能的了,鬼知道我们能坚持道什么时候。人脸怪物它能把我怎么样,横竖不过一死罢了。它能仗着自己长了一张人脸吓唬我,我就不能找个东西来试试吓它么? 这么一想,我立刻摸身上口袋,想找一个奇怪的事物出来吓唬人脸怪物。岂知摸了半天,除了一把军用匕首外,竟什么都没找到。我不由得生气起来。抽出匕首直直的朝人脸怪物扔飞刀一样的扔过去。不了人脸怪物见到飞过去的匕首,竟似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怪叫一声,逃也似的往上逃窜走了。 老李不可思议的看着怪物飞走,看着我得意的走过去将匕首捡起来,还气定神闲的吹了吹并没有看见的灰尘。“这么恐怖的东西,怎么一把匕首就吓走了?”他道。 我也是误打误撞,本以为那人脸怪物会是什么厉害的生物,岂知结果一把匕首随便朝它扔过去就将它吓得屁滚尿流的飞走了。看来是个纸老虎。这下我心里踏实多了。 “老李……我们怎么办?”人脸怪物虽然飞走了,可是石壁湿滑,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工具可以沿着它爬上去。 老李无奈的看着我,摇摇头:“不知道。”声音里全是疲惫和慌乱。 我没料到老李会被吓得如此惨烈,愣了愣,看来只得自己想办法上去,不然刚才那么高掉下来没有摔死,到最后两个大男人反而饿死在这里,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老李坐在那里不住的喘气,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回不了神来的了。只有我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去找出路----看能不能找到个不那么湿滑的地方,然后想办法沿着它爬上去了。 我怕那人脸怪物发现匕首不过如此,对它而言其实根本不具什么杀伤力,因而会再次杀回来,只它一个还好,万一还带来同伴的话,光是看空中飞着那么多人脸,都足够吓死我了。……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其实也疲软得厉害,可是……还是只能咬着牙坚持。 沿着石壁慢慢一点点的摸索,老李很配合的将探照灯光随着我走。我只顾着石壁的事情,丝毫没注意到脚下。走着走着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我直通通的摔了个狗吃屎!幸好地下全是软厚的藻类,不至于鼻青脸肿。但,这一摔着实让我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摔倒在地好久都不知道爬起来。 我还没出声,那边老李却惊叫起来:“人!” 我头晕眼花,听得老李这么一吼,才发现自己赫然压在绊倒我的东西上面----人,是个人,活的,还带着体温! 我不及细想,跟着一个翻身爬起来就朝老李跑去。 第二十四章 危机四伏 老李目瞪口呆的张大嘴看着我身后倒地的那个人,直到我张皇失措的跑到他身边,他都仍然没回过神来。 我好歹还有一点理智,连声叫老李:“老李老李……”他这才回过神来,迷茫的看着我,道:“罗技师,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他?” 敢情老李还认识地上那个人?这下轮到我迷茫了,“难道你认识他?” 老李摇摇头,想了下,又点点头,道:“不是认识,是见过,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再次回过头去看那倒在地上的人,他紧闭着眼睛,脸色卡白,身上的衣服也脏得看不出颜色和形式,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的轮廓很深,脸色仿佛是比我们要白一些……我越看越觉得脸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么个人,可是脑子就是卡在那里了,想破头就是想不出具体这个人是谁。 老李有些失神的道:“看来真的是不只我们两拨人了……不知道暗处占优势的那方会不会放过我们……”我明白他的意思,眼前已经见了两起人命事件,第一起直接是死人,这个身体虽然带着温度,但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我还是很困惑,眼前这人我真的在哪里见过。 于是问老李是否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他道:“罗技师,你眼色哪里去了。当初许之午在拉萨的时候,有次车闯红灯,不是有个德国人上来和他说话,顺带打量我们吗?我当时也在看他的人……这个人就和那德国人是一伙的。可惜……可惜那小伙子死在上面了,背都被咬成那个样子,他在这里也别想活命。我们也一样,不要想着能活着出去……” 听完老李的话,我也黯然下来,不管他是谁,目前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生死难料的一路沦落人。想到这里,我忽然心生怜悯起来,不管他怎么样,我都应该去看看,要是他还能活过来,好歹都有点主意,那总比我和老李两人手足无措的等死好。 “我……”我犹豫了下,对老李道,“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没死的话……”话没说完,老李就打断我的话,道:“明白明白。”他似乎在想别的事,心不在焉的,任由我去看那德国人。 我没心情去管老李在想什么,他也不再像在通信站里那么简单了----虽然他和我比以前亲近了许多,可是他的高深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刚才被绊倒的时候,就感觉到德国人有体温,现在过去一看,果然如此,他虽然昏迷不醒,但其他一切体征看起来都是正常的。不过……又有点不正常,他昏迷得有些奇怪,我掰开他的眼睛看了看,似乎不像是病理性昏迷,更多是的像被什么东西麻醉了一样。这是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 我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只觉得这德国人昏迷得不对劲,可是就是找不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像刚才我明明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具体在哪里见过。脑子混沌得很,全然没有平日半点灵活,大概是被吓了,然后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出毛病了吧。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抱起那德国人,打算把他抱到旁边石壁边去靠着。他体重不过一百七八的样子,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我才一抱起他,竟觉得双臂千斤重,使不出什么力气来,跟着一个趔趄,我和他同时摔倒在地。 看来自己情况比想象中的还坏,我苦笑了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弯腰抓住那德国人的双脚,把他往老李那边拖。还是觉得浑身不怎么有力气,于是回头叫老李来帮我。 哪知老李面色大变,惊惧万分的大叫:“完了完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问他,突然上空传来一阵疾风,紧接着发出无数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人脸怪!不只一个,一大群正快速的扇动着翅膀朝我们飞扑下来,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全是微笑着的大眼的人脸,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老李……”我想起用匕首吓走开始第一个人脸怪,连忙叫老李把匕首拿出来做防范。哪知老李面色苍白的摇摇头,也不管头上正飞速扑来的人脸怪,一句话不说,过来帮我拖住德国人的一只脚,示意我赶紧把他拖到石壁边去。 德国人的体重好像不只一百七八一样,我和老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拖到石壁边上。头上的人脸怪几乎黑压压的逼近我们头发了,我被开始那只人脸怪捉弄得恼怒异常,就算这么多人脸怪来了,心里恼怒大于恐惧,抽出匕首看也不看,抬手就朝它们刺过去,恍惚中,好像听到一声轻笑,那些人脸怪齐刷刷的往上飞去,不过又没飞离我们多远,就在头顶两三米高的地方,扑闪着翅膀,无数双大眼睛都饥渴的盯着昏迷不醒的德国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又是刚才耍我们的那套,我完全被激怒了,它们不是怕我的军用匕首吗?那我就直接干脆扎死它一个算一个好了!想罢我抬头恶狠狠的盯着那些人脸怪,将匕首对准其中一个,瞄准后慢慢抬手…… “别!”老李一把抓住我,劈手将匕首夺过去,道,“罗技师,千万不要惊动它们。”他说话的时候,完全面无人色。 我被老李的阵势吓住了,我心里再害怕,也还没至于像他这样……“老李,你怎么了?”我道。 老李面色惨白,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你看……”他本来打着探照灯的,此时伸出手来,不停的发抖,欲去摘脚下踩着的藻类植物,可是摘了几次都没成功,我看得奇怪,见他吃力,于是弯腰摘了一枝递给他。 “你看……”老李接过去,再次道,“你仔细看。”说罢将探照灯凑近水藻,叫我仔细看。我凑过去,仔细一看,那水藻根本不是平常的水藻,它上面长着一层带绒毛一样的小刺,我不知天高地厚,见有小刺,仗着自己皮厚肉粗,用手一捏,半分疼痛感都没有,可是那些小刺竟齐根扎进了我肉里!与此同时,一种非常细微的眩晕感迅速从手上传往脑子,脑子立马更晕了。我大骇,连忙用力将水藻甩开,可是它牢牢的刺在我手上,怎么都甩不掉,最后还是老李用布包着手,轻轻将它从我手下拔下,拔的时候,我的手居然没有感觉到半分疼痛,只是觉得手稍微好像有点木木的。 绕是如此,我仍旧被吓坏了,如果那些小刺刺进手里有疼痛感,那还好,这是正常的,可是……它那么齐根的扎进我手指,居然我没觉得痛! 这下我也应该是面无人色了,“老……老李……这……这好像有……麻醉人……的……毒素……”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头晕会手没劲,原来是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这种水藻上的小刺就已经无声无息的刺到我皮肤里去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我进行了轻剂量的麻醉。 战战兢兢的,想到脚下踩着的全是这东西,想要找一处没有水藻的地方下脚,可是一看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玩意,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老李看着我,一脸“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害怕了吧”的表情。我这才是真的绝望了,头上是密密麻麻的人脸怪,脚下又是杀人于无形间的水藻,四周的石壁湿滑无比,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命的路了。 “water……water……”正在这时,那个德国人也好像醒了,用英语轻声叫着要喝水。我无比怜悯的看着他那张本身就是苍白的脸,就像在看不久之后也同样晕倒成这个样子的自己一样,一股悲哀潮水般的由内心往外弥漫开来,都说大难不死,可是我经历了那么多大难,到底还是得抛尸在荒郊野外,无人知。 “罗技师……”老李嗫嚅道,“好像……好像怪物在等着德国人死……” 我听得这话,立即明白过来,原来那人脸怪物不着急攻击我们,被我的匕首一吓就飞走,根本不是怕我们,而是回去搬同伴,让它们一起来等着我们被水藻麻痹致死,然后它们可以趁机饱餐一顿!原来如此,多么聪明多么可怕的东西! “……”德国人又在低声说着什么,可惜我听不懂,苦笑道,“除了普通话,你说什么我们都不懂。没想到,你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国来,竟然会死在这种地方,可怜啊……可怜……”与其说是可怜他,倒不如把说我在可怜自己。 然而,我话才落音,那德国人竟似听懂了我的话一般,改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道:“水……喝水……” 水?!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这里如此多的水藻,就算它上面长着有致人麻痹的毒素,可到底它还是靠水生存的。只要有水,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要死要活,还不如在找找看究竟有没有水源,不如去碰碰运气。之前那么多次的绝境,不都是走出来了吗? 想到这里,我精神一振,似乎真的看到了希望。 第二十五章 泉水,又见血泉水 “老李,我去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老李脸色死灰,我已经不能指望他能做什么,只是告诉他一声我做事去了,然后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不断用普通话叫着喝水的德国人,也不管头上密密麻麻的人脸怪。径自从老李手里拿过探照灯往一边走去。 探照灯一到我手里,上空的人脸怪又一阵骚动,然后两三只人脸怪忽地冲到我面前来抬头睁着大眼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又扑腾扑腾的飞了回去,仿佛只是来打探下我的情况而已,并不想有什么动作。我心下恼怒,舞者探照灯朝它们一阵乱晃,它们这次竟然没有理我,一个个的轻轻扑闪着翅膀,没有任何动作,静静的微笑的看着我。 我一肚子气没处发,胡乱踢了地上的水藻几脚,拿着探照灯沿着石壁慢慢找,看是否能找到洁净的水源。只要有水,不管怎样我们都有生路。 这处洞穴极为宽敞,沿着石壁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一半的样子。而且不知怎地,我头居然没那么晕了,身体仿佛也找到了重心,不似刚才那般轻飘飘的没力气。我顿时来了精神,难道是走路多一些那种水藻的麻醉效力就能消失?如此一想,我赶紧加快脚步沿着石壁走。真的,越走脑子越清醒,我心头狂喜,几乎马上就要开口叫老李也来跟着活动活动了。但是,就在张口的那一刹那,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于此同时脑子完全没有那种眩晕感,变得清明无比。 我才刚刚狂喜的心立即完全沉到了谷底。血腥味!多熟悉的血腥味!快步走过去,一看,甚至不用探照灯,我都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它完全就是在强巴恪山上几次遇到的,我甚至还喝进肚子里了几口的血泉水! “老李……”轮到我的声音完全变了腔调,惊恐得什么也多说不出来,“老李……” “什……么……”老李根本无视我的惊恐,有气有力的慢腾腾的的回答。 “快来快来!”我语无伦次的道,“泉水,血泉水!” “什么!”老李声音立即有了些力气,然后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慢慢朝我过来,一会,老李到了我身边。 “咦?”老李惊奇的道,“我脑袋怎么不那么晕了?”然后用力甩了甩脑袋,确定的道,“真的不晕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我无奈的看着他,“我也一样,但是……你看看,眼前这是什么……”我一边说一边将探照灯照在一汪暗红色的水上面,晃了晃,道,“记得吗?无面?” 老李脸色瞬间变了几变,最后强自镇定的道:“是,是血泉水……” 说罢我们两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有血泉水就意味着有什么东西,我和他都再明白不过。 一时间两人呆立当场,不知作何办法。 过了半晌,我才慢慢的调节过来,脑子恢复到正常的一半,终于想起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德国人,既然我们一到血泉水的旁边,身上的麻醉状态很快就消除了,那把他弄过来也应该能有些效果。 于是把想法给老李说了,他也点头同意,毕竟眼下这个当儿,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身上有了力气,再往回走,速度快得多。几步就到了德国人身边,他本来很安静的,一见到我们过去,立即又喃喃的道:“水……水……”还是纯正的普通话。看来这厮脑袋还能想事,并没有完全糊涂。 我和老李默契的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准备把他往血泉水那边抬。但才刚刚搬起他身体,头上忽地一阵疾风刮下来----那黑压压的人脸怪竟全部冲我们扑来! “快跑!”我和老李丢下德国人拔腿就逃。一口气跑出好远,回头一看,那些人脸怪竟然又没有追过来,围着德国人飞了一圈,复又飞回半空去。 有猫腻,原来是怕我们弄走德国人,敢情德国人是它们的食物,在专侯着他死了,好饱餐一顿。 人脸怪物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恐吓居多,实质上的攻击行动倒没见到几个,如此一来,我胆子大了许多,叫上老李,又去抬那德国人。 果然不出所料,我们刚一再去搬那德国人,人脸怪物们立即又俯冲下来。我和老李一咬牙,抬着人就朝血泉水边奔去,然而怪事发生了,开始几步人脸怪物们还铺天盖地的追来,等到了血泉水边,它们竟像见到克星一样,吱吱呀呀的嚎叫着逃了回去,离血泉水远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但又非常不甘心的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三人,尤其是大部分人脸怪物都直愣愣的盯着德国人。 暂时也没有心情去管它们为什么逃窜,我和老李手脚麻利的将德国人扔到血泉水旁边,扔毕,我又觉得不好,蹲下身将他的脑袋直接对着血泉水。 不到半支烟的工夫,德国人居然真的醒了过来,他醒来第一句话是:“罗练?李增?”非常纯正的中文。 我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蓝眼睛白皮肤的德国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他会 说中文,这不奇怪,可是他怎么会准确无误的叫出我和老李的名字! “你……怎么……”老李疑惑的道,“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德国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全然没有刚才昏迷不醒时的半点萎靡,“马亚提斯,我叫。”说毕,伸出手来准备跟我们握手。 我和老李互相看了一眼。勉强伸出手去和他握手。 我又问他和老李同样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马亚提斯微微一笑,颇有些自得的道:“你们从强巴恪山上被人救回拉萨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注意到你们两个了。” 我有些反感他这种态度,想是他们那伙人早就盯上我们了,而且在拉萨拉着许之午问话也都是有预谋的。于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李不善言辞,只拉下脸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家都不笨,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一个汉学家,另外还是地址学家。”马亚提斯又颇为骄傲的道,言下对我们的轻视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见不惯他这种卖弄,十分和气的问他:“你的同伴呢?”说完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看他怎么回答! 果然马亚提斯神色迅速黯然了下来:“我们的领队不幸……不幸……”他连说两个不幸,神色立即变得恐惧起来,犹豫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不幸牺牲了。” 这点我如何不知,只不过问出来杀杀他威风罢了。 老李等他说完,非常配合的又问他:“红色的泉水,见过没有?” 马亚提斯茫然的摇摇头,蹲下身掬了一捧血泉水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非常专业的道:“泉水被污染了,也许是微生物污染,也许是矿物质污染。”言语间已经忘记了刚才我们提及的他惨死的同伴的事情。 “微生物和矿物完全两个不同的路数。你说了等于没说……难道不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不满的道。 马亚提斯一脸奇怪的看着我:“罗练,这有什么重要的呢?带点样品出去化验下就可以了。现在我身上没带设备,怎么能给你明确答案?” 我冷笑着看了看马亚提斯:“没什么重要的,有本事你喝几口这个泉水下去,或者把你身上弄个口子,抹点血泉水在上面。”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卓玛央金来,她面色惨白,仍强自微笑着吩咐我,要是身上没有伤口,就去找班钦大师的传人。现在班钦大师的传人就在我身边,而她,却杳无音讯生死未知…… 走神了。想到哪里去了……我迅速的反应过来,带着挑衅的神色看着马亚提斯,问他:“你敢试试么?” 老李也同样神色的看着他。 马亚提斯当然不会是笨蛋,他从我们俩的神色神色上已经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嗫嚅着,问:“这有什么神奇的吗?” “没什么神奇的,只不过会让人变成没脸的魔鬼罢了。”我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马亚提斯一听到“没脸的魔鬼”这几个字,神色大变,似乎知道它的厉害,立刻规矩老实了下来,之前的傲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已经打击掉了他的嚣张气焰,我也就懒得再废话去吓唬他了。不远处黑压压的人脸怪物对我们虎视眈眈,脚下踩着的是能麻痹人的水藻……说到水藻,我这才发现血泉水旁边居然没有那层厚厚的水藻,一点都没! “老李,你看这里怎么没有水藻?”我扭头问老李。 老李跟着低头一看,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马亚提斯不甘心的插话,道:“一样带个样品回去化验下就知道了。” 完全是废话,我不由冷笑道:“你倒是先从这岩壁上爬出去给我看看。” 马亚提斯无辜的看了看我,不再说话。 老李忽然猛地一拍自己脑袋,道:“万物相生相克……难道这血泉水是水藻和人脸怪物的克星?” 第二十五章 相生相克 老李这么一说,我脑子也跟着变灵光一闪,他说得有些道理。道家不是向来都主张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吗?神雕侠侣里面解情花毒的灵药不是傍它而生的断肠草吗? 不过……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有些犹豫了,小说毕竟是小说……哎,脑袋乱了。 马亚提斯是汉学家,他听得懂老李的话,不过他冷笑道:“那是哲学,不是现实生活的经验……没有科学依据,懂吗?” 老李看了鄙夷的看了看马亚提斯,道:“哲学难道不是从生活里来的么?” 我一看马亚提斯张口欲再争辩哲学的事情,现在不是争论哲学的时候,怎么爬上去,怎么突破那些重重的人脸怪物才是正事。于是连忙打断他们的话,道:“这些水藻怎么长到这里突然就没有了呢?马亚提斯你知道怎么回事?” 马亚提斯很明显还不满老李的话,嘟哝道:“我怎么知道……不过……从地质学的角度来说,也许这里含有一种它们不喜欢的矿物质,所以它们不愿意在这里生长。” 他的解释和老李不谋而合。再加上刚才头晕脑胀的一到血泉水旁边,人立刻清醒了过来。合起来一想,我心里立刻有了底,也许老李说的真是对的。可以一试。 “这样吧,我们试试看。也别争了。”我对他们两人道。 “怎么试?”马亚提轻视之态非常明显。 我没有理他,径自转身走过去隔着衣服扯了一枝水藻,然后把它放到血泉水里,静观其变。果然老李说的是对的,金庸的小说没有瞎编,血泉水真的是水藻的克星。才放到水里没多久,它居然完全蔫了下去,枝叶随之枯萎,先前那种绿油油水灵灵消失殆尽。 老李看我试验成功,不无得意的看着马亚提斯,道:“你要不要现在把这干枯的水藻拿回去做试验,然后得出个什么结论来?” 马亚提斯默然。 我也跟着默然下来,因为就算知道血泉水能克制有麻痹毒素的水藻又怎么样,水藻在地上,我们其实只要小心点,不让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它们就可以了。就算水藻能释放出毒气到空气中,可是从目前的遭遇来看,靠那样要来毒昏我们,着实需要一些难度。 最大的问题是,石壁那么光滑,我们怎么能攀爬上去,还有密密麻麻的人脸怪物,就算它们不主动攻击我们,或者杀伤力不大,但是在数量上它们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我们。它们遮天蔽日的盘旋在上方,我们没有有本事长个翅膀从它们中间飞过去。 老李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半天没有说话。 倒是马亚提斯,人走路都还摇摇晃晃的,居然还厚着脸皮四处走来走去,不知道他想找什么。我也懒得理他。 哪知他老人家大概真的昏迷太久了,身子有些虚,走出去没多远,居然一个趔趄普通一声跌倒在地,我和老李大惊,连忙双双抢上前去,岂料我们才迈步,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脸怪物;立即密密麻麻的冲下来,层层叠叠的把他叮得严丝合缝。 如此一来,我和老李骇然欲绝,哪敢再多进一步,连忙退回到血泉水旁边。虽然和马亚提斯斗嘴赌气,但我真的不希望他死,他被人脸怪咬死的话,下一个就是我或者老李。何况,他还是个地质学家……对我们很有用处。 我决定还是救他,叫老李一起抽出军用匕首,战战兢兢的朝马亚提斯走去。他开始还没做声,我们一往那边走,他似乎感知到了,连声凄厉的大叫:“救命!罗!救命!”一边叫一边打滚挣扎,叮在他身上的人脸怪物躲避不及,被他压了不少在地上,随即些人脸怪物“呀”的怪叫一声,即刻拔地而起,飞回半上空去。 我拿着匕首战战兢兢的还没走几步,又遇到这样的变故,硬生生的刹住脚,不知如何是好。 马亚提斯一见身上的人脸怪没了,连滚带爬的朝我们这边来。一到的脚边,他整个人完全软了下去,“罗……救命……”他面无人色,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脚。 我连忙叫老李过来把他依旧抬到血泉水旁边去。马亚提斯真的被吓瘫了,就那么烂泥一样的瘫在血泉水旁边,一动不动,见状那些人脸怪又立即朝这边冲过来,可是仿佛有所畏惧,又不敢完全冲过来,密密麻麻的围在四周,死死的瞪着马亚提斯。 看到这个情况,我心里有了计较,叫马亚提斯随便动一下胳膊或者腿,不管怎样,只要证明他还是个活物就行。马亚提斯十分费力的转了转脑袋,然后又动了动腿----果然,那些人脸怪物见状又怪叫一声,四散开了。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人脸怪物专门只吃死东西,对活物好像不感兴趣。这就好,只要我们不死,它们应该都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老李也有了主意,他过去捡过来一只被马亚提斯刚才压晕在地上的人脸怪过来,叫我打着探照灯仔细看。我仔细一看,倒也不觉得那么可怕了。这人脸怪物跟蝙蝠一样的造型,只是脸是大眼微笑的人脸,个头也比蝙蝠大出许多倍,大概有我两个手掌那么大。嘴尖牙利。 “罗技师……你看,它好像也经不起怎么折腾,马亚提斯随便一压,它就倒在地上没反应了。”老李道。 我看着老李,知道他有想法,于是点点头,等他下文。 “我想试试看它对血泉水有什么反应。”老李道,“你给我看着其他人脸怪的动静,我怕它们见我虐待它们的同伴,会不顾一切的过来报仇……你把匕首也拿好……” 我也正有此意,老李一说,连忙转身瞪着那些人脸怪物。老李指尖捏着人脸怪的一只翅膀,将它往血泉水里一浸,那昏迷的怪物立即扑扑的挣扎起来,不过只两三下,就一动不动。其他半空中的人脸怪一片凄号,却又不敢过来,反而还倒飞回去几步。 “行了,就是这样,人脸怪物也怕血泉水。”老李将人脸怪从血泉水里拎出来,放在探照灯前仔细照了照,问我,“死了没?” 我见那玩意皮毛都已经焦了一半,双眼翻白,早已没了性命。于是道:“嗯,死了。” 老李轻蔑的抬头看了看上空盘旋凄号的人脸怪物,冷笑一声,随手将手里的人脸怪扔出去好远。然后拍拍手,道:“水藻和人脸怪物都有办法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想办法怎么上去。” 马亚提斯素质不错,这么一会已经又回过神来,接过老李的话,虚弱的道:“石壁上是什么东西,我能想办法不?” 老李回头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手上生出两个钢爪来,在石壁上大洞让我们上去吧。” 马亚提斯被老李抢白一顿,不敢再说话。默默的摇晃着站起来。 我其实也在想怎么上去的问题,就算那些人脸怪怕血泉水,但是一时半会我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将它们通通都扔进血泉水里去,它们可都是长着翅膀的主儿,再没攻击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马亚提斯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来,有些怕自己站不稳,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用十分亲和的商量的口气道:“罗练,你……陪我去……去看下石壁上是什么好不好……我……我毕竟是地质学家……” 地质学家肯定比我们这些外行看得清石壁的本质,虽然我对他的傲慢很不爽,可是这也是事实。于是我二话不说,搀扶这马亚提斯过去。马亚提斯一走动,那些人脸怪物又是一阵骚.动,立即又有两只冲到我们面前来,不过我见惯不怪,它们一冲过来,我立即抽出匕首龇牙咧嘴的朝它们挥舞,它们立即逃了回去。 到了石壁边,马亚提斯凑近脸仔仔细细的查看着,又伸出手轻轻用指甲刮下一点石壁上湿。滑的东西来。我是外行,不懂他在做什么。 马亚提斯看了半晌,十分肯定的道:“不是水,是水藻。” 我疑惑的盯着他:“什么意思?” “石壁上不是水……这个你们看起来是水,这么湿.滑.湿.滑的。其实不是,它也是一个藻类植物,和地上的水藻是一个科。”马亚提斯面露喜色,道。 我一听这话,简直喜出望外,和地上的水藻一个科,那就是它们也怕血泉水了! “……”我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有出路了!有出路了!在心里不停的大叫,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老李也走过来,问:“马亚提斯,你怎么知道这是藻类?” 马亚提斯道:“我是地质学家,相信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不是水,水附着在石壁上会生青苔,不会是这么清莹……” “可是,就算是这是藻类植物,我们怎么上去呢?怎么能清除?还有那些人脸怪物,那么多,难道能一个个的扔进血泉水里淹死它们?”老李冷静的道,“罗技师,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第二十六章 生天 虽然老李这么说,可我还是非常非常的高兴。比起之前的完全无路可逃的绝境。现在个几个发现实在是太让人振奋了,虽然也许会一时半会想不到办法。但是,总是有希望的。 “没事,慢慢来想办法。”我道。 他这话把我问住了。我还真没想到办法。 老李看着我,道:“什么办法。” 倒是马亚提斯开口了,他说:“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吗?为什么我们不用计呢?那些怪物我已经琢磨出来了,它们每次只要一见到我倒地,就扑过来。就像刚才一样,全部扑在我身上。但是,问题在于它们根本没有咬我,也就是它们的杀伤力根本不大……你们明白不?” 这点我早就明白,还用他说?!“说点重点吧……”我看不惯马亚提斯装高深掉书袋。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先试试看……”马亚提斯有些犹豫的提议道。 虽然马亚提斯的提议有些离谱,他一说出口的时候,我差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老人家感情把人脸怪物当成了什么高级有心计的人物一样,还要用点计谋。不过老李也犹犹豫豫的赞同了马亚提斯的说法,我没办法,也只好随着他们。 于是我们三人再次返回到血泉水旁边。不过临行动之前,我想起卓玛央金的话,她一再叮嘱我是身上没有伤口的话才去找班钦大师的传人,因为血泉水这玩意一旦沾上身,而同时身上有伤口的话,那就能要人小命的----或者变成无面也说不定。这是我后来琢磨很久才琢磨出卓玛央金当初为什么说不要有伤口的原因。 “老李,我们还是看下身上有没有伤口,哪怕是再细微的伤口都不能有!”我神色严肃的叮嘱他们。 老李一愣,不过很快明白过来,仔细检查自己身上。马亚提斯不是笨人,他是个精明的地质学家和汉学家。因此学着我们的样子,也把自己身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有些淤青地方,不过没有破皮。”老李检查完毕,道。 “那不碍事。”我也发现自己的情况和老李一样,于是道。 马亚提斯很会察言观色,见我有些不大待见他。他就犹豫着把自己的脸凑近老李面前,道:“李增,你帮我看下我脸上有伤口没。我是脸朝下摔下来的。” 老李耐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表示没问题。于是马亚提斯欢天喜地的把血泉水往脸上手上衣服上各抹了一些,又叫我们帮忙把他背上又抹上一些。然后吩咐我们照做,他自己先跑过去往地上一倒,一动不动的。 那群一直人脸怪物立即呼啸一声,俯冲下来,密密麻麻的将马亚提斯团团围住。他忍耐力极好,那么恐怖的状态下仍旧能够一动不动的。 我和老李不敢怠慢,马上全身武装着血泉水,走过去挨着马亚提斯倒下。 一时间血泉水的腥味大作,我闭着眼睛躺倒在地,心咚咚直跳,不知道马亚提斯这计能不能管用,万一不能管用的话,就算那些人脸怪物不咬我,可是要是被它们那么密密麻麻的围着,我也会做一辈子的噩梦。 我屏住呼吸,仔细探听人脸怪的动静,奇怪的是这次它们并没有马上向我老李围过来,反而我们过去一躺倒,它们开始“呀呀”的烦躁不安的低声怪叫。我不敢睁开眼看,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然而,出乎马亚提斯预料的是,人脸怪物并没有像想象中预期的那样叮在我们三人身上,反而它们“呀呀”怪叫一阵以后,感觉到有几只人脸怪在我脸上盘旋,嗅了一阵,我手心紧张得冒出汗来,等着马亚提斯那边叫动手……哪知它们嗅了一阵,竟然二话不说,一窝蜂的飞窜逃走了,并且是一口气逃回老巢,不再在洞穴上空盘旋。 马亚提斯非常遗憾的道:“原本是想它们全部叮在身上的话,有点血泉水刚好迷晕它们,然后一个个的都扔进泉水里去……哪知它们竟然这么胆小,被我们三人身上的血泉水就吓跑了……真是可惜……”说罢他还叹着气摇了摇头,仿佛真的遗憾得不得了一样。 我装出鄙夷的样子看着他,心里其实还是对他稍微有些敬佩的,他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想到办法弄走人脸怪,确实不是笨人。不过我嘴巴上什么也没说。 好了,下来轮到解决石壁上不知名水藻的问题了。试了下,先用血泉水浇在石壁上,它上面的水藻和地上的一类,因此血泉水一浇上去,那湿.滑.湿.滑的水一样的水藻居然比地上它的同类蔫得还快,就像家里煮萝卜苗一样。把萝卜苗扔进开水锅里翻滚,不到一分钟就蔫不拉几了。还真没想到血泉水的效力如此之强。 我忍不住喜上眉梢,抽出匕首来,照着没有水藻的地方一.插,匕首极为锋利,没入其中一半深的样子,我用手掉在上面试了试,能上承受住我的重量。 这样一来,其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们各自脱下一件衣服,将其浸透血泉水,然后往石壁上擦,然后靠着匕首一步步往上挪,虽然麻烦费事,但到底是爬上去了。 老李和我先上去,然后找到一根大约是许之午他们或者谁留下来的绳子,垂下去将马亚提斯弄了上来。 我之前吃过日本人的亏,德国人不会比日本鬼子好到哪里去,因为我预先就告诉老李,要堤防着他,而且,他身上还有许多东西,我必须问清楚才行。不然的话,自己怎么死的,也许都不知道。 所以马亚提斯一上来,我二话不说,立即将他放到在地双手反剪背后,然后叫老李搜他身上。马亚提斯不防我们来这一招,不住的挣扎,大叫:“罗练,李增!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我和老李各行其是,任他喊叫挣扎,也不理他。老李将马亚提斯身上搜了底朝天,还好,什么也没搜到,没有具有威胁性的东西。要是有的话,或者,马亚提斯敢打点什么歪主意,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会毫不手软的直接把他打晕,再次扔下深渊里去。 搜完身,老李闪身让开,我仍然死死反剪着马亚提斯的手,让他站起来,比较好受些。然后开始问他是何来历,为什么知道我和老李的名字,他们的头头儿那个被咬掉背部的德国小伙子又是怎么死的等等问题。 马亚提斯十分识相,知道拧不过我和老李,配合得非常好,主动交代我们问的所有问题。 原来马亚提斯和他们的头头一样,也是当初希姆莱派到西藏来寻找地球之眼的队员的后人之一。他们一直在关注着西藏这边和骨骼王朝的风吹草动。尼琼他们那些守护在古格遗址的人自是不必说,他们暗中有人监视,早摸透了的。而许之午,他行事不是十分低调,到西藏来寻找古格秘密前,私下对不少人说起此事,就差开个新闻发布会了。马亚提斯他们身份复杂,耳目众多,这事早就被传到欧洲去了。在拉萨的问路等事宜,也是他们早有预谋的,目的在于看清楚我和老李是不是已经跟许之午合伙走到了一起。 听马亚提斯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个事情,于是问他:“你们之中有人会写满文吗?”尼琼说他在拉萨的时候有人写了满文的字条给他,说的是关于我的事情。 “满文?”马亚提斯迷茫的看着我,“是什么东西?” 看他迷茫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想必写字条的应该另有其人了。于是我不再问这事,转而让他说到离开拉萨到古格来的事情。 马亚提斯犹豫了下,脸上带着深深的恐惧,道:“我们遇到怪物了。” 废话,人脸怪物以及那个能一口咬掉人大半个背部的难道不是怪物么?说起怪物,我也应该见得不少了。于是道:“我知道你们遇到怪物了。你说清楚其中详细情况。” 我们面前是黑咕隆咚的深渊,深渊上空还横亘着粗.大的铁链,昏暗中我失去了方向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一边。而尼琼许之午之流早已不见了人影,想必是抛下我们肚子逃命去了…… 马亚提斯盯着对岸,脸上的恐惧之色不减反增。他费力的吞了口口水,道:“我们到古格遗址来,其实是尾随你们来的。只是因为你们在尼琼家休息了一夜,而我们没有休息,连夜打通通道,进到这里面来的。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我还没问他打什么通道来着,马亚提斯脸上忽然变得又是迷茫又是恐惧,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中,他惊恐的道:“可是我们一进去,就发现事情不对劲,才进去没多久,就好像有人跟在我们后面,但是好多次回头,又没发现跟踪的人。我以主的名义起誓……我甚至真切的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我和老李对视了一眼,均是满脸的迷茫,这种恐怖的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女人? “你听错了吧?”我道。 第二十七章 德国人知道的秘密 “不不不……”马亚提斯连声道,“我肯定没有听错……我以主的名义起誓。是个说藏语的女人。” 我完全混乱了,也怀疑马亚提斯确实是听错了,不管他以谁的名义起誓,都有听错的可能。重要的事情他还没说,我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于是道:“除了女人的声音,你还听到什么没?” 马亚提斯缓缓的摇摇头:“没有……太安静了,安静得你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那……你不是说遇到恐怖的怪物了吗?怎么回事?”我道。 “是……是……”马亚提斯犹豫了下,仿佛不敢去回想一般,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天啦……可怜的齐格佛里德……” 我见他神情激动,反剪着他手的力道稍微小了些。 “齐格佛里德怎么了?”我怕他一痛苦就痛苦去了,忘记给我们说正事,于是循循善诱道,“他出什么事了?” 马亚提斯语无伦次,痛苦的道:“他在我们前面带路……带路……大嘴巴的怪物……怪物……一口咬向他……一下子,咔嚓一声……他的半个背的皮肉都没有了……还躺在那里在不停的挣扎,试图朝我爬过来,大叫‘马亚提斯救命……马亚提斯……救命’,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但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罗,没有办法……我们只有逃走……不然大嘴巴怪物马上就要追来……我们不能死……还有任务……可怜的……可怜的齐格……”说到这里,马亚提斯,泣不成声,失声痛哭起来。 我于心不忍,松开他的手,他立……即双手不停的抓扯自己的头发,喃喃的道:“可怜的齐格佛里德……可怜的……” 我想起看见齐格佛里德的尸体的惨状,心下也不禁恻然。 只是,听,马亚提斯这么说起,好像齐格佛里德当时并没有死,而且还在一个什么通道里,但是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完全断气不说,而且并没有在通道里,就在门后面,那门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像通道密门的样子。 ……过了一会,马亚提斯终于平静了一点,他略略抱歉的看着我们,道:“对不起,失态了……齐格佛里德是我最好的朋友。”提到他朋友的名字时,他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我理解他痛失好友的悲痛心情,尽管有很多疑问,但还是没有再追着问。 马亚提斯几次欲张口说话,可是才开头,便难过得继续不下去。又过了一会,他断断续续的道:“我们开始拼命的逃……逃……我们五个人,除了可怜的齐格佛里德还有四个人……慌不择路,我不知怎地就能掉到这个洞里……”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脚底下的深渊,“然后……直到你们来……” 这时候老李缓缓的开口了:“你----知道你朋友的尸体,就在我们对面的地方吗?” 马亚提斯一脸痛苦,迟疑的:“不知道……”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大叫,“怎么可能!他明明在大嘴巴怪物那里!怎么会在对面!通道不是在对面!” 老李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道:“我可以肯定,就在对面。” 马亚提斯情绪波动非常之快,老李话一落音,他就颓然了下来,喃喃的道:“难道是有人从大嘴巴怪物那里把它救出来了?不……不会,大嘴巴怪物那么厉害,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要命的去救他……不对不对……莫非是有人养了那个大嘴巴怪物,等到我们逃走,他救把齐格佛里德扔到外面来的……” 我见他越说越是离谱,大嘴巴怪物要是有人能养得了的话,不知道那得是多厉害的人物,可以在真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养那么个东西,又没见得有什么好处。 老李颇有些不近人情的直接打击马亚提斯,道:“不管怎样,我们就是在对面见过你朋友的尸体。我认得他。在拉萨的时候,他借故和我们另外一个朋友说话。” 见老李言之凿凿,马亚提斯又再次抓着自己的头发,抱着头,蹲下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已经爬到对面来了,倒有些阴差阳错的。尼琼和许之午是顺着铁链爬到这边来了,不知他们究竟是跑回去了,还是顺着这儿又去了别的地方,还是遭遇了不测。 老李对我道:“罗技师,你看我们真是笨。看(马亚提斯)他们对我们的了解程度,应该是我们从强巴恪山上被救出来,只怕还没到拉萨军区总医院,他们就已经盯上我们了,说起来许之午只怕都比他们慢了一步。” 老李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我想想,应该也是这样子。可惜这么多事,我和老李竟然都蒙在鼓里,稀里糊涂跟到扎布让村来,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原来不过都是在马亚提斯他们的运筹帷幄中。我又是讨厌这种算计,又忍不住佩服他们一伙人做事的精明细致滴水不漏。 等到马亚提斯再次平静下来。我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挖通道,不知是怎么回事。于是问他。他反而很惊诧的反问我:“难道你不知道?” 我迷茫状态了,不知道马亚提斯何出此言,“知道什么?” “金眼银珠可以开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马亚提斯简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和老李,“你们都从强巴克山上出来了,怎么会不知道?” 我冷笑道:“难道强巴恪山里就有金眼银珠吗?” 马亚提斯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有些怜悯的口气道:“你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来冒这个险。” 我气结,想他自己朋友死了,他哀痛还没过,又来这里对我们冷嘲热讽的。“看起来你知道很多?”我道。 马亚提斯默默的摇摇头:“不,我知道得很少。齐格佛里德知道得最多……可惜……”他说到这里,声音又有些哽咽。我怕他情绪再次失控,不能说正事,连忙道:“那你知道哪些东西?” 马亚提斯想了想,又看了看我和老李的脸色,确定我们俩是真不知道以后,才缓缓的道:“金眼银珠,本来有两只,两只放在一起,就是一把开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必须两把同时使用才行。” 难道他说的是尼琼口中通往长生不死世界的钥匙?我一愣,不会真的有长生不死的世界吧?本想张口问马亚提斯是不是如此,不过一看老李,他正朝我轻轻摇头,示意我先不要露底。于是只好闭嘴,等着马亚提斯继续往下说。 “其实金眼银珠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它本身磁场异常,会影响到靠近它的所有东西,不分动植物。对人也有同样的影响,只是效果没到让人精神紊乱的地步,我们一致认为,它对人身体有些良性作用……”马亚提斯很明显不愿意说明白什么良性作用,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总之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开启一个通道入口了。” 老李不喜欢他含糊其辞,追问道:“什么良性作用?” 马亚提斯装出为难的样子笑道:“这个……我们就是没有研究出来,所以冒死来古格找用它做钥匙的门……但是这个通道非常难找。要不是你们从干尸洞进来,我们可能会去打其他更多的隧道……”他怕我们再追问,连忙去说通道的事情。 “等下等下,你们打地道是为了找到一个入口……从什么地方打的,怎么能这么凑巧的打进来?”我好奇心又上来了。 “这个嘛……”马亚提斯颇有些自负的道,“当年希姆莱将军派来的人,怎么会是笨蛋傻瓜,他们后代中地质学家,生物学家,人类学家,测绘专家,电脑高手……什么都有,你认为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果然!又是希姆莱派到西藏来寻找地球之眼的人的后代,难怪他的说法和尼琼以及许之午有某些相同之处。原来如此,那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的就是,金眼银珠有一种异常的磁场,至于有没有另外一个世界,这不好说,至少我从小受的教育告诉我,世界上没有鬼神也没有天堂地狱等等异世界的。 记得尼琼还说起过到拉萨的有两拨德国人,一拨是用藏语和尼琼交谈的,一拨应该就是他们了。不过不知道马亚提斯是否知道那伙人。 “马亚提斯,你们一共几拨人?”我于是道。 马亚提斯有点不懂“几拨”的意思,重复了一边,瞪眼看着我,等我给他解释。 “你们来了几伙人?除了你们这一队以外,还有吗?”老李有些不满,道,“你究竟是不是汉学家,怎么这个都不明白!” “哦哦~~~~”马亚提斯尴尬的笑笑,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转瞬即恢复正常,道,“就我和齐格佛里德他们一共五个……” 马亚提斯也不是万能的,我大而化之的相信了他这句话,相信到古格来的应该只有他们一拨以及我和老李这一队。 第二十八章 另一个我 后来我每次想起那么轻信了德国人马亚提斯的话,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白痴。没有比我更笨的人了。 尤其是在我们问完话以后,马亚提斯主动又说继续前进,马上就可以找到答案,找到金眼银珠的真相。我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去了。老李一向老成稳重,但也没有多问多说,直接也跟着走。 马亚提斯所知甚多,由他当带路人再合适不过,他对自己带路人的身份也颇为得意。言语中又不自觉的带上傲慢的口吻:“罗练,李增。我们现在正在一条隧道的入口处。”他说着就在自己身上四处翻口袋找什么东西来,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名堂。他仍然傲慢的道,“可惜,地图不见了……” 地图?我暗自纳闷,敢情他们还能绘制这里的地图?不会吧,这么秘密的地方。 “算了,就算没有地图我也应该能记得大致形势。”马亚提斯傲然道,“李增,就在你背后右手边,应该有一道门,我们先去看看。”说完带头往老李身后走去。 过去一看,果然隐约有一道门的样子的岩石,开始我还以为这里就到此为止了,也没去多看。看到马亚提斯指着那门的时候,心下忍不住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什么事都不知道用心去看,非得有人说出来才知道。 马亚提斯当然不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他带着炫耀的口气道:“这个门,其实开起来一点都不麻烦,你们看……”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一推,那门居然轻而易举无声无息的的打开了,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动静。 “看见了吧……”马亚提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和老李,道。他的态度终于激怒我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装**,“看见了,那又怎么样?你那么能耐,你倒是先走进去给我看看。”我没好气的道。而且,据我几次的经验来说,一般这样的洞里,没有妖魔也有鬼怪的。激将使使是不会错。 马亚提斯回过头鄙夷的道:“为什么我要先进去,你们为什么不进去?说到底你们中国人还不是胆小鬼……” 这下他真的触怒我了,我怒目圆睁,“你再说一遍中国人怎样怎样!”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拳头,脚上前一步,就等着他说第二遍,立马动手揍他! “算了,算了。”老李居然做和事佬,他一边拉住我,防备我动手,一边又对马亚提斯道,“马亚提斯,你说话何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中国,你这样的人就该挨揍。” 马亚提斯看也看不看,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道:“根据我们精准的地图,这里面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隧道,根本没有什么人脸怪物一类的东西。” “那你倒是先进去。”我气哼哼的道。 “当然,这有什么问题。虽然我不是军人,但也不至于胆小到那种地步。怕就怕……有些人不敢紧跟着来。”说罢,马亚提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和老李一眼,负手往里走去。 我和老李岂会是胆小之人,立马二话不说,跟着他进去。 探照灯依旧是老李打着的,不过好像灯光在洞里有些受阻,传散不开。每次只能照出一米左右的样子,再往前,就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空气很浓稠,将所有的东西都包裹住了。我们三人都没说话,小心翼翼的不自觉的紧挨着,趟着脚慢慢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确实没有什么怪物出现,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现象。我一颗心算是放下来了,而且打算要是这洞里没什么东西的话,肯定要把马亚提斯大大嘲讽个够,他不是牛叉哄哄的高傲得很,处处都要显摆下吗? 脑子里想事,就没注意到脚下。正走着,忽然一脚踏空,我大惊,连忙伸手想抓住老李,哪知往下掉的速度非常快,一把抓空,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 “救命!救命!”我大叫。 没人回答我,眼前一片黑暗,冷风不住的从耳边掠过,不知道会掉到什么地方去……难道是马亚提斯故意设的陷阱来害我们?或者还是其他人故意作怪?一时间无数个年头从脑海里闪过,我连挣扎都忘记了挣扎,任自己断线风筝一样的直往下坠…… ……砰!我是先听到了自己着地的声音,然后才感觉到身上好像有些痛----是很痛。晕头转向的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零件是否缺少了,就发现眼前一两米远处的情景非常非常熟悉:马亚提斯和他那个被大嘴巴怪物咬死的同伴齐格佛里德,正在埋头挖一个大坑,他们不时还说笑两句,虽然是德语,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是说要摔死我和老李两人…… 可是,齐格佛里德不是死了吗?或者我记错他的样子,眼前和马亚提斯一起挖坑的这个人不是他?还有马亚提斯,他身上被我们搜过,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怎么会有挖洞的铲子,他不是明明和我走一起的吗?怎么会这么快? ……仍然有些头晕眼花,不过管不了那么多,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我挣扎着站起来,往他们身边走去,我要看个究竟。可是,往那边走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明明是齐格佛里德的脸的那个人,面目居然模糊起来,仔细一看,好像是齐格佛里德,又好像不是,而马亚提斯,他手里的铲子也模糊起来,似是而非的。 “马亚提斯?”我试着叫了一声,一开口,发现自己嘴巴里有些甜腥味,不会是摔成内伤吐血了吧……用手一抹,果然在嘴角抹到些血迹,血迹有些飘忽的样子,是飘忽,就像蒙了一层塑料纸在手指上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同时心口也跟着隐隐痛起来。 这下我哪里还能去管马亚提斯,连忙就地坐下休息。不知道是摔坏了五脏六腑的哪一块,胡乱走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小命。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坐一会,放松……没事的……”我不住的给自己心里暗示,我比谁都清楚潜意识对人的激发支撑作用,只要能撑住不晕过去,休息下,应该有力气大叫救命的。 过来一会,再睁开眼,马亚提斯和齐格佛里德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还是在面前一两米远的地方,我看见自己坐在那里,一脸的惊慌,但又不得不强自镇定的不住自我安慰:“没事没事……撑住!放松!” 我连惊骇都忘记了惊骇,难道是灵魂出窍?这么一想,跟着前面的我脸色也变了变,又是恐惧又是惊奇的样子。 这下我完全忘记了内伤疼痛之事,摇晃着站起来,朝我自己走去。尽管只有一两米远,可是我走得十分吃力----一个人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有勇气赶紧跑过去看吗? 至少我没有,我每走一步就变换无数个念头,前面的我,究竟是过去的我,还是即将到来要发生的我,或者还是我的魂魄?一边想,一边瞪着那个“我”看,明明知道那是自己,但又好像面目模糊的样子。 忽然间,我不知哪根神经不对,朝着那个“我”道:“喂!你是不是罗练?我是!”一喊之下,发现自己嘴里那种血的甜腥味没有了,而且心口也不疼了……但那个“我”却始终离我一两米远的样子,怎么走都走不近,而且看起来他的脸色好多了。 这一来,我心立刻放松了下来,原来不是内伤,只是吐了点血而已,没事没事。自己一没事,立马又想到老李,不知他怎么样,多半是可能跟着掉下来了,刚才看到马亚提斯和齐格佛里德挖坑说要摔死我们的。 不对!我脑子猛地一下子清醒了!马亚提斯他们的所作所为,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会看到这些!就算他们挖坑,那也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想到这里,我知道自己肯定又陷入什么奇怪的东西里去了,老李也不见,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顿时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老李……老李……”我绝望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一边希望老李跟着我掉下来了,可是又不知道他究竟生死怎样,几乎是绝望的希望着他没有事,一会就来和我汇合,而事实上,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眼前又有怪事发生了,我当真见到了老李,眼睁睁的看着他也跟着我往下掉,他慌乱的挣扎着,脸部因惊恐变了型,身子坠铅一样的直挺挺的摔倒在一个黑暗的看不清的地下,然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巴一张一合,在喊我:“罗技师……”虽然他没有发出声音来,可是我是就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在叫我! “老李!老李!我在这里!”我飞奔过去,同时大声叫他的名字! 老李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喊,他稍稍睁开眼睛,带着欣慰的看着我朝他跑去。“罗技师,我们是好兄弟。”他嘴巴张.合着,依旧没有声音,但我知道他想说这话。 可是……这次我几乎是用尽全力奔跑过去,两米的距离,奔跑不过是一瞬的事情,速度快,又控制不住的话,我完全应该撞着老李,可是……我感觉自己跑了好远出去,但老李依旧在前面一两米远的地方,期待的看着我,等我飞奔过去帮他。 第二十九章 卓玛央金 我脑子一个激灵,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忙停下来,看着老李,看他有什么动静。岂料我一停下,老李神色竟变得平静起来,也静静的看着我,什么也不说,之前那种绝望求助的神色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其中……蹊跷,确实蹊跷。我想了想,又去想卓玛央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脑子刚一掠过她在升泰墓室里给我说话的样子,眼前的老李身影马上渐渐有些远了,而且居然真的出现了卓玛央金的的形象,她满脸全是青青紫紫的於痕,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早已没了神采,衣服也破烂得不成样子,湿漉漉的乱七八糟的贴在身上,绝望的躺在一条湍急的河流旁,不时有湍急的河水飞溅到她衣服上,脸上……。 我心下着急,这么冷的天,她这样肯定会死,马上大叫:“央金!我是罗练!” 卓玛央金听到我的喊声,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光彩,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又手脚才动了动,脸色立即出现痛苦的神色,想必是身上有伤口被牵动得痛。如此一来,她脸色更痛苦了,几乎要哭出来的哀哀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恸,不想卓玛央金一个女孩子竟受这样大的苦,连忙伸手欲拉她起来。可是手一伸出去,丝丝的凉风吹过来,混乱的脑子立刻又清醒了过来,不对,不是这样。我极力稳住心神,不去想老李,也不管卓玛央金。闭上眼,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细清理思路。 开始明明有一点头绪,可惜一想到卓玛央金居然乱了心神……算了,先不起追究这个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为什么我想到谁,眼前就会出现谁,难道是幻像?或者是有个神奇的东西能心灵感应,感应到我想的事情,然后就把当事人的状况显现出来给我看?好像两者都有可能,可是……要是幻象还好,要是是真的呢!那岂不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卓玛央金和老李出事,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老李还好,毕竟有些底子在,但是卓玛央金,她----她一个女孩子,那样的情况,周围荒无人烟,不死也得死…… 完了完了,脑子完全混乱……我不停的敲自己的闹地,希望能清醒点分析眼前的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不行,不行,混沌得很……完全理不出头绪,一边又在担心老李和卓玛央金的事。 这里是古格遗址的地下,一切神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要告诉我他们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知道又怎么样,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生死难料,怎么去帮他们,怎么去就奄奄一息的卓玛央金。 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无力的睁开眼,老李和卓玛央金依旧停留在一两米远的地方,和刚才不同的是,老李几乎挨着卓玛央金的,两人的影像有些交织的,不过又能清楚的感应,对,是感应,感应到到他们的绝望和痛苦,都能感受到他们期望我能去帮忙的绝望而又强烈希望的心情。 脑袋开始像针扎一样的痛,我抓着头发茬使劲扯,试图能让自己清醒点,但是不行,老李和卓玛央金的影像在面前越来越明晰的出现,他们的呼吸我都能感受到。 “呀~~~~~”我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一声,站起来就想找东西撞脑袋,这玩意地方不管怎样都应该有乱石洞壁一类的东西。心里才这么一想,结果居然真的看到了光滑的洞壁,十分细致光滑,脑袋真的痛得很,管不了那么多,我直接埋头就撞过去。 不敢十分使劲,我只需要一点疼痛让自己清醒就可以了。果然,一撞过去,力道把握得十分之好,既没有把自己撞得怎样,脑袋也恰到好处的受疼痛的刺.激,不那么混乱。 “还好,没有撞出什么毛病来。”我摸摸头,暗自道。 脑袋清醒了些,再去看老李和桌卓玛央金,他们好像又没有那么绝望了一样,也不全指望着我去救他们。 我轻手轻脚的朝他们走去,试图能真切的摸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这次走得非常慢,非常轻,因为刚才跑过去,不管怎样,他们都离我那么远。慢慢走去,应该不会惊扰到他们。 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过去首先摸到了老李,真切的抓着了他,然后我伸手拉他起来,他满脸感激的看着我,抓着我的手站起来。还是不多说话,朝我一笑。兄弟之间不必多说,我理解他感激的心情,略略点头。又朝旁边的卓玛央金指了指,老李也领会,转身去拉卓玛央金。 卓玛央金先看到老李,她又惊又喜,其他什么都没说,张嘴就问老李我怎么样,是否安好。 老李指了指他身后的我,卓玛央金不能动,眼珠一转,看到我,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哽咽着说。 我大为感动,连忙走过去扶她起来,藏族女子本来身形高大,体重自然相对而言比较重,不过卓玛央金好像比一般人都轻很多,我只用一只手就扶起了她,她很自然的靠在我的肩头,闭着眼睛,无声的掉眼泪。 “现在好了。”我对老李和卓玛央金说,“有我在,你们只管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咱们再回去。” 老李点点头,卓玛央金只一味的掉眼泪,然后也不管老李在没在场,双手捧着我的脸,仔仔细细的看,又拉起我的手,掀开袖子,检查是否有伤痕。最后见我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道:“你真的没事,没事就好。”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又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吐血了,也在嘴角抹到血迹,不知是不是内伤……想到这里,心口又隐约有些疼,不是很明显,好像有,好像又没有……不确定。 算了,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看起来最没事,有事也要撑过去,照顾他们俩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扶着卓玛央金,带着老李往撞头的洞壁那里走去,让他们靠着石壁坐下休息。 一坐下,老李精神就好多了,“罗技师,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死了都没人知道。”他道。 我连说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卓玛央金话不多,静静的靠在我左肩头,深情的看着我。她是受伤最严重的,应该。西藏不比其他地方,再热的天都禁不住河水那么冲,何况现在根本就不热。“冷不冷,要不要把衣服换了?”我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哪里去给她找干净的衣服呢,我和老李两个男人,只能一人脱两件下来给她,不知她又愿意不愿意穿,但是问题又在于我们其实也没穿多厚……最好能有个火堆烤烤火,顺便把卓玛央金的衣服也烤干,这样大家都不会着凉。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是很明白的,我们不可能有条件生火。眼前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想天开的火堆----这让我更明确的知道老李和卓玛央金不是幻象,也不是其他什么。而是这里有股神奇的力量,能穿越时间和空间,让我直接救老李和卓玛央金。 我也累了,糊里糊涂的摔下来,内伤与否都不知,虽然救老李和卓玛央金没费什么力气,但是依然觉得很累很累,尤其是头,昏昏沉沉的,一点都太不起来。 “我想睡会……”我对靠在我肩头的卓玛央金说,她立即体贴的挪开身子,坐直,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膀,柔声道:“靠着我肩膀睡吧。” 这怎么行!何况还有老李在,多难为情。我偷眼看看老李,他似乎没听到卓玛央金的话,面无表情,在思考什么。 我其实很想尝试下靠在女人的肩膀上睡觉是怎么个滋味,不过卓玛央金还是算了,她毕竟还是病号,身上不知有多少伤----哎,我也不方便给她检查,做个简单的包扎。 “靠我肩膀上睡吧。”卓玛央金毫不在乎的拍拍自己肩膀,微笑着,柔声对我道。 我摇摇头,笑道:“算了,我也不是很困,眯一会就好。”说罢当真闭上眼睛,端坐着一动不动。 卓玛央金也不再勉强,微微一笑,也靠在洞壁上休息自己的。老李仍旧发呆在想什么----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能很明确的感受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先自己休息好,不然的话,这里黑漆漆的,万一出现什么怪物就麻烦了。三个人都只能束手待毙。”脑子还是有些混沌,我强迫自己放松休息,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暗示。 慢慢的,脑子也放松了下来,可是一放松,一想到卓玛央金身受重伤,老李又不顶事,而且自己身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里,能不能带着老李和卓玛央金回到正常的时间和空间的现实中去等事,就又烦躁起来。 尤其是卓玛央金,衣服破烂成那个样子,还被河水打湿,没有火给她烤干衣服,她能撑多久?烦躁,烦躁! 第三十章 饿鬼道幻象 坐在那里,脑子乱糟糟的,想停也停不下来。老李和卓玛央金都静静的不说话。我本以为至少卓玛央金会有很多话要和我说的,可是回过头去,她靠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去看她,她才扭过脸来对我微微一笑,仍然有些凄惶的样子。 我看得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难受起来,于是赶紧别过脸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过了一会,感觉自己休息够了,也暂时找不到什么好方法解决卓玛央金衣服的问题,我只得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不料她摇摇头,说自己没事,不冷,坚持不肯穿,我没法,只好说起来走吧,好歹先回到地面再说。 老李和卓玛央金随即爽快的站起来。我走在前面,他们两个走在后面,估计是受伤或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他们两人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我隐隐有种感觉,他们两人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只是此刻在阴森恐怖的地下慢慢前行,感觉这东西,却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我原本以为这隧道应该不会多长的,但是走了一会,出乎我预料的是,感觉这条隧道似乎越走越长,仿佛永远没有终点一样,不论我走了多久,始终没有一点走出去的意思,要是这样下去,我非累死在这个隧道里不可,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如果伤得最轻的我都累得不行,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快要累趴在这里了。 念及此,我赶紧回过头去,却不料这一回头,我的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可是感觉上,他们两个应该还在我的身后才对啊! 不对,怎么还是感觉在我身后有人? 回过头去,仍然是一片黑暗。 “老李,央金!” 我大声地喊着他们的名字,没有回应,我心里一阵恐怖的酥麻感觉翻涌,他们两个怎么会突然不见,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什么事情能让两个大活人突然就这样消失了呢? 手里探照灯的灯光越来越暗,这个灯可不是我们在强巴克山上用的那种普通手电,这可是许之午那个家伙从国外买来的好东西,就算掉进水里,也断然不至于如此不济,按照许之午的说法,这东西至少可以连续用上一百个小时。 我掉进洞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就算加上老李在血泉水洞里的耗电,也不过百分之几的耗电,它怎么可能就不亮了呢? 灯光越来越昏暗,我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要是不能再灯光消失之前找到他们两个,我岂不是就会被困死在这个鬼地方,要知道我可没有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探路的本事。 越是着急,我越发现不对劲,因为空气中慢慢的居然有了一种我十分熟悉的味道,曾经在强巴恪山里闻到过的‘无面’身上的那种**油脂味! 对这种味道,我的印象不可不谓深刻,几次差点折在那些怪物的手里,我对那个玩意儿已经形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既然有无面的味道,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老李和央金…… 猛地一转头,在几乎马上就要熄灭的灯光下,我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场面,身后面有一个无面正张着嘴看着我,虽然没有了脸部特征,可是我能感觉到,那个无面,就是老李,老李居然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无面! 不对,他变成了无面,那央金呢? 央金是不是也变成了无面,我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了这个念头,可也仅仅只是闪过一瞬而已,就在我迟疑的瞬间,老李,不,现在的无面已经长大了正滴落着油脂的大嘴向我靠了过来!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什么都不再去想,对无面的恐惧瞬间占据了我的所有思维,我只能疯狂地向后退去,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被它抓到! 奇怪的是,老李变化而成的无面居然没有追我,难道,老李他还能保持一丝人类的意识?还能念及战友兄弟情分而不伤害我? 我停了下来,虽然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老李他,应该还认得我。 “老李,是我,罗练。”我小声地说道,“你认识我的,是不是?” 那个无面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一点点靠了过来,我看见他的眼睛的位置似乎动了动,但是又似乎没有看见,总之,我放任他靠近了我,抱着侥幸的心里想他真的还记着我。 老李终于靠到了我的鼻子跟前,那股浓烈的**油脂味冲进我的鼻子里,让我一阵恶心,几乎马上就要呕吐出来,可是我仍然坚持着不敢乱动,直到他突然扑到了我的身上,抓住我的胳膊张口要咬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脑袋里一定也有一条那种水晶黑蝎子,同当日的王伟澄一样,早已丧失心智,怎么可能还记得我这个人! 在他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食物而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的右手突然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扯,紧接着连我这个人也跟着翻滚着被扯了过去。 在翻滚的灯光照耀下,我抬头一看,整颗心直接凉掉了大半,正拉扯着我的,力大无比的,居然会是也变成了无面的央金! 她也变成了无面,这样一来,我这次恐怕真的是死定了! 脑袋里混乱一团,四周的**油脂气息越来越浓,我的脑袋似乎也凝结在了这浓郁的恶心味道里,就连思考也变得迟钝起来,其实更准确地说,我现在的脑袋里,似乎只剩下了我要死了,我这次真的要死了这一个念头。 万念俱灰,居然连反抗的念头都很难升起来。 两个无面拉扯着我的身体,几乎要把我拉成两半,就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我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下去。 在感觉自己要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忽然无端的闪过一个大嘴怪的形象,它们能一口咬掉人的大半个背,会不会突然它发现自己的地盘上来两个侵略者----无面,然后大动肝火,咬掉这两人呢? “不可能的。”迷迷糊糊间,我对自己说。 确实不可能,那种情况下,要是我所见的都活生生的真实的发生了,就算有一百个罗练都死光了,更别说还只有一个。 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只记得自己昏倒了,昏倒前是被老李和卓玛央金变成的无面撕咬。然后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中,虽然是黑暗,可又清晰的能看到自己昏倒在地,周围并没有老李和卓玛央金的半分踪迹。 然后大片大片的黑暗蜂拥向我,将我包围得严严实实,无处可逃。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孤独感随着黑暗的涌来,变得十分的强烈。我甚至能看到昏倒在地的我自己,就像一个被抛弃在荒野的小孩子一样柔弱无助。世界那么大,可是,只有我一个人…… 前所未有的悲哀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仿佛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又一下,又不砸断根,留着一点气息,苟延残喘。 “罗练,原来你这么孤独。”我苦笑一声,拨开重重的黑暗跪倒在地上的昏倒的我自己身边。黑暗不重,两手一分,它就像云一样自动散开。 “大嘴巴怪物来了的话,你怎么跑得掉?”我担心的道,“你看那个德国人死得那么惨……要是能一口断气还好,不能断气的话,那怎么办?” 我就像同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说话一样,和昏迷不醒的我自己说话。当时并没有觉得这是灵魂出窍或者还是其他什么,就是觉得看着地上那个昏迷的无助的罗练,很心疼,很担心,但是不是对自己的关心那种感觉。 说着大嘴巴怪物,说到就到了。我话才落音,忽然把地上的“我”团团围住的黑暗,像见到克星一样,均战栗起来,真的,是围住我的黑暗在战栗,恐怖的气氛随即充斥了到每一个空气分子里。然后,所有的黑暗忽的一声,四散逃开,我就像一个毫无防范的婴儿一样昏倒在地。 我大骇,赶忙去拖,去摇地上的“我”,可是不管怎么用力,“我”纹丝不动,没有丝毫感觉。 不等我再去想办法,大嘴巴怪物已然走了过来。他直接无视在“我”身边的我,伸出留着涎水的大嘴,先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又在脸上嗅嗅,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被其腥无比的气味包围。 不能让它咬到自己!我立马回过神来,忘记了害怕,一跃而起,直冲大嘴怪奔过去,手里不知何时握着的匕首,用尽全力,直直的朝它脖子插过去。 可是,匕首好像插在棉花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大嘴怪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连感觉都没感觉到,眉头都没皱一下,依然不停的在我身上嗅来嗅去,大约是我蜷缩着,不好下口咬背部,它显得有些为难。 一刀不行,再来第二刀,千万不能让它咬到地上昏倒的自己,千万不能,我冷汗涔涔直下,顾不得那么多,一刀又一刀的不住往它脖子上招呼。 第三十一章 如果你死,是死于心魔 然而任凭我使尽全力,再怎么努力,大嘴怪浑然不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把“我”嗅了一遍,然后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扭过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带着些狞笑的意味。然后又转过头去,找准我的背部,嘶嘶两声,似乎是暖身一样。然后张大嘴,慢慢凑过去,左右不停的比划,好像在找下嘴的地方,同时涎水不停的往下滴…… 我本已吓得半死,如此一来,跟着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罗技师……罗技师……”肩膀被人抓着,不停的摇晃,脑子快要裂开,麻烦的是还有人不停在耳边叫我,还是老李的声音。 浑身软绵绵的,脑袋一片浆糊,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也不打算睁眼看是否真的是老李在叫我,他不是和卓玛央金变成无面来撕咬我吗?算了算了,不要看,是幻觉,都是幻觉。 “罗技师,我的老李李增。你睁开眼看看我……”老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是怕我死了吗?我应该是死了。 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对自己说这都是幻象,回光返照。死前幻象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让你满心以为绝处逢生,事事安好,等到你正想活命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美好都是幻影,是上帝故意卖的关子,好让大家都想着做人好处,意犹未尽,然后下辈子还要做人。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是棵植物,不管生命短暂还是长久,非要进入轮回的话,我希望自己是棵植物。没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那样也许才会开心。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二十几年来的事情浮光掠影的在眼前飘过,美好的回忆是有的,但都在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都是痛苦和惶恐。好吧,既然这样,不如就此死去。我有生的勇气,但是上帝不让我苟活,才派大嘴怪和无面来,既然如此,生死都不能怪我了,都不要骂我是不想活的懦夫。 “罗技师,罗练!”老李的声音好像有些遥远,好像又真切的在耳边响起。 对生已无可留恋,能在这样的幻觉下死去也是好的。想到这里,我嘴边浮出一丝微笑,开始安心的等待死亡的降临,不知会不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希望会。太多的东西我需要完全忘记。 “啪!”很响亮的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痛得我打了个哆嗦。 “罗练!”老李气急,话一落音,一个巴掌夹着呼呼的风声又要朝我扇来,不知为什么听觉那么灵敏,我本能把头朝旁边一偏,躲开这一巴掌。 “罗练,你再不睁眼看我,我手下不会留情了。”老李气哼哼的,又带着关切。 好像不是幻觉。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真的是老李,真的是!真的是! “老李……”我连忙伸出手去掐他,看他是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老李。老李也不闪避,主动把胳膊伸过来让我掐。我使劲掐了掐,有温度有弹性,是活生生的人……不过,开始他不是变成无面了吗?怎么又会这样?如此一来,我脸色大变,手被烙铁烙了般的,赶紧缩回来,惊惶的看着老李。 “罗技师,你开始所见到的都是幻象,是假的。别怕,现在我是真的。相信我。”老李温言道,“不管你之前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现在你面前这个李增,才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不用怕,相信我。” 都是假的?我使劲掐自己的手心,是假的?脸上老李那一耳光的后劲还在,仍然火辣辣的痛。 可是……我还是混乱的,才一摔下来的时候,我不就感觉自己心口隐隐作痛,并且还吐血了的吗? “不对,你才是假的。”我指着老李,发傻的道。 老李见我有一点反应了,大喜,连忙道:“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罗技师,这里有种奇异的力量,能随着人的内心变化而产生不同的幻象,你越是恐惧越能见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如果你放任自己恐惧绝望,那么你真的会很快就死在这里。”说到后面,他言辞恳切,过来将我扶着半坐起来,我没有拒绝,但是又很快把眼睛闭上----不敢奢望眼前的老李真的会是真的。 “罗技师,相信我,从现在开始,你完全抛弃所有内心的想法,不管过去你有多么不如意,不管你再害怕,全都不要去想。心无旁骛的跟着我,我带你出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缓缓的道,“罗技师,这里其实没有任何怪物也没有任何机关,如果你就此死去,那也是死于你的心魔。换句话说,你不过是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老李一语惊醒梦中人,“死于心魔!” “不!”我大叫起来,“我不要死于心魔!” “那就好,现在……”老李温和的拍我的肩膀,道,“现在你慢慢睁开眼,然后……你看,其实你周围根本什么怪物都没有,甚至……你看,都有亮光存在的……我们完全可以想到办法出去。” 老李的话带着魔力,我慢慢睁开眼,随着他所说的看去,果然如他所言,心放下一大半,慢慢有些相信他是真的了。 “那卓玛央金呢?”我忽然问道,“她不是和你一起变成无面的吗?”话已出口,模模糊糊的意识道自己好像问错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老李。 老李微微一笑,道:“罗技师,卓玛央金早在强巴恪山上的时候,就已经生死未卜,怎么会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 听他说到生死未卜四个字,我心里一恸,跟着完全清醒了过来。 没错,老李是真实的老李,他满脸焦急的看着我。 “老李,我好了。没事。”我尽量忍住心里莫可名状的哀恸,以十分正常的口气,看着老李的眼睛,道。 老李仔细的打量我的神色,确定是真的正常了以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罗技师,你终于活过来了。”他道,“刚才你紧闭着眼,脸色一会死灰,一会又亢奋发红,如果我再晚来一些时间,你真的就死在这里了----死于你的心魔。 我心里念着生死未卜的卓玛央金,那些幻像中,她凄惶的眼神那么清楚无助。我们活过来了,可是她却生死未卜。 不过我不想让老李知道自己的心情,于是努力作出微笑的样子,道:“没事,怎么会死呢!”说完这话,我确定自己活过来了。 “可是,你真……样子真吓人。”老李不放心的道,“罗技师,过来,现在你当我是你最值得信赖的兄长,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完全把你自己交给我,把你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思想的傻瓜,让我带你出去。” 从来没有听老李说过如此煽情的话,我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红,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说不出来。 “罗技师,幸好我懂奇门八卦,身上还一直随身带着个宝贝,不然真的这次我和你都完了。”老李微微一笑,故作轻松的道。 我也跟着微笑,问道:“你身上带着什么宝贝?有这么大的威力?”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可抑止哀恸。 也许老李看出来了,因此他并不急着马上带我往外走,“要不,还是歇会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还没给你说。”老李说着,自己先往地上一坐,然后招呼我坐下。 我挨着老李坐下,心里想着别的事,有些木然的问:“有什么故事?” 老李没有说话,先从他自己掏出一个小铜圆盘出来,不过巴掌大小,十分精致光亮。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细线,还有三个大小不等的圆圈,写着一些小字,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字,不过随即明白了过来,这是个罗盘。 要说有多宝贝,我到没有看出来了。于是疑惑的看着老李,道:“这不是罗盘么?” 老李正色道:“罗技师,你可别小看这个罗盘。这是我师傅临终前传给我的,是他一生心血所在。我一直贴身带着,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它的。” “好吧,就算这样,那----靠着它,我们能走出去么?”我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老李二话不说,把罗盘递到我面前来,示意我仔细看。可惜,我对这些并不是很懂,除了知道最里面的小圆是天池,中间圆圈的区域是内盘,然后是外盘以外,顶多就是知道罗盘刻的细字乃是八卦方位和天干地支,但是对于它们的作用和用法,完全不知道了。 我茫然的摇摇头,道:“不明白。” 老李一听,大为惊讶:“罗技师,这么明显的异常之处你都没看出来?” 他这话一说,我更是茫然了,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仍旧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 老李指着罗盘,循循善诱:“你看,东方三山,与西方三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三十三章 生死门 这么专业的术语,我完全糊涂了,一点都不懂。迷茫的看着老李,道:“没看出来。” 老李无奈的看着我,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过来:“哦----原来你们年轻人不懂这些!”说得他自己好像是老人家一样。 我也超级无奈的笑笑,“是不懂。” 老李有些为难的挠挠头,道:“我要怎么给你说呢。这样来说……你总知道吧。东方三山属甲卯乙,八卦属震、离二位。”更专业了,我完全不懂。 “别急……你看……”老李十分好脾气的道,“不懂没关系,但是你看,你看罗盘,我刚才不是给你说的甲乙卯应属东方吗?你看罗盘上……”他用手指着罗盘上甲乙卯三字的位置,道,“你没发现这个方向不是东方吗?” 我这才看出端倪来,果然,甲乙卯三字不偏不倚在标示着正西方的位置呆着。不过,这点虽然明白了过来,但它究竟不对劲在哪里,还是糊涂的。 老李继续道:“罗技师,你是顶聪明的人,怎么这点都看不出来。你再看罗盘上标示着东方的这里。”他指着罗盘,又叫我看,“正东方这里,是不是庚酉辛三个字,八卦是兑、坎两字?”说罢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希望我能马上明白。 这下我懂了,也就是说东方和西方的方位完全对调了位置,那么在这个洞里,也许所有东西都是相反的。于是赶紧把这个想法告诉老李。 老李犹豫了下,道:“对,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对……不是所有的东西是相反的。而是,你看到的大部分东西都应该是幻觉。这里天干地支八卦全乱,进而会影响到在这里所有的人,致使他们思维也会跟着紊乱,继而出现幻象。”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幻象。这么一来,想必卓玛央金应该没看到的那么凄惨。那种不可抑止的哀恸立即消减不少。 “不要小看这种幻象,它完全能杀人于无形中。”老李神色凝重的叮嘱我,“如果你陷于悲痛和绝望中不能自拔,那么它就会出现你最害怕的东西,先从心里上摧毁你,然后活活将人吓死。”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老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我,“罗技师,你人沉不住气,情绪起伏大,最容易受影响,我有些不放心你。” 我禁不住有些汗颜,二十五六的人了,就是不知怎样去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反倒是老李,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但为人做事都十分沉着老练。 哪知如此心念一动,眼前老李竟然立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不知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指点点,似乎是说我一个大男人如何如何不济事,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理随即涌上心头。 是幻觉!连忙提醒自己:“幻觉!”好在惊醒得快,幻象立即消失,老李重新出现在面前。绕是如此,我还是吓出一身冷汗来,不想此地竟能如此迅猛的影响人。 老李应该也看出来我差点走火入魔,关切的问:“罗技师,没事吧?” “没事。”我不着痕迹的擦擦脸上的冷汗,连声道,“没事没事。” 老李诚恳的道:“罗技师,在这里,你一定要完全相信我,还有就是把你自己当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想的白痴----我实在不放心你,你心里的事情太多了,这是大忌。” 我看着老李,他眼里全是诚恳和关心。不过,还有个疑问,问了我才能完全放心什么也不想的跟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怎么摆脱幻象的?”我道。 老李一笑,带着不着痕迹的自负,“我是正宗茅山传人,心无杂念,邪物自然不得近身侵害----这是进门第一天师傅就告诉我的。刚才一掉下来,我一感觉不对劲,连忙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打坐。然后听到隐隐约约有你的声音,可是到处都是昏暗的,本想掏出罗定方向来找你,结果哪知罗盘上的方位全乱。我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追着问为什么会明白过来,我说了我是道家弟子,明白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呵呵,罗技师,其实我听到的你的声音也是我自己的幻觉,我是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在这里找到你的。因为你隔我那么远,不可能会听到你的声音。” 听了他这话,我完全放下心来,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放心的跟着老李,相信他能找到出路带我出去。 “罗技师,还有个好消息。”老李笑呵呵的道,“正是因为这里的方位全反,我们本来是从生门掉下来的,如果方位不乱的话,生门没有出路,死门更不用说了。但在这里,这个生门就是死门。也就是说,洞里完全还有生门可供我们出去。” 我不懂老李满嘴的生门死门这些,但是他的最终意思我明白,那就是我们有活路。 “那最好,我们赶紧去找。”我急匆匆的站起来,道。 老李跟着也站起来,他道:“找生门是我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心无旁骛,不然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我也明白,于是真的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傻瓜白痴,不再想任何事情,只管跟着老李走。 老李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好几次差点碰到岩石,他也毫不闪避,照走不误。想必应该也是幻觉,因此我也毫不犹豫的跟着他穿过岩石往前走。 走着走着,慢慢的,心越来越空明。再也没见到任何奇怪之物,包括连岩石都没有见到。看来我还不是心魔很重的人,于是忍不住暗暗夸奖了一下自己,哪知高兴劲还没过,又出现幻象了,我居然看见马亚提斯躺在地上,满脸绝望。 我一下子愣住了,自己并没有想起他,怎么会出现他的幻象?“老李老李……”我忙道,“不对劲,好像,我没有想的东西怎么也出现幻觉了?” 岂料老李一脸平静的指着地上,道:“是不是看见马亚提斯了?” 我猛点头:“就是就是,你怎么也看见了?” 老李没说话,蹲下身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马亚提斯,并叫他的名字。 “没用的。”我对老李道,“幻觉……我开始还不是一样觉得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手感触感都和真人无二,哪知其实根本就不是你们,只是空气。” 老李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罗技师,这次好像不是幻觉……是马亚提斯。” 我仍旧不相信:“怎么会。他不是设的陷阱让我们掉下来的吗?有必要他还要自己下来再查看一下我们死没?” 老李摇摇头:“不对,不是他设的陷阱,这里的布置完全按照奇门八卦来设定的生死门,一看就是高手所为,马亚提斯再厉害,再懂汉学,也不可能做到这点……所以,你完全放心,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而且是真实的。来……来帮忙把他扶着坐起来,他还有用处,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老李边说边扶马亚提斯起来,我立即上前去帮忙。 基本和我苏醒的情况应该差不多,很快,老李也把马亚提斯弄醒了。马亚提斯看见老李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增,你怎么没有杀我?”想必是看见老李杀他了,心里没鬼,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忍不住冷笑两声。 老李什么都没多说,只把幻象的事情对他重复了一遍。马亚提斯极为聪明,立即领悟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里放空就是。”他道。 老李点点头,又问他是否能走路,能走的话,撑着点赶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回去。马亚提斯拍拍自己的胸膛,大声道:“没事没事,好着呢。” 好就好,老李不再说话,起身带路,叫我们跟在后面。 马亚提斯和我并排走着,他几次想张口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去。我看得真切,也不管他,只跟着老李走。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到了什么地方。老李忽然停了下来,仰头看什么东西。我疾步上前顺着老李的目光一看,石壁上赫然一片密密麻麻的藏文,乃是雕刻所成,一笔一划工整规矩,不见丝毫慌乱,从笔迹分析来看,如此的沉着,应该不会是看到什么可怕的幻象所雕刻成的。 “应该是记载的什么东西。”我笃定的对老李道,“从运笔的痕迹可以看出来。不过……具体内容我看不出来,不认识藏文。”说完一脸的无奈。 老李也皱着眉道:“这个藏文应该很重要……但是但是……我们都不认识藏文,怎么办?” 然而,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马亚提斯跑过来,凑到我和老李面前,自告奋勇的道:“我认识藏文。这上面写的是……” “等等等等……你说你认识藏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马亚提斯,“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是汉学家,是地质学家,什么时候你变成葬学家了?”怀疑的态度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 “汉学家不能懂藏文么?你们别忘了我祖父是做什么的,如果不懂藏文,我能被派来西藏继续寻找地球之眼?”马亚提斯不满我对他的赤.裸.裸的怀疑,道。 “好吧,那你说,这上面写的什么?”我道。 第三十四章 许之午的爷爷和希姆莱手下 马亚提斯略略踌躇了下,似乎有些的惊讶的念道:“佛与众有情,立相诸一切,非界无任何。是故,身语意之我,一切是名相。”每个字都拖长了声音,大概念出来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我生性愚笨,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听起来是好像是经书一类的东西。问老李,他也不懂。再问马亚提斯,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们中国人都不懂,我怎么会懂?我又不是神仙!” 也是,我干嘛指望一个洋鬼子能懂经书。于是也不和他计较,问他是不是那么一大段藏文就是这么一句话。 “当然不。”马亚提斯道,“还有呢,我没有念完。”他将连凑近那些文字了些,然后又念道,“如是所观,实为心念。心念魔则见魔,心生鬼则见鬼,心空明方无碍。”这个我听懂了,意思是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你心念所致,心里住着魔的人,见到的就是魔,心里有鬼的,眼前见到的就是鬼,只有内心清明纯净的人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老李之前不是也跟我说过同样类似的话吗?看来他说的是对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对老李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之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爱装深沉的,并没有多少文化可言的大老粗一个,但这次他显露出来的本事,和传统的道家文化涵养,不得不让我惊叹。 马亚提斯念完这几句话,又埋着头仔细看了看那些文字,然后道:“就是这些。” 藏文和汉字是有些不同,往往一大堆藏文翻译过来,也就几个汉字就解决了的问题。因此我也相信马亚提斯并没有欺骗我们。 “哎,说的都是废话。还用得着它在这里说半天我看到的就是心里想的么?老李,你早就给我说过了。真是……”我有些失望,本以为那些文字会是指引我们出洞去的,没想到是一通废话。 老李若有所思的道:“罗技师,你先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说罢,他掏出罗盘来,仔细的定方位。这些我是外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盯着。 老李不急不徐的踏着八卦方位(猜着应该是),每走一步便停下来,看一眼罗盘,然后再继续。 我和马亚提斯都紧张的看着他,等他指出一条生路来。 走了几步以后,老李忽然面现喜色,自言自语的道:“是了,是这里。”然后扭头叫我过去,略略有些激动的,“罗技师,找到生门了!” 我赶忙两步上前去,可是四周仍然半死不活半明半暗的,并没有什么门一类的东西。“老李……这个……门在哪里?”我白痴的问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不已,不一定说是生门就非得有个门在那里。 结果,老李听完后,要笑又极力忍住的道:“所谓生门,并不是有个门……而是可以逃生的方向。罗技师,你平日的聪明哪里去了?” 我不禁汗颜,确实不知怎么的,脑子好像混沌之极一样,但又不敢往深里去,怕心念一动,又出现幻象和心魔。 “来吧,都跟着我走。”老李极有气势的将罗盘小心的捧在胸前,转身大踏步走----我已经弄不清楚方向了,只知道跟着他走,至于具体朝哪里走,根本说不上来。 马亚提斯不用我去招呼,十分主动的跟着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像掉下来之前,他是说他们绘制了精确的地图的。那怎么他不知道根据地图的指示闪避开,反而跟着我们一起掉了下来呢。心里这么一想,自然而然的就问他去了。 马亚提斯也有些迷茫的样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地图上没有说那条隧道里有陷阱。” 我一听,不禁乐了,他当地图是按图索骥的万能药么,于是道:“敢情你们的地图什么都还会标上去,是不是有朵花有棵草也要标明?” 不料马亚提斯正色道:“是,我们的地图就是精确到这种地步,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先辈。那些都是他们穷尽一生寻找地球之眼所得来的……他们当年……” 马亚提斯准备还要继续说下去,我突然觉得头皮一麻,连忙挥手打断他的话,紧接着脑子莫名其妙的变得无比清楚,听觉视觉都被清空了一般,但又灵敏无比。我从小这方面的感觉都比别人敏感,立即回过神来不对劲,连忙拉住老李,叫他不要往前走。 老李疑惑的看着我:“罗技师,怎么?” 我脑子非常非常清楚的告诉自己,不能走,危险,危险!可是看着老李,这些话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来,“歇一下吧。”我讷讷的道。 还好老李并没有追根究底的盘问,十分理解的点点头,停在原地。 我想找个地方靠着坐下来,但是看看四周,又好像没有可以靠的地方,只得盘腿在坐在地上。马亚提斯有些不满的道:“急着赶时间出去吧,这里呆着让人心里发毛。” 我就是因为心里发毛才不敢乱走的,我的直觉向来比谁都灵敏,感觉不对劲,肯定会出事。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这么说!于是我十分没好气的回头去瞪了他一眼,瞪完刚要转头,马亚提斯的背后忽地出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一个带着老式圆形高度近视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穿着灰色长衫,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另一只手拿着自来水笔,脸上带着一种极为恐惧的神色,直愣愣的在马亚提斯背后看着前方----也就是我们这边。他的脸非常突兀非常明显毫无防备的出现在马亚提斯背后,一双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绝望而惊惶的看着我们。 我直觉脑袋“唰”的一下,所有汗毛立时倒立起来,一股凉意嗖嗖的爬满整个脊梁骨。“老……老李……”我结结巴巴的,指着前方想叫老李看。 老李听到我声音不对劲,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看,脸色剧变,失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马亚提斯见我们都盯着他背后看,以为是我们恶作剧,不以为意的转过身去,刚一转身,他立马吓得大叫一声:“上帝!”随即瘫软在地。 而那个穿着长衫的老头子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反应而出现任何的表情,似乎我们根本不存在,他直愣愣的盯着我们这边,盯了一会,眼睛忽然失去了焦距一半涣散茫然起来,接着脸上的肌肉开始萎缩,慢慢的变成干巴巴的,毫无水分的一张皮,但是他并没有死,忽地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写一半又停下来,看着我们背后,然后再继续写。 且不说他的样子吓人,我被他看那么几眼,全身已经吓得动弹不得了,可是心里又忍不住很想知道他究竟在看我背后什么东西。 终于,好奇心占了上风,我慢慢转身往后看去,哪知这一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我们背后,赫然几个穿着二战时期纳.粹军官军服的人,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持枪带刀,相反手里拿的是工兵铲等物,在奋力的挖掘什么(看不清,只看到他们有这个动作),这些人脸上均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绯红色,白色的汗毛被映照得十分清晰。他们的眼眶无一例外都深陷,眼珠变得外凸,呈猩红色模样。但是他们自身仿佛丝毫不觉得怪异,低声用德语讨论着怎样才能炸掉出口,完全封死宝塔的问题。是的,他们说的是德语,讨论的这些不用翻译,我脑子里直接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边那个老头子,继续在记录变得诡异了的德国人的行动。写了一会,他似乎手有些酸了,于是甩了甩右手,又将眼镜取下来呵气擦了擦,又带上。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的神情举止。忽然,老头子好像想起什么,有些欣慰又有些不甘的自言自语:“我们许家有后,这点总算还对得起列代祖宗,只是不知这次能否找到长生不死的秘密,如果不能,只怕只能埋骨于此,做个没有后人祭奠的孤魂野鬼了。”说到最后,言下已是十分凄凉。 “许家?”我一愣,“难道和许之午有关系?”随即一个念头闪进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对自己极为肯定的道,“就是许之午的祖父了。”完全没有来由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像电影切换画面一样,没有任何过度的,隐约好像“轰”的一声,紧跟着洞里硝烟弥漫,浓重的火药味差点让人窒息。然后几个纳.粹分子轰然倒地,身上的皮肉骨架四处飞散,带眼镜的老头子大叫一声,将笔和笔记本猛的扔出去,倒地不住挣扎。 我手心全是湿漉漉的冷汗,望着眼前的一幕幕,除了恐惧害怕,还是恐惧害怕。 戴眼镜的老头子挣扎了一会,渐渐没了力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也不停的哆嗦,衣服渐渐变得宽松肥大。 第三十五章 魔障 正在此时,洞里忽地万籁俱寂,万象俱灭。不等人回过神来,所有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根本没有出现没有发生一样。 我惊吓之下,已经完全没有了正常思维,战战兢兢的问老李:“老李……怎……怎么了……” 老李一脸阴沉,气势极为吓人,沉着脸道:“邪物!鬼怪!” 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完全失去了辨别力,老李说是鬼怪,就认为是鬼怪。大凡是中国人,不管他受过多少的教育,不管信奉什么,只要提到鬼怪,心里总还是有或多或少的阴影,我也不例外。因此听说是鬼怪以后,脑子轰的一下,全懵了。难怪自己会觉得不对劲,难怪会脑子忽然十分清明,原来是自小就对鬼怪邪异之物十分敏感的身体在向我发出不对劲的信号。 这方面我完全不懂,只能求助的看着老李,他是正宗茅山弟子,会有办法的。 果然,老李又从贴身的衣服里往外掏什么东西。半晌,他拿出一把小黑木剑来,虽然在惊惶之下,我还是认出来了,当初在强巴克山上的时候,他也用过这个东西----是雷劈桃木剑。但当日并没起到作用,今天……想到这里,我不敢往下想…… “……”老李对自己的桃木剑也不是十分有把握,他欲言又止,举着桃木剑,也不知道该先驱那一方的邪,而且现在它们都通通消失了,找不到踪影。 不过,要是真有鬼怪在的话,老李应该能找到吧,以他的功力来说,应该不是大问题。我真的完全已经把希望放在老李身上了,这些事,我完全没有办法的。 老李大约也自知责任重大,壮着胆子起身,口中念念有词,将桃木剑横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朝刚才出现许之午祖父的那块走去,说是走,其实双脚的架势看起来更多像是准备随时拔腿而逃。 老李每走一步,我就跟着心猛的跳一下,不知道他那桃木剑会劈出个什么样的恶鬼来,又不知周围会在什么情况下,猛地又出现刚才那样的场景。 “咔!”一个很细微但极为清晰的声音兀的响起,老李吓得连连往后退,回头一看,他脸上居然全是大滴的冷汗。我跟着心里一紧,又不知道那响声究竟是什么事物发出来的,更是害怕。 老李退后两步,紧张的举着桃木剑,预备随时劈下去的样子,但两腿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罗技师……”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但又根本掩饰不住,“罗……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点点头,想说听到了,但是紧张得喉咙里竟发不出字的音节来。 老李见我没有回答,也没再问,保持着身子之前的姿势,脑袋慢慢的转来转去,眼睛警惕的巡视周围任何风吹草动的情况。 然而,让人郁闷的是,直到我紧张害怕得自己都麻木了,那些奇怪的现象都没有再出现过,洞里的气氛安详得不能再安详。 “老李……也许……没什么事了……”我犹豫不决的想叫老李过来坐下休息会,“再说……我们都是……血气方刚的人……正气足,应该……应该……”连说两个应该,本想是说应该没有鬼怪敢来的,但是想到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老李其实心里也害怕,见我叫他休息,连忙过来挨着我坐下。洞里安静得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咚咚”的跳的声音,看来他的恐惧完全不在我之下,只是因为想保护我们(也许是这样),所以才壮着胆子去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激的看了看老李。他只顾自己大口的喘气,根本不管我眼色如何。 “罗练……”马亚提斯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他老人家额前的头发完全被冷汗打湿,浅蓝的眼睛里全是恐惧,“罗练,李增……那是我祖父……”他结结巴巴的道。 自然应该是说的那些纳.粹军官了。“哦……你祖父死了么?”我说的纯粹就是废话。 马亚提斯道:“当然,可是……当年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所有回到德国的队员都说我祖父和几个同伴一起失踪了……”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去,自言自语似地用德语说着什么,我听不懂,也不去管他。 老李渐渐气息稳定了下来,他道:“罗技师,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出现那些东西,按道理来说,如果真是鬼怪的话,雷劈过的桃木做剑,应该是没有任何鬼怪能躲过的。可是,为什么我请出桃木剑来,居然半点反应都没?” 我茫然的摇摇头,想说强巴克山上我们以为是鬼怪的起尸,不是用桃木剑也没有办法的么?可是,转念一想,那个是活生生的能触摸到的东西,说它不是鬼怪也是可以理解。那之前凭空出现的影像,这个怎么解释,除了鬼怪以外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说得通。但既然是鬼怪作祟,怎么可能不怕桃木剑呢? “不知道。”我摇摇头,爱莫能助。 老李低下头自去思考。 过了一会,我惊吓过度,一时竟疲倦之极,感觉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老李,我想睡会。”我恹恹的道。 老李想也没想,直接道:“别睡,怕你心思太重,万一做噩梦,出现幻象的话,只怕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可是,我真的很困很困,老李再说什么,都不想管了,先睡一觉再说,就算死也要睡! “不行,撑不住,真的要睡。”我闭着眼睛,把头埋在胸前,就要打瞌睡。不料老李竟然抓着我的胳膊使劲摇:“罗技师!罗技师!你看!”又带着惊恐。 我只道是老李不想我睡觉,怕我出事,故意演的戏。因此也不管他,头也不抬,迷迷糊糊的问他怎么了。 “出来了……又出来了……”老李手和声音都开始打哆嗦。 我一惊,立马意识到老李不是在哄我,抬头一看,竟是一只大嘴怪摇摇晃晃的朝我们走来,但是目光又不是看着我们,而是盯着我们身后的某处。 我顺着它那目光往后一看,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那肯定就是冲我们来的了。我大骇,连忙拉着老李就往一边跑,马亚提斯跟着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抱头滚向我们脚边,同时嘴里大叫:“……”是德语,听不懂。 不过我们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上他在说什么。拉着老李赶紧往一边跑,想找个角落隐蔽起来。刚跑出去几步,那大嘴怪竟又转过身去,依旧没看我们一眼,摇摇晃晃的悠闲的走开了。 我惊魂未定,目瞪口呆的看着它一步步走远,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没……没看到……我们。”老李低声道。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想说找个地方躲着休息下,或者叫他用桃木剑除掉那大嘴怪,可是心里实在有些没底,两次危急的情况下,桃木剑都没有发挥出半点传说中神奇的效力来。 慢慢的,大嘴怪摇摇晃晃的走得不见了,我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绕是如此,我被吓了个半死。 “我们……赶紧走吧……”我真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出这个洞,回去立即投入训练,只有见到大群大群的人,才能消除我对深不可测的黑暗的恐慌。 “……”我话才落音,马亚提斯又是一声鬼叫,还是德语。 “什么事?”我转身没好气的问他,也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何异常情况。 “……”马亚提斯又说出一串德语,然后又意识到我们不懂,改用汉语惊恐万分的道:“看顶上,头顶……” 我抬头一看,这下可是奇了怪了,头顶上竟然像在放一个画面不甚清晰的电影一样,是电影,那种距离感很明显,和刚才的大嘴怪之流就在身边出现的情形不一样,就像一个黑白又略带着点色彩的无声电影一样。许多藏族人,密密麻麻的,满脸喜色的朝一个地方蜂拥而去,前面领头一个带着高高王冠的人,神色肃穆,不住回头,似乎是在吩咐大家保持秩序。 成千上万的人潮水一样不住的往前涌,但又个个都规规矩矩的,没有发生半点推搡拥挤争吵之事,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就是无数个人头不停的攒动着。 画面开始还清晰,慢慢一会就模糊起来,到后来完全融入在洞顶石壁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老李不是说这里所有出现的东西都是我们的思维作怪吗?桃木剑之所以没效力,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因为都是我们的思维所致,又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所以…… 不过转念一想,又好像不对,不可能我们三个人都想到一处去了,只有想到一处去,我们才能同时看见相同的东西……但是,我可以发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里会出现纳.粹军官,顶多马亚提斯会这么想,他祖父不是希姆莱的手下吗?只是,他的想法,怎么会影响这么大,会导致我们都看见他所想所思所致的场面? 第三十六章 真相? 这样的情况,换作任何人看见了,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画面消失,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脸上不知作何表情好。 半晌,洞里没再出现任何动静。但没人敢放心大胆的坐下来休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突然就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了。我的心咚咚直跳,心口里面就像安了一个弹簧一样,心每跳一下都要从里面冲出来一般。 “也许……”马亚提斯所有所思的对着我们道,“也许……好像你们并不知道一些事,对吧?” 我看了看老李,有看看马亚提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事?” 马亚提斯还在犹豫着说不说,想了一会,才吞吞吐吐的道:“就是……这里磁场是紊乱的。你们知道吗?” “磁场紊乱?”我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这里的情况类似于鬼打墙一样,脑子里出现的幻觉是因为磁场紊乱的原因?” 话才落音,老李立马接过话去,道:“难怪罗盘方向全反,莫非也是这个原因?” 马亚提斯摇摇头,道:“你们说的鬼打墙和罗盘,我不明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李从怀里掏出罗盘递到他面前:“喏……就这个。”马亚提斯迷惑不解的看看罗盘,依旧是摇摇头,道:“你们中国人真奇怪,随身还带着个铜盘子。”估计再给他看下去也无益,这么地道的中国物件,他一个洋鬼子,肯定不明白的。 “算了,老李,他不懂的。”说到这里,我话锋一转,道,“罗盘这里是可以用磁场紊乱来解释,但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情况呢?怎么说?”这话虽是我朝着老李说的,但其实意在问马亚提斯,这家伙真的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址学家,他的分析不无道理。 老李摇摇头,表示不知,我转而看向马亚提斯,他耸耸肩,双手一摊,道:“磁场紊乱能影响人的思维,也许……我们的思维都受到影响,所以看到了诡异的东西。就这样。” 我还是有些不赞同马亚提斯的说法,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没有弄清楚,只是这么个感觉,但具体的也说不上来。一时也没话反驳马亚提斯,他说完这一通话,大约是弄明白了原理,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恐惧,带着轻松的口吻和我们说:“没想到还能见到我祖父。他老人家当初是希姆莱将军钦点的爱将。可见他当年是多么的神勇……”说罢两眼只管乱转,一脸崇敬,敢情还想看到他祖父一样。 我心里冷笑一声,也是希.特.勒脑子发热,会相信他们的祖先有一支流落在西藏,还会相信希姆莱那个狂热的异教分子的说法,相信会有个地球之眼存在。只有他才会在国内国际情势都不利于他的情况下,还把国内的精英人士派到西藏来。 老李对马亚提斯的话没什么反应,只管走神想他自己的事情。我知他是个有办法的人,于是也不打扰,静静的站在旁边。 过了一会,老李抬起头,道:“还是走吧,再呆下去,磁场对脑子的影响过多过大的话,出去回到正常地方,我们岂不会变成疯子?” 此言一出,我大惊,一想也是这样。于是连忙催着老李找生门。 “生门找到了,就是这里,再往前走就是。”老李面无表情的道,说完又不带头走,只管站在原地发呆。他不带路,我自然是不敢乱走的。说实话,真的很怕突然从哪里又冒出一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出来。 马亚提斯有些犹豫的看着我,道:“罗练,我……我应该有地图的。我……想看看……你帮我照照灯。” 我早就问过他地图的事情,不过当时又被什么话给岔开了。想到这里,也不好说什么,给他打上灯,他老人家从怀里摸索出一张防水布做的地图来,上面的线、路标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马亚提斯将地图凑近灯边,仔细分析着。我毫不客气的也跟着看。可是,好像他的地图,我看着并不眼熟,按道理我在古格遗址也来过这么多次。虽然从进干尸洞里就陷入到曲曲折折陷阱无数的地道里,虽然我也很没方向感,但直觉告诉我,他的地图不对。 于是问马亚提斯,“地图谁绘制的?” 马亚提斯头也不抬,道:“祖父他们的同伴,队员。” “确定十分准确?” “……”马亚提斯又一次犹豫起来,他想了想,“开始一直是对的,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又不对。” “什么是又不对?”我拖长声音问他。 马亚提斯有些无奈:“至少地图上没有表明有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不知是个什么东西的鬼地方,也没有标注出我们掉下来的那条隧道上有陷阱。” 我一听,心想“你不是说你祖父他们连一花一木都要标注上的吗?怎么连大陷阱都没标上!”不过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眼前不是冷嘲热讽斗气的时候。 “好吧……这样来说。”我道,“那你这个地图,你觉得还有用吗?” 马亚提斯一听我这话,连忙两手护住地图,警惕的看着我,生怕我要撕毁它,过了一会,见我没有要动手的样子,才仔细的将它折起来,仍旧放回衣兜里,才道:“应该还有的。不然我祖父的同伴冒死把它从西藏带回德国做什么?” 我没心情和他争论这些,不再理他,转而问老李:“老李,你什么看法呢?” 老李道:“这里严格的按照八卦阵布置,生门只有一个,走其他方向纯粹是自寻死路。所以……除了往前走,我们别无选择。” 既然别无选择,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走就走吧。我也不愿意多耽搁,那些随时会冒出来的场景真的让我害怕,打心眼里的害怕。因此我抬脚就带头往前大踏步走去。老李犹豫了下,也跟着往前走,马亚提斯愣了一会儿神,也还是跟了过来。 说实话,往前走我心里也是没有底的,不过,不走又能怎么样?留在这里等死? 完全不知道我们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圆是扁,灯光照出去也照不到多远,四围全是昏暗模糊的粘稠的雾。只能以时间来计算我们走路的距离。 大约才五六分钟的样子,我走着走着,开始那种脑子突然一下子空明的状态又出现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然后不等前面出现状况,连忙返身回走几步。老李看得奇怪,连忙问我怎么回事,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他,他也不敢往前走,呆在原地。 果然,我才话落英,前面的地方就又出现怪状况了。整个前方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幕布一般,然后依旧是一群兴高采烈的藏族人们,他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向前看什么东西,所有人都一样的表情,无比的兴奋和期待,又带着些小紧张,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咳嗽声都没有。 画面就此定格了一会,然后有个十分有地位模样的人出来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散开。人群立即左右散开,中间让出一条道来。紧跟着,一个头戴王冠的男人出现了,他两只手里分别拿着一个东西,高高的举着,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接着满意的点点头,神色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炫耀,然后他转身往更前的黑暗里走去。人群都眼巴巴的继续伸长脖子看着他。 我觉得这带王冠的男人十分眼熟,似乎应该是在干尸洞的岩画上见过。虽然两者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但那顶王冠,却是和岩画上的相差无几,而且我人群中还有喝酥油茶的老太太,岩画里也有,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衣服首饰均一模一样,还有还有,那戴王冠的人手里拿的东西,觉得熟悉之极,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了,那不是金眼银珠么?!还是两尊! 我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揉揉眼,想仔细看看,确定下是不是金眼银珠,但那可恶的王者,往黑暗里走无竟再也不出来,过了一会,又是刚才做手势的那人出来,向大家一招手,众人欢呼一声,立即有条不紊的跟着他往黑暗深处走去。 然后画面渐渐的隐没,竟似放电影一般。 我这回连害怕都没有了,心里完全只有好奇,不会是我们进入到《楚门的世界》那样子的世界里去了吧,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是刻意的人为出来的。 这次真的和放电影的情况差不多,一个大黑屏幕,然后陆陆续续出现一些画面,然后有渐隐的手法宣布又一段落结束。 “老李?”我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哪知扭头一看,他眼睛眉毛皱在一起,正好也想开口问我什么。 不等他开口,马亚提斯凑过来,大惊小怪的道:“金眼银珠,两个两个!” 我一惊,连忙问他:“你可是看真切了?那人手里拿的是两个金眼银珠?” 第三十七章 第二尊金眼银珠 马亚提斯一脸肯定的道:“确定是。两尊金眼银珠。”说完,反问我和老李,“你们难道不知道有两尊金眼银珠?”言下十分诧异。 我才该诧异,仿仿佛佛记得尼琼以前说过是有两尊金眼银珠,但是说是一尊给了升泰。另一尊由拉巴家里人收着----不过不知后来有没有流落出来。貌似拉巴一直都只说自己手里只有一尊金眼银珠,从来没有提起有第二尊。因此我倒只记得只有一尊金眼银珠了。 “我没有听说。”老李道,“只知一尊。” 马亚提斯忽而诡秘的一笑,道:“你们当然不知道……也许,我记错了也说不定,说不定只有一尊金眼银珠。刚才那个画面,大家可以忽略不计,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这话很明显欲盖弥彰,我盯着马亚提斯,冷冷一笑,没有说话。他倒是识趣,不敢轻易说话得罪我们,讪笑两声,收敛起自己的拽样,低眉顺眼的不再装牛叉。 既然他识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转而向老李说了当年拉巴就家里古格匠人之事,老李听说那匠人做了两尊出来,一尊给了升泰,另一尊则是给了拉巴家里,十分不解,问我:“好端端的,既然是在拉巴家里,怎么到最后尼琼送给拉巴以后,他还是只有一尊呢?不对劲吧?”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可是看拉巴当日的神情,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只一味的说不如不从尼琼手里买来才好,买来还是祸事,后来还是在我们的陪同下去银行,放在保险柜里的。从来没有听他说第二尊的事情。 “……”马亚提斯看了看我和老李的脸色,想要说什么东西。不过又不敢确定我们是否爱听。 我觉得他这人还真有点贱,说他两句吧,态度不好一点,他立即变得奴颜婢膝的。“说吧,你想说什么。”我不耐烦的道。 “你们……你们……哎……你们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怎么说呢……”马亚提斯显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的道,“你们说的那个尼琼,我认识,明里暗里也和他打过交道。你道是他真的感恩戴德才把金眼银珠卖给拉巴的么?” “听起来还另有原因?”我一愣,问道,“尼琼打了其他主意?” 马亚提斯轻蔑的一笑,道:“也只有拉巴那个笨蛋才会相信,至少许之午是不会信的。要是其他人……” 我假装没有听出来他话里见缝插针的嘲笑,耐着性子问道:“那你知道尼琼的意思?” 马亚提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我能不知道?他们家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我们监控着的。说实话,不管是金眼银珠放在他那里,还是放在拉萨的拉巴家里,对我们来说就等于放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手可得。” 我不动声色的等他炫耀完,说完,然后才问:“说这些,究竟和尼琼的小算盘有什么关系?” 马亚提斯斜眼瞟了我一下,转过脸去,才道:“你们倒真是聪明……尼琼祖辈几代人守在古格,为的就是等到第二尊金眼银珠,好打开进入七层宝塔的入口,进入到……”说到这里,他并不说进入到什么地方,又立即话锋一转,“等了那么一百多年,该找的地方,该找的人,都找了,但依旧不见另一尊金眼银珠的。尼琼能不急吗?所以他才铤而走险,把金眼银珠卖给拉巴,让他带回拉萨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目的就在于等着有另一尊的人,自动出现。他这是引蛇出洞,只要那人出现,他们就有办法把两尊金眼银珠都弄到手。” 我听得心里简直是火冒三丈,敢情尼琼这厮还把我们每个人都算计进去了的,难怪我们一去,他装作那么推心置腹的告诉我们那么多东西,原来都是别有用心!最恨被人算计,大.爷.的!要是再见到这厮,不把他皮剥了,让他生不如死真是不能解恨。 “你们一到拉萨,我们的人就注意上你们了……不只我们,尼琼的耳目,还有其他人的耳目,早就盯着你们的。不过,好像那拨神秘的人对你----罗练,倒是挺照顾的,好几次有人想下手弄走你,都被他们打发走了……不然,你以为那些在藏餐馆里出现的唱藏戏的少女,以及你们在银行门边的等拉巴的时候,出现的擦皮鞋的小孩子,还有递纸条给尼琼小乞丐,都是偶然出现的么?”马亚提斯眼里对我们的鄙视任谁都看得出来,但这次我没有发火,他说的是事实,这些不平常的事情,本来我应该注意到的。可惜当时竟真的大而化之的过去了。 我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沉声问他:“你还知道什么?” 马亚提斯笑道:“我还知道,尼琼所有的耳目的动静都在我们的人的眼皮子底下,还知道另外有一拨人也一早盯着你们,尤其是罗练那拨人对关心得很!不过,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他们似乎十分神秘。”说完,又冷笑道,“你以为拉萨就是一般人眼里那样子,游人来来往往,热闹繁华但和谐得不得了么?就凭暗中盯着金眼银珠的这三股势力,随便一方动个指头……嘿嘿嘿嘿……”说罢不住的冷笑。 我听完却是冷汗直冒,原来这其中有如此多的厉害关系,我自己被人莫名其妙的暗中保护,更多的是被人打过不少主意,居然都没有察觉到,……要是换做*的话,那……完全不敢去想是什么后果。 这次我们谈话谈了如此长的时间,那些奇怪的画面竟再也没出现。我暗自希望那王者举着金眼银珠的画面再出现一次,好看清他手里举着的究竟是几个金眼银珠,因此老李几次说再继续往前走,不要逗留。我都故意找借口磨蹭着,希望那画面再出现一次。不过,事与愿违,那画面再没有出现。老李很是忌惮这里,极力催促我赶紧走,于是也就只好往前走了。 完全模糊的地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东西,老李拿着罗盘,走几步停几下,小心翼翼的怕走错一步,我跟在他后面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堆垮塌的的泥土,夹杂着木柱和砖石等物,混合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我不由得愣住了,难不成这还是被人炸掉的? 老李也回过头来,一脸疑问的看着我。我不知原委,又扭头去看马亚提斯。马亚提斯道:“应该是炸掉的。而且……应该是我祖父他们炸掉的。”只要是我们有事要问他,他总会不失时机的流露他的自负骄傲和骨子里对中国人的鄙视,现在也一样。 我冷笑道:“你祖父他们倒是好本事,还能跑进来炸掉这个莫名其妙的洞。”很明显的不相信希姆莱的手下会无聊到这个地步,跑来炸一个破洞。 老李也跟着附和。 马亚提斯立即又低眉顺眼的不说话。 我懒得和他计较,说了两句就算了,心里盘算着怎么出去,这被炸掉的地方,也许会是一个出口,至少生门是这个方向----这让我生出了莫大的希望来。 于是叫老李打好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出口。老李依言而行,很容易的,我就在一堆横七竖八的木头砖块下面,找到了一个能容人猫腰钻过的小洞。 “老李,你来看……”我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出口出口!” 老李弯下腰,打着灯往里照了照,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想了想,道:“也许是出口。不过,别急……先让马亚提斯钻过去看看。” 我同意他的意见,不可能什么危险都是我们去,他马亚提斯就等着享现成的福。 于是把马亚提斯叫过来,我非常和颜悦色的告诉他,现在这里有一个出口,我们决定让他先出去,我们殿后。 马亚提斯不是笨人,听我们这么一说,立即反抗,道:“万一遇到危险呢?我怎么办?” 我冷笑,问他:“那你的意思是有危险就应该我们去?” 老李沉着脸,往地上狠狠吐了两口口水。 马亚提斯是何等人,知道我和老李逼他前去,如果他想反抗的话,至少也要摆平我们两个才行,而事实上他绝对没有这个实力。因此他脸色虽然不好看得很,但到底权衡了下利弊,还是乖乖的钻那小洞去了。临钻前,他一再叮嘱我们:“要是看见我不对劲,你们一定要救我。” 我和老李自然是说“当然当然。” 马亚提斯一千个不放心的看了看我和老李,猫腰朝小洞里钻去,他一进去,没走一步,就 停一下,确定没有危险了,才继续往前。我和老李也不催他,任他慢慢的爬。 不到十分钟,马亚提斯顺利的爬了过去,他回头兴高采烈的朝我们挥手,叫我们过去。我立即就想爬过去,老李拉住我,示意等会看马亚提斯会不会遇到危险再说。 过了一会,马亚提斯安然无恙,没有任何事情。于是老李这才叫我一起过去。 马亚提斯笑容灿烂的不能再灿烂的看着我们,等我们赶紧过去。那个笑容,说不出的亲切说不出的温和。 第三十八章 马亚提斯的报复 老李殿后,我快爬到洞口的时候,马亚提斯甚至还主动伸手来拉我一把。我站起身来,刚想拍拍身上的灰,马亚提斯笑得无比灿烂的指了指身后,叫我看。 我一看,立时目瞪口呆。那地上,横七竖八的竟然有十来具尸体。有身着开始外面洞里出现的二战时,纳.粹军官服装的人,也还有一个穿着中式长衫的。乱糟糟的倒了一地。除了这些死人外,哪里有半点出口的影子!难怪马亚提斯笑得那么灿烂那么不怀好意,原来是报复我们逼他打头阵,故意引诱我们来着。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马亚提斯,拳头握得格格作响,只恨不得一拳过去,他立即满脸开花。正在这时,老李出来了,他见我怒气冲冲的样子,赶忙一把拉住我,问怎么回事。 我恨恨的道:“怎么回事?你看看地上的尸体,这明明就是条绝路。这玩意马亚提斯居然也不事先吭一声,还装出那么高兴的样子来,摆明了就是报复我们!” 老李摆摆手,叫我不要冲动。又说我们自己不对在先,确实不应该叫马亚提斯先进来,他毕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云云。很明显,这话是说给马亚提斯听的。 我立即明白老李的意思,不能马上和马亚提斯撕破脸,就像他不会和我们翻脸一样,毕竟双方都还有利用价值。于是瞪了马亚提斯几眼,算是表达自己的愤怒了。 马亚提斯依旧是笑容满面的,满脸无辜。没有表露出任何其他情绪来。我已经知道他就这副德性,心下告诫自己对他一定要多多提防。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毕竟现在大家谁都不能得罪,谁都有用。 “好吧,先看看地上这些死人。”我咬牙切齿的道。说到死人,好像一般地方,要是狭小的空间里摆上这么接近十具尸体,不管过多少年,肯定是有腐尸味的,但是,这里好像没有。不是好像没有,是确定……可以完全确定没有,只是一股非常浓重的火药味充斥了整个鼻腔。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老李,怎么这么重的火药味?”我捂着鼻子道,“真像是被炸开的一样。” 老李拿着灯对着尸体来来回回的巡梭一遍。不得不说的是,强巴恪山上的遭遇给了我和老李极大的心理培训。面对这么多倒地的尸体,马亚提斯笑过之后,我叫他多看几眼地上的尸体,他看了几下,就面无人色了,而我和老李根本就若无其事。 老李打着灯,我嫌有些尸体没看清楚,指挥他:“等……再照下那个中国老头子,对,就是这里。”老李面不改色的将灯对准一穿长衫的老头子尸体上,问我:“是这个吗?” “对对,就是……”我不敢走近去看,不过仍旧用手指指点点的道,“你看这个眼镜,还有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和我们看到的画面上的人很像?” 老李连连点头,一只捂着鼻子,一边瓮声瓮气的道:“是是,我也看出来了,只是后来那老头不是身体好像突然干瘪了一样的死了么?这里……看不清他身体是不是干瘪的,都死了快一百年的人了!” 马亚提斯有些摇晃的走过来,道:“这是许之午的祖父……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我又想起空中突然出现这个老头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现的直觉,就是无缘无故的觉得这就是许之午祖父。因此,马亚提斯这么一说,也就相信了。 马亚提斯继续沉痛的道:“你们要知道,躺在这地上的,全都是为第三帝国牺牲的烈士……是忠诚于元首的战士……” “打住打住!”我连忙制止马亚提斯的抒情,道,“你直接说这是什么人,至于他们是烈士战士,这个和我们没有关系。” 马亚提斯没有理会我,盯着地上纳.粹军官的尸体,怔怔的眼眶就泛红了,“其中还包括我的祖父。他老人家的照片我只在父亲小时候的合影里面见过。不想,有生之年见到他,居然会是一堆枯骨……他的故事,父亲自小就给我讲,不知听了多少遍……没想到自小就崇拜的祖父,居然会在中国这么糟糕的地下……变成一堆面目不清的白骨……” 我可以肯定马亚提斯中文不是一般的好,几句话下来,声泪俱下,居然让我觉得也有些凄然,跟着莫名的伤感起来。 好在老李说了一句很喜感的话,他说:“没事没事,不是衣服这些都还是好好的嘛,又没有变成灰。”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是一对照马亚提斯的话,就喜感之极,让我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李,你……” 老李无辜的看着我,“怎么,罗技师?” 估计说了,老李也不明白,于是我摇摇头,说没什么。马亚提斯伤感完毕,有些激动的要去翻看那些纳.粹军官的胸牌,说他祖父的胸牌是hbj76089。又说一定要将祖父的一点遗物带回德国去,让他的子孙凭吊。 我不知就里,听他说胸牌号说得有模有样,不知是计,就任他去。 不过,马亚提斯也是不知深浅,要是他经过强巴恪山上的各种“尸变”,想必是没有勇气说去翻看尸体,说不定一不小心,倒在地上的尸体们都一下子翻身爬起来,变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玩意儿,向我们杀来了。因此他执意要求一具具的翻看尸体的时候,我和老李都站得远远的,并且随时做好准备拔腿就往外逃的准备。 马亚提斯开始还是规规矩矩的捂着鼻子一具具查看倒在地上的纳.粹分子尸体,不过到后来,他就不时的瞟向许之午祖父,我和老李都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的盯着他,他好像有所畏惧,看几眼,又埋头去翻其他尸体。说来也奇怪,那些尸体竟然都没风化,马亚提斯不是轻手轻脚的人,但所有尸体的衣服都没有一点被他损坏的样子。 盯着马亚提斯也很无聊,我趁机数清楚了连着许之午祖父在内一共是九具尸体。 过了一会儿,每具纳.粹尸体都已经翻遍了,并没有找到传说中马亚提斯祖父的胸牌,而且所有人的衣服都没有胸牌,但他居然还仔仔细细的找了个遍。这事好像不对劲,我也忽然想起以前见过所有的纳.粹军服图片上并没有编号一说。 “马亚提斯,找到了没?”我故意问道。 马亚提斯站起身来,擦擦脸上的汗,有些失望的道:“没有,不过……不过我父亲说过的,我想……也许应该在许季书身上也说不定。”说完他欲转身找许季书尸体走去。 “等等……”老李发话了,“许季书是我们中国人,既然今天我和罗技师作为同为中国人的晚辈,在这里碰到他老人家的骨骸,就应该由我们来收敛他老人家,让他入土为安,这事断断不能让外人插手,否则……日后说给许之午听,他要知道我们两人居然任由一个外国人来翻检他祖父的尸骨,那肯定是要和我们拼命的。”说到这里,他转头问我,“你说是吧,罗技师?” 我立即明白老李也看出端倪来了,八成是马亚提斯想在尸体身上找什么东西,编了个借口,但是结果又没在德国死人身上找到,自然把目光转向许季书了。 于是我连忙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就是就是,要是之午大哥知道他祖父暴尸荒野,而我们两个还袖手旁观的话,传出去我们都没脸见人。” 老李满意的看看我,使了个眼色,又道:“那我们去整理下徐老先生的仪容以便收敛。” 马亚提斯被我和老李的一唱一和弄得无言以对,他想先下手为强,但我和老李已经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了。他是识相的人,不敢公然和我们作对,讷讷的站在那里,想拔腿走,又十分不甘心的看着许季书的尸体,不舍得走。 我和老李走过去,老李把灯交给我照着,顾不得其他,直接无视站在身旁的马亚提斯,伸手就往许季书衣服上摸索。我对能找到什么东西完全是没概念的,因此茫然的看着老李先伸手往他怀里探去,不由得有些恶心。 哪知就在我恶心的当儿,老李面色一喜,到:“罗技师,你赶紧拿着……”说罢从许季书怀里抽出一个厚厚的线装本子来。他一伸手,马亚提斯跟着双眼露出贪恋的目光来,也跟着想去接。我见他面色一动,已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连忙伸手接过来,末了狠狠的瞪他几眼。 马亚提斯心有不甘的舔舔嘴皮子,又转头去全神贯注的看老李。 我接过这线装本子,不敢随便翻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哈合适,只得拿在手里,等着老李那边搜完了过来。 大概马亚提斯看得老李有些不自在,他抬眼看着马亚提斯,道:“怎么?难道你对收敛死人很有兴趣?” 马亚提斯立即滴水不漏的回答:“我知道你是道家弟子,收敛尸体肯定有一些特俗的仪式,而我又对中国传统的本土文化十分感兴趣,所以想……看看。” 老李冷声道:“难道你不知道道家人做事,最忌讳别人在旁边碍手碍脚么?罗技师不是都没有你站得这么近?” 马亚提斯脸色立即变得有些不好看,但是又不走开,仍就厚脸皮的站在老李手边。而且,我看的真切,他眼里渐渐露出一些杀机! 第三十九章 七层宝塔 我和老李两人,他觉得他自己有那本事同时放倒我们吗?没有的话,那他就死定了。于是我假装有意无意的对老李道:“老李,凭我们两个的身手,要是等会遇到情况的话,摆平三五个人应该没问题的吧?” 老李见我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句话,停下手,抬眼看着我,用眼神询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朝马亚提斯呶呶嘴,他立刻明白,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罗技师,你手痒想杀人了哦?” 我冷笑两声给马亚提斯听,没有再说话。 说实话,马亚提斯动手我们是不怕。但是,前路未卜,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实在不想白白的在马亚提斯这个愚蠢的家伙身上浪费体力。 马亚提斯也听出了我们的话中之话,他立即又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并不十分胆怯的道:“罗练,李增,你们不会是到现在还想杀我灭口吧?要是我死了,你们想再找一个像我这么优秀的地质学家做搭档,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何况……”说到这里,他也不说话,只不住的冷笑。 我懒得和他斗嘴,聪明人听过我的警告就应该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他马亚提斯不是笨人。但是,我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个玩意人,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杀机不是闹着玩的,我相信只要我们一不小心,他肯定会动手。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马亚提斯忽然一声惊呼,跟着老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慢慢站起来,道:“借过……借过……” 我一看,老李手里赫然拿着一叠薄薄的暗黄古旧的纸,朝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转过头去瞪着马亚提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马亚提斯直愣愣的盯着老李手上的东西,那个神情,只恨不得眼睛里也长出几只手来抢过去,可是又碍于我和老李的实力,不敢明抢。 我见他那副贱样,不由得暗笑。等老李走过来,问他:“手里拿的什么?” 老李道:“还没看呢,你打着灯,打开来看看。”说完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马亚提斯,我见马亚提斯的那副德性,心里也估摸着他想找的就是老李手里的东西了,想必也是贵重的东西。因此瞪了他一眼,叫他站远点。岂知他非但没站远点,反而还涎着脸凑了过来,还厚颜无耻的道:“我对这些最熟悉,你们才来可能还不明白,让我看看。” 这倒也是事实,我和老李对视一眼,老李点点头,我没好气的道:“那你还是给我站远点看。” 马亚提斯想走近又不敢走近,使劲把脸往这边凑。 老李小心翼翼的打开手里的纸,才发现薄薄的一叠居然是一张整的,打开起来还有点费事,年代久远,怕手一重就弄破了。待得打开来,只见上面用自来水笔画着无数弯弯曲曲隧道,然后图的中间一个宝塔模样的东西。弯弯曲曲的隧道上又有不少标注,诸如“干尸洞”、“往左生门”、“此处吸血茧人”……等等,貌似是地图,而且好像应该是干尸洞进来后的地形图。 果然,马亚提斯神情大变,失声道:“就是它,就是这个地图……”说罢两眼直冒绿光,恨不得把地图抢过去吞到肚子里去。 老李镇静的把地图收起来,放在身上。然后招手叫马亚提斯过来。“你一直想找的就是这个吧?” 马亚提斯尴尬的笑笑,算是默认。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不?地图上能不能看出来?”老李继续问道。 马亚提斯略微沉思了下,似乎在考虑说不说。我便道:“现在我们最好大家都亲密无间的合作,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们能做的,能找到出路回去,自然也不会落下你。” 马亚提斯听得我这话,忽然微笑道:“罗练,你真是天真的人,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去么?实话告诉你,我们回不去了,到了这里,除了进入七层宝塔或者就地等死以外,别无选择。” 我还没说话,老李抢先问道:“七层宝塔?” 马亚提斯仍旧微笑道:“是,七层宝塔,只有通过它,也许我们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又是一个完全不明白的新名词,马亚提斯说的七层宝塔莫不是地图上的那宝塔模样的东西?于是问他,他也不装神秘,微笑着说就是,而且末了还补充一句,说我们现在就在七层宝塔的入口处。 我忽然有想抽马亚提斯两巴掌的冲动,他说这些的时候一脸微笑,老神在在,吃定了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极力忍住自己的暴力冲动,冷声问他:“那现在是不是只有往宝塔里走才行?” “当然。而且……你们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没有我,你们再是厉害,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况。”马亚提斯一脸傲然,道。 老李接过话去,冷笑道:“你最好也别有其他想法,没了我和罗技师,你一样得死在这里。” 马亚提斯一脸怀疑的笑笑,没有说话。 老李转过来和我商量:“罗技师,现在怎么办?” 我愣住,马亚提斯说只有进入到七层宝塔才有生路……可是……算了算了,我道:“拿出地图来仔细研究下再说。” 老李便依言将地图拿出来,不过怕马亚提斯搞破坏,只一点一点慢慢展开来看。我对地图这类东西,天生白痴,根本看不明白,只得去上面的字,从左上角起,开始是干尸洞,然后一扇门;接着又是一个深渊的样子,标注此处人脸怪,麻醉水藻,血泉水;然后越过深渊,又是六条弯曲的隧道,注明六道,从左至右分别为:天道(又注:生路,无险)、阿修罗道(又注:危险不明)、人道(又注:应该有机关)、畜生道(又注:此道最为凶险,人或变行尸走肉畜生一般)、饿鬼道(又注:一切皆幻象,有惊无险)、地狱道(又注: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接下来隧道越来越复杂,发散开去,我看的头晕眼花,不想再看。马亚提斯凑过里脸来,不敢碰地图,食指悬空指着饿鬼道那里,道:“我们就掉进了饿鬼道。” 老李头也不抬,只拿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那双手,马亚提斯立即将手缩回去,“你还当我多稀奇这东西么,我不过是想对照它确定下我记得对不对。”他愤愤的道。 没人理他,老李自去看地图,我则琢磨这七层宝塔是什么东西。说实话,对于这些玩意我已经麻木,根本不知道该是用害怕或者其他什么心态来面对即将发生的事。脑子里好像有点乱,说饿鬼道的是幻想,那么怎么可能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一样的景象,不可能三个人心里都同时想到了一摸一样的东西……总之,感觉这地图有些不对劲,要么就是我自己不对劲了。 我一走神,马亚提斯立即不失时机的凑过去,指指点点的和老李说地图上的事情。说我们目前在哪里哪里,接下来要怎么怎么走,唧唧歪歪一大堆话。 想必马亚提斯说得也没错,老李也没有反驳,偶尔还问他一些问题。马亚提斯装虽然装,但也一一回答。 两人琢磨了一会,老李叫我准备下,马上往七层宝塔里去。他和我说话的时候,马亚提斯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手里的地图,老李见状连忙将之放在身上。马亚提斯不甘心的吞了吞口水。 其实也没什好准备的,马亚提斯熟悉情况,告诉我们根据地图来看,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在七层宝塔入口处,这个入口并不隐蔽,就在西北角。然后他一改傲慢轻视等态度,诚恳的道:“罗练,李增。七层宝塔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三个必须紧密配合,不能有二心,否则大家……” 这话此前不论我和老李还是他,都已经说过,不用他再重复。无论如何,不管愿意不愿意,我们三人目前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休戚相关生死与共。 商定完毕,老李带着我们往东北角走去。按照马亚提斯的说法,毫不费力的找到了一个坍塌变形的小门洞。 “就是这里。走吧。”马亚提斯率先弯腰往里面爬。我犹豫了下,跟在老李后面钻了过去。非常顺利的,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我们钻出洞。眼前一道宽阔而平坦的路,老李的灯照出去很远。四周黑乎乎的,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连呼吸都不重了,更别说说话了。 大家愣了一会,忽然头上上传来轻微的“噗----噗”声音,很快的,这声音越来越明显,我们面面相觑,正不知作何道理的时候,头顶上忽然哗的一声,接着劈头盖脸的掉下无数的泥块来。不容反应,接着上面就“咚咚”掉下来几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德国男人! 我大惊,不及有所动作,那几人一见马亚提斯,怪叫一声,立马上来几人手脚麻利的将他结结实实的一顿好揍。 第四十章 抽丝吸血杀人茧 待得他们住手,马亚提斯已经鼻青脸肿不成人样。那伙人愤怒的瞪着马亚提斯,嘴里还在嘀咕着我听不懂的鸟语----德语,不过看样子,大有等马亚提斯休息一会,再次动手的意思。 我和老李完全懵了,马亚提斯看不看我们,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等着那群人再次发飙,想逃,腿哆嗦几下,衡量了下自己的实力,到底也没敢跑。 那伙人总共不过四人,其实要是马亚提斯心一横,跑来和我们联盟,说不定完全可以占上风。当然,这只是我没有见到他们的彪悍之处时,这么想的。等到后来,见到他们从身上背包里拿出各色武器来的时候,完全变得和马亚提斯一个德性,根本连跑的念头都不敢有了。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其中一个大胡子高个子的德国佬,神色严厉的问了马亚提斯几句话,马亚提斯怯怯的朝我们看了一眼。大胡子不等他说话,有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通,他仍旧不敢说话,只不住的拿眼睛瞟我们。 我和老李茫然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语。 然后,马亚提斯走过来了,他走路都已经重心不稳的打着趔趄。“罗练,李增……汉斯让你们把地图交出来。”边说他边指了指大胡子。 “地图?”我心里一咯噔,他们要地图,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岂不是…… “不可能!”我和老李不约而同的断然道。 马亚提斯脸上全是惧怕的神情:“你们给吧……免得吃苦,看见我了没?这还是算下手轻得不能再轻的。难道你认为元首手下会有仁慈的人么?” 我和老李不是被人吓大的,何况我们也不是文弱类型。于是和老李又非常有默契的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马亚提斯自然知道我们的脾气,也不再多说,转身回去向那些人叽叽咕咕一通。大胡子汉斯听完,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们一眼,手一挥,转身带头往前走。 马亚提斯回头叫我们:“你们不跟上来,难道想原地等死?”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些德国佬都停住脚,似乎是等着我们。 “走吧……”老李低声道,“不跟着他们,我们死得更快。”我一想,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于是跟了上去。 德国佬鬼精鬼精的,我们打着灯,他们就不开灯,节约一切能节约的资源。洞里昏暗模糊,他们也不害怕,只管大踏步往前走。 不过确实也没见有些什么奇怪恐怖的事物出现。我提心吊胆一阵子,见没有任何异状,稍稍安心一点。老李不这么想,他低声提醒我:“罗技师,小心一点,地图上说第一层有个地方直接能进到第二层去。千万小心。” 听到我们低声嘀咕,大胡子汉斯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依旧没有说什么,然后继续走他的。 不知怎的,我还是觉得跟着德国佬走不安全,是非常的不安全,他们怎么可能叫马亚提斯来说两句,我们不从,他们就马上善罢甘休了。不可能的事,换谁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于是故意拉着老李落后两步,低声和他商量脱身的事。老李沉吟了下,道:“不然我们先进入到第二层,然后想方设法摆脱他们?”说罢又有些没自信的补充道,“可是……我们两个人,总觉得不是很稳妥……” 我心里也没底,可是德国佬看起来确实也不是什么好鸟。鬼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非常讨厌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宁愿被怪物弄死,也不愿意和这群人在一起。 老李知道我性子倔强,不再说与德国佬一起走的事情。想了下,悄悄拿出来罗盘来定了一下方向,然后压低声音对我道:“前面一点,有个洞,我有办法直接弄开它。瞅准机会咱俩就行动。”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老李拉上我,若无其事的继续跟着马亚提斯他们走。 马亚提斯被揍的七荤八素,走路都十分吃力,渐渐落后下来。看着我和老李跟上去,他压低声音道:“我们悄悄逃走吧,这是群畜生,不是人,不要以为他们现在没对你们怎么样,肯定在盘算更毒辣的手段呢!他们的手段,你们是没有见识过……” 话才落音,一个个子瘦小,头发浅金卷曲的德国佬回过头看着马亚提斯,冷笑一声,道:“你是在策动这两个人逃跑么?”不是很标准的汉语,但足以让我们大吃一惊,我本以为他们中除马亚提斯以外,是没人会汉语的。哪知…… 马亚提斯连忙卑躬屈膝的低声道:“里斯克,不是不是……不敢……”用的仍旧是汉语,不知是何用意,居然不用德语。 这小个子的里斯克冷笑道:“谅你一个只知逃跑的叛徒也不敢。”还是汉语。 这下我明白过来了,敢情里斯克一是想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他懂汉语,另一个意思也是想告诉我们不要太天真,以为马亚提斯会和我们一伙----其实他不过是连自己同伴都可以抛弃的叛徒,我们要有什么念头趁早打消,和他们愉快合作才是正经。 德国佬我一个都不会相信,因此里斯克说这些的时候,我理都没理,面无表情的直接继续往前走。 老李伸手拉拉我袖子,示意和他们拉开一点距离。我心知他应该找到通往第二层的入口了,连忙不动声色的放慢脚步。德国佬在前面走了几步,不知为何也放慢了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看清老李究竟用了什么手法,脚边忽地出现一个洞来,他想也没想,拉着我往下一跳。不过半秒时间,我感觉脚上被什么东西网住,睁眼一看,已经着地。连忙慌里忙张的伸手去扯那网住脚的丝一样的东西,老李也赶紧过来帮忙----他没被网住。 那丝韧性十足,拽在手里冰凉通透,一时还不断。扯了几下没动静,上面德国佬已经吵吵嚷嚷在洞口聚集,马上就要跟着跳下来了。我着急万分,双脚乱弹,老李也跟着胡扯,慌乱之下竟然将其扯掉了。 来不及喘气,连忙和老李爬起来就往前一阵猛跑。 一会儿,身后传来咚咚之声,想必是德国佬也在跟着跳了下来。正想和老李说这事,忽地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传来,我浑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德国佬躺在我们跳下来的地方不正翻.滚挣扎,身上缠着数十根刚才网住我脚的那种丝,而且,一只硕大的白茧一样的东西正慢慢朝他身边蠕动着移过来。转瞬间,那本来白色的丝就变得通红。而那德国佬本来还尖利高亢的声音随即就低了下来,渐渐的近乎绝望的呻.吟,然后直接抽搐几下,就没了气息。前后一共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 所有人都惊呆了。我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刚才要不是我跑得快,下场就和他一样了。 “罗技师,赶快趁现在跑!”老李回神快,说毕拔腿就跑,我哪敢怠慢,紧紧跟上。 后面德国佬的惨叫声和枪声此起彼伏,随之又夹杂着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我和老李慌不择路,根本无暇顾及周围情况,慌乱之下,我只觉得脸上忽地一层网状的冰凉的东西,跟着全身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粘上了,低头一看,竟然撞在了一张巨大的白色蛛网上! “完了!”耳边传来老李的声音,想扭头去看,结果脸竟像被强力胶黏住一样,半点也动弹不得。这下我完全魂飞魄散,这不是活脱脱的飞蛾撞进蛛网,然后等着蜘蛛来吃的样子么!万一德国佬再赶上来补我们一枪…… 我只觉一股凉意从心里弥漫开来,手脚立即变得冰凉,背上也是冷飕飕的。 “老……老李……”我哆嗦着试图找到一个心里安慰。 可是老李的状况并不好,他颤.声道:“有个茧……过……来……了……了……怎么……么……办?” 往前定眼一看,果然一直白色的茧直立着慢慢边吐朝黏住我们的网上吐丝,边慢慢的“走”过来。 我手脚发软,要不是这网黏住了身体,只怕早已骇得变成一滩烂泥了。“稳住,稳住,现在不能怕,不能乱了阵脚,赶紧想办法逃……”不停的心里给自己打气,可是手脚仍然不争气的不听使唤。 眼看那茧越来越近,我急得满头大汗,却半点主意也没有。关键时刻,老李先回过神来了,他极力稳定的道:“罗技师,别怕。稳住……用火。” 说罢,我听得打火机一声轻响,接着一股形容不出的焦臭扑鼻而来,紧跟着粘在身上的丝网忽地失去粘性,我稍一挣扎,轻易就摆脱了。来不及问老李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那茧已经快到眼前了,老李呼喝一声,跟着拔腿就跑。 我头皮一炸,慢了一步,那茧攸的吐出数根丝朝我卷来! 第四十一章 消失 慌忙之下,朝旁边一滚,不敢回头看,急忙爬起来慌不择路继续继续往前逃。正跑着,一排德国佬忽然挡在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刹脚慢了一点,差点就撞在他们身上。回头再一看,那茧正不紧不慢的吐着丝朝我走来,这一阵猛跑,本来已经将它甩在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了。可是……德国佬这么一档,眼看它就要追过来了…… “麻烦!借过一下!”我盯着里斯克口气非常不好的道,他懂汉语。 不料话一出口,那几人反而上前一步来,摆明就是堵我的路,我正想拨开他们冲过去,哪知汉斯冷笑一声,反手往背后一抓,抓出一个垂头丧气的人来。我定睛一看,那不是老李还是谁!他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脑袋耷拉着,要哭不笑的看着我。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我迅速冷静了下来,看看身后的茧还没逼近跟跟前,抓紧时间谈条件。 “不怎么样,早就说了,我们要地图,交出来,你们可以随便走,当然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要是不交出来,那么……你和你的同伴,将会成为你背后那可爱的的生物的腹中餐。”里斯克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看着我,只盯着我的背后,慢慢的道,“或许,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考虑。它在两分钟之内是赶不到你背后的。” 我转身一看,果然那茧已经又离我近了许多。可是----地图并没在我身上,这点马亚提斯也知道。 “老李?”我疑惑的问他,“你?”不知道他怎么给德国佬说的,先摸清楚情况再见机行事。 老李不着痕迹的道:“罗技师,地图刚才我不是给你了吗?你慌里忙张的逃命,是不是弄丢了?” 这实在是太明显的谎话了,德国佬不是笨蛋,显然不相信。 “看来,也许我们的方式太过于文明了,应该扒光你的衣服慢慢搜身才对。”里斯克冷笑道,“你还有一分钟时间,不管罗练还是李增,你们两人必须在一分钟之内交出地图,不然的话……”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冷冷的盯着我。 我急得冷汗都出来了,那茧吐出的丝已经快到身边了,甚至都能感觉到它的冷冽。算了,老李既然把地图耐在我身上,他也不是够兄弟的人!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心里一横,就想趁他们不注意硬冲过去。 哪知,才稍一动脚,一把乌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不许动!”拿枪的是大蓝眼睛的年轻人,说话的是里斯克。“斯塔方,别冲动,枪容易走火。”他皮笑肉不笑的说。 “好吧,我答应交出地图,但是我想问的是……”没得选,我只能暂时委曲求全,因此说这话的时候变得极为平静,我正想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想说自己也想知道地图在哪里,却见马亚提斯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朝老李走了过去,然后,好像往老李手里塞什么东西。 随即老李就道:“算了,你们不要逼罗技师,我给你们。” 汉斯等人齐刷刷的盯过去,老李已然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反剪的手上拿着那个古旧的地图。汉斯立马一把抢了过来打开扫了几眼,确定是真后,往我身后一瞟,脸色微变,手一挥,众人立即拖着老李就跑。 我情知是茧追拢,不敢怠慢,急忙跟着奔逃。 幸好,茧“走”的速度不快,几分钟时间,我们已经落下它很长的距离,不过它还是锲而不舍的跟着在慢慢追来,一边不住的吐出长长的飘忽不定的丝。 德国佬的脚步慢了下来,领头的汉斯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见另一个精悍的年轻人走过去解老李的绳子。然后,里斯克面无表情的道:“你自由了,可以走,当然也可以跟着我们----这点我们是非常欢迎的。” 老李毫不犹豫的道:“跟着你们走。”说毕回头看着,不住使眼色叫我点头同意。 地图明确无误的告诉我们,只能走到第七层去,才有生路。于是我跟着点头,虽然表情有些不情愿。 汉斯很轻蔑的看了我和老李一眼,没有说话,看茧没有到跟前,打开地图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下我和老李,嘴角浮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里斯克察言观色,看了看另外两名同伴一眼,立即对我们道:“汉斯答应你们跟着我们走……不过这里我们不太熟悉,你们得走前面。”话一落音,我立即觉得不对,刚想动手,斯塔方已经将枪对准了我的脑袋。 谁有武器谁就是老大,这已经不是威胁不威胁的问题了。我贸然出来,根本没带谈得上武器的东西。只得举起手,毫不费力的成了俘虏。 “好。走!”里斯克满意的点点头,叫斯塔方和另外一个叫马克的人看牢我和老李带路,他自己同汉斯走在中间,又将马亚提斯放在队伍的后面。 等于我和老李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现在不过是拿我们当探路石或者诱饵,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肯定是让我们去送死,要想不死,只能证明我们有利用价值,缺了我们,他们肯定走不出这所谓的七层宝塔。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动,有了计较。 “老李,在上面的一层的时候,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入口的?刚才忙着逃命,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你。”我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理会脑袋旁边的枪,问老李。 老李不知就里,稀里糊涂的道:“八卦方位,罗盘。” 我循循善诱的道:“八卦这个只有你们道家才懂吧,另外你不是说还有什么四象两仪么?”我故意把“你们道家”两个字说得很重。 这下老李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说那个么?都是些简单的阵法,也没什么稀奇。刚才那茧就是布置在凶位上的。只要不慌乱,用罗盘稍一定位,倒也能从容应对避让的……” 果然这话起了作用,里斯克听得老李这么说,立即抢上前来同我们一道走,问道:“你刚才说可以凭方位确定是否存在怪物?” 老李态度有些傲慢的看了看他,然后将头扭向一旁,道:“可以这么说。” 里斯克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发脾气,转身又去找马亚提斯用德语嘀咕。不知马亚提斯说了什么,里斯克也没有再来找老李问东问西。我本以为这招会管事,岂料他们不动声色,这样一来,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继续往前,正走着,老李忽然十分神通的道:“这里就是到第三层的入口了,不用走了。” 众人一听,俱是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老李只看了我一眼,叫我站开些,又叫我注意茧是否追过来。 所有人都站开两步,只是那个拿枪对着老李的马克仍然紧跟着他,枪也不离他头半点。老李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开。马克正待发火,汉斯叫住了他,大约是吩咐他不要冲动。 然后老李不疾不徐的从怀里掏出罗盘来,有模有样的踏着八卦方位走起来。 德国佬们一声不响,个个瞪大眼看着老李的举动。半晌,老李收起罗盘,伸脚轻轻在地上扣三下,嘴里一本正经的念念有词,如此再三,末了猛的一跺脚,然后迅速闪开。只听得一声轻响,他跺脚之处就已出现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洞来。 “就这个了。”老李面无表情的对里斯克道。 里斯克等人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被老李这一番神通吓住了。第一层的时候,就没见老李耍这些动作,想必是故作神秘,显摆本事表明自己乃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老李大摇大摆的朝我走过来,趁他们不注意,得意洋洋的笑了笑。 不过汉斯他们并不允许老李挨着我,他才走过来。里斯克立即道:“李,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和马亚提斯都有重要的任务,你过来。” 我立即明白他们是想打我的主意了,脸色一变就要发作。老李连忙制止扯扯我袖子,叫我沉住气,然后不慌不忙的道:“没有罗技师,我恐怕很难有刚才那样的发挥。” 里斯克听得这话,叽叽咕咕的自去和汉斯商量了大半天。然后里斯克过来表示同意,不过他又强调说希望大家互帮互利,最好都不要耍心眼。 我和老李点点头,算是同意。 他们也就不再理我俩,自去凑在一起商量事情,独独把马亚提斯撇在一边,而马亚提斯的脸色随着他们的谈话变得越来越惨白。他求助的望着我和老李,想开口,但是看了看汉斯他们,又不敢开口。 我们不懂德语,也不知汉斯他们在商量什么,更不知马亚提斯为何如此惧怕。还没琢磨出明堂来,却见斯塔方和马克二人二话不说朝马亚提斯走去,架着他的胳膊就往那入口边拖,边拖还边说什么,马亚提斯不住挣扎,脸惊恐得扭曲变形,但没人理会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二人将他推下洞去。 里斯克没事人一样的对我们道:“我们请马亚提斯去打探下情况,要是没有危险的话,大家都下去。”说得真礼貌真冠冕堂皇,还是用的“请”字。我不由得心里一阵厌恶。 马亚提斯被推下去后,立即在下面大叫众人的名字,说快下去,没事。凑到洞口一看,他真的还没事,站在那里正喜喜欢欢的朝我们招手,叫我们赶紧下去呢。神情举止半点都没有刚才被同伙胁迫的委屈。 接着,没有没有任何理由的,里斯克依旧叫人拿着枪“请”我和老李先下去。 不是很高,跳下去后身子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可是,刚刚还在冲我们招手喊话的马亚提斯,却不见了,半点踪影都没有了,整个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第四十二章 自动分辨国籍? 我看着老李,老李看着我,不敢往前迈步。正在这时,上面德国佬里斯克大声用汉语叫我们:“罗练,李增,你们没事吧?” 他们几人的脸齐刷刷的凑在头顶的洞口上。老李也用欢快得不能再欢快的声音回答道:“没事,你们赶紧下来”。说罢拉着我往一边退去,低声嘱咐我:“罗技师,小心马亚提斯那家伙,那不是个好鸟。他们下来,要是有机会,我们把地图抢回来。” 这些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不过,和老李往后退的时候,明明看见马克跳了下来,但他一着地,就在我们面前完全消失了,但能听到断断续续他用德语大声呼喊的声音。声音很正常,再正常不过,接着另外三个都“咚咚”的跳了下来。 但我和老李根本就看不到他们,他们应该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可是完全没有他们的任何踪影。然后那四人也在互相呼喊,似乎也看不见彼此。 我一惊,问老李:“怎么回事?” 老李一脸疑惑,道:“我也不知道……” “他们看不见彼此……好像。”我努力的想把眼前的东西整理出个头绪来,“马亚提斯也是在我们眼前消失的……但是我们在上面的时候明明看见他好好的在这里说话。” 就这么一小会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德国佬的任何声息,似乎整个空间里都只有我和老李。我心里渗得慌,叫老李还是赶快走,停在这里让人害怕之极。 老李也没了主意,问我怎么走,去哪里,要重新回到第二层去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任何攀爬工具,而且整个第三层看起来都是中空状态,找不到边际,那个入口就如同天花板上忽然开了个天窗,根本没有任何依靠可以爬上去。再说,爬上去我们也没有出路,回不去。 “不然还是继续往下走?一直走到传说中的第七层去?”我道。 老李莫可奈何的道:“也只有这样……可是……可是这一层如此怪异,我怕……怕……”他没有把话说完,他的意思我明白,是怕我们根本连这一层都走不过去。五个活生生的德国佬,一声不响的一跳下来就完全消失在我们眼前了。他们被上面那种的茧缠死了?或者被什么怪物一口咬断脖子直接毙命或者还是遇到什么东西然后变异了?我们完全不知道。 不知道的,才是最可怕的。我和老李就处在最可怕的境况下。 老李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罗盘来,拿它当指南针用,好歹能找个方向。他有些不确定的问我:“罗技师,在上面的时候,所有方向都是相反的。在这里,也要这么来看么?” 这话把我问住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参照物,鬼知道这里磁场是不是紊乱的,或者一切都是正常的。“这个……这个……”我半天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老李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们先按照它所指的生门方向走,要是一不对劲,就赶紧跑……”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我打起精神,全身上下连毛孔都警备起来,抽出匕首紧握在手里,随时准备从任何角度刺杀一切来犯的人物鬼怪。 老李按老规矩依八卦方位找生门。昏暗中,我根本辨不清方向,他朝左一指,道:“我们先从这边走吧?”言语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老李也抽出匕首来,小心翼翼的走一步四处观望一阵,然后再走。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灯光照出去能照很远,但依旧没有那五个德国佬的任何音讯。我不担心他们生死,我担心的是什么怪物或者什么情况能瞬间灭掉配备有精良武器的德国佬,以及它们会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老李……”走出去几步后,被这种深不见底的黑渗住了,我战战兢兢的,想要和他并排走,可是又怕背后被袭,想背靠背的互为依靠的走,又怕被他笑话胆小。叫了一声,他没有理我,只得又再叫:“老李。”他仍旧没有理我,想是全神贯注在想别的事,我也不好厚着脸皮再喊,只得走一两步就转身看下背后,见没有异常才继续往前走。 哪知过了一会儿,老李忽然转过头来,问我:“罗技师,你叫我?” 我有些郁闷了,敢情他现在才听到我叫他?“嗯……是……是刚才叫你,都有一会儿了。”我道,心里却颇为不满,他这也太有点装了吧。 岂料老李一脸惊讶,“怎么?刚才叫我?怎么会?明明你话一落音我就回答了……” 我又分辨说自己是刚才叫他的,本来还想说干脆两人背靠背互相照看着走,可是看他神情,瞪着眼,满脸迷茫的看着我,半天也不说话,也就没有提这事了----想来他也不愿意。 这次又是!过了半天,老李才回话,“罗技师,怎么我明明看见你嘴巴在动在说话,但我居然现在才听到你声音?”老李声调都变了。 看他神情不像是在说谎,我一愣。“难道是有什么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碍了声音的传播?”这是我第一个念头,可是伸手出去,除了空气外并没有摸到什么东西。 忽地脑子里如惊雷一样闪过一个年头,难道我们在不同的空间,所以才会这样?不不不!我连忙打消这个可怕的年头,告诉自己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和老李互相都能看见,怎么可能是在不同的空间。 绕是如此,我还是赶紧两步走上前和老李完全列队似地的整齐并排走。老李迷惑不解的看着我:“罗技师?” 这次他一张嘴,我就听到声音了。“我想也许是位置的问题。”我回道。话一落音,老李立即接过话去,道:“位置的原因?”他话一出口,脸上却更加迷茫了,“罗技师,现在我怎么可以很及时的听到你说话?” 我心里有底了,真的也许是位置的原因,我们并排走,声音传播就不受阻碍,能及时的传达到对方那里。 就这样,我和老李列队似的战战兢兢往前走。 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忽然听得有人叫我和老李的名字:“罗练!罗练!李增!”是里斯克的声音,然后又是马亚提斯在叫我们,不过他的声音里全是恐惧。 老李摆摆手,示意不要回答。但接着传来更奇怪的声音,好像有枪声,还有人的惨叫声。感觉我们在一个房子里,那些声音都是从屋子外面传进来的一样。 我心里开始发麻,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老李也一样,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迈脚。 但是那些声音闹了一阵子,忽地又销声匿迹下去,半点声息都不再有。这样一来,我更加不知所措,完全乱了方寸。 “罗……技师……你学识多……这……这是怎么回事?”老李面无人色的问我。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想了想,道:“有可能是鬼打墙……”本来是瞎扯想安慰老李的,结果话已出口,发现还真的有点像这么回事,科学解释是说鬼打墙是磁场紊乱影响人的大脑,进而出现幻象所致。在上一层不就说是磁场紊乱吗?“嗯……是了,应该是这么回事。不然我们怎么会看不见马亚提斯他们。”我补充道。 老李听我这么说,松了口气,道:“那……那就好……” 可是我自己这里忽然又想不通了,就算是磁场紊乱,那也不至于我说的话,半天才传到老李那里去吧?还有就是,刚才听到的马亚提斯他们的叫喊声,以及枪声等,会不会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传到我们耳朵里来的? 越想脑子越混乱起来,理不清头绪,于是又把疑问给老李说了。 老李停下脚步,不敢往前走了,道:“罗技师……你的意思是……要么是我们的听觉视觉出了问题,因此看不到马亚提斯他们,而且半天才听到他们说话;或者要么就是,这里根本完全就混淆了人的视觉听觉?”短暂的害怕之后,他慢慢调整了过来,脸色不那么苍白。 老李最后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忽地恍然大悟,是了,肯定是这样。不然什么理由都解释不通。“对,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这里有种东西,能影响视觉和听觉,所以你会过很久才听到我说话,我们也才因此看不到马亚提斯他们。”我道。 老李似懂非懂的看着我,有些不相信,“罗技师……说是可以这么说……但……就算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们能彼此看见,但马亚提斯那一伙看不到我们,我们也同样看不到他们?” “……这……”我又被问住了。老李说的是事实,总不成这里还能自动区分国籍,看见我和老李两个中.国.人,所以就有个什么法力,让我们不被影响。然后德国佬他们也能彼此看见,但就是看不见我们? 不,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自己都觉得搞笑,怎么可能!再神奇的地方,也不可能具有这样神奇的功能! 第四十三章 老李变成隐身人 然而老李却道:“罗技师,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比如说,我们中国人身上会有一些共同的特性,有一种特殊磁场。这里就根据磁场来把人区分开来,同理,德国人他们也一样。” 但这个理由确实没办法说服我,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四周除了我和老李以外,没有半点动静。开始还隐约出现的断断续续的德国人的呼喝声也没有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能很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种安静让人觉得完全与世隔绝,才一两分钟,我就觉得要发狂,受不了这种安静。 老李也和我一样,他开始不安的踱步,不停的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老李,我们赶快走……我心里渗得慌。”话一出口,声音立即传出去好远好远,依旧还是显得异常安静。就像独自一人在月亮上对这地球的人喊话一样,说不出的冷清孤寂。 老李又走了几个来回,然后从怀里掏出罗盘来,仔细的看了看。也没说话,顺手朝右边一指,示意我跟着走。 朝右走依然黑黢黢的一片,我们走过去就像撕破了重重黑雾一样。奇怪的是连我们走路的脚步声都没有了,这种寂静都能杀死人的情况下,无论如何,只要有半点声音都应该能听道的。 强烈的恐惧和不安瞬间袭了过来,我赶忙靠近老李走并且试图找些话来说以便壮胆子。“老……李……”话一说口,声音竟直愣愣的,半点都没有平常人说话的尾音和回荡之感。我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又再叫了一次,还是如此。听得自己这声音,我不寒而栗。 老李回过头来,怪异的看着我:“罗技师,你现在还想着马上回拉萨?” “我?没有啊……”我迷茫的看着老李。 “什么?你要去救马亚提斯?”老李再次惊讶的看着我,完全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我几乎抓狂,大声道:“我没有说回拉萨,也没有说要去救马亚提斯!”音量一提高,立即传出去很远很远,然后居然又慢慢的回传过来,不停的在耳边响起“马亚提斯……马亚提斯……” “啊----”老李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再加上这令人窒息、发狂的安静,我受不了这种折磨,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老李看我神情不对,连忙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没事,但我却听得他在说:“罗练和李增,你们在哪里?” 我明白了,我们听到的话语已经被什么东西扭曲过,根本不是说话人的愿意。那么……也就是我们现在走的方向也不对了,不是生门,要是生门的话,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说话不行,我只得拉过老李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事情不对劲。方向好像错了。掉头走?”写完用询问的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老李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也在我手心写字,回我:“是不对劲。朝左边走。”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尽量靠近走,就像开始那样列队走,尽量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 老李点点头,转头回去,又朝左边走。 左边依旧静谧得没有人气,我们就像两个在黄泉外的孤魂野鬼一样,紧张而盲目的瞎撞。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开始正常了,能准确无误而且及时的听到对方说话。 “这下应该是对了。”我松了口气,对老李说。老李也放松多了,甚至带着点微笑道:“就是,最好我们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此波澜不惊的走出去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没有再出现任何情况。我想抽支烟,也没和老李打招呼,就径自去身上掏烟,如此一来,自然落下了他半拍。“不过没关系,这次应该是找到生门方向了。也没什么好害怕了。”我对自己道。 烟就在外衣口袋里,可惜又没打火机,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没找。“老李,你打火机呢?”我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想着老李应该把打火机递过来了。哪知面前并没有老李!自己面前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来的老李! 我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如坠冰窖,连忙大叫:“老李!老李!老李!” “罗技师……”于此同时我也听到老李惊恐的叫喊声,“你在哪里?”听声音他就在我附近。我连忙道:“我在我在……你不要走,我听到你声音了……”然后老李“嗯”了一声。我赶忙顺着声音趟过去。老李打着电筒的,应该有光亮,可是我眼前完全是黑乎乎的,也许找到了老李,听得他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但看不见他。 “老李……”我大叫,“你把手伸出来,让我抓着……”说罢就伸手在自己身边摸索,因为老李的声音就近在咫尺,就算看不见,但也应该能摸到他。哪知三百六十度的摸了一遍,除了丝丝的冷风外,竟什么也没抓住。而且同时老李还在不停的和我说话,明明他就应该在我身边! “老李……是不是我眼睛出问题了……”我绝望的带着哭腔道,“为什么我明明听到你在我身边,但是抓不住你也看不见你?” 老李的声音也在发抖,他道:“不……罗技师,我也看不见你……也许……这里又是和之前一样,影响人的视觉……也许是……” 不,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前面那么多地方,出了那么多事,眼睛一直都好好的,一直都是好好的。现在突然失明……应该是。 一想到自己眼睛看不见了,突然万念俱灰,活着出去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做个处处拖累人的瞎子。骄傲如我,怎肯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好,反正也没觉得生有何意义----我完全陷入了莫名的绝望和疯狂状态中。 “罗技师,不要怕。”老李沉声安慰我,“我们说话,依靠声音联系,保持距离。再往回走。不要担心,没事的,你眼睛没事。” 我想站起来往回走,但是脚发软,没力气,连迈一小步的力气都没有。“老李……我……” 老李不住给我打气:“没事,罗技师,我们再走回去。一切都会好。” 会好吗?回得去吗?我不知道。人依旧半坐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 正在这时,奇迹出现了,我居然又看到东西了,虽然是幻觉。但是,眼睛真的真真切切的看到东西了----马亚提斯。没错,是他。他正张皇失措的朝我跑来,看到我,他脸上似乎还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是幻觉,但我至少能确认眼睛的功能跟的上大脑幻象的步骤,说明它们没有完全失去作用。 “罗练----”幻听也出现了,我居然听到马亚提斯惊喜的叫着我的名字,然后咚咚的脚步声就朝我奔来。 “不对。老李,我怎么看见马亚提斯了?”我喃喃的道,“他不是不见了吗?” “我也听到了!”老李的声音有些激动,语无伦次的道,“罗技师,没事了没事,你没事。这是马亚提斯。我看不见他,你能看见……好事好事!” 我一听,立即有了精神,浑身也立刻有了力气,一骨碌站起来。看着马亚提斯,此刻的他真是无比的可爱,非常的可爱,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可爱的东西了。 “罗练!”“马亚提斯!”我们几乎是同时道,“是你?” “是我是我!你真的是你!”马亚提斯眼泪都快激动得出来了,“我终于见到人了!”说罢又掐他自己的脸,“是真的,是我,你也是罗练……我快疯了快崩溃了!天哪!” 老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罗技师,小心任何德国佬。”他根本没有避讳马亚提斯,连嗓子都没有压低。我知道,可是现在我看不见他,只能看见另外一个同类活物马亚提斯,他能让我自己证明自己还是活的,还是和正常人一样,怎么可能还有心堤防他!现在马亚提斯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不过我冷静了下,顺着老李的话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做其他动作。倒是马亚提斯,直接发展到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有放声大哭了:“罗练罗练,李增……你们再也不要抛下我。要是再见不到一个人,我要疯,要发狂而死……自虐……把自己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割成一小片一小片……天哪……” 比起马亚提斯的完全崩溃,我的情况算是好多了。“罗技师,你叫他别哭,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能见到你!”老李的声音依旧在耳边不愿处,可是看不见他人,整个他的人就像隐身了一般。 马亚提斯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干脆抓着我的手放生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德语不停的说什么。我慌了神,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场面,更别说还要去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 第四十四章 茧人 马亚提斯自己哭了半晌,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他略带哽咽的道:“罗练,能再次见到你们,我真是开心。”说罢四处张望,问,“李增呢?” 老李在暗处道:“我在呢。” 马亚提斯张皇四顾,问我:“怎么看不见他?” 我苦笑两声,没有说话,暂时不然让他知道具体情况为妙。老李在黑暗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问马亚提斯:“你怎么闯到这边来的。” 马亚提斯之前那种高傲之态完全没有,对着看不见的老李毕恭毕敬道:“我也不知道。一下来没多久,你和罗练还没下来的时候,我不过是稍稍朝后退了两步,想把位置让出来给你们。哪知就那么两步,就完全看不见东西了,开始还能听到你们说话。我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想超前走几步找你们。结果就完全混乱了,不仅看不到你们,连你们的声音都听不见……然后我完全陷入到一个真空状态,什么声息都没有……我快要崩溃,要疯掉。”说到这里,马亚提斯又有些激动了,“罗练,你不知道,人在真空状态下是多么的恐怖,会崩溃的,真的会。” 我何尝不知,刚刚才体验到他说的那种状况,差点就要发疯,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我只怕已经疯了。 闲话又说了一阵子,马亚提斯又问我们汉斯他们的下落。我和老李均说不知。马亚提斯大概觉得汉斯他们应该遭遇不测了,他用沉痛的声音说,道:“我亲爱的同伴们,安息吧。”脸上却没有半点悲戚之色,隐约还有些欣喜的味道。 我管不了他们那么多闲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出去!找到出口,我要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里去。管他这里是怎么样的长生不死,我都不稀罕。我只要回去做个普通人,受够了! “马亚提斯,你是地质学家,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吗?”黑暗中老李沉着的问道。 马亚提斯显然还不习惯看不见老李,但却能非常近距离的听到他说话的状况,茫然道:“怎么回事?我……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 我不知怎地,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道:“这里是不是被分成很多个空间,每个空间单独存在,所以……所以我们会看不见其他空间的东西?”比如老李和我们目前就是这样的状况。 马亚提斯一听,立即表示赞同:“对,应该是这样。开始我就不是说了,上面磁场紊乱吗?这里要出现时空错乱,也并不奇怪,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综合我们两个人的看法,加上之前的视觉和听觉的混乱,分析起来,和马亚提斯说的应该差不多了。这下我心里放松了下来,只要是一种自然现象就好,我们总能找到办法出去。既然马亚提斯都能在无意间闯到我所在的空间里来,那么我们肯定可以想办法和老李在一个空间里汇合。 老李语气也轻松了起来,叫我们依旧往回走,说回去自然大家就能汇合了。马亚提斯有些惧怕他的同伙汉斯他们没死,会找他麻烦不大情愿往回走。“他们是火拼了……我也听到枪声和惨叫声的……但是……他们根本不拿我当同伴,处处想要我的命!我们,还是往别处去吧。别处应该有出口的。”他道。 我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别处万一遇到什么状况,我和老李连彼此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呢?” 马亚提斯的讪讪的不敢再说什么。他现在对我们非常之恭敬,以前那种见缝插针的高傲态度完全没有了。 老李没有多说,不停的在黑暗中指挥我们往前走,依旧是尽量采取列队式走法,怕的是一不小心又走到另外的空间里去了。 这次很奇怪,我和老李走过来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但现在我们走路接近一个小时了,仍然没有回到原地。 我心里开始发毛,几次三番的问老李:“你确定你没有弄错方向。”老李带有罗盘,怎么会弄错方向,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还是忍不住问。 老李开始还回答两句,后来我问的次数多了,他直接哼一声就算是回答。马亚提斯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半步都不敢落下。如此又往前走了一会,黑暗中好像传来什么东西的呵欠声,仿佛才刚刚睡醒一样。 我怕自己是幻听,连忙问老李有没有听见。结果他也回答说听见了,并且一再嘱咐我们大家都要小心些。谁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东西。第二层的有那个茧,现在第三层我们完全还没碰到什么怪物。根据以往的状况来看,碰到怪物是正常的,没碰到才不正常。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起来,真的害怕了,也可以说是麻木了。要在出现怪物的话,根本不知道怎样去应对。现在的我们,除了一把匕首外,没有其他任何武器可以自保,更别说还要杀出去。 但那呵欠声响了一声以后,再也没响起。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我和老李同时都幻听了。 老李依旧不停的依靠着罗盘给我们指方向,但在黑暗中,我们全部都是无头苍蝇,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没有一点方向感。走了十里和走十米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上的区别----除了人体力有些消耗外。 我渐渐有些厌烦了,不想再走,“老李,这样走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道。 老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没有意义,但是不能不走。目前只能希望我能像马亚提斯那样无意间闯入到你们所在的空间……”话没说完,老李忽地一声惊呼,紧接肝胆俱裂的大叫:“罗技师----” 我一惊,连忙朝他冲过去,“老李老李!”我紧张的大叫。 “快跑----”黑暗中一只手抓住我,大叫,“快跑!”是老李的声音。 我正想说和他一个空间了,哪知眼前忽地明亮起来,紧跟着看见了老李五官都惊骇得变形的脸,“走……快走!回去!”他不停的把我胡乱往一边推,自己也紧随过来。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怎了?” “茧人,茧里面有个活人!”老李嘴上说着话,手只管不住的推我。 凭直觉,往他身后一看,果然!一只巨大的白色的茧已经破壳,一个人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正直愣愣的盯着我们,不住的吞口水,喉结一上一下的动着,长相是藏人的长相,但奇怪的是它身子左边还长了个什么东西。 老李不住的把我往一旁推,赶着想逃走,我没看真切。但是那个人的眼神,一看之下绝对没有人可以忘记,就像一个几百年没吃东西的妖精忽然见到送上门来的美味食物一样。 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张皇失措,并没有任何行动。连身上的茧壳都没有动一下。绕是如此,也足够我们三魂吓掉两魂了。 而且,奇怪的是,随着它的出现,我们之前那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没有了。马亚提斯很顺利的看到了我们,而且和我们一起拔腿就逃。 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忽然有东西挟着丝丝的冷风破空而来,扭头一看,竟然是那茧人,它下半身还没有褪去的茧壳抽出无数的丝朝我们追来! 三人立即不要老命的奔逃。 那茧人吐出丝过后,身子慢慢慢慢的站起来,也不自己来追我们,就不住的吐丝来试图网住我们。我们跑得再快,那些丝看起来都不疾不徐的,但转眼就能追到我们身后,几次差点绊住我的脚。抽丝吸血茧的厉害,早已经见识过,哪敢让它缠上。我已经完全只知道不要命的逃了,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脑子满是那丝缠住人吸血后的样子……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身后那冷飕飕的丝追来的感觉没了,扭头一看,,身后漫天都是雪白的不住飞舞的细丝,但没有再追来,好像长度有限,根不过来了。 我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只能出气不能进气了。“老……老……”想喊老李,但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得不住喘气,等稍稍能有力气转头的时候,看了看身边。还好,老李和马亚提斯都在不远处,都在不住的喘气。还好,能看见他们,实在害怕忽然又陷入到混乱的空间里去。比起一个人在完全真空的状态里呆着,我宁愿跑过去让那茧人把我杀死。 “罗技师……”老李恢复得最快,首先开口说话,“我们……那东西万一又像僵尸那样的速度怎么办?我们跑不过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根本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有两条腿有力气逃跑已经不错了。 然而马亚提斯好死不死的又来了一句话,直接把我们推向无底的深渊,他说:“谁知道这里会不会还有其他茧人,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怪物……” 我苦笑着看了看老李,老李也同样苦笑的看着我,道:“他说得不错……” 还没来得及接老李的话,兀地传来一阵枪声,紧跟着那茧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大踏步向我们追来! 第四十五章 神秘保护者 茧人脚上茧壳没有完全退去,大踏步走来带起满地雪白的丝。来不及站起来,我直接往一边惊慌失措的连滚带爬! 正在这时,一阵纷乱急促的脚步声朝冲我们这边奔来,快到身边时,那脚步声陡然停下,然后就是一阵猛烈的枪声----震耳欲聋。紧随着枪声响起,满地飞舞的丝忽地停下。 见状哪敢怠慢,我连忙站起来埋头向前冲。哪知鼻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药草味,跟着精神一振,浑身充满了力量。 枪声和闷吼声仍在继续,扭头一看,开枪的居然是德国人。那伙德国佬少了一个,此刻正满脸悲愤的朝茧人开枪。茧人似乎铁骨铜筋,子弹打在它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被子弹力道所阻,他每前进一步十分困难吃力,此举更是让它愤怒,它不住的伸手踢脚张牙舞爪,试图攻击开枪的德国佬。 我环顾四周一下四周,见老李和马亚提斯各在不远处,老李惊讶的看着我背后,而马亚提斯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冲老李一招手,要他和我汇合。 岂知老李根本不看我,直愣愣的瞪着我背后,看毕,又转头去看德国佬和茧人的激斗。我急了,连忙跑过去拽着老李就要走。岂知他仍旧不看我一眼。“老李,赶紧跑。”我只想一把能把他拖走。 “你看……别急……你看茧人要倒下去了。”老李目不转睛的说,一点都不担心我们的安危。 我哪里有心情去看什么茧人,现在不跑,德国佬再要拿什么东西逼迫我们呢!怪物还可以躲可以杀,一切都在明处。但是人却没那么好对付。“快点快点!”我拖着老李直往一边拽。 “呀!”老李一声惊呼。我扭头一看,那茧人居然摇摇晃晃的倒下了,而德国佬还在一脸惊诧的开一枪停一下,看两眼有开枪,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也呆住了,本来万分危急的事情,我们除了逃跑以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抗动作,它就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是什么意思?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问老李:“这是什么意思?” 老李这才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和我说话,“罗技师,好像不只我们这些人,还另外有人帮助我们……不对,也许只是帮助你。”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拖长声音问道,“你确定你说的是有人在帮我?” 老李点点头,道:“刚才你身后有一股白烟冒起,结果跟着你人就能站起来了,而那边的茧人马上就软弱了下去。不然,就凭德国佬那几把破枪,能那么轻易就把它放倒?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强巴恪山上怪物的本事,它们会这么好对付?” 老李说的好像在理,但是----怎么可能在地底下还有人认识我。“也许,只是巧合吧……”我犹豫道。 “怎么可能是巧合!”马亚提斯走过来跟着附和老李,“为什么不在我和李增的身后燃气白烟。”我还没回答他,他这话却先引起了他德国同伴的注意。那三人随即停火,斯塔方用枪拨了拨地上的茧人,茧人一动也不动,看样子是死了。然后他们鱼贯朝我们走来,各人脸色都十分沉痛。 “马亚提斯,马克牺牲了。”在我们面前不远处,德国佬停下来,然后里斯克开口用汉语沉痛的说。显然,他故意用汉语,为的是想我们能听懂。不过不知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是吗?”马亚提斯一脸惊诧,进而满脸哀伤的捶胸顿足的嚎叫起来:“上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马克……我……我……”他“我”了几句,似乎泣不成声,蹲下去,双手抱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示哭得十分伤心。 忽然想起他之前提到说汉斯他们四人也许都遭不测的时候,脸上曾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毫无悲痛之色。敢情这厮现在是做做戏给他同伴看了。想到这里,我立即打住叫他节哀顺变的话,同时又想去把他拉起来看看此刻他脸上是怎样的神色。 “算了算了。”老李还是比较厚道,上前去拍拍马亚提斯的肩膀,劝不要过于悲伤云云。马亚提斯只顾在那里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时发出一两声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好了,马亚提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说这件事也不是要你来哭的。我是想告诉你们,现在我们大家,必须合作。谁也离不开谁,否则全都是死路一条。”里斯克冷然道。 老李立即毫不示弱的同样冷笑着回敬过去:“里斯克先生,你看到了的。刚才有人救我们,所以……”说到这里,老李故意停顿了下,看了看里斯克一伙,尤其是头头汉斯的表情,才慢吞吞的道,“所以我们似乎不必一定要和你们合作。阁下认为呢?”“好!”我忍不住拍掌大笑,德国佬拿枪逼我们,现在不管怎样,至少嘴上是出了一口恶气。 汉斯的脸上立刻红一杠白一杠的,他看了看马亚提斯,又看看我和老李。然后再去看他手下的里斯克和斯塔方,用德语同他们嘀咕。 半晌,他们推出里斯克来和我们交涉。 “是这样的。”里斯克这次来说话的口气稍稍不那么高傲和冷漠了一点,“我们一致认为,目前危机重重。大家联合起来比较有优势。李增会奇门八卦,罗练……罗练……”他似乎再考虑怎么说我比较好,想了半天才道,“罗练身手过人,要是再加上我们的武器和智慧……”下面的话我没有挺清楚他在说什么,因为马亚提斯附耳低声对我道:“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罗练。他们现在是有求于你,所以才这么低声下气,要是一旦他们得势----你看见了的,他们连我都要杀人灭口。何况你们。” 我岂不知他们这些伎俩,不过话又说回来,他马亚提斯对我们前倨后恭也是会是什么好鸟么?于是我只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老李神经一直紧绷着,他时刻注意倒在地上的茧人,生怕它一不小心就爬了起来。“罗技师。”他看也不看我的道,“此刻这里一切正常,靠着罗盘,我们还怕走不出去么?何必求别人呢?万一一不小心,他们的枪就不好意思的对准了我们的头呢?” 马亚提斯老谋深算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也不表态。他的德国同伙立即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里斯克:“我们的地图呢?”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 里斯克眼里似要冒出火来的瞪着,非常想发作,但是想了半天,气焰竟自己下去了,转而回去用德语和汉斯交谈几句。汉斯开始也一脸火冒,结果到最后吞吞吐吐的,面带惧色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人在监视他一样。然后又看了看我,硬生生的换成了一副在他也许是平和,在我看来就是卑躬屈膝的脸色。 “罗练,我们……我们毕竟有武器保护,你看……地图是不是放在我们这里比较安全些。”里斯克带着几乎是讨好的笑容道。 “让他们立马给你。”老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他们趁人之危,难道我们就不会么?” 不用他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于是冷冷的看着里斯克,只管把手伸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他旁边的斯塔方有些沉不住气了,脸色一变,手一动,枪就要瞄准我。我正待躲闪,岂知汉斯立即眼疾手快的把他手往下一按,厉声喝止他。接着汉斯又朝我笑笑,示意没事。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他们似乎现在非常的忌惮我。可是----我好像根本没有值得他们这伙拥有强火力的人忌惮。先前他们不是很直接的拿枪对着我们的头,逼我们交出地图吗?那么嚣张的人,现在这种恭敬让我云里雾里,完全糊涂了。 “地图。”我心里虽在盘算怎么回事,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保持之前的姿势,手伸着。 这下里斯克的眼里也要冒出火来了,“罗练……你不要……”他口气颇为有点强硬了,“你不要太过分……”又是汉斯,他立即打断里斯克的话,用德语急急忙忙的向我解释。可惜我听不懂,学着他们以前的高傲,冷冷的看着他在那里比划着试图和我沟通。 “让他们快点给!”老李声音有些激动了,提高了音调,道,“再磨叽下去,茧人又要复活了!” 我心里一惊,斜眼朝地上的茧人看去,仿佛它微微动了动。心下着急,怕再纠缠下去,汉斯他们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忽然又和我们翻脸,刚才毕竟是他们帮我们击退了茧人,要是茧人复活……那…… 汉斯他们也跟着扭头看了看地上的茧人,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极为恐怖的神色。汉斯转头略带哀求的看着我们,意图叫我们不要苦苦相逼。 第四十六章 只不过是出了嘴皮子上的恶气 这时候,我又看见地上的茧人动了动,看得真切,是动了下。不由得脸色微变,怕它再爬起来。老李也看到了,连声道:“罗技师,你问他们给不给,不给我们就要走了。”听起来口气是很强硬,但底气非常不足。 可是再看德国佬,他们一看那茧人动了下,个个脸上更是漏出恐怖之极的神色。其中汉斯,他脸上的冷汗都已经冒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在怀里摸索半天,那神情就像割他心头肉一样,不住的看着掏出来的东西,摩挲了半天,才递给里斯克。 里斯克伸手接过,恨恨的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递给我。 我知道是地图,随手扔给老李,让他打开看看是否是真的。老李匆匆看了一遍,点点头,拿出罗盘准备找方向。 里斯克忽地一声惊叫:“起来了!”跟着他们三人拔腿就跑。我一看,那茧人竟挣扎着要爬起来! “快走!”正想跑,老李已经拽着我跑了。 跑出几步,刚才那张奇异的药草香味忽地又出现了,闻几下只觉浑身舒泰精神振奋,连胆子都变得大起来。“别急,我想看看这怪物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心里冒出个想法----也许可以见到他们所谓的保护我的人,于是硬生生停下脚。 “罗技师?你!”老李又急又气的死命拽着我,“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我只觉内心无比镇定,从来没有的镇定。“我要看下这个怪物长什么样子。”我道。话一出口,自己又忍不住觉得好像是小孩子在耍小脾气一样。 “你疯了!”老李撒开手,想走,又没走。 正在这时,那茧人就摇摇晃晃的的站起来了。这次它离我比较近,我看清楚了。它的长相是典型的藏族男人长相,身上没什么衣服,黑黢黢的一片。最诡异的是它身子的左边,似乎紧挨着身子长了半边人一样,是缩水版的半边人:半个头,一只耳朵,一只眼睛,半边鼻子和嘴巴,半边身子,身子上手脚各一。不敢看侧面,怕看到一肚子的半截肠子和五脏六腑。饶是如此,我也看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了。 茧人慢慢挣扎着,想朝我们这边走来,但走几步,似乎有所畏惧,又不敢走了,停在那里,摇晃着身子看着我们,龇牙咧嘴的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一下子能把我撕成两半。 我强烈忍住胃里的不适,心一横,就要朝茧人走过去----“就不信这时候你都还不现身。”我暗道。 脚刚踏出去一步,老李见势不妙,立即死死抓住我,在我耳边大吼一声:“罗练,你着魔了是不是!” 这时,那种奇异的药草味更浓了,不一会已经烟雾缭绕,看不清四周情况。我趁机连忙悄声对老李说了我的想法。他根本不理,只管把我往一边拖,边拖边道:“你疯了!” 我没疯!我实在很好奇是什么人这么神通,居然能让不可一世的德国佬甘心奴颜婢膝的把地图还给我们。 可是……我失望了,烟雾慢慢散去后,那茧人已经瘫倒在地上,周围静悄悄的,一丝气息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害怕。 老李也松开了我的手,目瞪口呆的瞪着我,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再看其他人,马亚提斯几乎是小跑着过来要跟我站着,而其他德国人则讪讪的看着我,想过来,但是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一样。 “怎么回事?”我非常废话的问老李。 老李茫然的摇摇头,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看见了,刚才是很明显的有人在暗中帮你。” 看来这个计划是失败了,那神秘人士根本就是不想露面。我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的。 这时,马亚提斯走过来,讨好的对我道:“罗练……”他声音有些发抖,但又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害怕,“罗练,汉斯他们说你有个朋友在这里。” 我开始还没在意他的话,过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什么!”我几乎是大叫起来,激动的抓着马亚提斯的衣领,道,“我有朋友?!在这里!”连续问两遍。 马亚提斯一脸无辜的道:“我……我不知道。是他们……”他一指汉斯他们,道,“是偷听他们说的。” 我冷静的想了想,本来在西藏,除了部队里那么几个人外,还真不认识其他人。更别说这么神出鬼没,救人于危难中的高人了。“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我又很罗嗦的问了一遍马亚提斯。他拼命的点头。 “……”趁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的时候,我决定去问个水落石出----不然心里搁了事,尤其还是这样神出鬼没的事情,会让我抓狂。 “你过来。”我对马亚提斯道,“你跟我去当翻译,我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来汉斯他们还有懂汉语的里斯克,但不是很放心他们,因此才叫马亚提斯跟我去。马亚提斯一下子明白过来,以为我拿他当自己人,喜滋滋的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朝德国佬走去。 看到我和马亚提斯过去,汉斯眼神很复杂,但是,我可以很确定的是,他眼里有种一旦得势,立马报仇的眼神。肯定有,我一向不会看走眼。不过没关系,我从来不认为他们一下子卑躬屈膝起来,就是心悦诚服的死心塌地效忠我了。 “汉斯,我想问你一点事。”我假装没看见他的神色,大喇喇的说。跟着旁边的马亚提斯立即翻译。 汉斯厌恶的看了马亚提斯一眼,用德语向里斯克嘀咕了几句。然后里斯克站出来,道:“罗练,你有什么事直接问我,不用带翻译。我的汉语水平----不会很差。” 我想了想,把老李叫过来,又让马亚提斯跟在身后----预防德国佬耍花招,至少马亚提斯现在是非常想讨好我,他们要有什么小动作,马亚提斯应该会说的吧。 这下我放心了。于是神情倨傲的问里斯克:“你们遇到了什么人,他怎么说他是我朋友?”本来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哪知里斯克听到我这话,脸上居然露出极为敬畏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汉斯,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告诉我们。汉斯沉着脸点了点头。里斯克这才吞吞吐吐的道:“是……是你的一个朋友。” 我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的问了他一遍。里斯克有些嫌恶又不敢表示出来的看着我,确定的道:“是你的朋友。一个男人,听声音还不是很老。” 我更是糊涂了,哪里来年轻的神秘高人是我朋友!“他----怎么说?”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 “……”里斯克的神色忽然大变,眼里又是恐惧又是悲愤,“你可不可以不要问这个……这会让我想起可怜的马克。”他道。 这还和马克有关系?事情好像更加复杂了。我承认我对德国佬没有一点同情心,他死就死,活就活,和我没有关系,就像我们的死活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我很想知道。”我毫不留情的冷冷的道。 斯塔方双眼一睁,上前一步来,作势又要开枪。我挑衅的斜眼看着他,动也不动,眼皮都不眨一下。这次没人拦他,他自己想了一会,气呼呼的把枪插回去。末了又狠狠的瞪着我。我连看也不看他,对里斯克道:“我很想知道究竟是我哪个朋友……还有,如果不弄清楚的话,我想也没心情往下走了。” 这一招果然见效,里斯克悲戚之色还没去掉,但立即接过话去,斩钉截铁的道:“好,我告诉你。” 这下他连商量都没和汉斯商量,直接就道:“我告诉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必须答应和我们一起继续往下走。” 不往下走,我难道还能回去?冷笑了一声,要没有表态。里斯克见状连忙又补充道:“我们要合作。” 我仍旧没表态,倒是老李接过话去,道:“可以。” 里斯克还待再讨价还价,我有些不耐烦了,转身欲走。他连忙道:“你别走……是这样的!” 原来汉斯他们一下来,立即和我们一样陷入到混乱的黑暗中。他们的混乱和惊慌自不必说,众人胡乱闯了一气,也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忽然马克大叫一声,接着颓然倒地,众人涌上去一看,他脚上血流如注,而且缠着数根白丝。汉斯正待给他止血包扎伤口,哪知马克忽地抽搐起来,不停的抽搐……紧跟着嘴唇立即变得乌紫,双眼紧闭,整个人完全失血一般的变得苍白透明,犹如成熟的即将吐丝结茧的蚕一般! 汉斯他们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乱了阵脚,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要救都也不知怎样下手救。就在大家慌乱不已的时候,马克身上已经慢慢结出许多丝来,渐渐将他下.半.身都裹住了!马克似乎感到痛苦,不住的扭动腿脚,挣扎着,但嘴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时,终于有人----汉斯意识到马克不对劲,连忙招呼众人赶紧走,说此马克已不是彼马克了。 第四十七章 原来如此 这四人里面尤以里斯克和马克关系最好。见马克遇险,他那肯就此抛下他离去。连忙要去扯掉马克身上长出来的丝,一边又大声叫汉斯他们过来帮忙包扎止血。 汉斯本待不想抛下马克,见状也打算过来帮忙。岂知情势忽然大变,马克身上长出来的丝忽地朝里斯克身上卷来,他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哪里来得及躲闪,结结实实被缠上了好几根。 众人大惊,正待上前相救。而一直倒地不起的马克忽地的做起来,直愣愣的看着众人,同时雪白的丝迅速往他上半身缠去,忙乱中还不忘继续抽丝缠里斯克。 汉斯一干人顿时呆若木鸡,不知作何道理。值得慌手忙脚的去扯缠住里斯克的丝,幸好里斯克衣服穿得厚,那丝不至于钻进肉里去,但也穿透了好几层衣服。汉斯他们替里斯克解了围,却不料自己惹祸上身,马克身上更多的丝朝他和斯塔方身上缠来,如此一来,众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去管马克生死。 眼看汉斯等人也要被无数的丝牢牢裹住的时候,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非常奇异的药草香味,那强劲无比的丝竟瞬间软了下去,紧跟着汉斯再定睛一看。马克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不过茧丝已经缠绕到他胸前去了。 里斯克被汉斯等人救下,尚不及喘气,一扭头看见马克那模样,发了疯一样的抽刀要去割掉马克身上的茧。就在此时,有人说话了,说的是藏语。他们淫.浸西藏数十年,自然能听懂藏语。只听黑暗中那人道:“你们的同伴已经无药可救。你们要是不趁现在赶快走的话,必定和他一个下场。”那人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汉斯等人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都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人也没有废话,不知道又点了一种什么药草,躺在地上的马克忽地就站起来,作势要扑咬他的同伴。里斯克气急攻心,红了眼,直接冲到马克身边,大叫:“马克,你疯了!你要杀就先杀我。”他本来还希望仗着和马克的交情,能侥幸唤醒马克的良知,岂知马克根本不买账。抓住里斯克的两边肩膀,想活生生的撕开他!里斯克吃不住痛,连声呼救。汉斯掏出枪对准马克,想开枪又怕投鼠忌器害怕误伤里斯克,又怕真的一枪打死了马克,一时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那人慢条斯理的说话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意思是说现在暂时不要这些人的狗命比较好。又说算了,不用下狠手,留着他们还有用。然后空气里又弥漫起刚才那种奇异的药香味,跟着马克慢慢松开抓着里斯克的手,慢慢往后倒去。 这一手的威吓力巨大,汉斯等三人在那里噤若寒蝉。 “你们也看见了。要杀你要救你,不过我一念之间的事。”黑暗中那人冷冷的道,“不过……我现在有些事。不能抽身去帮一个朋友。就麻烦你们去一趟。他叫罗练。”这顿了顿,口气变得十分严厉的道,“就算你们胳膊少腿儿,也务必保他毫发无损。不然的话,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去第四层或者任何一个地方。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不必去做。”说完静静的等着汉斯他们回话。汉斯他们看着地上的马克,有些犹豫不决。 那人不耐烦了,道:“一句话,去不去。不去的话,现在你们马上就可以和马克做同伴。”本来汉斯被混乱的时空弄得几乎崩溃,加上马克突遭此剧变,又被人恐吓,直接完全崩溃了。立即提着枪过来救我----这是他们为什么不要命的开火帮我击退茧人的原委。 听完他们的事情,我基本可以确定恐吓威逼汉斯他们的人应该是我朋友,可是依旧想不起来。暗无天日的地底不是思考的好地方。我只得放弃搜肠刮肚的思考,叫老李带我们先离开这里。 老李还没行动,里斯克抢先道:“看地图,地图上有,标志在某某地方。”老李立即冷冷的回答:“我知道。”里斯克马上识相的闭嘴。 老李把我拉到一边,焦急的悄声道:“罗盘好像失灵了,根本不能辨别方向。” 我这下慌神了,定方向全靠罗盘,它弄个方向全反都可以,怎么能这样!完全不起指示作用。我真实欲哭无泪。“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至少罗盘是没法用了……我想也许是刚才时空错乱,消掉了磁力。”老李怕德国人听到,几乎是贴着我耳朵说的这话。 “那……”我结结巴巴的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老李先没回答我,抬眼看了看周围,才道:“也许我们可以碰碰运气,这里好像是环形结构,构造和上面的也差不多。或许我可以凭着感觉来找。” 看来老李也是没办法了。我只觉自己此时非常多余,完全多余,什么忙都帮不上。所有事情都得求助别人。 老李看出我的焦急,拍拍我的肩膀,温和的道:“没事,我们慢慢想办法。” 可是能想什么办法呢?我们除了两把军用匕首一张地图一个不知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的电筒外,什么都没有,完全的赤手空拳,除了拼死逃跑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抗这里的德国佬或者突然出现的怪物。不要看德国佬现在对我们恭恭敬敬的,那是因为有人压着他们。万一那人不再出现,我刚才对他们的狐假虎威,他们肯定会加倍的要回去。 “算了,还是先看看情况。”老李道,“至少得走一圈,琢磨下地形。从下来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机会注意这里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也许还有路直接出去呢?你不是有朋友都进到这里来了,而且还那么厉害的吗?” 我一想,也只有这样,或许真的像老李所说的那样,有自称是我朋友的人能自由出入这里。凭我们两个人能力,应该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吧。于是和老李合计了一番。然后对马亚提斯以及里斯克他们三人道:“现在我和老李要出去找出口----不管是到第四层去的,还是怎么,总之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们是愿意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消息呢,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找?”说完这话,我扫视了他们四人一圈。 马亚提斯第一个道:“我自然跟着你们。” 汉斯轻蔑的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里斯克和斯塔方,犹豫了下,字斟句酌的道:“那……我们自然是竭力协助你了。”当然这话是里斯克翻译的。 我其实是想他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消息的,等找到出口再说其他。怕的就是他们看出破绽来,发现我和老李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翻脸不认人。可是很明显是我想得太简单,汉斯一干人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我们走。 老李一副无奈的样子,即不情愿的道:“那好吧……” 德国佬依旧很狡猾的不动声色的落在后面,让我和老李打头阵。马亚提斯倒见风使舵的紧挨着我们,也不和他的同伙说话。 这也好,至少马亚提斯这个人不会马上对我们发难,他还得靠着我们对付随时准备灭了他的德国佬。 往前走了一段路,老李仍旧没有头绪,我也没想到摆脱摆平德国佬的方法,心下暗暗着急,却又不能表露出来,还要装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这里瞟瞟那里瞟瞟。 汉斯他们很沉得住气,只管跟在我们身后,也不说话。三人都把子弹上了膛,随时准备开枪杀人。当然,他们不是这么说的,里斯克的原话是:“万一遇到怪物,子弹上膛要浪费掉多少时间,所以还是尽早准备好。” 其实他们的枪口一直没有离开我和老李半点,这点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去说破。 正在盘算着,忽然眼光扫到左手边不远处,好像有些不对劲,隐约有一条白乎乎的宽带子一样的东西。于是碰碰老李,叫他看。 老李不着痕迹的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扭头看了看,低声道:“似乎是一条路,不是什么宽带子。” 我再瞪大眼仔细看了看,还是觉得是一个白.带子一样。于是叫老李把电筒照过去,灯光一照过去,变成灰蒙蒙的一片,更加不清晰了。 我该死的好奇心,和一点点也许那是出口的侥幸心又冒了出来。“我们先去看看。”我对老李道。 老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德国佬,有些不放心的道:“万一那是什么怪物,他们不来帮忙咋办?” 我想起他们之前给我说的话,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对我们见死不救,顶多手脚慢一点,让我们吃点苦头罢了。 “他们不敢。”我一边说一边已经抬脚朝那里走去,老李没法,只得跟来。身后的德国佬随即调整位置,将枪对准了我和老李的背心。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那灰蒙蒙的东西居然真是一条坑洼不平的路。真的是……通向不知名的黑暗深处。 第四十八章 死过一次 “走?”老李询问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点发怵,不敢立马做决定。那灰蒙蒙的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我……”我也同样询问的看着老李。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抬脚往那路上走。 身后的马亚提斯以及汉斯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一边预防着我们突然跑了,一方面又要预备对付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怪物。 “只有走,不走也是死。”我把心一横,头也不回的踏过去,老李也随即跟上。刚一踏上去,感觉整个人忽地一下子轻飘飘的,脑子没了重量,身子失去重心,整个人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其实也不是晕,是站不起来,脑袋晕乎乎的,可是又感觉,所有的感觉器官,视觉嗅觉听觉味觉全都在,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围的一举一动。 老李似乎也摇晃两下,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而马亚提斯见我们瘫倒,脸色剧变,不住瞟汉斯他们----现在没人给他撑腰壮胆,汉斯他们杀他易如反掌。 而汉斯他们根本瞟都不瞟他一眼,完全无视这人的存在。只非常关切注视着我和老李的动静,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失望,当然我也不会认为要是我死了,他们会掉一滴泪或者生出半点同情心来,我是谁呢,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生死,自然也是没有关系的。 脑子越来越晕,躺在冰冷的地上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想蜷缩起身子来暖和点,却发现脑子根本指挥不动身体,无论怎么用力,就仿佛指令失灵一般,依旧躺尸一样的动也不能动。 过了一会,汉斯叫斯塔方过来用枪轻轻拨了拨我和老李的身体,我们都没法动弹,任他拿枪托可劲的砸我们。可是,好像又感觉不到痛,只是知道身体在被人用钝器砸,也不能反抗。 斯塔方狠狠的出了气,才慢吞吞的走过去向汉斯报告我们没有什么动静了。汉斯无比遗憾的看着我们,又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过了半晌,我都感觉自己身体都已经冰冷了,他们还在磨磨唧唧的不走也不做任何动作,就那么死死瞪着我们俩。我要是有力气的话,我一定先跳起来问候他们家所有男女老少----我们出事了,都不知道来帮一把拉一手么? 又过了一会,里斯克犹豫着想走进来,不过他才一抬脚,汉斯就果断的制止了他,一把将他拉了回去。然后几人看了我们几眼,确定我们真的好像死了以后,他们拖着枪往别处去了。马亚提斯自然涎着脸忙不迭的跟在他们后面。那些人倒也没说什么,就是把他当空气。 待得他们走得远远的一点声息都没有的时候,我们躺着的窄路上那点仅有的灰蒙蒙的光线都没有了,四周完全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我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各种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模糊起来,好像隐约中有人抓着头和脚将我抬了起来……不知老李是什么状况。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情况让我大吃一惊,身边竟围了四五个藏族人,个个都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我。 我第一反应是老李!老李呢!然后四处张望,才发现自己单独被他们围住,并没有任何人其他事物出现。 “……”他们看着我醒了,显得有些兴奋,叽叽喳喳的对着我不知道是指手画脚还是品头论足。我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他们。发现这些人的脸色无一例外的都十分苍白,根本没有藏族人常见的高原红。 “你们----”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你们是谁?” 然后一个模样脆生生的小姑娘出来回话了,不过她的声音并不好听,带着些沙哑,好像久不开口一样。“我们是来救你的。”小姑娘俏皮的一笑,说罢又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十足的看国宝般的眼神。 “我……我想知道老李呢,他是我的同伴。”我道。 这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话。我急了,大声道:“老李,李增呢!” 刚才和我说话的那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我,不疾不徐的道:“你找李增?他在别的地方,也许你们会碰面的。”我不由得大怒,什么叫“也许”我们会碰面?“你知道就快说!”我恶狠狠的朝她吼道。 “你看你这人,我们救了你,你居然不知道感谢,反而还凶巴巴的。可见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姑娘依旧笑眯眯的道,“要不要我们家公……主人要救你,你以为就凭你的本事,现在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和我们说好吼我们?” 我立即意识到自己不对,连声,向他们道歉。负责和我说话的一直都是那个小姑娘,她大咧咧的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始终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其他几个人也一样,好奇的笑眯眯的看着我也没恶意的样子。 我身体还是有些没劲,站不起来。立即有人眼疾手快的来扶我。“这是哪里?”我终于问了正常的话。那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话你早就该问了。”说罢又是一笑,道,“这是哪里呢……如果你是一般人,肯定是没资格知道的。可惜……有人叫我们好好待你。也就勉强告诉你吧。这里是……是……是刚才你晕倒的地方……我这么说你相信不?” 我迅速的扫视了四周一眼,发现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任何可参照的东西,不知身处何方。于是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姑娘她随便说什么都没有关系的了,反正我都是不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问是谁对你这么好,巴巴的冒着重重危险来救你们呢?其实……你们这些贪婪的人,根本不值得救。”小姑娘很是伶牙俐齿。 不过我确实应该问一下,究竟是谁会来帮我呢,在这样凶险的地下,随时可能丧命。因此老老实实的又照着她的话问了一遍。 小姑娘扑哧一笑,道:“说了是我们家主人要救你。早就说了,你这人还真老实----叫你问你就问。” 被小姑娘这么一戏耍,我窘得脸直红到耳根子去了。 这时旁边一个年长一点的藏族妇女神色有些不快的训斥了小姑娘两句,那小姑娘嘴巴一抿,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退到一旁。 老妇人脸色也是苍白之极,她关切的想要和我说话,刚说两句,忽地又发现我不懂藏文,因此又招手叫那小姑娘过来。小姑娘嘀嘀咕咕的道:“刚刚叫人不许怠慢了娇客,结果又把人差遣到一旁,现在又叫人过来,真是……” 我听得“娇客”二字有些奇怪,不知他们怎地如此说我。娇客?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不过是一个粗人。 老妇人耐心的等小姑娘发完牢骚,然后才指了指我。小姑娘慢吞吞的道:“罗练,既然你来了一趟,总归应该把有些事告诉你。不然以后别人问起你来,你还一问三不知,那就丢人了。”说罢又是嘻嘻一笑。 我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老妇人又用藏语嘀咕了几句。小姑娘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知道知道。”然后又是笑眯眯的对我道:“娇客,你现在在地下宝塔的第五层,至于你的朋友李增,他也许在地三层或者第四层,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回到地上去了。”我一听这话,有些慌了手脚,老李回到地上去了,那----我---- 这时,老妇人狠狠的剜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满不在乎的回敬过去,转头对我道:“你看,大管家要生气了。我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话吓唬你了。我还懒得说汉语呢,正好省了力气。”说罢她自己嘟着嘴生了一会气,又道:“好啦,你那个朋友安全着呢,早被我们的人救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我一脸迷茫,只觉脑子晕得厉害,好像很想问他们很多问题,比如他们的主人是谁,怎么会这么神通的跑到地下来救我,比如这里究竟是不是可以长生不死或者……但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子吧,我来告诉你。”小姑娘一脸正义的道,“不然只怕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我们家主人和你共过患难,对你一直……也……也……”她犹豫了下,才道,“总之你是很好的人。本来他想了很多办法阻止你们来古格的,在拉萨那么多的明示暗示,可是你呢,你总以为你是盖世无双的大英雄,赤手空拳就能对付诸如许之午尼琼还有德国人在内的,心怀叵测的人。” 我被她一阵抢白,不知作何回答。想分辨说我不是故意要到这里来的,但是她立即飞快的又接着道:“我们家在外面跑动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么?难道你在藏餐馆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唱香巴拉藏戏的女孩子告诉你,不要来古格么?难道你们去银行存金眼银珠的时候,没有一个擦鞋的小孩子上来和你们说话么?还有尼琼----他好大胆子,明明已经叫他保护你了,他居然还……” 第四十九章 公主 小姑娘噼里啪啦的说出这一番话来,我听得目瞪口呆,不想原来真的在拉萨我就被人盯上了。而且别人一番好意,我竟然完全不懂得! “好吧……”我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道,“那然后呢?” “然后?”小姑娘忽地冷笑一声,“然后你们在尼琼家,德国人跟踪而来,先打洞进到地下隧道中。你们觉是睡了一个好觉,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不然德国佬碰上的全都被你们碰上的话,就有十个罗练也死光了。”说到这里,她开始掰手指算给我看,“你看,他们还只遇到了饿鬼道里的东西,也只有一个人被咬死了。六道才出来一道,已经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了……更不说还有天道、阿修罗道、人道、地狱道、畜生道……当时真应该误导下他们。让他们全都死在六道里面,那才解恨,后面也不会出现这么多麻烦事了。” 六道这个,之前倒也看出一些端倪,不过听这小姑娘这么一说,仍旧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当然,她也注意到了我脸色不好,轻蔑的一笑,立即又换了个话题道:“那些算什么呢?这么点事情都把你吓坏了。你看你……真是……真搞不懂为什么公……她会那么关照你。胆小如鼠。” 我实在懒得去争辩这些,事实上也是胆子也确实被吓细了。 老妇人又瞪了小姑娘一眼,显然是有些维护我的意思。那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收起轻蔑之态,道:“其实最厉害的东西你们都还没看到,或者看见的是没长完全的。”见我一脸不明白,她又补充道,“比如被德国人击退的那个茧人,那就是没长完全的。它身上的寄生物才长出一点,根本不构成什么威胁,只要你们手上多一点火种,照着它的茧壳烧,管保比什么武器都顶用。可惜你们这些愚蠢的人----也不是很愚蠢,好像你那个朋友,李增。他放火烧了一次。不过他后来又忘记了……还有那个叫什么的来着,那个德国人。他被茧人偷袭,迅速身上长丝,那个会说汉语的德国人不知死活的去拉他。要不要我们出手相助,他们个个都要变成一个圆滚滚的茧子了。” 她说得倒是轻描淡写的,但只有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我们,才知道事情有多么危险。 等小姑娘说完,老妇人又补充了几句什么。她翻译给我听,道:“我们大管家问你,你是要先去见你朋友呢,或者是直接我们把你送到最后一层,任你自生自灭----反正最后一层我的不熟悉的。我们大家都不熟悉。去了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话,你不要怪我们没有提前告诉你。” 这小姑娘说话完全就是竹筒倒豆子,只听得劈里啪啦一阵脆响,还没回过神来,她就已经说完了。而且她的口气摆明了就是要让我去见老李。 “好,我先去见李增。”我毫不犹豫的道。那小姑娘脸色又有些鄙视的样子,道:“还是胆小如鼠,被我这么一说就怕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反驳。想了想,何必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于是笑笑,没有说话。连着小姑娘在内的四五个藏族人立即呼啦一声,站得整整齐齐的列成两排,老妇人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在前面带路。 看架势,是训练有素的大家规矩。我不敢怠慢,忙乱中也弯腰答谢。老妇人对我这一举动十分满意,微笑着点点头。 昏暗中,我本来就不好的方向感变得更差。只能盲目的随着他们走,根本不知道走的什么方向。 走了一阵子,那个小姑娘大概没说话,闷话了。她笑眯眯的问我:“你猜你这个朋友是谁呢?”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摇摇头。她自觉没趣,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老妇人回过头很严厉的瞪了瞪她,颇有责怪她放肆之意。 如此过了都不知道你多长时间,一干人不停的在黑暗里穿梭来穿梭去的。我甚至怀疑他们就是耍我的了。 “还有多远才能见到我的朋友?”我有些不耐烦了。 “马上马上。”老妇人满脸堆笑的道,“就到了。” 果然没走出去多远,就看到一个地方隐约透出一些光线来。应该是个屋子,不过又不是很像,这里要修个屋子的话,不是摆明了放在这里给怪物袭击的吗?正在琢磨着,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往那透出光线来的地方转了几转,紧跟着就招手叫我赶紧过去。 我一过去,剩下的四人立即鱼贯跟了进来。 进到那屋子----果然还真是个屋子。只是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东西。黑暗中,老妇人异常惊讶的道:“公主呢?”十分紧张。 立即有人打了手电,屋子里随即明亮了起来。但是,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老妇人脸色剧变,失声道:“公主!” 众人莫不大惊失色,跟着叫嚷起来:“公主公主!”不过并没有乱阵脚,显然训练有素。 我听得莫名其妙,他们这是哪跟哪呢,什么时代了,还有公主!正想着,忽然小姑娘又用汉语道:“这里,这里,写的汉字,赶快来人看。” 老妇人立忙抢上去看地上的字,我也立即跟着过去看。只见地上很潦草的写着几个藏文,另外还有几个汉字,是:罗练。别来无恙?李增无事。然后又是一串藏文。 我大声把汉字念了出来,念罢问老妇人藏文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一脸的紧张,道:“前面几个藏文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名字,后面是叫我们速度赶去六层。”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显然对所谓的六层有些畏惧。 小姑娘自言自语的道:“真搞不懂……没事跑去六层干嘛。要去也是我们这些奴才去。你说一个金枝玉叶的身子,你瞎跑,不是折腾我们吗?”话虽这么说,她脸上流露出的焦急担心之色,甚至在老妇人之上。 “走。”老妇人一挥手,众人立即跟去。也没有出这个屋子,不知道她在哪里弄了机关,一点声息都没有,直接觉得头一阵眩晕,身子往下坠,再一睁开眼,人好像就到了另外的地方了。正待再看怎么回事,小姑娘忽地一声尖叫,满脸恐慌:“血……”她尖叫道,“公主!” 立即有人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一点血在上面,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老妇人紧张的看着他,等他回答。那人道:“不是公主。”众人立即长舒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一听不是公主,马上变得眉开眼笑起来。老妇人也松了一口气。她扫视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道:“去把公主找到。” 我一愣,暗道:“我怎么知道谁是你们公主。老李我都还没找到呢。”老妇人不再说话。众人立即很有秩序的各自散开去。她招手叫我跟在她身边。 ……又是在昏暗中穿梭,好像有无数的嶙峋的石头,地面也不是十分平整。我渐渐适应了这种昏暗,能看清楚一些东西。 但是等到我一看清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老李正在跟德国佬汉斯扭打成一团,卓玛央金披头散发气喘吁吁,想上前帮忙似乎也力不从心。 “公主!”老妇人一声惊叫,“你怎么在这里!”(当然老夫人所的藏语都是日后我问起来,她才告诉我意思的,当时我并不懂。)一边说一边飞奔过去不住的给卓玛央金抹背顺气。我眼见老李有难,岂能怠慢,飞奔过去,二话不说,照准汉斯的头、背就是一顿猛揍。 汉斯吃不住痛,连忙放开老李,一扭头看见是我,脸色极为尴尬。我哪里管他那么多,连忙问老李伤着没,有没有事。老李摇摇头,指了指卓玛央金,叫我先去看她情况。 我连忙又去问卓玛央金有没有事,卓玛央金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过了半晌,才幽幽的道:“我没事,罗练,你还好吧?” 老妇人略带嗔怪的理了理卓玛央金的头发,说她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卓玛央金摇摇头,用普通话说她没事,想是照顾我不懂藏语了。 我这才想起来,难道他们口口声声的公主就是卓玛央金?不会吧?她怎么看怎么也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什么公主的风范! 卓玛央金不住喘气,说话都很困难。汉斯被我拖开后,居然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眼睛斜都不敢斜一眼卓玛央金。“……”他用低头弯腰,向卓玛央金说什么。 卓玛央金冷笑一声,也跟着用德语了回了他。汉斯脸色马上变得灰败。 老李跟着向我解释:“卓玛央金懂德语……汉斯和他同伙失散了。发了失心疯,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拼命!” 听他说起卓玛央金,我不由得问道:“她----是----公主?哪朝哪国的公主?” 老李诧异的看着我,反问道:“谁说她是公主?” 第五十章 岩火神殿 我指了指老妇人。老李摇摇头,示意不知。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卓玛央金会是什么公主。正想再问老李,忽地被老妇人分派出去的四个人都往这边来了。尤其是那个小姑娘,跑得最快。一看到卓玛央金,亲亲热热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公主。”喊完又拿眼偷看我,捂嘴偷笑。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了,直接问卓玛央金:“你是公主?哪个国家的?” 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我,道:“古格----古格王朝的公主。” 我还道他是开玩笑,正待问卓玛央金,不料她摆摆手,道:“我累了……卓噶。你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我很累了……” 原来那老妇人叫卓噶,我刚想和她说两句,哪知她直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和金眼银珠有些像的东西来,跟着,耳朵嗡的一声,感觉身子坠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中…… ……一阵眩晕后,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景象,老李不知所踪,整个地下似乎只有我一个人,面前是一片红艳艳的火焰,而这个七层宝塔的最后一层简直就是一片火红的熔岩地域。 可是在第六层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地下的热度?我脑袋里响得厉害,想不到在古格的地下居然会有这样庞大的存在,或者说,我已经彻底地震惊于这个地方的神奇景象了! “老李!老李!” 我喘息了一下,开始拼命地喊着老李,可是喊了半天,我没有听到半点回应,明明是一起下来的,怎么现在又找不到人了呢?从我们进到这七层宝塔之后,遇到的坏事实在是不少,就算是我再紧张,此刻神经也有一点麻木了。在心里安慰着我自己,就算是再危险,也不过是当初在第三层的那个价格,想来也要不了我的命的。 想到这里,我握紧了从央金那里得来的鎏金藏刀,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向前走去,不知为何,和央金闹翻之后,我的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总有一种忍不住去干冒险勾当的冲动。莫非这便是勇气? 往前走了几步,我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里为什么不热,按理说,这个地方既然有这么多的熔岩,应该是酷热无比才对,但实际上,自从走到这个地方以来,我并没有感觉特别明显的温度的变化,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有古怪! 好在此刻我离那些古怪的熔岩还有距离,想到这里,也就顺势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料到,这一停下脚步,我居然看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我早已见过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严格说起来,也算是经历丰富胆识过人了,但此刻一看见那个那个东西,我居然全身的毛孔瞬间都收缩了起来,甚至连手里的藏刀都不再把持得住,险些掉到了地上。 因为在我前面的,竟赫然是一只无面,更可怕的是,那只无面的体积之大,远远超过了我能想象的界限,它就那样静静地呆在那里,全身上下还挂着丝丝的血迹,看得我头皮发炸。 我是知道无面是怎么形成的,那些怪物就是在人的脑袋里寄生了水晶黑蝎子之后形成的怪物,但不管怎么样,它们还是不会超过人类正常的体型,而这个无面,光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就能让我感到一阵恐慌,目测身高至少是在4米开外,如果真的是人被寄生形成的,恐怕nba的规则都得改写了吧? 也不知道我这时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啥,居然拿还有心情拿那个怪物和姚明对比了一下,停了一阵,也没有见那个无面有什么动静,我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并且盲目乐观地估计那只怪物是不是已经死掉或是怎么了,反正暂时不会有危险就是了,我这么安慰着我自己。 再次握紧了藏刀,我小心地向着无面的方向摸了过去,这个怪物似乎真的是死掉了,我一路靠近到离它只有十好几米的地方,它都一直在哪里一动不动,空气中传来那股我熟悉的味道,也就是那种恶心的,**油脂的味道,但是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说不出来,只是每次看到那个无面的脸,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堵得难受,仿佛要呕吐一样,却又压着闷闷地吐不出来。换句话来说,我总觉得那个脸上有什么古怪。 一直走到它身前的最后一块石头前,我终于发觉了它哪里不对劲了,无面的脸上虽然没有了绝大多数的器官,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那些浮肿的皮肤下面曾经眼睛鼻子的痕迹的。而这个无面,它的整只脸上,似乎是完整的一块,完全看不到那些器官曾经的痕迹。 难道说,这不是无面,想到这个,我的寒毛再次竖了起来。 不是无面,这个会是什么怪物? 还没有等到我想通,我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此刻在这个底层的洞穴里,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可怕,那声轻响也就听起来格外的刺耳,我扭过头去,差点没有叫出声来,因为我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止住了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在我身侧不远的地方,老李正在从一块巨石上向着地下的熔岩滑落,眼看马上就要掉进那鲜红的熔岩里去了。 我脑袋一热,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大喊着:“老李!老李!”同时向他滑落的地方狂奔了过去,好在我和他隔的距离算不上远,就在他还有一两米就滑进熔岩里的时候,我勉强跳到了他的身后拖住了他。 这时我才发觉,那些看起来很像熔岩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是熔岩,而是一种散射着微弱红光的东西,而且,我还能看见,在那些类似于液体的东西里,隐隐有像人体的东西在不断翻滚。 老李不知道为何一直紧闭着眼睛,我看着那些红色的东西,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可是此刻老李依然昏迷着,我只能拉着他紧紧贴在石壁上,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根本就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下面的那些东西又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还有就是,那只无面到底是死是活,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给我们来上一下?最重要的就是,我不确定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还能坚持多久,要是老李一直醒不过来,我可没有力气把他从这个该死的地方给拖过去。 我拼命在老李耳边呼喊着,“老李,老李,你别啊,你要死了,我也得死在这个地方了,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还好老李良心发现,关键时刻嗯了一声,这让我有了一点信心,过了大概十分钟,他终于醒了过来,不过,明显他也没有意识到现在的险恶处境,醒来的瞬间,他差点挣脱了我的手,直接掉下去,好在我拼死抵住他,这才让他没有和下面那些恐怖的玩意儿来个亲密接触,谁知道那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呢,要是掉下去变成一个无面还是大嘴,我们今天可就真得交代在这个鬼地方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两个人贴在石壁上磨蹭了半天,终于平安地靠在窄窄的石壁上站住了,看着下面红色的东西,老李若有所思,不过我此时脑袋里乱成一团,也没有时间去观察老李的表情,满脑袋都是怎么跳过这条只有一米左右的怪东西的念头。 第五十一章 血为引怪之臣 要知道,跑过来接住老李的时候,我可是带着助跑的,现在没地方可借力,我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的,不掉到下面红色的东西里去。 “罗技师……罗技师……”老李忧心忡忡的,话说了一半,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担心的是怎么安全到达平地上去,也没心情去管老李在犹豫什么。 一时间,我和老李都陷入沉默中去了。不一会儿,远处似乎传来隐约的打斗声,似乎还有女人的呵斥声。大概是卓玛央金他们吧。我一点都不担心卓玛央金的安全问题,她神出鬼没,手下还有四五个把她喊公主的人,足够保护她了。反观我和老李两人,手无寸铁,且不说杀伤力和攻击力,单单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都很难。 然而……很快,事实证明我对卓玛央金和她的手下高估了。因为打斗声过后没多久,德国佬----汉斯和里斯克、斯塔方还有马亚提斯就带着卓玛央金和她手下的一干人过来了。看样子,德国佬对自己是没信心了,对付区区一个弱女子,他们居然全副武装的,汉斯和里斯克一人各抓住卓玛央金的一只胳膊,斯塔方则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卓玛央金,枪死死的顶在她的腰间。马亚提斯倒是没什么行动,时不时的回去看身后跟着的藏族人,大概是怕他们冷不丁下手偷袭。不过我看卓玛央金的手下老实得有点过头了,居然没一人有动手相救的意思。 “汉斯,你们倒不愧是堂堂的男子汉,居然三个大男人挟持一个弱女子。果然是好汉。”我一边说一边冷笑,心里又在琢磨怎么跳过去救人。 汉斯听得我这么说,停下脚步来,站定。然后死死的看着我,看罢又去打量卓玛央金。里斯克不动声色的等我说完话,等汉斯消停下来,才慢条斯理的道:“罗练,这就是一直在暗中救你的好朋友,难道……你不认为她现在有难,你应该出手帮忙?” 他话一落音,老李怕我冲动,连忙道:“罗技师……看下情况再说。” 我岂有不明白德国佬心思的道理,他们肯定又想出什么花招来要挟我了----不过,卓玛央金为什么突然会被他们制服,好像有点蹊跷。 “说吧,你们想提什么条件。”我用脚轻轻蹬了蹬身后的火红闪烁的岩石,还是可以借力的。如此一来心里就有了计较。 “很简单。地图。”里斯克看着卓玛央金,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但又不敢发作,显得很是憋屈。卓玛央金则十分激动,大叫:“别给他!千万别给!” 汉斯狞笑一声,手上力道加重,卓玛央金立即一声惨叫,她手下的人立即一阵骚动。老妇人卓噶和笑眯眯的小姑娘立即从腰间拔出藏刀,就要动手。斯塔方直接把枪对准卓玛央金的脑袋,一言不发,连头都没有回。但卓噶和小姑娘马上不敢乱动,乖乖的把刀放回腰间。 趁他们一分神,我脚往后一蹬,猛的往前一扑,不料重心不稳,结结实实的背朝天摔到在地上。跟着老李毫不犹豫的也跳了下来,不过他比我好,没有摔倒,一待站稳,立即伸手来拉我。 我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心想德国佬为什么不一拥而上来直接把我捆了,然后逼老李拿地图呢?身后依旧还是火红的有些流动闪烁一样的岩石,我觉得有些累,顺势往上一靠。背才挨上岩石,卓玛央金立刻紧张的大叫起来:“别!别!” 我有些迷茫的看着她:“是叫我别?” 卓玛央金使劲挣扎,想摆脱德国佬的控制。同时道:“对,不能靠!”说罢关切的又道,“你摔伤没有,流血没有?” 我摇摇头,不明就里,不过还是依言没有靠在岩石上,这个神奇的地方让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时,那个最爱笑眯眯的小姑娘忽然理都不理德国佬,径自走到卓玛央金面前,恭恭敬敬的道:“公主?” 德国佬也不阻拦,任凭他们随便说。但小姑娘话偏偏不多,说完两个字就静静的看着卓玛央金,似乎在等她指令。斯塔方将枪不着痕迹的移到一边,对准了小姑娘,显然是怕她动手脚。马亚提斯不失时机的“好意”提醒小姑娘:“你不要乱动,看见没,枪对准你了。斯塔方可以在一秒之内开枪解决你,然后再把枪拿回去照顾你们头目。” 小姑娘理都不理马亚提斯,又问了句:“公主?”询问的口气,仿佛是准备有大动作。 卓玛央金缓缓的摇摇头,没有说话。小姑娘气鼓鼓的嘟起嘴,扭头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跺几跺脚,又回去和卓噶嘀咕。 卓玛央金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左右的德国人,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里斯克开始气急败坏起来,“要我们已经没有耐心了!要么你!”他指着卓玛央金,“要么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带路,带我们出去!要么……”他又转而指着我和老李,道,“要么你们赶紧拿出地图。斯塔方的脾气不好,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走火!” “别给!给了大家全都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卓玛央金还是这句话,脸色十分倔强。 老李询问的看着我,因为地图在他身上,但是卓玛央金对我的情愫,他心如明镜,现在救人还是不救,他尊重我的意思。 “央金……”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你……”其实我想说你手下人强马壮的三男两女,为什么都没有能力保护你,所有人都没出事,单单你被德国人抓住?但是,一想这话不妥,摇摇头,话锋一转,问她为什么把地图拿出来,反而大家都会死。 卓玛央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忽地笑了笑,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被人用枪挟持一样,轻松的道:“也许地图有错,也许有人拿到地图一个活口都不留。” 就凭德国佬,他们加上见风使舵的马亚提斯才四个人,我们已经有七八个人了,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而且我一边说话,也在一边找机会准备就卓玛央金。仔细观察了下,却迟迟不敢下手,好几个瞬间,里斯克和汉斯都有疏忽,但可怕的是斯塔方。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个人绝对是个可怕的枪手,枪法精妙,不能轻举妄动。 “好吧。”我叹了口气,学着卓玛央金的样子,完全无视德国佬,问她,“那我们怎么办?” 卓玛央金忽地诡秘的一笑,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是故意带他们来找你的。” 我大奇:“你带他们来的?什么意思?” 卓玛央金又是一笑,没接话,问我:“罗练,你相信不,其实从你们进干尸洞到现在,所有的怪物都会集中在这里?” 她此言一出,我立即全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头发都倒竖起来。不会吧,我还道是苦尽甘来,没想到…… “不要吓我?我经不起折腾了。”我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道。 卓玛央金神色如常,不理会我的害怕,道:“你朝左看,看见一个黑色大圆高台没有?” 德国佬们闻言立即跟着我朝左看去,果然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高台。 卓玛央金停了一下,估计我看见了,又莫名其妙的问我和老李:“罗练,李增,你们有没有受伤流血?” 第二次问这话了。我和老李均是一愣,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在强巴恪山上,她面色惨白的,但又带着微笑的叫是要是没有受伤的话,就去找班钦大师的传人。当时她其实另有深意,可惜我没懂得。我想了想,道:“有些无足轻重的皮外伤。” 卓玛央金皱了皱眉,有些失望的道:“怎么才一点点皮外伤?”言下好像我们应该受重伤一样。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开始对卓玛央金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害怕了。她说话做事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罗技师,你知道,中药一直讲究君臣佐使。对吧。”我几乎要崩溃了,她的思想跳跃性也太强了吧,这是哪跟哪?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了。茫然的点点头。卓玛央金也不管那么多,继续道:“比如说,有些怪物,它们就是‘君’,要引它们出来的话,就需要药引。明白吗?” 我算是有点明白了,原来拐来拐去,是想引怪物出来,但是怕德国佬懂得,所以才扯上中药装玄乎。 再看德国佬,被卓玛央金这么一绕,果然个个都是迷茫的。 卓玛央金得意的一笑,道:“可以用你们的血为‘臣’,引出‘君’来。你们明白吗?”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道:“从哪里引呢?” 卓玛央金左顾右盼一番,轻蔑的看了看抓着自己的德国人,又扭头回去全然不顾顶着脑袋的枪,向手下使眼色。 卓噶立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小姑娘一直紧绷着的脸也随即换上惯用的笑眯眯的样子。 第五十二章 祭坛之下 我一看他们的神色,好像胸有成竹一样。不由得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卓玛央金微微一笑,轻蔑的左右看了看押着她的两个德国人,道:“他们不是自以为聪明吗?我就让他们聪明一回好了。” 说到这里,我隐约有些明白了,不过又有些不明白。看卓玛央金的架势,其实德国佬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的。但是……莫非----她是故意的?所以她的手下众人跟在后面也不动手,不然的话,随便露两手,召唤几个类似于茧人的怪物来,德国佬他们还不吓得屁滚尿流?看来还真是这样了。如果真是故意让德国佬抓住的话,那也应该有个目的,可是,好像我没有看出有什么目的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 里斯克不是白痴,他听得卓玛央金这么一说,脸色大变,紧张的看着我,看我怎么回答。同时马亚提斯也紧张兮兮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卓玛央金肯定是有戏要我配合她唱,不防配合她一下。于是不慌不忙的道:“那要怎么办?” 这时,卓玛央金忽然换成大多数藏族人都能听懂的四川话,道:“我是故意的,故意要在这里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些德国人实在太过分,打七层宝塔的主意已经不是一两代的人的事情。早就想下手,就是爷爷不让。现在正好有机会。”幸好,在西藏平时接触的大多都是四川人,四川话基本就是西藏的普通话,所以我能听懂。当然她这是防着德国佬。他们懂普通话,懂藏语,却不一定能懂四川话。卓玛央金果然心思缜密。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卓玛央金有她自己的打算。“那……”我只管配合就是,不用把话问得很明白,卓玛央金也是聪明人,立即接过话去,仍旧用四川话道:“你们身后靠着的岩石,里面流动着的火红色的东西全是被封印的怪物,七层宝塔里所有的怪物,这里都有。你和老李所需要的就是用你们的血滴在岩石上,引出怪物来就行。其余的事情我自由安排。” “那万一跑不掉呢?”她说得太简单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能轻易的干掉德国佬,我们还能不受牵连,全身而退。 卓玛央金忽地有些凄然的道:“跑不掉就什么关系,反正人不过是一死,要死,大家死在一起也好。”这下变回普通话了。德国佬立即听明白了,马亚提斯和里斯克同时一声惊呼,争相向汉斯翻译卓玛央金的话。汉斯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抓住卓玛央金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才押着卓玛央金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候的那种骄横马上变成死灰,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卓玛央金,大声的说了几句德语。里斯克马上跟着翻译:“卓玛央金女士,你竟然就是为了能和罗练死在一起,所以才故意让我们抓住你,故意同意带我们来找他要地图?” 卓玛央金淡然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对我的心意,听到这话,虽然是德国佬的猜测,但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滋味。 我们还没行动,在一片火红闪烁的流光中,众人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神情各异,面色阴晴不一。 德国佬们被卓玛央金的镇定震住了,里斯克也慢慢松开抓着卓玛央金的手。卓玛央金得了自由,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仍然将枪瞄准她的斯塔方,然后略略将脸一偏,朝卓噶使了使眼色。卓噶轻轻点点头,朝我和老李走来。卓玛央金脚下一动,也想走,哪知汉斯和里斯克立马伸手挡住她。 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心里的火立刻蹭蹭的窜起来,就要上前动手。卓噶连忙一把抓住我,我还没回过神来,只觉手背上一凉,低头一看,血已经汨汨的流出来了。“你?!”我又惊又怒,举起手的另外一只手,不知道手不是该朝她脸上扇去。卓噶抱歉的笑笑,指了指卓玛央金,意思是她的主意。我这才猛然想起她说的用血做引子的话,高举着的手终于慢慢放下来。 再看卓玛央金,她身后的手下人,慢慢的以合围之势将斯塔方等人围住了,而她自己也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位置调整道空隙中。汉斯等人全部都在关注我们这边,一时竟没有察觉。 而卓噶,这么一小会时间,早已经也在老李手上划了一刀,紧接着往后一退,将藏刀握在手里,竟是为我们防守的架势。 卓玛央金待她给我们两人都放了血,带着戏谑和怜悯的口气对汉斯他们道:“也许,你们可以见到死去的马----”“马”字还没落音,她敏捷的朝后一跳,同时朝我大喊:“抹血!”我顺势将手背速度往岩石上蹭,那边她的手下已经动手将汉斯他们推了过来。岩石上一沾人血,卓噶敏捷的抓住我和老李的袖子,拉着我们就跑。 这所有的动作前后不过两三秒时间,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刚跑开两步,晕头转向的德国佬们就跌跌撞撞的撞向岩石这边来了。火红的光线忽地暗下来,跟着马上就有无数“扑哧扑通”的声音响起。德国佬们一片鬼叫。 同时不等我们喘气,卓玛央金一声呼喝,众人立即朝大祭台旁边飞奔。 快到祭台时,卓玛央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紧挨着左下角一拧,祭台立即扎扎的开出一道门来。不等招呼,众人立即哦蜂拥进去。一进去,卓玛央金立即将门关上。 我气喘吁吁,没搞懂是什么状况,门内还点有几盏酥油灯,能看清楚各人样子。我和老李惊魂未定,卓玛央金的手下都是一脸“好侥幸”的表情,独独卓玛央金,一脸的狡黠。虽然也在大口喘气,但不无得意的看着我。 “怎……么?”我边喘气,边问她。 “没怎么。”卓玛央金笑笑,摇摇头。顺势靠着壁子坐下来,道,“等下可以看好戏。”想了想,又道,“也许你们会感兴趣。” 这时那个老笑眯眯的小姑娘有些埋怨的对卓玛央金道:“公主,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和他废话干什么?” 卓玛央金又是笑笑,没有说话。小姑娘立即把不满发泄向我:“罗练,你倒好,一根毫毛没少,要知道我们公主为了你……她连自己的命都差点不要……”话没说话,卓玛央金立即厉声喝止她,用的是藏语,我不懂意思。但看她脸色,似乎非常不愿意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岂是笨人,想必是卓玛央金为了救我,吃了不少苦头。如此一来,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看着她,也不晓得应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卓玛央金,一脸没事人一样。先问我怎么样,手上的伤口要不要处理包扎,不等我回答,她又问老李情况如何,老李表示没事,只是皮外伤,这一会功夫,已经不流血了。我也跟着表示没事。 卓玛央金却还是叫她手下的人拿了青稞酒过来给我们简单消毒,又有人拿了干净的布来给我们包扎。看这些人对她那么恭敬,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问她:“你真的是公主?” 卓玛央金淡淡的道:“怎么会……” 小姑娘听得这话十分不满的接过话茬,“公主,你怎么就不是公主了,你干嘛那么给他面子。”那个“他”,自然是我罗某人了。不过,我没发现她给了我什么面子,莫非是我太愚笨? 还待再问,卓玛央金立即转移话题,问我们:“想不想知道外面德国人遇到什么麻烦了?”说罢已经精神饱满的站起身来,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什么。同时一边道:“给你们两位客人介绍一下,现在我们在大祭台的下面。有小瞭望口可以直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发生的情况。其中包括死去的马克也许都会出来。而且……那些怪物已经德国佬,肯定是闯不进来的。所以……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观看整个过程。” 可是我根本都还没缓过起来,包括老李和卓玛央金手下的人,大家都还在不住的喘气,独独她却神采奕奕的。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难道还真是什么金贵的公主?所以有着与常人不同的体质? “咔”的一声轻响,卓玛央金已经打开了一扇脸盘大小的窗户,她朝我招招手,道:“你过来看……”说罢又往旁边两步,伸手抓住两个小铜扣一按,又一扇同样大小的窗户被打开,她又对老李道,“李增,你也来。”说罢脸贴在窗口往外看了几秒,径自回来挨着她的手下欲席地坐下。立即卓噶连忙制止她,然后马上有一个男子脱下自己的藏袍恭恭敬敬的铺在她脚下。卓噶这才松手让卓玛央金坐在那羊皮毡子的藏袍上。 看来,卓玛央金即便不是什么公主,也应该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了。 见我们没动静,卓玛央金笑道:“你们不好奇外面究竟怎么样了吗?虽然坐在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但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假如你们不想知道的话……那也没关系,你们休息好了,马上就带你们走。” 天知道,我是一个好奇心多么重的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不要。因此我连忙说道:“还有点没力气,能喘过气来马上就去看。” 第五十三章 坐山观虎斗 卓玛央金过来大大方方的挨着我坐下,小姑娘一脸鄙视和不服气的看着我,仿佛我攀高枝沾了谁的光一样,老妇人倒没什么,慈爱的笑笑,没有说话。陡然间她靠我这么近,我实在有点不习惯,讪笑两声,想往旁边挪动一下,又没力气,又不想动作太大,让她难堪,于是只好作罢。 小窗口打开了,外面的声音立即传了进来,德国佬鬼叫成一片,隐约听得清有人似乎非常不可思议的样子,惊讶的大叫:“马----克!”然后是岩石碎裂的声音,还有马亚提斯大声用汉语向我们求救:“罗练!李增!救命!”“命”字才说出一半,陡然生生断掉。 外面如此激烈,我哪里坐得住,连忙爬起来去看热闹。 好家伙,祭台外面漫天都是有着大眼睛的微笑着的人脸怪,不断扑闪着翅膀“扑哧扑哧”的冲向马亚提斯及其他人。众人刚抱头躲避,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几个茧人,其中正有马亚提斯,他身上还缠着一大半的茧壳,却也迫不及待的要去撕咬他的同胞。汉斯屡次得空想开枪打死他,但都被人脸怪骚扰得无法下手。其他茧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扑向德国佬,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动作会比平常慢上很多拍。 而怪物之间似乎也有分歧,人脸怪不时也几十只几十只的冲向地上的四五只茧人。尤其是马克,他半人半茧更是成为攻击的目标。茧人们被人脸怪骚扰,气愤之极,伸手朝空中一顿狂抓…… 就在众人众怪物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倏地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吼声,紧跟着就在我和老李抹血的地方,岩石忽地裂开,所有闪烁的红光随即消失!紧跟着一张长满白森森獠牙的河马嘴巴一样的大嘴先伸了出来,然后是一条细长无比的脖子,接着一个不过小狗般大小的四脚身子也出来了----大嘴怪! 一直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嘴怪,一口能咬掉人大半个背部的大嘴怪!我一直以为它会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怪物,岂料走出来往那里一站,竟是偏偏倒到,弱不禁风的样子,细脖子根本就不能承受大嘴巴的重量,似乎随时都要断掉。那小身子骨就更别说了,不过小狗一样的架子。看到它,我开始有些怀疑那个死去的奥利佛雷德是不是太倒霉了,怎么会被这么一个怪物一口咬死。它比我见过的所有东西都没精神,根本压根没那种杀气袭人的气势。 于是忍不住叫老李,“老李,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大嘴怪。岂料老李还没回答,卓玛央金倒先凑上来了。她微微一笑,道:“你先看完,再下结论也不迟。”她就在我旁边,吐气若兰----不是兰,是一种单淡淡的药草味。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想问,不过大嘴怪才是最需要关注的,于是又赶紧扭头去观战。 大嘴怪一出来,站在那里,细长的脖子转了一圈,也没见任何动作。倒是人脸怪物们没那么嚣张了,一个个扑闪着翅膀,好像不敢再去袭击茧人,只时不时的骚扰一下活着的德国佬们。茧人们看到大嘴怪,似乎吃了一惊,一时也没有什么动作。马亚提斯和汉斯他们左右抵挡,疲于迎战,力气渐绌。 大嘴怪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细脖子大嘴巴又缓缓的转动了一圈,然后才仰起头,看了看空中黑压压的人脸怪,看罢又将脖子扭回原位。 本来还在攻击德国佬的人脸怪们,被大嘴怪这么一看,竟立即飞回空中去,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一时间,汉斯他们所有的危险都被解除。 马亚提斯首先反应过来,以为是我们去帮他了,连忙涕泪俱下的大声道:“罗练,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话一落音,卓玛央金在我耳边一声嗤笑,道:“好戏还没开始呢,就忙着谢你,看来你远近通吃了。” 我哪里有空听她说这些闲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嘴怪,看它下一步准备怎么样。 老李也趴在窗口上观战,大约也看出蹊跷来,问我:“罗练,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我老实的摇摇头,道:“不知道。” 卓玛央金又是一声轻笑。 就在这时,茧人似乎反应过来了,除了马克外,其它都争先恐后的吐出无数雪白的丝朝大嘴怪卷去。大嘴怪一动不动,就等着那些丝缠过来。我这才看清楚那些茧人,一直以为加上马克是五个,结果其实应该说是两队半,因为其它四人,两个一组,侧面紧紧相连。看起来就像连体婴一样。这些----根本就是之前没见过的。 “好戏来了。”卓玛央金轻声道。 果然,就在那些丝悉数都要缠上大嘴怪时,大嘴怪忽地一闪,一缩身,还没看清楚它落在什么地方,那些丝就已经收势不住,缠住了它之前所在地上碎裂的岩石。紧跟着“嗤嗤”几声,那些岩石纷纷冒出白烟,所有的丝立即变得焦黑,并且大有倒烧回茧人身上去的趋势。见状茧人们连忙抛下已经吐出的丝,双双闪开。 大嘴怪似乎冷笑了一声,又不知从哪里轻轻巧巧的落回刚才它所在的位置。 我看得目瞪口呆,“央金,这是怎么回事?” 卓玛央金笑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几百年几千年没见过活着的食物了,自然各路神仙的都要厮杀争夺,岂肯白白美味的大餐拱手相让。” “你的意思是----德国人是它们的食物?”老李拖长声音道问。 卓玛央金点点头,“那是。”说话间,口气中又是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那……那……那茧人们有五个,再加上人脸怪,大嘴怪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抵挡得住?”我很怀疑大嘴怪的实力。 卓玛央金道:“首先,茧人只有三个,还有……你忘记了,大嘴怪是饿鬼道的主宰者,它控制的是六道之一的饿鬼道。你认为它真的就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要知道当初我刚把它放出去的时候,它一口就咬死了一个德国佬……” “等等……等等……”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什么?你说当初你放的大嘴怪去咬德国人?” 卓玛央金面色一变,甚是严肃的道:“是。我本想他们知难而退,不要再打金眼银珠的主意……岂知他们……”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似乎不愿意多说,连忙道,“赶紧看外面。” 我知她脾气,不愿意说的,打死也不会说,只好继续坐山观虎斗。 却见大嘴怪闪身躲开茧人的攻击后,又立定在那一动不动,德国佬们抱着头缩成一团倒在地上,早已忘记了反抗。老李看得气急,忍不住道:“就不知道起来一枪一个的解决了么?真是蠢死了!” 卓玛央金接过话道:“李增,枪只怕起不了作用。那三个茧人,尤其是除马克外的那两个……算了,你等下看就明白了。” 老李和我都没有接她的话,因为外面此时情势又有一些轻微的变化了。那些本来遮天盖日的人脸怪们,忽地都商量好似地,都飞到大嘴怪头上方去了。大嘴怪轻轻晃动细长的脖子,甚是满意。接着又挑衅的看着茧人们。 茧人马克身上的茧壳还在,行动十分不便,但它仍旧保持了德国人马克生前的火爆脾气,脖子一梗,就要上前去。 大嘴怪见状毫不示弱的摇晃着上前一步,它这么一动,细脖子立即不住的摇晃,似乎马上就要承受不住大脑袋的重量了。如此极具挑衅性的举动,按马克的脾气,马上就要飞扑上去杀他个你死我活了。岂知它站定了一会,从茧壳上抽出几根丝来,晃了几晃,任它们耷拉在地上,除此之外,竟没有半点行动。 我看得心急,不由道:“怎么不赶紧杀过去!” 卓玛央金道:“它倒是想,只怕就是没那个胆子。” 说话间,另外四个----两组茧人已经上前和马克站成一排了,看样子是同仇敌忾,要联手对敌。不过大嘴怪并不畏惧,又懒洋洋的站着一动不动了。 大嘴怪和茧人的中间,隔着的是横七竖八一动不敢动的四个德国佬。此时除了人脸怪们扇动翅膀的声音外,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德国佬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汉斯大约是以为有机可乘,悄悄抬头转眼,想观察形势,立马有一只人脸怪毫不客气的冲过去朝他脸上一啄。他立刻骇得面无人色,将脸死死贴在地上,不敢再动半分。 大嘴怪和茧人对持了一会,双方没有一点动静。大嘴怪开始慢吞吞的朝躺在地上的德国佬走去,一张嘴更是张得老大老大的,只要再走几步,它嘴巴一闭一张,立马就有个可怜鬼要被咬掉背。 就在这时,那边茧人立刻不甘心的上前一步来,紧跟着全身上下都抽出无数的丝朝马亚提斯里斯克等人卷去。大嘴怪见状大怒,一个闪身,身子腾空而起,直愣愣的朝茧人们扑去! 茧人们见状极是畏惧,连连后退。 第五十四章 大祭师是我的家人 一见大嘴怪扑去咬茧人,马亚提斯一干人赶紧爬起来就要朝我们这边跑来,哪知才站起身。那一群黑压压的人脸怪立即扑哧扑哧的遮天蔽日的飞将过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大嘴怪见德国佬趁势想逃,立马舍下茧人飞奔回来,茧人们也非常默契的闪身来团团将他们围住。 德国佬们一看这架势,个个全都一滩泥一样的瘫倒在地,筛糠似地,只见他们身上的肉不住发抖。 一见德国佬们服帖了,大嘴怪就要上去下嘴咬,但茧人那肯就此罢休,又上前来阻挡,紧跟着马上就陷入到之前的角力里去了。 我看得有些不耐烦,心想干脆大嘴怪和茧人拼个你死我活算了,不要这么互相试探。看得人心烦。正焦躁着,卓玛央金忽然同我道:“罗技师,我们走罢,一时半会是看不到结果的。不要看大嘴怪这么厉害,茧人被逼急了也不是好惹的。” 我看了看地上瘫倒的德国人,心想就算怪物争斗,没什么好看的,但毕竟那也还是几个人的性命,要是就此袖手不管,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看了看老李,想问他的意思,结果他指了指卓玛央金,示意只有她才能做主。 “那……马亚提斯他们,怎么办?”我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问卓玛央金。她一脸诧异的反问道:“你想怎么办?要救他们?你忘记他们怎么对待你,李增还有我的了?” 我道:“那……那毕竟也还是几条人命……” 卓玛央金冷笑道:“人命?我们难道不是人命?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出手快,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在这里和我商量说救那伙德国人?他们早就直接把你们干掉了。你还想得天真。” 卓玛央金说得也是,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她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又道:“我们祖祖辈辈为了提防这些德国人日本人,费了多少心血不说。就单单是卓噶他们,还有旺姆----”她指了指老妇人和那个老笑眯眯的小姑娘,“他们又为此付出了多少亲人的生命!现在你倒好。自己没被狗咬死,就来替狗说好话求情。” 我才说一两句,卓玛央金就劈里啪啦一大通教训,看来是真的没法救他们了。“哎……”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卓玛央金忽地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我的脸色,黯然道:“既然你想救他们,那么……哎……算了,我尽力,只能说尽力。不敢打保票一定能救回来……本来我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以后他们再来生事端的。” 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才去救德国佬。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来,很有一种冲动,想握住她的手,说谢谢。但是,想归想,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和她道谢客气。 卓玛央金淡然道:“没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不想你日后内疚。就算他们以后再来。我也有办法收拾的。好了,我们先走吧,这些事,需要卓噶他们去做。”说罢又对小姑娘旺姆招招手,叫她跟着一起走。其余人自然是留下来帮助卓噶做事。 我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我……”想说想看看卓噶怎么去救人。不过话没出口,卓玛央金直接就断然道:“他们做事,外人不得在场----这是我们的规矩。连我都走开了,何况你们?” 我和老李听了这话,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走。至于汉斯他们,卓玛央金答应过我,要救人,那肯定是要救的。但是,能不能完好无损的把他们救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姑娘旺姆和我们走一路,见卓玛央金有意要挨着我走,她立马横过来,插在我们中间。并且毫不掩饰她替卓玛央金的打抱不平。“公主,他是个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 卓玛央金有些愠怒的看了看旺姆,极力作出淡然的样子道:“什么身份不身份。旺姆,我平日怎么教你的,你忘记了?” 旺姆一听这话,脸色微变,立刻规规矩矩的躬身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和我们平行。嘴里同时道:“公主见谅……我……我是替你气苦,你看你费劲那么多心思去救他命,帮助他,你看……他有一点对你感激么,有一点领情么?” 旺姆口中的“他”,自然应该是我了,可是……我并不是很知情,包括他们为什么叫卓玛央金为公主我都不知道,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藏族女子,聪明,很难得。就这样了。 卓玛央金马上挥手打断旺姆的话,示意她不要说,又忙笑着向我解释道:“这丫头自小跟着我,有些没规矩。你们别见怪。”我连忙说没事没事。 老李忽然插话道:“央金,你贵为一个公主,能亲自来帮我们。实在感激不尽。”他及时说话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了。 卓玛央金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喜欢罗练,为他做这些事,自然是应该的。” 我不料她会这么大方的当着我把话挑明,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子去,讷讷的道:“我……我……” 话没说话,卓玛央金飞快的道:“你不必怎么样。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都说藏族女子热情爽朗,我如今是见识到了,但也被为难住了。她是救命恩人,我要怎么回答?我说我还没走出以前的情伤,或者还是说怎么怎么?好像都不行,都会伤了她。于是干脆只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旺姆见状冷笑了一声。卓玛央金则是迅速的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老李撞了撞我肩膀,示意我应该配合下。但……我实在配合不出来。 不过,就在气氛尴尬之极的时候,旺姆出来解围了,她说:“我们要开始往外面走了。这里的通道除了大祭师和他的嫡亲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睁眼从这里走。所以,我们三人,必须把眼睛蒙上,由公主带我们出去。”说罢非常麻利的从藏袍里掏出三条窄布条来递给卓玛央金。 卓玛央金也不推辞,伸手接过,就要亲自来给我们把眼睛蒙上。先是旺姆和老李,最后才是我,她坦坦荡荡的看着我,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哀伤和凄然。我看着她,不知道怎样开口。 “我是古格王朝的公主,大祭师是我的家人。”再蒙上我的眼睛时,她说了这句话,手有些轻微的发抖。 我一时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想,好像应该很激动,居然消失了的古格王朝,它们其实还有传人留在人世!这将是一个多么震惊世界的发现;又好像应该受宠若惊,堂堂一个公主居然垂青于我区区罗某人;一时间又好像不敢真去相信卓玛央金会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 幸好眼睛蒙上了,卓玛央金也看不到我一时间居然会有这么多想法。 “走吧。”卓玛央金声音里忽然带着些悲凉,抓住我的一只手,她的手冰凉,凭感觉她另外一只手抓住的是老李。“旺姆,你来,抓着我的衣角,小心,不要碰到李增了。”她道。 我们开始在黑暗里穿行,全凭卓玛央金带路。没有人说话。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老李本来就不是话多之人。旺姆也不怎么开口,一开口也是公主怎样公主怎样,也没有我们搭话的余地。 走了一阵子,卓玛央金直接告诉我们,路还很长,不要想着马上就能回到地面上去,要我们做好思想准备。 我被她牵着手在黑暗里行走,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奇异的温暖来。非常安心,一点都不害怕会再出现什么怪物。 “公主,你打算把他们带回地面上去,就不管了,对吧?”过了很久,旺姆才问道。 卓玛央金依旧带着我们往前走,淡然道:“看情况。” 旺姆又道:“万一要是大祭师知道你这样……” 卓玛央金立即飞快的打断她的话:“我这样怎么了?大祭师会对我行家法么?” 旺姆极为担忧的犹豫不决的“嗯”了一声。 卓玛央金轻笑一声,道:“旺姆,你真是个傻孩子。你见过大祭师会惩罚他的公主的吗?” 旺姆没有再说话。 卓玛央金显然不愿意大家去想这个问题,她问我和李增,道:“罗练,李增,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说话的时候,出气会有一股药草味吗?” 她这么一说,我立即记起来了,在祭台下面的时候,她确实说话有股药草味,不过这个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奇怪的地方在于,我记得好像她手下有个人,只把地上的血沾了点在手指上闻了闻,就确定说那不是她的血,她没有受伤。 如此一来,我不知道该说是她的家人神通,或者还是去说她本人有异于常人之处了。 我没开口,老李先说话了,他接过话茬道:“是注意到了,只是不懂你们的规矩,不敢贸然问。” 卓玛央金听到这话,停住脚,若有所思的道:“规矩……规矩……”说罢,又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才道:“有什么规矩呢,大家都一样,我就当故事一样将给你们听好了。” 第五十五章 茧人来历 听卓玛央金这么说,我心宽了许多。连忙问她药草味那是怎么回事。 卓玛央金想了想,问我:“记不记得我曾叫你去找班钦大师或者他的传人这事?”她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 卓玛央金又道:“班钦大师有一种秘方,能在人或者动物的血液里种上一种东西,可以避开一些不是很强悍的香巴拉生物。” 这个,我好像有些耳闻,大约是当初狮子受伤的时候,老李叫我把染有狮子的血的布带着,说有用。狮子的妈妈的班钦大师亲自喂养大的,想来狮子应该是继承了它妈妈的一些血统,所以得以避开香巴拉生物。当初那条能把人化成汁液的白蟒不都是极为忌惮狮子吗?看来是这样了。 “这么说来,你的血液里也有?”眼睛被布蒙得有些发.胀,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被卓玛央金牵着前行,我稍稍停了一下,用手将布带拉松一点,让眼睛好受些。 卓玛央金立即上前来检查布带松紧,看我是否能看到路。我好奇心再重,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是不敢造次,布带规规矩矩的将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卓玛央金也没看出不妥来,这才回答我刚才的话,道:“是。班钦大师自小就用一些药物泡水让我喝以及洗澡,或者混在我的食物给我吃。因此,我的血液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会带有药草味。不过,这只能抵挡一些比较低级的,诸如在强巴克山上通信站里的那些怪虫子,以及白蟒。要是遇到那些僵尸和无面,是万万帮不上忙的。” 难怪,她手下的人沾了点血就能闻出来是否是她的血,难怪当初在强巴克山上,她一个女孩子也面无惧色,原来如此。说到强巴恪山,我现在才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情来,刚想问。结果老李先发话了。 “这么说来,班钦大师和你很熟?”黑暗中,老李问道。 旺姆冷笑一声,道:“岂知熟,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你们两个……怎么像白……”她大概想,骂我们白痴,不过到底没有骂出来,顿了顿,道,“怎么脑子这么转不过弯来。” 卓玛央金微微一笑,道:“旺姆,你越发不知道规矩了,对客人不能这么无礼。”话虽这么说,言下却没有责怪之意,想来她很宠着这个小姑娘了,不然小姑娘也不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果然旺姆道:“他是什么客人,救他救得都烦了。” 卓玛央金连忙叫她不要提这些,旺姆不满的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我连忙像卓玛央金表示感谢,又客气了一番,才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 “央金,当初……在升泰的墓室里往外跳,你是怎么得救的?”我道。在医院的时候一直担心她的安危,结果陡然在这地下相见,情况复杂危急,自顾不暇之下也没有问她。 “哦。这个哦。”卓玛央金淡淡的道,“我的家人找到了我。还是他们叫人报警来救你们的。” 听得这话,我和老李连忙又是一番感谢。卓玛央金十分不愿意我们对她这么客气,她及其淡然的说并没有什么,又叫我们不用如此。我知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升泰墓的?”卓玛央金话锋一转,问道。 于是我连忙又把许之午以及尼琼两人的事情告诉了她。卓玛央金听完,皱了皱眉道:“你在医院的时候,我那时候还没完全恢复,也没顾得上安排人……不想许之午和尼琼倒是神通广大得很。他们两人……嘿嘿……嘿嘿……”说到最后。卓玛央金冷笑两声,言语里尽是鄙视。 “难道你知道许之午和尼琼两人?”我发现卓玛央金真是神通广大了。 卓玛央金道:“岂是知道,他们两人还是我派人给送出干尸洞的。”这么说来,他们二人是活着的了。他们在危急之下抛下我们独自求生,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别人没义务一定要救当时看起来已经没救的我们。 “尼琼倒是机关算尽。”卓玛央金接着又道,“可惜他始终不敢来向我们要第二尊金眼银珠。他胆子也小了点,一见到你们出事,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了,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样的被旺姆他们送出了洞去。不然的话,要是他们能跟着你们进到第七层,那么他们家老佛爷的如意算盘也就成了,想长生不死也可以了。” “长生不死?!”我听到这四个字,脑子立即回想起尼琼说的那些话来。“真的能长生不死?” 卓玛央金继续带着我们往前走,似乎拐了一个弯,然后开始逐步往上了。 “对,长生不死。而且你们已经见到了的。”说到这里,卓玛央金提醒我们小心,说要开始爬一段很长的阶梯。“我们见过长生不死的?!”我不由得大奇,一边小心翼翼的弯腰爬阶梯,一边有些吃力的问她,“是谁?” “哈哈……”卓玛央金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要是我不说的话,你们肯定不知道了。假如我要是早些说了的话,那些德国人肯定不会想着要逃命了,肯定直接宁愿被茧人咬死,或者被茧丝缠死……” 我是急性子,见她还欲再得意炫耀,连忙打断她的话:“你先告诉我究竟哪个是长生不死的。是大嘴怪?还是人脸怪?或者是茧人……茧人那样子太恐怖了,不像……” 卓玛央金道:“你怎么那么确定不是茧人呢?难道你没发现,茧人除了新死的马克以外,其他人都是两个一组的么?” 老李接过话去,道:“是,而且我还主意到那个被药草熏倒的茧人,身子左面长了半边身子。” 旺姆有些意外:“你们还看得这么仔细。” 老李笑笑,没说话。 卓玛央金道:“那就对了,那就是他身体上长出来的身子,只不过没长完全,要是长好了----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茧人一样,是连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连在一起。这下,你们明白我当时为什么说那五个茧人其实只是三个人了吧?” 我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他们和长生不死有什么关系?” 卓玛央金大概有些累了,一边走路一边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么?他们的身体具有复制功能。一个躯体要是老化死去了,那么他新长出来的那个躯体又会在自己上面继续生长一个出来,依此类推,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有一具健康的躯体可以使用。这就是长生不死----至少是肉身不死。” “那这些肉身还有思想吗?”我连忙问道。 “没有,他们完全只保留动物习性,残忍,嗜血。没有任何思想。”卓玛央金道。 这就没趣了,那不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嘛,有什么好的呢。这么一想,我也就说了出来。卓玛央金笑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完全复制一个人生前的思想和记忆么?” 我顿时来了兴趣,停住脚,连声问:“什么!是什么?” 卓玛央金歪着头想了下,还没说话。旺姆冷声提醒她:“公主,你不要一见了心上人,就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卓玛央金有些尴尬的咳了声嗽,我知道他们肯定有些不便对外人说的事,连忙打住不问,自去和老李扯些闲话。 老李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我和他说话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问他在想什么。 老李闷闷的道:“我在想央金说的班钦大师的事情。罗技师,你知道,我和班钦大师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确实是个很神秘的人物,当初一再叮嘱我,说不要让任何人随便上山进通信站。除此之外,他还教我一些东西,但……但,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什么公主或者古格的事情。”言下有些怀疑卓玛央金说的班钦大师的事情。 卓玛央金如何听不出来老李的言外之意,她道:“班钦大师终生没有离开强巴恪山,对吧?” 老李点点头。卓玛央金又道:“他是不是一再说,强巴恪山的秘密要是被人发现,整个青藏高原必定大乱,陷入大动荡?” 这话很是熟悉,卓玛央金自己也跟我说过不少次。老李没有吭声。她欲再说,旺姆立即又道:“公主,有些事不适合让外人知道吧?” 卓玛央金笑笑,道:“不妨事,罗练李增不是外人。” 旺姆道:“我可不敢管你要说什么。只是提醒你,有些重要的事情,总还是不要让外族人知道比较好。” 卓玛央金听得这话,忽地沉默了下来,半晌,自言自语的道:“外族人……外族人……”似乎有些感伤,“算了……”她道,“总之你们知道班钦大师是我们古格忠诚的臣民就好。不要追问这个,我另外再给你们说些其他古格的事情解闷吧。” 第五十六章 古格没有消失 说是解闷,倒也真的是解闷,这么幽深黑暗的台阶,不知道还要爬多久。头昏昏沉沉的,人也没什么力气了。真是为难了卓玛央金,一边带路,一边还要变着法给我们说些事情,让我们有精神。 “其实,强巴恪山那里本来我们还安排了其他人去驻守的。”卓玛央金道,“不只班钦大师一个人。” 我脑子还是有些晕,她这么说,也就是“嗯”了一声,没有接话。倒是老李还有些兴致,问道:“那怎么最后只剩下班钦大师?连照顾他的人都没有。那些人呢?” 旺姆鄙夷的哼了一声,道:“那些人自有他们的去处。”她对我和老李一直不是很客气,一有机会就要显示出来。我们也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 卓玛央金也不理她,大概有些没力气了,松开又重新抓住我的手,走了几步,才道:“那些人本来是在强巴恪山的。可是二战的时候,扎不让村这里情况危急,来了许多人,包括许之午的爷爷还有一干欧美日本的人。单单是尼琼他们,根本应付不了。何况他们本来也带着私心,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到古格遗址的秘密。所以当时大祭师就下令驻守强巴恪山的人去扎不让村。当然,尼琼他们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旺姆再也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了,她道:“公主。你不要一时高兴,什么话都说了。”言下颇有些不快。 卓玛央金道:“我知道分寸。”然后仍旧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你们在入口处看到的那些幻象----包括入口.爆炸,德国人受伤、试图用金眼银珠打开入口以及许之午爷爷等等种种景象,都是当实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话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顿时人来了精神,“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录下了当时的场景,然后趁我、老李还有马亚提斯都在那里的时候,放给我们看?” 卓玛央金道:“那当然不是。谁会有那个闲心!难道你们不知道那里磁场紊乱吗?” 我和老李几乎异口同声的道:“知道。” “那就对了。那里磁场紊乱。当初发生的事情被那个空间的相当于磁带和录影带一样的磁场记录了下来,遇到一些特殊的时候,就会自动回放出来。而且在不同的角度和方位,看到的也不一样。”卓玛央金这一番话,让我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则报道,说是四川南充还是广安,有一地为古战场。每逢雷雨天气,人们就能听到战车滚滚而过的声音,士兵厮杀呐喊的声音、刀剑相接的声音……雷雨天气一过,随即恢复正常。有专家解释说是因为那里磁场特殊,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雷雨天气相当于开启那个录影带的开关。这和卓玛央金的解释也差不多,想来应该是一个道理了。于是也没有再多问。 老李有些不明白了,卓玛央金详细的给他解释了一遍。我忽然想起时空混乱的事情来,连忙问她我和老李在第二层遇到的怪想象是怎么回事。 感觉卓玛央金回头看了我一眼,十分温和的笑了笑,“多个磁场共存,导致不同空间同时出现……明白吗?”原来如此,我暗道,“说起来倒是简单,但当时却差点让人完全崩溃。” 卓玛央金一路不停的说话,也有些累了,嗓子有些沙哑。旺姆十分心疼她,一面责怪我们话多,一面又叫卓玛央金喝点水休息下不要再说了。 听得卓玛央金不打算再说,我顿时意兴阑珊起来,天知道还要沉默着走多长的路。 旺姆似乎摸索这从自己身上取了水壶给卓玛央金,她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问我和老李喝不喝,我摇摇头。老李也没喝。 卓玛央金好不掩饰她对我的额外关心:“罗练,你不渴吗?”我还是摇摇头,懒懒的道,“不是很想喝。” 看得出来我没精打采的,卓玛央金沉默了一会,才道:“喝了水好多了,接着给你们讲故事。有兴趣听没?” 我们还没回答,旺姆抢先道:“不听,有什么好听的。都老掉牙了。公主你还是休息会才是正事,嗓子都哑了。卓噶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怎么骂我不会照顾你了。” 卓玛央金连忙道:“不会,我给卓噶说,这不关你的事就好了。”旺姆换成藏语嘟哝了两句。卓玛央金没有再理她,只问我和老李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不休息的话,她就慢慢带着我们走,一边接着讲。 我自然是兴高采烈的表示不累。老李没吭声。 卓玛央金想了想,道:“我应该给你们讲些什么好呢?其实好像很多很多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嗯……先一件一件的来吧,我想到哪儿就说到哪,你们别介意。” 不等我们有所反应,卓玛央金就接着道:“先说茧人吧?它们的生长原理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但是,你们知道不知道,其实当初几乎差不多绝大多数古格臣民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言一出,我大吃一惊:“什么?!那岂不是他们完全变成了怪物?有几十万人!”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隐患,万一他们想不通跑到地面上来呢? “你才是怪物!”旺姆愤愤不平的道,“公主那么累,你都不让她休息下。” “旺姆!”卓玛央金厉声喝止她,“既然你当我是公主,就不要对公主的客人不礼貌没规矩!”旺姆没想到卓玛央金真会发脾气,连忙规规矩矩的道了声“是”,便不再言语。 我也知道卓玛央金很累,但是,如果她不把我心中的所有谜团解开,沉默着爬一级一级不知尽头的台阶,我会死的。 卓玛央金呵斥了旺姆,接着又道:“不过他们虽然是茧人,但又不是茧人,因为他们比茧人高级。茧人只能机械的复制生长身体,而思维却会随着原来母体的死亡而消失,说简单点,到最后茧人只会变成行尸走肉。而古格的臣民们,他们的身体被复制,思想也被复制,所以永生永世,他们都还是原来的他们。” 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古格王朝所有的臣民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我大奇,道。 “是。”卓玛央金不容置疑的回答道,“都还好好的。而我们……就是要保护他们不被侵害。” “你们?”我忍不住有些想笑了,“你们又不会长生不死,怎么去保护那些百毒不侵长生不老的人?有没有搞错?” “没有。”卓玛央金静静的道,“我,还有大祭师,以及那个本来答应留在人间守护遗址,最后又反悔的古格匠人,都是守护他们的人。” 看来这又是一个故事,那个古格匠人难道就是拉巴家的农奴?不过,卓玛央金的声音已经带着疲惫了,我实在不忍心任性的要求她再说下去。“休息会吧。”我道。 这次卓玛央金没有反对,“好。那大家都休息会吧。”她说毕便细心的指挥我们三人坐下。台阶似乎是石头砌成,不过并不十分冰凉,坐着也还行。 老李还蛮有精神的,一坐下就和我讨论:“罗技师,原来拉巴家里那个农奴,居然还是古格的守护者。可惜了……不知他为什么想起来把金眼银珠送给升泰。” 我纠正他:“不是那个农奴要送,是拉巴家的家长要送。” 老李道:“我可不这么认为。罗技师,你就是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那个农奴肯定不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他应该另有目的。” 听老李口气,他是在故意引卓玛央金说话了。旺姆大概也看出这点来,冷笑道:“李增,是你有目的吧----都不肯安分的让我们公主休息……”说毕又对卓玛央金道,“公主,你休息着吧,这事刚好我也知道,就凑合着告诉他们,省得他们变着法再来套你的话。” 卓玛央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旺姆你个丫头……好好,由你说吧。可得好好说,不许编排客人。” 旺姆道:“知道知道,求求你老人家赶紧闭嘴休息吧。嗓子都哑了。”卓玛央金果然闭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你们刚才不是讨论拉巴家那个农奴吗?这个我清楚。他祖上本来是制作古格银眼的匠人,很有些本事。国王当年带领大家去长生不死之地时,留下了一位公主,一名大祭师和一个匠人----就是那农奴祖上,并派有若干下人作为古格王朝留在人世的守护者。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个匠人的后代,忽然某一天觉得人生无可留恋,也不安逸,想投奔国王去长生不死。但是。就是那农奴祖上,并派有若干下人作为古格王朝留在人世的守护者。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个匠人的后代,忽然某一天觉得人生无可留恋,也不安逸,想投奔国王去长生不死。但是。” 第五十七章 拜谒大祭师 “但是你想,当初明明说好了叫大家在人世守护地下的人。突然间反悔,公主和大祭师肯定不会同意了。所以也就没有给他打开地下通道的钥匙----金眼银珠。说到这里你们就应该明白那个匠人为什么偷偷去做金眼银珠了吧?”旺姆道。 我和老李均点点头。旺姆又道:“其实你们也不一定猜对了。当时匠人做出第一尊金眼银珠来,并上交给拉巴爷爷,其实是想借着拉巴家的势力,像公主和大祭师示警。意思是如果大祭师不同意让他去长生不死的地方。那么他就要再造第二尊出来。结果公主和大祭师都没有理他。他到底毕竟还是古格人,一着不见效,也没用把这事宣扬出来,只默默的去做第二尊金眼银珠。哪知拉巴家里又把第一尊金眼银珠进贡给升泰……所以才闹出他去升泰府里偷东西被发现的事情来。只是……不知道他后来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自杀了。”说到这里,旺姆又补充道,“自杀总归是不好的,神不会原谅他。” 看似简单的事情,原来还如此曲折,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有是我糊里糊涂被牵扯进来的。 旺姆一口气说完,她眼睛也被布蒙着,应该看不见大家的脸色。不过她是十分聪明之人。只听得她扑哧笑了笑,道:“你们听完这些,肯定要在想,既然长生不死的人都还要地上的手无寸铁的活人去保护他们,那匠人为什么还想长生不死呢?对吧?” 我正想问这个问题,听她这么说,连声道:“是是……确实这点想不通。” 旺姆道:“如果没人守护那些出口,要是被那些贪婪的小人知道了,谁敢保证地下的人不受伤害?你看,古格遗址不都被掘地三尺了吗?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什么东西能埋在地下不被人找到?没有吧。” 正说着,卓玛央金忽地“咦”了一声,道:“怎么这么快到了?” “到了?”我们其余三人几乎同时问道,“出口?” 哪知卓玛央金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不是不是,我是说……嗯……既然这样子,不如你们一起去见见我爷爷吧。” 话一落音,旺姆惊呼道:“公主!你疯了,带他们去见大祭师!” “大祭师?”我心里一惊,“央金,你爷爷是大祭师?” 旺姆道:“罗练,公主都站在你面前了,难道大祭师就很让你吃惊?” 以前尼琼说过要带我们去见大祭师的事,我当他是瞎编了一个人物出来骗我们,没想到此时一个被成为公主的人,要带我去见传说中古格王朝的大祭师。不由得激动起来。 老李也是一样。“马上就能见到?”他迫切的道。 卓玛央金温和的道:“当然不是马上……不过也会很快的。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见见我爷爷吧。他很宠我,想必对你们也会十分友好。” 旺姆有些担心,她吞吞吞的问卓玛央金:“公主,你贸然带两个生人,还是外族人去见大祭师,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我此时恨不得拿块布把旺姆的嘴巴堵上,“你就不能不这么扫兴一回吗?”我暗道。 幸好卓玛央金没有听从旺姆的建议,她断然否定旺姆的话:“没什么不合适。何况罗练……反正爷爷不会见外的。” “这话还差不多。”我暗道。 当下又休息了一会。卓玛央金亲自把我们每人的遮眼布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是严实不透光以后,才继续像之前一样牵着我和老李的手,带着旺姆拐了几个弯,又开始在漫长的黑暗中拐弯穿行。 一路上,卓玛央金说话甚少,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头晕眼花不能支持时,忽地呼吸道一口清冷新鲜的空气,紧跟着卓玛央金一松开我们的手,道:“到了。把布取下来吧。” 我连忙取下遮眼布来,阳光明晃晃的得眼睛睁都不敢睁。“这是哪里?”我闭着眼睛问卓玛央金。 “一个神秘的地方,不能告诉你们名字。不过……你们是三四百年来,唯一踏进此地的外人。”卓玛央金颇有些得意的道。 旺姆不满的嘀咕道:“还知道是三四百年来唯一来的人……都不看看,你带的什么愣头青!” 我立刻明白旺姆何以一再出言阻止卓玛央金带我们来这里了,原来如此!看来卓玛央金真是……哎,想到这里,心里忽地没来由的有些伤感。但随即马上打消自己的一些其他念头。若无其事的道:“那我和老李可是倍感荣幸了。”一边说一边斜眯着眼,试着慢慢习惯明晃晃的阳光。 过了一会儿,眼睛好受了些,一看四周,竟在一个树木密布的地方,脚下厚厚的一层落叶,随便一动,就沙沙作响。太阳光从树缝间麦芒一样的照进来,晃得然心慌意乱,看不清远处。 旺姆道:“公主,叫人来接我们没有?” 卓玛央金点点头,很自然的走到我身边来牵着我的手,又很礼貌周到的招呼老李:“李增,一路上辛苦了。” 老李连忙客气一番,然后对我挤眉弄眼的,意思道:“你小子艳福不浅。” 我假装没看见他的眼色,问卓玛央金,“来接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卓玛央金看了看我,嫣然一笑,道:“就快了。”她的笑容混着丝丝缕缕的阳光,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温暖忽地涌上心来,我不由得紧紧抓着她的手,有那么一刻差点就喜欢上她。“每天早上醒来,你和阳光都在,那就是我想要的未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过这话,非常符合此时此刻的心情----但,也只有那么一刻。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非常清晰的脚步声。卓玛央金面色一喜,道:“来了。”又怕怠慢老李,又向他解释一遍:“我们的人来了。” 老李笑笑,十分知趣的站在离我不远处站着。旺姆一见那些人,立即收敛起笑眯眯的模样,低着头低眉顺眼的微微弯腰站在卓玛央金身边。卓玛央金也不似刚才那般温柔可爱,端着个脸,看也不看身边的旺姆,一言不发的等着那些人过来。不过,一直倒没有松开我的手。 不一会儿,那些人已经走近来了----浩浩荡荡的竟有二三十人的样子,都穿着褐色的羊皮藏袍。还带着三乘轿子。一见到卓玛央金的影子,连忙恭恭敬敬的半跪,齐声用藏语招呼,大约应该叫的是公主了。 卓玛央金微微一抬手,那些人这才起来又朝我们快速走来。 待得他们近前,旺姆立即双手搀住卓玛央金的一只胳膊,卓玛央金随即放开我的手,道:“你和李增分别坐一顶轿子。”然后又对老李说了一遍。老李连忙点头表示明白。吩咐完毕,已经有一乘十二轿夫的轿子到她跟前来,马上有人掀开华美异常的,绘有藏族传统八瑞物图案流光溢彩的轿帘,请卓玛央金上轿。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由旺姆扶着上轿去。 然后有一个满脸皱纹,看不清年龄的老头子过来了。“两位请。”他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汉语不是十分流利。跟着过来两乘四人抬的,楮红底金线的轿子。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不知作何回答。老李说了声谢谢,已经上了轿子。我愣了愣,学老李笑着对老头子说了声谢谢,随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上了剩下的一顶轿子。 刚一坐稳,有人用藏语轻喝了一声,才感觉身子稍有晃动,他们依然起轿在树林中穿梭行走了。 一行二三十个人,竟似行走如风,除了踩着树叶沙沙的响声以外,一点声息都没有。我不由得想到传说中身轻如燕的武林高手。 轿子不像电视里那样开了一个小窗口可以看外面的景色,没有。就连我想掀开轿帘一看究竟,也立即被那个老头子制止了,“请不要打开轿帘。”他费力的用汉语说道,同时,尽力做出温和的样子朝我微笑。不过,他眼底对于我这一举动的不快,我还是看出来了,于是连忙规规矩矩的坐回去。 如此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样子,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轿子陡然停了下来。随即听到有人用藏语毕恭毕敬的喊着什么,随即是卓玛央金的声音,然后又是一片男女老少整整齐齐的声音。紧跟着马上有人来掀我的轿帘,还是那个老头子,他躬身道:“罗先生,请下轿。”我连忙不顾形象的跳了下来----在轿子里实在太憋闷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还被几个大男人抬着,更是难受。 老李也下轿来了。卓玛央金回头朝我们笑笑,依旧由旺姆扶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 旺姆看了我们一眼,扭头轻声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应该是仆人的年轻男子说了句话,那人连忙朝我们走来。恭恭敬敬的道:“请两位随我来梳洗一番,等下马上大祭师要来接见你们。”非常非常生硬的汉语,我听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叫上老李跟他一起走。 第五十八章 还没开始,就已夭折 由男仆带领我们拐来拐去的往前走,这才感受到了他们所谓的大祭师的威仪。几次我都想开口问他关于大祭师的一些只言片语的消息,他皆唯唯诺诺,尤其是只要听到我说“大祭师”三个字,立马停一停脚步,腰弯得更厉害。几次均是如此,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因为我也不再多废话了。 这院落装饰得极尽奢华,满眼全是朱墙碧瓦,墙上柱子上扶手上皆是红红绿绿纠缠回环的花鸟虫草,加上不断来回穿梭的身着楮红色藏袍的男女仆人,甚是壮观。我现在开始有些相信卓玛央金是公主了----这样的气势,在目前这种社会下,不是超级非富即贵的人,是做不来这种排场的。 “到了。”正在胡思乱想走神之际,年轻的男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我们道。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一扇朱红贴金的门前,门边有两个带着纯天然高原红的同样穿着楮红色藏袍的少女微笑躬身对我们行礼,同时道:“扎西德勒。”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不知他们安排这两个少女来的用意。 那个男仆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道:“她们负责替两位梳洗沐浴,之后会有人带两位去见大祭师。我先告退……”说毕也不转身,弯腰低头,慢慢朝后退,直至很远,才直起腰来转身走了。 门边的两位少女已经推开了门,同时对我们做出请的手势,也没说话,大约不会说汉语。事到如此,不进去也没办法。我和老李只得硬着头皮进门去。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硕大的木桶放在屋子里,旁边有几张红漆描金的矮几。两个少女立即到木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似乎刚刚好,她们朝我和老李做了脱衣服的手势。 我立即吓了一大跳,问老李:“她们难道要伺候我们洗澡?”要知道我平时也和老李他们开些荤笑话,可是真事到临头,忽然有个陌生的少女说要来给我洗澡,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了。老李显然也吃了一惊。连忙用他少得可怜的藏语词汇向两人表达“我们自己来就行”的意思,那两个少女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两人,半天才醒悟过来老李的意思。两人也不说话,转身给我和老李各自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来,这才关上门出去。 连日来的劳累奔波,如今能舒服的泡个热水澡,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我和老李以最快的速度跳进木桶里。 …… 拿来的换洗衣服是羽绒服羊毛衫等物,我的尺码大小都比较合适。只是老李的稍微有点肥大,看来是早已做好准备的了。 诸事收拾停当,立即有人带我们去见大祭师。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回廊院落,终于到了一个甚是庄严的大厅里。 大厅中间两把金粉雕花椅子,坐着卓玛央金和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卓玛央金的装束很是奇怪,她头戴红色有三瓣宝冠箍住的凹槽装饰的无沿帽,帽子比普通藏人戴的略略高一些。两耳分别坠着长长的沉甸甸的珊瑚及珍珠物事。身上穿着纯白的油光水滑的羊皮袍子,上嵌各种五颜六色的花纹。那老头子身材甚是高大,头戴平顶无檐帽,身着蓝色水纹羊皮藏袍,胸前挂着一个三寸大小的金盒子,上面镶嵌着一颗珠圆玉润碧绿通透的鸽蛋大小的珠子----想来应该价值不菲了。 正在我在打量两人的时候,老李轻轻碰了我一下,低声道:“你走神到哪里去了,别人叫我们坐!” 我这才回过神来,已经有人在左边搬出两把铺着羊皮毡子的椅子来,想是叫我们坐那边了。我连忙走过去坐下。老李皱了皱眉,朝老头子和卓玛央金躬身行了一礼,这才来坐下。我一坐下,那老头子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我,不住的上下打量,估计要不是有诸多仆人在场,他已经完全把我扒光,从里到外的检查了一遍了。 “那个……”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尴尬的笑笑,问卓玛央金,“这位是?” 卓玛央金端然道:“这是我爷爷。” 那老头子一听卓玛央金介绍说是她爷爷,连忙局促的回身朝卓玛央金恭敬的说了句什么。卓玛央金淡淡的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那老头子听罢,犹豫了下,又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颇有些失望和心痛的意味。我不懂他何以如此,只得强装镇定的正襟危坐。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收回,依然是端然矜持的样子,道:“我爷爷也就是古格大祭师。”那老头子连忙又向卓玛央金欠欠身。原来这就是神秘的大祭师了!我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 “他一直听我说起你……”卓玛央金忽地顿了顿,道,“说起你们的一些神奇的经历,很是好奇,所以我就顺道带你们来见他了。” 我和老李连忙谦逊的朝大祭师笑笑。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让我十分的不自在。 卓玛央金按照惯例把我和老李夸奖了一番。大祭师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就有仆人上来禀告说可以开饭----我猜的,因为不过一会时间,就有人来回穿梭行云流水的上菜来,全都是汉人菜式,并无半点藏式风味。 卓玛央金坐了主位,旁边大祭师陪坐。我和老李自然是客位,身边站立数名仆人,帮忙添饭夹菜。大祭师一直没有说话,卓玛央金客气道:“不知你们胃口,所以也不知爱不爱吃这些菜,我随便吩咐下面的人混乱弄了些凑合着吃,不要介意。”客气得让人受不了。不过我和老李都饿极,只要是能吃的,哪里管他三七二十一,风卷残云的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吃罢,又是一番客套,接着有人带我们下去休息。卓玛央金似乎不是很情愿我们走,不过她看了看大祭师,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我和老李回到房里,这才回过神来。 “那老头怎么老是盯着你看。”老李坐下来,掏出烟,扔给我一支,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觉得那老头神情极是古怪,可是又想不出这其中缘由来。两人讨论半天,没得出个答案。老李忽地话锋一转,问我:“罗技师,你不觉得卓玛央金的装束很奇怪么?” 我老实的回答道:“似乎太隆重了些。” 老李忽地冷笑一声:“罗技师,好歹你也是个大学生,难道这些见识都没有?” 我愕然道:“此话怎讲?” 老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道:“我跟班钦大师呆过一段时间,他除了教我一些本事外,闲下来还曾经给我说过一些古格王朝的旧事----当然,他当时并没说他是古格人,只是说给讲些闲事。我清楚的记得他很详细的给我描绘了古格国王的装饰,其他衣服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说是帽子是三瓣宝冠箍住。”我听得他这话,心不由得一沉:卓玛央金不是也带着这样的帽子么? “他还告诉我说大祭师胸前带着一个黄金盒子,上面镶嵌的是瑟瑟。”老李道,“瑟瑟,知道吧?就是半江瑟瑟半江红的那个瑟瑟,是一种非常名贵的宝石。” 这就是说----卓玛央金是国王,而大祭师就是真正的大祭师?也就是我们见到了真正的古格人?可是……卓玛央金她要是国王,那……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两人又胡乱讨论一阵子,老李忽而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罗技师,央金对你有意思,你知道吧?”他道。 都是明眼人,我不能装作说不知,于是老老实实的说知道,并且又补充了一句:“在地下隧道的时候,她在前面牵着我走,心里觉得很踏实很安心。” 老李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外面忽地响起敲门声,接着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罗练,李增。大祭师要见你们。”是旺姆。 我和老李连忙起身去开门,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道:“现在就走吧。”说毕就来帮忙关门,我们只得跟着她去。 这次是在一个小的房间里面,大祭师拿着一个水烟管在吧嗒吧嗒的吸烟,见到我们去,他礼貌的起身迎接。旺姆安排我们两人坐下,上了茶这才推出去。出门的时候,她低头用藏语对大祭师说了句什么才出去,听口气似乎是哀求。 “罗练。央金是个痴儿,她爱你。但你是外族人。我们古格的女王要保卫她的臣民,不可能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汉人。”这是自见面以来,大祭师第一次开口说话,非常流利标准的汉语。 我觉得有些口渴,端过茶来想喝,又发现好像不知道怎么下口,想放下,又不知道放回哪里…… “哦。”我茫然回道,同时发现自己手长脚长,不管怎么摆放都十分的不合时宜,整个人都十分的不合时宜,“哦。”又哦了一声。 第五十九章 再见,再也不见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人,欧洲美洲日本都去过。从来没有听她回来向我讲起谁。你是第一个……从强巴恪山回来,她怕你遇到麻烦,不顾劝阻,亲自去暗中保护你。包括用满文给尼琼写纸条叫他照顾好你,这些我都知道。刚才旺姆还向我求情,说你是公主最爱的人,叫我不要为难你,我怎么会为难你呢,你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大祭师吧嗒吧嗒猛吸了几口烟,长叹一声道,“可惜……可惜……”叹完又问,“罗练,你的意思是----” 我听得心里无比凄惶,不知作何回答,讷讷的搓搓手。 大祭师见我不语,又是一声叹息,道:“其实不管你怎样。她到底是我们的王。而你,不过是一个外族的毛头小伙子。这事,结局她比我清楚。” 我还是觉得凄惶,不知怎样接话。幸而大祭师并不为难我,马上转移话题,问老李:“听说你是班钦大师的传人?” 老李欠欠身,道:“晚辈有幸和班钦大师相处过一段时间。” 大祭师道:“他有什么话交代你没有?” 老李想了想,道:“班钦大师一再叮嘱晚辈,不能轻易让人进入强巴恪山,尤其是日本人。一定要千方百计的阻止。说是此事关系整个青藏高原的安稳问题。” 大祭师点点头,道:“他的事,都还是公主从强巴恪山回来以后我才知道的。也难为他了,守护那个秘密,守护了一辈子,连任何人包括我们在内都没有告诉。”说罢又是摇头叹息。 过了一会,班钦大师无比的慈爱的看了看我,道了声可惜,就叫人送我们回房休息。才一出门,却见旺姆站在门口。 “公主有请二位。”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就走。我也正想见见卓玛央金,觉得有些事需要和她说一下,于是拉上老李跟在旺姆身后。 旺姆似乎还有些地位,一路上有仆人一见到她,立即躬身侧立一旁,直到她走远了,才直起身来去做他们自己的事。 照例又是在七弯八拐的金碧辉煌的回廊里穿行。过了一阵子,远远在看见卓玛央金在一个檐下等着我们。 等到走近了,旺姆恭恭敬敬的道:“公主,他们来了。”声音带着哽咽。 卓玛央金微笑道:“我爷爷没有乱说什么吧?人上了年纪都这样。有些唠叨。”我也跟着笑笑,说没事。卓玛央金随即吩咐旺姆去倒茶,哪知话才一出口,旺姆那眼泪竟似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她带着哭腔道:“公主,你明明难过,为什么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 卓玛央金故作惊奇的道:“旺姆,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不高兴了?见到罗练和李增,我不知道多高兴。赶紧去沏茶来。不要怠慢了客人。” 旺姆泪眼纷飞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去准备茶水,卓玛央金推门叫我们进屋。屋内依然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奢华。和她没什么拘束的,我和老李随意找了椅子坐下来。 卓玛央金又问大祭师是否有说不好听的话为难我,我忙道没有没有。她想了想,道:“虽然我一直尊敬他是养大我的长辈,但----”她指了指头上的三瓣宝冠,道,“他却是最尊敬这个,想必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 老李道:“央金,冒昧的问一句,你头上的宝冠,可是国王的?” 卓玛央金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悲戚起来,不过又马上恢复正常,笑盈盈的道:“是,李增,你怎么知道的?” 老李道:“班钦大师跟我说起过这个。他说古格国王的帽子的是三瓣宝冠,一品大祭师是黄金盒子嵌瑟瑟。” 卓玛央金若有所思的道:“班钦大师……他确实是个忠诚的臣子,信守诺言,临死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一点关于强巴恪山的事情。要不是后来我从日本那方面得到情报,恐怕就是最最有资格知道秘密的古格人都不知道,强巴恪山上有那么神秘的一个升泰墓。” 说到升泰墓,我立即想起在墓室里的种种遭遇,尤其是卓玛央金凄惶决绝的说她喜欢我的样子,那个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 这时,旺姆端茶进来了。卓玛央金立即接过来给我们倒茶。旺姆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只管不停的掉眼泪,又不时的咬着嘴唇看着我。 我惶惶不知所措。倒是卓玛央金,一直努力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看得出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好了。旺姆,这里没你事了,你去休息吧。我和李增他们聊聊。”卓玛央金道。 旺姆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罗练,不要辜负我们公主。”说罢转身反手将门关上出去了。 老李也看出事情端倪来,想走。卓玛央金极力挽留,坚持不让他走。我也怕他走了,自己一个人尴尬,坚持拉着不让走,他只得无奈的呆下来。 卓玛央金依旧保持微笑的样子,招呼我们喝茶,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最后才说要是我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尽可以随便问她,她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总是觉得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她的强颜作欢,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幸好老李打破了这种尴尬,他道:“我一直没弄清楚,既然你是公主或者说是国王。怎么会冒那么大的险,跟着日本人去强巴恪山。” 卓玛央金还是微笑,道:“强巴恪山的升泰墓,我们一直都只是听说和古格长生不死有关,但并没有找到证据。而唯一知情的班钦大师,他坚守他们家族当初对王立下的誓言,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关于长生不死的秘密。所以,即便是我,到现在,仍旧不知道如何长生不死。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族人中,我是最有学识的,懂得语言最多的人,所有的重任自然落到我肩上。” 这个疑团算是解开了。 我其实有点想问她怎么作为公主都不知道真正长生不死的秘密,可是想了想,又觉得由我来问,总有些不合时宜。正想暗示老李问,岂知卓玛央金冰雪聪明,她笑眯眯的看着我,道:“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我们拼死都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所有包括强巴恪山和古格遗址那里的秘密?我记得我在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关系到整个青藏高原的安稳,你们还记得吧?” 我和老李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因为这牵扯到活.佛转世的秘密。我们古格本来是以佛立国的。”说到这里,卓玛央金有些狡黠的道,“不过这个秘密我到现在为止也没弄清楚。好啦,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去琢磨吧。” 不知怎地,我看她的脸色总有些凄惶,虽然她一直在努力微笑,可是还是凄惶。想说点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老李本来不是健谈的人,刚才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一直不停找话说。说到现在,也无话可说了。一时间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异常。 半晌,卓玛央金凄然道:“我喜欢你,罗练。” 我吓了一跳,不知她怎么在这时说起来。何况这事大家都知道,连她的臣子和丫鬟都都知道,没必要再说了吧。 “我……我……”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对她,顶多是偶尔感动,然后不讨厌。 “没关系,你不用回答。因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卓玛央金又恢复成微笑的样子,柔声道,“我希望你记得我吧。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我有臣民要保护,你有你的事要去做……”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完全没法装作平静了,哽咽道,“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 我的心忽地恸了起来,喃喃道:“不要这么说。” 卓玛央金凄然一笑,“罗练,你怎么懂得呢?我多想追随你……可是,我不能任性。” 老李想出言安慰卓玛央金,但是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朝我使眼色,叫我说些好听的话。无奈我是愚笨的人,并不知道怎样应付眼前的场面。 卓玛央金自己伤心了一会,泪痕未干,旺姆就进来请示说有事故需要处理。她叫我和老李多多休息,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要是想回去了,就给下人们说,自然有人会将我们安全送到拉萨。说罢急匆匆的出去了。 旺姆留下来招呼我们,她见我还傻坐着,冷笑道:“可惜我们公主……罗练你这下好了,你想见她也是见不着的了。” 我一惊,以为卓玛央金会想不开,连忙问怎么回事。旺姆道:“大祭师吩咐叫你们马上就走,公主要去做她的事。大祭师为了臣民和地下数十万人的利益着想,已经打定主意不惜任何手段阻止你们见面,那么你们自此,再无交集,永生永世,再也不见。” 我一听这话,顿时如五雷轰顶,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自此,再无交集,永生永世,再也不见----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肝肠寸断的话? 第六十章 云南 就这样,我混混沌沌的和老李回到了拉萨,至于怎么回的,经过了多少天,坐的火车还是汽车还是牛车,全然不知。或者我还是或多或少对卓玛央金有些感觉,只是自己不知?也许是拥有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珍惜,待得回过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错失一辈子。 刚一到拉萨,还没来得及回去报道,立即有人笑嘻嘻的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找上门来了。而且见了我们还一点都不脸红,完全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许之午笑嘻嘻的来了。 “你们不用急着回部队去报道。”许之午放下手里的物事以后,大手一挥,极有气势的向我们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没有问我们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又是怎样从地下逃出来的,一句话都没有,仿佛我和老李两个不过是去旅游休闲了一把,现在吃饱喝足回来了。 我想起他和尼琼抛下在危难中的我和老李的事,心里极为不痛快,并不接他的话。老李毕竟还是会做人一些,他问许之午来做什么。 许之午道:“我知道你们两位一定是辛苦了,所以特地走后门给你们请了假,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将有两个月的休假时间。还有,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叫人在云南安排好了你们的食宿等一切所用事物,你们只管带个人去尽情的放松和休息。”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充满了夸张的蛊惑语气,似乎去云南是一件能和上火星媲美的事情一样。 我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许之午和我们交往已久,深知我的脾气,于是连忙面带献媚笑容的问我:“小罗,云南有很多神奇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么,许之午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他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要我们出去旅游,不问我们怎么回来的,也不说他和尼琼怎样逃脱的,与他平日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有心虚的事情瞒着我们。 “少来这些,你说要我们去云南旅游,我们就要去?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没好脸色给许之午。 “这个……这个……”许之午面有难色的搓搓手,站在那里,求助的看着老李。他要以为老李是好说话的老实人,那就错了。老李平时沉默寡言,但心如明镜,一般人想糊弄他,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换做是你,千辛万苦的留了一条小命回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就有人上门说叫你出门去旅游,并且时间地点都定好了。你会认为这是一件没有任何阴谋的美差?”老李不动声色的道。 许之午显得十分为难,磨蹭半天,终于吐出了四个字:“卓玛央金。” 我正在为卓玛央金对自己的感情伤怀不已,他这么一说,心没来由的跳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老李立即碰了碰我,示意先看许之午怎么说。 许之午犹豫了下,才道:“是。她叫我想办法给你们请假,叫我找地方让你们休息。我只和云南做旅游这块的人关系铁,只能凑合着安排你们去云南。”说完,他又急急的补充道,“钱方面你不用担心----” 好财大气粗的口气,我和老李同时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他急忙解释:“不,不是我请你们,而是卓玛央金,所有钱她都已经给了。一切按照最奢侈的消费来结的账。”末了他又小心翼翼的感叹一句,“她真的好有钱。” 卓玛央金----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忽地柔软了下来,口气也温和了很多,道:“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许之午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笑了笑,没有说话。我当时以为我是真的懂得,以为是卓玛央金好心让我去修养。可是等到了云南,遇到一系列事情以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卓玛央金,她明明就是利用我! 大约人一想到别人对自己的深情,但自己又无以为报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内疚。至少决定去云南,我是出于内疚又不想让卓玛央金失望的心情,才答应许之午去的。 当然,许之午完成了据他自己说是卓玛央金交代的任务后,心情好了很多,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们关于他们当时见我们摔下深渊后的遭遇。 原来当日我们一掉下深渊,许之午和尼琼见状惊吓自是不必说,惊吓之后又是遗憾少了两个得力助手也不不必说,重点在于他们两人认为我和老李二人既然无望救出,那么剩下来的事情自然得他们去挑大梁。于是两人一合计,继续往身后的隧道走去。哪知才走进去没几步,一张露出白森森獠牙的大嘴横在了他们面前。 两人当即吓得屁滚尿流,回头便逃,岂料那本没有门的隧道不知怎地却忽地多了一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门,任两人如何拳打脚踢都纹丝不动。眼看那一张大嘴就要慢慢凑过来了,尼琼许之午二人完全绝望,歇斯底里的大叫救命。 那个时候叫救命,完全是一种本能,鬼都知道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救他们。但是,偏偏就在两人几近崩溃的时候,有人出现了,而且还不只一个。好像有很多人----总之是来人不知施了什么手法,那眼看就要咬过来的大嘴怪忽地没了。 说到这里,许之午叹了口气,道:“当时觉得他们简直就神仙,是再生父母。你要知道,直到出洞,回到尼琼加,我根本都还没从那种极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完全真的是死去又活来。” 几次死里逃生,我的神经比许之午一流的人强大多了,他说起这事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我直接无视他的惊恐,问道:“卓玛央金救了你们?” 许之午头如捣蒜,道:“是是是,就是她。她立即叫人把我们送回尼琼家----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因为路上他们都把我们眼睛给蒙上的。”我和老李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相信他所言非虚。 “就这样了?”老李道,“不会这么简单吧?” 许之午尴尬的笑笑:“其实也没有多复杂。我在尼琼家修养了几天。和尼琼说起要去答谢这个救我们性命的人。尼琼才和我说起,这个女子应该叫卓玛央金,应该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但是具体是什么来头,他也不说。我问了几次也没问出名堂来。后来就是前些天,有人忽然来找我。说你们应该马上就要到拉萨了,叫我务必帮你们二人请假休息,又说叫我安排个修养的去处……摆明说这是我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必须做的事。” 我很容易的相信了这些话,也许是因为许之午提到卓玛央金的缘故吧----触动了心底的某块柔软的地方。老李一听要去云南,而且一切消费有人买单,显得十分高兴,他有个很好的战友在云南,他打算趁机去拜访。而对我而言,每天不用出早操,不用吃饭前唱歌,不用做各种军事训练,这才是最重要的。 许之午交代完所有事宜,又客气了几句,说要给我们接风洗尘,无奈我和老李均无心应酬,只想好好睡上一大觉再说。他不得趣,随便说了两句,叫我们准备动身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然后告辞离去。 …… 休息了几天,无所事事,闲得发慌,和老李商量不如趁早去云南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几个美貌的小妞,顺便帮我单身生涯结束了。老李很不客气的打击我:“花着对你那么好的卓玛央金的钱,你还好意思去泡妞?” 我厚颜无耻的道:“那泡妞的时候,我自己掏钱。”说完,老李立即好不客气的赏了我一记白眼。两人随便开了些玩笑,就打电话给许之午,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许之午一听我们打算动身,雀跃万分,马上驱车过来,死皮赖脸的说,他也想去云南看看。怕我们不同意,又连忙道:“我花自己的钱,坚决不和你们争抢一分。” 有了上次不愉快的合作经验,我实在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不愿他去。许之午立刻举出诸多他跟着去的好处,说可以开车从拉萨去云南,欣赏沿途的风光美景,又说他有非常好的朋友在做旅游,保管我们玩好……一直不停的说,施行语言轰炸攻势,我终于扛不住了,和老李商量同意他去了。 从拉萨开车到云南是个技术活。一路上哪里有许之午吹得天花乱坠的那样美好。开始,我们还能惊叹一下山高或者水秀或者路险,到后来审美疲劳,每天想的就是怎样才能快点到云南。许之午一人开车,也是件危险的事情。因此我和老李不得不随时客串司机。可恶的许之午还要在一旁指指点点,硬是要我们去看山看水,还要感叹祖国的山河是多么的壮丽……简直让人不能忍受。 幸好,就在我连离开拉萨多少时间都懒得去算的时候,终于到了云南。 第一章 抚仙湖灵异事件 前面的卷和章有点混乱了,所以新开的第三卷特意整理下。再次特别谢谢对此提出修改意见的胡吹o(n_n)o...ps:红票啊。。。收藏啊。。点击啊。。。通通的求。。 ------------------ 虽然有我和老李偶尔客串司机,但毕竟许之午还是主力,因此一到昆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车扔给一个当地做旅游的朋友,然后什么也不管的大睡了一天。 次日,有宾馆服务员早早的送来丰盛的早餐,又特意说所有的费用都有人出了,叫我不必节省。我早有预料,知是卓玛央金所为,感动了一下子,招呼老李和许之午,将一大推早餐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早餐,我开始发愁,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玩比较好。丽江倒是非常有名的地方,可是连日的舟车劳顿已经让我没兴趣再去颠簸多长时间的火车或者汽车了。许之午建议说不然找他做旅游的朋友帮忙,让我们跟团玩。可惜我又对跟团玩没兴趣。最后老李提议不如大家一起去他战友那里----玉溪。理由是反正他自己是一定要去找战友的,反正现在大家也没确定去哪里,索性跟着一块儿去。然后再一块儿回来就是,说罢又极力说他战友是一个多么热情好客的人,总之要是我们不去,那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损失。 在我的印象里,玉溪最出名的就应该是它的烟了。虽然我不是烟鬼,但至少去那里一趟,可以给烟鬼老爸买上几条好烟回去,那也不错。于是我同意了老李的提议。我一同意,许之午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余地,只好跟着一起去。 不等吃午饭,我们三人包车从昆明出发,上昆玉高速,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玉溪。老李提前给他的战友打了电话,因此一到市区,立即有人过来接我们了。一个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壮年男子一见到老李,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抓住老李的肩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把老李打量了一遍,然后才猛的大叫:“你真是李增!你怎么会想到来看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老李连忙向我们介绍,说这是通信站以前的退伍老兵唐明浩。然后我们又互相自我介绍,自不必提。 唐明浩找了一家极有档次的中餐馆为我们接风洗尘,席间一边吃一边交谈,得知他在做一些小本生意----他的原话是这样。不过看他出手之阔绰,好像并是一般的小本生意可以支付得起的。又说他其实并不是经常在玉溪,倒是去玉溪底下的县城,尤其是他的老家澄江县的时间比较多。 其实我们对玉溪情况半点都不了解,他这么说,也就随便附和两句。老李不失时机的向唐明浩吹嘘了下我和他在强巴恪山已经阿里扎布让村的奇遇。听得唐明浩一口菜夹在半空硬是好久都没有送到嘴里去。“李增,你不会是吹牛骗我的吧?怎么可能!我在西藏呆了也好几年,强巴恪山山脚我们的通信站,我都驻守了三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神奇的事情?” 老李喝了一口酒,得意的道:“那你肯定听说过‘强巴恪山下有座地狱的门,里面住着没脸的魔鬼’这句话吧?”见到老友,老李一改平日沉默寡言的态度,变得极为活跃起来。 唐明浩道:“这个我知道,听说过……但,没想到真的会有没脸的魔鬼。” 老李连忙鄙视了一番唐明浩的孤陋寡闻,接着又吹嘘了一会,他怕唐明浩不相信,又把许之午给拖下水,道:“你看,这位许之午。人家是专家----精通藏族文化的专家。知道吧,他都心服口服了,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许之午连忙谦虚的说:“我不是什么专家,不过----李增和罗练的经历确实属实。”说罢非常诚恳的看着唐明浩。 唐明浩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和老李,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这时,他手机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脸色微变,道了声“不好意思”,起身到一边去接电话。我们三人也不管他,继续吃菜喝酒。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唐明浩才匆匆的回来,面带忧色,也不吃菜,端起杯子斟上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说是赔罪。老李连忙说自己兄弟不存在这些。 岂料唐明浩又接连干了两杯,第三杯欲再倒时,被老李一手按住:“明浩,怎么回事?”唐明浩一脸愧疚的道:“本来说好好陪你们玩,结果老家人打电话来说出事了,必须要我回去看看。我……” 老李道:“什么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我琢磨着估计就是他家里什么叔叔婶婶侄子一类的跟人起纠纷了,要他回去主持公道,一般情况都是这样。 哪知唐明浩做下来长叹一声道:“本来大家都是当过兵的人,尤其是这位许之午大哥,还是专家,肯定都是相信科学的。但是……但是……”他连说两个但是,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愿多说的样子。 老李即刻正色道:“明浩,你忘记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事了,我们可都是亲身经历的,那怎么会是科学能解释的呢?几年的兄弟,难道你还和我忌讳这些?” 大概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原因,唐明浩觉得我比较深不可测吧,他不放心的看了看我,道:“我这事,其实也不算是我的事……哎呀,糊涂了。我这么来说吧。”说到这里,又不放心的看了看我,带着讨好的笑道,“不知这位小罗兄弟会不会嫌弃我说话啰嗦。” 我连忙道:“哪里哪里。唐哥是老李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大哥,哪里有兄弟嫌弃兄弟的说法。”又是一番客套,唐明浩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他老家在澄江抚仙湖畔。前些年当地一位被称为水鬼的名叫耿卫的人,一次在抚仙湖底潜水的过程中发现水底竟有一座偌大的古城,这事上报以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而且还上了中央电视台。 要是事情就这样按班就部的下去----考古队考古----宣布是某某遗迹或者说无法考证是何年代何王国遗迹,那也就罢了。但是问题在于,湖里出事了。 在发现耿卫发现水底有古城后,某次一个渔民正在打渔,忽地从湖底直愣愣的冒出一个站立这的人出来。全身均被白色的钙化物质覆盖,看不脸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就那么白乎乎的一个人形直立在水面上。渔民当时就吓坏了,回去一病不起,而那白色人形也没人敢去管,没过多长时间它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毕竟只有那渔民亲眼看见了这奇怪的物事,时间稍微一长,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进而慢慢淡忘了这件事,于是该打渔的打渔,该摆渡的摆渡,日子一切照旧。 但就在前一个星期的样子,湖里有出现怪事了。 唐明浩说到这的时候,我忽地没来由的想到前一个星期,我们不是刚好从干尸洞进到七层宝塔的里么?不过这个年头一闪而逝。应该是我想多了,云南玉溪和西藏阿里隔的不是一里两里路,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情。 唐明浩当然没主意到我自己在寻思琢磨这些事,仍旧自顾自讲他的: 就在前一个星期的样子,先是所有的抗浪鱼(抚仙湖独有的一种鱼,肉鲜美,刺软)忽地见鬼似地争先恐后的从鱼洞里跑出来。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抗浪鱼汛期反常,虽然惊奇,但也没多想。哪知没过两天,水底忽然冒出两三具直立的白色人形物体来,僵直的一动不动,如同埃及法老的人形棺材一样,稍一有风吹过,他们就朝湖面四散开去。你想,这么几个弄不清是人是鬼的东西漂在湖面上,大家哪里还敢下湖! 唐明浩说到这里,许之午插嘴道:“为什么不报告当地政府?” 唐明浩苦笑道:“报告了,抚仙湖出了事,政府怎么可能不管呢!但问题在于,等水警出动的时候,那些东西又不见了。” 我暗道:“就算真的有这些,只怕也不值得他如此喝闷酒吧。” 果然,唐明浩接下来道:“要真是这样,它们消失了就平安无事的话,也用不着我来担心了。但是,偏偏就出了问题,就在那些怪物消失了没多长时间的时候,大家以为又是像上次一样虚惊一场那个,于是继续捕鱼干活。其中也就包括我的两个堂兄弟。我这两堂兄弟,都是水性极好的人物,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当然,他们也像所有的渔民一样,有着自己的信仰。这些也不废话,我的意思就是他们不管是鬼神还是科学自然,都是恭敬的遵从的。按道理不可能会出事。” “可是……”唐明浩的脸色明显凝重了起来,道,“可是我大堂哥大前天打渔,船身忽然破裂开来,岸边和湖里的人只见得船边水花一溅,然后我大堂哥连着船整个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堂哥的事情还没找到眉目,刚才家里又打电话来说关系最好的一个堂弟出船欲去打捞大堂哥的尸首,岂料船才离岸,一个浪花打过来,他身子一偏,正想说躲过了浪花,哪知小腿忽地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岸上的人赶紧扯缆绳将他扯回去……” 唐明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渗出微微的汗水来,想是害怕之极。我却不以为然,想必是他堂弟心里害怕,一不留神就自己吓自己了。 第二章 疑似水鬼 这么一想,我也就没说话,看老李怎么表态,毕竟这是他的战友。 老李想了想,道:“你看----要不要我们去帮忙呢?毕竟我和罗技师也经历过一些事情,也许可以帮上忙。”他一边说,一旁的许之午不停朝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不要自寻麻烦。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海边河边湖边,哪里没出过类似的怪事,当地渔民自然有办法对付,哪里用的着我们这些外行人去插手。 哪知这个唐明浩一点都不客气,一听老李说要帮忙,一句假意谢绝的话的都没有,直接就喜不自禁的道:“那要是你们肯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了。罗技师,许专家,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还没表态呢,他老人家倒先谢起来,摆明是要我们一起去。而且,我们也没法推脱了。 我看了一眼老李,颇有些不满。老李有些耍无赖的笑笑,我也拿他没办法,反正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谁叫我和他两次同生共死呢。 当下菜过三巡,见我们已经吃饱喝足,唐明浩就要结账,我也不阻拦,心想估计也轮不到他买单。果然,上来的服务员说已经有人买单了。唐明浩惊得目瞪口呆,还以为是遇到了老朋友请他,连忙吵嚷着要见买单的人。 我也是一惊,没想到卓玛央金的势力居然能深入到这里来。许之午感叹道:“云南这里也有藏族,而且为数不少。”想是看出了我和老李的疑惑,所以才有此一说。 唐明浩听得许之午这么一说,连忙问怎么回事。我不想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于是含含糊糊的说应该是一个相熟的朋友买的单,叫他也不用去找买单的人了。 唐明浩欲再追问,老李知我不愿意和人多解释,连忙打岔问唐明浩什么时候动身去澄江。唐明浩也是知趣的人,见大家不愿意多说,也就顺水推舟的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因此,我们稍作休息,就动身去抚仙湖。 抚仙湖位于澄江、江川、华宁三县交界处。而唐明浩的老家就在澄江境内的抚仙湖畔的一个自然村内。我们达到的时候,三个陌生人惊动了村子里各家的看家狗,“汪汪”的狗叫声不绝于耳,然后有人出来吆喝狗,也有人给唐明浩打招呼,从他们的神情上能看出来唐明浩在此地的地位不低。 唐明浩带着我们在密集的民房间穿行,不一会,就听到一家人屋内传来长吁短叹声,不停的有人在说“造孽造孽。” 唐明浩脸色随即黯淡了下来,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呼我们这三个客人,他沙着嗓子道:“这就是我堂弟家了----我家就在旁边,不如先去我家喝杯茶吧。” 当然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脸上的焦急,哪里可能还真的去他家喝茶。我们三人连忙说不用不用,还是先去看病人。正在说话间,已经有一个个子矮小的老太太看见我们了,连忙和唐明浩打招呼。大意是问唐明浩怎么不赶紧进屋,又问我们是不是他朋友,是的话,赶紧带客人进去吃茶。她的方言语素特别快,我只能连蒙带猜是这样的意思。 唐明浩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三妈。”连忙带我们走过去。那老太太面色悲戚,但仍旧十分热情的把我们往屋里让。 一进屋就看见一口黑漆棺材,屋子里坐满来老老少少的皮肤黝黑的本村人。一见我们进去,本来闹哄哄叽叽喳喳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个个瞪着眼看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那老太太连忙向众人说我们是明浩的朋友云云。 而唐明浩马马虎虎的和众人点点头,立即带我们进去看他堂弟。这房子是一楼一底,他堂弟在二楼卧室。我们上去的时候,楼上相比之下安静得多,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妇正端着一碗稀粥在给床上的病人喂食。一见唐明浩,连忙用毛巾插了插那人的嘴角,然后把碗往旁边一放,站起来道:“大哥……”然后又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都统称大哥,十分的有礼貌。 唐明浩问他:“明杰怎么样了?”原来他堂弟叫明杰,这少妇应该是他弟媳了。我暗暗记下。 “现在好一点了,能吃点东西。”少妇眼眶微红,道,“叫了医生来的,也不顶用,已经去请满老太太了。” 唐明浩皱眉道:“满老太太不是个神婆吗?请她做什么?” 少妇低头道:“神药两用,药不起作用,只得请她了。” 唐明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己先去唐明杰床沿坐下,轻声叫道:“明杰明杰。”唐明杰微微睁开眼来,一看是唐明浩,有些激动的道:“大哥……”话没落音,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唐明浩拍怕他的肩膀道:“你别激动,事情我都知道了,就是回来帮你想办法的。” 唐明杰哽咽道:“大哥,我哥他……他……”说到这里,他忽地放声大哭起来,“我大哥没了……连尸身都没了……”一个大男子汉哭成这样,作为外人的我,听得心里都十分不好受。那少妇在一旁也跟着抹泪,喃喃的道:“总算知道哭了。总算好了。” 唐明浩总算见过大场面,一边安慰唐明杰,一边又巧妙的把我们扯进去,说我们是如何如何厉害的人,是他特意从拉萨请来的高人,一定有办法找回他堂兄的尸身。如此安慰了半天,唐明杰终于止住哭声,平静下来。他这一哭,将心中压抑的情绪释放了出来,人也不像之前气息奄奄的样子了。 少妇又把粥端去给唐明杰吃,唐明杰摆摆手,道:“玉英,我吃不下,不饿。你下去陪着妈和嫂子,我怕她们撑不住。我在这里和大哥他们商量事情。”玉英点点头,红着眼眶下楼去。 唐明浩对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待得唐明杰情绪稳定了些,便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唐明杰便又把事情慢慢的重复了一遍,大致也和唐明浩给我们讲的差不多。只是在他出事那里稍有出入。 唐明杰说当时他刚下湖,船才出去不过十几米远,当时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劲,把脚伸出一截道船舷上去晾着,不过几秒钟时间,水底“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动物嘶吼,他还没醒转过神来,脚踝蓦地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缠住往水下拖,他骇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大声呼救,然后隐约见到水中一个白色的人形影子,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色的人影?”我立即联想到了唐明浩之前给我们说的从水底直立着浮出来的人形物体。不过,那似乎是僵直的东西,并不会动手。“你看清楚了是白色的人影?”我怕唐明杰记错,又问了一遍。 唐明杰看了我一眼,眼睛是全是挥之不去的惊恐:“是……确实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而且我可以肯定抓住我脚往水下拖的也是它。” 唐明浩大约怕我们问太多,引起唐明杰情绪波动,连忙岔开话题,扯起别的事来。我无奈的看着老李,摊摊手,表示没办法。老李又看着许之午,意思是问他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没有。许之午摇摇头。 这样一来,我们三人也不好再打岔问话,只得偶尔敷衍一两句,表示存在。 又过了一会,玉英上来,说请大家下去吃茶,她来陪着唐明杰就好。唐明浩也没多说什么,立即带着我们下去吃茶。下楼的时候,他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明杰是中邪了,说的胡话?” 我们三人十分有默契的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说话。 中邪与否,这个也许老李最有发言权了。不过唐明浩说了这句话后,又没有继续再问。老李也没机会发言。 很快我们下楼去吃茶,老太太又过来带着哭腔给我们说感谢的话。本来我们没做什么事,她那么颤颤巍巍的走来,还强打着精神劝我们多吃点。看得我忍不住心酸,要知道她几天之内失去了一个大儿子,小儿子跟着也差点丧命,卧床不起。这得要多坚强才抗得住! 唐明浩也眼圈红红的,说了许多安慰老太太的话,又说等下我们马上就去抚仙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把老大的尸身找到。 提到“尸身”二字,老太太泪如雨下,极力忍住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只不住的点头说谢谢。唐明浩又安慰了她几句,叫她去招呼别的人,这里一切有他。 老太太走后,唐明浩道:“李增,罗技师,还有许专家,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有厚着脸皮求你们一定帮忙了。” 老李忙道:“老唐,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套。” 唐明浩道:“那好。我就直接说。李增,你是道家弟子,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想请你仔细看看明杰是不是中邪,另外再去看看抚仙湖里是不是有作祟的水鬼。另外罗技师和许专家,你们是知识分子,讲的是科学,所以我想请你们从科学的角度,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总之……大堂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章 水鬼耿卫 听唐明浩这么一分派,我才发现我们这三人还真是绝配了。科学不科学都能来上一两手。他分派完毕,老李立马上楼去瞧唐明杰是否是中邪。当地人的方言我听起来十分吃力,因此也不大和人说话,许之午倒极是厉害,凑到那一堆人里面去聊天。 过了一会儿,他大约见我一个人闷得慌,这才舍下那些人,过来和我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基本上不去扯关于唐明杰及其哥哥的事情。因为这几个月来的遭遇,让我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在没到现场的时候,任何推测都是靠不住的,全都是白费心思。 没过多久,老李先下楼来了。看到我和许之午,连忙朝我们走过来。“怎么样?”我和许之午几乎同时问道。 “没事,我敢打包票说不是中邪。”老李顿了顿,又道,“不过真的在他脚踝处看见一个乌青的手印,像是男人的掌型。” “额……你说不是中邪,又有掌印,那就是有人在水下潜着,一看到唐明杰就死命把他往下拉了。”我道,“只有这么个解释,是不是嘛?” 老李笑了笑,道:“罗技师,我们经历的奇怪的事情还少吗?他这个算起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许之午插嘴道:“都死人了,还不算大事。” 老李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我也没说他这一定不是灵异事件,总之……罗技师,你还记得我们遇到那些僵尸起尸一类的东西吧,他们同样不能用传统的道家方式来确定说是灵异怪物。可是……你是看到了的,他们是不是应该算鬼怪呢?” 我一听“僵尸起尸”这些字眼,就头皮发麻,连忙道:“老李,别说了……这里是在云南,不是在西藏。隔了天远地远的。怎么可能会出现类似于那样的东西。不要造谣吓人。” 老李面色一正,道:“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了。”说罢自去低头寻思。 我是怕了,要真是在云南都能出现类似那些起尸茧人大嘴怪一样的东西,我只能去跳楼了,别无他法。似乎我走到哪里都能碰上这些倒霉的玩意一样,真是扫兴。 许之午倒显得极为兴奋,他道:“要真是在云南出现了这些东西,发布出去的话,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我立即想起了尼琼之前对他的许诺,不由得笑道:“尼琼还说如果带你去见古格大祭师呢,不是说那也是引起世界轰动的事情吗?” 许之午神色随即黯然了下来,道:“尼琼的话,真真假假,我也弄不清楚。不过要真是有古格大祭师的话,我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去拜见一下。哈哈……” 提到大祭师,我没来由的想起卓玛央金,想起一路上来她无微不至的安排,有些感动,又有点害怕。而且,听许之午口气,他尚不知真正有大祭师这么一号人物,于是恹恹的敷衍道:“那也是。” 楼梯咚咚几声,跟着唐明浩就出来了,他一脸忧戚的朝我们走来,“那我们还是只有先去抚仙湖看看?”眼睛看着老李,在询问他的意思。 老李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唐明杰没什么事情,主要是受了惊吓,只管静卧两天就好了。”说完回头又对我们道:“罗技师,许大哥,你们也一起去吧?” 废话,当然要去。不去那还叫兄弟吗? 老李坚持要我们带些防身的东西在身上,以免又像上次进干尸洞那样,遇到危险只能以为逃跑。其实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好带的,枪----离了部队,肯定是没有的,刀具,顶多匕首,不然就是一把西瓜瓜,当然也可能从一些别的地方得到一些特别的刀。不过,好像没那个必要吧。老李还要坚持带些干粮,被我和许之午劝住了,说先去看看再说。 收拾妥当,一行人正要出去。岂料门口的狗忽地汪汪大叫起来,紧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黑瘦的五十多老头子闯进门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明浩呢,明浩!” 屋内各人纷纷道:“老耿!”“耿大爷……”“水鬼……” 我还没弄清楚他的来头,许之午连忙抢先迎上去,做出一副久仰的样子道:“哦……原来你就是耿卫,来,来这边请,明浩在这边。”一边说边也不管别人同意不,动手就往我们这边拖。唐明浩也随即迎上前去,惊讶的道:“耿叔,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耿卫立即打断他的话,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再忙也要回来看看。怎么?”他看着我们一身行头,疑惑的道,“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去?” 唐明浩先给我们做了介绍,然后又把去抚仙湖的目的说了一遍,说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大堂哥的尸体。 耿卫听了也以后,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沉思良久,才道,“这样吧,我去换身衣服,和你们一起去,先去探个虚实,你们不用拿这么多东西,都是累赘,先去看了情况,回来我们再商量。” 唐明浩听得他愿意出手帮忙,激动得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握着耿卫的手,半天都不知道放下。 唐明杰家到抚仙湖很近,走路才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于是耿卫先回去换衣服,我们四人步行过去。 我不是很清楚耿卫的来历,于是问唐明浩。唐明浩还没回答,许之午先接过话去,道:“水鬼耿卫,你都不知道么?他做了一件轰动全国的事情。” 我道:“什么事?” 唐明浩接过话道:“就是他潜水发现抚仙湖地下古城的。”我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是听他说起过这么个人物,只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如此传奇的人,居然不过是黑瘦的老头子,除了比较精悍外,好像也没什么过人之处。我不由得有些失望了。 不一会儿,到了抚仙湖畔,碧蓝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一阵微风过来,令人心旷神怡。可惜,大约是因为出了怪事加之又死了人的原因,连湖边的人都非常少,水上就更别说了,整个一大片水面都是死寂。 我们不由得唏嘘不已,唐明浩呆呆的盯着湖面,一句话也不说。直到耿卫过来,他才勉强的笑笑。我们大家都知道他触景伤怀,除了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不要多想以外,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一时大家也跟着难过起来。 到底耿卫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很快收起悲伤的情绪,道:“明浩,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先下水看看吧。”说罢眼睛巡视了我们另外三人一眼,似乎衡量我们够不够格与他一起下水。许之午立即自觉的缩到一边:“我水性不是很好,只会一点点狗刨式。” 老李无奈的沉吟了下,看着我,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也不是很厉害。”说罢又去看唐明浩,显得十分的难为情。 他们两个都不行,那只有我去了,虽然我游的姿势不好看,但好歹也是长江边长大的人,一般情况也还能应付吧。只是……万一遇到什么东西,从水底拖我的脚,这……这确实需要再斟酌下。刚才脑子一热就跟着老李出来了,怎么没想起唐明浩大堂哥怎么死的了。“哎!”我暗骂自己是冲动办事蠢猪。但也没法说退回去了。 “哈哈……”耿卫忽地打个“哈哈”,十分爽朗,毫无心机的道,“我怎么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我是专业潜水员,你们哪能和我比……这湖里的情况,也只有我最熟悉的了。叫你们下去干什么呢?这又不是赶集。” 唐明浩忙道:“不不,耿叔,我要跟着你下去,万一……万一……” 耿卫大手一挥,道:“不用,你们就在岸上等我。”说罢,十分严肃的叮嘱道,“你们千万不要瞒着我下水,这样要是出了事,没人能负责的。” 其实本来答应说下水都是一时冲动,现在到了湖边,想起唐明杰两兄弟的遭遇,哪里还真的敢下水去。耿卫这么一说,我们三人连忙顺水推舟的说好,就在岸上等他消息。 唐明浩不放心耿卫,非要跟着他下水去,说彼此好有个照应,又吩咐我们,要是多长时间没见他们上来的话,就报警云云。如此叮嘱一番,他们二人下水去,留我们三人傻呆呆的在岸上。 老李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直到耿卫和唐明浩溅起的水花消失不见,他才道:“我在看湖里有没有真正的水鬼。” 我和许之午一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思。“不明白。”我摇摇头,道。 “我……简单的说,我用了一点别的不是科学的手段,去观察这湖里是不是真的有鬼怪存在。” 我对于水,向来都有敬畏之心,也不敢随便造次说话,小心翼翼的问老李:“那有吗?有水鬼吗?” 第四章 形迹可疑的渔民 老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这个……很难说了。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的。但是……你们别忘记在古格遗址地底下,我们遇到的那些,罗盘不也是不管用的吗?结果还不是遇到那么多鬼怪。” 我本来是极力想淡化强巴恪山和古格那些事情的回忆,结果老李时不时都要联想起来对比,这让人有种不管怎样都摆脱不了它们的感觉。于是连忙打断老李,道:“老李,别说得那么吓人。这里离西藏已经和远了。” 老李有意无意的道:“那谁说的定。” 我和许之午听得这话,均是脸色一变,不由得去看水面是否有反常情况。湖面微微有一些涟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湖边除了我们三个以外,又多了一个人远远的正朝我们这边走来,也没人去主意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水底下两人的安全情况。正在我们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水面时,那人走过来了。腰上别着一个鱼篓,带着斗笠,看不清脸面。“师傅。”他走过来,招呼了一声,接着给我们打烟----玉溪本地的红塔山。我不太习惯陌生人打烟,于是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他也不介意,又给老李和许之午打烟,这两人依旧没接。老李是不怎么抽烟的人,许之午可是随时一根雪茄叼嘴里的家伙,怎么可能抽七块的红塔山。 我们三人似乎有些失礼了,不过那人也不介意,似乎笑嘻嘻的往两只耳朵上各别了一支烟,剩下一支烟,自己点燃抽了。“师傅。”他又道,“你们在这里干啥呢?最近这里可不清净,死了人的。” 这下再不答话,我们也太那个了。于是我道:“知道一些。”那人又道:“要是能下水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惜……除了水鬼以外,是没人有本事下去了。”说罢又狠狠的吐出一大口烟子来,似乎极是忧心。水鬼是耿卫,只是估计他没想到,此时耿卫正在水底下吧。 许之午接过话去,道:“老乡,你好像很熟悉这些情况?” 那人一笑,道:“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能不熟悉吗?”说罢又是一大口浓烟吐出来,弄的人十分的不爽,他带着斗笠,面前又是烟雾缭绕的,看不清样子。 这时,老李自言自语道:“怎么下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上来呢?” 我道:“再等会看看吧。” 老李有些坐立不安。“万一唐明浩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他话没说完,猛地被那人打断,他惊讶道:“什么!唐明浩?是那个当过兵的人吗?”一副好像认识唐明浩的口气。老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那人又问:“那么说来,水鬼也在底下了?”老李点点头。那人听了这话,说了声打扰,连忙匆匆忙忙的走开了。 我觉得这人倒有些搞笑,想来看热闹,结果听到说是唐明浩,又一言不发的走开,看来是不敢凑这个热闹了。把这话给老李和许之午一说,老李担心唐明浩,没什么反应。许之午却疑神疑鬼的道:“这会不会是卓玛央金派来监视我们的人?”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也太高估卓玛央金了吧,她哪里来这样大的本事。再说了,唐明浩家里沉船死了一个人,这也值得她来关注?是不是有点想多了哦?” 许之午被我嘲讽了一通,也不辩解,只道:“但愿是……”然后便默不作声。 老李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我问他:“这么久了没上来,要不要报警?”老李没吭声。许之午道:“报警……有用么?”顿了顿,又道,“罗练,卓玛央金耳目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刚才那个人……” 看来许之午已经草木皆兵了,我没法给他解释说刚才那个人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渔民罢了。正在纠结,水面忽地荡起许多波纹来,紧跟着看见两个黑影子灵巧的向我们游过来,是唐明浩和耿卫! 老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大声道:“我正担心你们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岸边,干脆利落的爬上岸来。 老李问唐明浩:“怎么样?找到没?” 唐明浩神色黯然的缓缓摇了摇头,道:“没有。”耿卫眉毛皱在一起,也不说话,只管先换上暖和的衣服。换完有催唐明浩赶紧换上。他似乎有些话不愿意当着我们说。 老李身上准备了酒,连忙掏出来让二人喝几口暖身子。唐明浩仰头灌了几大口,转手递给耿卫,耿卫闷闷的抿了一点,然后还给老李,接着招呼大家回唐明杰家去。 路上走的时候,又遇到几个戴斗笠的看不清面目的渔民。我们都没在意,倒是耿卫有些的奇怪的道:“怎么这些天,戴斗笠干什么,还用不着吧?”不过说了就了了,也没再纠缠着这个话题。 从那群渔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感觉他们好像在斗笠下窥视我们,只是感觉,也没去看他们是否真是这样。 到了唐明杰家里,众邻居已经散去,剩下他嫂子红肿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老太太正在忙上忙下的。一看到我们,立刻满脸期待的问:“找到(尸身)了吗?” 耿卫抱歉的道:“嫂子……我……”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老太太眼泪刷刷的下来了,她连忙用手去擦眼泪,岂料根本擦不完,又扯衣襟去擦,同时一边泣不成声的道:“哦……那真是麻烦你们了,请进来……进来坐……” 我看得心里难过之极,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失去大儿子的母亲。只得讷讷的道:“我们会想办法的,会想办法的。” 老太太已经抑制不住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唐明浩走上前去,搀住老太太,低声哽咽道:“三妈,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老太太一边拭泪一边哭道:“我知道,我会的。” 老李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唐明杰的嫂子看见我们进屋,只管看着我们,眼泪要流不流的看着,呆呆的,也不说话。老太太看着她,对我们哭道:“你看我这个大儿媳妇,已经这样子好几天了。也不说话……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都是几个粗人,根本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这时,玉英下楼来了。她先和我们打过招呼,然后又轻言细语的安慰老太太,等老太太稍微平静点,又告诉我们说唐明杰在楼上等我们的消息,请我们全都上去。 唐明杰脸色稍稍好了些,半靠在床上。看见我们进去,连忙叫我们随便坐。等我们一坐下,他迫不及待的问耿卫:“耿叔,怎么样?” 耿卫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我去把所有……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明浩跟着我一起。但是,没找到……真的很抱歉。” 唐明杰听到水性最好的水鬼耿卫都这么说,想是哥哥死后连尸身也找不回来了,不由得双泪长流,怔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明浩低声道:“明杰,你再仔细想象,大堂哥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耿卫道:“如果你能记清楚的话,我们再下水一次。看能不能……能不能找到。” 唐明杰泪流满面,道:“我只记得大概位置。” 耿卫长叹一声,道:“那----我再试试吧。这是几十年来,我遇到的最怪的事情了。居然会找不到(尸身),真是打自己的脸了。” 唐明杰似乎想起什么,眼巴巴的看着老李,急切的道:“大哥不是说你会一些……别的手段么?你去湖边看出端倪来没有?”他这么一问,大家立即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老李。 老李想了想,极为谨慎的字斟句酌的道:“用一般的手段,是没看出什么奇怪之处。但是……我想,也许有些东西,不是符咒法术可以找到的。必须亲自下水,进入到它们的地盘,才能真正确定是怎么回事。” 老李这番话,实在有些装的嫌疑了,没有鬼怪就是没有了,说得那么神秘,好像这里还真的会有茧人一类的东西了,真是!不过我也只是在心里鄙视他一下,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唐明浩和唐明杰两兄弟一听,面如死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耿卫考虑了半天,道:“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水下那么一大座城池,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呢?万一是成精的水怪呢!或者就只是什么大鱼大蛇之类的呢!哪里找得到!” 老李想了想,对唐明浩道:“不如这样吧,你去弄些好的潜水设备,我们三人再下水去看看。也许可以帮到忙。” 唐明浩一听这话,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耿卫则说好的潜水设备由他负责即可,毕竟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当下大家商定我们五人明天再次下水,总之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唐明杰哥哥的尸身。 第五章 探子 当夜,就在唐明杰家里住下。老李问了我好几次,说会不会是茧人那样的怪物出来了。又说他心里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不像一般的落水沉船云云。 说实话,我觉得他是多想了,且不说玉溪离西藏多远了,就说我们所碰到的所有怪物,有一个是在水里出现的么?于是随便敷衍了老李两句,倒头呼呼大睡。剩下老李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早早的起来,耿卫早却已去准备潜水设备去了。唐明杰的家人在做早饭,我和老李许之午三人,百无聊赖的在屋子周围闲逛。远远的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朝这边走过来。许之午笑道:“难得在这里见到这么高个儿的人。” 正说着,那人居然已经快走过来了,脸色黝黑,约莫四十多的样子。老远就扯着嗓门喊道:“唐明杰----” 玉英立即从屋里迎了出来,站在屋檐下应道:“在这里,哪位找?” 那人一见有人应答,迈开大步走过来。老李一使眼色,道:“回去看下什么情况。”于是我们跟着进屋去。 玉英一见我们回去,连忙又跟着招呼坐下,然后又连忙给那人倒茶。“你看我这人,事情一多,忘性就比记性大,我……我还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你了。”玉英尴尬的笑笑,对那人道。 不料那人却摆摆手,道:“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你也应该没见过我。我是满老太太叫我来的。” 玉英听得一怔,大概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忙说:“那你稍坐一会儿,我马上叫大哥来。”说罢自去叫唐明杰。而那人则开始和我们搭讪。 “我张,弓长张。张元达。”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和我们三人握手。我们也跟着一一报上自己姓名。张元达做出一副无比敬仰的样子看着我们,极力说一些客气话。我和老李的都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于是把和他客气的任务交给了许之午。 许之午刚没和他扯上几句,唐明浩就来了。他一屁股坐下,先是热情的客气了一番,然后仔细打量了张元达一阵,道:“还请大哥见谅,我……我们并没有听说满老太太派人过来。而且,她老人家也来看过了,不是说屋子里没有什么事情,这事和妖魔鬼怪一类没有关系的吗?” 张元达一愣,随即笑道:“是。师傅当初是那么说的。不过她回去一想,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所以叫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说罢又是一笑。 唐明浩满脸狐疑,不过嘴里却道:“哦,既然是这样,那我改天一定亲自去谢谢她老人家。”然后又道,“你就留在这里吃个便饭吧。”言下很明显的逐客之意,是个人都明白主人并不是真的要请他吃饭,而是要他赶紧走人。但张元达却似乎不明白一样,他立即爽朗的说:“那怎么好意思呢……这么麻烦你。”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好吧,那就留下来吃饭。 唐明浩又道:“满老太太身体还好吧,昨天在我们家,当时大家都忙成一团糟,也没多多照管到她老人家,害得她脚背被凳子砸了那么大块淤青。” 张元达神色自若的道:“没事,师傅怎么会见怪这些事。她回去用擦了点酒,现在都已经消散些了。” 唐明浩看了我们三人一眼,若有所思的慢慢的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张元达也跟着看了看我们,道:“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去抚仙湖里找到(唐明杰哥哥的尸身)没?” 众人还没答言,门边忽然有人问道:“这位是……”原来是耿卫来了。唐明浩连忙向他介绍说这是谁谁谁。耿卫神情古怪的打量了张元达几眼,忽地哈哈大笑着上去拍拍张元达的肩膀,说:“原来是你。我在满老太太那里见过你。当时你和你两个师姐一起在满老太太身边……哎,时间真快,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对了,你师傅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爱吃红烧肉?我说嘛,人上了岁数还是不要吃那么油腻比较好,你回去也把这话说给她听,这也是为她身体着想。” 张元达又愣了一下,才接话道:“是,我也说过她好多次,可是,你知道,老年人就好这一口,要真是不让她吃,她又要骂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人了。” 耿卫又是“哈哈”两声笑,道:“也是,也是。”说罢,他摸了摸肚子,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道,“肚皮不争气,一大早就饿了,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说罢朝厨房走去。 张元达也是微微一笑,又问唐明浩:“兄弟,你们下水去,难道一点收获都没有?” 唐明浩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看也不看张元达,道:“没有,水底下全是高高低低的城墙,人掉下去根本不好找。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罢紧闭着嘴唇,似乎在思考事情。 张元达“哦”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隐隐觉得耿卫和唐明浩还有张元达三人之间有点奇怪,各人的言谈举止都有些奇怪,可是他们明明就是在说一些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好像又没什么奇特之处。再看老李和许之午,他们脸上也带着一些疑问。 过了一会,耿卫出来,依旧笑呵呵,同时招呼大家吃早饭,席间无话,不必提。待得吃完饭,耿卫叫我们跟他一起再去抚仙湖边,说已经弄好了装备,大家五人一起下去看看虚实。他说到五人的时候,特意的加重了语气,意思是不希望再有多余的人去。 岂料张元达一点都不识趣,居然厚着脸皮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唐明浩不好意思拉下脸来说话,就扭头去看耿卫。耿卫到底是长辈,由他出面说话总要好些。“哦……元达,这样子的。我们的潜水设备一共只有五套,如果你去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的装备了。我也知道你关心明杰家的事情,你看……不如这样吧,一有消息,我们立刻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号是多少?”耿卫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来,作势要记张元达的号码。 这下张元达总算明白过来大家不愿意他跟着一块儿了,他道:“我没手机……既然不方便的话,那么我就留在家里等你们消息好了。我上楼去看看明杰的状况。”说罢就要往楼上走。 唐明浩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客气的道:“明杰没事,我弟妹在照顾他,你去的话……有些不大方便。”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几乎要抓狂了,人家那么明显的说要他赶紧滚蛋了,他张元达居然还……真是服了! “嘿嘿。”张元达干笑两声,无奈的看着唐明浩,道,“那明杰的脚没事吧,我怕当时抓他脚踝的是水鬼。” 唐明浩双眼一瞪,就要冒火了,耿卫连忙把两人往旁边一拉,先叫唐明浩带我们先走,接着又对张元达解释说唐明杰一切都好,只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连我们自己都很少去打扰他云云。 如此半天,张元达才走了。 耿卫更是亲自看到张元达走远了,才过来和我们一起往抚仙湖去。路上我们三人有些云里雾里的,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耿卫赶上来,唐明浩才开口道:“耿叔,那个张元达,是什么来路,你摸清楚没?”他这话没头没脑的,我听得一愣,敢情是张元达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来路了,看起来不是很像;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的话,那唐明杰家里也不像有钱有势的样子,他来探听什么情况? 却听得耿卫道:“我只敢肯定他不是满老太太叫来的人。满老太太从来不吃肉,连鸡蛋都不吃,怎么可能吃红烧肉,我只一句话就已经试探出来了。” 唐明浩道:“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才说满老太太脚背被砸的话,其实根本没有的事。他居然也跟着我的话去了。我就一直在想他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几次三番问我们在水底下看的哦啊什么状况没,刚才他还硬要去看明杰。我总觉得这人大有来头。” “会不会是有过节的人?”许之午道。 唐明浩断然否定道:“不是。明杰两兄弟一向与人为善,很少得罪人。而且,这人我总感觉他好像不是本地人一样,虽然他说话的口音很地道。” 我道:“他个子确实比较高大壮实,个头肤色和藏族人倒有点像。” 老李猛地一拍脑袋,“该死,不会是卓玛央金派来捣乱的吧!”说罢定定的看着我,等我回答。 卓玛央金势力大,我承认,但是我不认为她在澄江这么个小县城上还有耳目,再说了,她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汉族渔民,打渔的时候船沉人亡。悲剧是悲剧,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古格公主,也是古格女王,一个外族人的生死根本和她毫无瓜葛。 第六章 大王鱼.尸变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回答老李:“不会。她不会吃饱了没事干的。” 许之午也道:“应该不会,她光替罗练买单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闲事。”听得我们讨论一个藏族女人,耿卫道:“你们说的卓玛央金的什么人?” 我连忙道:“没什么,一个藏族女子。比较有钱。”估计耿卫以为是什么和我有关的桃色纠纷,似笑非笑,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也没再多问。 唐明浩一直在纠结张元达的来路,总说这人不正常。但是又不知道他贸然跑到唐明杰家里来究竟是为什么。 很快,我们到了抚仙湖畔,早已经有两三个人拿着潜水设备在湖边等着我们了----那是耿卫手底下的学潜水的徒弟。见到我们过去,他们立即规规矩矩的问师傅好,又向我们问好。其中一个女孩子,脸色白净,秀气斯文,声音极为好听,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奇怪的是,耿卫也盯着她看,非常没礼貌的盯着那女孩子的脸足足看了有一分钟,然后才吩咐我们接过他们手里的潜水设备。看来这老头子还有些色心了。 在西藏呆久了,初次下水还是有些紧张,紧跟在耿卫身后,不敢落下一步,也不敢去看其他人的情况,眼睛只管死死的盯着耿卫。 朝前游了一阵子,耿卫开始往下游,水渐渐的变得浑浊起来。耿卫回头看了看我们,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让我们这几个菜鸟继续往下。正在这时,水底下忽地起了几个漩涡出来,紧跟着一阵浑浊的水四散开来,眼前顿时一片搅不开的浑浊,耿卫连忙打手势叫我们赶紧浮出水面。 见耿卫打手势,我情知不妙,连忙拼命往上划,不过几秒钟时间,根本来不及浮上去多远,身边忽地出现许多青色小鱼出来,密密麻麻的围在我们身边,时不时还来啄我们的面罩。手随便划拉,带起无数的小青鱼浮上浮下。我头皮一阵发麻,从来没发现小鱼也会让人觉得如此诡异,连忙拼命往水面浮,但水里忽然多了如此多的小鱼,阻力陡然增大,费劲力气也没上升多少。 想找耿卫他们求助,却发现水面已经浑浊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除了密密麻麻的小青鱼以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强巴恪山上的遭遇开始又在脑海里出现,我不由得惶恐起来,张皇四顾,怕再出现什么恐怖的事物。 忽然!面前不断游来游去的小青鱼非常一致的掉转头朝着我身后一动不动,我被这场景吓坏了,只觉手脚发软,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后面是什么,一阵不疾不徐但力道很大的水波一荡一漾的朝我袭来。尼斯湖水怪!!这个念头从脑子一冒出来,脑子一个激灵,连忙拼死往上浮,周围的小青鱼依旧一动不动。 凭感觉浮上去是两三米的样子,脚下水波大动,低头一看,一只清凌凌的拳头大小的鱼眼睛正从后面慢慢游来,紧跟着是一片碧青腻.滑光闪闪的鳞片,一片,又一片……形成一道长长的非常奇异柔和的碧光,碧光过后,一条硕大的青黑的鱼尾状东西慢悠悠的左右摇摆划动着。鱼尾后面跟着数十条两三米长的银鱼。所有的小青鱼自动为这个鱼队让出一条宽阔的水道来,直到鱼队慢慢消失,它们才慢慢的聚集起来,开始交头接耳。 我看得目瞪口呆,连害怕都忘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依旧在脚下的小青鱼,看它们将要如何动作。岂知它们交头接耳一阵,竟然摆摆尾巴,悠闲的散去了,那种浑浊也慢慢、慢慢的消散。 同时,也看到耿卫了,他焦急的打手势,示意赶快上岸。我不敢怠慢,连忙使劲往上浮,头刚一露出水面,就看见唐明浩许之午以及老李都在不远处,一会儿功夫,耿卫也露出头来,一见到我们,连忙摘下潜水面罩,惊慌失措的大声叫:“你们赶紧上岸去!赶紧!” 见“水鬼”都如此惊惶,我们哪敢怠慢,连忙一口气游上岸去。耿卫速度极快,早已在岸上等着我们了。 “要出事了!”他看着湖面,惊惧的道,“大王鱼出来巡游,要出事了。” 唐明浩一声惊呼,声音颤抖:“天!大王鱼?” 耿卫重复了一遍,道:“是……大王鱼……”言语之间极是恐惧。 “我们赶紧回去,赶紧。”耿卫边说边四处张望,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人呢,不是叫他们等着我的吗?”说罢又问唐明浩,“看见那三个小孩子没?”小孩子自然是指他那三个徒弟了。 唐明浩道:“没----”刚说了个“没”字,忽地指着前面,惊讶的道,“那不是么,正走过来呢。” 耿卫面色一沉,道:“越来越不像话了,师傅在水底下,生死不知,居然还有心情去溜达。” 许之午连忙道:“那是他们对你的水性放心。”他本身比较圆滑世故的人,这顶高帽子戴得正好,耿卫面色稍稍好了一点,也跟着和他谦虚道:“哪里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真是,刚才我也不知道多害怕。” 说话间,那三个徒弟已经过来了,看见我们已然站在岸上,大约有些意外,通通一时愣住了,低着头面带愧色的齐齐的叫了声“师傅”。 耿卫扫视了他们一眼,目光又停在那个清秀的女孩子身上,看了几秒,才道:“车呢?”立即有一个机灵的小个子男徒弟道:“就在前面呢,师傅。”耿卫点点头,回头叫我们上车,去他家。 耿卫家离抚仙湖稍微一点,不过在县城里,开车也极快。到了他家,三个徒弟乖乖的在楼下像师傅告辞,准备回去。耿卫叫住那个清秀的女孩子,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你是……我怎么记不起你是去哪期的学生了呢?我记性一向不坏的啊?”说罢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旁边两个男徒弟正要说话,那女孩子赶忙抢先道:“我是才来报名的啊……师傅,你一天教那么多徒弟,当然不记得我了。”这女孩子声音动听之极,说话时一直灿烂而乖巧的笑着,很少讨人喜爱。 耿卫又看了她几眼,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样子,不过想了想,挥手叫他们回去了。 耿卫的家布置得倒是极为就简单,不过每件摆设一看就知是颇值钱的东西。等各人换下潜水衣,耿卫一坐下就道:“大王鱼出来了,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明浩,你看怎么办?” 唐明浩面带惧色,犹疑道:“我……我也……不知道。” 耿卫长叹一声,带着询问的看了看我们三人,意思是问我们有办法没。可是我目前根本还没弄清楚大王鱼是怎么回事。于是问他。 耿卫道:“大王鱼是整个抚仙湖的皇帝,很少出来。上一次出现,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说道一百多年,我心里忽地一动,这好像和某件事的出现也是一样的时间。不过,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应该是我想多了。 “它一出现就会有事吗?”我道。 耿卫道:“上次它出现,我们这消失了二十三个渔民,都是年轻力壮的好手。人死船沉,连尸身都没找到。” 我一听,不禁骇然。正欲说话,唐明浩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还没开口,那边的人已经惊叫了起来,大声道:“大哥,大哥!哥哥被人送回来了!”唐明浩一听,二话不说,电话一挂,抓着耿卫,急促的道:“耿叔,快快,送我回去。哥哥被人送回来了!” 耿卫连忙站起来,去拿钥匙,道:“活着吗?” 唐明浩着急万分,道:“不知道,没问!麻烦你赶紧送我回去。” 我们立即跟着下楼去。 回到唐明杰家里,他家门前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五人硬是拼死冲过重重人群才到前面,岂料前面根本好大一片空地,挺着一具直挺挺的尸体,想必是唐明杰的哥哥了。这些渔民常年与水为生,不应该过没见过死人,何至于这样大惊小怪。 再一看屋内,唐明杰嫂子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玉英以及老太太都不在,楼上传来唐明杰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哥哥~~~~”伴有老太太的哭喊声,还有玉英的大哭声:“明杰,你别下去,不要……”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话一出口,却听耿卫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唐明杰哥哥左半边身子居然又有一层白蒙蒙的东西,但又不像是发霉长白毛的那种,就是好像结了一层白蒙蒙的壳。 “这是?”我惊讶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那边厢玉英又冲下楼来看她嫂子的状况,一边冲着外面的人大声叫人来帮忙,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但很快安静下来,没人出来帮忙。 我和老李不约而同抢进屋去,玉英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们两个,哀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低头去看她怀里的大嫂。我和老李连忙将她嫂子抬到床上,掐虎口捏人中的忙活半天。还没忙完,屋外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有人惊叫,推搡…… 第七章 嫁祸 继而有人大叫:“手在动!”又有人尖叫“诈尸了!” 我连忙跑出去一看,一群人乱糟糟的嚷来嚷去,退出去好远,有些胆小的已经跑开了,剩下的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的尸身,想要上前来,走两步又赶忙退回去。看了看地上的尸身,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并没有所谓的诈尸现象,不就是左半边身子有层白壳吗?至于这样?真是……在心里鄙视了那些胆小鬼一通,我又转身欲回屋去。 岂料刚转身,人群又骚动起来,大叫:“看……又在动了!”“脚……脚……”转身一看,居然是真的,地上尸体的左脚机械的动了动,那层白壳似乎要脱落一般。我见势不妙,大叫老李出来。 唐明浩几乎哭出声来,对着老李道:“怎么会这样?” 老李没说话,叫众人走远些,他自己走到尸体跟前仔细看了看,开始还皱着眉头,等走到尸体左脚边时,他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招手叫我们过去。我一看,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原来那尸体左脚和右手上都被人绑了一根极细极长的但韧性超好的丝线,不知道人群里哪位仁兄恶作剧,稍微一扯丝线,尸体手脚就会动。 唐明浩见状,眼睛里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扫视着每一个在场围观的人。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惧于唐明浩的气势,没一个敢说话。他顺着丝线的方向朝人群里走去,想抓住这恶作剧过分的人,我们四人也同时对人群虎视眈眈,只要哪个现在敢跑或者敢动手怎么样,马上二话不说的拿下! 慢慢的,随着唐明浩走过去,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然而奇怪的是,那丝线极长,弯弯曲曲的,差点就要绕满整个场子了。我正有些不耐烦,却见唐明浩面色一沉,抓住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太太的肩膀,异常镇静的道:“马大娘,我们唐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你何至于让逝去的人都不安生?” 原来那丝线的尽头在马大娘处,看来应该是她做的恶了。我们几人正待凑上去,岂料马大娘立即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哪个天杀的把这事赖我头上,我一个老年人,自己一只脚都跨进棺材里的人,哪里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糟天杀的,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哭得惊天动地,简直就像是她自己的儿子死了一样。 不过唐明浩没给她好脸色,等她哭够了,冷冷的道:“马大娘,那你给我说清楚这玩意怎么在你这里的吧。”边说,他便用脚尖踢了踢那丝线。 马大娘闻言,往地上一坐,双手不住的捶地,继续大哭:“哪个天杀的这么害我,你不得好死……”又道,“明浩,我赌咒发誓,你明生大哥要真是我做的怪,我出门就被车撞死,死了都没人收尸!”原来唐明杰哥哥叫明生。 一个老太太发出这样的毒誓来,可见真的不是她了。人群里开始有人劝唐明浩不要为难马大娘,也有人说刚才是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挤在人群里,这忽会儿又不见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唐明浩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回来把唐明生尸体上的丝线解掉,一边解一边悄悄抬眼看人群里是否有行为异常之人。但众人除了一副惺惺作态的看客表情以外,没有任何异常,他只得作罢。 按规矩,在外面横死的人不能进家门,所以即便是出了这事,唐明生的尸体还是只能停在屋外。唐明生老婆稍稍一醒,生怕再出意外,立即跑出来寸步不离的守在尸体旁边。唐明浩自去准备丧葬事宜。我们三个外人,不懂这里规矩,也不知道怎样帮忙,只得跟在耿卫身后,听他指挥。 耿卫敬我们是客人,怕失了礼数,尽量不找事给我们做,他去叫了七八个人来帮忙,自己倒来陪着我们。 “这事不简单。”耿卫把我们三人叫到一起坐下,道,“很明显是有人作怪,我们去那么多次,都没找到尸体,怎么会忽然有人送来了呢?”说到这里,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罢站起来扯着嗓子朝楼上喊玉英下来。 玉英也忙得人仰马翻的,“咚咚”的跑下楼来,问有什么事。 耿卫道:“你见着是谁送来你哥哥的尸身的?” 玉英道:“就两个渔民,说是邻居的。我们也不认识。他们说是打渔刚好见到,又得知我们家出事,估摸着是哥哥,所以就送了回来。” 耿卫道:“还说什么没?你看清那两人的长相没?” 玉英摇摇头,道:“长相没看清楚,不过他们说千万不能让明杰见到他哥哥的尸体,不然会出大事。” 耿卫低头想了想,没想出个名堂来,又挥手让玉英回楼上去。 我也觉得事情蹊跷,只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倒是许之午先道:“耿卫哥,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是认为的。不然----报警吧?” 耿卫冷笑道:“云南这里,奇人异士众多,人死也死得千奇百怪,找警.察?警.察还怕自己不小心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呢。报警顶什么用。” 这一席话说得我心里极不是滋味,好歹说起来我也是保卫人民安全的人,听得别人这样评价……哎,算了,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 许之午有些不甘心的道:“那就这么算了?” 耿卫摆摆手,道:“不,我相信我们还是能找到许多蛛丝马迹的。明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能让他白白的死了。” 老李忽然接话道:“上次耿叔你和明浩下水,碰到的那些戴斗笠的渔民,以及一大早跑到他家里来那个张元达,还有你说没什么印象的那个小姑娘,会不会都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想起在拉萨碰到的诸如唱藏戏的女孩子,擦鞋的小男孩,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看起来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但结果谁知道他们竟全都是卓玛央金的耳目。“嗯,有可能。”我随即附和道。 耿卫,犹犹豫豫的道:“要这么说,也可以说他们有些奇怪,但是澄江县这么大,……有我们不认识的人也正常……”末了又补充一句:“关键在于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把柄说他们形迹可疑,就是凶手。” 耿卫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们只是空口说白话的想当然。这样一来,大家都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我总觉得脑子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偏偏又少了点什么,不能将所有的事情衔接起来。而且,我还有个很不好的预感,就像当初看到忽然没了眼白的王科长一样,那种非常不安的预感强烈的向我袭来。 我吞吞吐吐的朝老李道,“你看……这和以前我们碰到的事情有没有相像的地方。” 老李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道:“但愿不像。” 听他这话,心猛地往下一沉,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简直是冤魂不散,要真是那样……我欲哭无泪了。 许之午嗫嚅道:“会不会是人做法呢?尸身那么奇怪。” 耿卫:“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问题是我在本地呆了五六十年,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能致人如此!总不会突然间来了个厉害人物,无缘无故的跑来把人做法害死了吧?” 许之午道:“你不是说大王鱼一百多年前才出现过吗?现在出现,会不会是被人召唤出来的?” 召唤!我脑子里立刻闪出卓玛央金叫我和老李用血召唤岩石里的怪物的情景来,那大王鱼莫非还真是这样出来的?但随即自己又否定了这样的设定,云南是云南,不是西藏!怎么可能西藏的东西还和云南有关系呢,两者都隔了十万八千里。 老李没有再说话,只管去想他的事。 许之午又继续道:“刚才那个老太太,我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你们看出来没有?”说罢看了看我们其他人。 我摇摇头:“没注意到。” 耿卫道:“老年人都这样,一着急就发毒誓,我们见习惯了的。”言下是许之午大惊小怪了。 许之午道:“我倒不是说她发誓有多奇怪,而是她的眼神,我总觉得不对劲。她哭也是真的,发誓也是真的,但眼神不对劲,就好像是……好像是一个人对着镜子在看自己演戏一样。再逼真,总是少了点真实感……我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听得许之午这么说,不由得暗叫惭愧。 许之午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仔细回忆马大娘当时的神情举止去了。过了半晌,老李率先道:“真是好像有些不对劲。难道还真是那个老太太作恶?但是,她为什么不把丝线甩开呢?这并不难做到。而且,丝线虽然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极为明显的证据,她不会笨到这个地步,等着大家去找她麻烦吧?” 耿卫沉声道:“也许是别人嫁祸她。” 第八章 无间 我不可置信的反问道:“嫁祸?她一个老太太?” 耿卫点点头,肯定的道:“是。本来马大娘不是普通的人。不过这事,也许只有我们老一辈的人知道。像是明浩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刚才听许专家那么一说,我想这事也许真的会和她有些关系。”说罢看了我们一眼,等着大家回话。 老李看着耿卫,斟酌着道:“唐家在本地的名声地位,似乎也是一般吧?” 耿卫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不过是一般人家,也不惹事结怨。应该不至于引出那么多事来。”老李听后,又习惯性皱起眉头看了看我,问我有什么看法。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不敢朝那方面想,也不敢贸然开口说出来。只能假装什么也不懂的摇摇头。 许之午问耿卫:“那唐明生身上那层壳,你们以前见过没有呢?我觉得这上面大有文章在。”但至于什么文章,他支吾半天,又说不上来。 我心里害怕的就是那层白壳的问题,这种想象真的和在古格遗址的地下出现的某些怪物有些想象的地方。这种可怕的念头从我见到唐明生的尸体起,就不断的在脑海里浮现。但是不敢说出口,一是怕引起老李他们的恐慌,二来也怕他们笑我疑神疑鬼,毕竟这里是云南玉溪,而不是西藏扎布让村。 自己纠结了一会,仍然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耿卫听过了会才接许之午的话,道:“那种壳,很小的时候听父辈们说起过。但是,都是当故事来听的,也记得多仔细。” 许之午是民俗专家,自然知道一个个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古老得不能再古老的故事对于真正的研究者意味着什么。于是他连忙叫耿卫说那故事。 耿卫有些不解的看着许之午,估计是觉得大家忙都忙不过来,心里也着急,你居然还有闲心听故事!不过,毕竟许之午有着“专家”的名衔,而且还是北京来的,因此他虽然犹豫了下,还是给我们大致说了下他父辈给他说的故事: 传说是抚仙湖里的大王鱼每次一出现,就要带一些水性很好的壮年人去水底龙宫给它当差。大概在一九三几年的时候,大王鱼一出现,就带走了湖里接近二十个水性好的渔民。后来有人不小心潜水到湖底,还看见有全身结满白壳的人在走动巡逻…… 大致意思是这样,耿卫略略的说了下,想必也是没有心情来说这些闲话了。许之午眼珠子转了几转,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那你说马大娘有些故事和来头,是怎么回事呢?” 耿卫道:“就是说马大娘其实不是我们本地人。她爸爸是从别的地方----好像是西藏一个偏远的山村里逃难逃到我们这里来的,后来在我们本地倒插门安家落户,才有了这个马大娘。说起来这个马大娘,倒也是一个极为奇怪的人物。”他本待继续讲,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打断他的话,“西藏?”话一出口,忍不住面面相觑。 西藏----偏远山村----但愿不要和卓玛央金有关系! 耿卫见我们反应异常,连忙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我摇摇头,尽量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来,道:“没什么,我们都从西藏来,所以觉得有些凑巧。” 耿卫“哦”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云南也有很多藏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听到“藏族”两字,心里又是一跳,但愿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耿卫继续道:“马大娘年轻的时候,经常去西藏拉萨朝拜,次数极为频繁。你们要知道,当时那种生活水平,平常人家吃饭都成问题,那可能还有闲钱去朝拜。就算去,也是一辈子去一次就满足。哪像她,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就为这事,她在云南藏族中间是出了名的。这事,你要随便去问稍微上点年纪的云南藏族人,他们都知道。不过,似乎马大娘还有个藏族名字,叫什么仓决吧,好像。不过估计这个应该没人知道了。” 直觉告诉我,就凭耿卫说的这点,就完全可以肯定马大娘不是个什么简单角色了。 但是很可惜,耿卫所知仅限于此,再往下,也没聊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唐家人缘极好,家里两个当家主事的男人,一死一病,许多邻居都自发来帮忙。在这些帮忙的人群中,我居然看到那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就是耿卫都不记得她名字的那个。她胆子非常大,挤在人群中,跟着大家一起去瞻仰死者的仪容,并且还满不在乎的四处张望。 我叫老李看那女孩子,老李嫌恶的道:“真是不尊重死者。就算不难过,但也不至于这样到处张望像看稀奇一样。” 耿卫正和许之午天南地北的神侃,听到我们这么说,连忙过来看是怎么回事。耿卫又盯着那女孩子看了很久,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喂……嗯,是我……问你个事,那天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和她一副很熟悉的样子!算了算了,我去问小刘,他应该知道吧?”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耿卫忽地暴跳如雷,大骂道,“你们是不是吃草长大的!耍我是不是,堂堂两个大男人……被人当猴耍!”骂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余怒未消,恨恨的道:“真是两个草包!” 我听出了个大概,应该他那徒弟说是不认识那女孩子,而且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耿卫才这么愤怒了。这么说来,那个女孩子也有些形迹可疑了? 再看那女孩子,站在棺材前,看着里面的死人,久久没有离开。一般人连看都不敢看,她却站在那里看得十分投入。 老李自告奋勇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般走江湖的小巫术我还是能对付的。”说罢转身咚咚下楼去。敢情他是以为那女孩子是巫婆了。 只见老李下楼直接走到那女孩子身边,那女孩子也没在意他,仍然不停的四处张望。老李呆了一会儿,有些沉不住气了,和她说了句什么,然后指了指楼上的耿卫。耿卫随即很配合的朝她露出个十分亲和的微笑。那女孩子犹豫了下,有点想走。但老李不动声色的一转身子,刚好挡住她的去路,依旧很是热情的和她说话。 过了半晌,那女孩子几次想走,都被老李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于是无奈的看了看楼上我们三人,然后跟着老李上来了。 她一上来,耿卫就笑眯眯的迎上前去,先叫了声徒弟。那女孩子立即乖巧了回应了声师傅。又问师傅在忙什么,有没有什么需要弟子代劳的。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耿卫也不打断她,等她礼貌客气完毕,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不对,我现在想清楚了,我最近没有收过女徒弟……” 那女孩子依旧是微笑,不过脸上开始红一阵白一阵的,嗫嚅道:“那个……师傅,你……你……”光看她神情,也就明白耿卫所言非虚了。 于是耿卫把脸一拉下来,冷笑道:“你是个小姑娘,我也不为难你。但事到如今,你是个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我别的也不管,你只要告诉我你混到我身边来,又在棺材前看死人看那么久,是什么意思。只要这点你说清楚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也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唐家。”他特意把安然无恙四个字强调了又强调。 我们几个人都瞪着那女孩子,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大约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嘴唇开始哆嗦,眼睛又时不时的去瞟底下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不知道是想找援兵还是干什么。她不说话,我们也都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双方对持了一会,终于还是她扛不住,道:“我是来找人的。” 耿卫只管一言不发的冷冷的看着她。那女孩子咬了咬嘴唇,又补充道:“我想找一个老太太,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我找她很多年了……是……是……她是我奶奶。” 耿卫道:“这倒奇了怪了,你自己的奶奶,你难道还要在这种死了人的场合里来找她?” 女孩子紧咬着嘴唇,扫了我们几人一眼,把头深深的埋下去,不再说话。不过,我站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眼睛仍然还在往楼下瞟,看来真的是在找人了。 许之午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她只怕不是你的奶奶,而是仇家吧!”此言一出,女孩子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那神情是你怎么知道。 许之午深沉的咳嗽两声,没说话,又去看耿卫。耿卫是何等机灵之人,立即明白过来。于是道:“你要找的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姓马的老太太?” 女孩子已经惊讶得张大嘴忘记闭上了,“你们怎么知道的?”她夸张的拖长了声音问道。 “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的话,我还是在抚仙湖混的水鬼么?”耿卫轻蔑的道,“所以,说不说实话,都随便你了。” 女孩子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不情不愿的道:“既然这样,那……那……我就告诉你们实话……不过,你们要帮我注意马大娘有没有来。” 第九章 好戏 她话没说完,耿卫忽地打断道:“在尸体上缠线,是不是你做的好事?”一边说,一边脸色已经变得非常之难看了。 女孩子一愣,想往一边的墙角缩过去,不过又怕错过了找人的事情,只得吞吞吐吐的道:“不……不是……”这神色,她说不是她,鬼才信。 当然,我是外人,不方便说什么,只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看耿卫怎么说。果然耿卫面沉似水,道:“连死人都不让他安生!你们……你们……”他连说几个“你们”,已经是气极,说不出话来。 女孩子忙里偷闲,慌慌张张的朝楼下瞟一眼,忽地面色大变,失声道:“他怎么来了!”闻言我们往下一看,却见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各人都面目差不多,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正在纳闷,忽地一五短身材的四十上下的男人猛一抬头,看见靠在阳台上的女孩子,很是热情的大声招呼道:“燕子丫头,你居然在这里!怎么看见叔叔都不打招呼。”边说已经边大踏步上楼来了。 叫做燕子的这个女孩子脸色惨白,求助的看着我们,嘴里却不说话。很快,那人就上来了,见到我们,他愣了下,小声的嘀咕了句什么,然后随即挂满笑容的和我们打招呼:“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啊。”一副和我们关系非常熟的样子。我们也一一点头回答----虽然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他和我们打完招呼,伸手去拉燕子,一边道:“燕子,你爸爸叫我找你回去。你看你这个孩子,死人都不知道害怕,一味的看热闹。” 燕子灵巧的跳开,没让他拉住,可是脸色依旧惨白。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男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道:“咦?你爸爸叫我来找你,我不在这里来,还去哪里?”说罢又去伸手拉她。我看事情有些怪异,想叫燕子过来,不过老李很快的制止了我,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叫我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燕子又一次躲开他的手,结结巴巴的道:“马叔叔……马大娘呢,替我向她问好。”她说这话的时候,不住的看着耿卫,想叫他帮忙。 一听到“马大娘”三字,我顿时吃了一惊,敢情这男人还是和马大娘一伙的? 那男人显然也大吃一惊,呆了呆,道:“你怎么知道马大娘?” 燕子趁他一呆的当儿,立即跑过来亲亲热热的挽住老李的胳膊,虽然脸色还是惨白的厉害,不过说话稍微流利了点了,人也镇定多了,见老李没有推开她,便狐假虎威的道,“马大娘那天在死人身上缠了几根丝线吓人。我都看见了。” 男人闻言,脸上还笑嘻嘻的样子,身形一动,手一探,已经抓住了燕子的胳膊。燕子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抱着老李不松手,我也回过神来,再怎么样,毕竟当着我们的面欺负一个女孩子是说不过去的。于是也装作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使了十成力的,往他手腕上一拍,道:“有话好说,拉拉扯扯的不好。” 那男人吃这一痛,手一缩,脸色一变,就要翻脸发火,岂料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和友善,于是他面色变了几变,到底还是没有发作。 老李任由燕子抓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男人。耿卫道:“要不,我请二位出去喝茶慢慢详谈?” 那男人斜眼瞟了下燕子,想了想,道:“这个不敢打扰了。耿哥,我看我还是先回去。”说罢举步欲走。耿卫皮笑肉不笑的叫住他,道:“既然来了,还是坐坐再走,好歹喝杯水酒。”那男人看耿卫神色不对劲,狠狠的瞪了一眼燕子,转身就走。 燕子见状松开老李的手,冲他背影道:“你要是走了,不怕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吗?不怕西藏的人来找你麻烦?” 那男人一听这话,硬生生的停下脚步,背朝着我们,一动不动,冷笑道:“你有那个本事?那你怎么不说你是西藏来的,要来打探死人情况的呢?你敢说不是你把丝线缠在死人手脚上,然后故意陷害到马老太太身上的?” 他这话一出,我们齐刷刷的把目光调转向燕子,等她答复。燕子低头一寻思,然后抬起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毅然道:“就是我,那又怎么样?我是要警告你们不要乱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难道你们还不死心?还想着长生不死?”我脑子轰然一声,“长生不死!”多么熟悉的词语,在地下隧道的时候,尼琼不是口口声声的说着这个词吗?想到这里,不由得一股凉意冷飕飕的从背脊往上窜。 那男人听得此话,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燕子,要笑不笑的道:“我还想当着外人的面,咱们不至于把窗纸捅破,彼此心知肚明就好。结果你还真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回事,是吧?” 燕子冷笑道:“你要瞒别人,那自然是没问题,但是眼前这三位,是从强巴恪山下来,又去了阿里的,你认为他们不懂?” 那男人扫了我们一眼,轻蔑的道:“就他们?” 这两人好像真的是大有来头了,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是冲我、老李以及许之午来的一样。不过,我们三人谁都没有插嘴,不动声色的看这二人的好戏,弄清下文。 燕子道:“就是他们!哼!当初你们私自逃跑,没人追究是念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这么多年你们一直规规矩矩的,所以也没人来管你。但是……你就以为你们逍遥自在去了么?哼!”她又是两声冷笑,道,“其实你们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监视中。你们的行动上面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好整以暇的听她说完,才慢条斯理的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我们’的,那你为什么见到我,脸都吓白了,你怕什么,难道你不会叫你的同伙出来帮忙么?” “……”燕子一时语塞,过了会才道,“我要是告诉大家,你是来想方设法弄走尸体去给大王鱼做巡逻的兵,你说大家听了会不会答应你?” 此言一出,绕是耿卫和许之午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禁面色剧变,耿卫失声道:“什么?大王鱼的巡逻兵?搞错没?” 那男人没有回答耿卫的话,双手包在胸前,等着看燕子下面还要说什么。燕子道:“索性我都说了出来,看你今天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那男人嗤笑一声,道:“哦?是吗?你想说什么呢?你以为你信口雌黄别人就会听么?你们自己不好好在西藏呆着,居然跑到云南来插手我们云南藏族的事情,这算什么本事?而且还挑拨我们和他们----”他一指我和老李等人,“挑拨我们和汉人之间的友好关系,你这是什么居心?还有,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破除封建迷信多少年了,你居然说我想把尸体弄去给什么大王鱼做巡逻兵,你不觉得你说话很不靠谱?死人怎么去做巡逻兵?” 这一大通连环问句下来,燕子有些急了,道,“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能不能做巡逻兵你们自己最清楚。哼!抚仙湖底下那些一直站立着的尸体难道不是你们的杰作?三几年的失踪的那近二十个渔民不是在守着某个城门的吗?” 那男人面不改色,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你自己最好乖乖的回你们西藏去。这里的事情不用管。”说罢冷笑两声,环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 燕子看着他走,跺着脚催我们去把他抓回来,“这是个祸害,杀人不眨眼!”她道。 没人去抓那人回来,我们没有那个权力。 待得那人走远,燕子无奈的道:“放走他,那你们只有时时刻刻派人守着唐明生的尸体了。” 耿卫道:“小姑娘,我们凭什么听你一面之词?” 燕子双手一摊,道:“一个人要是不相信别人,就算别人说破了嘴皮子,他还是不会相信的。对吧。” 耿卫摇摇头,道:“如果你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我们会相信你。” 被四个男人充满疑惑的眼光注视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燕子不过是一个面皮子极薄的女孩子,不由得红着脸转身去一边,避开我们的目光,道:“我能解释的是,唐明生的尸体是我们的人送回来的。而马大娘得知我们坏了她的好事,于是趁众人上去胡乱给唐明生施救的时候,在他手上脚上各绑了丝线,试图制造诈尸的假象,让人不敢靠近尸体,她就可以趁机再次带走尸体。” “一大早跑到这里来探听情况的张元达,是马大娘的人。你们去湖边的路上或者在湖边碰到的人中,有一些是我们的人,也有一些是马大娘的人。总之,至少我们是没有恶意的。” 她说完,有些歉意的朝我们笑笑,又对老李道:“我势单力薄,刚才……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老李道:“没事。” 耿卫道:“综合你们两人的话,也就是,你们有两拨人,一拨是想打明生尸身的主意,去做所谓的也许可能存在的坏事,一拨就是你们,在千方百计的阻止他们?是吧?” 燕子迟疑了下,道:“可以这么说。” 耿卫冷笑一声,“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们’,那为什么刚才又说自己势单力薄,难道你们的人不会来帮你?还有,你们如果真的是西藏来的,怎么无缘无故的插手来管我们一个渔民的死活问题?” 第十章 白壳尸体 燕子愣了一下,耿卫连珠炮的发问让她不知如何招架。她嗫嚅道:“这个……这个……我们的人,他们……我……我是悄悄跑出来的。” 直觉告诉我,只后面只怕还有很多故事。因此也没有说话,和大家一样,冷冷的看着她,等她下文。白痴都能感受到现在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燕子不是白痴,她怯生生的看了看我们,又朝底下人群望了望,脸上颇有些失望,道:“我初来云南,想自己做一番大事初来让他们不敢小看我,所以,我说势单力薄。” 许之午道:“你们有很多人?” 燕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我和老李都没说话,决定先静观其变。 耿卫接道:“你还没回答完我刚才的问题呢!”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声呵斥,道:“你是谁家的!这么不懂规矩!还不赶快回去,惊扰了逝去的人。小心你家大人揭你的皮!”往下一看,原来是唐明生棺材旁站着一个**岁模样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不停的在棺材边蹭来蹭去,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弄花棺材。那人喝骂了几句,小男孩也顶嘴也不害怕,看也不看他一眼,仍旧蹭来蹭去的。那人伸手欲去将他抱向一旁,岂料手才一伸,小男孩已经拿着刀恶狠狠的朝他比划。那人无奈,看棺木没有花,只得放弃,转身去做别的事。 小男孩一脸狡黠的笑容,看那人走开,又开始在棺木边转来转去。真是,好歹也是九岁的人了,竟然不知道害怕死人么?我都还没他那样的胆子呢! 燕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半晌,她道:“你们最好今晚上守好棺材和尸身,眼睛都别眨,不然只怕明天就只能拿着个空棺下葬了。”说罢,又嗤笑一声,鄙夷的道,“连小孩子都派出来了,可见也是山穷水尽了。” 没有人听懂她在说什么话,自然也没人接话。当然,一个小孩子还不足以分散我们大家对燕子的疑惑,所以,很快耿卫又叫她交代他要问的问题。燕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楼下的小男孩,忽地脸色一变,道:“不好。赶紧跟我来。”说罢顺手拉着站在她身旁的老李飞快的跑下楼,一直走到棺木前那小男孩的身边。 只见她笑眯眯的走到那小男孩身边去,伸手欲摸他的脸,那孩子头一偏,警惕的看着她,将小刀高高举起,作势要扎人。燕子拉老李去壮胆,哪可能怕一个小毛孩的小刀子,于是仍旧笑眯眯的伸手要去夺他手里的刀子。岂料还没怎么动手,小男孩忽地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妈……妈妈……有人欺负我……呜呜……呜呜……” 紧跟着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个壮硕的妇人,直奔燕子而来,嘴里道:“乖儿子,谁敢欺负你!”一边说一边捋袖子,看样子准备动手。燕子见状立即往老李身后一躲,挑衅的看着她。妇人见到老李,稍稍一愣,燕子又朝她呶呶嘴,示意她看我们。那妇人抬头看了看,气焰顿时消减了下去,一把抓过她儿子,拽住衣领就往一旁拖,同时大声的责骂:“你个短命鬼,谁让你跑这里来给我惹是生非!” 小男孩委屈的大声争辩:“你们叫我来!现在你还骂我!你们自己没本事,让我来,结果你还骂我……我要告诉马奶奶去。”那妇人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左右一看没人注意他们,连忙抱着那孩子飞也似的的跑了。 老李很有范儿的看着燕子,朝楼上偏了偏头,她神色一黯,随即乖乖的上楼来。 燕子一上来,我连忙问她刚才那小孩子是怎么回事。燕子道:“是他们派来的人。估计是踩点,你没听到他说他要回去告诉马奶奶么?” 这下我们真的完全相信事情确实非同小可了。接着燕子又告诉我们说那小孩子手里的小刀很有些名堂,如果大家都忙去了,只怕他钻到棺材底下随便划上几刀,唐明生的尸体因为不保了。 我有些奇怪了,道:“你们这么费劲心计的在这么一个尸身上计较,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是不明白。他们就算抢回这个尸体回去又能做什么?” 燕子满脸怀疑的瞟了瞟我和老李,道:“你们俩----按道理来说,应该知道一具尸体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吧。”顿了顿,又道,“算了算,说起来你们也不懂。等唐家事情忙完,我带你们去湖里看看,你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耿卫是老江湖,岂会被燕子两句话打发掉,于是又说要她说明情况和来历。燕子有些抓狂的道:“我现在给你们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我也不跑,你们把我绑起来,等到唐家的葬礼完毕,我带你们去湖底,你们看到一些东西以后,我再给你们解释好不好?拜托了,求你了,耿师傅。我现在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一个脑袋来关注楼下棺材的事情。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不小心就有人来弄走尸体,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耿卫住口不语,燕子则不再理会我们,自己站在阳台边,不住的四下张望。 当夜,耿卫按照燕子的吩咐,叫了几班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唐明生的棺木。绕是如此,晚上依旧不是很太平,有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试图在唐家放火,结果被准备第二天丧席的厨子看见,众人上去一顿好揍,本来准备扭送报警的,结果燕子出来说不用闹这么大动静,毕竟家里还有更大的事情没处理。那人临走的时候,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燕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些。”然后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第二天,唐明生出殡,我们虽然是名义上的客人,但是由于老李和唐明浩这一层关系,也七手八脚的去帮忙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忙活了一天,丧事算办完了。燕子也守信的一直没走,而且在定棺材钉前她还特意去看了看棺材里是否是唐明生本人。正因为这样,我们大家对她的印象不禁好了些。我还笑话老李,说燕子几次都拿他去壮胆,看来是应该对他有意思了。老李鄙夷的说我是发.春了,见什么都往男女关系上联想。 唐明生稳妥下葬,对于唐家人来说,好歹算是一点安慰,总不比之前那种找不到尸身死无葬身之地好。唐明杰身体也稍微好了些,因此唐明浩稍作安排,便要燕子带我们去看她所谓的能让我们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东西。 这话她早已经放出来的了,不带我们去也不行。于是她叫耿卫替大家准备好了潜水服,然后带我们去抚仙湖。 这次比起前次来,多了燕子和唐明浩两人,下水是在抚仙湖另外一边,正对面是上次我们下水找唐明生尸身的堤岸。燕子下前吩咐耿卫带着我们跟好她,俨然一副带头大哥的派头。 不知怎地,这个地方下水,透过潜水面罩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水里的情况,连一个小虾米从面前游过都能看见。往下----水也不是很浑浊。 燕子不停的打着手势叫我们不要跟丢了,一边不停的往下沉。耳朵渐渐能感受轻微的压力,想必应该是到了一定深度了的水底了,可惜不能说话,不然还可以趁机像耿卫请教一些专业的潜水知识。 我正在胡思乱想,燕子忽然刹住身形,叫大家看往前看。 一阵碧波当过,前方陡然清亮透明起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之处。燕子要朝下指,要我们看。我往下一瞧,不由得到吸一口凉气,这……这下面竟然斜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水波一动,他们也随之整整齐齐的晃动,更恐怖的是,他们前俯后仰层层叠叠,竟似千军万马一般。再仔细一看,他们身上全都结着白色的壳,连头发也是白森森的一根根的随波而动! 不过几分钟时间,清亮的湖水忽地变得有些浑浊起来,底下的人也看不清楚了,只能瞧见人影重重叠叠才荡来荡去。燕子立马挥手让我们上岸。 上了岸,燕子道:“这下你们看见了吧,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一脸迷茫,兀自为刚才看到的那些长白壳的人感到害怕,没有接她的话。唐明浩率先道:“那些人?我在抚仙湖边长大,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一边说一边去看耿卫。耿卫道:“我……我……几十年了,从来也没看见这东西。你能不能给我们说明白点?” 燕子道:“这还不够明白么?你们抚仙湖底下有座沉没的古城,这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但是,你们作为本地人,难道不知道这里还有守护的人么?”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燕子又道:“这么给你们说,如果唐明生的尸体没有被我们的人找到的话,那么,他就会成为我们刚才看到的那种人。当然,也许还可能成为一把开门的钥匙也说不定。” 第十一章 半个澄江府的诱惑 “钥匙?!”我们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钥匙?” 燕子嘴一张,就要说什么,不过想了想,却道:“我是这么猜的,当然事实也许不是这样子,不过一个死人应该不行的。” 很明显的掩饰,不过,她忘记向我们解释为什么要和另外那拨人做对,非要把唐明生的尸体给送回来了。我自个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又问她。她支吾着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再追问,但连唐明浩都没开口,也就不好意思了,只得作罢。 又闲扯了几句,燕子就要向我们告辞,说要回去复命云云。“复命?”我大奇,“难道你上面还有人?” 燕子点点头,道:“当然。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公然跟马大娘他们对抗。”说到这里,她看着唐明浩和耿卫,“你们回去只怕有些麻烦,马大娘应该会派人来问你们一些事情。你们不用怕,就完全推脱说不知道,要实在逼急了,就让他们来找我。” 唐明浩道:“那----你的地址是?” 燕子正待开口,不料湖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颤颤巍巍的朝我们走过来,边走边激动的道:“燕子,燕子,你可露面了,你是不是想急死你爸爸才行!” 燕子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住他,乖巧的道:“怎么会呢,爸爸。我只是有点忙,忘了给你说嘛。”说话间,那个老头子已经走到我们面前来了,他站定,挨个挨个的打量我们,目光特意在我和老李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看完,他扭头问燕子:“这几位是?” 燕子一一给向他介绍,然后有对我们说这是她爸爸。大家寒暄几句。那老头子又重复的问了一遍我和老李以及许之午是不是从西藏来的。我们又一一回答,但他老人家似乎还不满足,竟走到我面前来,仔仔细细的又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次,这才点了点头,似乎还比较满意的样子,道:“哦,既然是从西藏来的客人,那请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吧,另外我想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们知道。” 我们还没出声,许之午忙不迭的道:“好好。” 换过衣服,燕子的爸爸叫耿卫开车带我们去一家鱼庄吃饭。路上他时不时的打量我和老李,看得我们俩怪不自在。幸好鱼庄不远,耿卫又是那家的常客,一去就直接有服务员带我们去包间坐下。 “石龙对石虎,黄金万万五,谁解其中谜,可得澄江半个府。”刚一做好,燕子的爸爸忽然念了这么句话来。这是澄江县的流传甚广的一句民谣,却不知他此时念出来是什么意思。 许之午是民俗专家,这些自然由他来应对。“这句民谣倒有些意思。”他笑笑,说。 燕子的爸爸神秘的一笑,道:“不是有意思,应该是有价值。” “你的意思是?”我道,“这句话实际上是有所指?” 燕子的爸爸却回答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有个藏族名字,叫扎西。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说罢又颇有深意看着我们和老李二人。 “扎西?”我默念了了一遍这名字,脑子里也没印象。不过云南也有不少藏族,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的,好不容易安宁下来,可不能胡思乱想吓自己了。再看老李,他面色微变,不过也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家一时接不上话来,气氛有些尴尬。燕子忽道:“爸爸,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的,怎么不早些?” 扎西道:“你擅自跑出去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问我怎么不早些!哼!你看,回去总有人收拾你!” 燕子委屈的扁扁嘴,可怜兮兮的道:“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扎西从鼻子了哼了一声,道:“惊喜!大家还以为你被那伙人给……”他话没落音,燕子忽然调皮的一笑,伸手指着老李道:“好几次都靠他救命呢!” 扎西连忙道谢,反而老李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讷讷的道:“哪里哪里。” 眼看燕子已经成功的转移话题了,耿卫突然来了句,“扎西,你是不是想说,你知道黄金万万五?” 扎西不假思索的道:“当然。这也是我今天请大家吃饭的目的。”见我们还不明白,他又补充道,“我是有事相求。”异常诚恳的口气,“你们看见了,我年纪一大把,不行的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除了调皮捣蛋逞强好胜以外,也没什么真本事。但是,眼下我们父女俩急需要一笔钱救命。所以……所以……” 跟着燕子的神情也黯然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们。 “这个怕不怎么好说吧。”耿卫道,“我倒无所谓,但是你看这些年轻的兄弟,不可能他们……”他话没说完,扎西连忙道:“这个当然当然,我要的也不多,只需要其中一点点就可以了。余下的你们处置。” 这老头想得也太天真了点吧,我道:“那你不怕我们私吞了,不给你半毫?” 扎西胸有成竹的道:“不会,那么多金银珠宝,我只要随便其中一点点就足够了,想必你们不会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 我还没说话,耿卫道:“这事,我们需要考虑下。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下来。” 扎西有些急了,道:“这事多少人尽千方百计的想在我这里打主意,我都从来没有露半点口风,现在我主动给你们说了,你们难道还有什么不相信?” 许之午道:“也不是不相信,但你总要有个原因说明为什么你就突然一高兴,就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了我吧?” 扎西道:“实不相瞒,你们的来头我都知道,而且唐明生的事情,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这才冒昧的提出这个不情之请。我想,如果顺利的话,你们几人,每人随便带点东西出来,再不济,也是个百万富翁了。” 百万富翁?我稍稍有点动心了,要知道就凭自己目前那么点工资,要存够一百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于是我道:“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给我们看,说某处确实有你所谓的金银珠宝呢?” 扎西自负的一笑,道:“不用证明,只需要耿卫去抚仙湖某处的水底一看,就知道真假。”他说得有模有样,言语又极为诚恳,不见半点狡诈之气。我不由得相信他所说的这些了,一想到马上就能变成一个小有钱的人,整个人有些激动了。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事有些蹊跷,还是看看耿卫和许之午这样的老江湖怎么说。 “我们再考虑考虑吧。”许之午道。耿卫也跟着说需要考虑。扎西想了想,豁出去一般,道:“这样……我知道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我的话,我身体不好,燕子水性也不行,只能劳驾水鬼一趟,我叫燕子给你指方位,你下水去某地打捞,看能不能打捞出来有价值的东西。要是有呢,那就证明我所言非虚了。” 这个建议还有那么点可行性,耿卫同意了。扎西也不再啰嗦,菜上来了,就叫燕子招呼大家吃菜喝酒,结账的时候,我本以为服务员又会说已经有人买单了,结果居然没有----扎西非常爽快的买了单。我暗自嘀咕,卓玛央金不是说我一切消费她买单的么?这也算我的消费啊。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跟着大家嘻嘻哈哈的往回走。路上耿卫低着头不停的把玩他的手机,不知是发短信还是干什么。 燕子自然是跟着他爸爸回去,耿卫又极力要我们大家去他家。临分别前,扎西一再叮嘱我们要好好考虑他的提议。耿卫“好好好”的敷衍打发走了他们。到了他家,他不慌不忙的先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然后再回来和我们说话。 “这事,你们怎么看?”耿卫道。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蹊跷,便道:“怎么他突然就让我们去发财呢?还说他自己只要一点点就好?总觉得有些诡异。” 老李道:“是应该多多斟酌下。” 许之午:“如果你们澄江县真的流传了这句民谣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澄江县真的有大批的宝藏在。很多时候,一些民间传说都是有根据的。只是在流传过程中,大家传来传去的出现了口误,所以导致后人以为是讹传。” 唐明浩由于新丧了堂兄,心情一直低落,这时勉强的接话道:“不能说是讹传。我们根本就是拿它当个顺口溜在念着玩。根本没想过这有什么深意。”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心里一动,道:“会不会……万一扎西他趁我们不在意,跑去在湖里某处丢上一些东西。到时候他叫燕子带耿叔去找,肯定能找到宝贝。这样的话……” 耿卫笑着打断我的话,道:“不用担心,我早安排好了。在车上的时候就发短信叫徒弟去跟着他们父女俩了。他们想做手脚耍我们,那也得瞒过我那几个聪明伶俐的徒弟才行。”难怪他在回来的车上一直把玩手机,原来如此!我不禁佩服起他心思缜密。 第十二章 果然有宝 一直以为只有小说中才能出现的情节,居然出现了我们身上,我一时兴奋得忘记了去思考它的合理性,只想到如果耿卫真去某地捞到了宝物出来,那我也要跟着发财了,别的不说,一套房子的钱总还是有的吧。这样抓,随便存点钱还可以去做点别的事。 我越想越美滋滋的,再看耿卫几个,一个二个脸上也微微流露出欢喜的神情来。大家商议了一会,耿卫说这几天大家都累了,不如早点休息,一切等他的徒弟回话了再说。 …… 如此过了两天,耿卫的徒弟回话来说湖边没有异常之处,扎西父女俩也没什么动作。许之午道:“那这就对了。看来扎西应该没说谎。” 这话说得大家都跃跃欲试了,纷纷劝说耿卫现在马上就去抚仙湖里看究竟。耿卫考虑了一阵子,才给扎西打电话,说要是燕子不忙的话,就请她带着我们去水下走一遭。那边的人显然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答应,十分意外,先愣了一下,然后欢快的道:“好好,马上就去。抚仙湖边见。” 到了抚仙湖边,燕子已经穿上潜水衣,和扎西远远的看见我们,就不住的挥手打招呼。我们一行五人,只有耿卫带着潜水设备,其他四人都是去看热闹的。 没有多少废话,燕子和耿卫绕到对岸下水去。扎西叫我们就在原地等候,不必跟着过去。只见燕子对耿卫说了几句什么,耿卫不住的点头。紧跟着两人先后下水。 我们在这边远远的只看见燕子溅起了老高的水花,然后湖面便再无动静。由于唐明生死得蹊跷,附近的渔民都心有余悸,这些日子还是不敢随便出来打渔,因此湖面上异常平静。 扎西和我们搭讪,他道:“听你们口音似乎是北方人。”许之午笑道:“只有我是北方的,其他都是南方人。” 扎西存心拍马屁的道:“喲!还真看不出来,你们的普通话说得这么好。”他的普通话和西藏藏族的发音有些像,极为低沉,音调平平的,没有我们那么多抑扬顿挫。燕子的口音和他也差不多。 我们三人都谦虚的笑笑,没有说话。许之午向来最会和人神侃,他道,“哪里哪里,倒是你们说得很好,竟然没有一点地方口音。”扎西连忙客气谦虚,两人谦虚一阵子,许之午忽然话锋一转,道,“你怎么知道这湖底下有东西的呢?” 扎西面不改色的道:“哦。难道燕子没有告诉你们么?” 我一愣,道:“告诉我们什么?”许之午也做同样问题。 扎西道:“她没告诉你们,我们一早就在澄江县探宝的么?”我们摇摇头。他又道,“那有个马大娘一直也在打这湖底宝藏的主意,她说没?”我们继续摇头。 “她只说马大娘有些来历,一直在打唐明生尸体的主意。”老李道。 “要尸体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要是没死嘛……”扎西说到这里,忽地话锋一转,道,“马大娘今天还没什么动静,倒是奇怪了。不过估计她应该派人在附近监视着我们的。” 我四处一看,果然远处似乎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影不住向我们这边张望。想起唐明生出殡头晚上,马大娘派人来放火的举动,很少不放心,于是便道:“他们不会跟着下去害耿叔和燕子吧?” 扎西轻蔑的一笑,道:“我在这里,她敢胡来!不怕死就来。”说得他好像多厉害一样。我有些不以为然的笑笑,没有说话。 许之午很愿意和扎西神侃,又问他:“听口气你也很有来头哦?耿卫倒说那个马大娘在本地藏族间比较有名望。”意思是你扎西看起来无根无基,凭什么那么牛。 扎西有些忘形的道:“她----叛逆……”叛逆两字刚出口,忽地生生打住,机警而巧妙的转移话题,“怕你一个女人?难道?”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才那“叛逆”二字应该是后面说的“怕你”。 许之午附和道:“那是那是。” 许之午虽然愿意和扎西说话,但扎西似乎对我和老李更感兴趣,他听说我们是从拉萨来的,便不住问我们布达拉宫怎样,大昭寺又怎么样。我本来不大爱和陌生人说话,他问什么我就简单的回答了事,偏偏许之午还好死不死的向他吹嘘我们在强巴恪山上的遭遇,吹得神乎其神。扎西一听,双眼放光,顿时来了精神,要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 我对于强巴恪山和古格遗址地下隧道的事情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那完全是一场根本没有发生的噩梦,哪里还有心情给他细说。于是推到老李头上,叫他说,岂料老李也没那个性质,转而叫许之午自己去给扎西讲。 扎西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们三人一眼,若有所思的道:“看来……”只说了这两个字,没有下文。 我狠狠的瞪了许之午一眼,叫他不要没事惹事的乱说话。他双手一摊,无辜的看着我和老李,道:“我只是想找点话题来聊,让别人好敬仰你们二位。”说到这里,他扭头对一直没吭声的唐明浩道,“对吧,唐老弟。” 唐明浩正在走神,见许之午和他说话,猛然吓了一跳,“啊?哦……对对对。” 是个人都能看出我们不愿意多说话了,扎西还不知趣,拐弯抹角的又凑上来和我们说话。我心里有些不爽,感觉他总想套我们什么话一样,但又畏首畏尾的不敢十分挑明。我最讨厌这样的人,索性看着湖面不再理他。 可恶的许之午,他居然无视我的厌恶,兴冲冲的去接扎西的话,看架势他是非要拉着扎西聊个天昏地暗才罢手了。 老李也有些厌恶,又看唐明浩一直恹恹的没精神,于是叫上他沿着湖边散步去。我一个人百无聊赖,这里瞅瞅那里瞅瞅。居然看见张元达,他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黑乎乎长条形的东西,正慢条斯理的朝我们这边走来。 估计又是来探听情况的,他们的胆子倒也大得可以,敢冒充熟人直接跑到唐明杰家里想弄走尸体,还敢在半夜公然放火,欲制造混乱,趁机作恶。却不知他老人家现在来想做什么。 我也没伸张,不动声色的看他慢悠悠的要晃过来干什么。 许之午和扎西聊得唾沫横飞,很是开心。张元达远远的站住,看了这两人一眼,犹豫了下,停住脚,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过来。 扎西有意无意的斜眼朝张元达那边瞟了瞟,不知道他看见张没有,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瞟一眼过后,随即神色泰然的继续和许之午说话。 那边张元达见扎西看他,似乎更犹豫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过了好一会,他径自转身飞快的往回走了。 “还真是有趣。”我暗笑道。 四周的行人不少,来来往往的,想必其中有耿卫的徒弟也有和张元达一伙的人,当然,也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来路的。一个个都不时的朝我们这边张望,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其实他们就算光明正大的到湖边来钓钓鱼或者戏戏水,我们根本不能怎样。这湖又不是我们私人的,也没有规定不许钓鱼。 正这么想着呢,结果还真来了一群钓鱼的家伙,三四个人,带着帽子拿着鱼竿和小板凳以及鱼篓,嘻嘻哈哈的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径自在湖边坐下,忙忙碌碌的准备钓鱼事宜。 扎西又瞟了这些人一眼,似乎没有发现异常之处,仍旧继续和许之午聊天。我倒觉得这些人应该是普通的过来休闲的人,不像心怀鬼胎的样子。 准备停当,他们开始钓鱼。许之午和扎西都降低了音量,怕打扰到他们。 过了一会,老李和唐明浩转了一圈回来了。“还没上来?”老李问我。这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正刺眼,我眯缝着眼,摇摇头。他和唐明浩没再说话,挨着我在地上坐下,百无聊赖的看着对岸。 没过多久,湖面溅起一阵水花,紧跟着耿卫的冒出头来,他在水里快乐的朝我们大力挥手,然后燕子也出现了,两人一起上岸。我们赶紧迎过去。钓鱼的四人依旧气定神闲的钓鱼,看也没看我们一眼。 我们已过去,耿卫满脸喜色,激动得不能自已,道:“看……看……”边说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晶莹玉润的珠子来,伸手一抖,哗的一声,竟是一大串珍珠项链,颗颗都似拇指大小,毫无半点瑕疵。许之午一声惊呼:“朝珠!” 话未落音,燕子左手摊开到我们面前来,赫然一块巴掌大小椭圆状略略有些青苔的黄灿灿的东西。“难道是……黄金?”我只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燕子嫣然一笑,抓过扎西的衣服使劲擦拭了几下手上的东西,再一看,那却又不像黄金那般了,上面还隐然有些花纹,又觉得其中流光溢彩,美不可言。 第十三章 馅饼还是陷阱 我们正要围上去仔细观赏,许之午去却警觉的叫大家赶紧上车,不要太张扬。 耿卫的车就在湖边不远处,一伙人上得车去,扎西是最激动的,紧紧抓着那块似铁非铁似金非金的东西,嘴巴张了好几次,就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许之午从耿卫手里接过那串珍珠,仔细的数了数,瞪大眼睛,惊叫道:“果然是朝珠,一百零八颗全都是东珠!” 东珠?!那不是只有皇帝才能带的吗?我凑过去一看,除四颗大的翡翠、以及红蓝宝石做成的佛头外头,其余颗颗晶莹圆润,大小相若(注:朝珠是皇帝在各种重大场合所戴的装饰品。它的串制格式及颗珠均有着严格规定,由108颗珠贯穿而成,每隔27颗珠间穿入一颗颜色、质料相异的大珠四颗,称为“佛头”。“东珠”串制而成的朝珠,被称为是宝中至宝,其是从黑龙江流域的江河中出产的淡水珠蚌里取出的一种珍珠。其与一般珍珠相比因晶莹透澈、圆润巨大,而更显王者尊贵,自古以来便成为中国历代王朝所必需的进献贡品)。单是这玩意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要是还有其他宝物----想到这里,我心突突的跳起来,不知道这些是福是祸。 许之午开始还满脸欣喜,不过几秒钟时间,面色忽然凝重起来,将朝珠还给耿卫,对我和老李使眼色,叫我们两人暂时先别表态发言。 耿卫一接过那串朝珠,连声问许之午朝珠是不是皇帝戴的东西,在得到许之午肯定回答以后,他就将之紧紧撰在手里,生怕别人抢了一样。就连唐明浩想凑过去看两眼,他都只微微递到他眼前一晃,随即马上又缩回手去。 扎西对朝珠不感兴趣,一直抓着那块金属使劲看,就恨不得把脸贴上去,把整个人都钻进那金属里去。许之午几次想找他说话,都没找到机会。终于,扎西看够了,意犹未尽的抬起脸来。许之午赶忙道:“扎西,能不能给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扎西还好,不像耿卫那样生怕别人抢了去,面带恭敬的双手递给许之午。 许之午看了半晌,一脸迷茫的道:“这个……我还不在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们来看看。”说罢递给我。 我接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金灿灿的光线明亮而不刺眼,上面雕刻绘制的似乎是一个宏大的聚会场面,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头似在不停攒动,稍高处一个头戴皇冠的人,正意气风发的看着下面这些人,嘴角含笑,左手朝人群致意,右手握着一个什么东西----比较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这雕刻的匠人也是奇怪,对于所有人的衣服面目都刻画得简略而模糊,唯独对一顶皇冠却刻得很是清楚。 我觉得那皇冠很是眼熟,像是卓玛央金头上戴过的那个,可是一问老李,他却断然否定了,说根本不像。我自己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他那么一说,越看也就越不像了。 耿卫紧紧攥着那朝珠,对这金属块也不感兴趣,于是唐明浩看过之后仍旧还给扎西。 许之午悄声告诉我,那朝珠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只怕我们在座所有人的身家加起来也买不到它的几颗珠子。我也明白东珠所制朝珠的珍贵性,但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假如要真交到我手里,还真有点诚惶诚恐,不知如何处置。更何况,直觉告诉我,肯定还有在暗中窥视我们的人,为了一具尸体,他们都可以放火,要真是看到这么一串珍贵无比的朝珠,估计再放几把火,再杀几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耿卫对那朝珠的“喜爱”之情,扎西也不例外,当然,他也不可能直接把朝珠拱手让给耿卫。因此他客气礼貌但不容拒绝的对耿卫道:“耿卫,比起那些深藏在水底的珠宝来说,你手里的东西只不过是个小儿科。而且,之前我们约好了的,第一次下水你们找到的东西归我,我目前急需用一大笔钱,而且是马上……所以,把朝珠给我。”他静静的看着耿卫,慢慢伸出手去。 耿卫沉浸在对朝珠的喜爱中,还没回过神来,看扎西向他伸出手去,很是吃了一惊,疑惑的看着他,但转眼一看我们大伙都看着他手里的朝珠,立即又明白过来。他干笑两声,环视我们一眼,又看着扎西,“嘿嘿”笑两声,手上却不见动静。 扎西又重复了一遍,耿卫脸忽然变得通红,慢慢的低下去看着手上的朝珠,很费力的用左手把朝珠从右手里往外一点一点的拽,我很怀疑他只要稍微一用力,那朝珠的立马被扯断,大珠小珠散落得满车都是。 不过还好,我担心得有些多余了,朝珠没断,耿卫一颗一颗的慢慢往外拽。扎西也不急,耐心的等着。拽到一半时,耿卫忽地抬头道:“那块东西(你打算怎么办)呢?”扎西一笑,道:“也拿去换钱,我现在火烧眉毛,急用一大笔钱。” 耿卫神色一黯,也不再拽,把脸别向一边,直接双手把朝珠递给扎西。扎西接过,道:“辛苦你们了。”末了又补充道,“燕子会带你们去湖底,此后你们所得的东西,我绝不染指。” 我没有吭声,说面对如此价值连城的珠宝不动心,那是假的。但问题在于,天上怎么会白白掉下一个馅饼来给我。而且,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半路杀将出来,说要与我们共富贵,在这之前,我们和他并无半点交情可言。这实在让人不敢放心。 因此我以及老李许之午三人都默不作声。耿卫倒是很详尽的问了许多问题,说来说去无非是想确定水下还有至少是同等价值的金银珠宝。扎西回答得也很明确,那肯定是有的。但还是只能像这次一样,由燕子指路,我们去找。他们的人都没那么好的水性。一通话说得合情合理,有凭有据,我禁不住又有些盲目的心动起来了。那些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随便拣一点渣滓回去,那都不是小数目。 扎西不敢独自和燕子回去,非要耿卫开车把他送回家去。我不想跟着逗留,于是和老李以及许之午回到唐明浩家里。 不一会,耿卫回来了,满脸的艳羡,又是悔恨自己为什么要把朝珠给扎西,应该在半路上设个埋伏,将其强抢过来。 许之午嗤笑道:“你倒是想得美好,不过,别忘记别人是大有来头的。说不定你在打他主意的时候,别人早已经算计好了,就等着你傻乎乎的跳进去。” 耿卫脸红一阵白一阵,讪笑道:“怎么会呢……哪里会。我看他们也不是那样的人。” 我见他有些尴尬,连忙解围道:“未必扎西能守得住那些东西,你们别忘记了还有个马大娘是他们的死敌。” 老李跟着附和道,“是是是。” 许之午久走江湖,岂看出来耿卫的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问他:“燕子那么好的水性,居然能跟着你潜到湖底?看不出来。” 耿卫见大家不再纠缠算计与否的问题,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道:“没有,她没跟着我到湖底----这个扎西不是说了的吗,他们的人水性不好,只能靠我。” “那她怎么给你指路的?”我好奇的问道。 “她只潜到一半的样子,就指着某地叫我一直往下潜到底,然后会看见什么就赶紧拿,不要惊动那些尸体。”说到尸体,耿卫心有余悸的道,“那些尸体,在那些尸体的脚下,我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这么一串珍珠和一块金子。你们想想,我多不容易,就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底下……” 我见过那些层层叠叠前俯后仰的尸体,知道他所言非虚,不禁也跟着头皮发麻起来。耿卫道:“好几次,我一抬头,就能看见头顶全是结着白壳的脚,你们想想……” 大家的脸色一时都变得又是惧怕又是恶心起来。耿卫还待再说,唐明浩神色惨淡的道:“耿叔,你别说了,一说我就想起大堂哥来。” 耿卫连忙住口。 许之午想了想,又问道:“你找到那些珠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是不是人新放上去的?”耿卫道:“笑话,如果真是新放在水里的东西,能瞒得过我水鬼的眼睛么?它们上面都布满了青苔,我找了好半天才发现,要不是我眼睛好使……” 我暗笑两声,耿卫越来越有些自吹自擂了。不过,这事还是需要斟酌,万一那朝珠是假的呢?虽然许之午说看起来像真的,但没有专家鉴定,谁知道呢!对了,还有那块金属,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上面刻画的人物总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你注意看那金属块上刻画的东西没?”我问许之午。 许之午道:“我也正想说这个事情。那上面的刻画的人物,我总觉得很蹊跷,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仔细一看,又完全陌生之极。而且,我开始一看它黄灿灿的,还以为是黄金,但是抓在手里,又不像是黄金的质地……说是铁块嘛,也不像……我还真没见过这样质地的东西!” 第十四章 城池入口 我开玩笑道:“难不成还是武侠小说里所说的那种乌金玄铁?”除了唐明浩以外,众人都哄笑起来。 耿卫道:“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说起话来倒真有些意思。”然后又对许之午道,“许专家,你怎么看?” 许之午摇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也许,过两天我们会有答案的。要是真像扎西自己说的那样的话,我有朋友会给我通气。”在要仔细问下去,他又装神秘不说了,只道是看下情况再说,并且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很不放心的看了看阳台和屋子周围。想来是被遇到的各个来历不明的人监视怕了。我也一样,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的,但又找不到证据。我怀疑是卓玛央金在拉萨的安排以及扎西这伙人的行动给了留下了心理后遗症。 大约三四天的样子,某日中午,大伙正在吃饭,许之午忽地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才听几句便眉开眼笑起来,乐呵呵的不住猛拍电话那边人的马屁,大哥大爷的叫得极其欢实。又说回北京一定请他吃饭,燕窝鱼翅随便选。如此说了好一阵子,他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回头乐不可支的对我们道:“好消息好消息。” 说罢夹起一大筷子菜往嘴里一送,有滋有味的吃得啧啧作响,全然不顾大家正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说是什么好消息。 我耐心不好,见他又要夹菜,连忙按住他的手,道:“什么好消息,你先说了再吃!” 许之午见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道,“我北京的一位好朋友,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他丫的这两天发大财了。” 我肚子里暗骂这个该死的家伙,你自己朋友发大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来装神秘!真是…… 腹诽未毕,却听得许之午话锋一转,问道:“你们猜,我朋友是做什么行当的呢?”十足要吊起大家的好奇心才罢休。不过我和老李都很默契的没有接他的话,这两日由于没事,唐明浩和耿卫已经回家去了,剩我们三人窝在宾馆里无所事事。 见我和老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许之午挫败的叹了口气,道:“你们都不配合的表示一下好奇,真失败。” 我道:“少来装神秘,你朋友是干嘛的?杀人放火?” 许之午鄙视的看着我,脸上又忍不住强烈的笑意:“他是做收藏的,收藏大家!”然后说了一个名字出来,我一惊,此人一贯低调做事做人,从来不张扬自己的财力,但是每次收藏界只要出了一宝贝,他必定千方百计不计代价的弄到手。我本来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以前跟一个首长做通信员的时候,他对古董收藏颇有心得,常常没事就和我唠叨,我才得以记住这个人的名字。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许之午的好朋友,世界倒真是小得很了。 “你的意思是?”我疑惑的道,“你朋友得了一个绝世宝贝?” 许之午得意洋洋的道:“不仅是绝世无双,而且还和我们有关系。”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心里想起某事来,但又不敢确定,便小心翼翼的道,“你是说----那串朝珠?” 此言一出,老李讶然失色道:“不会这么快吧。” 许之午这下总算是吊足了我们胃口,心里舒坦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们:原来前两天的样子,有个藏族人辗转找到许之午那收藏家朋友,说有一串东珠朝珠,问他愿不愿意要。收藏家一听是朝珠,尤其还是东珠的,当然心动。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如此贵重的东西会流落民间,何况还是在一个藏族人手里,于是又有些踌躇。岂料他一踌躇犹豫,那卖家先着急了,说着急用钱,要是他不相信真伪的话,可以找权威的专家来鉴定。 于是大收藏家找了人来鉴定,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雍正朝珠。当下立即给了那人一大笔钱叫他回去,自己则天天捧着那串朝珠爱不释手的看来看去。 说到这里,许之午喜滋滋的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他收到的那串朝珠就是扎西拿去的那个。明白吗?”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和老李面面相觑,道:“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许之午道:“那是,我就猜着他肯定要从北京香港一带出手的,所以跟这两边的买家都打了招呼,只要有这东西的踪影,就叫他们立即通知我。没想到这人还挺能耐,没有找文物贩子,而是直奔出手最大方的人去……” 这下我们全都放心了,看来扎西的珠宝之说并不是骗人了。也就是……我们有极大的可能要发财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情澎湃起来。 大家yy的商量了一会发财以后的事情,说要去做什么什么。然后及开始为发财做准备。依许之午的意思,是不要叫上耿卫这人,他贪财得很,但是纵观我们在澄江认识的有限的人里面,他是唯一潜水最牛叉的,不要也不行。老李和唐明浩关系极铁,认为发财不带上兄弟非常没品。 于是我们这边的人马依旧没变:我、老李,许之午、耿卫、唐明浩。扎西那边就只来了一个燕子,他的原话是:“我已经有钱了,不用再来分一杯羹,叫燕子给你们指路就好。她一个女孩子,水性也没多好,你们要多多照看她。” 扎西还真是守信用,我本以为他会找诸多的借口要求同行,还要我们分出多少多少的财宝来给他,岂知他竟如此干脆利落,豪爽得让我有些不能接受了。 下水之前,燕子嘱咐我们最好带上诸如匕首一类的东西,说是水下也许有不可知的怪物,遇到了好歹也要有个能抵挡的东西。 耿卫听了这话,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去黑市给我们每人弄了一把精致的袖珍手枪来,一看就是经过改装的一次性玩意,有两发子弹。耿卫千叮咛万嘱咐的道:“我冒死搞来的玩意,一人只有两发子弹,你们可别学着电视里那样子,动不动就开枪,还以为自己有几万发子弹一样。” 我和老李均假装不知他这枪来路不正,他说什么也跟着附和。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碍于我俩的身份,这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我和老李又把军用匕首绑在小腿上,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收拾停当,燕子怕马大娘的人会来跟踪我们,又叫她的人去反跟踪一遍,确保确实没人注意到以后,她才带我们往抚仙湖边走去。一路上她的话不多,只叫我们听她吩咐指挥。又说了些千万不要太贪心的话。不过大家都被发财冲昏了头脑,哪里理会得她的这些废话。 这天天气特别好,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伸手一试湖水,也带着暖意。距唐明生的死已经有些日子了,湖上也有些三三两两零星散开的渔民。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好日子了。所有人都兴奋的期待去着去水下捞出一大堆财宝来。 燕子对财宝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下水之前一再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耿卫道:“我在抚仙湖里混了几十年了,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什么厉害的鱼*怪没见过。”他这么一说,唐明浩连忙叫他不要口无遮拦,既然大家是下水去求财,还是尊重些好。耿卫立即肃然,改口冲着湖面道歉。 小插曲过后,我们鱼贯下水,燕子带头,耿卫殿后。 这次的水特别清亮,透过潜水镜往下看去竟似一块碧澄澄的翡翠一样。身在这样的水下,心情自然而然的跟着放松起来。前面带路的燕子不时回头查看我们有没有掉队,耿卫也时而打手势叫我们注意安全。 经过那么多的事情,我想这抚仙湖再厉害也比不过之前我见过的那些怪物吧。就算它湖底还有古城,那又怎么样,一座年代不可考的沉没在水底的城池,能有多大的杀伤力,顶多出几个腐烂的带着一些奇怪病菌的东西了。 大约是往湖中心游了一阵子,燕子开始带我们往下潜,和上次一样,一些不知名的小鱼小虾大胆的在我们眼前游来游去。 再不住下潜的过程中,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但是带头的燕子却如临大敌,一再打手势要我们注意安全。 慢慢的,我明白为什么燕子叫我们注意安全了,因为在我们脚底下,已经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层层叠叠的尸体了,个个似有规律的前俯后仰着,又好像在抬头看着我们几人。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是一想到那串朝珠,以及极大可能存在的无数的财宝,这种恐惧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怕什么,无面的魔鬼,起尸僵尸我都和它们正面激战过,这里,难道还会有比它们更恐怖的东西? 第十五章 虚惊 燕子似乎也被这样的情况吓了一跳,呆了呆,回头看了看我们,才又继续下潜。我又回头看了看耿卫,见他正打手势叫我们不要害怕,于是愣了愣,壮着胆子跟着燕子继续下潜。 慢慢的,那些结满白壳的尸体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它们的面目轮廓,依稀能分辨出男女来,而且还发现个奇怪的现象,大凡面目柔和的看起来像女性的尸体,都是向后仰着身子,反之向前前俯着身子的,则是男人。 透过密密麻麻的尸体,可以看到有一堵长满青苔的城墙,城墙根离尸体们大约一两尺。我特意仔细的看了看,并没看见有像金银财宝一类的东西堆积----尸体们脚下的湖底极是平整。我不禁有点小失望了,本来以为一下来,就能看到无数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结果…… 燕子招手叫耿卫过来,指了指那尸体脚下的湖底,要他过去看。耿卫二话没说,身子一低,便划了过去。也真难为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的在众尸体的脚下仔细摸了一遍地面。我们大家都看见了,除了带起一阵浑浊来以外,确实没有什么奇异之处。燕子看了一阵子,也颇为失望的叫耿卫回来,依旧给我们殿后,她继续带我们去别处。 不知怎地,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是燕子带我们走的地方,依旧是人----尸体,结满白壳的尸体,甚至可以看清它们模糊的面部表情,个个都安详沉静,赤足,束发,发丝洁白,随波而动。我们几人一游动,带起一阵不小的水波,它们也跟着随之而动,似乎要跟过来一般。我心里开始发毛。 过了一阵子,带路的燕子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来绕在手腕上,上面坠的正是那块我们一直都没琢磨出来是个什么东西的金属牌。我一愣,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要是唐明生被马大娘他们带去,如果又没死的话,顶多会成为一把开门的钥匙。那么,她现在手上拿的这个东西,是不是钥匙呢? 水底下交流起来十分不方便,我只能暗自揣测,想和老李及许之午商量,他们只管专心致志的跟在燕子身后,浑然没注意到我对他们使眼色。 我们一直沿着大片的尸体潜水,不知何时到头,也不知道燕子是什么打算,更别提什么宝物了,这么大半天连点影子都没见到。还有耿卫,他本来好好的殿后,忽地记下猛力游到我身边来,死死抓住我的手,我大骇,连忙奋力挣扎。他嘴巴一张一合,头不住的朝旁边扭,示意我看。 旁边就是无数的尸体,为了壮胆,我几乎故意忘记这个东西了。看他那么张皇失措的样子,我扭头一看:并没什么奇怪的,一具尸体,男人的。和所有尸体一样,束发,赤足,面色安详沉静。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什么意思。 耿卫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那人的脸,叫我仔细看。我这才看出端倪来,原来那尸体被白壳覆盖得还能依稀看出一点轮廓来的脸,竟然和耿卫有种很神似的感觉。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这人难道会是耿卫的家人? 耿卫见我脸色,大约也证实了他自己的想法,脸色刷的变得惨白,一言不发的转身叫我继续跟着燕子走,他殿后。 旁边还是密密麻麻的尸墙,我在想会不会唐明浩也会在这众多的尸体中忽然发现自己的某一个亲属。 不过,事实上是我多想了,一直游过所有的尸体,其他人都没任何异常表现。而燕子,则不停的晃动着那块金属牌,直到在一处水流纹丝不动的地方,那金属牌忽地也跟着纹丝不动不起来。 燕子面露喜色,朝后一招手,大伙都围上前去。她扫视我们一眼,打手势告诉大家,等下就从这里继续往下。 我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反驳她,这里一看就是一处漩涡,谁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一踏进去就只有被卷到水底,回不了头。岂料耿卫比我更快,他双手愤怒的一挥,把我和老李以及许之午唐明浩四人拉到他的身边,正气凛然的看着燕子,问她安的什么心。 燕子无所畏惧的看了我们一眼,轻蔑的一笑,通过口型告诉我们:“你们以为随处都可以捡到财宝么?那样子的话,这底下的财宝早就没人抢光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我一想也是,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就算有几十座金山银山也都被人搬走了。不过,总不可能要我们就这么不知深浅的扑通扑通全都跳进那漩涡去吧。 燕子似乎看透了我们的心思,又是轻蔑的一笑,看也不看,转身就朝那漩涡游去,不等我们反应过来,那水倏地的一个打旋,燕子很快没了踪影。众人大惊,待要上前援手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漩涡几漩几漩,又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这么快,一个活生生的灿烂如花的生命就生生从我们眼前消失了。我不由得手脚发冷,想要奋力游开,身子竟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在看大家,个个看着那漩涡,呆若木鸡。 怎么办?现在这里只有耿卫是最精通水性的了,稍一回过神来,大家都齐齐的把目光投向耿卫。他面色惨白,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一下去就没命。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总不可能明知就算死也救不出来人,还要白白的赔上性命去“救”燕子吧……但是,似乎要是什么援救的动作都没有,几个大男人抛下一个弱女子逃回去,不管怎样都说不过去。 连日来,我和老李已经培养出来了一定默契,他慢慢游到我身边,问怎么办,我摇摇头。再环视其余人一眼,都六神无主。算了,先看看情况吧,等一会再说回去的事情。只是……回去要是扎西要是向我们问起来燕子去哪里了?我们怎么回答呢?难道说不知道,或者说我们看见她必死无疑了,就抛下她不管不顾自己走了?这事要传回部队去,我还有脸做人吗? 一时犹疑不定,不知究竟该怎么办。老李的默默的游过去,呆立在漩涡边上。正在这时,漩涡忽地一阵波动,一点黑色的潜水帽露了出来,然后是整个帽子,紧接着一张戴着潜水面罩的脸浮现了出来,是燕子!燕子!她正眨巴着眼睛鄙夷的看着我们。老李连忙一把将她从漩涡里拖了出来。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连忙招手叫老李把她赶紧拽远点,这女人,纯粹是来要人命的! 老李拎小鸡一样的把燕子拽到我们身边来。耿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大约他已经说了下去必死无疑,结果燕子又好端端的上来了,这等于打了他水鬼的脸。不过,哪里管得了他怎么想。现在我们关注的是燕子怎么上来的。是个人都知道那漩涡能要人命。 燕子先鄙视的看了看我们一眼,接着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老李,忽地扑哧一声笑,笑罢,晃了晃手腕上的金属牌,叫我们跟着她再去那个漩涡。 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想和老李商量要不要下去,毕竟我们的水性并不是非常好。还有许之午……岂知许之午看也没看我们一眼,燕子手势一停,他就跟着耿卫朝那漩涡游去了。唐明浩紧随其后,招手叫老李和我赶紧。我们俩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燕子快速游到漩涡边,双臂一横,挡住正要冒失的往里游的耿卫等人,一改刚才鄙夷的神色,严肃的叫大家不要着急,进到漩涡后不要慌张,也不必有所动作,只管放松自己,水流自然会把我们带到目的地。如果一慌张挣扎,带乱水流动势,到时候受害的不只是某一个人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万一那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深潭呢,我们不就完了。因此我连忙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燕子直接回答我是:漩涡很窄,深处是一段石阶,只要不胡乱挣扎,理论上每个人都会被安全的带到石阶处。 她刚才凶险无比的被卷进去,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看来是我多想了,真是,想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胆子变得这么小了,真是……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也没再多说。 许之午有些胆战心惊的,也不跟着耿卫了,过来紧紧挨着我和老李。燕子见我们大家再没什么意见,带头又进了漩涡。我们鱼贯而入。 刚一进去,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不断朝自己卷来,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我大骇,慌乱之下刚想拼命挣扎,稍一动手,脑子忽地清醒过来:燕子不是要我们放松是让流水带着我们去吗?这一来,脑子清晰多了,任由那股力把自己往下带。胸腔受到一些压迫,呼吸有点不那么顺畅,耳朵有点难受,四周似乎是坚固的水墙,能感觉到那股吸力没有超过这个水墙的范围。 第十六章又见骷髅灯 身子不断的被巨大的吸力螺旋般的往下卷,脑子晕乎乎的,好像被整个人被这股力在进行甩干活动一样。想到这里,脑子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这水势如此凶险,燕子怎么能那么轻松的安然无恙的来去自如? 这一念头尚未来得及消减,那股吸力忽地加大,旋转速度也倏地的加大,我大骇,正欲呼救,不料那股吸力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随之一轻,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轻飘飘的浮在了水面上。面前一段青黑的石阶,石阶上站着目瞪口呆的耿卫和许之午两人。 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我们正处在一个类似于山洞或者暗室入口的地方,那段石阶一直向上延伸,不知通往的是什么地方。石阶两旁是长满青苔的石壁,上面依稀还有壁灯的样子,只可惜都长满了青苔,只能看个半椭圆的大概,弄不清具体是什么材质。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阵水波荡漾,燕子已然漂到了脚边,我正欲伸手去拉她,却见唐明浩也跟着漂了过来。一走神的当儿,燕子自己已经站了起来,顺便还拉了一把唐明浩,手脚极是敏捷麻利。 见我们都呆呆的看着她,燕子从容不迫的拍了拍潜水衣上面的水珠,然后慢条斯理的取下潜水面罩,深深的吸了口气,问我们:“你们干嘛还带着面罩,这里又不是水里。” 我犹疑了下,伸手摘掉潜水面罩,学着他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还真是氧气充足,只是混合着一股不明不白的水腥味,稍微有点不完美了。 其余人也跟着摘下了面罩,燕子满意的扫视我们一眼,冷然道:“这还差不多,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 她这口气让人听得十分不舒服,尤其我们还是几个大老爷们,一个个年纪都比她大,见识不一定比她浅,她居然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不由得不满的“哼”了一声。 燕子见状,轻蔑的一笑,道:“怎么?难道你认为你们这些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可以来当带头人?或者说你们认为单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找到财宝所在地,或者说能轻而易举的回去?” 此言一出,耿卫连忙陪笑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大家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你走……总之我们必须齐心协力,谁也不能离开谁单独行动。”他说完又对我们四人道,“你们说是不是?” 我没吭声,其余老李他们稀稀拉拉的附和了两句。 幸而燕子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带头登石阶。耿卫立即紧随其后,我们也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石阶虽然青黑貌似长满了青苔,但下脚之处并不腻.滑,不知是什么石材,居然如此奇特。 燕子一边往上爬,一边又回头看有没有掉队的人,也不催促我们。过了一阵子,大约爬了五六十级台阶,一眼望去,仍见不到头,我不由得有些腻烦起来,大声向老李抱怨石阶怎么这么长。 老李没说话,倒是燕子接话道:“这算什么长不长的,你忘记湖底可是沉没了一座古城的吗?那么大的古城,我们还没正式进去呢。后面有的是你烦的。” 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道:“既然湖底都有古城,为什么不直接从古城哪里想办法打通个入口来,这样子也不用受罪了。” 燕子一声冷笑,道:“看起来你是顶聪明的人,怎么会问这么笨的问题,要是古城能够随便挖掘打洞,还轮得到我们?” 我讪讪的一笑,不说话。 越往上走,空气中的那股水腥味越来越淡,到最后,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长的石阶,只管盯着燕子,她还在继续,那我们就必须跟着去。 渐渐的,石阶两旁的石壁也没那么多青苔了,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半椭圆形的壁灯,浑浊的白色,微微带点黄。 本来我还没多在意的,眼睛一瞟也就过去了,岂知老李忽地惊叫道:“罗技师,你看,石壁上的东西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哪里见过?” 我凝神一看,那半椭圆的壁灯根本不是规整的半椭圆,它和人骷髅形状更接近一些,而且还能分别出眼眶牙齿下颔等部位。天!这不明明就是人头骷髅灯吗?我倒吸一口凉气,几乎站立不稳,幸好唐明浩在身后及时的抓住了我,这才晃了几晃,勉强站稳。 “怎么了?”耿卫、燕子、唐明浩三人几乎同时脱口惊讶的问道。 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样开口。难道要说这人头骷髅灯和强巴恪山上曾经见过的骷髅灯一样?或者还是说我们可能遇到僵尸或者起尸?这话别说他们,就算我自己都不能去相信,这里是云南,不是西藏,不是强巴恪山。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我暗道,于是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的道:“没什么事。我想也许我和老李都看花眼了。” 老李愣了愣,才道:“但愿是我们看花眼了。”燕子神情复杂的看了我和老李一眼,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想了想,又紧紧闭上嘴。许之午面带惧色,慢慢朝我和老李靠过来,大概是怕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不能自保,因此先挨着我们两个好歹会些拳脚的以防万一。 燕子没有仍旧没有说话,掏出耿卫弄来的手枪握在手里,转身又继续往上爬。我们见状也纷纷掏出枪来,耿卫道:“你们小心点,不要走火了。”又道,“只有两发子弹,两发……保命用的,不要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开枪。”这话明显是说给燕子听的,其他人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看清楚了人体骷髅灯,我心里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凭空冒出来个什么怪物。石壁上越来越明显人工修整痕迹,甚至骷髅灯上的灯芯都能看见。 除了我和老李,其他人哪里被这样的骷髅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睁着深不见底眼眶虎视眈眈过。一时众人大惊失色,纷纷看着我和老李两人,要我们拿主意。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石阶,黑压压的绵延不断,早已经看不到来时的那一小片水域。不过,假如现在折返的话,也许还来得及。不过,心底又有一丝想法,很好奇这里要真和强巴恪山上的东西有关联的话,那么会出现什么东西呢?也是僵尸一类的东西或者出现一条硕大的白蟒?要是就这么折返的话,还真有些失望。 我犹豫望着老李,看他怎么说。老李沉吟了下,又望向燕子。燕子轻笑一声,“都还没见到正主儿呢,我们倒先乱阵脚了。这不像是罗练和李增的风格吧,好歹你们俩也是响当当的军营汉子。还有这位学者,你跑了西藏那么多地方,未必能有机会见到也许可能会出现的珠宝。就算这些不用金钱来衡量,但对于你的学术研究,也未必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罢又对耿卫和唐明浩道,“澄江县的新贵还指望着二位去当呢。” 寥寥几句,切中各人要害。我一想,确实也是,那么凶险的事情都和老李抗过来了,何况现在,根本不过是见到了几盏虚张声势的骷髅等灯,真正有没有僵尸一类的怪物还说不定呢。再说了,藏族不是一向有用人头做祭祀灯的习俗吗?如此一想,心里登时轻松了不少,但过后很久我才想起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里是云南,不是西藏。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在水底城池的地下出现人头骷髅灯。 但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怂恿大家继续前行。老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时也没阻止我,要是他当时说两句反对的话,大家也不至于遭遇那么多事情。 话说燕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众人决定继续前行,但她不敢疏忽大意,又说了一些宝物肯定有守护神的话,一再叮嘱我们要保持警惕云云。 我怀疑自己骨子里有种天生的冒险的血液,眼见台阶越来越平,应该要到目的地了,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兴奋之情。 许之午一路走一路胆战心惊的不时问我和老李,究竟我们在哪里见过骷髅灯,又遭遇了什么事情。我和老李均闭口不语,怕乱了军心。 果然过了这段相对平缓的石阶,前面就出现了奇怪的平地。说它奇怪是因为地面平整之极,但上面又没任何东西。光秃秃的,除了厚实的泥土还还是泥土。而且,我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风吹过,似乎这不是在湖底了。 谁这么有心情,居然在湖底沉没的古城下修这么一长段石阶通到湖外边去。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迅速窜上心头。 “我们被人捉弄了。”我道。 大家听得我这么说,都齐刷刷的看向燕子,燕子看了我一眼,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老李谨慎的一字一句的道:“这里也许是到另外一个地方的出口,说不定再往前走就可以直接走到湖岸上去……有很新鲜的空气流动起来,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第十七章 藏族“人” 许之午等人随即站立不动,凝神一感受,果然觉得有丝丝的微风拂面。一瞬间,所有人都面色大变,敢情燕子和扎西根本就是耍了我们一遭。 耿卫脸色阴沉,厉声问燕子:“这是怎么回事?”燕子尚未答话,老李却道:“大家都心平气和的说话吧,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耿卫看着老李,拖长声音道:“心平气和?你来心平气和试试看。”老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燕子瞥了一眼老李,依旧没有说话,随即转身就朝前走去。 我们都还没动,耿卫看了看我们,尴尬的道:“要不要继续跟她去?” “不跟她走,我们也没办法自己出去。”我摊摊手,无奈的说。耿卫一听,马上跟上前去。我苦笑一声,暗道:“你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大家都是想着来发财的,也没见谁和你一样的德行。一有不对劲立马翻脸,一看到貌似有好处,又立刻拍马逢迎。” 燕子见我们跟上去,没事人一般,仍然是走一段路就停下来看看有人落队没有。耿卫脸皮再厚,面子上还是有点挂不住,畏畏缩缩的故意慢走几步,夹在我们四人中间。当然,也不存在谁看不起谁,都是抱着发财的目的来的,没有谁比谁高尚,只是耿卫的有些反应得有些太过了。 燕子年纪虽小,但极有城府,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不时招呼我们要小心些。沿着这平地直往前走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地面开始变得越来越狭窄,两旁也出现逼仄的石壁来,似乎是人粗略的用斧头劈开一般,凸凹不平。 耿卫和唐明浩两人对湖底下出现这样的隧道,极为惊讶,不住东张西望。我不敢疏忽大意,这隧道让我有种很不好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低声问老李,他也说总之小心些比较好。燕子也不再和我们拉开一段距离,而是紧随着大家一起。 气氛立即无言的变得紧张起来。 但过了这一段狭窄的路,前面豁然出现一块极是宽敞的地方,只是不似之前那般平整,但这里新鲜空气的味道更浓,应该是快要到什么出口了吧。刚才那段逼仄的隧道,让我以为这次又进了什么古怪地方,岂料是柳暗花明,居然到了一个如此安静祥和的地方。 我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小声对老李道,“看来是我太大惊小怪了。”老李同样低声道:“那骷髅灯还是有些蹊跷。总不会是谁故意放在那里来吓人的吧?”我想想也是,心又再次悬起来了。 燕子一改之前泰山崩而面色不变的样子,变得小心翼翼的来试探我和老李的态度:“你们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道:“不知。”老李也摇摇头,没吭声。燕子有些手足无措,大约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东西来。我和老李也不怎么表态,她又去看许之午,许之午道:“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刚才不也是虚惊一场吗?”燕子一听,面色刚转霁,许之午却又道,“不过也说不定。” 燕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没想到这么麻烦……走吧走吧。”说罢转身带头往前走。老李朝我使了使眼色,叫我和他跟上去。 燕子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负气走了两步又不敢往前了,回头来可怜兮兮的求助的看着我和老李,不知怎地,她好像对我们特别亲近一些一样。 一大群男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对我们施以青眼,我们当然不是不知趣之人。于是招手叫大家都跟上。 虽然这里有新鲜空气,而且显得非常非常的安静祥和,但所有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拉近了自己和别人的距离,怕的是万一真的出现什么情况的话,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畏畏缩缩的往前走了一小截,也没出现什么情况,我开始放松警惕,也许真的是我们想多了。 正想着,燕子首先一声惊叫起来,“啊----鬼!”手颤抖的指着左边。本来都只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顺着她的指的方向一看:不知何时,我们的左后方出现了一个老太太,不,不只是一个老太太,连带着还出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银质的酒具,她正动作机械的拿起酒壶,欲往旁边的小酒杯里斟酒,每倒一杯就慢慢的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我们一眼,然后又低头去斟酒,酒壶似乎是空的,她依旧有模有样的,规矩十足的一手扶壶身,一手执壶耳,壶嘴稍稍倾向酒杯……约莫杯子满了,又看我们一眼,然后继续下斟下一杯酒,如此反复,看得我们毛骨悚然。 至始至终老太太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机械的重复她的动作,她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弯腰起身,发出只有刚刚浆洗过的衣服才有的那种“沙沙”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这是怎么回事?”我颤声问老李。老李看向许之午,许之午默默的摇摇头。又看向燕子,岂料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幸好这个老太太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除了吓了大家一跳以外,倒也不算什么。我们惊恐之余,一回过神来,立即向前飞奔。 “啪!”一声无比清晰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众人的耳朵,紧接着就在我刚刚落脚的地方,冒出一个面容干枯,但身形高壮的男人来,右手高高举起一条鞭子,做赶羊状。 我吓得手脚发软,浑身发冷,刚刚要不是我快走了一步,他岂不是一跳出来就撞在我身上了?大家呆了一呆,随即混乱尖叫,发足狂奔。 “咚!咚!”还来不及反应,脑子已经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上,直痛得我眼冒金星,冷汗直流。跟着其他人都纷纷都没能幸免,撞了个结结实实的。一时之间哀号四起。 慌乱中看见老李在身边,连忙抓住他的手问怎么回事。老李面带惧色,直说不知。再看其他人,许之午早已吓得瘫坐在地,嘴里喃喃的叫道“完了完了。”耿卫和唐明浩两人从来没见过这场面,浑身直打哆嗦,眼巴巴的看着我和老李。而燕子面色惨白,手指着我们背后,哆嗦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扭头一看,那片平地上顷刻间已经布满了上百人。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面容枯槁,神情呆滞,动作机械。其中有一个妇女,低垂着头,怀里抱着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正掀开袍子来给他喂奶。喂了一会儿,又看我们一眼。然后拉好衣服,依旧低头去看她的孩子;还有一个喇嘛,拿着一本经书,似乎嫌光线不好,离得身子远远的,几次调整位置;还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身着鲜艳的衣服,蹦蹦跳跳的做纺线状;还有人肩挑货郎担,似乎在走街串巷卖货,还有一人手拿转经筒,嘴巴一张一合,原地行走,也还有类似于西藏旧时农奴的人,手拿农具,弯腰似在地里忙活…… 所有那些人,都像无声电影一样,热热闹闹的做个各种机械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 许之午依旧在低声道:“完了完了……”我不由自主的问他:“什么完了?” 许之午指着那些人,断断续续的道:“他们的衣服……你看……你看……是藏族……”我脑子立刻“轰”的一声,“难道你是想说这些和西藏有关?”许之午无力的点点头,我顿时觉得透心凉,这要和西藏有关,尤其之前又出现了骷髅灯,这代表着什么,还用说吗? 绝望的看着老李,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老李面色惨白,问我:“像不像?”我明白他是想问我像不像当初在强巴恪山上遇到的状况,于是点点头,只觉得嗓子眼发干,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燕子面无人色,哆嗦着,道,“没人……告诉……我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没人理她。虽然那些“人”没用进一步的动作,但不代表说我们就此安全了。害怕没用,我迅速冷静了下来,和老李商量眼下该怎么办。 老李也恢复了冷静,道:“一开始看见那骷髅灯,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里和强巴恪山有些联系。刚才许之午又说这些人的衣服是藏族服装,那么,我们需要做好准备,应该会遇到类似于起尸的那些东西了……不过……”他顿了顿,道,“宝物有东西守护也是正常的,也许可以这么说,看到这些奇怪的‘人’,这石门后面应该有宝物的。不然,也不会有人费尽心机的在那么深的抚仙湖底下做这些工程,安排下这么多和僵尸想象的死人。” 我还没表态,耿卫的声音高八度的响起来,他激动的道:“你说什么?有宝物?”完全没有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燕子很快的接过他的话,道:“是……是有,就在门后。”声音也开始镇定起来。 我和老李相视苦笑,就算有宝物,凭我们几个,就能弄开这厚厚的石门,就能保证眼前这些“人”,他们永远都保持现在的动作,而不会对我们不利? 第十八章 出事了 耿卫一听燕子也这么说,立刻两眼放光,赶忙过来抓住我的手,几近讨好的道:“那罗技师你们赶紧想办法开门。这些人应该不会对怎么样的。”说到这里,他又试图去拉同盟,转头对唐明浩道,“你说是吧,明浩侄子?” 唐明浩长大了嘴巴看着那些还在不停进行重复机械运动的“人”,根本没缓过劲来,哪里能回答他的话。他于是有些生气的走过去,一拍唐明浩的肩膀,道:“明浩,我和你说话呢!你说是不是?” 唐明浩这才注意到耿卫的存在,抬起头,有些失神的看着耿卫。耿卫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唐明浩有些混沌的低下头去,又慢慢抬起来,再低下去,算是点头。耿卫嘀咕道:“关键时候你就装傻,等见到真金白银了,我看你还听不听你耿叔的话。” 人被惊吓过度,出现这个情况应该正常,也没多注意唐明浩的情况,转头问老李究竟是撤回去还是怎么办? 燕子不似一般女孩子那般柔弱,短短一会儿功夫,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没等老李回答我的话,她便反问道:“撤回去?你以为撤回去就是那么简单事?且不说其他,也不说这些人会不会对我们突然袭击。我单问你们,你们知道安多娃(云南青海以及川西北地区藏族的称呼)有种剧毒无比的药物么?沾人即死。”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燕子何出此言。这时,唐明浩却接话道:“她的意思是说这些人的衣服上有毒。你们连这点都不知道吗?”说罢还像个小孩子一般抚掌大笑起来。 耿卫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他手上,道:“都二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成何体统。”不过我怀疑耿卫其实是故意找接口拍唐明浩这两下的,因为唐明浩之前没有表态支持他。唐明浩笑了两声,被耿卫打了手,倒安分下来。 看着唐明浩,想起他刚才失态的举动,我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担忧,但是现在他看起来又好像很正常。我甩了甩头,安慰自己道:“应该不会出事的。” 老李也看出一些不对劲来,走过去关切的问唐明浩:“明浩,你没事吧?”唐明浩抬起头,眼神涣散的,像是盯着他又像是在看别处,慢吞吞的道:“没事。”说罢还极力挤出一个微笑来。老李无言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 “到底要怎么办,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打开石门继续寻宝,是吧?”耿卫完全没有在陆地上时候的那种热情豪爽而又聪明的长辈风范,自从下水起,他对所谓的宝物就表现得异常狂热,说话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这是不是所谓的财迷心窍哦? 燕子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你觉得你能安然无恙的从这里折返回去的话,那么你可以先打头阵,我们随后就来。” 耿卫不满的用方言嘀咕了两句,看神情猜是骂人的话,燕子脸色变了变,道:“你有本事骂人……那你……那你……”后面到底“那你”什么还没说出口,老李连忙做和事佬,道:“大家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别为了点小事伤和气,眼下具体要怎么办,我们还是心平气和的商量商量。” 耿卫哼了两声,没有表态。燕子也不愿意多惹是非的样子,也道:“也好,先商量正事。”我忽然发现老李和燕子很有默契。 就在我们有点小分歧的这个当儿,不知怎地,那些本来在重复机械动作的人,都哗啦啦大片大片的倒在了地上,瞬间铺满了整个地面,严密得连插根针的空隙都没有。 “这……”我惊疑的看着老李,“怎么了?” 老李也一脸惊讶,回头看燕子,燕子同样迷茫的摇摇头。与此同时,空气里传来很明显的新鲜湖水特有的味道。似乎湖水就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知道了,应该是湖水就在我们头顶,而打开那扇石门就可以出去了。想到这里,再一看地上躺着的黑压压的“人”,整个人都毛骨悚然的,哪里还敢去想什么金银珠宝,能或者回到陆地上去呼吸新鲜的混合着湖水和青草味道的空气,那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略一思索,我道,“老李,你来看看,这石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看看能不能打开,我估计这是出口。我们已经不可能原路返回去了。” 老李面带难色的用手摸了摸石门,又退开两步,仔细打量。我们都不敢说话,生怕打乱了他的思路,岂料唐明浩却不知轻重的大叫:“又起来了!又起来了!”大家都把目光放在老李身上,没有管他叫嚷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明浩见没人理他,一手薅住老李,一手指着地面,尖声道:“起来了,你看!” 我斜眼一看,大.爷的,那些本来躺倒在地的“人”居然又站起来了,而且个个似乎都面色喜悦----虽然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无一例外的是一层枯皮。 一瞬间,我骇得所有汗毛都倒立了起来,背心发凉,直冒冷汗。难道他们见我们久久没有动静,不耐烦了,所以想先发制人灭了我们再说?想到这里,我额头的冷汗已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了。哆嗦着把手枪的保险拉开,要真是没办法,找机会给自己一枪,也总比那些瘦骨嶙峋,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抓住好,不过,要想我罗某人轻易服输投降,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主意打定,人也镇定了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老李,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打开石门,赶快。”我道。 老李随即回过神来,又去琢磨石门机关的事情,他懊恼的道:“罗盘忘记带了……”这事我帮不上忙,只能叫他尽力而为,也不要强求。其实我嘴巴上说得这么轻松,但心里却紧张之极,要是他找不到机关,大伙可就惨了。 奇怪,我本来双手握枪,已经对准一个看起来有朝我们走过来迹象的农奴,但他居然跟着他们的“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后,扛起农具作出一副归家的样子,那看经书的喇嘛,将书慢腾腾的藏于怀中,似乎准备去讲经;喂奶的妇女甚至还朝她身边的人招了招手……整个一副世外桃源其乐融融的样子。 我蒙住了,完全搞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还在愣神,唐明浩走过来,央告我道:“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我奇怪的看着他,不知他一个大男人何以用这种口气说话,这根本不像一个当过兵的血性汉子。 “都到这个地步了,说不定宝物就在门后。好歹也要打开门来看看才行,回去有鸟用!”耿卫粗声粗气的道,“随便吓两下,你就怕了,你还是不是唐明浩。”敢情这位大爷还认为那么多的藏“人”是“随便”吓了我们一把。他老人家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许之午走过来,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能感觉他的手不停在发抖。“小罗,也许我们应该听唐明浩的……回去……”他犹豫了下,道,“我觉得这些‘人’,他们现在似乎没有恶意……你看,他们看起来都像在笑。” “可是,他们密密麻麻的挡住了去路。刚才又说他们衣服上有毒,这……这不好办吧?”我一边说一边警惕的注意着那群人的状况,以防他们忽然杀将过来。 许之午想了想,忧心忡忡的道:“也是,万一衣服上真有毒呢……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老李还没回话,只管这里走几步那里走几步,应该是在踏八卦方位,但我心里看得仍旧着急,为什么还没打开石门!一边又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学点中国传统文化,至少现在也不会这样……越想心里越烦躁。 我不耐烦的想问老李究竟找到头绪没,刚一张嘴,燕子立即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只得把话咽回肚子里,恨恨的看着地上那群混.账.王.八.蛋。 不对,那些“人”,他们的动作似乎比慢动作还慢了,而且刚才明明还带着喜悦的脸,好像也都慢慢变得阴测测的…… 我打了个寒噤,连忙检查一遍枪的保险是否有拉开,又摸了摸小腿上匕首,心里这才稍微踏实一点。但心已经咚咚咚的跳的厉害。 “之午大哥,你看那些人的脸色有没有变?我怎么觉得他们都在恶狠狠的盯着我们?”我道。 许之午脖子往前凑了凑,不确定的道:“好像……好像是……” 这时候唐明浩又道:“我们赶紧回去吧,我怕……我怕,好多怪物。” 唐明浩的口气十足的小孩子模样,胆小怯懦,一边还往燕子身边靠。燕子反感的瞪了他一眼,往老李身边挪了挪脚。岂料唐明浩居然又恬不知耻的凑过去。 “你干什么?!”燕子和耿卫几乎同时喝道。唐明浩迷迷糊糊的道:“怕……我怕。”耿卫上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厉声道:“你丢得起这个人么?” 唐明浩被打醒神,迷茫的看着耿卫:“耿叔?你干嘛?” “要出事了。”见状,我对自己道。 第十九章 王科长阴影 唐明浩的情况让我打心里觉得害怕,虽然他看起来只是有一点昏沉,有一点胆小而已,也没发现其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耿卫恨恨的吐了口口水,道:“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害怕,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光了。”唐明浩依旧迷茫的看着他,似乎不知他何出此言。耿卫摆摆手,不耐烦的道,“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说。” 我心里也极为烦躁,老李那边半点动静都没。实在忍不住了,自己跑去那石门边,凑近脸仔细瞧,试图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老李皱着眉,喃喃的道:“怎么会呢,怎么半点头绪都没有?” 我先前被石门装得头晕眼花,接着又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群“人”身上,根本没管它长什么样子,现在仔细凑近一看,却发现这石门隐隐透出一股流动闪烁的红色来。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忙揉揉眼睛,退开两步看,却又见石门依旧的深青灰色。“老李老李,你过来。”我急忙招手叫老李。 “什么事?我心里正烦着呢!”老李过来,语气里里透着烦躁。 “我刚才怎么凑近看见这石门竟然带红色,你也凑近来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我道。 老李学着我的样子,把仔细凑近看了半晌,忽地脸色大变,道:“是……是!”说不清他语气是激动还是恐惧。 我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脑子,又轰的一声响,结结巴巴的道:“你确定……你你……没眼花?” 老李摇摇头,又点点头,叫许之午过来,告诉他说这门后面有可能关的是无数恐怖的怪物,因为这石头和我们见过的关押怪物的石头有些相像。许之午听完,不假思索,便道:“那还不赶紧逃!” 我无奈的指指已经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那些人,意思再明显不过,“逃?要能逃走才行啊。”燕子见我们三人鬼鬼祟祟的在一旁议论,颇有些不满,但脸上又流露出很明显的恐惧之色,“你们说什么?不能给我们听见吗?”她色厉内荏的道。 我看看她,没有说话。有时候真的不愿意和一个什么都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说话,尤其还是在这么危急的关头----真要命。 倒是老李还好脾气的解释了两句,说是觉得这石门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不敢肯定,因此叫了许之午也过来看。 岂料燕子一听这话,鼻子里哼了哼,道:“在哪里见过,肯定是在西藏见过了。”她这话似乎大有深意,我立即问她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什么。燕子却马上极为勉强的笑道:“没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一直呆在西藏嘛,又没去过其他地方,当然只能是在西藏见过了。”她这话听起来也有道理,我也不再多问。于是转头低声和老李商量要不要现在想办法从这些“人”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杀回去。 老李还没回话,唐明浩却凑了过来,他脸上还是一派迷茫,眼神涣散,但说话还算连贯,他说的是:“你们回去吧,回去这些人不会为难你们的。”声音也还是他的声音,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老李问他:“明浩,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为难我们?” 唐明浩摇摇头,微笑道:“不知道。” 耿卫忽地变得又担忧起来,道:“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变成这么个白痴相。”说罢脾气又暴躁起来,“妈.的,金银珠宝没见到一个,现在还活见鬼,冒出来这么多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我本来就很烦躁,又担心石门是我们见过的关押着大嘴怪的那种石头,听得耿卫抱怨,不由得粗暴的打断他的话,“别嚷嚷!我听着心烦,现在要想事情。” 耿卫哼了哼,虽然不满,但毕竟希望就在我和老李身上,也不再抱怨。 老李也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低声道:“记不记得王科长?”果然他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再去看唐明浩,更是忧心忡忡,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事,既然是燕子带我们进来的,她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吧,总不会和我们一样完全一无所知。 “你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我对燕子道。 燕子瞪大眼睛,面色苍白,一脸天真的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只负责带你们找到宝物,并没有人告诉我要怎么撤回去。扎西只说找到宝物也就自然找到出口了。” 老李低声道:“罗技师,也许她说得没错,凡事宝物都放在及其凶险的地方,我们什么都没遇到,只不过被吓了记下……你想,如果就这么简单的找到宝物的话,是不是也太不符合情理了?” 老李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耿卫听到了,他一听“宝物”二字便两眼放光,“对对对,李增说得对。”他忙不迭的道。 许之午也道:“这么说起来是有些道理……”然后扭转头问我,“那,我们还是继续?” 我没吭声,暗自想想,老李的话也是在理,自古以来宝物都藏在隐秘而凶险的地方,我们屁凶险都没遇到……而且就算这石门是关押大头怪的那种石头,但又怎么样,它表面上看起来至少还是正常的,不像当初我们一见到那石头,就被它流动闪烁的红光晃得睁不开眼睛。也就是……这应该只是一块那种石头了,应该没有怪物。 燕子在此时又道:“我知道安多娃设置的机关都带剧毒,这些‘人’,撇开死人不死人的不说,反正我不敢碰,你们谁要是想试试自己是否百毒不侵,倒可以去试试。”又道,“真是自己吓自己,开始看到个人头灯就吓得半死,现在遇到一大堆死人,一扇石门,就完全乱了阵脚,不知道你们汉人原来如此不经事!” 她这话让我极为反感,恨恨的瞪了瞪她,本以为她会毫不客气的反击我,岂料她老人已经是面无人色了。害得我刚到嘴边回敬的话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搞不懂这女人什么意思。 燕子这话得罪了在场的所有男性,不过一看她的脸色,惨白得死人一般,又没人口出恶言对她。老李还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让我很不爽,对待一个如此没礼貌的人,她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果然燕子没事,做出一幅友善的样子提醒老李:“既然你在西藏见过这东西,为什么不用你之前的方法来开门呢?” 我连忙道:“老李……”老李朝我摆摆手,说不会莽撞。看来我和他还真是培养出默契来了,因为是正是此意。 许之午道:“反正不开门是死,开门有怪物都是死。不如干脆一点,把门打开,好歹咱们也要死个明白。”他话一落音,唐明浩又怯怯的道:“不会死,不会死……他们不会害我们。” 耿卫白了唐明浩一眼,道:“这时候你净会添乱子!” 唐明浩还是一脸迷茫,可是说话又带着无限的委屈:“你们不懂!你们是坏人!”说罢几步跑到燕子身边,身子尽量往她身上贴。燕子被吓了一大跳,随即回过神来,一把跳开,啪的一耳光甩在唐明浩脸上。“妈.的!装可怜!当我是什么!” 老李面子上也挂不住了,连忙向燕子道歉,说唐明浩平时并不是这样。燕子恨恨的道:“你们汉人……”只说了这四个字,又不说了,想必下面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暗自纳闷,唐明浩怎么忽地变得如此阴阳怪气,开始他不怎么说话,我还当是新丧亲人,自然悲痛难免。可是现在他这些动作,根本不是死了亲人可以说得通的。 耿卫走过去,拉着唐明浩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通,道:“样子没变,是我那明浩侄子……可是,怎么会是这样?”他骂唐明浩也是真骂,这担心也是真担心。 “你看好他,一有不对劲立刻要动手,千万不能心慈手软。”老李对耿卫道。 耿卫被这架势吓住了,哆哆嗦嗦的道:“要……怎么动手?” 我道:“至少是用绳子把手脚全绑死了……实在不行开枪都可以。”王科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我怕唐明浩真的像他那样。 老李不等耿卫回答,连忙道:“不准开枪,就算明浩出事,我也不许你们任何人开枪!否则别怪我的子弹也不长眼睛!”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向他道歉。老李没理我,只叫耿卫用心看好唐明浩,一有不对就赶紧说。 但唐明浩已经不对劲了,他被燕子赏了一耳光,还不自觉,这下又磨磨蹭蹭的,伸长脖子朝燕子身上贴去,十足的色狼样子,可脸上又没有那种猥琐的神情。燕子呆了呆,侧身避过,脸气得绯红,指着我们一干人,厉声道:“你们汉人!就是这个样子?是不是仗着人多势众要欺负我这个藏族人!” 要是其他人这么说话,我懒得辩解,也不会说是个人都能看出唐明浩现在不正常,直接就回答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但她是把这话上升到政.治高度来,回头要再去部队一反应,我和老李两人全玩完。于是连忙向她赔笑脸解释。 岂料她还真把自己当那么回事了,我才开口说几句,她就大叫道:“我不听我不听!”一手捂着脸,一手使劲把我往旁边一推,我猝不及防,被硬生生的撞在了石门上,跟着一股钻心的疼从手里直向胸口窜----手不知被被石门上什么东西划了一长条口子。 第二十章 天书 “你!”我看着血糊糊的手,指着燕子,气得骂都骂不出来。老李急忙冲过来给我包扎伤口,一时之间又找不到纱布,我随便甩了甩手上的血,这才看清原来是左手掌外侧受伤。又想骂人,唐明浩却惊天动地的叫起来:“完了完了!出来了!” 紧跟着那群本来动作已经缓慢到几乎静止的“人”,开始有些骚动起来,个个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而正在此时,那石门也响起一阵“扎扎”声,慢慢露出一条可供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那群“人”,慢慢朝我们逼过来。 “快跑!”我不知哪根筋回过神来,拖着老李就往那缝隙处钻,其余人纷纷跟进来。我们的逃跑激怒了那群人,他们“哄”的直奔过来,手忙脚乱之下,根本不知道怎么关上这石门。 唐明浩大叫:“血,你手上的血!”我立刻会意,伸手在石门上胡乱抹了一阵,门竟然真的自动关上,幸好动作还算快,石门一关上,那群藏族“人”就已经冲到了门边,不住的撞得偌大一扇石门呯呯嘭嘭直响。 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不知道究竟是这石门无缘无故的开了惹怒了那些“人”,或者还是我们在他们面前晃悠得太久,让他们终于忍无可忍。 “浩哥,你怎么知道用血可以关门?”气息匀净后,我第一个问唐明浩。“嘿嘿……”他傻乎乎的笑了笑,指了指我的手。这才想起刚才石门忽然打开,应该是自己不小心将血沾到了石门上。“嘿嘿……”唐明浩又笑了笑,不再理我,四处张望,见到燕子正惊魂未定的靠着石门喘气,他又磨蹭着朝她走去。 燕子一看他的架势,立马朝老李大声吼道:“李增!你不管管你朋友!” 老李也对唐明浩有些不满了,他皱着眉,顺手把唐明浩拉到自己身边,有些埋怨的道:“明浩,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明浩茫然的摇摇头,非常费力的思索着什么,半晌,他指着老李,犹豫的道:“你……你是……是李……李什么?”说罢用力甩甩头,又使劲拍了拍脑袋,看起来竟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老李面色一变,紧张的道:“我的李增,老李!你不记得么?” 唐明浩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遍:“哦……李增……李增。”说一下点一下头,也不知究竟知不知道李增是谁。 石门外撞门的声音还是罗络绎不绝的响,看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办法回头了。“燕子,现在发生这么多事,也许,只有你能给我们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道。 燕子咬了咬嘴唇,先看看我,又去看看老李,犹豫不决。 许之午道:“这么看来,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会遇到什么东西了?” 燕子委屈的低声道:“不不,外面那些活死人,扎西没告诉我。”原来真是有预谋的!我不禁火冒三丈!“你们一早就在计算我们?!”我极力忍住想冲上去揍她的冲动,问道。 燕子摇摇头,急忙解释:“不不,扎西说了,这下面有很多宝物,但可能会有怪物把守,所以叫我要多加小心。我也不知道究竟会遇到什么……” 说话间,外面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大有不撞破门把我们揪出去碎尸万段不罢休的架势。已经没有机会听她絮絮叨叨的解释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回去。什么珠宝我是不要了,我要回去,回西藏,回到部队里去! “老李,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先琢磨怎么出去,刚才在外面都闻到了那么新鲜的空气,这里应该离出口不远。我们赶紧想办法。”我道。 岂知唐明浩又冷不丁的冒一句话出来:“没用了……走不出去……在门外的时候你们有机会走……现在没机会……” 是个人都能看出唐明浩异常来。“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差点就要抓着他的领子大声嚷嚷了。可他仍旧一脸迷茫和无知,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道:“哦……”。我咬牙切齿的很想一巴掌扇清醒他。 老李叫住我:“罗技师,明浩……他也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问了。” 好吧,想办法,怎么想?石门似乎都有一点摇晃了,那群“人”还在撞!张皇四顾,这才发现这里四处透着一股浑浊的白,雾蒙蒙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线,似乎能看出去很远,但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而且,最要命的是,开始门外有的带着湖水味的新鲜空气,这里丝毫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说不清什么东西的气味。 “我明白了!”许之午毫无征兆的大叫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声音粘稠的在我耳边萦绕回荡,仿佛我们四周蒙了一层透明塑料一样,他的声音就在塑料里响个不停。 “怎么?”我问。 “唐明浩说得对,我们没机会了。”许之午大叫过后,又沮丧的低声道,“开始我们应该回去的。”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燕子好像冷笑了一声,我没有听清楚,不敢确定。 许之午看着她,道:“是没用,你早就知道的,对吧?” 我迷茫的看着许之午,不知他怎么这么说。 门又晃了一下,掉下许多尘土来,呛得我不停的大声咳嗽。许之午缓缓的道:“开始,那些藏族‘人’一直没动手把我们怎么样,只管一味的向我们展示他们的日常生活怎么怎么和平美满,这其实大有深意在,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贪图金银财宝,就此罢手,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不厌其烦的机械的重复那些琐碎的动作。 许之午又道:“还有那新鲜空气,我在想会不会是暗示我们就此罢手,就有活命的机会呢?或者是还有其他深意?总之,那新鲜空气也来得古怪,不然为什么现在这里没有呢?”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燕子。燕子摇摇头,道:“不要看我,我不知道。扎西交给我的任务是带你们找到财宝,以报答各位的大恩。”这时,她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变得及其镇定。 听到燕子说话,唐明浩居然又想朝她身边靠,燕子见状,立马闪身到老李旁边,道:“这人失心疯了!” 老李若有所思的看着唐明浩,又看看燕子,没有说话。 不知道外面他们多少“人”在撞,石门被撞得有些松动了。哪里还有时间废话,赶快想办法逃出去。我有预感,只要石门一被撞开,那些“人”直接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想办法出去,各位大哥!现在没机会讨论什么是怎么回事了!”我抓耳挠腮的干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咦?地上有东西!”觉得脚有些不舒服,无意间朝地上一瞟,竟然看见一些弯弯曲曲龙飞凤舞的“文字”。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蹲下身用手去摸,果然是凸凹不平的痕迹。连忙叫大家都看。 这些字乃刀刻而成,个个深达一寸,整个铺地的石板上都有。只是它们弯弯拐拐,有圆有方,既不像汉字,也不像藏文,更不是什么满文…… 下水的时候我以为很快就回去,根本没带手机,也没带什么照明设备,这些字模模糊糊的,睁大眼睛,把脸贴在地上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急得头上直冒汗,问许之午:“这方面你是专家,你看明白没?” 许之午眉毛几乎打结,道:“这好像是篆文。”我心里一喜,只要他认识就好,不料他却道,“但仔细一看,似乎又不是又像是象形文字。”我直接无语了,象形文字,我又不考古,哪里会认得这些东西? “大哥,你给个明确的话,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急得想杀人,外面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快,这石门年久失修,哪里耐得住他们这样不知疲倦的撞,一不小心就会被撞开,塌下来。想到这里,我不禁外边上挪了挪,万一石门倒塌,也不至于被砸死。 “我是专项研究葬文化的民俗专家,不是考古学家,也不是古汉字研究学者!”许之午窝火的道,“不要催我!让我仔细看!” 我只觉心里越来越烦躁,冒火得很。找不到人出气,外面的人还在不停撞门,烦躁和恐惧几乎让人抓狂。 “我怎么觉得……这些好像是符咒?”老李看了半天,忽道,“是像符咒。” 符咒多为汉字演变而来,老李这话也没什么实际意义,顶多间接证实许之午的说法----这是汉字。顶什么用,又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怎么走!怎么出去! 耿卫忽地惊讶道:“这不是画的一条鱼吗?”他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块石板,招手叫我过去,“你来看是不是?” 我强忍住心里烦躁不安,过去趴下身子凑近一看,还真是像画的一条鱼,鱼头鱼眼鱼身鱼尾都有,可是又不完全像画,运笔和间架结构却又带着浓烈古朴的文字之意。 许之午也跟着跑过来一看,面色一喜,道:“这个我认识。”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好的耐心听他说话。他道:“这是花鸟篆!” “花鸟篆?”我重复道,“篆文?”许之午点点头,“现在没时间给你细说。其他字也应该都是花鸟篆。地上这么多字,全认出来应该能给些提示。不然费尽心机写这玩意儿在这里干什么。” 第二十一章 人手人脚 全认出来?这鬼玩意儿就凭我们几个能全认出来?搞笑吧? 冷不防燕子道:“还有古藏文。你们谁认识?”斜眼一看,她指着脚下的一个字道。很,明显这问的是许之午,我摇摇头,许之午也没耐心了,赌气道:“干脆打开门大家一起死了算了,受不了这些故弄玄虚,还花鸟篆还古藏文,假惺惺的想给提示也不用这样。摆明就是让你看不懂!” 燕子没吭声,所有人都没吭声,门外的“人”衣服相摩擦的声音都能听见,可见他们应该全部都聚集了过来,燕子还说过他们衣服上有毒药。许之午说的对,门一打开我们真的会死。 我愤懑之极,走上去狠狠在那“鱼”字上使劲跺了两脚,许之午连忙阻止,说这是古董,好歹有线索总比什么都没好。我不想理他,他说完我又狠狠的跺两下,完全是负气的行为。许之午无奈,摇摇头,又去认别的字。 周围忽地安静下来,异常安静,连门外的撞门声,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了,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气氛登时诡异起来,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全都沉默了起来。唐明浩最可恶,恬不知耻趁机死死抓住燕子的胳膊不松手。燕子火冒三丈,劈手想给他一巴掌,无奈唐明浩占有身高优势,扇不到脸,如此一来她更冒火,用脚使劲踢唐明浩,但唐明浩依旧不要脸的死死抓住她,并且一脸惊恐。 老李默默的走过去想把唐明浩来开,但唐明浩反过来对老李拳脚相加,一副死都要死在燕子身边的样子。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没人开口说话,燕子挣扎了一阵,她拳脚的声音都及其清晰的在我们耳朵里回荡。大约她也觉察出事情过于蹊跷了,不再试图弄开唐明浩,蹑手蹑脚的安静了下来。 唐明浩睁大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又想对我怎么样。因此我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发出声音,往旁边稍稍错开几步,再一看唐明浩,依旧还直愣愣的盯着我刚才站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块花鸟篆的石板。 一种毫无来由的恐惧感倏地冒出来,我赶紧一把来开站在那石板边的许之午和耿卫,他俩刚一退开,唐明浩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来,既是是恐惧又好像带着幸灾乐祸。 许耿尚没回过神来,那地板忽地裂开,升起一股水汽,夹杂着浓烈的鱼腥味,未几,那“鱼”字石板周围好几块石板都塌陷下去,形成一个两三米见方的坑,跟着那坑底忽地涌出许多水来,不停的翻滚冒泡,似乎温度极高,但我们站在旁边又感觉不到丝毫热气。 那水颜色极深,一看就含有大量矿物质,不是特意冒出来怕我们口渴没水喝的救命水。“难道是就这样塌陷下去,然后把我们所有人都弄到水里去煮了?”这个年头从脑海里一闪,我立即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石门边。 水还在不停翻滚,颜色似乎更深了,而一直笼罩在我们身边的雾蒙蒙的空气也变得更朦胧了,我甚至看不清离我两步远的老李的面目。但那水坑却又变得格外清晰起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它的水里没有杂质,一点杂质都没有,略略带着些猩红色。 猩红色!!脑子轰然一声响,这不是血泉水的颜色么?!我再也无法镇静,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水坑,全身已经软踏踏的瘫倒在了地上。 偏偏可恨的是明明身体已经吓得瘫软了,但脑子还极为清醒,眼睛不听使唤的偏偏想看那水坑里究竟会不会那些曾在血泉水旁出现过的东西----怪虫子、无面、或者人脸怪来。心里不停的祈祷要出现怪物就出现人脸怪吧,这个没有杀伤力,只具有恐吓效果……糊里糊涂的,脑子乱糟糟的。 正在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坑里的水翻滚得更厉害了,几个大气泡冒过,水里忽地显出一条碧青的细长的线出来,眨眼间,一只硕大的背鳍冒将出来,跟着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鱼头,眼睛闪着阴森森碧油油的光----就只露了个头出来,没看见鱼身子,想必隐藏在水底下。它想干什么?这是我第一个念头。不等我第二个年头冒出来,居然看见那鱼竟然带着嘲讽的微笑看了我一眼,完全是人的眼神! 我木木的看着它,吓得连转下眼珠的力气都没有,怎么有鱼会像人一样的眼神! 正在这时,却听得耿卫激动的大叫起来:“果然真的有宝物!这是守护财宝的大王鱼!”我被那鱼的眼神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听他这么说,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那鱼还是嘲讽的眼神,和人一模一样,哪里有变过。 “你……你仔细看看,这是普通的鱼?”我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问耿卫。 耿卫兴奋之极,道:“怎么没仔细看,它就是大王鱼!你们第一次和我下水找唐明生的尸身时,不是见过大王鱼出巡么?怎么都不认识了?有大王鱼就一定有宝藏!我就知道那次看见大王鱼出巡是个好兆头,果然,果然……哈哈” 燕子不失时机的道:“看吧,我没骗你们吧?”听她声音,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觉得这鱼的眼神奇怪呢? “老李,你看那鱼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我扭头对老李道。 老李半晌才回答我:“是……像人……”他哆嗦着,恐惧程度不在我之下。 “没有宝物……我们赶紧逃命吧。”我双腿发软,几次想站起来,根本不行,完全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经意看见唐明浩带着惊惧的神情看着我,发现我看他,他连忙没事人一般转去看大王鱼----他仍旧死死抓住燕子的胳膊。 “来来来,大家都动手来把这些石块掀开,宝物肯定就在这里了。我说嘛,就知道燕子和扎西不会骗人。我早就知道。”耿卫笑得合不拢嘴,自己动手想去搬开余下刻有古藏文和花鸟篆的石板,但又不知从何处下手。他急急忙忙的等不得半刻,叫我和老李去帮忙:“小罗,李增,你们赶紧过来帮忙啊,发财也是大家一起发,难道我一个人弄出一大堆金银珠宝来,就悄悄带走,不分给你们了吗?”说罢,他用脚跺跺地下的石板,大约想找一个比较松动的下手。岂料才跺两脚,那水坑的里的大王鱼忽地猛一摆身子,溅起老高的水花,差点就溅在我手上!吓得我连忙向旁边滚。因为手受了伤,当初在强巴恪山上,卓玛央金用计救我,避免我被日.本.鬼子拿去做抵挡怪物的肉盾之时,曾经说过,只要我没受伤,就可以去找班钦大师的传人。意思沾了血泉水也没事。但现在不行,我左手掌早被划拉出了一大条口子。 耿卫笑呵呵的看了看大王鱼,道:“要动你的宝物了,你自然不痛快,我能理解。”说罢改成悄悄的用脚轻叩石板。 这次我绝对没眼花,大王鱼眼里甚至荡漾出一朵笑花来,绝对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不,这绝不是简单的鱼……我怕它会从水里走出来,然后把一身的血泉水使劲朝我伤口上抹…… “老……李……”我拼命朝老李身边爬过去,可恨手脚偏偏用不上力,费尽力气才爬出去半步。该死的燕子和唐明浩,两人明明一点事都没有,也不过来帮我一把! “这是怪物……大家赶紧逃命!”老李哆嗦着站起来,双腿直打颤。他边说边过来把我扶起来,他的手也抖得厉害,好不容易使上力气把我拉起来一点,我双脚发软,不由自由的又往地下梭。 燕子似乎这才发现事情紧急,连忙过来帮忙把我扶起来,唐明浩好死不死的还死死抓着燕子的胳膊,好像一离开那胳膊他就要死一样!我鄙视的看了看他,虽然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可这些人中,有谁像他一般没骨气! 身边站了三人,有壮胆的,手脚终于不那么发软了,对老李道:“是血泉水?”老李点点头:“是……” 燕子一派天真的问:“什么是血泉水?带血的泉水么?” 我不想给她解释,哼了哼,没有说话。这才发现许之午居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瞪着那条大王鱼,而那大王鱼也直愣愣的盯着他。 “赶紧过来!”感觉身上有了一点力气,我立即朝许之午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许之午尚未回头,耿卫却奇怪的问我们道:“为什么要走?财宝就在这里呢!你们赶紧来帮忙。” 我又气又急,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只得道:“这是血泉水,那鱼是怪物,我们没办法对付。” 耿卫一脸惊讶的道:“哦?难道你们不知道大凡宝物都有怪物守护的么?” 我直接想把他脑子劈开,现在还想着宝物,那鱼给了我们时间逃跑,没有直接杀上来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还想着宝物! 我已经完全对耿卫没有语言了,不理他,对许之午道:“走。” 许之午头也不抬的道:“好。”只管回答了,却坐在那里半天都不动,我急了,连声叫他赶紧过来,他还是不动。我只得叫燕子和唐明浩过去拉他。唐明浩死命拖着燕子,不让她去,嘴里还不停唠叨:“怕……怕……” 燕子被拖得没办法,唐明浩又不肯松手,只得我和老李两人哆哆嗦嗦的去扶许之午,哪知过去一看,许之午脸色惨白,眼睛盯着大王鱼一动不动,浑身烂泥一样,半点力气都搭不上。 我还道他是中毒或者怎么样,连忙叫耿卫过来看是否被什么毒物咬伤。 耿卫开始还不以为意,斜眼一看,也被吓了一大跳。许之午似喝醉酒一般,我们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一旁,刚拖离那大王鱼,他眼珠子转了几转,终于能开口说话,“你们看那个鱼,有手有脚……”他瞪大眼睛,惊恐的道。 我回头看了看,那大王鱼还是一个鱼头露在水面,并没有什么手和脚,敢情许之午就是被这个给吓住了? “幻觉吧?”我道。 许之午无言的摇摇头。 “你们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了。守宝物的灵物自然是千奇百怪了。真是……”耿卫说完,又到一边去研究地上的石板,试图找到他所坚信存在的宝物。 唐明浩拖着燕子过来看了两眼许之午,他眼神复杂得不能形容,好像很同情又好像非常幸灾乐祸。燕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耿卫道:“耿叔,换个地方找吧,这里也许没有。” 耿卫蹲在地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看都不看燕子,道:“那你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我等会就追上来。” 他是财迷心窍,既然这样,他愿意呆着就呆呗,总不能我们几人都陪他在这里送死。于是我又一次严肃的对耿卫说了这里危险,必须马上走的话。他还是老样子,叫我们先走,我毫不客气的转身就和老李一人架住许之午的胳膊----往前走。 燕子稍一犹豫,立马跟了上来。当然,唐明浩是没有松开她的胳膊的,所以也随着跟了来。耿卫这个财迷,我们所有人都走了,他居然还在那里继续他的“工作”。他也许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还想金银珠宝!可是走出去几步,心又软了,想着他要真是被那大王鱼弄死了,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吧? 正在犹豫,唐明浩却嘤嘤的哭起来,死死抓住燕子不让她再走。燕子不知就里,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他怎么回事。唐明浩只管回头不住看耿卫,又看着老李,眼神哀哀的恳求,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老李连忙道:“你是不是要我们把耿卫叫上一起走。”唐明浩迫不及待的点头,嘴里却还是以为嘤嘤嘤嘤的哭,像个女孩子一般。 就在这时,血泉水忽地哗啦一声,溅起老高的水花,紧跟着眼前一道青光闪过,耿卫的身边赫然站立着一只“鱼”,一个硕大的鱼头和鱼尾形成一种奇怪的三角状。鱼头下两只人手一样的光滑细腻的肢体(?好像是?)撑在地上,鱼尾处着地却又是两只人脚一样的东西。整个这东西,就好像硬生生的把身子折断,以方便手脚着地一样。 耿卫抬眼一看,“妈呀”一声大叫,拔腿就想逃。话音未落,根本没看清楚那“大王鱼”怎样动手,青光微动,耿卫已经被它一只手拦腰拎起来举在半空。“救命!救命!”耿卫带着哭腔大叫,同时手脚不断挣扎。 耿卫挣扎半天,那“大王鱼”丝毫不受影响,好像对“人”这个物种有些奇怪,手稍稍一低,又将他凑近眼前仔细打量。耿卫凄厉的大叫救命,我们没一人敢动----都被吓呆了。 大王鱼看了半晌,还不过瘾,两只脚支撑身体,另一只手伸过去抓着耿卫的胳膊挥了挥,就像我们小时候试玩具娃娃手脚的灵活度一样。不过它似乎吃不消两只脚承重,这只手又很快收回去,依旧撑在地上。但光是这一个动作,已经让耿卫魂飞魄散,他的裤脚处立刻哗啦啦的向下流水----尿。 大王鱼似乎被耿卫吓得小便失禁激起某种兴趣,它手稍稍一转,耿卫立即头下脚上,已经吓得完全叫不出声来了。 这时,唐明浩送开燕子,眼泪唰唰的直往下流,跑过来拉住老李的手,但是只会道:“怕……” 老李也呆住了,他又过来拉我的手,泪流满面却一句话都不说。我不知怎样反应,刚一犹豫,他却逃命一样的跑回燕子身边,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一个劲的看着我,似有所求。我猜他是想叫我们去救耿卫,但……我们有什么武器去对付这个半人半鱼的东西? 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个大王鱼看起来想什么,在惊吓过度的情况下,脑子忽地开窍,终于想明白,它就像是把一条硕大的鱼,在挨着头尾两处的地方开两个洞,然后将一人从尾部的洞里塞.进.去,让人头和鱼头重合,余下手脚从洞里露出来。然而人身子肯定比鱼身长,于是活活折断成三角尖刺的模样。 这绝对是人为的!一想到这里,我哪敢再看,连忙转身拔腿就跑,刚跑出一两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老李大叫一声:“耿叔!”唐明浩放声大哭。回头一看,那大王鱼和耿卫双双跌落在水里。 耿卫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不再挣扎,而那大王鱼手还高高的举起,似乎怕耿卫沾了血泉水,又像是在偏头寻找方便下口的地方。 在我们四个大男人都六神无主的情况下,燕子居然先镇定了下来。她先对唐明浩道:“你松开我,我能救他(耿卫)。”唐明浩一听这话,居然乖乖的松开手。然后她又走到老李面前,道:“你跟我来。”老李一怔,随即点头说好。 第二十二章 生死不明 燕子带着老李过去,唐明浩不知怎地,明明已经松手,却又两步跟上去,又想抓燕子,老李见状厉声道:“明浩,你再抓着燕子不防,耿卫的死活我可不管了。” 唐明浩委委屈屈的站在那里,看看老李,又回头看我,眼里全是哀求。我道:“你过来跟我站着吧。”他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许之午这大半天了才回过神来,他见唐明浩那样,便对我道:“他有问题,只怕说不定会是个祸害。” 我何尝不知道唐明浩不对劲,但一直没想通他究竟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东西,结果会变成这样。难道是燕子给他下毒?所以他才一直紧抓着她不松手?可是立马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老李跟着燕子到那血泉水旁边,大王鱼忽地一见来了两个人,似是吃了一惊,呆了呆,一只人眼一样的眼睛随即恶狠狠的瞪向两人。我一看情形不对劲,燕子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根本不像有办法对付它的人,于是连忙也过去站在老李身边,不管怎样,绝不能抛下老李不管。 我一去,大王鱼又把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全是嘲讽。我看也不看它,将手枪保险打开,缓缓对准它眼睛,它不是要笑么?打爆你的眼睛看你怎么笑! 老李连忙提醒我:“罗技师,一共只有两发子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开枪,这是来保命的。”他这话说话,那大王鱼眼里嘲讽的意味更浓了,它不再看我,换了个手,把耿卫高高举起,几秒钟功夫,又装出力气不够的样子来,手一软,耿卫的脚软塌塌的掉进了水里。唐明浩一声尖叫,跟着又大哭起来。 大王鱼更加得意,挑衅的看着我们,不停左右摇晃耿卫的身子,耿卫早已晕了过去,只能完全任它摆布。 “你有什么办法,赶紧拿出来救命啊!”我被唐明浩哭得心浮气躁,大声对燕子吼道。燕子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脸上有些难为情,“我……我……你们……转过脸去吧。”她声音小的不能再小的道。 搞什么飞机!我收起枪,往后转身。就在刚转头的那一刹那,听得老李一声猛喝:“罗技师!”跟着一股极大的力狠狠的把我推倒在地。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回神,身后“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接着燕子凄厉的尖叫起来:“救命救命!” 赶忙晕乎乎的爬起来,以为是燕子落水,起身一看,她却好好的站在那里,好端端的老李不见了。脑子轰的一声,双眼几乎充血。“老李……”刚才大王鱼想抓的人是我,是老李眼疾手快的把我推开,结果他自己……“老李!”我大叫道,不是赶来的许之午拉着,差点就要跳到水里跟大王鱼拼命。 幸好老李没有昏迷,他被大王鱼用一只手抓着背心,整个人的手脚还能活动。大王鱼另一只手还抓着耿卫,大约手确实没力气了,耿卫的半截身子已经泡在了水里。唐明浩又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一见耿卫的样子,冲着那大王鱼直掉眼泪。奇怪的是,唐明浩过来了,大王鱼的气焰竟稍稍不那么嚣张了。 “老李!老李你没事吧?”我大喊道,记得直跺脚,却不知怎么去救他。老李比我镇静,叫我不要着急,他现在暂时还没事。燕子还在一旁犹豫不决。“不行。”我对许之午道:“我要下去救老李,不然他会死的!”说罢就要往水里跳。老李连忙大叫:“你疯了,你手上有伤,你忘记王科长他们了吗?” 我一怔,有伤绝对不能碰血泉水,千万不能碰。这下真的急得差点哭出来了,“老李,那你怎么办?”我道。 “燕子有办法。她会救我。”老李镇定的看看燕子,对我道。 终于,燕子这个姑奶奶不再犹豫不决了,她也没有回避我们,伸手从衣领里钻到胸前,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来,空气里顿时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感觉的香味来,仔细一嗅,好像又有中熟悉的药香,但要再嗅时,却没了。 燕子对老李道:“你能想办法在它(大王鱼)身上插一刀,让它流血吗?” 老李低头看了看,够不着鱼身,无奈的摇摇头。大王鱼的眼神不知怎地有些呆滞了,还带着丝丝恐惧。唐明浩本来在嚎啕大哭的,此时也停了下来,连抽泣声都没有了。 我自告奋勇的道:“我去!你们照应着老李。” 燕子冷笑道:“你去送死么?你的手只要沾上一点血泉水,你罗练就报废了。你不怕死,我还怕有人找我算账呢!”我以为她说的是老李或者许之午要对替我报仇一类的话,也就没往心里去。后来才知她其实是另有深意。 燕子说罢,将潜水面罩等重新戴好,准备下水去。岂料那大王鱼好像看明白了燕子的意思,惊恐的往后退,只是水坑甚小,它才退两步身子便抵在了坑边,我见状连忙冲过去,抽出匕首朝它背上三角处狠狠一刺,那里顿时血流如注。大王鱼吃痛,啪的一松手,老李和耿卫两人双双跌落在血泉水里。我怕它转身袭击自己,连忙闪身跳开。 燕子立刻举着那小布包挟着一股香味儿奔过来,大王鱼本来已经转身张牙舞爪的欲向我袭来,一见燕子,忽地面色大变,身子一低,倏地的潜入水里,伸手拖住水里软塌塌的耿卫,几个水泡冒过,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李吓得不轻,在血泉水里挣扎着大叫救命,叫我们快把他拉上去。燕子急急忙忙的道:“你别乱动,小心受伤。” 老李听了,高高将手举着,怕沾血泉水,不敢在挣扎。我立即跑过去和许之午一起将他拉了上来。“侥幸捡回来一条命。”老李一上来,心有余悸的道。“老李……我……”我想说谢谢他刚才为了救我而导致自己涉险,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老李拍拍我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自去一旁弄掉自己身上的血泉水,燕子不住叮嘱他,一定要仔细都弄干净,实在不行脱下来晾干再穿都可以。 而唐明浩,他居然知道走过去给老李帮忙,耿卫被大王鱼拖走,他反而不那么嚎啕大哭了。提起耿卫,我和许之午面面相觑,只怕……他凶多吉少了。果然,燕子脸色惨白,一脸悲痛的道:“耿师傅……哎……回去怎么向他们交代。”说罢转身又将那小布袋揣回胸前。我怀疑那是一个女孩子家用的香囊,当然她这香囊肯定不一般了,但脸皮薄,又不好问。 老李还是把衣服脱下来晾干了才穿上,这是燕子的意思,她说不完全晾干,穿在身上不保险。趁等衣服干的当儿,我一直琢磨着想开口问怎么救耿卫,要是她说不救……那至少我也可以不用那么矛盾去逃命了,再说,这事说出去也不是我们见死不救(我承认,在这个时候我是非常自私的,除了老李以外,真的没有人值得我为他舍生忘死)。可是每每看到燕子一双眼睛两只眼珠只管看着老李时,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也不知她忽然怎么对他那么有兴趣了。后来还是许之午仗着一张老脸,问燕子:“你既然都东西可以对付大王鱼,那么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耿卫被它弄走,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燕子总算把目光从老李身上收了回来,她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去救耿卫?从这血泉水里找个洞跟着钻进去?或者还是把这里所有的石板都搬开来,看大王鱼有没有把他藏在某个石板下?” 她这话还真提醒了我,“会不会大王鱼真的把耿卫藏在某个石板下?毕竟水坑只有一两米见方,而且现在也不见有多大的水溢出来或者怎样,也就是说大王鱼就算要逃走,也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隧道供它逃?”说到逃,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问她那小药袋的事情了,“对了,你那个小布包里装的什么东西,大王鱼好像很怕的样子。”我道。 燕子笑笑,不回答。这时候空气里的香味儿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老李的衣服也快干了。忽然唐明浩两步跑到燕子身边来挨着她坐下,脸上又带着迷茫之色。燕子已经习惯唐明浩发疯,没理他。 “也许在其他地方,我们还能碰到耿卫。”半晌,燕子忽地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我疑惑道:“你是说----尸体?”许之午连忙打断我的话,嗔怪道:“呸呸呸!小罗你年纪轻轻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不知轻重。” 燕子神色奇怪的看了一眼许之午:“难道你以为耿卫一定能活着?”许之午一愣,不知怎么回答。燕子不理他,又道:“我说的也许,只是也许。当然有可能会是尸体,也有可能是……别的样子。” 第二十三章 色鬼 燕子这话,让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十分不好。仿佛她知道什么似地,但又装神秘不说,而且,她说的关于耿卫的那一席话,在此后一直使我胆战心惊。 唐明浩听到大家谈论耿卫,站在燕子身边,看着我和老李不住流泪。好好一个大男人,哭得带雨梨花一般,实在有些不堪,又使人不忍睹。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但他除了哭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带着哀伤,木木的,只有眼泪告诉我们他现在很难过很伤心。 我见状也没办法,只得尽力去想他是否在什么地方碰到了暗器毒药一类的东西,实在不行,在什么地方撞了邪也可以,总之只有找到他忽然失常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可是想了半天,一切可能的地方都琢磨到了,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而且除了在那漩涡里下来的那么几分钟外,他也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根本没有离开大家的视线。总不可能大家都好好的从那漩涡的水道里下来了,他却忽然怎么样了吧。不可能,唐明浩又不是多特殊的人物。 老李也琢磨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 大王鱼带着耿卫消失后的短暂时间里,外面撞门声以及衣服摩擦声没有再响起。然而,没过多长时间,我正在为唐明浩的事情发愁时,那撞门声兀地又猛烈的响起来!除唐明浩外,所有人面色大变,不知该跑还是该逃。 而唐明浩本来还一直流泪的双眼,忽地变得空洞而迷茫起来。但手还是凭本能死死抓住燕子,就像抓救命稻草一般。 “没办法,只能继续乱撞,看能不能找到出口。”我一边招呼众人跟上,一边胡乱凭着感觉往前飞快的走。冷不防燕子道:“各位下脚轻些……刚才那大王鱼,就是你们有人踩到引它出洞的机关!” 我一听,更加毛骨悚然,我们根本没有谁触动过所谓的机关,燕子的意思好像机关还在我们脚下一样。“什么机关……那……我们总不能脚不沾地的走路吧。”我其实心里害怕之极,但强壮镇定的问道。 燕子看也不看我,道:“就是你,使劲才那看起来像鱼字的石板,所以引来大王鱼,还害得耿卫这么一个值得人尊敬和敬佩的前辈被大王鱼带走。”我大叫冤枉:“我哪里知道那石板有机关,再说……我……我……”这么大的一顶带有明显挑拨离间味道的帽子扣下来,我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李连忙道:“燕子,你不要乱说。我们谁知道那就是个鱼字呢,再说,就算知道,也不曾料到它会有机关。何况耿卫那么好的老人家,不是在自身小命的都难保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去救他么?何况你也说了,罗技师手上有伤,根本不敢去沾那血泉水。” 燕子一声不吭的听老李说完,口气忽地又温和起来,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们不要误会。只是想大家注意脚下,脚步轻些,万一再遇到像动物一样字画的石板,千万不要踩踏,就可以了。”说罢又催大家赶紧走,门一旦被撞开,个个都别想活命。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不要踩到像花鸟篆一样的石板,但是稍加留心就能看到我们所经过地方的石板,全都刻有文字,有的是花鸟篆,有的是燕子所谓的古藏文。而且再也没见过单独刻绘像之前那种简单的象形文字一样的“鱼”字类文字,许多都是奇奇怪怪花鸟草虫都间有,连许之午都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何况我们? 诚惶诚恐的,完全不知道往哪里下脚。渐渐的,似乎离开石门有些距离了,再也听不到撞门的声音,可是周围那种朦胧的雾更加重起来,两步之外就看不到人。我只得叫大家手牵手的往前走,主要是怕会出现时空错乱的现象,其次才是怕大家走散。 唐明浩抓着燕子的胳膊不放手,燕子又牵着老李,老李再牵着我,我再拉着许之午……没有撞门声的刺激,大家不再飞奔,牵着手,慢慢的,小心翼翼一步步的往前趟。 “……”走了一阵,唐明浩忽地又呜呜的哭起来。老李连忙问他怎么了,又说不然的话让他和燕子换个位置。唐明浩脸上木木的,还是哭----只有哭声和眼泪,其余眼睛和脸全都是木木的样子。 耿卫被大王鱼拖走,我除了害怕以外,根本没有想过要怎样拼死去救他,大约是他一听财宝两字就两眼放光的样子,有些让人不爽吧。可是要真是唐明浩出什么事,老李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我自然也不可能不帮忙。但是,假如他万一真的像王科长那样变异,我们能怎么办?怎么帮忙?想到这里,只觉自己浑身上下连毛孔都戒备了起来。 唐明浩没有回答老李的话,还是不住哭,但一边又使劲拖着燕子往前走。他的神情举止再也没办法让我完全放心的逃命了,每走一步,就要看他两眼,注意他是否有异常举动。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许之午不无担忧的对我和老李道:“我总觉得明浩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大家都多看着点他,总之一切都要小心。” 燕子又提醒大家不要只顾着唐明浩,毕竟他还没什么让人害怕的举动,要我们把注意力多多放在脚下,不要误踩了机关。 唐明浩似乎听懂了我们的话,眼泪更多了,一边流泪一边看着燕子手上的枪不转眼,似乎怕我们会嫌他累赘,趁他不注意一枪结果他。燕子也看出来了,连忙安慰他:“你想哪里去了,枪是我用来保命,而不是杀人的。” 唐明浩还是不放心,又看向老李,老李连忙又说了和燕子一样意思的话。他终于稍稍放了心,肯继续前行。 “小罗,你看唐明浩怎么回事?”许之午悄悄的压低声音问我。 我想了想,也低声道:“他脑子看起来有些不清楚,糊涂得很。但有时候又像明白事理一样,不然耿卫不见了,他怎么一直哭呢。不过这些又说不通,他明明在哭,脸上又没有表情配合,连眼睛都是空洞。我在想,是不是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或者他真的是撞了邪。” 老李知道我们在讨论唐明浩的事情,不过他不方便插嘴,怕说话被唐明浩听到,引得他又忽然不走路或者怎样。 许之午听我这么说,郑重其事的道:“我也琢磨过这事,除了鬼上身以外,根本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本来早想这么说的,但一想你们都是崇尚科学的人,怕你们不相信,还会反过来笑话我这个学者迷信。” “不是鬼上身。”老李忽地把嘴巴凑到我耳边,低低的道,“鬼上身我岂会不知道。再说,我身上还带着那把小桃木剑,一般的鬼怪怎么可能在我身边三尺之内的范围那么猖狂的作怪害人。” 可是老李那据说还是雷劈木的桃木剑并不能让我安心,在强巴克山上时,僵尸起尸还有门外撞门的活死人,他们不都是鬼怪吗?怎么不见桃木剑出来辟邪杀怪呢!心里这么想着,也没吭声,随便点点头敷衍老李。 四周一片死寂,连我们的脚步声都完全消失在了这片吓人的静默中。忽地,燕子大叫一声:“啊----干什么!”只见唐明浩正伸手往燕子胸前张牙舞爪的乱抓。燕子气得满脸通红,双手护胸,飞起一脚直踢向唐明浩下身。老李大惊,急忙扑过去一把拖开唐明浩,这才让他避免了断子绝孙之灾。 “怎么回事?”老李手劲非常大,扣住唐明浩双手,让他不能挣脱,一边问。燕子双眼冒火的看着唐明浩,恨恨的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看见了的吗?还要再问我!” 唐明浩被老李扣住双手,并不安分,拼命挣扎,还试图朝燕子奔过去。 他……他这色胆也太大了吧,在这紧要的关头,居然对燕子袭胸……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疯了!”老李见唐明浩还不老实,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登时那脸就起了一个手印出来,可见老李也真被气疯了。唐明浩吃这一巴掌,痛得忘了挣扎,缓缓抬起头看着老李,可惜脸上还是木木的样子,只是眼神稍稍不那么死板空洞。他转了一转眼珠子,好像想起什么,指着老李,一副要说话的样子,但声音沙哑的啊啊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而清晰的字来。 燕子柳眉倒竖,看到唐明浩还“装”糊涂,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两巴掌,她力气不如老李,没打出手印来。但她刚收回手,好死不死的唐明浩立即又伸手朝她胸前抓去。 这次我清楚的看到唐明浩抓的不是燕子的两处重要部位,而是胸前一处微微一点点鼓起的地方。 难道燕子那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或者异常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唐明浩明白,但他偏偏嘴巴又说不出来话,不能用言语告诉我们,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们? 第二十四章 大王鱼同类 但是想归想,总不能开口说燕子你就把你胸前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无奈唐明浩又不能说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化解这一场闹剧。 “明浩!”眼见唐明浩越来越过分,老李一声断喝,毫不犹豫的用擒拿手把唐明浩放倒在地,按里说唐明浩当过兵,基本防身术肯定会,何况老李说他当年还是尖子兵,但在老李动手的时候他居然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完全不像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如此一来,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唐明浩的情况已经也许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他的整个身躯似乎都被控制了一般。 唐明浩被摔倒在地,老实了几秒钟,随即又朝燕子爬过去,看样子是要去搂住她的腿。燕子吓得大叫一声跳开老远。她被唐明浩已经弄得快崩溃,带着哭腔对唐明浩道:“你究竟要干嘛,你说你说!你不要忽然就动手动脚好不好?” 唐明浩抬起头,看了燕子一眼(我很清楚的看到唐明浩眼里带着一闪而逝的哀求),指着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燕子的胸前。燕子忽地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想要这个?” 唐明浩立即面无表情的猛点头。燕子似有些为难,斜眼偷偷观察我们的反应。我根本不知她在说什么,没做任何表示。 老李恳求燕子:“请你一定帮帮明浩。他出这事,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子还是犹豫不决的,想了半天,终于说:“唐明浩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活的白壳人。就像抚仙湖底那些结白壳的死人一样。” 她话一落英,唐明浩立即双手使劲扯自己头发,头不停往地上撞得“咚咚”作响,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和老李一起拉他,劝他不要折磨自己。唐明浩嘴上不能说话,心里却是明白人,肯定是一听燕子的话,想到自己即将变成一个怪物,生不如死,所以就自残了----确实是自残,就听得咚咚的响了几声,我们立即把他拉了起来,但他额头上已经红肿淤青,还鼓出一个不小的包来。 “明浩你这是等于拿着刀在兄弟身上割啊……你……”老李眼眶微红,道。 唐明浩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抬头看看头顶,一弯腰,就把老李当成了柱子,死命的朝他身上撞。我连忙上前拉住他,看得心里难过之极,唐明浩想说自己脑子也不行了,嘴巴又不能说话,一想起回去也无望,不如撞死算了。 “我……”半晌,燕子忽地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我们忙着让唐明浩消停下来,没有理她。只有许之午搭话,“你怎么?”他道。 “我想……扎西也许告诉过我……关于唐明浩这种状况……”她依旧吞吞吐吐的,半天都没说明白她想说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救扎西?”许之午喜出望外的问道。闻言唐明浩立即不再发疯,扭头企盼的看着燕子,希望她能给个肯定的答复。哪知燕子却缓缓的摇摇头,道:“我不敢这么说。只是把扎西告诉过我的一些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 “那你还废话什么,赶紧说啊。已经死了一个,难道只有像刚才那样要出人命了,你才说话利落一点?”我真的快被燕子不停不停的犹豫搞郁闷了。 燕子瞥了我一眼,又去看老李,然后道:“扎西说那个漩涡的入口处,有我们的守护神,守护者漩涡底下的秘密。要是有人贸然闯进他的领域,他会毫不手软的惩罚坏人。” 我一听就来气了,“你的意思是浩哥是坏人?那谁诱骗我们来这里的!”脾气一上来,说话从来就不会好声好气。 燕子连忙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罗练,你不要仗着你的身份……你……你就随便欺负人!” “我……”我想问她我怎么就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谁了,但一想这种问题一旦和女人较劲起来,我这种不善强词夺理的男人肯定是吃亏。于是硬生生的把话打住,气呼呼的不再鸟她。 “燕子。”听得出来许之午在尽力尽力在克制自己的火气,“我希望你快点告诉我,怎么救唐明浩,而不是扯你们的什么守护神这些没用的话。知道吗?我尊重你们的任何信仰,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救人!” 燕子忽然冷笑两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汉人那么多事,你们除了成天想着发财以外还能做什么呢!”说罢不等我们开口,当着我们的面,伸手从胸前抓出一个物事来:却是她那个小布带。然后她从容不迫的将那小布袋的绳子拉开,将大拇指和食指伸进去慢慢的抓了一点东西在掌心,然后又极为宝贝的赶紧把布带系好藏回怀里,接着她又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一个打火机出来,叫老李和我将唐明浩摁倒在地,不要让他挣扎。最后她小心的将掌心的东西倒在地上在唐明浩鼻子底下点着,不过是一点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粉末,带着一点熟悉的药草香味,一着火,就缓缓的冒出一股细小笔直凝结不散的白烟来,直奔唐明浩两个鼻孔而去。 唐明浩本来拼死挣扎,我和老李差点都按不住他,但这白烟燃了一会,他竟慢慢变得老实起来,一会儿,就使劲凑近白烟,乖乖的躺在底下不再动。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松手吧。”燕子冷着脸,道,“他醒来就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了暂时不会出事。”她特意的强调了暂时二字。 “也就是他以后还会出事?”老李道。 “我不是神仙。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就看他命大不大,能不能扛到回陆地了。”燕子事不关已的四处张望,不咸不淡的道。 我真有冲动掐死这个女人了!她一会一个口气,还把自己当成什么高贵人物了一样!受不了!不过……想想刚才自己也说了重话得罪了她,好男不跟女斗,犯不着和她一般计较。不然又要说我们汉族人怎么怎么样了。说实话,她要不是时不时的来几句“你们汉族人”怎样怎样的,也许我火气没这么重。因为她这话总勾起我不愉快的回忆来,卓玛央金的大祭师很明白的告诉我,就因为是汉族人,所以不管怎样,他的公主和我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虽然没有觉得有多喜欢卓玛央金,但有时候想起她来,还是有些莫名的唏嘘和难过。 “不好意思,我刚才着急了,所以说话口气有些冲,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陪着笑脸对燕子道,“毕竟,不管怎样,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大家商量着怎样回陆地去才是最重要的。” 燕子见我道歉,面色缓和多了,说会尽力帮唐明浩驱邪,又说如果可以,也一定要找回耿卫。总之,大家总算不冰炭相处,和谐多了。 没过多长时间,唐明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有了一点血色,他大大的打了个喷嚏,站起来,自然而然的道:“李增。”话一出口,忽地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不由得激动的抓住老李的胳膊,猛烈摇晃,大声问他,“这是不是我在说话?是不是我的声音?我能说话了?” 看样子,老李被他摇得头晕眼花了,但也非常激动的道:“是是是!是你的声音。谢天谢地,明浩你终于能说话了,赶快来感谢燕子。” 燕子连忙摆手:“别……别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大家本是同伴。换作是我受伤了,你们也一定会救,对吧?” 唐明浩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很谢谢你。”燕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谢的话。 “浩哥,你之前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吗?”过了一会儿,唐明浩情绪平静了些,我问他。 “我……”唐明浩眼眶忽地红了,道,“其实那么多事情,我心里全明白,就像耿叔……耿叔他遭遇不测,我完全都知道,心里又着急又难过,但就是说不出话来,想叫你们救人……但又叫不出来,只能急得哭。” “而且脑子一直好像是恍惚的,又好像不恍惚一样,有个声音就在脑子里说‘只要靠近燕子就没事’,人很难受,没办法,就不要脸的死命抓着燕子。哪知是真的,只要靠着她,脑子就清醒一些,不像之前那么轻飘飘的不是自己的一样。” “原谅我说话逻辑混乱,脑子还有点没回过神来……最奇怪的是,当时看到那个怪鱼的时候,心里竟然有种非常亲切的感觉,我在水坑边时,它本来抓着耿叔的,但一见我,就犹豫了下,也仿佛认识我一样……我不知道这个怎么给你们解释,因为当初脑子还有一点清醒,知道这是怪物,抓走耿叔,不能放过它!可是,偏偏又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它……感觉我们是同类。” 第二十五章 “活人” 唐明浩这么说,我也跟着想起来有那么一刹那,大王鱼是有些犹豫。总不会他们真是同类吧?这有些惊悚了。 “大王鱼抓走耿叔,李增又掉到水坑里,我着急万分,但又没办法帮忙,感觉全身的肌肉都成了木头。这时燕子身上发出很好闻的一股香味来,没办法,嘴巴不能说话,连舌头都麻木了。只能动手去抢,偏偏你们还来拦我……我……觉得自己差一点脑袋就要神经错乱血管爆裂了。”唐明浩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我听着也是骇然,但是,还是有件事想不通。“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招惹到了乱七八糟的鬼怪,以至于变成这样?” 唐明浩脸色微变,严肃道:“湖里管事的都是神仙,是好人。是我肯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得罪了他们,所以才受到惩罚。”渔民向来敬畏鬼神,唐明浩也一样。我立即不敢乱说口无遮拦的乱问。 我们正沉浸在唐明浩恢复正常的喜悦里,虽然折了耿卫,但他正常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燕子很快打击了我们快乐的情绪,她道:“唐明浩你最好不要太过用脑,我的只能暂时压制你脑子里的邪物,并不能根除。”说罢,又补充一句,“大家都要保护着他,一旦有什么情况,不管出现什么东西,千万不能让他接触到。”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不明白了,“你是说他有可能随时复发?” 燕子点点头,又再三叮嘱唐明浩不要东想西想,等回到陆地上,她尽量想办法找人给他根治。唐明浩本来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立即又变得卡白,他惨然道:“是不是我其实就是个废人?” 燕子忙道:“当然不是,我们找到的宝物肯定会有你的一份,你也出过不少力。” 唐明浩默默的低下头去,看着地面,没有说话。老李怜悯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我们回去吧。”许之午忽然道,“所谓的宝物到现在这么久了,都没看到一点影子,反而是我们自己损兵折将,就算找到了一座金山银山又怎么样,万一继续有人出事,甚至死亡呢?” 燕子断然否定:“不行,不能回去。也没有路回去。除非找到真正的宝物。至于出现异常情况,那是因为你们汉人得罪了我们的保护神,知道吧?只要得罪了保护神,它一定会让那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又扯到这问题上来了,我有些火冒,不过想起刚刚才与她言和,于是极力忍住火气,道:“你们的保护神也太小气了吧,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他,就无缘无故的得罪到了他。然后他就能让我们一死一伤?” 许之午也附和道:“就是……我研究西藏民俗文化几十年了,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厉害的神!”燕子听到我们说他们“保护神”的事,神色又立即变得不快起来,“那你们想要神怎样?”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老李连忙做和事佬,岔开话题道:“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明浩好了,大家赶紧走,留在这里要等着那怪物再来拖走几个人吗?” 燕子翻脸犹如翻书,我也懒得和她这样喜怒无常的女人说话,于是附和两声,叫大家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 存金寸光阴,我们必须赶紧回到正常的陆地上,经不起谁再闹腾了,也不妄想有什么金银珠宝掉下来给我们了。至于耿卫,也许我们回去以后可以再想办法找他吧。这么想着,我再也不去想所谓的金银珠宝的问题,仔细琢磨我们所经过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找到一些出去的蛛丝马迹来。 地上依旧铺满了石板,石板上也还是刻满了花鸟篆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古藏文。要是有人认识的它们的话,也许还能找到一丝半丝线索,可是,我们全都不认识这些鬼玩意儿。黯淡诡秘的环境让人失去了时间感和方向感。周围一片雾茫茫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点都看不清,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怪物出来。 还好还好,走出去一段路,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不正常的状况。 燕子假装有意无意的道:“听扎西说,经过两关,就应该差不多能找到那些财宝了。要知道,这批财宝可是古格王朝的秘密宝藏。对了,古格王朝,你们应该知道吧?”我和老李以及许之午听得她这么说,立即回忆起在古格遗址的遭遇来,无不变了变脸色。 唯独唐明浩还不知实情,傻兮兮的问道:“古格王朝是什么东西?” 燕子嘲讽的笑笑,道:“一个以佛立国的国家。” 唐明浩“哦”了一声,又道,“这倒像小说的样子,哪个国王或者大臣藏一大批金银珠宝在某个地方,然后被后人知道,掀起一阵探宝热。”他说话已经渐渐恢复到我们才见面时候的状态了,丧兄之痛似乎也被忘记。 燕子道:“也许你可以这么说,像小说。”打哑谜一般。 燕子话才落音,忽地平空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谁?”似从前面传来的。难道这里还有活人?我立即兴奋的道:“不小心掉下来的渔民。”那声音怀疑的哼了哼,没说话。 唐明浩以为应该同是澄江县的人,于是连忙道:“老乡,我……我们是唐家村的人。”那人咦了一声,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句:“唐家村?”听起来好像他知道这么个村子。唐明浩连忙道:“是是是。”不料那人却话锋一转道:“不认识。” 不过无论怎样,能见到一个活人,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恩赐,他能在这里好好生生的出现,肯定可以带我们出去。“不知道到唐家村没关系,老乡,求你赶紧带我们出去,回到陆地上去。我们已经迷路得快要发疯了。”我急急忙忙的道。 那人忽地大笑起来,道:“出去?你们要出去?” 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那人忍住笑,道:“好吧,那你们过来吧。” 我们正待继续往前,燕子忽地伸手拦住我们,又大声用藏语飞快的说了几句什么。那人立即不客气的回话,道:“不要对我说藏语,我讨厌。”但我突然才发现这个人的口音其实也带着藏语腔调,平平直直,不抬有抑扬顿挫,尤其是四声的调调,他和所有我见过的藏族人一样,都念不出那种去声来。 燕子一愣,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反应,于是改用普通话道:“你是哪位?知道安多娃扎西吗?” 那人冷笑道:“云南那么多叫扎西的,我怎么知道。” 燕子接着问了一个巨白痴的问题,她说:“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连我都忍不住想笑出来,但那人却郑重其事的道:“我是好人。”我插嘴道:“那么好人,你从什么地方来?” “什么地方?”那人迟疑了下,“我忘记了。” 许之午道:“隔空说话这么好么?大家坐在一起慢慢聊吧。老乡,你站在那别走,我们马上过来找你。这黑乎乎的,万一走散了就完蛋了,多不容易遇到一个活人。对了,你们那一共有几个人?” 那人慢腾腾的道:“几个?算起来,应该总有那么几个的吧。你们赶紧过来吧。我也很久没见到活人了。” 于是我们一行人顺着那声音找去,唐明浩自告奋勇的打头阵。那人也不时说两句话,引着我们过去。 燕子总是不太敢确定的样子,说了好几次说扎西没告诉他这底下有活人,又说湖里的入口只有扎西以及她和几个最亲信的人知道。 “不是还有马大娘他们么?也算是神通广大的人了。你们不要忽视了他们。”我道。燕子没有吭声。 “燕子,你怎么把你爸爸叫名字扎西?”走出一段,仍旧还没找到那人,许之午无聊的问道。 “哦……他不是我亲爸爸。任务需要,所以我叫他爸爸。”燕子漫不经心的道,话已出口,忽地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连忙闭嘴。 他们有时候喜欢装神秘装牛叉,顶多是和马大娘他们有宿仇纷争,还用“任务”这两个字,真是…… “你们快到了吗?”那人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了,眼巴巴的问我们。 “应该吧。”我道。那人“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慢慢的,前面出现一些微光,不那么雾茫茫的了。唐明浩兴奋的对我们道,“马上就到了。这下好了。敢肯定是老乡,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我们抚仙湖边长大的人特有的味道了。” 我也跟着兴奋起来,听那人口气,他一点都不张皇失措,蛮有把握的样子。想必应该能指点一条生路给我们出去。 “老乡,你呆了多长时间了,找到宝物没,知道回去的路不?”唐明浩热切的和那人搭话。“我……”那人一副惊讶的口气,“什么宝物?我不知道啊。” 燕子立即不满的低声对唐明浩道:“你怎么见人就问宝物不宝物的,万一对方是和恶人呢,他本来不知道有这回事的。你这么一说,他要是起了歹心,别说宝物,就怕你小命都不保!” 唐明浩尴尬的笑笑,不敢再胡乱搭话。 “你们是想我带你们出去吗?”那人又道,说话间,听声音我们也已经快到他跟前了。 第二十七章 不怀好意的酥油茶 “不不,不是。医生次仁你误会了。”许之午连忙道,“我们连牧羊人次仁的样子都没看见,怎么会因为他而对您有所不敬呢。”我也不想也不敢得罪他,毕竟还指着他带我们出去,于是也跟着急急忙忙的附和,说不懂规矩,还请原谅之类的话。 医生次仁并不给面子,那壶里的酥油茶已经流出一些在银碗里了,他冷笑一声,将银碗递到我面前,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喝牧羊人次仁家的酥油茶呢!你喝了,我就相信你们这些狡猾的汉人,相信你们是有诚意的。” 我看着那所谓的酥油茶,成灰黑色,脏兮兮油腻腻的样子,似乎还有许多细小的东西里面不停蠕动着。“我……”本来想后退两步,但一想这样只怕他更加不高兴,只得站在原地,把脸转向一边,尽量不去看那银碗。“我,我想请问下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我道,其实目的是想知道他那酥油茶放了多久。 “多长时间?”医生次仁愣了愣,随即有些恼怒的道,“你是不是嫌弃牧羊人次仁家的酥油茶?”说罢不等我解释,连忙又道,“是,肯定是!你们这些可恶的人,要不要看在你们还鲜鲜活活的份上,牧羊人次仁肯定不会对你们客气。” 我不想在与他纠缠酥油茶的事情,心急火燎的想着要出去,于是索性道:“是,我是喝不下这碗酥油茶。但是,请你谅解,你知道的我一般只习惯喝茶。”想了想,又恳求他,“请你先带我们出去,好吧?出去以后,你要我们怎么报答你都可以。” 老李和许之午都跟着说不管怎么样一定尽力报答他。接着许之午又许了许多美妙的诺言,包括给医生次仁家盖一座漂亮的小洋楼,帮他养多少牛羊之类的话。在我们看来,医生次仁也差不多就是需要这些东西了----他身上那么破的衣服,除了吃穿住,能还有更高的要求么? 医生次仁一声不吭,银碗仍然端在我面前,**的酥油茶的味道加上一瞥眼就能看到那里面在不停蠕动,恶心得不能再恶心,没办法,只得往后退了两步。医生次仁没有再跟上来,但端着酥油茶的手仍旧没有收回去,我这才发现他从头到尾始终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半点都没有。 我心里有了计较,问医生次仁:“牧羊人次仁在哪呢?要不要请他出来和我们一起回到陆地上去?我们也一样会帮他盖房子,养牛马的。” 医生次仁听了这话,却阴笑了起来,道:“你们其实害怕牧羊人次仁突然动手杀你们吧?还想套我话?你以为你很聪明?哼哼……我就偏偏不说他在哪里。除非,除非……你们每人都喝一碗酥油茶。” 燕子忽道:“你如果不知道回去的路,就放过我们吧。”言语之间冷冷的,不像是求人的口气。医生次仁也不计较,反而对她还很温和,“你知道公主的女儿长大了没?边珍你见过吗?我刚才一直和这几个讨厌的汉人说话,倒忽略你了,真是对不住。” 燕子咬着嘴唇,扫视了我们几人一圈,然后道:“你想知道这些的话,就先告诉我们哪里有财宝。” “财宝?”医生次仁有些吃惊的道,“什么财宝?” 我连忙道:“我们不要财宝了,只想马上回去。”对老李和许之午唐明浩三人使使眼色,问道,“是吧?”那三人连忙说是是是,不要财宝,只要安然无恙的回去。 燕子却不理会我们,又道:“扎西说这里有财宝,叫我带这几个汉人来找。”医生次仁低声重复道:“扎西……扎西……扎西……哦,我明白了。”也不知他究竟明白了什么,燕子顺水推舟的道:“你明白就好,快点告诉我财宝在什么地方。”她直接无视了我们不要财宝的话。 “嘿嘿……”医生次仁的笑声像一条小蛇一样钻进耳朵,让人汗毛倒竖。“财宝?我当然知道在什么地方,玉石玛瑙翡翠白银黄金堆成山,你们随便带点回去,盖十座房子养成千上万的牛羊和无数的农奴都不成问题。但是……”他话锋一转,道,“你们连一口酥油茶都不肯喝,对我这么无礼,医生次仁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还有你,小姑娘,你至少肯定知道公主女儿的消息,你也不肯说,反而还和几个汉人走得亲近。我又为什么要带你们去呢?” 我直接怀疑医生次仁有神经病,他一直逼着我们喝那已经变质得里面全是小蛆虫的酥油茶,一边逼着燕子说公主女儿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公主就只有卓玛央金,笑话,卓玛央金连婚都没结,会有女儿吗?再说了,卓玛央金何等尊贵,是古格的国王,凭着燕子这等模样,她有资格和卓玛央金接触?只怕做个侍女都不行,那个笑眯眯的小姑娘旺姆比她不知伶俐聪明几千几万倍。 真有冲动一枪崩了这玩意医生次仁,或者干脆不理他,我们自己再去找出口也行!可是一想到自己这边所有人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怎么办,硬生生的把这种冲动压了下去。“那你究竟想我们怎么办?”我强忍住火气和不耐烦,问道。 燕子也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公主的女儿是什么意思,不懂。你换个别的问题。” 医生次仁又冷笑两声,道:“你们汉人就是没有诚意,我早就知道。那好,你们也看见了的,牧羊人次仁身体不便,那我退一步,你们都过来靠着我坐下。这么简单的事情,总行了吧。” 他身上那藏袍,根本看不清颜色,估计轻轻一拍都会簌簌的掉下一堆泥土污垢来,还有他那脸,皱皱巴巴的完全不像正常人,背驼得都要九十度了,叫我靠着这样的人坐下,他的脸就在你头上悬着,说不定涎水一不小心就滴到人身上……我,我觉得这真需要一定的勇气才行。 “老李,许哥,浩哥……你们看?”我先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也犹豫着不知答应还是不答应,毕竟这比喝那酥油茶,又要好上许多倍。 “小姑娘和那个汉族小伙子不用过来。”医生次仁指着燕子和唐明浩,道,“小姑娘怕脏,那个小伙子,你过不过来都是一样。所以,我对你们两人破例。” 唐明浩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指着自己,问道:“我?” “嗯。就是你。”医生次仁道,“其他人都过来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而悲苦起来,“我只是一个孤苦伶仃手无寸铁的可怜的医生次仁,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汉族朋友,只是希望你们能靠着牧羊……不,靠着次仁的身体,让他感觉到一点人世的温暖,都不行吗?” 我听了这话,忽地心软了,确实,他身上虽然脏了些。但曾经训练得太累,自己还在羊粪堆上睡过觉,相比之下,他身上还要干净些。 “老李,你看……”我想我的神色已经表达出了同意的意思了。老李眼里也有些动摇,他又去看许之午,许之午犹豫不定的看看医生次仁,眼里带着嫌弃----谁不嫌弃呢,但是要求人必须得低头,没办法。 “可怜的医生次仁?哈哈……”燕子冷不丁的嘲讽的道,“你可怜吗?至少你还能说话!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刚才还琢磨着你也许会告诉我们财宝在哪里。结果现在你磨磨叽叽的说了半天,不是逼着别人喝古怪的东西,就是打其他歪主意,始终都没说到点子上。我何必和你啰嗦呢,你要是喜欢,你就自己就在这里继续呆着吧。我们要走了,找不到珠宝回去没法跟扎西交代!”说罢一扭头就要走。 我郁闷的看着燕子,不知道这个姑奶奶发的什么疯,忽然对医生次仁翻脸。何况我们现在要的是回去回去!回到陆地上过正常的生活!不是要金银珠宝! “燕子……”,除唐明浩外,我们其他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住她。 医生次仁带着哭腔道:“小姑娘,你就不可怜可怜医生次仁吗?牧羊人次仁这个样子让我生不如死,你就不能帮帮忙吗?你就不能帮帮你可怜的同胞医生次仁吗?我许久都没有感受过人世的温暖了……” 医生次仁这话说得……“好好好,别说了,我们过来就是。”我受不了一个老头子这样哭哭啼啼的说法,连忙答应过去靠着他。 医生次仁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你好人。小伙子,我不会亏待你的。请你过来给可怜的次仁一个拥抱吧。” 我犹豫了下,想着他身上脏,不过拥抱一下,也没什么。于是举步欲过去。不料燕子发疯一样的冲过来把我往旁边一拉,冲着我大叫道:“你疯了!”又对医生次仁道,“给你点颜色,一直没揭穿你,你就蹬鼻子上脸起来了,是不是!” 医生次仁无辜而委屈的道:“我……我怎么了,我不过是……” 燕子恶狠狠的道:“你给我住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么!开始我还不敢确定,现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诱骗这几个汉人,我难道还不明白你想耍什么花样?!” 第二十八章 隐约有线索 医生次仁颤颤巍巍的,极力做出温和的样子对燕子道:“小姑娘,你知道公主家的女儿长大了吗?我问你几次,你还没回答我呢。” 燕子“呸”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和我曾经是一路人!很明确的告诉你,扎西吩咐我带他们来找宝藏,找不到,我没脸回去见他。同样,如果这几个汉人出了大事,我同样没脸见他。还有,你不要试图打他们的主意,既然你说到公主,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中间那个……”她指了指我,道,“是公主的意中人,你有胆子就去打他的主意,看看公主怎么收拾你!” 我一愣,难道燕子也是卓玛央金的人?这……这……也就是我们又有可能再次遇到大嘴怪一样的东西,所以她才派了侍女来跟着我们? “燕子,你说什么?你是说卓玛央金?”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气来说这个人了。 “你听到了吧。”燕子没看我,轻蔑的对医生次仁道,“听到现在公主的名字了吧,你还想做什么呢?” 医生次仁声音忽地变得凄凉起来,他哀哀的道:“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见到活生生的人了,牧羊人次仁的身体让我十分厌倦,但又不能摆脱,你就不能行行好,给我一个吗?我不要那个汉族小伙子就是,那要他旁边的那个,可以吧?”我旁边的是老李。 “不可能,这些汉人你一个都不要妄想!”燕子断然道,“他们一个是公主的意中人,一个是国家级的藏学研究者,还有一个……是……是……”她看着老李,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说他,“是扎西嘱咐我特意照顾的人!”她想了想,才道,“当然剩下的那个,我不说了,想必你也知道厉害关系。”剩下一个,自然指的是唐明浩,却不知他有什么厉害之处。 医生次仁听燕子这么一说,声音更是凄凉,似乎眼里都泛出泪水来了,“小姑娘,你就这么忍心对待医生次仁吗?你看牧羊人次仁,他的手,他的脚……”他边说边将自己的手脚伸了伸,活动记下,“你看,我一直都用着这么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他不配享有我这么高的智慧!你就发发善心,帮帮可怜的医生次仁好不好?” 我终于明白医生次仁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自己的躯体是牧羊人次仁的,而说话想事的却是他自己!由于牧羊人次仁的身体条件超级不好,所以他厌倦了,因此想要我们其中一人去顶替牧羊人次仁。这不是搞笑就是医生次仁神经分裂了,还以为自己是两个人来着呢!不要告诉我他是鬼魂,附身在眼前这个所谓的牧羊人次仁身上。虽然碰到那么多几乎完全是超自然的事情,但我还是不相信真的有会有鬼魂附身这一说。 “走吧走吧。”我顿时泄了气,原来碰到了一神经病,不知为何在这地下,或许是被什么变态的人关在了地下,一遇到我们这些活人,他就胡言乱语起来了。“走,走走。”我对众人挥挥手,“真是浪费表情。走吧,要是找到出口,就把这个可怜的人也顺便带回陆地上去,我看他是精神出问题了。” 医生次仁没有说话,燕子却神情古怪的看了看我,没有说话。老李许之午唐明浩三人自然是听从我的意思,都说在这里做个记号,要是找到出口就把他回去就是了。 我们正要走,医生次仁忽然叫住燕子,森然道:“我刚才一直好声好气的说话,就是为了尽量保住罐子不坏,好歹也要对得起聪明的医生次仁这个称号。既然你不明白,那好,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燕子脸色一变,道:“你想怎样?”同时急急忙忙的将我们几人拉拢在一起,刻意将老李和许之午两人拉在她自己身边。 医生次仁没有说,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却不知燕子为何如临大敌一般紧张。我本想说大伙儿赶紧,不用理会那神经病,但燕子一直死死的抓住老李和许之午,定定的看着医生次仁,神色甚是恐惧。 真是蠢人,就算他有什么动作,按照他那模样和速度,能做出个什么事来,开始我还以为暗中埋伏了一个所谓的牧羊人次仁,哪知其实这根本是医生次仁发病yy出来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走……”我话刚出口,医生次仁身子猛然往下一矮,跟着整个地面都好像动了动,接着一切又立刻归于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医生次仁自言自语的用藏语嘀咕了几句,听口气好像他遇到不对劲的事情了一样。与此同时,燕子和许之午两人不约而同的道:“畜生?!”极是惊讶的样子。 医生次仁仍旧保持着半蹲的样子,想要起来,身体又非常僵硬。他恼怒的朝燕子吐口水,但是又力气不足,吐到了自己身上。“走吧,你个吃里扒外的婊子!” “你!”燕子气急,上前一步,手一扬,一巴掌就待扇将过去,老李及时阻拦了她,道:“算了算了,他也不过是精神出了点问题,不要计较。” “精神出了问题?”燕子反问老李,“你这么看?” 老李点点头:“嗯。” 燕子冷笑一声:“你想得太简单了。看来你们根本没有长进……要不是年成久远,有些机关失灵,医生次仁已经要了大家的小命了。算了,不说这些,我们赶紧换个方向走,一定要找到财宝。” 我马上纠正她:“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们不稀罕什么金银珠宝,要的出口,出口!我们要回到陆地上去!” “好了,那走吧,”出乎意料的,燕子辩驳都没有辩驳,很快妥协了,带我们转身往回走,但这次她依旧是把许之午和老李一左一右的紧紧挽住,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隐隐约约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说不出事情古怪在哪里。但还是跟着燕子走了。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方向,怀疑燕子也是瞎走……可是又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们都是无头苍蝇。 正在纠结郁闷,忽地背后传来一阵非常浓烈的牲畜屎尿味,扭头一看,妈呀,什么玩意,医生次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不下十头的牛羊等物,正是这些畜生身上臭气熏天。 “什么玩意儿?”我嘀咕道,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李也一脸迷茫,道:“几头牛羊……这是从哪里来的。”话才落音,燕子忽地惊叫起来:“啊!次仁,你想干什么!你疯了!你要干什么!”一边说一边又手忙脚乱的把我们往一边推,叫我们赶快跑。 那些牛羊等物规规矩矩的守在医生次仁身边,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根本没什么异常举动,虽然前面出现过人手人脚的大王鱼,但它首先是外形上就很是骇人,以前我们遇到的怪物,也是长得怪模怪样的。而这些东西,完全就是普通牛羊的模样。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对它们的来历很好奇,这么深的地底下,上面是湖底古城湖水,谁这么好耐心给弄到这里来的。 “燕子,别怕。”我道,“一个神经病,不用怕。好歹我们有四个大男人呢。” 燕子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出来,一人拖着一人就要跑,“赶快赶快!”她道。 医生次仁和他的牛羊仍旧没有动静,我实在不明白燕子怕的是什么,再说了,我还在琢磨,这些牛羊如果赶一两头走,遇到个大王鱼一类的怪物,还可以扔过去抵挡一阵呢。“我们……”我才说两个字,燕子吼道:“还要不要命!”声音刚落,医生次仁忽地一声怪叫,紧跟着尘土四起,那些牛羊等物全都拿着尖角冲我们奔了过来。 医生次仁不停的用藏语大喊大叫,似乎在调度那些牛羊,它们本来乱糟糟毫无头绪冲向我们,结果医生次仁一说话,它们竟然兵分四路,其中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们中间穿过将我们后路截住,两外两路同时左右包抄过来,剩下一路横成一排挡在前面,霎时我们居然被几头畜生挤在一起,包围了起来。 这不有点搞笑吗?几个畜生,它们想干嘛? 燕子脸色惨白得没有人色,她紧紧抓住身边的老李,浑身筛糠一样,哆哆嗦嗦的指着医生次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生次仁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也不看我们,慢条斯理的道:“你们几个狂妄的汉人,活该!嘿嘿……”他冷笑道,“劝你们最好不要妄想现在能逃走或者怎样,这些畜生发起疯来,我根本拿他们没办法,虽然我很想要你们完整的躯壳,但是……要是你们不识相,那也没办法。” 说实话,要是他这么两句话就能吓唬到我们的话,那我和老李简直是白当了一辈子军人了。我没说话,扯了扯老李的衣角。他看着我,我指指手上的匕首,又看看旁边的畜生。他立即明白我的意思,也将匕首抽了出来。 用不着许之午和唐明浩,毕竟还有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燕子需要照看着。 医生次仁竟像看见我们的举动了一样,他冷笑着说了几句藏语。燕子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你个畜生!你……你……不怕……怕……”又气又怕,不住干咽气,脸气得通红。。 许之午道:“他刚才用藏语叫那些畜生只要不弄坏我们脸面,其他什么都行。” 我觉得有些搞笑,就凭这些畜生?他也太小看人了吧。于是跟着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第二十九章 异变 再说这些畜生,它们团团围住我们几人,个个眼里居然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来。不过,随着医生次仁的一声喝令,它们随即低下头,将各自的尖角对准我们。看来是准备直接把我们开膛破肚了。有意思…… 燕子毕竟好歹是一个弱女子,我把她拉在中间,然后与老李许之午唐明浩一起背靠背,各护一方。对付几个畜生,本来不用这么大阵仗,但是总觉得它们的来历有些诡异,还是不敢太轻敌。 就在我们准备完毕准备动手的时候,唐明浩出毛病了,他先是嘴里不住嘀咕了几句,然后竟然分开围着我们的牛羊畜生,径自朝医生次仁走过去。医生次仁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伸手想拍拍唐明浩肩膀,但无奈手举不起来,只得挥舞两下,算是欢迎。 这一出来得太快,我几乎都没回过神来,而老李他反应算快,想拉住唐明浩时,他已经走出去几步远了,那些畜生等他一走,随即将去路封得死死的,并且挑衅的看着我们。 “浩哥!”“明浩!”我和老李几乎同时喊道。而唐明浩也不像不正常,他还朝我们笑了笑。 “他完了。”燕子喃喃的道。老李面色剧变,抓住她的肩膀,道:“你说什么!什么他完了,你说清楚。”燕子动也不动,任由老李抓着,心灰意冷的道,“我们大家,能不能活命的都是个问题,这些畜生身上带着剧毒,一旦被刺中身体,哎……不过,你看唐明浩的样子,也许也是好事,至少肉身不朽了。” “肉身不朽?”我有些糊涂了,“你是说唐明浩,他会尸身不烂?” “是。可以这么说。”燕子轻轻拍掉老李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站出来顶替唐明浩的空位,道,“不管怎么样,好歹也要拼一把吧,等死总不行。” 周围的畜生膻味屎尿味还有不知名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难闻恶习。医生次仁见唐明浩过去,惊喜得忘记对畜生们下命令进攻,它们也就乖乖的保持着低头角冲我们的状态一动不动。可是,只要我们稍微有一点动静,立马这些畜生就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对,是恶狠狠的,就像人的眼神一样。 “唐明浩究竟怎么回事?”老李一手匕首,一手枪,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畜生,问。 “他应该是在漩涡里或者刚进洞口的时候触怒了我们的守护神。”燕子也全神戒备,“扎西告诉我,这底下到处都有我们的守护神,千万不能对她不敬,否则会遭到天谴。” “守护神……可以说点实际点的东西吗?”我烦躁的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唐明浩又变得神经兮兮,四周是虎视眈眈的畜生,守护神?有哪门子守护神在,难道她不会出来帮她的子民燕子? “罗练,我真不知公主怎么会看上你。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们的文化和信仰。”燕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如果不是守护神惩戒唐明浩,我之前点的药香熏他,他会醒过来吗?你们汉人,个个自以为聪明。要知道,药香我们只拿来供奉上香用。你明白吧?” 我还没说话,许之午连忙道:“是是是,我们不懂规矩,请你原谅。既然你知道药香,又救过明浩一次,那么现在请你也救救他吧,不知道医生次仁安的什么心,他万一往明浩身上一抓,那明浩就完了。” 那边医生次仁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唐明浩一番,又对燕子道:“小姑娘,你虽然胳膊向外拐,帮这些可恶的汉人,但我还是不为难你。你出来,他们三个我全要留下。” 燕子冷然道:“那赶紧把你的这些畜生收起来,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喜欢牧羊人次仁的身体,那你还用他的畜生来帮你做事,岂不是很没面子很没趣?” 医生次仁嘿嘿的冷笑两声,声音就像铁丝在薄铁皮上刮过一样刺耳:“这有什么关系,牧羊人次仁也是个可怜人,他必定会同意帮助我这个可怜人。”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恶狠狠的道,“叫你出来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无所谓,大不了男人的身体用惯了,再换一个女人的身体就是。” 我趁他说得高兴,也懒得再观察什么形势要做什么打算,几个畜生就能困住我?笑话!转念间,手起匕首落,麻利插进一只日土白山羊(西藏阿里特产羊)的脖颈处,一刀既成,立刻飞快的拔出来又是一刀,紧跟着找准它眼睛狠狠剜过去,这三下手脚麻利之极,连自己都觉得精彩。再看那山羊,还是站着,背上裂开一道极宽的缝来,脖子也深深的一个大口子,眼珠子也掉在外面,但就是没有流血,一点血丝都没有。 我正诧异,预备再去补两刀,医生次仁却是一声鬼叫,接着所有的包括那被刺的山羊全都朝我们冲将过来,可惜距离近,少了助跑的力道,我一手掰住那受伤发狠的山羊的尖角,另一手死死抓住冲将过来的牦牛角,并不十分吃力。脚下使劲踢出去几脚。 燕子不住惊叫,叫我们顶住,她自己却只管往我们身后钻,当然,她是个女孩子,这些可以理解。 医生次仁大概以为他这牛羊畜生应该威力极大,没想到我们手脚并用,轻而易举的抵挡住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看他之前的架势,这些牛羊应该是多么的神勇威武。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医生次仁居然对唐明浩道:“那你去吧。我想要他们的全尸,脸不要弄坏了。医生次仁当年可是个帅小伙。”他声音有些沙哑无力了。 唐明浩愣了愣,呆呆的看着我们,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来。燕子朝他大声道:“唐明浩,你要相信我有办法救你,你千万要记住自己是唐明浩,这里的三个汉族男人以及我,都是你的朋友。朋友!” 说完,她忽地蹲在底下,掏出以前见到的那个布包来,从里面倒出一小撮粉末状的东西,预备用打火机点燃。医生次仁忽地面色大变,道:“你想干什么?!” 燕子道:“既然唐明浩得罪了守护神,我就在这里点香请求她老人家原谅,不要为难一个无辜的汉人。” 医生次仁一下子慌了神:“不……不要请守护神,不要。” 燕子头也不抬,开始掰打火机,寂静的洞里,打火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医生次仁忽地又恶狠狠的道:“你要是敢点香,我就把这个汉人立刻杀死。”他指着唐明浩。唐明浩回头看着他,满脸的迷茫。 我和老李连忙叫他赶紧过来。唐明浩看着医生次仁,犹犹豫豫的。医生次仁瞪着我们,而且我们已经将那些牛羊畜生顺利的放翻在地了,虽然它们身上没有流血,这是怪异,不过也好,至少免去我们要被感染的可能。 “行了,不用搭理他,我们走。”我轻松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浩哥,你赶紧过来,别犯糊涂了,我们趁早赶紧回去。这个神经病你也不要理他。” 唐明浩却不理我,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的左手,“难道左手有什么不对劲?”我暗道,低头看看,除了伤口依然包扎着以外,其他没什么不对劲啊。“浩哥,你看什么?赶紧过来我们走。”我道。 “咦,你的手?”燕子忽然也莫名其妙的注意到我受伤的左手,一边说,她一边站了起来,捏着我的袖子将手举到她自己面前,看了看,面色大变,却又不说话,只管去拉老李和许之午,问他们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包扎伤口的纱布脏得不成样子,隐隐都带着惨绿色。就这样了。 老李和许之午也表示看起来脏是脏了些,不过也应该是正常的。燕子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先把那一小撮药香点上,白烟一起,我的左手忽地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是木木的,又好像不是,有些知觉----好像有东西在细细碎碎的往外爬,又像在往肉里钻。 “老李,不会这么快,伤口就长新肉了吧。”我以为是自己伤口愈合了,所以这般感受。老李一心关注唐明浩,随口敷衍道:“也许是。” 燕子小心翼翼的走到被我放翻的一只日土白山羊和黑牦牛边,尖着手用匕首轻轻挑开它们的伤口看了看,跟着叹了口气,又跑过来看了一遍我的左手,接着又转身蹲下轻轻拨了拨地上的药香,最后才站起来,对医生次仁道:“神既然当年罚你在这里,那你就留下吧。我要带走这几个汉人。” 医生次仁不知为何,身形忽然变小一样,佝偻得更加严重,声音也沙哑得公鸭嗓子一般,出气也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不能行行好吗……牧羊人次仁的躯体即将败坏腐烂,你就把这个汉人留给我,不行吗?其他你都带走……我不介意……求求你,你是藏人,应该帮助可怜的藏民医生次仁。” 第三十章 神要留下你 看医生次仁的样子,半点没有之前的嚣张,凄惨可怜之极。我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地上被放翻的山羊牦牛远比他值得研究。因为,我们几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竟然放翻了牦牛----抓住它的角,轻轻一用力,它们悉数倒地。这种情况,要么是我们不正常,要么就是它们不正常,而从它们的伤口不见血来看,这些畜生,十之**不正常了。 当然,现在医生次仁也是及其不正常的一个人,就凭他使唤的这些畜生,他也应该是一个不正常的人,但是,之前大家都小看了这种不正常,因为还没等我研究出个结果来,医生次仁背已经完全驼得要折断一般,双眼不住翻白眼,嗓子哑哑的,大叫燕子救命,而且还伸手不住抓唐明浩,唐明浩木木的,也不知躲开。情势突变,我差点忘记自己左手正如蚂蚁噬咬,麻.痒难当。 “浩哥,你赶紧过来,还站着干嘛!”我大叫道,同时朝他挥手,一动,才发觉左手几乎完全丧失了知觉,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叫老李。老李又要去拖唐明浩过来,根本顾及不到我。 许之午见状欺身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指着左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那边医生次仁倒在鬼哭狼嚎,大叫燕子行行好。唐明浩被老李拖着,还不愿意走一样,恋恋不舍的看着医生次仁,而医生次仁趁大家没注意,竟然飞速爬过去一把抱住唐明浩的大腿张嘴就咬! “啊----”唐明浩终于回过神来,一脚踢开医生次仁,拽着老李飞快跑向燕子。燕子赶忙将二人藏在自己身后,往前一站,冷冰冰的问医生次仁:“神既然罚你,你必须遵守。不要妄图拉任何一个人垫背。” 医生次仁只能侧躺在地上,身子形成一个可怕的三角模样,他默默的看了一会燕子,叹了口气,道:“你都不帮自己人,去帮几个可恶的汉族人……我知道了,你个婊子,你肯定是看上他们了……肯定是……哈哈……”他大概是想仰天大笑,可是身子直不起来,头也抬不起,只发出公鸭嗓子一样沙哑断气的声音。 燕子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眼里带着非常复杂的神色。我想叫她先看看我的左手是怎么回事,但她完全看也不看我一眼,又怕她笑话我一点小伤痛都忍不住,说汉族男人窝囊。于是只好咬牙忍住。 医生次仁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一会儿,声音忽地突然硬生生的断了,他还在不停张嘴,但已然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惊恐的指着自己的喉咙,求助的看着燕子。燕子冷冷的,一动不动。 医生次仁两眼一闭,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不住在地上翻滚,如此折腾了一会,他又猛然停住,睁开眼直愣愣的看着我和唐明浩两人,作出狞笑的样子,然后又换成一副可怜模样,指着我脚边的一具牦牛尸体,又指指自己脑袋。没有人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见我们大家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医生次仁又暴跳如雷,挣扎着想朝我们爬过来,我本能的往后退几步,燕子却道:“不用怕。他猖狂不了多久。”话才落音,医生次仁龇牙咧嘴恶狠狠的看着燕子,拼劲全力的说了声:“吃里爬外的婊子!”语毕,两眼一翻,已经是晕过去了。 燕子见状松了口气,连忙叫我们跳开到一边去,不要碰地上畜生的尸体。接着她先看了看唐明浩的脸色,此刻唐明浩又似乎清醒了点,问她看什么。燕子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叫老李看好他,跟着又尖着手指将我左手提起来仔细看看。“罗练,你被神选中了,神要留下你。”她面无表情的道。 我一愣:“什么意思?” “你,被神看上了,他要你留在这里替代医生次仁。”燕子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是可惜和遗憾。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藏族的神,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一无是处根本没有宗教信仰的汉人呢?“你搞错了吧。”我道,“我只是左手有些不舒服而已。没有那么严重吧。” 燕子回头看着我,道:“那你以为怎么才是严重呢?你的手现在是不是麻.麻.痒.痒的,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在爬一样?是不是好像还在往手心往胳膊上扩散?” 我目前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此言一出,我直吓得面无人色:“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燕子道:“这是神的旨意,我是神的子民,怎么会不知道。” 她越这么说,我的左手越是麻.痒难当,真恨不得直接把手剁了。“我……我……”我不住的隔着纱布挠伤口,那种又痛又带着麻》痒的感觉竟似直奔了心脏去,在胸口上发作了一般。 “燕子,你肯定有办法帮助罗练,你看他现在这样子,要是被你们公主看见,得多难受。”许之午恳求道,“何况我知道你们的神是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汉人的,罗练他……他是个好人。还帮助过你们的同胞,比如扎布让村的尼琼,拉萨的拉巴等等这些人,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这些都是有凭有据的事情。”说到后面,他有些急了。 我只觉得脑子里都开始好像有蚂蚁在钻在咬一般,右手不停的使劲扯头发,还是不行,依旧难受,抱住老李低头就要往他身上撞。老李赶忙一把死死的钳住我的双手,一边对燕子大叫:“你利用我们,我不和你们计较,现在罗练这样,他要是死了,我就马上拖着他的尸体带着明浩和之午大哥返回去,哪怕遇到任何鬼怪,我都不会回头,也不会带上你一起!你要不信,就试试看,看看我们汉人是不是你说的那样胆小怕死!” 燕子听得老李和许之午这么说,忽地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只怕你们想带走他的尸体都不行了。” 我已经被那难受的噬咬感折磨得要发疯,要真是死了,还是一种解脱。于是倔脾气上来,咬着牙硬是不发生一点声音来,只是脸上不住的冒冷汗。 老李知道我脾气,连忙又对燕子说好话。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们只顾着求燕子,却不知她其实到底有没有本事救我呢?她要是没有那个能力呢?几个大男人还对她低头软言软语的哀告,这不是很搞笑吗?于是我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声音有些变调,也不管,还是继续拼命大笑。 “罗技师!罗技师!”“小罗!”老李和许之午两人被我的阵势吓住了,手足无措。 “算了,他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人。”燕子叹气道,“本来就不完美。”我又没说我完美,此刻说这些风凉话,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藏族女人的份上,我真的会动手,至少就算死,我也要打得她满地找牙才解气。但是,这么多年来,部队天天都在教导我们要与藏胞友好相处,这是纪律。犯贱的,此时此刻这个该死的纪律竟然冒了出来。 “好吧。”正在我纠结郁闷自己的纪律观怎么这么严格的时候,燕子忽然走了过来,抓住我的左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来。“哧”的一声,不等我惊觉,已经将纱布划开,再轻轻一挑,那些惨绿的纱布纷纷掉落在地。“你?”我惊疑的看着她,她轻蔑的一笑:“你们汉族人就这么胆小么?” 我立刻闭嘴不语,看她怎么办,老李和许之午两人至少不会袖手旁观的。燕子也不多说,又瞥了我一眼,然后迅速的抓住我的左手,手起刀落,只觉得一阵蚀骨的冰凉,跟着“啪”的一声,一块肉,一条一指宽发绿的人肉,已经掉在了地上。 “啊----”我立刻鬼哭狼嚎起来,不是痛,其实根本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爽快,那种麻痒的感觉立刻没有了。是害怕,从来没见到自己身上掉下肉来。“啊----”我继续叫道。燕子眼睛都没眨下,再次死死抓住我的手,将刀尖沿着那伤口划了一圈,又一块薄薄的肉掉在地上,这下我感觉到痛了,是锥心的痛,于是立刻大叫着跳了起来,血飞快的从伤口往外冒,不正常的红,黯淡得发脏发绿。如此一来我更是害怕,“啊----”继续鬼叫。 老李连声喝止我:“别乱动!罗技师,那样血会流得更多!”说着就要上来抓我。燕子连忙拦住他,道:“让他多流点血才好!” 我痛得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她为什么这么说,不住抓着左手跳来跳去。好半天,大概是痛木了,没有感觉了,这才消停下来,然后很镇定走到老李面前,叫他给我止血包扎伤口。又对燕子说谢谢。是她救了我,因为掉在地上的那一指宽的肉,就这么会功夫,已经完全发绿,不带半点血色。而开始那些流出来的血,不知怎地,也带着惨绿的颜色,并且晃眼一看,还在不停四处流动一样。 燕子淡淡的道:“不用谢我。只要你不怪我让你的手毁容,就已经是好事了。” 我正想说手上的肉长几年应该能长出来,不料地上忽地传来“嗬嗬”声,一看,医生次仁竟然挣扎着朝我刚才流血掉肉的那地方爬来! 第三十一章 只求躯体 我吓得连忙退出去好几步远,目瞪口呆的看着医生次仁,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本来地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躺了近十头牛羊,他这么驼背摩挲着爬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慢慢的,医生次仁的身体蜷曲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痉.挛的蜷缩成一团,但他还在费力的往我刚才站那地方爬过来。燕子心下不忍,柔声道:“次仁,没用的。那些都是坏死的血和肉。对你没有帮助。” 医生次仁一愣,呆了下,随即又继续朝前爬。他的身上开始掉下一些细细碎碎的东西来,光线有点昏暗,看不清究竟掉的是什么,或许是衣服破了吧,我暗想。 燕子却如临大敌一般,拉着大家又连连往后倒退好几步,医生次仁见我们躲避他,抬起头怨毒的瞪着燕子,然后又爬过去,不小心脚碰到一具牦牛的尸体,他又呆呆的看了半天,然后仍旧继续匍匐着慢慢挪动身子。 “他想做什么?”我问老李。老李摇摇头,燕子接话道:“想找个东西活命,其实也不是活命吧,他本来就不会死的。” 许之午道:“什么是不会死?”燕子没吭声,我琢磨着也许她是说什么神不神的事情吧。这些就比较难说了,他们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我们这些人,是没法理解他们的想法的,只能等着她自己给我们解释了,不然一问起来,又不小心犯了他们的忌。 可是,我越来越觉得医生次仁有些不对劲了,他身子在痉.挛蜷缩是一回事,我可以认为他的精神或者体力不支或者有什么疾病导致他这样子,但问题在于,他身上,爬一路掉了一路的东西,开始我以为是衣服被擦坏,可是……可是他的胳膊竟然隐隐露出一些惨白色来,擦着地面的身体,也同样好像带着些奇怪的白色。不会是骨头吧?我全身汗毛立即倒竖起来。 “老李。你看他胳膊。”我指着医生次仁,小声对老李道。 老李也低声回我:“好像是骨头,他掉了一路的肉渣滓。”说罢他打了个寒噤。我听得“肉渣滓”三字,浑身立刻不舒服起来,好像自己的肉被煮熟然后剔骨去肉,掉得满地都是一样。 “怎么会……”再定睛一看地上,果然像是医生次仁身上的肉的模样,那些白色也确实像骨头,可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怎么会。”我再次道,“他不是好好的吗?” 燕子道:“你再仔细看看,他怎么好好的了?” 一看,医生次仁已然爬到我的那滩血污旁,他先是捡起那一条肉(我自己的肉,真是诡异,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居然在一个怪异恐怖的人手里),仔细看了看,往胳膊上一处白骨比较明显的地方按去,理所当然的,那块(我的)肉,随即跌落在地。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捡起来再贴上去,但还是依旧跌落。如此再三。看来他是想那块肉能长在他的白骨上了,不过最后他几次都没能如愿,终于满脸失望的放弃。 我本以为他会就此罢休,岂料他竟然贴在地上去吸那些血污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恶心得干呕,而燕子更是哇啦哇啦的大吐而特吐起来。 医生次仁自己浑然不觉恶心。依旧舔食血污,不过很快的,地上的血污没了,他试探性的捏住自己胳膊上一块尚还完好的皮肤,轻轻一提,那皮肤立即应声而落,腐朽不堪。医生次仁双眼一闭,仰天做痛哭状,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场面甚是恐怖。 “走吧走吧。”许之午道,“似乎他受了某种宗教诅咒。我们也不方便看。赶紧走吧。”我也觉得恶心恶寒不已,连忙也说走走。 燕子还在不停的吐,过了会,稍微好一点,她犹豫了下,道:“他……他是我的同胞。” 老李道:“都这样了,还有救么?带回去也指不定要发什么疯。”说到这里,他指着唐明浩,“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一位需要照顾的病人。” 唐明浩见老李指着他,配合的点点头,脸上似乎是迷茫,又好像不是。 燕子还在犹豫,我道:“赶紧走吧。我们也仁至义尽了,他甚至还想弄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来杀死我们呢!” 听到“动物”二字,医生次仁倏地的抬起头来,“啊……啊……”嗓子已经不是沙哑嘶哑能形容,就像人死前咽气一样,他一只手不停抓自己喉咙,一手指着地上动物的尸体,幸好,他喉咙那里的皮肤还有点正常,没有变成碎肉末掉下拉。 他难道还想吃那些动物?我暗道,同时连忙又叫燕子赶紧走。燕子连黄胆汁都吐了出来,“你……你们让我休息会……”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医生次仁说不出话来,他手乱掐乱舞了一会,忽地及其不甘心的双手使劲卡住自己脖子,脸上憋出异样的惨白来,“救……救……”他拼命发出一个字来,然后手上使劲,脸色更惨白,“救我。”两个字说完,双手颓然垂地。 “死了?”我和老李面面相觑。岂料唐明浩却很肯定的道:“没有。”见我们都奇怪的看着他,他说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把他装到牛身上去就好了。” “浩哥,你在说什么?”我道,“怎么把他装到牛身上去。”边说我就有种冲动去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然而没等我有所动作,唐明浩又说了句让我想吐血的话,“我不知道。反正装上去就好了。”他笑眯眯的说。 我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唐明浩的不正常让我想到王科长和刘干事二人,遇到无面那个时候还有日本鬼子在,好歹算帮忙救了他的命。可是现在,他一下子正常一下子不正常,我们几人,完全束手无策。 然而,医生次仁的手真的再次动了动,他本来低着头,我们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唐明浩话音一落,他猛一抬头,双眼放着精光,直勾勾的看着唐明浩,眼里全是贪婪。 “你看嘛,我说他还活着。”唐明浩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一样,指着医生次仁,认真的说,“你们再把他装到我的身体上,他就活了。” 真是越来越说胡话了,看来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回去,不然好好一个唐明浩说不定就保不住了。“老李,我们要看好他。”我忧心忡忡的道。 老李点点头,一脸忧色,叫唐明浩过来他身边。“再不帮他,他真的要死了。怪可怜的。”唐明浩不肯过来,同情的看着医生次仁,对医生次仁的那种贪婪而狠毒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 老李一把把他拉了过来,道:“明浩,你怎么净说些胡话。我们赶紧回去。”他说着话的时候,快要带着哭腔了。他肯定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前车之鉴王科长。 “不然还是把他弄到牛身上去吧。”唐明浩认真的建议道,“把他的脑袋换个身体。”医生次仁听得唐明浩这么说,连连不住点头,似乎是同意唐明浩的说法。真是见鬼,一疯一傻,竟让我们都遇到了。 “知道知道,行行行,等会我们回头来帮他。”我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唐明浩道,“现在我们先去做点别的事。” 燕子终于缓过气来,不再吐了。她拖长声音道:“换身体?我们怎么可能做到。”医生次仁哀求的看着她。燕子摆摆手,又道:“我不懂,不知道。”说罢心也硬了起来,叫我们大家赶紧走,不要浪费时间。 医生次仁一听我们要走,情急之下,竟然又说出话来:“救命!救命救命,好心的同胞救我!我不要死!我怕死!” 我被他这回光返照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厌恶的道:“我们救不了你。” “能的能的。”医生次仁要是能走路,肯定跪着爬过来抱住我们的大腿了,“那个人,那个人……”他指着唐明浩道,“他迟早会死,把他给我把他给我!” 老李听得火冒三丈,怒声道:“你再胡说!我……我……我一枪嘣了你!”医生次仁一愣,似乎不知道什么是枪,但随即又道:“小姑娘,你是救苦救难的人,你赶紧救我。一个要死的汉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又不能拿去换牛羊盐巴,求求你,给我,把他身体给我。” 燕子心似乎被说动了,她犹豫的看着老李,又看看我们几人,又低头去想她的事,医生次仁眼巴巴的看着燕子,又对我们道:“求求各位汉人老爷,你们都是好人。就把一个将死之人的躯壳随手赏给小人吧。”他欲待再说,岂料刚才本来是情急之下,拼命发出的声音,现在一看燕子似乎动摇,心理一放松,竟然再次说不出话来,不仅说不出话,他全身都散架,烂泥一样的瘫软在地。 唐明浩一脸认真的对燕子道:“不能给他,给了他,我就死了,像牧羊人次仁那样。”不知这祖宗究竟哪根神经不对,我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糊涂了,还是假装。刚才他还不是说要医生次仁的脑袋装在他身体上吗?神,上帝,耶稣,玉皇大帝,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唐明浩嘴里忽然又冒了个牧羊人次仁来? 第三十二章 米玛察玛 医生次仁已经抬不起头来,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又把目光定在唐明浩身上。他本来模样丑陋,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事情,我已经完全对他厌恶至极了,不管他是什么神经病,什么绝症还是其他什么,反正是下决心不会管他死活。至于牦牛山羊等物怎么出来,那也以后找人去研究,不用指望他。 这么一来,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医生次仁,转身叫唐明浩跟我一起走。除了燕子外,所有人都失去耐心。 许之午道:“本来我还想救你回去研究……结果看你模样,实在没那个心情了。”医生次仁眼睛咕噜噜乱转,哀哀的看着许之午,想说什么,但嘴里又说不出话来。燕子忽然冷冷的道:“就算我想救你。”顿了一顿,看看地上倒毙的牛羊,又看看唐明浩,目光最后才落在医生次仁身上,道,“就算他们不阻拦。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动手。这本来是神的职责,该是他们来做。我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能做神的事情。更何况现在你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加没办法了。”说罢双手一摊,转身要走。 医生次仁已经完全没了力气,眼珠子都转动不了了,满脸哀求之色,似乎要流下泪来。我们没人再搭理他,开始商量要怎么走。我、老李以及许之午的意思是马上找出口回去。而燕子则意志坚决的要找到财宝才罢休。我不由得冒火连天的道:“都说了我们几个不要财宝不要财宝,你还非说一定要去找财宝。行,你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几人自己去找出口就是!” 唐明浩本来有些神志不清的,在我的想象中,他当然是归我们照看了。岂料这个先人祖宗,燕子还没说话,他倒先接了话过去,道:“我跟着她。”说罢一指燕子。燕子一愣,不料唐明浩居然会帮她说话,正欲开口。唐明浩又抢过话去道:“只有她能救我……”说到这里,忽地神色一变,嘴巴一瘪,竟哇哇大哭起来,哭得涕泪齐下,惊天动地。 “这……”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慌了手脚,不知他是这何用意。老李赶忙上去劝他,说我们肯定会想办法救他,又说许之午认识许多藏族高人,肯定可以救他。唐明浩依旧不为所动,号哭不止。我又连忙道:“要确实没办法,我们可以去找卓玛央金,她一定能救你。” 唐明浩油盐不进,认我们怎么说,依旧还是哭还是哭,我很快没了耐心,一个大男人,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简直丢男人的脸。“算了,别和他废话,我们走。”我的意思是强行把他拖走,但一时情急,没有表达清楚。哪知这话又捅了大漏子,唐明浩立刻不依不饶起来:“你们要抛弃我,就像抛弃医生次仁一样,你们明明可以救他,你们……” 我见他越来越说胡话,心想这里不能呆了,再呆下去,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来。于是对老李一使眼色,两人各架起唐明浩的一只胳膊,也不管他如何挣扎哭闹,直接拖走。出乎意料的是,唐明浩的力气也变得小了很多,因此我们还算不十分费力。 唐明浩虽然身上没了力气,但嘴里依旧不消停,继续哭叫:“你们明明可以把医生次仁的脑袋装在我身上,他就可以活命,我也可以活命,你们为什么不救人。你们这些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连地上那些牦牛都不如,要是不被你们弄死,还可以提供身体给医生次仁。你们这些畜生,婊.子养的!见死不救,我诅咒你们被米玛察玛嚼碎骨头吃光血肉……”下面一长串不堪入耳的话。 唐明浩疯了!我想所有人都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因为他说的这些根本完全不是一个稍微有点正常思维的人能说的话,还装脑袋,还换身体,还米玛察玛!也难为他,居然想起用断命八骷髅鬼卒(藏.传佛教的一种神灵)之一的米玛察玛来诅咒我们。也算是有些文化涵养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走,往哪里走?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再往前,医生次仁以及地上的牛羊尸体明摆在那里,不像是出口的样子,因此也不可能。更要命的是,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 烦人的唐明浩还在哭喊大叫:“你们看,你们这些魔鬼,畜生!你们看,你们看见了牧羊人次仁的身体一点点腐烂,皮肉全部掉落在地下。你们这些冷血的魔鬼,你们都不救他,他多么可怜。他本以为医生次仁能让他永生!是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毁了医生次仁和他。魔鬼!魔鬼!” “给老.子闭嘴!”我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恶狠狠的呵斥唐明浩。许之午连忙道:“小罗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他……他……他不正常。” “我知道他不正常,但这样鬼哭鬼叫的,还让不让人活!”我没好气的道。 许之午犹豫了下,吞吞吐吐的道:“不然,我们给他做场法事吧,我看他好像被什么附身了。刚才他还说什么米玛察玛。一般人应该不知道这个的,何况,之前也没听谁说起他信藏.传.佛.教。” 我看向老李,他应该知道。不料老李却摇摇头,说唐明浩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种种迹象看来,唐明浩确实不是一般的发疯了。很多东西我们没有看见,没有遇到,也许并不能说明他不存在,何况,强巴克山上的那些僵尸起尸无面等等,目前也一直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想到这里,我立刻心生敬畏起来。“看来真的是被……上身了?”我略去了“鬼”字没说,但大家都明白。 老李沉吟道:“看起来是……可是我的桃木剑……”他的意思是桃木剑怎么不能辟邪,何况还是雷劈木。 燕子语气里带着意思不易察觉的骄傲道:“你们汉人的桃木剑只能对汉人的鬼.神起作用。” “那怎么办呢?浩哥这样折腾下去,会死人的。”我道。 燕子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他刚才说道米玛察玛,那肯定是神灵的指示,我们须得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晕,“你的意思是把医生次仁的脑袋割下来,换在他身上?而且还要去救什么牧羊人次仁?”我又气郁闷,“他的话,能信?” 燕子立刻反驳我:“神灵的指示一定是对的。”然后大约觉得我对他们的“神灵“有所怀疑十分不应该,于是冷笑道,“你自己的手还没好呢,在这里唧唧哇哇大叫大嚷干什么!多操心你自己,别上伤口碰到唐明浩才是正事,不然到时候小命难保,还得求米玛察玛救命。” 我听得气结,想反驳她两句,许之午却连忙赶上来非要替我架唐明浩,他的借口是我手伤未愈,不宜用力,但实际上肯定是燕子刚才那话他当真了,以为真的不能碰到唐明浩。不过也好,我乐得轻松,于是让开。 唐明浩还是不消停,鬼哭狼嚎的一会我们是畜生魔鬼,一会又是医生次仁牧羊人次仁。我心浮气躁,烦乱的道:“鬼叫些什么东西!” 然后燕子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她道:“他(唐明浩)没有胡说,也不是鬼叫。他的话是神灵米玛察玛的指示。”“草!什么时候了,还神灵神灵,人都要死了!”我心里暗骂。 “神灵的指示是?”许之午不愧是藏学研究专家,立刻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问燕子(藏人本好相处,你尊敬他,他必定尊重你。要是你稍有轻慢之处,他立即翻脸不认人也极为正常。许之午乃是藏学专家,岂有不知这点之理),而燕子本来一副不想搭理我们的样子,眼见得许之午这般恭敬模样,神态随即不那么倨傲了。“米玛察玛是想告诉我们,医生次仁占用了牧羊人次仁的身体。但由于这两人的修行不够,再加上我们的到来,带来了外面肮脏的空气,所以牧羊人次仁的身体很快毁坏,而医生次仁如果没能在牧羊人次仁的身体毁坏之前找到合适的肉身,那么他也将随之消亡。” “那唐明浩说的……”许之午仍旧礼貌谦逊的道,“他说将医生次仁的脑袋换在他身上?我们……我们必须这么做么?” 燕子皱着眉,有些为难的样子,默然不语。许之午连忙道:“我不是不相信米玛察玛的话……只是我们之中并没有医生,如何给他做手术?” 我其实很想让许之午问下医生次仁如何侵占的牧羊人的身体,而牧羊人的身体又为何不朽,再者,他们既然这么神奇,那么是怎么从西藏到了云南抚仙湖底的古城下的,还有,那些牛羊也是跟着牧羊人一起来的吗? 第三十三章 真相 不过,刚才口气太冲,实在拉不下脸来问这话。想着等燕子不和我计较的时候再找机会吧。 燕子对许之午的态度极为满意,她道:“米玛察玛的意思,唐明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一听,大惊,顾不得还在生闷气,连忙道:“真的要换头?不会吧?” 燕子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我,道:“有动物也可以啊。”她一边说一边瞟了瞟地上的牦牛等物。我有些愚笨,心想:“不会用这些动物吧。都阴阳怪气的。”但是转念又想,就算会,总不可能叫我们这些去把那医生次仁的头给割下来,然后安装在某个地方吧,要真这样,那才是要人命。 燕子看我们大家都没说话,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就算有人有那个胆子把医生次仁的脑袋割下来,可是,怎么缝上去呢,谁会?而且,好像不是把一个人头割下来那么简单。至少牧羊人次仁的身躯是完整的,全都是他自己的。而医生次仁----他怎么出现在牧羊人次仁的身体里,这个,我想也还值得大家研究下。” 我道:“唐明浩说什么肉身不朽,什么不死这类的话,就是你现在说的这个意思了?把某人的脑袋给某个躯体,然后脑袋和躯体共生?” 燕子有些犹疑,道:“说起来是这个意思,但这是神做的事情,我们根本做不到。” 她话才一落音,唐明浩忽地又大喊大叫起来,说:“你们是恶魔,医生次仁死了,哈哈,牧羊人次仁也死了,哈哈……都死了。” 转眼一看,果然医生次仁连眼珠子也不能转了,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我没想到他死得这么快,开始还气势汹汹的人,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的感慨。 唐明浩又开始不消停了,他又道:“可怜的医生次仁,你其实还没死。可怜。” 我听得胡言乱语的,想着在这儿再呆下去不是办法,不知道唐明浩会再出些什么状况来。于是叫大家赶紧走。 许之午吞吞吐吐的道:“我看明浩他……脸色看起来也正常……就是眼神有点不对劲……不然,我们试试驱邪或者做法,看看能不能救他。” 老李接过话道:“可是我的桃木剑……” 我此时也有点动摇,毕竟目前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像开始我以为医生次仁不过是个神经病,结果岂知燕子居然说他们其实是两人,而真正的牧羊人次仁也存在,就是那具躯体,而和我们说话的是在他躯体里的是医生次仁,当然,那些牛羊畜生也肯定不是简单的物事了。这一切都好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也许就像燕子说的那样,桃木剑真的只能对我们汉人的东西管用吧。”我道,“找个地方试着做下法,死马当活马医。” 唐明浩一脸倨傲的看着我们:“你们这些俗人,永远不知道医生次仁的快乐。也不知道牧羊人次仁的快乐。我宁愿……”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宁愿……宁愿……”说了两遍,又闭嘴不语。 我不想再搭理唐明浩,他已经失常得不是正常人能沟通的了。或者说,我宁愿相信他是鬼上身了,只要知道是这么回事,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办法的。 “好吧。我们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请米玛察玛……”燕子道,“既然医生次仁这样的人都出现了,想来附近应该有能做法事的地方。” 这个……连许之午都不知道了,一切只能听燕子指挥。说罢,她一挥手,叫老李和许之午架走唐明浩,并嘱咐我说米玛察玛最不能见血,一见到血就兴奋,会噬咬人的血肉,而我手上有伤,最好赶紧离唐明浩远点。 唐明浩让人烦躁之极,老李和许之午两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架着他,他一边挣扎不走一边往回看,说什么医生次仁还可以活命,不应该死。说完又哭,说我们肯定会抛弃他,就像抛弃医生次仁一样。 燕子连忙用藏语很虔诚的对这唐明浩说了一大串话,唐明浩不依不饶,对燕子道:“你说什么我都不懂,你是不是想联合他们抛弃我,任我自生自灭?你个婊子!果然吃里扒外,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救。” 燕子一急,眼里差点掉下泪来,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对唐明浩用藏语继续念叨什么。许之午能听懂藏语,但又不好问他,只得在心里胡乱猜测一通。 可是不管燕子念叨多久,唐明浩根本不买账,依旧说什么听不懂。燕子终于放弃,不再说话,带着我们七拐八拐的不知要拐向哪里。唐明浩依旧大叫医生次仁还活着,要我们去救人。谁都不再管他。连老李脸上也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拐向了什么方位,我们居然到了一个狭小的暗室当中。暗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桌子和上面三个半圆的黑色的碗状物以外,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也不知燕子究竟是本来就知道呢,还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好了。”燕子叫我们停下,把唐明浩推在那桌子边盘坐在地,叫许之午和老李摁住他,她自己恭恭敬敬的跪下去叩了三个头,然后先用藏语说了一遍什么,又用汉语道:“尊贵的米玛察玛,请你指示你的子民边珍。”唐明浩被按得死死的,不能动,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燕子。 燕子神色一变,颇有些害怕的颤.声道:“尊贵的米玛察玛,请您通过这个汉人之口告诉您的子民边珍,是否该放下医生次仁?”我想她肯定是以为唐明浩是神仙上身了。 唐明浩还是没有动静。燕子无奈,不敢起身,又继续道:“那么,请您告诉您的子民边珍,扎西所说的宝物在哪里?” 唐明浩无动于衷。燕子已经无计可施了,规规矩矩的磕了头,道:“那么,我给您老人家上香吧,仓促简陋,请不要嫌弃。” 唐明浩终于开口,他道:“医生次仁还没死,我迟早会死。”燕子不敢接话,但又不能不接,于是道:“米玛察玛你是无上的神灵。”说罢将那桌上的一只黑色半圆碗轻轻挪了挪,然后将她那奇怪的小布袋又掏将出来,抖出一点来在那碗里,然后轻手轻脚的点燃,待它冒出烟来,她又规规矩矩的在唐明浩身前跪下不语。 袅袅白烟从唐明浩眼前飘过,慢慢的,他的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眼神也不那么茫然了。燕子嘴里念着的应该是经文吧,藏语,依旧听不懂。看许之午的眼色,他倒像很奇怪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香”快要燃尽了,唐明浩居然一下子萎顿下来,软绵绵的,要不是老李和许之午抓着,他肯定都哧溜一下子倒在地上了。 燕子还是不敢抬头,规规矩矩的跪着,依旧念诵经文。等着把香燃尽,许之午道:“可以了。燕子……不边珍,你的大功告成了。”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燕子是在口口声声说子民边珍云云,想来边珍才是她的真名,而燕子不过是个化名罢了,不过,我宁愿还是叫她燕子,至少这样比较有些不那么见外。 燕子不以为意许之午叫她边珍,她站起身来,道:“要是有一种血的话,可以更快的送走米玛察玛。”说罢俯身低头去看那桌上的三只碗,看了半晌,又道,“本来我指望米玛察玛能让唐明浩代言,告诉我们一些事情的,看来,他毕竟是汉人。米玛察玛不肯说。” 我……我有些怀疑,她怎么这么两下就送走了所谓的米玛察玛,让唐明浩消停了下来。难道她手里的那个“香”那么有神力? “也许……”燕子忽然又说了句让我们惊慌失措的话,她道,“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其实唐明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医生次仁没有死,而且,他也不会死。唐明浩自己会不会死,这个我不清楚了。但是,既然米玛察玛这么说了,那么我想……也许,大概也会吧。” “医生次仁没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呢?他明明……明明……” 燕子面色凝重,道:“我听说神有一种技能,可以让一个人进驻到另一个人的躯壳里去,通过这种手段让人长生不死。要是神愿意,他还可以大发慈悲的让那具躯体也永远不朽。” 有没有神我不知道,可是燕子的话总让我觉得有一种彻骨透心的恐惧感,好像我们随时都要成为某个躯壳或者被进驻到别人身体里一样。 “那……你难道还要我们回去救医生次仁?”许之午慢腾腾的道,“这个我们能有办法么?” 我道:“总不可能是剥开牧羊人次仁的身体,然后在里面找到医生次仁吧?”说着话的时候,想象着这种场景,不寒而栗。 老李道:“可是牧羊人次仁的身体本来就毁坏了,医生次仁不是刚好可以出来的吗?” 第三十四章 人头器颅骨碗 燕子摆弄着桌上那个半圆的黑碗,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总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医生次仁他应该是以一种灵魂的形式存在于牧羊人次仁的身体里吧----不过,我只是这么猜测。米玛察玛可没这么说。” 说了半天,依旧还是没说到点子上。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了。“回去。我们赶紧回去。关于医生次仁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神灵也没指示,我们只能先回去再说。”我道。 许之午犹豫了下,没有说话。老李怕唐明浩再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出来,也表示说赶紧回去才好。燕子抿着嘴,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桌上的黑碗,沉默不语。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但我态度很坚决,是铁了心要走的了。可是……究竟怎么才能回去呢?看燕子能找到这间小暗室,她应该知道路线吧,但她偏偏又非要找什么宝物。我承认,开始我是财迷心窍,现在出了这么多的怪事,难道还能心心念念着根本没看到踪影的宝物?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罗练,你----来看看这个小碗,是不是有些奇怪呢。”半晌,燕子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尖着指头将碗递给我看。我怕有古怪,不敢接。拿眼睛瞟了几下,觉得这碗是有点奇怪的感觉,并不是纯黑,而是一种奇怪的暗红色,暗红得近似于黑色。当然,这只是感觉。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又说不上来。 “你不觉得这个碗的尺寸大小很眼熟吗?”燕子似笑非笑的道。我摇摇头,看向老李和许之午,许之午盯着看了半晌,忽地脸色大变,道:“这莫不是嘎巴拉碗?” 燕子颇为意外的道:“哦?你竟然知道嘎巴拉碗?”她忘记许之午是藏学研究专家了。许之午没有回她的话,而是一脸严肃的走过去仔细瞅着那碗,三个碗都瞧遍了,他脸色更是迷茫了起来。 “据我所知,嘎巴拉碗一般都是镶银以及各种宝石。并没有刷漆一说。这种黑红色是……”许之午问燕子。 燕子目光不知瞟向何处,半天才回答道:“我也不知。” 许之午叹了口气,道:“这里应该供奉着什么神灵吧……我们会不会无意间冒犯了他?”说罢虚空作了两个揖,说了些请原谅之类的话。 燕子看着许之午,很满意他的虔诚和谦虚,道:“想不到你这个老头子,懂得倒还挺多。”许之午客气的笑笑。 我悄声问老李:“什么是嘎巴拉碗?” 老李道:“人头盖骨做的碗,又叫颅骨碗,就是了。”我一听,立即毛骨悚然起来,“什……么……这就是?”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说。以前听人说过有人头盖骨碗这么回事,说是一种法器。但只当做故事来听,根本没有想过真的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仿佛还记得说是这东西必须是有修行的喇.嘛生前愿意把自己头盖骨奉献出来才行。要真是那样的话,这里就是有三个喇.嘛的脑袋了。这么一想,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本来不知道还好,现在一弄明白了,不知是不是害怕的原因,竟觉得全身无处不是冷飕飕的感觉,又好像有细小的冷风丝丝的钻进皮肤和毛孔一样。“我……我们……走吧。”我自然不能说自己害怕,值得勉强找个借口,“这里肯定没有回去的路。”我道。 疲软昏迷了一段时间的唐明浩,也在这时醒了过来。他张开眼睛,疑惑的看着我们一干人,道:“你们在这里干嘛?我记得有个长相奇怪的人,是个医生,去哪里了?”敢情说的是医生次仁了。于是我简短的道:“死了。” “哦。”唐明浩颇有些沮丧的样子,“我觉得他好像还有救。”又是这话,赶紧打住,万一他哪根神经不对劲,又再次发疯起来,那就更糟糕了。 “浩哥,你想多了。人死都死了,怎么会可以救过来。”我道。 唐明浩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开始心里一直有这么个很强烈的年头。我也不知道。”他还待再说什么,燕子连忙道:“没什么,刚才你做了个噩梦。现在好了。”看来她也是怕唐明浩发疯了。 唐明浩似信非信的看着燕子,“哦”了一声。老李问他有事没有,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唐明浩无一例外的都摇头,说自己没事。说着说着,忽地整个人神色一肃,瞬间变得精神十足的样子,道:“这里有什么东西,我怎么觉得这么亲切。” 只有三个头盖骨碗是东西,他不会是觉得这个很亲切吧。我勉强的笑笑,不敢也没有说话。老李连忙岔开话题,说回去之类的事情。唐明浩不理会大家,径自使劲嗅了嗅,然后站起来,转骨头,看着那桌上的头盖骨碗,面露喜色。对燕子道:“终于我不用靠你了。” 燕子听得莫名其妙的,问他:“你靠我什么?” 唐明浩喜不自禁的道:“这里有种味道,让我脑子特别清醒。以前只有靠着你的时候,你身上有种香味,可以救我的命。现在这里,我觉得无比清醒,什么事情都很明白。” 完了,唐明浩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或者被什么神灵上身了,他说这些疯话,我们没一个人能听懂。 燕子也有些懵了,“你……你想干什么?”她惊疑的问。 唐明浩一本正经,“我想喝水,用这个……”他指着头盖骨碗道,“用它盛水来喝。”晕,我还道他真的清醒了,原来还是发疯,而且看起来比以前疯得还严重。笑话,用这个黑红黑红的头盖骨碗喝水?搞错没? “走走走,我们赶紧走。这里是个不祥之地。”我一边说一边率先往外走。岂料唐明浩一把抓住我,力道十分之大,我一下子居然不能挣脱。“我要喝水。”他语气有些急促的道,“你给我倒水,用那个碗。” “这儿哪里来的水,没有。”我使劲甩开他的手,道。 唐明浩两眼一翻,面色狰狞的道:“不管,我必须喝水。马上。”然后阴测测的看着燕子。老李也慌了手脚,他所擅长的一切似乎在唐明浩身上都没得到灵验的验证。而唐明浩也确实看起来像中邪的样子。莫非真的是燕子所说的那样,因为我们是汉人,而这里的神灵是藏族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唐明浩忽然变得六亲不认或者怎样,我们能抛下他各自逃命吗?当初在古格遗址遇到人脸怪时,许之午和尼琼抛下我与老李两人独自逃命,以至于我直到现在都不敢对他多放心。现在如果换作是我,那……哎,一时间心里乱如麻,也不知怎么办了。 “燕子,不然你再点一炷香试试。”老李道,“刚才不是好了吗?” 燕子也不太有把握,犹豫不决的道:“我的香……是秘制的,刚才有用,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不一定有用。而且,而且……而且这药香用完了就没有了。是扎西特意从一个高人那里给我找来的。据说这都是两三百年前的东西。” “两三百年?”许之午一声惊呼,“那岂不是是古董了?”燕子没说话。他自己又自言自语的道:“确实可惜啊可惜……只是不这样,又怎么能救唐明浩。” 唐明浩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出来一团团不甚匀净的暗红色,像发的风疹一样,整个脸也带着一点点浮肿。见我们没人理他,他又伸手去抓那头盖骨碗,抓来看了几眼,比划几下,好像是在找地方下口。 “别咬!”燕子大惊失色,一把从唐明浩手里把头盖骨碗抢过来。她道,“别咬。这是对神灵不敬。”唐明浩哪管那么多,纵身过去又要抢,但随即又醒悟过来桌上还有,于是连忙转身将两只碗紧紧搂在怀里,生怕我们去抢了。 “我要喝水。”唐明浩又开始重复这句话。老李柔声道:“明浩,这儿没有水,我们马上带你回去,回到陆地上,抚仙湖上,你就可以随便喝水了。” 一瞬间,唐明浩不再似刚才那种亢奋,转而神情低落的喃喃自语:“我要喝水,有水,这儿有,你们骗人。你们骗人。这儿有红色的水,放在碗里给我喝。” 红色的水!一时我脑子还没转过来,燕子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道:“难道这是祭台?!需要用血来祭奠?” 许之午失声道:“祭台?人血?米玛察玛?”说罢又道,“肯定是这样了,所以才会出来这么三个法器,肯定就是要人血。”大家都跟着往人血祭祀上面去想去了,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反而忽略了,那人手人脚的大王鱼出来时,那水不是红色的血泉水么?可是当时乱糟糟的,竟然没想到这一点,等想起来时,又为时晚矣。 第三十五章 我知道出口 “你们见死不救。”唐明浩神情诡异的严肃起来,指着我们,“你们见死不救,医生次仁还是活的。” 又是这句话,我都听烦了,不鸟他。没人搭理他。他不觉无趣,更是一本正经的不断重复说医生次仁没死怎样怎样。 燕子很是愠怒,但又不敢发作,极力作出好脾气的样子来,对唐明浩道:“米玛察玛,请你放过这个可怜的汉人。” 唐明浩鄙夷的看着燕子,反问道:“可怜的汉人?” 燕子不敢抬头,“嗯。”她道。 “对哦,也是。我是可怜的汉人。”唐明浩又来一句没头没尾话,说完陷入沉思,完全忘记了他刚才在哭着闹着要用那个碗盛红色的水喝。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着他应该正常了吧。 老李和许之午也来商量说一定要赶紧出去,不然唐明浩这么下去,就算他不死,我们也要被折磨死。燕子完全不通情理,她一口咬定必须找到财宝,不然就算出去了,扎西也不会让她好过。 这倒奇了怪了。“扎西不是你爸爸么?”我问她。 燕子面色尴尬,轻咳一声,低声道:“当时因为马大娘逼得紧,他们又狡猾,扎西怕你们不相信我们,所以才假装我们俩是父女,其实我不过是他的手下,他吩咐了什么事,我就必须做到,不然的话,回去也是死。你们……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家规多么重。我这样,至少要被宰掉一只手。一个女孩子,被齐齐的从手腕那里割掉整只手,你们说,我能不害怕吗?”说到最后,她声音略略颤抖,很是惊恐。 “没事。”许之午道,“我好歹认识些藏族高人,到时候随便找个人给你求情就是。”他轻描淡写的道,“扎西会有多高的身份呢,不行的话,我找活.佛给你求情,这样子总行了吧?” 老李跟着道:“对对,想必扎西应该会给这个面子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你一个女孩子,总遇到这些怪物,长久的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总不是办法。” 老李一席话说罢,燕子神情变得很是柔和起来,她看看老李,又看看那桌子和它上面的头盖骨碗,轻轻咬着手指头,似乎在下决心了。 “我知道出去的路。哈哈。”正在大家等着燕子决定时,唐明浩忽然毫无预警的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我记得,我来过。当时有人带我进来的。” 又在说疯话!要不是看在他和老李关系那么铁的份上,我真会毫不客气的摆脸色给他看。“不理他。”我对燕子道,“赶紧想办法找到出口吧。看你刚才带我们到这间暗室来,你好像也知道一些眉目,并不是对这里一无所知。” 燕子微微愣了下,随即很坦白的道:“扎西给我讲过这里的一些情况。可是……他说得好像也有些不对,比如开始的那些活死人,他根本没有提起,所以我才会那么惊慌。” 我正待说那你为什么知道把我的手弄伤用血开门,但才一张嘴,唐明浩却又抢了先,他大笑道:“你们给我喝了用那碗盛的红色的水,我就告诉你们怎么出去。我知道,当初有个红衣喇.嘛带我进来的。” 我讨厌他这样胡言乱语,打断人的正常思路,毫不客气的对他恶狠狠的吼道:“闭嘴!” 唐明浩这下还真的被我的气势吓住了,马上低眉顺眼,嗫嗫嚅嚅的,不敢再说什么。“燕子你继续。”我道。 “罗技师,明浩他是有点不正常,你也不要这么凶,吓着他了。”老李委婉的叫我收敛下脾气。我立马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连忙向唐明浩说对不起。 “我好像记得一些关于出口的事情。”唐明浩稍微呆了下,又迷迷糊糊的道,“有个用人胫骨做的门闩,闩在那里。好多人,我们好多人都进来了。国王还说感谢我们对国家的贡献。我……我……我记得好像有一群……不对,是三四个武士,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把我们带在这里来的。” 唐明浩真的是被鬼上身了,我开始相信是有“鬼”想通过他的嘴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但是,问题好像是,他说话前后不一致,刚开始是一个红衣喇.嘛带他进来,一下子又变成三四个骑士。 我看着老李和许之午,想问问他们是什么看法,还没开口,许之午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叫我先听唐明浩说完。 可惜唐明浩说完这几句,神情又萎靡起来,自顾自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会儿脸上冒出大滴的冷汗来。 老李悄悄的低声对我们道:“这好像是巫师巫婆下阴间的样子。”我瞅了他一眼,心想,明明都是藏族的事了,你还来说这些我们的民间巫术,鬼都知道那些都是骗人。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神色有些不相信。 许之午问燕子:“我记得神灵找替身代言,会找专门有修为的喇.嘛或者其他指定的有灵力的人……可是唐明浩,他并符合这些情况,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汉人,怎么可能会这样?米玛察玛怎么会找他?” 燕子沉吟了下,面带惧色,忧虑的道:“不……这不像是米玛察玛……好像有两位神灵,可是……神灵说话不是这样,我见过拉萨的预言师,他们说话不像这样。”(预言师:早前也称预言官,专门作为某个神灵的代言人,在遇到重大事件时,传达神灵的态度和旨意。) 这事,只有许之午够资格和她讨论,我们只有听着的份。 然而唐明浩闭了会儿眼睛,又疲惫的道:“你们这些人,明明入口处的人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过着属于它们自己的平静生活,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们表演耕植农牧之乐,然后又全体倒地,再做出愤怒的情形来,这么明显的提示,你们都不懂,居然还要一意孤行。” 我立刻想起那大门外的倒酥油茶以及转经等各色人来,莫非他说的是这个?有点像。 “请神灵宽恕。”燕子即刻跪倒在地,行大叩拜之礼,低低的道。 唐明浩眼皮也不抬,脸上汗珠滴落,似乎在有着极为激烈的挣扎。过了一会儿,他双眼倏地睁开,目露精光,厉声对我们道:“用碗将红色的水盛来,我就带你们出去。” 燕子跪倒在地,全身微微发抖,低声道:“请神灵明示,红色的水是什么?” 唐明浩两眼一翻,鼻孔朝天,道:“这个你都不知道么?这里有的是红色的水!必须给我用这碗盛来,快点快点!”他语带愠怒的道,“我对这个汉人已经够仁慈了。你要再磨蹭,我就不客气了!”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确实,是有“人”侵入了唐明浩的身体,而不是他神经有问题。“这……”我看着老李,老李看着燕子,又去看许之午。显然许之午也慌了手脚,“大……大仙……不,尊贵的米玛察玛,我们……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去找红色的水,请您明示……是不是要乱.伦血?” 乱.伦血?第一次听说。什么东西? “我不是米玛察玛!”唐明浩厌恶的道,“什么乱.伦血!我不知道!我只要红色的红色的!”他两手各抓住一只头盖骨碗恶狠狠的道,“你们再不去找,我就弄死这汉人!”话音一落,两手把碗往桌上一放,卡住自己脖子,整个人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你们去不去!去不去!”他边掐边费劲的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来。 “去去去……”我们全部慌了神,连忙低声下气说好话。 “这还差不多。”唐明浩松开手,呼吸顺畅了些,他满意的道,“既然这样,你们赶快去给我找来,赶快。晚了你们就等着给这汉人收尸!”然后又道,“对了,把医生次仁给我弄过来。” 大伙儿一愣,不知他为何又提到医生次仁,就反应迟钝了那么几秒钟,他立即又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这次下手更狠,唐明浩的舌头立马伸出来,就缩不回去。老李顿时慌了神,连忙告饶,说马上照办,只求他不要为难唐明浩。 说归说,但大家毕竟不可能马上就走,唐明浩也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也不见松劲,他的脸已经变得青紫了。“你先松手……”我试图和他讲条件。 唐明浩面色一沉,手上力道更重,整个人眼看马上就要窒息了。“好好好,我们去。马上去。”说罢老李拉着燕子叫她赶紧带路去把医生次仁弄过来,又叫我和许之午去找红色的水。 不敢怠慢,所有人立马一瞬间闪离这间暗室。 其实我们根本不可能分开行动,只有燕子一人知道一点点路,放开任何一个人出去乱走,只怕就再也走不回来。 “还是先去把那玩意儿医生次仁弄过来再说。”我道,“红色的水,我想了半天,估计就是血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是红色的东西。而且那头盖骨碗也像是血凝结久了的颜色。总之,我们把医生次仁弄过去,然后谁再舍命一点,放点血在碗里,应该没问题的了。” 许之午犹豫了下,道:“据我所知,祭祀某些神灵是需要乱.伦血的。万一真是这样……那……那……” 第三十五章 寄主 燕子犹豫不决,道:“没人能欺骗神灵。只有先把医生次仁弄过去看看怎么样。乱.伦血----只怕只有动物才有。哎……我也有点乱了。” 医生次仁瘫倒在地,整个人都已经僵硬,稍微一拖动,他身上的皮肉就不停往下掉。我们各抓住他的手脚轻轻一抬,那手脚处的皮肉就立即掉得干干净净,露出森森的白骨来,就这么来看的话,这家伙就像埋在地下的许多年的尸体,猛然见光风化了一般。幸好他骨头还算结实,没有腐朽,不然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弄到唐明浩那里去。 还好,我和老李都是见识过更强大更诡异怪物的人,终于忍住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而许之午则脸色煞白,燕子不停的作出想吐的样子来。 就这样,我们几乎是拎着医生次仁的骨头把他弄到了唐明浩面前。唐明浩一见医生次仁这般模样:全身只剩大腿和身体上有点肉,颈部因为磨损,也变得支离破碎,露出骨头来,而面部那千沟万壑的皮肤也松松垮垮的随时要掉。他显然吃了一惊,对我们道:“怎么弄这么个东西来?为什么不让他安生?”完全忘记责问我们为什么不去找红色的泉水了。 他不提起,我们自然不会那么笨去提醒他。于是我连忙道:“你刚才不是吩咐我们去抬来的吗?”唐明浩脸上的暴戾之色一扫而空,若有所思的道:“哦……哦……”然后又问我们,“刚才还叫你们干什么?” 几乎我们四人同时摆手否认:“没……”“没有没有。”“没有什么。” 唐明浩极其温和的一笑,道:“没有就好。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也许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或者答案。” 他前后变化之快,让我们完全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这……”我指着医生次仁的尸体,问他,“那他呢?” 唐明浩一脸诧异,反问我:“你想把这个人怎么样?”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是他叫我们弄来的,因为现在他难得这么好脾气,似乎不应该提起那些不好的事。 “没……不……不怎么。”我结结巴巴的道,“那我们……”眼睛看着燕子老李许之午,问他们打算怎么。 “其实你们可以找个东西,把医生次仁带走的。”唐明浩煞有其事的建议,“至于牧羊人次仁,我当年见过这个可怜的人。他生病而死,理应沉河水葬,可惜这里,没有水。算了。我替他超度吧。”说罢当真他就打坐念经起来,都是藏语,说得十分生涩。 十几分钟过后,唐明浩站起来,脸上又开始大滴大滴的不知滴汗,看起来很是吓人。“你没事吧,浩哥。”我道。唐明浩脸色变得迷茫的摇摇头。老李上去摸他额头,又说不像发烧。唐明浩忽地又想起什么一样,厉声道:“我叫你们找的红色的水呢!怎么现在还没拿来!为什么又把牧羊人次仁的身体弄成这般模样?你叫医生次仁怎么活?!” 他变脸之快,我们所有人都郁闷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一会好好的,一会儿又翻脸。难道他身上还真的有两个不同的“鬼”?“老李,这没办法了。只能靠你,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我指的是叫他用些道家的法术和手段。许之午也明白过来,立马说这样试试也好。 “没用的。”燕子低声道,“神灵的法力无边。他吩咐我们的事情没有做到,必定会怪罪于大家。这个人……只怕……只怕……”她连说几个“只怕”,脸上带着无助的凄惶。 老李一脸坚定的道:“明浩是我兄弟,只要有我李增在,一定会保住他的性命带他回去。”燕子听得这话,闪出一种奇异的神采来看着老李,看了一会儿,又默默的把头转向一边,对这唐明浩念藏语----听那腔调大概是经文。 “她说的是什么?”我悄声问许之午。他凝神听了一会儿,道:“都是一些请求神灵宽恕的话。” 可是燕子的话根本没有起到作用,附在唐明浩身上的“鬼”越来越暴躁,他差点一脚踢向燕子,幸好被老李眼疾手快的拉住。“去给我找红色的水!”他咬牙切齿的大叫,同时又蹲下身来去翻检医生次仁的脑袋。那脑袋皮肉俱朽,轻轻一碰,整个脸皮都掉下来,露出一个骷髅头来,不过头皮还没掉,变得黑灰黑灰的头发打成缕纠结在一起,显得分外结实。 “哈哈。”他又大笑起来,“果然医生次仁没有死。”说罢脸色一变,怒目道,“你们这些奴才,站在这里是等死吗?” 我们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动作,接着唐明浩又怪笑道,“正好正好,你们死了也好,医生次仁肯定很高兴有这么多皮囊可用。”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难道是想像现在这样把医生次仁的“鬼魂”给弄在我们身上?燕子面色惨白,跪倒在地,不住叩头请求神灵原谅。唐明浩用手摸了摸头医生次仁的头皮,脸上又换了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像是遗憾,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了。”唐明浩淡淡的道,“只要把牧羊人次仁脑袋里的东西,装到你们脑袋里去,那么,他就是复活了。现在死的只是牧羊人次仁这具外壳,真正的医生次仁,只要有寄主,他将永生不死。” 我怀疑自己已经接受唐明浩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状态了,而且也看出一些端倪来,连忙问他:“那你是……哪位神灵?”本来想问是什么鬼的,但燕子满脸虔诚庄重的叩头认罪,我不敢乱说。 “我?”唐明浩犹豫了下,似乎不相信我是在问他,过了会儿才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当初国王叫人带我来这里。但是……我……我不记得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抓住自己不是很长的头发,显得有些痛苦。头侧被拨开的头发间,有一点小拇指头大小的血迹,再稍微一低头,头顶也有一点更大的血点子。 想来不知在什么地方给碰撞了。我自己手上还有那么大的伤呢,也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走吧……假如你们有兴趣去一个地方的话,跟我走吧。”唐明浩道。 “那……这个人不要了?”我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唐明浩瞟了一眼,叹道:“那把医生次仁带走吧。”很是惋惜的样子,“可惜他想着长生不死,结果竟这样。可惜可惜。”边说边蹲下身子,用手从医生次仁的额前开始撕他头皮,本来他全身其他地方都腐朽不堪,这头皮偏偏还坚硬结实之极,他撕了几下没撕动,于是去问燕子:“你怎么不带藏刀,我剥不动这皮。” 燕子浑身一颤,以为是神灵怪罪,吓得面无人色,“我……我……”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见状老李连忙把自己的军用匕首抽出来递给他。然后又枪不动声色的握在手里。我也悄悄把枪拿了出来,因为唐明浩喜怒无常,不敢确定他会不会拿了匕首就行凶杀人。 接过老李的匕首,唐明浩犹豫了下,拿着匕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老李,看了半天,忽然叫道:“老李?” 他居然认得老李了!他居然能认得人了!我几乎激动得要跳起来,他好了!唐明浩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浩哥浩哥,是是是,是老李,李增。”我抢着道。 老李也很少激动的道:“明浩,是我。你终于好了。” 唐明浩茫然的看了我们几眼,脑子里似乎在极力搜索什么东西,半天,他眼神忽地又黯淡下去,想了会,不再说话,拿着那匕首仔细的沿着医生次仁尸体的额头划过去,然后轻轻掀开那层还有头发的头皮,接着用匕首尖轻轻的撬开那天灵盖处的一块骨头。那骨头活页一般,被他撬开就顺便往后耷拉在掀开的头皮上。 然后天灵盖那里露出一块黑油油的东西来,唐明浩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尖在上面试探性的点了点,那黑油油的东西没有动静,不知是什么玩意。 我见唐明浩这番举动,只觉得自己头皮也凉飕飕的,仿佛天灵盖也被打开一样。“浩……”我本想问他这是什么,老李一见我开口,连忙制止,不让说话,叫我只管看下去。燕子本来跪倒在地,现在看到唐明浩的举动,吓得连认罪诵经都忘记了,张大嘴瞪大眼,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的看着他,浑身不住发抖。 但是接下来唐明浩又没有进一步动作了,他拿着匕首,呆呆的看着医生次仁脑子里的东西,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然后,过了很久,他脸色开始变得通红起来,像是暴怒的人,但是又找不到发泄脾气的对象。 “……”他憋了半晌,嘴里冒出一大串话来。速度飞快,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话音刚落,燕子一番不发,直接谈到在地。 第四十章 背叛 我在青海西宁的火车站上,终于找到一丝网络,终于来更新。还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 -------------------- 我忙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呀,要急死个人了。”唐明浩又不做声,我无来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我上前去拉扯唐明皓,想使他从茫然里回过神来,说完他留下的半截话,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有理由相信,他的话带有神的旨意。 我本来身体是想前倾的,我的手刚碰到唐明浩的肩膀,他却意外的躲闪了一下,我没把持住身体,一个趔趄扑到了,幸好前方又一张小方桌,我按在了方桌上,方桌上有个香炉,震动之下翻倒了,裂成两半,香灰撒了我一脸。 我狼狈的翻起身,突然一个陌生却又奇毒无比的声音响起:“罗,你打翻了供奉神的器物,你为此得付出代价!”我一个大大的激灵,太可怕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难道现场中还有另外的生命存在,他是谁?魔鬼或者神? 我也知道打翻香炉是大凶之兆,我腿肚子不争气的抽筋。陌生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将会为你的错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寻找着说话者,却发现声音竟然是唐明浩发出的,只有他的嘴角在蠕动,他的两片肥厚的嘴唇就像两条虫子。我求助的看着燕子,看着许之午,看着现场的每一个人。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恐惧:他们不会有人帮助我了,我将被彻底的遗弃。 唐明皓冷冷的道:“捆住他。”我看见燕子,许之午的表情阴沉了起来,他们转身寻找着绳子。本来只是没指望他们会帮助我。却没想到他们如此快的成了神的同盟,我一时间为自己的同类感到悲哀。当然我更多的情绪依然是恐惧。 燕子竟然从阴暗的角落找到了根绳子,她正一节一节的理着,我基本上是绝望了,我所有的挣扎将会是徒劳,我应该束手就擒的,可我还在卑微恳求着:“燕子,你们就真的对我没有了一丝的感情了吗?我们一直都朝夕相处着,你们就真的忍心对我下毒手?” 燕子冷冷的道:“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了。”我大喊:“卑鄙,你们真是卑鄙。” 燕子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是我打翻香炉,你一样会对我残忍的。” 我说:“我不会的,如果你打翻香炉,我依然是你的同盟,生死不离的同盟”。燕子哈哈大笑道:“听吧,罗技师,你听听自己讲话的气势,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从嘴里所吐出的,医生次仁你不一样的领头抛弃了他吗?” 天啦,我喊:“你们竟然把我和医生次仁做着比较,我可是你们一路而来的朋友!” 燕子不在理会我的喊叫。绳子已经被她理好了,她与许之午一人牵着一头向我逼近,我感觉我成了他们待宰杀的一头羔羊,我没有了退路,事实上我也是根本不能再动的,因为唐明皓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枪,我相信我若不乖乖就擒,他会一枪打爆我的头,我不想死也害怕死,所有我只有乖乖的让他们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是否还存有一丝生机?燕子用绳子很用力的勒我,怕捆不紧我似的。许之午还踢了我一脚,骂道:“老实点!”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我知道许之午是在做表现,象个仆人一般讨好主子。 燕子拍拍手,忽又向唐明皓跪下了,满脸的虔诚,道:“我尊贵的主人,可恶的罗该受到什么惩罚?”唐明浩依然用一副遥远而又陌生的腔调说着话:“他毁坏了神的器物,神不会在宽恕他了,他必须流尽身体里所有罪恶的血液”! 啊,他们竟然要放我的血了,我顿时脸无血色,可我心里竟然在冷笑:“自称为神,却做着魔鬼的勾当,神比魔鬼更可怕。因为神比魔鬼多了虚伪。” 唐明浩继续道:“将他的手动脉割破,让他的血流到三个碗里。”燕子道:“这便是红色的水了吗” 唐明浩冷笑道:“这也配叫红色的水?这只是肮脏的汉人的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道:“好吧,我承认我的血肮脏,别让我的血流到碗里啊,这是玷污。”唐明浩却道:“可真如宝剑是要用血来开封的,三个碗已经几百年未尝到血的味道了。” 老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我刚才一直的在寻找着他,但他却突然了无踪影。 “老李,老李。”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在我们这群人中,你最讲道理了。” 可老李却从背后摸出了一把长达二十公分的刀子,阴阴的笑着象我逼近。 疯了,全他妈的都疯了,他们在一瞬间全都被魔鬼占用了身体。 我人之本能的退到了墙角,却再无退路,燕子将我的衣袖挽起,用手抽打着我的动脉血管,想必是为了我身体里的血能更顺利更流畅的从体内流出。 我的眼角沁出了泪,我却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是为自己吧,人之将死原来是这种心境! 燕子却突然换了一种很茫然的腔调道:“放血之前,我们是不是该给他消消毒呀,可千万别让伤口感染了。” 我听着这话背后一阵发冷,世上再没有如此可怕的人道关怀了,我也在同时发现样子的表情很奇怪,象个梦游患者,虽然我从没见过梦游患者,但我当时脑袋真的就冒出了梦有患者这四个字。 等等,我心里突然的灵光一闪,我得从头分析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打翻了香灰-------香灰在空气中飘洒-------燕子,许之午,老李,在场的每一人都吸到了香灰---------这香灰是香客在表达对神的尊敬,或者祭祀时燃烧香制品产生的,于是便带有某一种诅咒,或者说香灰是**香燃烧后产生的,所有也就自然的带了迷幻人本性的成份。 所以燕子,许之午才在瞬间被迷幻了本性,我一时间为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可身体又在瞬间沉入万丈冰寒,燕子接过老李的刀具,已经向我咄咄逼近了,我即便明白了真象又能如何?我手脚被捆,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可以想,在我可怜的知识体系里,被迷幻了的人似乎得迎头给他一盆水才能清醒过来,可此时我被绑了,附近也没水可以取用。 燕子一步一歩的向我逼近了,她抬起我的手凑到眼前,我的手动脉经过她一系列的拍打,已经异常的粗大,想一条条曲转着身体的蚯蚓。 燕子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充满着憎恶,曾几何时,我认为她的笑容是甜美善良的。我心里对对自己说:原谅燕子吧,她只是被迷幻了,她象个梦游患者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鸟之将死,其名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心善。我很奇怪自己的改变,竟然去为将要杀死自己的凶手开罪。 燕子刚要动刀,老李却喝了一声:慢!我心里一喜,心道:“总算有人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了。” 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老李屁颠屁颠的碰着碗小心的放在我的手腕下,道:“别让血撒了一地。” 燕子动刀,我虽然闭上眼,却能感觉到凌厉的刀锋划过了我的肌肤,没有想象中的生疼,却一寒,寒从伤口处蔓延,蔓延到我的全身,心脏乃至每一个器官,我感觉到自己的血象小溪般欢快的冲泻而出,我知道,过不了几分钟,我身体里的血就会被流干了,没有了血的躯体该是如何的干瘪,每有了血的皮肤该是如何的苍白! 我感觉到了头晕,我知道导致头晕的原因是我脑袋里的血正大量的往下流,我强有力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会将这些血压出我的体内。 我知道我快要失去意识了,我睁开眼,想最后一眼看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红尘。 我看见了燕子,她盯着我手腕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脸上是兴奋万分的表情,而老李半跪着身子,正小心的端着碗,他的表情庄严而肃穆,我看着这表情觉得很可笑,我应该是笑了,我能感觉到我起满白壳而用干裂的嘴唇微弱的动了下,这不是笑是什么!我甚至怀疑这笑是从我内心流淌而出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念头,看来疯了的不止是行凶者,正在被谋杀的人也跟着同时神经错乱。我一直以来以为左右臂膀的同伴老李,他居然伙同其他人欲拿了我的血去祭祀神灵,……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需要的是乱.伦血么?我的不是。 血很快的流满了一碗,一个用人的头盖骨所做成的碗,我看见那碗血散发着腾腾热气,我知道它们只差一点就沸腾了,可它们终究很快冰冷,正如我的身体。 老李很麻利的换了另一只碗接血,老李眨巴着嘴巴道:“血真多呀,不知道能不能流满三大碗?” 燕子道:“应该有吧,要不我们打个赌,许教授你觉得呢?”许教授沉思了起来,正如他沉思每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这个世界真够荒诞的,我闭上眼,竟有了一丝脱落了苦海的解脱。 第三十七章 回神 我们吓了一大跳,不知唐明浩又发什么神经,老李连忙抢上前去扶起燕子。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唐明浩,以牙还牙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要再恣意妄为,我李增绝不会手下留情!” 似乎被老李这句话震住了,唐明浩又呆了一呆,收起脸上的暴戾之色。喃喃的不断重复:“李增……李增……”像是极力在回忆。 老李将燕子扶到一边坐下,又道:“明浩你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么?难道连我都不认得了。”哪知话已出口,唐明浩两眼往上一翻,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然后又是哼哼两声冷笑,咬牙切齿的看着燕子,又是一串藏语。燕子本来惊魂刚定,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这么一说,她浑身哆嗦着,死死抓住老李的手。 “他……他……你……”燕子惊慌的看着唐明浩,又看看老李,道,“他……他不是米玛察玛。是……是……”她面无人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唐明浩听得燕子如此这般说,面色一沉,道,“我不是米玛察玛?好,那就不是!我现在就要这个汉人死!”说罢双手直掐住自己的脖子,整个人马上不住的翻白眼,脸色憋得青紫。我和许之午几乎同时抢上前去掰开唐明浩的手,他力气巨大,我快要将他手指掰断时,才让他松手。绕是如此,我和许之午两人只得拼命死死抓住他的手,怕这玩意神灵一个不高兴又要掐死唐明浩。 唐明浩兀自横眉怒目挣扎大骂了一阵子,见摆脱不了我和许之午,冷笑两声,放弃挣扎。燕子惊恐的指着唐明浩道:“他……他身上的两个神灵,都和米玛察玛无关,而是而是……” 唐明浩直愣愣的盯着燕子,换了种脸色,饶有兴味的道:“而是什么呢?” 燕子面无人色,双手紧紧抓住老李,半天才道:“你……你是长生不死的人。” 唐明浩听得这话,呆了呆,目光迷离复杂,接着忽地温和的笑笑,又叹了口气,道:“走吧。幸好我不是坏人。” 我愣了愣,道:“怎么走?” 唐明浩诧异的道:“怎么走,当然是我带你们出去了。顺便,既然都这样了,那也把医生次仁也带走吧。你们出去,肯定能为他找个好的归宿。” 又是一通不明不白的话。我糊涂了,他的意思是叫我们给医生次仁找个寄主?不过先不管这么多,总之先出去吧。不过又担心唐明浩忽然翻脸,吵着要喝红色的水,那就麻烦了。“你确定……你不会再发脾气?”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唐明浩的脸色,问道。 唐明浩道:“发什么脾气?哦……我知道了……不,那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汉人。那是另外一个人,可是,我不知他是谁。他势力大,我好不容易才抢得主位,控制这个汉人。” 此言一出,我们所有人都呆住,且不说唐明浩他身体里有两人或者鬼神争夺这事,这个放后。问题在于,我们什么时候知道他们谁得了上风,控制了唐明浩,万一那恶狠狠的人忽然多个心眼,也不凶我们,直接把我们带向一条绝路,那不完了? “这个……这个……”大家都犹豫了起来。唐明浩又开始不安分的挣扎,我怕他身体里那个凶狠的人得势,连忙掏出军用匕首来,但是很快又记起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唐明浩的死活,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皮囊、寄主而已。于是傻傻的把匕首抓在手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妥当。 唐明浩挣扎半晌,忽然停住不动,呆呆的看着我手上的匕首,看了一会儿,脸色迷茫之极,又偏头去看老李。燕子正缩在老李身旁,楚楚可怜的样子。老李一边低声安慰燕子不要怕,一面见唐明浩看他,大约是怕唐对他不利,连忙把枪拎在了手里。 唐明浩一会儿点头,一下又摇头,十分茫然的打量众人。过了许久,他忽地欢呼道:“我记起来了!你是李增,李增!”神情极为激动,想手舞足蹈,无奈手被我和许之午两人钳住,于是有对我们道,“放手放手,我是唐明浩,你们抓着我干什么?” 我和许之午对视一眼,犹豫着放开唐明浩的手,他一下子跑过去把燕子扶起来,又对老李说赶忙离开这里。燕子弱弱的反对道:“可是扎西吩咐要我必须带你们找到宝藏。” 唐明浩正色道:“命都保不住了,还去找什么金银珠宝!你想得真是……真是离谱!”燕子不敢再吭声。大家都不放心唐明浩现在这个状况,他太正常了。于是老李试探的问他:“那我们怎么出去?” 唐明浩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我带你们出去。”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出去的路?” 唐明浩似乎被问住了,略略一愣,然后才道:“我就是知道……但是……我为什么知道啊?”说罢低头苦苦思索起来。我怕他思虑过度,又生出事端,引出那两个不知究竟是鬼还是或者还是其他什么的东西来,连忙打岔道:“哈哈……我倒忘记了,浩哥你本来就是给我们带路的。知道出口也不奇怪。”一边说一边对老李等人眨眼间使眼色,其他三人果然会意,紧跟着随声附和。 唐明浩见我们如此这般的说,心下释然,以为自己真是一直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出口入口等等,也没再多想,扶着燕子就走。其实燕子也没那么虚弱,她连忙挣开唐明浩,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不着痕迹的往老李身边靠了靠。 “我记得……还有件事。”正当大家准备走的时候,唐明浩却又忽然蹲下去,问老李要匕首,将医生次仁天灵盖里那黑亮的东西挑了出来,不过拳头大小,蜷缩成一团,也看不出真正是个什么东西。此物一出,医生次仁的脑袋立刻喷出大堆的鲜血来。而那东西上面缠着无数无数细丝般的红色东西,不知是什么玩意儿,有些让人恶心又害怕。 “浩哥?你?”我迷惑不解的问唐明浩,“你这是?” 唐明浩将那东西仔细端详一阵,放进怀里藏妥当,这才回答我:“我把他收起来。”说毕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血迹,嫌弄不干净,又往身上揩,神色自若,言谈再正常不过。 “收起这个来干嘛?”我又问。 唐明浩竟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迷茫的道:“不知道。总之收起来,不能让他死了。”我怕他又说些什么医生次仁没有死的胡话,引得那两位神灵再次出动,那就麻烦了,于是连忙住嘴。 这么会儿工夫,燕子脸色已经好多了。她死死的看着唐明浩的脸,看了半天,才缓缓的道:“为什么牧羊人次仁身体其他地方都腐化了,而他的脑袋居然还有鲜血?”唐明浩迷茫的看着燕子,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得茫然的摇摇头。 燕子又问他:“你藏起来的那是什么?”唐明浩老实回答道:“是医生次仁。”燕子刨根究底,继续道:“那这么说你是有把握救他了哦?” 唐明浩脸色茫然而痛苦,他蹲下去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颇为纠结的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老李赶忙道:“好好,我们不说,不说。”又连连对燕子使眼色,叫她不要问。幸而燕子识相,不再问。唐明浩这才慢腾腾的站起来,心有余悸的对老李道:“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得我头都要爆炸了。” 我们连忙都说不再问,让他不用管这些。唐明浩将信将疑的,又顺手将桌上那三个头盖骨碗捧在手里。“走吧。我带你们出去。”他神情自若的说。看都没看一眼自己捧着的那三个头盖骨碗。说罢几步走在我们前面带路。 我们战战兢兢的跟在唐明浩身后,不知他真的是否知道出路,也不敢问他究竟要怎么走。连燕子也没出声,所有人心里都没底。可是在这样完全没头苍蝇一般的状况下,我们又不得不跟着他走。或许,潜意识里,至少是我,对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才会这么冒险吧。甚至在想,我罗某人是不是废了,以前那个沉着冷静临危不乱的罗练是不是已经死了? 走出去几步,唐明浩显得比任何人都正常,他甚至主动向我们说:“刚才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打架一样,整个脑袋好像都不由自己控制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然后“哈哈”大笑两声,又道,“我看见罗技师手里拿的那匕首,很眼熟,和自己以前在部队里用过的一样……再一看你们这些人,就李增最眼熟……然后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哈哈……”言下很是得意的样子。 我不敢接他话,总怕一不小心就引出他体内的鬼怪来,于是随便干笑两声,没有说话。老李字斟句酌的问他:“那你准备把我们带往什么地方?” 唐明浩大惊小怪的回头看着老李:“这个你都不知道?当然是带你们回去。” “那……那……你怎么……”老李也不敢随便乱问,结巴了半天,才小心的道,“那我们要经过些什么地方?”大约他其实想问“你怎么带我们出去”吧,但是又怕问得太直接,刺激到唐明浩。 唐明浩听到这话,忽然停下脚步来,也不回头,半天沉默不语。 第三十八章 小村庄 见到唐明浩这种古怪的神情,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会不会他体内的那个鬼又占据了唐浩明的身体,想到此处不免偷偷握紧了匕首。 过了好久,唐浩明敲了敲自己的头,“我想不起来了,经过哪些地方呢?”满眼的疑惑看了看我们,随即又甩甩头,“跟我走就是了,我带你们回去。” 老李没再说话,而是询问的目光看向我、燕子还有李增。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唐浩明的样子我们没有把握,燕子也不知道现在的唐浩明是他自己还是他身体中的那个鬼控制这具躯体。 “我们赶紧走吧。”唐浩明在前面走着。 没有其他的办法,即便担心唐浩明身体中的那只鬼又如何,现在我们已经没了出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赌上这一次。 我们谁都不敢和唐浩明走的太近,怕他突然地会有什么可怕的举动,一步步的紧张的跟在他身后。脚步踩在不平的石块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在这种环境下听得格外清晰。 唐浩明步子迈的很大,紧走几步却又停下来思索一阵,可是这里并没有岔路,从他背影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在思索。那胳膊不时的挠挠头,头顶的那块血点子此时显得异常刺眼 我小心翼翼的跟着,身体走动中向燕子的身边靠了靠,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唐浩明的举动太过异常了,我们甚至搞不清楚那个鬼是不是真的走了,前面走的是不是真的唐浩明。 燕子马上明白我的一次,轻轻的摇头,手指指了指唐浩明的背影,示意我不要开口,我们现在只要跟着走就行了。 看来,燕子也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是这时候真的无法判断唐浩明是不是真的正常了。 “啪。”一颗石子跟前面的石头撞了下,发出细小的响声。 唐浩明停下来,脖子缩起来,身体像发羊癫疯一样的抖动,看似非常痛苦。 我们都停住脚步,担心的想要过去扶住唐浩明,可是马上又停住了。唐浩明已经转过身,就像上次一样,惨白的脸色,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双眼直视目光变得浑浊起来。紧跟着唐浩明突然恶狠狠地大吼起来,“红色水,去给我找红色的水!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快去给我找。” 我紧张的握紧了匕首,慢慢的像唐浩明靠近,我不想杀他,可是现在的状况对我们很不利,这个恶鬼控制着唐浩明的身体,我们必须制服他,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能救出唐浩明。 老李和李增和我想的差不多,他们也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燕子有些胆小的躲在后面。 我们谁都没敢最先动手,小心翼翼的防范着被恶鬼控制的唐浩明。 唐浩明大声叫起来,“医生次仁,你要先选哪一个皮囊做你临时的身体?”一双眼睛好像在市场上挑选一件物品一样的,把我们几个挨个的看了又看,手指着李增道:“这个怎么样?我觉得不错,你是不是很高兴能有这么多的皮囊可以选择。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 我们紧张的围上去,相称他不注意的时候制服他,因为那是唐浩明的身体,这个恶鬼可以不在乎,但唐浩明毕竟是我们的同伴。看着他死亡,并不是我们乐意见到的。 就在我们刚想动手的时候,唐浩明又发生了变化,一脸痛苦的表情,突然地怒骂:“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从这具身体里滚出去。” 我们面面相觑,现在的情况太过诡异,也太过复杂。只从他刚才的那句话中,我们可以判断,那是另一个鬼在和这个恶鬼争夺唐浩明的身体。 “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做到吗?”恶鬼依然占据着优势,控制着唐浩明。 唐浩明脸上的汗越来越密集,身体抖动的更加剧烈,我不由得为唐浩明捏了一把汗,眼睁睁看着唐浩明痛苦的表情却帮不上忙。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们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浩明,软弱的躺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们却不敢靠近,因为我们拿不准现在控制唐浩明身体的是哪一个。 当唐浩明缓缓的站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走吧,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浩哥?”我试探着询问。 “罗技师。”唐浩明叫出我的名字。 我松了口气,现在身体的控制权实是唐浩明。 唐浩明继续在前面带路,我们时刻小心的提放着,这其中唐浩明的身体又被恶鬼和另一支鬼分别控制过几次。但都是有惊无险,恶鬼除了恐吓几下,并没做出实质性的事情。 微弱的光线,我们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在这地下的世界,竟然存在这样一所特殊的村庄。 光不知道从哪来,隐约约只能看到村庄的轮廓,就像是夜晚,并不是漆黑的一片,可是看到的却很有限。 目所能及之处,到处都是石块堆积的建筑,在一种神秘的光线下,清晰却又显得模糊。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建筑? 我们都楞楞的看着,无法理解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神秘的世界,一个神秘的村庄,为什么它建造在这里?为了什么? 燕子有些激动,我偷偷看了看她,这是不是就是她口中的宝藏? 奇妙的古建筑群,共有五级台阶,当我们踏上第一台阶的时候,发现了几块石头上有特殊的符号和图案。 那些符号就像是现在的阿拉伯数字“0”和“1”,无法判断该图形到底是左右关系,还是上下关系。如果是上下关系,这些奇怪的符号象征了什么?如果是上下关系,就有可能象征着太阳。那么这里可能是一种自然崇拜的祭台。 “脸!脸!”燕子突然惊呼起来,手指指着远处的石壁。 石壁上雕刻这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挂在那里就像一个人在注视着我们。 “我----我----”燕子显然受惊过度,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那张脸----他----他在动。” 我走过去,巨大的脸足有半人高,整个刻在一块石头上,人脸的旁边规则的排列着七个石空。 “是不是你看错了。”老陆半信半疑的道。本来他是不相信这种事的,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这张“人脸”的“眼睛”“鼻子”“嘴巴”较为清晰,“眼睛”是细长的,“鼻子”微微凹入,“嘴巴”长扁,“牙齿”似乎呈锯齿状。应该已经很久远的年代,可是不知为何,对于这张脸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见过一样。 “这应该是古代一个祭祀的场所。”我看着脸猜测说。 “我真的看到那张脸动了。”燕子说。 “可能是这几天你受到的惊吓太多了,所以产生了个幻觉。”我不是不相信燕子说的,只是在这时候为了给自己信心,我宁可希望燕子只是产生了幻觉。 燕子低头道:“可能是吧。” 我们继续往上走着,在心中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恐惧,一种对未知的担心,回头看了看那种石壁上的大脸,熟悉的感觉总是萦绕在心头,到底在哪里见过?心中开始回忆,所以我了解的古代建筑,古代饰物,还有那些关于祭祀的记载。 石质的台阶,坚硬而冰凉,微光闪烁的诡异。还有那些特殊的图案出现的越来越多,每隔一段距离便出现7个排列规则的石孔。在一厚重石块上,5个孔呈弧形排列,附近一石块上还有2个孔。内壁的石板上,每个内径约三四厘米,每一个孔的间距差不多。圆孔整齐而有规则,如果两个石块为一个整体,就可以从祭祀方面推测,也许代表了某种星象,如北斗七星。 想到北斗七星,我不由自主的抬头向上望了望,那里依然是黑暗,可是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北斗七星自古便被崇拜,东方神秘的时代以北斗七星的传说最多,以及那可永恒不动的极星。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我看看还在前面走的唐浩明。 他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这里?这里到底为什么建造?脑子里画满了问号,茫然不解,我的脑子快被这些为什么给闹炸了。 狠劲的甩头,想要自己保持清醒,却越来越迷糊,不安的感觉越来越近,心脏被这种不安的情绪压的难受。 “为什么带我们来着?”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离开这里。”唐浩明头也不回的回答我。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我不断地追问。 “不要问了。”唐浩明突然地回过头,怒视着我,“我的头好痛,不要再问我,跟我走就是了。” 一连串的回答,我的心却更加不安起来。当我注意到唐浩明的那张脸,心中更加恐惧,因为我看到了另一张脸,就在唐浩明背后那高高的石壁上,一张巨大的脸好像在对我这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看到石壁上的脸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了。 第三十九章 恸 因为那张脸,我见过,绝对见过。当初的人脸怪不是这个样子吗?只是略略不同的是,他们的嘴巴不是锯齿状。 无路可退,直觉告诉我,我们再次进入到了一个神秘的循环或者轮回中去了。或者根本就是我完全不能摆脱这种神秘的控制了。不然怎么会从西藏跑到云南来,还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我开始有些认命,并且不再心心念念的想着出去的事情。也许这里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我去找到答案,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也许是天意。 “老李。”我轻声叫住他,指着背后森森的石壁,道“像不像人脸怪?”老李面带惧色的点点头,道:“是。” 许之午没有见过人脸怪,当初我和老李掉下去的时候,他急急忙忙的早和尼琼独自逃命去了。所以他看见石壁上的人脸,只吓得面无人色,不住的问我们是怎么回事。燕子也有些迷茫,她看着我和老李,道:“这里,这里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村子?扎西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到不是很惧怕的样子。不知是何原因,一般的女孩子胆子都小,她是例外……不对,还有卓玛央金,她胆子也不小。 想到卓玛央金,在这样阴森诡异的环境下,我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恸,这个人,这辈子也许我都不会再见到她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放弃的只是一段感情,岂料最后才知,放弃 “哈哈……哈哈,到了到了。”唐明浩忽然手舞足蹈起来,欣喜雀跃的回头对我们道,“就是这里,这个村子里有间屋子,院子的天井里有条暗道,可以出去。” 说毕脸色忽地又一变,我只道他体内的鬼怪又要发作,连忙全身戒备,岂料唐明浩他随即又笑嘻嘻的起来,亲亲热热的走到燕子身边,不说话,先抓住燕子的手,不容她挣脱,然后及其温和的道:“有你在就好了。”然后拉着她的手朝那村子走去。 见我们都愣住了,他笑嘻嘻的转头问我们:“为什么不走?马上就可以回去了。”话音未落,忽地脸色大变,笑容忽地凝结住,看着我们背后,恐惧的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跟着连忙转身朝一户紧闭的门前急奔。 我回头一看,那石壁上的人脸已然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测测的朝我们在笑。不要进去,村子里肯定有危险!----这年头一起,我连忙叫住老李和许之午两人,说不忙,先看看情况。 老李颇为惊慌,道:“走走走!已经跟过来了。”我还没弄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许之午也连忙道:“来了来了!” “什么啊?”我有些不满的问。 老李和许之午几乎同时道:“人脸已经跟过来了!”我再一看,那石壁上的人脸似乎没什么动静,正想说老李他们看错了,哪知眼睛一花,它当真是跟过来了,连着那块石壁,都长了脚一般,轰然踏步朝我们走来! 我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啥都顾不上,本能的赶紧朝唐明浩身边跑去。唐明浩脸色惧色未退,拉着我们快步朝前跑。 身后风声呼呼作响,似乎是那人脸急奔过来了。慌不择路,我们随便撞开一家门户闯将进去,一把死死关上门。那人脸好像跟到了门外面,但石壁庞大,一时有些进不来,在门外不停的来回踱步,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 见状,我们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点检一下,众人皆在,虽然惊魂未定,但看那样子,人脸不可能脱离石壁进来了。 “好险好险!”我道。 “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东西呢!”燕子忧心忡忡的道,“扎西竟然根本没有告诉我说这里会有村子存在,难道是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些?” 我已打定主意,不再寄希望于燕子,她所知不多,未必能带我们出去,而且,我开始相信是冥冥中命运安排我接触到这些了。那么,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是死,那也是天要亡我了。 而唐明浩,此刻他又变了一个人似地,紧紧抓住燕子的胳膊,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她身上。先前他也有这样的举动,燕子此时也只有无奈的听之任之。倒是老李说了两句,叫唐明浩不要如此,他也不听。 虽然门外石壁的黑影能透过细格子的窗户映照进来,不停的晃来晃去,但心里还是稍微放松了一些,打量一下这屋里的布置,只见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老式藏族家具,一座很偌大的神龛上供奉着横眉怒目,脸面丑陋的神像:身子赤.裸,头发呈黑褐色,极长,拖曳在地,右手持一铜剑,左手端拿着一只甚是眼熟的半圆形黑色碗。更奇怪的是,此向阳.物好不避讳的高高竖起----不知这是什么道理。此外神像前还挂有一条洁白的哈达,一尘不染,仿佛有主人勤快虔诚的随时更换拂拭。 燕子一看到神像,连忙推开唐明浩,规规矩矩的拜倒在地。唐明浩整个人又有点呆了,他直直的看着那神像,眼神呆滞,半晌,脸色开始发白。 我一见唐明浩变脸色,心里就紧张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悄悄摸.摸.身上,耿卫给我们准备的手枪还在,不管怎样,有枪,有匕首,心里踏实多了。 果然,唐明浩忽地开口了,他阴森森的道:“你们见到米玛察玛还不赶紧跪拜?!”说毕已从自己怀里掏出枪来,先是对准了我,然后又侧脸去看着老李,紧跟着枪口一转,已经悄然瞄准了许之午的脑袋。 许之午见状立马扑通一声,跪地就拜,口中用藏语不知念着什么。 我和老李趁唐明浩分神对许之午之际,飞身抢到他背后,不等他有所反应,我先飞起一脚踢掉他的手枪,老李配合极好,与此同时一记小擒拿手,干净利落的制服了他。 唐明浩被制住,愣了愣,随即不可思议的挣扎大叫,要老李放开他。 “放开你?”我冷笑道,直往唐明浩眼睛深处看去,“你?你是谁?”他眼睛里一片混沌,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我……”唐明浩一挣扎,老李稍稍松了点劲,让他不那么难受。“我……”唐明浩犹豫了下,才不太确定的道,“我是唐明浩……”言罢,又肯定的道,“是了,我就是唐明浩,你们不是罗技师和李增么?”然后马上变得清醒起来,“咦?李增,你抓着我干嘛,还不快放手!” 我和老李一时愣住,他简直是神鬼难测了。 我悄悄朝老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松手。老李点点头,也表示明白。唐明浩又对我们道:“这不是米玛察玛么?怎么你们都不去叩拜?”看吧,他怎么可能是唐明浩,唐明浩怎么会知道米玛察玛这些神灵,肯定现在控制他脑子的还是其他东西了。 接下来唐明浩的话更让我肯定了这个想法,并且随时保持警惕,以防他对我们下毒手。因为他看着那神像左手的碗,说:“那不是头盖骨碗吗?”很少惊讶的样子,然后又恍然大悟的道,“哦……是了,需要乱.伦血来祭祀的。”说完眼睛就开始不停的上下巡梭打量我们众人。大有在看我们的血是否适宜祭祀的样子。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想万一他敢对我们不利,就算不能杀了他,那么至少也要让他没有任何力气和心思打我们的主意才行。 燕子叩拜完毕,站起身来,凄楚的看着我和老李,眼泪汪汪的道:“只怕我们必须有人用鲜血来祭祀米玛察玛了。”说完,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不住的打量唐明浩,看了一会,又去看还没站起来的许之午,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许之午头也不抬,似乎知道燕子的想法,冷冷的道:“这里没有一个人的血适合祭祀,不要玷污了神灵,惹怒了他们的话,后果……只怕不妙。” 燕子咬咬嘴唇,泪光闪闪的看着我们,要我们拿主意。我如何知道这些?甚至米玛察玛是什么东西都没弄明白,再说了,我已经做好硬拼的准备,反正这么恶劣的情况下,结果到底大家是生是死都难说定,何必一味委曲求全,拜什么神像,做什么祭祀!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和利用控制着唐明浩身体的那两个不定时炸弹。 “起来起来。”我对许之午道,“这样子又不顶用。” 许之午依言站起来,看着我:“那你有什么顶用的法子?” 我呆住,摇摇头:“没有。” 他又道:“那李增呢,你的看法?”老李也摇摇头。燕子不等他发问,连忙道:“不要问我。”许之午于是打住,然后换了种奇怪的神色看着唐明浩,看了半晌,口气虔诚异常的道:“那你知道怎么做么?米玛察玛?” 唐明浩神色变得更加呆滞,但隐约又带着阴森,“我……我……”他忘记挣开老李,茫然四顾,自言自语的,“我……我有办法……” 第四十章 背叛 我忙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呀,要急死个人了。”唐明浩又不做声,我无来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我上前去拉扯唐明皓,想使他从茫然里回过神来,说完他留下的半截话,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有理由相信,他的话带有神的旨意。 我本来身体是想前倾的,我的手刚碰到唐明浩的肩膀,他却意外的躲闪了一下,我没把持住身体,一个趔趄扑到了,幸好前方又一张小方桌,我按在了方桌上,方桌上有个香炉,震动之下翻倒了,裂成两半,香灰撒了我一脸。 我狼狈的翻起身,突然一个陌生却又奇毒无比的声音响起:“罗,你打翻了供奉神的器物,你为此得付出代价!”我一个大大的激灵,太可怕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难道现场中还有另外的生命存在,他是谁?魔鬼或者神? 我也知道打翻香炉是大凶之兆,我腿肚子不争气的抽筋。陌生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将会为你的错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寻找着说话者,却发现声音竟然是唐明浩发出的,只有他的嘴角在蠕动,他的两片肥厚的嘴唇就像两条虫子。我求助的看着燕子,看着许之午,看着现场的每一个人。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恐惧:他们不会有人帮助我了,我将被彻底的遗弃。 唐明皓冷冷的道:“捆住他。”我看见燕子,许之午的表情阴沉了起来,他们转身寻找着绳子。本来只是没指望他们会帮助我。却没想到他们如此快的成了神的同盟,我一时间为自己的同类感到悲哀。当然我更多的情绪依然是恐惧。 燕子竟然从阴暗的角落找到了根绳子,她正一节一节的理着,我基本上是绝望了,我所有的挣扎将会是徒劳,我应该束手就擒的,可我还在卑微恳求着:“燕子,你们就真的对我没有了一丝的感情了吗?我们一直都朝夕相处着,你们就真的忍心对我下毒手?” 燕子冷冷的道:“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了。”我大喊:“卑鄙,你们真是卑鄙。” 燕子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是我打翻香炉,你一样会对我残忍的。” 我说:“我不会的,如果你打翻香炉,我依然是你的同盟,生死不离的同盟”。燕子哈哈大笑道:“听吧,罗技师,你听听自己讲话的气势,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从嘴里所吐出的,医生次仁你不一样的领头抛弃了他吗?” 天啦,我喊:“你们竟然把我和医生次仁做着比较,我可是你们一路而来的朋友!” 燕子不在理会我的喊叫。绳子已经被她理好了,她与许之午一人牵着一头向我逼近,我感觉我成了他们待宰杀的一头羔羊,我没有了退路,事实上我也是根本不能再动的,因为唐明皓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枪,我相信我若不乖乖就擒,他会一枪打爆我的头,我不想死也害怕死,所有我只有乖乖的让他们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是否还存有一丝生机?燕子用绳子很用力的勒我,怕捆不紧我似的。许之午还踢了我一脚,骂道:“老实点!”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我知道许之午是在做表现,象个仆人一般讨好主子。 燕子拍拍手,忽又向唐明皓跪下了,满脸的虔诚,道:“我尊贵的主人,可恶的罗该受到什么惩罚?”唐明浩依然用一副遥远而又陌生的腔调说着话:“他毁坏了神的器物,神不会在宽恕他了,他必须流尽身体里所有罪恶的血液”! 啊,他们竟然要放我的血了,我顿时脸无血色,可我心里竟然在冷笑:“自称为神,却做着魔鬼的勾当,神比魔鬼更可怕。因为神比魔鬼多了虚伪。” 唐明浩继续道:“将他的手动脉割破,让他的血流到三个碗里。”燕子道:“这便是红色的水了吗” 唐明浩冷笑道:“这也配叫红色的水?这只是肮脏的汉人的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道:“好吧,我承认我的血肮脏,别让我的血流到碗里啊,这是玷污。”唐明浩却道:“可真如宝剑是要用血来开封的,三个碗已经几百年未尝到血的味道了。” 老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我刚才一直的在寻找着他,但他却突然了无踪影。 “老李,老李。”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在我们这群人中,你最讲道理了。” 可老李却从背后摸出了一把长达二十公分的刀子,阴阴的笑着象我逼近。 疯了,全他妈的都疯了,他们在一瞬间全都被魔鬼占用了身体。 我人之本能的退到了墙角,却再无退路,燕子将我的衣袖挽起,用手抽打着我的动脉血管,想必是为了我身体里的血能更顺利更流畅的从体内流出。 我的眼角沁出了泪,我却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是为自己吧,人之将死原来是这种心境! 燕子却突然换了一种很茫然的腔调道:“放血之前,我们是不是该给他消消毒呀,可千万别让伤口感染了。” 我听着这话背后一阵发冷,世上再没有如此可怕的人道关怀了,我也在同时发现样子的表情很奇怪,象个梦游患者,虽然我从没见过梦游患者,但我当时脑袋真的就冒出了梦有患者这四个字。 等等,我心里突然的灵光一闪,我得从头分析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打翻了香灰-------香灰在空气中飘洒-------燕子,许之午,老李,在场的每一人都吸到了香灰---------这香灰是香客在表达对神的尊敬,或者祭祀时燃烧香制品产生的,于是便带有某一种诅咒,或者说香灰是**香燃烧后产生的,所有也就自然的带了迷幻人本性的成份。 所以燕子,许之午才在瞬间被迷幻了本性,我一时间为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可身体又在瞬间沉入万丈冰寒,燕子接过老李的刀具,已经向我咄咄逼近了,我即便明白了真象又能如何?我手脚被捆,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可以想,在我可怜的知识体系里,被迷幻了的人似乎得迎头给他一盆水才能清醒过来,可此时我被绑了,附近也没水可以取用。 燕子一步一歩的向我逼近了,她抬起我的手凑到眼前,我的手动脉经过她一系列的拍打,已经异常的粗大,想一条条曲转着身体的蚯蚓。 燕子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充满着憎恶,曾几何时,我认为她的笑容是甜美善良的。我心里对对自己说:原谅燕子吧,她只是被迷幻了,她象个梦游患者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鸟之将死,其名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心善。我很奇怪自己的改变,竟然去为将要杀死自己的凶手开罪。 燕子刚要动刀,老李却喝了一声:慢!我心里一喜,心道:“总算有人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了。” 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老李屁颠屁颠的碰着碗小心的放在我的手腕下,道:“别让血撒了一地。” 燕子动刀,我虽然闭上眼,却能感觉到凌厉的刀锋划过了我的肌肤,没有想象中的生疼,却一寒,寒从伤口处蔓延,蔓延到我的全身,心脏乃至每一个器官,我感觉到自己的血象小溪般欢快的冲泻而出,我知道,过不了几分钟,我身体里的血就会被流干了,没有了血的躯体该是如何的干瘪,每有了血的皮肤该是如何的苍白! 我感觉到了头晕,我知道导致头晕的原因是我脑袋里的血正大量的往下流,我强有力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会将这些血压出我的体内。 我知道我快要失去意识了,我睁开眼,想最后一眼看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红尘。 我看见了燕子,她盯着我手腕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脸上是兴奋万分的表情,而老李半跪着身子,正小心的端着碗,他的表情庄严而肃穆,我看着这表情觉得很可笑,我应该是笑了,我能感觉到我起满白壳而用干裂的嘴唇微弱的动了下,这不是笑是什么!我甚至怀疑这笑是从我内心流淌而出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念头,看来疯了的不止是行凶者,正在被谋杀的人也跟着同时神经错乱。我一直以来以为左右臂膀的同伴老李,他居然伙同其他人欲拿了我的血去祭祀神灵,……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需要的是乱.伦血么?我的不是。 血很快的流满了一碗,一个用人的头盖骨所做成的碗,我看见那碗血散发着腾腾热气,我知道它们只差一点就沸腾了,可它们终究很快冰冷,正如我的身体。 老李很麻利的换了另一只碗接血,老李眨巴着嘴巴道:“血真多呀,不知道能不能流满三大碗?” 燕子道:“应该有吧,要不我们打个赌,许教授你觉得呢?”许教授沉思了起来,正如他沉思每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这个世界真够荒诞的,我闭上眼,竟有了一丝脱落了苦海的解脱。 第四十一章 当他们死了 “也许能吧。”许之午严肃郑重的道,“也许不只三大碗。当然,燕子你要是再用力拍下他的手腕,血就多多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燕子“啧啧”的娇笑起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你们汉人----以为别人都那么笨么?”她还时时刻刻不忘她是藏人,我们是汉人,在这样的关头下,居然还能如此旗帜鲜明,真难得。当然,也许我自己是最为难得的一个,居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思考起这些事情来。 燕子没动手拍我血管,老李却率先动了起来,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一般,伸手在我胳膊上拍了拍,血流得更快了,可是他还是不满足,竟一路拍打下来,鲜血立即喷泉一样的喷涌而出,能感觉到它们先是欢快热烈的温热而富有感情,尔后一冲出我的血管流到头盖骨碗里去时,立即变得冰冷无情。 真是个搞笑的过程,真的。所有人,都得罪了神灵,而我,就必须拿自己的鲜血去祭祀。然后我的同伴们,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流血,以欣赏我的恐惧为乐,那么,既然必死。我为什么要作出恐惧的样子来让他们得逞呢? “哈哈……哈哈……”我像遇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样,放声大笑起来,“哈哈……我觉得你们都可以来试着拍下我的血管,这样血会流得更快。”说罢双脚乱踢,努力活动身上每一个能活动的地方,增加血管活动量,早点死,早点死! 挣扎了一会,老李他们饶有兴味的看我表演,像是欣赏动物园里暴怒的猴子一样。我自己忽然也觉得没趣之极,于是停下。 “怎么血还没流完?”我像问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睁大眼睛问老李,“你怎么手脚不快点呢?” 老李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茫然中带着深刻的悲悯。他会同情我?刚才他和燕子合作愉快的表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快点快点!”我又不耐烦的对他道,“快点,你不会用力吗?这样得多久才能流完血。”说完这句话,脑子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来,“为什么不把我的头剖开,把医生次仁放进去呢,这样你们就多一个同伙了,而且还是个绝顶聪明的同伙。”我煞有其事的认真建议。 “这样子……真的是这样子?”唐明浩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琢磨了半天,眼里带着凶光,将我仔细打量一番。 燕子小心的查看着唐明浩的神色,恭恭敬敬的道:“米玛察玛,可以吗?” 唐明浩阴森森的侧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许之午和老李二人也奴颜婢膝的谄媚微笑。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既然他们对不起我,那么----我忽然想起了王科长的模样,或许可以学他和刘干事那样,没人咬上一口,假如真能传染的话,这个主意还很不错。要是他们真的对我下手,我发誓不会心慈手软。 唐明浩想了半天,忽然又改口道:“算了,大家难得同生共死一次,不要为难他吧。”言下很是叹息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大约还是想我死,好把医生次仁弄过来安在我脑袋里,这样子他们才会安心,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放松警惕罢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太小看我罗某人了。 “那走吧。”我假装没有丝毫戒备的道,“浩哥,你总能带我们出去的,是吧。”唐明浩回头怜悯的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点头,叫大家跟着走。 整个过程极为顺利,所有人都没有异议,想必他们是背着我商量好了。我悄悄的把手枪拿在手里,要是真把医生次仁放进我脑袋里,那么就等他们什么事都做好的时候,给自己一枪,让他们功败垂成,哈哈。 几个主意打定,我渐渐不那么慌乱,冷眼看他们究竟打算怎样对付我。 燕子和和许之午紧跟在唐明浩身后,屁颠屁颠的,生怕得罪到了神灵。而老李则跟在我身边,大约是怕我忽然生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吧。 忽然,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很想说话,很想很想,好像自己知道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们一样。“哈哈……”我听见自己先大笑了几声,然后一把抓住老李,很严肃的对他道,“你忘记把我的血拿去供奉你们尊贵的神灵了。” 老李一愣,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罗技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道。我伸出血淋淋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不是要红色的水,供奉神灵么?”老李神色更不正常了,他搪塞道,“罗技师,你在说什么,想到哪里去了。” 我见他一味装傻,于是冷笑两声,不再理会他,转身上前两步,挡住唐明浩的去路,诚恳的对他道:“浩哥……不,住在浩哥身体的神仙,你难道不告诉我们下耿卫的下落吗?”此言一出,我自己也有些晕了,暗道怎么想到说耿卫的事情呢。但怀疑归怀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继续道,“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应该知道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他。” 唐明浩又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焦躁,把仍然在不停流血的手腕伸到他面前,不耐烦的道:“你不是要红色的泉水吗,不如就着我的手喝,又新鲜又方便,喝完你就带我们出去!耿卫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关系了,反正我已经说过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很明显的愣了下,也许他们早就忘了有耿卫这么号人了。不过,沉默了一会,唐明浩眼眶有些红肿,他似懂非懂的说了句:“走吧,总有机会见到他的。” 然后再也没人管我手上伤口如何,唐明浩一改暴戾的脾气,好脾气的带我们在半明半暗中穿行,我身上不知怎地,忽冷忽热,整个胳膊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变成透明了,他们仍旧没人管我死活,只管紧紧跟在唐明浩身后,不敢离开半步。我明白了,不管怎样,过了这一刻,我不再相信他们任何人,任何人----都会只顾着自己,所以刚才说要拿我祭祀神灵的举动也就没什么难理解的了,他们,包括老李,从未对我忠诚,所以到最后抛弃我,连背叛都说不上,只不过是扔掉了一个讨厌的累赘而已。 既然到最后都是背叛和抛弃,我何必再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同伴呢?我罗某人并不是蠢笨得无药可救的人,再困难的绝境下也应该能找到一丝出路。不过我不会和他们翻脸,毕竟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我会悄悄替自己打算了。 主意打定,我低声下气的求人给自己把伤口包扎了,然后随着大伙跟在唐明浩身后。他这次变得谦谦有礼得多,不住回头照管我,叫我不要落下队伍。 但是,我不再相信他,不会再相信这个队伍里的任何人,他们所有的脉脉温情都是假装出来的,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轻易要掉我的小命。 “我没事。抗得住。”我微笑着对所有人道,尽量表现出自己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真可怜,我们要赶紧出去,趁现在我还能控制这具身体,你们赶紧跟着我出去。总不能眼睁睁的见到这么多人死在这里。”唐明浩假惺惺的道。 燕子犹豫了下,还在念念不忘宝藏的事情,她道:“既然都进了这个村庄,我们总应该找到什么才对。不然,你叫我如何回去向扎西交代,他吩咐我无论如何要找个宝藏报答各位的。” 唐明浩听得这话,忽地冷笑道:“你愿意在别人面前装,我本来不想揭穿你。但事到如今,要是大家还在互相猜疑算计,只怕你们走不出这个地方了。”然后他补充道,“永远都走不出去,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占多长时间的上风,另外那个恶人随时可能重新控制这个人的身体,还有,这位小伙子自己本身的意识也在渐渐苏醒。你们自己权衡下利弊吧。” 话虽这么说,不过唐明浩没有停下来,走到一扇挂着吉祥八宝图门帘的门前时,他停了下来,也不转身,就那么定定的站着。我以为他又有什么怪脾气要发作了,连忙全身戒备。哪知过了半晌,燕子和许之午几乎同时走上前去替他打起门帘。他这才稍稍低头,往那门前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的道,“出了这扇门,你们就解脱了。” 燕子在一旁打着帘子,眼巴巴的看着唐明浩,欲言又止。唐明浩若有所思,低着头沉思半天,自言自语的道,“还有一个耿卫没有找到,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话没有说完,先转头过来扫视我们众人一拳,眼神凛冽清澈,要看透所有人的想法一般。 从来没见过这么看透世事的眼神,我不由得心里一凛,一瞬间似乎清醒了些,好像想起了些什么来,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有个答案就在心里,呼之欲出,却又不能马上出来。 第四十二章 拔血 “莫非……他知道耿卫的下落?”这个念头从脑子蓦地闪将出来,随即又暗道,“肯定是了,他肯定知道。不然怎么说我们会见到耿卫呢。肯定知道了。”心里这么想,但一边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心想,在这样的关头下,怎么还会去想起耿卫这么号消失已久的人物,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了。我使劲拍了拍自己脑袋,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心里总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想立马找到耿卫,又想把所谓的医生次仁装进他的身体里去,不知会出现什么令人惊讶的效果。 自己转换了无数个念头,其他人自然是不知了。唐明浩架子十足,许之午和燕子两人各在一旁给他打好帘子,他沉吟半天,终于低头弯腰进门去。燕子和许之午立即紧随其后。 再看老李,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也跟着进去。瞧瞧自己已经快把血流光的手腕,心里觉得无比痛快,差不多要死了,快了。哈哈……不过没看见把医生次仁装进耿卫身体里去的话,死得还是有点不能甘心的。 于是整了整精神,见地上有个小布袋,似乎是燕子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也不知她怎么掉在地上了,于是连忙捡起来草草往伤口上一按,一股清凉立马顺着手腕透心而去,随即又冲向脑袋,整个人立马神清气爽清醒了过来。 仿佛刚才一直在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现在醒来一看,细细一打量,发现事情完全和梦里不一样。手上并没有流多少血,只是有个小小的一点都不碍事的伤口,不知在哪里刮伤的。不过,唐明浩以及老李他们不见踪影,想是进门去了。 想也没想,立即跟着进去。幸而这四人没有走远。唐明浩慢吞吞的走着,老李燕子以及许之午三人以更加慢的速度随行。依旧还是在一间老式的藏民屋子里,有门有窗,不知通向哪里,奇怪的是墙上还挂着两三个不伦不类的八卦镜,阴阳鱼。 正想问唐明浩这是哪里,不料他却先开口了。“这位小伙子,你好了?”他转过身,对我道。我见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亮的东西,依稀记得那好像就是要求从牧羊人次仁脑子里取出来的所谓的医生次仁,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不知他想干什么,万一想拿我作为医生次仁的寄主呢,这么一想,连忙紧紧捂住手上伤口,往后退了两步,戒备的问他:“你想干什么?” 唐明浩稍微一愣,随即又微笑,谦逊有礼的道:“你是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我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时候手腕处那伤口竟然奇痒无比起来,似乎里面有千千万万的小虫子在蠕蠕的往外爬,就在表皮底下,要出来又不出来的样子,痒得让人想拿剜皮肉。 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露出难受的神色来,往旁边退再两步,看老李一干人都没注意到我,将那小布包往地上一扔,抽出匕首来,只管拿着尖头对着伤口处不停扎,不过两三秒的样子,拿着蚀骨的痒立马消失了。看来还真有些管用,我心满意足的端详了下手里的军用匕首,平时没觉得有什么,经过这么一遭,没想到它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只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再也没比它更可爱的了。 “哎……刚才是在救你命,你居然还不识好歹。”唐明浩叹了口气,看着被我扔在一旁的那个小布袋,道。 我愣了愣,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小布袋上面隐隐冒出一股黑气来,似乎还在扩散一样。“什么救命?”我再度茫然。 唐明浩忽地眉头一皱,跟着脸色一变,眉眼皱成一团,五官扭曲。“我……”他一开口,大颗冷汗随即冒了出来,“你……你……那布袋,放回去,救你命……”他脸色变得青紫,根本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肯定是唐明浩体内的两个神仙又在争夺控制权了,也不知道怎样去帮忙,只得叫住老李他们,叫他们看看是怎么回事。 包括燕子在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出奇的呆滞,我连叫了好几声,他们才慢吞吞的专门过身来,茫然的看看我,又去看唐明浩。 “快……快……”唐明浩似乎支撑不住,指着地上的小布袋不住催促我,“赶快放回去!” “放回去?”我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刚才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立刻从心里蔓延开来。“那会要我命。”我道。 唐明浩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一颗心全提到嗓子眼来了,生怕他一个坚持不住,马上被那凶狠的人夺去控制权。“你……快点!快!把它放回……去……”唐明浩上气不接下气,眼看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见状,顾不得怕痒,我手忙脚乱的将小布袋抓过来按在那小伤口上,那种蚀骨的奇痒立即发作起来,这次更加明显,似乎皮肤下面全是无数细小的毛毛虫,不断用力要撕开皮肤冲出来一般。 “我……”我哪里受得了,一个颓然坐倒在地,松开手去拿匕首,实在受不了。!哪知一见我稍有放松,唐明浩立即大叫起来:“你……快点!不然马上会死!”他脸色稍稍好一点,说话顺流了点。 我只恨不得马上将这块皮肉割成一小块小块的才好受些,听他这么说,强忍住拿匕首的冲动,只管把指甲不断的的深深掐进肉里,减少那种痛苦。然后尽力让自己呼吸正常一点,问他:“怎么救命?” 唐明浩指着小布袋道:“你身体里有毒,剧毒,慢了马上就要你命。快放上去,这个能救你。”我见他脸色缓和多了,又能正常说话,想必已经在一次占了上风,听他的应该没错。 “可是……”我犹豫了下,看着再次掉在地上的小布袋,心有余悸,“这个布袋放上去能痒死人。”我道。 唐明浩不假思索的一指燕子等人,道:“那是在给你拔毒,你还不快点,你看这几个人,你以为他们不要么,只要他们一醒过来,你根本没有机会了。” 我似懂非懂,但还是怕得很,于是又微弱的请求:“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让它不那么痒?” 唐明浩急躁起来,道:“说了痒是在救你命,你还要怎样!你们汉人的男子汉就这样没出息?” 我被他一激,脑子一热,一把抓起那小布袋死死按在伤口上,同时咬紧牙关,还挑衅的看着唐明浩。他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然后竟然走过来,帮我按住那小布袋。燕子老李许之午三人也随即跟着蹲下来,木木的看着我们俩人。 顷刻间,只感觉有千军万马的小虫子从心脏里冲出去,然后沿着血管一路向手腕伤口处流窜, 所到之处莫不奇痒难当,让人几乎恨不得开膛剖度自尽了事。 我死死要紧牙齿,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可是那种就在表皮下蔓延盈来的啮咬的感觉根本就是要人命,何况它们还是一路随着心脏沿着血管而来。 “……不……不行……”一阵漫天的啮咬奇痒全部压向手腕处的伤口来,整个手臂像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大滴大滴的汗不停往地下掉,“不行了……”我拼劲全力说完这句话,手一撤,又想去拿匕首。 “忍住!马上就好!”唐明浩一脚踢开我的匕首,死死的将小布袋按紧在我伤口上,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老李……我……”我想叫老李帮我把匕首捡过来,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全身所有的疼痛,麻痒感全部集中在了伤口边,似乎马上那些感觉都能破皮而出! 但老李根本不理我,一双眼睛只管目不转睛的随着唐明浩转动。我真想扇他两巴掌!但瞬间伤口处又有了新的变化,大片的啮咬奇痒感觉竟像真的爬出伤口一般,慢慢的变成一小片一小点的伤口流走,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好多细小的肢体从新鲜的血肉上爬过。 这时,自己也感觉好受一点了,那种要人命的啮咬奇痒感觉正在一点点通过伤口爬出我的身体,是的,是爬出,真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谢谢……我……我好多了。”我努力微笑着对唐明浩道,同时伸手去拨他的手,想自己按着那小布袋。 唐明浩看着我,意味深长的,道:“你真是命大。”不过说完又发愁起来,“我这是违背神灵的意志救了你。不知要受到多大的惩罚。”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身体里最后一点仅存的啮咬奇痒就像ooxx到h点了一样,所有的一下子冲出伤口,整个人瞬间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我不知自己看起来是怎样的状态,但那种奇痒从铺天盖地而来到完全消失,真的能让人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唐明浩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将那小布袋在我伤口出停留了好一会,观察了半天我的脸色,最好才满意的撤走小布袋。 “好了,你没事了。”他道,但随即又忧心忡忡的,“但是,他们三个,却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去。”说罢将小布袋伸到眼下仔细翻看。 第四十三章 当年带路的是汉人 他一边又不停的打量我伤口。半晌,叹道,“罪孽啊罪孽。”说罢低声念起经文来,依旧是藏语,听不懂。 我只觉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轻松舒服,好像把从头到脚的都换了一遍血一样,不可言语的舒坦。但看看唐明浩,他手上那小布袋,竟然密密麻麻的好像有无数的暗红带黑的虫子在蠕动一般。 “你……”我惊惧的指着小布袋,叫唐明浩赶紧扔了,看得让人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快扔了!这是什么东西?” 唐明浩双眼紧闭,嘴唇上下不停翕动,如临大敌。我不敢大意,连忙全神戒备。过来半晌,却见那小布袋上血结成薄皮一样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往下掉,密密麻麻黑压压的掉了一地,全都带着暗红色。不过几秒钟时间,那些血皮子一样的东西,竟然慢慢的自动往外扩散。唐明浩依旧在不停念经。 可是这下我看清楚了,那些是血,是血红色的血!可它们就像当初在强巴恪山上王科长和刘干事身上流下来的血一样,会自动走路爬行! 一时明白过来,我只觉浑身上下都发冷,连骨子里都发冷----我们居然又进入到那种怪圈里去了,难怪这里也有人头骷髅灯,难怪,原来它们根本就和强巴恪山上的东西相关! 赶紧一把将唐明浩拖起来,再顺手拉上老李,我没头苍蝇一样,慌里忙张的道:“走……走……这里不能呆!” 老李一脸迷茫,无可无不可的看着我,不见任何表情。唐明浩一把挣开我的手,道:“小伙子,那是你身体里的东西,你难道没发现?” 我一愣:“我身体里的?”拖长了声音,根本不相信的表情。 唐明浩睁开眼,平静的道:“你打翻香炉,惹怒了神灵,他在你身体里中了一种让你必须归顺他的东西。”说罢又低声念经文。 我毛骨悚然,那些……那些东西,要真是从我伤口里爬出来的,万一他不施以援手或者我身体里还有那玩意,那……那可怎么办! 如此一想,再结合王刘二人当时的情况,顿时乱了阵脚,“大……大师,救命……”我差点就要抓着的胳膊抱着他的大腿央告了。唐明浩默默抬起头,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然后缓缓的道:“你不碍事……已经得救了。”说罢将那小布袋往我眼前一凑,让我看。我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的暗红带黑的好像是血,但还是有许多小血点子不住往下掉,奇怪的是,那些血点子一到地上,竟然也会自动蠕动向刚才那一大堆所在的地方,但没有哪怕一点点往我们任何人身上爬来。 但我还是害怕,王科长当时是被无面控制,眼睛连眼白都没有,只是一想,都已经不寒而栗了。“救命,大师!我身体里……”我指着自己的伤口,结结巴巴的道,“求你……救我,我不要变成……没脸的魔鬼!” “没脸的魔鬼?!”唐明浩闻言脸色剧变,失声道:“你见过没脸的魔鬼?” 我连忙点点头,“见过见过……求大师救命,当时有个同伴也和我现在一样的状况,他……他……”想起王科长的样子,我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他差点就变成没脸的魔鬼……”说话间,伤口处似乎又有些痒了,隐隐约约的,若有若无。 唐明浩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仔细端详了伤口一把,半天也不说话。我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来,怕他说我体内还有东西,更何况本来那伤口处也能感觉到痒痒的。“大师……我……”我深吸了口气,咽了咽口水,问他,“我……有事吗?会不会变成没脸的魔鬼?” 唐明浩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我的伤口周围按了按,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奔胸口而去。“嘶……”我吸了口冷气,忍不住叫道:“疼!” 唐明浩还是松手,再按了几下,这才缓缓的道:“疼就好。你没事了。” 不可能这么简单吧,我不是很放心,又小心翼翼的问他:“我身体里----没东西了?” 唐明浩点点头:“是……你运气不错。” 我犹豫的道:“可是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痒?手腕这。” 唐明浩笑道:“那你自己心里想着它会痒,自然也就感觉到痒了。要是你想着它不痒,那就肯定没事。” 我听他话里有话,也不及仔细琢磨,只管顾着伤口那,凝神细细一感受,果然又不像疼的样子了。心想自己好歹眼睛还能看见东西,也没见他们说我没有眼白一类的话,应该暂时没事了。于是一颗悬着的心又稍微放下来了的点。 唐明浩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救了你。但违背了神灵的意志,只怕大家……哎……至少我和燕子两人,都必须给个神灵一个交代。”不过跟着他话锋一转,又道,“没关系,好歹把医生次仁带出去,你们总有办法的。”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里一直握着一个黑亮黑亮的东西,想必那就是医生次仁了。再次打了个寒噤,难道要我们找个人,把这东西放进谁的脑子里去么? 我不敢接他的话,嗫嚅道:“好……好……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其实还在想问一下自己是否真的安全了,可是一看他的脸色,好像带着不耐烦,也不好再问,只得告诫自己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赶紧想办法。 唐明浩扫了一眼燕子等人,道:“自然是带你们出去了。”然后将那小布袋往所谓的医生次仁上一扣,不过瞬间功夫,那上面原本黑压压的东西立刻变得无影无踪了。 我目瞪口呆,指着医生次仁问:“这是?” 唐明浩淡然道:“神灵的旨意。我们只有遵守。”话音一落,那小布袋“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我待弯腰去捡,唐明浩连忙制止我,“不用了,已经没用了。”他道。 燕子眼看着那小布袋掉下地上,连憋得通红,泪水直在眼眶打转,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她看着唐明浩,哀哀的,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唐明浩上前去摸了摸燕子的头,慈爱的道:“这也是神灵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背。” 燕子哭道:“米玛察玛的意思?” 唐明浩摇摇头,叹口气,没有说话,默默的看了众人一眼,过了半晌,才道:“走吧,只怕我的时间也不长了,不然等会另外那个恶人控制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你们就再也没机会出去了。” 想起唐明浩身体里那个恶人,他叫嚣着要喝我的血,而老李他们也为虎作伥,割我手腕,那是何等可怕。“好好好,赶快赶快。”我连忙道。 然而唐明浩却又来了一句:“我不记得怎样出去了。”十分无辜的样子。 大.爷.的!我简直想掐死他,看他那么迫切的想带我们出去,我还以为他老人家知道出去的路呢! 最可恨的是燕子他们,个个都一脸漠然,好像这事和他们不相干。燕子除了刚才哭的时候有点人样以外,现在早已经收住了眼泪,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迷茫,而老李,木头木脑,看着唐明浩,一副奴才相;许之午就更不用说了傻愣愣的站着,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 “好吧。”我叹了口气,极力压住自己的愤懑,对唐明浩道,“那么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这屋子里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和摆设,我们总能找到点提示。” 奇怪的东西和摆设----我指的是屋里的八卦镜阴阳鱼以及外面屋子的供桌和头盖骨碗一类的东西。就在这说话间,我想起老李他们之前对我割腕放血,已决定要是遇到什么情况,一定毫不犹豫的抛下他们独自逃命,是他们对我不义在先,我不是宽宏大量不记仇的人,这不能怪我。 一瞬间,我已经转了无数个年头。唐明浩自然不知道,他略带着茫然的问我:“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指着墙上的八卦镜对他道:“这屋里的摆设多数都是藏式的,这里忽然出现一个八卦镜,你不觉得奇怪?” 唐明浩想了下,缓缓的道:“好像当年有人用这东西。”说完又补充道,“不是汉人,是我们藏民。不过他精通汉文化,王特地叫他给我们带路。” 当年?带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小问题的时候,眼看唐明浩又能回忆出一些头绪来了,我连忙顺着他的话启发他:“你仔细想想,你们怎么走的呢?” 唐明浩低头看了一眼手上那黑亮的医生次仁,黯然道:“第一个地方,就是经过医生次仁的家门口,牧羊人次仁上前去帮他拿包裹。” 又是这两个人,好吧,先不问,这不是关键。“然后呢,然后你们经过了些什么地方,你仔细想想,想想你们怎么进来的,从哪个口用什么方法,遇到什么怪物然后才进来的。” 第四十四章 又见”医生次仁” 唐明浩面露难色,颇为纠结的想了想,才慢腾腾的道:“你要叫我说得这么详细,我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上来,只能见到有什么眼熟的地方,看到眼熟的东西,才能慢慢摸索着出去。” 我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说半天他还是不确定能找到出口。算了,我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于是叹了口气,想着现在也不能和老李他们怎么样赌气内讧,唐明浩看样子有些不可靠,到头来还是得靠其他三人。虽然之前有非常不愉快的记忆,但我决定还是暂时先忘记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 仔细计较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找唐明浩帮忙想办法救救老李他们,他们三人现在的状况实在让人担心,全都木头人一样,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的不正常来。“你看有办法救救他们三人不?”我假装随意的道,“虽然他们试图要了我的小命,但毕竟好歹大家朋友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吧。” 唐明浩吃惊的道:“要你命?”言下很不相信,“什么时候?” 我恨恨的道:“你自然是不知道了,之前,我不小心打翻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香炉,另外那个人,就是唐明浩身体里另外的那个,他凶巴巴的要红色的水……然后老李他们就拿东西割我的手腕,你看,这不是伤口吗?我差点就没命了,要是你再出来晚点的话。” 唐明浩听我说完,断然否定道:“不对,那不是真的。你记错了。”说罢抓着我的伤口道,“你看,这么小的伤口,不过两三颗米长短,怎么可能会要你命,而且……这还是你自己打翻香炉时不小心割伤的。当时我已经出来了,你自己怎么怪罪到别人身上去了?” 这下轮到我奇怪了,“不会啊,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流了很多血,老李他们还说一些很冷血的话。根本没有管我。” 唐明浩寻思着道:“嗯……我想想……知道原因了。你打破香炉惹怒神灵,他在你身体你种下让你归顺的东西----这个会让你看见,你最害怕的东西,让你丧失对俗世人生的希望,从而打心里的归顺他。”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就是我最害怕别人的背叛了。可是,害怕有什么用,背叛始终都在。 一想到这个,我顿时黯然下来,“我……我……” 唐明浩:“相信我,小伙子。你所看见的,只是神灵给你幻象。现在你体内的东西已经祛除,不再受神灵控制,就应该相信自己,相信我。我要趁现在还有能力占上风带你出去。” 我望了一眼老李他们三人,既然所见都是幻象,那么他们……他们这种状况,我怎样才能带他们出去? 唐明浩似乎懂得我心思一般,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这三个人,只怕也得罪了神灵,但为了救你,这个姑娘带来的神药已经完全用完,他们三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脑子轰的一声,没想到情会是这样,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唐明浩,“燕子带的不就是普通的药香药草吗?我们去找去采。”竟是是孩子气的话,这里哪有什么药香药草。 唐明浩指着地上的小布袋叫我看:“你先看地上现在是什么?是不是你的血在动?”我惊惧的点点头,“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这个,难道真是没脸的魔鬼? 唐明浩平静的道:“这些就是受神灵驱使和召唤的东西,而那姑娘带来的药香是三四百年前专门为了克制这种恶灵而配制的,用完了就再也没了,你明白吧?”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他道:“既然它们都出来了,那么我们把布带捡起来,找个地方洗干净再用不可以嘛?” 唐明浩叹了口气道:“我一直觉得你不像是笨人,怎么现如今竟说这么白痴的话。要知道,如果没有那个小布袋,那地上你的血就会打活人的主意。就连”医生次仁”也不能幸免。”他一边说一边哀怜的看着手里拳头大小黑亮的”医生次仁”,无限凄凉的样子。过了会儿,又叹道:“要是像这样长生不死,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不知道当初王究竟是怎样想的。” 我没心情听他感叹这些有的没的。连声叫他赶紧带我们出去。而唐明浩竟着魔一般,盯着那”医生次仁”良久,道:“你看他,明明是个活人,什么聪明才智都在,可惜就是必须寄生在一个宿主身上,不然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你看我,也和他一样。要不是凑巧这个小伙子身体出了点问题,让我有机可乘,那我现在也不过和”医生次仁”一样。哎……但是说到底,这个小伙子的身体不属于我们,最后还是要还给你们。” 我看他有一搭没一搭越来越不着边际,连忙打住他的话,叫他赶紧回忆怎样出去。唐明浩没有听见一般,依然自言自语:“哎,王当初是怎么想的呢,那么多的臣民是不是都跟着他去了?那大家都好生生的活着,不用依靠别人的身体和头脑吗?” 说话间,唐明浩差点就要掉下泪来。我不知他如何变得如此伤感起来,不知他口中的王是否是卓玛央金的先祖类人物了。应该是吧,至少这里出现的所有物事,目前看来还是和卓玛央金家的古格王朝有关系的了。”医生次仁”见到燕子的时候不还是问了几句公主怎样怎样的话吗?应该是这样的了。 哎,越来越乱,我见唐明浩一个大男子汉的在那里黯然神伤,虽然明知道他不是唐明浩本人,但心里还是跟着有点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难过,好像自己就在这里孤独的活了几千几百世一样,所有的悲欢离合都看穿,再一想下去,忽然觉得生死都无所谓了,出去不出去就那么重要吗?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死,不如现在早死,免得受那么多的痛苦。 自己这么一想,再看老李他们,居然个个都是泪眼婆娑的样子,泪光闪闪的看着唐明浩----拿着”医生次仁”的那只手。 我一个激灵,连忙醒悟过来,感情是”医生次仁”在作怪?蓄意让我们大家都愿意死在这里?“浩哥浩哥!”我走过去抓住唐明浩的肩膀,不住推搡,“浩哥,怎么回事。” 唐明浩还是垂泪,看也不看我一眼,只管盯着自己抓着”医生次仁”的手,叹气。我一看该是那手有古怪。抓起来一看,竟见那黑亮的一团长在了他手心一般,怎么摊开都不会掉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强巴克山上王科长被无面侵袭的一幕立时浮现在脑海里。这个玩意儿难道? 根本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掏出匕首来,小心翼翼的拿匕首尖轻轻挑了挑”医生次仁”,果然,它自己已经生出一些非常非常细小的爪子来,吸附在唐明浩手上,而他的手背已经泛起异样的绯红来。 “你!”我指着唐明浩,骇得面无人色,“你的手,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明浩默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我,又是愧疚又是伤心,不再掉泪。只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说话间眼睛不住向上翻,露出黑黑的眼珠子,似乎眼白在一瞬间变得没有了。 手脚霎时发软,太害怕王科长当日故事重演。“浩哥,你忍住!”我尽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稳住阵脚,道,“我先把他弄下来,不然所有人都要完蛋。” 燕子这时走到我面前来,泫然欲泣的看着我,指指老李,叫我看他。扭头一看,老李面色赤红,双目外翻,嘴巴大张,发出轻微的“嗬嗬”声。 果然!没办法,果然是没脸的魔鬼出现了! 不是害怕的时候,没时间害怕了。我迅速镇定了下来,脑子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有我一个人是正常人!当初杀死无面是出动了各种武器的,现在我们只有四把共八发子弹的枪,和两把军用匕首,这些,很明显不顶事,不行。只能从控制住唐明浩身体的那个“人”上打主意。他看起来似乎对此知情。 “浩哥。”我冷静异常的道,“医生次仁这是没脸的魔鬼,我见过,我和老李都见过。”唐明浩身子不易察觉的轻微颤动了下,似乎有些害怕。他低声道:“你们怎么知道?” 我一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样子,轻描淡写的道:“我们曾经杀死过两只没脸的魔鬼。” 唐明浩失声道:“杀死?”他眼里还带着泪花,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我点点头,重复道:“是的,杀死。所以,如果医生次仁非要往浩哥身上打主意的话,我想最后也只能采用这种方法。不过,我想我已经有些技术了,想必不会玉石俱焚,最后总能留着浩哥性命的。” 唐明浩面带惧色,不再流露出悲哀的样子来。他傲然道:“你们也太低估医生次仁的聪明了吧,以为简单几句话就能吓跑他吗?” 第四十五章 阴阳鱼 我其实心里正是这么想的,不过看唐明浩面带惧色的样子,他也应该是心虚吧,我怕他个鸟。于是便道:“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能那么做了。” 唐明浩听得我软中带硬的这么说,惧色更甚,但那种傲然之色也不改,看了我半晌,又摊开自己的手,看着依附在上面的“医生次仁”忽地呵呵冷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放声大笑起来,“你们这些无知的人!难道你忘记你还有一个同伴尚未见踪影?” 我只道他是在给我玩心理战术,因此心一横,道:“他是死是活和我根本没有半点关系。这点你是多虑了。”说罢将匕首拿在手里不住掂量,作出一副随时准备挑个地方下手的样子。 唐明浩看着我的举动,也不说话,只不住冷笑,笑了一会儿,忽地换成惊惧的样子,道:“咦,你背后的人怎么了?”我背后是老李他们,因此连忙转身去看怎么回事。 哪知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唐明浩忽地猛扑上来,依附着“医生次仁”的那只手照准我的脑门就抓。听得背后风响,脚斜跨出两步,身子稍稍一转,我轻易避开了唐明浩的攻击。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枪,他一眨眼,我的枪已经顶在了他的面门上。 “别动。”我道,同时手上暗暗使劲,枪口压得唐明浩的皮肤发白。毕竟他身体里驻扎这算上“医生次仁”在内的三个人,反应慢了许多,直到我的作势要拉枪栓时,他才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只骇得面无人色,双腿打颤,结结巴巴的道:“罗……技师……你想……干什么?” 俨然就是唐明浩的口气,不想好死不死的,唐明浩自己的本尊居然在这时候醒了过来!“浩哥?”我试探着叫了句,手上的力道仍未减少。 唐明浩眼里一派迷茫,他看着我,无辜的道:“你拿着这个东西对我干什么?” “这个东西?”唐明浩是当过兵的人,怎么不直接说枪?瞬间我立即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医生次仁玩的把戏了。懒得再理会,二话不说,直接把他逼到那挂着八卦镜的墙角。“双手抱头!蹲好!”我恶狠狠的用匕首在敲了敲“医生次仁”,唐明浩立刻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疼死我了!”应该是他和医生次仁都觉得痛吧。 我没有那么多的仁慈心来同情他。“你现在有两条路。”枪仍然没有离开唐明浩,我道,“我知道现在你是聪明的医生次仁,但是,如果你认为你侵占了这个汉人的躯体就算大功告成的话,那么,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至少有十种方法让他的身体变成捡都捡不起来的碎片。” 唐明浩眼珠子转了几转,跟着微笑道:“你不想知道你那同伴去哪了吗?”他说的是耿卫。 不过对于耿卫这个人,他百分之九十已经凶多吉少了,我目前毫无半点兴趣,于是毫不客气的拿匕首又往唐明浩手里的“医生次仁”上面使劲敲了两个,唐明浩痛得弯下腰去,脸色煞白,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过了一会,我见他好像老实规矩了很多,又道:“你是聪明的医生次仁,想必你应该知道怎样让我这三个朋友恢复正常----当然,还包括你现在侵占的这个人。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很有兴趣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折磨人的方法都来试验一遍。当然,你不过只是个拳头大小的东西,也许根本永不着那么费劲,直接把你剥下来,挂在这墙上,挂上几百几千年,总有人来解救你的……” “小伙子,你说什么?”我正待再说下去,唐明浩目光倏地的变得温和起来,又带着开始的那种悲戚,打断我的话,道,“是不是医生次仁出来了?” 似乎是一直和我们说话的那个态度不错的人,不过,不敢随便相信。正在犹豫要怎样应对,唐明浩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墙上的八卦镜,面色大变,又惊又喜,浑然不顾正顶着他,面门的枪,霍地站起身,指着墙上的八卦镜,激动的对我道:“就是这个,就是这……当初那个汉人,我记得他的衣服上有这样的东西。” 我立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当初带路的汉人?” 唐明浩捣蒜一般梦点头,有点语无伦次的道,“是是是。我知道怎样出去了。” 我不敢相信这么快医生次仁就消失了,他可是个狡猾的家伙。“那你……你说……这代表什么意思?”自己也有些糊涂了,找不到什么好测试他究竟是谁。 唐明浩急匆匆的道:“现在什么时候,你还问我这些。我既不是要红色的水的人也不是医生次仁,答应带你出去,就一定会帮你们。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指着他手上的医生次仁,迟疑的道:“那这?这是?” 唐明浩道:“这医生次仁,刚才趁我心软意志不坚定,一时控制了这人,我见他可怜,本想由着他去,哪知他居然贪心不足,还想留下你们所有人。所以这才趁他被你打得头晕眼花之际重新出来。” 好吧,暂且相信他说的这些了。我道:“谢谢。那请你赶紧想办法找到出口,不然我的同伴……”回头看看老李他们,只见个个都一脸迷茫,眼神涣散,简直就是行尸走肉。 唐明浩神情坚决的道:“我再也不心软了。走吧,既然看到这个东西……”他指着八卦镜,神情坚决的道,“我很快就能找到出口了。” 他话尚未落音,老李忽然直直的朝我先前流了不少诡异的能移动的血那边走去,木木的,被控制了一般。 “抓住他!”唐明浩大叫道。我连忙一把拖住老李。老李被我拖着,也没多打反应,呆呆的任我抓着,也不挣扎,只不过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几小滩血迹,看着它们慢慢的不停蠕.动。 “哎,看样子,神要留下你们四个汉人。只怕连这个藏族姑娘也不能顺利回去。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唐明浩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些蠕.动的血迹,叹了口气,随即口气坚决的道,“不管怎样,你们不和我们一个信仰,没有必要让神灵留着你们。” 说罢站起来,叫我看好燕子和许之午。他自去取那墙上的八卦镜和阴阳鱼。 那八卦镜挂在那也无甚奇特之处,我见唐明浩去取,以为是什么机关,结果他平平顺顺的取下来,根本没有半点异常动静。我忍不住有点失望。 跟着他再去另一边取一对阴阳鱼,我暗想既然说带路都是汉人,那么这两样东西无论如何都应该有点机关的,不然怎么会挂在这毫无关系的藏民装饰的屋子里呢。但事实又再次让我失望,阴阳鱼取下来,依旧还是没有动静。 直到唐明浩将那两样物事拿到我面前来时,我都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这么明明看起来像是机关的东西,居然什么指示的东西都没有,什么都没! “什么意思?”我看着唐明浩此刻已经变得深不见底的眼睛,问道。 他先将八卦镜递到我眼前,晃了晃,一阵奇怪的铁锈味扑鼻而来,我闻得这味道,没来由的就想吐。“拿开拿开!”我厌恶的挥挥手,道,“想吐。” 唐明浩听得我这么说,很是奇怪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说罢又将阴阳鱼递将过来,一边道,“那这个呢?” 阴阳鱼好多了,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反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木头清香,他一递过来,我整个人顿时精神多了。 唐明浩期待的看着我,等我给他答复。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怎样给他描述我的感受。想了想,只得道:“那八卦镜似乎不是好东西,这个……还不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妙用?” 唐明浩听了我这话反而又迷茫起来。“怎么会呢?当时并没有听说还有这样的事。”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伸手抓过那对阴阳鱼,将之放到老李的鼻子下,老李立即厌恶的把头转向一边。唐明浩见状,立即依葫芦画瓢,把那八卦镜又放在他鼻子下,老李这下变得十分高兴了,眉开眼笑的只管把自己脸往那八卦镜上凑,直到唐明浩拿开了,他还跟着凑过去。 看来这两样东西还真是有些蹊跷了。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浩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诚恳的道,“这个你也许懂一点?” 唐明浩茫然的摇摇头,顺手把八卦镜给我,自己拿着那阴阳鱼,还没拿上几秒钟,他的左手忽然就剧烈抖动起来,似乎想摆脱整个身体一般。 他的左手上,是已经伸出好多细长的触脚来的“医生次仁”。 莫不是他很害怕阴阳鱼? 唐明浩见医生次仁反常,随即反应过来,举起那阴阳鱼不轻不重的拍在“医生次仁”“身上”,跟着他自己先痛得惨叫出来。接着那整个左臂都消停了下来。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唐明浩脸色惨白,看着手里的阴阳鱼,道。 第四十六章 救人 我脑子异常清醒,这其中大有文章在。“怎么回事?”我很配合的问唐明浩。 唐显然还没疼过劲来,深呼吸了几大口气,道:“这两种东西配合使用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其中这个……”他指着阴阳鱼,道,“应该是针对没有中毒的人。” 我立即明白过来,那八卦镜自然是对付燕子他们这种状况的了。仔细一想自己刚才以及医生次仁的反应,果然是这么回事。于是又问唐明浩,要怎样使用才好。现在我恨不得立马变成一只穿山甲,直接打洞出去。不管是什么状况,不管好坏,我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耐心去等待了。 唐明浩想了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医生次仁”,看了大半天,才慢慢的,无限惋惜的道,“他有野心了,想要霸占这个寄主,现在……没办法,只有下狠心先去掉他,由你们带出去,要是碰见合适的躯壳呢,就给他找一个,也许他会告诉你一些世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要是找不到,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不能如愿了。” 说罢,将那阴阳鱼轻轻的在“医生次仁”身上不住拍打,而他自己脸上也痛得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滚,我忙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唐明浩咬紧牙关,哼都没哼一声,摇摇头,摊开手来,只见随着他不住的拍打,“医生次仁”伸出来的许多触脚竟自己开始慢慢萎缩起来,然后慢慢的脱离他手掌心,不一会儿,听得“啪”的一声响,医生次仁掉在了地上。才刚刚触地,就迅速朝我那滩血迹旁边滚去,速度之快,简直不可以想象,刚一过去,那地上的血迹瞬间变得干干净净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老人家,也心满意足规规矩矩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手心湿漉的全是冷汗,这又算哪出?唐明浩没有回答我的话,先把自己的手伸到我面前来,让我看。只见那手上针尖大小许多红色的小眼,想必是刚才那些触角留下的痕迹了,而整个手掌,也呈现出异样的绯红来。 唐明浩苦笑道:“差点他就能沿着手顺着血管把那些长长短短的脚伸进脑子里去了。”然后又对我道,“你也是运气好。地上的血你看见了吗?被医生次仁吃光了,那是他的食物也是宿主。如果你不是碰巧遇到那几百年前配制的神药,只怕最后差不多也变成他这个样子了。” 我心下骇然,正不知如何回答,他又怪笑了起来,道:“不过总算可以长生不死,或许你愿意这样也说不定。” 我怕这么会功夫,唐明浩又改变了什么主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就做个普通的平常人。” 唐明浩不再说话,走过去,将“医生次仁”用块布包了起来,然后递给我,叫我如果有机会,给他找个寄主,这是后话,不提。且说他把这些处理妥当后,也不管自己的手还受伤来着,将八卦镜和阴阳鱼要在一起,仔细对比琢磨了半天,然后叫我把老李和燕子以及许之午带到一旁的坐下。 老李三人眼神似乎迷茫又好像带着清醒,只是苦于说不出话来,只能哀哀的看着我。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他们是正常的,暗自戒备,以防万一。 不过还好,这三人乖乖的在墙角坐下,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唐明浩走过来,先抓住许之午,令我死死按住他,然后将八卦镜放在他面前,老李面色一喜,如遇救星,立即凑过来只把脸不住往上面蹭。 唐明浩也不移开八卦镜,任他磨蹭,过了一会儿,老李的面色渐渐变得绯红起来,连眼里都带着一层朦胧的血红色,我见势不妙,悄悄把脚伸往一旁,只要情况不对劲立马先闪人。 可是是这样过了半天,依然不见老李有什么狂躁动作,只是他脸色越来越红,简直马上就要滴出血来。老李很是吃力,额头发际豆大的汗水直淌。 我被这阵势吓住了,连忙问唐明浩怎么回事。唐明浩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好像一说话就要惊走谁。我朝老李呶呶嘴,表示很担心他的状况。 唐明浩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在老李脸红得马上就要滴血一样的时候迅速的将八卦镜扔到一旁,再阴阳鱼紧凑在他脸上,跟着从老李身上抽出军用匕首往他脸上一划,只听得老李一声凄厉的尖叫,他脸上立即飞溅出殷红的血来,不偏不倚,悉数掉落在阴阳鱼里。 从唐明浩一些列动作到老李尖叫脸上出血,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我根本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等我回过神来,唐明浩已经把老李的军用匕首插回刀鞘里,然后指挥我将老李头再按低一点,方便血顺畅流出。 老李叫声虽然凄厉,但也不反抗,任我们摆布。好家伙,他脸上本来没多大的口子,哪知这血还止不住了,没完没了的大有不流干他的血不罢休之势。 我开始有点心慌了,总不能眼见着老李这样在我面前死去吧。“是不是该给他止血?”我试探着问唐明浩。心里另外在盘算,要是确实不对劲的话,只好强行动手救人了。 哪知唐明浩仍旧是一笑,道:“没关系,你看他现在的血是不是有些奇怪,掉在这里一点一点的,根本没有流散?” 果然,阴阳鱼上,老李脸上的血,大点小点的黏糊糊的粘在那里,不似一般血液那样稀释。“这是?”我想起自己的血,那可是会蠕动的,不知这会怎样。 唐明浩又不回答我了,凝神看着老李的脸,过了会,血终于真的渐渐止住,我悬着的心这才放心,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唐明浩道:“这算是又救了一人性命了。”说罢将阴阳鱼从老李面前拿开,顺手扣在八卦镜上,叫我和老李说话,看看他是明白人不。 我先叫了声老李,他筋疲力尽的脑袋耷拉在胸口前,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此时他脸上惨白得可怕,和刚才那种绯红截然不同,汗水也止住了,整个人大病初愈一般。 我还是不很放心,又问老李我是谁叫什么名字等,老李恹恹的道:“你让我休息下,好困,好累,全身像被抽水机把血都抽掉了一样。” 当然事实上没那么夸张,只是他的血出了一点点而已。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休息会就好。” 不料就这么个动作,引起老李极大的反应,他扭转脸,神色痛苦的看着我,闷声道:“痛……”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根本没怎么使力。正在疑惑,唐明浩连忙解释,“他身体刚才被毒物冲击,皮肉都有损伤,不要动他。” 我火烧一般的连忙缩回手,老李保持着头扭过来的样子看着我,看着看着忽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道:“罗技师?你居然是罗技师?你还活着?我明明看见他杀死了你?”他眼睛向唐明浩一瞟,“当时想救你都来不及,后来整个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又在这里?有没有对你不利?” 我见老李自身体力伤势都尚未恢复,居然还这么关心我,心里一热,道:“我没事,你看见杀人的那些事情,这个说来话长,等有机会再告诉你。总之你记住我们大家现在是一条心就是了。”估计他看见的也是幻象,就像我看见他们来杀我一样。 唐明浩等我们说完,将阴阳鱼和八卦镜再次递到我面前,要我看----刚才那上面老李黏糊糊的血迹此刻一点也没有,那阴阳鱼干净得像被洗过一般,一点污迹都没。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血呢?”我失声问道。 唐明浩显得很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才道:“八卦镜吃了。”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给我解释,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那些血被八卦镜吸掉了。如此一想,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来。于是连忙叫他把八卦镜拿开。唐明浩“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等我稍作休息,一会他又如法炮制,将燕子和许之午二人变回了正常人。我稍微心宽了些,至少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不管怎样,都是好事。 却说燕子一醒过来,先摸摸自己的腰间,发现小布袋不见了,立刻尖叫起来,再一转眼,又看到地上地上又放着医生次仁,但苦于身体虚弱站不起来,就在那里不住踢脚大叫,很是懊悔。 唐明浩看着燕子,眼里流露出非常复杂的神情来,似喜似悲,又感怀之极。我在他正对面,只见他脸色瞬间变了好几次,但又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因此没去管他。 眼下,大家都活过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人在,就应该会找到出口。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我信心满满的,前所未有的积极乐观。 许之午身体最差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复元气,他一能开口,立马面带惊恐的问我:“米玛察玛呢?他不是要拿我去做祭祀品吗?李增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他们带走了吗?对了,还有耿卫呢,我明明看见明浩把他带回来了。” 第四十七章木乃伊烛座 原来我们所有人看见的都不一样,每个人心里害怕的东西不一样,看见的自然也不一样,那么,也就是说,我最害怕老李他们的背叛和抛弃,而老李,居然是害怕我死?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也许是我自己之前想太多了,也许他们都是好的。 一下子大家都正常起来,唐明浩显然一下子没有接受,他好奇的看着我们,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怎样和我们说话,只得尴尬的笑笑,过了会儿,才道:“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有些问题,现在这样……还真有点不习惯,怕控制不住事情的发展。” “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中?”我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反感,那他怎么不早说?还…… 唐明浩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哈哈。”然后这就算敷衍过去我们了。 燕子听闻自己的小布袋已经完全没用了,只气得死死瞪着我和唐明浩两人,恨不得直接把我们剁成碎块块。唐明浩很无辜的看着地上的“医生次仁”表示那和他无关,但燕子不管这么多,她气狠狠的道:“不是你说,他们怎么知道?你明明就是……就是故意要坏我的事!” 唐明浩听得她这么说,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黯然道:“你怎么还没想明白,不知道公主怎么会同意你们这样出来。哎……算了,不说这些,先走吧。”说罢,转身四处张望,似要找出口。 燕子忽地蛮横的道:“不行,你不准带他们出去。扎西吩咐的话我不能不听,何况你们还用掉了三四百年前传下来的神香,必须要赔偿我。” 我正想反驳他,哪知老李先我一步,他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看着燕子,道:“扎西是叫你利用我们找到一个秘密吧,根本不是要用宝藏来报答我们。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以为我们大伙儿,还真能拼着命不要,也要去找你们所谓的金银珠宝?” 燕子咬着嘴唇斜着眼看了一眼老李,又飞快的把目光转向一边,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冷笑道:“那你以为我们就是那样的人了?” 燕子冷冷的看着我,看了半晌,鼻子里哼了哼,然后才道:“要不是扎西叫我多看着你点,只怕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儿还说不定呢。” “扎西?为什么?”我惊异道,“他为什么叫你照顾我?” 燕子撇撇嘴,道:“他吩咐的事情,我只管照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言语之间带着轻慢,不过还好,这才是正常的她,刚才她看老李那眼神,完全没了这种脾气,反而一副好脾气温情脉脉的样子,让人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她的转变。 他们一直口口声声在说什么公主,我就是再傻,听得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居然要燕子照顾我,那肯定就是和这公主有关了。而我所知的公主,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卓玛央金。想到这里,我顿时明白过来,那这里的一切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所以老李才说燕子是想利用我们去找到一个什么秘密。就像当初在强巴克山上一样,我们再次上当受骗。 想到这里,我连愤怒都不想愤怒了,他们一贯喜欢这样的勾当,是不是叫燕子照顾着我,我还要多多感谢她,然后压根不计较她利用我的事了?真是搞笑,我说呢,怎么愿意负责我一切开销,开始还以为她是耍大方或者怎样,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来,不是许之午极怂恿我来云南的,然后他自己死皮赖脸的找了无数合理借口跟来……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完全出离了愤怒,冷眼看着许之午,他一点也不慌乱,反而无辜的回看我,一副“你怎么了”的表情。 我懒得理他,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先出去,出去了再慢慢和他算账。 “你赶紧带我们出去吧。”我异常平静的对唐明浩道,“趁你现在还有那个能力。” 唐明浩赶忙点头说行,然后又有点担心,觉得唐明浩自身意识有所恢复,而且他身体里另外那个恶灵也在不住捣乱。一席话说得我又有些心浮气躁起来。“那怎么办?需要我们做什么事来帮你吗?”我问他。 唐明浩摇摇头,将地上的“医生次仁”捡起来,端放在八卦镜上,一放上去,“医生次仁”就不住的哆嗦颤抖,好像十分痛苦。唐明浩叹了口气,于心不忍,又将阴阳鱼垫在八卦镜下面,也不知是什么道理。“医生次仁”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燕子道:“这个祸害你把他带出去干什么?” 唐明浩不语,只管双手小心翼翼的端着“医生次仁”,四处张望,又叫我们也跟着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异常之处,说也许出去的机关就在这屋里。 果然,唐明浩的话没有错,他(一个不知年代的伏身唐明浩的神灵?)记性没有损坏,果然我在屋子里一条白哈达下面看见一个奇怪的烛座,居然是一个长头发全身白布包裹成木乃伊一样形状的烛座。其他尚好,面目五官平淡模糊无甚异样。就是那头发,一根根栩栩如生,似乎随时可以随波荡漾开去。 随波荡漾?我一时被自己这奇怪的形容郁闷住了,怎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形容来不过随即替自己开解,说是一直在水底下呆着,所以就这么想了。于是也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这真的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眼熟。问老李,他倒说没感觉。 许之午脸色不是很自在,我再问他,他嗫嗫嚅嚅的道:“这灯座的样子看起来是汉人模样,所以觉得眼熟吧。” 燕子插嘴道:“怎么会是汉人呢!” 唐明浩瞥了她一眼,似有所指,道:“怎么不会是汉人。这里还有汉人的。当时他带我们进来,这八卦镜和阴阳鱼都是他的。” 燕子听得这话,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唐明浩也不再理她,叫我把那人形烛座朝下按,如果听到“咔”的一声,那就松手,然后朝左拧三下,再听到声音的话,那就应该是对的了。 没有悬念,一切都是唐明浩说的那样,我没使多大的劲,稍稍用力往下一按,就听得非常清脆的一声“咔”,然后再左拧,又是一声闷响,然后整个屋子忽然毫无预警的摇晃起来,东倒西歪的拉锯一样。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动顿时吓住了所有人。 地震?我第一反应是地震,水底地震。烛座下刚好有一个空隙,我赶忙钻进去双手护头,以备屋子倒塌。 除了这里以外,屋子里并无其他地方可躲,因此所有人见状立即跟着钻了进来,挤挤密密紧紧挨在一起。大家惶恐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连唐明浩,也大惊失色,茫然张皇。 屋子的墙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不堪重负被撕裂成粉碎。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一片透心凉,完全的。看来真是天意,眼看我们都已经有头绪出去了,结果居然来点这个,真是天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瞬间我完全绝望。 慌乱间,目光一瞟,刚好看见燕子死死抓住老李,眼神全身坚定而悲壮,一直死死盯着老李,也不说话。老李反握住她的手,静静的,无比镇定,视死如归。 屋子还是吱呀吱呀的慢慢的,一扭一扯的,看起来马上就要垮塌,但又还有留点命,始终不能倒下,就像明明看着一个人马上就要咽气了一般,但他偏偏又不甘心,非要苟延残喘的拖着,折磨自己,折磨所有的人。 我之恨不得出去踹两脚让它垮个干脆,可是又怕自己真这样死了。纠结之极。 唐明浩脸色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他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外面,听着屋子左摇右摆好长时间,才木然道:“当初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我惶然的问他:“是地震吗?” 唐明浩摇摇头,“没有死人,房屋垮塌,一切都没有遭到破坏。”他的言语间带着深深的恐惧,“难道……难道是又有人要进来了吗?” 我心里惶惶然,一面很渴望就这么死于一场不可抗拒的天灾,一方面又怀念无数生的好处来。没有理他,他也没有再说话,瞪大了眼睛失神的看着外面。 屋子又吱呀吱呀的摇晃了很长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没有了屋子摇晃的声音,整个空气里透出一股非常不安的气息,我开始不安起来,非常不安,这样诡异的平静不正常,接下来肯定要发生大动作,也许是在酝酿一个毁灭的瞬间。 这么一想,我忽然很讨厌此时身边有老李这些人了。本来是无亲无故又无甚感情,各自死开互不相干多好,现在居然要和他们死在一起,看样子被压成肉饼都有可能,到时候到处都是骨头血肉,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哪里分得出谁是谁呢?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就这样死去。只是,很多时候,老天爷都喜欢和人开玩笑,你不喜欢的,他偏偏给你,而你要的,他偏偏夺走。就像现在,我能跑出去离他们四个远远的去等死?有这个机会? 不。我想也许没有了,因为屋子摇晃得更加厉害,头顶上的烛座哈达神香供桌等物都在摇摆撞击,发出奇怪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 死地? 五个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可以活动的地方,双手一直保持着抱住头的姿势,半点都不能动,脑袋都不能转一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诚恳的对老李道:“老李,谢谢你。”是感谢他说他看见我被人杀了,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我是一个孤独的人,谢谢他拿我当兄弟。 老李本来就不善言辞,听我这么说,只讷讷的说不要客气,其他没再多说。我想说的已经说完,尽力清空自己的脑子,什么都不想,等着最后吞噬人的那一刻的到来。 屋子越摇越厉害,地面都好像倾斜了一样,包着“医生次仁”的那个布包咕噜噜的向我们滚过来,一直滚到唐明浩脚边,好像也要跟着避难。 唐明浩脸色惨白,瞪大眼睛看着“医生次仁”,又看看自己的手,很是害怕“医生次仁”再次吸附上去。不过幸好“医生次仁”没有脚,不能爬动,它在唐明浩身边滴溜溜转了几转,慢悠悠的停下。 我们头顶上的神龛开始扛不住了,上面的各种贡品等开始纷纷往下掉,发霉的糌粑装青稞酒的碗摔得砰砰作响,然后各种物事挟着灰尘掉得满地都是,我连忙屏住呼吸,生怕掉下来的东西有古怪。 说到古怪,这才发现这地震得好像很不正常,怎么这么摇摇晃晃的有二十多分钟了,要在正常情况下,这完全是毁灭性的,可是在这屋子里,仅仅是掉下来一堆神龛上的物事。 正在琢磨间,刚才还在不停晃动的屋子倏地的停了下来,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不是地上乱糟糟的一团,要不是自己以及其他各人脸上都厚厚一层灰土,我真不敢相信刚才那地动山摇的架势就这么一下子平复了下来。 尽管这样,但还是没人敢贸然出去,谁知道接下来的一秒又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呢。 这样惶惶然的等了半天,一切都静悄悄的,再没有半点动静,我随便把脸上厚厚的尘土一抹,率先跑出来,一看,屋子里除了神龛外,其他竟然都纹丝不动,半点都没变。那神龛七零八碎的掉得只剩两个人形烛座。在这样的情况下去看那两烛座的头发,越发是觉得诡异之极,明明是雕刻的,却好像马上就要荡漾开去。 荡漾?!该死,我怎么又想到这么奇怪的形容来。 余下几人见我没事,犹豫了会儿,都跑出来,先环视一眼屋子,然后看着神龛,都呆住了,不想会是这样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唐明浩毫无预警的惊呼起来:“记起来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说罢急急火火的冲过去, 越看越脸上的神色越高兴,最后喜滋滋的转过脸来,对我们道:“没错,就是这个。”说罢伸手很有感情的轻轻摸了摸那人形烛座的头发,带着回忆的口吻,道,“我见过这样的人,在进来的时候。” 我一愣,记忆瞬间恢复过来,这烛座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一个模样吗?难怪我怎么会老是想烛座的头发是随波荡漾,原来如此! 唐明浩忽地柔声对我们道:“走吧,孩子们。这是神灵的旨意。刚才房屋摇摆是神灵和恶魔大战,为我们清扫出去的道路,现在恶魔驱尽,你们应该回到你们的世界里去了。” 我看着唐明浩,感情很复杂,至少从现在看来,他是个好人,不像之前俯身唐明浩身上的那个凶灵。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也许回去以后,应该再拜访拜访卓玛央金,这些事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好吧,走。”我对唐明浩道。 唐明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燕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是汉人,注定不被祝福。” 燕子一脸倔强,只道:“我知道了,大师,谢谢你。” 唐明浩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接着又问老李和许之午准备好了没有。两人连忙回答没什么问题。唐明浩伸出手分别握住那两只烛座,先微微用力往两旁掰了掰,不见有什么动静。他自言自语的道:“可惜又要一个人长长久久好死不死的‘活’下去了。” 我们走了,他将离开唐明浩的身体,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和无穷无尽的寂寞。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跟着悲悯起他来。 正在发愣间,唐明浩忽地一声大喝,两手一使劲,那人形烛座应声而倒,他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趴倒在神龛前。 那神龛立即扎扎的裂开出一条缝来,跟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没容我们有所反应,唐明浩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马上起身一把抓住刚站在他身旁的我和许之午就跑。一边招呼老李和燕子,“快快!这不是出口,完了!快!” 慌不择路,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该去哪里哪里,唐明浩变得力大无比,抓着我和许之午两人跑的飞快,老李带着燕子紧随其后。跑出去一段路,除了水腥味越来越重以外,尚还没见到有何奇怪之处,这样一惊一乍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挣脱他,站住脚,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乱跑,先好不容易有没眉目,总要回去再研究下。” 唐明浩着急忙慌的抓住我使劲拽,道:“等你看见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 因为我一回头,已经看见神龛的缝隙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僵直的人。头发长长的,全身白袍包裹犹如木乃伊。 我立时吓得手脚发软全身发冷,想扭一下头看的力气都没有,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神龛的缝隙中间,慢慢的伸出手将神龛往两旁推了推,神龛立即乖乖的往两旁分开去,露出更大的缝隙来,然后他又不紧不慢的伸出头来两旁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在向前看----他的正对面就是我们。 老李见势不妙早已经带着燕子一溜烟跑到唐明浩前面去了,可是前面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不知还潜藏着什么怪物。 我眼见他慢慢朝我走来,这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怪叫一声拔腿就逃。唐明浩赶上来再次抓着我,将我往一旁拉,同时道:“这边。” 我任由他拖着飞奔,慌乱中斜眼一看,那神龛里已经出来四五个白袍人,而且后面还源源不断有人爬将出来。这一瞟只吓得我魂飞魄散。 唐明浩的神勇在这时得以体现了,他两只手分别抓着我和许之午,另外不知什么时候还将“医生次仁”挂在手腕上,一晃一晃的。 身后的水腥味越来越重,似乎马上就能将我们淹没。我由最初的慌乱慢慢镇定了点,脑子里迅速冒出当时在强巴恪山上遇到的种种尸体来。同时给自己打气,当初那么危险的情况都过来了,好几次差点都被无面起尸等撕成碎片,还不是死里逃生了吗? 这么想来,不管怎样,总算不那么丢脸,手脚有点力气,可以跑得快些,不至于成为负累了。 身后传来及其清楚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直觉告诉我是那些白袍人追来来了。可是这屋子七弯八拐,回廊一般长得望不到边,还有许多紧闭的门已经门洞,我们根本没得选,撞上门就赶紧另外选个空的门洞跑过去。 那些白袍人开始还慢慢的动作不是很快,但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他们苏活了过来,奔跑着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朝我们奔来。 而唐明浩手腕上挂着的“医生次仁”大力的不住晃来晃去,唐明浩脸色惨白,瞟了一眼“医生次仁”,不敢停留,依旧拖着我和许之午,惨然道:“我救你一命,你还不愿意,非要回去做个活死人么?” “医生次仁”晃荡得更加厉害,显然是不太愿意唐明浩的这种安排。刚才旁边一根细长的柱子,唐明浩一发狠,松开我,将“医生次仁”在柱子上撞了几撞,然后又拉起我飞奔。 “医生次仁”这才老实起来,不敢再晃荡,但就是这么一小秒的时间,后面的白袍人们已经追赶了上来,而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屋子来到一个四方四正的院子中央。 后面的白袍人瞬间也跟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不知多少人。没等我们缓过气来,他们立即围成一个大圈,虎视眈眈的将我们死死包围住。 我迅速估量了一下眼前的情势,整个院子里除了一口深黑不见底的看起来是井的东西以外,再别无他物。 此刻医生次仁又不住晃动起来,大有要挣脱唐明浩的架势。唐明浩低声叫我赶紧想办法----要么突破这些白袍人冲出去,要么就在这里等死,别无他法。说完他又补充道:“这些都是神灵的使者,要带走你们。” 见我们都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补充了句:“当初也有这些人来接我们……所以刚才我叫你们赶紧跑……可是现在,现在……听天由命吧。” 第四十九章 井 又是神灵!我不由得打了寒噤,但心里的恐慌反而消散不少,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害怕已经完全不顶事。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环视一眼围住我们的白袍人,问道,“你们管事的是谁,叫他出来和我们说话。”白袍人面无表情,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一动不动的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 看来不可能讲和了,我转头问唐明浩,“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唐明浩面色有点呆滞,想了很久,才慢吞吞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伸出挂着“医生次仁”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慢慢的将其捧在手里,很是恭敬的样子。 糟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明浩身体里的几个“人”又发难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吧?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暗自叫苦,却看唐明浩脸色越来越呆滞,已经和刚才那个镇定自若指挥我们逃走的他不一样了。完蛋,现在他身体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浩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急切的道,简直恨不得把他脑子剖开,去帮刚才那个好人占领唐明浩的身体。但是……唐明浩已经陷入迷茫状态了,他抬眼缓缓的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白袍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开始有点骚动,大有将逼过来的架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李也着急了,吩咐大家把枪打开,又过来和我站在一起,将燕子和许之午两人掩护在我们身后。“只能看运气了。”老李双眼发红,完全豁出去了,“罗技师,就算死我们也不能死在他们后面。” 一股热血涌上来,我明白老李的意思,我们是军人,保护人民是我们的天职,即便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性命不保,但不能有辱“军人”这二字。 我没有再多说话,只将许之午往背后塞了塞,我个子高,完全可以挡住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面对四周密密麻麻的白袍人,我居然一点都不胆怯了,完全被老李蛊惑起来,一心想着怎样才能保住许之午和燕子的性命。 白袍人们开始骚动,接踵摩肩的衣服摩擦声悉悉作响。他们每个人都一样的表情,而且看不清面目,怎么都看不清,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似乎有些人面部轮廓柔和些,应该是女人,有些线条刚硬,应该是男人。一个个的头发都极长,粘糊糊的粘成一个块腻嗒嗒的拖在背后,垂至脚踝。 非常眼熟,这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的那些尸体,以及神龛前的那两个人形烛座一样的造型么?看来这是早有预谋的了,唐明浩身体里的人也根本没有办法带我们杀出去了。这些人,应该和那些汉兵棺材里的起尸是一样道理,是别人早就设下的埋伏。 看来我和老李只能靠运气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否有上次那样的好运气,误打误撞的能捡回一条小命。想到这里,我心里生出一丝侥幸来,希望能找到有类似于上次在棺材边的那种小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口黑漆漆的宽井外,地面瓷实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但是,如果最后确实,没办法的话,我还是愿意跳进井里去试试自己的运气,也许那是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只能这么想来安慰自己,给自己壮胆了。 唐明浩手腕上的“医生次仁”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不住晃动,似乎想要摆脱唐明浩的控制,而他晃动得越厉害,那些围住我们的白袍人就越兴奋,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生次仁”,慢慢的,慢慢的朝我们合拢过来。 刚才的一股热血立即被这些白袍人的合围吓得烟消云散,我直觉手脚冰凉发软,腿不由自主的发颤,许之午紧贴着的我的背,能感觉到他比我更恐惧,牙齿相撞发出“咯咯”的声音来分外清晰。 “浩……哥……”唐明浩本来站在我身侧,这时忽然神情呆滞的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扫视我们一眼,再跨出去一步,又停下。那些白袍人见唐明浩朝他们走去,更加兴奋,开始加紧脚步朝我们走来。 我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来,上天保佑,唐明浩不要再走了,再走那些怪物跟着一围过来我们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可是,唐明浩停了一会,丝毫没有感受到我们的恐惧和害怕,又再踏出去一步,所有的白袍人随之跟着向前走一步,然后又停住,等着唐明浩的再次动作。 …… 我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白袍人们还有不过两三米的样子,直接就把能轻易将我们逼到井里去了。是的,我们身后,就是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多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根据这么多的经验来看,肯定它不可能就是一个单纯的或者干枯或者装满清水的井,不可能。 “不……要……”燕子开始低声哭泣,白袍人让人压抑得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动,她靠在老李背后,哭得一声压抑一声,一声比一声恐惧软弱,随时都要崩溃一般。我心里开始既怕又乱,怕她一哭激怒那些白袍人,乱的是白袍人马上就要围拢过来,我们怎么办?开枪?开枪能打死几个?匕首?看样子匕首能顶用吗?不然就是跳井,但那不代表我们能活下去。 活下去,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 还有一步,唐明浩就立刻走到其中一个白袍人面前了。我反而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也许是害怕得完全不知道怎样害怕了,稳稳的端着枪,对准看起来要和唐明浩接洽的白袍人,他应该是一个头目。 然而,就在他们双方还差那么一步距离的时候,竟然都停了下来久久不动,空气似乎都凝固一般,燕子根本不敢再哭。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立马开枪----虽然枪里只有两发子弹。 良久,唐明浩缓缓的抬起左手,伸直,然后单手开始解手腕上包着“医生次仁”的布包,“医生次仁”欢快的不停是荡来荡去,这让他单手解起来十分不方便。而那旁边的白袍人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是了,他们应该和那些汉兵起尸一样,看起来是活人,其实全部都是死人----也许是。 唐明浩非常有耐心的,不紧不慢解着小布包上的绳子。我开始心急起来,不知他这么解下去要解多久,又不知他要是解开会惹来什么祸事,忍不住脚下微动,想上去帮忙。岂知还没跨出脚去,那些白袍人已然注意到了我,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们立即蜂拥而来。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第五十章 前面是村子 唐明浩拉了上来,他先于我落水,状态看起来很是有些糟糕。上来以后,混混沌沌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直瞪着水面,一动不动。 我本想先顺着台阶上去,看看是不是又回到了之前的见到许多活死人的地方,不料刚一迈脚,唐明浩抓住我的脚踝顺手一薅,我虽不至于摔倒,但他力气奇大,情急之下半点也不能挪动。“浩哥浩哥,你放手!抓着我干嘛。”我怕他身体里忽然又冒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知是敌是友,因此不住踹他,拼命挣脱。 唐明浩很快的放开我,抬起头,表情虽然茫然,但眼神带着些埋怨责怪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忽然冒出来一句:“老李!”说罢很是纠结的不住拍打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极力回忆什么,但又回忆不起来。 我听得唐明浩说起老李,想起他在上面被成百上千的白袍人包围着,不知是福是祸。我们这样掉下来也不知生死将如何。这么一想,心下忍不住黯然起来,一屁股跟着坐在台阶上,也学着唐明浩的样子紧紧盯着水面。 台阶石制,上有青苔,冰凉透骨。 面前的水自唐明浩起来,稍微动荡了一会儿,随即又陷入死沉沉的状态,水上是黑漆漆的望不到顶的井壁。井上,是老李和许之午以及那个藏族姑娘燕子。等了几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见他们从井上掉下来,也不见有任何挣扎叫喊之声。静悄悄的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而奇怪的**气息也让人快要窒息。 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我尝试着站起来,然后准备再次沿着石阶上去看看情况。哪知又遇到刚才状况,才一抬脚,唐明浩立刻眼疾手快的把我再次拽住,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不能走……李……增……”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敢情是非要我在这里等着老李下来。看样子我如果坚持要走的话,他会翻脸和自己拼命的。苦笑一声,强忍着刺鼻的**气息,我再次挨着唐明浩坐下来。他见我坐下,也就松开手,不再拽着我,又自顾自去想他的事情。 一切都陷入死寂当中,我心里渗得慌,何况身边还有个不知身份目的的唐明浩。“浩哥,现在你是谁?”我问他。 唐明浩迷茫而痛苦的看着我,茫然的摇摇头:“我……我……我不知道。” 失忆?!我不禁苦笑出来,叹了口气,不晓得上天还要变些什么法子出来折磨我们。刚想提醒他说他是唐明浩,随即又记起他刚才不是在说老李李增吗,那肯定没有失忆。他这么装痴呆,莫非是有什么目的?我瞬间再次警惕起来,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以防他突然出手。要知道老李曾说过他唐明浩当年在部队可是武装越野的好手,这样的人,我自忖不敢说随便就能放倒的。 唐明浩没有主意到我这小小的举动,他纠结了一会儿,忽然停住所有动作,侧着头仔细听着什么东西。 “浩……”后面的“哥”字还没出口,唐明浩凌厉的瞪了我一眼,见状,我硬生生的把后面想问他是不是发现什么动静的话吞回肚子里去了,跟着也凝神倾听是否有异常之处。 过了会儿,终于听到一些声音,是燕子,她在叫救命,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肯定是也被推入井中了,那老李他们?怎么没听到老李的声音呢,我心里不由得一紧,怕老李被那些白袍人抓住做了他们腹内之物。 燕子叫了两声救命以后,忽地突然没了声息,我大惊,霍地站起来,立刻就想下水去看个究竟。哪知眼前倏地一黑,一个庞然大物重重的砸进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紧跟着一张熟悉的脸迅速的露出水面来,老李!是老李!没有什么比这时候能看见他更高兴了,我连忙伸手去拉他,老李摆摆手,顺手拽着还有些迷糊的燕子向我们这边游来。他刚带着燕子上来,许之午也掉了下来,谢天谢地,我们五个人又再次活了! 燕子也不是柔弱女子,被老李带上来不久,就恢复了些元气,她看着老李,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热烈的感情,道:“李增,你刚才经过我身边,一把拖住我,是想我和你死在一起吗?你肯定喜欢我,是不是?”说罢不等老李开口,又肯定的道,“一定是。我也很喜欢你。” 我看着老李,看他怎么说,他一脸无辜,连忙摆手:“不……不是……” 燕子炽热的目光再也从老李身上收不回来的样子,痴痴的道:“你虽然不承认,但你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你肯定是这么想的。”说罢,很心满意足的看着老李,不再说话。老李囧得满脸通红,看着燕子,又求助的看看我,我笑着把脸转向一边,不理会他。好个老李,这样子都能有艳遇。 燕子大胆的表白让恐惧压抑的气氛暂时得到了缓解,唐明浩坐在地上还没起来,疑惑的看着我们每一个人。许之午道:“难道你身体里还有几个人吗?刚才那些人不是把你单独弄到一边,好像还做了些手脚的吗/” 我问他:“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唐明浩不是紧跟着我掉下来的吗,那些人手脚竟然这么快?短短的一点时间里,居然还能对唐明浩做手脚? 老李接过话去:“他们把‘医生次仁’抢走了,还有人扒开明浩头发看了看,但是不知是不是真的像老许说的那样,做了手脚。” 许之午忙道:“肯定有,不然他们拉他过去干什么。”说完这才发现旁边是石壁上人头骷髅等灯,不由得大惊失色,失声道,“我们又回到原点了?!” 燕子听得这话,也跟着脸色一变,看着石壁上的人头骷髅灯,“这难道是神灵的惩罚?” 大家再次陷入恐慌中,从而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我们个个都从那么高的井上掉下来,空气也是令人窒息的**气息,但是居然没有人受伤或者疲惫。 …… 燕子至始至终都在不停的说神灵神灵的,说得我也有些相信这真是神的旨意了。 “走吧,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上去看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怀疑也好,害怕也好,该来的始终要来,躲也躲不过。我率先朝上走去。 很快大家都跟了过来,包括唐明浩在内。 没有人说话,我们晃晃人的在两排人头骷髅灯的注视下,再次沿着石阶往上走,前面等待我们的,十之**都是那些活死人,不然也许就是那人手人脚的大王鱼。可是,又不能不去看,如果看不到这些东西,怎么能确定这里就是出口呢? 也许那些白袍人真的是出于好意,把我们逼到这个出口来的。但愿是。 然而,我们失望了。石阶尽头,并没有大王鱼也没有活死人,只是一个狭窄的石缝,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些光亮,似乎又不是。 犹豫了下,回头看着老李,燕子紧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继续走,别无选择。”燕子断然道,“扎西告诉过我,说会遇到这么一段隧道,过去,就应该是藏宝之处了。” 我现在一听她说起藏宝的事情就窝火,要不是她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宝物,而自己也那么傻乎乎的财迷心窍就跟下来,结果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不见天日。“你少说这些。”我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道,“现在命重要还是什么玩意儿宝物重要?” 燕子双眼一横,就要朝我发火回击,老李连忙道:“先别吵,过去看看再说。”闻言,燕子立马变得温顺乖巧起来,柔情万千的转而又去看老李。老李被他看得不自在,讷讷的搓了搓手,问我:“要不我们先打头阵去?” 我点点头,正要开口,燕子已经抢先道:“我也和你一起去。”老李无可奈何的看着燕子,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到底没有出声反对。燕子面露喜色,巴巴的两步跑在前面去。等着我们跟上。 我和许之午两人不约而同的戏谑的看着老李,老李及其不自在:“你们看着我干嘛?明浩还没好呢。罗技师,你和老许多看着他点。我们走吧。” 叫许之午做“老许”顺口多了,听着也顺耳,于是我也跟着老李道:“老许,你没问题吧。” 许之午面色还有些发白,带着些挥之不去的恐慌,道,“没事,走吧。只能进,后面没有退路。那些白袍人不可能还给我们指点一条生路出来。还是靠自己吧。” 他说得在理,只能靠自己,燕子这个人居心叵测,到现在都还在用财宝之说来忽悠我们。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要对她多多堤防。 话虽如此说,可是,那曲曲折折的隧道里会是什么东西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可是谁能担保进去不出现些什么怪物来? 这么一想,我更加心上心下的,不敢确定似乎要进去……可是,不进去又没办法。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唐明浩开口了,他还没怎么清醒,一脸的茫然,双眼发直,呆呆的道:“出去,出去……村子,人。” 村子?他是说这么出去我们能进到一个有人----活人的村子里去? 第五十一章 惊见老熟人 唐明浩这个人,他身上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一会好一会儿坏,不过从近期的状况观察来看,至少恶人暂时没有占上风。所以,现在,我宁愿相信他了,这总比心里一直悬吊吊,惶惶然的去猜测会遇到什么东西的好,假装他说的就是对的好了。 “好吧。”我心下一横,毅然道,“大家小心些。”说罢仔细检查了身上可怜的武器装备,两发子弹的小手枪和军用匕首,然后将全身所有毛孔都调动警戒起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朝隧道走过去,有些矮,且窄,只能容一个人过,我不得不弯着腰,低着头,全神贯注的探路。这样一来,要是遇到什么怪物的话,出手反击大大的受到了限制。 老李也个子稍微矮点,也觉察出我的不便,连声叮嘱我要多多小心。燕子依旧紧跟在他身后。 所有人,包括尚处于迷糊和半迷糊状态的唐明浩在内,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洞里的水腥味比外面更浓,浓得整个人都似乎泡在腥臭的水池里一般,脚底下也是高低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不小心就要栽跟头。 不敢手扶着旁边石壁,怕上面会有水蛭等物,这样潮湿的环境下,不知还会生出些什么奇怪危险的东西来。 凭感觉能很明显的发展这段隧道开凿得非常随意,蜿蜒曲折,全是随心而为,似乎天然就是这般,并不非常像有人故意为之。但,尽管如此,此前的种种遭遇不住提醒我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警惕警惕再警惕。 慢慢的,经过一段漆黑且平静没有生出任何异常的路以后,前面竟然透出朦朦胧胧的光亮来,非常朦胧,但这已经足以叫我们欣喜异常。 “老李老李,你看前面。”我忍不住兴奋的大声叫嚷起来,叫声刚落,四周簌簌的掉下一些东西来,整个人手上衣服上全是。 本以为是沙子一类的东西,心里一惊,随即又淡定了下来,随手拍了拍左右袖子上的,然后再抖抖身子,那些东西就被抖落得差不多了,再看袖子上还有一点点,我毫不在意的随手拈了过来放到眼前一看,“啊……”我还没来得及惊呼,燕子已然尖叫起来,“虫!!虫!”她声音尖利,立即又有无数受惊的虫子下雨一样的纷纷直掉。 是的,像下沙一般掉下来的,正是无数白色的细小的蠕动着的虫子。我大骇,不顾一切的拔足飞奔,稀里糊涂之下根本没有机会再去管前面等待我们的又将会是什么鬼怪。 还好还好,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一段距离后,竟然看到了明亮的光线,于此同时,老李等人也跟着出来了。每个人都吓得面无人色。我们已经是惊弓之鸟,不堪一吓了。 老李肩膀上还有那白色的小虫子,十分显眼,我提醒他后,又赶忙拍拍自己的肩膀,怕上面还余孽在。燕子见状立即上去仔细的将老李全身都拍了一遍,确定没有虫子了,才住手。 许之午还算有良心,忙里偷闲也没有忘记照看唐明浩。 唐明浩的惊吓更多的是被我们传染的,因此也比我们先缓过气来,他指着前面的,幸喜的道:“就是!这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正常的兴奋的笑容。 “是什么?”我问他,同时发现这里的光线着实有些奇怪,不像是自然光,仿佛是透过了一些东西,在照射下来的一样。“难道……我们在水底?”心下暗自琢磨,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当然我们是在水底。可是----在抚仙湖这样的有着大片水底城市遗址的地方,有光线透过水底照射在面前,这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也许是好事,但更多的,我担心是坏事。 然而燕子的反应却出乎了我的意料,本以为她刚刚已经被吓破了胆,没想到不等唐明浩回答我,她抓着老李的胳膊,已经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了。“是这里!是这里。扎西说的就是这里!宝藏宝藏,金银财宝都在这里!” 我问唐明浩:“是这样?浩哥?”他紧皱着眉头,看着燕子,没做任何表示。 能活着出去就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至于什么金银珠宝翡翠白玉,这些就算我们现在有命拿,还不一定有福消受呢。 许之午也很冷静,他问燕子:“扎西有没有告诉你,刚才掉在我们身上的白色虫子是什么?那是不是有什么神灵要出现的征兆。”许之午果然还是地道藏学研究专家,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才想起那隧道里的虫子必然有些古怪,那么多,河沙一样的掉,肯定有古怪。 燕子听得许之午的话,不由得愣了楞,然后才及其不自然的,吞吞吐吐的道:“扎西……扎西他……他没有告诉过我这个……” 可惜她的吞吞吐吐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扎西一定给你说了的。”我道,“而你也肯定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吗?” 老李闻言也扭过头去看燕子,等着她回答我。燕子一见到老李,立即变得温柔娴淑起来,她低低的道:“是……是……扎西是说,这个……要是我们其中有人死了,就把他放在有这种虫子的地方。” 这倒更加奇怪了,这里是水底,但他们的水葬也不会有这种讲究啊。“让这些虫子吃了我们的尸体?”我道。 “不是。”唐明浩抢过话去,摇头道。他这次回答得很干脆,脸上但脸上的神情还是带着迷茫。 “那是什么?”我转而去问他。 燕子幽幽的道:“扎西……扎西他说,这个虫子保存人的尸体万年不朽。他说,要是我们有人死了,只要尸体不朽,他就一定有办法让他复活。” “真是荒谬。”老李愤然道,“这在水底,阴暗潮湿,尸体极易腐坏,怎么可能万年不朽!你竟然会相信扎西的话,还跟着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来非要我们找到他所谓的金银财宝,这些哄小孩子的话,你居然都会相信!” 燕子见老李口气极为不悦,眼圈一红,再一眨眼,已经是泪水盈盈,泫然欲泣。不过,她有极力忍住,解释道:“扎西说……必须找到宝藏所在,才能……才能找人去帮这个忙。” 老李还是不悦,道:“你就那么喜欢钱。”他很少对人动怒说气话,这么看来,他对燕子……不是有些意思,就是很讨厌的了,不过,看样子,他应该不是讨厌吧。 “我……我家里……需要钱……”燕子低声道,正还待解释,许之午打断她的话,道:“既然扎西这么说,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了。李增你也不要怪她,她不过是个小姑娘。” 燕子听得许之午这句话,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眼泪再也忍将不住,大颗大颗的直往下滚,一边哭一边又道,“扎西说,要是能通过一段有白色虫子的暗道,再往前走,就一定能看到一所村子。村子里也有还有我们认识的人。” 村子!我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唐明浩先前不是在说什么村子么?这决定不是巧合,他身体说不清还有些什么东西,至少现在他不是他自己。 “那他还说了什么?”我道,“告诉你怎么走出去回到陆地上没有?”现在我只关心这个。 燕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李的脸色,见他没有再次发火的迹象,这才犹疑的道,“扎西说……我们要是能找到宝藏所在,进去了,自然能见到出口。还说……还说那个所谓的村子,要是见到,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奔一间最大最宏伟的房子去。到了那里,自然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我看看前面,一片混沌朦胧的光亮中真的透出一点模模糊糊的房屋轮廓来,越看下去越觉得清晰,可惜想要仔细看个明白,却又不行了。叫老李看,他也说是这样。 唐明浩的一句话直接让我们毫不犹豫的往前走了去。他说:“就是这里。我知道。”他的身体里,有个好人,一心想带我们找到出口,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怀疑的呢。 走吧。 这次心里有底多了,再加上燕子一直口口声声的说财宝,估计大家心里都和我一样,虽然想着活命最重要,可是能在活命的同时发一笔横财,那肯定没有人拒绝的。 不过还是不敢大意,五个人小心翼翼的朝着那村落房屋的轮廓走过去。只要不是斜刺里杀出来的什么玩意儿海市蜃楼让人空欢喜一场就好。 虽然忐忑不安,但是,到底还是过去了。果然看见黑糊糊大约十来间房子的样子,高高低低的,倒也不至于说是一个村子那么大。不过还是叫人惊喜万分,不但能活命,而且还能发一笔横财,如何不高兴! 想到这里,我脚步都忍不住轻快了些。燕子也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带着我们直奔中间那最大的屋子去。本以为这屋子应该紧闭大门,哪知竟然好像有人知道我们要去一样,大门大打开,而屋正中,一个人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无比和蔼可亲的对我们微笑。 我一下子愣住了,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位老先生,甚至可以说,我根本就当他已经是死了。结果他居然在这里出现,还没事人一样,那大王鱼不是将他拖进血泉水里去了吗,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问老李:“我没看错吧,怎么看起来那人像耿卫。” 老李犹疑道:“我看着也像是。” 第五十二章 缘由 要是见到一个遍体鳞伤的耿卫,没有人会吃惊,但是他现在居然是毫发无损的样子冲我们微笑,这……这着实超乎了大家的想象,我一步踏出去,根本不敢再踏出第二步。 战战兢兢的回头问也许算是最知情的唐明浩,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里。” 唐明浩见了耿卫,也显得十分以外,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同时脸上的神色更加迷茫,但迷茫中又带点稍微有点清醒,似乎想起什么来的一样。 燕子虽然被耿卫贸然出现吓了一跳,但显得非常雀跃,抓着老李的手,激动的道:“就是就是,你看他做的椅子,是一把汉人的椅子,扎西说了,宝藏就在那下面。” 提到宝藏,我的心又再次不长进的有些活动了,估摸着也许真的会有宝藏,不然耿卫怎么会在被大王鱼带走以后,还能出现在这里,所谓非常之处必有非常之事发生了。好吧,先过去看看再说,就算是耿卫发生了点什么异变之类的,我们四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难道还收拾不了他? 这么一琢磨,就叫老李他们小心些,我们先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唐明浩变得十分活跃起来,他兴冲冲的朝耿卫奔过去,同时道:“耿叔。” 耿卫还是微笑着保持端坐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我们。待得近到他面前去,他也还是微笑,不动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咕噜噜乱转,表明他还是个活人。 我不敢轻易碰他,怕他身上有些什么东西,稍微向后退了一步。唐明浩不在乎这些,他走过去使劲拍拍耿卫的肩膀,一大堆白色的虫子立即应声而落,掉在地上以后还在慢慢的不停蠕动。耿卫随即使劲眨眼,很是感激的样子。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也白得非常不正常,看来那上面也应该有虫子吧。 果然,唐明浩再次轻车熟路的拍打他的脸,那脸上掉痂一样的掉下一整个脸一般的虫子模子来,骇得我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难怪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不变,原来是这些虫子在作怪。 接下来唐明浩将耿卫全身上下仔细拍打了个遍,地上顿时起了一层白色的壳,我们吓得跳开得远远的。不过,奇就奇在唐明浩他竟然不怕这些虫子,而那些虫子掉在地上以后,虽然四处乱爬,但也不攻击唐明浩和老李二人,同时也不朝我们爬来,只在耿卫所在椅子边活动。 不管怎样,看着地上那么多的密密麻麻的蠕动着的小虫子,我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燕子浑然忘记了眼前诡异的场景,幸喜万分,一见耿卫那里收拾好了,连忙就要过去,幸好被老李及时的一把拉住了。“你不要命了!”老李厉声道。燕子即刻乖乖的站住脚,但眼睛却死死盯着耿卫坐的那椅子。 虫子拍打完毕,唐明浩又很细心的在耿卫手脚各个关节处按摩了半天,终于,耿卫“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大滩绿绿的水来,跟着人面色惨白,身子软软的就要倒下去。唐明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连声道:“没事没事了。” 耿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眼睛只管哀哀的看着唐明浩,唐明浩道:“别怕。有我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茫然之色顿扫,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就是唐明浩,真正的唐明浩,怎么可能这么镇静,他要是知道自己身上出现了至少两个人,不下疯才怪。 我们四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去帮忙。 幸好,耿卫过了片刻,有些精神了,由唐明浩搀扶着到我们这边来。 “那些虫子一拍就掉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此前我们也遭遇到了,但那毕竟还算不多,而且我至今还是担心自己是衣服缝里会有漏网之虫。 耿卫一坐在地上,就同五官扭曲的痛苦的嚎叫起来,“我的手……手……啊……脚……” 他的手,手腕处全是啮咬痕迹,已然见到白骨,但没有血迹,干干净净的,仿佛被洗过一样,只有零零碎碎的失血的肉粘在上面。两只手腕都是,而脚踝,也是同样光景。 “大王鱼咬的?!”我大惊失色,道,“要不要给你包扎。”话一出口,随即想到我们根本没有包扎的东西,当下又怕又急。 “不用。”唐明浩镇定的道,“不会再出血了。回去找医生看看。要是医生次仁在就好了。”言下很是遗憾的样子。 我一听到医生次仁的名字就头痛,那个恐怖的东西,他……咦,不对,唐明浩不是一直带着他的么,怎么?“医生次仁呢?”我这才想起问这个问题来。 唐明浩轻描淡写的道:“他们接走了他。” “接走?”我和老李以及许之午燕子不约而同的拖长声音,表示非常不相信他说的这话。 耿卫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明浩,唐明浩神色自若,“是的。他们接走医生次仁,不然你们以为我们就能这么简单的出来?” “那……那你……你是谁?”我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是米玛察玛?还是?” 唐明浩扭转头对我们一笑,异常亲切的道:“罗技师,李增,还有许专家,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唐明浩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是唐明浩没错,可是在他的身体里,不还是有其他人么?我恐慌的望向老李,老李颇为惊疑,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唐明浩,“那你身体里的人呢?” 唐明浩听说自己身体有人,稍微呆了呆,不过随即又道:“我知道了。他们在接走医生次仁的同时,也应该取走了我身体里东西。”说到这里,他转而问老李,“他们有摸我在脑袋,你没看见吗?” 老李茫然的点点头。 “不过,我相信也许我的脑子里还有其他人的东西。比如我知道怎么应对耿叔刚才出现的状况,而且对这里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唐明浩淡淡的道,“既然他们留下了这些东西,那我就必须带你们出去。” 他说话有条不紊,面色从容镇定,确实不像是之前一直那混混沌沌的样子。我想放下心来,但又不敢完全放心。 燕子躲在老李身后,壮着胆子问唐明浩,“那你知道这里有很多财宝吗?” 唐明浩哂笑一声,“这里确实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但是,似乎不是财宝。” 燕子低声不甘心的反驳,“可是扎西明明说……” “当然,也许我记错了也有可能,毕竟这只是别人给我的一些记忆残片。不一定准确。” 我见唐明浩越说越有些离谱了,而地上那些一直蠕动的白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全部蔫了,地上灰白的腻腻的一片,让人有想吐的冲动。 经过这么会儿时间,耿卫也慢慢好了些,他看着自己的手脚,欲哭无泪。“|我废了。”他喃喃的道,“废了,废人。再也不能做水鬼了。” 唐明浩又再次叹息道:“可惜医生次仁被接走了,不然他肯定有办法的。”及其遗憾的样子。 许之午忍不住插话道:“难道你不知道医生次仁一心想要我们几个人做他的寄主?” 唐明浩这才默然不作声了。 耿卫的情形委实让人看着难受,也同情他。大家一时都忘记了这里的不正常,纷纷好言安慰他。他倒也是条汉子,沮丧了一会儿,反倒过来劝我们不要担心,但言语里又很怕我们嫌他是累赘,因此又极力说自己没事。 但是,必须有人要背着他走,他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了。没有人敢保证说在能将他安然无恙的带出去----我们还不知道出口在哪,还会有什么东西杀将出来,也不知道,每个人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手里。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我们再次见到他,不管怎样,决不能在丢下不管,当初我和老李遇到人脸怪,见尼琼和许之午两人抛下我们独自逃命,心里那种绝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耿卫所害怕的也是这些吧。 耿卫还在极力向我们表明他没事,又说回去以后,可以帮我们怎样怎样。我打断他的话,道:“耿叔,放心,我们不会不管你。”他听得这话,立即紧闭上嘴巴,小心翼翼的看每个人的脸色,看我说的是否是真。 接着老李许之午唐明浩燕子都表态表示肯定,他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可是,还有一个唐明浩这般正常得不正常的情况,并不能让人放心。他如果有一点害怕或者流露出一些其他打算来的话,我还知道怎么应对,可是现在,自从见到耿卫以后,他比谁都镇定,比谁都冷静,完全不像之前的他。 我忐忑不安的侧眼悄悄打量唐明浩,他脸带悲悯的看着耿卫,不住问他感觉怎么样。耿卫面无半点血色,但仍然咬着牙说没事没事,想必还是怕我们嫌他累赘,半路抛下他。 唐明浩又安慰了他半天,然后问我们:“你们对耿叔怎么出现在这里,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呢?不问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忘记!只是刚才情势突变,我根本还没机会开口呢。然而不等我们大家大家说话,唐明浩又道:“燕子,你确定扎西告诉你这里有宝藏?” 燕子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呆了呆,道:“他……他是这么说的……”不过言语里已经有些不似先前那般自信了。 唐明浩道:“宝藏?嗯,也算是吧。耿叔和各位都需要再休息下,这里暂时应该不会有怪物出来,我想把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他顿了顿,面带犹豫,“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能保持多久,好像这些东西,莫名其妙的就从脑子里冒出来。我怕……怕一眨眼我又不是我了。” 第五十二章 夔龙捧寿纹宝座 这些事情固然重要,但是,我不想听,出去,回到陆地上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我道:“不,现在还是先讨论怎么出去吧。” 不等唐明浩回答,燕子抢先道:“我知道,出口在这屋子旁边的一个小偏房里。”说罢看着唐明浩,等他点头。唐明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有表态。 燕子讷讷的,心里也不怎么有底,又小声的道:“那个椅子,椅子下面是宝藏。” 那椅子,典型的汉制,木质。两侧红漆雕花做龙纹样,中间一个圆状寿字,简洁大气,又不失.精美。我只知这古代家具,至于究竟是什么用途,却一无所知。 许之午却忽地惊叫起来,道:“这!这不是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吗?”言下极为惊讶,略带恐慌,“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皇帝用的东西!” 待得他话一落音,燕子立即高兴得蹦了起来,“皇帝用的东西?!那就是宝物了,果然扎西说这里有宝藏,真的有呢!”一边说一边大笑,已经是喜不自禁。 可是,古代这里尚属蛮夷偏远在之地,怎么可能出现皇帝御用的宝座来!这其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在强巴恪山上出现清朝驻藏大臣的墓一样,肯定大有来头。“老许,你……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许之午嫌恶的看着地上那一层已经结成白壳一样的虫子尸体,想走近去看,又不敢,只得犹犹豫豫的道:“这……这似乎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那这么看来,这里真的有宝藏了,当初扎西拿走的不是一串价值连城的朝珠吗?那也是皇家的东西。看来……我狂喜,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费力的吞了口口水,不敢确定的问许之午:“那就是说,这里全是宝藏?”抬眼环视了屋子周围一眼,除了那所谓的夔龙捧寿纹宝座以外,又全都是藏式桌椅茶几家具等物事,全都灰蒙蒙的,并无奇特之处,不过这些好歹也算是古董,扛出去卖点钱肯定还是可以的。我不懂考古这行,也没见这些有什么奇特之处,心里又不免失望起来。 许之午仔细斟酌着回答我的话:“我的研究没有涉及到古代藏族家具这点,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燕子满脸乐开了花,道:“看吧看吧,我们藏族人肯定不会骗人的。扎西果然也没骗我。”她边说边看着老李的脸色,可惜老李正和唐明浩在说话,问的都是部队里的一些事。想必是在检验唐明浩是否是唐明浩了,从老李的脸色看来,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唐明浩的回答让他还算满意。 唐明浩实在是个不知好坏的定时炸弹。看着老李放心的样子,这也让我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许之午接过燕子的话,道:“这些,等以后再说吧。” 我心里惦记着宝藏之事,还在琢磨这里是否真的会挖掘出来一大堆金银财宝来,可惜又没带结实的口袋,这可怎么办呢。两手能拿多少?于是又懊悔不已。 那边老李和唐明浩对谈完毕,过来对我道: 过来对我道:“明浩没问题。但是不能说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我点点头,很多东西我们都找不到答案,不差他这一桩。“那他知道出口……和……和宝藏的事情不?”我道。 老李:“出口,他说的倒也和燕子说的差不多,说是在这里的一间偏房。但是宝藏,他也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说这里应该有个惊天的大秘密。关系到整个古格人的生死存亡问题。” “古格人?”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古格人,这里??”瞬间我想到了卓玛央金,她是古格公主,也是古格现在的国王,难怪医生次仁会问燕子公主怎么样,又还能叫出她的藏族名字边珍来,原来,原来他们都是古格后裔,都是串通好的! 一种被愚弄的赶紧哄的一下子串上来,想起卓玛央金对我所说的一些柔情蜜.意的话,再一看她对我的算计,整个人简直要爆炸开来,当下不由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最恨被人愚弄,而且这愚弄还来个情深意重的外衣! 大约的我脸色真的有些吓人了,老李连忙关切的问我:“没事吧,罗技师?” 我紧闭着嘴巴,摇摇头,老李他知道卓玛央金对我的事情,想必也想到了这点,当下叹息了一声,道:“大祭师不也是说注定不可能吗?” 我愤怒的道:“不是因为这个!”心里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亏得我心里还会挂念着这个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做好的圈套,甚至开始怀疑她对我做出所有一切的举动是不是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 燕子过来小心翼翼,看看老李的脸色,跟着才把脸转向我,道:“扎西吩咐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你,但没说原因,听你口气,你知道古格人?” 我满腔愤怒,头脑发晕,想起她是卓玛央金的同伙,就很不爽,瞟了她一眼,冷冷的不说话。 燕子自言自语道:“早听说公主对一个汉人有意思,但不知道具体是谁,扎西无缘无故的叫我多多照顾到你,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去照顾一个汉人,原来……原来是这样子。” 老李知道我的心事,连忙打断燕子的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燕子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老李:“为什么不说,不说他怎么知道我们公主对他的情意?你以为我凭什么要拿出几百年前的药来救他?” 老李立即默然无语。 燕子甚是可惜的,愤愤的道:“那药,只有皇室才有,扎西千辛万苦的才弄来那么一点点,说是神灵赐的。为的就是遇到怪物时,能保住我的命……” 她还待再说下去,唐明浩连忙打断道:“这些事等着以后再说,再磨蹭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来。来来,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我把那张椅子挪开,那底下有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犹豫了下,看着地上那白腻腻的一层,确实没人愿意踏着它们去搬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愿意过去。 燕子着急得很,见我们没有动静,她气哼哼的走过去,踩得地上的白虫子噼噼啪啪直响,欲待推动那椅子,力气又不够,只能求助的看着我们。 到底还是财宝的诱惑大,我们几人犹豫了半晌,还是过去了,四个人一起使力,那宝座慢慢的被挪到一边去了。期间许之午不住的叮嘱我们千万小心,不可弄坏了这椅子,说要是真没找到什么宝物的话,这乃是紫檀木所成,又是明代工艺,多少都还能值一笔。 移开了那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底下果然一个金碧辉煌的两尺见方的黄澄澄的盖子露出来,在朦胧中显得分外刺眼。黄金!我心里砰砰直跳,这难道全是黄金?要知道藏族人历来都喜爱黄金饰品,看这样子,八成底下是一堆金子了。大家的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小的盖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掀开来,生怕一打开,这美梦就没有了。 过了会儿,我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那小盖子,蹲下身去,先用匕首敲了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很是悦耳,而且,听得出来,底下是空的,“扣扣”的声音,以及黄金独有的精光让人再次振奋起来。 老李也蹲下来帮忙,又回头叫大家稍微站开点,说这是古人设置的东西,难免其中会有机关,要是误伤了大家,那可不好。许之午他们知道厉害,也都退到一旁。 我本来还想做些什么事前的准备,比如学着武侠小说里的那样,找个石子扔在上面来投石问路探探动静,可是老李竟心急的二话不说,也不知怎样,就一下子打开来了。 “啊!”见到里面的东西,我大叫一声,闪身跳开,老李也急忙退走。许之午连声问:“怎么怎么?” 我指着那小坑,叫他自己去看。许之午和唐明浩以及燕子三人几乎同时凑过去,然后同时又闪开。燕子一脸惨白,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扎西……扎西他明明说的是这里应该有一大堆宝物的!怎么可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不过,想必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要是知道的话,反应肯定会更大。 我和老李两人默然不语,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看看老李,想必自己也是和他一样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因为,那黄金盖子的地下,赫然是一只黑色的但又晶莹剔透能看见内脏的蝎子!水晶黑蝎子! 唐明浩虽不知就里,但也很是惊讶,道:“怎么是只蝎子一样的东西?明明觉得这里应该带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才对,可是这一只蝎子能代表什么啊?” 许之午黯然道:“水晶黑蝎子……这……这不过是具有一些要用价值罢了,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听说有日本人专门研究这个东西。目前也处于实验阶段,并没有听说具有多高的价值。这……这不算什么宝藏吧。”最后这话,他是说给燕子听的。 燕子垂头丧气,一脸颓败,不愿再多说。 耿卫在一旁建议道:“不如就把那个盖子分了吧,拿出去卖,想必也能卖一点钱,大家平分,算是辛苦钱,怎么样?当然,我的那份不要,我不要。” 第五十三章 水晶黑蝎子 没人接耿卫的话,他大约还不知道我们曾见过的黑蝎子的厉害之处,所以才有此一说。燕子很是失望,道:“这么个东西,怎么会是宝藏呢?大家不要心急,肯定其他地方还有,扎西肯定不会骗我的。到别处去看看。走……” 老李瞪了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着宝藏的燕子一眼,转头来问我怎么办。 唐明浩凑过来道:“怎么办?带回去研究。说这里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就算这是一坨屎,我们也要带回去。” 他的话虽然有点粗俗,但也是实话,到了这个地步,这么珍而重之黄金底盖之下藏着的东西,不管怎样都应该有巨大的价值。 许之午嘟嘟囔囔的又在说不过是什么一味药材罢了,又说卓玛央金根本没有向他说起这些。我听得卓玛央金这名字,心里又是一惊,许之午当初不是自己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来云南的吗,怎么又扯上卓玛央金交代不交代的问题。看来,事实确凿的证明这是一个圈套和阴谋了。不过眼下来不及和他计较,先弄清楚这水晶黑蝎子再说。 当初小日.本的说是这么说,说那只是一种珍贵的药物,有奇效。但是没人会相信他们的说辞,至少我和老李不会相信。如果单是区区一味药的话,用得着带上火焰喷.射器一类的武器装备吗? 所以许之午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吭声。老李也没有说话。大家看着那小坑里的水晶黑蝎子,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处理办法。 无面王伟澄,还有王科长身上曾经被侵入的一只黑蝎子,那惨状至今让人不寒而栗,不用唐明浩提醒说不要去碰它的话,我和老李都已经是离它远远地了。 半晌过后,唐明浩道:“我应该不怕这玩意儿,试试看,看能不能抓起来。” 我和老李连忙制止他,解释半天说这蝎子有多么的可怕,和没脸的魔鬼有很大的关系。但唐明浩不听劝,自己再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块布来,包着手,慢慢抓住水晶黑蝎子的两只钳子,那蝎子竟然也规矩,一动不动的认他抓着。 不过,水晶黑蝎子好像有点重量,亦或者底下还有什么东西,唐明浩抓得很有些吃力,又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扯掉了它的胳膊或者腿。 随着他慢慢将水晶黑蝎子提起来,那蝎子肚子底下果然露出一个黑油油的物事来,紧紧的吸附在水晶黑蝎子的肚皮上,纹丝不动。 那黑色的东西,和……和“医生次仁”竟然是一个模样,我瞬间明白了过来,敢情是水晶黑蝎子在保护着一个类似于“医生次仁”的“人”?或者“他”根本就是医生次仁?唐明浩不是说那群白袍人把“医生次仁”抢过去了吗? 不会吧?我和老李面面相觑,这简直就是冤魂不散,非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才行? 唐明浩虽然显出有些意外的样子来,但又用一副意料之中的口气说道:“惊天的大秘密就是这个啊?也差不多。”说罢,慢慢抬高手,将那水晶黑蝎子连着吸附在其身上的“人”提起来,放在眼前,自言自语的口气,道,“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可惜这蝎子,晶莹透亮的,要硬把你从它身上扯下来的话,它可能就要肚破肠流了。” 水晶黑蝎子和那“人”都没有动静,老僧入定一般。不似“医生次仁”,一有机会就不停耍心眼做坏事。不过这并不能降低我对它的警惕性,金庸老先生曾经借殷素素的口说过,越是美丽的女人越不可信,眼前这水晶般的黑蝎子也是美丽的物事,同样也是不可信的。 “你要打算怎么办?”我无暇去理会唐明浩何以忽然变得如此聪明大胆,而且还多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和知识来。最重要的是出去,出去!当然,如果既能出去,还能找到一个宝藏,带着金银财宝回去,那更好了。 唐明浩面带讽刺,微笑道:“说到底,人死了就死了吧,哪里真会长生不死呢。何必这样折腾自己。”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我对他有些没耐心了,转而去问燕子:“你不是说扎西说出口就在这附近吗?” 燕子先看了老李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想了想,嗫嗫嚅嚅的:“他说是这么说了,可是说的是得看见宝藏才能找到出口……但这里……这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暗道,光那御座,以及这黄金做的盖子都应该值不少钱了吧,怎么能说没见到宝藏。于是就说了。老李也跟着附和,说见好就收,不要贪得无厌。燕子听得老李这么说,这才不情不愿的道:“说是出口在一间偏房里。至于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扎西没说,想必也不知道。”说完,她竟然破天荒的露出怯怯的神情来,乞求道,“你们回去一定要在扎西面前说明这些情况,说我已经尽力带你们找宝藏了,期间并没有任何偷懒的行为。好不好?”这时候的她,俨然一个可怜无助怕大人责罚的小女孩模样。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老李也说不会说她坏话。她这才稍微放心些。想了想,跑过去试图扶起耿卫来。 耿卫见状,连忙惊恐的摆手,说自己的四肢关节均被损坏,得要由我们这些男人去才行,她力气太小,帮不上忙。 燕子挫败的回来站在老李身边,小声嘀咕道:“要帮你们汉人还真麻烦……不过也是……我帮不上忙。” 老李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出奇的温柔,和他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从来没有听到他用这么温柔的口气说话。看来,还真有些奇妙而美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唐明浩将水晶黑蝎子连着那人收拾妥当,也是如先前对待“医生次仁”一样,用跟绳子绑在手腕上,摇摇晃晃的。然后叫我们把那黄金盖子弄了下来,说是不要浪费。当然不用他说,这个我们也不会让那黄金这么委屈的呆在地下的。于是我和老李也没费多大的力气两人把黄金盖子取下来,精光厚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竟然有三四公斤的样子,拿回去兑成现金也能值一笔不小的钱了。 这么一来,大伙儿兴致都高了起来,不说区区一个小洞的盖子都能是纯金打造,那这里应该真的有宝藏,都说愿意再找找看。我当然也不例外,四处翻看一番,可是除了一些零碎的酒杯茶具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心下颇有些失望。 不过也还好,这些酒具茶杯质地做工均为上乘,而且又是几百年前古格人的旧物,也算是古董,也应该能值不少钱吧。这么合计了一番,我们才罢手,我和老李轮流着背耿卫,出门去旁边的偏房,找回去的出口。 这小小的村子里还有其他一些房子,本来我还想去看看它们其中是否还有些东西的,但唐明浩死活不准我们去,都到了要翻脸的地步了。因此只得听他的话,去看看两三间小偏房里是和状况,是否有出口。 先是左边两间房子,都是些普通藏民的装饰的模样,许之午说其中有些器具是汉制的,但我看不出来,而燕子极力劝说我们不要拿这些东西,说对他们先人不敬云云,唐明浩则是疾言厉色的警告我们,这些东西都是机关,不想要命的就尽管拿。 我们都还想要命,因此不敢再轻举妄动。 再去右边的一间,一进门,我整个心都有些悬起来了,屋里异常干燥,完全不似之前所有的地方那样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水腥味以及其他奇怪的味道。只有干燥的空气味。此时耿卫由老李背着,他一进门立即嚷嚷起来,兴奋的道:“这肯定是陆地陆地!不然空气怎么这么干燥。” 他比我们专业得多,如此一来,大家禁不住都兴奋起来。看来真的是苦日子熬到头了,能回去了,回去看看蓝天白云,呼吸新鲜的空气,不用担心随时有什么要命的怪事怪物出现,那是多么的美好啊! 原本以为会怎样曲折惊险的路,竟然这么平淡无奇的就被我们找到了出口,这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了。惴惴不安的总怕还有什么事情会突然发生。 短暂的高兴过后,大家都显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轮到我背耿卫,他趴在我背上,说自己有办法找到正确的出口。然后鼻子不住的嗅来嗅去,用以区分空气的干湿度。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因为很快,我们就在他的指点下,在这间小偏房的的背后发现了一段斜斜的向上延伸的石阶,粗糙干燥,带着森森的寒气。由于这些都是在深水底下,隔绝了阳光和空气,这样寒冷也不足为怪。 石阶两旁是仄仄的石壁,但这次和前两次不同的是,上面没有人头骷髅灯,也没有青苔,让人看着打心眼里的觉得开心----这是生的希望。 唐明浩也言之凿凿的说这就是出口了,因为他记得来时曾经有人告诉过他,如果真的想出去的话,可以从大酋长的家里出去,想必这又应该是大酋长的家了。 我听他这话又有蹊跷,正想问他究竟是谁,结果他又叫我的名字,问要不要他来背会儿耿叔。又完全是唐明浩的口气。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回去吧,回去了再慢慢探究这些事情。 可是,沿着石阶上去,慢慢的,又带着些水腥味了,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的,不甚明显。 第五十四章 卓玛央金 好好坏坏的状况不断折腾得让我几乎抓狂,尤其在这最后关头出现的水腥味,我已经既怕又气,背着耿卫的手不由得微微冒出汗来。幸好唐明浩很及时的过来要替我一会儿,于是把耿卫交给他,自己在前边探路。 石阶一直往上,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期间我们四个大男人轮换了几次背耿卫,到最后已然觉得腿脚乏力了,终于闻清楚了那味道,是正常的湖水味道,还好还好,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瞅瞅我们带着的那黄金盖子,还有一点其他零碎的东西,这好歹也算没有白来一趟,虽然惊险了些。 没有怪物再出来,我们一直畅通无阻的往上爬,石阶开始出现一些潮湿的痕迹来,不用说,这应该是到接近水域的地方了。 果然,没出十分钟,我们真的见到了有点浑浊的水----台阶外,出口旁,有水细细的流过。再出去,乃看见一个小小的水潭,稍高处有水流缓缓留下来,它又极其斯文的放那水流细细横过出口,顺流而去了。 一切都安静祥和之极,没有任何不对劲。 我们自然是得往高处去了,见那稍高处的水势平缓,应该不会有机关埋伏之类的东西吧,老天爷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开我们的玩笑。心里暗自祈祷了一番,嘱咐大家检查自己的潜水衣等物。唐明浩和许之午带着黄金盖子等物,我和老李两个带着耿卫,下水,开始慢慢往上游。 很难说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既紧张又害怕,没上去一点,一边庆幸没有遇到大王鱼之类的水怪,一边又担心下一步会横生意外。 慢慢的出了那小水潭,往上湖水更加浑浊,期间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细碎的颗粒,有些像我们之前见到的那种将耿卫全身上下覆盖满了,而且还把他手脚关节咬坏的那种虫子。只是有点像,隔着潜水镜,总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也不敢确定,但心里仍旧不住的祈祷可别是那玩意儿。可别是,我们现在人困马乏,斗志全无,经不起任何怪物的一点点攻击了。 现在轮到我感谢那曾经让我烦躁抓狂的部队了,因为唐明浩不能说话,全部都用只有我们才懂的手势指挥我们前行。 耿卫号称水鬼,可是现在的他只能全部仰仗我们,不免有些难过。 燕子还好,不是娇气的人,主动游过来不时帮忙。 那种白色杂质的越来越多,整个水都变得浑浊不明起来,唐明浩的手一动,就带起大片的白色东西随着他而动,自己身边也一样。 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开始蔓延上来,莫非我们才出了狼穴,又进了虎口去不成?“大家多多小心!”我不止一遍的向老李和唐明浩打这个手势。两人表示明白,许之午却也觉察不苗头不对,很自觉的紧靠在我身边来。而老李,他的身边自然是燕子。 前面的水已经浑浊之极了,一米开外就看不见东西,只能看见灰蒙蒙黑乎乎的一些大片大片似乎没有边际的玩意儿。 我怕那是绝路,或者是什么大漩涡赶忙叫唐明浩掉头。然而唐明浩看都不看我一眼,反而更带劲的朝那里游过去,同时还不忘叫我们赶紧加快速度跟上。 我有些犹豫了,看着老李,老李踌躇了一会,说我们别无选择,那就跟上去吧。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唐明浩已经到了那边,他手扶着一个东西,得意的朝我们挥手,带出更多白色的杂质来,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的轮廓,因此极力睁大眼睛,和老李架着耿卫游了过去。 到了跟前,这下看清楚了,那灰黑灰黑的东西,似乎是一堵巨大的石壁,两边均见不到边,想必很长了。上面还隐隐约约有些花纹的模样,不过也不敢确定这是天生亦或者是人工做的。用手轻轻一摸,立刻掉下许多那白色的东西来,白花花的漂在潜水镜周围,仔细一看,果然都是那些虫子,只是身体僵直,应该是死了。绕是如此,我也不免暗暗有些害怕。 水更加浑浊,几乎我都看不见身旁的许之午了,唐明浩把手伸到我面前,一遍有一遍的打手势叫我顺着石壁往上浮,我应了,然后他再去给老李如此这般一番。 再往上,能感觉水压慢慢的慢慢的小些了,带着耿卫也稍微轻松些。 石壁不过三四米高的样子,沿着它游上去,眼前豁然开朗,那白虫子的尸体极少,水也变得澄清起来。 跨过石壁,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赫然是一片房屋,甚至还有街道桥梁等物,完全就是一座城池。 我心头一阵狂喜!这不是抚仙湖底下的那古城吗?我们已经到了抚仙湖底了!马上就能回去了!我恨不得大叫起来,我们终于出来了,真的出来了!真的是真的,隔着厚厚的潜水服,掐了自己好几次,有点痛,不是梦,不是!终于熬出来,扛过来了!我罗某人终于可以安心踏实的睡觉吃饭泡,美女了----虽然部队上不允许泡美女,但只要活着,还怕没有机会么?哈哈…… 一高兴,不免想要手舞足蹈一下,结果手一松,耿卫的半边身子一歪,就要往下掉,幸好我反应快,连忙又把他拉回来,他也激动之极,龇牙咧嘴的乐开了花。 本来我还想干脆趁机逛逛这座神秘的水下古城呢,但无奈体力不允许,只得高兴了一阵子,听耿卫指路,带我们回去。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游出了城市的建筑范围,到高处鸟瞰,只见那城墙边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前俯后仰着的长发白袍人。 想起那些把我们逼进井里的同样装束的白袍人,不知是否是他们同伙,或者至少也应该是死人吧,要不然就是和强巴恪山上那些起尸清兵一样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好心的,不然我们现在说不定都还在那暗无天日的水底下。 念及此,赶忙加快速度往上浮去,万一这些白袍人真的能跑能动,那就麻烦大了。 耿卫不住的提醒我们慢点慢点,说在湖底地下呆的时间太长,慢慢上去,让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我听得这话更是着急,明明都可以看见一些星星点点的灯火了,却只能慢条斯理的,真煎熬。 出得水面时,已经是晚上,远远的传来汽车喇叭声,人群喧哗声,连我一直厌恶的各种颜色的霓虹灯都变得可亲起来,多么美好的人世,这些俗气的东西多么让人快乐!再也不用担心这样那样的怪物了,再也不用担心下一秒自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爬上岸去,我只觉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但没有晕倒。 我一倒下,立即有人惊叫一声,跟着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跑过来关切的摸摸我的脉搏,又试图撑开我眼皮,我本来是眯缝着眼的,见状连忙把眼睛倏地睁得老大看着她,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又是一声尖叫,然后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四五个男男女女,叽叽喳喳的把我们围住,然后又有一人撒开退跑走。 我人顿时有些晕乎乎的,这怎么好像是放电影一样,哪里来这么多人?他们要干什么?我们还有一大块黄金呢,莫非是想要趁火打劫?! 可是此时偏偏真的半分力气都没有,想转头去看下带着黄金等物的许之午和唐明浩都没有力气。“算了。能活着就好。”我安慰自己道,“这里人来人往的,总不至于抢了东西还要了我们的命吧。”于是干脆双眼一闭,也不管了,只想睡一大觉再说。 可是,偏偏有些人不会让你如愿。我才闭上眼睛,正在要睡不睡的时候,忽然有个极其讨厌的人物出现了,她还好意思拉着我的手,还能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你怎么样,没事吧?急死我了!”居然还做出一副哽咽的样子来,她也真是太会演戏了吧。 我仍旧闭着眼,想转过身去,但动了动,确实没力气,作罢,也不睁眼看她。想冷嘲热讽两句,又懒得费口水。于是冷笑两声,算是回应。 她呜呜咽咽的,有眼泪滴在我脸上,“你肯定怪我。”她道。 我不吭声,实在对她已经连愤怒都不想愤怒了,这样子的猫哭耗子,做作得让我恶心得想吐。 “我才知道这事,你要相信我,要不是马大娘过来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全都掉在我脸上。“要哭一边哭去,不要弄脏我的脸。”我冷冷的道。可惜就是手使不上力,要有劲的话,我想自己肯定已经几大巴掌毫不客气的赏过去了。 “罗练,你听我解释。”她继续抽抽搭搭的。 我紧闭上嘴,不再鸟她。 我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她还死皮赖脸的不知见好就收,还在旁边找借口:“你要相信我,这事我真的不知情。扎西他们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哪里……哪里舍得让你吃这么多苦……呜呜……”她开始抽泣起来。 换做是以前,也许看见她的眼泪,我还会心软,还会相信她真的是无辜的,可是现在,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陆地上来,其中经历的种种苦痛,岂是她这么两滴假慈悲的眼泪就能轻易化解的?何况,我平生最恨就是被人欺骗,她骗了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欺骗我,期间甚至不惜打着爱情的幌子来。 “不……卓玛央金,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我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她,说完又闭上眼,不再鸟她。 是的,来的正是古格公主----卓玛央金。 “罗练,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卓玛央金低声哭泣。 然后有个女孩子过来用藏语说了句什么,她止住哭,紧跟着就有两人把我抬到一个担架上去了。余下的老李许之午唐明浩燕子诸人均是同样遭遇。 第五十五章 坐牢 确实累坏了,虽然讨厌卓玛央金,但是她的到来让我从内心里有种奇怪的安全感,一方面痛恨她耍手段利用我,一边却又放下心来,坚信她不会再害我。 复杂而纠结的事情,我终于扛不住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原本以为睡个觉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况有卓玛央金在,只要我愿意,睡个十天八天都没关系。 可是跟着却发生了一件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还是在云南,在澄江县最豪华的宾馆里。卓玛央金在我旁边献殷勤,不时讲一些古格王朝的旧事给我听,说久了又怕我烦,又转去说她自己留学做学生时候的事,但绝口不提怎样做了小日本的带队翻译这些,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我。 我才懒得搭理她,对于一个手段太多的,城府太深的女人,不敢再有什么好感,谁知道她还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给我下套呢。 估摸着她说累了,我淡淡的道:“我要找老李,还有许之午。” 卓玛央金微微一愣,脸上很是失落。不过随即又顺从的道:“我去叫他们过来。” 我不看她,又道:“许之午带着的东西呢?”、 “都在。”她说完就起身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两个穿着刺眼的军装常服的人出现在房门口,一高一矮,都是干瘦身材,嘴唇紧闭,两眼阴沉似水。出于职业习惯,我立即瞟眼去看他们的肩章,以便打招呼。 奇怪,这两人竟然的肩章上,竟然只绘有一个奇怪的徽标,非常奇怪,难以描述,细看似乎是各种神秘符号的大集合,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各类兵种各级军衔的肩章。 毕竟还算是战友吧。“……”我想打个招呼,可是想了想,只得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 卓玛央金见他们来头不小,气势不对,连忙转身护在我床边,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话一落音,门外立刻来了三四个强壮的藏族男人,作势要冲进来将这两人拖出去。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军官,只要卓玛央金发话,哪怕是杀人防火掉脑袋的事,他们都会去做。 我也随即一个翻身想坐起来,不料身体还是太过虚弱,晃了两晃,差点又倒下去。卓玛央金一把扶住我,然后恶狠狠的瞪着那两名军官,完全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你们想干嘛?!”卓玛央金戒备的看着他们。 “起来!走!”矮个子理都不理卓玛央金,径自走到床边来,不等我说话,迅速伸手抓住我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似地轻轻松松的把一米八个子的我举过头顶,提了起来然后一把扔在沙发上。 “穿上鞋子!走!”矮个子的普通话夹杂着浓重的南方腔,语气不容人反抗。但我不是呆鸟,好歹还算是一个小小的军官,就算有人对我大呼小叫,那也是上级领导才能做的事。眼前这两人,他们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走?”我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矮个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卓玛央金根本不废话,一招手,门边四个彪悍的藏族汉子立即进门来,杀气冲冲的握着腰间佩刀,只要这两人再敢有所动作,他们立即会毫不客气的拔刀相向。 高个子看了看闯进来的四人,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没有说话。然后两步走到我面前来,伸手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来一个深橄榄绿的烫着暗色金字的小本来,先在我眼前炫耀的晃了晃,问我认得不。 我鄙视的看着他,道:“我这人见识浅薄,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从没听说有你们这样肩章和番号的部队。”说话间,我朝卓玛央金使眼色,叫她老李打电话说说这事,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穿着军装冒充军人,07新式军装不是随便人就可以穿着出来乱逛的!要是有力气的话,我完全可以叫上老李把这两人身上的狗皮拔下来。 卓玛央金会意,到一旁去打电话。我则继续挑衅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高个子嘲讽的看着我,慢慢把那小本子打开,是军官证的样子,可是除了那个印着某某军区的钢印,以及一张他的照片和两个数字编号外,什么都没有。 仔细在脑子了搜索了下,至少全中国都没有这样的军官证。于是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浅薄的我确实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将受到军事法庭的调查并治罪!因为----”我一字一顿的道,“你们冒充军人!” 说完心里盘算着老李应该来了,他就在隔壁。 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看着我,脸上依旧是嘲讽戏谑的神情,我真想冲去上去扇他们两巴掌,看他们还能笑出来不。可是全身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只得作罢。但是并不能说就此罢休,他们冒充军人,我能不管? “你叫人把他们俩看好了。”我对卓玛央金道,然后又问,“老李呢?” 卓玛央金面带忧色,无奈的摇摇手机,示意没人接。 “老李出事了!”直觉告诉我他真的也许出事了,不然他不可能不接电话的,这小子就算是上拉屎洗澡都会带着电话,怎么可能会没人接电话! “行啊。还有同伙?”我懒懒的伸了个腰,弯腰去穿鞋子,同时准备活动活动手脚,接下来肯定要有一场恶战。 这种情况,最忌有女人在场,碍手碍脚的,除了哭哭啼啼之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还要让人分心去照顾她。“你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我穿好鞋站起来,对卓玛央金道。 卓玛央金轻笑一声,朝那四个藏族汉子呶呶嘴,道:“有他们在呢。” “罗练,你的档案编号是*******”矮个子男人说出一串数字来,我登时愣住,他怎么会知道? “你?”我指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你的事情已经惊动了上面,不要以为你们做得隐秘,接连几次,早就轰动整个高层,而且,还涉嫌国际案件。”我看着矮个子,等他说出更惊悚的话来。 很明显,他看得出来我不相信他说的话。 于是看了看卓玛央金,叫她走开一点,然后凑近我耳边,说了几个字。只有几个字,但足够我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说的正是我们遇到紧急事件,不便表露身份时候的暗号,这绝对是机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你?”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可是这里卓玛央金并不敢把我怎样,从何说起这“救”? 矮个子讽刺的笑笑,有低声道:“我们的番号,我可以给你两分钟时间打电话去拉萨叫你们上面的人查查,毕竟我们应该知会你们上面一声,是死是活总得要他们知道。” “你!”我霍地一下站起身来,“你们什么东西!以为随便两句话就能吓到我?”说话间,已经暗自做好格斗准备,伺机动手。毕竟身体还很虚弱,不能随便贸然下手。 我一动,卓玛央金的四个手下立即拔出明晃晃的藏刀“呼”的围过来,高个子扫视他们一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一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要知道藏人向来彪悍骁勇,拔刀必定见血,换作谁被这样四个大汉围着,也不敢轻视的,他居然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不懂眼前的险恶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等下肯定有好戏。“人呢?”我问卓玛央金,她知道我指的是老李,不过她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忧心忡忡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人的肩章,欲言又止。 当然,如果我都不知道这样的部队的话,她百分之一万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故作轻松的样子,问她:“不然你出去吧,这里没有女人的事。”不知怎地,心里居然很犯贱的有些生怕她会出事。眼前这两人,很明显的来者不善。 “你出去吧。”老李看来也遇到同样的麻烦了,不然怎么还不过来。不动手是不行的了。我想走过去把卓玛央金推出门去,不然以她刚烈的性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的袖手旁观。 不料脚刚踏出,矮个子立即伸手挡住我,“坐下!”他沉声道,“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手一推,力气奇大,只觉一块巨石压在肩头,我噔噔后退两步一下子跌坐沙发上,看来遇到劲敌了。 “央金,听话。出去。”我冷静的对卓玛央金道,虽然她屡次耍了我,但眼前她那要和这两人拼命的神情,让我大为感动,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完事了我去找你。出去吧。” 卓玛央金不说话,动手把自己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又把袖子扎紧。 “央金……”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我连忙给她使眼色,她恍若不见,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对四个手下用藏语吩咐了几句,然后又盯着高个子和矮个子的肩章看了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 那两人也不拦她,等她出去,矮个子道:“你还行,居然古格公主都看上你了。就凭这点,我们也不会把你怎样的。毕竟将来还要你去和他们交涉一些事情。” 我看也不看他,暗自活动手脚,不管怎样,就算死也要先拼一把。何况,还有四个骁勇的藏族汉子,我还怕什么呢! “我已经叫你打电话去拉萨问清楚我们俩的身份了,是你自己不打。如果你想动手,我也不反对。但是,这样子的话,你可能会在牢里多呆一段时间了。”矮个子冷冷的看着我。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这个最好笑的笑话,“坐牢?你以为你们是军事法庭的人?当我白痴?”话一落音,瞅准机会,忽然发难,一拳砸向矮个子的面们,不料所触一片空气,我心里一沉,不敢怠慢跟着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裆部,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绝无怠慢。以我的身手,他绝无躲开之理,而我一动手,四个藏族汉子已经把刀架在高个子脖子上了。 我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因为,明明他绝不可能躲过的一脚,也踢空了。 “有两下子。”矮个子不知何时已经闪开到高个子旁边去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四个藏族汉子,这话,毫不关心高个子的死活,淡淡的对我道,“可惜了。” 哪里等他废话,我再次欺身上前抢攻,矮个子云淡风轻的往旁一避,轻而易举的躲开,再道:“可惜你就要坐牢了。” 第五十六章 也许我们还会再合作 怎么可能!自己的身手怎么可能差到那种状况!对了,还有匕首! 正想拔匕首,忽然眼前一花,双手手腕被人迅速抓起,咔嚓一声,我居然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被带上了手铐。这……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整个人似乎掉进冰窖一般,从里到外透心凉,“你?!”我虽然惊惧交加,但脑子还正常,就着手铐,砸向面前的矮个子。 他轻轻巧巧的避开,道:“既然你不打电话,那么,我亲自给你们司令员说说这事。”话音未落,卓玛央金已然进屋来,“我知道你们是谁了。”她面带惧色,但毫不退缩的走到矮个子面前,一挥手,让手下四个大汉出去了。“你们是国.安九支部的。”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他们是????怎么可能!”国安九支部!据我所知根本就没有这样部门,“央金,你?”她心眼多,我怀疑她这是在耍什么花招,让敌人自露马脚。 卓玛央金面色变得惨然,道:“有人已经知会我了,说你们上面派人来。” 矮个子看着我,面无表情。过了一小会儿,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手机来,放在我眼前,然后慢慢的按出一个号码来,问我:“认识这个号码不?” 我茫然的摇摇头,矮个子鄙夷的道:“哦,我忘记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尉。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说毕,按了拨号键,很快那边就接电话了。“我是******,你们军区的罗练我要带走。”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矮个子面带不悦,道,“你不会去查查他的档案么?还来问我。他的档案号是********。”然后那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话的样子,矮个子道:“哦……我知道你是谁。张某人,这事我告诉你一声就是了。他是你底下的人,来,你和他说两句。” 他直呼其名的张某人,正是我们军区的司令员。 电话在我耳边,声音及其清晰,“罗排长。你听从他们的安排,暂时不用回拉萨。这边的事我会叫秘书去处理。” 严重怀疑这是个圈套,怎么这么容易就找到司令员的电话,他们是什么东西,有这样对司令员直呼其名的?还用一个并不存在的部门来骗我们,肯定是圈套,圈套!我一个小小的排长,何况才毕业没多久,怎么可能见到司令员,那又怎么能分得清这是不是司令员的声音呢。 不过,矮个子身手极其厉害,别说我没被铐住,就算正常情况下也未必是他对手。 “央金,你回去吧。”现在看来这两人至少对卓玛央金没什么敌意,叫她明白形势,先出去,再想办法多带点人来救我们出去。 卓玛央金本不是笨人,但此时却满脸担忧,泫然欲泣的呆呆的看着我。“罗练……”她欲言又止。 眼前形势很不利于我们了,她居然还那里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我又开始反感起她来了。 “他们是……”卓玛央金犹犹豫豫的道,“他们好像是……” 我接过她的话,反讽的问道:“国安九支部?这是你去成立的部门?”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极力老李极力挣扎的声音“放开放开!放开我!”夹杂着手铐撞击声。转眼间,他已经来到了我门前,“罗技师?”老李极是惊讶,“你怎么?” 然而,没等我有机会,从门外涌进来三四个与矮个子他们同样穿着,但肩章稍微没那么复杂的人。一进来,矮个子微微一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他们立即上来抓住我的肩头就把我往外拖,力道奇重,根本没法反抗,脚下只得趔趄着跌跌撞撞的跟着出去。 出门的时候,我听见矮个子对卓玛央金礼貌的道:“公主请回去。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也许我们还会见面,也许还会合作。” 没有听见卓玛央金怎样回答,我已经被带到同样遭遇的老李面前,两人面面相觑,只得苦笑两声。 …… 宾馆门外,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国产越野车,这几人将我和老李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押上车,然后猛踩油门扬长而去。不经意的往后一瞟,一辆铁灰色的小轿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跟了过来。 “还行,居然敢跟着我们。”矮个子闲闲的对司机道,“甩了他们。” 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想到应该是卓玛央金的车,她肯定不会眼睁睁的见我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带走,她路子多,神通广大,总有办法。其实她只要把消息带回我们部队就可以了,别说堂堂一个军官和三.级士官失踪,就算是普通的小士兵,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想到这里,我稍微放心些了。 这时,越野车司机忽然猛地一个急转弯,然后朝旁边一条商户众多的小巷子里驶去,七拐八弯之后跟着再朝左一拐,也不管我们被颠簸得七荤八素,立刻进到一条蜿蜒的泥巴小路上去,只这么两下,后面那辆小轿车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估计那是卓玛央金自己从西藏带来的司机,对这片不熟悉,所以很快被甩掉。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卓玛央金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想办法的。何况还有许之午那个家伙,他的关系极广,我们这次的假期,不就是他走后门给弄来的吗? 想到这里,我更加放心了,他们再厉害,也不敢要我们的命吧。“老李,燕子呢?”我故作调侃的,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那小姑娘倒还蛮不错。” 老李也完全无视车里其他人,很配合的道:“我也这么觉得。” 我正欲回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矮个子冷笑了两声,“你们还有心情谈论女人,只怕等下你们哭都哭不出来。”他话音一落,坐在我们旁边的两人立刻掏出一黑布条来,将我们眼睛紧紧蒙住。 眼睛被蒙得发胀发痛,“松点!”我不客气的一个倒肘撞在旁边人的肋上,这一撞,连自己的胳膊肘都被他的骨头撞痛了,想必有他好受的了。那家伙吃痛,随即闷哼一声,我以为他要还击过来,连忙做防范,哪知他哼了两哼,居然没还手。而且矮个子丝毫不以为意,居然很随和的吩咐他不要绑得太紧,不要伤了我们眼睛。 我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他们究竟想要怎样。 车子一路颠簸不停,想必应该在山间小路行驶,而我们要去的地方,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大城市的闹市区了,只恐怕人烟都和稀少。 …… 果然,就在我的屁股都快被颠破了的时候,车子“吱呀”一声停了下来,然后有人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下车。 空气有些冷,我不禁打了寒战,心里也跟着害怕起来,是真正的害怕。周围静悄悄的,他们熄火的关车门的声音都能传出去好远好远,并且隐隐还传来了回声。 我们应该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也就是说,说不定我们被他们在这里干掉,也没人知道。 “老李!”我大叫,开始有点惶恐。 回答我的是高个子的声音,他和颜悦色的,“不用叫了,你们被关押的地方不一样。走吧。”然后立即来了两人架住我左右两边肩膀,几乎是将我拖离了地面的行走。 “放开!放开!你们究竟是谁!想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你们抓住的是国家军官!”我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叫,“我们的人马上就能找过来!” 没人理会我,不管我怎样喊叫挣扎,他们都死死架着我在高低不平的路面轻车熟路的快速行走。 能感觉是在向高处行走,架着我的两人渐渐有些吃力了,不过速度没有停下来。因为高个子不停再催促他们:“快点快点!那边急着要人。”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沉。 …… 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我都已经昏昏沉沉的了,高个子忽地道:“到了,关去175号吧。我去禀报四十三。” 四十三?还整代号,黑.社会?我忽然想笑,原来还真的不过是一群不能见光的玩意装叉叉,他们再牛,能敢把我怎样?想到这里,心里又恢复了底气。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再说。 架着我的两人齐齐的回了声:“是!”然后将我拖进了一间屋子。 “哐啷”!是铁门开启的声音,紧跟着那两人手一松,把我往前一推,我本来以后头晕脑胀,这么一推,跌跌撞撞的摔倒! 不过还好,晃了几晃,到底没有摔倒。等我站稳,立刻有人过来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条。屋子里光线太充足,一时之间,我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有些睁不开眼来。 等眼睛适应了正常光线以后,先打量了下屋里的情况,很平常的一间十五六平米的房子,一桌一椅一铁架子单人床,床上整齐的叠放着军绿色的被子,旁边一个简易的洗漱架。一切都好像很正常,除了那被子叠放得太整齐以外,其他都好像还没什么蹊跷的。 我看也不看站在门边的两人,对他们道:“给我打开手铐。” 其中一人倒还客气,规规矩矩的道:“八十七没有回来,我们不能擅自做主。”言下我还得带着手铐。 我鄙夷的道:“谅你们也不过是两条没脑子的走狗罢了。” 那两人被我这样骂,居然也不冒火,一声不吭的把门关上,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的,笔直的站在那里。 第五十七章 四十三和八十七 我也不客气,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床上,本来身体都还没怎么复原,经过那破车的一路上不断颠簸,整个人就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那两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木头人一样的笔直的站着,还颇有些站岗的架势。我也懒得管他们那么多,见他们不理自己,于是干脆扯过被子来盖在身上。 不得不说的是,我实在太佩服自己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居然还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多长时间,醒来时,那两人仍旧站着。感觉到肚子有些饿,我毫不客气的叫他们给我送吃的来。管他呢,要死要活先得填饱肚子再说。 门左边站着的那人闻言道,“请稍等,我去汇报。”一副非常有礼貌的样子。不过,他刚想伸手开门,门自己“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双穿着锃亮的黑皮鞋的脚出现再眼前,然后才是身子----居然是那个矮个子!他不是押送老李去了吗? 我心里虽然惊讶,但仍然保持着吊儿郎当的姿势半躺在床上,身上横盖着被子,玩味的看着他。 他一进来,“站岗”的两人立即“啪”的一声立正敬礼,见状,我不由得冷笑两声,敢情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 矮个子挥挥手,让他们两人出去。 我依旧没有起身,只管盯着他看,矮个子终于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我有什么不对劲的?”一边说,一边把屋子里唯一的椅子拖过来在我床边坐下。 我不说话,也不动,把目光转向他的肩章。这次看得真切了,上面大致是个金黄色的五角星模样,可是这五角星又由许多奇怪的符号组成,隐隐约约我能认出来有八卦有时轮等物,似乎还有十字架,不过也不敢很确定,毕竟这些都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何况还是出现在一个类似于军装的衣服上,这太搞笑了。 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咕咕……”,我立刻尴尬了起来,不过随即又恢复常态,若无其事的对他说饿了,要吃东西。 矮个子也不似之前那般严厉,很好气的说马上就会送饭来。于是我又装作无意的样子问他:“你是四十三还是八十七?” 矮个子一愣,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吧,然后才道:“四十三。”末了又说,“你还蛮细心嘛。” 我又道:“那另外那个高个子是八十七了?” 不料矮个子却摇摇头,道:“八十七另有其人。你想问刚才那个高个子是谁,对吧?” 脸上有点痒痒,我懒懒的举起手铐轻轻蹭了蹭脸,故意把手铐弄得响。矮个子看出我的心思,很是抱歉的样子,道:“八十七没有回来,我们不能给你打开手铐。” 又是该死的八十七!“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小喽喽。”我轻蔑的道,“那之前做出一副多了不起的架势来干什么,不怕被人笑话。”故意找些话来让他郁闷烦躁,这样也许自己才有机会。 矮个子脸忽地拉下来,沉声道:“我对你礼貌,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何况还有古格公主这一层的关系,不然就算十个罗练,我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你在军校里得过几次军事素质比赛奖项,又去了趟强巴恪山,见到了起尸僵尸水晶黑蝎子以及升泰的秘密墓地,又在抚仙湖水下古城转了一遭,碰到了大王鱼白袍尸人还有医生次仁这些,就很了不起?”说到最后,他言语里带着嘲讽,而我,一颗心沉沉的沉了下去。他是什么来路,怎么练我们在抚仙湖底下的遭遇都清楚?要知道我们自那底下出来以后,除了卓玛央金的人以外,根本都还没机会见到任何外人,而且我们也没人对卓玛央金提起这事。 莫非?他是卓玛央金的人,是她设下的又一个圈套?不过,看卓玛央金当时见我要被带走时候的要哭不哭的样子,以及那种关切的眼神,如果真的装的,那也太逼真了点吧,简直可以直接拿奥斯卡奖去了。 可是,这里的一切总又带着点隐隐约约的部队的影子,要说卓玛央金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来吧?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道:“报告四十三,饭送来了。” 矮个子道:“端进来。”看来他还真的叫四十三。 门再次开了,进来一个小个子,皮肤黝黑结实的,与之前“站岗”那两人一样穿着的男人。双手平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乃是饭菜碗筷等物。 四十三命令道:“喂他。”于是这人边规规矩矩的过来喂我吃饭,手被铐住,没法子,只得由他。 饭菜都还不错,白米干饭加白菜猪肉罐头,还有一大份红烧牛肉。厨师手艺不赖,味道不错。眼下暂且不管究竟是不是卓玛央金设的圈套,先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其他打算。至少,要打开区区一副手铐还是不难的。 …… 小个子伺候我吃完,收拾完毕正准备走,四十三忽然叫住他,问:“八十七回来没有?” 小个子小心翼翼的答道:“没有见厨房加菜,想必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门外忽地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回来,我只不过没有报到,先来这里罢了。” 四十三和小个子闻言立即啪的立正站好,齐声道:“八十七。” 接着一个满脸黝黑的精壮汉子进得门来,先叫小个子出去,接着又和四十三握手,说辛苦了之类的话。四十三毕恭毕敬的道:“八十七辛苦了。” 原来这人就是八十七,我还道他是个怎样的人物,此时一见,极其失望,就是个普通的路边日晒雨淋的小摊贩模样,只是身量高些,看起来也有些蛮力。何况他身上穿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衣物。 见我打量他,八**大咧咧的走过来坐在我床沿上,似笑非笑的,做出一副久仰久仰的样子来,道:“哦----你就是罗练。”然后音调一扬,“你小子,害得我跑了不少的冤枉路啊!” 四十三连忙插话道:“以后这些跑路的事情就交给四十三吧。” 八十七摆摆手,“那倒不用,我喜欢这样出去到处跑跑,尤其是,因为这个小子,居然见到了古格公主,也就是现任国王。你知道吗?她可是穿着最隆重的朝服来见我的。要不是他,只怕这一辈子乃至几辈子,我们都没机会见到他们。” 四十三也跟着兴奋了起来,连声问:“真的?真的吗?那你有没有见到大祭师?他是最重要的人物。” 八十七:“嗨----别提了,能被公主那么接见都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指望这么快见到大祭师,怎么可能!” 四十三不敢再问,讷讷的道:“是是是……” 八**手一挥,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在我面前不要那么拘谨,大家都是一起做事的人。记住了没?” 四十三点点头,仍然不敢造次。 八十七想必见惯了他这副模样,也不再说,只问我:“有人叫我带话给你,你听还是不听呢?” 想必应该是卓玛央金带的话了,于是点点头。 八十七笑道:“这还差不多,不枉她对你一番苦心……她让我告诉你,首先,这次的事情----嗯,就是我们这个事。她完全是不知情的。当然,她不可能知情。然后又说你去在云南的事情,是她两个手下互相利用,想邀功做出来的圈套。这点,她向你道歉,并恳求你原谅。”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卓玛央金虚虚实实的让我捉摸不透,没有吭声。 八十七继续道:“另外,许之午过些日子大概回北京去。不过应该还会卷土重来。唐明浩会消失一段时间,耿卫那个家伙已经安排人去医治他了,他的手脚应该能恢复如初。” 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没说到老李,我有些沉不住气了,问他:“李增呢?” 八十七没有回答我,转而去问四十三:“是在我们这里吧?” 四十三恭敬的回答说是。八十七也不避讳,当着我的面,继续问他在哪号房,四十三答是176。 176!那不就在我隔壁吗?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只要他在我隔壁,那还怕想不到办法? 八十七又来问我:“你相信卓玛央金带给你的这些话不?”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八十七也不管我怎样反应,自顾自道:“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她说的是真的。因为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她才以堂堂国王之尊,纡尊降贵去做日本人的带队翻译。你们去古格遗址,进入到地下,她事先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让你们进去,那可是古格王朝绝对的禁地。后来到许之午极力游说你们来云南,那是卓玛央金手下一个马大娘的人搞的出来的事,后来被扎西发现,他比马大娘聪明,设计出一系列天衣无缝的事情来引诱你们下湖……” “这是什么意思?引诱我们下湖?有什么好处?”我暗自心惊,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反问道,“莫非我们能找到宝藏?就是那个小小的黄金盖子吗?” 八十七忽然眉开眼笑起来:“对,就是。这下你总算想明白了。就是。就是你们能找到宝藏,不过,并不是那黄金盖子,而是那黄金盖子底下的东西。” 难道是那个黑色的“医生次仁”模样的东西和那水晶黑鞋子?历朝历代,尤其是宗教信仰比较浓厚的国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这样子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再正常不过。犯得着这样费尽心机装耍手段装神秘? 第五十八章 原来如此 八十七见我满脸疑惑,转而去问四十三:“你把事情都给他说了没?” 四十三迟疑了下,道:“那边的报告还没出来,所以还没怎么说。刚刚只提了一下,他的所有行动我们都知道。” 显然是在说我了,“什么报告?”我插话道,“有关那个宝藏的?” 八十七很是随和,也不隐瞒,道:“和宝藏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但是目前究竟是怎样呢,也不好说。我在等的是唐明浩和耿卫的各项检查报告。他们俩----也许会有点异变,尤其是唐明浩,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他……”他欲再说,门外忽然有人大声道:“报告!” 八十七:“进来。” 四十三立即跑去开门。 进来的是一个小喽喽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两大本厚厚的文件夹,径直走过来双手递给八十七,然后一敬礼,也不多说话,转身出去。四十三又把门关好了,这才再次过来。不过他站得远远的,瞟都不敢瞟一眼八十七手里的文件。 四十三之前抓我时,极有气势,一举一动都带着霸气,不料见了这小商贩模样的八十七,居然会变得如此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看来八十七来头不小,应该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了。 八十七往旁边稍微挪了挪身子,刚好遮住我的视线,瞄不到那上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看得极快,几乎是几秒钟一页,哗哗的翻页声在屋子里显得异样的清晰。 我一遍猜测着文件是否和唐明浩耿卫两人有关,一边又在琢磨刚才他们说的那番话,究竟他们说的这些话有几成可信了----最好是真的吧,那样就和卓玛央金没有关系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暗骂自己犯贱,卓玛央金那样子的女人,屡次算计利用我,怎么还想着去替她开脱。一时之间,左思右想,矛盾之极。 很快,八十七看完了两大本文件,他随手扔给四十三,道:“你看看吧,果然和我们想的一样,是变异。尤其那个唐明浩,他脑子里忽然多出来许许多多奇怪的回忆,可是又没找到又东西入侵并停留在他脑子里的痕迹。” 四十三一脸凝重的接过去,往旁边一站,仔细看起来。 果然是唐耿二人的检查报告。“唐明浩怎么了?”我连忙问。 八十七摆摆手,轻描淡写的道:“不碍事,只是他脑子里忽然多出来了一些残缺的关于古格王朝的一些旧事。” 我呆住,失声道:“难道是米玛察玛?”继而想起米玛察玛穷凶极恶的样子,又连忙否定道,“不是不是他,应该是另外那个认识医生次仁的人。” 八十七饶有兴味的看着我,颇有些意外的样子:“咦?你居然知道米玛察玛?” 我摇摇头,连忙说这只是燕子一直这么叫,说是一位神灵,但自己并不知道具体是何方神圣。 八十七不假思索的断然否定道:“怎么可能是米玛察玛!不是,肯定不是。他是藏族人民信仰中的一位守护神,你们又没有得罪他,他怎么可能入侵到一个汉人的体内。就算万不得已,你们之中还有那个藏族小姑娘边珍在,他可以找她做代言----所以,这应该也是和医生次仁一样角色的凶狠人物,所以,这么看来,唐明浩的记忆应该是你说的另外的那个人了。” 我点点头,心里好像有很多事情要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随着对话的增多,逐渐对眼前这至少看起来还算很爽直的人产生了一点点信任感。“那唐明浩本身不会受到影响吧?”我着实还有些担心他。 八十七让我放心,说唐明浩不但没事,只怕还会因祸得福。然后又一次像我解释说千万不要责怪卓玛央金,这次云南的事情确实她不知情……说了许多,都是替卓玛央金在说好话,这不由得让我再次怀疑他们根本就是卓玛央金的人,只不过换了身衣服而已。 这么一来,我立即又高度警戒起来,这次可千万不能钻进他们的圈套里去了。 八十七立即察觉到了我神情态度的变化,想了想,他问我:“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我紧闭着嘴,不说话,只用眼神询问。 八十七也不在意,道:“只怕晚了一点的话,你要被国际上的两派势力撕个粉碎。” 这话,四十三好像也说过,说什么我和一宗国际案件有关系了。真是笑话,我小小一个罗某人,一直规规矩矩奉公守法,连外国人都没接触过,怎么会和国际案件扯上关系。看来,这真的又是一个圈套,他们已经串通好,做了天衣无缝的连环套。 这么一来,心里的种种犹豫矛盾之处即时烟消云散,既然他们的话都不可信了,那么我还在纠结卓玛央金究竟有没有耍我干嘛?于是语带嘲讽的道:“你们那么神通广大,难道没有调查到我从来就没有和外国人打过交道?不然你们再打电话给司令员问问?” 八十七还是一笑,道:“你仔细想想,强巴恪山上的山.本一行人,还有你在拉萨遇到的几拨欧洲人,还有在古格遗址底下正面交锋的马亚提斯他们几个,是不是外国人?” 我呆住,不会这些阴魂不散的东西跟到了云南来吧? 八十七继续道:“你们的事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做得偶然有隐秘,没人知道,但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光是山.本他们就派了四五拨人时时跟踪你们,更别说那些德国佬了,他们人数更多。要不是我们替你抵挡了各方人马。卓玛央金只怕根本连看你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还悠悠闲闲的把你安排在豪华宾馆里享受阳光和早餐了。” 我感觉额头上开始有细细的汗珠冒出来,他说的这些,好像并不是没有道理,不像是杜撰的。 “后来四十三带走你们,那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德国和日本已经打算硬抢你们了,对了,还有,除了卓玛央金身份特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之外,你、李增、许之午、唐明浩、耿卫还有边珍(也就是燕子),他们都已经制定了详细的绑架计划。要不是我们提前截获情报,只怕现在谁也不敢确定你们是生是死了。总之,就算他们不能从你们嘴里身上得到有价值的东西,那也不能让你们活着,不能让中国抢先找出这个秘密。” 八十七越说脸色越凝重,而我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他说的这些句句都切中了要害,点醒了我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正在这时,四十三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对八十七道:“报告八十七,看完了。”八十七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不再理我,转而去问他:“你怎么看?” 四十三沉思了下,字斟句酌的道:“目前看来,是异变。毕竟那么一个古老的王国,我们总有些不了解的地方。他们留有某些神秘的法术也说不定。” 八十七若有所思的重复道:“法术……法术……这个不好说。虽然我们是研究这块的,但是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蹊跷,并不是法术所能解释的……不过也很难说,我们不知道总不能代表它不存在。” 四十三连忙点头:“是是是。” 八十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下结论似地道:“总之他跟古格王朝一夜消失有关,而且,而且还和所谓的长生不死有关系了。说罢又感叹道,“我们道家也追求长生不老成佛成仙……哎……人活再久,早晚都还不是一个死字,把眼前这辈子活坦荡了,就差不多行了。” 矮个子依旧道是是是是。 他们说得我心里好像明白了些,又好像更加迷糊了。 -------------------------- 正在这时,四十三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对八十七道:“报告八十七,看完了。”八十七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不再理我,转而去问他:“你怎么看?” 四十三沉思了下,字斟句酌的道:“目前看来,是异变。毕竟那么一个古老的王国,我们总有些不了解的地方。他们留有某些神秘的法术也说不定。” 八十七若有所思的重复道:“法术……法术……这个不好说。虽然我们是研究这块的,但是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蹊跷,并不是法术所能解释的……不过也很难说,我们不知道总不能代表它不存在。” 四十三连忙点头:“是是是。” 八十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下结论似地道:“总之他跟古格王朝一夜消失有关,而且,而且还和所谓的长生不死有关系了。说罢又感叹道,“我们道家也追求长生不老成佛成仙……哎……人活再久,早晚都还不是一个死字,把眼前这辈子活坦荡了,就差不多行了。” 矮个子依旧道是是是是。 他们说得我心里好像明白了些,又好像更加迷糊了。 第五十九章 绵绵 还好,八十七见我有些迷茫了,也不再和四十三讨论这些。他居心叵测的笑笑,问我:“我们说这么多,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冲动去找古格公主来问下事情的真相?” 真相?我冷笑两声,“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是想利用我去找她罢了。可惜呢,我偏偏不喜欢她,不想和她说话,这点你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八十七面不改色,道:“这世界上还有我们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我不过是忽然想起卓玛央金好像托我带给你一样东西,但是我这人记性又不好,忘记搁哪儿了。既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兴趣去问她,那么她给你的东西,你肯定不感兴趣了,我也不用去找了。” 我斜睨了八十七一眼,转过头去,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人,所以你们不用费尽心机的要我怎样怎样去利用或者接近卓玛央金,包括她在内。我也不会相信。” 八十七微笑道:“卓玛央金她知道的,恐怕不一定有我们多。要是说起来,应该是她来求我们才对。” 这时,四十三插嘴道:“在澄江县我们要带你走的时候,表明我们的身份后,她那紧张不安的样子,你忘记了吗?”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我倒想起来一件事了,“她害怕?你想说的是她害怕你们是国.安九支部的人?哈哈……”严罢大笑起来,极是讽刺的道,“这是你们自己成立的部门吧,自己是老大也是喽喽。” “你!”四十三看着我,有些冒火了。八十七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算了,他本来就不知道。不要计较。”四十三恨恨的瞪了我两眼,这才规规矩矩的坐好。 八十七又对我道:“小伙子呢,你不知道的,或者说大家都不知道的,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明白吗?” 我鄙夷的笑笑,没有说话。 八十七对我颇为无奈了,道:“卓玛央金要我保证你的人生安全,并且还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说要你不觉得寂寞。” 听得“寂寞”二字,我忽然心里一恸,是的。我一直是个寂寞而孤独的人。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在认识我的这些日子里,不是急着逃命,就是拼杀争斗,根本没有机会去伤春悲秋的。她如何看出来的? 八十七没有注意到一时我变得难过起来,自顾自的道:“可是我想不好怎样让你才不寂寞,这真是个古怪的要求。总不能给你找一大堆女人来吧----何况这点她肯定是不喜欢的。那么……那么只好给你找个说话的同伴了。嗯……四十三,你把他带去176吧。这两人也算难兄难弟了。” 于是,就因为这么个奇怪的原因,我去了176。进去的时候,老李正坐在床上发呆,也有两个小喽喽在看着他。 看见我去,他很是吃惊,“罗技师,你怎么来了?”然后又狐疑的看着八十三和四十七,问,“他们是干嘛的?” 八十七很是谦虚随和,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是八十七。”然后一直身边的四十三,“他是四十三。那个高个子是三十八。” 老李上上下下打量八十七和四十三两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知道了。”然后不再正眼瞧他们,只管招呼我去坐。 还好,八十七和四十三两人也不再罗嗦,叫走两个小喽喽,又说晚点再来找我们闲聊,就关上门出去了。而我们的手铐,仍然没有打开,想必是怕我们跑了。 他们一走出去,我立即跑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停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过去和老李凑在一起低声问他,“走了。他们问你什么了没?” 老李警觉的看看门外,也低声回我:“没有。只有那个高个子三十八过来叫我不要胡思乱想,还有任务要分派下来,又说你就在隔壁,叫我不要担心,就这样了。” 我于是把八十七和四十三在我那边说的话,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复述了一遍给他听。老李听罢,有些迟疑的道:“他们的神情举止我总觉得是像咱们,这是直觉,不可能说随便从哪里找两个人来冒充就能冒充得出来这种气质的。” 我心里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不敢去相信,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肩章太奇怪了,而且还安了个鬼都知道不存在的国安九支部的名字来敷衍我们。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另外郁闷的是,好多事情应该是绝对的秘密,他们居然比谁都知道得清楚,那感觉就像是他们一直不声不响的跟在我们身边一样。 这实在太可怕了,谁能担保我们现在说话是安全的呢。 可是又不能不和老李讨论这些事情,所有,很多东西全变成了问号纠结在脑子里,挥散不开。 我开始四处看屋子里天花板上是否有形迹可疑的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不过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从他们的行事风格来看,就算有,想必也伪装的得极好,不可能被我们发现。 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害怕了,不敢有其他想法。 老李屋子里的摆设和我那边差不多,只不过塑料的洗漱架变成了小铁架子洗脸架,好说,有办法了。 我和老李对视一眼,默契的走过去,很轻易的从上面放脸盆的铁丝网上弄下来一根细铁丝来。 铁丝开手铐,我已经练过不知多少次了,饶是再复杂再结实的手铐,再我眼里也不过如此。尤其在打开老李的手铐后,他那崇拜的眼神更加证实了这点。 我得意的笑笑,再打开自己的手铐。哈哈,接下来就是开锁了,这点小技术活就更加不是问题了,老李顺手把那小洗脸架给拆了,弄了两根面黄肌瘦的小铁棍来,趁我把开锁的当儿,他在水泥地板上磨了磨它们。这样子,我们就有一个可以近身肉搏的武器了,虽然不怎样,但好歹用点力还是可以要人命的。 这锁还有点麻烦,明明听得声音好像是找对地方了,可是总是力道不对劲,一不小心,手一抖,就偏了。心里又担心那些人马上要过来,如此一来,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额头不免冒出汗来。老李本来还在磨那两根小铁棍,见状也打住,生怕影响我发挥。 然而,好死不死的,此刻门外居然响起了异常清晰的脚步声,我心里一紧,连忙站起来,从老李手里抓过一根小铁棍,打手势叫他也做好准备,有人要进来了,我们这副模样,没带手铐,还弄断了铁洗脸架,来人要是不起疑下杀手才怪。 果然,脚步声很快到了门口,不只一个,有两三个人的样子。先是在门口停下了,然后是八十七的声音:“他们两位肯定腻烦了。你先把门打开吧。” 有陌生的声音回答:“是。”然后就是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我和老李顺势藏在门后,准备伺机而动。 门外的人并没有立即进来,八十七好像伸头看了屋里两眼,又道:“想必他们不喜欢这里了,既然这样,那就请他们去好玩的地方,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不知八十七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也不害怕,反正他是正常的活人,只要是人,比起那些让人防不胜防无计可施的怪物来,我心里有底得多,总有办法收拾掉他。因此也不慌乱,静静等着,看他还要怎样。 “你去问三十八和上面接洽好了没有,确定事发地的位置没……另外,四十三你再和卓玛央金的人沟通下,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带路,要是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还有,去把他们两个的上司请来下,说明这个情况。”立即有两人应了一声是,随后走开,一阵急速的脚步声随之远去。 八十七吩咐完毕,走过来,站在门边,道:“你们俩躲在门后面能干嘛呢,如果要试试我的身手的话,我这个人向来只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乱跑,根本没多少本事。你们两位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就不要为难我了吧。” 说话间,他已经大大咧咧的把门往后轻轻一推,进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和老李几乎同时闪身而出,一前一后,已经将两根磨尖了的铁棍架在他脖子上。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而且对象还是看来颇有些地位的八十七,我微微有些兴奋了,厉声道:“识相点,赶紧带我们出去!” 八十七面不改色,微笑道:“我有说过不带你们出去?” “少给老.子废话!”我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快点!” 要是普通人,被我这么一踢,不说怎样,至少会痛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但八十七却浑然不觉,还是微笑着很有礼貌的道:“这就是传说中和诸多香巴拉怪物打过交道的罗练和李增?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么莽撞,我问你,你弄清楚了我的身份和来历吗?我一进来,你们两人就这么没礼貌,莽撞行事,不怕我随便喊一声,随便惊动哪个人,你们想想,就凭你们这两根不成器的小铁棍子,还能杀出去?” 我恶狠狠的道:“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和身份,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是你们不对在先,我为什么要对你客气。你不是要喊吗?随便喊,我也不介意死的时候带上你垫背。” 老李也道:“要想活命就乖乖的听话。” 八十七依旧面不改色,微笑。 第六十章 旺姆 我最恨这种装叉叉的人了,明明只要我和老李其中任何一人随便手一动,刺穿他的颈动脉,他老人家就别想活命了,他还在这里尽情的装牛叉!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是不行的了。 于是对老李一使眼色,让他稍微错开身子点,我在八十七身后,正好,于是悄无声息的抬起脚,使足力气,正要往他膝弯踢去,哪知正在这时,手上铁棍忽然被一股奇大的力推开,紧接着眼前人影一晃,八十七已然跳开到一旁去了。而我,力道发出,收势不住,连打两个趔趄,这才稳住身形。 一股冷气从背后凉飕飕的冒上来,这八十七,他……他…… 老李看着我,面带惧色,不知下一步该怎样。我咬咬牙,豁出去了,他再厉害,也总归是血肉之躯做成的人,只要我们和他磨着,消耗掉他的体力,到时候再下杀手也不迟。这么想着,我也就随手把门关上了----放着外面进来援兵。 八十七神色自若,也不打算乘胜追击,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我和老李一会儿,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来:“你们俩的身手还蛮不错嘛。” 我只在心里盘算怎么对付八十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八十七说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你们也算袭击上级,不过也不怪你们,是我们的人没有把话说明白。” …… 久经沙场,我和老李已经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他也一样,对八十七的话置若罔闻。 八十七极其遗憾的道:“我也想找人练练手,看自己是不是退化了呢,可惜,你们上面的人马上就要来啦。二位应该把自己的仪表收拾一下,以免给你们的营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完也不管我们作何反应,径自走过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洗脸盆去接水。 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我和老李齐齐冲过去,眼看就要到他身边了,不料他背后竟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猫,轻轻巧巧的一猫腰,也不回头,直接从我和老李的空隙间滑溜溜的钻了过去。 我大骇,心下杀机,转身用铁棍再刺,八十七闪身避过,手里仍然端着半盆自来水。老李再刺,他再闪过,很是懊恼的道:“我去给你们两个打洗脸水,让你们收拾收拾下见长官,你们就是这么不知好歹吗?”说罢把脸盆往地上重重一放,“算了,你们自己去收拾吧。我也懒得做这个好人了。” 他的举动让人又惊又怕,同时他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让我觉得自己纯粹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正在犹豫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大声道:“报告八十七,人来了!” 短短一会儿时间,八十七神色已经变得极其正常了,还是带着那种小商小贩那样子的看起来很“淳朴”的笑容,道:“来了吗?那赶快请进来。” 接着,门外响起了一个很有些耳熟的声音:“报告八十七,某某军区陈泽到。” 陈泽???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来,是我们营长陈泽吗? 我看着老李,老李看着我,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了。 八十七亲自去开了门,将门外的人带了进来。一共两人,一男一女,都是熟人。其中那女人,一看见我,异常欣喜,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来,笑嘻嘻的道:“罗练,手里拿着铁棍干什么?啊呀!还带着尖,难道你想杀人?” 我不理她,规规矩矩的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声敬礼:“营长好!”是的,来的男人正在我们营长陈泽,真的是他。虽然他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让我很是吃惊,但不敢造次,还是先按规矩来。 陈泽有些紧张的叫我赶紧去见过八十七,上级命令,不去也得去,我只好再去说了声八十七好。 八十七还没反应,那女人却幸灾乐祸起来,道:“我们罗练罗大爷也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要是公主看见,不知多开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给我住嘴!” 这个女人----旺姆,卓玛央金的贴身婢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古格遗址的地下,还有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都打过交道,也算同生共死过。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面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叹了口气,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将来还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来是没得戏了。” 八十七极是由着旺姆,不仅不阻止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而且居然还附和她的话:“就是就是,旺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着八十七,道:“你少来,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个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的人看上他了。我只是好奇……你说,我们公主,多么尊贵的人物,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罗练,他哪里有我们藏族的男人好?还有这个李增,更加别说了,他连罗练都比不上,居然边珍(也就是燕子)那个小姑娘还要死要活的!哎……我们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赶明儿我让公主给她指配个去!” 老李面色通红,不知怎地,居然真的发怒了。“你给我住嘴!死一边去!你……你……”他指着旺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发抖,“你要是敢随便摆布燕子,我……我跟你拼了!”说话间就要冲过去,我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同时陈泽里厉声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人,此时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了声失礼,随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看来他真的对燕子动心了。 八十七出来打圆场了,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旺姆开玩笑的。我们先谈正事。李增你也过来……”老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八十七又道,“你别听旺姆的话,她胡说的,吓唬你来着。”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谁胡说了?连我们公主都没权利嫁给外族人。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随便跟外人跑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外族人……真他.妈.的纠结,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迅速把在云南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发现有很多疑点都需要得到解答,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八十七倒很能察言观色,他看了看我和老李二人,道:“你们想必有很多问题要问。也许我可以帮旺姆给你们回答。”他边说边看着旺姆,旺姆点点头,很是信任的道:“你来说那再好不过。我汉语还有点不行,还怕词不达意呢。”说罢又是一笑。 八十七想了想,才道:“先从马大娘和扎西这两人说起。他们都是卓玛央金的手下。不过是分属不同派系。也不知怎么得知了这抚仙湖底下有和他们王朝相关东西的消息,于是就打主意套上你们两人进来。” “唐明浩堂兄打渔翻船,这是偶然的灾害。但他丧身后,身上结的白壳,这些却是扎西做的手脚。所以才会发生马大娘千方百计的想来抢走尸体的事情……想必你们都还记得,在抚仙湖那里经常有人跟着你们,其中有我们的人,也有马大娘和扎西的人。不过马大娘到底还是比不过扎西狡猾,竟让他先得手,把你们骗下水去了。” “当然,你们罗练、李增,还有个老狐狸许之午,这是何等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被骗。于是他就先叫边珍(燕子)带你们去水下一处他早已探明有宝物存在的地方,找到一串朝珠,那还是雍正时期的东珠朝珠----对吧?” …… “有了这串朝珠,而且他还通过一些渠道卖到了北京去。北京自然是许之午的势力,这朝珠的成色价值,许之午岂会不知道?他既然知道了,怎么会不心动,继而怂恿你们下去?” 见我们脸上很是不自在,八十七又替我们找台阶,道:“换成是我,也一定会动心。只需要在水里去转几圈,就能得到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谁不动心?何况还有个水鬼一路带头,也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这八十七说话极是圆滑玲珑,绝不给人难堪。看起来虽然是个再市侩温和不过的小商贩模样,但实际上又是个极其深藏不漏的人物。尽管如此,我还是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因为句句听起来似乎都是那么回事。 然后他总结了一句,道:“总之扎西先搞定了马大娘以后,在给你们,尤其是针对老奸巨猾的许之午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然后,诸位,包括我们在内,都被套了进去。当然,卓玛央金以及大祭师,还有边珍(燕子)他们全部都不知情。卓玛央金只知道扎西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边珍只知道扎西叫她带你们去水下找到某间屋子某个宝藏,然后把那里所有的东西都带回来,包括如果见到一个几乎透明的黑蝎子和黑球状的玩意,都要带回去。” 听到这里,我只听得一身冷汗出来,扎西居然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连卓玛央金都可以骗过,而我们也一直傻乎乎的被他设计着走,那……那现在,焉知这又不会是个圈套呢? 八十七没有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又道:“不过,扎西再工于心计,他却也不知道那底下的宝物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只知道和古格王朝的消失有关,而且他也真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只想先于马大娘得到这些东西,然后交给卓玛央金研究。这也是卓玛央金为什么没有惩罚他的原因。” 八十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总算弄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大致原因,从头到尾不过是扎西的一个圈套,他想拿着能找出古格王朝消失的秘密的东西去向卓玛央金邀功而已。可是,那古格王朝究竟怎么消失的? 八十七侃侃而谈的样子,看起来他应该知道了?于是当下我就问了他。 不料,他极其可恶的道:“就算我知道这些原因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一切都没有得到佐证。更何况我根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怒了,敢情他又是一位想给我们下套的人?“那你唧唧歪歪的给我们废话半天干什么?” 八十七居心叵测的笑笑,反问道:“干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唐明浩死去的堂兄身上为什么结了许多白壳,你们在底下遇到会说话的医生次仁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大王鱼白袍人吗?” 又来这套!可惜经过这么多事情,我那该死的好奇心早就被掐死了,于是立即毫不客气的回绝他:“不好意思,我想李增和我一样,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然而,该死的老李居然在这个时候和我一点默契都没有了,他道:“罗技师,我愿意去看看。” 我张大了嘴,瞪眼看着他,他面色异常平静,又重复了一遍。 八十七在一旁道:“这些问题,再你们去找到那支消失的科考队以后,都会有个明确的答案。当然你们感兴趣,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感兴趣,那我叫陈泽来干嘛的呢?” 从来没见过八十七那么阴险的笑容,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不管我有任何的借口和理由,他都早已想好了对策,而且事实上,陈泽带着军区的协助命令来,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接受八十七的“邀请”:他说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那里,有一支国家级科考队失踪了。我们,必须去协助找到他们。至于为什么要我们去,他给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他们的消失和古格王朝有极大的关系。而我们是迄今为止和古格王朝关系最密切的汉人…… 于是我和老李,再次被动的卷入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里去了。。。 第一章 雅鲁藏布大峡谷 没有任何悬念,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我不得不“满心欢喜”的接下这个任务----和八十七以及四十三还有三十八一起去雅鲁藏布大峡谷。当然,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我的好搭档----李增。 说到老李,我现在只恨得他咬牙切齿的,要是他立场坚定一点,说不去,那我至少也有底气反抗陈泽带来的协助命令,至少可以找借口回拉萨去给许之午通个信,让他给我想个办法,把我从这个鬼地方鬼事情里弄走。 可是他老人家在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居然说他愿意去找那支失踪的科考队。我越来越弄不懂他了。出于愤怒,我直接不和他说话。 八十七告诉我们又两三天的休整时间,这期间我和老李可以在屋子里随便聊天大牌看书都可以。但是不能看电视也不能上网,因为这里没信号。还有就是,我们不能随便出我们的小屋,要想出去,必须得到八十七的亲自批准才行。 这完全是废话,八十七说得很明白,不会同意我们到处走,因为我是个可怕的暴力分子,一旦想做一件事,会不要命的去做。这点我以前没察觉到,他这么一说,想了想,自己好像是那么回事。 老李见我一直气鼓鼓的,不甚理他,他主动和我说起为什么要去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原因。“罗技师,你还记得狮子吗?” 我白了他一眼,“废话,当然记得。它身上带着藏獒血统,而且它妈妈的主人是班钦大师。” 见我肯说话,老李神色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松了口气,道:“这就对了。你还记得班钦大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岗巴营的通信站不退伍?” 说完他不等我回话,边自己答道:“因为班钦大师救过我的命,他要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一直守护在强巴恪山下,不准任何外人接近强巴恪山,更不许接近那栋废弃的通信站。”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蹊跷,我顿时有些兴趣了,“你怎么没早说呢?” 老李黯然道:“我不敢早说,班钦大师说强巴恪山上的东西关系到整个青藏高原的安稳问题,说要是随便说出去了,引来的罪孽将让他永世不能成佛。你想,他是我的救人恩人,我怎么能给他惹来那么多的罪孽呢?可惜,后来还是上去了那么多的人……还有日本人,还有古格的公主,还死了那么多人……这……我给他带来了多少杀孽……” 我也跟着有些黯然了,随即就忘记了和他赌气的事情,连忙安慰他:“那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卓玛央金和日本人的厉害你也见到了,就算十个李增也未必能阻止。 老李摇摇头,道:“不,不是。你其实不知道。我当时其实根本没有尽全力,还存有私心,想去看看究竟传说中能引起整个青藏高原动荡的没脸的魔鬼会是什么样子,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汗,他老人家一向不是以沉着冷静著称的吗?没想到他的盘算居然会是这样……“那……那……”我看着老李,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看,我一时私心,给班钦大师招来那么多罪孽……” 我连忙苍白无力的安慰他:“不,不是。科学不是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佛鬼怪这些的吗?所以……” 老李严肃的打断我的话,道:“科学就能解释一切吗?据我所知,道家许多东西,科学目前都不能解释。但,我又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个怎么说?再说班钦大师有他的信仰,我不懂这个,就必须尊重……所以我想好了,既然强巴恪山上我失职了,没做好。接着又跳进了抚仙湖的圈套里去。那现在,眼看整个秘密都能揭晓了,为什么不去呢。找到了根源,再做好对策,那岂不是才是最好的告慰班钦大师的方法?” 原来如此,难怪他老人家二话不说的就要去,原来是这样!我一时无语。老李自言自语的,又像是对我说一样:“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躲也躲不过,那就干脆痛痛快快的去了。” 听了老李这个有些勉强的解释以后,不知怎的,我忽然就不想说话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既然躲不过,那就去了。既然决定而且由不得我们决定,也必须去。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什么都不想,安安心心的休息完两天,准备出发吧。 八十七果然很守信,这两三天除了差人给我们送吃送喝来以外,他根本没再露面,连四十三和三十八也没有一点踪影。而旺姆和陈泽早已经被他们送了回去。八十七的意思是他们来,不过是叫我们相信他们是好意,而且是真实存在的力量强大的组织,既然我们相信了这点,那他们也没什用处,自然得回去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我们再次出发。虽然很想很想干脆装死不去,但狡猾的八十七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他威胁我:“山.本他们以及欧洲那几伙人,知道你们在抚仙湖的事情,正在打这个主意,你要是回去,只要一见到你的踪影,他们马上就会通过外交手段来找你们麻烦。到时候……”他冷笑两声,“到时候,你们上头再想护短,但同时几个不能随便得罪的国家问他们要人,他们敢怎么样?敢护短?那个时候,你又不是我的人,我什么要帮你呢!” 他说的是,直接打消了我任何装死回去的念头。 …… 雅鲁藏布大峡谷: 雅鲁藏布大峡谷北起米林县的大渡卡村(海拔2800米),南到墨脱县巴昔卡村(海拔115米),雅鲁藏布大峡谷长504.9公里,平均深度5000米,最深处达6009米,是世界第一大峡谷。整个峡谷地区冰川、绝壁、陡坡、泥石流和巨浪滔天的大河交错在一起,环境十分恶劣。许多地区至今仍无人涉足,堪称“地球上最后的秘境”。 雅鲁藏布大峡谷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两侧,壁立高耸的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和加拉白峰(海拔7234米),其山峰皆为强烈上升断块,巍峨挺拔,直入云端。峰岭上冰川悬垂,云雾缭绕,气象万千。 从空中或从西兴拉等山口鸟瞰大峡谷,在东喜马拉雅山无数雪峰和碧绿的群山之中,雅鲁藏布江硬是切出一条笔陡的峡谷,穿越高山屏障,围绕南迦巴瓦峰作奇特的大拐弯,南泻注入印度洋,其壮丽奇特无与伦比。 由于地势险峻、交通不便、人烟稀少,而且许多河段根本没有人烟,加上大峡谷云遮雾罩、神秘莫测,所以环境特别幽静。大峡谷中许多河段两岸岩石壁立,根本无法通行,所以至今还无人全程徒步穿越峡谷。 当然,这些也不是我脑子所有的详细资料,是去在去的路上,八十七告诉我们的。 离开八十七软禁我们的地方时,依旧是蒙着眼,然后坐着一辆外表丝毫不起眼,但性能超猛的越野车出去的。我、老李、八十七、四十三再加上一个司机三十八开始出发。 大约开出三四个小时候,他们揭开了我们的眼罩。阴天,略微有薄薄的雾,四围全是山,葱绿青翠,令人心旷神怡。车在极其险峻的山间公路行驶,三十八规规矩矩的一路只闷声开车,不说一句话。 一路上八十七只要一见我们打量外面的情况,他立马不住的拉着我们,向我们介绍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资料情况,意图很明显,不想我们对这来路感兴趣。我素来方向感不是很好,努力辨别了半天,结果车七拐八拐的,再加上八十七又不住故意打岔,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个东南西北,人都已经晕头转向了。 听八十七说得热闹,我还以为他立马就要带着我们直奔那里而去。结果车开出一天左右的样子,他才闲闲的告诉我们,这是去西藏林芝,先在那里呆上两天,再等两个老朋友,和他们会合了,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火冒三丈,本来在云南自己都还没休整好,接着又被他们带到一个根本至今在什么位置都没弄清楚的地方折腾,软禁,然后又是长途的坐车越野颠簸,弄得风风火火的,火烧眉毛一样。结果他老人家告诉我还要在林芝呆上两三天。“你当我们铁打的!这么急急火火的来,就是要我们在这里休息两三天,然后等人?!”我毫不给面子的道,“不如早些时候多软禁我们两天,我也好恢复体力。”其实我更不满的是,他如果多让我们休息两天,说不定我和老李已经想到办法溜之大吉了。 老李自从旺姆来过以后,一直都保持着木然的状态,也不说话,只管做自己的事。八十七对他颇为忌惮,几次想从我嘴里套出些他的情况来,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惜我岂有不知道八十七这点小把戏的道理,再加上心里着实不爽,于是也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四十三对我们俩的态度极其不满,几次想发作。八十七都及时的使眼色制止了。我看在眼里,想起四十三抓我们时候的**样,再一对比眼前他这副孙子模样,着实解恨。 三十八体力极好,他一直负责开车,中途只略略休息了几次。 快到林芝时,两旁的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而这次的路线也选择的光明正大的国道,不再偷偷摸摸的在山间野地穿行。 乍一看见路上来来往往穿梭的车辆,以及穿着藏袍和汉服的人群,我还有点不适应,与世隔绝了太久,见到这些人和物,格外的亲切可喜。 八十七见我这番模样,一改小商贩的笑容道:“别光看热闹,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跟踪我们的人呢!” 第二章 不宜外出 八十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果然车子一驶进市区,两旁立即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紧盯着车子,透过车窗还能看见有黑瘦的乞丐小孩远远的看见我们,看了半天,结果又一溜烟跑开了。这让我想起在拉萨时候的遭遇,包括陪拉巴去存金眼银珠时候的那个擦鞋的小男孩,以及故意在红绿灯时候赌我们车的一群德国佬。想必,这路边的各色人等里面肯定有些刺探情报的了。不过不知这次来了哪些神仙。林芝虽为著名的旅游地区,但发展程度实在不能和内地任何一个同样级别的市区相比较。最著名的林芝广场也不过是用水泥铺了一下,连地板砖都不曾有,两旁零散的小贩,人力三轮车,褪色的广告牌,虽然它号称西藏小江南,但再繁华也有限。所以这也直接导致了我们更加被人关注。因为八十七一改低调的作风,吩咐三十八将这越野车沿着市区整整绕了两圈,这才叫他把车开到林芝素来名声极其不错的香帕拉酒店去。林芝也不乏好车,但我们这样外形破旧,还张牙舞爪的沿城开两圈的人很少,车更加少。所以当有人出现在我们门前,说是跟踪越野车过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八十七神色自若的招呼那个壮硕黝黑的藏族男人:“那么,请坐。请问喝一点酥油茶吗?”我看看屋子里,不过是普通的宾馆三人间,哪里来什么酥油茶。那人汉语极其生硬,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着,然后费力的道:“人……人……给……”八十七上去接,不料那人稍一侧身,摇摇头,似乎不是给他。八十七随即反应过来,指着我,问他:“是他?”那人茫然的看看我,我也暗自揣测自己似乎在林芝市区并没有认识的人,这人要真是找我的话,就应该是卓玛央金的人了。于是我先自报了名号:“我是罗练。”那人面色一喜,立即规规矩矩的走过来,弯腰将信封递给我,然后再一弯腰,也不转身,低头退后,一直退到门边才扭头离去。看这规矩,应该是卓玛央金的人了。不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又要打什么主意,我一边琢磨一边随手打开了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汉字:三天后到。卓玛央金。她又要跑来凑热闹?我脑子顿时大了起来,随手将信递给旁边伸长了脖子张望的八十七,他一脸看似憨厚的笑笑,然后毫不客气的接过去,扫了两眼,又扔给四十三,道:“三天后才来。不知道来得及不。”四十三规规矩矩的回答:“应该来得及。何况暂时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只有她的手下和我们的人。”八十七点点头,道:“那再好不过。”言罢甚是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总归我们完全抢先了一次。”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太过平静了,也没遇到什么凶险之事,不像我们一贯的风格。要么就是平静的背后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只是连神机妙算手眼通天的八十七也没有料到。我想单独和老李在一边商量商量去,可是八十七实在太可恶,硬是就把我们一起挤在这个三人间里,根本找不到机会和老李单独说话。这肯定也是他的目的了。既然卓玛央金要来,那也还有三天时间可以休息。我才不会鸟八十七,他要怎样由他去,反正这里有卓玛央金的人,他也不敢把我怎样,既然吃饱喝足,那我得先睡一大觉,好好养足精神才是。老李也不废话,见我往床上一躺,他也跟着把自己扔了过来,很快就打起呼噜来。我累极,不一会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醒来都是半夜了,房间里全是高低起伏的呼噜声,虽然拉上了窗帘,但外面依旧透进一些隐隐约约的灯光来,而窗户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猛一睁眼,我登时被这人吓了一跳,连忙喝问:“谁!”同时推推身边的老李。老李警觉,一个翻身坐起来,道:“谁!”独独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睡得死猪一样。有情况!我暗叫不妙,正准备动手,窗户边的人低低的慢吞吞的说话了:“是我……八十七。”他一边说一遍跟着走了过来。接着微弱的灯光一看,还果然是他。我责备道:“这么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站在那里吓人哦?”八十七抱歉的笑笑,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疲倦,然后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吵醒他们。他们太累了。我再站会儿岗,就去睡觉。你们来接。”我暗道:“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可能这里还会出现什么敌特分子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想和他多废话,只道:“那好,我们再睡会,你等下叫我们就是。”八十七点点头。我和老李再次倒头大睡。……八十七没有叫我们接岗,因为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样子了,四十三和三十八不知去了哪里,老李在一旁洗漱,看样子也没起来多久,八十七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咚咚咚……”又有人敲门,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居然还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壮硕的藏族人,他一看见我,很是欣喜的样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继而规规矩矩的退下。我有些没醒过神来,混混沌沌的打开信,只见上面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字迹:危险,有两路来历不明的人。不要出门,一切等我到了再说。卓玛央金。老李赶紧过来把门关上,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信扔给他:“自己看。又是卓玛央金。真烦!”老李脸上忽然显出羡慕的神色来,低声反问道:“真烦?能见到她,你还会烦?要是你一辈子见不到她了,那才会烦。”我听得他话里有话的样子,问他:“什么意思?”老李道:“没什么。那今天不出去就是了。”他看完,随手将信扔在了八十七旁边。本来一直睡得香甜之极的八十七立即睁开眼来,一把将信抓过去凑在眼前,仔细看了两遍,然后又将其还给我,道:“没想到她消息还这么灵通。”说完翻个身,闭上眼睛继续大睡。 又来了两伙来历不明的人。我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了----最好是马亚提斯和山.本这两伙人,几次都因为势单力薄在他们手里吃了不少的亏,现在有机会了,一定要报复回来。不过这么一想我又发愁起来,小日本当初也不知能活下来没有,应该有吧,不然日本那边怎么会试图通过外交手段找到我呢。最好这次又是山.本那个畜生带队,这样子就可以体验手刃仇敌的快感了……还有那伙德国佬,卓玛央金当日只带了我们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希望上帝保佑他们还活着,这次又完好无损的杀过来了。 老李疑惑的看着我:“咦?罗技师,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看起来又像高兴得很的样子?” 我故作深沉的道:“你不懂。” 老李心事重重的,也不再和我说话,自去一旁坐着。我有些坐不住了,很想出去会会这来的两路人马,不知他们会假扮成什么样子。从形形色色的人里去辨别自己那些隐蔽的对手,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老李,我出去随便转转。要是他----”我指着八十七,“他问起,你就说我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老李犹豫道:“这……这不大好吧,还是先休整。” 我才不管那么多,向老李一摆手,就去起身准备去开门。哪知还没到门边,本已睡得死死的八十七忽地翻身跃过来,一把挡在门边,睡眼惺忪的看着我:“你要出去?” 我被他这身功夫着实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道:“那个……我……我……” 八十七揉揉眼睛,身子仍然挡住门,懒懒的道:“外面没什么好看的。你不要出去给我们添乱子了。”还是一副商量的口气。但事实上这完全没得商量。无论身手还是其他,我都远不是八十七的对手。 于是我很知趣的回过身,把自己扔在床上,大叫:“真没天理!” 八十七也不理我,回去继续睡觉。老李看着我,一脸同情。不过他始终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告诉我。 这家伙一向把自己心事藏得很深,他不愿意说的话,旁人问也是白问。我很知趣的没有问他,又从床上爬起来,无聊的去窗边看外面的行人。 这一看,却刚好看见楼下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正向我们这里张望,一见我盯着他,他似乎吓了一大跳,立即转身朝身旁一家卖哈达的店子走去。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我招手叫老李过来看,那人一边装作挑哈达的样子,一边又不住往我们这上面张望。 老李冷笑道:“这点本事也配出来打探情报?!” 我则干脆掀起窗帘向他挥手打招呼,那人见状,立即拔腿就跑。真是搞笑之极----太拙劣,简直拙劣的无药可救的“情报侦察员”了。 那鼠头鼠脑的人走了以后,也还来了些其他人,男女老少,悠闲的匆忙的都有。只要谁苗头不对,往我们这上面瞄了一眼,那么就肯定是有问题的人。 老李也赞同我的观点,不过又道:“对面楼也应该有吧?别只光看底下。” 第三章 也许有个人你们会感兴趣 听老李说得这么草木皆兵的,我反而没了一看究竟的兴趣了,反正到处都是探头探脑的家伙,爱怎样就怎样了。再说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还有八十七这等武林高手在呢。 于是恹恹的放下窗帘回来坐在床边发呆。老李也走过来,欲言又止的,他这个人,要想说的话呢,自己想通了肯定会说,他要是不愿意说,就算打死他也不会说的了。因此我也不多话,坐着发呆,等他自己主动告诉我。 过了好半天,老李才吞吞吐吐的用商量的口气,问我:“罗技师,你说卓玛央金什么时候来呢?” 我斜眼看了看他,见他极其尴尬的样子,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扭捏起来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提起卓玛央金,我觉得别扭才对。“怎么?你有事要找她?她不是说等两天就来了吗?” 老李犹豫了下,又道:“那她得带着侍女来吧?” 我白了她一眼,道:“当然,你没看见旺姆都见过我们了吗?她要一个人出来,大祭师怎么会放心----这么生死未卜的事情。” 老李还是犹犹豫豫的:“那也不一定,你看,在强巴恪山上她就是一个人。” 咦?这有点奇怪了,他老问卓玛央金干嘛呢?“老李,你究竟想说什么,直接点。我还真没弄清楚你想表达什么。” 老李的倏地一下红到耳根,低低的道:“我……我在想,她要是带侍女的话,会不会找有经验的人来带路。” 这下我更加莫名其妙了,“有经验?有什么经验?” 老李郁闷的看着我,无奈的道:“就是有跟着我们经历这些事情的侍女。带着她们在身边,应该安全得多。” “哦----原来这样。”我恍然大悟,跟着我们一起经历的侍女,就只有古格遗址底下的旺姆卓嘎以及燕子了,敢情他在想卓玛央金把燕子带来呢。“哦----”我继续道,“这个……这个问题,没有听说她是卓玛央金的侍女。不是直接受扎西的领导吗?” 老李显然知道我说的“她”就是燕子,听了这话,他眼神立即黯然了下来,神情落寞,道:“也是。她肯定不会来。” 我看他那样子,本来揶揄两句“我们李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痴情了”,可是一想到卓玛央金,心里就没来由的痛,纠结,她完全让我捉摸不透,有时候觉得她城府极深,难以揣度,可是有时候她又带着孩子似的天真,和少女的纯真勇敢。开始一直以为很多事情都是她设计的圈套,心里一直恨着她。可是听了八十七的解释,说许多事情她真的根本不知情,心里又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松了口气,欢喜她并不是险恶的小人。但欢喜过后,又茫然了,不晓得该怎么去面对她,面对这么勇敢爱着自己的一个人?或许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有了微妙的感觉? 算了吧。我暗自叹口气,摇摇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话说给老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老李埋着头,不说话。我也找不到什么来安慰他,于是再度沉默了下来。 这时,八十七醒了。他翻个身,打了个哈欠,然后活动活动手脚,然后才坐起来,看了相顾无言的我和老李两人,然后起身去洗漱。 跟着四十三和三十八也回来了,竟似算好八十七起床时间一样。非常准确。一进门就道:“不算我们的人,只来了三拨。卓玛央金的,另外日本和德国各一支。” 八十七在刷牙,含混不清的哼了哼,表示明白。 四十三一挥手,三十八立即双手捧着一沓子资料朝已经在洗脸的八十七走过去,八十七边洗脸,他一边飞快一张张的翻给他看。待得八十七洗完脸,已经看完了那沓子资料,三十八又规规矩矩退开,将资料拿去收拾妥当。 我很怀疑八十七究竟有没有看清那上面是什么东西,因为他几乎是一秒一张。 他拾掇完毕,四十三又叫酒店的人送来早餐,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吃早饭。看样子八十七极有身份地位,但他很是八面玲珑,一点架子都不摆,早餐上来,他就招呼大家一起吃。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也没有推辞,心安理得的坐下享用。这又不是很像他们之前那种恭恭敬敬的仆人对主人的感觉了。 吃完饭,我和老李依旧无所事事,但四十三和三十八却忙碌起来。不时有人敲门来找他,递给他一些东西,或者和他们到阳台边去耳语。他们故意回避我们,我和老李自然不会不懂规矩的跑去偷听。 八十七淡定之极,完全就是一个小商贩的模样,拉着我和老李斗地主,他运气不好,手里尽拿些烂牌,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他笑嘻嘻的拍桌子搭板凳,骂娘骂老子,十足的市井小无赖模样。完全不关心屋里进来了哪些人,四十三和三十八又在干嘛。 倒是我,手里牌虽然不差,但经常走神去关注又有谁进来了,四十三或者三十八谁又要去招呼他们,他们又会说些什么……这样一来,十把里面至少输了五把。八十七也因此占了不少便宜。 八十七笑话我:“罗练,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你看得过来吗?打牌就专心打牌了。不然等下叫你输的裤子都没有。” 我跟着大笑:“你那一手烂牌,还想赢我?来来来,不让你输得裤衩都没,我还真不信了。”话音未落,门忽然被很没礼貌的推开,一股子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我皱皱眉毛,心里暗道,谁这么没教养。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个子矮小干瘦,面色黝黑的寸头男子风尘仆仆的在门边大口喘气,上气不接下气的,神色十分焦急。 不等四十三他们出来,八十七已经扔下手里的牌迎了上去,将那人扶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又亲自去倒了杯水给他,然后等那人气息匀净了,这才道:“老五,什么事这么急?” 那叫老五的男子接过杯子,仰头一口气灌完,然后抹抹嘴,把杯子递给八十七,示意他再倒,大约他这才见到我和老李,一脸狐疑,道:“这两人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八十七道:“哦!他们两个哦……都是传奇人物,不可小看了。来……来……再喝一杯水,吃饭没有?” 老五*不放心的看着我和老李,上下仔细打量,也不说话了。 八十七笑道:“老五,我带的人,难道你还放不下心?” 老五还是不放心,欲言又止,站起来,扯着八十七往阳台边走去,从我身边一过,又是一阵浓郁的鱼腥味,真让人受不了! 老五一去阳台,四十三和三十八立即退出来,又去把门关好。看来这个老五还是个重要人物了,不然何以劳动八十七的大驾。 不想被四十三看出我在关注这些,尤其是对那人身上的鱼腥味不满,于是呼喝着老李继续打牌。老李也很是配合。 …… 八十七和老五在阳台嘀嘀咕咕了许久,然后八十七亲自将老五送到了门口,眼见他走出去了好远,这才回来,满脸笑意,也不说其他,依旧叫我们继续斗地主打牌。四十三和三十八自去做事。 我到底还是有些忍不住了,试探性的问他:“刚才那人……打渔或者卖鱼的?” 八十七只管看牌,敷衍的道:“嗯嗯,卖鱼的。抚仙湖那边的。” 抚仙湖?听到这三个字我立即头大起来,肯定有不好的事情,不然怎么可能老五他居然从云南亲自跑到藏.南林芝来。 最好不要有事,我还想安安静静的呆两天,等着卓玛央金来呢! 八十七甩出一张牌:“方块7!罗练,你又走神了!” 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再问,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出牌,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老五,肯定和我们认识的人相关。肯定! 打了半天闲牌,也谈不上什么输赢,期间四十三和三十八又各自出去了一套,回来也不见有何异常之处,他们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zhuangbility,真让人受不了! 终于,八十七看出我心不在焉来了,问我:“罗练,我们打牌打了多久,你就走神走了多久,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姑娘,思春去了?” “哪有哪有……”我连忙道。 八十七把手上的牌往桌子上一放,笑眯眯的盯着我,道:“哎……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奇心重。你肯定是在想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还有老五又是什么来头?对吧?” 我很坦白承认了,“对,想必任何一个人遇到你们这样神秘的人都会好奇。” 老李也点点头,表示赞成。 八十七往沙发上一靠,懒懒的道:“我们神秘,那是必须的。早就告诉你们我们是国安九支部的人,你们又不相信,那有什么办法呢。” 见我还是一脸不相信,他又极其认真的道:“真是,真的是国安九支部。这个部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我还是不说话。 老李道:“就算是吧,那来的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你既然要我们一起去雅鲁藏布大峡谷,说起来大家就是同志是战友,用不着这样遮遮掩掩,当着我们的面,直接表明我们是外人吧?” 八十七笑笑:“不是拿你们当外人,是这些事情,我们还在收集情报,整合了以后才能告诉你们真相。另外你们很关注的人----老五,他是我的人,主要负责抚仙湖那边的事情,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想必你们很愿意听。” 第四章 我也要去 我们会感兴趣?当然,现在许多事许多人我都感兴趣。因此顺着八十七的话问他:“谁?” 八十七不看我,却看向老李,道:“你的老朋友,唐明浩。” 老李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失声道:“他,他?他怎么来了?” 八十七依旧是一副奉公守法的好小贩模样,“他听说你又在这里,愿意来,老五就答应了。不过老五现在带他去了别的地方,一时半会还见不了你们。先等着吧。” 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唐明浩在地底下出现白袍人之后,指挥我们去找出口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确实英勇神明,能找到出口也全靠他。不过,这不是正常的唐明浩,正常的唐明浩不过是一个退伍了,做点小生意,这里跑跑那里跑跑走江湖的普通人,顶多胆色过人,身体素质好些而已,脑子远远没那么聪明,那地底下的东西他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后来他变成那样子……难道是其中有人还没离开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我有点沉不住气了,问八十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唐明浩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对吧?” 八十七看着,意味深长的笑笑:“这点你们比我先知道吧,不然你以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唐明浩就能带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抚仙湖水底下?” 我看看老李,他神情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既然八十七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样,那他也应该知道唐明浩忽然怎么又不是唐明浩的原因吧,再一点,我有点怕自己身上也被侵入了什么东西,只是一时半会还没发作而已。因此问八十七:“那是什么东西侵入了唐明浩的脑袋,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那是在什么地方被入侵的?” 八十七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收敛起笑容,颇为严肃的道:“这点我也不确定,因为毕竟我没跟着你们下去。总之,至少,他现在脑子里有些东西,想法思想,都不属于他。还包括回忆,有些回忆都不是他的。不过,你们放心,他作为唐明浩的那部分都还在。而你们两人,罗练,李增----你们两个,既上了强巴恪山,又去了古格遗址底下的七层宝塔,这些东西更复杂。没有人敢出来说你们完全就是正常的,身体里没有任何丝毫的变异。” 说完,他颇为忧心的看向窗外,自言自语的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我们看不见的神佛鬼怪呢?搞不懂了。从你们的状况来看,也许我真的应该动摇了。应该有。” 他说的“你们”,我心里一沉,难道我们也会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静默沉重起来,我也害怕忽然有一天身体就出现异常,脑子也不受自己控制,。其实从唐明浩异常开始,就有这样的隐隐约约的担心,但当时只顾着活命,根本不敢去细想,现在听得八十七这么说,很是恐慌。其实死没关系,最可怕的身体成了别人的,被人控制,而自己脑子还能想事情,还能思考。 沉默了一会儿,老李忽然问八十七:“这种情况,只对男人有效,女人----应该没事吧?”他眼巴巴的看着八十七,等着他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八十七避开了这个话题,打了个哈哈,也不回答老李,跟着站起身来到窗户边往楼底下看了看,这才回过头对我们道:“你们的老朋友要来了。” 我和老李几乎同时道:“唐明浩?” 八十七摇摇头,高深莫测的道:“很快就要到了,先卖个关子,你们自己慢慢猜测是谁去吧。”说完他走开自去和四十三、三十八两人闲话唠嗑,不再管我们。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问老李:“难道是卓玛央金?” 老李摇摇头:“不会吧,不是说两三天以后才到的吗?怎么会这么快,难道她还有私人飞机不成?” 卓玛央金确实没有私人飞机,但她确实又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当时我正在无聊的发呆,然后有人敲门。四十三等人也不那么勤快的去开门了,只朝我呶呶嘴,指使我去开门。然后我一开门,就看见卓玛央金,正笑盈盈的看着我,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包,身后跟着两三个侍女,其中就有旺姆,其他两人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扫了两眼,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我一时有些呆住,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口气和她说话,只得讷讷的道:“你……你……怎么这么快……”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屋里让,也忘记出于礼貌,该替她拿手上的包了。 卓玛央金大大方方的进来,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回头一看旺姆和两名侍女还站在门边,不敢进来,又吩咐她们自己去开两个房间休息。旺姆这才带着那两人离去,临走的时候斜睨了我两眼,很是嫉妒的样子。 旺姆素来看我不顺眼,因此她做什么,总之就是看我不顺眼的原因了。 卓玛央金一坐下,刚刚屋子里所有的男人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八十七四十三三十八,还有本来就在的老李,满满当当的,众星捧月似地,几大双眼睛都盯着她,等她说话。 我倒没觉得她卓玛央金有什么美貌之处,可以引得大家都垂涎三尺,更何况现在还是初春时期,她穿得严严实实的,也都是普通的藏袍,不见有什么性感撩人。真不晓得老李他们这些看她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为了显示我对她没有意思不感兴趣,把脸别到一边去。 众人闹哄哄的都向她献殷勤,一个问是否吃饭了,一个又问要不要喝水,另一个又说要不要休息下。卓玛央金都一一笑着回答。 我听得烦躁,一股无名业火噌噌噌的就想往外窜。费劲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发火,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来,“大家别乱哄哄的了,怎么都没人问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没人理我,卓玛央金满脸堆笑,明星一般,亲切的回答每个人无聊的问题。 …… 终于,过了大半天,她想起我这人了,发现新大陆似地:“罗练,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好气的道:“你还没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不是说要两三天以后才来吗?” 终于有人看出我口气有些不对劲了,八十七很识相的道:“哦……我想起一件事来了,这得赶紧去,四十三,三十八,你们俩赶紧跟我来,得赶快出去一趟。”然后直接拖走了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 我心想:“这还差不多。” 老李用手轻轻碰了碰我,给我使眼色,似乎要叫我问什么事。可是…… “老李?”我道。 老李的脸忽然红了起来,看看我,又看看卓玛央金,窘迫的搓搓手,“我……我……我没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我连忙拉住他:“你这是什么话,好不容易卓玛央金能出来一次,早些时候我们大家都认识,应该一起吃饭喝酒去才是。你可别走,你要走了,我这像什么话……那不是我更应该走才行?”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特别的盼望老李赶紧走走走。我很想问卓玛央金一句话,很重要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老李,他偏偏又不识相,被我假惺惺的拉住,他居然就真的不走了,站在那里,讷讷的道,“央金……央金……我想……我想……问你……” 结结巴巴的啰嗦半天,也不见他究竟要问什么。我急了,问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李满脸通红,想了一会儿,终于做出豁出去的样子,飞快的道:“我想问你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准嫁给外族人?”语速之快,我回味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说的什么,完全就不是平时那个沉着稳住的老李正常说话的样子。 卓玛央金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头也不抬,道:“是。包括我,包括边珍。” 老李“哦”了一声,说了句“那我先出去”,然后飞速闪开了。 霎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卓玛央金两人了,虽然这也是我期盼的,也是大家故意给的空间,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放比较好,坐也不知坐在哪里好,去另外一边沙发吧,似乎离她太远了,要是靠近点吧,又好像不怎么好。 正在我纠结着这些事的时候,卓玛央金大大方方的坐在另一边沙发去了,主动离我远远的,然后道:“他们走了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然后又加了句,“罗练,你看起来瘦了些,过得不好吗?” 我摊摊手:“还好,只是偶尔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就和我扯上关系。”虽然已经够努力做出很平常的样子来了,可还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似乎高亢了点。 卓玛央金:“也是,这些本来不是你自愿的。哎,要是我早些告诉你事情的原委就好了……都怪我,没管好自己手下的人……没有防备住许之午这个老狐狸。他要是不骗你们去古格遗址,后来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我忽然很想加一句:“要是八十七不告诉我那么多真想,那才是最好的事情。那样可以很固执的坚持着一直讨厌你。”但是话到嘴边,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卓玛央金又道:“罗练,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你不要生气。这次,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去雅鲁藏布大峡谷。”她一字一顿的道,“必须去。” 第五章 深情 她话没落音,我几乎差点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去!你一个女人跟着去干嘛!找死吗?你不知道那些事有多危险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玩游戏?” 劈里啪啦一大堆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去,她去……我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卓玛央金笑眯眯的等着我说完,然后才慢腾腾的问我:“你干嘛担心我去有没有危险?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我讷讷的,不知作何回答。忽然又想起来之前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将决定接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央金……我问你,有件事……” 她看着我,真诚的道:“什么事?我一定老实告诉你。” “我……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囧,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卓玛央金比我痛快,她有些急了,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干脆点,说啊!一个大男人,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听她这么说,我把心一横,“想问你对我,究竟是利用多,还是感情多。” 卓玛央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眶里泛着泪花,一闪一闪的,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着。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她,也不知要怎样继续。 卓玛央金飞快的别过脸去,用手擦了擦眼睛,完了才回头,“开始,在强巴恪山上,才遇到你们的时候。有利用你的想法,所以才想法设法接近你。” 果然是这样,她从开始就在利用我。不过也好,也好。这样的话,再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我也不用分心去管她了。 “可是,自从被山.本他们放进山洞隧道,和你一起经历僵尸起尸,我就不带丝毫杂念的喜欢你。没有任何其他用心。”她平静的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所以你回去以后,我派人在拉萨保护你,怕你被山.本他们劫走。” 我呆呆的,不知该喜该悲。 卓玛央金又道:“所以,你们在遗址地下,尼琼带你们去了我们视为最绝密的地下七层宝塔,才会带着旺姆她们来接应你,不然按照我们的惯例,你们进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从没例外。” 我还是只知道看着她,她没理我,又道:“你知道吗?古格遗址那里,马亚提斯他们从另外一个地方打了通道去地下,我的本意是要将计就计把他们闷死在里面的。结果哪知道你们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们的地洞里去----就是那个有个大嘴怪的地方,记得吗?那就是他们挖进来的地道,撞到了机关,所以才引出大嘴怪,咬死了他们好几个人。”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卓玛央金咬咬嘴唇,瞟了我一眼,“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你想不通很多事,以为是我在处处算计你。所以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其实……”她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道,“其实你信不信,除了在强巴恪山见到僵尸前我算计过你,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再动过这个念头,你信不信?而且,在古格城下,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不会去那底下,那是我们的禁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进去。连王也不能例外,这些你信不信?” 脑子开始有些混乱,心底似乎有些喜悦要蔓延开来,可是可是,可是……以前那个在我最艰难时刻抛弃我背叛我的女人的脸又冒了出来,也许我不恨她了,可是,也许我已经废了,再也不敢随便去信一个女人的话,不敢相信。 卓玛央金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道:“罗练,我喜欢你。” 我慌忙闪开脸,不知怎么回答她。她叹了口气,黯然道:“说这些干什么呢,本来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连忙道:“不说这些吧,不说这些……”说给自己听的。 卓玛央金忽而又笑道:“我说这些干嘛。好啦,说点别的。还有抚仙湖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呢。” 心里乱得很,“……这些八十七已经告诉我了。都知道了,我想休息下,你去找旺姆吧。” 卓玛央金镇定的捋捋头发,道:“好,那你休息吧。”说毕从我面前走过,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但依旧微翘着嘴角,做出笑的样子来。我看得心里难受,却也不知该不该拉住她,也许现在还承受不起这么一份深情吧。 转念间,短短几秒,她已经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脑子还是有点混乱,或者我应该高兴?不,好像高兴不起来,大祭师早就说过,我和她永远都不可能。那要不高兴?好像也不是。 …… 卓玛央金走后,八十七最先回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罗练,你小子,不错不错。” 外人面前,我不得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道:“八十七你别开玩笑了,她不过是来解释一些我们之间的误会罢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八十七抚掌大笑:“我们想象的那样?我根本没说你们有什么啊?看吧,小子,自己心虚了吧。”说罢还来拍拍我的肩膀,“珍惜吧,不要错过了才想起来后悔。”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八十七自去一边坐了,又殷勤的问我要不要喝水,又没话找话说的说四十三和三十八出去随便逛去了。 这不像八十七的一贯作风,他虽然亲和,但绝不会没话找话说……有问题。果然,说了会天气真好哈哈哈之类的废话后,我还没开口问他,他自己先露了马脚,拐来拐去的终于奔了主题,“罗练,卓玛央金没说她来找你干什么?” 我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干什么?她说她要和我们一起去大峡谷。就这事了。” 八十七明显的失望,自语道:“不可能啊,不应该有别的事吗?” 我已经完全习惯他们在我面前装神秘,因此也懒得去问他别的事究竟是什么。不过,“卓玛央金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要过两三天的吗?你出去这么长时间,应该打听到为什么了吧?”我倒想起了这个问题。 八十七笑嘻嘻的:“这个我也不清楚,真的。不过大概她们有专门的密道可走吧,毕竟这里也还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密道?”我再一次糊涂了。 八十七道:“卓玛央金的神秘,我只了解十之一二,估计你顶多了解零点五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卓玛央金来找你,除了儿女情长以外,真的没有其他事情?” 我还真没他问糊涂了,反问道:“能有什么事情?我又不是多有利用价值的人物。” 八十七立刻抬起头笑嘻嘻的望着我的眼睛,道:“怎么没有利用价值?没有价值你能随便就见到我们?国安九支部是一般人随便就能见到的?小罗啊,你可要对自己自信点,你本身素质已经比一般人好很多,而且再加上你三次的经历,完全就是一个宝贝。要是拿出去卖,不知能卖多少钱呢!”完全一个市侩商人模样。 我见他言语夸张,而且有些不着边际的了,也不想多说,问他老李去哪里了,想找他一起出去逛逛。 八十七即刻言辞拒绝了我,说老李有他的事情,叫我不许打扰,何况我自己本身出去已经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了,他可不想再兴师动众的叫人跟着保护我。 我苦笑两声,再不济我罗某人也不会再区区林芝这么个地方还不能自保,竟要被人绑架了去吧。于是也不理八十七,抬脚就往外走,八十七眼疾手快闪身挡住我,一改笑嘻嘻的模样,沉着脸道:“罗练,这是命令。你不许出去。” 我愣了愣,“命令?”然后轻蔑的看着他,“你再去找个协助命令来,我就任你们软禁,不出去。” 八十七冷冷的看着我,眼里透着寒光,不说话,只是挡住我的去路。我绕过他,预备再走,他一侧身又挡住,整个人透出凌厉的杀机来。势头不对,我立即站住,做好攻击准备。 “你想干什么?”八十七居然先发制人,问我。 我不敢丝毫松懈,他的身手我见过,别说制服他,就算从他手下逃生,我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得要问问你想干什么了。”我沉声道。 八十七眼睛看着门外,耳朵像动物一样微微动了动,依旧挡着我,面沉似水,“不要给我添乱子了。”杀机也没减弱,但语气带着些恳求的味道。 我再是白痴,也看出有些不对劲了,连声问他怎么回事。八十七保持强力戒备的态势,只要一有动静,他立刻可以从任何方位任何角度出手----这是个可怕得让人几乎丧失勇气和斗志的对手,无需动手,光是这个架势就足以让许多人缴械投降,跪地求饶。 正在这时,卓玛央金忽然咚咚咚的跑了过来,“罗练呢罗练呢!”八十七挡住了门,我刚好往旁边斜站了一点,她没有看见我。 八十七一见卓玛央金来,整个人忽然松懈了下来,闪身让她进来。“你来了就好。外面的人打发了吗?”他问。 卓玛央金看也不看他,道:“有人绊住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没人敢轻举妄动,你的人也快要回来了。” 八十七如释重负,道:“那好。罗练他&” 卓玛央金急忙打断他的话,急匆匆的道:“罗练我要带走两天,两天后在这里汇合。如果有什么变动,你可以找旺姆,她知道通知我。”说完拽着我就往外走。 第六章 要人命的暧昧 我急了,连忙扯住卓玛央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不准我出去半步,一个又要带走我……拜托,我不是木偶,随便你们怎么摆布都没话说。我是人!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八十七连忙过来帮卓玛央金打帮腔,叫我赶紧跟着她走,又说这里的事情他们会搞定,不要担心云云。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这算什么?“央金,你说说这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今天还真不走了,你们一个个的就当真拿我当木偶了是不是!” 卓玛央金焦急万分,又拽不走我,急急的道:“这里不好说,你先跟我来,晚了就没时间来不及了。已经有大队人马马上就要到林芝了。” 我正欲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又连忙道:“他们也是冲雅鲁藏布大峡谷来的,你现在必须跟我走。罗练,我求你了,什么都不要问,先跟我走,你想问什么事情都可以,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好不好?”她一双大眼睛急切的哀哀的看着我。 我心里立刻变得柔软了起来,叹了口气,道:“那既然这样,我只能做个木偶人了。” 正要走出门的时候,八十七非常及时的补了一句:“李增回来,我会告诉他你跟卓玛央金走了。” 卓玛央金回头对他说了声谢谢,拽着我飞跑向三楼一间偏僻的客房,325。 325是标准的单人间,只有一张床。也没有服侍卓玛央金的人。她拉着我一进门,就赶紧把门关上,仿佛身后就是索命鬼一样。 “究竟怎么回事?”我看她神经兮兮的样子,有些不悦的道,“这离八十七他们又不远,你神秘兮兮的赶着把我拉来干什么?” 卓玛央金不说话,把窗帘急匆匆的全部都拉上,结果又招手叫去过去,“你来看……”她稍稍掀起一角窗帘,叫我,“看看外面。” 这间房子三面临街,果然是个好地方,楼下各面情景全收眼底。这次果然有些不同,来来往往的多了许多藏族人,而且衣饰等物极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卓玛央金解释说那是她的人,一方面是保护她,另一方面是注意来往的可疑人物。 很快,我也见到了可疑人物,几个鬼鬼祟祟的金发碧眼的洋鬼子,正装作好奇的游客,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央金的人见状立刻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回头去和央金的人说话,但言语又不通,连比带画,极其搞笑。 卓玛央金站在我身后,道:“看见了吧,这还只是先头部队,真正的厉害人物得三天后才能到。所以我才赶在他们前面急着来找你的。” 我还是有些糊涂,“找我?很重要?不是有八十七他们吗?再说,就是你,势力那么大,比我不知厉害多少倍。单单急着找我就是为了要对付这些人?” 卓玛央金跺跺脚,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是需要你帮忙,这次行动,任何一方想要成功,都必须靠你……”末尾她的话又犹豫了下,才道,“总之,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给你做点事情,唤醒你身体里的一些东西来。”她就在我背后,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温软的呼吸,若有若无的体香……脑子有些不合时宜的有其他想法了。赶紧打住。 我定定神,放下窗帘,转身离她远远的站着(主要是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然后问她:“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语气有些不由自主的暧昧。 这样昏暗的房间,这样孤男寡女的在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对于一个久未近女色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人。 卓玛央金没有觉察出我的不自在,她坦坦荡荡的在一边小沙发上坐下,随手打开电视,这才问我:“你记得在强巴恪山上,你掉进过血泉水不?” 我极力控制自己的其他想法,回了声“记得。”她又问在抚仙湖底下是否也掉进血泉水里,我也都做了肯定回答,但不知她问这些做什么。 然后卓玛央金终于说到正点子上去了,她道:“就因为有这些东西,你因祸得福,具备常人所没有素质。我的任务,就是在这两天之内,务必要唤醒它们。” “唤醒?”我承认自己又想歪了。现在身体里已经有某个部位被唤醒了。 卓玛央金当然没有看出我的不自在来,她道:“是的。大祭师交给我一些东西,说也许能有用,但有可能也没用……你们那个唐明浩也来了,确实没办法的话,只有去求他。” 听到唐明浩,我脑子终于清醒了些,问她:“这和唐明浩有关系吗?” 卓玛央金点点头,肯定的道:“有。因为你们身上,都带着古格王朝最大的秘密!”她话一落音,我惊讶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搞错没,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和你们古格王朝根本没有半点关系。”所有的其他想法即刻烟消云散。 卓玛央金神色忽地黯淡了下来,凄然道:“怎么没关系,从强巴恪山上下去,现在古格所有的子民,都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只要有我们古格人在的地方,都会有人保护你。可是……也许你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对吧。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温言软语,卓玛央金的普通话比我见过的所有藏族人都说得好,说得标准,不带一点生硬。此刻再这么一恭维我,刚才的震惊稍稍消去,心又有点飘飘然了,不过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且眼前这个人,她再对我痴心,但她从来没让我感觉到可以长相厮守,从来没有,仿佛她随时都要离开或者她根本就只是偶尔来自己的生命里客串几回一样。 既然这样,还是管好自己某个部位吧,她可是古格公主,是古格现在的王。不能乱来。 于是把话题岔开,问她究竟要怎么做,我身体里潜藏的又是什么。不料卓玛央金的回答却让人郁闷之极,“不知道,大祭师也说不知道你身体将会出现什么变化,更别说我了。” 我哭笑不得,这样纯粹就是拿我当实验品?鬼知道会不会从我身体忽然冒个医生次仁出来。 卓玛央金认真的道:“也许会。比如唐明浩,他身体里就有至少一个人的记忆。而你说的医生次仁,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将有一个合适的寄主。至于你,我只能说,以守护古格诸神的名义起誓,不会伤害到你一根毫毛。” 我相信她了,对他们来说这是很毒的誓言。于是答应由她进行所谓的唤醒我某种意识或者其他什么的活动。 卓玛央金见我答应了,神情复杂,不知是悲是喜,呆呆的看着我,半晌,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打电话叫旺姆把她的包拿上来。 旺姆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奇怪的眼神,不是以前的轻蔑嘲讽愤恨,而是嫉妒。她把包给卓玛央金送上来就下去了,这里没她的事。但她在转身关门的那一刹那,瞟向我,眼神完全是毫不掩饰的嫉妒。难道她……以为我要和卓玛央金ooxx?然后嫉妒?因为她一直喜欢卓玛央金? 我被自己无聊的猜想逗笑了,一边摇摇头,一边走过去问卓玛央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她见我表情暧昧,问道:“你笑成这样有什么古怪?” 我哪敢说怀疑她的侍女喜欢她,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旺姆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卓玛央金打开包,里面是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式古怪的瓶瓶罐罐纸包药草等物,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有意思?”卓玛央金头也不抬的道,“那不是有意思,是嫉妒。她作为从小跟着我长大的人,都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机密核心的事情,而你,一个区区外族人,居然能接触到古格王朝最高机密,你说,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想?” 我呆住,没想到这居然有如此重大的意义,一个名义上已经消失的王朝,他的王,正在准备让我接触他们的最高机密----也许是永生不死的秘密。 “央金……我……” 卓玛央金忽然停下手里的活动,站起来,温柔的抱住我,低声道:“我有些害怕。罗练。” 她个子稍微比一般女孩子高点,头刚好够着我的肩膀。“我害怕。”她温热的气息在我脖子边,耳边来回的萦绕。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手脚不知放在哪里好,也不敢碰她一下,只得僵硬着。“央金,这个这个……不要怕,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卓玛央金幽幽的叹了口气,又轻轻推开我,重新去整理包里面的东西,又叫我去把茶几等物事收拾干净,门窗关好。 刚才卓玛央金差点就勾起我某方面的反应,因此也不敢和她说话,怕一不小心就管不住自己。卓玛央金整理了半天,拿出一束灰扑扑的带着一层细细的白绒毛的药草来,又放进去,“罗练,我真怕忽然一下子你就不是你了。我真怕。”她忧心忡忡的道。 也许她说的是另一方面的事情,可我想却又是别的方面的事情。至少,此刻,我完全会以为她是在做某方面的暗示。 第七章 你的身体里也许住着其他人 然而,卓玛央金接下来的话结结实实让我灭了所有的非分之想,她说:“罗练,我怕住在你身体里的是个恶人。唐明浩身体里的那个人幸而是个好人,不然的话,唐明浩现在不可能是唐明浩。要是你身体里也住了人,万一是个恶人的话,就算大祭师来,也不知能不能帮你。这些,我要先给你说清楚,你要想好。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当然,她自然可以不勉强我。但是以现在这个状况,如果我真的有她说的那么重要的话,八十七他们会心慈手软的放过我,让我啥也不干,就这么兜一圈,就安安稳稳的回去?怎么可能。要真是那样,他们也就不是国安九支部的人了。 所以,我别无选择。 卓玛央金见我答应了她,不喜反忧,自言自语的道:“走密道,大祭师最快也要一天才能到林芝……” 她接下来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直在回想着她说的话“你身体里住着的万一是恶人怎么办”,一时又想自己并没有像唐明浩那样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一直都有意识,也没有亲手碰触医生次仁,怎么会被那些东西入侵呢,怎么会?它们难道能跟着空气进入我体内? 卓玛央金神情萎靡,脸色灰败,把包里的东西开始一样样的往外拿,然后又叫我坐下,把我脑袋仔仔细细的拔开本来就只有一点点长的头发看了半天,然后略带惊喜的,又道:“怎么会呢,唐明浩怎么会说你身体里有其他人?你脑袋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这时我忽然想起在医生次仁那里的时候,唐明浩的脑子上,有一条暗红的血痂,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出现一些不正常的行为。这么一来,顿时松了口气,道:“那肯定我身上没事了。” 卓玛央金忽而又长叹一声,道:“这顶什么用,你还不是两次掉进血泉水里。何况在抚仙湖底下你的左手还受了伤,身体里渗进了血泉水……” 脑子轰的一声,一下子失去思考的能力,这么说来我身体里肯定有其他“人”在了!整个人顿时呆立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卓玛央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柔声道:“罗练,不要怕。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看着她,她的眼里带着怜悯和担忧,身后的茶几上是一堆瓶罐药草。 “唐明浩一直说必须带上你,说你身上有同类的气息。所以……”卓玛央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非常不真实。 我僵立着,没动。仿佛左手腕有无数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沿着胳膊往心脏里蔓延。 卓玛央金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她惊恐的拍打我的脸颊,大声的叫我的名字:“罗练,你怎么了,怎么了?脸色这么吓人……你不要吓我,罗练,你没事,你没有唐明浩那么严重,你身体里没有其他人……”她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 我感觉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正蔓延过心脏,又向脑袋袭来,正在一点一点的啃噬我的脑髓…… “啊----”我再也忍受不住,狂叫一声,顺手一拳砸在身旁的床头柜上,强烈的疼痛感顿时让人清醒了下来,没事,没事……只是自己吓了自己而已,没事,我捏捏自己的左手,手腕,手臂,胳膊,肩膀,心口。都没事,都是好的,并没有虫子在底下。 “没事……”卓玛央金也吓得脸色惨白,我努力对她笑笑,道,“真的没事。刚才只是吓住了。” 她嘴巴撇了撇,要哭出来又哭不出来,半晌,终于哇的一声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罗练,我好怕你真的出事!” 我紧紧抱住她,这是此刻自己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央金央金!”旺姆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门边,她大力的敲门,咚咚咚的,“央金,你怎么了?” 卓玛央金迅速抽身站好,擦擦眼泪,拢拢头发,沉声道:“没事。你干什么来了?” 旺姆顿了下,才低声回道:“时间怕来不及了,公主你……” 卓玛央金随即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了,马上。你顺便通知大祭师和唐明浩那边注意准备下……还有,尤其是唐明浩,要是这边一有什么不对劲,立即把他带回去等着我回来慢慢处置。就算八十七他们出手干预,你都必须把他给我弄走,实在不行,就地解决了殉葬。” 旺姆道了声“是”,随即退了下去。 “殉葬?” “是。因为唤醒你身体里的入侵者,是他极力游说的。虽然大祭师也认为可行,但如果你出事,变成不是你,那么他必须给你殉葬。” 一时百味杂陈,我叹了口气,道:“既然别无选择,那我们就赶快开始吧,不然误大事了就麻烦。” 卓玛央金也不再啼哭,沉着冷静的叫我在床上打坐好,闭上眼睛,只管放松自己。她自己则在一边不停的用小香炉燃气各种药香,不一会儿,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混合着各种说不出来是怎样草药味道的气息。 而我,整个人,似乎是极其清醒的,能感觉到卓玛央金在忙来忙去,也能闻到这古怪的味道,也能听到各种声响,但脑子就像变成了混凝土一样,怎么也动不了,运转不起来。 卓玛央金很能适时的安慰我,“罗练,你也许一小会儿思维不大活跃,不要担心,马上就会好。”又道,“一会儿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小虫子样的东西在血管里萦,不要怕,那只是幻觉……”又说,“等下你脑子里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属于你自己的记忆……”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有些不相信似地,小声嘀咕,“应该不会有吧,没有最好。” 然而,很不幸,她说的这些,都一一在我身上应验了。很快,我就觉得两条胳膊,尤其是左胳膊,有无数的小虫子一下子冒了出来,大片的迅速朝全身各个地方蔓延,那种痒,是骨子里的,血管里的完全抓不着碰不到的痒,只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才能解决问题。 完全坐不住了,我伸手在身上狂抓,卓玛央金尖叫一声,迅速在我鼻子底下抹了陀东西,一股清凉的药香气顿时冲着鼻子一下子钻到心里去,而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也随之瞬间消失。 不过就这么会儿时间,我脸上身上已经全是涔涔的冷汗。卓玛央金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吩咐我继续打坐好,她则再去捣鼓那些药香。 接下来,该是脑子里出现一些不该属于我的记忆了。我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这一刻的到来,甚至,这也许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就像有人忽然开发了你的潜意识,然后告诉你原来你多么多么的聪明,只是你没发现一样。 或许卓玛央金他们想要找的,也只是我的潜意识?因为我根本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人”入侵体内?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都没出现什么不属于我的记忆,反而是一些本类被我刻意忘记的东西,它们一个个的都舒活了过来,放电影一样的在脑子里反复播放,根本停不下来! 够了够了!什么玩意儿,脑子要炸了!我霍地是放开手脚,想要站起来,哪知整个人竟似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一下子瘫倒在了床上。 卓玛央金惊叫一声,以为我出事了,带着哭腔的推搡我,“罗练罗练,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了……”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感觉她推搡自己就像在推搡一对软橡皮泥一样。 又好像不是,似乎她在推搡一堆躯壳,和自己无关。 但是,很快的,我就感觉身体是自己的了----整个全身,由内而外,忽地全部都似乎有东西要冲出体.外一样,心脏里有往外爬的小虫子,骨头里小虫子,血管里也是小虫子,皮肤下面也都是小虫子,甚至连舌头都仿佛爬满了小虫子…… “啊!”我一把推开卓玛央金,狂抓自己的胳膊,脸,脖子一切裸.露的地方,还是蚀骨的痒,不行,“拿刀来,拿刀来!快点!” 卓玛央金大哭着扑过来压住我的手脚,“罗练,罗练,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还是痒,整个表皮下面似乎都不满了蠢蠢欲动的虫子,“拿刀来,拿刀来!”在身上砍几刀,只有那种痛才能缓解这种痒,“快……央金,求你,拿刀来砍我……求你……难受……难受……”如果可以,把胸口剖开,把心脏挠几下,划几刀都行。 “罗练……”卓玛央金大哭,手忙脚乱的在我身上乱抓,“我去叫大祭师……”她边哭边道。 然而我还是要命的痒,尤其是五脏六腑都似乎被无数的虫子在挠一般,难受,难受!但偏偏卓玛央金整个人又压在了身上,一点都挠不了。“央金……求求你,拿刀来杀了我……” 卓玛央金边哭边说找大祭师来的话,一边狠命在我手上掐着,这样子稍微好点,可是很快,铺天盖地的麻痒感完全压过了那轻微的痛,我只想爬去撞墙,可是身体又瘫软无力,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第八章 脱胎换骨 卓玛央金无济于事的大哭着胡乱掐我,如果有力气,我也想把她杀了。她究竟弄了什么玩意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没力气说话,脑子里似乎都蔓延进了那种小虫子,头皮里,头发底下,脑髓里全部都是。 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哀哀的看着卓玛央金,只求她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现在她杀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卓玛央金继续在嚎啕大哭。 “公主公主!”忽然有人敲门,这下好了,卓玛央金一去开门,我就直接爬起来撞墙去,把脑子撞开也许会好受得多。 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收住哭声,问旺姆什么事。 门外的旺姆废话一堆,然后问是否是我出现问题了,并提醒说先放点血出来,让她带出去找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见放血二字,我如逢大赦,连忙拼命呼喝卓玛央金拿刀来。 卓玛央金镇定了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藏刀,抓住我的胳膊,随便往上一划拉,一阵冰凉的刀片划过皮肤,爽啊……那种要人命的麻痒感觉终于下去了。“再来一刀。”我对她道。 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旺姆在门外催促:“快点把他的血样给我。”她立马跳下床去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来把我胳膊上的血全擦了,然后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将之从缝隙里递给旺姆,立刻就把门关上。随后就是旺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是短短的这么几秒钟时间,人好像又不对劲了,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又蠢蠢欲动,有发作的迹象。“央金,快,再给我一刀!”趁着有点劲儿,我使劲掐自己。 卓玛央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在她那大包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桌上的瓶瓶罐罐被她弄得掉了一地,刀!我要的是刀!不是这些,不然把瓶子打碎拿给我也可以! “找到了找到了。”卓玛央金又哭又笑,拿着一个灰绿的小瓷瓶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点燃在我鼻子底下熏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清凉直从鼻子奔向心脏和脑子而去,顿时整个人好受多了,那种蠢蠢欲动的麻痒的感觉也马上被压了下去。可是,我根本不能放心,直觉告诉自己,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发作。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她哭得也不那么凄惨了,抽抽搭搭的道:“罗练,怎么办?我怕你会出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我……” 没有理她,我得先看看胳膊的伤势,伤口不深,但也不是非常浅,可就这么一会儿,居然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了一块乌红的血痂。 “算了……先看看我胳膊这儿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的道,一种毫无来由的直觉告诉我,这和我身体里的东西有关,而那东西,和血泉水有关。很明确的直觉,毫无来由,事先我顶多只是见过这些血泉水,但是至于它是什么东西,却一无所知。可是现在,怎么会来这么明确的直觉? 卓玛央金看了看我的伤口,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只觉得伤口处木木的,不痛不痒,也没其他知觉。 脑子无比的清醒,甚至能感觉到整个脑子里有无数的机器在不停运转,有条不紊。然后先得出结论:卓玛央金似乎不像猫哭耗子,真的有苦衷。虽然我已经有些相信她了,但现在这种感觉很明显,她这次真的不是利用我。 我瞅瞅伤口,再瞅瞅卓玛央金,“央金,你必须怎么样?是必须找出我脑子里的东西来,对吧?是不是和血泉水有关?它们里面好像没有类似于医生次仁那样的‘人’,我想,也许我的身体,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不要哭,不要哭。” 卓玛央金看着我,一脸的担忧,眼泪无声的唰唰只往我手上掉,她哀哀的道:“罗练,我对不起你,现在,现在到这个地步,我不敢往下继续了,只能等着大祭师过来。” 那有什么关系,等就等吧,反正现在脑子特别的好使,正好趁机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一遍,于是我笑笑,表示没关系。但卓玛央金仍旧不停的掉眼泪,总说担心我身体里的东西出来以后,就不认识她了。我脑子高速运转,身体却没多少力气,连张嘴都费力,也没法安慰她说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一会儿,旺姆又在外面敲门,问怎么样了,要不要她来帮忙。卓玛央金立刻镇定的回答说不用,叫她只管去注意大祭师那边的消息,一定要尽快把他请过来。 旺姆应声退了下去。咚咚咚的脚步声异常清晰,甚至我能听出来她每走三步,下脚就会重一次……真是奇怪的感觉,脑袋不由自己控制,但这些信息毫无缘由的就冒了出来。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又去翻她的瓶瓶罐罐,找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个描金红底的小瓷瓶出来,不过拇指大小。拿过来挨着我坐下,呆呆的看着那小瓶子,半晌,叹了口气,又放回去,道:“罗练,我实在不敢妄动,怕你有个好歹……先等着大祭师过来吧。哎……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怎么想,我为了你这么个外人,居然命令他老人家大老远的跑来林芝。哎……”她不停的叹气,叹得我心烦。 旺姆不时上来汇报老李和八十七他们以及还有大祭师的动向,用的是暗语,但卓玛央金避讳的是外人,并不是我。旺姆的话,她都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 老李和八十七等人一直呆在屋子里,哪里也没去。那些监视我们的外国佬,已经被四十三叫人完美的解决了,按道理现在我们应该轻松了。可是八十七反而坐立不安,不停的叫旺姆上来问我的情况。旺姆每次来问,卓玛央金都不耐烦的说叫他们等着。旺姆便毕恭毕敬的退回去。 我也有些不耐烦,说的大祭师来,得什么时候来呢!而且心里总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仔细一想,又理不出具体头绪来,比如为什么在古格遗址地下会出现那些怪物,为什么整个抚仙湖底下会出现那么多白袍人,他们是什么来历……这些问题,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可惜又说不上来。 卓玛央金虽然哭闹担心,但一直还算镇定。不过,等到晚上十点多,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问我:“罗练,如果大祭师从我来林芝的那个密道来的话,现在应该也快到林芝了,为什么旺姆还没回话来!”她坐在床的另一头,离我有些远远的。既怕引起我不必要的(主要是某方面的)误会,但又放心不下我,得看着点才行。 床头灯暧昧的打在卓玛央金脸上,柔化了她的面部轮廓,连头发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欲拒还迎。我忍不住有些春.心荡漾。 “央金……我……”我耍了个小心眼,僵直着头,说,“我脖子,痛。” 果然,她立刻跑过来,抱起我的头,轻轻捏捏脖子,道:“是不是痛得很?”我的脸微微一偏,刚好触碰到她胸前一片柔软,“嗯……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卓玛央金没有发现我的小奸计,仍旧替我轻轻捏脖子,担忧的道:“你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都有一天了,哎……万一是一辈子的话,那……” 我正想说管他呢,先享受暂时的温存吧,哪知该死旺姆又跑来敲门,说是出大事了,大祭师在半路叫人给拦回去了。 卓玛央金听得这话,抱着我脑袋的手一松,我的脑袋立刻砸在了床上,晕乎乎的一下子缓不过气来。 “谁有那么大胆子把大祭师拦回去?”卓玛央金好半天才道,“你是死人吗?难道出那么大的事,你不会部署人去拦着?你明知道我不能离开他一步,你这点事都不能去办?” 旺姆在门外不敢出声,卓玛央金发了一通脾气,焦急的看着我,“怎么办,我不能走,这门都不能开,罗练,大祭师来不了。” 旺姆又在催促她,说她不敢擅自回去惊动大祭师,这必须得卓玛央金亲自去。 我只得道:“那你回去吧,我还有李增他们,不会有事。” 卓玛央金看着我,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个正常人?你现在脆弱得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强光,外面稍微一点的冷风,都可以要了你的命。不然我为什么一直关着门,拉着窗帘?” 一股凉气嗖嗖的从背心窜上来,我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脑子仍然在高速运转,在想着她这话的真实性----好像是真的,不过一边还是担心,“我……”我勉强抓住卓玛央金的手,不知怎么说什么。 卓玛央金很快冷静下来,叫旺姆别的不用管,先把大祭师想法请来再说。 旺姆提醒她:“大祭师智慧超群,还有那么多人保护他。那人不管什么方法将他拦回去,那必定是个狠角色。” 卓玛央金低头沉思良久,破釜沉舟一般,道,“那你去找八十七,说我求他去接大祭师来。” 旺姆惊叫道:“公主,你疯了!他怎么可以去见大祭师!那是我们的皇宫,他八十七是什么东西!” 她话音刚落,八十七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还是一副老实的小商贩的陪笑声:“我不是什么东西,不过……你们要找的人,他来了。”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第十章 饮鸩止渴 一股说不出来的舒坦劲儿瞬时从四肢弥散至全身所有毛孔里,胡不归又在我耳边缓缓的道:“睡一觉吧。”不知怎地,我竟觉得自己就应该听从他的话睡一觉,虽然皮肤下面好像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这不影响我睡觉。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地上的情况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床边竟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细小黑褐色的小虫子,它们细细的四足不停的慢慢爬动,也不知哪里来的,连被子上都是。我固然不像小女生那样见到一只毛毛虫就要花容失色,可是这场面还是让人觉得诡异。 还好,卓玛央金和胡不归都在。两人正在带着黑黢黢的手套,往那所谓的方圆鼎里放地上的那种小甲虫。 “央金。”我叫了一声,不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此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先骇了一跳,“这……这……”脑子仿佛被重新安装了一遍,非常的清醒,像刚出厂的新车,随时都可以欢快的跑起来。 卓玛央金抬起头看着我,人呆了一呆,不知是喜是悲。胡不归扭头看见我,极是高兴,道:“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没看错。”说着把手套扯下来,递给卓玛央金,叫她带上,再放一点虫子在鼎里面,他有事要和我说。 我完全被自己现在这太健壮的情况弄糊涂了,傻乎乎的坐在床上。胡不归走过来,微笑着看着我:“你起来啦,现在你可不是病号。” 我将信将疑的活动了下胳膊,果然好使,精力充沛之极。可是被子上还有那种小虫子,看着让人很是不舒服。胡不归察言观色之快,我才这么一想,他已然眼疾手快的给我把拖鞋找来,再掀开被子,让我起床,这样一来,我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胡不归要我去阳台外面和他说话,我瞟了一眼卓玛央金,她眼里隐然有泪,嘴唇一张,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胡不归,又止住了。她肯定有事,不过还是等下再和她说吧。 胡不归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能读懂人的心思一般,在阳台上一站定,他就立刻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卓玛央金为什么那样的神情,欲说还休的。” 我一愣,随即起了好胜心,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可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自己这样子的状况。” 胡不归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戏谑的道:“你自己的情况,想必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要再问我,不过是核实一下而已。而她----是个女人,要知道天下没有比女人这种生物更难猜的东西了。” 我偏偏不遂他的意去,也不问卓玛央金究竟在想什么,只问他:“你那个鼎,可是用来炼这种小虫子的?” 胡不归也和我不计较,温和的道:“是。这个鼎很有些来历,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之你知道是它把你身体里的所有虫子招出来的就是。还有,罗练,我知道你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练,你的身体里有着许多关于古格王朝的记忆,这是你在抚仙湖底下惹来的,你要用它们帮助八十七,还有卓玛央金,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听得“古格”二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许多场景来,都是陌生的藏民和各种生活场景,可是又好像很熟悉。这就是刚才胡不归说的我猜我自己的情况了,不错,自从唐明浩胡言乱语的说一些白袍人这类的事情以后,我就隐隐约约的害怕自己会变成他那样,尤其是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成日提心掉胆的。尤其是八十七他们找到我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见自己一直再正常不过,也不敢去往真的想。 刚才醒来过后,第一念头就是肯定了自己以前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也不觉得害怕,好像是与生俱来自己就应该有的一样。 胡不归静静的等着我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卓玛央金一直害怕除掉你身体里的虫子以后,你会变得冷血,对她不屑一顾,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这点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痛,非常的痛。 胡不归见我这样,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道:“你们两个……何苦呢!何苦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和卓玛央金何苦这样猜来猜去的,不把彼此心意说明白。可是刚才那阵痛,就是因为脑子里很清楚的知道和她没有将来,才会这样。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笑,道:“没事。对了,你说刚才地上床上所有的虫子都是我身体里的?”这话说出来,心里就在想,自己应该觉得惊讶一下,毕竟那么多的虫子竟然会是在自己身体里,可是又做不出惊讶的样子来,那些似乎本来就应该是从我身体的血管里出来。 胡不归点点头,肯定的道:“是。这些都是血泉水引来的虫子。你在底下应该受过伤,而且浸泡了血泉水。” 我立时想起在遇到大王鱼的时候,我左手受了伤,还跳进那池子里去救耿卫,后来还是燕子在我鼻子边熏了点什么东西,我才醒过来的,原来源头竟在那里,这点我倒没想到。 胡不归忽地不说话,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才道:“那些虫子已经出来了,你也免去被它们吞噬大脑的厄运,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过你多出来的记忆,也是它们遗留给你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总之……嗯……你去吧,我是不会害你的,卓玛央金更不会害你。” 直觉告诉我,胡不归不是一般人。我脑子里的多是不仅仅是一些现在就像与生俱来一般的记忆以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导致自己更加聪明了,是的,聪明多了。撇开其他不说,单是这个胡不归,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大有来头,而且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恕我冒昧,你是什么人?”我道。 胡不归坦然的道:“我的来历,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因此不说也罢。”然后顿了顿,又改口道,“我和卓玛央金他们有点说不上关联的联系,只有大祭师才知道。我自己对于这些很是讨厌,也不想和任何人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大祭师。” 他这样一来,反而吊足了我的胃口,不过看样子,估计他也不愿意多说了。 因此也不再多问。 屋子里面,卓玛央金已经将那方圆鼎盖好了,正拿起扫帚在扫地上的虫子。我看着她,心里依旧觉得难过,悲哀,有些东西是命,明明知道结果,却饮鸩止渴一般义无反顾的全心付出。比如她对我,而我对她?我喜欢她吗?好像不,可是为什么又会很心痛? 胡不归对我道:“她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虽然金枝玉叶,但一点也不拿架子。”言下是我罗练为什么还不去争取呢。 我苦笑,就像他们大祭师早说过的那样,我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胡不归叹了口气,眼里又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道:“罗练,你要知道,其实有时候,一个人,活得太久了,总是件孤独的事。尤其还是为别人活着。”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不会吧,他还这么年轻,不过三十五六的样子,正当好的年龄。 胡不归摇摇头,立即笑道:“我随便说说罢了。不过也算,我是答应了自己的爱人,要活下来,虽然孤独,但已经习惯。”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我深信他背后一定有个凄凉哀怨的故事,不过,这未必是他愿意说出来的,而我也未必愿意去打探。就算他所有的繁华热闹背后,全是孤独和不堪,我也只会假装一切都是安好。 至于胡不归,我相信他该来的时候来了,做完他要做的事情,他立即会走,不会多停留一秒。 果然,就像现在,他又交代了我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道是:“你遇到的那些都是失败的试验品,包括没脸的魔鬼,包括古格遗址底下的茧人,抚仙湖底的白袍人,那些都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有人遗失了长生不死最重要的配方,所以不停的拿他们做实验。”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然施施然的进到屋子里去,拿起装满小虫子的方圆鼎,揣在怀里,同我们告别,道:“两位保重了。我先走了。” 我刚要开口挽留,卓玛央金已经开门送他出去了。 “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他呢。”我略有些责备的对卓玛央金道。她没理我,叫旺姆等人上来把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然后还布置了一番,颇有些像个家的感觉。 现在的卓玛央金完全是强颜作欢的样子,她越是平静,我越是心痛。马上就要去大峡谷了,她说跟着我们一起,可我还是难过,仿佛随时自己都会死,或者她会死,总之最后不会是好结局。 也许我死了会更好些,这样才会免去许多俗世的痛苦。 然而八十七根本没有给我多少时间来伤春悲秋,他说唐明浩已经来了,我也正常了,那准备马上出发去大峡谷。 第十一章 救人杀人 就算唐明浩来了,也应该不会马上动身去大峡谷,毕竟我们装备也还没准备好,而且,我还想问卓玛央金一些事,甚至有可能的话,想去问问大祭师,胡不归说的失败的试验品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我,这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可是八十七坚决不允许,一见我正常了,就拉着我离开卓玛央金,按照他的原话,就是,生怕我兽性大发,推倒了堂堂古格国王,这是他但当不起的。 卓玛央金听得八十七这么说,也不好再拉着我独处,不过还是跟我们大家一起吃饭聊天,虽然不和我亲近,但也算能相处。 唐明浩要晚上才能赶到林芝,那个老五自是回云南去了,我对八十七手下安排的人很是好奇,于是言语中不免有些打听他手下的人的意思。八十七一直避而不答,后来见我太感兴趣了,避不开话题,便道:“你这小子,好奇心倒是重得很,不过,你好奇错了对象。”他慢悠悠的吹了吹他左手拇指,似乎上面有灰尘一般,很小心的拂拭了下,然后才慢腾腾的道,“那个胡不归,才是你真正应该关注的。” 卓玛央金对胡不归所知都甚少,难道他居然会知道----嗯,我忘记他是八十七了。“你知道他很多事情?” 八十七扭头看看我,一副尽职尽责的小商贩模样,憨笑道:“我说他会长生不死,并且有些遭遇和你也许差不多,你信不信?” 我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和我?他当过兵?长生不死?你以为这是神话小说?随便来个人就号称自己是神仙?科学告诉我们,每个人都要死的。每个生命都有消亡的一天。” 旁边四十三和三十八以及老李,都纷纷表示不相信。不过卓玛央金却没发看法,紧皱着眉头,问我:“你不相信?” 我想起他们所信仰的转.世之说,要是说不相信的话,有些得罪她了,因此连忙道:“不……不是,只是我不懂那么多,所以在有限的知识范围内看起来是这样的。” 卓玛央金反问道:“那你觉得出现的医生次仁和你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怎么说?” 我呆住了,这确实是目前真真切切出现了的东西,那也就是胡不归真的应该是长生不死的人?可是……他不过是一个汉人,怎么会和卓玛央金她们的转.世有关系?这其中看来大有来头。 还没容我想明白,外面忽然炸开锅一般的叫嚷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用各种语言惊慌的大叫。 出事了!我连忙冲到窗边一看,只见地下大街上,一大群人发疯一样的朝我们楼下奔过来,四十三扔给我一支枪:“拿好!见机行事!” “这底下怎么了?”卓玛央金慌里忙张的问。 八十七沉声道:“出事了,也许是敌特分子制造动乱。” 他话音未落,人群背后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壮的个子,大声用藏语吆喝,赶羊一样左右追赶人群。“唐明浩,怎么会是他!”我和老李面面相觑。 八十七似乎也没预料到人群后面是唐明浩,他不确定的问我们,那是否是唐明浩。得到我们肯定后,他第一次现出惊慌的神色来:“出事了!” 我第一反应是唐明浩变成怪物了。“怎么办,老李?” 老李沉着脸,道:“见机行事。”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要真是他变异的话,不管他是谁,我们必须杀了他。 “公主公主!”瞬间旺姆也带着人冲了进来,她面色惨白,一把拖过在我身边的卓玛央金就往外走,“公主,出大事了,跟我回去!” 卓玛央金死死拽住我的胳膊,不让她拉走,同时断喝道:“什么事这么慌张,成何体统!” 旺姆求救的看着我,道:“罗练求求你,让公主走,出大事了,佛流泪了,天下马上就大乱,林芝是第一个地方,我要保护公主的安全,求求你,你让她走。”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张皇失措的旺姆,“你是说唐明浩变异了?” 旺姆不理我,又去哀告卓玛央金让她快走,叫她务必回皇宫去镇守。 转眼间,我们楼下传来了震天的人声,女人惊叫,小孩哭闹,还有人大声念佛,也有宾馆的服务员在不停劝阻。很快有服务员打扮的人上来向八十七报告说底下的人一定要冲上二楼来,问怎么办,宾馆所有保安都出动了,根本架不住,尤其是后面还有唐明浩不停在把他们往上逼,只要谁稍微慢一点,他就把人抓过去,要咬人手臂脸面! 我一听,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这怎么了得!老李,我们下去,先收拾他。” 老李犹豫了下,随即举着枪跟着我往下冲。 果然宾馆大厅全是惊恐万分的各色人等,两百人上下,藏族汉人外国游客都有,个个都尖着嗓子大叫救命,宾馆的保安手挽手筑成人墙把他们尽可能的拦在大厅里,可是他们被唐明浩一个人逼得毫无退路,只能争先恐后的拼死把保安往楼梯上逼。 “啪!”我朝天开了一枪,刚好打在天花板上的一盏小吊灯上,吊灯顿时碎裂成渣,四处飞散,跟着冒出一股浓重的焦糊味。人群被这阵势吓了吓,稍微停了下。我见机连忙大喝:“大家别怕!镇静,不要往上挤,楼上容不了几个人,挤上去瓮中捉鳖都是死!” 就在我说话间,八十七已经带着四十三和三十八过来,三人端着微冲,在我和老李面前一站,杀气腾腾的盯着人群,那些人被他们的气势吓住,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当然,八十七是不可能对着他们开枪的,只是吓吓而已,不然根本镇不住这场面。 “去!把唐明浩给我抓过来!”八十七给我和老李下命令。立刻有两个保安松开一个口子让我们过去,人群开始骚动,前面的人犹豫着往后退,眼看这事就能解决了,但该死的唐明浩,他完全疯了,“你是在杀他们!李增,你在杀人!”他边说边抓住身前一个六七岁样子的藏族小姑娘,高高举起,作势要往地上摔,“放他们上去,这里有方圆鼎的气息,能避开那个东西,不然他们都要死!快!不然我就摔死她!”他不是在吓人,说话间把那小姑娘往高举了举,红着眼,瞪着我们,只等我们开口放人上去,不然他会毫不手软的摔死她! 身后的八十七冷笑一声,低声道:“这点本事也想要挟人。”说罢,一股很浓的杀气直冲背后而来,“罗练,你小心让开一点,掩护我。”八十七动了杀心,要朝唐明浩开枪。 “别!”老李,忽地低声哀告道,“让我劝劝他,他是我兄弟……” 八十七冷声道:“一分钟。” 老李马上大声朝唐明浩喊话:“明浩,我是李增,你放下她,怎么会这样,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也跟着叫他冷静,一边说一边也在找最佳射击点,实在不行,我先下手,好歹能救他一救,八十七的微冲可是要人命的,看他架势,一枪过去,唐明浩哪里还有命在。 唐明浩哑着嗓子大喊:“我是在救人!救人!你们快放他们上去,让人全部留在二楼!不然那些东西杀过来,他们全部没命!没时间了,你们放不放!不放我马上摔死她!” 他情绪激动异常,人群又开始骚动,要往上挤。八十七舌绽春雷,一声大喝:“你再动我就开枪!”说话间,已然听见子弹上膛的轻响。 唐明浩也是行伍出身,如此浓重的杀气他岂能不知。“你们要害死他们!”他把那小姑娘往地上小心翼翼的一放,一跺脚,转身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气冲冲站住,叫我和老李跟他走,说八十七这些人靠不住,他们见死不救。 本来稍微安静点的人群,听到这话,情绪更加激动,非要往上冲,正在这时,背后有人大声念着藏语走下来了,是卓玛央金的声音,她声音清脆洪亮,有金石穿透之意,在场不少都是藏族,此刻听得她的话,沉默一下,进而全部都席地坐下来了,大声跟着她念诵,是经文。 这样一来,整个局势立刻在我们掌握中我,卓玛央金大声念着经,走到我们前面,一脸端庄,席地而坐,不知何时,她已经换上了及其隆重的藏袍,人群里有识货的人,发出惊呼。 那些藏族人见状更是纳头便拜。 剩下的不过是些外国游客和汉人,四五十人的样子,极易安抚。 唐明浩也呆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卓玛央金,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问我们:“李增,罗练,有古格公主在,你们怎么不早说!” 我还没答话,八十七已经冷笑了一声,将微冲对准唐明浩,道:“你先来给我们解释清楚。” 我也很纳闷,他何以一个人就能把这么一二百号人赶到宾馆大厅来,而这些人中,不乏青壮年,他再厉害,大家合力,岂能被他追赶得狼狈慌乱? 第十二章 雪妖 唐明浩瞥了一眼八十七,慢腾腾的道:“我救了这么多人的命,你想要我交代什么?”他边说边向自己身后张望,不放心似地叮嘱我和老李,叫我们帮忙看着门外是不是有异常的情况。 整个大厅里此刻全是虔诚的念经声,不管是外国游客还是汉人,都被卓玛央金带领下的诵经气氛感染了,鸦雀无声的席地坐下。 八十七这才收起了微冲,叫老李把唐明浩叫过来,问他为什么要追赶恐吓这些人。唐明浩隔着一二百人,问我和老李:“你们看见我有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了吗?我不过是吓下他们,这样他们才能跑得快一点,不然怪物杀过来,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老李松了一口气,对我道:“罗技师,你看,唐明浩还是好人。没事了。”我知道他和唐明浩兄弟情深,这是怕唐明浩万一有不对劲,八十七可是要绝不手软的下杀手。 我也连忙道:“没事没事,是正常的。”其实是说给八十七听,别看他老是笑呵呵的样子,要是杀人,绝不会半点手软。 八十七还是冷声道:“唐明浩,你过来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扰乱社会秩序,制造混乱,恐吓民众?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唐明浩不理他,又问我们:“不是有方圆鼎在这里吗?古格公主也在这里,这些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罗练你和李增赶紧跟我走,妖孽出世,石佛流泪,出大事了!” 石佛流泪?旺姆刚刚也说过,这……脑袋立即闪过不祥的念头,而且这场面,似乎似曾相识,跟着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恸,眼泪就刷刷的下来了。我被自己这个反应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随即又马上醒悟了过来,是了,我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肯定是和这有关的了。 既然这样,那我无可逃避,必须去。 “方圆鼎已经被带走了。”八十七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 这时卓玛央金停止了念经,跟着旺姆随口吩咐了一句,大厅的人群里立即有一个穿着破旧藏袍的老头子站起来了,他慢腾腾的沙哑着嗓子,用生硬的普通话道:“长官。”他从我开始,慢慢扫视了我们一圈,“长官,这个人不像是完全的坏人。”他说一句,停下来,再看我们一眼,再继续,“我从西边过来,总觉得背后好像有冷冰冰的东西跟着,心里害怕,就开始跑,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跑,我就把自己的感觉说了,结果她……”他一指身边一个中年藏族妇女,“她也说自己有同样的感觉,于是也跟着我跑起来……就这样,那一个方向的人都不明所以的跑了起来。然后……这个人……”再一指唐明浩,“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背后,大声叫我们到这里来,但是没人信他的,他就开始在后面恐吓我们,把我们往这边赶。他也没有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一丁点儿。事情就是这样。长官。”他说完再次坐下。 旺姆回头过来问八十七:“还要杀罗练的朋友?” 八十七尴尬的笑笑:“公主阁下的吩咐,不敢不从。” 旺姆轻蔑的哼了哼,道:“央金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 唐明浩跺跺脚,叫着我和老李的名字:“你们俩还在那婆婆妈妈的啰嗦什么!赶紧走,妖孽马上就要杀下来了!你以为他们说的冷冰冰的东西是什么,那是雪妖,雪妖。” 人群立即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卓玛央金马上大声念经,那些人随即低眉顺目跟着念起来。 唐明浩不住催促我们赶紧走,我心里也觉得非常不踏实,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也想赶紧去一看究竟。 八十七没有立即跟我们来,按照他的说法是还要去准备一些武器粮食,叫我们先去,他自然能跟来。而卓玛央金则派了旺姆跟在我们身边,说是带路,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穿过挤挤密密的人群,费力的走到唐明浩身边,他脸上已经全是冷汗,张皇的看着我:“罗练,我只是凭直觉知道这里有方圆鼎的气息,找你能救他们,可是,现在,我又害怕,石佛流泪……怕老李跟着我们去,他是普通人……” 我看看老李,他毫无畏惧之色,道:“不用担心我。” 旺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的道:“边珍倒是有眼光,你不怕死。只怕她怕你死。” 老李迟疑了下,没有接旺姆的话,“我们走吧。”他道。 唐明浩看着我手上的枪,颇有眼馋之意,不过我只有这么一把,给了他,我怎么办。幸好旺姆解了围,她还是那副看不惯我们的口气,道:“央金会带来武器的,你别急。” 唐明浩讷讷的,转身往外走。 我回过头去看卓玛央金,她还端坐在那里念经,不知旺姆说她会来,是不是真的。 一路向西,一向热闹的街上居然关门闭户,别说行人,连各色商店都关了门,连小商贩都没有。冷清得让人毛骨悚然,而且越往西越能感觉到一股异常冰冷的气息。 越走人越不安。连一向嘴硬的旺姆也忍不住了,她小声的问我们要不要先等卓玛央金他们过来再作打算。 我心里也没底,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回头,因为我们的气息已经引到了所谓的雪妖,要再转回去,它肯定会追踪而至祸害大家。 跟着脑袋自动闪出雪妖的资料来,它们生活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一带,出没无常,自然界也有这种生物存在,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重的冰冷杀气,而且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除非遇到异常情况。比如早些年林芝墨脱就有雪人攻击当地农民的。 复活在我脑子里的来历不明的记忆开始发挥作用,这些都是它告诉我的。 “往前走,快点快点。”唐明浩不住的催促我们,但我心里总隐隐觉得很不对劲,害怕,打心眼里的害怕,因为这个局势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控制得住的。卓玛央金肯定会来,可是最用杀伤力的八十七他们三个人没来,我们必须随时照顾着老李和旺姆这两个人,他们和我们不同,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也没有我这种超强的直觉,根本不能躲避攻击。 再往前一点,路旁一家卖烟酒的小店,店主人正仓皇的往下拉卷帘门,一看见我们,很是吃惊的样子,问我们这是干嘛,继而又好心的劝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说这里马上就要大祸降临。“大家都说了,西边山里有忽然从一块平常的岩石上出现一尊佛像,而且在流泪,这是神灵悲悯我们的遭遇。”他是个汉族中年男人,说话极是虔诚。 岂知我们正是冲着这个去的呢?于是谢过他,继续忐忑不安的向西而去。我走得不快,脑子里不断的搜索和这相关的资料,可能因为是别人的记忆的原因罢,觉得特别吃力,很多东西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可是到了嘴边或者要整理下思路的时候,总是不那么顺畅。也许要需要适应这陌生的记忆系统才行。 到此时,基本路上除我们之外,已经见不到任何的人迹了,活物都很少见到,这似乎不是西藏小江南林芝,而是一个死地,死城。 很快,卓玛央金和八十七也先后赶到。卓玛央金到的时候,早已换了一身利落的登山装,小腿打着绑腿,腰间挂着尺把长的藏刀,另外还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登山包,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旺姆几次说帮她背,她都不同意。开始我以为里面是什么贵重东西,怕旺姆不知轻重给弄坏了,所以才不要她背,岂料后来说起,卓玛央金淡淡的道:“旺姆不像我,好歹有些底子,还有神灵庇佑,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我去,本来已经很难得了,要是背着东西身子不灵便,出了什么事,我于心难安。”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对卓玛央金另眼相看起来。 后来八十七带着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驾车到来,车上三人各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看样子就知道里面有猛家伙,这样一来,我心安了些,不管怎样,遇到的怪物是鬼神亦或者其他东西,有卓玛央金这样传统的古格公主在,还有八十七这等拿着现代化武器的人在,总归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的。 大家都挤在了八十七的越野车上,卓玛央金毫无架子的和大家商量,“佛像流泪,这是大凶之兆。你们说要怎么办?” 旺姆再也不敢高高在上的和我们说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卓玛央金的颜色,再来征求我们的意见,“你们怎么看呢,罗练?你和你的朋友们怎么看?” “也许你们一直要在找的,在追求的东西,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虽然这个答案未必是你们喜欢的,虽然它的出现会引起动乱纷争,无数人因此争斗丧命,但它还是出现了,没有人抵得住长生不死的诱惑。”但是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还是有些不确定。 后来我有幸再遇到胡不归,和他说起自己当时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摇摇头,道:“小罗,你错了。人不过是得不到的越就想得到,等真正的长生不死了,他们才会后悔,才发现其实经历短短一百年不到的生活,那才是幸福。长生不死有什么好呢,不停的在生离死别里轮回,跳不出去……我真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可以马上就去死。” 也听人说起过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变老一样,一直都是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于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是长生不死之人,他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哎,话又扯远了,当时八十七的车载着我们去未知的有雪妖出没的地方,一切未卜,生死难料,哪里来得及去想这么多东西。 第十三章 石佛两眼泪 八十七一改笑嘻嘻的有良小商贩模样,叫三十八开车,自己则过来叫我们多加小心,然后又恭恭敬敬的同卓玛央金说话,丝毫不敢轻慢。 卓玛央金毫不避讳的紧靠着我坐着,车里挤着这么多人本来就挤,她的身子紧靠着我,虽然隔着衣服也能感受那种热度和温暖,但是,我知道,她不过是拼着能和我在一起一秒就算一秒的心罢了,末了,事情完了。如果侥幸大家都没死。她必须回去做她的古格公主古格国王,而我,乖乖的回去做我的技术干部,或者过一两年,会提拔,会掉到别的岗位去,但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可能一生一世的。 卓玛央金也认真的回答着八十七一些比较稀奇古怪的问题,时不时的问一句:“罗练,你认为是这样吗?”“罗练你怎么看?”同时也征求老李和四十三的意见,十分会做人,没人觉得自己被忽视成局外人。 然而,讨论了半天,众说纷纭,也很难确定石佛流泪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据八十七说那佛像每天汨汨的往外流黑色的泪,最怪异的事那泪水必定是按照相同的轨迹往下慢慢滑落,直到石佛脸上没有半丝泪痕过后,再开始流出新的泪水来。 有人说那是地下水,但有胆大的走近石佛一看,也没发现半点水星子,而且去的人回来之后,全身总有地方觉得不舒服,渗得慌,甚至还会长出莫名其妙的小红疹子来,直痒得人想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挖出来,更有甚者,信誓旦旦的非说自己血管里有虫子在慢慢的爬,可到了医院一检查,又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这更弄得人心惶惶的。 开始大家只当是神灵发怒,不敢怠慢,连忙纠集附近居民前去烧香礼佛,倒也安宁了段日子,哪知今天忽然冒出了个雪妖来,大家终于相信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因此这才一路奔逃出来。 唐明浩也说自己正是因为很真切的感受到雪妖带来的杀气,怕那些人吃亏,所以才恐吓着赶他们过来。 我也感觉到了,近了,近了,雪妖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了。 至于那流泪的石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里之前应该有佛像存在,但一直被草木等物掩盖着,没有露出来,现在露面,不过是掩盖物不见了。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我也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释,只得一遍遍叮嘱卓玛央金、旺姆以及老李三人千万要小心。 越野车开始颠簸起来,出了林芝市区,越往山里走,路况变得越差,那种冰冷的杀气似乎随时都能把我们杀于无形。我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就再也放不下去,不仅是雪妖,而是路况,该死的路,没有亲身经历过西藏山区的人是不知道那路有多难走的,很多地方人得手足并用才能勉强爬过一段小小的接近垂直的山坡,而这些地方,随时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车子拐出一条土公路没多久,就到了尽头,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望不到顶看不到头的连绵的大山,此处不比其他荒芜的地方,光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就行了,这里草木郁郁葱葱,蜿蜒陡峭,偶尔有一段颇有人迹的小路山腰冒出来,向我们昭告此地居民的彪悍和勇敢。 八十七叫大家下了车,然后指着我,一字一顿的道:“罗练,现在开始,你----来带路。”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的,我和他们不同,我脑子里有种对这里特别熟悉的感觉,那是来历不明的记忆所赐。 “好。” 看着山很近,可是走起来,还颇有些距离,山脚有零散的几户人家,均关门闭户不见人影,给他们带路,靠的不是指南针,而是气息,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在引导着我往前走,虽然这是像死亡一样恐怖的气息,害怕,但那是我们无可逃避的归宿。 卓玛央金一直紧跟在我身后,旺姆又紧跟着他,八十七他们三人断后,老李和唐明浩则保护着这两个女人。 然而,我们太过于紧张了,那种恐怖的气息虽然越来越近,但总是每次我们要走到它面前了,它又马上离我们远远的了,一路都如此,似乎要把我们引向什么地方以便一网打尽。 我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点,深深的吸了口气,可是一口气上来后觉得更加缓不过气来一样,所有人都静默着,周围连虫鸣鸟叫都没有,死寂,连呼吸的声音都觉得突兀。 越过山脚的几家农户,不见人影,而那种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是了,再往上,在山上,就是这山上,应该不远了。 八十七对我毫无理由的信任,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 林芝森林茂密氧气充足,海拔相对低些,爬起山来,节省了不少体力。正式爬上眼前这座不知名的山以后,心里忽然变得安定了下来,似乎故人重逢一般,虽然那种气息更加浓厚,完全把我们包围住了。 山路很是陡峭,我在前面带路,已经顾不上卓玛央金了,幸好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不然真不知怎么去照顾她。路旁有新生的草芽儿,新绿新绿才,不时冒出来,被我走路带起的风吹过,娇娇怯怯的点头弯腰。看见这些,我心里完全放松了下来。 “好了,应该没事,大家不要这么紧张。”我回头对众人道,“也许那个雪妖只是想把我们引过来。这里没有杀气。” 卓玛央金立即断然否定我的话,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不。我感觉这里杀气重重的,罗练,你千万不要大意。相信我,我的直觉比你灵。” 八**概是怕我们起争执,连忙道:“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为上。”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开始那种小商贩的样子了。 我也不能理解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安定感,也不好再说什么,八十七说得没错,万事小心为妙。 再往上,终于有些累了,旁边出现了两三条岔路,一条直通山顶,一条看起来荒废已久,而右边一条小路,被人踩得发白发亮,甚至能看见新鲜的人脚印。 想也没想,自然是跟着人多的路去,那里应该相对安全。 全凭着感觉去带路,肩上的担子极重,不敢有任何闪失,尤其是卓玛央金,她是古格公主也是古格的国王,不能出任何问题。因此又啰嗦的吩咐了几句,叫老李和唐明浩一定要照顾好她。 二人叫我放心,我这才带着他们往右边的羊肠小道去。 这路果然是人们经常行经的道路,狭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行走,不过还好,路旁都是些草木,也不至于一不小心就掉下去。再者它走势相对较缓,鱼贯而行的我们也还能互相照应着。 我自觉安定,没之前那么紧张,怕大家依旧害怕,于是努力找些话来说,没人搭腔,说了两句,正觉得没意思,忽然耳边竟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打击乐器声音,很粗犷质朴的击鼓声,还有钹声,一唱一和,乍一听颇为热闹,再下细一听,竟隐然有恳求之意。 我愣住了,自己对藏戏懂得不是很多,就这些都是靠那不知来历的记忆找出来的。“你们听,听见有唱藏戏的鼓声和钹声没有?” 听得我这么说,大伙儿都停下来侧耳倾听,半晌,各人脸上均露出失望的神色来,说并没有听见什么,但我明明听得一清二楚,犹如辽远的细钢丝一样慢慢传近耳朵来,躲都躲不过。 “央金,你也没听见?”我期望她能和别人不一样,听觉要灵敏些。 卓玛央金神色凝重,缓缓的摇摇头。旺姆插嘴道:“现在还不是唱藏戏的时候,你……”卓玛央金横了她一眼,她立即住嘴,委屈的低下头去看着地面。 再叫他们听,依旧没听见,估计是我特有的功能吧,现在只能靠这个解释来说服自己了。 无路可退,继续往前。虽然遇到了这点怪异的事情,可我还是觉得莫名的安定,就像漂泊已久的游子快要回到故里一样,异样的安心。 那鼓声和钹声一直都保持离我很远的距离,传进来的音量高低也都一样,走出去五百米远了,都一直不曾改变。我开始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 与此同时,一股异常强烈的杀气直奔面门而来,我条件反射般的大叫一声,往旁边一闪,幅度太大,一脚踩空,竟然歪倒在路旁,幸好有结实的草木护住,不至于摔下山去,绕是如此,也吓出了我一身冷汗,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卓玛央金反应最快,我刚一摔倒,她尖叫一声,已经跑了过来,“罗练罗练!”她紧张得声音都发抖了,拼命拉我起来,“罗练罗练。” 八十七和四十三立即过来扶我起来,不解的问我:“怎么了?” 我试试了脚,没事,万幸。“刚才一股杀气直冲我过来。”我心有余悸的道,“这里有情况,大家小心。” 旺姆嘟囔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神,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看其他各人的脸色,似乎都觉得好像我大惊小怪了一样,他们根本没发现异常之处,只能在肚子里苦笑一声,摆摆手,吩咐大家小心为妙,也不去解释。 那股杀气一来,耳旁的鼓声钹声消失了一小会,随即又想起,不停的召唤我前去。那就走吧,刚才也许真是我紧张过度了。 随即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次带他们顺着蜿蜒的小路前行。卓玛央金不甚放心我,坚持要紧跟在我身后,说是怕我有闪失。其实有八十七他们在我身后的话,安全系数要高出几十个档次,但她一片好意,我也不好拒绝。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个高大的白影倏地的斜前方杀过来,我大叫一声,抬手就是一枪过去。 第十四章 蓝面具唱戏人 身后的人也反应都不慢,立即响起一片枪声。那白影似乎极是惧怕,枪声一响,他已朝斜刺里的穿了过去,手脚利落的拨开重重草木,三下两下,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是消失了,但我着实被他吓得不轻,因为刚才那股杀气,就是他带出来的,现在他一走,但威胁依然在,杀气四处朝我们合围过来,看来,他还有许多同伙。凭刚才那一晃眼的感觉,他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通身白毛,也不是猿猴猩猩一类的动物,不知是哪里来的好心情的人,还穿着这些奇怪的装束来吓人。 我不敢大意,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硬生生的按回肚子里去,把卓玛央金拉在身边,叫她紧跟着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坚定。 卓玛央金惊魂未定:“罗练,刚才那是什么?” 我觉得那东西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正在琢磨还没开口,八十七先接了话过去,道:“这就是雪妖。” 卓玛央金失声道:“雪妖?!” 唐明浩紧跟着道:“对,就是他,我见过!它对枪有些惧怕,刚才来的这个,不是善类。” 废话,是善类它还会有那么重的杀气?原来它就是雪妖。不知怎地,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心里稍微放松了点。这还只是小序幕,它也只是小菜,相信后面还有更大的危险在。 稍事停顿,继续往前,这次,那隐约的鼓声钹声都清楚多了,距离似乎近了些。我把这感觉给大家说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也听到了。旺姆还说:“这节奏听起来竟像香巴藏戏一样,难道还有人在这人迹罕见的地方唱戏不成?” 我心里忽然一动,她这么说,给了我一点启发,感觉雪妖和这声音有关系……是……是唱戏的激怒了这雪妖,然后他跑出来想杀人,结果碰上我们这些重火力的家伙,所以才会很自觉的消失?可是,谁这么好心情,在这深山老林唱戏? 事情越来越诡异,我再也不敢放任自己的直觉去做事,还得依靠本来的自己去判断,总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八十七鉴于刚才的情况,怕大家随便开枪,子弹很快就没了,于是又叫三十八给每人三十多发子弹,这才稍微放心的顺着路前去。 那股浓重的杀气渐渐消散了些,而鼓声钹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渐渐的也有人声了,好像是有人在大声的用藏语说唱着什么,本来是欢乐的语气,可听起来很有强颜作欢的味道。 卓玛央金低声对我道:“罗练,有些不对劲,他们唱的文成公主,怎么会这么悲悲戚戚的声音,你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吗?” 我摇摇头:“只感觉到唱戏的人很恐惧,其他……刚才那种杀气都没有,全是恐惧,不知道他们……” 话没说完,八十七打断我的话,道:“先别胡思乱想,跟着过去看看。”他和四十三以及三十八三人担负起了整个队伍的安全问题。 寻声而去,转了三个大弯,接近山顶的露出一小片开阔的地方来,那上面稀稀拉拉的十来个人跪着一圈,个个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而圈中,两个带着蓝面具的人,一人敲鼓,另一人手拿钹,站定了,高声的说唱着,旁边那敲鼓人战战兢兢的,随时等着接他的。可惜他们都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群藏民在听戏,虽然简陋了点,可是气氛又带着恐惧,我有点犹豫了,不知道这外来的记忆可靠不,于是低声问卓玛央金是否是这么回事。 卓玛央金叫我们大家藏在一边,不要惊动了他们,这才道:“是,这不像是祭祀的样子。”然后顿了顿,问我,“罗练,你不觉得他们的服饰很眼熟吗?” 我看着那些人,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本来脑子的外来记忆有些要忘不忘的东西,又不敢确定了。 不料卓玛央金却道:“你在拉萨的蔵餐馆,拉巴请你们吃饭的那个地方,难道没见过这样穿着的戏班子?这是香巴藏戏啊。我不是还叫了个女孩子和你说话的吗?” 她这么一说,我立时记起来了,在拉萨的时候确实有个女孩子,叫我不要去古格,说不要插手云云,但当时根本就没注意那么多,原来都是卓玛央金的一片苦心,我这个猪,居然一点都没体会到。 于是有些讷讷的,不知怎么接卓玛央金的话。她倒没想那么多,只管看着眼前唱戏的人,道:“太奇怪了。文成公主本来是史诗剧,怎么会唱得这么凄惨。” 地上跪着的藏民,这会儿忽然都抬起头来,朝蓝面具唱戏人背后看去,而他们背后跪着的人则个个露出惊慌的神色来,想扭头看,又不敢转身。我这才注意到蓝面具唱戏人的背后是一块石壁,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直吓得一身冷汗,那石壁上面竟然隐隐约约是个佛面的样子,尤其那两只眼睛,完全就是米玛察玛的模样。 米玛察玛?!我一个激灵,一股冷气嗖嗖的从背后窜上来,在抚仙湖底,不就是有这东西吗?“央金,是米玛察玛?”我很希望她回答“不是”。 “是。”卓玛央金低低的回答了声,过了一两秒,忽地紧紧抓住的我的手,结结巴巴的道,“那……眼睛,眼睛……你们看……” 那石佛的眼睛正汨汨的流出两股黑色的泪水一样的东西来,慢慢的、慢慢的顺着脸颊往下掉,速度极慢,待得到下巴的地方时,便一下子不见了。 那泪水一消失,这些藏民连忙不住磕头,惊恐万分,大声请求米玛察玛原谅。 而蓝面具的唱戏人,此时更是提高嗓子大声念唱着,断断续续的,极是惊恐。仔细一看,他们两人的腿也都在打哆嗦,跟在我身边的卓玛央金也一样,双手沁出冷汗来,“罗……练……,罗练,大祸事……” 旺姆在卓玛央金身边,她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但先反过来安慰我们,“罗……练……”她声音也在发抖,不过不见慌乱,“公主就交给你了。”我点点头,“当然。我们也都会保护你。你放心。” 旺姆努力做出笑的样子来,露出两个小酒窝,道:“那多谢了。”说罢又对卓玛央金道:“公主,这是神灵的惩罚,必须要有人死去才能平息神灵的怒火。我理应去。” 卓玛央金一听这话,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一把抓住旺姆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又扭过头来哀哀的看着我,求我劝旺姆。 我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旺姆,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再说了,就算是激怒神灵,那也是这些藏民的事情,和你们和大家都没有关系。你不用这样。” 旺姆惨然一笑,眼神决绝,眼睛看着那石佛,也不说话。 卓玛央金低声哭泣,道:“旺姆,你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早知道这样,不如不带你来……” 旺姆反握住卓玛央金的手,柔声道:“公主,我一向不听话,老惹事,也看不惯罗练,你不要怪我。” 卓玛央金泪流满面,哭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我当你是我的亲姊妹……” 话音未落,旺姆忽地跪倒在地,长磕三个响头,对卓玛央金道:“公主,我本身奴婢身份,哪里敢做公主的姊妹……不过有公主这句话,旺姆死而无憾。” 我听得心里难过之极,旺姆虽然刁蛮,但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对卓玛央金也忠心耿耿,此刻她居然要只身赴死,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过,可是那外来的记忆又告诉我,米玛察玛流泪,按照惯例和规矩,必须要有人,有虔诚的信徒心甘情愿的死去才行,卓玛央金是古格的王,她的命不是自己的,是她的子民的,是生是死根本由不得她,所以旺姆才会如此这般。大概,她也不忍心那跪在那里的无辜平民死去吧。 卓玛央金低声哭泣,不敢惊动了那边的藏民,肩膀一耸一耸的,道:“八十七你那么神通广大,难道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吗?” 我也转过头去哀求八十七。 八十七沉吟了会儿,道:“这是你们的规矩,我不敢说什么。可是,公主,恕我冒昧的说一句,要是按照我们这些无神论的人的观点来看,也许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也许那里只是忽然出现了一眼泉水……不用那么害怕,更不必有人为此而枉送性命。” 我也有过这种设想,可是眼前太浓烈的恐惧气氛,还有之前雪妖的杀气,已经先声夺人占了上风,自己已经输了阵势。何况,自然现象本来也不足以解释一切。 卓玛央金听得八十七的话,脸色变了变,看着旺姆,又回头看看我,一咬牙,道:“旺姆,我就算想死,神灵也不会接纳我,原谅我。但你,我身为古格的王,难道还不能决定你的生死吗?” 旺姆:“公主,你的心意旺姆理解,可是,米玛察玛并不是容易安抚的神。那些可怜的藏民,我怎么能让他们去平息米玛察玛的怒火?我有义务去……” “不用!”卓玛央金忽然恼怒起来,道,“你没听见八十七怎么说吗?就听他的。” 旺姆听得这话,忽地放声大哭起来,“公主,公主,我怕你出事。” 第十五章 怪虫 她这一哭本来不甚打紧,但哭声太过突兀,直接惊动了那些藏民,包括那两名蓝面具的唱戏人都被惊动了,他们循声望向我们这边来,慢慢的,狐疑的,一字一顿的说唱着,尽量让自己的歌声不断歇下来。 我们一行人目标太大,躲闪已经来不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立即有三四个汉子拔出腰间的藏刀大叫一声,直冲过来。 我连忙把卓玛央金和旺姆往背后一薅,高举着双手站起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而八十七这时也冲到前面来,高声用藏语朝他们大喊。然而不管用,那些人已经红了眼,冲将过来,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和他们动手。 我摸了摸腰间的枪,犹豫了下,到底还得没有拔出枪来,抓着卓玛央金往旁边闪。卓玛央金这才醒过神来,一把挣脱我,跑到前面高声向正朝我们冲过来的人大声喊叫,也是藏语,奇怪的是那三四人听得卓玛央金的喊话,居然乖乖的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住的打量我们,看那眼神,随时可以冲上来把我们撕碎吃下肚去。是的,本来我们错在先,不应该看误入他们正在祭祀(或者祈求神灵原谅?)的场地,所以我们都很配合的朝他们摆手,表示没有敌意。 旺姆也走过去站在卓玛央金身边,一脸傲然,居高临下的朝所有人说了三句藏语,只有三句,一个字也不多,完了那些人一脸惊愕,继而又露出高兴的神色来,连着一直在唱戏不敢稍有停歇的蓝面具人也都跑了过来,也不管山上石头遍布会硌伤身体,立马长拜在地。 卓玛央金端然接受,也不还礼,只朝旺姆使使眼色,旺姆朝朝他们挥挥手,叫他们起来。而那些人只管不住磕头,并不敢起身。 说起来我对藏语应该不熟悉才是,可是看着眼前他们的这些对话,心里又很明白的知道其中意思,看来,还是没习惯自己有别人的记忆吧,而那个“别人”,他生前一定是个藏人。 旺姆又对那些人大声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卓玛央金是古格的公主,这里的人都应是古格的臣民,而现在公主知道她的子民受苦了,所以特地徒步前来请罪请求神灵原谅……这些客气话说完以后,又招招手,叫来之前当先拔刀冲过来的壮年汉子,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想是相信了旺姆的话,弯着腰,不敢直视卓玛央金和旺姆,恭恭敬敬的走过来,也不敢看我们,规规矩矩的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说是这里本来是一片草木葱郁的山林,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多年,也没有见过这里有什么石佛像。但就在前十几天的样子。那本来被草木覆盖的石崖处,一些草木忽然慢慢枯死掉落,显出佛像的样子来,开始大家不以为意,认为只是巧合,哪知就因为这样,就得罪了神灵,他迁怒于附近本来就不多的居民,让他们在此地放牧的牛羊等物通通都得了一种怪病死去。 “大家都害怕这种不幸很快就要降临到人身上,所以才在这里请求米玛察玛原谅。”那汉子说起这个就惊恐万分,“那些牛羊死去的时候太可怕了,全身血肉都没有了,只剩一个完整的头和一张皮,皮下全是带来瘟疫的虫子……你说,这不是米玛察玛降罪是什么呢?” 米玛察玛在他们的信仰体系中,是能带来瘟疫的神灵。 卓玛央金没吭声,那人惊惧的继续用藏语说,就在他们牛羊快要死光的时候,有人在山里发现了这个流着黑泪的石佛,“没人敢上前去看那黑泪是什么,大家都害怕那是瘟疫。但又不能躲避,所以只能在这里祈求神灵原谅。”他说完,又不住朝卓玛央金磕头,请求公主救救他们。 老李好奇的凑过来低声问我:“罗技师,他们为什么就相信了卓玛央金的身份?也没见她拿了什么信物出来啊。” 我也疑惑这事,不过他们到底是自己人,林芝以前也是古格的属地,想必有些话只有他们才懂,就像八十七说藏语和卓玛央金说的得到完全不同的效果一样。 卓玛央金听他们说完,挥手叫那人下去,跟着旺姆也跟了过去,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来,分发给诸位藏民。卓玛央金说那是暂时能平息神灵怒火的药香。 那些人得到药香以后,纷纷过去在石佛面前点燃起来,说来也怪,药香烟雾一起,那石佛眼框边本来又冒出一点苗头的黑泪竟然不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我看得惊奇不已,暗自佩服卓玛央金想得周全。而那些藏民见状也赶紧过来向卓玛央金叩谢。 我心里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石佛虽然不再留黑泪,但藏民所说的牛羊的死状,自己应该非常熟悉才是,应该见过,非常的熟悉,可偏偏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八十七过来问我怎么看,我只道:“叫他们走吧,这里很有些蹊跷,怕是不简单,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八十七点点头,叫旺姆过来拿了两沓子目测有几大万的现钞去分给那些藏民,叫他们再去买些牛羊来重新喂养。也不知他怎么准备得这么周全的。 藏民得了钱,欢天喜地的过来叩谢卓玛央金,再向我们道谢,然后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在这里逗留,千万不要激怒米玛察玛,末了又盛情邀请我们下山去他们家做客。这些都由旺姆一一打点回绝。 过了好一阵子,那些藏民终于下山去了。 我们去那石佛边细细查看了一番,也不过是找到几只小小的硬壳虫子,这虫子也即是眼熟,好像不只在一处见过。 “呀!”老李忽然一声怪叫,道,“罗技师,这不是我们在强巴恪山上,那个……那个废弃的通信站里见到的怪虫吗,当时那个死去的日本人身边,还有那血泉水旁跟过来的怪虫,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他这么一提醒,我立马记起来来了,身上一阵发麻,已然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来……当时那怪虫逼得我们慌不择路的爬上通信站二楼,也才发生了后来的无面王伟澄事件,也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卓玛央金。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危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八十七,你们认得这虫子吗?”我道。 八十七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那几只虫子,沉思道:“据说在强巴恪山和抚仙湖底都有这个东西,可是我没有见过,只有你和李增才知道是不是。”、 老李看着我,面色惨白,只说了两个字:“无面。” 我怕的也正是这个,变成无面的王伟澄是在太可怕太可怕了,据说被他把背部撕咬开伸进触角去的王科长,直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呆着。 此时,我想起更加恐怖的事情来,那些藏民不是说他们的牛羊被吃得只剩下完整的外皮和头吗,医生次仁,他不也是有着完整的黑色的类似于“头”的东西吗? 真要人命,历史将继续重演,难道我们将再次遇到无面遇到僵尸起尸等物?把这话给大家一说,八十七忽地恢复了小商贩的模样,笑嘻嘻的道:“那不正好,我最喜欢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卓玛央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只怕你高兴的不是它们稀奇古怪吧?” 八十七“嘿嘿”一笑,异常坦诚的道:“当然,我们的目的和你一样,为的是查明日本鬼子和德国佬为什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的真相。当然,毫不否认,我对你们国家忽然消失,也十分感兴趣。” 卓玛央金白了他一眼,道:“你感兴趣的东西未免多了点。” 八十七嬉皮笑脸的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旺姆大概也被我们的故事吓得忘记要去以死求米玛察玛息怒的事情了,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卓玛央金,生怕她有一点点闪失。 经刚才的药香一熏,附近此刻都安静多了,那股雪妖带来的杀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应该去那石佛的眼眶处看看,那两个深黑的洞很是瘆人,八十七问我们有没有胆子上去,又开玩笑说要是害怕的话,就他和四十三、三十八去打头阵也可以。 他话音未落,卓玛央金就断然道:“不用,这事得罗练和我先上去。八十七你应该明白,毕竟这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地盘。” 卓玛央金的话没有错,这却确实是她的地盘,因为刚才匆匆而去的一个藏民忽地又折回来,郑重其事的要她赶紧离开这里,请求公主一定要以子民为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因为其他地方听说也出了类似的怪事,大家正忧心忡忡的考虑要不要请大喇.嘛或者活.佛来祈福。 待得那人走后,卓玛央金一脸凝重,叫过大家来商量究竟怎样才好。 我的态度很明确,还能怎样?就算请出德高望重的大祭师来也没用,因为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而这之中,只有我和老李是经过了所有事情,所以,按照原计划,继续跟进,只能这样。 八十七当然和我一样的态度,但卓玛央金有些犹豫,很想请大祭师过来,又说要不然就派人去找胡不归,因为他好像也知情,并且还说了什么失败的试验品之类的话。 这很明显是小女孩天真的想法,胡不归神出鬼没,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再说了,就算找到他,看他那副苍白瘦弱的模样,能在深山老林地底水下与各种可怕的怪物搏斗?只怕当真请来了他的话,还得专门抽出一个主力去照看着他,以免被怪物抓去了才是。 八十七也反对说再去叫人来,现在林芝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和德国佬巴以及其眼线,他们不得我们赶紧现行,他们好跟过来分一杯羹,要是就此出去,只怕惹来的麻烦更大。 第十六章 交锋 众人商量了一阵,我觉得到底还是不宜出去,惊动了那两伙洋鬼子只能给我们增加不尽的麻烦。因此给八十七说了,他犹豫了下,正说看卓玛央金的意思。 哪知正在此时,一股奇臭扑鼻而来,跟着就是异常浓烈的杀气。雪妖!我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连忙叫大家赶紧跑。 说话间果然三四只一米七八左右的高壮雪人,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正从此处的唯一出口处朝我们合围过来。 跑?往哪里跑? 大家立马背靠在一起,我们几个带枪的男人跟着把枪对准雪妖。它们毫不害怕,不紧不慢的直逼过来。 我只觉得手心发冷,看看四周,全是山崖,哪里有半点出口。看来只能更雪妖硬拼了。 “不要怕,它们怕枪!”唐明浩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低声的嘱咐我们。他这话给了我底气,子弹是足够的,它们要是再过来一点点,就立即毫不客气让它们变成马蜂窝。 雪妖身上的味道太臭了,我几乎窒息过去,“开枪吧?”我低声问八十七。 “不行,要活捉。你不知道喜马拉雅雪人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吗?”他自负的道,“从来没有人见到它们的真身,顶多只找到了一两根毛而已,你说,要是我们带上足足四个雪妖出去,多么的长脸,多威风。” 我怀疑八十七脑子进水了,他居然在这时候想着捕捉雪妖回去,要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生物,它一出现就带来浓烈的杀气,我们不被他灭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雪妖们根本不是吃素的,刚才不紧不慢的来,大概是试探性的,现在见我们一动不动的背靠在一起,十分惧怕的样子,胆子立即大了起来。 其中一个雪妖低吼一声,长臂一伸,直接朝我旁边的卓玛央金抓来。我连忙一把推开卓玛央金,顺手朝雪妖就是一枪。 这枪直接惹怒了其他三只雪妖,我只觉眼前白花花的影子一晃,跟着手臂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痛得我差点连枪都丢掉。 妈.的!还被你们几个怪物欺负!我顿时怒火中烧,对准面前的一个就是一枪!“别开枪,别伤了它们!要活的!”这个时候了,八十七还在鬼叫。 眼前被我打中的雪妖顿了顿,怒吼一声,双手直朝我脑袋拍过来,我低身一闪,刚好撞在旺姆身上,她把我往旁边一推,“哧”的一响,非常清晰的匕首插进皮肉的声音传进耳朵,我大骇,以为是旺姆受伤,对准它又是一枪。 不料就在此时,老李又滚倒过来,刚好撞在我身上,手一偏,子弹擦着那畜生的毛飞了过去,它怪叫一声,舍下旺姆,再度朝我杀过来。 “罗练,快跑,它怕我!”旺姆大叫,“它怕我的匕首!”说罢欺身而上,对准雪妖的屁股又是一刀。雪妖吃痛,终于顿了顿,我这才惊觉子弹根本对它不起作用。 慌乱中,卓玛央金一把拖住我和老李就往旁边跑去,“快走,那上面有个能暂时躲一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石佛上面。” 而八十七身手更快,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去,剩下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正在和雪妖苦斗。“来!”他从上面甩下一根绳子给卓玛央金,“抓住,快。” 卓玛央金看也不看,顺手把绳子往我腰上一套,道:“八十七!拉!”话音未落,我手上一紧,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瞬间就已被八十七拉了上去。 落脚处不过两三尺宽,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底下两只雪妖正朝老李和卓玛央金杀过来,我急得大叫:“央金央金!老李!背后!”嗓子都嘶哑了。 八十七麻利的取走我手上的绳子,大叫一声:“央金公主,接好,你必须上来!”言罢,绳子已经扔在了卓玛央金面前,她还在犹豫,老李已经将绳子套在了她腰上,大呼:“快拉!” 八十七神力,一扯绳子,卓玛央金“唰”地被拽了起来,夹着呼呼的风声直朝我们而来,我赶忙抓住她。 “央金……”我抱着她,想起刚才她的举动,眼眶有些发红。 “快,快,把他们都救上来!”卓玛央金急急的对八十七道,“唐明浩和旺姆可以抵挡一阵,你快点把其他三人先拉上来。” 八十七立刻依法炮制,将老李以及他的两个手下拉了上来,这时,底下只剩唐明浩和旺姆两人,唐明浩全凭身手灵活,打一枪,趁着雪妖反应慢的空隙,又朝旁边去和旺姆汇合,而雪妖们极是忌惮旺姆手上的匕首,只会一味躲闪,但同时又不忘攻击唐明浩。 唐明浩打一枪躲一下,气喘吁吁的骂一句:“狗.日.的!他怎么不怕枪了!” 旺姆有恃无恐,主动帮唐明浩抵挡,大叫快把唐明浩拉上去。 八十七已经大汗淋漓,力气不支,只得叫上我过去帮忙,这才合力把唐明浩拖上来。剩下的旺姆就好解决多了,那四个雪人虽然没被我们的枪打伤皮肉,但子弹冲击力杀伤力也不容小觑,一阵来回奔杀,它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凶悍了,尤其是被旺姆匕首擦伤的那个,始终在队伍最后,离得旺姆远远的,一见她手一扬,就胆战心惊的往后退。 旺姆胆量甚大,一边和雪妖周旋,一边还问:“公主,你没事吧?” 卓玛央金死死抓着我的手,嗔骂道:“死丫头,你还不给我上来,你存心要气死我吗?” 一个雪妖正在眼前,旺姆一匕首刺过去,那畜生连忙闪开,旺姆这才笑嘻嘻的回头,带着撒娇意味的道:“好……你叫八十七拉我……” 八十七根本没力气了,我和老李这才合力将她拉了上来。旺姆一上来,底下的雪妖们忽地拍手大笑起来,双脚还不住的跳,竟似小孩子的阴谋得逞了一般模样。连那被旺姆匕首所伤,屁股上的毛都被血染红了的那只,都在不住的拍手跺脚,乐不可支。 这石佛上面两三尺宽的狭窄地儿,已经被我们几人站满了,转个身都很困难,更别说其他的了。 我看着底下那几只畜生,真恨不得直接丢个炸弹下去炸死它们算了。 八十七累极,一屁股坐下,将两只脚悬在石佛上面,不住喘大气。 旺姆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笑便露出两个小酒窝来,对八十七道:“你可别坐在地上,这山里的湿气可重了。” 八十七有气无力的道:“就是死,我也站不起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也浑身无力,敢情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已松懈下来,立刻觉得没劲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想坐着了。 可惜底下该死的雪妖根本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八十七坐下才几秒钟,它们立即埋头去草丛里找什么,我看得奇怪,正想问卓玛央金它们在干什么,话未出口,两三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已经直奔我们而来。 大.爷.的!它们还想赶尽杀绝不成?我火气一上来,又想开枪,唐明浩立即止住我:“算了吧,省些子弹,它们根本不怕枪。” 我没好气的道:“那你开始还说它们怕枪!” 唐明浩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呢,一开始它们是怕,哪知道现在不怕了……” 老李怕我们真吵上了,连忙叫我们都少说两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四个畜生又举起几块石头朝我们砸过来了。八十七一不留神,竟被石头擦着脚飞了过去。他连忙一把爬起来,面带惧色的道:“走走走,这些畜生肯定是见不得我们在这里。” 他一起身,那些畜生欢呼两声,跟着又去拣石头来砸我们。一时之间我们躲避不及,竟然好几次险些被砸中。 没办法,我们的枪对它们不起作用,总不能又再跑下去用旺姆的匕首和它们搏斗吧,惹不起就躲吧。 八十七这时也不再说什么雪妖是珍惜动物的话了,一言不发的跟着我们走。 直觉又出现了,“朝左走。”脑子里有个声音对我说。 毫不迟疑的带着大家沿着狭窄的岩壁往左走去,而那些畜生一见我们走,立刻抛下手里的石头拍手欢呼起来。 我真想一下子全部灭了它们。 而且最可恨的是,大概嫌我们走的太慢了,它们竟然还又扔过来几块石头,不偏不倚,就砸在我的脚边,吓得我差点掉下去。 卓玛央金连忙叫我小心,我只得战战兢兢的一边提放它们颇具杀伤力的石头,一边往前走。 还好,这岩壁不长,一个大而缓的弯转过去,就彻底看不见那几个畜生了,这下总算暂时安全了。 “好了,总算可以休息下了。”小路尽头是一个小山洞,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危险。我道。 唐明浩和老李也跟着附和,说过去休息。八十七以及他手下的两人没有表态。 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小山洞边一看,这才傻了眼,底下竟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树木草丛密布,一不小心掉下去,立即尸骨无存,而这个山洞口,无甚草木,泥土岩石俱是干爽,看起来也是天生的,不像人为的样子。 管他呢,应该没问题了,先去休息。实在太累了。 第十七章 香巴拉生物 第十七章 卓玛央金犹豫了下,心有余悸的问我:“罗练,你忘记强巴恪山上的那些山洞了吗?” 脑子立马闪出那些起尸僵尸来,我迟疑道:“这里,毕竟和那里不一样……树木这么多,不适合养那些干尸一样的东西吧。”其实心里很没底。 唐明浩比我们其他人精神都好,也不见多累,他自告奋勇的说不如他回去看看那些畜生走了没,要是走了,我们再原路返回就是。 言罢,唐明浩自原路折回去看雪妖走了没,八十七气喘吁吁,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架着他,看样子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极是佩服他的身手,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他居然在我们和雪妖的混战中找到了石佛上面的那一点救命窄台子,又想起央金在危急关头居然让我先逃命,虽然当时情况不容推让,但自己……哎,一时间五味杂陈。 一会儿,唐明浩一瘸一拐的哭丧着脸回来了,“那些畜生还在,一见我就扔石头过来,你们看,我的腿都被砸了个青包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掀起裤管给我们看,果然他小腿上一块鸡蛋大小的淤青,看来,那些畜生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往这里赶了。 别无选择,只能过去先歇着。 这山洞深不见底,洞口刚好容得下我们几人坐。 旺姆得意的朝我们扬扬她的匕首,得意的道:“看吧,还是我们老祖宗的武器厉害,你们再先进的枪,不也没能收拾得了雪妖吗?” 她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疑惑了,连忙将那匕首借过来了看,也没见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隐约有些熟悉的药草味,不知是她刀鞘带的呢,还是她身上带的药香一类的东西发出来的。 我使劲的嗅了嗅,那药香味又没有了,于是只得将匕首还了她,随口说道:“倒是有股药香味一样。” 旺姆听罢,得意的笑起来:“哈哈……就是药香,罗练你倒识货。” 卓玛央金道:“旺姆,这是大祭师给你加持过的,当然厉害。别在那里卖关子了。” 旺姆意味深长的看看我,斜眼瞟瞟卓玛央金,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大祭师加持自然是没假,不然我怎么保护公主呢……不过……”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下,又道,“这匕首是用九百九十九种草药淬炼而成的,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这小姑娘越说还越来劲儿了,九百九十九种草药,真是打胡乱说。 我笑笑,没有接腔,转而叫大家先休息,我体力消耗不大,先放哨。 旺姆还在嘀咕:“真的是九百九十九种草药,你们还不信。” 没人理她,我心里忽然一动,药草……当时王科长半夜忽然发疯,老李曾经叫我把他带来的药草扔到火堆里去,结果王科长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还有……还有,那些凶猛的僵尸,在我们烧掉无面王伟澄身上的手抄经书后,也都安定了下来……这些,好像并不是互不相干的。 要么是整个西藏所有的怪物都怕火怕烟,要么就是真和药香有关。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我还是有些没底,又问旺姆:“你确定这匕首是用药香淬炼过的?” 旺姆:“当然,这是大祭师告诉我的,说是二三百年前的古物,特地给我,叫我好好保护公主。他难道会骗我?” 我想想,也是,一个大祭师没必要说谎,如此一来,心里那个跟线更加明确了些,答案就在心里,但偏偏又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整理不出来。 休息了会儿,洞里没出现半点异常,我准备带着大家穿过这个山洞另寻出路,而且,最主要的是,心里总隐隐约约的觉得雪妖赶我们过来另有目的,并不是想要我们性命。 正琢磨着,八十七忽地一声惊叫,掀开裤管,指着小腿上上一个小黑点道:““这是什么!”他一向老成稳重,从未失态,见状我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过去一看,那小黑点赫然是两三只怪虫,正在往他血管处钻咬。 我脸色大变,连忙就要替他拍掉,八十七伸手一挡,瞬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问我:“这是不是刚才在石佛旁边看见的那种小虫子?” 我点点头,背心发凉,这怪虫出现,多半无面也会跟着出来,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老李看着我,面色发白,嗫嗫嚅嚅的道:“罗技师,我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老李尚未回话,八十七抢先问道:“是和这个怪虫有关?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老李面带愧色,“是……你先把那虫弄下来,不然你会受到神灵的惩罚。”八十七小心翼翼的将那两三只怪虫拨了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来装了,然后交给四十三,叫他保管好,以后好拿回去化验。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老李好像知道的并不只这点。从一开始他由非常抗拒跟我们去上强巴恪山山找逃.兵,到后来的异常主动的随队,这些都不正常,尤其是在处理王科长问题上时,他沉着冷静,似乎早有准备,还有那只狮子,进山似乎轻车熟路之极,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可恨的是当时我一心想着怎么活着下山,竟没有注意到他有那么多反常之处。不过后来他在古格遗址等地的表现,又显得生疏惶恐,这点又不像是他能知道多少秘密一样…… 一时之间,把前因后果想了一下,确定老李应该知道强巴恪山的秘密,不然他为什么会一直跟着我们到现在,要知道很多次他都不是像我这样被逼着飞来不可的了。 想了想,我对老李道:“老李,你说吧。怪虫,还有无面怎么回事?这里出现怪虫是不是也预示着有无面存在?” “无面?”我话音一落,八十七和卓玛央金等人惊叫了起来,“这里怎么会有无面?” 我看着老李,等他回话。老李有些慌乱,讷讷的道:“我只是知道怪虫出现的地方,一定有香巴拉生物,可是班钦大师说,他镇守在强巴恪山上,没有香巴拉生物敢出来的,这里怎么会有呢?我……我有点担心,怕会出大事。” 香巴拉生物?!脑子轰然一声,好熟悉的名字,自从有了外来的记忆以后,一直呼之欲出的答案终于有了,是是是,香巴拉生物,我们遇到这些----包括无面、白蟒、僵尸、起尸、大王鱼甚至刚才追赶我们的雪妖,等等都是香巴拉生物,和古格王朝有着密切的关系,它们不是鬼神,只是变异的生物。 想到这里,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笼罩在心里的阴影倏地的散去,只要不是鬼神就好,只要它是活物,不管怎样,我们都有办法收拾掉的。 人心里的鬼比一切的活物都可怕。 心里这么盘算着,但嘴上并没有把话说出来,我对这外来记忆给我的提示还存有点怀疑态度,且走且看看再说吧。 卓玛央金对老李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问老李:“班钦大师说镇守出口,是什么意思?什么出口?” 老李神色一黯,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外人,他怎么可能告诉我那么多秘密。就是香巴拉生物这几个字,也是他在临死之前告诉我的,叫我尽力不要退伍,要替他守住强巴恪山的出口,提放香巴拉生物出来害人,也要提放一切想要进到出口去的人……班钦大师对有我救命之恩,答应过他的话,我就要做到,所以后来……后来见强巴恪山出事,我一人根本守不住,所以才一路跟着罗练,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法把出现的无面等物赶回去……” 难怪老李一直呆在偏远艰苦的岗巴营十几年,一直不愿意调走或退伍,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李说完,卓玛央金忽地站起身来,走到老李面前,盈盈拜倒,口称:“谢谢。谢谢你也谢谢班钦大师。”然后又叫旺姆过来叩拜。 老李慌忙起身扶起卓玛央金,又叫我帮忙拉住旺姆叫她不要拜,嘴里又道:“央金,你行这样的大礼干什么,快点起来……” 旺姆懵懂的要跟着叩拜,无奈被我拉住,一时气急,道:“罗练你死开!” 我们正乱成一团时,忽地传来动物“吱吱----吱吱----”惊慌的叫声。 是雪妖!我第一个反应过来,拿起枪就往原路折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它们受伤。” 我一走,他们几人也立即跟了过来。 卓玛央金问我:“罗练,怎么回事?” 我这才想起来,是啊,怎么回事,刚才雪妖还要杀我们,怎么现在我竟然会想着我保护它们?转念一想,随即又明白了过来,敢情是我脑袋里那外来的记忆叫我去保护它们了。 这时,雪妖们的叫声愈加惊慌起来,吱吱声不绝于耳,可是这峭壁上一点点宽度的小路,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我们怎么能有多快的速度。 越是这样,心里越发着急,那雪妖的叫声挠心得慌。 八十七不明所以的跟着过来,着急忙慌的问我:“怎么了?罗练?回去干什么?” 我不知怎么跟他解释,只得道:“过去见机行事,雪妖遇到危险了。” 八十七不屑的道:“我还当是什么事,雪妖有危险那不正好,正给我们除了一个心头大患。” 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 我第一个转过去,那雪妖看到我,居然又叫又跳,指着那石佛两眼,惊慌乱窜。 我不明所以,见它们不用石块砸我们,正在暗自高兴,以为可以趁机从这里跑出去呢,哪知那雪妖吱吱乱叫一通,又见我没动静,居然又捡起石头朝我掷过来,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雪妖仍不罢休,又掷石块来,一不小心,力道不够,砸在了石佛脸上,激起一阵黑色的飞沫。 我首当其冲,那黑末子直冲过来,一下子溅在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然又是那怪虫。我啊呀一声,连忙拍掉。卓玛央金以为我有事,连声问怎么回事。于此同时八十七等人已经举枪瞄准了底下的雪妖。 我心里一动,连忙叫八十七他们不要开枪,接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叫老李和唐明浩两人拉住了,倒挂金钩在石佛脸上一看,全身汗毛立即倒竖起来,整个透心凉。 那石佛两个眼眶里,汨汨流出来的黑色眼泪,刚才被石块砸飞的黑末子,居然就是怪虫!就是强巴恪山上出现的怪虫,刚才八十七身上也有! 我吓得手脚发软,连声大叫他们拉我回去。 “怪虫怪虫!”我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怪虫的出现预示着什么,无面----没脸的魔鬼。 所有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底下的雪妖也不闹腾了,直呆呆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反应。好半天,我醒过神来了,看这状况,是雪妖故意要我们来看这东西了,而刚才,把我们赶往那个小山洞,难道也是故意的? 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岩壁另一边,选了和合适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怪虫密密麻麻的从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然后慢慢的往下爬,一直爬到石佛的下巴处,跟着坠入草丛,消失不见。 待得这批怪虫消失,雪妖们又不安分了,再次向我们投掷石块,把我们往小山洞那边赶。 都不是笨人,不用我解释,这次大家乖乖的折了回去。 我们一走,雪妖又消停了下来。看来我猜得没错,它们应该是想引我们去看什么东西了。 到小山洞口坐下,我惊魂未定,怕身上还沾有那些怪虫,又叫卓玛央金仔细给我拍打一番。 八十七面色也极是惨白,但仍然不失镇定,道:“怎么那么奇怪,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的是虫子……哎……”他想起什么似地问卓玛央金,“开始那藏民是不是说他们有牛羊被怪虫吃得只剩下头和一张皮?” 卓玛央金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些怪虫吧。” 这些被吃的牛羊,也应该是个提示,这场景似曾相识,我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肯定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暗道,“尤其是那头,非常熟悉。”但偏偏那外来的记忆现在也不那么好使了,给不出我半点提示。 把这想法给大家一说,唐明浩脱口而出,道:“抚仙湖底的医生次仁不就是只有一个脑袋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拳头大小不知什么东西变成的脑袋,怎么会和这个有联系……不过,不是在那底下也出现过米玛察玛吗?我又有点犹豫了。 我这边在担心牛羊是否和医生次仁一样的道理,而八十七他们则担心是否会出现无面,最搞笑的是四十三,自从八十七出现以后,他就基本不说话了。但这时,他居然异常认真的问我:“要真是你说的王伟澄那样的无面,那他身体里一定有那个水晶黑蝎子了,是吧?” 我看他还一副不知高低深浅的样子,哭笑不得,只能道:“也许有吧。”四十三一听我这话,居然心满意足的去一旁坐着,不再插嘴。 我见他明明似乎知道答案的样子,但有不说,很是郁闷,可他又是八十七的手下,说起来官也比我大,也不好多问,只得朝卓玛央金使使眼色。 卓玛央金意会,问他是否知道什么。 八十七抢过话去,又恢复成小商贩的笑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前日本鬼子和德国佬费尽心思要得到这个东西,我们比较好奇。也很想找来研究下。” 看来八十七有私心,得提放着他们三个了。我也不再追问,趁着休息的当儿整理下混乱的脑袋,关于牛羊被吃得只剩皮和头的问题,只能先暂时搁置。 过了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进山洞,进山洞就可以找到答案。 没人反对,因为就在我刚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后,雪妖们已经手脚利落的从洞前峭壁的树木间晃荡着过来了,无路可退,别无选择,只能进去。 还好,还好,进去一二十米,山洞里也没见有任何奇怪事物,外面的阳光也还能照进来,勉强能看见东西,一行人挤挤密密鱼贯而行。 而雪妖们,也不见跟着杀进来,我开始心安了。 反而八十七比我紧张多了,他一再嘱咐大家要小心谨慎,说雪妖有预谋的把我们赶过来,肯定不怀好意,保不准就出现要人命的东西。 其他人包括唐明浩在内,似乎都相信了八十七的话,凝神戒备。而我还是莫名的心安,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一直辛苦工作的地方,一沙一石,都是熟悉无比的老熟人,不可能出现意外。 然而等我想通这点的时候,冷汗开始涔涔的从额头冒出来,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觉得熟悉! 这表明脑子里那外来记忆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呆过,而且时间不短,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这里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工作。 我走在队伍前面,心里害怕却不敢着声,怕莽撞之下吓到了大家。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先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东西再做道理。 卓玛央金紧跟在我身后,大约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害怕,低声问是否有什么不对劲,我摇摇头。唐明浩却忽然问我:“罗练,你觉得这里熟悉不?我怎么好像来过一样呢?”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明白了,只怕他和我身体里的(宿主?记忆?)都来过这地方。 “也许是进到了老家了。”我故作轻松的道,其实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八十七忽地异常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他连声道,“这样就说明走对了路。看来那雪妖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是怕我们走了歪路,故意把我们赶过来----难怪它们每次一来就带着极重的杀气,最后却不下杀手。罗练,你这次立了大功。唐明浩,你也一样,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给我说。”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他大概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香巴拉生物的厉害之处。就算我们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脑子里有了外来的记忆,并不代表那些香巴拉生物们会就此与我们和睦相处,也不代表我回去之后能活蹦乱跳的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但正常的罗练。 不知唐明浩怎么想的,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两句多谢领导的话,便没再多说。 这时,我们已经进深到洞内约莫五百米的地方了,还是有些隐隐约约极其模糊的光线,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越发觉得这地儿异常熟悉,自然而然的往右边一看,果然那石壁上有两个小孔,我如数家珍的向他们介绍:“这是放牛油烛的。带来做实验都要从这里经过,前面有个大屋子。” 话音未落,旺姆尖叫道:“罗练,你说什么,什么做实验!” 我这才惊觉那外来记忆已经能操纵我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向八十七求助,问他该怎么办。 八十七笑嘻嘻的道:“你要没这本事,我未必带你来呢……所以啦,安心的给我们带路吧,回去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调离岗巴营那个破地方吗,只要这次任务顺利,你想到任何军区去,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再一联想到医生次仁的恶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短暂踌躇之后,我决定带着他们,也是带着自己,往前去一看究竟。 过了两个放牛油烛的小龛子,又是一段昏暗的路,但从这时开始,路上开始有些零散的白骨,我没有开口,唐明浩先帮着解释了,“这是动物的骨头,不要怕。当初我负责管理这些动物。” 等唐明浩说完,我再自然不过的接过话头,耐心的道:“是,当初国王专门派人掌管试验用的人畜等物。” 卓玛央金颇为意外的道:“那你们两个应该认识才对啊。” 我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东西。”此时,我本来的自己----罗练,似乎从体内分离了出来,看着那个神色淡然但脸上冷汗都还没干的“我”,向大家解释一个渐渐明朗的历史事实。 唐明浩忽地暴躁起来,怒道:“所以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个失败品!留着受折磨!” 八十七似乎极怕唐明浩发脾气,连忙低声下气的安抚。 我明白了,八十七正是需要我和唐明浩两人联合起来,这才能找到最终的结果。 第十九章 蜘蛛蛇 而唐明浩似乎被勾起来极不愉快的往事,开始对除我以外的其他人不客气起来,说话冷嘲热讽的,“你们这些人,难道不也是想长生不死吗?”他自言自语的,说两句,冷笑几声,再说两句,“真可笑……”这时候换成古藏语,就是卓玛央金对着那些差点和我们干仗的藏民说的古藏语,“这个小子(指我)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能耐,就算你们带着古格王也不起作用。” 这古藏语,在场的也只有我和卓玛央金能听懂,是古格子民相互联系的纽带。他说完斜睨着眼,将信将疑的看着卓玛央金,低声道:“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会有王的气息呢……” 卓玛央金不愠不火的看着唐明浩,静静的。 我猜他多半是睹物思情,因此有些暴躁,他本性应该没那么坏。于是清了清嗓子,温和的对他说:“你看我也出来了,这是神灵的旨意,要我们两个来告诉后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是不是呢?” 唐明浩迟疑了下,又看向卓玛央金,而不知何时,卓玛央金的手里拿着一个极为眼熟的镶嵌着绿松石和红宝石的黄金牌子,不过婴孩巴掌大小,仔细一看,那红绿宝石隐约组成一左手高举骷髅,两脚稳踏尸体模样的怒目神灵模样,最重要的是,它还散发出极为熟悉的气味来----唐明浩说的那王的气息。 记忆里,只有古格的王储才有这样的东西,除了王和他的子女外,任何人都无权拥有。 半晌,卓玛央金微笑着问我和唐明浩:“你们两个应该认识这个了吧。” 我对唐明浩点点头,他犹豫了下,忽地又变得温顺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卓玛央金弯腰行礼,不敢确定的问了声:“公主?” 我连忙纠正唐明浩:“不,她是王。” 唐明浩听得这话,面容一肃,连忙请罪,口称请王恕罪。 他们对自己的王无论何时都温顺恭敬绝对服从。而我,也许是地位比较高的原因,或者是因为本来的那个我和卓玛央金关系亲近一些,所以对她没有那种臣子对主子的感觉? 这一套礼仪完毕,卓玛央金收起那黄金牌子,叫唐明浩跟着我带大伙继续前行。“我也需要知道真相。”她说,“当初数十万臣民为何无缘无故消失。” 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不对,他们没有消失!”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看着我,等我解释,可是我又茫然了起来,记忆带来的答案只有这点,求助的看着唐明浩,希望他能帮忙,岂知唐明浩不过是个掌管牲畜的小吏,这么高度保密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 如此一来,八十七则对我们两个更加重视了起来,严令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务必要保护好我们俩,而他和老李则负责卓玛央金和旺姆的安全。 我还是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唐明浩、四十三和三十八,其次是卓玛央金和旺姆,最后是老李和八十七。 这洞不只怎地,一直有隐隐约约的日光透进来一般,不完全黑透,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地上散落更多的白骨,还有动物的皮毛等物。我似故地重游一般,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忍不住叹气,为那些实验失败的动物感到痛心。 可是,至今为止,这是什么实验,我也不知道,那个外来记忆的(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的负责人而已。 走了一段路,唐明浩忽然忧心忡忡的叫住我:“罗练,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那个人,刚才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忽然莫名其妙的对大家发火,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还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我不及答话,八十七在后面安慰也是鼓励他:“罗练意志力强,所以能将那老古格人的记忆为己所用,你不要怕,只要记住你是谁,他借住你的身体是有求于你,不敢有任何坏主意。” 唐明浩“哦”了一声,看样子又安心了些。 我一点都不害怕,这些地方都来过(当然是我那外来记忆的主来过),于是很自然的向大家介绍:“这些失败的动物,它们死后有僧人超度。” 话音刚落,唐明浩就在后面自然而然的接着道:“应该的,它们为整个王国做出了贡献。” 八十七听得我们两人一唱一和,极其高兴,抚掌大笑,道:“哈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次肯定没问题了。” 我正想叫他别高兴得太早,忽地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低头一看,乃是头牦牛,横眉怒目,两角扎进洞壁里,做往外扯状。 我大吃一惊,以为是活物,啊呀一声连忙跳开,众人皆惊慌后退。 过了几秒,见那牦牛依旧保持原样,没有动静,才回过神来,自嘲的道:“哎……胆子吓细了,竟然以为是活的。走吧走吧,前面说不定更多这样的东西,大家留神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旺姆和雪妖搏斗的事来,她手里只拿着一支匕首,竟然能将那么多雪妖逼退,于是又吩咐她,“旺姆,你那匕首拿出来吧,保护公主要紧……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旺姆也不再和我顶嘴,乖乖的抽出匕首来依言行事。 牦牛过后,果然又出现一些保持死状的动物,皆栩栩如生。我开始埋怨唐明浩:“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收拾利落点,这巴掌大点的地方,竟然这么多尸体,真是……” 唐明浩冷笑两声,道:“你再看下去就知道厉害了。” 再看下去,不过一条小孩胳膊粗细的白蛇尸体直挺挺的横在路中间。我暗道:“这有什么害怕,老.子在强巴恪山上还看到吸食腐尸的白蟒呢。” 于是面不改色的大踏步垮了过去,唐明浩叫住我:“你再看看这蛇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我扭头瞥了两眼,摇摇头。 唐明浩兀自蹲下身,用布将手包住,把那蛇嘴掰开来,叫大家去看。 我心下大奇,凝神一看,却见那死蛇嘴中并无毒牙,只剩一条长长的蛇信子,针管似地直直的伸出来。 “这是??” 唐明浩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尘土,环视我们一圈,颇为得意的道:“这个……你们不知道了吧,这是蜘蛛蛇,是我们的杰作。哈哈。” 蜘蛛蛇?我好像知道这个东西。“是你们下面的人培育的变异品种,它长着蛇的身体,却有蜘蛛捕食猎物那样的习性?”我不太确定的问。 “我们也不简单吧?”唐明浩哈哈一笑,“走吧走吧,这也不是什么厉害之物。” 卓玛央金却惊叫了起来,道:“这个我见过!” 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暗道:“哪里还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强巴恪山上,那条白蟒蛇,它把把毒汁注入日本人体内,等他骨肉腐化成汁以后再去吸食……”卓玛央金的声音开始发抖,“罗练李增,你们都见过……” 她这么一说我立即想起当日那小日本尸体里流出粉红色的汁液来,被白蟒吸食之后只剩一张皮,想到这里,身上立马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走吧走吧……”这蛇太像活着的样子了,我觉得十分不安,生怕它忽然活过来,不断催着大家赶紧走。 八十七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十分兴奋地拍拍我和唐明浩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这回是找着正道儿了,两位辛苦了。” 我没吭声,开始努力回忆当初这些实验失败的动物是怎么回事,而这变异的蛇类,又是怎么回事。 如此一来,脚下自然慢了些,唐明浩还没从得意的情绪里走出来,颇为自负的问我:“怎么样,被我的杰作吓住了吧?” 我无动于衷,淡淡的反问一句:“就凭你一个人?” 唐明浩似乎被我捉住痛处,短促的干笑两声,讷讷的道:“不……不……不要告诉国王,这和我没有关系。” 我见他识趣,也就不再为难他,继续带路。 这时候路上的动物尸骨开始多起来,多是牦牛,也有山羊蛇鼠猫狗等物,密集得有一段路甚至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在前面开路,头皮一阵阵的直发麻。 八十七在后面开玩笑的怪罪唐明浩:“我说你们当初干嘛不把这些玩意收拾好啊,弄到到处都是。” 唐明浩回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啊,我们还不是得为自己打算,得有个盼头,不然到时候大家都长生不死了,结果我们付出最多的反而还死了,你说公平不公平?” 八十七戏谑道:“那是那是……所以你就花了些心思去做别的事,培育出来了类似于蜘蛛蛇那类的动物?” 唐明浩急忙否认:“不不不,和我没有关系,你不要在王面前乱说。”看来他已经真正的被身体里的“人”控制了,分不清现实和过去。 这时,卓玛央金柔声道:“我不会怪你。” 唐明浩:“真的?” 卓玛央金:“当然。” 唐明浩立刻长长的舒了口气,如释重负的道:“那就好。我当初就怕王怪我培育出异类动物来,由此降罪于我,才跟在祭师们手下不敢半点伸张,其实他们好几次都做错了……” 第二十章 血泉水真相 做错了?我脑子里的记忆忽地一下子就苏活了过来,我明白了,为什么胡不归要说这些不过是失败的试验品,所有我(罗练)的见到的东西,不都是当初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找不到头绪吗? 这时候八十七不失时机的问我:“你们当初做什么实验?他说的哪一步错了?” 我脑子又茫然起来,看看唐明浩,他无辜的摇摇头,表示不知,于是只得老实回答:“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也没想明白王要我们去做这些实验干嘛,倒是听一些不相干的农奴说,这是为大家将来长生不死做准备……” 说到这里,我好想跳出来问那个此刻控制我嘴巴的“人”,你不就是长生不死了吗?岂能不知道?还有,为“大家”长生不死做准备?大家,这个大家是什么意思? 可恨的是我毕竟不能真的跳开来问他,脑子也分成两半来使用,一边自己想,一边还有人在回忆旧事。天!自己快要神经分裂了! 八十七又问:“农奴说的是真的吗?” 我冷笑两声,不可置信的反问他:“你居然会去相信那些下贱的农奴的话?”说完我立马想到这话不对,又连忙纠正,“当然,现在是人人平等。” 大家都理解我现在的状况,没人和我计较。八十七低头沉思,过了会儿,回头去问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道:“难道真是这样?不会吧,十几万人呢,这可不是小数目。” 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也一脸不信的样子,我觉得他们的话很是蹊跷,似乎知道什么秘密一样,问是怎么回事,可这该死的三个家伙一口咬定没有什么事。 我欲再问卓玛央金,旺姆抢先打断我的话,道:“我说你罗练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呢,八十七不都说了吗,就是查查这香巴拉生物怎么回事,那些外国佬为啥拼死也要找他们,我们也好奇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这些理由够了不?” 我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还是不对劲,这些用来做实验的动物应该和那些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的古格臣民有关,是了,肯定有关,难怪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是一个大秘密即将被揭晓的紧张。 想到这里,我有些激动了。也许也能找到寄生在我身体里那个“人”为什么一直能以意识状态存在的原因了。不对不对,怎么会是意识状态呢,不是有寄生的吗,开始寄生在抚仙湖底血泉水里的一个羊头上,要不是我手受伤又跳进血泉水去救耿卫,它是不可能侵入到我身体里的。 卓玛央金关切的看着我,柔声道:“你怎么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来来回回变了好多次……没事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走吧……这路还长着呢……”脑子有点混乱,开始受不了用我去分析那个盘踞在脑子里的记忆的身份来历了。 接下来果然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路,崎岖蜿蜒,我已经完全不丧失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目前应该在什么方位,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距离,洞里仍然是昏暗模糊,既不黑透也不见多少光亮,脚底下依旧是些动物尸体,不过万幸的是没有活物,它们也没腐烂,不会有毒气产生。 洞里气氛安静压抑,除了脚步声外就是众人的呼吸声,我不由自主的将全身毛孔都戒备了起来。 再走出去一段路,忽地传来细微的流水声,看来我们已经到山腹了,这是地下暗流。跟着水声过去,忽而飘来极其熟悉的味道,本能的既厌恶又害怕。 血泉水!我只觉脑子轰然一声,半晌回不过神来,这里怎么会出现血泉水!难怪这么熟悉,敢情我身体里那“人”都在里面浸泡了好几百年。 与此同时老李也惊恐的叫道:“血泉水!” 他话音一落,队伍后面已经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跟着一道手电的白光照过来,接着是八十七的声音,“怎么了?没事吧?”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他面色苍白,估计我也一样,怪虫、人脸怪、大王鱼这些都是随着血泉水出现的,天知道这里会出现什么鬼怪。 借着八十七他们的手电光,看清楚了这血泉水不是一潭,乃是一条小水渠,尺把宽,不知道源头在哪里,正汨汨的往前方流去。 八十七居然是兴奋了起来,大声嚷嚷着跟着水去,一定能出去。 我哭笑不得,他老人家是不知道凶险。这么给他一说,八十七反而怪我们大惊小怪,道:“这是一种矿物质异常的水,里面的微生物活跃异常,所以导致水色和气味都有些怪异,和所谓的香巴拉生物并没有直接联系。七十二早在强巴恪山就发现了。还带了样品回来研究。”末了还补充说我们肯定是胆子吓细了,这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估计再多解释也无益,多说他也不会相信,再说了,再是害怕,我们也不能后退。 沿血泉水渠而行,空气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血泉水独有的腥味,八十七还说这是什么矿物质异常的水,他老人家未必太天真了些。 我暗自加强戒备,唐明浩显得异常兴奋,不住的问我是否来过这里怎样怎样的话,我对这里的记忆不多,他问了一会儿,不得答案,也就自己消停了。 这时候,洞里开始黑了起来,之前来源不明的昏暗光线消失不见。八十七等人在后面打起了强力手电,他又一次提到了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七十二。“七十二怎么没探听到关于这里的消息呢?嗯……”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肯定是那些鬼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机关了。”然后又问他两个手下,“你们认为呢?” 接着就是四十三的声音:“日本佬和德国佬都还没跟过来,想必是找不到正确的路吧……我们不也是阴差阳错的进来的么?” 八十七“嗯嗯”两声,不以为意,又问我:“罗练,你知道这血泉水通向什么地方不?” 我其实也记得不清楚了,这该死的外来记忆,最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讨厌至极,于是只得说不知道。 没人再问,大家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后面前行。 我手心开始冒冷汗,这种黑黢黢的环境里,就算有手电的光,那也不能保护大家,反而只能把所有人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要是再出现一个起尸,枪肯定不起作用,而八十七他们又没带着鬼子山.本他们那样的火焰.喷.射.器……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直接被砍瓜切菜一般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八十七扔给我一只强力手电,又叫一直不吭声的三十八过来保护我。“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半点闪失。”这是他的原话。 有了手电也好不到哪里去,电光找出去,一片惨白的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散落的森森白骨,更要命的是,一不小心,我还看见了一条白森森的人腿骨躺在一个羊头骨旁边…… 光线之外,一片悄无声息的黑暗。 再走两步,不远处赫然一具完整的人尸体,倒毙在水渠边,将我们的去路挡住了大半,他还保持着生前埋头在水渠里喝水的样子,看来是误喝了血泉水而死。 我虽然吓了一跳,但一想也不是没见过死人,随即定了定神,故作从容的吩咐大家小心点。 可是,再走近两步一看,一股凉气嗖的从背心窜上来,这哪里是什么人尸体,明明是无数怪虫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形成的人样。 那明明是一个人喝水时被怪虫咬死的!一不留神惊动了它们,以它们的数量和速度,一旦杀了过来,我们根本无法全身而退,指不定下场就和这人一样。 瞬间我只觉全身有无数的怪虫在爬,从骨头里萦萦的往外爬往肉里钻,而卓玛央金早已经一步跨上来死死抓住我的手,死命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向见多识广的八十七等人也呆住了,好半晌,卓玛央金才结结巴巴的问我:“怎……怎……怎么回事……事……” 我手心发冷,嗓子有点发干,很费力的咽了口口水,才道:“怪……虫。全都是……” 八十七问我:“枪?火?还是什么?” 我摇摇头,这两样都不顶用,当初我们用了老李准备的药香才得以脱身,可现在,哪里还准备了这个东西。 唐明浩在我旁边低低的惊呼:“天哪,又是这些香巴拉生物……” 有人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回头一看,是老李,他倒比我镇定了些,问我:“罗技师,你记得当时我们怎么击退起尸的吗?它们都是香巴拉生物……会不会这怪虫,也同样怕烟雾呢?” 当时击杀僵尸,我们误打误撞的将一本破烂的手抄经书点燃了,那烟气熏死了它们。 现在我们哪里来书呢,真诡异,这些玩意不怕火,但偏偏怕烟?会吗?最重要的是,我怕它们,因为脑子里这外来的记忆,好像就和它们有关系。 算了,先不惊动它们为妙。 我朝大家摆摆手,低声吩咐大家尽可能的别让皮肤裸.露在外,身上有任何伤口的人,更是要小心。 第二十一章 人 正在准备间,前面忽地传来若隐若现的火光,我呆了呆,茫然的问唐明浩:“不会有人吧?” 唐明浩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道:“罗练你想多了,这里只会出现要命的香巴拉生物,不会出现人。” 印象中,这里确实也不应该有人才对,莫非……莫非也是和那水渠边被怪虫毙的咬毙的尸体一样----但升级成僵尸的“人”? 想倒这里,我直觉浑身鸡皮疙瘩细细簌簌直往下掉,如果真是那样,和强巴恪山上行动自如而且全身上下还是怪虫的僵尸,我们什么办法都没用了,只有回去一条路,要么就是死。 “走吧?”八十七和老李几乎同时低声询问我的意见。 我犹豫了下,望向卓玛央金,她则一脸迷茫,再看唐明浩,则是一脸的不在乎,说这山洞他再熟悉不过,除了动物以外根本没有人。 “那地上那具尸体怎么说呢?”旺姆抢白了一句,唐明浩被问得无话可答,只得讷讷的道:“那……应该是……是……” “来者何人!”唐明浩话未说完,我们前方竟然传来了正宗的京片子喝声,还是个中年男人! 这一下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一直以为会是死人,哪里知道那却是个能走路说话的活人!在这里面,活人比怪物更可怕! 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弄不清对方来历,不敢答话。 我用眼神询唐明浩,他不是说这里没人的话,怎么又出现这般状况了?唐明浩面如苦瓜,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也弄不明白。 “来者何人!我已听见你们声响,再不出声!休怪鄙人不客气!”那声音和火把转眼间已近了许多,眼看马上就要到了。 洞里一阵“气……气……气……”的余音不住回荡。 我正要开口,八十七已经抢先“哈哈”一笑,又带起一阵回声,一副爽朗无惧的模样,高声道:“我们是职业探险队员,误入贵宝地,如有打扰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那边没有作答,火把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小声吩咐他们关了手电,静观其变。 两三分钟时间,火把已然到了近前,不过中间隔了那怪虫密布的尸体,那人也不再过来,高举着火把站定了,皱着眉望向我们。 接着昏红的火光,看清他的穿衣打扮,我不禁大吃一惊,怀疑自己落入了流行的穿越小说桥段里去了。 只见他脑门铮亮,一条大辫子绕了颈子好几圈,搭在胸前,浓眉大眼,面色黝黑,身穿斜襟青色棉布袍子,外罩一件灰蓝马甲,足登千层棉布皂鞋,英武之极。 “来者何人!”我们在暗处,他的火光照过来也是模模糊糊的,想必看不清我们,他焦躁起来,看也不看身前的尸体,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来,然后“啪”的一声,顺手就刺进旁边的岩壁里,刀身没进去大半截,颤抖着发出“嗡嗡”声。 “再不说话,尔等项上人头不保!” 我们都被吓呆了,这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清朝人,还跟我们说些文绉绉的话。我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手,还痛,不是做梦。 “我们是职业探险队员。”八十七语速极慢,一字一顿的道,“不是你们导演请来的群众演员,这也不是在演戏……不然,你叫你们导演过来,我更他说说去。”敢情他以为这是在拍戏了,可是这是林芝闪去,谁会不要命的进来拍戏。 八十七话音一落,那人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巡梭我们一圈,忽地恍然大悟似地拍拍闪闪发亮的脑门,“啊呀,你们肯定是夜帝说的那群人了!” 夜帝,是雪妖的别称。 我暗自心惊,怕眼前这人更加古怪,连忙往后退了退,挡住卓玛央金和旺姆两人,这才道:“他们给你说了什么?” 八十七过来站在我身后,低声道:“这是什么机关?不像是演戏?” 我示意他别出声,稳稳心神,镇定的问那人:“你也是这里掌管牲畜的人?” 那人瞥了我一眼,又顺手把刀从岩壁里拔出来,轻轻吹了吹刀上的灰土,再顺手插回刀鞘里。又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大惊失色,指着我们,结结巴巴的:“你……你们这等……装束……束……是……是谁的旨意……” 我被他这话弄得笑了起来,什么叫谁的旨意?穿衣服还要谁的旨意。正想辩解,那人突然又急匆匆的对我们招手:“算了,走吧走吧,跟鄙人来,夜帝说您们之中有高人,有他的同伴,那么,请随鄙人来。” 哟呵,这是哪出戏?居然还用起“您”这样的敬辞了,我怀疑这真是演戏了。 这时候,唐明浩忽然走出来,镇定的对我道:“跟他去,没事。相信我。” 我看看老李和八十七,得看他们的意见,这里忽然冒出个大活人来,还是清人装束,没人敢鲁莽行事。 犹豫间,唐明浩又道:“没事,去吧。” 老李没说话,八十七郑重的道:“罗练,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全仰仗你和唐明浩两人。大家同生共死,绝无怨言。” 有他这话,我就放心了。再看看那做清人装束的人,心里一动,隐约有个答案了,但不敢肯定,如果他是活生生的真人,那么……也许答案马上就能揭晓了。 主意打定,我学着电视剧桥段,对那清人一抱拳,斯斯文文的问他姓甚名谁,为什么原因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人一一作答,说自己叫秦护国,一直住在此地,只因夜帝说发现同类的气息,坚持要他来找我们,他这才过来接应我们。 说完这些,他没头没脑的问我们:“现在圣上是哪位?” 圣上?这哥们敢情还真以为这是清朝了吧,不过估计要给他解释现在老大是涛哥这些的话,他也不明白,于是含含糊糊的“嗯……嗯……”两声,叫他先把那怪虫尸体收拾了,我们才能过去。 秦护国大笑道:“不是早已经收拾了吗?您尽管放心过来。” 卓玛央金在我身后用藏语问他是否是火把有机关,可惜秦护国听不懂藏语,迷茫的看着我,卓玛央金又重新用普通话问了一遍,秦护国这才恍然大悟,露出钦佩的神色来,夸卓玛央金聪明,说不想一个小小的女子竟能猜出来。 卓玛央金淡淡的道:“你一来我就发现有股熟悉的气味,不过奇怪,为什么会是我们手抄经书的气味呢?” 秦护国:“鄙人不知何谓手抄经书。时日不早,还请诸位早些随鄙人来。” 我这才发现跟一个文绉绉的人说话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当下也不再多说,以防万一,还是叫各人做好防范措施,小心翼翼的从那尸体边走过去,果然,那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怪虫全都死了一般,竟然一只都没有从尸体上掉下来攻击我们。 我憋着一口气走了过去,见大家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秦护国打着火把,狐疑的打量我们每一个人,似乎对我们的穿着极其感兴趣,但又不便问出口,接着他又异常礼貌的请教大家姓名,然后才带着我们往前走。 洞壁旁仍然还是血泉水,汨汨的流着。 八十七怕我们又闪失,抢过去紧跟在秦护国身后,回头对我使眼色,示意随机应变,我点点头,这点道理不用他说,也明白。 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如临大敌,紧紧护卫住卓玛央金和旺姆。 我倒是不害怕,确实卓玛央金说得对,秦护国手里的火把有种再正常不过的手抄经书的气味,强巴恪山上,慌乱中点燃的那破烂经书也有这气味----让人心安。 秦护国话不多,带着我们七弯八拐,就在他火把快要燃尽时,前面渐渐透出一些阳光来,洞壁旁的血泉水也不知在何时变成了清澄见底的泉水。 “快到了吧?”我问秦护国。 果然他回答说是。 而此时,八十七身上居然散发出极浓烈的杀气来。不好,他难道要杀秦护国,“八十七!”情急之下我连声叫他,“八十七八十七……” 八十七回头看着我,一脸灿烂的小商贩笑容:“什么事?” “我……你走太快了……等等我们。”我慌不择言,随便找个借口。 八十七皮笑肉不笑,眼神凌厉,示意我不要乱说话,坏他事,嘴上却笑嘻嘻的道:“你带着两个小姑娘,自然走不动,这等美差,你小子……” 我不知八十七为何动了杀心,心里又对秦护国有种特别的亲近感,着急万分,眼睁睁的干看着,却不知怎么提醒他注意。 岂料秦护国回过头来,朝八十七咧嘴一笑,道:“您老要想动手,鄙人一点不成器的功夫还能应付两下子。不过您一定要手脚利索,不然引来其他弟兄,只怕诸位就难说了。”看他神色,一点也不将八十七----以及我们放在眼里。 要知道,八十七的身手很是了得,他能在我们和雪妖的混战中,迅速攀上岩壁,还能把大家拉上去,其他不说,光是这膂力,已经十分惊人了。 我还想再暗示下秦护国,哪知八十七也哈哈一笑,说秦护国想多了,大家绝无恶意。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杀气。 第二十二章 同治 再看看,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他们眼皮子都没眨下,不知作何打算,要是他们三人联手,秦护国断无还手之力。 然而秦护国毫不在意,大踏步在前面带路,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前面豁然开朗,照进一大片阳光昏黄的阳光进来。 秦护国吹灭火把,说马上就到了。 我这才发现此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看样子应该是晚上七八点吧(西藏比内地太阳落山晚)。望出去还能能看见外面成片的苍翠的树木。 总算是又回归正常了,刚才那些算是意外惊吓,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我暗自松了口气。 八十七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也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消失了,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依旧一副高度紧张的样子保护着卓玛央金----这是古格的王,他们不敢也不能让她有闪失。其实也许他们太紧张了,只要我有一条命在,怎么会让卓玛央金受到半点损伤。 秦护国率先走出洞去,在外面问我们:“鄙人没有骗您吧?” 我尴尬的点头赔笑说是,八十七没事人一般,嘻嘻哈哈的说刚才只是误会,怕有怪物出现,所以才那么紧张,请秦护国不要介意。 直觉告诉我,事实上八十七是真动了杀心,而且这杀心现在依旧在,只是他掩饰得很好罢了。可是,他杀秦护国干嘛? 鱼贯出了洞,经历过一段漫长黑暗的隧洞和惊吓之后,陡然看见这蓝天白云绿树夕阳,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不自觉的拉着卓玛央金的有点冰冷的手,只管看着她傻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要她在身边就足够。要是时光能在这一刻停滞该多么好。 但,这只是幻想,因为马上就发现了更让人郁闷的事,从我们站的这里看出去,脚边就是悬崖,四周全是几乎全是垂直坡面的山,合围成桶状,不见丁点儿出口,只在山底形成一个面积开阔的谷地。 “下去吧。”只听得秦护国一声呼喝,跟着背后传来一股奇大的力道,我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往下栽倒,耳边立即风声四起,再回过神来,我已经重重的摔倒在一座松软的草山上,跟着卓玛央金八十七等人全都摔了下来,最后是秦护国。 “失敬失敬……”他站起来拱手道歉,一一将我们拉起来,不等我们开口,就大叫:“大哥二哥,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呼啦一声,树边草丛里立刻冒出十来个和秦护国一般打扮精壮汉子,团团围在草山周围。其中一个子稍矮面色黢黑的男人对我们抱拳施礼,自我介绍道:“鄙人秦卫国,诸位辛苦了。”然后一挥手,对秦护国道:“请客人们都下来吧。” 秦护国立刻规规矩矩的说请我们下去。 一下去,诸人团团将我们围住,似看猴戏一般,十分好奇,互递眼色,极其搞笑。 大概是清戏看多了的原因,我们面对他们,除了刚看见秦护国时有点惊讶外,现在根本没人表示好奇了。 也许这是一群避战乱而“不知魏晋”的清朝遗民。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 跟着秦卫国请我们去一边铺满干草的地上坐下,他们的人也跟着坐下,片刻间,有人端来温好的散发着浓烈果香的果酒,又有人拿来粗糙大个的陶制双耳酒杯给我们斟酒,“请不要客气。山里冷,需要御寒。”秦卫国和秦护国一样说话文绉绉的,“这些都是鄙人弟兄手足,无恶意。” 我们接过酒,但无人下口。那些人也不强劝。 八十七轻轻捅了捅我的背,叫我出头应对。 “我们是职业探险队员。”我按照八十七之前说的对答,“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先要确定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狗血的穿越了。 秦卫国被我的话问得愣了一愣:“这是嘎隆拉山(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一处山脉)吧?”说这话时,他还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回过头去征求身边秦护国的意见,秦护国茫然的摇摇头,说不知道。秦卫国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想了想,又道:“什么时间,应该按什么来算呢?同治一百多年?不应该这么算,可是也不知当今圣上是谁,只能这么说了。”末了他十分抱歉的对我们笑笑。 同治一百多年?那之后的光绪宣统二帝他们肯定不知道了……我晕,同治时期十分并没有多大的战乱啊,听他们口音,个个都是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北京腔,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忽然记起扎不让村的尼琼等人来了,他们不也是清军后裔吗?想到这里,我内心狂跳,难不成他们也是? “你们是老佛爷派来的?”我强压住内心的惊讶,试探的问。 秦卫国那伙人听了我这话,个个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来,看来应该没错了。卓玛央金在身后低声夸我问得好。 ------------- 再看看,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他们眼皮子都没眨下,不知作何打算,要是他们三人联手,秦护国断无还手之力。 然而秦护国毫不在意,大踏步在前面带路,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前面豁然开朗,照进一大片阳光昏黄的阳光进来。 秦护国吹灭火把,说马上就到了。 我这才发现此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看样子应该是晚上七八点吧(西藏比内地太阳落山晚)。望出去还能能看见外面成片的苍翠的树木。 总算是又回归正常了,刚才那些算是意外惊吓,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我暗自松了口气。 八十七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也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消失了,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依旧一副高度紧张的样子保护着卓玛央金----这是古格的王,他们不敢也不能让她有闪失。其实也许他们太紧张了,只要我有一条命在,怎么会让卓玛央金受到半点损伤。 秦护国率先走出洞去,在外面问我们:“鄙人没有骗您吧?” 我尴尬的点头赔笑说是,八十七没事人一般,嘻嘻哈哈的说刚才只是误会,怕有怪物出现,所以才那么紧张,请秦护国不要介意。 直觉告诉我,事实上八十七是真动了杀心,而且这杀心现在依旧在,只是他掩饰得很好罢了。可是,他杀秦护国干嘛? 鱼贯出了洞,经历过一段漫长黑暗的隧洞和惊吓之后,陡然看见这蓝天白云绿树夕阳,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不自觉的拉着卓玛央金的有点冰冷的手,只管看着她傻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要她在身边就足够。要是时光能在这一刻停滞该多么好。 但,这只是幻想,因为马上就发现了更让人郁闷的事,从我们站的这里看出去,脚边就是悬崖,四周全是几乎全是垂直坡面的山,合围成桶状,不见丁点儿出口,只在山底形成一个面积开阔的谷地。 “下去吧。”只听得秦护国一声呼喝,跟着背后传来一股奇大的力道,我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往下栽倒,耳边立即风声四起,再回过神来,我已经重重的摔倒在一座松软的草山上,跟着卓玛央金八十七等人全都摔了下来,最后是秦护国。 “失敬失敬……”他站起来拱手道歉,一一将我们拉起来,不等我们开口,就大叫:“大哥二哥,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呼啦一声,树边草丛里立刻冒出十来个和秦护国一般打扮精壮汉子,团团围在草山周围。其中一个子稍矮面色黢黑的男人对我们抱拳施礼,自我介绍道:“鄙人秦卫国,诸位辛苦了。”然后一挥手,对秦护国道:“请客人们都下来吧。” 秦护国立刻规规矩矩的说请我们下去。 一下去,诸人团团将我们围住,似看猴戏一般,十分好奇,互递眼色,极其搞笑。 大概是清戏看多了的原因,我们面对他们,除了刚看见秦护国时有点惊讶外,现在根本没人表示好奇了。 也许这是一群避战乱而“不知魏晋”的清朝遗民。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 跟着秦卫国请我们去一边铺满干草的地上坐下,他们的人也跟着坐下,片刻间,有人端来温好的散发着浓烈果香的果酒,又有人拿来粗糙大个的陶制双耳酒杯给我们斟酒,“请不要客气。山里冷,需要御寒。”秦卫国和秦护国一样说话文绉绉的,“这些都是鄙人弟兄手足,无恶意。” 我们接过酒,但无人下口。那些人也不强劝。 八十七轻轻捅了捅我的背,叫我出头应对。 “我们是职业探险队员。”我按照八十七之前说的对答,“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先要确定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狗血的穿越了。 秦卫国被我的话问得愣了一愣:“这是嘎隆拉山(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一处山脉)吧?”说这话时,他还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回过头去征求身边秦护国的意见,秦护国茫然的摇摇头,说不知道。秦卫国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想了想,又道:“什么时间,应该按什么来算呢?同治一百多年?不应该这么算,可是也不知当今圣上是谁,只能这么说了。”末了他十分抱歉的对我们笑笑。 第二十三章 黄马褂将军 秦卫国大约听得我提及“老佛爷”三字,面容一肃,侧身,屈左膝,垂右手,上体稍向前俯做打千状,仿佛慈溪那老太婆就在眼前一样奴颜婢膝。我见他忽地严守清代礼仪,心下疑惑加鄙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敬来,连忙也往旁边让了让,嘴里也不敢再提“老佛爷”等词,怕他又多礼起来,这样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鄙人幸未辱老佛爷使命。”秦护国礼毕负手昂然道。 见他傲气毕露,间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于是小心翼翼的再次试探性的问他:“那么升泰大人……” 秦卫国扫了我一眼,疑惑的拖长声音道:“您这是?和升泰那厮有什么关系?”说完还上下不住打量我们。 我本意是问他是否和升泰有关,哪知看他模样似乎对升泰颇为不屑,于是讪笑道:“没什么关系,只是在别的地方,见过他老人家。” 此言一出,秦卫国双目圆征,一言未发,腰间已长刀已出鞘,直直的指着我的胸口,跟着秦护国等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拔出长刀来将我们团团围住了,其中有人还吹了哨子,想必是遇敌暗号,他们还有其他帮手。 一股热血直充脑门,我不假思索,抬手拔出枪来,对准秦卫国,一动不动,看他刀快还是我枪快。身后立时响起拉枪栓的声音,八十七连声高呼大家冷静冷静,说实话,我们要灭了他们,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我镇定的问他我哪里说话不对,为何突然翻脸。 秦卫国冷笑两声,说我们一定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蛮夷,虽然学到了他们的语言,但是一说话就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因为老佛爷派他们祖上来这里镇守时,升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京官儿,怎么可能会派驻西.藏。由此可以断定我们是敌人了。 听了这话,我哭笑不得,他们祖上先于升泰来藏,之后又一直与世隔绝,怎么会知道升泰在藏事宜呢,我回头无奈的看看身后诸人,摊摊手,表示自己不知从何说起。 八十七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从队伍里走出来,先把自己的枪收起来,又叫我们都收好各自的武器,诚恳的向秦卫国解释升泰之事。连比带划半天,秦卫国等人仍然没弄懂,并且毫不不让步,秦护国等人已经将刚才的酒杯等物撤到一边,慢慢将我们严丝合缝的合围起来,气氛越来越紧张。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两声极清晰短促的口哨声,秦卫国脸色一变,将明晃晃的长刀慢慢的收了回去,其他人没有动。秦卫国低声对旁边一人说了两句什么,那人朝其他人挥挥手,众人将信将疑的收起长刀,自动分成两排,看样子是要我们走了? 我正要开口,忽地又传来三声慢调子口哨声,秦卫国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镇定的而礼貌的对我们道:“敝上有请。” 我们没动。秦卫国又说了一遍。 我说我去,毕竟我有优势。结果八十七又说他去。 秦卫国冷眼看着我们低声讨论,也不做声。 忽地一会儿,又传来一声短哨声,秦卫国又道:“只怕得劳动这位姑娘的大驾。”他指着卓玛央金,微笑道,“她是藏族人。” 卓玛央金颇为意外,不可置信的拖长声音问道:“我?” 秦卫国点点头,说他们主人目前暂时只想与藏族人对话。秦护国则在一旁戏谑的看着我,想来他也看出了我和卓玛央金的关系。 八十七迟疑了下,说卓玛央金乃是女孩儿家,实在不放心她孤身前去,不如由他陪同前往。 秦卫国也不争辩,等八十七说完了,依旧坚定不移表示只能让卓玛央金一人过去。这时倒是从山洞下来就没怎么开口的秦护国说话了,他道:“不如叫上他----”他指着我,对秦卫国道,“陪同这位姑娘。彼此也都放心。”再看秦卫国神色缓和了些,竟然有同意的意思了。 八十七不甘心,还想多说什么,秦卫国礼貌而客气的提醒他:“阁下身手了得,留在这里保护部众岂非更好?” 话到这里,八十七不好再多说什么。默默的退到一旁,悄悄对我打手势,叫我多多留心。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一去不知是浪滩还是虎穴,他们须得控制住秦护国等人才行。 主意打定,于是对秦卫国等人说我愿意去,但对方必须留下分量足够的人在这里才行。 我话才出口,秦卫国冷不丁冷笑两声,颇为不屑的道:“尔等不知何方来的蛮夷,心思狡诈诡秘,半分不信任人。我们杯盘酒盏都不敢浪费一点,何况是人的性命……这样罢,鄙人与护国陪同两位面见敝上,其余十六位弟兄留在此地,如何?” 他们之前是把那粗制滥造的陶制酒盏等物移开再来包围我们的,想来这里物质贫乏,人力更是紧缺了。于是当下双方也不再异议,由我带上卓玛央金跟着秦卫国等两人去见他们的老大。 临走前,八十七不着痕迹的将一个小巧玲珑的烈性手榴弹塞在我手里,又给了卓玛央金一个东西,如此才放心我们走开。 二秦大大方方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我们往旁边草木茂盛的地方走去,话说这里全部都是草木,人气全无,不是他们带路,就算八十七这等高人也未必能找到半点路出来。 秦卫国对于带上我之事似乎颇为不乐意,神色总不免露出冷淡抗拒的神色来。秦护国笑嘻嘻的向他解释说若是主上不愿意见我,一切责任由他担待。 我一米八的个头竟然被这些草几乎淹没头顶,只得紧紧抓住卓玛央金的手,不住分开两旁长草,紧随二秦。 还好,没有什么故弄玄虚的过程,在草丛里行走没多长时间,再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山洞,出了山洞,七弯八拐到了一个浅草区,都是刚刚发芽的新绿的嫩草,空气也陡然变得暖和了起来。 “到了吧?”我见这里异常,绝非寻常人可住,于是不动声色的问。 秦卫国没说话,轻轻发出口哨声:一短一长。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缓缓走出三个人来,为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也和二秦一样发型,衣衫也差不多,只不过马甲换成了一件淡黄色马褂。 二秦见状,早已抢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恭声道:“将军。” 那将军叫了声请起,二人这才起身侧立一旁。 我也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抱拳施礼,跟着叫了声将军,不过眼睛始终未离他身上那黄马褂,要知道,在清朝,这可是有显赫军功的臣子才能穿的,如此一来,心下更是疑惑。 那将军连忙和我们见礼,说叫他秦大忠即可,言罢又问卓玛央金是何来历,但一直眼睛始终卓玛央金,这也是规矩。 我想了想,照实回答,说是古格现任国王。 秦大忠听得“国王”二字,似有所感,喃喃的重复了两遍“国王……国王……”随即又恢复常态,问我如今是不是老六奕䜣家的人主事云云。 我才不管他那些什么大清的破事,只简单的说现在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了,问他叫卓玛央金来干什么,岂料他老人家呆立了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问我:“能与古格国王单独聊聊吗?” 我看看卓玛央金,她点点头。 于是秦大忠将卓玛央金请到离我们稍远之处说话,他那两个贴身随从居然也没跟过去,留在这里和二秦说话,无非是些他们胆子真大,居然能擅自叫了不相干的人进来,也不怕将军震怒的话。 想必那不相干的人指的是我了,不过我也管不了许多,密切的关注那边秦大忠和卓玛央金的一举一动。 但是秦大忠选的距离刚刚好,既不离我们太远,又不能让我们听见他们的对话,只见卓玛央金的神色越来越严肃,而秦大忠满脸诚恳,也不知在说什么。 二秦和那俩随从聊得甚是开心,无外乎是些将军身体安康之话,完全无视的我的存在。大约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不懂理法的蛮夷吧。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站得我脚都麻了,秦大忠这才和卓玛央金过来。秦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而卓玛央金面色凝重,眼眶发红,走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说秦大忠要带我们去见一些东西。 “不过,也许国王和她的朋友们都累了,也还有许多疑惑没解开,护国,你去叫人准备点酒食招待贵客。卫国,你去将其他客人请进来。”秦大忠吩咐道。 待得八十七老李等人与我们汇合,不等他们发问,秦大忠先自我介绍了,又说如有疑问席间再详谈,然后率领我们一行人进到旁边一个山洞做成的大厅里。 分宾主坐定,已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垂髫小厮给我们上酒,一度我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穿越了。 一会儿又有小厮上菜来,都是粗制的陶盘,上放烤好的藏香猪,香气扑鼻,一看就知美味之极。 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大忠这才步入正题,说稍事休息就可带我们去参观我们想要看的东西。 我对他带我们去看什么东西暂时不感兴趣,最重要的是他刚才给卓玛央金说了什么,以至于她到现在都闷闷不乐一言不发,我们喝酒她跟着喝酒,我们吃肉她也跟着吃肉,神情也不知是喜是悲。 第二十四章 残品储藏室 吃完饭,卓玛央金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也不顾在场有许多外人,只管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她的手冰凉沁人。 我不善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感情外露,默默将她手反握住。 八十七等人见着卓玛央金这等阵仗,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秦护国他们,大约觉得我们这样太过亲密,亲疏有别,他们反而不自在起来,找借口要回避。 秦大忠看似粗人一个,不料心却非常细,他喝住秦护国他们别走,又替卓玛央金开脱:“国王骤然遭此变故,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也属正常。”说完又说了一些打圆场的话。 其实他们多虑了,我们不过是大庭广众之下牵牵手,如此而已,他完全不用费心解释的。不过由此可知秦大忠是个善于替人着想的好人,虽然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同治时期。 卓玛央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木木的,只管拼死握住我的手。 老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安慰她。 我根本不知道秦大忠给央金说了什么,要安慰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何况,我本不是会温言软语安慰人的料!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央金深吸了口气,毅然对秦大忠道:“既然这样,就带他们去看看,免得他们费尽心思去打探。” 我呆了呆,不明白央金这话是什么意思。再看秦大忠,他满脸犹豫,踌躇道:“这……这……似乎不大好。老佛爷不会同意……她……” 卓玛央金手仍然没松开我,此时她已摆出古格女王的架子来,“老佛爷早已薨逝。我是古格的王。我都不介意他们看,你们还担心什么?” 秦大忠面露难色,瞪大眼睛将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末了目光回落在我身边的央金身上,“唉……罢了……罢了……”他长叹了口气,神色颓然,似是万念俱灰,“走吧……守不住,也得不到了……” 我听得似乎有些明白了,整个人没来由的也跟着悲怆起来,不知是外来记忆作祟,亦或者是直觉告诉我要失去央金了? 卓玛央金松开我的手,走到秦大忠面前,作了一个长长的揖,秦大忠不敢接受,连忙侧身闪开,一边还礼,嘴里一边说不敢当不敢当。 “应当的。”卓玛央金神情悲凉,语带哽咽,“你们帮我们守住了最大的秘密。” 秦大忠面露愧色,讷讷地道:“不……不……这是老佛爷的旨意。她……她……” 卓玛央金飞快打断他的话:“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理,我都感谢你们。”说完又作了一揖,转身回到我身边,依然握住我的手,她的手仍旧冰凉。 “旺姆,你跟四十三和三十八他们出去在外面等我。我和罗练、李增、唐明浩以及八十七跟秦将军有大事要办。” 其他人听明白央金话里的意思,都纷纷走开,屋子里只剩下我,央金,老李,以及秦大忠和八十七。 八十七神情庄重,对卓玛央金道:“谢谢。” 央金神色黯然,反问道:“不要你去的话。你能保证你会放过罗练?”八十七对我有绝对的控制和指挥权,他可以动用任何一切手段和关系从我嘴里套话,央金这么做,是怕我受苦。 我心里一热,大为感动,第一次有人这么全心全意体贴周到的为我打算。 “央金……我……”不料我刚开口,秦大忠就不客气的挥手打断我。 “都跟我来吧。”他转身朝大厅左边一个侧门进去。 那侧门之后也仍然是一个小小的山洞,里面收拾的颇为干净,还铺了厚厚的干草,大约是做休息室之用。 不过秦大忠没有要休息的意思,这小山洞内侧又有一扇简陋的木门,他带领我们推门而入,跟着立马把门关上。 门内一片昏暗模糊,同时传来隐约的非常熟悉的味道。脑子里那外来记忆似乎又舒活了起来。 “央金。”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我有种熟悉感觉。” 央金尚未答话,唐明浩跟着也说:“我也觉得熟悉。可是……这里我并没有来过。” 秦大忠大为惊讶,问我:“阁下怎地会有这般感觉?此乃通道而已,尚未到密室。” 昏暗中看不到央金的表情,但感觉她似乎笑了笑,“他们也是我古格的子民。” 秦大忠“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带着我们继续在这昏暗中前行。 七拐八弯地走了不知多久,那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清晰,几乎是直奔鼻孔而来,浓烈得化不开的干尸味道,没错,就是干尸,丝毫没有腐烂的干尸。 “你要带我们去一个放满干尸的地方?哪里层层叠叠的堆满了人和各种动物的尸体。”我开始又有些控制不住身体里那外来思想,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秦大忠惊讶得再次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 我不答话,唐明浩接过话道:“他负责高层实验,人的部分他应该比较了解。”说完又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牲畜味道。那些畜生不都在外面山上的洞里吗?” 我默不作声,那种浓烈的干尸气味让人觉得分外亲切。“到了到了,应该快到了!”我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果然,秦大忠带着我们再拐了两拐,前面霍地一下亮开了,一扇凸凹不平粗糙至极的大石门兀立在眼前。 我一见这石门,脑子哄的一声,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甩开央金,大步跑上前去,整个人贴在石门上,不住摩挲,兴奋地大叫:“就是这里!你来看!”我招手叫唐明浩过来,“我在大祭师花园里见过这石门!” 唐明浩走着过,苦着脸,低声黯然道:“我哪有资格见大祭师。” 这不要紧,一切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我们终于回家了。这曾是我工作的地方。这一刻我完全和身体里的外来记忆不分彼此了。 “来人!来人!快把门打开!”我激动地语无伦次,“快!快!我要回去!” 秦大忠走过来,在门的右下角不知怎么捣鼓了几下,石门轧轧的开了。 屋里,不,是洞里,宽阔的洞里无数干尸或坐或卧,神态安详,全无狰狞之相。他们都是自愿供我试验的农奴。我根本顾及不到身后其他人的反应,这一切是多么的亲切!我流落在外那么长时间,终于回到自己的为王效力的地方。还差一步,我就可以找到肉身不腐不朽与生人无异的方法了,就差一步。 不能再耽搁,马上继续研究,就差一点! 工具呢,我的药箱我的道具我的那些工具呢! “来人来人!”我急得团团转,用藏语大叫,“快把我的药箱和工具拿来。” 心急火燎间,有人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用普通话柔声叫道:“罗练。” 央金这一声“罗练”,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朝我泼下来,我立刻清醒了过来,是的,我是罗练,不是什么要拿农奴来试验的匠师,所有的激动瞬间烟消云散。 同时脑子里那一直很强势的记忆,不知怎地一下子萎靡了下来。难道他也察觉到物是人非? 不知怎地,我忽然又同情起他来。 “王带着他们走了。对吗?”我能感觉到他在哀求我替他问这话。 没人能回答他(我),没人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明浩指着眼前的一大片各种人的干尸,不知是回答我的问话,还是自言自语:“王应该没走。你们保存肉身的技术还不及我们对牲畜的。”他言语之间颇有些自负,扫了我一眼,又去看那些干尸。 那些干尸皮肉和毛发都在,可是整个人全部脱水风干了一般。“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那种强烈的念头又冒出来了,可是这次我能感觉自己能驾驭他,他再也不能左右我,是在哀求我,哀求我去问唐明浩,问他是否知道最重要的那一步。 “你们牲畜研究得怎么样了?”我没把他当唐明浩看待,他此时不过是一个掌管牲畜的小农奴罢了。 唐明浩嗤笑一声,傲然道:“你没看见外面山洞里的牲畜吗?那就是我的成果。” 那山洞里,牦牛山羊等物莫不栩栩如生,骨骼结实,肌肉鲜活。比起眼前这干瘪的尸体,完全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身体里的“他”顿时蔫了,再也不敢把唐明浩当作小农奴看待。奇怪,我能这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思想活动,可是他已经完全不能控制我了,而且,他看见自己技不如人,似乎万念俱灰,大有寻死之意。 死?他寄生在我的脑海里,要怎样死? “央金!”见识过他以前的强悍,万一他指使我自杀,那岂不是完蛋了。我不由得心生警戒,连忙叫央金过来,同时给她说了自己的感觉,叫她随时关注我的情况,万一有不对劲,要及时制止。 央金看了看唐明浩,握着我的手,一时沉吟不语。 唐明浩没理大家,不再说话,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些尸体,半晌,他神色又黯淡了下来,叹道:“只有肉身有什么用,精神力不在,还不是行尸走肉。”说完又是长叹两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不过是一个残品次品储藏室罢了。王要的不是这个。” 第二十五章 胡不归?结局 秦大忠神色复杂,走过来对央金躬身一行礼,生怕惊扰了一屋子的尸体一样,轻声道:“还有一个奇装异服之人,前段时间自行来此,不知是否是国王的子民。还请移驾这边。” 老李走上去把唐明浩拉起来。 没人吭声,大家默默的跟着秦大忠原路返回之前吃饭的大厅。 我这才完全回过神来,那满满一屋子的干尸,我不是在扎布让村的古格遗址里看见过吗?当时尼琼带着我们去的干尸洞,那洞里的墙壁上还画有个国王身份的人,高举着类似金眼银珠的东西,带领一群人走向黑暗。 那画----应该有所指示才对。 然而不等我细想,秦大忠带我们去另外一间小屋子,见到了一个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人!一个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穿着破烂的迷彩服,脸上!不没有脸! 无面!! 我大叫一声,吓得直往后退:“无面!快走!他会咬人!”强巴恪山上无面王伟澄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心里阴影! 我哆嗦着把央金也直往外扯。 除秦大忠以外,包括一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八十七在内,莫不惊骇失色,跟着我往外退。 等我们退出门,秦大忠不动声色的把门关上,将无面关在里面。 “他不会动。”秦大忠面不改色,安抚我们,“不要怕。”然后又说,“他不知怎样误打误撞到我们这里,来了之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之后就慢慢变成这样,五官都消失不见,之后就没心跳,但尸体又不腐烂。不知是否中了稀奇古怪的毒。但是鄙人才疏学浅,竟然一点眉目都没有。” 我心头狂跳,我们之前不是有个逃兵消失在强巴恪山吗?难道会是他? 我不由得看向老李,他也正看我,一脸恐惧,想必他也想到了这点。八十七对于我们的事最是了解,我和老李不约而同的又看向他,他神色凝重,道:“身高和体格与你们王科长手下的一名逃.兵很相似。他消失在强巴恪山上,我怀疑是他。” 既然神通广大的八十七都这么说,那必是害我们上强巴恪山,将我卷进这莫名其妙的是非中来的逃兵无疑了!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我失声问道。 也许,应该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身体里,有水晶黑蝎子的味道。”其他人没吭声,我脑子里的他无声的惨然笑了笑声,问唐明浩,“你没闻出来吗?” 唐明浩摇头,神色也及其惨然,道:“我不过是小农奴,哪里知道水晶黑蝎子!” 我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见过。据说它有神奇的功效。这个,也许王才知道究竟是什么功效。” 说完,我看着卓玛央金,等她回答“他”。 卓玛央金呆呆的,泫然欲泣。过了好一会儿,才黯然道:“走吧。我都知道了。秦将军,谢谢你。” 秦大忠愕然:“谢我?” 央金点点头:“是。我知道我的使命了。谢谢你。我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真诚邀请您及贵部所有人去我宫里长住。” 我茫然了,不知道卓玛央金在说什么,秦大忠也一脸糊涂,“国王,恕鄙人愚笨。您所指的使命是----?” 卓玛央金:“你之前说过‘得不到,也守不住了。’你们想得的,就是我要守的。这就是我的使命” 秦大忠面色一黯,久久不语。 八十七还想多问,央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乖乖地退到一边,不再吭声。 我脑子里的他心如死灰,半点控制我的力量也没有了。再看唐明浩,神色犹疑不定,表情复杂,也许他身体里的“他”,也正在经历和我这边一样的思想斗争吧。 …… 秦大忠不再说话,叫人带我们去休息。 一直盘桓在我心头的答案似乎立马就能呼之欲出。因此我也不管央金他们,自己单独到一边呆着,把所有事情综合整理了下。 事情的真相渐渐清晰起来: 强巴恪山,古格遗址、抚仙湖以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和央金的国家有关。而我们经历的那些奇怪的人和物也是他们国王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用来当实验品的,我们所见到的一切,包括无面,包括那些蛇和僵尸起尸,还有抚仙湖底下层层叠叠的尸体们,全都是试验品。所有一切全是变异的试验品。 这项实验,分成两部分进行:一是研究肉身,一是思维长存。 可是,这样研究起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长生不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骂自己幼稚,现在是什么年代,自己受的又是什么教育,怎么会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此时,央金到我身边坐下,柔声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她说了,末了问她:“你相信长生不死吗?我得出这个结论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搞笑。经过这些事,我坚信我的先祖带着十几万臣民们去了另一个世界----莲花生大师所说的香巴拉,在那里长生。我则是留着人世,守护他们,保护他们不被世人找到进入他们世界的入口。 朝廷一直怀疑藏地有长生之术,所以慈禧会派升泰和一批清军在古格的势力范围内明察暗访。可是……连我都不知道先王他们怎样使所有臣民都长生不死,区区他们一个外来的京官,怎么可能知道! 还有那些不自量力的德国人和日本人,他们打着可考的名义,竟然想找到香巴拉的入口,还想找到第二尊金眼银珠,想用它们开启进入香巴拉的大门。就凭他们?怎么可能! …… 罗练,给你说完这些。我就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也许会继续去寻找香巴拉的入口,也许会阻止任何人接近和香巴拉。我是古格的王,要对所有的子民负责,而你……是外族人……哎……总之,我们一辈子再也不能见面。你……你会想念我吗?” 我心里大恸,反反复复只听得一句话:“一辈子不见……一辈子不见……”一时之间心如刀绞,看着卓玛央金,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头发,我将再也见不到了。 “罗练。不要难过。”央金温柔地抚摸我的脸,痴痴的看着我,“不要难过。这是命。你不要难过……你能这样……我我已经很开心。”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怀里,眼泪簌簌的下来。 卓玛央金缩在我怀里,脸如带雨梨花,凄然道:“为什么我是古格的王,为什么你要是外族人呢!” 我心痛得几乎窒息,只能默默抱紧她。我终于要失去央金了。她喜欢我对我好的时候,我喜欢别人。我发现她好的时候,她爱我。我喜欢她的时候,她却要与我永生不见。 也许是我上辈子做过太多坏事,所以这辈子,要受这样的折磨。 …… …… 短暂的修养之后,我们辞别秦大忠,回到了林芝。 央金带着旺姆走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八十七坚决不要唐明浩回云南,说要把我和他带回去研究,“你们脑子里的东西,是长生不死的关键。我要好好研究下。”这是他的原话。 老李不能再回岗巴营,因为我们回林芝的第二天,门外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藏族姑娘----边珍。 “我偷跑出来的,大祭师不能再容我。带我走。李增。”这是她见到我们时说的第一句话。 老李抱得美人归,八十七等人收获不少,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他们都得了圆满。 而我,我还是一个人,还是那个孤独的罗练,转了一圈,所有还是回到了原点。 …… 在离开林芝的前夜,迷迷糊糊间,我房间里似乎进来一个人。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三十五六岁,他走过来坐在我床边,问我:“罗练,你觉得长生不死快乐吗?”我全身无力,根本张不开嘴来回答他,何况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他。 他叹了口气,自嘲道:“你又不是我,又不能不老不死,怎么能体会我的痛苦呢。” 我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也觉得这人在哪里似乎见过,可是脑子一团浆糊,半点头绪也找不到。 “你看……你多么像当年的我。”那人似乎苦笑了一声,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见央金,叫八十七来找我----胡不归。” (本书完) 第十一章 半个澄江府的诱惑 “钥匙?!”我们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钥匙?” 燕子嘴一张,就要说什么,不过想了想,却道:“我是这么猜的,当然事实也许不是这样子,不过一个死人应该不行的。” 很明显的掩饰,不过,她忘记向我们解释为什么要和另外那拨人做对,非要把唐明生的尸体给送回来了。我自个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又问她。她支吾着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再追问,但连唐明浩都没开口,也就不好意思了,只得作罢。 又闲扯了几句,燕子就要向我们告辞,说要回去复命云云。“复命?”我大奇,“难道你上面还有人?” 燕子点点头,道:“当然。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公然跟马大娘他们对抗。”说到这里,她看着唐明浩和耿卫,“你们回去只怕有些麻烦,马大娘应该会派人来问你们一些事情。你们不用怕,就完全推脱说不知道,要实在逼急了,就让他们来找我。” 唐明浩道:“那----你的地址是?” 燕子正待开口,不料湖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颤颤巍巍的朝我们走过来,边走边激动的道:“燕子,燕子,你可露面了,你是不是想急死你爸爸才行!” 燕子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住他,乖巧的道:“怎么会呢,爸爸。我只是有点忙,忘了给你说嘛。”说话间,那个老头子已经走到我们面前来了,他站定,挨个挨个的打量我们,目光特意在我和老李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看完,他扭头问燕子:“这几位是?” 燕子一一给向他介绍,然后有对我们说这是她爸爸。大家寒暄几句。那老头子又重复的问了一遍我和老李以及许之午是不是从西藏来的。我们又一一回答,但他老人家似乎还不满足,竟走到我面前来,仔仔细细的又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次,这才点了点头,似乎还比较满意的样子,道:“哦,既然是从西藏来的客人,那请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吧,另外我想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们知道。” 我们还没出声,许之午忙不迭的道:“好好。” 换过衣服,燕子的爸爸叫耿卫开车带我们去一家鱼庄吃饭。路上他时不时的打量我和老李,看得我们俩怪不自在。幸好鱼庄不远,耿卫又是那家的常客,一去就直接有服务员带我们去包间坐下。 “石龙对石虎,黄金万万五,谁解其中谜,可得澄江半个府。”刚一做好,燕子的爸爸忽然念了这么句话来。这是澄江县的流传甚广的一句民谣,却不知他此时念出来是什么意思。 许之午是民俗专家,这些自然由他来应对。“这句民谣倒有些意思。”他笑笑,说。 燕子的爸爸神秘的一笑,道:“不是有意思,应该是有价值。” “你的意思是?”我道,“这句话实际上是有所指?” 燕子的爸爸却回答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有个藏族名字,叫扎西。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说罢又颇有深意看着我们和老李二人。 “扎西?”我默念了了一遍这名字,脑子里也没印象。不过云南也有不少藏族,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的,好不容易安宁下来,可不能胡思乱想吓自己了。再看老李,他面色微变,不过也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家一时接不上话来,气氛有些尴尬。燕子忽道:“爸爸,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的,怎么不早些?” 扎西道:“你擅自跑出去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问我怎么不早些!哼!你看,回去总有人收拾你!” 燕子委屈的扁扁嘴,可怜兮兮的道:“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扎西从鼻子了哼了一声,道:“惊喜!大家还以为你被那伙人给……”他话没落音,燕子忽然调皮的一笑,伸手指着老李道:“好几次都靠他救命呢!” 扎西连忙道谢,反而老李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讷讷的道:“哪里哪里。” 眼看燕子已经成功的转移话题了,耿卫突然来了句,“扎西,你是不是想说,你知道黄金万万五?” 扎西不假思索的道:“当然。这也是我今天请大家吃饭的目的。”见我们还不明白,他又补充道,“我是有事相求。”异常诚恳的口气,“你们看见了,我年纪一大把,不行的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除了调皮捣蛋逞强好胜以外,也没什么真本事。但是,眼下我们父女俩急需要一笔钱救命。所以……所以……” 跟着燕子的神情也黯然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们。 “这个怕不怎么好说吧。”耿卫道,“我倒无所谓,但是你看这些年轻的兄弟,不可能他们……”他话没说完,扎西连忙道:“这个当然当然,我要的也不多,只需要其中一点点就可以了。余下的你们处置。” 这老头想得也太天真了点吧,我道:“那你不怕我们私吞了,不给你半毫?” 扎西胸有成竹的道:“不会,那么多金银珠宝,我只要随便其中一点点就足够了,想必你们不会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 我还没说话,耿卫道:“这事,我们需要考虑下。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下来。” 扎西有些急了,道:“这事多少人尽千方百计的想在我这里打主意,我都从来没有露半点口风,现在我主动给你们说了,你们难道还有什么不相信?” 许之午道:“也不是不相信,但你总要有个原因说明为什么你就突然一高兴,就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了我吧?” 扎西道:“实不相瞒,你们的来头我都知道,而且唐明生的事情,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这才冒昧的提出这个不情之请。我想,如果顺利的话,你们几人,每人随便带点东西出来,再不济,也是个百万富翁了。” 百万富翁?我稍稍有点动心了,要知道就凭自己目前那么点工资,要存够一百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于是我道:“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给我们看,说某处确实有你所谓的金银珠宝呢?” 扎西自负的一笑,道:“不用证明,只需要耿卫去抚仙湖某处的水底一看,就知道真假。”他说得有模有样,言语又极为诚恳,不见半点狡诈之气。我不由得相信他所说的这些了,一想到马上就能变成一个小有钱的人,整个人有些激动了。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事有些蹊跷,还是看看耿卫和许之午这样的老江湖怎么说。 “我们再考虑考虑吧。”许之午道。耿卫也跟着说需要考虑。扎西想了想,豁出去一般,道:“这样……我知道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我的话,我身体不好,燕子水性也不行,只能劳驾水鬼一趟,我叫燕子给你指方位,你下水去某地打捞,看能不能打捞出来有价值的东西。要是有呢,那就证明我所言非虚了。” 这个建议还有那么点可行性,耿卫同意了。扎西也不再啰嗦,菜上来了,就叫燕子招呼大家吃菜喝酒,结账的时候,我本以为服务员又会说已经有人买单了,结果居然没有----扎西非常爽快的买了单。我暗自嘀咕,卓玛央金不是说我一切消费她买单的么?这也算我的消费啊。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跟着大家嘻嘻哈哈的往回走。路上耿卫低着头不停的把玩他的手机,不知是发短信还是干什么。 燕子自然是跟着他爸爸回去,耿卫又极力要我们大家去他家。临分别前,扎西一再叮嘱我们要好好考虑他的提议。耿卫“好好好”的敷衍打发走了他们。到了他家,他不慌不忙的先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然后再回来和我们说话。 “这事,你们怎么看?”耿卫道。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蹊跷,便道:“怎么他突然就让我们去发财呢?还说他自己只要一点点就好?总觉得有些诡异。” 老李道:“是应该多多斟酌下。” 许之午:“如果你们澄江县真的流传了这句民谣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澄江县真的有大批的宝藏在。很多时候,一些民间传说都是有根据的。只是在流传过程中,大家传来传去的出现了口误,所以导致后人以为是讹传。” 唐明浩由于新丧了堂兄,心情一直低落,这时勉强的接话道:“不能说是讹传。我们根本就是拿它当个顺口溜在念着玩。根本没想过这有什么深意。”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心里一动,道:“会不会……万一扎西他趁我们不在意,跑去在湖里某处丢上一些东西。到时候他叫燕子带耿叔去找,肯定能找到宝贝。这样的话……” 耿卫笑着打断我的话,道:“不用担心,我早安排好了。在车上的时候就发短信叫徒弟去跟着他们父女俩了。他们想做手脚耍我们,那也得瞒过我那几个聪明伶俐的徒弟才行。”难怪他在回来的车上一直把玩手机,原来如此!我不禁佩服起他心思缜密。 第二十六章 “活人”(二) 唐明浩这么说,我也跟着想起来有那么一刹那,大王鱼是有些犹豫。总不会他们真是同类吧?这有些惊悚了。 “大王鱼抓走耿叔,李增又掉到水坑里,我着急万分,但又没办法帮忙,感觉全身的肌肉都成了木头。这时燕子身上发出很好闻的一股香味来,没办法,嘴巴不能说话,连舌头都麻木了。只能动手去抢,偏偏你们还来拦我……我……觉得自己差一点脑袋就要神经错乱血管爆裂了。”唐明浩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我听着也是骇然,但是,还是有件事想不通。“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招惹到了乱七八糟的鬼怪,以至于变成这样?” 唐明浩脸色微变,严肃道:“湖里管事的都是神仙,是好人。是我肯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得罪了他们,所以才受到惩罚。”渔民向来敬畏鬼神,唐明浩也一样。我立即不敢乱说口无遮拦的乱问。 我们正沉浸在唐明浩恢复正常的喜悦里,虽然折了耿卫,但他正常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燕子很快打击了我们快乐的情绪,她道:“唐明浩你最好不要太过用脑,我的只能暂时压制你脑子里的邪物,并不能根除。”说罢,又补充一句,“大家都要保护着他,一旦有什么情况,不管出现什么东西,千万不能让他接触到。”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不明白了,“你是说他有可能随时复发?” 燕子点点头,又再三叮嘱唐明浩不要东想西想,等回到陆地上,她尽量想办法找人给他根治。唐明浩本来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立即又变得卡白,他惨然道:“是不是我其实就是个废人?” 燕子忙道:“当然不是,我们找到的宝物肯定会有你的一份,你也出过不少力。” 唐明浩默默的低下头去,看着地面,没有说话。老李怜悯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我们回去吧。”许之午忽然道,“所谓的宝物到现在这么久了,都没看到一点影子,反而是我们自己损兵折将,就算找到了一座金山银山又怎么样,万一继续有人出事,甚至死亡呢?” 燕子断然否定:“不行,不能回去。也没有路回去。除非找到真正的宝物。至于出现异常情况,那是因为你们汉人得罪了我们的保护神,知道吧?只要得罪了保护神,它一定会让那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又扯到这问题上来了,我有些火冒,不过想起刚刚才与她言和,于是极力忍住火气,道:“你们的保护神也太小气了吧,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他,就无缘无故的得罪到了他。然后他就能让我们一死一伤?” 许之午也附和道:“就是……我研究西藏民俗文化几十年了,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厉害的神!”燕子听到我们说他们“保护神”的事,神色又立即变得不快起来,“那你们想要神怎样?”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老李连忙做和事佬,岔开话题道:“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明浩好了,大家赶紧走,留在这里要等着那怪物再来拖走几个人吗?” 燕子翻脸犹如翻书,我也懒得和她这样喜怒无常的女人说话,于是附和两声,叫大家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 存金寸光阴,我们必须赶紧回到正常的陆地上,经不起谁再闹腾了,也不妄想有什么金银珠宝掉下来给我们了。至于耿卫,也许我们回去以后可以再想办法找他吧。这么想着,我再也不去想所谓的金银珠宝的问题,仔细琢磨我们所经过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找到一些出去的蛛丝马迹来。 地上依旧铺满了石板,石板上也还是刻满了花鸟篆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古藏文。要是有人认识的它们的话,也许还能找到一丝半丝线索,可是,我们全都不认识这些鬼玩意儿。黯淡诡秘的环境让人失去了时间感和方向感。周围一片雾茫茫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点都看不清,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怪物出来。 还好还好,走出去一段路,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不正常的状况。 燕子假装有意无意的道:“听扎西说,经过两关,就应该差不多能找到那些财宝了。要知道,这批财宝可是古格王朝的秘密宝藏。对了,古格王朝,你们应该知道吧?”我和老李以及许之午听得她这么说,立即回忆起在古格遗址的遭遇来,无不变了变脸色。 唯独唐明浩还不知实情,傻兮兮的问道:“古格王朝是什么东西?” 燕子嘲讽的笑笑,道:“一个以佛立国的国家。” 唐明浩“哦”了一声,又道,“这倒像小说的样子,哪个国王或者大臣藏一大批金银珠宝在某个地方,然后被后人知道,掀起一阵探宝热。”他说话已经渐渐恢复到我们才见面时候的状态了,丧兄之痛似乎也被忘记。 燕子道:“也许你可以这么说,像小说。”打哑谜一般。 燕子话才落音,忽地平空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谁?”似从前面传来的。难道这里还有活人?我立即兴奋的道:“不小心掉下来的渔民。”那声音怀疑的哼了哼,没说话。 唐明浩以为应该同是澄江县的人,于是连忙道:“老乡,我……我们是唐家村的人。”那人咦了一声,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句:“唐家村?”听起来好像他知道这么个村子。唐明浩连忙道:“是是是。”不料那人却话锋一转道:“不认识。” 不过无论怎样,能见到一个活人,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恩赐,他能在这里好好生生的出现,肯定可以带我们出去。“不知道到唐家村没关系,老乡,求你赶紧带我们出去,回到陆地上去。我们已经迷路得快要发疯了。”我急急忙忙的道。 那人忽地大笑起来,道:“出去?你们要出去?” 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那人忍住笑,道:“好吧,那你们过来吧。” 我们正待继续往前,燕子忽地伸手拦住我们,又大声用藏语飞快的说了几句什么。那人立即不客气的回话,道:“不要对我说藏语,我讨厌。”但我突然才发现这个人的口音其实也带着藏语腔调,平平直直,不抬有抑扬顿挫,尤其是四声的调调,他和所有我见过的藏族人一样,都念不出那种去声来。 燕子一愣,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反应,于是改用普通话道:“你是哪位?知道安多娃扎西吗?” 那人冷笑道:“云南那么多叫扎西的,我怎么知道。” 燕子接着问了一个巨白痴的问题,她说:“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连我都忍不住想笑出来,但那人却郑重其事的道:“我是好人。”我插嘴道:“那么好人,你从什么地方来?” “什么地方?”那人迟疑了下,“我忘记了。” 许之午道:“隔空说话这么好么?大家坐在一起慢慢聊吧。老乡,你站在那别走,我们马上过来找你。这黑乎乎的,万一走散了就完蛋了,多不容易遇到一个活人。对了,你们那一共有几个人?” 那人慢腾腾的道:“几个?算起来,应该总有那么几个的吧。你们赶紧过来吧。我也很久没见到活人了。” 于是我们一行人顺着那声音找去,唐明浩自告奋勇的打头阵。那人也不时说两句话,引着我们过去。 燕子总是不太敢确定的样子,说了好几次说扎西没告诉他这底下有活人,又说湖里的入口只有扎西以及她和几个最亲信的人知道。 “不是还有马大娘他们么?也算是神通广大的人了。你们不要忽视了他们。”我道。燕子没有吭声。 “燕子,你怎么把你爸爸叫名字扎西?”走出一段,仍旧还没找到那人,许之午无聊的问道。 “哦……他不是我亲爸爸。任务需要,所以我叫他爸爸。”燕子漫不经心的道,话已出口,忽地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连忙闭嘴。 他们有时候喜欢装神秘装牛叉,顶多是和马大娘他们有宿仇纷争,还用“任务”这两个字,真是…… “你们快到了吗?”那人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了,眼巴巴的问我们。 “应该吧。”我道。那人“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慢慢的,前面出现一些微光,不那么雾茫茫的了。唐明浩兴奋的对我们道,“马上就到了。这下好了。敢肯定是老乡,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我们抚仙湖边长大的人特有的味道了。” 我也跟着兴奋起来,听那人口气,他一点都不张皇失措,蛮有把握的样子。想必应该能指点一条生路给我们出去。 “老乡,你呆了多长时间了,找到宝物没,知道回去的路不?”唐明浩热切的和那人搭话。“我……”那人一副惊讶的口气,“什么宝物?我不知道啊。” 第二十六章 “活人”(二) 一听他居然主动说起带我们出去的话,我喜出望外,赶忙道:“是是是,太谢谢你了。”那人似乎冷笑了一声(不敢确定,好像是。),然后道:“那你们先进来吧。” 本来我们已经快接近他了,他这么说,也就放心大胆的跟着他声音去。果然没走出几步,光线忽然变得明亮一点了,能很清楚的看到眼前的状况,一个背驼得几乎呈九十度的,身上穿着破烂藏袍的老头子正努力抬起头直起身子,试图看清我们。 “老人家,你赶紧坐着。”许之午连忙道。我本想山前去扶住他,但一看又没有可坐之物,于是打住。 “哦……哦……好。”那老头子道,他虽然一直努力想抬起头来,但背实在驼得太厉害,我居高临下的只能看到他脸上的肉松松拉拉的,半干枯不干枯的,仔细一看有些吓人。 “老人家,我们想尽快回到陆地上去,您能不能帮忙指点一点生路给我们。”我恳切的的道。 “哦……”他又“哦”了一声,半天才答非所问的道,“你们……真好。”然后又道,“我本来的名字叫次仁,他也叫次仁,不过他是牧羊人次仁,我是医生次仁。” “牧羊人次旦?医生次旦?”我糊涂了,道,“有什么区别,什么意思?你能马上带我们出去吗?” 许之午不等他回答,连忙对我道,“藏族人名字往往很多重复的,因此就在名字前面加上用以区分的词,比如地名或者职业名或者某些生理特征的词等。” 显然许之午的回答让医生次仁很满意,他有些意外的道:“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许之午连忙道:“鄙人许之午,藏学研究者。”医生次仁用藏语嘀咕了几句,不知说什么,许之午忽地脸色变了变,看着我和老李,有些不相信的又回头去问医生次仁:“你说什么?我们是汉人……这……这很重要吗?”想必是许之午听懂他的话了。 医生次仁大约更没想到许之午能听懂藏语,大是吃惊,道:“你连藏语都能听懂?” 许之午有意卖弄,便道:“不仅能听懂,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口音带着阿里口音,以前遇到一个唱香巴拉藏戏的女孩子,她的口音和你有点相像。”不过他停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道,“但是很奇怪,你的说话怎么带着一些古藏语的用词呢?” 听到“古藏语”这三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地上的的古藏文来。非常不好的预感。“你……”我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疑惑和恐惧,总不可能说怀疑他是几百年前的古藏人吧,这岂不是开玩笑了。何况尼琼他们当初说话不也是文绉绉的吗?大概是家学因素了,想来自己真有点多想了。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不过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来,听医生次仁的口气,那还有一个牧羊人次仁了,那他在哪里,他们怎么到这里来的。“牧羊人次仁在哪里呢?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云南?怎么到的这地底下?来了多久,知道回陆地的出口吗?”强烈的好奇心又上来,顾不得让他先带我们出去,急急忙忙的问。 “云南?”医生次仁似乎呆了呆,道,“云南是什么地方?陆地?什么是陆地?” 我脸色一变,敢情这还是和我们装糊涂了来着,耍我们?!“云南是毗邻西藏的一个省份。”我极力耐心的给他解释,“你能告诉我们牧羊人次仁在哪里吗?”他已经让我感觉到强烈不安了,再加上一个没露面的人,很害怕他会突然从黑暗中冲将出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毗邻?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汉人说话真奇怪……好吧,来来,让牧羊人次仁为你们服务,想必你们也应该累了。”说罢他伸手入怀,不知道要往外掏什么东西,过了半天,才掏出来一个硬质的小壶。一直没吭声的燕子见状忽地失声道:“酥油茶?你要请我们喝酥油茶?” 医生次仁理所当然的道:“你们在我们藏族人家来做客,难道不应该用最珍贵的酥油茶来招待你们?”燕子面色微变,道:“可是你的壶……你的壶?” 医生次仁带着笑意,道:“这个和我没关系,这是牧羊人次仁干的事,他家里只有这样质量低劣的壶。”又是牧羊人次仁!“牧羊人次仁?他在哪里,为什么不请他来和我们一起喝茶呢?”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又着急万分,他在这里斯斯文文的要和我们喝茶,绝口不提出去的事!真是要人命! “牧羊人次仁?你们没看见他吗?”医生次仁好像十分惊讶。但更惊讶的是我们,这里除了他一个人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那个汉人,你叫什么名字?要不你先来一碗?”医生次仁从怀里摸出一个不甚光亮的小银碗来,指着站在老李旁边的唐明浩道,他的手好像有些不听使唤,指了一下,随即就机械的弹(就是弹,像发条用完一样的弹)回原位,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侧。 唐明浩一直安安分分的没有说话,见那人居然叫他,显然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我?”他不确定的道,声音有些发抖。 “嗯。唉……不知道牧羊人次仁家的酥油茶味道怎么样,你将就一下。不要嫌弃。”医生次仁及其客气谦虚的道。 “不……不不……我不喝,不喝酥油茶。”唐明浩连连摆手,惊恐的往后退。我不知他为何忽然变得这么恐惧起来,连忙问他:“怎么了,浩哥?”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我不喝。” “你不喝也还不是一样。”医生次仁高深莫测的道,“那个小姑娘,你……”他说的是燕子,“你知道公主的女儿长大了吗?” 燕子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我?公主的女儿?不明白。” 医生次仁叹了口气,“可惜可惜。”然后又对老李道,“不然你来喝?”燕子忽地一把推开老李,尖叫道:“不要!” “你是藏族人吗?”医生次仁有些恼怒的质问燕子,“心怎么向着外人了!”燕子失神的,喃喃的道:“不……不……不是这样的。” 医生次仁却又冒出一句奇怪的话来,“我记得边珍家的小母牛应该长大了。你见到边珍没,她可是出名的美人儿。” 燕子没有回答她,自言自语的道:“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医生次仁见状也不再问她,又对我们道:“你们汉人千里迢迢的来到我们西藏,真是不容易。想必你们都不会拒绝一个热情好客的藏民的酥油茶。”说罢,又慢吞吞的想要倒酥油茶出来。 “我……”我有些不知道怎么拒绝,可是在这里要让我喝一个自称医生次仁的人说的什么牧羊人次仁家的酥油茶,很诡异。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我们是在他们家里做客一样!不对,这人医生次仁说的话总让人觉得没头没脑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肯定不能拒绝了。”许之午极力发出貌似爽朗的笑声来,伸手要去接那银碗,我正欲阻挡,不过他马上又把手缩回去,自嘲的道,“主人还没倒茶出来,我倒先性急了。”过了下,医生次仁倒了半天,还没到处茶来,许之午又道,“医生次仁,你的东西都是牧羊人次仁的么?” 医生次仁头也不抬的,只管专注的倒茶,“那是。这些手和脚都是他的。” “手和脚?”我又是一惊,立即想到那人手人脚的大王鱼来,加之医生次仁的脸犹如新鲜的柏树皮一样千沟万壑,胃里一阵翻腾恶心,不过幸好,忍住了,没有吐。 “对,手和脚,这些所有都是牧羊人次仁的。”医生次仁肯定的道,“我都见烦了。当初我可是出了名的帅小伙,谁想到被牧羊人次仁这家伙占了便宜。” “你……你……”燕子指着医生次仁,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你想怎么样?” “我厌倦了牧羊人次仁……不过,他家的酥油茶真的很好喝,你们一定不能推辞,每位都要喝一碗。”医生次仁声音竟然愉快了起来,那酥油茶壶里也慢慢的好像有清稀的膏状物开始往外慢慢流,不想一般的酥油茶那样。 “不不,我们现在不渴。不然请你指给我们一生出去的路,等回到了地面上,我请你去拉萨喝酥油茶吃正宗的亚东鱼,怎么样?”我总算找了一个勉为其难的借口来,要知道,不管什么理由,拒绝一个藏民给你的酥油茶都是非常没礼貌,甚至有时候会引得藏民立刻翻脸拔刀相向的。不过,看样子,至少医生次仁他是没有动刀子这个能力的,就是不知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牧羊人次仁会是什么样子。“不怕。我和老李唐明浩三人好歹会些拳脚,三个对付一个肯定没问题。”我安慰自己道。 “你们汉人,真是活该!是因为牧羊人次仁不够强壮,你们就可以随便对医生次仁无礼!是不是!”医生次仁的口气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带着一股杀气。我警戒心立起,眼观八面耳听四方,以防他所谓的牧羊人次仁忽然对我们下杀手,这不开玩笑,他们随时把藏刀可是作为装饰物挂在腰间的,但那绝不只是装饰货,它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就能要人命。 第三十五章 我知道出口 这章也先不要定。。。汗。。明天要修改的。千万别定。o(n_n)o... “你们见死不救。”唐明浩神情诡异的严肃起来,指着我们,“你们见死不救,医生次仁还是活的。” 又是这句话,我都听烦了,不鸟他。没人搭理他。他不觉无趣,更是一本正经的不断重复说医生次仁没死怎样怎样。 燕子很是愠怒,但又不敢发作,极力作出好脾气的样子来,对唐明浩道:“米玛察玛,请你放过这个可怜的汉人。” 唐明浩鄙夷的看着燕子,反问道:“可怜的汉人?” 燕子不敢抬头,“嗯。”她道。 “对哦,也是。我是可怜的汉人。”唐明浩又来一句没头没尾话,说完陷入沉思,完全忘记了他刚才在哭着闹着要用那个碗盛红色的水喝。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着他应该正常了吧。 老李和许之午也来商量说一定要赶紧出去,不然唐明浩这么下去,就算他不死,我们也要被折磨死。燕子完全不通情理,她一口咬定必须找到财宝,不然就算出去了,扎西也不会让她好过。 这倒奇了怪了。“扎西不是你爸爸么?”我问她。 燕子面色尴尬,轻咳一声,低声道:“当时因为马大娘逼得紧,他们又狡猾,扎西怕你们不相信我们,所以才假装我们俩是父女,其实我不过是他的手下,他吩咐了什么事,我就必须做到,不然的话,回去也是死。你们……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家规多么重。我这样,至少要被宰掉一只手。一个女孩子,被齐齐的从手腕那里割掉整只手,你们说,我能不害怕吗?”说到最后,她声音略略颤抖,很是惊恐。 “没事。”许之午道,“我好歹认识些藏族高人,到时候随便找个人给你求情就是。”他轻描淡写的道,“扎西会有多高的身份呢,不行的话,我找活.佛给你求情,这样子总行了吧?” 老李跟着道:“对对,想必扎西应该会给这个面子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你一个女孩子,总遇到这些怪物,长久的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总不是办法。” 老李一席话说罢,燕子神情变得很是柔和起来,她看看老李,又看看那桌子和它上面的头盖骨碗,轻轻咬着手指头,似乎在下决心了。 “我知道出去的路。哈哈。”正在大家等着燕子决定时,唐明浩忽然毫无预警的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我记得,我来过。当时有人带我进来的。” 又在说疯话!要不是看在他和老李关系那么铁的份上,我真会毫不客气的摆脸色给他看。“不理他。”我对燕子道,“赶紧想办法找到出口吧。看你刚才带我们到这间暗室来,你好像也知道一些眉目,并不是对这里一无所知。” 燕子微微愣了下,随即很坦白的道:“扎西给我讲过这里的一些情况。可是……他说得好像也有些不对,比如开始的那些活死人,他根本没有提起,所以我才会那么惊慌。” 我正待说那你为什么知道把我的手弄伤用血开门,但才一张嘴,唐明浩却又抢了先,他大笑道:“你们给我喝了用那碗盛的红色的水,我就告诉你们怎么出去。我知道,当初有个红衣喇.嘛带我进来的。” 我讨厌他这样胡言乱语,打断人的正常思路,毫不客气的对他恶狠狠的吼道:“闭嘴!” 唐明浩这下还真的被我的气势吓住了,马上低眉顺眼,嗫嗫嚅嚅的,不敢再说什么。“燕子你继续。”我道。 “罗技师,明浩他是有点不正常,你也不要这么凶,吓着他了。”老李委婉的叫我收敛下脾气。我立马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连忙向唐明浩说对不起。 “我好像记得一些关于出口的事情。”唐明浩稍微呆了下,又迷迷糊糊的道,“有个用人胫骨做的门闩,闩在那里。好多人,我们好多人都进来了。国王还说感谢我们对国家的贡献。我……我……我记得好像有一群……不对,是三四个武士,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把我们带在这里来的。” 唐明浩真的是被鬼上身了,我开始相信是有“鬼”想通过他的嘴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但是,问题好像是,他说话前后不一致,刚开始是一个红衣喇.嘛带他进来,一下子又变成三四个骑士。 我看着老李和许之午,想问问他们是什么看法,还没开口,许之午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叫我先听唐明浩说完。 可惜唐明浩说完这几句,神情又萎靡起来,自顾自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会儿脸上冒出大滴的冷汗来。 老李悄悄的低声对我们道:“这好像是巫师巫婆下阴间的样子。”我瞅了他一眼,心想,明明都是藏族的事了,你还来说这些我们的民间巫术,鬼都知道那些都是骗人。不过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神色有些不相信。 许之午问燕子:“我记得神灵找替身代言,会找专门有修为的喇.嘛或者其他指定的有灵力的人……可是唐明浩,他并符合这些情况,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汉人,怎么可能会这样?米玛察玛怎么会找他?” 燕子沉吟了下,面带惧色,忧虑的道:“不……这不像是米玛察玛……好像有两位神灵,可是……神灵说话不是这样,我见过拉萨的预言师,他们说话不像这样。”(预言师:早前也称预言官,专门作为某个神灵的代言人,在遇到重大事件时,传达神灵的态度和旨意。) 这事,只有许之午够资格和她讨论,我们只有听着的份。 然而唐明浩闭了会儿眼睛,又疲惫的道:“你们这些人,明明入口处的人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过着属于它们自己的平静生活,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们表演耕植农牧之乐,然后又全体倒地,再做出愤怒的情形来,这么明显的提示,你们都不懂,居然还要一意孤行。” 我立刻想起那大门外的倒酥油茶以及转经等各色人来,莫非他说的是这个?有点像。 “请神灵宽恕。”燕子即刻跪倒在地,行大叩拜之礼,低低的道。 唐明浩眼皮也不抬,脸上汗珠滴落,似乎在有着极为激烈的挣扎。过了一会儿,他双眼倏地睁开,目露精光,厉声对我们道:“用碗将红色的水盛来,我就带你们出去。” 燕子跪倒在地,全身微微发抖,低声道:“请神灵明示,红色的水是什么?” 唐明浩两眼一翻,鼻孔朝天,道:“这个你都不知道么?这里有的是红色的水!必须给我用这碗盛来,快点快点!”他语带愠怒的道,“我对这个汉人已经够仁慈了。你要再磨蹭,我就不客气了!”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确实,是有“人”侵入了唐明浩的身体,而不是他神经有问题。“这……”我看着老李,老李看着燕子,又去看许之午。显然许之午也慌了手脚,“大……大仙……不,尊贵的米玛察玛,我们……我们确实不知道怎么去找红色的水,请您明示……是不是要乱.伦血?” 乱.伦血?第一次听说。什么东西? “我不是米玛察玛!”唐明浩厌恶的道,“什么乱.伦血!我不知道!我只要红色的红色的!”他两手各抓住一只头盖骨碗恶狠狠的道,“你们再不去找,我就弄死这汉人!”话音一落,两手把碗往桌上一放,卡住自己脖子,整个人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你们去不去!去不去!”他边掐边费劲的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来。 “去去去……”我们全部慌了神,连忙低声下气说好话。 “这还差不多。”唐明浩松开手,呼吸顺畅了些,他满意的道,“既然这样,你们赶快去给我找来,赶快。晚了你们就等着给这汉人收尸!”然后又道,“对了,把医生次仁给我弄过来。” 大伙儿一愣,不知他为何又提到医生次仁,就反应迟钝了那么几秒钟,他立即又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这次下手更狠,唐明浩的舌头立马伸出来,就缩不回去。老李顿时慌了神,连忙告饶,说马上照办,只求他不要为难唐明浩。 说归说,但大家毕竟不可能马上就走,唐明浩也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也不见松劲,他的脸已经变得青紫了。“你先松手……”我试图和他讲条件。 唐明浩面色一沉,手上力道更重,整个人眼看马上就要窒息了。“好好好,我们去。马上去。”说罢老李拉着燕子叫她赶紧带路去把医生次仁弄过来,又叫我和许之午去找红色的水。 不敢怠慢,所有人立马一瞬间闪离这间暗室。 其实我们根本不可能分开行动,只有燕子一人知道一点点路,放开任何一个人出去乱走,只怕就再也走不回来。 “还是先去把那玩意儿医生次仁弄过来再说。” 第三十六章 寄主 燕子犹豫不决,道:“没人能欺骗神灵。只有先把医生次仁弄过去看看怎么样。乱.伦血----只怕只有动物才有。哎……我也有点乱了。” 医生次仁瘫倒在地,整个人都已经僵硬,稍微一拖动,他身上的皮肉就不停往下掉。我们各抓住他的手脚轻轻一抬,那手脚处的皮肉就立即掉得干干净净,露出森森的白骨来,就这么来看的话,这家伙就像埋在地下的许多年的尸体,猛然见光风化了一般。幸好他骨头还算结实,没有腐朽,不然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弄到唐明浩那里去。 还好,我和老李都是见识过更强大更诡异怪物的人,终于忍住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而许之午则脸色煞白,燕子不停的作出想吐的样子来。 就这样,我们几乎是拎着医生次仁的骨头把他弄到了唐明浩面前。唐明浩一见医生次仁这般模样:全身只剩大腿和身体上有点肉,颈部因为磨损,也变得支离破碎,露出骨头来,而面部那千沟万壑的皮肤也松松垮垮的随时要掉。他显然吃了一惊,对我们道:“怎么弄这么个东西来?为什么不让他安生?”完全忘记责问我们为什么不去找红色的泉水了。 他不提起,我们自然不会那么笨去提醒他。于是我连忙道:“你刚才不是吩咐我们去抬来的吗?”唐明浩脸上的暴戾之色一扫而空,若有所思的道:“哦……哦……”然后又问我们,“刚才还叫你们干什么?” 几乎我们四人同时摆手否认:“没……”“没有没有。”“没有什么。” 唐明浩极其温和的一笑,道:“没有就好。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也许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或者答案。” 他前后变化之快,让我们完全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这……”我指着医生次仁的尸体,问他,“那他呢?” 唐明浩一脸诧异,反问我:“你想把这个人怎么样?”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是他叫我们弄来的,因为现在他难得这么好脾气,似乎不应该提起那些不好的事。 “没……不……不怎么。”我结结巴巴的道,“那我们……”眼睛看着燕子老李许之午,问他们打算怎么。 “其实你们可以找个东西,把医生次仁带走的。”唐明浩煞有其事的建议,“至于牧羊人次仁,我当年见过这个可怜的人。他生病而死,理应沉河水葬,可惜这里,没有水。算了。我替他超度吧。”说罢当真他就打坐念经起来,都是藏语,说得十分生涩。 十几分钟过后,唐明浩站起来,脸上又开始大滴大滴的不知滴汗,看起来很是吓人。“你没事吧,浩哥。”我道。唐明浩脸色变得迷茫的摇摇头。老李上去摸他额头,又说不像发烧。唐明浩忽地又想起什么一样,厉声道:“我叫你们找的红色的水呢!怎么现在还没拿来!为什么又把牧羊人次仁的身体弄成这般模样?你叫医生次仁怎么活?!” 他变脸之快,我们所有人都郁闷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一会好好的,一会儿又翻脸。难道他身上还真的有两个不同的“鬼”?“老李,这没办法了。只能靠你,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我指的是叫他用些道家的法术和手段。许之午也明白过来,立马说这样试试也好。 “没用的。”燕子低声道,“神灵的法力无边。他吩咐我们的事情没有做到,必定会怪罪于大家。这个人……只怕……只怕……”她连说几个“只怕”,脸上带着无助的凄惶。 老李一脸坚定的道:“明浩是我兄弟,只要有我李增在,一定会保住他的性命带他回去。”燕子听得这话,闪出一种奇异的神采来看着老李,看了一会儿,又默默的把头转向一边,对这唐明浩念藏语----听那腔调大概是经文。 “她说的是什么?”我悄声问许之午。他凝神听了一会儿,道:“都是一些请求神灵宽恕的话。” 可是燕子的话根本没有起到作用,附在唐明浩身上的“鬼”越来越暴躁,他差点一脚踢向燕子,幸好被老李眼疾手快的拉住。“去给我找红色的水!”他咬牙切齿的大叫,同时又蹲下身来去翻检医生次仁的脑袋。那脑袋皮肉俱朽,轻轻一碰,整个脸皮都掉下来,露出一个骷髅头来,不过头皮还没掉,变得黑灰黑灰的头发打成缕纠结在一起,显得分外结实。 “哈哈。”他又大笑起来,“果然医生次仁没有死。”说罢脸色一变,怒目道,“你们这些奴才,站在这里是等死吗?” 我们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动作,接着唐明浩又怪笑道,“正好正好,你们死了也好,医生次仁肯定很高兴有这么多皮囊可用。”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难道是想像现在这样把医生次仁的“鬼魂”给弄在我们身上?燕子面色惨白,跪倒在地,不住叩头请求神灵原谅。唐明浩用手摸了摸头医生次仁的头皮,脸上又换了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像是遗憾,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了。”唐明浩淡淡的道,“只要把牧羊人次仁脑袋里的东西,装到你们脑袋里去,那么,他就是复活了。现在死的只是牧羊人次仁这具外壳,真正的医生次仁,只要有寄主,他将永生不死。” 我怀疑自己已经接受唐明浩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状态了,而且也看出一些端倪来,连忙问他:“那你是……哪位神灵?”本来想问是什么鬼的,但燕子满脸虔诚庄重的叩头认罪,我不敢乱说。 “我?”唐明浩犹豫了下,似乎不相信我是在问他,过了会儿才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当初国王叫人带我来这里。但是……我……我不记得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抓住自己不是很长的头发,显得有些痛苦。头侧被拨开的头发间,有一点小拇指头大小的血迹,再稍微一低头,头顶也有一点更大的血点子。 想来不知在什么地方给碰撞了。我自己手上还有那么大的伤呢,也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走吧……假如你们有兴趣去一个地方的话,跟我走吧。”唐明浩道。 “那……这个人不要了?”我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唐明浩瞟了一眼,叹道:“那把医生次仁带走吧。”很是惋惜的样子,“可惜他想着长生不死,结果竟这样。可惜可惜。”边说边蹲下身子,用手从医生次仁的额前开始撕他头皮,本来他全身其他地方都腐朽不堪,这头皮偏偏还坚硬结实之极,他撕了几下没撕动,于是去问燕子:“你怎么不带藏刀,我剥不动这皮。” 燕子浑身一颤,以为是神灵怪罪,吓得面无人色,“我……我……”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见状老李连忙把自己的军用匕首抽出来递给他。然后又枪不动声色的握在手里。我也悄悄把枪拿了出来,因为唐明浩喜怒无常,不敢确定他会不会拿了匕首就行凶杀人。 接过老李的匕首,唐明浩犹豫了下,拿着匕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老李,看了半天,忽然叫道:“老李?” 他居然认得老李了!他居然能认得人了!我几乎激动得要跳起来,他好了!唐明浩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浩哥浩哥,是是是,是老李,李增。”我抢着道。 老李也很少激动的道:“明浩,是我。你终于好了。” 唐明浩茫然的看了我们几眼,脑子里似乎在极力搜索什么东西,半天,他眼神忽地又黯淡下去,想了会,不再说话,拿着那匕首仔细的沿着医生次仁尸体的额头划过去,然后轻轻掀开那层还有头发的头皮,接着用匕首尖轻轻的撬开那天灵盖处的一块骨头。那骨头活页一般,被他撬开就顺便往后耷拉在掀开的头皮上。 然后天灵盖那里露出一块黑油油的东西来,唐明浩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尖在上面试探性的点了点,那黑油油的东西没有动静,不知是什么玩意。 我见唐明浩这番举动,只觉得自己头皮也凉飕飕的,仿佛天灵盖也被打开一样。“浩……”我本想问他这是什么,老李一见我开口,连忙制止,不让说话,叫我只管看下去。燕子本来跪倒在地,现在看到唐明浩的举动,吓得连认罪诵经都忘记了,张大嘴瞪大眼,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的看着他,浑身不住发抖。 但是接下来唐明浩又没有进一步动作了,他拿着匕首,呆呆的看着医生次仁脑子里的东西,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然后,过了很久,他脸色开始变得通红起来,像是暴怒的人,但是又找不到发泄脾气的对象。 “……”他憋了半晌,嘴里冒出一大串话来。速度飞快,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话音刚落,燕子一番不发,直接谈到在地。 第三十八章 回神 第三十七章回神 我们吓了一大跳,不知唐明浩又发什么神经,老李连忙抢上前去扶起燕子。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唐明浩,以牙还牙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要再恣意妄为,我李增绝不会手下留情!” 似乎被老李这句话震住了,唐明浩又呆了一呆,收起脸上的暴戾之色。喃喃的不断重复:“李增……李增……”像是极力在回忆。 老李将燕子扶到一边坐下,又道:“明浩你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么?难道连我都不认得了。”哪知话已出口,唐明浩两眼往上一翻,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然后又是哼哼两声冷笑,咬牙切齿的看着燕子,又是一串藏语。燕子本来惊魂刚定,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这么一说,她浑身哆嗦着,死死抓住老李的手。 “他……他……你……”燕子惊慌的看着唐明浩,又看看老李,道,“他……他不是米玛察玛。是……是……”她面无人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唐明浩听得燕子如此这般说,面色一沉,道,“我不是米玛察玛?好,那就不是!我现在就要这个汉人死!”说罢双手直掐住自己的脖子,整个人马上不住的翻白眼,脸色憋得青紫。我和许之午几乎同时抢上前去掰开唐明浩的手,他力气巨大,我快要将他手指掰断时,才让他松手。绕是如此,我和许之午两人只得拼命死死抓住他的手,怕这玩意神灵一个不高兴又要掐死唐明浩。 唐明浩兀自横眉怒目挣扎大骂了一阵子,见摆脱不了我和许之午,冷笑两声,放弃挣扎。燕子惊恐的指着唐明浩道:“他……他身上的两个神灵,都和米玛察玛无关,而是而是……” 唐明浩直愣愣的盯着燕子,换了种脸色,饶有兴味的道:“而是什么呢?” 燕子面无人色,双手紧紧抓住老李,半天才道:“你……你是长生不死的人。” 唐明浩听得这话,呆了呆,目光迷离复杂,接着忽地温和的笑笑,又叹了口气,道:“走吧。幸好我不是坏人。” 我愣了愣,道:“怎么走?” 唐明浩诧异的道:“怎么走,当然是我带你们出去了。顺便,既然都这样了,那也把医生次仁也带走吧。你们出去,肯定能为他找个好的归宿。” 又是一通不明不白的话。我糊涂了,他的意思是叫我们给医生次仁找个寄主?不过先不管这么多,总之先出去吧。不过又担心唐明浩忽然翻脸,吵着要喝红色的水,那就麻烦了。“你确定……你不会再发脾气?”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唐明浩的脸色,问道。 唐明浩道:“发什么脾气?哦……我知道了……不,那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汉人。那是另外一个人,可是,我不知他是谁。他势力大,我好不容易才抢得主位,控制这个汉人。” 此言一出,我们所有人都呆住,且不说唐明浩他身体里有两人或者鬼神争夺这事,这个放后。问题在于,我们什么时候知道他们谁得了上风,控制了唐明浩,万一那恶狠狠的人忽然多个心眼,也不凶我们,直接把我们带向一条绝路,那不完了? “这个……这个……”大家都犹豫了起来。唐明浩又开始不安分的挣扎,我怕他身体里那个凶狠的人得势,连忙掏出军用匕首来,但是很快又记起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唐明浩的死活,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皮囊、寄主而已。于是傻傻的把匕首抓在手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妥当。 唐明浩挣扎半晌,忽然停住不动,呆呆的看着我手上的匕首,看了一会儿,脸色迷茫之极,又偏头去看老李。燕子正缩在老李身旁,楚楚可怜的样子。老李一边低声安慰燕子不要怕,一面见唐明浩看他,大约是怕唐对他不利,连忙把枪拎在了手里。 唐明浩一会儿点头,一下又摇头,十分茫然的打量众人。过了许久,他忽地欢呼道:“我记起来了!你是李增,李增!”神情极为激动,想手舞足蹈,无奈手被我和许之午两人钳住,于是有对我们道,“放手放手,我是唐明浩,你们抓着我干什么?” 我和许之午对视一眼,犹豫着放开唐明浩的手,他一下子跑过去把燕子扶起来,又对老李说赶忙离开这里。燕子弱弱的反对道:“可是扎西吩咐要我必须带你们找到宝藏。” 唐明浩正色道:“命都保不住了,还去找什么金银珠宝!你想得真是……真是离谱!”燕子不敢再吭声。大家都不放心唐明浩现在这个状况,他太正常了。于是老李试探的问他:“那我们怎么出去?” 唐明浩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我带你们出去。”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出去的路?” 唐明浩似乎被问住了,略略一愣,然后才道:“我就是知道……但是……我为什么知道啊?”说罢低头苦苦思索起来。我怕他思虑过度,又生出事端,引出那两个不知究竟是鬼还是或者还是其他什么的东西来,连忙打岔道:“哈哈……我倒忘记了,浩哥你本来就是给我们带路的。知道出口也不奇怪。”一边说一边对老李等人眨眼间使眼色,其他三人果然会意,紧跟着随声附和。 唐明浩见我们如此这般的说,心下释然,以为自己真是一直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出口入口等等,也没再多想,扶着燕子就走。其实燕子也没那么虚弱,她连忙挣开唐明浩,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不着痕迹的往老李身边靠了靠。 “我记得……还有件事。”正当大家准备走的时候,唐明浩却又忽然蹲下去,问老李要匕首,将医生次仁天灵盖里那黑亮的东西挑了出来,不过拳头大小,蜷缩成一团,也看不出真正是个什么东西。此物一出,医生次仁的脑袋立刻喷出大堆的鲜血来。而那东西上面缠着无数无数细丝般的红色东西,不知是什么玩意儿,有些让人恶心又害怕。 “浩哥?你?”我迷惑不解的问唐明浩,“你这是?” 唐明浩将那东西仔细端详一阵,放进怀里藏妥当,这才回答我:“我把他收起来。”说毕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血迹,嫌弄不干净,又往身上揩,神色自若,言谈再正常不过。 “收起这个来干嘛?”我又问。 唐明浩竟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迷茫的道:“不知道。总之收起来,不能让他死了。”我怕他又说些什么医生次仁没有死的胡话,引得那两位神灵再次出动,那就麻烦了,于是连忙住嘴。 这么会儿工夫,燕子脸色已经好多了。她死死的看着唐明浩的脸,看了半天,才缓缓的道:“为什么牧羊人次仁身体其他地方都腐化了,而他的脑袋居然还有鲜血?”唐明浩迷茫的看着燕子,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得茫然的摇摇头。 燕子又问他:“你藏起来的那是什么?”唐明浩老实回答道:“是医生次仁。”燕子刨根究底,继续道:“那这么说你是有把握救他了哦?” 唐明浩脸色茫然而痛苦,他蹲下去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颇为纠结的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老李赶忙道:“好好,我们不说,不说。”又连连对燕子使眼色,叫她不要问。幸而燕子识相,不再问。唐明浩这才慢腾腾的站起来,心有余悸的对老李道:“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得我头都要爆炸了。” 我们连忙都说不再问,让他不用管这些。唐明浩将信将疑的,又顺手将桌上那三个头盖骨碗捧在手里。“走吧。我带你们出去。”他神情自若的说。看都没看一眼自己捧着的那三个头盖骨碗。说罢几步走在我们前面带路。 我们战战兢兢的跟在唐明浩身后,不知他真的是否知道出路,也不敢问他究竟要怎么走。连燕子也没出声,所有人心里都没底。可是在这样完全没头苍蝇一般的状况下,我们又不得不跟着他走。或许,潜意识里,至少是我,对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才会这么冒险吧。甚至在想,我罗某人是不是废了,以前那个沉着冷静临危不乱的罗练是不是已经死了? 走出去几步,唐明浩显得比任何人都正常,他甚至主动向我们说:“刚才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打架一样,整个脑袋好像都不由自己控制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然后“哈哈”大笑两声,又道,“我看见罗技师手里拿的那匕首,很眼熟,和自己以前在部队里用过的一样……再一看你们这些人,就李增最眼熟……然后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哈哈……”言下很是得意的样子。 就李增最眼熟……然后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哈哈……”言下很是得意的样子。 第三十九章 恸 因为那张脸,我见过,绝对见过。当初的人脸怪不是这个样子吗?只是略略不同的是,他们的嘴巴不是锯齿状。 无路可退,直觉告诉我,我们再次进入到了一个神秘的循环或者轮回中去了。或者根本就是我完全不能摆脱这种神秘的控制了。不然怎么会从西藏跑到云南来,还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我开始有些认命,并且不再心心念念的想着出去的事情。也许这里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我去找到答案,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也许是天意。 “老李。”我轻声叫住他,指着背后森森的石壁,道“像不像人脸怪?”老李面带惧色的点点头,道:“是。” 许之午没有见过人脸怪,当初我和老李掉下去的时候,他急急忙忙的早和尼琼独自逃命去了。所以他看见石壁上的人脸,只吓得面无人色,不住的问我们是怎么回事。燕子也有些迷茫,她看着我和老李,道:“这里,这里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村子?扎西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到不是很惧怕的样子。不知是何原因,一般的女孩子胆子都小,她是例外……不对,还有卓玛央金,她胆子也不小。 想到卓玛央金,在这样阴森诡异的环境下,我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恸,这个人,这辈子也许我都不会再见到她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放弃的只是一段感情,岂料最后才知,放弃 “哈哈……哈哈,到了到了。”唐明浩忽然手舞足蹈起来,欣喜雀跃的回头对我们道,“就是这里,这个村子里有间屋子,院子的天井里有条暗道,可以出去。” 说毕脸色忽地又一变,我只道他体内的鬼怪又要发作,连忙全身戒备,岂料唐明浩他随即又笑嘻嘻的起来,亲亲热热的走到燕子身边,不说话,先抓住燕子的手,不容她挣脱,然后及其温和的道:“有你在就好了。”然后拉着她的手朝那村子走去。 见我们都愣住了,他笑嘻嘻的转头问我们:“为什么不走?马上就可以回去了。”话音未落,忽地脸色大变,笑容忽地凝结住,看着我们背后,恐惧的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跟着连忙转身朝一户紧闭的门前急奔。 我回头一看,那石壁上的人脸已然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测测的朝我们在笑。不要进去,村子里肯定有危险!----这年头一起,我连忙叫住老李和许之午两人,说不忙,先看看情况。 老李颇为惊慌,道:“走走走!已经跟过来了。”我还没弄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许之午也连忙道:“来了来了!” “什么啊?”我有些不满的问。 老李和许之午几乎同时道:“人脸已经跟过来了!”我再一看,那石壁上的人脸似乎没什么动静,正想说老李他们看错了,哪知眼睛一花,它当真是跟过来了,连着那块石壁,都长了脚一般,轰然踏步朝我们走来! 我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啥都顾不上,本能的赶紧朝唐明浩身边跑去。唐明浩脸色惧色未退,拉着我们快步朝前跑。 身后风声呼呼作响,似乎是那人脸急奔过来了。慌不择路,我们随便撞开一家门户闯将进去,一把死死关上门。那人脸好像跟到了门外面,但石壁庞大,一时有些进不来,在门外不停的来回踱步,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 见状,我们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点检一下,众人皆在,虽然惊魂未定,但看那样子,人脸不可能脱离石壁进来了。 “好险好险!”我道。 “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东西呢!”燕子忧心忡忡的道,“扎西竟然根本没有告诉我说这里会有村子存在,难道是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些?” 我已打定主意,不再寄希望于燕子,她所知不多,未必能带我们出去,而且,我开始相信是冥冥中命运安排我接触到这些了。那么,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是死,那也是天要亡我了。 而唐明浩,此刻他又变了一个人似地,紧紧抓住燕子的胳膊,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她身上。先前他也有这样的举动,燕子此时也只有无奈的听之任之。倒是老李说了两句,叫唐明浩不要如此,他也不听。 虽然门外石壁的黑影能透过细格子的窗户映照进来,不停的晃来晃去,但心里还是稍微放松了一些,打量一下这屋里的布置,只见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老式藏族家具,一座很偌大的神龛上供奉着横眉怒目,脸面丑陋的神像:身子赤.裸,头发呈黑褐色,极长,拖曳在地,右手持一铜剑,左手端拿着一只甚是眼熟的半圆形黑色碗。更奇怪的是,此向阳.物好不避讳的高高竖起----不知这是什么道理。此外神像前还挂有一条洁白的哈达,一尘不染,仿佛有主人勤快虔诚的随时更换拂拭。 燕子一看到神像,连忙推开唐明浩,规规矩矩的拜倒在地。唐明浩整个人又有点呆了,他直直的看着那神像,眼神呆滞,半晌,脸色开始发白。 我一见唐明浩变脸色,心里就紧张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悄悄摸.摸.身上,耿卫给我们准备的手枪还在,不管怎样,有枪,有匕首,心里踏实多了。 果然,唐明浩忽地开口了,他阴森森的道:“你们见到米玛察玛还不赶紧跪拜?!”说毕已从自己怀里掏出枪来,先是对准了我,然后又侧脸去看着老李,紧跟着枪口一转,已经悄然瞄准了许之午的脑袋。 许之午见状立马扑通一声,跪地就拜,口中用藏语不知念着什么。 我和老李趁唐明浩分神对许之午之际,飞身抢到他背后,不等他有所反应,我先飞起一脚踢掉他的手枪,老李配合极好,与此同时一记小擒拿手,干净利落的制服了他。 唐明浩被制住,愣了愣,随即不可思议的挣扎大叫,要老李放开他。 “放开你?”我冷笑道,直往唐明浩眼睛深处看去,“你?你是谁?”他眼睛里一片混沌,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我……”唐明浩一挣扎,老李稍稍松了点劲,让他不那么难受。“我……”唐明浩犹豫了下,才不太确定的道,“我是唐明浩……”言罢,又肯定的道,“是了,我就是唐明浩,你们不是罗技师和李增么?”然后马上变得清醒起来,“咦?李增,你抓着我干嘛,还不快放手!” 我和老李一时愣住,他简直是神鬼难测了。 我悄悄朝老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松手。老李点点头,也表示明白。唐明浩又对我们道:“这不是米玛察玛么?怎么你们都不去叩拜?”看吧,他怎么可能是唐明浩,唐明浩怎么会知道米玛察玛这些神灵,肯定现在控制他脑子的还是其他东西了。 接下来唐明浩的话更让我肯定了这个想法,并且随时保持警惕,以防他对我们下毒手。因为他看着那神像左手的碗,说:“那不是头盖骨碗吗?”很少惊讶的样子,然后又恍然大悟的道,“哦……是了,需要乱.伦血来祭祀的。”说完眼睛就开始不停的上下巡梭打量我们众人。大有在看我们的血是否适宜祭祀的样子。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想万一他敢对我们不利,就算不能杀了他,那么至少也要让他没有任何力气和心思打我们的主意才行。 燕子叩拜完毕,站起身来,凄楚的看着我和老李,眼泪汪汪的道:“只怕我们必须有人用鲜血来祭祀米玛察玛了。”说完,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不住的打量唐明浩,看了一会,又去看还没站起来的许之午,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许之午头也不抬,似乎知道燕子的想法,冷冷的道:“这里没有一个人的血适合祭祀,不要玷污了神灵,惹怒了他们的话,后果……只怕不妙。” 燕子咬咬嘴唇,泪光闪闪的看着我们,要我们拿主意。我如何知道这些?甚至米玛察玛是什么东西都没弄明白,再说了,我已经做好硬拼的准备,反正这么恶劣的情况下,结果到底大家是生是死都难说定,何必一味委曲求全,拜什么神像,做什么祭祀!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和利用控制着唐明浩身体的那两个不定时炸弹。 “起来起来。”我对许之午道,“这样子又不顶用。” 许之午依言站起来,看着我:“那你有什么顶用的法子?” 我呆住,摇摇头:“没有。” 他又道:“那李增呢,你的看法?”老李也摇摇头。燕子不等他发问,连忙道:“不要问我。”许之午于是打住,然后换了种奇怪的神色看着唐明浩,看了半晌,口气虔诚异常的道:“那你知道怎么做么?米玛察玛?” 唐明浩神色变得更加呆滞,但隐约又带着阴森,“我……我……”他忘记挣开老李,茫然四顾,自言自语的,“我……我有办法……” 第四十章 背叛 我忙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呀,要急死个人了。”唐明浩又不做声,我无来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我上前去拉扯唐明皓,想使他从茫然里回过神来,说完他留下的半截话,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有理由相信,他的话带有神的旨意。 我本来身体是想前倾的,我的手刚碰到唐明浩的肩膀,他却意外的躲闪了一下,我没把持住身体,一个趔趄扑到了,幸好前方又一张小方桌,我按在了方桌上,方桌上有个香炉,震动之下翻倒了,裂成两半,香灰撒了我一脸。 我狼狈的翻起身,突然一个陌生却又奇毒无比的声音响起:“罗,你打翻了供奉神的器物,你为此得付出代价!”我一个大大的激灵,太可怕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难道现场中还有另外的生命存在,他是谁?魔鬼或者神? 我也知道打翻香炉是大凶之兆,我腿肚子不争气的抽筋。陌生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将会为你的错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寻找着说话者,却发现声音竟然是唐明浩发出的,只有他的嘴角在蠕动,他的两片肥厚的嘴唇就像两条虫子。我求助的看着燕子,看着许之午,看着现场的每一个人。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恐惧:他们不会有人帮助我了,我将被彻底的遗弃。 唐明皓冷冷的道:“捆住他。”我看见燕子,许之午的表情阴沉了起来,他们转身寻找着绳子。本来只是没指望他们会帮助我。却没想到他们如此快的成了神的同盟,我一时间为自己的同类感到悲哀。当然我更多的情绪依然是恐惧。 燕子竟然从阴暗的角落找到了根绳子,她正一节一节的理着,我基本上是绝望了,我所有的挣扎将会是徒劳,我应该束手就擒的,可我还在卑微恳求着:“燕子,你们就真的对我没有了一丝的感情了吗?我们一直都朝夕相处着,你们就真的忍心对我下毒手?” 燕子冷冷的道:“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了。”我大喊:“卑鄙,你们真是卑鄙。” 燕子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是我打翻香炉,你一样会对我残忍的。” 我说:“我不会的,如果你打翻香炉,我依然是你的同盟,生死不离的同盟”。燕子哈哈大笑道:“听吧,罗技师,你听听自己讲话的气势,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从嘴里所吐出的,医生次仁你不一样的领头抛弃了他吗?” 天啦,我喊:“你们竟然把我和医生次仁做着比较,我可是你们一路而来的朋友!” 燕子不在理会我的喊叫。绳子已经被她理好了,她与许之午一人牵着一头向我逼近,我感觉我成了他们待宰杀的一头羔羊,我没有了退路,事实上我也是根本不能再动的,因为唐明皓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枪,我相信我若不乖乖就擒,他会一枪打爆我的头,我不想死也害怕死,所有我只有乖乖的让他们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是否还存有一丝生机?燕子用绳子很用力的勒我,怕捆不紧我似的。许之午还踢了我一脚,骂道:“老实点!”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我知道许之午是在做表现,象个仆人一般讨好主子。 燕子拍拍手,忽又向唐明皓跪下了,满脸的虔诚,道:“我尊贵的主人,可恶的罗该受到什么惩罚?”唐明浩依然用一副遥远而又陌生的腔调说着话:“他毁坏了神的器物,神不会在宽恕他了,他必须流尽身体里所有罪恶的血液”! 啊,他们竟然要放我的血了,我顿时脸无血色,可我心里竟然在冷笑:“自称为神,却做着魔鬼的勾当,神比魔鬼更可怕。因为神比魔鬼多了虚伪。” 唐明浩继续道:“将他的手动脉割破,让他的血流到三个碗里。”燕子道:“这便是红色的水了吗” 唐明浩冷笑道:“这也配叫红色的水?这只是肮脏的汉人的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道:“好吧,我承认我的血肮脏,别让我的血流到碗里啊,这是玷污。”唐明浩却道:“可真如宝剑是要用血来开封的,三个碗已经几百年未尝到血的味道了。” 老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我刚才一直的在寻找着他,但他却突然了无踪影。 “老李,老李。”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在我们这群人中,你最讲道理了。” 可老李却从背后摸出了一把长达二十公分的刀子,阴阴的笑着象我逼近。 疯了,全他妈的都疯了,他们在一瞬间全都被魔鬼占用了身体。 我人之本能的退到了墙角,却再无退路,燕子将我的衣袖挽起,用手抽打着我的动脉血管,想必是为了我身体里的血能更顺利更流畅的从体内流出。 我的眼角沁出了泪,我却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是为自己吧,人之将死原来是这种心境! 燕子却突然换了一种很茫然的腔调道:“放血之前,我们是不是该给他消消毒呀,可千万别让伤口感染了。” 我听着这话背后一阵发冷,世上再没有如此可怕的人道关怀了,我也在同时发现样子的表情很奇怪,象个梦游患者,虽然我从没见过梦游患者,但我当时脑袋真的就冒出了梦有患者这四个字。 等等,我心里突然的灵光一闪,我得从头分析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打翻了香灰-------香灰在空气中飘洒-------燕子,许之午,老李,在场的每一人都吸到了香灰---------这香灰是香客在表达对神的尊敬,或者祭祀时燃烧香制品产生的,于是便带有某一种诅咒,或者说香灰是**香燃烧后产生的,所有也就自然的带了迷幻人本性的成份。 所以燕子,许之午才在瞬间被迷幻了本性,我一时间为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可身体又在瞬间沉入万丈冰寒,燕子接过老李的刀具,已经向我咄咄逼近了,我即便明白了真象又能如何?我手脚被捆,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可以想,在我可怜的知识体系里,被迷幻了的人似乎得迎头给他一盆水才能清醒过来,可此时我被绑了,附近也没水可以取用。 燕子一步一歩的向我逼近了,她抬起我的手凑到眼前,我的手动脉经过她一系列的拍打,已经异常的粗大,想一条条曲转着身体的蚯蚓。 燕子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充满着憎恶,曾几何时,我认为她的笑容是甜美善良的。我心里对对自己说:原谅燕子吧,她只是被迷幻了,她象个梦游患者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鸟之将死,其名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心善。我很奇怪自己的改变,竟然去为将要杀死自己的凶手开罪。 燕子刚要动刀,老李却喝了一声:慢!我心里一喜,心道:“总算有人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了。” 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老李屁颠屁颠的碰着碗小心的放在我的手腕下,道:“别让血撒了一地。” 燕子动刀,我虽然闭上眼,却能感觉到凌厉的刀锋划过了我的肌肤,没有想象中的生疼,却一寒,寒从伤口处蔓延,蔓延到我的全身,心脏乃至每一个器官,我感觉到自己的血象小溪般欢快的冲泻而出,我知道,过不了几分钟,我身体里的血就会被流干了,没有了血的躯体该是如何的干瘪,每有了血的皮肤该是如何的苍白! 我感觉到了头晕,我知道导致头晕的原因是我脑袋里的血正大量的往下流,我强有力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会将这些血压出我的体内。 我知道我快要失去意识了,我睁开眼,想最后一眼看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红尘。 我看见了燕子,她盯着我手腕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脸上是兴奋万分的表情,而老李半跪着身子,正小心的端着碗,他的表情庄严而肃穆,我看着这表情觉得很可笑,我应该是笑了,我能感觉到我起满白壳而用干裂的嘴唇微弱的动了下,这不是笑是什么!我甚至怀疑这笑是从我内心流淌而出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念头,看来疯了的不止是行凶者,正在被谋杀的人也跟着同时神经错乱。我一直以来以为左右臂膀的同伴老李,他居然伙同其他人欲拿了我的血去祭祀神灵,……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需要的是乱.伦血么?我的不是。 血很快的流满了一碗,一个用人的头盖骨所做成的碗,我看见那碗血散发着腾腾热气,我知道它们只差一点就沸腾了,可它们终究很快冰冷,正如我的身体。 老李很麻利的换了另一只碗接血,老李眨巴着嘴巴道:“血真多呀,不知道能不能流满三大碗?” 燕子道:“应该有吧,要不我们打个赌,许教授你觉得呢?”许教授沉思了起来,正如他沉思每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这个世界真够荒诞的,我闭上眼,竟有了一丝脱落了苦海的解脱。 第四十一章 背叛 我忙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呀,要急死个人了。”唐明浩又不做声,我无来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我上前去拉扯唐明皓,想使他从茫然里回过神来,说完他留下的半截话,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有理由相信,他的话带有神的旨意。 我本来身体是想前倾的,我的手刚碰到唐明浩的肩膀,他却意外的躲闪了一下,我没把持住身体,一个趔趄扑到了,幸好前方又一张小方桌,我按在了方桌上,方桌上有个香炉,震动之下翻倒了,裂成两半,香灰撒了我一脸。 我狼狈的翻起身,突然一个陌生却又奇毒无比的声音响起:“罗,你打翻了供奉神的器物,你为此得付出代价!”我一个大大的激灵,太可怕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难道现场中还有另外的生命存在,他是谁?魔鬼或者神? 我也知道打翻香炉是大凶之兆,我腿肚子不争气的抽筋。陌生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将会为你的错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寻找着说话者,却发现声音竟然是唐明浩发出的,只有他的嘴角在蠕动,他的两片肥厚的嘴唇就像两条虫子。我求助的看着燕子,看着许之午,看着现场的每一个人。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恐惧:他们不会有人帮助我了,我将被彻底的遗弃。 唐明皓冷冷的道:“捆住他。”我看见燕子,许之午的表情阴沉了起来,他们转身寻找着绳子。本来只是没指望他们会帮助我。却没想到他们如此快的成了神的同盟,我一时间为自己的同类感到悲哀。当然我更多的情绪依然是恐惧。 燕子竟然从阴暗的角落找到了根绳子,她正一节一节的理着,我基本上是绝望了,我所有的挣扎将会是徒劳,我应该束手就擒的,可我还在卑微恳求着:“燕子,你们就真的对我没有了一丝的感情了吗?我们一直都朝夕相处着,你们就真的忍心对我下毒手?” 燕子冷冷的道:“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了。”我大喊:“卑鄙,你们真是卑鄙。” 燕子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是我打翻香炉,你一样会对我残忍的。” 我说:“我不会的,如果你打翻香炉,我依然是你的同盟,生死不离的同盟”。燕子哈哈大笑道:“听吧,罗技师,你听听自己讲话的气势,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从嘴里所吐出的,医生次仁你不一样的领头抛弃了他吗?” 天啦,我喊:“你们竟然把我和医生次仁做着比较,我可是你们一路而来的朋友!” 燕子不在理会我的喊叫。绳子已经被她理好了,她与许之午一人牵着一头向我逼近,我感觉我成了他们待宰杀的一头羔羊,我没有了退路,事实上我也是根本不能再动的,因为唐明皓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枪,我相信我若不乖乖就擒,他会一枪打爆我的头,我不想死也害怕死,所有我只有乖乖的让他们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是否还存有一丝生机?燕子用绳子很用力的勒我,怕捆不紧我似的。许之午还踢了我一脚,骂道:“老实点!”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我知道许之午是在做表现,象个仆人一般讨好主子。 燕子拍拍手,忽又向唐明皓跪下了,满脸的虔诚,道:“我尊贵的主人,可恶的罗该受到什么惩罚?”唐明浩依然用一副遥远而又陌生的腔调说着话:“他毁坏了神的器物,神不会在宽恕他了,他必须流尽身体里所有罪恶的血液”! 啊,他们竟然要放我的血了,我顿时脸无血色,可我心里竟然在冷笑:“自称为神,却做着魔鬼的勾当,神比魔鬼更可怕。因为神比魔鬼多了虚伪。” 唐明浩继续道:“将他的手动脉割破,让他的血流到三个碗里。”燕子道:“这便是红色的水了吗” 唐明浩冷笑道:“这也配叫红色的水?这只是肮脏的汉人的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道:“好吧,我承认我的血肮脏,别让我的血流到碗里啊,这是玷污。”唐明浩却道:“可真如宝剑是要用血来开封的,三个碗已经几百年未尝到血的味道了。” 老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我刚才一直的在寻找着他,但他却突然了无踪影。 “老李,老李。”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在我们这群人中,你最讲道理了。” 可老李却从背后摸出了一把长达二十公分的刀子,阴阴的笑着象我逼近。 疯了,全他妈的都疯了,他们在一瞬间全都被魔鬼占用了身体。 我人之本能的退到了墙角,却再无退路,燕子将我的衣袖挽起,用手抽打着我的动脉血管,想必是为了我身体里的血能更顺利更流畅的从体内流出。 我的眼角沁出了泪,我却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是为自己吧,人之将死原来是这种心境! 燕子却突然换了一种很茫然的腔调道:“放血之前,我们是不是该给他消消毒呀,可千万别让伤口感染了。” 我听着这话背后一阵发冷,世上再没有如此可怕的人道关怀了,我也在同时发现样子的表情很奇怪,象个梦游患者,虽然我从没见过梦游患者,但我当时脑袋真的就冒出了梦有患者这四个字。 等等,我心里突然的灵光一闪,我得从头分析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打翻了香灰-------香灰在空气中飘洒-------燕子,许之午,老李,在场的每一人都吸到了香灰---------这香灰是香客在表达对神的尊敬,或者祭祀时燃烧香制品产生的,于是便带有某一种诅咒,或者说香灰是**香燃烧后产生的,所有也就自然的带了迷幻人本性的成份。 所以燕子,许之午才在瞬间被迷幻了本性,我一时间为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可身体又在瞬间沉入万丈冰寒,燕子接过老李的刀具,已经向我咄咄逼近了,我即便明白了真象又能如何?我手脚被捆,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可以想,在我可怜的知识体系里,被迷幻了的人似乎得迎头给他一盆水才能清醒过来,可此时我被绑了,附近也没水可以取用。 燕子一步一歩的向我逼近了,她抬起我的手凑到眼前,我的手动脉经过她一系列的拍打,已经异常的粗大,想一条条曲转着身体的蚯蚓。 燕子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充满着憎恶,曾几何时,我认为她的笑容是甜美善良的。我心里对对自己说:原谅燕子吧,她只是被迷幻了,她象个梦游患者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鸟之将死,其名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心善。我很奇怪自己的改变,竟然去为将要杀死自己的凶手开罪。 燕子刚要动刀,老李却喝了一声:慢!我心里一喜,心道:“总算有人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了。” 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老李屁颠屁颠的碰着碗小心的放在我的手腕下,道:“别让血撒了一地。” 燕子动刀,我虽然闭上眼,却能感觉到凌厉的刀锋划过了我的肌肤,没有想象中的生疼,却一寒,寒从伤口处蔓延,蔓延到我的全身,心脏乃至每一个器官,我感觉到自己的血象小溪般欢快的冲泻而出,我知道,过不了几分钟,我身体里的血就会被流干了,没有了血的躯体该是如何的干瘪,每有了血的皮肤该是如何的苍白! 我感觉到了头晕,我知道导致头晕的原因是我脑袋里的血正大量的往下流,我强有力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会将这些血压出我的体内。 我知道我快要失去意识了,我睁开眼,想最后一眼看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红尘。 我看见了燕子,她盯着我手腕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脸上是兴奋万分的表情,而老李半跪着身子,正小心的端着碗,他的表情庄严而肃穆,我看着这表情觉得很可笑,我应该是笑了,我能感觉到我起满白壳而用干裂的嘴唇微弱的动了下,这不是笑是什么!我甚至怀疑这笑是从我内心流淌而出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念头,看来疯了的不止是行凶者,正在被谋杀的人也跟着同时神经错乱。我一直以来以为左右臂膀的同伴老李,他居然伙同其他人欲拿了我的血去祭祀神灵,……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需要的是乱.伦血么?我的不是。 血很快的流满了一碗,一个用人的头盖骨所做成的碗,我看见那碗血散发着腾腾热气,我知道它们只差一点就沸腾了,可它们终究很快冰冷,正如我的身体。 老李很麻利的换了另一只碗接血,老李眨巴着嘴巴道:“血真多呀,不知道能不能流满三大碗?” 燕子道:“应该有吧,要不我们打个赌,许教授你觉得呢?”许教授沉思了起来,正如他沉思每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这个世界真够荒诞的,我闭上眼,竟有了一丝脱落了苦海的解脱。 第四十二章 拔血 “莫非……他知道耿卫的下落?”这个念头从脑子蓦地闪将出来,随即又暗道,“肯定是了,他肯定知道。不然怎么说我们会见到耿卫呢。肯定知道了。”心里这么想,但一边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心想,在这样的关头下,怎么还会去想起耿卫这么号消失已久的人物,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了。我使劲拍了拍自己脑袋,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心里总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想立马找到耿卫,又想把所谓的医生次仁装进他的身体里去,不知会出现什么令人惊讶的效果。 自己转换了无数个念头,其他人自然是不知了。唐明浩架子十足,许之午和燕子两人各在一旁给他打好帘子,他沉吟半天,终于低头弯腰进门去。燕子和许之午立即紧随其后。 再看老李,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也跟着进去。瞧瞧自己已经快把血流光的手腕,心里觉得无比痛快,差不多要死了,快了。哈哈……不过没看见把医生次仁装进耿卫身体里去的话,死得还是有点不能甘心的。 于是整了整精神,见地上有个小布袋,似乎是燕子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也不知她怎么掉在地上了,于是连忙捡起来草草往伤口上一按,一股清凉立马顺着手腕透心而去,随即又冲向脑袋,整个人立马神清气爽清醒了过来。 仿佛刚才一直在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现在醒来一看,细细一打量,发现事情完全和梦里不一样。手上并没有流多少血,只是有个小小的一点都不碍事的伤口,不知在哪里刮伤的。不过,唐明浩以及老李他们不见踪影,想是进门去了。 想也没想,立即跟着进去。幸而这四人没有走远。唐明浩慢吞吞的走着,老李燕子以及许之午三人以更加慢的速度随行。依旧还是在一间老式的藏民屋子里,有门有窗,不知通向哪里,奇怪的是墙上还挂着两三个不伦不类的八卦镜,阴阳鱼。 正想问唐明浩这是哪里,不料他却先开口了。“这位小伙子,你好了?”他转过身,对我道。我见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亮的东西,依稀记得那好像就是要求从牧羊人次仁脑子里取出来的所谓的医生次仁,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不知他想干什么,万一想拿我作为医生次仁的寄主呢,这么一想,连忙紧紧捂住手上伤口,往后退了两步,戒备的问他:“你想干什么?” 唐明浩稍微一愣,随即又微笑,谦逊有礼的道:“你是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我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时候手腕处那伤口竟然奇痒无比起来,似乎里面有千千万万的小虫子在蠕蠕的往外爬,就在表皮底下,要出来又不出来的样子,痒得让人想拿剜皮肉。 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露出难受的神色来,往旁边退再两步,看老李一干人都没注意到我,将那小布包往地上一扔,抽出匕首来,只管拿着尖头对着伤口处不停扎,不过两三秒的样子,拿着蚀骨的痒立马消失了。看来还真有些管用,我心满意足的端详了下手里的军用匕首,平时没觉得有什么,经过这么一遭,没想到它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只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再也没比它更可爱的了。 “哎……刚才是在救你命,你居然还不识好歹。”唐明浩叹了口气,看着被我扔在一旁的那个小布袋,道。 我愣了愣,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小布袋上面隐隐冒出一股黑气来,似乎还在扩散一样。“什么救命?”我再度茫然。 唐明浩忽地眉头一皱,跟着脸色一变,眉眼皱成一团,五官扭曲。“我……”他一开口,大颗冷汗随即冒了出来,“你……你……那布袋,放回去,救你命……”他脸色变得青紫,根本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肯定是唐明浩体内的两个神仙又在争夺控制权了,也不知道怎样去帮忙,只得叫住老李他们,叫他们看看是怎么回事。 包括燕子在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出奇的呆滞,我连叫了好几声,他们才慢吞吞的专门过身来,茫然的看看我,又去看唐明浩。 “快……快……”唐明浩似乎支撑不住,指着地上的小布袋不住催促我,“赶快放回去!” “放回去?”我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刚才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立刻从心里蔓延开来。“那会要我命。”我道。 唐明浩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一颗心全提到嗓子眼来了,生怕他一个坚持不住,马上被那凶狠的人夺去控制权。“你……快点!快!把它放回……去……”唐明浩上气不接下气,眼看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见状,顾不得怕痒,我手忙脚乱的将小布袋抓过来按在那小伤口上,那种蚀骨的奇痒立即发作起来,这次更加明显,似乎皮肤下面全是无数细小的毛毛虫,不断用力要撕开皮肤冲出来一般。 “我……”我哪里受得了,一个颓然坐倒在地,松开手去拿匕首,实在受不了。!哪知一见我稍有放松,唐明浩立即大叫起来:“你……快点!不然马上会死!”他脸色稍稍好一点,说话顺流了点。 我只恨不得马上将这块皮肉割成一小块小块的才好受些,听他这么说,强忍住拿匕首的冲动,只管把指甲不断的的深深掐进肉里,减少那种痛苦。然后尽力让自己呼吸正常一点,问他:“怎么救命?” 唐明浩指着小布袋道:“你身体里有毒,剧毒,慢了马上就要你命。快放上去,这个能救你。”我见他脸色缓和多了,又能正常说话,想必已经在一次占了上风,听他的应该没错。 “可是……”我犹豫了下,看着再次掉在地上的小布袋,心有余悸,“这个布袋放上去能痒死人。”我道。 唐明浩不假思索的一指燕子等人,道:“那是在给你拔毒,你还不快点,你看这几个人,你以为他们不要么,只要他们一醒过来,你根本没有机会了。” 我似懂非懂,但还是怕得很,于是又微弱的请求:“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让它不那么痒?” 唐明浩急躁起来,道:“说了痒是在救你命,你还要怎样!你们汉人的男子汉就这样没出息?” 我被他一激,脑子一热,一把抓起那小布袋死死按在伤口上,同时咬紧牙关,还挑衅的看着唐明浩。他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然后竟然走过来,帮我按住那小布袋。燕子老李许之午三人也随即跟着蹲下来,木木的看着我们俩人。 顷刻间,只感觉有千军万马的小虫子从心脏里冲出去,然后沿着血管一路向手腕伤口处流窜, 所到之处莫不奇痒难当,让人几乎恨不得开膛剖度自尽了事。 我死死要紧牙齿,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可是那种就在表皮下蔓延盈来的啮咬的感觉根本就是要人命,何况它们还是一路随着心脏沿着血管而来。 “……不……不行……”一阵漫天的啮咬奇痒全部压向手腕处的伤口来,整个手臂像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大滴大滴的汗不停往地下掉,“不行了……”我拼劲全力说完这句话,手一撤,又想去拿匕首。 “忍住!马上就好!”唐明浩一脚踢开我的匕首,死死的将小布袋按紧在我伤口上,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老李……我……”我想叫老李帮我把匕首捡过来,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全身所有的疼痛,麻痒感全部集中在了伤口边,似乎马上那些感觉都能破皮而出! 但老李根本不理我,一双眼睛只管目不转睛的随着唐明浩转动。我真想扇他两巴掌!但瞬间伤口处又有了新的变化,大片的啮咬奇痒感觉竟像真的爬出伤口一般,慢慢的变成一小片一小点的伤口流走,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好多细小的肢体从新鲜的血肉上爬过。 这时,自己也感觉好受一点了,那种要人命的啮咬奇痒感觉正在一点点通过伤口爬出我的身体,是的,是爬出,真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谢谢……我……我好多了。”我努力微笑着对唐明浩道,同时伸手去拨他的手,想自己按着那小布袋。 唐明浩看着我,意味深长的,道:“你真是命大。”不过说完又发愁起来,“我这是违背神灵的意志救了你。不知要受到多大的惩罚。”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身体里最后一点仅存的啮咬奇痒就像ooxx到h点了一样,所有的一下子冲出伤口,整个人瞬间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我不知自己看起来是怎样的状态,但那种奇痒从铺天盖地而来到完全消失,真的能让人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唐明浩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将那小布袋在我伤口出停留了好一会,观察了半天我的脸色,最好才满意的撤走小布袋。 “好了,你没事了。”他道,但随即又忧心忡忡的,“但是,他们三个,却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去。”说罢将小布袋伸到眼下仔细翻看。 第四十六章 救人 我脑子异常清醒,这其中大有文章在。“怎么回事?”我很配合的问唐明浩。 唐显然还没疼过劲来,深呼吸了几大口气,道:“这两种东西配合使用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其中这个……”他指着阴阳鱼,道,“应该是针对没有中毒的人。” 我立即明白过来,那八卦镜自然是对付燕子他们这种状况的了。仔细一想自己刚才以及医生次仁的反应,果然是这么回事。于是又问唐明浩,要怎样使用才好。现在我恨不得立马变成一只穿山甲,直接打洞出去。不管是什么状况,不管好坏,我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耐心去等待了。 唐明浩想了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医生次仁”,看了大半天,才慢慢的,无限惋惜的道,“他有野心了,想要霸占这个寄主,现在……没办法,只有下狠心先去掉他,由你们带出去,要是碰见合适的躯壳呢,就给他找一个,也许他会告诉你一些世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要是找不到,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不能如愿了。” 说罢,将那阴阳鱼轻轻的在“医生次仁”身上不住拍打,而他自己脸上也痛得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滚,我忙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唐明浩咬紧牙关,哼都没哼一声,摇摇头,摊开手来,只见随着他不住的拍打,“医生次仁”伸出来的许多触脚竟自己开始慢慢萎缩起来,然后慢慢的脱离他手掌心,不一会儿,听得“啪”的一声响,医生次仁掉在了地上。才刚刚触地,就迅速朝我那滩血迹旁边滚去,速度之快,简直不可以想象,刚一过去,那地上的血迹瞬间变得干干净净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老人家,也心满意足规规矩矩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手心湿漉的全是冷汗,这又算哪出?唐明浩没有回答我的话,先把自己的手伸到我面前来,让我看。只见那手上针尖大小许多红色的小眼,想必是刚才那些触角留下的痕迹了,而整个手掌,也呈现出异样的绯红来。 唐明浩苦笑道:“差点他就能沿着手顺着血管把那些长长短短的脚伸进脑子里去了。”然后又对我道,“你也是运气好。地上的血你看见了吗?被医生次仁吃光了,那是他的食物也是宿主。如果你不是碰巧遇到那几百年前配制的神药,只怕最后差不多也变成他这个样子了。” 我心下骇然,正不知如何回答,他又怪笑了起来,道:“不过总算可以长生不死,或许你愿意这样也说不定。” 我怕这么会功夫,唐明浩又改变了什么主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就做个普通的平常人。” 唐明浩不再说话,走过去,将“医生次仁”用块布包了起来,然后递给我,叫我如果有机会,给他找个寄主,这是后话,不提。且说他把这些处理妥当后,也不管自己的手还受伤来着,将八卦镜和阴阳鱼要在一起,仔细对比琢磨了半天,然后叫我把老李和燕子以及许之午带到一旁的坐下。 老李三人眼神似乎迷茫又好像带着清醒,只是苦于说不出话来,只能哀哀的看着我。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他们是正常的,暗自戒备,以防万一。 不过还好,这三人乖乖的在墙角坐下,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唐明浩走过来,先抓住许之午,令我死死按住他,然后将八卦镜放在他面前,老李面色一喜,如遇救星,立即凑过来只把脸不住往上面蹭。 唐明浩也不移开八卦镜,任他磨蹭,过了一会儿,老李的面色渐渐变得绯红起来,连眼里都带着一层朦胧的血红色,我见势不妙,悄悄把脚伸往一旁,只要情况不对劲立马先闪人。 可是是这样过了半天,依然不见老李有什么狂躁动作,只是他脸色越来越红,简直马上就要滴出血来。老李很是吃力,额头发际豆大的汗水直淌。 我被这阵势吓住了,连忙问唐明浩怎么回事。唐明浩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好像一说话就要惊走谁。我朝老李呶呶嘴,表示很担心他的状况。 唐明浩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在老李脸红得马上就要滴血一样的时候迅速的将八卦镜扔到一旁,再阴阳鱼紧凑在他脸上,跟着从老李身上抽出军用匕首往他脸上一划,只听得老李一声凄厉的尖叫,他脸上立即飞溅出殷红的血来,不偏不倚,悉数掉落在阴阳鱼里。 从唐明浩一些列动作到老李尖叫脸上出血,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我根本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等我回过神来,唐明浩已经把老李的军用匕首插回刀鞘里,然后指挥我将老李头再按低一点,方便血顺畅流出。 老李叫声虽然凄厉,但也不反抗,任我们摆布。好家伙,他脸上本来没多大的口子,哪知这血还止不住了,没完没了的大有不流干他的血不罢休之势。 我开始有点心慌了,总不能眼见着老李这样在我面前死去吧。“是不是该给他止血?”我试探着问唐明浩。心里另外在盘算,要是确实不对劲的话,只好强行动手救人了。 哪知唐明浩仍旧是一笑,道:“没关系,你看他现在的血是不是有些奇怪,掉在这里一点一点的,根本没有流散?” 果然,阴阳鱼上,老李脸上的血,大点小点的黏糊糊的粘在那里,不似一般血液那样稀释。“这是?”我想起自己的血,那可是会蠕动的,不知这会怎样。 唐明浩又不回答我了,凝神看着老李的脸,过了会,血终于真的渐渐止住,我悬着的心这才放心,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唐明浩道:“这算是又救了一人性命了。”说罢将阴阳鱼从老李面前拿开,顺手扣在八卦镜上,叫我和老李说话,看看他是明白人不。 我先叫了声老李,他筋疲力尽的脑袋耷拉在胸口前,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此时他脸上惨白得可怕,和刚才那种绯红截然不同,汗水也止住了,整个人大病初愈一般。 我还是不很放心,又问老李我是谁叫什么名字等,老李恹恹的道:“你让我休息下,好困,好累,全身像被抽水机把血都抽掉了一样。” 当然事实上没那么夸张,只是他的血出了一点点而已。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休息会就好。” 不料就这么个动作,引起老李极大的反应,他扭转脸,神色痛苦的看着我,闷声道:“痛……”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根本没怎么使力。正在疑惑,唐明浩连忙解释,“他身体刚才被毒物冲击,皮肉都有损伤,不要动他。” 我火烧一般的连忙缩回手,老李保持着头扭过来的样子看着我,看着看着忽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道:“罗技师?你居然是罗技师?你还活着?我明明看见他杀死了你?”他眼睛向唐明浩一瞟,“当时想救你都来不及,后来整个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又在这里?有没有对你不利?” 我见老李自身体力伤势都尚未恢复,居然还这么关心我,心里一热,道:“我没事,你看见杀人的那些事情,这个说来话长,等有机会再告诉你。总之你记住我们大家现在是一条心就是了。”估计他看见的也是幻象,就像我看见他们来杀我一样。 唐明浩等我们说完,将阴阳鱼和八卦镜再次递到我面前,要我看----刚才那上面老李黏糊糊的血迹此刻一点也没有,那阴阳鱼干净得像被洗过一般,一点污迹都没。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血呢?”我失声问道。 唐明浩显得很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才道:“八卦镜吃了。”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给我解释,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那些血被八卦镜吸掉了。如此一想,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来。于是连忙叫他把八卦镜拿开。唐明浩“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等我稍作休息,一会他又如法炮制,将燕子和许之午二人变回了正常人。我稍微心宽了些,至少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不管怎样,都是好事。 却说燕子一醒过来,先摸摸自己的腰间,发现小布袋不见了,立刻尖叫起来,再一转眼,又看到地上地上又放着医生次仁,但苦于身体虚弱站不起来,就在那里不住踢脚大叫,很是懊悔。 唐明浩看着燕子,眼里流露出非常复杂的神情来,似喜似悲,又感怀之极。我在他正对面,只见他脸色瞬间变了好几次,但又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因此没去管他。 眼下,大家都活过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人在,就应该会找到出口。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我信心满满的,前所未有的积极乐观。 许之午身体最差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复元气,他一能开口,立马面带惊恐的问我:“米玛察玛呢?他不是要拿我去做祭祀品吗?李增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他们带走了吗?对了,还有耿卫呢,我明明看见明浩把他带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死地 我们走了,他将离开唐明浩的身体,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和无穷无尽的寂寞。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跟着悲悯起他来。 正在发愣间,唐明浩忽地一声大喝,两手一使劲,那人形烛座应声而倒,他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趴倒在神龛前。 那神龛立即扎扎的裂开出一条缝来,跟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没容我们有所反应,唐明浩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马上起身一把抓住刚站在他身旁的我和许之午就跑。一边招呼老李和燕子,“快快!这不是出口,完了!快!” 慌不择路,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该去哪里哪里,唐明浩变得力大无比,抓着我和许之午两人跑的飞快,老李带着燕子紧随其后。跑出去一段路,除了水腥味越来越重以外,尚还没见到有何奇怪之处,这样一惊一乍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挣脱他,站住脚,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乱跑,先好不容易有没眉目,总要回去再研究下。” 唐明浩着急忙慌的抓住我使劲拽,道:“等你看见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 因为我一回头,已经看见神龛的缝隙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僵直的人。头发长长的,全身白袍包裹犹如木乃伊。 我立时吓得手脚发软全身发冷,想扭一下头看的力气都没有,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神龛的缝隙中间,慢慢的伸出手将神龛往两旁推了推,神龛立即乖乖的往两旁分开去,露出更大的缝隙来,然后他又不紧不慢的伸出头来两旁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在向前看----他的正对面就是我们。 老李见势不妙早已经带着燕子一溜烟跑到唐明浩前面去了,可是前面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不知还潜藏着什么怪物。 我眼见他慢慢朝我走来,这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怪叫一声拔腿就逃。唐明浩赶上来再次抓着我,将我往一旁拉,同时道:“这边。” 越看越脸上的神色越高兴,最后喜滋滋的转过脸来,对我们道:“没错,就是这个。”说罢伸手很有感情的轻轻摸了摸那人形烛座的头发,带着回忆的口吻,道,“我见过这样的人,在进来的时候。” 我一愣,记忆瞬间恢复过来,这烛座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一个模样吗?难怪我怎么会老是想烛座的头发是随波荡漾,原来如此! 唐明浩忽地柔声对我们道:“走吧,孩子们。这是神灵的旨意。刚才房屋摇摆是神灵和恶魔大战,为我们清扫出去的道路,现在恶魔驱尽,你们应该回到你们的世界里去了。” 我看着唐明浩,感情很复杂,至少从现在看来,他是个好人,不像之前俯身唐明浩身上的那个凶灵。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也许回去以后,应该再拜访拜访卓玛央金,这些事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好吧,走。”我对唐明浩道。 唐明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燕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是汉人,注定不被祝福。” 燕子一脸倔强,只道:“我知道了,大师,谢谢你。” 唐明浩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接着又问老李和许之午准备好了没有。两人连忙回答没什么问题。唐明浩伸出手分别握住那两只烛座,先微微用力往两旁掰了掰,不见有什么动静。他自言自语的道:“可惜又要一个人长长久久好死不死的‘活’下去了。” 我们走了,他将离开唐明浩的身体,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和无穷无尽的寂寞。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跟着悲悯起他来。 正在发愣间,唐明浩忽地一声大喝,两手一使劲,那人形烛座应声而倒,他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趴倒在神龛前。 那神龛立即扎扎的裂开出一条缝来,跟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没容我们有所反应,唐明浩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马上起身一把抓住刚站在他身旁的我和许之午就跑。一边招呼老李和燕子,“快快!这不是出口,完了!快!” 慌不择路,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该去哪里哪里,唐明浩变得力大无比,抓着我和许之午两人跑的飞快,老李带着燕子紧随其后。跑出去一段路,除了水腥味越来越重以外,尚还没见到有何奇怪之处,这样一惊一乍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挣脱他,站住脚,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乱跑,先好不容易有没眉目,总要回去再研究下。” 唐明浩着急忙慌的抓住我使劲拽,道:“等你看见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 因为我一回头,已经看见神龛的缝隙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僵直的人。头发长长的,全身白袍包裹犹如木乃伊。 我立时吓得手脚发软全身发冷,想扭一下头看的力气都没有,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神龛的缝隙中间,慢慢的伸出手将神龛往两旁推了推,神龛立即乖乖的往两旁分开去,露出更大的缝隙来,然后他又不紧不慢的伸出头来两旁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在向前看----他的正对面就是我们。 老李见势不妙早已经带着燕子一溜烟跑到唐明浩前面去了,可是前面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不知还潜藏着什么怪物。 我眼见他慢慢朝我走来,这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怪叫一声拔腿就逃。唐明浩赶上来再次抓着我,将我往一旁拉,同时道:“这边。” 我任由他拖着飞奔,慌乱中斜眼一看,那神龛里已经出来四五个白袍人,而且后面还源源不断有人爬将出来。这一瞟只吓得我魂飞魄散。 唐明浩的神勇在这时得以体现了,他两只手分别抓着我和许之午,另外不知什么时候还将“医生次仁”挂在手腕上,一晃一晃的。 身后的水腥味越来越重,似乎马上就能将我们淹没。我由最初的慌乱慢慢镇定了点,脑子里迅速冒出当时在强巴恪山上遇到的种种尸体来。同时给自己打气,当初那么危险的情况都过来了,好几次差点都被无面起尸等撕成碎片,还不是死里逃生了吗? 这么想来,不管怎样,总算不那么丢脸,手脚有点力气,可以跑得快些,不至于成为负累了。 身后传来及其清楚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直觉告诉我是那些白袍人追来来了。可是这屋子七弯八拐,回廊一般长得望不到边,还有许多紧闭的门已经门洞,我们根本没得选,撞上门就赶紧另外选个空的门洞跑过去。 那些白袍人开始还慢慢的动作不是很快,但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他们苏活了过来,奔跑着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朝我们奔来。 而唐明浩手腕上挂着的“医生次仁”大力的不住晃来晃去,唐明浩脸色惨白,瞟了一眼“医生次仁”,不敢停留,依旧拖着我和许之午,惨然道:“我救你一命,你还不愿意,非要回去做个活死人么?” “医生次仁”晃荡得更加厉害,显然是不太愿意唐明浩的这种安排。刚才旁边一根细长的柱子,唐明浩一发狠,松开我,将“医生次仁”在柱子上撞了几撞,然后又拉起我飞奔。 “医生次仁”这才老实起来,不敢再晃荡,但就是这么一小秒的时间,后面的白袍人们已经追赶了上来,而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屋子来到一个四方四正的院子中央。 后面的白袍人瞬间也跟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不知多少人。没等我们缓过气来,他们立即围成一个大圈,虎视眈眈的将我们死死包围住。 柱子上撞了几撞,然后又拉起我飞奔。 “医生次仁”这才老实起来,不敢再晃荡,但就是这么一小秒的时间,后面的白袍人们已经追赶了上来,而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屋子来到一个四方四正的院子中央。 后面的白袍人瞬间也跟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不知多少人。没等我们缓过气来,他们立即围成一个大圈,虎视眈眈的将我们死死包围住。 “医生次仁”这才老实起来,不敢再晃荡,但就是这么一小秒的时间,后面的白袍人们已经追赶了上来,而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屋子来到一个四方四正的院子中央。 后面的白袍人瞬间也跟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不知多少人。没等我们缓过气来,他们立即围成一个大圈,虎视眈眈的将我们死死包围住。“医生次仁”这才老实起来,不敢再晃荡,但就是这么一小秒的时间,后面的白袍人们已经追赶了上来,而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屋子来到一个四方四正的院子中央。 后面的白袍人瞬间也跟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不知多少人。没等我们缓过气来,他们立即围成一个大圈,虎视眈眈的将我们死死包围住。 第四十八章 死地? 五个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可以活动的地方,双手一直保持着抱住头的姿势,半点都不能动,脑袋都不能转一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诚恳的对老李道:“老李,谢谢你。”是感谢他说他看见我被人杀了,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我是一个孤独的人,谢谢他拿我当兄弟。 老李本来就不善言辞,听我这么说,只讷讷的说不要客气,其他没再多说。我想说的已经说完,尽力清空自己的脑子,什么都不想,等着最后吞噬人的那一刻的到来。 屋子越摇越厉害,地面都好像倾斜了一样,包着“医生次仁”的那个布包咕噜噜的向我们滚过来,一直滚到唐明浩脚边,好像也要跟着避难。 唐明浩脸色惨白,瞪大眼睛看着“医生次仁”,又看看自己的手,很是害怕“医生次仁”再次吸附上去。不过幸好“医生次仁”没有脚,不能爬动,它在唐明浩身边滴溜溜转了几转,慢悠悠的停下。 我们头顶上的神龛开始扛不住了,上面的各种贡品等开始纷纷往下掉,发霉的糌粑装青稞酒的碗摔得砰砰作响,然后各种物事挟着灰尘掉得满地都是,我连忙屏住呼吸,生怕掉下来的东西有古怪。 说到古怪,这才发现这地震得好像很不正常,怎么这么摇摇晃晃的有二十多分钟了,要在正常情况下,这完全是毁灭性的,可是在这屋子里,仅仅是掉下来一堆神龛上的物事。 正在琢磨间,刚才还在不停晃动的屋子倏地的停了下来,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不是地上乱糟糟的一团,要不是自己以及其他各人脸上都厚厚一层灰土,我真不敢相信刚才那地动山摇的架势就这么一下子平复了下来。 尽管这样,但还是没人敢贸然出去,谁知道接下来的一秒又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呢。 这样惶惶然的等了半天,一切都静悄悄的,再没有半点动静,我随便把脸上厚厚的尘土一抹,率先跑出来,一看,屋子里除了神龛外,其他竟然都纹丝不动,半点都没变。那神龛七零八碎的掉得只剩两个人形烛座。在这样的情况下去看那两烛座的头发,越发是觉得诡异之极,明明是雕刻的,却好像马上就要荡漾开去。 荡漾?!该死,我怎么又想到这么奇怪的形容来。 余下几人见我没事,犹豫了会儿,都跑出来,先环视一眼屋子,然后看着神龛,都呆住了,不想会是这样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唐明浩毫无预警的惊呼起来:“记起来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说罢急急火火的冲过去, 越看越脸上的神色越高兴,最后喜滋滋的转过脸来,对我们道:“没错,就是这个。”说罢伸手很有感情的轻轻摸了摸那人形烛座的头发,带着回忆的口吻,道,“我见过这样的人,在进来的时候。” 我一愣,记忆瞬间恢复过来,这烛座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一个模样吗?难怪我怎么会老是想烛座的头发是随波荡漾,原来如此! 唐明浩忽地柔声对我们道:“走吧,孩子们。这是神灵的旨意。刚才房屋摇摆是神灵和恶魔大战,为我们清扫出去的道路,现在恶魔驱尽,你们应该回到你们的世界里去了。” 我看着唐明浩,感情很复杂,至少从现在看来,他是个好人,不像之前俯身唐明浩身上的那个凶灵。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也许回去以后,应该再拜访拜访卓玛央金,这些事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好吧,走。”我对唐明浩道。 唐明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燕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是汉人,注定不被祝福。” 燕子一脸倔强,只道:“我知道了,大师,谢谢你。” 唐明浩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接着又问老李和许之午准备好了没有。两人连忙回答没什么问题。唐明浩伸出手分别握住那两只烛座,先微微用力往两旁掰了掰,不见有什么动静。他自言自语的道:“可惜又要一个人长长久久好死不死的‘活’下去了。” 我们走了,他将离开唐明浩的身体,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和无穷无尽的寂寞。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跟着悲悯起他来。 正在发愣间,唐明浩忽地一声大喝,两手一使劲,那人形烛座应声而倒,他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趴倒在神龛前。 那神龛立即扎扎的裂开出一条缝来,跟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没容我们有所反应,唐明浩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马上起身一把抓住刚站在他身旁的我和许之午就跑。一边招呼老李和燕子,“快快!这不是出口,完了!快!” 慌不择路,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该去哪里哪里,唐明浩变得力大无比,抓着我和许之午两人跑的飞快,老李带着燕子紧随其后。跑出去一段路,除了水腥味越来越重以外,尚还没见到有何奇怪之处,这样一惊一乍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挣脱他,站住脚,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乱跑,先好不容易有没眉目,总要回去再研究下。” 唐明浩着急忙慌的抓住我使劲拽,道:“等你看见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 因为我一回头,已经看见神龛的缝隙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僵直的人。头发长长的,全身白袍包裹犹如木乃伊。 我立时吓得手脚发软全身发冷,想扭一下头看的力气都没有,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神龛的缝隙中间,慢慢的伸出手将神龛往两旁推了推,神龛立即乖乖的往两旁分开去,露出更大的缝隙来,然后他又不紧不慢的伸出头来两旁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在向前看----他的正对面就是我们。 老李见势不妙早已经带着燕子一溜烟跑到唐明浩前面去了,可是前面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不知还潜藏着什么怪物。 我眼见他慢慢朝我走来,这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怪叫一声拔腿就逃。唐明浩赶上来再次抓着我,将我往一旁拉,同时道:“这边。” 越看越脸上的神色越高兴,最后喜滋滋的转过脸来,对我们道:“没错,就是这个。”说罢伸手很有感情的轻轻摸了摸那人形烛座的头发,带着回忆的口吻,道,“我见过这样的人,在进来的时候。” 我一愣,记忆瞬间恢复过来,这烛座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一个模样吗?难怪我怎么会老是想烛座的头发是随波荡漾,原来如此! 唐明浩忽地柔声对我们道:“走吧,孩子们。这是神灵的旨意。刚才房屋摇摆是神灵和恶魔大战,为我们清扫出去的道路,现在恶魔驱尽,你们应该回到你们的世界里去了。” 我看着唐明浩,感情很复杂,至少从现在看来,他是个好人,不像之前俯身唐明浩身上的那个凶灵。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也许回去以后,应该再拜访拜访卓玛央金,这些事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好吧,走。”我对唐明浩道。 唐明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燕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是汉人,注定不被祝福。” 燕子一脸倔强,只道:“我知道了,大师,谢谢你。” 唐明浩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接着又问老李和许之午准备好了没有。两人连忙回答没什么问题。唐明浩伸出手分别握住那两只烛座,先微微用力往两旁掰了掰,不见有什么动静。他自言自语的道:“可惜又要一个人长长久久好死不死的‘活’下去了。” 我们走了,他将离开唐明浩的身体,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和无穷无尽的寂寞。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跟着悲悯起他来。 正在发愣间,唐明浩忽地一声大喝,两手一使劲,那人形烛座应声而倒,他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趴倒在神龛前。 那神龛立即扎扎的裂开出一条缝来,跟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没容我们有所反应,唐明浩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马上起身一把抓住刚站在他身旁的我和许之午就跑。一边招呼老李和燕子,“快快!这不是出口,完了!快!” 慌不择路,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该去哪里哪里,唐明浩变得力大无比,抓着我和许之午两人跑的飞快,老李带着燕子紧随其后。跑出去一段路,除了水腥味越来越重以外,尚还没见到有何奇怪之处,这样一惊一乍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挣脱他,站住脚,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乱跑,先好不容易有没眉目,总要回去再研究下。” 唐明浩着急忙慌的抓住我使劲拽,道:“等你看见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 第四十九章 井 又是神灵!我不由得打了寒噤,但心里的恐慌反而消散不少,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害怕已经完全不顶事。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环视一眼围住我们的白袍人,问道,“你们管事的是谁,叫他出来和我们说话。”白袍人面无表情,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一动不动的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 看来不可能讲和了,我转头问唐明浩,“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唐明浩面色有点呆滞,想了很久,才慢吞吞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伸出挂着“医生次仁”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慢慢的将其捧在手里,很是恭敬的样子。 糟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明浩身体里的几个“人”又发难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吧?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暗自叫苦,却看唐明浩脸色越来越呆滞,已经和刚才那个镇定自若指挥我们逃走的他不一样了。完蛋,现在他身体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浩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急切的道,简直恨不得把他脑子剖开,去帮刚才那个好人占领唐明浩的身体。但是……唐明浩已经陷入迷茫状态了,他抬眼缓缓的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白袍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开始有点骚动,大有将逼过来的架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李也着急了,吩咐大家把枪打开,又过来和我站在一起,将燕子和许之午两人掩护在我们身后。“只能看运气了。”老李双眼发红,完全豁出去了,“罗技师,就算死我们也不能死在他们后面。” 一股热血涌上来,我明白老李的意思,我们是军人,保护人民是我们的天职,即便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性命不保,但不能有辱“军人”这二字。 我没有再多说话,只将许之午往背后塞了塞,我个子高,完全可以挡住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面对四周密密麻麻的白袍人,我居然一点都不胆怯了,完全被老李蛊惑起来,一心想着怎样才能保住许之午和燕子的性命。 白袍人们开始骚动,接踵摩肩的衣服摩擦声悉悉作响。他们每个人都一样的表情,而且看不清面目,怎么都看不清,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似乎有些人面部轮廓柔和些,应该是女人,有些线条刚硬,应该是男人。一个个的头发都极长,粘糊糊的粘成一个块腻嗒嗒的拖在背后,垂至脚踝。 非常眼熟,这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的那些尸体,以及神龛前的那两个人形烛座一样的造型么?看来这是早有预谋的了,唐明浩身体里的人也根本没有办法带我们杀出去了。这些人,应该和那些汉兵棺材里的起尸是一样道理,是别人早就设下的埋伏。 看来我和老李只能靠运气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否有上次那样的好运气,误打误撞的能捡回一条小命。想到这里,我心里生出一丝侥幸来,希望能找到有类似于上次在棺材边的那种小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口黑漆漆的宽井外,地面瓷实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但是,如果最后确实,没办法的话,我还是愿意跳进井里去试试自己的运气,也许那是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只能这么想来安慰自己,给自己壮胆了。 唐明浩手腕上的“医生次仁”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不住晃动,似乎想要摆脱唐明浩的控制,而他晃动得越厉害,那些围住我们的白袍人就越兴奋,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生次仁”,慢慢的,慢慢的朝我们合拢过来。 刚才的一股热血立即被这些白袍人的合围吓得烟消云散,我直觉手脚冰凉发软,腿不由自主的发颤,许之午紧贴着的我的背,能感觉到他比我更恐惧,牙齿相撞发出“咯咯”的声音来分外清晰。 “浩……哥……”唐明浩本来站在我身侧,这时忽然神情呆滞的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扫视我们一眼,再跨出去一步,又停下。那些白袍人见唐明浩朝他们走去,更加兴奋,开始加紧脚步朝我们走来。 我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来,上天保佑,唐明浩不要再走了,再走那些怪物跟着一围过来我们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可是,唐明浩停了一会,丝毫没有感受到我们的恐惧和害怕,又再踏出去一步,所有的白袍人随之跟着向前走一步,然后又停住,等着唐明浩的再次动作。 …… 我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白袍人们还有不过两三米的样子,直接就把能轻易将我们逼到井里去了。是的,我们身后,就是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多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根据这么多的经验来看,肯定它不可能就是一个单纯的或者干枯或者装满清水的井,不可能。 “不……要……”燕子开始低声哭泣,白袍人让人压抑得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动,她靠在老李背后,哭得一声压抑一声,一声比一声恐惧软弱,随时都要崩溃一般。我心里开始既怕又乱,怕她一哭激怒那些白袍人,乱的是白袍人马上就要围拢过来,我们怎么办?开枪?开枪能打死几个?匕首?看样子匕首能顶用吗?不然就是跳井,但那不代表我们能活下去。 活下去,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 还有一步,唐明浩就立刻走到其中一个白袍人面前了。我反而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也许是害怕得完全不知道怎样害怕了,稳稳的端着枪,对准看起来要和唐明浩接洽的白袍人,他应该是一个头目。 然而,就在他们双方还差那么一步距离的时候,竟然都停了下来久久不动,空气似乎都凝固一般,燕子根本不敢再哭。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立马开枪----虽然枪里只有两发子弹。 良久,唐明浩缓缓的抬起左手,伸直,然后单手开始解手腕上包着“医生次仁”的布包,“医生次仁”欢快的不停是荡来荡去,这让他单手解起来十分不方便。而那旁边的白袍人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是了,他们应该和那些汉兵起尸一样,看起来是活人,其实全部都是死人----也许是。 唐明浩非常有耐心的,不紧不慢解着小布包上的绳子。我开始心急起来,不知他这么解下去要解多久,又不知他要是解开会惹来什么祸事,忍不住脚下微动,想上去帮忙。岂知还没跨出脚去,那些白袍人已然注意到了我,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们立即蜂拥而来。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 良久,唐明浩缓缓的抬起左手,伸直,然后单手开始解手腕上包着“医生次仁”的布包,“医生次仁”欢快的不停是荡来荡去,这让他单手解起来十分不方便。而那旁边的白袍人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是了,他们应该和那些汉兵起尸一样,看起来是活人,其实全部都是死人----也许是。 唐明浩非常有耐心的,不紧不慢解着小布包上的绳子。我开始心急起来,不知他这么解下去要解多久,又不知他要是解开会惹来什么祸事,忍不住脚下微动,想上去帮忙。岂知还没跨出脚去,那些白袍人已然注意到了我,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们立即蜂拥而来。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第四十九章 井 又是神灵!我不由得打了寒噤,但心里的恐慌反而消散不少,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害怕已经完全不顶事。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环视一眼围住我们的白袍人,问道,“你们管事的是谁,叫他出来和我们说话。”白袍人面无表情,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一动不动的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 看来不可能讲和了,我转头问唐明浩,“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唐明浩面色有点呆滞,想了很久,才慢吞吞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伸出挂着“医生次仁”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慢慢的将其捧在手里,很是恭敬的样子。 糟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明浩身体里的几个“人”又发难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吧?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暗自叫苦,却看唐明浩脸色越来越呆滞,已经和刚才那个镇定自若指挥我们逃走的他不一样了。完蛋,现在他身体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浩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急切的道,简直恨不得把他脑子剖开,去帮刚才那个好人占领唐明浩的身体。但是……唐明浩已经陷入迷茫状态了,他抬眼缓缓的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白袍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开始有点骚动,大有将逼过来的架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李也着急了,吩咐大家把枪打开,又过来和我站在一起,将燕子和许之午两人掩护在我们身后。“只能看运气了。”老李双眼发红,完全豁出去了,“罗技师,就算死我们也不能死在他们后面。” 一股热血涌上来,我明白老李的意思,我们是军人,保护人民是我们的天职,即便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性命不保,但不能有辱“军人”这二字。 我没有再多说话,只将许之午往背后塞了塞,我个子高,完全可以挡住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面对四周密密麻麻的白袍人,我居然一点都不胆怯了,完全被老李蛊惑起来,一心想着怎样才能保住许之午和燕子的性命。 白袍人们开始骚动,接踵摩肩的衣服摩擦声悉悉作响。他们每个人都一样的表情,而且看不清面目,怎么都看不清,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似乎有些人面部轮廓柔和些,应该是女人,有些线条刚硬,应该是男人。一个个的头发都极长,粘糊糊的粘成一个块腻嗒嗒的拖在背后,垂至脚踝。 非常眼熟,这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的那些尸体,以及神龛前的那两个人形烛座一样的造型么?看来这是早有预谋的了,唐明浩身体里的人也根本没有办法带我们杀出去了。这些人,应该和那些汉兵棺材里的起尸是一样道理,是别人早就设下的埋伏。 看来我和老李只能靠运气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否有上次那样的好运气,误打误撞的能捡回一条小命。想到这里,我心里生出一丝侥幸来,希望能找到有类似于上次在棺材边的那种小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口黑漆漆的宽井外,地面瓷实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但是,如果最后确实,没办法的话,我还是愿意跳进井里去试试自己的运气,也许那是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只能这么想来安慰自己,给自己壮胆了。 唐明浩手腕上的“医生次仁”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不住晃动,似乎想要摆脱唐明浩的控制,而他晃动得越厉害,那些围住我们的白袍人就越兴奋,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生次仁”,慢慢的,慢慢的朝我们合拢过来。 刚才的一股热血立即被这些白袍人的合围吓得烟消云散,我直觉手脚冰凉发软,腿不由自主的发颤,许之午紧贴着的我的背,能感觉到他比我更恐惧,牙齿相撞发出“咯咯”的声音来分外清晰。 “浩……哥……”唐明浩本来站在我身侧,这时忽然神情呆滞的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扫视我们一眼,再跨出去一步,又停下。那些白袍人见唐明浩朝他们走去,更加兴奋,开始加紧脚步朝我们走来。 我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来,上天保佑,唐明浩不要再走了,再走那些怪物跟着一围过来我们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可是,唐明浩停了一会,丝毫没有感受到我们的恐惧和害怕,又再踏出去一步,所有的白袍人随之跟着向前走一步,然后又停住,等着唐明浩的再次动作。 …… 我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白袍人们还有不过两三米的样子,直接就把能轻易将我们逼到井里去了。是的,我们身后,就是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多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根据这么多的经验来看,肯定它不可能就是一个单纯的或者干枯或者装满清水的井,不可能。 “不……要……”燕子开始低声哭泣,白袍人让人压抑得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动,她靠在老李背后,哭得一声压抑一声,一声比一声恐惧软弱,随时都要崩溃一般。我心里开始既怕又乱,怕她一哭激怒那些白袍人,乱的是白袍人马上就要围拢过来,我们怎么办?开枪?开枪能打死几个?匕首?看样子匕首能顶用吗?不然就是跳井,但那不代表我们能活下去。 活下去,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 还有一步,唐明浩就立刻走到其中一个白袍人面前了。我反而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也许是害怕得完全不知道怎样害怕了,稳稳的端着枪,对准看起来要和唐明浩接洽的白袍人,他应该是一个头目。 然而,就在他们双方还差那么一步距离的时候,竟然都停了下来久久不动,空气似乎都凝固一般,燕子根本不敢再哭。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立马开枪----虽然枪里只有两发子弹。 良久,唐明浩缓缓的抬起左手,伸直,然后单手开始解手腕上包着“医生次仁”的布包,“医生次仁”欢快的不停是荡来荡去,这让他单手解起来十分不方便。而那旁边的白袍人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是了,他们应该和那些汉兵起尸一样,看起来是活人,其实全部都是死人----也许是。 唐明浩非常有耐心的,不紧不慢解着小布包上的绳子。我开始心急起来,不知他这么解下去要解多久,又不知他要是解开会惹来什么祸事,忍不住脚下微动,想上去帮忙。岂知还没跨出脚去,那些白袍人已然注意到了我,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们立即蜂拥而来。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良久,唐明浩缓缓的抬起左手,伸直,然后单手开始解手腕上包着“医生次仁”的布包,“医生次仁”欢快的不停是荡来荡去,这让他单手解起来十分不方便。而那旁边的白袍人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是了,他们应该和那些汉兵起尸一样,看起来是活人,其实全部都是死人----也许是。 唐明浩非常有耐心的,不紧不慢解着小布包上的绳子。我开始心急起来,不知他这么解下去要解多久,又不知他要是解开会惹来什么祸事,忍不住脚下微动,想上去帮忙。岂知还没跨出脚去,那些白袍人已然注意到了我,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们立即蜂拥而来。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第四十九章 井 又是神灵!我不由得打了寒噤,但心里的恐慌反而消散不少,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害怕已经完全不顶事。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环视一眼围住我们的白袍人,问道,“你们管事的是谁,叫他出来和我们说话。”白袍人面无表情,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一动不动的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 看来不可能讲和了,我转头问唐明浩,“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唐明浩面色有点呆滞,想了很久,才慢吞吞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伸出挂着“医生次仁”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慢慢的将其捧在手里,很是恭敬的样子。 糟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明浩身体里的几个“人”又发难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吧?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暗自叫苦,却看唐明浩脸色越来越呆滞,已经和刚才那个镇定自若指挥我们逃走的他不一样了。完蛋,现在他身体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浩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急切的道,简直恨不得把他脑子剖开,去帮刚才那个好人占领唐明浩的身体。但是……唐明浩已经陷入迷茫状态了,他抬眼缓缓的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白袍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开始有点骚动,大有将逼过来的架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李也着急了,吩咐大家把枪打开,又过来和我站在一起,将燕子和许之午两人掩护在我们身后。“只能看运气了。”老李双眼发红,完全豁出去了,“罗技师,就算死我们也不能死在他们后面。” 一股热血涌上来,我明白老李的意思,我们是军人,保护人民是我们的天职,即便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性命不保,但不能有辱“军人”这二字。 我没有再多说话,只将许之午往背后塞了塞,我个子高,完全可以挡住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面对四周密密麻麻的白袍人,我居然一点都不胆怯了,完全被老李蛊惑起来,一心想着怎样才能保住许之午和燕子的性命。 白袍人们开始骚动,接踵摩肩的衣服摩擦声悉悉作响。他们每个人都一样的表情,而且看不清面目,怎么都看不清,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似乎有些人面部轮廓柔和些,应该是女人,有些线条刚硬,应该是男人。一个个的头发都极长,粘糊糊的粘成一个块腻嗒嗒的拖在背后,垂至脚踝。 非常眼熟,这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的那些尸体,以及神龛前的那两个人形烛座一样的造型么?看来这是早有预谋的了,唐明浩身体里的人也根本没有办法带我们杀出去了。这些人,应该和那些汉兵棺材里的起尸是一样道理,是别人早就设下的埋伏。 看来我和老李只能靠运气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否有上次那样的好运气,误打误撞的能捡回一条小命。想到这里,我心里生出一丝侥幸来,希望能找到有类似于上次在棺材边的那种小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口黑漆漆的宽井外,地面瓷实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但是,如果最后确实,没办法的话,我还是愿意跳进井里去试试自己的运气,也许那是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只能这么想来安慰自己,给自己壮胆了。 唐明浩手腕上的“医生次仁”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不住晃动,似乎想要摆脱唐明浩的控制,而他晃动得越厉害,那些围住我们的白袍人就越兴奋,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生次仁”,慢慢的,慢慢的朝我们合拢过来。 刚才的一股热血立即被这些白袍人的合围吓得烟消云散,我直觉手脚冰凉发软,腿不由自主的发颤,许之午紧贴着的我的背,能感觉到他比我更恐惧,牙齿相撞发出“咯咯”的声音来分外清晰。 “浩……哥……”唐明浩本来站在我身侧,这时忽然神情呆滞的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扫视我们一眼,再跨出去一步,又停下。那些白袍人见唐明浩朝他们走去,更加兴奋,开始加紧脚步朝我们走来。 我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来,上天保佑,唐明浩不要再走了,再走那些怪物跟着一围过来我们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可是,唐明浩停了一会,丝毫没有感受到我们的恐惧和害怕,又再踏出去一步,所有的白袍人随之跟着向前走一步,然后又停住,等着唐明浩的再次动作。 …… 我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白袍人们还有不过两三米的样子,直接就把能轻易将我们逼到井里去了。是的,我们身后,就是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多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根据这么多的经验来看,肯定它不可能就是一个单纯的或者干枯或者装满清水的井,不可能。 “不……要……”燕子开始低声哭泣,白袍人让人压抑得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动,她靠在老李背后,哭得一声压抑一声,一声比一声恐惧软弱,随时都要崩溃一般。我心里开始既怕又乱,怕她一哭激怒那些白袍人,乱的是白袍人马上就要围拢过来,我们怎么办?开枪?开枪能打死几个?匕首?看样子匕首能顶用吗?不然就是跳井,但那不代表我们能活下去。 活下去,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 还有一步,唐明浩就立刻走到其中一个白袍人面前了。我反而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也许是害怕得完全不知道怎样害怕了,稳稳的端着枪,对准看起来要和唐明浩接洽的白袍人,他应该是一个头目。 然而,就在他们双方还差那么一步距离的时候,竟然都停了下来久久不动,空气似乎都凝固一般,燕子根本不敢再哭。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立马开枪----虽然枪里只有两发子弹。 良久,唐明浩缓缓的抬起左手,伸直,然后单手开始解手腕上包着“医生次仁”的布包,“医生次仁”欢快的不停是荡来荡去,这让他单手解起来十分不方便。而那旁边的白袍人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是了,他们应该和那些汉兵起尸一样,看起来是活人,其实全部都是死人----也许是。 唐明浩非常有耐心的,不紧不慢解着小布包上的绳子。我开始心急起来,不知他这么解下去要解多久,又不知他要是解开会惹来什么祸事,忍不住脚下微动,想上去帮忙。岂知还没跨出脚去,那些白袍人已然注意到了我,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们立即蜂拥而来。 一瞬间,只见铺天盖地的白袍黑腻的头发模糊的面孔夹杂浓烈的水腥味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紧跟着无数只手轻轻一挥,我被推得直往后倒退,眼看就要到井边了,我来不及张口叫救命,他们手轻轻一送,我脚底一个踩空,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掉进黑漆漆井里。 一坠井,立刻觉得整个人似乎都陷在了腐烂了各种动植物的污泥里面,鼻腔里充满了这些臭味儿。熏得人晕晕的,头重脚轻往坠铅一般往下掉,呼呼的风声直往耳朵里灌。 脑子一片空白,任何东西都想不起来。心里隐隐生出一丝说不清的侥幸的心来,跟着耳边忽然传来重物砸来的声音,我大惊,以为是石块等致人死地的东西咋了下来,正在气急没地方躲闪,那重物已然擦着我耳边坠了下去----衣服,熟悉的衣服感觉。 黑漆漆的井下生死难料,何况还充满了各种腐烂的味道,我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去琢磨那是谁。 转念间,下坠的速度倏地的加快,我这才想起来大叫救命,刚一个“救”字出口,一阵响亮的水声随即在耳边响起,身子立刻冰冻一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坠落到水里了----冰冷的水,彻骨透心。 再仔细一看,水里还有一个人,居然是唐明浩!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而我们的周围,阴森森的一段青黑的石阶,似乎是到了我们刚掉下来的地方。这么说来,这么说来我们是找到回去的出口了! 扑腾了几下,心里一喜,脚底很快踩着水底,踩着水底借力往上一跃,毫无悬念的,一脚踩到了石阶上,脚底有些打滑,不过还好,我的平衡力不错,稳住了。 然后先看周围,没有异常之处,看起来还真是之前我们到的地了,连人头骷髅灯都也有,肯定是。确定自己没有危险后,我迅速稳了稳神,问水中的唐明浩:“你能上来不?” 唐明浩有些茫然,好像是处于本能的一样,慢慢的朝我划过来,游水的姿势很娴熟,可是有很迷茫的样子。但顾不了那么多,现在只要是人,活的人都能让我觉得踏实些。不知许之午他们三人会怎样。 第五十二章 夔龙捧寿纹宝座 这些事情固然重要,但是,我不想听,出去,回到陆地上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我道:“不,现在还是先讨论怎么出去吧。” 不等唐明浩回答,燕子抢先道:“我知道,出口在这屋子旁边的一个小偏房里。”说罢看着唐明浩,等他点头。唐明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有表态。 燕子讷讷的,心里也不怎么有底,又小声的道:“那个椅子,椅子下面是宝藏。” 那椅子,典型的汉制,木质。两侧红漆雕花做龙纹样,中间一个圆状寿字,简洁大气,又不失.精美。我只知这古代家具,至于究竟是什么用途,却一无所知。 许之午却忽地惊叫起来,道:“这!这不是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吗?”言下极为惊讶,略带恐慌,“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皇帝用的东西!” 待得他话一落音,燕子立即高兴得蹦了起来,“皇帝用的东西?!那就是宝物了,果然扎西说这里有宝藏,真的有呢!”一边说一边大笑,已经是喜不自禁。 可是,古代这里尚属蛮夷偏远在之地,怎么可能出现皇帝御用的宝座来!这其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在强巴恪山上出现清朝驻藏大臣的墓一样,肯定大有来头。“老许,你……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许之午嫌恶的看着地上那一层已经结成白壳一样的虫子尸体,想走近去看,又不敢,只得犹犹豫豫的道:“这……这似乎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那这么看来,这里真的有宝藏了,当初扎西拿走的不是一串价值连城的朝珠吗?那也是皇家的东西。看来……我狂喜,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费力的吞了口口水,不敢确定的问许之午:“那就是说,这里全是宝藏?”抬眼环视了屋子周围一眼,除了那所谓的夔龙捧寿纹宝座以外,又全都是藏式桌椅茶几家具等物事,全都灰蒙蒙的,并无奇特之处,不过这些好歹也算是古董,扛出去卖点钱肯定还是可以的。我不懂考古这行,也没见这些有什么奇特之处,心里又不免失望起来。 许之午仔细斟酌着回答我的话:“我的研究没有涉及到古代藏族家具这点,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燕子满脸乐开了花,道:“看吧看吧,我们藏族人肯定不会骗人的。扎西果然也没骗我。”她边说边看着老李的脸色,可惜老李正和唐明浩在说话,问的都是部队里的一些事。想必是在检验唐明浩是否是唐明浩了,从老李的脸色看来,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唐明浩的回答让他还算满意。 唐明浩实在是个不知好坏的定时炸弹。看着老李放心的样子,这也让我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许之午接过燕子的话,道:“这些,等以后再说吧。” 我心里惦记着宝藏之事,还在琢磨这里是否真的会挖掘出来一大堆金银财宝来,可惜又没带结实的口袋,这可怎么办呢。两手能拿多少?于是又懊悔不已。 那边老李和唐明浩对谈完毕,过来对我道: 过来对我道:“明浩没问题。但是不能说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我点点头,很多东西我们都找不到答案,不差他这一桩。“那他知道出口……和……和宝藏的事情不?”我道。 老李:“出口,他说的倒也和燕子说的差不多,说是在这里的一间偏房。但是宝藏,他也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说这里应该有个惊天的大秘密。关系到整个古格人的生死存亡问题。” “古格人?”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古格人,这里??”瞬间我想到了卓玛央金,她是古格公主,也是古格现在的国王,难怪医生次仁会问燕子公主怎么样,又还能叫出她的藏族名字边珍来,原来,原来他们都是古格后裔,都是串通好的! 一种被愚弄的赶紧哄的一下子串上来,想起卓玛央金对我所说的一些柔情蜜.意的话,再一看她对我的算计,整个人简直要爆炸开来,当下不由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最恨被人愚弄,而且这愚弄还来个情深意重的外衣! 大约的我脸色真的有些吓人了,老李连忙关切的问我:“没事吧,罗技师?” 我紧闭着嘴巴,摇摇头,老李他知道卓玛央金对我的事情,想必也想到了这点,当下叹息了一声,道:“大祭师不也是说注定不可能吗?” 我愤怒的道:“不是因为这个!”心里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亏得我心里还会挂念着这个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做好的圈套,甚至开始怀疑她对我做出所有一切的举动是不是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 燕子过来小心翼翼,看看老李的脸色,跟着才把脸转向我,道:“扎西吩咐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你,但没说原因,听你口气,你知道古格人?” 我满腔愤怒,头脑发晕,想起她是卓玛央金的同伙,就很不爽,瞟了她一眼,冷冷的不说话。 燕子自言自语道:“早听说公主对一个汉人有意思,但不知道具体是谁,扎西无缘无故的叫我多多照顾到你,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去照顾一个汉人,原来……原来是这样子。” 老李知道我的心事,连忙打断燕子的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燕子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老李:“为什么不说,不说他怎么知道我们公主对他的情意?你以为我凭什么要拿出几百年前的药来救他?” 老李立即默然无语。 燕子甚是可惜的,愤愤的道:“那药,只有皇室才有,扎西千辛万苦的才弄来那么一点点,说是神灵赐的。为的就是遇到怪物时,能保住我的命……” 她还待再说下去,唐明浩连忙打断道:“这些事等着以后再说,再磨蹭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来。来来,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我把那张椅子挪开,那底下有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犹豫了下,看着地上那白腻腻的一层,确实没人愿意踏着它们去搬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愿意过去。 燕子着急得很,见我们没有动静,她气哼哼的走过去,踩得地上的白虫子噼噼啪啪直响,欲待推动那椅子,力气又不够,只能求助的看着我们。 到底还是财宝的诱惑大,我们几人犹豫了半晌,还是过去了,四个人一起使力,那宝座慢慢的被挪到一边去了。期间许之午不住的叮嘱我们千万小心,不可弄坏了这椅子,说要是真没找到什么宝物的话,这乃是紫檀木所成,又是明代工艺,多少都还能值一笔。 移开了那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底下果然一个金碧辉煌的两尺见方的黄澄澄的盖子露出来,在朦胧中显得分外刺眼。黄金!我心里砰砰直跳,这难道全是黄金?要知道藏族人历来都喜爱黄金饰品,看这样子,八成底下是一堆金子了。大家的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小的盖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掀开来,生怕一打开,这美梦就没有了。 过了会儿,我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那小盖子,蹲下身去,先用匕首敲了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很是悦耳,而且,听得出来,底下是空的,“扣扣”的声音,以及黄金独有的精光让人再次振奋起来。 老李也蹲下来帮忙,又回头叫大家稍微站开点,说这是古人设置的东西,难免其中会有机关,要是误伤了大家,那可不好。许之午他们知道厉害,也都退到一旁。 我本来还想做些什么事前的准备,比如学着武侠小说里的那样,找个石子扔在上面来投石问路探探动静,可是老李竟心急的二话不说,也不知怎样,就一下子打开来了。 “啊!”见到里面的东西,我大叫一声,闪身跳开,老李也急忙退走。许之午连声问:“怎么怎么?” 我指着那小坑,叫他自己去看。许之午和唐明浩以及燕子三人几乎同时凑过去,然后同时又闪开。燕子一脸惨白,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扎西……扎西他明明说的是这里应该有一大堆宝物的!怎么可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不过,想必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要是知道的话,反应肯定会更大。 我和老李两人默然不语,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看看老李,想必自己也是和他一样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因为,那黄金盖子的地下,赫然是一只黑色的但又晶莹剔透能看见内脏的蝎子!水晶黑蝎子! 唐明浩虽不知就里,但也很是惊讶,道:“怎么是只蝎子一样的东西?明明觉得这里应该带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才对,可是这一只蝎子能代表什么啊?” 许之午黯然道:“水晶黑蝎子……这……这不过是具有一些要用价值罢了,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听说有日本人专门研究这个东西。目前也处于实验阶段,并没有听说具有多高的价值。这……这不算什么宝藏吧。”最后这话,他是说给燕子听的。 燕子垂头丧气,一脸颓败,不愿再多说。 耿卫在一旁建议道:“不如就把那个盖子分了吧,拿出去卖,想必也能卖一点钱,大家平分,算是辛苦钱,怎么样?当然,我的那份不要,我不要。” 第五十二章 夔龙捧寿纹宝座 这些事情固然重要,但是,我不想听,出去,回到陆地上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我道:“不,现在还是先讨论怎么出去吧。” 不等唐明浩回答,燕子抢先道:“我知道,出口在这屋子旁边的一个小偏房里。”说罢看着唐明浩,等他点头。唐明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有表态。 燕子讷讷的,心里也不怎么有底,又小声的道:“那个椅子,椅子下面是宝藏。” 那椅子,典型的汉制,木质。两侧红漆雕花做龙纹样,中间一个圆状寿字,简洁大气,又不失.精美。我只知这古代家具,至于究竟是什么用途,却一无所知。 许之午却忽地惊叫起来,道:“这!这不是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吗?”言下极为惊讶,略带恐慌,“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皇帝用的东西!” 待得他话一落音,燕子立即高兴得蹦了起来,“皇帝用的东西?!那就是宝物了,果然扎西说这里有宝藏,真的有呢!”一边说一边大笑,已经是喜不自禁。 可是,古代这里尚属蛮夷偏远在之地,怎么可能出现皇帝御用的宝座来!这其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在强巴恪山上出现清朝驻藏大臣的墓一样,肯定大有来头。“老许,你……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许之午嫌恶的看着地上那一层已经结成白壳一样的虫子尸体,想走近去看,又不敢,只得犹犹豫豫的道:“这……这似乎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那这么看来,这里真的有宝藏了,当初扎西拿走的不是一串价值连城的朝珠吗?那也是皇家的东西。看来……我狂喜,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费力的吞了口口水,不敢确定的问许之午:“那就是说,这里全是宝藏?”抬眼环视了屋子周围一眼,除了那所谓的夔龙捧寿纹宝座以外,又全都是藏式桌椅茶几家具等物事,全都灰蒙蒙的,并无奇特之处,不过这些好歹也算是古董,扛出去卖点钱肯定还是可以的。我不懂考古这行,也没见这些有什么奇特之处,心里又不免失望起来。 许之午仔细斟酌着回答我的话:“我的研究没有涉及到古代藏族家具这点,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燕子满脸乐开了花,道:“看吧看吧,我们藏族人肯定不会骗人的。扎西果然也没骗我。”她边说边看着老李的脸色,可惜老李正和唐明浩在说话,问的都是部队里的一些事。想必是在检验唐明浩是否是唐明浩了,从老李的脸色看来,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唐明浩的回答让他还算满意。 唐明浩实在是个不知好坏的定时炸弹。看着老李放心的样子,这也让我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许之午接过燕子的话,道:“这些,等以后再说吧。” 我心里惦记着宝藏之事,还在琢磨这里是否真的会挖掘出来一大堆金银财宝来,可惜又没带结实的口袋,这可怎么办呢。两手能拿多少?于是又懊悔不已。 那边老李和唐明浩对谈完毕,过来对我道: 过来对我道:“明浩没问题。但是不能说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我点点头,很多东西我们都找不到答案,不差他这一桩。“那他知道出口……和……和宝藏的事情不?”我道。 老李:“出口,他说的倒也和燕子说的差不多,说是在这里的一间偏房。但是宝藏,他也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说这里应该有个惊天的大秘密。关系到整个古格人的生死存亡问题。” “古格人?”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古格人,这里??”瞬间我想到了卓玛央金,她是古格公主,也是古格现在的国王,难怪医生次仁会问燕子公主怎么样,又还能叫出她的藏族名字边珍来,原来,原来他们都是古格后裔,都是串通好的! 一种被愚弄的赶紧哄的一下子串上来,想起卓玛央金对我所说的一些柔情蜜.意的话,再一看她对我的算计,整个人简直要爆炸开来,当下不由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最恨被人愚弄,而且这愚弄还来个情深意重的外衣! 大约的我脸色真的有些吓人了,老李连忙关切的问我:“没事吧,罗技师?” 我紧闭着嘴巴,摇摇头,老李他知道卓玛央金对我的事情,想必也想到了这点,当下叹息了一声,道:“大祭师不也是说注定不可能吗?” 我愤怒的道:“不是因为这个!”心里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亏得我心里还会挂念着这个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做好的圈套,甚至开始怀疑她对我做出所有一切的举动是不是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 燕子过来小心翼翼,看看老李的脸色,跟着才把脸转向我,道:“扎西吩咐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你,但没说原因,听你口气,你知道古格人?” 我满腔愤怒,头脑发晕,想起她是卓玛央金的同伙,就很不爽,瞟了她一眼,冷冷的不说话。 燕子自言自语道:“早听说公主对一个汉人有意思,但不知道具体是谁,扎西无缘无故的叫我多多照顾到你,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去照顾一个汉人,原来……原来是这样子。” 老李知道我的心事,连忙打断燕子的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燕子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老李:“为什么不说,不说他怎么知道我们公主对他的情意?你以为我凭什么要拿出几百年前的药来救他?” 老李立即默然无语。 燕子甚是可惜的,愤愤的道:“那药,只有皇室才有,扎西千辛万苦的才弄来那么一点点,说是神灵赐的。为的就是遇到怪物时,能保住我的命……” 她还待再说下去,唐明浩连忙打断道:“这些事等着以后再说,再磨蹭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来。来来,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我把那张椅子挪开,那底下有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犹豫了下,看着地上那白腻腻的一层,确实没人愿意踏着它们去搬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愿意过去。 燕子着急得很,见我们没有动静,她气哼哼的走过去,踩得地上的白虫子噼噼啪啪直响,欲待推动那椅子,力气又不够,只能求助的看着我们。 到底还是财宝的诱惑大,我们几人犹豫了半晌,还是过去了,四个人一起使力,那宝座慢慢的被挪到一边去了。期间许之午不住的叮嘱我们千万小心,不可弄坏了这椅子,说要是真没找到什么宝物的话,这乃是紫檀木所成,又是明代工艺,多少都还能值一笔。 移开了那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底下果然一个金碧辉煌的两尺见方的黄澄澄的盖子露出来,在朦胧中显得分外刺眼。黄金!我心里砰砰直跳,这难道全是黄金?要知道藏族人历来都喜爱黄金饰品,看这样子,八成底下是一堆金子了。大家的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小的盖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掀开来,生怕一打开,这美梦就没有了。 过了会儿,我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那小盖子,蹲下身去,先用匕首敲了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很是悦耳,而且,听得出来,底下是空的,“扣扣”的声音,以及黄金独有的精光让人再次振奋起来。 老李也蹲下来帮忙,又回头叫大家稍微站开点,说这是古人设置的东西,难免其中会有机关,要是误伤了大家,那可不好。许之午他们知道厉害,也都退到一旁。 我本来还想做些什么事前的准备,比如学着武侠小说里的那样,找个石子扔在上面来投石问路探探动静,可是老李竟心急的二话不说,也不知怎样,就一下子打开来了。 “啊!”见到里面的东西,我大叫一声,闪身跳开,老李也急忙退走。许之午连声问:“怎么怎么?” 我指着那小坑,叫他自己去看。许之午和唐明浩以及燕子三人几乎同时凑过去,然后同时又闪开。燕子一脸惨白,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扎西……扎西他明明说的是这里应该有一大堆宝物的!怎么可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不过,想必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要是知道的话,反应肯定会更大。 我和老李两人默然不语,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看看老李,想必自己也是和他一样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因为,那黄金盖子的地下,赫然是一只黑色的但又晶莹剔透能看见内脏的蝎子!水晶黑蝎子! 唐明浩虽不知就里,但也很是惊讶,道:“怎么是只蝎子一样的东西?明明觉得这里应该带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才对,可是这一只蝎子能代表什么啊?” 许之午黯然道:“水晶黑蝎子……这……这不过是具有一些要用价值罢了,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听说有日本人专门研究这个东西。目前也处于实验阶段,并没有听说具有多高的价值。这……这不算什么宝藏吧。”最后这话,他是说给燕子听的。 燕子垂头丧气,一脸颓败,不愿再多说。 耿卫在一旁建议道:“不如就把那个盖子分了吧,拿出去卖,想必也能卖一点钱,大家平分,算是辛苦钱,怎么样?当然,我的那份不要,我不要。” 第五十四章 卓玛央金 好好坏坏的状况不断折腾得让我几乎抓狂,尤其在这最后关头出现的水腥味,我已经既怕又气,背着耿卫的手不由得微微冒出汗来。幸好唐明浩很及时的过来要替我一会儿,于是把耿卫交给他,自己在前边探路。 石阶一直往上,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期间我们四个大男人轮换了几次背耿卫,到最后已然觉得腿脚乏力了,终于闻清楚了那味道,是正常的湖水味道,还好还好,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瞅瞅我们带着的那黄金盖子,还有一点其他零碎的东西,这好歹也算没有白来一趟,虽然惊险了些。 没有怪物再出来,我们一直畅通无阻的往上爬,石阶开始出现一些潮湿的痕迹来,不用说,这应该是到接近水域的地方了。 果然,没出十分钟,我们真的见到了有点浑浊的水----台阶外,出口旁,有水细细的流过。再出去,乃看见一个小小的水潭,稍高处有水流缓缓留下来,它又极其斯文的放那水流细细横过出口,顺流而去了。 一切都安静祥和之极,没有任何不对劲。 我们自然是得往高处去了,见那稍高处的水势平缓,应该不会有机关埋伏之类的东西吧,老天爷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开我们的玩笑。心里暗自祈祷了一番,嘱咐大家检查自己的潜水衣等物。唐明浩和许之午带着黄金盖子等物,我和老李两个带着耿卫,下水,开始慢慢往上游。 很难说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既紧张又害怕,没上去一点,一边庆幸没有遇到大王鱼之类的水怪,一边又担心下一步会横生意外。 慢慢的出了那小水潭,往上湖水更加浑浊,期间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细碎的颗粒,有些像我们之前见到的那种将耿卫全身上下覆盖满了,而且还把他手脚关节咬坏的那种虫子。只是有点像,隔着潜水镜,总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也不敢确定,但心里仍旧不住的祈祷可别是那玩意儿。可别是,我们现在人困马乏,斗志全无,经不起任何怪物的一点点攻击了。 现在轮到我感谢那曾经让我烦躁抓狂的部队了,因为唐明浩不能说话,全部都用只有我们才懂的手势指挥我们前行。 耿卫号称水鬼,可是现在的他只能全部仰仗我们,不免有些难过。 燕子还好,不是娇气的人,主动游过来不时帮忙。 那种白色杂质的越来越多,整个水都变得浑浊不明起来,唐明浩的手一动,就带起大片的白色东西随着他而动,自己身边也一样。 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开始蔓延上来,莫非我们才出了狼穴,又进了虎口去不成?“大家多多小心!”我不止一遍的向老李和唐明浩打这个手势。两人表示明白,许之午却也觉察不苗头不对,很自觉的紧靠在我身边来。而老李,他的身边自然是燕子。 前面的水已经浑浊之极了,一米开外就看不见东西,只能看见灰蒙蒙黑乎乎的一些大片大片似乎没有边际的玩意儿。 我怕那是绝路,或者是什么大漩涡赶忙叫唐明浩掉头。然而唐明浩看都不看我一眼,反而更带劲的朝那里游过去,同时还不忘叫我们赶紧加快速度跟上。 我有些犹豫了,看着老李,老李踌躇了一会,说我们别无选择,那就跟上去吧。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唐明浩已经到了那边,他手扶着一个东西,得意的朝我们挥手,带出更多白色的杂质来,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的轮廓,因此极力睁大眼睛,和老李架着耿卫游了过去。 到了跟前,这下看清楚了,那灰黑灰黑的东西,似乎是一堵巨大的石壁,两边均见不到边,想必很长了。上面还隐隐约约有些花纹的模样,不过也不敢确定这是天生亦或者是人工做的。用手轻轻一摸,立刻掉下许多那白色的东西来,白花花的漂在潜水镜周围,仔细一看,果然都是那些虫子,只是身体僵直,应该是死了。绕是如此,我也不免暗暗有些害怕。 水更加浑浊,几乎我都看不见身旁的许之午了,唐明浩把手伸到我面前,一遍有一遍的打手势叫我顺着石壁往上浮,我应了,然后他再去给老李如此这般一番。 再往上,能感觉水压慢慢的慢慢的小些了,带着耿卫也稍微轻松些。 石壁不过三四米高的样子,沿着它游上去,眼前豁然开朗,那白虫子的尸体极少,水也变得澄清起来。 跨过石壁,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赫然是一片房屋,甚至还有街道桥梁等物,完全就是一座城池。 我心头一阵狂喜!这不是抚仙湖底下的那古城吗?我们已经到了抚仙湖底了!马上就能回去了!我恨不得大叫起来,我们终于出来了,真的出来了!真的是真的,隔着厚厚的潜水服,掐了自己好几次,有点痛,不是梦,不是!终于熬出来,扛过来了!我罗某人终于可以安心踏实的睡觉吃饭泡,美女了----虽然部队上不允许泡美女,但只要活着,还怕没有机会么?哈哈…… 一高兴,不免想要手舞足蹈一下,结果手一松,耿卫的半边身子一歪,就要往下掉,幸好我反应快,连忙又把他拉回来,他也激动之极,龇牙咧嘴的乐开了花。 本来我还想干脆趁机逛逛这座神秘的水下古城呢,但无奈体力不允许,只得高兴了一阵子,听耿卫指路,带我们回去。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游出了城市的建筑范围,到高处鸟瞰,只见那城墙边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前俯后仰着的长发白袍人。 想起那些把我们逼进井里的同样装束的白袍人,不知是否是他们同伙,或者至少也应该是死人吧,要不然就是和强巴恪山上那些起尸清兵一样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好心的,不然我们现在说不定都还在那暗无天日的水底下。 念及此,赶忙加快速度往上浮去,万一这些白袍人真的能跑能动,那就麻烦大了。 耿卫不住的提醒我们慢点慢点,说在湖底地下呆的时间太长,慢慢上去,让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我听得这话更是着急,明明都可以看见一些星星点点的灯火了,却只能慢条斯理的,真煎熬。 出得水面时,已经是晚上,远远的传来汽车喇叭声,人群喧哗声,连我一直厌恶的各种颜色的霓虹灯都变得可亲起来,多么美好的人世,这些俗气的东西多么让人快乐!再也不用担心这样那样的怪物了,再也不用担心下一秒自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爬上岸去,我只觉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但没有晕倒。 我一倒下,立即有人惊叫一声,跟着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跑过来关切的摸摸我的脉搏,又试图撑开我眼皮,我本来是眯缝着眼的,见状连忙把眼睛倏地睁得老大看着她,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又是一声尖叫,然后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四五个男男女女,叽叽喳喳的把我们围住,然后又有一人撒开退跑走。 我人顿时有些晕乎乎的,这怎么好像是放电影一样,哪里来这么多人?他们要干什么?我们还有一大块黄金呢,莫非是想要趁火打劫?! 可是此时偏偏真的半分力气都没有,想转头去看下带着黄金等物的许之午和唐明浩都没有力气。“算了。能活着就好。”我安慰自己道,“这里人来人往的,总不至于抢了东西还要了我们的命吧。”于是干脆双眼一闭,也不管了,只想睡一大觉再说。 可是,偏偏有些人不会让你如愿。我才闭上眼睛,正在要睡不睡的时候,忽然有个极其讨厌的人物出现了,她还好意思拉着我的手,还能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你怎么样,没事吧?急死我了!”居然还做出一副哽咽的样子来,她也真是太会演戏了吧。 我仍旧闭着眼,想转过身去,但动了动,确实没力气,作罢,也不睁眼看她。想冷嘲热讽两句,又懒得费口水。于是冷笑两声,算是回应。 她呜呜咽咽的,有眼泪滴在我脸上,“你肯定怪我。”她道。 我不吭声,实在对她已经连愤怒都不想愤怒了,这样子的猫哭耗子,做作得让我恶心得想吐。 “我才知道这事,你要相信我,要不是马大娘过来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全都掉在我脸上。“要哭一边哭去,不要弄脏我的脸。”我冷冷的道。可惜就是手使不上力,要有劲的话,我想自己肯定已经几大巴掌毫不客气的赏过去了。 “罗练,你听我解释。”她继续抽抽搭搭的。 我紧闭上嘴,不再鸟她。 我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她还死皮赖脸的不知见好就收,还在旁边找借口:“你要相信我,这事我真的不知情。扎西他们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哪里……哪里舍得让你吃这么多苦……呜呜……”她开始抽泣起来。 换做是以前,也许看见她的眼泪,我还会心软,还会相信她真的是无辜的,可是现在,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陆地上来,其中经历的种种苦痛,岂是她这么两滴假慈悲的眼泪就能轻易化解的?何况,我平生最恨就是被人欺骗,她骗了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欺骗我,期间甚至不惜打着爱情的幌子来。 “不……卓玛央金,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我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她,说完又闭上眼,不再鸟她。 是的,来的正是古格公主----卓玛央金。 “罗练,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卓玛央金低声哭泣。 然后有个女孩子过来用藏语说了句什么,她止住哭,紧跟着就有两人把我抬到一个担架上去了。余下的老李许之午唐明浩燕子诸人均是同样遭遇。 第五十四章 卓玛央金 好好坏坏的状况不断折腾得让我几乎抓狂,尤其在这最后关头出现的水腥味,我已经既怕又气,背着耿卫的手不由得微微冒出汗来。幸好唐明浩很及时的过来要替我一会儿,于是把耿卫交给他,自己在前边探路。 石阶一直往上,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期间我们四个大男人轮换了几次背耿卫,到最后已然觉得腿脚乏力了,终于闻清楚了那味道,是正常的湖水味道,还好还好,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瞅瞅我们带着的那黄金盖子,还有一点其他零碎的东西,这好歹也算没有白来一趟,虽然惊险了些。 没有怪物再出来,我们一直畅通无阻的往上爬,石阶开始出现一些潮湿的痕迹来,不用说,这应该是到接近水域的地方了。 果然,没出十分钟,我们真的见到了有点浑浊的水----台阶外,出口旁,有水细细的流过。再出去,乃看见一个小小的水潭,稍高处有水流缓缓留下来,它又极其斯文的放那水流细细横过出口,顺流而去了。 一切都安静祥和之极,没有任何不对劲。 我们自然是得往高处去了,见那稍高处的水势平缓,应该不会有机关埋伏之类的东西吧,老天爷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开我们的玩笑。心里暗自祈祷了一番,嘱咐大家检查自己的潜水衣等物。唐明浩和许之午带着黄金盖子等物,我和老李两个带着耿卫,下水,开始慢慢往上游。 很难说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既紧张又害怕,没上去一点,一边庆幸没有遇到大王鱼之类的水怪,一边又担心下一步会横生意外。 慢慢的出了那小水潭,往上湖水更加浑浊,期间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细碎的颗粒,有些像我们之前见到的那种将耿卫全身上下覆盖满了,而且还把他手脚关节咬坏的那种虫子。只是有点像,隔着潜水镜,总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也不敢确定,但心里仍旧不住的祈祷可别是那玩意儿。可别是,我们现在人困马乏,斗志全无,经不起任何怪物的一点点攻击了。 现在轮到我感谢那曾经让我烦躁抓狂的部队了,因为唐明浩不能说话,全部都用只有我们才懂的手势指挥我们前行。 耿卫号称水鬼,可是现在的他只能全部仰仗我们,不免有些难过。 燕子还好,不是娇气的人,主动游过来不时帮忙。 那种白色杂质的越来越多,整个水都变得浑浊不明起来,唐明浩的手一动,就带起大片的白色东西随着他而动,自己身边也一样。 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开始蔓延上来,莫非我们才出了狼穴,又进了虎口去不成?“大家多多小心!”我不止一遍的向老李和唐明浩打这个手势。两人表示明白,许之午却也觉察不苗头不对,很自觉的紧靠在我身边来。而老李,他的身边自然是燕子。 前面的水已经浑浊之极了,一米开外就看不见东西,只能看见灰蒙蒙黑乎乎的一些大片大片似乎没有边际的玩意儿。 我怕那是绝路,或者是什么大漩涡赶忙叫唐明浩掉头。然而唐明浩看都不看我一眼,反而更带劲的朝那里游过去,同时还不忘叫我们赶紧加快速度跟上。 我有些犹豫了,看着老李,老李踌躇了一会,说我们别无选择,那就跟上去吧。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唐明浩已经到了那边,他手扶着一个东西,得意的朝我们挥手,带出更多白色的杂质来,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的轮廓,因此极力睁大眼睛,和老李架着耿卫游了过去。 到了跟前,这下看清楚了,那灰黑灰黑的东西,似乎是一堵巨大的石壁,两边均见不到边,想必很长了。上面还隐隐约约有些花纹的模样,不过也不敢确定这是天生亦或者是人工做的。用手轻轻一摸,立刻掉下许多那白色的东西来,白花花的漂在潜水镜周围,仔细一看,果然都是那些虫子,只是身体僵直,应该是死了。绕是如此,我也不免暗暗有些害怕。 水更加浑浊,几乎我都看不见身旁的许之午了,唐明浩把手伸到我面前,一遍有一遍的打手势叫我顺着石壁往上浮,我应了,然后他再去给老李如此这般一番。 再往上,能感觉水压慢慢的慢慢的小些了,带着耿卫也稍微轻松些。 石壁不过三四米高的样子,沿着它游上去,眼前豁然开朗,那白虫子的尸体极少,水也变得澄清起来。 跨过石壁,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赫然是一片房屋,甚至还有街道桥梁等物,完全就是一座城池。 我心头一阵狂喜!这不是抚仙湖底下的那古城吗?我们已经到了抚仙湖底了!马上就能回去了!我恨不得大叫起来,我们终于出来了,真的出来了!真的是真的,隔着厚厚的潜水服,掐了自己好几次,有点痛,不是梦,不是!终于熬出来,扛过来了!我罗某人终于可以安心踏实的睡觉吃饭泡,美女了----虽然部队上不允许泡美女,但只要活着,还怕没有机会么?哈哈…… 一高兴,不免想要手舞足蹈一下,结果手一松,耿卫的半边身子一歪,就要往下掉,幸好我反应快,连忙又把他拉回来,他也激动之极,龇牙咧嘴的乐开了花。 本来我还想干脆趁机逛逛这座神秘的水下古城呢,但无奈体力不允许,只得高兴了一阵子,听耿卫指路,带我们回去。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游出了城市的建筑范围,到高处鸟瞰,只见那城墙边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前俯后仰着的长发白袍人。 想起那些把我们逼进井里的同样装束的白袍人,不知是否是他们同伙,或者至少也应该是死人吧,要不然就是和强巴恪山上那些起尸清兵一样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好心的,不然我们现在说不定都还在那暗无天日的水底下。 念及此,赶忙加快速度往上浮去,万一这些白袍人真的能跑能动,那就麻烦大了。 耿卫不住的提醒我们慢点慢点,说在湖底地下呆的时间太长,慢慢上去,让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我听得这话更是着急,明明都可以看见一些星星点点的灯火了,却只能慢条斯理的,真煎熬。 出得水面时,已经是晚上,远远的传来汽车喇叭声,人群喧哗声,连我一直厌恶的各种颜色的霓虹灯都变得可亲起来,多么美好的人世,这些俗气的东西多么让人快乐!再也不用担心这样那样的怪物了,再也不用担心下一秒自己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爬上岸去,我只觉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但没有晕倒。 我一倒下,立即有人惊叫一声,跟着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跑过来关切的摸摸我的脉搏,又试图撑开我眼皮,我本来是眯缝着眼的,见状连忙把眼睛倏地睁得老大看着她,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又是一声尖叫,然后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四五个男男女女,叽叽喳喳的把我们围住,然后又有一人撒开退跑走。 我人顿时有些晕乎乎的,这怎么好像是放电影一样,哪里来这么多人?他们要干什么?我们还有一大块黄金呢,莫非是想要趁火打劫?! 可是此时偏偏真的半分力气都没有,想转头去看下带着黄金等物的许之午和唐明浩都没有力气。“算了。能活着就好。”我安慰自己道,“这里人来人往的,总不至于抢了东西还要了我们的命吧。”于是干脆双眼一闭,也不管了,只想睡一大觉再说。 可是,偏偏有些人不会让你如愿。我才闭上眼睛,正在要睡不睡的时候,忽然有个极其讨厌的人物出现了,她还好意思拉着我的手,还能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你怎么样,没事吧?急死我了!”居然还做出一副哽咽的样子来,她也真是太会演戏了吧。 我仍旧闭着眼,想转过身去,但动了动,确实没力气,作罢,也不睁眼看她。想冷嘲热讽两句,又懒得费口水。于是冷笑两声,算是回应。 她呜呜咽咽的,有眼泪滴在我脸上,“你肯定怪我。”她道。 我不吭声,实在对她已经连愤怒都不想愤怒了,这样子的猫哭耗子,做作得让我恶心得想吐。 “我才知道这事,你要相信我,要不是马大娘过来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全都掉在我脸上。“要哭一边哭去,不要弄脏我的脸。”我冷冷的道。可惜就是手使不上力,要有劲的话,我想自己肯定已经几大巴掌毫不客气的赏过去了。 “罗练,你听我解释。”她继续抽抽搭搭的。 我紧闭上嘴,不再鸟她。 我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她还死皮赖脸的不知见好就收,还在旁边找借口:“你要相信我,这事我真的不知情。扎西他们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哪里……哪里舍得让你吃这么多苦……呜呜……”她开始抽泣起来。 换做是以前,也许看见她的眼泪,我还会心软,还会相信她真的是无辜的,可是现在,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陆地上来,其中经历的种种苦痛,岂是她这么两滴假慈悲的眼泪就能轻易化解的?何况,我平生最恨就是被人欺骗,她骗了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欺骗我,期间甚至不惜打着爱情的幌子来。 “不……卓玛央金,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我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她,说完又闭上眼,不再鸟她。 是的,来的正是古格公主----卓玛央金。 “罗练,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卓玛央金低声哭泣。 然后有个女孩子过来用藏语说了句什么,她止住哭,紧跟着就有两人把我抬到一个担架上去了。余下的老李许之午唐明浩燕子诸人均是同样遭遇。 第五十五章 坐牢 确实累坏了,虽然讨厌卓玛央金,但是她的到来让我从内心里有种奇怪的安全感,一方面痛恨她耍手段利用我,一边却又放下心来,坚信她不会再害我。 复杂而纠结的事情,我终于扛不住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原本以为睡个觉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况有卓玛央金在,只要我愿意,睡个十天八天都没关系。 可是跟着却发生了一件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还是在云南,在澄江县最豪华的宾馆里。卓玛央金在我旁边献殷勤,不时讲一些古格王朝的旧事给我听,说久了又怕我烦,又转去说她自己留学做学生时候的事,但绝口不提怎样做了小日本的带队翻译这些,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我。 我才懒得搭理她,对于一个手段太多的,城府太深的女人,不敢再有什么好感,谁知道她还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给我下套呢。 估摸着她说累了,我淡淡的道:“我要找老李,还有许之午。” 卓玛央金微微一愣,脸上很是失落。不过随即又顺从的道:“我去叫他们过来。” 我不看她,又道:“许之午带着的东西呢?”、 “都在。”她说完就起身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两个穿着刺眼的军装常服的人出现在房门口,一高一矮,都是干瘦身材,嘴唇紧闭,两眼阴沉似水。出于职业习惯,我立即瞟眼去看他们的肩章,以便打招呼。 奇怪,这两人竟然的肩章上,竟然只绘有一个奇怪的徽标,非常奇怪,难以描述,细看似乎是各种神秘符号的大集合,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各类兵种各级军衔的肩章。 毕竟还算是战友吧。“……”我想打个招呼,可是想了想,只得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 卓玛央金见他们来头不小,气势不对,连忙转身护在我床边,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话一落音,门外立刻来了三四个强壮的藏族男人,作势要冲进来将这两人拖出去。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军官,只要卓玛央金发话,哪怕是杀人防火掉脑袋的事,他们都会去做。 我也随即一个翻身想坐起来,不料身体还是太过虚弱,晃了两晃,差点又倒下去。卓玛央金一把扶住我,然后恶狠狠的瞪着那两名军官,完全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你们想干嘛?!”卓玛央金戒备的看着他们。 “起来!走!”矮个子理都不理卓玛央金,径自走到床边来,不等我说话,迅速伸手抓住我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似地轻轻松松的把一米八个子的我举过头顶,提了起来然后一把扔在沙发上。 “穿上鞋子!走!”矮个子的普通话夹杂着浓重的南方腔,语气不容人反抗。但我不是呆鸟,好歹还算是一个小小的军官,就算有人对我大呼小叫,那也是上级领导才能做的事。眼前这两人,他们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走?”我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矮个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卓玛央金根本不废话,一招手,门边四个彪悍的藏族汉子立即进门来,杀气冲冲的握着腰间佩刀,只要这两人再敢有所动作,他们立即会毫不客气的拔刀相向。 高个子看了看闯进来的四人,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没有说话。然后两步走到我面前来,伸手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来一个深橄榄绿的烫着暗色金字的小本来,先在我眼前炫耀的晃了晃,问我认得不。 我鄙视的看着他,道:“我这人见识浅薄,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从没听说有你们这样肩章和番号的部队。”说话间,我朝卓玛央金使眼色,叫她老李打电话说说这事,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穿着军装冒充军人,07新式军装不是随便人就可以穿着出来乱逛的!要是有力气的话,我完全可以叫上老李把这两人身上的狗皮拔下来。 卓玛央金会意,到一旁去打电话。我则继续挑衅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高个子嘲讽的看着我,慢慢把那小本子打开,是军官证的样子,可是除了那个印着某某军区的钢印,以及一张他的照片和两个数字编号外,什么都没有。 仔细在脑子了搜索了下,至少全中国都没有这样的军官证。于是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浅薄的我确实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将受到军事法庭的调查并治罪!因为----”我一字一顿的道,“你们冒充军人!” 说完心里盘算着老李应该来了,他就在隔壁。 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看着我,脸上依旧是嘲讽戏谑的神情,我真想冲去上去扇他们两巴掌,看他们还能笑出来不。可是全身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只得作罢。但是并不能说就此罢休,他们冒充军人,我能不管? “你叫人把他们俩看好了。”我对卓玛央金道,然后又问,“老李呢?” 卓玛央金面带忧色,无奈的摇摇手机,示意没人接。 “老李出事了!”直觉告诉我他真的也许出事了,不然他不可能不接电话的,这小子就算是上拉屎洗澡都会带着电话,怎么可能会没人接电话! “行啊。还有同伙?”我懒懒的伸了个腰,弯腰去穿鞋子,同时准备活动活动手脚,接下来肯定要有一场恶战。 这种情况,最忌有女人在场,碍手碍脚的,除了哭哭啼啼之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还要让人分心去照顾她。“你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我穿好鞋站起来,对卓玛央金道。 卓玛央金轻笑一声,朝那四个藏族汉子呶呶嘴,道:“有他们在呢。” “罗练,你的档案编号是*******”矮个子男人说出一串数字来,我登时愣住,他怎么会知道? “你?”我指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你的事情已经惊动了上面,不要以为你们做得隐秘,接连几次,早就轰动整个高层,而且,还涉嫌国际案件。”我看着矮个子,等他说出更惊悚的话来。 很明显,他看得出来我不相信他说的话。 于是看了看卓玛央金,叫她走开一点,然后凑近我耳边,说了几个字。只有几个字,但足够我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说的正是我们遇到紧急事件,不便表露身份时候的暗号,这绝对是机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你?”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可是这里卓玛央金并不敢把我怎样,从何说起这“救”? 矮个子讽刺的笑笑,有低声道:“我们的番号,我可以给你两分钟时间打电话去拉萨叫你们上面的人查查,毕竟我们应该知会你们上面一声,是死是活总得要他们知道。” “你!”我霍地一下站起身来,“你们什么东西!以为随便两句话就能吓到我?”说话间,已经暗自做好格斗准备,伺机动手。毕竟身体还很虚弱,不能随便贸然下手。 我一动,卓玛央金的四个手下立即拔出明晃晃的藏刀“呼”的围过来,高个子扫视他们一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一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要知道藏人向来彪悍骁勇,拔刀必定见血,换作谁被这样四个大汉围着,也不敢轻视的,他居然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不懂眼前的险恶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等下肯定有好戏。“人呢?”我问卓玛央金,她知道我指的是老李,不过她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忧心忡忡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人的肩章,欲言又止。 当然,如果我都不知道这样的部队的话,她百分之一万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故作轻松的样子,问她:“不然你出去吧,这里没有女人的事。”不知怎地,心里居然很犯贱的有些生怕她会出事。眼前这两人,很明显的来者不善。 “你出去吧。”老李看来也遇到同样的麻烦了,不然怎么还不过来。不动手是不行的了。我想走过去把卓玛央金推出门去,不然以她刚烈的性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的袖手旁观。 不料脚刚踏出,矮个子立即伸手挡住我,“坐下!”他沉声道,“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手一推,力气奇大,只觉一块巨石压在肩头,我噔噔后退两步一下子跌坐沙发上,看来遇到劲敌了。 “央金,听话。出去。”我冷静的对卓玛央金道,虽然她屡次耍了我,但眼前她那要和这两人拼命的神情,让我大为感动,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完事了我去找你。出去吧。” 卓玛央金不说话,动手把自己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又把袖子扎紧。 “央金……”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我连忙给她使眼色,她恍若不见,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对四个手下用藏语吩咐了几句,然后又盯着高个子和矮个子的肩章看了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 那两人也不拦她,等她出去,矮个子道:“你还行,居然古格公主都看上你了。就凭这点,我们也不会把你怎样的。毕竟将来还要你去和他们交涉一些事情。” 我看也不看他,暗自活动手脚,不管怎样,就算死也要先拼一把。何况,还有四个骁勇的藏族汉子,我还怕什么呢! “我已经叫你打电话去拉萨问清楚我们俩的身份了,是你自己不打。如果你想动手,我也不反对。但是,这样子的话,你可能会在牢里多呆一段时间了。”矮个子冷冷的看着我。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这个最好笑的笑话,“坐牢?你以为你们是军事法庭的人?当我白痴?”话一落音,瞅准机会,忽然发难,一拳砸向矮个子的面们,不料所触一片空气,我心里一沉,不敢怠慢跟着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裆部,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绝无怠慢。以我的身手,他绝无躲开之理,而我一动手,四个藏族汉子已经把刀架在高个子脖子上了。 我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因为,明明他绝不可能躲过的一脚,也踢空了。 “有两下子。”矮个子不知何时已经闪开到高个子旁边去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四个藏族汉子,这话,毫不关心高个子的死活,淡淡的对我道,“可惜了。” 哪里等他废话,我再次欺身上前抢攻,矮个子云淡风轻的往旁一避,轻而易举的躲开,再道:“可惜你就要坐牢了。” 第五十五章 坐牢 确实累坏了,虽然讨厌卓玛央金,但是她的到来让我从内心里有种奇怪的安全感,一方面痛恨她耍手段利用我,一边却又放下心来,坚信她不会再害我。 复杂而纠结的事情,我终于扛不住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原本以为睡个觉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况有卓玛央金在,只要我愿意,睡个十天八天都没关系。 可是跟着却发生了一件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还是在云南,在澄江县最豪华的宾馆里。卓玛央金在我旁边献殷勤,不时讲一些古格王朝的旧事给我听,说久了又怕我烦,又转去说她自己留学做学生时候的事,但绝口不提怎样做了小日本的带队翻译这些,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我。 我才懒得搭理她,对于一个手段太多的,城府太深的女人,不敢再有什么好感,谁知道她还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给我下套呢。 估摸着她说累了,我淡淡的道:“我要找老李,还有许之午。” 卓玛央金微微一愣,脸上很是失落。不过随即又顺从的道:“我去叫他们过来。” 我不看她,又道:“许之午带着的东西呢?”、 “都在。”她说完就起身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两个穿着刺眼的军装常服的人出现在房门口,一高一矮,都是干瘦身材,嘴唇紧闭,两眼阴沉似水。出于职业习惯,我立即瞟眼去看他们的肩章,以便打招呼。 奇怪,这两人竟然的肩章上,竟然只绘有一个奇怪的徽标,非常奇怪,难以描述,细看似乎是各种神秘符号的大集合,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各类兵种各级军衔的肩章。 毕竟还算是战友吧。“……”我想打个招呼,可是想了想,只得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 卓玛央金见他们来头不小,气势不对,连忙转身护在我床边,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话一落音,门外立刻来了三四个强壮的藏族男人,作势要冲进来将这两人拖出去。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军官,只要卓玛央金发话,哪怕是杀人防火掉脑袋的事,他们都会去做。 我也随即一个翻身想坐起来,不料身体还是太过虚弱,晃了两晃,差点又倒下去。卓玛央金一把扶住我,然后恶狠狠的瞪着那两名军官,完全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你们想干嘛?!”卓玛央金戒备的看着他们。 “起来!走!”矮个子理都不理卓玛央金,径自走到床边来,不等我说话,迅速伸手抓住我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似地轻轻松松的把一米八个子的我举过头顶,提了起来然后一把扔在沙发上。 “穿上鞋子!走!”矮个子的普通话夹杂着浓重的南方腔,语气不容人反抗。但我不是呆鸟,好歹还算是一个小小的军官,就算有人对我大呼小叫,那也是上级领导才能做的事。眼前这两人,他们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走?”我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矮个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卓玛央金根本不废话,一招手,门边四个彪悍的藏族汉子立即进门来,杀气冲冲的握着腰间佩刀,只要这两人再敢有所动作,他们立即会毫不客气的拔刀相向。 高个子看了看闯进来的四人,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没有说话。然后两步走到我面前来,伸手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来一个深橄榄绿的烫着暗色金字的小本来,先在我眼前炫耀的晃了晃,问我认得不。 我鄙视的看着他,道:“我这人见识浅薄,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从没听说有你们这样肩章和番号的部队。”说话间,我朝卓玛央金使眼色,叫她老李打电话说说这事,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穿着军装冒充军人,07新式军装不是随便人就可以穿着出来乱逛的!要是有力气的话,我完全可以叫上老李把这两人身上的狗皮拔下来。 卓玛央金会意,到一旁去打电话。我则继续挑衅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高个子嘲讽的看着我,慢慢把那小本子打开,是军官证的样子,可是除了那个印着某某军区的钢印,以及一张他的照片和两个数字编号外,什么都没有。 仔细在脑子了搜索了下,至少全中国都没有这样的军官证。于是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浅薄的我确实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将受到军事法庭的调查并治罪!因为----”我一字一顿的道,“你们冒充军人!” 说完心里盘算着老李应该来了,他就在隔壁。 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看着我,脸上依旧是嘲讽戏谑的神情,我真想冲去上去扇他们两巴掌,看他们还能笑出来不。可是全身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只得作罢。但是并不能说就此罢休,他们冒充军人,我能不管? “你叫人把他们俩看好了。”我对卓玛央金道,然后又问,“老李呢?” 卓玛央金面带忧色,无奈的摇摇手机,示意没人接。 “老李出事了!”直觉告诉我他真的也许出事了,不然他不可能不接电话的,这小子就算是上拉屎洗澡都会带着电话,怎么可能会没人接电话! “行啊。还有同伙?”我懒懒的伸了个腰,弯腰去穿鞋子,同时准备活动活动手脚,接下来肯定要有一场恶战。 这种情况,最忌有女人在场,碍手碍脚的,除了哭哭啼啼之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还要让人分心去照顾她。“你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我穿好鞋站起来,对卓玛央金道。 卓玛央金轻笑一声,朝那四个藏族汉子呶呶嘴,道:“有他们在呢。” “罗练,你的档案编号是*******”矮个子男人说出一串数字来,我登时愣住,他怎么会知道? “你?”我指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你的事情已经惊动了上面,不要以为你们做得隐秘,接连几次,早就轰动整个高层,而且,还涉嫌国际案件。”我看着矮个子,等他说出更惊悚的话来。 很明显,他看得出来我不相信他说的话。 于是看了看卓玛央金,叫她走开一点,然后凑近我耳边,说了几个字。只有几个字,但足够我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说的正是我们遇到紧急事件,不便表露身份时候的暗号,这绝对是机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你?”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可是这里卓玛央金并不敢把我怎样,从何说起这“救”? 矮个子讽刺的笑笑,有低声道:“我们的番号,我可以给你两分钟时间打电话去拉萨叫你们上面的人查查,毕竟我们应该知会你们上面一声,是死是活总得要他们知道。” “你!”我霍地一下站起身来,“你们什么东西!以为随便两句话就能吓到我?”说话间,已经暗自做好格斗准备,伺机动手。毕竟身体还很虚弱,不能随便贸然下手。 我一动,卓玛央金的四个手下立即拔出明晃晃的藏刀“呼”的围过来,高个子扫视他们一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一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要知道藏人向来彪悍骁勇,拔刀必定见血,换作谁被这样四个大汉围着,也不敢轻视的,他居然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不懂眼前的险恶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等下肯定有好戏。“人呢?”我问卓玛央金,她知道我指的是老李,不过她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忧心忡忡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人的肩章,欲言又止。 当然,如果我都不知道这样的部队的话,她百分之一万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故作轻松的样子,问她:“不然你出去吧,这里没有女人的事。”不知怎地,心里居然很犯贱的有些生怕她会出事。眼前这两人,很明显的来者不善。 “你出去吧。”老李看来也遇到同样的麻烦了,不然怎么还不过来。不动手是不行的了。我想走过去把卓玛央金推出门去,不然以她刚烈的性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的袖手旁观。 不料脚刚踏出,矮个子立即伸手挡住我,“坐下!”他沉声道,“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手一推,力气奇大,只觉一块巨石压在肩头,我噔噔后退两步一下子跌坐沙发上,看来遇到劲敌了。 “央金,听话。出去。”我冷静的对卓玛央金道,虽然她屡次耍了我,但眼前她那要和这两人拼命的神情,让我大为感动,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完事了我去找你。出去吧。” 卓玛央金不说话,动手把自己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又把袖子扎紧。 “央金……”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我连忙给她使眼色,她恍若不见,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对四个手下用藏语吩咐了几句,然后又盯着高个子和矮个子的肩章看了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 那两人也不拦她,等她出去,矮个子道:“你还行,居然古格公主都看上你了。就凭这点,我们也不会把你怎样的。毕竟将来还要你去和他们交涉一些事情。” 我看也不看他,暗自活动手脚,不管怎样,就算死也要先拼一把。何况,还有四个骁勇的藏族汉子,我还怕什么呢! “我已经叫你打电话去拉萨问清楚我们俩的身份了,是你自己不打。如果你想动手,我也不反对。但是,这样子的话,你可能会在牢里多呆一段时间了。”矮个子冷冷的看着我。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这个最好笑的笑话,“坐牢?你以为你们是军事法庭的人?当我白痴?”话一落音,瞅准机会,忽然发难,一拳砸向矮个子的面们,不料所触一片空气,我心里一沉,不敢怠慢跟着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裆部,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绝无怠慢。以我的身手,他绝无躲开之理,而我一动手,四个藏族汉子已经把刀架在高个子脖子上了。 我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因为,明明他绝不可能躲过的一脚,也踢空了。 “有两下子。”矮个子不知何时已经闪开到高个子旁边去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四个藏族汉子,这话,毫不关心高个子的死活,淡淡的对我道,“可惜了。” 哪里等他废话,我再次欺身上前抢攻,矮个子云淡风轻的往旁一避,轻而易举的躲开,再道:“可惜你就要坐牢了。” 第五十二章 夔龙捧寿纹宝座 这些事情固然重要,但是,我不想听,出去,回到陆地上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我道:“不,现在还是先讨论怎么出去吧。” 不等唐明浩回答,燕子抢先道:“我知道,出口在这屋子旁边的一个小偏房里。”说罢看着唐明浩,等他点头。唐明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有表态。 燕子讷讷的,心里也不怎么有底,又小声的道:“那个椅子,椅子下面是宝藏。” 那椅子,典型的汉制,木质。两侧红漆雕花做龙纹样,中间一个圆状寿字,简洁大气,又不失.精美。我只知这古代家具,至于究竟是什么用途,却一无所知。 许之午却忽地惊叫起来,道:“这!这不是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吗?”言下极为惊讶,略带恐慌,“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皇帝用的东西!” 待得他话一落音,燕子立即高兴得蹦了起来,“皇帝用的东西?!那就是宝物了,果然扎西说这里有宝藏,真的有呢!”一边说一边大笑,已经是喜不自禁。 可是,古代这里尚属蛮夷偏远在之地,怎么可能出现皇帝御用的宝座来!这其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在强巴恪山上出现清朝驻藏大臣的墓一样,肯定大有来头。“老许,你……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许之午嫌恶的看着地上那一层已经结成白壳一样的虫子尸体,想走近去看,又不敢,只得犹犹豫豫的道:“这……这似乎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那这么看来,这里真的有宝藏了,当初扎西拿走的不是一串价值连城的朝珠吗?那也是皇家的东西。看来……我狂喜,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费力的吞了口口水,不敢确定的问许之午:“那就是说,这里全是宝藏?”抬眼环视了屋子周围一眼,除了那所谓的夔龙捧寿纹宝座以外,又全都是藏式桌椅茶几家具等物事,全都灰蒙蒙的,并无奇特之处,不过这些好歹也算是古董,扛出去卖点钱肯定还是可以的。我不懂考古这行,也没见这些有什么奇特之处,心里又不免失望起来。 许之午仔细斟酌着回答我的话:“我的研究没有涉及到古代藏族家具这点,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燕子满脸乐开了花,道:“看吧看吧,我们藏族人肯定不会骗人的。扎西果然也没骗我。”她边说边看着老李的脸色,可惜老李正和唐明浩在说话,问的都是部队里的一些事。想必是在检验唐明浩是否是唐明浩了,从老李的脸色看来,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唐明浩的回答让他还算满意。 唐明浩实在是个不知好坏的定时炸弹。看着老李放心的样子,这也让我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许之午接过燕子的话,道:“这些,等以后再说吧。” 我心里惦记着宝藏之事,还在琢磨这里是否真的会挖掘出来一大堆金银财宝来,可惜又没带结实的口袋,这可怎么办呢。两手能拿多少?于是又懊悔不已。 那边老李和唐明浩对谈完毕,过来对我道: 过来对我道:“明浩没问题。但是不能说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我点点头,很多东西我们都找不到答案,不差他这一桩。“那他知道出口……和……和宝藏的事情不?”我道。 老李:“出口,他说的倒也和燕子说的差不多,说是在这里的一间偏房。但是宝藏,他也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说这里应该有个惊天的大秘密。关系到整个古格人的生死存亡问题。” “古格人?”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古格人,这里??”瞬间我想到了卓玛央金,她是古格公主,也是古格现在的国王,难怪医生次仁会问燕子公主怎么样,又还能叫出她的藏族名字边珍来,原来,原来他们都是古格后裔,都是串通好的! 一种被愚弄的赶紧哄的一下子串上来,想起卓玛央金对我所说的一些柔情蜜.意的话,再一看她对我的算计,整个人简直要爆炸开来,当下不由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最恨被人愚弄,而且这愚弄还来个情深意重的外衣! 大约的我脸色真的有些吓人了,老李连忙关切的问我:“没事吧,罗技师?” 我紧闭着嘴巴,摇摇头,老李他知道卓玛央金对我的事情,想必也想到了这点,当下叹息了一声,道:“大祭师不也是说注定不可能吗?” 我愤怒的道:“不是因为这个!”心里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亏得我心里还会挂念着这个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做好的圈套,甚至开始怀疑她对我做出所有一切的举动是不是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 燕子过来小心翼翼,看看老李的脸色,跟着才把脸转向我,道:“扎西吩咐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你,但没说原因,听你口气,你知道古格人?” 我满腔愤怒,头脑发晕,想起她是卓玛央金的同伙,就很不爽,瞟了她一眼,冷冷的不说话。 燕子自言自语道:“早听说公主对一个汉人有意思,但不知道具体是谁,扎西无缘无故的叫我多多照顾到你,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去照顾一个汉人,原来……原来是这样子。” 老李知道我的心事,连忙打断燕子的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燕子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老李:“为什么不说,不说他怎么知道我们公主对他的情意?你以为我凭什么要拿出几百年前的药来救他?” 老李立即默然无语。 燕子甚是可惜的,愤愤的道:“那药,只有皇室才有,扎西千辛万苦的才弄来那么一点点,说是神灵赐的。为的就是遇到怪物时,能保住我的命……” 她还待再说下去,唐明浩连忙打断道:“这些事等着以后再说,再磨蹭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来。来来,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我把那张椅子挪开,那底下有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犹豫了下,看着地上那白腻腻的一层,确实没人愿意踏着它们去搬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愿意过去。 燕子着急得很,见我们没有动静,她气哼哼的走过去,踩得地上的白虫子噼噼啪啪直响,欲待推动那椅子,力气又不够,只能求助的看着我们。 到底还是财宝的诱惑大,我们几人犹豫了半晌,还是过去了,四个人一起使力,那宝座慢慢的被挪到一边去了。期间许之午不住的叮嘱我们千万小心,不可弄坏了这椅子,说要是真没找到什么宝物的话,这乃是紫檀木所成,又是明代工艺,多少都还能值一笔。 移开了那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底下果然一个金碧辉煌的两尺见方的黄澄澄的盖子露出来,在朦胧中显得分外刺眼。黄金!我心里砰砰直跳,这难道全是黄金?要知道藏族人历来都喜爱黄金饰品,看这样子,八成底下是一堆金子了。大家的呼吸禁不住急促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小的盖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掀开来,生怕一打开,这美梦就没有了。 过了会儿,我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那小盖子,蹲下身去,先用匕首敲了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很是悦耳,而且,听得出来,底下是空的,“扣扣”的声音,以及黄金独有的精光让人再次振奋起来。 老李也蹲下来帮忙,又回头叫大家稍微站开点,说这是古人设置的东西,难免其中会有机关,要是误伤了大家,那可不好。许之午他们知道厉害,也都退到一旁。 我本来还想做些什么事前的准备,比如学着武侠小说里的那样,找个石子扔在上面来投石问路探探动静,可是老李竟心急的二话不说,也不知怎样,就一下子打开来了。 “啊!”见到里面的东西,我大叫一声,闪身跳开,老李也急忙退走。许之午连声问:“怎么怎么?” 我指着那小坑,叫他自己去看。许之午和唐明浩以及燕子三人几乎同时凑过去,然后同时又闪开。燕子一脸惨白,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扎西……扎西他明明说的是这里应该有一大堆宝物的!怎么可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不过,想必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要是知道的话,反应肯定会更大。 我和老李两人默然不语,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看看老李,想必自己也是和他一样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因为,那黄金盖子的地下,赫然是一只黑色的但又晶莹剔透能看见内脏的蝎子!水晶黑蝎子! 唐明浩虽不知就里,但也很是惊讶,道:“怎么是只蝎子一样的东西?明明觉得这里应该带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才对,可是这一只蝎子能代表什么啊?” 许之午黯然道:“水晶黑蝎子……这……这不过是具有一些要用价值罢了,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听说有日本人专门研究这个东西。目前也处于实验阶段,并没有听说具有多高的价值。这……这不算什么宝藏吧。”最后这话,他是说给燕子听的。 燕子垂头丧气,一脸颓败,不愿再多说。 耿卫在一旁建议道:“不如就把那个盖子分了吧,拿出去卖,想必也能卖一点钱,大家平分,算是辛苦钱,怎么样?当然,我的那份不要,我不要。” 第四十八章 死地? 各位大大订阅的时候注意下不要订着重复章节了。。。我最近的状态超级坏,实在对不起各位:) ----- 唐明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燕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是汉人,注定不被祝福。” 燕子一脸倔强,只道:“我知道了,大师,谢谢你。” 唐明浩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接着又问老李和许之午准备好了没有。两人连忙回答没什么问题。唐明浩伸出手分别握住那两只烛座,先微微用力往两旁掰了掰,不见有什么动静。他自言自语的道:“可惜又要一个人长长久久好死不死的‘活’下去了。” 我们走了,他将离开唐明浩的身体,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和无穷无尽的寂寞。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跟着悲悯起他来。 正在发愣间,唐明浩忽地一声大喝,两手一使劲,那人形烛座应声而倒,他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趴倒在神龛前。 那神龛立即扎扎的裂开出一条缝来,跟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没容我们有所反应,唐明浩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马上起身一把抓住刚站在他身旁的我和许之午就跑。一边招呼老李和燕子,“快快!这不是出口,完了!快!” 慌不择路,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该去哪里哪里,唐明浩变得力大无比,抓着我和许之午两人跑的飞快,老李带着燕子紧随其后。跑出去一段路,除了水腥味越来越重以外,尚还没见到有何奇怪之处,这样一惊一乍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挣脱他,站住脚,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乱跑,先好不容易有没眉目,总要回去再研究下。” 唐明浩着急忙慌的抓住我使劲拽,道:“等你看见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 因为我一回头,已经看见神龛的缝隙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僵直的人。头发长长的,全身白袍包裹犹如木乃伊。 我立时吓得手脚发软全身发冷,想扭一下头看的力气都没有,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神龛的缝隙中间,慢慢的伸出手将神龛往两旁推了推,神龛立即乖乖的往两旁分开去,露出更大的缝隙来,然后他又不紧不慢的伸出头来两旁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在向前看----他的正对面就是我们。 老李见势不妙早已经带着燕子一溜烟跑到唐明浩前面去了,可是前面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不知还潜藏着什么怪物。 我眼见他慢慢朝我走来,这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怪叫一声拔腿就逃。唐明浩赶上来再次抓着我,将我往一旁拉,同时道:“这边。” 越看越脸上的神色越高兴,最后喜滋滋的转过脸来,对我们道:“没错,就是这个。”说罢伸手很有感情的轻轻摸了摸那人形烛座的头发,带着回忆的口吻,道,“我见过这样的人,在进来的时候。” 我一愣,记忆瞬间恢复过来,这烛座不是和抚仙湖水底下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一个模样吗?难怪我怎么会老是想烛座的头发是随波荡漾,原来如此! 唐明浩忽地柔声对我们道:“走吧,孩子们。这是神灵的旨意。刚才房屋摇摆是神灵和恶魔大战,为我们清扫出去的道路,现在恶魔驱尽,你们应该回到你们的世界里去了。” 我看着唐明浩,感情很复杂,至少从现在看来,他是个好人,不像之前俯身唐明浩身上的那个凶灵。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也许回去以后,应该再拜访拜访卓玛央金,这些事她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好吧,走。”我对唐明浩道。 唐明浩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燕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是汉人,注定不被祝福。” 燕子一脸倔强,只道:“我知道了,大师,谢谢你。” 唐明浩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接着又问老李和许之午准备好了没有。两人连忙回答没什么问题。唐明浩伸出手分别握住那两只烛座,先微微用力往两旁掰了掰,不见有什么动静。他自言自语的道:“可惜又要一个人长长久久好死不死的‘活’下去了。” 我们走了,他将离开唐明浩的身体,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陪伴他的只有回忆和无穷无尽的寂寞。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跟着悲悯起他来。 正在发愣间,唐明浩忽地一声大喝,两手一使劲,那人形烛座应声而倒,他整个人收势不住,一下子趴倒在神龛前。 那神龛立即扎扎的裂开出一条缝来,跟着一股非常浓厚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没容我们有所反应,唐明浩大叫一声:“哎呀!不好。”马上起身一把抓住刚站在他身旁的我和许之午就跑。一边招呼老李和燕子,“快快!这不是出口,完了!快!” 慌不择路,根本没时间去研究该去哪里哪里,唐明浩变得力大无比,抓着我和许之午两人跑的飞快,老李带着燕子紧随其后。跑出去一段路,除了水腥味越来越重以外,尚还没见到有何奇怪之处,这样一惊一乍实在让人受不了,我挣脱他,站住脚,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不要乱跑,先好不容易有没眉目,总要回去再研究下。” 唐明浩着急忙慌的抓住我使劲拽,道:“等你看见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 因为我一回头,已经看见神龛的缝隙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僵直的人。头发长长的,全身白袍包裹犹如木乃伊。 我立时吓得手脚发软全身发冷,想扭一下头看的力气都没有,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神龛的缝隙中间,慢慢的伸出手将神龛往两旁推了推,神龛立即乖乖的往两旁分开去,露出更大的缝隙来,然后他又不紧不慢的伸出头来两旁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在向前看----他的正对面就是我们。 老李见势不妙早已经带着燕子一溜烟跑到唐明浩前面去了,可是前面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不知还潜藏着什么怪物。 我眼见他慢慢朝我走来,这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怪叫一声拔腿就逃。唐明浩赶上来再次抓着我,将我往一旁拉,同时道:“这边。” 我任由他拖着飞奔,慌乱中斜眼一看,那神龛里已经出来四五个白袍人,而且后面还源源不断有人爬将出来。这一瞟只吓得我魂飞魄散。 唐明浩的神勇在这时得以体现了,他两只手分别抓着我和许之午,另外不知什么时候还将“医生次仁”挂在手腕上,一晃一晃的。 身后的水腥味越来越重,似乎马上就能将我们淹没。我由最初的慌乱慢慢镇定了点,脑子里迅速冒出当时在强巴恪山上遇到的种种尸体来。同时给自己打气,当初那么危险的情况都过来了,好几次差点都被无面起尸等撕成碎片,还不是死里逃生了吗? 这么想来,不管怎样,总算不那么丢脸,手脚有点力气,可以跑得快些,不至于成为负累了。 身后传来及其清楚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直觉告诉我是那些白袍人追来来了。可是这屋子七弯八拐,回廊一般长得望不到边,还有许多紧闭的门已经门洞,我们根本没得选,撞上门就赶紧另外选个空的门洞跑过去。 那些白袍人开始还慢慢的动作不是很快,但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他们苏活了过来,奔跑着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朝我们奔来。 而唐明浩手腕上挂着的“医生次仁”大力的不住晃来晃去,唐明浩脸色惨白,瞟了一眼“医生次仁”,不敢停留,依旧拖着我和许之午,惨然道:“我救你一命,你还不愿意,非要回去做个活死人么?” “医生次仁”晃荡得更加厉害,显然是不太愿意唐明浩的这种安排。刚才旁边一根细长的柱子,唐明浩一发狠,松开我,将“医生次仁”在柱子上撞了几撞,然后又拉起我飞奔。 “医生次仁”这才老实起来,不敢再晃荡,但就是这么一小秒的时间,后面的白袍人们已经追赶了上来,而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屋子来到一个四方四正的院子中央。 后面的白袍人瞬间也跟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不知多少人。没等我们缓过气来,他们立即围成一个大圈,虎视眈眈的将我们死死包围住。 我迅速估量了一下眼前的情势,整个院子里除了一口深黑不见底的看起来是井的东西以外,再别无他物。 此刻医生次仁又不住晃动起来,大有要挣脱唐明浩的架势。唐明浩低声叫我赶紧想办法----要么突破这些白袍人冲出去,要么就在这里等死,别无他法。说完他又补充道:“这些都是神灵的使者,要带走你们。” 见我们都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补充了句:“当初也有这些人来接我们……所以刚才我叫你们赶紧跑……可是现在,现在……听天由命吧。” 第四十四章 又见”医生次仁” 唐明浩面露难色,颇为纠结的想了想,才慢腾腾的道:“你要叫我说得这么详细,我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上来,只能见到有什么眼熟的地方,看到眼熟的东西,才能慢慢摸索着出去。” 我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说半天他还是不确定能找到出口。算了,我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于是叹了口气,想着现在也不能和老李他们怎么样赌气内讧,唐明浩看样子有些不可靠,到头来还是得靠其他三人。虽然之前有非常不愉快的记忆,但我决定还是暂时先忘记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 仔细计较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找唐明浩帮忙想办法救救老李他们,他们三人现在的状况实在让人担心,全都木头人一样,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的不正常来。“你看有办法救救他们三人不?”我假装随意的道,“虽然他们试图要了我的小命,但毕竟好歹大家朋友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吧。” 唐明浩吃惊的道:“要你命?”言下很不相信,“什么时候?” 我恨恨的道:“你自然是不知道了,之前,我不小心打翻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香炉,另外那个人,就是唐明浩身体里另外的那个,他凶巴巴的要红色的水……然后老李他们就拿东西割我的手腕,你看,这不是伤口吗?我差点就没命了,要是你再出来晚点的话。” 唐明浩听我说完,断然否定道:“不对,那不是真的。你记错了。”说罢抓着我的伤口道,“你看,这么小的伤口,不过两三颗米长短,怎么可能会要你命,而且……这还是你自己打翻香炉时不小心割伤的。当时我已经出来了,你自己怎么怪罪到别人身上去了?” 这下轮到我奇怪了,“不会啊,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流了很多血,老李他们还说一些很冷血的话。根本没有管我。” 唐明浩寻思着道:“嗯……我想想……知道原因了。你打破香炉惹怒神灵,他在你身体你种下让你归顺的东西----这个会让你看见,你最害怕的东西,让你丧失对俗世人生的希望,从而打心里的归顺他。”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就是我最害怕别人的背叛了。可是,害怕有什么用,背叛始终都在。 一想到这个,我顿时黯然下来,“我……我……” 唐明浩:“相信我,小伙子。你所看见的,只是神灵给你幻象。现在你体内的东西已经祛除,不再受神灵控制,就应该相信自己,相信我。我要趁现在还有能力占上风带你出去。” 我望了一眼老李他们三人,既然所见都是幻象,那么他们……他们这种状况,我怎样才能带他们出去? 唐明浩似乎懂得我心思一般,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这三个人,只怕也得罪了神灵,但为了救你,这个姑娘带来的神药已经完全用完,他们三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脑子轰的一声,没想到情会是这样,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唐明浩,“燕子带的不就是普通的药香药草吗?我们去找去采。”竟是是孩子气的话,这里哪有什么药香药草。 唐明浩指着地上的小布袋叫我看:“你先看地上现在是什么?是不是你的血在动?”我惊惧的点点头,“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这个,难道真是没脸的魔鬼? 唐明浩平静的道:“这些就是受神灵驱使和召唤的东西,而那姑娘带来的药香是三四百年前专门为了克制这种恶灵而配制的,用完了就再也没了,你明白吧?”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他道:“既然它们都出来了,那么我们把布带捡起来,找个地方洗干净再用不可以嘛?” 唐明浩叹了口气道:“我一直觉得你不像是笨人,怎么现如今竟说这么白痴的话。要知道,如果没有那个小布袋,那地上你的血就会打活人的主意。就连”医生次仁”也不能幸免。”他一边说一边哀怜的看着手里拳头大小黑亮的”医生次仁”,无限凄凉的样子。过了会儿,又叹道:“要是像这样长生不死,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不知道当初王究竟是怎样想的。” 我没心情听他感叹这些有的没的。连声叫他赶紧带我们出去。而唐明浩竟着魔一般,盯着那”医生次仁”良久,道:“你看他,明明是个活人,什么聪明才智都在,可惜就是必须寄生在一个宿主身上,不然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你看我,也和他一样。要不是凑巧这个小伙子身体出了点问题,让我有机可乘,那我现在也不过和”医生次仁”一样。哎……但是说到底,这个小伙子的身体不属于我们,最后还是要还给你们。” 我看他有一搭没一搭越来越不着边际,连忙打住他的话,叫他赶紧回忆怎样出去。唐明浩没有听见一般,依然自言自语:“哎,王当初是怎么想的呢,那么多的臣民是不是都跟着他去了?那大家都好生生的活着,不用依靠别人的身体和头脑吗?” 说话间,唐明浩差点就要掉下泪来。我不知他如何变得如此伤感起来,不知他口中的王是否是卓玛央金的先祖类人物了。应该是吧,至少这里出现的所有物事,目前看来还是和卓玛央金家的古格王朝有关系的了。”医生次仁”见到燕子的时候不还是问了几句公主怎样怎样的话吗?应该是这样的了。 哎,越来越乱,我见唐明浩一个大男子汉的在那里黯然神伤,虽然明知道他不是唐明浩本人,但心里还是跟着有点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难过,好像自己就在这里孤独的活了几千几百世一样,所有的悲欢离合都看穿,再一想下去,忽然觉得生死都无所谓了,出去不出去就那么重要吗?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死,不如现在早死,免得受那么多的痛苦。 自己这么一想,再看老李他们,居然个个都是泪眼婆娑的样子,泪光闪闪的看着唐明浩----拿着”医生次仁”的那只手。 我一个激灵,连忙醒悟过来,感情是”医生次仁”在作怪?蓄意让我们大家都愿意死在这里?“浩哥浩哥!”我走过去抓住唐明浩的肩膀,不住推搡,“浩哥,怎么回事。” 唐明浩还是垂泪,看也不看我一眼,只管盯着自己抓着”医生次仁”的手,叹气。我一看该是那手有古怪。抓起来一看,竟见那黑亮的一团长在了他手心一般,怎么摊开都不会掉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强巴克山上王科长被无面侵袭的一幕立时浮现在脑海里。这个玩意儿难道? 根本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掏出匕首来,小心翼翼的拿匕首尖轻轻挑了挑”医生次仁”,果然,它自己已经生出一些非常非常细小的爪子来,吸附在唐明浩手上,而他的手背已经泛起异样的绯红来。 “你!”我指着唐明浩,骇得面无人色,“你的手,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明浩默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我,又是愧疚又是伤心,不再掉泪。只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说话间眼睛不住向上翻,露出黑黑的眼珠子,似乎眼白在一瞬间变得没有了。 手脚霎时发软,太害怕王科长当日故事重演。“浩哥,你忍住!”我尽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稳住阵脚,道,“我先把他弄下来,不然所有人都要完蛋。” 燕子这时走到我面前来,泫然欲泣的看着我,指指老李,叫我看他。扭头一看,老李面色赤红,双目外翻,嘴巴大张,发出轻微的“嗬嗬”声。 果然!没办法,果然是没脸的魔鬼出现了! 不是害怕的时候,没时间害怕了。我迅速镇定了下来,脑子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有我一个人是正常人!当初杀死无面是出动了各种武器的,现在我们只有四把共八发子弹的枪,和两把军用匕首,这些,很明显不顶事,不行。只能从控制住唐明浩身体的那个“人”上打主意。他看起来似乎对此知情。 “浩哥。”我冷静异常的道,“医生次仁这是没脸的魔鬼,我见过,我和老李都见过。”唐明浩身子不易察觉的轻微颤动了下,似乎有些害怕。他低声道:“你们怎么知道?” 我一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样子,轻描淡写的道:“我们曾经杀死过两只没脸的魔鬼。” 唐明浩失声道:“杀死?”他眼里还带着泪花,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我点点头,重复道:“是的,杀死。所以,如果医生次仁非要往浩哥身上打主意的话,我想最后也只能采用这种方法。不过,我想我已经有些技术了,想必不会玉石俱焚,最后总能留着浩哥性命的。” 唐明浩面带惧色,不再流露出悲哀的样子来。他傲然道:“你们也太低估医生次仁的聪明了吧,以为简单几句话就能吓跑他吗?” 第六十章 旺姆 我最恨这种装叉叉的人了,明明只要我和老李其中任何一人随便手一动,刺穿他的颈动脉,他老人家就别想活命了,他还在这里尽情的装牛叉!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是不行的了。 于是对老李一使眼色,让他稍微错开身子点,我在八十七身后,正好,于是悄无声息的抬起脚,使足力气,正要往他膝弯踢去,哪知正在这时,手上铁棍忽然被一股奇大的力推开,紧接着眼前人影一晃,八十七已然跳开到一旁去了。而我,力道发出,收势不住,连打两个趔趄,这才稳住身形。 一股冷气从背后凉飕飕的冒上来,这八十七,他……他…… 老李看着我,面带惧色,不知下一步该怎样。我咬咬牙,豁出去了,他再厉害,也总归是血肉之躯做成的人,只要我们和他磨着,消耗掉他的体力,到时候再下杀手也不迟。这么想着,我也就随手把门关上了----放着外面进来援兵。 八十七神色自若,也不打算乘胜追击,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我和老李一会儿,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来:“你们俩的身手还蛮不错嘛。” 我只在心里盘算怎么对付八十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八十七说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你们也算袭击上级,不过也不怪你们,是我们的人没有把话说明白。” …… 久经沙场,我和老李已经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他也一样,对八十七的话置若罔闻。 八十七极其遗憾的道:“我也想找人练练手,看自己是不是退化了呢,可惜,你们上面的人马上就要来啦。二位应该把自己的仪表收拾一下,以免给你们的营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完也不管我们作何反应,径自走过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洗脸盆去接水。 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我和老李齐齐冲过去,眼看就要到他身边了,不料他背后竟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猫,轻轻巧巧的一猫腰,也不回头,直接从我和老李的空隙间滑溜溜的钻了过去。 我大骇,心下杀机,转身用铁棍再刺,八十七闪身避过,手里仍然端着半盆自来水。老李再刺,他再闪过,很是懊恼的道:“我去给你们两个打洗脸水,让你们收拾收拾下见长官,你们就是这么不知好歹吗?”说罢把脸盆往地上重重一放,“算了,你们自己去收拾吧。我也懒得做这个好人了。” 他的举动让人又惊又怕,同时他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让我觉得自己纯粹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正在犹豫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大声道:“报告八十七,人来了!” 短短一会儿时间,八十七神色已经变得极其正常了,还是带着那种小商小贩那样子的看起来很“淳朴”的笑容,道:“来了吗?那赶快请进来。” 接着,门外响起了一个很有些耳熟的声音:“报告八十七,某某军区陈泽到。” 陈泽???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来,是我们营长陈泽吗? 我看着老李,老李看着我,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了。 八十七亲自去开了门,将门外的人带了进来。一共两人,一男一女,都是熟人。其中那女人,一看见我,异常欣喜,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来,笑嘻嘻的道:“罗练,手里拿着铁棍干什么?啊呀!还带着尖,难道你想杀人?” 我不理她,规规矩矩的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声敬礼:“营长好!”是的,来的男人正在我们营长陈泽,真的是他。虽然他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让我很是吃惊,但不敢造次,还是先按规矩来。 陈泽有些紧张的叫我赶紧去见过八十七,上级命令,不去也得去,我只好再去说了声八十七好。 八十七还没反应,那女人却幸灾乐祸起来,道:“我们罗练罗大爷也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要是公主看见,不知多开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给我住嘴!” 这个女人----旺姆,卓玛央金的贴身婢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古格遗址的地下,还有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都打过交道,也算同生共死过。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面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叹了口气,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将来还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来是没得戏了。” 八十七极是由着旺姆,不仅不阻止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而且居然还附和她的话:“就是就是,旺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着八十七,道:“你少来,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个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的人看上他了。我只是好奇……你说,我们公主,多么尊贵的人物,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罗练,他哪里有我们藏族的男人好?还有这个李增,更加别说了,他连罗练都比不上,居然边珍(也就是燕子)那个小姑娘还要死要活的!哎……我们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赶明儿我让公主给她指配个去!” 老李面色通红,不知怎地,居然真的发怒了。“你给我住嘴!死一边去!你……你……”他指着旺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发抖,“你要是敢随便摆布燕子,我……我跟你拼了!”说话间就要冲过去,我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同时陈泽里厉声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人,此时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了声失礼,随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看来他真的对燕子动心了。 八十七出来打圆场了,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旺姆开玩笑的。我们先谈正事。李增你也过来……”老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八十七又道,“你别听旺姆的话,她胡说的,吓唬你来着。”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谁胡说了?连我们公主都没权利嫁给外族人。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随便跟外人跑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外族人……真他.妈.的纠结,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 我不理她,规规矩矩的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声敬礼:“营长好!”是的,来的男人正在我们营长陈泽,真的是他。虽然他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让我很是吃惊,但不敢造次,还是先按规矩来。 陈泽有些紧张的叫我赶紧去见过八十七,上级命令,不去也得去,我只好再去说了声八十七好。 八十七还没反应,那女人却幸灾乐祸起来,道:“我们罗练罗大爷也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要是公主看见,不知多开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给我住嘴!” 这个女人----旺姆,卓玛央金的贴身婢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古格遗址的地下,还有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都打过交道,也算同生共死过。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面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叹了口气,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将来还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来是没得戏了。” 八十七极是由着旺姆,不仅不阻止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而且居然还附和她的话:“就是就是,旺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着八十七,道:“你少来,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个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的人看上他了。我只是好奇……你说,我们公主,多么尊贵的人物,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罗练,他哪里有我们藏族的男人好?还有这个李增,更加别说了,他连罗练都比不上,居然边珍(也就是燕子)那个小姑娘还要死要活的!哎……我们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赶明儿我让公主给她指配个去!” 老李面色通红,不知怎地,居然真的发怒了。“你给我住嘴!死一边去!你……你……”他指着旺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发抖,“你要是敢随便摆布燕子,我……我跟你拼了!”说话间就要冲过去,我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同时陈泽里厉声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人,此时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了声失礼,随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看来他真的对燕子动心了。 八十七出来打圆场了,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旺姆开玩笑的。我们先谈正事。李增你也过来……”老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八十七又道,“你别听旺姆的话,她胡说的,吓唬你来着。”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谁胡说了?连我们公主都没权利嫁给外族人。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随便跟外人跑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外族人……真他.妈.的纠结,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第六十章 旺姆 我最恨这种装叉叉的人了,明明只要我和老李其中任何一人随便手一动,刺穿他的颈动脉,他老人家就别想活命了,他还在这里尽情的装牛叉!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是不行的了。 于是对老李一使眼色,让他稍微错开身子点,我在八十七身后,正好,于是悄无声息的抬起脚,使足力气,正要往他膝弯踢去,哪知正在这时,手上铁棍忽然被一股奇大的力推开,紧接着眼前人影一晃,八十七已然跳开到一旁去了。而我,力道发出,收势不住,连打两个趔趄,这才稳住身形。 一股冷气从背后凉飕飕的冒上来,这八十七,他……他…… 老李看着我,面带惧色,不知下一步该怎样。我咬咬牙,豁出去了,他再厉害,也总归是血肉之躯做成的人,只要我们和他磨着,消耗掉他的体力,到时候再下杀手也不迟。这么想着,我也就随手把门关上了----放着外面进来援兵。 八十七神色自若,也不打算乘胜追击,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我和老李一会儿,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来:“你们俩的身手还蛮不错嘛。” 我只在心里盘算怎么对付八十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八十七说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你们也算袭击上级,不过也不怪你们,是我们的人没有把话说明白。” …… 久经沙场,我和老李已经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他也一样,对八十七的话置若罔闻。 八十七极其遗憾的道:“我也想找人练练手,看自己是不是退化了呢,可惜,你们上面的人马上就要来啦。二位应该把自己的仪表收拾一下,以免给你们的营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完也不管我们作何反应,径自走过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洗脸盆去接水。 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我和老李齐齐冲过去,眼看就要到他身边了,不料他背后竟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猫,轻轻巧巧的一猫腰,也不回头,直接从我和老李的空隙间滑溜溜的钻了过去。 我大骇,心下杀机,转身用铁棍再刺,八十七闪身避过,手里仍然端着半盆自来水。老李再刺,他再闪过,很是懊恼的道:“我去给你们两个打洗脸水,让你们收拾收拾下见长官,你们就是这么不知好歹吗?”说罢把脸盆往地上重重一放,“算了,你们自己去收拾吧。我也懒得做这个好人了。” 他的举动让人又惊又怕,同时他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让我觉得自己纯粹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正在犹豫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大声道:“报告八十七,人来了!” 短短一会儿时间,八十七神色已经变得极其正常了,还是带着那种小商小贩那样子的看起来很“淳朴”的笑容,道:“来了吗?那赶快请进来。” 接着,门外响起了一个很有些耳熟的声音:“报告八十七,某某军区陈泽到。” 陈泽???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来,是我们营长陈泽吗? 我看着老李,老李看着我,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了。 八十七亲自去开了门,将门外的人带了进来。一共两人,一男一女,都是熟人。其中那女人,一看见我,异常欣喜,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来,笑嘻嘻的道:“罗练,手里拿着铁棍干什么?啊呀!还带着尖,难道你想杀人?” 我不理她,规规矩矩的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声敬礼:“营长好!”是的,来的男人正在我们营长陈泽,真的是他。虽然他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让我很是吃惊,但不敢造次,还是先按规矩来。 陈泽有些紧张的叫我赶紧去见过八十七,上级命令,不去也得去,我只好再去说了声八十七好。 八十七还没反应,那女人却幸灾乐祸起来,道:“我们罗练罗大爷也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要是公主看见,不知多开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给我住嘴!” 这个女人----旺姆,卓玛央金的贴身婢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古格遗址的地下,还有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都打过交道,也算同生共死过。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面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叹了口气,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将来还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来是没得戏了。” 八十七极是由着旺姆,不仅不阻止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而且居然还附和她的话:“就是就是,旺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着八十七,道:“你少来,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个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的人看上他了。我只是好奇……你说,我们公主,多么尊贵的人物,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罗练,他哪里有我们藏族的男人好?还有这个李增,更加别说了,他连罗练都比不上,居然边珍(也就是燕子)那个小姑娘还要死要活的!哎……我们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赶明儿我让公主给她指配个去!” 老李面色通红,不知怎地,居然真的发怒了。“你给我住嘴!死一边去!你……你……”他指着旺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发抖,“你要是敢随便摆布燕子,我……我跟你拼了!”说话间就要冲过去,我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同时陈泽里厉声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人,此时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了声失礼,随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看来他真的对燕子动心了。 八十七出来打圆场了,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旺姆开玩笑的。我们先谈正事。李增你也过来……”老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八十七又道,“你别听旺姆的话,她胡说的,吓唬你来着。”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谁胡说了?连我们公主都没权利嫁给外族人。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随便跟外人跑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外族人……真他.妈.的纠结,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 我不理她,规规矩矩的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声敬礼:“营长好!”是的,来的男人正在我们营长陈泽,真的是他。虽然他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让我很是吃惊,但不敢造次,还是先按规矩来。 陈泽有些紧张的叫我赶紧去见过八十七,上级命令,不去也得去,我只好再去说了声八十七好。 八十七还没反应,那女人却幸灾乐祸起来,道:“我们罗练罗大爷也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要是公主看见,不知多开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给我住嘴!” 这个女人----旺姆,卓玛央金的贴身婢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古格遗址的地下,还有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都打过交道,也算同生共死过。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面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叹了口气,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将来还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来是没得戏了。” 八十七极是由着旺姆,不仅不阻止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而且居然还附和她的话:“就是就是,旺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着八十七,道:“你少来,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个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的人看上他了。我只是好奇……你说,我们公主,多么尊贵的人物,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罗练,他哪里有我们藏族的男人好?还有这个李增,更加别说了,他连罗练都比不上,居然边珍(也就是燕子)那个小姑娘还要死要活的!哎……我们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赶明儿我让公主给她指配个去!” 老李面色通红,不知怎地,居然真的发怒了。“你给我住嘴!死一边去!你……你……”他指着旺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发抖,“你要是敢随便摆布燕子,我……我跟你拼了!”说话间就要冲过去,我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同时陈泽里厉声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人,此时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了声失礼,随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看来他真的对燕子动心了。 八十七出来打圆场了,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旺姆开玩笑的。我们先谈正事。李增你也过来……”老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八十七又道,“你别听旺姆的话,她胡说的,吓唬你来着。”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谁胡说了?连我们公主都没权利嫁给外族人。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随便跟外人跑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外族人……真他.妈.的纠结,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第六十章 旺姆 我最恨这种装叉叉的人了,明明只要我和老李其中任何一人随便手一动,刺穿他的颈动脉,他老人家就别想活命了,他还在这里尽情的装牛叉!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是不行的了。 于是对老李一使眼色,让他稍微错开身子点,我在八十七身后,正好,于是悄无声息的抬起脚,使足力气,正要往他膝弯踢去,哪知正在这时,手上铁棍忽然被一股奇大的力推开,紧接着眼前人影一晃,八十七已然跳开到一旁去了。而我,力道发出,收势不住,连打两个趔趄,这才稳住身形。 一股冷气从背后凉飕飕的冒上来,这八十七,他……他…… 老李看着我,面带惧色,不知下一步该怎样。我咬咬牙,豁出去了,他再厉害,也总归是血肉之躯做成的人,只要我们和他磨着,消耗掉他的体力,到时候再下杀手也不迟。这么想着,我也就随手把门关上了----放着外面进来援兵。 八十七神色自若,也不打算乘胜追击,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我和老李一会儿,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来:“你们俩的身手还蛮不错嘛。” 我只在心里盘算怎么对付八十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八十七说完,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你们也算袭击上级,不过也不怪你们,是我们的人没有把话说明白。” …… 久经沙场,我和老李已经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他也一样,对八十七的话置若罔闻。 八十七极其遗憾的道:“我也想找人练练手,看自己是不是退化了呢,可惜,你们上面的人马上就要来啦。二位应该把自己的仪表收拾一下,以免给你们的营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完也不管我们作何反应,径自走过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洗脸盆去接水。 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我和老李齐齐冲过去,眼看就要到他身边了,不料他背后竟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猫,轻轻巧巧的一猫腰,也不回头,直接从我和老李的空隙间滑溜溜的钻了过去。 我大骇,心下杀机,转身用铁棍再刺,八十七闪身避过,手里仍然端着半盆自来水。老李再刺,他再闪过,很是懊恼的道:“我去给你们两个打洗脸水,让你们收拾收拾下见长官,你们就是这么不知好歹吗?”说罢把脸盆往地上重重一放,“算了,你们自己去收拾吧。我也懒得做这个好人了。” 他的举动让人又惊又怕,同时他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让我觉得自己纯粹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正在犹豫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大声道:“报告八十七,人来了!” 短短一会儿时间,八十七神色已经变得极其正常了,还是带着那种小商小贩那样子的看起来很“淳朴”的笑容,道:“来了吗?那赶快请进来。” 接着,门外响起了一个很有些耳熟的声音:“报告八十七,某某军区陈泽到。” 陈泽???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来,是我们营长陈泽吗? 我看着老李,老李看着我,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了。 八十七亲自去开了门,将门外的人带了进来。一共两人,一男一女,都是熟人。其中那女人,一看见我,异常欣喜,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来,笑嘻嘻的道:“罗练,手里拿着铁棍干什么?啊呀!还带着尖,难道你想杀人?” 我不理她,规规矩矩的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声敬礼:“营长好!”是的,来的男人正在我们营长陈泽,真的是他。虽然他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让我很是吃惊,但不敢造次,还是先按规矩来。 陈泽有些紧张的叫我赶紧去见过八十七,上级命令,不去也得去,我只好再去说了声八十七好。 八十七还没反应,那女人却幸灾乐祸起来,道:“我们罗练罗大爷也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要是公主看见,不知多开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给我住嘴!” 这个女人----旺姆,卓玛央金的贴身婢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古格遗址的地下,还有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都打过交道,也算同生共死过。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面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叹了口气,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将来还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来是没得戏了。” 八十七极是由着旺姆,不仅不阻止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而且居然还附和她的话:“就是就是,旺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着八十七,道:“你少来,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个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的人看上他了。我只是好奇……你说,我们公主,多么尊贵的人物,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罗练,他哪里有我们藏族的男人好?还有这个李增,更加别说了,他连罗练都比不上,居然边珍(也就是燕子)那个小姑娘还要死要活的!哎……我们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赶明儿我让公主给她指配个去!” 老李面色通红,不知怎地,居然真的发怒了。“你给我住嘴!死一边去!你……你……”他指着旺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发抖,“你要是敢随便摆布燕子,我……我跟你拼了!”说话间就要冲过去,我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同时陈泽里厉声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人,此时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了声失礼,随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看来他真的对燕子动心了。 八十七出来打圆场了,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旺姆开玩笑的。我们先谈正事。李增你也过来……”老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八十七又道,“你别听旺姆的话,她胡说的,吓唬你来着。”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谁胡说了?连我们公主都没权利嫁给外族人。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随便跟外人跑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外族人……真他.妈.的纠结,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 我不理她,规规矩矩的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声敬礼:“营长好!”是的,来的男人正在我们营长陈泽,真的是他。虽然他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让我很是吃惊,但不敢造次,还是先按规矩来。 陈泽有些紧张的叫我赶紧去见过八十七,上级命令,不去也得去,我只好再去说了声八十七好。 八十七还没反应,那女人却幸灾乐祸起来,道:“我们罗练罗大爷也有这么温顺听话的时候,要是公主看见,不知多开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给我住嘴!” 这个女人----旺姆,卓玛央金的贴身婢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古格遗址的地下,还有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都打过交道,也算同生共死过。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面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叹了口气,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将来还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来是没得戏了。” 八十七极是由着旺姆,不仅不阻止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而且居然还附和她的话:“就是就是,旺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着八十七,道:“你少来,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个眼睛不知长到哪里去的人看上他了。我只是好奇……你说,我们公主,多么尊贵的人物,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罗练,他哪里有我们藏族的男人好?还有这个李增,更加别说了,他连罗练都比不上,居然边珍(也就是燕子)那个小姑娘还要死要活的!哎……我们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赶明儿我让公主给她指配个去!” 老李面色通红,不知怎地,居然真的发怒了。“你给我住嘴!死一边去!你……你……”他指着旺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发抖,“你要是敢随便摆布燕子,我……我跟你拼了!”说话间就要冲过去,我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同时陈泽里厉声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着冷静的人,此时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了声失礼,随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看来他真的对燕子动心了。 八十七出来打圆场了,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旺姆开玩笑的。我们先谈正事。李增你也过来……”老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八十七又道,“你别听旺姆的话,她胡说的,吓唬你来着。”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谁胡说了?连我们公主都没权利嫁给外族人。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随便跟外人跑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外族人……真他.妈.的纠结,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第二章 不宜外出 八十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果然车子一驶进市区,两旁立即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紧盯着车子,透过车窗还能看见有黑瘦的乞丐小孩远远的看见我们,看了半天,结果又一溜烟跑开了。这让我想起在拉萨时候的遭遇,包括陪拉巴去存金眼银珠时候的那个擦鞋的小男孩,以及故意在红绿灯时候赌我们车的一群德国佬。想必,这路边的各色人等里面肯定有些刺探情报的了。不过不知这次来了哪些神仙。林芝虽为著名的旅游地区,但发展程度实在不能和内地任何一个同样级别的市区相比较。最著名的林芝广场也不过是用水泥铺了一下,连地板砖都不曾有,两旁零散的小贩,人力三轮车,褪色的广告牌,虽然它号称西藏小江南,但再繁华也有限。所以这也直接导致了我们更加被人关注。因为八十七一改低调的作风,吩咐三十八将这越野车沿着市区整整绕了两圈,这才叫他把车开到林芝素来名声极其不错的香帕拉酒店去。林芝也不乏好车,但我们这样外形破旧,还张牙舞爪的沿城开两圈的人很少,车更加少。所以当有人出现在我们门前,说是跟踪越野车过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八十七神色自若的招呼那个壮硕黝黑的藏族男人:“那么,请坐。请问喝一点酥油茶吗?”我看看屋子里,不过是普通的宾馆三人间,哪里来什么酥油茶。那人汉语极其生硬,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着,然后费力的道:“人……人……给……”八十七上去接,不料那人稍一侧身,摇摇头,似乎不是给他。八十七随即反应过来,指着我,问他:“是他?”那人茫然的看看我,我也暗自揣测自己似乎在林芝市区并没有认识的人,这人要真是找我的话,就应该是卓玛央金的人了。于是我先自报了名号:“我是罗练。”那人面色一喜,立即规规矩矩的走过来,弯腰将信封递给我,然后再一弯腰,也不转身,低头退后,一直退到门边才扭头离去。看这规矩,应该是卓玛央金的人了。不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又要打什么主意,我一边琢磨一边随手打开了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汉字:三天后到。卓玛央金。她又要跑来凑热闹?我脑子顿时大了起来,随手将信递给旁边伸长了脖子张望的八十七,他一脸看似憨厚的笑笑,然后毫不客气的接过去,扫了两眼,又扔给四十三,道:“三天后才来。不知道来得及不。”四十三规规矩矩的回答:“应该来得及。何况暂时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只有她的手下和我们的人。”八十七点点头,道:“那再好不过。”言罢甚是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总归我们完全抢先了一次。”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太过平静了,也没遇到什么凶险之事,不像我们一贯的风格。要么就是平静的背后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只是连神机妙算手眼通天的八十七也没有料到。我想单独和老李在一边商量商量去,可是八十七实在太可恶,硬是就把我们一起挤在这个三人间里,根本找不到机会和老李单独说话。这肯定也是他的目的了。既然卓玛央金要来,那也还有三天时间可以休息。我才不会鸟八十七,他要怎样由他去,反正这里有卓玛央金的人,他也不敢把我怎样,既然吃饱喝足,那我得先睡一大觉,好好养足精神才是。老李也不废话,见我往床上一躺,他也跟着把自己扔了过来,很快就打起呼噜来。我累极,不一会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醒来都是半夜了,房间里全是高低起伏的呼噜声,虽然拉上了窗帘,但外面依旧透进一些隐隐约约的灯光来,而窗户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猛一睁眼,我登时被这人吓了一跳,连忙喝问:“谁!”同时推推身边的老李。老李警觉,一个翻身坐起来,道:“谁!”独独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睡得死猪一样。有情况!我暗叫不妙,正准备动手,窗户边的人低低的慢吞吞的说话了:“是我……八十七。”他一边说一遍跟着走了过来。接着微弱的灯光一看,还果然是他。我责备道:“这么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站在那里吓人哦?”八十七抱歉的笑笑,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疲倦,然后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吵醒他们。他们太累了。我再站会儿岗,就去睡觉。你们来接。”我暗道:“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可能这里还会出现什么敌特分子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想和他多废话,只道:“那好,我们再睡会,你等下叫我们就是。”八十七点点头。我和老李再次倒头大睡。……八十七没有叫我们接岗,因为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样子了,四十三和三十八不知去了哪里,老李在一旁洗漱,看样子也没起来多久,八十七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咚咚咚……”又有人敲门,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居然还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壮硕的藏族人,他一看见我,很是欣喜的样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继而规规矩矩的退下。我有些没醒过神来,混混沌沌的打开信,只见上面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字迹:危险,有两路来历不明的人。不要出门,一切等我到了再说。卓玛央金。老李赶紧过来把门关上,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信扔给他:“自己看。又是卓玛央金。真烦!”老李脸上忽然显出羡慕的神色来,低声反问道:“真烦?能见到她,你还会烦?要是你一辈子见不到她了,那才会烦。”我听得他话里有话的样子,问他:“什么意思?”老李道:“没什么。那今天不出去就是了。”他看完,随手将信扔在了八十七旁边。本来一直睡得香甜之极的八十七立即睁开眼来,一把将信抓过去凑在眼前,仔细看了两遍,然后又将其还给我,道:“没想到她消息还这么灵通。”说完翻个身,闭上眼睛继续大睡。 又来了两伙来历不明的人。我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了----最好是马亚提斯和山.本这两伙人,几次都因为势单力薄在他们手里吃了不少的亏,现在有机会了,一定要报复回来。不过这么一想我又发愁起来,小日本当初也不知能活下来没有,应该有吧,不然日本那边怎么会试图通过外交手段找到我呢。最好这次又是山.本那个畜生带队,这样子就可以体验手刃仇敌的快感了……还有那伙德国佬,卓玛央金当日只带了我们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希望上帝保佑他们还活着,这次又完好无损的杀过来了。 老李疑惑的看着我:“咦?罗技师,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看起来又像高兴得很的样子?” 我故作深沉的道:“你不懂。” 老李心事重重的,也不再和我说话,自去一旁坐着。我有些坐不住了,很想出去会会这来的两路人马,不知他们会假扮成什么样子。从形形色色的人里去辨别自己那些隐蔽的对手,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老李,我出去随便转转。要是他----”我指着八十七,“他问起,你就说我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老李犹豫道:“这……这不大好吧,还是先休整。” 我才不管那么多,向老李一摆手,就去起身准备去开门。哪知还没到门边,本已睡得死死的八十七忽地翻身跃过来,一把挡在门边,睡眼惺忪的看着我:“你要出去?” 我被他这身功夫着实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道:“那个……我……我……” 八十七揉揉眼睛,身子仍然挡住门,懒懒的道:“外面没什么好看的。你不要出去给我们添乱子了。”还是一副商量的口气。但事实上这完全没得商量。无论身手还是其他,我都远不是八十七的对手。 于是我很知趣的回过身,把自己扔在床上,大叫:“真没天理!” 八十七也不理我,回去继续睡觉。老李看着我,一脸同情。不过他始终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告诉我。 这家伙一向把自己心事藏得很深,他不愿意说的话,旁人问也是白问。我很知趣的没有问他,又从床上爬起来,无聊的去窗边看外面的行人。 这一看,却刚好看见楼下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正向我们这里张望,一见我盯着他,他似乎吓了一大跳,立即转身朝身旁一家卖哈达的店子走去。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我招手叫老李过来看,那人一边装作挑哈达的样子,一边又不住往我们这上面张望。 老李冷笑道:“这点本事也配出来打探情报?!” 第五章 深情 第五章深情 她话没落音,我几乎差点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去!你一个女人跟着去干嘛!找死吗?你不知道那些事有多危险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玩游戏?” 劈里啪啦一大堆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去,她去……我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卓玛央金笑眯眯的等着我说完,然后才慢腾腾的问我:“你干嘛担心我去有没有危险?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我讷讷的,不知作何回答。忽然又想起来之前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将决定接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央金……我问你,有件事……” 她看着我,真诚的道:“什么事?我一定老实告诉你。” “我……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囧,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卓玛央金比我痛快,她有些急了,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干脆点,说啊!一个大男人,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听她这么说,我把心一横,“想问你对我,究竟是利用多,还是感情多。” 卓玛央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眶里泛着泪花,一闪一闪的,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着。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她,也不知要怎样继续。 卓玛央金飞快的别过脸去,用手擦了擦眼睛,完了才回头,“开始,在强巴恪山上,才遇到你们的时候。有利用你的想法,所以才想法设法接近你。” 果然是这样,她从开始就在利用我。不过也好,也好。这样的话,再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我也不用分心去管她了。 “可是,自从被山.本他们放进山洞隧道,和你一起经历僵尸起尸,我就不带丝毫杂念的喜欢你。没有任何其他用心。”她平静的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所以你回去以后,我派人在拉萨保护你,怕你被山.本他们劫走。” 我呆呆的,不知该喜该悲。 卓玛央金又道:“所以,你们在遗址地下,尼琼带你们去了我们视为最绝密的地下七层宝塔,才会带着旺姆她们来接应你,不然按照我们的惯例,你们进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从没例外。” 我还是只知道看着她,她没理我,又道:“你知道吗?古格遗址那里,马亚提斯他们从另外一个地方打了通道去地下,我的本意是要将计就计把他们闷死在里面的。结果哪知道你们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们的地洞里去----就是那个有个大嘴怪的地方,记得吗?那就是他们挖进来的地道,撞到了机关,所以才引出大嘴怪,咬死了他们好几个人。”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卓玛央金咬咬嘴唇,瞟了我一眼,“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你想不通很多事,以为是我在处处算计你。所以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其实……”她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道,“其实你信不信,除了在强巴恪山见到僵尸前我算计过你,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再动过这个念头,你信不信?” 脑子开始有些混乱,心底似乎有些喜悦要蔓延开来,可是可是,可是……以前那个在我最艰难时刻抛弃我背叛我的女人的脸又冒了出来,也许我不恨她了,可是,也许我已经废了,再也不敢随便去信一个女人的话,不敢相信。 卓玛央金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道:“罗练,我喜欢你。” 我慌忙闪开脸,不知怎么回答她。她叹了口气,黯然道:“说这些干什么呢,本来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连忙道:“不说这些吧,不说这些……”说给自己听的。 卓玛央金忽而又笑道:“我说这些干嘛。好啦,说点别的。还有抚仙湖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呢。” 心里乱得很,“……这些八十七已经告诉我了。都知道了,我想休息下,你去找旺姆吧。” 卓玛央金镇定的捋捋头发,道:“好,那你休息吧。”说毕从我面前走过,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但依旧微翘着嘴角,做出笑的样子来。我看得心里难受,却也不知该不该拉住她,也许现在还承受不起这么一份深情吧。 转念间,短短几秒,她已经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她话没落音,我几乎差点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去!你一个女人跟着去干嘛!找死吗?你不知道那些事有多危险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玩游戏?” 劈里啪啦一大堆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去,她去……我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卓玛央金笑眯眯的等着我说完,然后才慢腾腾的问我:“你干嘛担心我去有没有危险?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我讷讷的,不知作何回答。忽然又想起来之前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将决定接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央金……我问你,有件事……” 她看着我,真诚的道:“什么事?我一定老实告诉你。” “我……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囧,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卓玛央金比我痛快,她有些急了,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干脆点,说啊!一个大男人,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听她这么说,我把心一横,“想问你对我,究竟是利用多,还是感情多。” 卓玛央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眶里泛着泪花,一闪一闪的,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着。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她,也不知要怎样继续。 卓玛央金飞快的别过脸去,用手擦了擦眼睛,完了才回头,“开始,在强巴恪山上,才遇到你们的时候。有利用你的想法,所以才想法设法接近你。” 果然是这样,她从开始就在利用我。不过也好,也好。这样的话,再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我也不用分心去管她了。 “可是,自从被山.本他们放进山洞隧道,和你一起经历僵尸起尸,我就不带丝毫杂念的喜欢你。没有任何其他用心。”她平静的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所以你回去以后,我派人在拉萨保护你,怕你被山.本他们劫走。” 我呆呆的,不知该喜该悲。 卓玛央金又道:“所以,你们在遗址地下,尼琼带你们去了我们视为最绝密的地下七层宝塔,才会带着旺姆她们来接应你,不然按照我们的惯例,你们进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从没例外。” 我还是只知道看着她,她没理我,又道:“你知道吗?古格遗址那里,马亚提斯他们从另外一个地方打了通道去地下,我的本意是要将计就计把他们闷死在里面的。结果哪知道你们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们的地洞里去----就是那个有个大嘴怪的地方,记得吗?那就是他们挖进来的地道,撞到了机关,所以才引出大嘴怪,咬死了他们好几个人。”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卓玛央金咬咬嘴唇,瞟了我一眼,“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你想不通很多事,以为是我在处处算计你。所以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其实……”她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道,“其实你信不信,除了在强巴恪山见到僵尸前我算计过你,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再动过这个念头,你信不信?” 脑子开始有些混乱,心底似乎有些喜悦要蔓延开来,可是可是,可是……以前那个在我最艰难时刻抛弃我背叛我的女人的脸又冒了出来,也许我不恨她了,可是,也许我已经废了,再也不敢随便去信一个女人的话,不敢相信。 卓玛央金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道:“罗练,我喜欢你。” 我慌忙闪开脸,不知怎么回答她。她叹了口气,黯然道:“说这些干什么呢,本来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连忙道:“不说这些吧,不说这些……”说给自己听的。 卓玛央金忽而又笑道:“我说这些干嘛。好啦,说点别的。还有抚仙湖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呢。” 心里乱得很,“……这些八十七已经告诉我了。都知道了,我想休息下,你去找旺姆吧。” 卓玛央金镇定的捋捋头发,道:“好,那你休息吧。”说毕从我面前走过,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但依旧微翘着嘴角,做出笑的样子来。我看得心里难受,却也不知该不该拉住她,也许现在还承受不起这么一份深情吧。 转念间,短短几秒,她已经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脑子开始有些混乱,心底似乎有些喜悦要蔓延开来,可是可是,可是……以前那个在我最艰难时刻抛弃我背叛我的女人的脸又冒了出来,也许我不恨她了,可是,也许我已经废了,再也不敢随便去信一个女人的话,不敢相信。 卓玛央金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道:“罗练,我喜欢你。” 我慌忙闪开脸,不知怎么回答她。她叹了口气,黯然道:“说这些干什么呢,本来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连忙道:“不说这些吧,不说这些……”说给自己听的。 卓玛央金忽而又笑道:“我说这些干嘛。好啦,说点别的。还有抚仙湖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呢。” 心里乱得很,“……这些八十七已经告诉我了。都知道了,我想休息下,你去找旺姆吧。” 卓玛央金镇定的捋捋头发,道:“好,那你休息吧。”说毕从我面前走过,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但依旧微翘着嘴角,做出笑的样子来。我看得心里难受,却也不知该不该拉住她,也许现在还承受不起这么一份深情吧。 转念间,短短几秒,她已经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第五章 深情 第五章深情 她话没落音,我几乎差点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去!你一个女人跟着去干嘛!找死吗?你不知道那些事有多危险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玩游戏?” 劈里啪啦一大堆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去,她去……我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卓玛央金笑眯眯的等着我说完,然后才慢腾腾的问我:“你干嘛担心我去有没有危险?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我讷讷的,不知作何回答。忽然又想起来之前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将决定接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央金……我问你,有件事……” 她看着我,真诚的道:“什么事?我一定老实告诉你。” “我……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囧,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卓玛央金比我痛快,她有些急了,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干脆点,说啊!一个大男人,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听她这么说,我把心一横,“想问你对我,究竟是利用多,还是感情多。” 卓玛央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眶里泛着泪花,一闪一闪的,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着。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她,也不知要怎样继续。 卓玛央金飞快的别过脸去,用手擦了擦眼睛,完了才回头,“开始,在强巴恪山上,才遇到你们的时候。有利用你的想法,所以才想法设法接近你。” 果然是这样,她从开始就在利用我。不过也好,也好。这样的话,再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我也不用分心去管她了。 “可是,自从被山.本他们放进山洞隧道,和你一起经历僵尸起尸,我就不带丝毫杂念的喜欢你。没有任何其他用心。”她平静的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所以你回去以后,我派人在拉萨保护你,怕你被山.本他们劫走。” 我呆呆的,不知该喜该悲。 卓玛央金又道:“所以,你们在遗址地下,尼琼带你们去了我们视为最绝密的地下七层宝塔,才会带着旺姆她们来接应你,不然按照我们的惯例,你们进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从没例外。” 我还是只知道看着她,她没理我,又道:“你知道吗?古格遗址那里,马亚提斯他们从另外一个地方打了通道去地下,我的本意是要将计就计把他们闷死在里面的。结果哪知道你们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们的地洞里去----就是那个有个大嘴怪的地方,记得吗?那就是他们挖进来的地道,撞到了机关,所以才引出大嘴怪,咬死了他们好几个人。”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卓玛央金咬咬嘴唇,瞟了我一眼,“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你想不通很多事,以为是我在处处算计你。所以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其实……”她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道,“其实你信不信,除了在强巴恪山见到僵尸前我算计过你,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再动过这个念头,你信不信?” 脑子开始有些混乱,心底似乎有些喜悦要蔓延开来,可是可是,可是……以前那个在我最艰难时刻抛弃我背叛我的女人的脸又冒了出来,也许我不恨她了,可是,也许我已经废了,再也不敢随便去信一个女人的话,不敢相信。 卓玛央金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道:“罗练,我喜欢你。” 我慌忙闪开脸,不知怎么回答她。她叹了口气,黯然道:“说这些干什么呢,本来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连忙道:“不说这些吧,不说这些……”说给自己听的。 卓玛央金忽而又笑道:“我说这些干嘛。好啦,说点别的。还有抚仙湖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呢。” 心里乱得很,“……这些八十七已经告诉我了。都知道了,我想休息下,你去找旺姆吧。” 卓玛央金镇定的捋捋头发,道:“好,那你休息吧。”说毕从我面前走过,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但依旧微翘着嘴角,做出笑的样子来。我看得心里难受,却也不知该不该拉住她,也许现在还承受不起这么一份深情吧。 转念间,短短几秒,她已经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第五章深情 她话没落音,我几乎差点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去!你一个女人跟着去干嘛!找死吗?你不知道那些事有多危险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玩游戏?” 劈里啪啦一大堆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去,她去……我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卓玛央金笑眯眯的等着我说完,然后才慢腾腾的问我:“你干嘛担心我去有没有危险?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我讷讷的,不知作何回答。忽然又想起来之前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将决定接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央金……我问你,有件事……” 她看着我,真诚的道:“什么事?我一定老实告诉你。” “我……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囧,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卓玛央金比我痛快,她有些急了,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干脆点,说啊!一个大男人,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听她这么说,我把心一横,“想问你对我,究竟是利用多,还是感情多。” 卓玛央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眶里泛着泪花,一闪一闪的,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着。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她,也不知要怎样继续。 卓玛央金飞快的别过脸去,用手擦了擦眼睛,完了才回头,“开始,在强巴恪山上,才遇到你们的时候。有利用你的想法,所以才想法设法接近你。” 果然是这样,她从开始就在利用我。不过也好,也好。这样的话,再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我也不用分心去管她了。 “可是,自从被山.本他们放进山洞隧道,和你一起经历僵尸起尸,我就不带丝毫杂念的喜欢你。没有任何其他用心。”她平静的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所以你回去以后,我派人在拉萨保护你,怕你被山.本他们劫走。” 我呆呆的,不知该喜该悲。 卓玛央金又道:“所以,你们在遗址地下,尼琼带你们去了我们视为最绝密的地下七层宝塔,才会带着旺姆她们来接应你,不然按照我们的惯例,你们进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从没例外。” 我还是只知道看着她,她没理我,又道:“你知道吗?古格遗址那里,马亚提斯他们从另外一个地方打了通道去地下,我的本意是要将计就计把他们闷死在里面的。结果哪知道你们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们的地洞里去----就是那个有个大嘴怪的地方,记得吗?那就是他们挖进来的地道,撞到了机关,所以才引出大嘴怪,咬死了他们好几个人。”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卓玛央金咬咬嘴唇,瞟了我一眼,“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怕你想不通很多事,以为是我在处处算计你。所以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其实……”她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道,“其实你信不信,除了在强巴恪山见到僵尸前我算计过你,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再动过这个念头,你信不信?” 脑子开始有些混乱,心底似乎有些喜悦要蔓延开来,可是可是,可是……以前那个在我最艰难时刻抛弃我背叛我的女人的脸又冒了出来,也许我不恨她了,可是,也许我已经废了,再也不敢随便去信一个女人的话,不敢相信。 卓玛央金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道:“罗练,我喜欢你。” 我慌忙闪开脸,不知怎么回答她。她叹了口气,黯然道:“说这些干什么呢,本来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连忙道:“不说这些吧,不说这些……”说给自己听的。 卓玛央金忽而又笑道:“我说这些干嘛。好啦,说点别的。还有抚仙湖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呢。” 心里乱得很,“……这些八十七已经告诉我了。都知道了,我想休息下,你去找旺姆吧。” 卓玛央金镇定的捋捋头发,道:“好,那你休息吧。”说毕从我面前走过,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但依旧微翘着嘴角,做出笑的样子来。我看得心里难受,却也不知该不该拉住她,也许现在还承受不起这么一份深情吧。 转念间,短短几秒,她已经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第五章深情 她话没落音,我几乎差点就跳了起来:“什么!你去!你一个女人跟着去干嘛!找死吗?你不知道那些事有多危险吗?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玩游戏?” 劈里啪啦一大堆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去,她去……我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卓玛央金笑眯眯的等着我说完,然后才慢腾腾的问我:“你干嘛担心我去有没有危险?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我讷讷的,不知作何回答。忽然又想起来之前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将决定接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央金……我问你,有件事……” 她看着我,真诚的道:“什么事?我一定老实告诉你。” “我……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囧,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卓玛央金比我痛快,她有些急了,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干脆点,说啊!一个大男人,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听她这么说,我把心一横,“想问你对我,究竟是利用多,还是感情多。” 卓玛央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眶里泛着泪花,一闪一闪的,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着。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她,也不知要怎样继续。 卓玛央金飞快的别过脸去,用手擦了擦眼睛,完了才回头,“开始,在强巴恪山上,才遇到你们的时候。有利用你的想法,所以才想法设法接近你。” 果然是这样,她从开始就在利用我。不过也好,也好。这样的话,再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我也不用分心去管她了。 “可是,自从被山.本他们放进山洞隧道,和你一起经历僵尸起尸,我就不带丝毫杂念的喜欢你。没有任何其他用心。”她平静的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所以你回去以后,我派人在拉萨保护你,怕你被山.本他们劫走。” 我呆呆的,不知该喜该悲。 卓玛央金又道:“所以,你们在遗址地下,尼琼带你们去了我们视为最绝密的地下七层宝塔,才会带着旺姆她们来接应你,不然按照我们的惯例,你们进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从没例外。” 我还是只知道看着她,她没理我,又道:“你知道吗?古格遗址那里,马亚提斯他们从另外一个地方打了通道去地下,我的本意是要将计就计把他们闷死在里面的。结果哪知道你们误打误撞的撞进了他们的地洞里去----就是那个有个大嘴怪的地方,记得吗?那就是他们挖进来的地道,撞到了机关,所以才引出大嘴怪,咬死了他们好几个人。” 第八章 脱胎换骨 卓玛央金无济于事的大哭着胡乱掐我,如果有力气,我也想把她杀了。她究竟弄了什么玩意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没力气说话,脑子里似乎都蔓延进了那种小虫子,头皮里,头发底下,脑髓里全部都是。 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哀哀的看着卓玛央金,只求她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现在她杀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卓玛央金继续在嚎啕大哭。 “公主公主!”忽然有人敲门,这下好了,卓玛央金一去开门,我就直接爬起来撞墙去,把脑子撞开也许会好受得多。 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收住哭声,问旺姆什么事。 门外的旺姆废话一堆,然后问是否是我出现问题了,并提醒说先放点血出来,让她带出去找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见放血二字,我如逢大赦,连忙拼命呼喝卓玛央金拿刀来。 卓玛央金镇定了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藏刀,抓住我的胳膊,随便往上一划拉,一阵冰凉的刀片划过皮肤,爽啊……那种要人命的麻痒感觉终于下去了。“再来一刀。”我对她道。 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旺姆在门外催促:“快点把他的血样给我。”她立马跳下床去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来把我胳膊上的血全擦了,然后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将之从缝隙里递给旺姆,立刻就把门关上。随后就是旺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是短短的这么几秒钟时间,人好像又不对劲了,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又蠢蠢欲动,有发作的迹象。“央金,快,再给我一刀!”趁着有点劲儿,我使劲掐自己。 卓玛央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在她那大包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桌上的瓶瓶罐罐被她弄得掉了一地,刀!我要的是刀!不是这些,不然把瓶子打碎拿给我也可以! “找到了找到了。”卓玛央金又哭又笑,拿着一个灰绿的小瓷瓶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点燃在我鼻子底下熏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清凉直从鼻子奔向心脏和脑子而去,顿时整个人好受多了,那种蠢蠢欲动的麻痒的感觉也马上被压了下去。可是,我根本不能放心,直觉告诉自己,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发作。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她哭得也不那么凄惨了,抽抽搭搭的道:“罗练,怎么办?我怕你会出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我……” 没有理她,我得先看看胳膊的伤势,伤口不深,但也不是非常浅,可就这么一会儿,居然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了一块乌红的血痂。 “算了……先看看我胳膊这儿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的道,一种毫无来由的直觉告诉我,这和我身体里的东西有关,而那东西,和血泉水有关。很明确的直觉,毫无来由,事先我顶多只是见过这些血泉水,但是至于它是什么东西,却一无所知。可是现在,怎么会来这么明确的直觉? 卓玛央金看了看我的伤口,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只觉得伤口处木木的,不痛不痒,也没其他知觉。 ------- 卓玛央金无济于事的大哭着胡乱掐我,如果有力气,我也想把她杀了。她究竟弄了什么玩意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没力气说话,脑子里似乎都蔓延进了那种小虫子,头皮里,头发底下,脑髓里全部都是。 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哀哀的看着卓玛央金,只求她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现在她杀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卓玛央金继续在嚎啕大哭。 “公主公主!”忽然有人敲门,这下好了,卓玛央金一去开门,我就直接爬起来撞墙去,把脑子撞开也许会好受得多。 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收住哭声,问旺姆什么事。 门外的旺姆废话一堆,然后问是否是我出现问题了,并提醒说先放点血出来,让她带出去找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见放血二字,我如逢大赦,连忙拼命呼喝卓玛央金拿刀来。 卓玛央金镇定了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藏刀,抓住我的胳膊,随便往上一划拉,一阵冰凉的刀片划过皮肤,爽啊……那种要人命的麻痒感觉终于下去了。“再来一刀。”我对她道。 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旺姆在门外催促:“快点把他的血样给我。”她立马跳下床去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来把我胳膊上的血全擦了,然后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将之从缝隙里递给旺姆,立刻就把门关上。随后就是旺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是短短的这么几秒钟时间,人好像又不对劲了,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又蠢蠢欲动,有发作的迹象。“央金,快,再给我一刀!”趁着有点劲儿,我使劲掐自己。 卓玛央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在她那大包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桌上的瓶瓶罐罐被她弄得掉了一地,刀!我要的是刀!不是这些,不然把瓶子打碎拿给我也可以! “找到了找到了。”卓玛央金又哭又笑,拿着一个灰绿的小瓷瓶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点燃在我鼻子底下熏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清凉直从鼻子奔向心脏和脑子而去,顿时整个人好受多了,那种蠢蠢欲动的麻痒的感觉也马上被压了下去。可是,我根本不能放心,直觉告诉自己,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发作。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她哭得也不那么凄惨了,抽抽搭搭的道:“罗练,怎么办?我怕你会出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我……” 没有理她,我得先看看胳膊的伤势,伤口不深,但也不是非常浅,可就这么一会儿,居然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了一块乌红的血痂。 “算了……先看看我胳膊这儿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的道,一种毫无来由的直觉告诉我,这和我身体里的东西有关,而那东西,和血泉水有关。很明确的直觉,毫无来由,事先我顶多只是见过这些血泉水,但是至于它是什么东西,却一无所知。可是现在,怎么会来这么明确的直觉? 卓玛央金看了看我的伤口,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只觉得伤口处木木的,不痛不痒,也没其他知觉。 ----- 卓玛央金无济于事的大哭着胡乱掐我,如果有力气,我也想把她杀了。她究竟弄了什么玩意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没力气说话,脑子里似乎都蔓延进了那种小虫子,头皮里,头发底下,脑髓里全部都是。 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哀哀的看着卓玛央金,只求她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现在她杀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卓玛央金继续在嚎啕大哭。 “公主公主!”忽然有人敲门,这下好了,卓玛央金一去开门,我就直接爬起来撞墙去,把脑子撞开也许会好受得多。 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收住哭声,问旺姆什么事。 门外的旺姆废话一堆,然后问是否是我出现问题了,并提醒说先放点血出来,让她带出去找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见放血二字,我如逢大赦,连忙拼命呼喝卓玛央金拿刀来。 卓玛央金镇定了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藏刀,抓住我的胳膊,随便往上一划拉,一阵冰凉的刀片划过皮肤,爽啊……那种要人命的麻痒感觉终于下去了。“再来一刀。”我对她道。 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旺姆在门外催促:“快点把他的血样给我。”她立马跳下床去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来把我胳膊上的血全擦了,然后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将之从缝隙里递给旺姆,立刻就把门关上。随后就是旺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是短短的这么几秒钟时间,人好像又不对劲了,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又蠢蠢欲动,有发作的迹象。“央金,快,再给我一刀!”趁着有点劲儿,我使劲掐自己。 卓玛央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在她那大包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桌上的瓶瓶罐罐被她弄得掉了一地,刀!我要的是刀!不是这些,不然把瓶子打碎拿给我也可以! “找到了找到了。”卓玛央金又哭又笑,拿着一个灰绿的小瓷瓶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点燃在我鼻子底下熏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清凉直从鼻子奔向心脏和脑子而去,顿时整个人好受多了,那种蠢蠢欲动的麻痒的感觉也马上被压了下去。可是,我根本不能放心,直觉告诉自己,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发作。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她哭得也不那么凄惨了,抽抽搭搭的道:“罗练,怎么办?我怕你会出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我……” 没有理她,我得先看看胳膊的伤势,伤口不深,但也不是非常浅,可就这么一会儿,居然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了一块乌红的血痂。 第八章 脱胎换骨 卓玛央金无济于事的大哭着胡乱掐我,如果有力气,我也想把她杀了。她究竟弄了什么玩意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没力气说话,脑子里似乎都蔓延进了那种小虫子,头皮里,头发底下,脑髓里全部都是。 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哀哀的看着卓玛央金,只求她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现在她杀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卓玛央金继续在嚎啕大哭。 “公主公主!”忽然有人敲门,这下好了,卓玛央金一去开门,我就直接爬起来撞墙去,把脑子撞开也许会好受得多。 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收住哭声,问旺姆什么事。 门外的旺姆废话一堆,然后问是否是我出现问题了,并提醒说先放点血出来,让她带出去找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见放血二字,我如逢大赦,连忙拼命呼喝卓玛央金拿刀来。 卓玛央金镇定了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藏刀,抓住我的胳膊,随便往上一划拉,一阵冰凉的刀片划过皮肤,爽啊……那种要人命的麻痒感觉终于下去了。“再来一刀。”我对她道。 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旺姆在门外催促:“快点把他的血样给我。”她立马跳下床去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来把我胳膊上的血全擦了,然后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将之从缝隙里递给旺姆,立刻就把门关上。随后就是旺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是短短的这么几秒钟时间,人好像又不对劲了,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又蠢蠢欲动,有发作的迹象。“央金,快,再给我一刀!”趁着有点劲儿,我使劲掐自己。 卓玛央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在她那大包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桌上的瓶瓶罐罐被她弄得掉了一地,刀!我要的是刀!不是这些,不然把瓶子打碎拿给我也可以! “找到了找到了。”卓玛央金又哭又笑,拿着一个灰绿的小瓷瓶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点燃在我鼻子底下熏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清凉直从鼻子奔向心脏和脑子而去,顿时整个人好受多了,那种蠢蠢欲动的麻痒的感觉也马上被压了下去。可是,我根本不能放心,直觉告诉自己,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发作。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她哭得也不那么凄惨了,抽抽搭搭的道:“罗练,怎么办?我怕你会出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我……” 没有理她,我得先看看胳膊的伤势,伤口不深,但也不是非常浅,可就这么一会儿,居然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了一块乌红的血痂。 “算了……先看看我胳膊这儿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的道,一种毫无来由的直觉告诉我,这和我身体里的东西有关,而那东西,和血泉水有关。很明确的直觉,毫无来由,事先我顶多只是见过这些血泉水,但是至于它是什么东西,却一无所知。可是现在,怎么会来这么明确的直觉? 卓玛央金看了看我的伤口,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只觉得伤口处木木的,不痛不痒,也没其他知觉。 ------- 卓玛央金无济于事的大哭着胡乱掐我,如果有力气,我也想把她杀了。她究竟弄了什么玩意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没力气说话,脑子里似乎都蔓延进了那种小虫子,头皮里,头发底下,脑髓里全部都是。 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哀哀的看着卓玛央金,只求她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现在她杀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卓玛央金继续在嚎啕大哭。 “公主公主!”忽然有人敲门,这下好了,卓玛央金一去开门,我就直接爬起来撞墙去,把脑子撞开也许会好受得多。 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收住哭声,问旺姆什么事。 门外的旺姆废话一堆,然后问是否是我出现问题了,并提醒说先放点血出来,让她带出去找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见放血二字,我如逢大赦,连忙拼命呼喝卓玛央金拿刀来。 卓玛央金镇定了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藏刀,抓住我的胳膊,随便往上一划拉,一阵冰凉的刀片划过皮肤,爽啊……那种要人命的麻痒感觉终于下去了。“再来一刀。”我对她道。 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旺姆在门外催促:“快点把他的血样给我。”她立马跳下床去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来把我胳膊上的血全擦了,然后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将之从缝隙里递给旺姆,立刻就把门关上。随后就是旺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是短短的这么几秒钟时间,人好像又不对劲了,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又蠢蠢欲动,有发作的迹象。“央金,快,再给我一刀!”趁着有点劲儿,我使劲掐自己。 卓玛央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在她那大包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桌上的瓶瓶罐罐被她弄得掉了一地,刀!我要的是刀!不是这些,不然把瓶子打碎拿给我也可以! “找到了找到了。”卓玛央金又哭又笑,拿着一个灰绿的小瓷瓶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点燃在我鼻子底下熏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清凉直从鼻子奔向心脏和脑子而去,顿时整个人好受多了,那种蠢蠢欲动的麻痒的感觉也马上被压了下去。可是,我根本不能放心,直觉告诉自己,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发作。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她哭得也不那么凄惨了,抽抽搭搭的道:“罗练,怎么办?我怕你会出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我……” 没有理她,我得先看看胳膊的伤势,伤口不深,但也不是非常浅,可就这么一会儿,居然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了一块乌红的血痂。 “算了……先看看我胳膊这儿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的道,一种毫无来由的直觉告诉我,这和我身体里的东西有关,而那东西,和血泉水有关。很明确的直觉,毫无来由,事先我顶多只是见过这些血泉水,但是至于它是什么东西,却一无所知。可是现在,怎么会来这么明确的直觉? 卓玛央金看了看我的伤口,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只觉得伤口处木木的,不痛不痒,也没其他知觉。 ----- 卓玛央金无济于事的大哭着胡乱掐我,如果有力气,我也想把她杀了。她究竟弄了什么玩意在我身上!可是还是没力气说话,脑子里似乎都蔓延进了那种小虫子,头皮里,头发底下,脑髓里全部都是。 我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哀哀的看着卓玛央金,只求她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什么都不计较了,现在她杀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卓玛央金继续在嚎啕大哭。 “公主公主!”忽然有人敲门,这下好了,卓玛央金一去开门,我就直接爬起来撞墙去,把脑子撞开也许会好受得多。 卓玛央金闻言立即收住哭声,问旺姆什么事。 门外的旺姆废话一堆,然后问是否是我出现问题了,并提醒说先放点血出来,让她带出去找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见放血二字,我如逢大赦,连忙拼命呼喝卓玛央金拿刀来。 卓玛央金镇定了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藏刀,抓住我的胳膊,随便往上一划拉,一阵冰凉的刀片划过皮肤,爽啊……那种要人命的麻痒感觉终于下去了。“再来一刀。”我对她道。 卓玛央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旺姆在门外催促:“快点把他的血样给我。”她立马跳下床去找出一条雪白的毛巾来把我胳膊上的血全擦了,然后将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将之从缝隙里递给旺姆,立刻就把门关上。随后就是旺姆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是短短的这么几秒钟时间,人好像又不对劲了,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又蠢蠢欲动,有发作的迹象。“央金,快,再给我一刀!”趁着有点劲儿,我使劲掐自己。 卓玛央金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的在她那大包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桌上的瓶瓶罐罐被她弄得掉了一地,刀!我要的是刀!不是这些,不然把瓶子打碎拿给我也可以! “找到了找到了。”卓玛央金又哭又笑,拿着一个灰绿的小瓷瓶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点燃在我鼻子底下熏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清凉直从鼻子奔向心脏和脑子而去,顿时整个人好受多了,那种蠢蠢欲动的麻痒的感觉也马上被压了下去。可是,我根本不能放心,直觉告诉自己,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发作。 卓玛央金见我消停了下来,她哭得也不那么凄惨了,抽抽搭搭的道:“罗练,怎么办?我怕你会出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我……” 没有理她,我得先看看胳膊的伤势,伤口不深,但也不是非常浅,可就这么一会儿,居然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了一块乌红的血痂。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十章 饮鸩止渴 一股说不出来的舒坦劲儿瞬时从四肢弥散至全身所有毛孔里,胡不归又在我耳边缓缓的道:“睡一觉吧。”不知怎地,我竟觉得自己就应该听从他的话睡一觉,虽然皮肤下面好像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这不影响我睡觉。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地上的情况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床边竟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细小黑褐色的小虫子,它们细细的四足不停的慢慢爬动,也不知哪里来的,连被子上都是。我固然不像小女生那样见到一只毛毛虫就要花容失色,可是这场面还是让人觉得诡异。 还好,卓玛央金和胡不归都在。两人正在带着黑黢黢的手套,往那所谓的方圆鼎里放地上的那种小甲虫。 “央金。”我叫了一声,不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此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先骇了一跳,“这……这……”脑子仿佛被重新安装了一遍,非常的清醒,像刚出厂的新车,随时都可以欢快的跑起来。 卓玛央金抬起头看着我,人呆一呆,不知是喜是悲。胡不归扭头看见我,极是高兴,道:“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没看错。”说着把手套扯下来,递给卓玛央金,叫她带上,再放一点虫子在鼎里面,他有事要和我说。 我完全被自己现在这太健壮的情况弄糊涂了,傻乎乎的坐在床上。胡不归走过来,微笑着看着我:“你起来啦,现在你可不是病号。” 我将信将疑的活动了下胳膊,果然好使,精力充沛之极。可是被子上还有那种小虫子,看着让人很是不舒服。胡不归察言观色之快,我才这么一想,他已然眼疾手快的给我把拖鞋找来,再掀开被子,让我起床,这样一来,我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胡不归要我去阳台外面和他说话,我瞟了一眼卓玛央金,她眼里隐然有泪,嘴唇一张,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胡不归,又止住了。她肯定有事,不过还是等下再和她说吧。 胡不归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能读懂人的心思一般,在阳台上一站定,他就立刻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卓玛央金为什么那样的神情,欲说还休的。” 我一愣,随即起了好胜心,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可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自己这样子的状况。” 胡不归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戏谑的道:“你自己的情况,想必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要再问我,不过是核实一下而已。而她----是个女人,要知道天下没有比女人这种生物更难猜的东西了。” 我偏偏不遂他的意去,也不问卓玛央金究竟在想什么,只问他:“你那个鼎,可是用来炼这种小虫子的?” 胡不归也和我不计较,温和的道:“是。这个鼎很有些来历,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之你知道是它把你身体里的所有虫子招出来的就是。还有,罗练,我知道你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练,你的身体里有着许多关于古格王朝的记忆,这是你在抚仙湖底下惹来的,你要用它们帮助八十七,还有卓玛央金,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听得“古格”二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许多场景来,都是陌生的藏民和各种生活场景,可是又好像很熟悉。这就是刚才胡不归说的我猜我自己的情况了,不错,自从唐明浩胡言乱语的说一些白袍人这类的事情以后,我就隐隐约约的害怕自己会变成他那样,尤其是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成日提心掉胆的。尤其是八十七他们找到我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见自己一直再正常不过,也不敢去往真的想。 刚才醒来过后,第一念头就是肯定了自己以前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也不觉得害怕,好像是与生俱来自己就应该有的一样。 胡不归静静的等着我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卓玛央金一直害怕除掉你身体里的虫子以后,你会变得冷血,对她不屑一顾,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这点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痛,非常的痛。 胡不归见我这样,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道:“你们两个……何苦呢!何苦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和卓玛央金何苦这样猜来猜去的,不把彼此心意说明白。可是刚才那阵痛,就是因为脑子里很清楚的知道和她没有将来,才会这样。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笑,道:“没事。对了,你说刚才地上床上所有的虫子都是我身体里的?”这话说出来,心里就在想,自己应该觉得惊讶一下,毕竟那么多的虫子竟然会是在自己身体里,可是又做不出惊讶的样子来,那些似乎本来就应该是从我身体的血管里出来。 胡不归点点头,肯定的道:“是。这些都是血泉水引来的虫子。你在底下应该受过伤,而且浸泡了血泉水。” 我立时想起在遇到大王鱼的时候,我左手受了伤,还跳进那池子里去救耿卫,后来还是燕子在我鼻子边熏了点什么东西,我才醒过来的,原来源头竟在那里,这点我倒没想到。 胡不归忽地不说话,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才道:“那些虫子已经出来了,你也免去被它们吞噬大脑的厄运,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过你多出来的记忆,也是它们遗留给你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总之……嗯……你去吧,我是不会害你的,卓玛央金更不会害你。” 直觉告诉我,胡不归不是一般人。我脑子里的多是不仅仅是一些现在就像与生俱来一般的记忆以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导致自己更加聪明了,是的,聪明多了。撇开其他不说,单是这个胡不归,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大有来头,而且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恕我冒昧,你是什么人?”我道。 胡不归坦然的道:“我的来历,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因此不说也罢。”然后顿了顿,又改口道,“我和卓玛央金他们有点说不上关联的联系,只有大祭师才知道。我自己对于这些很是讨厌,也不想和任何人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大祭师。” 他这样一来,反而吊足了我的胃口,不过看样子,估计他也不愿意多说了。 因此也不再多问。 屋子里面,卓玛央金已经将那方圆鼎盖好了,正拿起扫帚在扫地上的虫子。我看着她,心里依旧觉得难过,悲哀,有些东西是命,明明知道结果,却饮鸩止渴一般义无反顾的全心付出。比如她对我,而我对她?我喜欢她吗?好像不,可是为什么又会很心痛? 胡不归对我道:“她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虽然金枝玉叶,但一点也不拿架子。”言下是我罗练为什么还不去争取呢。 我苦笑,就像他们大祭师早说过的那样,我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胡不归叹了口气,眼里又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道:“罗练,你要知道,其实有时候,一个人,活得太久了,总是件孤独的事。尤其还是为别人活着。”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不会吧,他还这么年轻,不过三十五六的样子,正当好的年龄。 胡不归摇摇头,立即笑道:“我随便说说罢了。不过也算,我是答应了自己的爱人,要活下来,虽然孤独,但已经习惯。”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我深信他背后一定有个凄凉哀怨的故事,不过,这未必是他愿意说出来的,而我也未必愿意去打探。就算他所有的繁华热闹背后,全是孤独和不堪,我也只会假装一切都是安好。 至于胡不归,我相信他该来的时候来了,做完他要做的事情,他立即会走,不会多停留一秒。 果然,就像现在,他又交代了我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道是:“你遇到的那些都是失败的试验品,包括没脸的魔鬼,包括古格遗址底下的茧人,抚仙湖底的白袍人,那些都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有人遗失了长生不死最重要的配方,所以不停的拿他们做实验。”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然施施然的进到屋子里去,拿起装满小虫子的方圆鼎,揣在怀里,同我们告别,道:“两位保重了。我先走了。” 我刚要开口挽留,卓玛央金已经开门送他出去了。 “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他呢。”我略有些责备的对卓玛央金道。她没理我,叫旺姆等人上来把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然后还布置了一番,颇有些像个家的感觉。 现在的卓玛央金完全是强颜作欢的样子,她越是平静,我越是心痛。马上就要去大峡谷了,她说跟着我们一起,可我还是难过,仿佛随时自己都会死,或者她会死,总之最后不会是好结局。 也许我死了会更好些,这样才会免去许多俗世的痛苦。 然而八十七根本没有给我多少时间来伤春悲秋,他说唐明浩已经来了,我也正常了,那准备马上出发去大峡谷。 第九章 胡不归 我脸色一变,这时候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忙低声叫卓玛央金小心。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得多,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问:“谁?” 然后门外一个温和低调的声音响起:“胡不归。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请公主原谅。” 卓玛央金愣了下,“胡不归?”一边看着我,我摇摇头,不认识这人。她随即飞快的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公主。我也不认识胡不归这么个人。罗练也不认识他。” 还是胡不归不疾不徐温文尔雅的声音,“大祭师不便来这里,所以鄙人请他回去了。” 卓玛央金闻言霍地从怀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藏刀来,沉声道:“旺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同时把藏刀往我手里一塞,又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遮住那藏刀。“等下你见机行事。”她凑近我耳边低声道,然后很正常的轻吻了下我的脸,不等我反应过来,径自走去沙发上端坐。 “央金……”我全身还是无力,说话都很费力,想出去帮她,想起来叫她拿着藏刀防身,又想叫外面八十七他们帮忙,可是一时间又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卓玛央金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罗练,放心,我能应付过来。”我费力握住她给的小藏刀,只要她出事,就是拼命也要救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念,不能失去她。 卓玛央金端坐着,冷声朝门外道:“既然胡先生那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罗练现在的情况?” 门外胡不归道:“畏光畏风。” 卓玛央金看了我一眼,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么多人在门边站着,什么意思?生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没听得胡不归接话,却是八十七抢先笑嘻嘻的道:“央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方圆三里之内,连蚊子都是我的人我的耳目,你信不信?” 卓玛央金端着脸,没吭声。 胡不归又道:“你给他用的药香不顶用,不但引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只怕他性命都有危险……要是他现在全身乏力,不能动弹的话,就需要用到区区在下了。不然,就算你再去把大祭师颠簸着长途跋涉的请来,也不顶用。” 这个人,他居然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央金……”我想说我正是这样的状况。她朝我摆摆手,示意知道。不过也没有急着回答外面的话,想了半天,才叫了两声:“旺姆旺姆。” 旺姆立即在外面应了。 八十七笑道:“哈哈……央金。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也不能把你怎样的,尽管放心好了。哈哈……” 卓玛央金仍旧低头沉思,胡不归忽地的用及其古怪的腔调说了句话,卓玛央金听得脸色大变,随即用同样的腔调的回他,他又说了两句。卓玛央金脸上忽然显出及其高兴的样子来,“罗练,你没事了……”边说着,眼泪却又簌簌的往下掉。 “央金,他是自己人?” “是,他用的古藏语,只有古格人才懂的地方古藏语给我说话。罗练,罗练……你终于有救了……”她边说着走过来严严实实的给我盖好,只留了一点点空隙呼吸。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我,“刀你还是得拿好,万一意外呢……不过……想必应该他们也没那胆子怎样。”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不归也不废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三足圆鼎出来,不过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灰绿灰绿的,也不像是随身把玩之物,也不像祭祀上香之物。 胡不归依旧是温和的样子,解释道:“这是方圆鼎。以前不小心得来的玩意儿。公主,麻烦你帮我拿着下……嗯,小心点。”然后又吩咐我,“罗练,你要是能睡一觉的话,药效会快些。” 短短十几分钟都生出了这么多变故来,我哪里睡得着,只得很为难的对他说自己睡不着。胡不归笑笑,说不睡也没关系。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细碎的东西来,放在方圆鼎里点燃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整个身体顿时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四肢百骸全部被舒展开来,所有的束缚压力瞬间消失。 “还好吗?”胡不归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只觉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懒的只回了他个“嗯”字。 接下来胡不归似乎又吩咐卓玛央金,叫她在我双手中指各刺了一下,我也没觉得痛,反而更舒服了。 第十章 饮鸩止渴 第十章饮鸩止渴 一股说不出来的舒坦劲儿瞬时从四肢弥散至全身所有毛孔里,胡不归又在我耳边缓缓的道:“睡一觉吧。”不知怎地,我竟觉得自己就应该听从他的话睡一觉,虽然皮肤下面好像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这不影响我睡觉。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地上的情况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床边竟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细小黑褐色的小虫子,它们细细的四足不停的慢慢爬动,也不知哪里来的,连被子上都是。我固然不像小女生那样见到一只毛毛虫就要花容失色,可是这场面还是让人觉得诡异。 还好,卓玛央金和胡不归都在。两人正在带着黑黢黢的手套,往那所谓的方圆鼎里放地上的那种小甲虫。 “央金。”我叫了一声,不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此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先骇了一跳,“这……这……”脑子仿佛被重新安装了一遍,非常的清醒,像刚出厂的新车,随时都可以欢快的跑起来。 卓玛央金抬起头看着我,人呆一呆,不知是喜是悲。胡不归扭头看见我,极是高兴,道:“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没看错。”说着把手套扯下来,递给卓玛央金,叫她带上,再放一点虫子在鼎里面,他有事要和我说。 我完全被自己现在这太健壮的情况弄糊涂了,傻乎乎的坐在床上。胡不归走过来,微笑着看着我:“你起来啦,现在你可不是病号。” 我将信将疑的活动了下胳膊,果然好使,精力充沛之极。可是被子上还有那种小虫子,看着让人很是不舒服。胡不归察言观色之快,我才这么一想,他已然眼疾手快的给我把拖鞋找来,再掀开被子,让我起床,这样一来,我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胡不归要我去阳台外面和他说话,我瞟了一眼卓玛央金,她眼里隐然有泪,嘴唇一张,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胡不归,又止住了。她肯定有事,不过还是等下再和她说吧。 胡不归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能读懂人的心思一般,在阳台上一站定,他就立刻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卓玛央金为什么那样的神情,欲说还休的。” 我一愣,随即起了好胜心,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可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自己这样子的状况。” 胡不归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戏谑的道:“你自己的情况,想必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要再问我,不过是核实一下而已。而她----是个女人,要知道天下没有比女人这种生物更难猜的东西了。” 我偏偏不遂他的意去,也不问卓玛央金究竟在想什么,只问他:“你那个鼎,可是用来炼这种小虫子的?” 胡不归也和我不计较,温和的道:“是。这个鼎很有些来历,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之你知道是它把你身体里的所有虫子招出来的就是。还有,罗练,我知道你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练,你的身体里有着许多关于古格王朝的记忆,这是你在抚仙湖底下惹来的,你要用它们帮助八十七,还有卓玛央金,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听得“古格”二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许多场景来,都是陌生的藏民和各种生活场景,可是又好像很熟悉。这就是刚才胡不归说的我猜我自己的情况了,不错,自从唐明浩胡言乱语的说一些白袍人这类的事情以后,我就隐隐约约的害怕自己会变成他那样,尤其是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成日提心掉胆的。尤其是八十七他们找到我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见自己一直再正常不过,也不敢去往真的想。 刚才醒来过后,第一念头就是肯定了自己以前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也不觉得害怕,好像是与生俱来自己就应该有的一样。 胡不归静静的等着我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卓玛央金一直害怕除掉你身体里的虫子以后,你会变得冷血,对她不屑一顾,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这点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痛,非常的痛。 胡不归见我这样,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道:“你们两个……何苦呢!何苦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和卓玛央金何苦这样猜来猜去的,不把彼此心意说明白。可是刚才那阵痛,就是因为脑子里很清楚的知道和她没有将来,才会这样。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笑,道:“没事。对了,你说刚才地上床上所有的虫子都是我身体里的?”这话说出来,心里就在想,自己应该觉得惊讶一下,毕竟那么多的虫子竟然会是在自己身体里,可是又做不出惊讶的样子来,那些似乎本来就应该是从我身体的血管里出来。 胡不归点点头,肯定的道:“是。这些都是血泉水引来的虫子。你在底下应该受过伤,而且浸泡了血泉水。” 我立时想起在遇到大王鱼的时候,我左手受了伤,还跳进那池子里去救耿卫,后来还是燕子在我鼻子边熏了点什么东西,我才醒过来的,原来源头竟在那里,这点我倒没想到。 胡不归忽地不说话,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才道:“那些虫子已经出来了,你也免去被它们吞噬大脑的厄运,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过你多出来的记忆,也是它们遗留给你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总之……嗯……你去吧,我是不会害你的,卓玛央金更不会害你。” 直觉告诉我,胡不归不是一般人。我脑子里的多是不仅仅是一些现在就像与生俱来一般的记忆以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导致自己更加聪明了,是的,聪明多了。撇开其他不说,单是这个胡不归,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大有来头,而且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恕我冒昧,你是什么人?”我道。 胡不归坦然的道:“我的来历,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因此不说也罢。”然后顿了顿,又改口道,“我和卓玛央金他们有点说不上关联的联系,只有大祭师才知道。我自己对于这些很是讨厌,也不想和任何人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大祭师。” 他这样一来,反而吊足了我的胃口,不过看样子,估计他也不愿意多说了。 因此也不再多问。 屋子里面,卓玛央金已经将那方圆鼎盖好了,正拿起扫帚在扫地上的虫子。我看着她,心里依旧觉得难过,悲哀,有些东西是命,明明知道结果,却饮鸩止渴一般义无反顾的全心付出。比如她对我,而我对她?我喜欢她吗?好像不,可是为什么又会很心痛? 胡不归对我道:“她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虽然金枝玉叶,但一点也不拿架子。”言下是我罗练为什么还不去争取呢。 我苦笑,就像他们大祭师早说过的那样,我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胡不归叹了口气,眼里又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道:“罗练,你要知道,其实有时候,一个人,活得太久了,总是件孤独的事。尤其还是为别人活着。”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不会吧,他还这么年轻,不过三十五六的样子,正当好的年龄。 胡不归摇摇头,立即笑道:“我随便说说罢了。不过也算,我是答应了自己的爱人,要活下来,虽然孤独,但已经习惯。”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我深信他背后一定有个凄凉哀怨的故事,不过,这未必是他愿意说出来的,而我也未必愿意去打探。就算他所有的繁华热闹背后,全是孤独和不堪,我也只会假装一切都是安好。 至于胡不归,我相信他该来的时候来了,做完他要做的事情,他立即会走,不会多停留一秒。 果然,就像现在,他又交代了我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道是:“你遇到的那些都是失败的试验品,包括没脸的魔鬼,包括古格遗址底下的茧人,抚仙湖底的白袍人,那些都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有人遗失了长生不死最重要的配方,所以不停的拿他们做实验。”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然施施然的进到屋子里去,拿起装满小虫子的方圆鼎,揣在怀里,同我们告别,道:“两位保重了。我先走了。” 我刚要开口挽留,卓玛央金已经开门送他出去了。 “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他呢。”我略有些责备的对卓玛央金道。她没理我,叫旺姆等人上来把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然后还布置了一番,颇有些像个家的感觉。 现在的卓玛央金完全是强颜作欢的样子,她越是平静,我越是心痛。马上就要去大峡谷了,她说跟着我们一起,可我还是难过,仿佛随时自己都会死,或者她会死,总之最后不会是好结局。 也许我死了会更好些,这样才会免去许多俗世的痛苦。 然而八十七根本没有给我多少时间来伤春悲秋,他说唐明浩已经来了,我也正常了,那准备马上出发去大峡谷。 第十章 饮鸩止渴 第十章饮鸩止渴 一股说不出来的舒坦劲儿瞬时从四肢弥散至全身所有毛孔里,胡不归又在我耳边缓缓的道:“睡一觉吧。”不知怎地,我竟觉得自己就应该听从他的话睡一觉,虽然皮肤下面好像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这不影响我睡觉。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地上的情况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床边竟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细小黑褐色的小虫子,它们细细的四足不停的慢慢爬动,也不知哪里来的,连被子上都是。我固然不像小女生那样见到一只毛毛虫就要花容失色,可是这场面还是让人觉得诡异。 还好,卓玛央金和胡不归都在。两人正在带着黑黢黢的手套,往那所谓的方圆鼎里放地上的那种小甲虫。 “央金。”我叫了一声,不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此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先骇了一跳,“这……这……”脑子仿佛被重新安装了一遍,非常的清醒,像刚出厂的新车,随时都可以欢快的跑起来。 卓玛央金抬起头看着我,人呆一呆,不知是喜是悲。胡不归扭头看见我,极是高兴,道:“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没看错。”说着把手套扯下来,递给卓玛央金,叫她带上,再放一点虫子在鼎里面,他有事要和我说。 我完全被自己现在这太健壮的情况弄糊涂了,傻乎乎的坐在床上。胡不归走过来,微笑着看着我:“你起来啦,现在你可不是病号。” 我将信将疑的活动了下胳膊,果然好使,精力充沛之极。可是被子上还有那种小虫子,看着让人很是不舒服。胡不归察言观色之快,我才这么一想,他已然眼疾手快的给我把拖鞋找来,再掀开被子,让我起床,这样一来,我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胡不归要我去阳台外面和他说话,我瞟了一眼卓玛央金,她眼里隐然有泪,嘴唇一张,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胡不归,又止住了。她肯定有事,不过还是等下再和她说吧。 胡不归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能读懂人的心思一般,在阳台上一站定,他就立刻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卓玛央金为什么那样的神情,欲说还休的。” 我一愣,随即起了好胜心,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可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自己这样子的状况。” 胡不归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戏谑的道:“你自己的情况,想必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要再问我,不过是核实一下而已。而她----是个女人,要知道天下没有比女人这种生物更难猜的东西了。” 我偏偏不遂他的意去,也不问卓玛央金究竟在想什么,只问他:“你那个鼎,可是用来炼这种小虫子的?” 胡不归也和我不计较,温和的道:“是。这个鼎很有些来历,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之你知道是它把你身体里的所有虫子招出来的就是。还有,罗练,我知道你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练,你的身体里有着许多关于古格王朝的记忆,这是你在抚仙湖底下惹来的,你要用它们帮助八十七,还有卓玛央金,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听得“古格”二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许多场景来,都是陌生的藏民和各种生活场景,可是又好像很熟悉。这就是刚才胡不归说的我猜我自己的情况了,不错,自从唐明浩胡言乱语的说一些白袍人这类的事情以后,我就隐隐约约的害怕自己会变成他那样,尤其是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成日提心掉胆的。尤其是八十七他们找到我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见自己一直再正常不过,也不敢去往真的想。 刚才醒来过后,第一念头就是肯定了自己以前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也不觉得害怕,好像是与生俱来自己就应该有的一样。 胡不归静静的等着我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卓玛央金一直害怕除掉你身体里的虫子以后,你会变得冷血,对她不屑一顾,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这点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痛,非常的痛。 胡不归见我这样,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道:“你们两个……何苦呢!何苦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和卓玛央金何苦这样猜来猜去的,不把彼此心意说明白。可是刚才那阵痛,就是因为脑子里很清楚的知道和她没有将来,才会这样。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笑,道:“没事。对了,你说刚才地上床上所有的虫子都是我身体里的?”这话说出来,心里就在想,自己应该觉得惊讶一下,毕竟那么多的虫子竟然会是在自己身体里,可是又做不出惊讶的样子来,那些似乎本来就应该是从我身体的血管里出来。 胡不归点点头,肯定的道:“是。这些都是血泉水引来的虫子。你在底下应该受过伤,而且浸泡了血泉水。” 我立时想起在遇到大王鱼的时候,我左手受了伤,还跳进那池子里去救耿卫,后来还是燕子在我鼻子边熏了点什么东西,我才醒过来的,原来源头竟在那里,这点我倒没想到。 胡不归忽地不说话,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才道:“那些虫子已经出来了,你也免去被它们吞噬大脑的厄运,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过你多出来的记忆,也是它们遗留给你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总之……嗯……你去吧,我是不会害你的,卓玛央金更不会害你。” 直觉告诉我,胡不归不是一般人。我脑子里的多是不仅仅是一些现在就像与生俱来一般的记忆以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导致自己更加聪明了,是的,聪明多了。撇开其他不说,单是这个胡不归,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大有来头,而且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恕我冒昧,你是什么人?”我道。 胡不归坦然的道:“我的来历,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因此不说也罢。”然后顿了顿,又改口道,“我和卓玛央金他们有点说不上关联的联系,只有大祭师才知道。我自己对于这些很是讨厌,也不想和任何人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大祭师。” 他这样一来,反而吊足了我的胃口,不过看样子,估计他也不愿意多说了。 因此也不再多问。 屋子里面,卓玛央金已经将那方圆鼎盖好了,正拿起扫帚在扫地上的虫子。我看着她,心里依旧觉得难过,悲哀,有些东西是命,明明知道结果,却饮鸩止渴一般义无反顾的全心付出。比如她对我,而我对她?我喜欢她吗?好像不,可是为什么又会很心痛? 胡不归对我道:“她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虽然金枝玉叶,但一点也不拿架子。”言下是我罗练为什么还不去争取呢。 我苦笑,就像他们大祭师早说过的那样,我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胡不归叹了口气,眼里又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道:“罗练,你要知道,其实有时候,一个人,活得太久了,总是件孤独的事。尤其还是为别人活着。”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不会吧,他还这么年轻,不过三十五六的样子,正当好的年龄。 胡不归摇摇头,立即笑道:“我随便说说罢了。不过也算,我是答应了自己的爱人,要活下来,虽然孤独,但已经习惯。”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我深信他背后一定有个凄凉哀怨的故事,不过,这未必是他愿意说出来的,而我也未必愿意去打探。就算他所有的繁华热闹背后,全是孤独和不堪,我也只会假装一切都是安好。 至于胡不归,我相信他该来的时候来了,做完他要做的事情,他立即会走,不会多停留一秒。 果然,就像现在,他又交代了我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道是:“你遇到的那些都是失败的试验品,包括没脸的魔鬼,包括古格遗址底下的茧人,抚仙湖底的白袍人,那些都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有人遗失了长生不死最重要的配方,所以不停的拿他们做实验。”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然施施然的进到屋子里去,拿起装满小虫子的方圆鼎,揣在怀里,同我们告别,道:“两位保重了。我先走了。” 我刚要开口挽留,卓玛央金已经开门送他出去了。 “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他呢。”我略有些责备的对卓玛央金道。她没理我,叫旺姆等人上来把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然后还布置了一番,颇有些像个家的感觉。 现在的卓玛央金完全是强颜作欢的样子,她越是平静,我越是心痛。马上就要去大峡谷了,她说跟着我们一起,可我还是难过,仿佛随时自己都会死,或者她会死,总之最后不会是好结局。 也许我死了会更好些,这样才会免去许多俗世的痛苦。 然而八十七根本没有给我多少时间来伤春悲秋,他说唐明浩已经来了,我也正常了,那准备马上出发去大峡谷。 第十章饮鸩止渴 第十章饮鸩止渴 一股说不出来的舒坦劲儿瞬时从四肢弥散至全身所有毛孔里,胡不归又在我耳边缓缓的道:“睡一觉吧。”不知怎地,我竟觉得自己就应该听从他的话睡一觉,虽然皮肤下面好像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这不影响我睡觉。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地上的情况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床边竟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细小黑褐色的小虫子,它们细细的四足不停的慢慢爬动,也不知哪里来的,连被子上都是。我固然不像小女生那样见到一只毛毛虫就要花容失色,可是这场面还是让人觉得诡异。 还好,卓玛央金和胡不归都在。两人正在带着黑黢黢的手套,往那所谓的方圆鼎里放地上的那种小甲虫。 “央金。”我叫了一声,不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此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先骇了一跳,“这……这……”脑子仿佛被重新安装了一遍,非常的清醒,像刚出厂的新车,随时都可以欢快的跑起来。 卓玛央金抬起头看着我,人呆一呆,不知是喜是悲。胡不归扭头看见我,极是高兴,道:“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没看错。”说着把手套扯下来,递给卓玛央金,叫她带上,再放一点虫子在鼎里面,他有事要和我说。 我完全被自己现在这太健壮的情况弄糊涂了,傻乎乎的坐在床上。胡不归走过来,微笑着看着我:“你起来啦,现在你可不是病号。” 我将信将疑的活动了下胳膊,果然好使,精力充沛之极。可是被子上还有那种小虫子,看着让人很是不舒服。胡不归察言观色之快,我才这么一想,他已然眼疾手快的给我把拖鞋找来,再掀开被子,让我起床,这样一来,我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胡不归要我去阳台外面和他说话,我瞟了一眼卓玛央金,她眼里隐然有泪,嘴唇一张,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胡不归,又止住了。她肯定有事,不过还是等下再和她说吧。 胡不归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能读懂人的心思一般,在阳台上一站定,他就立刻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卓玛央金为什么那样的神情,欲说还休的。” 我一愣,随即起了好胜心,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可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自己这样子的状况。” 胡不归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戏谑的道:“你自己的情况,想必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要再问我,不过是核实一下而已。而她----是个女人,要知道天下没有比女人这种生物更难猜的东西了。” 我偏偏不遂他的意去,也不问卓玛央金究竟在想什么,只问他:“你那个鼎,可是用来炼这种小虫子的?” 胡不归也和我不计较,温和的道:“是。这个鼎很有些来历,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之你知道是它把你身体里的所有虫子招出来的就是。还有,罗练,我知道你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练,你的身体里有着许多关于古格王朝的记忆,这是你在抚仙湖底下惹来的,你要用它们帮助八十七,还有卓玛央金,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听得“古格”二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许多场景来,都是陌生的藏民和各种生活场景,可是又好像很熟悉。这就是刚才胡不归说的我猜我自己的情况了,不错,自从唐明浩胡言乱语的说一些白袍人这类的事情以后,我就隐隐约约的害怕自己会变成他那样,尤其是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成日提心掉胆的。尤其是八十七他们找到我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见自己一直再正常不过,也不敢去往真的想。 刚才醒来过后,第一念头就是肯定了自己以前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也不觉得害怕,好像是与生俱来自己就应该有的一样。 胡不归静静的等着我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卓玛央金一直害怕除掉你身体里的虫子以后,你会变得冷血,对她不屑一顾,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这点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痛,非常的痛。 胡不归见我这样,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道:“你们两个……何苦呢!何苦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和卓玛央金何苦这样猜来猜去的,不把彼此心意说明白。可是刚才那阵痛,就是因为脑子里很清楚的知道和她没有将来,才会这样。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笑,道:“没事。对了,你说刚才地上床上所有的虫子都是我身体里的?”这话说出来,心里就在想,自己应该觉得惊讶一下,毕竟那么多的虫子竟然会是在自己身体里,可是又做不出惊讶的样子来,那些似乎本来就应该是从我身体的血管里出来。 胡不归点点头,肯定的道:“是。这些都是血泉水引来的虫子。你在底下应该受过伤,而且浸泡了血泉水。” 我立时想起在遇到大王鱼的时候,我左手受了伤,还跳进那池子里去救耿卫,后来还是燕子在我鼻子边熏了点什么东西,我才醒过来的,原来源头竟在那里,这点我倒没想到。 胡不归忽地不说话,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才道:“那些虫子已经出来了,你也免去被它们吞噬大脑的厄运,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过你多出来的记忆,也是它们遗留给你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总之……嗯……你去吧,我是不会害你的,卓玛央金更不会害你。” 直觉告诉我,胡不归不是一般人。我脑子里的多是不仅仅是一些现在就像与生俱来一般的记忆以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导致自己更加聪明了,是的,聪明多了。撇开其他不说,单是这个胡不归,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大有来头,而且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恕我冒昧,你是什么人?”我道。 胡不归坦然的道:“我的来历,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因此不说也罢。”然后顿了顿,又改口道,“我和卓玛央金他们有点说不上关联的联系,只有大祭师才知道。我自己对于这些很是讨厌,也不想和任何人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大祭师。” 他这样一来,反而吊足了我的胃口,不过看样子,估计他也不愿意多说了。 因此也不再多问。 屋子里面,卓玛央金已经将那方圆鼎盖好了,正拿起扫帚在扫地上的虫子。我看着她,心里依旧觉得难过,悲哀,有些东西是命,明明知道结果,却饮鸩止渴一般义无反顾的全心付出。比如她对我,而我对她?我喜欢她吗?好像不,可是为什么又会很心痛? 胡不归对我道:“她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虽然金枝玉叶,但一点也不拿架子。”言下是我罗练为什么还不去争取呢。 我苦笑,就像他们大祭师早说过的那样,我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胡不归叹了口气,眼里又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来,道:“罗练,你要知道,其实有时候,一个人,活得太久了,总是件孤独的事。尤其还是为别人活着。”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不会吧,他还这么年轻,不过三十五六的样子,正当好的年龄。 胡不归摇摇头,立即笑道:“我随便说说罢了。不过也算,我是答应了自己的爱人,要活下来,虽然孤独,但已经习惯。”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我深信他背后一定有个凄凉哀怨的故事,不过,这未必是他愿意说出来的,而我也未必愿意去打探。就算他所有的繁华热闹背后,全是孤独和不堪,我也只会假装一切都是安好。 至于胡不归,我相信他该来的时候来了,做完他要做的事情,他立即会走,不会多停留一秒。 果然,就像现在,他又交代了我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道是:“你遇到的那些都是失败的试验品,包括没脸的魔鬼,包括古格遗址底下的茧人,抚仙湖底的白袍人,那些都不过是试验品而已,有人遗失了长生不死最重要的配方,所以不停的拿他们做实验。”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然施施然的进到屋子里去,拿起装满小虫子的方圆鼎,揣在怀里,同我们告别,道:“两位保重了。我先走了。” 我刚要开口挽留,卓玛央金已经开门送他出去了。 “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他呢。”我略有些责备的对卓玛央金道。她没理我,叫旺姆等人上来把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然后还布置了一番,颇有些像个家的感觉。 现在的卓玛央金完全是强颜作欢的样子,她越是平静,我越是心痛。马上就要去大峡谷了,她说跟着我们一起,可我还是难过,仿佛随时自己都会死,或者她会死,总之最后不会是好结局。 也许我死了会更好些,这样才会免去许多俗世的痛苦。 然而八十七根本没有给我多少时间来伤春悲秋,他说唐明浩已经来了,我也正常了,那准备马上出发去大峡谷。 第十二章 石佛两眼泪 八十七一改笑嘻嘻的有良小商贩模样,叫三十八开车,自己则过来叫我们多加小心,然后又恭恭敬敬的同卓玛央金说话,丝毫不敢轻慢。 卓玛央金毫不避讳的紧靠着我坐着,车里挤着这么多人本来就挤,她的身子紧靠着我,虽然隔着衣服也能感受那种热度和温暖,但是,我知道,她不过是拼着能和我在一起一秒就算一秒的心罢了,末了,事情完了。如果侥幸大家都没死。她必须回去做她的古格公主古格国王,而我,乖乖的回去做我的技术干部,或者过一两年,会提拔,会掉到别的岗位去,但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可能一生一世的。 卓玛央金也认真的回答着八十七一些比较稀奇古怪的问题,时不时的问一句:“罗练,你认为是这样吗?”“罗练你怎么看?”同时也征求老李和四十三的意见,十分会做人,没人觉得自己被忽视成局外人。 然而,讨论了半天,众说纷纭,也很难确定石佛流泪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据八十七说那佛像每天汨汨的往外流黑色的泪,最怪异的事那泪水必定是按照相同的轨迹往下慢慢滑落,直到石佛脸上没有半丝泪痕过后,再开始流出新的泪水来。 有人说那是地下水,但有胆大的走近石佛一看,也没发现半点水星子,而且去的人回来之后,全身总有地方觉得不舒服,渗得慌,甚至还会长出莫名其妙的小红疹子来,直痒得人想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挖出来,更有甚者,信誓旦旦的非说自己血管里有虫子在慢慢的爬,可到了医院一检查,又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这更弄得人心惶惶的。 开始大家只当是神灵发怒,不敢怠慢,连忙纠集附近居民前去烧香礼佛,倒也安宁了段日子,哪知今天忽然冒出了个雪妖来,大家终于相信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因此这才一路奔逃出来。 唐明浩也说自己正是因为很真切的感受到雪妖带来的杀气,怕那些人吃亏,所以才恐吓着赶他们过来。 我也感觉到了,近了,近了,雪妖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了。 至于那流泪的石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里之前应该有佛像存在,但一直被草木等物掩盖着,没有露出来,现在露面,不过是掩盖物不见了。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我也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释,只得一遍遍叮嘱卓玛央金、旺姆以及老李三人千万要小心。 越野车开始颠簸起来,出了林芝市区,越往山里走,路况变得越差,那种冰冷的杀气似乎随时都能把我们杀于无形。我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就再也放不下去,不仅是雪妖,而是路况,该死的路,没有亲身经历过西藏山区的人是不知道那路有多难走的,很多地方人得手足并用才能勉强爬过一段小小的接近垂直的山坡,而这些地方,随时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车子拐出一条土公路没多久,就到了尽头,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望不到顶看不到头的连绵的大山,此处不比其他荒芜的地方,光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就行了,这里草木郁郁葱葱,蜿蜒陡峭,偶尔有一段颇有人迹的小路山腰冒出来,向我们昭告此地居民的彪悍和勇敢。 八十七叫大家下了车,然后指着我,一字一顿的道:“罗练,现在开始,你----来带路。”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的,我和他们不同,我脑子里有种对这里特别熟悉的感觉,那是来历不明的记忆所赐。 “好。” 看着山很近,可是走起来,还颇有些距离,山脚有零散的几户人家,均关门闭户不见人影,给他们带路,靠的不是指南针,而是气息,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在引导着我往前走,虽然这是像死亡一样恐怖的气息,害怕,但那是我们无可逃避的归宿。 卓玛央金一直紧跟在我身后,旺姆又紧跟着他,八十七他们三人断后,老李和唐明浩则保护着这两个女人。 --------------------- 八十七一改笑嘻嘻的有良小商贩模样,叫三十八开车,自己则过来叫我们多加小心,然后又恭恭敬敬的同卓玛央金说话,丝毫不敢轻慢。 卓玛央金毫不避讳的紧靠着我坐着,车里挤着这么多人本来就挤,她的身子紧靠着我,虽然隔着衣服也能感受那种热度和温暖,但是,我知道,她不过是拼着能和我在一起一秒就算一秒的心罢了,末了,事情完了。如果侥幸大家都没死。她必须回去做她的古格公主古格国王,而我,乖乖的回去做我的技术干部,或者过一两年,会提拔,会掉到别的岗位去,但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可能一生一世的。 卓玛央金也认真的回答着八十七一些比较稀奇古怪的问题,时不时的问一句:“罗练,你认为是这样吗?”“罗练你怎么看?”同时也征求老李和四十三的意见,十分会做人,没人觉得自己被忽视成局外人。 然而,讨论了半天,众说纷纭,也很难确定石佛流泪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据八十七说那佛像每天汨汨的往外流黑色的泪,最怪异的事那泪水必定是按照相同的轨迹往下慢慢滑落,直到石佛脸上没有半丝泪痕过后,再开始流出新的泪水来。 有人说那是地下水,但有胆大的走近石佛一看,也没发现半点水星子,而且去的人回来之后,全身总有地方觉得不舒服,渗得慌,甚至还会长出莫名其妙的小红疹子来,直痒得人想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挖出来,更有甚者,信誓旦旦的非说自己血管里有虫子在慢慢的爬,可到了医院一检查,又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这更弄得人心惶惶的。 开始大家只当是神灵发怒,不敢怠慢,连忙纠集附近居民前去烧香礼佛,倒也安宁了段日子,哪知今天忽然冒出了个雪妖来,大家终于相信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因此这才一路奔逃出来。 唐明浩也说自己正是因为很真切的感受到雪妖带来的杀气,怕那些人吃亏,所以才恐吓着赶他们过来。 我也感觉到了,近了,近了,雪妖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了。 至于那流泪的石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里之前应该有佛像存在,但一直被草木等物掩盖着,没有露出来,现在露面,不过是掩盖物不见了。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我也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解释,只得一遍遍叮嘱卓玛央金、旺姆以及老李三人千万要小心。 越野车开始颠簸起来,出了林芝市区,越往山里走,路况变得越差,那种冰冷的杀气似乎随时都能把我们杀于无形。我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就再也放不下去,不仅是雪妖,而是路况,该死的路,没有亲身经历过西藏山区的人是不知道那路有多难走的,很多地方人得手足并用才能勉强爬过一段小小的接近垂直的山坡,而这些地方,随时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车子拐出一条土公路没多久,就到了尽头,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望不到顶看不到头的连绵的大山,此处不比其他荒芜的地方,光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就行了,这里草木郁郁葱葱,蜿蜒陡峭,偶尔有一段颇有人迹的小路山腰冒出来,向我们昭告此地居民的彪悍和勇敢。 八十七叫大家下了车,然后指着我,一字一顿的道:“罗练,现在开始,你----来带路。”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的,我和他们不同,我脑子里有种对这里特别熟悉的感觉,那是来历不明的记忆所赐。 “好。” 看着山很近,可是走起来,还颇有些距离,山脚有零散的几户人家,均关门闭户不见人影,给他们带路,靠的不是指南针,而是气息,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在引导着我往前走,虽然这是像死亡一样恐怖的气息,害怕,但那是我们无可逃避的归宿。 卓玛央金一直紧跟在我身后,旺姆又紧跟着他,八十七他们三人断后,老李和唐明浩则保护着这两个女人。 - 八十七叫大家下了车,然后指着我,一字一顿的道:“罗练,现在开始,你----来带路。”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的,我和他们不同,我脑子里有种对这里特别熟悉的感觉,那是来历不明的记忆所赐。 “好。” 看着山很近,可是走起来,还颇有些距离,山脚有零散的几户人家,均关门闭户不见人影,给他们带路,靠的不是指南针,而是气息,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在引导着我往前走,虽然这是像死亡一样恐怖的气息,害怕,但那是我们无可逃避的归宿。 卓玛央金一直紧跟在我身后,旺姆又紧跟着他,八十七他们三人断后,老李和唐明浩则保护着这两个女人。 第十二章 雪妖 唐明浩瞥了一眼八十七,慢腾腾的道:“我救了这么多人的命,你想要我交代什么?”他边说边向自己身后张望,不放心似地叮嘱我和老李,叫我们帮忙看着门外是不是有异常的情况。 整个大厅里此刻全是虔诚的念经声,不管是外国游客还是汉人,都被卓玛央金带领下的诵经气氛感染了,鸦雀无声的席地坐下。 八十七这才收起了微冲,叫老李把唐明浩叫过来,问他为什么要追赶恐吓这些人。唐明浩隔着一二百人,问我和老李:“你们看见我有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了吗?我不过是吓下他们,这样他们才能跑得快一点,不然怪物杀过来,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老李松了一口气,对我道:“罗技师,你看,唐明浩还是好人。没事了。”我知道他和唐明浩兄弟情深,这是怕唐明浩万一有不对劲,八十七可是要绝不手软的下杀手。 我也连忙道:“没事没事,是正常的。”其实是说给八十七听,别看他老是笑呵呵的样子,要是杀人,绝不会半点手软。 八十七还是冷声道:“唐明浩,你过来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扰乱社会秩序,制造混乱,恐吓民众?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唐明浩不理他,又问我们:“不是有方圆鼎在这里吗?古格公主也在这里,这些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罗练你和李增赶紧跟我走,妖孽出世,石佛流泪,出大事了!” 石佛流泪?旺姆刚刚也说过,这……脑袋立即闪过不祥的念头,而且这场面,似乎似曾相识,跟着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恸,眼泪就刷刷的下来了。我被自己这个反应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随即又马上醒悟了过来,是了,我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肯定是和这有关的了。 既然这样,那我无可逃避,必须去。 “方圆鼎已经被带走了。”八十七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 这时卓玛央金停止了念经,跟着旺姆随口吩咐了一句,大厅的人群里立即有一个穿着破旧藏袍的老头子站起来了,他慢腾腾的沙哑着嗓子,用生硬的普通话道:“长官。”他从我开始,慢慢扫视了我们一圈,“长官,这个人不像是完全的坏人。”他说一句,停下来,再看我们一眼,再继续,“我从西边过来,总觉得背后好像有冷冰冰的东西跟着,心里害怕,就开始跑,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跑,我就把自己的感觉说了,结果她……”他一指身边一个中年藏族妇女,“她也说自己有同样的感觉,于是也跟着我跑起来……就这样,那一个方向的人都不明所以的跑了起来。然后……这个人……”再一指唐明浩,“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背后,大声叫我们到这里来,但是没人信他的,他就开始在后面恐吓我们,把我们往这边赶。他也没有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一丁点儿。事情就是这样。长官。”他说完再次坐下。 旺姆回头过来问八十七:“还要杀罗练的朋友?” 八十七尴尬的笑笑:“公主阁下的吩咐,不敢不从。” 旺姆轻蔑的哼了哼,道:“央金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 唐明浩跺跺脚,叫着我和老李的名字:“你们俩还在那婆婆妈妈的啰嗦什么!赶紧走,妖孽马上就要杀下来了!你以为他们说的冷冰冰的东西是什么,那是雪妖,雪妖。” 人群立即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卓玛央金马上大声念经,那些人随即低眉顺目跟着念起来。 唐明浩不住催促我们赶紧走,我心里也觉得非常不踏实,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也想赶紧去一看究竟。 八十七没有立即跟我们来,按照他的说法是还要去准备一些武器粮食,叫我们先去,他自然能跟来。而卓玛央金则派了旺姆跟在我们身边,说是带路,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穿过挤挤密密的人群,费力的走到唐明浩身边,他脸上已经全是冷汗,张皇的看着我:“罗练,我只是凭直觉知道这里有方圆鼎的气息,找你能救他们,可是,现在,我又害怕,石佛流泪……怕老李跟着我们去,他是普通人……” 我看看老李,他毫无畏惧之色,道:“不用担心我。” 旺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的道:“边珍倒是有眼光,你不怕死。只怕她怕你死。” 老李迟疑了下,没有接旺姆的话,“我们走吧。”他道。 唐明浩看着我手上的枪,颇有眼馋之意,不过我只有这么一把,给了他,我怎么办。幸好旺姆解了围,她还是那副看不惯我们的口气,道:“央金会带来武器的,你别急。” 唐明浩讷讷的,转身往外走。 我回过头去看卓玛央金,她还端坐在那里念经,不知旺姆说她会来,是不是真的。 一路向西,一向热闹的街上居然关门闭户,别说行人,连各色商店都关了门,连小商贩都没有。冷清得让人毛骨悚然,而且越往西越能感觉到一股异常冰冷的气息。 越走人越不安。连一向嘴硬的旺姆也忍不住了,她小声的问我们要不要先等卓玛央金他们过来再作打算。 我心里也没底,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回头,因为我们的气息已经引到了所谓的雪妖,要再转回去,它肯定会追踪而至祸害大家。 跟着脑袋自动闪出雪妖的资料来,它们生活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一带,出没无常,自然界也有这种生物存在,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重的冰冷杀气,而且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除非遇到异常情况。比如早些年林芝墨脱就有雪人攻击当地农民的。 复活在我脑子里的来历不明的记忆开始发挥作用,这些都是它告诉我的。 “往前走,快点快点。”唐明浩不住的催促我们,但我心里总隐隐觉得很不对劲,害怕,打心眼里的害怕,因为这个局势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控制得住的。卓玛央金肯定会来,可是最用杀伤力的八十七他们三个人没来,我们必须随时照顾着老李和旺姆这两个人,他们和我们不同,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也没有我这种超强的直觉,根本不能躲避攻击。 再往前一点,路旁一家卖烟酒的小店,店主人正仓皇的往下拉卷帘门,一看见我们,很是吃惊的样子,问我们这是干嘛,继而又好心的劝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说这里马上就要大祸降临。“大家都说了,西边山里有忽然从一块平常的岩石上出现一尊佛像,而且在流泪,这是神灵悲悯我们的遭遇。”他是个汉族中年男人,说话极是虔诚。 岂知我们正是冲着这个去的呢?于是谢过他,继续忐忑不安的向西而去。我走得不快,脑子里不断的搜索和这相关的资料,可能因为是别人的记忆的原因罢,觉得特别吃力,很多东西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可是到了嘴边或者要整理下思路的时候,总是不那么顺畅。也许要需要适应这陌生的记忆系统才行。 到此时,基本路上除我们之外,已经见不到任何的人迹了,活物都很少见到,这似乎不是西藏小江南林芝,而是一个死地,死城。 很快,卓玛央金和八十七也先后赶到。卓玛央金到的时候,早已换了一身利落的登山装,小腿打着绑腿,腰间挂着尺把长的藏刀,另外还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登山包,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旺姆几次说帮她背,她都不同意。开始我以为里面是什么贵重东西,怕旺姆不知轻重给弄坏了,所以才不要她背,岂料后来说起,卓玛央金淡淡的道:“旺姆不像我,好歹有些底子,还有神灵庇佑,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我去,本来已经很难得了,要是背着东西身子不灵便,出了什么事,我于心难安。”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对卓玛央金另眼相看起来。 后来八十七带着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驾车到来,车上三人各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看样子就知道里面有猛家伙,这样一来,我心安了些,不管怎样,遇到的怪物是鬼神亦或者其他东西,有卓玛央金这样传统的古格公主在,还有八十七这等拿着现代化武器的人在,总归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的。 大家都挤在了八十七的越野车上,卓玛央金毫无架子的和大家商量,“佛像流泪,这是大凶之兆。你们说要怎么办?” 旺姆再也不敢高高在上的和我们说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卓玛央金的颜色,再来征求我们的意见,“你们怎么看呢,罗练?你和你的朋友们怎么看?” “也许你们一直要在找的,在追求的东西,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虽然这个答案未必是你们喜欢的,虽然它的出现会引起动乱纷争,无数人因此争斗丧命,但它还是出现了,没有人抵得住长生不死的诱惑。”但是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还是有些不确定。 后来我有幸再遇到胡不归,和他说起自己当时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摇摇头,道:“小罗,你错了。人不过是得不到的越就想得到,等真正的长生不死了,他们才会后悔,才发现其实经历短短一百年不到的生活,那才是幸福。长生不死有什么好呢,不停的在生离死别里轮回,跳不出去……我真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可以马上就去死。” 也听人说起过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变老一样,一直都是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于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是长生不死之人,他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哎,话又扯远了,当时八十七的车载着我们去未知的有雪妖出没的地方,一切未卜,生死难料,哪里来得及去想这么多东西。 第十二章 雪妖 唐明浩瞥了一眼八十七,慢腾腾的道:“我救了这么多人的命,你想要我交代什么?”他边说边向自己身后张望,不放心似地叮嘱我和老李,叫我们帮忙看着门外是不是有异常的情况。 整个大厅里此刻全是虔诚的念经声,不管是外国游客还是汉人,都被卓玛央金带领下的诵经气氛感染了,鸦雀无声的席地坐下。 八十七这才收起了微冲,叫老李把唐明浩叫过来,问他为什么要追赶恐吓这些人。唐明浩隔着一二百人,问我和老李:“你们看见我有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了吗?我不过是吓下他们,这样他们才能跑得快一点,不然怪物杀过来,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老李松了一口气,对我道:“罗技师,你看,唐明浩还是好人。没事了。”我知道他和唐明浩兄弟情深,这是怕唐明浩万一有不对劲,八十七可是要绝不手软的下杀手。 我也连忙道:“没事没事,是正常的。”其实是说给八十七听,别看他老是笑呵呵的样子,要是杀人,绝不会半点手软。 八十七还是冷声道:“唐明浩,你过来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扰乱社会秩序,制造混乱,恐吓民众?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唐明浩不理他,又问我们:“不是有方圆鼎在这里吗?古格公主也在这里,这些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罗练你和李增赶紧跟我走,妖孽出世,石佛流泪,出大事了!” 石佛流泪?旺姆刚刚也说过,这……脑袋立即闪过不祥的念头,而且这场面,似乎似曾相识,跟着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恸,眼泪就刷刷的下来了。我被自己这个反应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随即又马上醒悟了过来,是了,我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肯定是和这有关的了。 既然这样,那我无可逃避,必须去。 “方圆鼎已经被带走了。”八十七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 这时卓玛央金停止了念经,跟着旺姆随口吩咐了一句,大厅的人群里立即有一个穿着破旧藏袍的老头子站起来了,他慢腾腾的沙哑着嗓子,用生硬的普通话道:“长官。”他从我开始,慢慢扫视了我们一圈,“长官,这个人不像是完全的坏人。”他说一句,停下来,再看我们一眼,再继续,“我从西边过来,总觉得背后好像有冷冰冰的东西跟着,心里害怕,就开始跑,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跑,我就把自己的感觉说了,结果她……”他一指身边一个中年藏族妇女,“她也说自己有同样的感觉,于是也跟着我跑起来……就这样,那一个方向的人都不明所以的跑了起来。然后……这个人……”再一指唐明浩,“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背后,大声叫我们到这里来,但是没人信他的,他就开始在后面恐吓我们,把我们往这边赶。他也没有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一丁点儿。事情就是这样。长官。”他说完再次坐下。 旺姆回头过来问八十七:“还要杀罗练的朋友?” 八十七尴尬的笑笑:“公主阁下的吩咐,不敢不从。” 旺姆轻蔑的哼了哼,道:“央金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 唐明浩跺跺脚,叫着我和老李的名字:“你们俩还在那婆婆妈妈的啰嗦什么!赶紧走,妖孽马上就要杀下来了!你以为他们说的冷冰冰的东西是什么,那是雪妖,雪妖。” 人群立即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卓玛央金马上大声念经,那些人随即低眉顺目跟着念起来。 唐明浩不住催促我们赶紧走,我心里也觉得非常不踏实,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也想赶紧去一看究竟。 八十七没有立即跟我们来,按照他的说法是还要去准备一些武器粮食,叫我们先去,他自然能跟来。而卓玛央金则派了旺姆跟在我们身边,说是带路,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穿过挤挤密密的人群,费力的走到唐明浩身边,他脸上已经全是冷汗,张皇的看着我:“罗练,我只是凭直觉知道这里有方圆鼎的气息,找你能救他们,可是,现在,我又害怕,石佛流泪……怕老李跟着我们去,他是普通人……” 我看看老李,他毫无畏惧之色,道:“不用担心我。” 旺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的道:“边珍倒是有眼光,你不怕死。只怕她怕你死。” 老李迟疑了下,没有接旺姆的话,“我们走吧。”他道。 唐明浩看着我手上的枪,颇有眼馋之意,不过我只有这么一把,给了他,我怎么办。幸好旺姆解了围,她还是那副看不惯我们的口气,道:“央金会带来武器的,你别急。” 唐明浩讷讷的,转身往外走。 我回过头去看卓玛央金,她还端坐在那里念经,不知旺姆说她会来,是不是真的。 一路向西,一向热闹的街上居然关门闭户,别说行人,连各色商店都关了门,连小商贩都没有。冷清得让人毛骨悚然,而且越往西越能感觉到一股异常冰冷的气息。 越走人越不安。连一向嘴硬的旺姆也忍不住了,她小声的问我们要不要先等卓玛央金他们过来再作打算。 我心里也没底,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回头,因为我们的气息已经引到了所谓的雪妖,要再转回去,它肯定会追踪而至祸害大家。 跟着脑袋自动闪出雪妖的资料来,它们生活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一带,出没无常,自然界也有这种生物存在,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重的冰冷杀气,而且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除非遇到异常情况。比如早些年林芝墨脱就有雪人攻击当地农民的。 复活在我脑子里的来历不明的记忆开始发挥作用,这些都是它告诉我的。 “往前走,快点快点。”唐明浩不住的催促我们,但我心里总隐隐觉得很不对劲,害怕,打心眼里的害怕,因为这个局势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控制得住的。卓玛央金肯定会来,可是最用杀伤力的八十七他们三个人没来,我们必须随时照顾着老李和旺姆这两个人,他们和我们不同,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也没有我这种超强的直觉,根本不能躲避攻击。 再往前一点,路旁一家卖烟酒的小店,店主人正仓皇的往下拉卷帘门,一看见我们,很是吃惊的样子,问我们这是干嘛,继而又好心的劝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说这里马上就要大祸降临。“大家都说了,西边山里有忽然从一块平常的岩石上出现一尊佛像,而且在流泪,这是神灵悲悯我们的遭遇。”他是个汉族中年男人,说话极是虔诚。 岂知我们正是冲着这个去的呢?于是谢过他,继续忐忑不安的向西而去。我走得不快,脑子里不断的搜索和这相关的资料,可能因为是别人的记忆的原因罢,觉得特别吃力,很多东西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可是到了嘴边或者要整理下思路的时候,总是不那么顺畅。也许要需要适应这陌生的记忆系统才行。 到此时,基本路上除我们之外,已经见不到任何的人迹了,活物都很少见到,这似乎不是西藏小江南林芝,而是一个死地,死城。 很快,卓玛央金和八十七也先后赶到。卓玛央金到的时候,早已换了一身利落的登山装,小腿打着绑腿,腰间挂着尺把长的藏刀,另外还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登山包,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旺姆几次说帮她背,她都不同意。开始我以为里面是什么贵重东西,怕旺姆不知轻重给弄坏了,所以才不要她背,岂料后来说起,卓玛央金淡淡的道:“旺姆不像我,好歹有些底子,还有神灵庇佑,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我去,本来已经很难得了,要是背着东西身子不灵便,出了什么事,我于心难安。”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对卓玛央金另眼相看起来。 后来八十七带着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驾车到来,车上三人各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看样子就知道里面有猛家伙,这样一来,我心安了些,不管怎样,遇到的怪物是鬼神亦或者其他东西,有卓玛央金这样传统的古格公主在,还有八十七这等拿着现代化武器的人在,总归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的。 大家都挤在了八十七的越野车上,卓玛央金毫无架子的和大家商量,“佛像流泪,这是大凶之兆。你们说要怎么办?” 旺姆再也不敢高高在上的和我们说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卓玛央金的颜色,再来征求我们的意见,“你们怎么看呢,罗练?你和你的朋友们怎么看?” “也许你们一直要在找的,在追求的东西,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虽然这个答案未必是你们喜欢的,虽然它的出现会引起动乱纷争,无数人因此争斗丧命,但它还是出现了,没有人抵得住长生不死的诱惑。”但是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还是有些不确定。 后来我有幸再遇到胡不归,和他说起自己当时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摇摇头,道:“小罗,你错了。人不过是得不到的越就想得到,等真正的长生不死了,他们才会后悔,才发现其实经历短短一百年不到的生活,那才是幸福。长生不死有什么好呢,不停的在生离死别里轮回,跳不出去……我真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可以马上就去死。” 也听人说起过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变老一样,一直都是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于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是长生不死之人,他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哎,话又扯远了,当时八十七的车载着我们去未知的有雪妖出没的地方,一切未卜,生死难料,哪里来得及去想这么多东西。 第十二章 雪妖 唐明浩瞥了一眼八十七,慢腾腾的道:“我救了这么多人的命,你想要我交代什么?”他边说边向自己身后张望,不放心似地叮嘱我和老李,叫我们帮忙看着门外是不是有异常的情况。 整个大厅里此刻全是虔诚的念经声,不管是外国游客还是汉人,都被卓玛央金带领下的诵经气氛感染了,鸦雀无声的席地坐下。 八十七这才收起了微冲,叫老李把唐明浩叫过来,问他为什么要追赶恐吓这些人。唐明浩隔着一二百人,问我和老李:“你们看见我有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了吗?我不过是吓下他们,这样他们才能跑得快一点,不然怪物杀过来,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老李松了一口气,对我道:“罗技师,你看,唐明浩还是好人。没事了。”我知道他和唐明浩兄弟情深,这是怕唐明浩万一有不对劲,八十七可是要绝不手软的下杀手。 我也连忙道:“没事没事,是正常的。”其实是说给八十七听,别看他老是笑呵呵的样子,要是杀人,绝不会半点手软。 八十七还是冷声道:“唐明浩,你过来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扰乱社会秩序,制造混乱,恐吓民众?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唐明浩不理他,又问我们:“不是有方圆鼎在这里吗?古格公主也在这里,这些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罗练你和李增赶紧跟我走,妖孽出世,石佛流泪,出大事了!” 石佛流泪?旺姆刚刚也说过,这……脑袋立即闪过不祥的念头,而且这场面,似乎似曾相识,跟着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恸,眼泪就刷刷的下来了。我被自己这个反应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随即又马上醒悟了过来,是了,我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肯定是和这有关的了。 既然这样,那我无可逃避,必须去。 “方圆鼎已经被带走了。”八十七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 这时卓玛央金停止了念经,跟着旺姆随口吩咐了一句,大厅的人群里立即有一个穿着破旧藏袍的老头子站起来了,他慢腾腾的沙哑着嗓子,用生硬的普通话道:“长官。”他从我开始,慢慢扫视了我们一圈,“长官,这个人不像是完全的坏人。”他说一句,停下来,再看我们一眼,再继续,“我从西边过来,总觉得背后好像有冷冰冰的东西跟着,心里害怕,就开始跑,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跑,我就把自己的感觉说了,结果她……”他一指身边一个中年藏族妇女,“她也说自己有同样的感觉,于是也跟着我跑起来……就这样,那一个方向的人都不明所以的跑了起来。然后……这个人……”再一指唐明浩,“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背后,大声叫我们到这里来,但是没人信他的,他就开始在后面恐吓我们,把我们往这边赶。他也没有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一丁点儿。事情就是这样。长官。”他说完再次坐下。 旺姆回头过来问八十七:“还要杀罗练的朋友?” 八十七尴尬的笑笑:“公主阁下的吩咐,不敢不从。” 旺姆轻蔑的哼了哼,道:“央金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 唐明浩跺跺脚,叫着我和老李的名字:“你们俩还在那婆婆妈妈的啰嗦什么!赶紧走,妖孽马上就要杀下来了!你以为他们说的冷冰冰的东西是什么,那是雪妖,雪妖。” 人群立即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卓玛央金马上大声念经,那些人随即低眉顺目跟着念起来。 唐明浩不住催促我们赶紧走,我心里也觉得非常不踏实,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也想赶紧去一看究竟。 八十七没有立即跟我们来,按照他的说法是还要去准备一些武器粮食,叫我们先去,他自然能跟来。而卓玛央金则派了旺姆跟在我们身边,说是带路,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穿过挤挤密密的人群,费力的走到唐明浩身边,他脸上已经全是冷汗,张皇的看着我:“罗练,我只是凭直觉知道这里有方圆鼎的气息,找你能救他们,可是,现在,我又害怕,石佛流泪……怕老李跟着我们去,他是普通人……” 我看看老李,他毫无畏惧之色,道:“不用担心我。” 旺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的道:“边珍倒是有眼光,你不怕死。只怕她怕你死。” 老李迟疑了下,没有接旺姆的话,“我们走吧。”他道。 唐明浩看着我手上的枪,颇有眼馋之意,不过我只有这么一把,给了他,我怎么办。幸好旺姆解了围,她还是那副看不惯我们的口气,道:“央金会带来武器的,你别急。” 唐明浩讷讷的,转身往外走。 我回过头去看卓玛央金,她还端坐在那里念经,不知旺姆说她会来,是不是真的。 一路向西,一向热闹的街上居然关门闭户,别说行人,连各色商店都关了门,连小商贩都没有。冷清得让人毛骨悚然,而且越往西越能感觉到一股异常冰冷的气息。 越走人越不安。连一向嘴硬的旺姆也忍不住了,她小声的问我们要不要先等卓玛央金他们过来再作打算。 我心里也没底,但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回头,因为我们的气息已经引到了所谓的雪妖,要再转回去,它肯定会追踪而至祸害大家。 跟着脑袋自动闪出雪妖的资料来,它们生活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一带,出没无常,自然界也有这种生物存在,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重的冰冷杀气,而且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除非遇到异常情况。比如早些年林芝墨脱就有雪人攻击当地农民的。 复活在我脑子里的来历不明的记忆开始发挥作用,这些都是它告诉我的。 “往前走,快点快点。”唐明浩不住的催促我们,但我心里总隐隐觉得很不对劲,害怕,打心眼里的害怕,因为这个局势不是我们几个人能控制得住的。卓玛央金肯定会来,可是最用杀伤力的八十七他们三个人没来,我们必须随时照顾着老李和旺姆这两个人,他们和我们不同,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也没有我这种超强的直觉,根本不能躲避攻击。 再往前一点,路旁一家卖烟酒的小店,店主人正仓皇的往下拉卷帘门,一看见我们,很是吃惊的样子,问我们这是干嘛,继而又好心的劝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说这里马上就要大祸降临。“大家都说了,西边山里有忽然从一块平常的岩石上出现一尊佛像,而且在流泪,这是神灵悲悯我们的遭遇。”他是个汉族中年男人,说话极是虔诚。 岂知我们正是冲着这个去的呢?于是谢过他,继续忐忑不安的向西而去。我走得不快,脑子里不断的搜索和这相关的资料,可能因为是别人的记忆的原因罢,觉得特别吃力,很多东西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可是到了嘴边或者要整理下思路的时候,总是不那么顺畅。也许要需要适应这陌生的记忆系统才行。 到此时,基本路上除我们之外,已经见不到任何的人迹了,活物都很少见到,这似乎不是西藏小江南林芝,而是一个死地,死城。 很快,卓玛央金和八十七也先后赶到。卓玛央金到的时候,早已换了一身利落的登山装,小腿打着绑腿,腰间挂着尺把长的藏刀,另外还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登山包,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旺姆几次说帮她背,她都不同意。开始我以为里面是什么贵重东西,怕旺姆不知轻重给弄坏了,所以才不要她背,岂料后来说起,卓玛央金淡淡的道:“旺姆不像我,好歹有些底子,还有神灵庇佑,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我去,本来已经很难得了,要是背着东西身子不灵便,出了什么事,我于心难安。”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对卓玛央金另眼相看起来。 后来八十七带着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驾车到来,车上三人各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看样子就知道里面有猛家伙,这样一来,我心安了些,不管怎样,遇到的怪物是鬼神亦或者其他东西,有卓玛央金这样传统的古格公主在,还有八十七这等拿着现代化武器的人在,总归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的。 大家都挤在了八十七的越野车上,卓玛央金毫无架子的和大家商量,“佛像流泪,这是大凶之兆。你们说要怎么办?” 旺姆再也不敢高高在上的和我们说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卓玛央金的颜色,再来征求我们的意见,“你们怎么看呢,罗练?你和你的朋友们怎么看?” “也许你们一直要在找的,在追求的东西,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虽然这个答案未必是你们喜欢的,虽然它的出现会引起动乱纷争,无数人因此争斗丧命,但它还是出现了,没有人抵得住长生不死的诱惑。”但是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还是有些不确定。 后来我有幸再遇到胡不归,和他说起自己当时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摇摇头,道:“小罗,你错了。人不过是得不到的越就想得到,等真正的长生不死了,他们才会后悔,才发现其实经历短短一百年不到的生活,那才是幸福。长生不死有什么好呢,不停的在生离死别里轮回,跳不出去……我真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可以马上就去死。” 也听人说起过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变老一样,一直都是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于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是长生不死之人,他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哎,话又扯远了,当时八十七的车载着我们去未知的有雪妖出没的地方,一切未卜,生死难料,哪里来得及去想这么多东西。 第十五章 怪虫 她这一哭本来不甚打紧,但哭声太过突兀,直接惊动了那些藏民,包括那两名蓝面具的唱戏人都被惊动了,他们循声望向我们这边来,慢慢的,狐疑的,一字一顿的说唱着,尽量让自己的歌声不断歇下来。 我们一行人目标太大,躲闪已经来不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立即有三四个汉子拔出腰间的藏刀大叫一声,直冲过来。 我连忙把卓玛央金和旺姆往背后一薅,高举着双手站起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而八十七这时也冲到前面来,高声用藏语朝他们大喊。然而不管用,那些人已经红了眼,冲将过来,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和他们动手。 我摸了摸腰间的枪,犹豫了下,到底还得没有拔出枪来,抓着卓玛央金往旁边闪。卓玛央金这才醒过神来,一把挣脱我,跑到前面高声向正朝我们冲过来的人大声喊叫,也是藏语,奇怪的是那三四人听得卓玛央金的喊话,居然乖乖的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住的打量我们,看那眼神,随时可以冲上来把我们撕碎吃下肚去。是的,本来我们错在先,不应该看误入他们正在祭祀(或者祈求神灵原谅?)的场地,所以我们都很配合的朝他们摆手,表示没有敌意。 旺姆也走过去站在卓玛央金身边,一脸傲然,居高临下的朝所有人说了三句藏语,只有三句,一个字也不多,完了那些人一脸惊愕,继而又露出高兴的神色来,连着一直在唱戏不敢稍有停歇的蓝面具人也都跑了过来,也不管山上石头遍布会硌伤身体,立马长拜在地。 卓玛央金端然接受,也不还礼,只朝旺姆使使眼色,旺姆朝朝他们挥挥手,叫他们起来。而那些人只管不住磕头,并不敢起身。 说起来我对藏语应该不熟悉才是,可是看着眼前他们的这些对话,心里又很明白的知道其中意思,看来,还是没习惯自己有别人的记忆吧,而那个“别人”,他生前一定是个藏人。 旺姆又对那些人大声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卓玛央金是古格的公主,这里的人都应是古格的臣民,而现在公主知道她的子民受苦了,所以特地徒步前来请罪请求神灵原谅……这些客气话说完以后,又招招手,叫来之前当先拔刀冲过来的壮年汉子,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想是相信了旺姆的话,弯着腰,不敢直视卓玛央金和旺姆,恭恭敬敬的走过来,也不敢看我们,规规矩矩的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说是这里本来是一片草木葱郁的山林,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多年,也没有见过这里有什么石佛像。但就在前十几天的样子。那本来被草木覆盖的石崖处,一些草木忽然慢慢枯死掉落,显出佛像的样子来,开始大家不以为意,认为只是巧合,哪知就因为这样,就得罪了神灵,他迁怒于附近本来就不多的居民,让他们在此地放牧的牛羊等物通通都得了一种怪病死去。 “大家都害怕这种不幸很快就要降临到人身上,所以才在这里请求米玛察玛原谅。”那汉子说起这个就惊恐万分,“那些牛羊死去的时候太可怕了,全身血肉都没有了,只剩一个完整的头和一张皮,皮下全是带来瘟疫的虫子……你说,这不是米玛察玛降罪是什么呢?” 米玛察玛在他们的信仰体系中,是能带来瘟疫的神灵。 卓玛央金没吭声,那人惊惧的继续用藏语说,就在他们牛羊快要死光的时候,有人在山里发现了这个流着黑泪的石佛,“没人敢上前去看那黑泪是什么,大家都害怕那是瘟疫。但又不能躲避,所以只能在这里祈求神灵原谅。”他说完,又不住朝卓玛央金磕头,请求公主救救他们。 老李好奇的凑过来低声问我:“罗技师,他们为什么就相信了卓玛央金的身份?也没见她拿了什么信物出来啊。” 我也疑惑这事,不过他们到底是自己人,林芝以前也是古格的属地,想必有些话只有他们才懂,就像八十七说藏语和卓玛央金说的得到完全不同的效果一样。 卓玛央金听他们说完,挥手叫那人下去,跟着旺姆也跟了过去,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来,分发给诸位藏民。卓玛央金说那是暂时能平息神灵怒火的药香。 那些人得到药香以后,纷纷过去在石佛面前点燃起来,说来也怪,药香烟雾一起,那石佛眼框边本来又冒出一点苗头的黑泪竟然不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我看得惊奇不已,暗自佩服卓玛央金想得周全。而那些藏民见状也赶紧过来向卓玛央金叩谢。 我心里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石佛虽然不再留黑泪,但藏民所说的牛羊的死状,自己应该非常熟悉才是,应该见过,非常的熟悉,可偏偏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八十七过来问我怎么看,我只道:“叫他们走吧,这里很有些蹊跷,怕是不简单,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八十七点点头,叫旺姆过来拿了两沓子目测有几大万的现钞去分给那些藏民,叫他们再去买些牛羊来重新喂养。也不知他怎么准备得这么周全的。 藏民得了钱,欢天喜地的过来叩谢卓玛央金,再向我们道谢,然后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在这里逗留,千万不要激怒米玛察玛,末了又盛情邀请我们下山去他们家做客。这些都由旺姆一一打点回绝。 过了好一阵子,那些藏民终于下山去了。 我们去那石佛边细细查看了一番,也不过是找到几只小小的硬壳虫子,这虫子也即是眼熟,好像不只在一处见过。 “呀!”老李忽然一声怪叫,道,“罗技师,这不是我们在强巴恪山上,那个……那个废弃的通信站里见到的怪虫吗,当时那个死去的日本人身边,还有那血泉水旁跟过来的怪虫,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他这么一提醒,我立马记起来来了,身上一阵发麻,已然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来……当时那怪虫逼得我们慌不择路的爬上通信站二楼,也才发生了后来的无面王伟澄事件,也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卓玛央金。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危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八十七,你们认得这虫子吗?”我道。 八十七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那几只虫子,沉思道:“据说在强巴恪山和抚仙湖底都有这个东西,可是我没有见过,只有你和李增才知道是不是。”、 老李看着我,面色惨白,只说了两个字:“无面。” 我怕的也正是这个,变成无面的王伟澄是在太可怕太可怕了,据说被他把背部撕咬开伸进触角去的王科长,直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呆着。 此时,我想起更加恐怖的事情来,那些藏民不是说他们的牛羊被吃得只剩下完整的外皮和头吗,医生次仁,他不也是有着完整的黑色的类似于“头”的东西吗? 真要人命,历史将继续重演,难道我们将再次遇到无面遇到僵尸起尸等物?把这话给大家一说,八十七忽地恢复了小商贩的模样,笑嘻嘻的道:“那不正好,我最喜欢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卓玛央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只怕你高兴的不是它们稀奇古怪吧?” 八十七“嘿嘿”一笑,异常坦诚的道:“当然,我们的目的和你一样,为的是查明日本鬼子和德国佬为什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的真相。当然,毫不否认,我对你们国家忽然消失,也十分感兴趣。” 卓玛央金白了他一眼,道:“你感兴趣的东西未免多了点。” 八十七嬉皮笑脸的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旺姆大概也被我们的故事吓得忘记要去以死求米玛察玛息怒的事情了,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卓玛央金,生怕她有一点点闪失。 经刚才的药香一熏,附近此刻都安静多了,那股雪妖带来的杀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应该去那石佛的眼眶处看看,那两个深黑的洞很是瘆人,八十七问我们有没有胆子上去,又开玩笑说要是害怕的话,就他和四十三、三十八去打头阵也可以。 他话音未落,卓玛央金就断然道:“不用,这事得罗练和我先上去。八十七你应该明白,毕竟这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地盘。” 卓玛央金的话没有错,这却确实是她的地盘,因为刚才匆匆而去的一个藏民忽地又折回来,郑重其事的要她赶紧离开这里,请求公主一定要以子民为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因为其他地方听说也出了类似的怪事,大家正忧心忡忡的考虑要不要请大喇.嘛或者活.佛来祈福。 待得那人走后,卓玛央金一脸凝重,叫过大家来商量究竟怎样才好。 我的态度很明确,还能怎样?就算请出德高望重的大祭师来也没用,因为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而这之中,只有我和老李是经过了所有事情,所以,按照原计划,继续跟进,只能这样。 第十五章 怪虫 第十五章怪虫 她这一哭本来不甚打紧,但哭声太过突兀,直接惊动了那些藏民,包括那两名蓝面具的唱戏人都被惊动了,他们循声望向我们这边来,慢慢的,狐疑的,一字一顿的说唱着,尽量让自己的歌声不断歇下来。 我们一行人目标太大,躲闪已经来不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立即有三四个汉子拔出腰间的藏刀大叫一声,直冲过来。 我连忙把卓玛央金和旺姆往背后一薅,高举着双手站起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而八十七这时也冲到前面来,高声用藏语朝他们大喊。然而不管用,那些人已经红了眼,冲将过来,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和他们动手。 我摸了摸腰间的枪,犹豫了下,到底还得没有拔出枪来,抓着卓玛央金往旁边闪。卓玛央金这才醒过神来,一把挣脱我,跑到前面高声向正朝我们冲过来的人大声喊叫,也是藏语,奇怪的是那三四人听得卓玛央金的喊话,居然乖乖的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住的打量我们,看那眼神,随时可以冲上来把我们撕碎吃下肚去。是的,本来我们错在先,不应该看误入他们正在祭祀(或者祈求神灵原谅?)的场地,所以我们都很配合的朝他们摆手,表示没有敌意。 旺姆也走过去站在卓玛央金身边,一脸傲然,居高临下的朝所有人说了三句藏语,只有三句,一个字也不多,完了那些人一脸惊愕,继而又露出高兴的神色来,连着一直在唱戏不敢稍有停歇的蓝面具人也都跑了过来,也不管山上石头遍布会硌伤身体,立马长拜在地。 卓玛央金端然接受,也不还礼,只朝旺姆使使眼色,旺姆朝朝他们挥挥手,叫他们起来。而那些人只管不住磕头,并不敢起身。 说起来我对藏语应该不熟悉才是,可是看着眼前他们的这些对话,心里又很明白的知道其中意思,看来,还是没习惯自己有别人的记忆吧,而那个“别人”,他生前一定是个藏人。 旺姆又对那些人大声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卓玛央金是古格的公主,这里的人都应是古格的臣民,而现在公主知道她的子民受苦了,所以特地徒步前来请罪请求神灵原谅……这些客气话说完以后,又招招手,叫来之前当先拔刀冲过来的壮年汉子,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想是相信了旺姆的话,弯着腰,不敢直视卓玛央金和旺姆,恭恭敬敬的走过来,也不敢看我们,规规矩矩的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说是这里本来是一片草木葱郁的山林,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多年,也没有见过这里有什么石佛像。但就在前十几天的样子。那本来被草木覆盖的石崖处,一些草木忽然慢慢枯死掉落,显出佛像的样子来,开始大家不以为意,认为只是巧合,哪知就因为这样,就得罪了神灵,他迁怒于附近本来就不多的居民,让他们在此地放牧的牛羊等物通通都得了一种怪病死去。 “大家都害怕这种不幸很快就要降临到人身上,所以才在这里请求米玛察玛原谅。”那汉子说起这个就惊恐万分,“那些牛羊死去的时候太可怕了,全身血肉都没有了,只剩一个完整的头和一张皮,皮下全是带来瘟疫的虫子……你说,这不是米玛察玛降罪是什么呢?” 米玛察玛在他们的信仰体系中,是能带来瘟疫的神灵。 卓玛央金没吭声,那人惊惧的继续用藏语说,就在他们牛羊快要死光的时候,有人在山里发现了这个流着黑泪的石佛,“没人敢上前去看那黑泪是什么,大家都害怕那是瘟疫。但又不能躲避,所以只能在这里祈求神灵原谅。”他说完,又不住朝卓玛央金磕头,请求公主救救他们。 老李好奇的凑过来低声问我:“罗技师,他们为什么就相信了卓玛央金的身份?也没见她拿了什么信物出来啊。” 我也疑惑这事,不过他们到底是自己人,林芝以前也是古格的属地,想必有些话只有他们才懂,就像八十七说藏语和卓玛央金说的得到完全不同的效果一样。 卓玛央金听他们说完,挥手叫那人下去,跟着旺姆也跟了过去,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来,分发给诸位藏民。卓玛央金说那是暂时能平息神灵怒火的药香。 那些人得到药香以后,纷纷过去在石佛面前点燃起来,说来也怪,药香烟雾一起,那石佛眼框边本来又冒出一点苗头的黑泪竟然不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我看得惊奇不已,暗自佩服卓玛央金想得周全。而那些藏民见状也赶紧过来向卓玛央金叩谢。 我心里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石佛虽然不再留黑泪,但藏民所说的牛羊的死状,自己应该非常熟悉才是,应该见过,非常的熟悉,可偏偏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八十七过来问我怎么看,我只道:“叫他们走吧,这里很有些蹊跷,怕是不简单,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八十七点点头,叫旺姆过来拿了两沓子目测有几大万的现钞去分给那些藏民,叫他们再去买些牛羊来重新喂养。也不知他怎么准备得这么周全的。 藏民得了钱,欢天喜地的过来叩谢卓玛央金,再向我们道谢,然后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在这里逗留,千万不要激怒米玛察玛,末了又盛情邀请我们下山去他们家做客。这些都由旺姆一一打点回绝。 过了好一阵子,那些藏民终于下山去了。 我们去那石佛边细细查看了一番,也不过是找到几只小小的硬壳虫子,这虫子也即是眼熟,好像不只在一处见过。 “呀!”老李忽然一声怪叫,道,“罗技师,这不是我们在强巴恪山上,那个……那个废弃的通信站里见到的怪虫吗,当时那个死去的日本人身边,还有那血泉水旁跟过来的怪虫,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他这么一提醒,我立马记起来来了,身上一阵发麻,已然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来……当时那怪虫逼得我们慌不择路的爬上通信站二楼,也才发生了后来的无面王伟澄事件,也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卓玛央金。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危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八十七,你们认得这虫子吗?”我道。 八十七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那几只虫子,沉思道:“据说在强巴恪山和抚仙湖底都有这个东西,可是我没有见过,只有你和李增才知道是不是。”、 老李看着我,面色惨白,只说了两个字:“无面。” 我怕的也正是这个,变成无面的王伟澄是在太可怕太可怕了,据说被他把背部撕咬开伸进触角去的王科长,直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呆着。 此时,我想起更加恐怖的事情来,那些藏民不是说他们的牛羊被吃得只剩下完整的外皮和头吗,医生次仁,他不也是有着完整的黑色的类似于“头”的东西吗? 真要人命,历史将继续重演,难道我们将再次遇到无面遇到僵尸起尸等物?把这话给大家一说,八十七忽地恢复了小商贩的模样,笑嘻嘻的道:“那不正好,我最喜欢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卓玛央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只怕你高兴的不是它们稀奇古怪吧?” 八十七“嘿嘿”一笑,异常坦诚的道:“当然,我们的目的和你一样,为的是查明日本鬼子和德国佬为什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的真相。当然,毫不否认,我对你们国家忽然消失,也十分感兴趣。” 卓玛央金白了他一眼,道:“你感兴趣的东西未免多了点。” 八十七嬉皮笑脸的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旺姆大概也被我们的故事吓得忘记要去以死求米玛察玛息怒的事情了,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卓玛央金,生怕她有一点点闪失。 经刚才的药香一熏,附近此刻都安静多了,那股雪妖带来的杀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许,应该去那石佛的眼眶处看看,那两个深黑的洞很是瘆人,八十七问我们有没有胆子上去,又开玩笑说要是害怕的话,就他和四十三、三十八去打头阵也可以。 他话音未落,卓玛央金就断然道:“不用,这事得罗练和我先上去。八十七你应该明白,毕竟这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地盘。” 卓玛央金的话没有错,这却确实是她的地盘,因为刚才匆匆而去的一个藏民忽地又折回来,郑重其事的要她赶紧离开这里,请求公主一定要以子民为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因为其他地方听说也出了类似的怪事,大家正忧心忡忡的考虑要不要请大喇.嘛或者活.佛来祈福。 待得那人走后,卓玛央金一脸凝重,叫过大家来商量究竟怎样才好。 我的态度很明确,还能怎样?就算请出德高望重的大祭师来也没用,因为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而这之中,只有我和老李是经过了所有事情,所以,按照原计划,继续跟进,只能这样。 第十六章 交锋 众人商量了一阵,我觉得到底还是不宜出去,惊动了那两伙洋鬼子只能给我们增加不尽的麻烦。因此给八十七说了,他犹豫了下,正说看卓玛央金的意思。 哪知正在此时,一股奇臭扑鼻而来,跟着就是异常浓烈的杀气。雪妖!我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连忙叫大家赶紧跑。 说话间果然三四只一米七八左右的高壮雪人,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正从此处的唯一出口处朝我们合围过来。 跑?往哪里跑? 大家立马背靠在一起,我们几个带枪的男人跟着把枪对准雪妖。它们毫不害怕,不紧不慢的直逼过来。 我只觉得手心发冷,看看四周,全是山崖,哪里有半点出口。看来只能更雪妖硬拼了。 “不要怕,它们怕枪!”唐明浩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低声的嘱咐我们。他这话给了我底气,子弹是足够的,它们要是再过来一点点,就立即毫不客气让它们变成马蜂窝。 雪妖身上的味道太臭了,我几乎窒息过去,“开枪吧?”我低声问八十七。 “不行,要活捉。你不知道喜马拉雅雪人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吗?”他自负的道,“从来没有人见到它们的真身,顶多只找到了一两根毛而已,你说,要是我们带上足足四个雪妖出去,多么的长脸,多威风。” 我怀疑八十七脑子进水了,他居然在这时候想着捕捉雪妖回去,要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生物,它一出现就带来浓烈的杀气,我们不被他灭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雪妖们根本不是吃素的,刚才不紧不慢的来,大概是试探性的,现在见我们一动不动的背靠在一起,十分惧怕的样子,胆子立即大了起来。 其中一个雪妖低吼一声,长臂一伸,直接朝我旁边的卓玛央金抓来。我连忙一把推开卓玛央金,顺手朝雪妖就是一枪。 这枪直接惹怒了其他三只雪妖,我只觉眼前白花花的影子一晃,跟着手臂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痛得我差点连枪都丢掉。 妈.的!还被你们几个怪物欺负!我顿时怒火中烧,对准面前的一个就是一枪!“别开枪,别伤了它们!要活的!”这个时候了,八十七还在鬼叫。 眼前被我打中的雪妖顿了顿,怒吼一声,双手直朝我脑袋拍过来,我低身一闪,刚好撞在旺姆身上,她把我往旁边一推,“哧”的一响,非常清晰的匕首插进皮肉的声音传进耳朵,我大骇,以为是旺姆受伤,对准它又是一枪。 不料就在此时,老李又滚倒过来,刚好撞在我身上,手一偏,子弹擦着那畜生的毛飞了过去,它怪叫一声,舍下旺姆,再度朝我杀过来。 “罗练,快跑,它怕我!”旺姆大叫,“它怕我的匕首!”说罢欺身而上,对准雪妖的屁股又是一刀。雪妖吃痛,终于顿了顿,我这才惊觉子弹根本对它不起作用。 慌乱中,卓玛央金一把拖住我和老李就往旁边跑去,“快走,那上面有个能暂时躲一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石佛上面。” 而八十七身手更快,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去,剩下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正在和雪妖苦斗。“来!”他从上面甩下一根绳子给卓玛央金,“抓住,快。” 卓玛央金看也不看,顺手把绳子往我腰上一套,道:“八十七!拉!”话音未落,我手上一紧,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瞬间就已被八十七拉了上去。 落脚处不过两三尺宽,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底下两只雪妖正朝老李和卓玛央金杀过来,我急得大叫:“央金央金!老李!背后!”嗓子都嘶哑了。 八十七麻利的取走我手上的绳子,大叫一声:“央金公主,接好,你必须上来!”言罢,绳子已经扔在了卓玛央金面前,她还在犹豫,老李已经将绳子套在了她腰上,大呼:“快拉!” 八十七神力,一扯绳子,卓玛央金“唰”地被拽了起来,夹着呼呼的风声直朝我们而来,我赶忙抓住她。 “央金……”我抱着她,想起刚才她的举动,眼眶有些发红。 “快,快,把他们都救上来!”卓玛央金急急的对八十七道,“唐明浩和旺姆可以抵挡一阵,你快点把其他三人先拉上来。” 八十七立刻依法炮制,将老李以及他的两个手下拉了上来,这时,底下只剩唐明浩和旺姆两人,唐明浩全凭身手灵活,打一枪,趁着雪妖反应慢的空隙,又朝旁边去和旺姆汇合,而雪妖们极是忌惮旺姆手上的匕首,只会一味躲闪,但同时又不忘攻击唐明浩。 唐明浩打一枪躲一下,气喘吁吁的骂一句:“狗.日.的!他怎么不怕枪了!” 旺姆有恃无恐,主动帮唐明浩抵挡,大叫快把唐明浩拉上去。 八十七已经大汗淋漓,力气不支,只得叫上我过去帮忙,这才合力把唐明浩拖上来。剩下的旺姆就好解决多了,那四个雪人虽然没被我们的枪打伤皮肉,但子弹冲击力杀伤力也不容小觑,一阵来回奔杀,它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凶悍了,尤其是被旺姆匕首擦伤的那个,始终在队伍最后,离得旺姆远远的,一见她手一扬,就胆战心惊的往后退。 旺姆胆量甚大,一边和雪妖周旋,一边还问:“公主,你没事吧?” 卓玛央金死死抓着我的手,嗔骂道:“死丫头,你还不给我上来,你存心要气死我吗?” 一个雪妖正在眼前,旺姆一匕首刺过去,那畜生连忙闪开,旺姆这才笑嘻嘻的回头,带着撒娇意味的道:“好……你叫八十七拉我……” 八十七根本没力气了,我和老李这才合力将她拉了上来。旺姆一上来,底下的雪妖们忽地拍手大笑起来,双脚还不住的跳,竟似小孩子的阴谋得逞了一般模样。连那被旺姆匕首所伤,屁股上的毛都被血染红了的那只,都在不住的拍手跺脚,乐不可支。 这石佛上面两三尺宽的狭窄地儿,已经被我们几人站满了,转个身都很困难,更别说其他的了。 我看着底下那几只畜生,真恨不得直接丢个炸弹下去炸死它们算了。 八十七累极,一屁股坐下,将两只脚悬在石佛上面,不住喘大气。 旺姆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笑便露出两个小酒窝来,对八十七道:“你可别坐在地上,这山里的湿气可重了。” 八十七有气无力的道:“就是死,我也站不起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也浑身无力,敢情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已松懈下来,立刻觉得没劲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想坐着了。 可惜底下该死的雪妖根本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八十七坐下才几秒钟,它们立即埋头去草丛里找什么,我看得奇怪,正想问卓玛央金它们在干什么,话未出口,两三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已经直奔我们而来。 大.爷.的!它们还想赶尽杀绝不成?我火气一上来,又想开枪,唐明浩立即止住我:“算了吧,省些子弹,它们根本不怕枪。” 我没好气的道:“那你开始还说它们怕枪!” 唐明浩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呢,一开始它们是怕,哪知道现在不怕了……” 老李怕我们真吵上了,连忙叫我们都少说两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四个畜生又举起几块石头朝我们砸过来了。八十七一不留神,竟被石头擦着脚飞了过去。他连忙一把爬起来,面带惧色的道:“走走走,这些畜生肯定是见不得我们在这里。” 他一起身,那些畜生欢呼两声,跟着又去拣石头来砸我们。一时之间我们躲避不及,竟然好几次险些被砸中。 没办法,我们的枪对它们不起作用,总不能又再跑下去用旺姆的匕首和它们搏斗吧,惹不起就躲吧。 八十七这时也不再说什么雪妖是珍惜动物的话了,一言不发的跟着我们走。 直觉又出现了,“朝左走。”脑子里有个声音对我说。 毫不迟疑的带着大家沿着狭窄的岩壁往左走去,而那些畜生一见我们走,立刻抛下手里的石头拍手欢呼起来。 我真想一下子全部灭了它们。 而且最可恨的是,大概嫌我们走的太慢了,它们竟然还又扔过来几块石头,不偏不倚,就砸在我的脚边,吓得我差点掉下去。 卓玛央金连忙叫我小心,我只得战战兢兢的一边提放它们颇具杀伤力的石头,一边往前走。 还好,这岩壁不长,一个大而缓的弯转过去,就彻底看不见那几个畜生了,这下总算暂时安全了。 “好了,总算可以休息下了。”小路尽头是一个小山洞,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危险。我道。 唐明浩和老李也跟着附和,说过去休息。八十七以及他手下的两人没有表态。 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小山洞边一看,这才傻了眼,底下竟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树木草丛密布,一不小心掉下去,立即尸骨无存,而这个山洞口,无甚草木,泥土岩石俱是干爽,看起来也是天生的,不像人为的样子。 第十六章 交锋 第十六章交锋 众人商量了一阵,我觉得到底还是不宜出去,惊动了那两伙洋鬼子只能给我们增加不尽的麻烦。因此给八十七说了,他犹豫了下,正说看卓玛央金的意思。 哪知正在此时,一股奇臭扑鼻而来,跟着就是异常浓烈的杀气。雪妖!我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连忙叫大家赶紧跑。 说话间果然三四只一米七八左右的高壮雪人,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正从此处的唯一出口处朝我们合围过来。 跑?往哪里跑? 大家立马背靠在一起,我们几个带枪的男人跟着把枪对准雪妖。它们毫不害怕,不紧不慢的直逼过来。 我只觉得手心发冷,看看四周,全是山崖,哪里有半点出口。看来只能更雪妖硬拼了。 “不要怕,它们怕枪!”唐明浩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低声的嘱咐我们。他这话给了我底气,子弹是足够的,它们要是再过来一点点,就立即毫不客气让它们变成马蜂窝。 雪妖身上的味道太臭了,我几乎窒息过去,“开枪吧?”我低声问八十七。 “不行,要活捉。你不知道喜马拉雅雪人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吗?”他自负的道,“从来没有人见到它们的真身,顶多只找到了一两根毛而已,你说,要是我们带上足足四个雪妖出去,多么的长脸,多威风。” 我怀疑八十七脑子进水了,他居然在这时候想着捕捉雪妖回去,要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生物,它一出现就带来浓烈的杀气,我们不被他灭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雪妖们根本不是吃素的,刚才不紧不慢的来,大概是试探性的,现在见我们一动不动的背靠在一起,十分惧怕的样子,胆子立即大了起来。 其中一个雪妖低吼一声,长臂一伸,直接朝我旁边的卓玛央金抓来。我连忙一把推开卓玛央金,顺手朝雪妖就是一枪。 这枪直接惹怒了其他三只雪妖,我只觉眼前白花花的影子一晃,跟着手臂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痛得我差点连枪都丢掉。 妈.的!还被你们几个怪物欺负!我顿时怒火中烧,对准面前的一个就是一枪!“别开枪,别伤了它们!要活的!”这个时候了,八十七还在鬼叫。 眼前被我打中的雪妖顿了顿,怒吼一声,双手直朝我脑袋拍过来,我低身一闪,刚好撞在旺姆身上,她把我往旁边一推,“哧”的一响,非常清晰的匕首插进皮肉的声音传进耳朵,我大骇,以为是旺姆受伤,对准它又是一枪。 不料就在此时,老李又滚倒过来,刚好撞在我身上,手一偏,子弹擦着那畜生的毛飞了过去,它怪叫一声,舍下旺姆,再度朝我杀过来。 “罗练,快跑,它怕我!”旺姆大叫,“它怕我的匕首!”说罢欺身而上,对准雪妖的屁股又是一刀。雪妖吃痛,终于顿了顿,我这才惊觉子弹根本对它不起作用。 慌乱中,卓玛央金一把拖住我和老李就往旁边跑去,“快走,那上面有个能暂时躲一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石佛上面。” 而八十七身手更快,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去,剩下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正在和雪妖苦斗。“来!”他从上面甩下一根绳子给卓玛央金,“抓住,快。” 卓玛央金看也不看,顺手把绳子往我腰上一套,道:“八十七!拉!”话音未落,我手上一紧,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瞬间就已被八十七拉了上去。 落脚处不过两三尺宽,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底下两只雪妖正朝老李和卓玛央金杀过来,我急得大叫:“央金央金!老李!背后!”嗓子都嘶哑了。 八十七麻利的取走我手上的绳子,大叫一声:“央金公主,接好,你必须上来!”言罢,绳子已经扔在了卓玛央金面前,她还在犹豫,老李已经将绳子套在了她腰上,大呼:“快拉!” 八十七神力,一扯绳子,卓玛央金“唰”地被拽了起来,夹着呼呼的风声直朝我们而来,我赶忙抓住她。 “央金……”我抱着她,想起刚才她的举动,眼眶有些发红。 “快,快,把他们都救上来!”卓玛央金急急的对八十七道,“唐明浩和旺姆可以抵挡一阵,你快点把其他三人先拉上来。” 八十七立刻依法炮制,将老李以及他的两个手下拉了上来,这时,底下只剩唐明浩和旺姆两人,唐明浩全凭身手灵活,打一枪,趁着雪妖反应慢的空隙,又朝旁边去和旺姆汇合,而雪妖们极是忌惮旺姆手上的匕首,只会一味躲闪,但同时又不忘攻击唐明浩。 唐明浩打一枪躲一下,气喘吁吁的骂一句:“狗.日.的!他怎么不怕枪了!” 旺姆有恃无恐,主动帮唐明浩抵挡,大叫快把唐明浩拉上去。 八十七已经大汗淋漓,力气不支,只得叫上我过去帮忙,这才合力把唐明浩拖上来。剩下的旺姆就好解决多了,那四个雪人虽然没被我们的枪打伤皮肉,但子弹冲击力杀伤力也不容小觑,一阵来回奔杀,它们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凶悍了,尤其是被旺姆匕首擦伤的那个,始终在队伍最后,离得旺姆远远的,一见她手一扬,就胆战心惊的往后退。 旺姆胆量甚大,一边和雪妖周旋,一边还问:“公主,你没事吧?” 卓玛央金死死抓着我的手,嗔骂道:“死丫头,你还不给我上来,你存心要气死我吗?” 一个雪妖正在眼前,旺姆一匕首刺过去,那畜生连忙闪开,旺姆这才笑嘻嘻的回头,带着撒娇意味的道:“好……你叫八十七拉我……” 八十七根本没力气了,我和老李这才合力将她拉了上来。旺姆一上来,底下的雪妖们忽地拍手大笑起来,双脚还不住的跳,竟似小孩子的阴谋得逞了一般模样。连那被旺姆匕首所伤,屁股上的毛都被血染红了的那只,都在不住的拍手跺脚,乐不可支。 这石佛上面两三尺宽的狭窄地儿,已经被我们几人站满了,转个身都很困难,更别说其他的了。 我看着底下那几只畜生,真恨不得直接丢个炸弹下去炸死它们算了。 八十七累极,一屁股坐下,将两只脚悬在石佛上面,不住喘大气。 旺姆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笑便露出两个小酒窝来,对八十七道:“你可别坐在地上,这山里的湿气可重了。” 八十七有气无力的道:“就是死,我也站不起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也浑身无力,敢情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已松懈下来,立刻觉得没劲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想坐着了。 可惜底下该死的雪妖根本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八十七坐下才几秒钟,它们立即埋头去草丛里找什么,我看得奇怪,正想问卓玛央金它们在干什么,话未出口,两三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已经直奔我们而来。 大.爷.的!它们还想赶尽杀绝不成?我火气一上来,又想开枪,唐明浩立即止住我:“算了吧,省些子弹,它们根本不怕枪。” 我没好气的道:“那你开始还说它们怕枪!” 唐明浩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呢,一开始它们是怕,哪知道现在不怕了……” 老李怕我们真吵上了,连忙叫我们都少说两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四个畜生又举起几块石头朝我们砸过来了。八十七一不留神,竟被石头擦着脚飞了过去。他连忙一把爬起来,面带惧色的道:“走走走,这些畜生肯定是见不得我们在这里。” 他一起身,那些畜生欢呼两声,跟着又去拣石头来砸我们。一时之间我们躲避不及,竟然好几次险些被砸中。 没办法,我们的枪对它们不起作用,总不能又再跑下去用旺姆的匕首和它们搏斗吧,惹不起就躲吧。 八十七这时也不再说什么雪妖是珍惜动物的话了,一言不发的跟着我们走。 直觉又出现了,“朝左走。”脑子里有个声音对我说。 毫不迟疑的带着大家沿着狭窄的岩壁往左走去,而那些畜生一见我们走,立刻抛下手里的石头拍手欢呼起来。 我真想一下子全部灭了它们。 而且最可恨的是,大概嫌我们走的太慢了,它们竟然还又扔过来几块石头,不偏不倚,就砸在我的脚边,吓得我差点掉下去。 卓玛央金连忙叫我小心,我只得战战兢兢的一边提放它们颇具杀伤力的石头,一边往前走。 还好,这岩壁不长,一个大而缓的弯转过去,就彻底看不见那几个畜生了,这下总算暂时安全了。 “好了,总算可以休息下了。”小路尽头是一个小山洞,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危险。我道。 唐明浩和老李也跟着附和,说过去休息。八十七以及他手下的两人没有表态。 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小山洞边一看,这才傻了眼,底下竟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树木草丛密布,一不小心掉下去,立即尸骨无存,而这个山洞口,无甚草木,泥土岩石俱是干爽,看起来也是天生的,不像人为的样子。 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 我第一个转过去,那雪妖看到我,居然又叫又跳,指着那石佛两眼,惊慌乱窜。 我不明所以,见它们不用石块砸我们,正在暗自高兴,以为可以趁机从这里跑出去呢,哪知那雪妖吱吱乱叫一通,又见我没动静,居然又捡起石头朝我掷过来,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雪妖仍不罢休,又掷石块来,一不小心,力道不够,砸在了石佛脸上,激起一阵黑色的飞沫。 我首当其冲,那黑末子直冲过来,一下子溅在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然又是那怪虫。我啊呀一声,连忙拍掉。卓玛央金以为我有事,连声问怎么回事。于此同时八十七等人已经举枪瞄准了底下的雪妖。 我心里一动,连忙叫八十七他们不要开枪,接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叫老李和唐明浩两人拉住了,倒挂金钩在石佛脸上一看,全身汗毛立即倒竖起来,整个透心凉。 那石佛两个眼眶里,汨汨流出来的黑色眼泪,刚才被石块砸飞的黑末子,居然就是怪虫!就是强巴恪山上出现的怪虫,刚才八十七身上也有! 我吓得手脚发软,连声大叫他们拉我回去。 “怪虫怪虫!”我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怪虫的出现预示着什么,无面----没脸的魔鬼。 所有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底下的雪妖也不闹腾了,直呆呆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反应。好半天,我醒过神来了,看这状况,是雪妖故意要我们来看这东西了,而刚才,把我们赶往那个小山洞,难道也是故意的? 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岩壁另一边,选了和合适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怪虫密密麻麻的从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然后慢慢的往下爬,一直爬到石佛的下巴处,跟着坠入草丛,消失不见。 待得这批怪虫消失,雪妖们又不安分了,再次向我们投掷石块,把我们往小山洞那边赶。 都不是笨人,不用我解释,这次大家乖乖的折了回去。 我们一走,雪妖又消停了下来。看来我猜得没错,它们应该是想引我们去看什么东西了。 到小山洞口坐下,我惊魂未定,怕身上还沾有那些怪虫,又叫卓玛央金仔细给我拍打一番。 八十七面色也极是惨白,但仍然不失镇定,道:“怎么那么奇怪,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的是虫子……哎……”他想起什么似地问卓玛央金,“开始那藏民是不是说他们有牛羊被怪虫吃得只剩下头和一张皮?” 卓玛央金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些怪虫吧。” 这些被吃的牛羊,也应该是个提示,这场景似曾相识,我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肯定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暗道,“尤其是那头,非常熟悉。”但偏偏那外来的记忆现在也不那么好使了,给不出我半点提示。 把这想法给大家一说,唐明浩脱口而出,道:“抚仙湖底的医生次仁不就是只有一个脑袋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拳头大小不知什么东西变成的脑袋,怎么会和这个有联系……不过,不是在那底下也出现过米玛察玛吗?我又有点犹豫了。 我这边在担心牛羊是否和医生次仁一样的道理,而八十七他们则担心是否会出现无面,最搞笑的是四十三,自从八十七出现以后,他就基本不说话了。但这时,他居然异常认真的问我:“要真是你说的王伟澄那样的无面,那他身体里一定有那个水晶黑蝎子了,是吧?” 我看他还一副不知高低深浅的样子,哭笑不得,只能道:“也许有吧。”四十三一听我这话,居然心满意足的去一旁坐着,不再插嘴。 我见他明明似乎知道答案的样子,但有不说,很是郁闷,可他又是八十七的手下,说起来官也比我大,也不好多问,只得朝卓玛央金使使眼色。 卓玛央金意会,问他是否知道什么。 八十七抢过话去,又恢复成小商贩的笑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前日本鬼子和德国佬费尽心思要得到这个东西,我们比较好奇。也很想找来研究下。” 看来八十七有私心,得提放着他们三个了。我也不再追问,趁着休息的当儿整理下混乱的脑袋,关于牛羊被吃得只剩皮和头的问题,只能先暂时搁置。 过了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进山洞,进山洞就可以找到答案。 没人反对,因为就在我刚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后,雪妖们已经手脚利落的从洞前峭壁的树木间晃荡着过来了,无路可退,别无选择,只能进去。 还好,还好,进去一二十米,山洞里也没见有任何奇怪事物,外面的阳光也还能照进来,勉强能看见东西,一行人挤挤密密鱼贯而行。 而雪妖们,也不见跟着杀进来,我开始心安了。 反而八十七比我紧张多了,他一再嘱咐大家要小心谨慎,说雪妖有预谋的把我们赶过来,肯定不怀好意,保不准就出现要人命的东西。 其他人包括唐明浩在内,似乎都相信了八十七的话,凝神戒备。而我还是莫名的心安,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一直辛苦工作的地方,一沙一石,都是熟悉无比的老熟人,不可能出现意外。 然而等我想通这点的时候,冷汗开始涔涔的从额头冒出来,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觉得熟悉! 这表明脑子里那外来记忆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呆过,而且时间不短,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这里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工作。 我走在队伍前面,心里害怕却不敢着声,怕莽撞之下吓到了大家。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先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东西再做道理。 卓玛央金紧跟在我身后,大约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害怕,低声问是否有什么不对劲,我摇摇头。唐明浩却忽然问我:“罗练,你觉得这里熟悉不?我怎么好像来过一样呢?”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明白了,只怕他和我身体里的(宿主?记忆?)都来过这地方。 “也许是进到了老家了。”我故作轻松的道,其实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八十七忽地异常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他连声道,“这样就说明走对了路。看来那雪妖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是怕我们走了歪路,故意把我们赶过来----难怪它们每次一来就带着极重的杀气,最后却不下杀手。罗练,你这次立了大功。唐明浩,你也一样,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给我说。”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他大概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香巴拉生物的厉害之处。就算我们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脑子里有了外来的记忆,并不代表那些香巴拉生物们会就此与我们和睦相处,也不代表我回去之后能活蹦乱跳的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但正常的罗练。 不知唐明浩怎么想的,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两句多谢领导的话,便没再多说。 这时,我们已经进深到洞内约莫五百米的地方了,还是有些隐隐约约极其模糊的光线,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越发觉得这地儿异常熟悉,自然而然的往右边一看,果然那石壁上有两个小孔,我如数家珍的向他们介绍:“这是放牛油烛的。带来做实验都要从这里经过,前面有个大屋子。” 话音未落,旺姆尖叫道:“罗练,你说什么,什么做实验!” 我这才惊觉那外来记忆已经能操纵我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向八十七求助,问他该怎么办。 八十七笑嘻嘻的道:“你要没这本事,我未必带你来呢……所以啦,安心的给我们带路吧,回去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调离岗巴营那个破地方吗,只要这次任务顺利,你想到任何军区去,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再一联想到医生次仁的恶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短暂踌躇之后,我决定带着他们,也是带着自己,往前去一看究竟。 过了两个放牛油烛的小龛子,又是一段昏暗的路,但从这时开始,路上开始有些零散的白骨,我没有开口,唐明浩先帮着解释了,“这是动物的骨头,不要怕。当初我负责管理这些动物。” 等唐明浩说完,我再自然不过的接过话头,耐心的道:“是,当初国王专门派人掌管试验用的人畜等物。” 卓玛央金颇为意外的道:“那你们两个应该认识才对啊。” 我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东西。”此时,我本来的自己----罗练,似乎从体内分离了出来,看着那个神色淡然但脸上冷汗都还没干的“我”,向大家解释一个渐渐明朗的历史事实。 唐明浩忽地暴躁起来,怒道:“所以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个失败品!留着受折磨!” 八十七似乎极怕唐明浩发脾气,连忙低声下气的安抚。 我明白了,八十七正是需要我和唐明浩两人联合起来,这才能找到最终的结果。 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 第十八章似曾相识 我第一个转过去,那雪妖看到我,居然又叫又跳,指着那石佛两眼,惊慌乱窜。 我不明所以,见它们不用石块砸我们,正在暗自高兴,以为可以趁机从这里跑出去呢,哪知那雪妖吱吱乱叫一通,又见我没动静,居然又捡起石头朝我掷过来,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雪妖仍不罢休,又掷石块来,一不小心,力道不够,砸在了石佛脸上,激起一阵黑色的飞沫。 我首当其冲,那黑末子直冲过来,一下子溅在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然又是那怪虫。我啊呀一声,连忙拍掉。卓玛央金以为我有事,连声问怎么回事。于此同时八十七等人已经举枪瞄准了底下的雪妖。 我心里一动,连忙叫八十七他们不要开枪,接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叫老李和唐明浩两人拉住了,倒挂金钩在石佛脸上一看,全身汗毛立即倒竖起来,整个透心凉。 那石佛两个眼眶里,汨汨流出来的黑色眼泪,刚才被石块砸飞的黑末子,居然就是怪虫!就是强巴恪山上出现的怪虫,刚才八十七身上也有! 我吓得手脚发软,连声大叫他们拉我回去。 “怪虫怪虫!”我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怪虫的出现预示着什么,无面----没脸的魔鬼。 所有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底下的雪妖也不闹腾了,直呆呆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反应。好半天,我醒过神来了,看这状况,是雪妖故意要我们来看这东西了,而刚才,把我们赶往那个小山洞,难道也是故意的? 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岩壁另一边,选了和合适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怪虫密密麻麻的从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然后慢慢的往下爬,一直爬到石佛的下巴处,跟着坠入草丛,消失不见。 待得这批怪虫消失,雪妖们又不安分了,再次向我们投掷石块,把我们往小山洞那边赶。 都不是笨人,不用我解释,这次大家乖乖的折了回去。 我们一走,雪妖又消停了下来。看来我猜得没错,它们应该是想引我们去看什么东西了。 到小山洞口坐下,我惊魂未定,怕身上还沾有那些怪虫,又叫卓玛央金仔细给我拍打一番。 八十七面色也极是惨白,但仍然不失镇定,道:“怎么那么奇怪,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的是虫子……哎……”他想起什么似地问卓玛央金,“开始那藏民是不是说他们有牛羊被怪虫吃得只剩下头和一张皮?” 卓玛央金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些怪虫吧。” 这些被吃的牛羊,也应该是个提示,这场景似曾相识,我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肯定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暗道,“尤其是那头,非常熟悉。”但偏偏那外来的记忆现在也不那么好使了,给不出我半点提示。 把这想法给大家一说,唐明浩脱口而出,道:“抚仙湖底的医生次仁不就是只有一个脑袋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拳头大小不知什么东西变成的脑袋,怎么会和这个有联系……不过,不是在那底下也出现过米玛察玛吗?我又有点犹豫了。 我这边在担心牛羊是否和医生次仁一样的道理,而八十七他们则担心是否会出现无面,最搞笑的是四十三,自从八十七出现以后,他就基本不说话了。但这时,他居然异常认真的问我:“要真是你说的王伟澄那样的无面,那他身体里一定有那个水晶黑蝎子了,是吧?” 我看他还一副不知高低深浅的样子,哭笑不得,只能道:“也许有吧。”四十三一听我这话,居然心满意足的去一旁坐着,不再插嘴。 我见他明明似乎知道答案的样子,但有不说,很是郁闷,可他又是八十七的手下,说起来官也比我大,也不好多问,只得朝卓玛央金使使眼色。 卓玛央金意会,问他是否知道什么。 八十七抢过话去,又恢复成小商贩的笑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前日本鬼子和德国佬费尽心思要得到这个东西,我们比较好奇。也很想找来研究下。” 看来八十七有私心,得提放着他们三个了。我也不再追问,趁着休息的当儿整理下混乱的脑袋,关于牛羊被吃得只剩皮和头的问题,只能先暂时搁置。 过了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进山洞,进山洞就可以找到答案。 没人反对,因为就在我刚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后,雪妖们已经手脚利落的从洞前峭壁的树木间晃荡着过来了,无路可退,别无选择,只能进去。 还好,还好,进去一二十米,山洞里也没见有任何奇怪事物,外面的阳光也还能照进来,勉强能看见东西,一行人挤挤密密鱼贯而行。 而雪妖们,也不见跟着杀进来,我开始心安了。 反而八十七比我紧张多了,他一再嘱咐大家要小心谨慎,说雪妖有预谋的把我们赶过来,肯定不怀好意,保不准就出现要人命的东西。 其他人包括唐明浩在内,似乎都相信了八十七的话,凝神戒备。而我还是莫名的心安,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一直辛苦工作的地方,一沙一石,都是熟悉无比的老熟人,不可能出现意外。 然而等我想通这点的时候,冷汗开始涔涔的从额头冒出来,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觉得熟悉! 这表明脑子里那外来记忆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呆过,而且时间不短,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这里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工作。 我走在队伍前面,心里害怕却不敢着声,怕莽撞之下吓到了大家。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先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东西再做道理。 卓玛央金紧跟在我身后,大约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害怕,低声问是否有什么不对劲,我摇摇头。唐明浩却忽然问我:“罗练,你觉得这里熟悉不?我怎么好像来过一样呢?”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明白了,只怕他和我身体里的(宿主?记忆?)都来过这地方。 “也许是进到了老家了。”我故作轻松的道,其实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八十七忽地异常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他连声道,“这样就说明走对了路。看来那雪妖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是怕我们走了歪路,故意把我们赶过来----难怪它们每次一来就带着极重的杀气,最后却不下杀手。罗练,你这次立了大功。唐明浩,你也一样,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给我说。”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他大概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香巴拉生物的厉害之处。就算我们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脑子里有了外来的记忆,并不代表那些香巴拉生物们会就此与我们和睦相处,也不代表我回去之后能活蹦乱跳的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但正常的罗练。 不知唐明浩怎么想的,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两句多谢领导的话,便没再多说。 这时,我们已经进深到洞内约莫五百米的地方了,还是有些隐隐约约极其模糊的光线,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越发觉得这地儿异常熟悉,自然而然的往右边一看,果然那石壁上有两个小孔,我如数家珍的向他们介绍:“这是放牛油烛的。带来做实验都要从这里经过,前面有个大屋子。” 话音未落,旺姆尖叫道:“罗练,你说什么,什么做实验!” 我这才惊觉那外来记忆已经能操纵我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向八十七求助,问他该怎么办。 八十七笑嘻嘻的道:“你要没这本事,我未必带你来呢……所以啦,安心的给我们带路吧,回去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调离岗巴营那个破地方吗,只要这次任务顺利,你想到任何军区去,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再一联想到医生次仁的恶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短暂踌躇之后,我决定带着他们,也是带着自己,往前去一看究竟。 过了两个放牛油烛的小龛子,又是一段昏暗的路,但从这时开始,路上开始有些零散的白骨,我没有开口,唐明浩先帮着解释了,“这是动物的骨头,不要怕。当初我负责管理这些动物。” 等唐明浩说完,我再自然不过的接过话头,耐心的道:“是,当初国王专门派人掌管试验用的人畜等物。” 卓玛央金颇为意外的道:“那你们两个应该认识才对啊。” 我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东西。”此时,我本来的自己----罗练,似乎从体内分离了出来,看着那个神色淡然但脸上冷汗都还没干的“我”,向大家解释一个渐渐明朗的历史事实。 唐明浩忽地暴躁起来,怒道:“所以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个失败品!留着受折磨!” 八十七似乎极怕唐明浩发脾气,连忙低声下气的安抚。 我明白了,八十七正是需要我和唐明浩两人联合起来,这才能找到最终的结果。 第十八章似曾相识 第十八章似曾相识 我第一个转过去,那雪妖看到我,居然又叫又跳,指着那石佛两眼,惊慌乱窜。 我不明所以,见它们不用石块砸我们,正在暗自高兴,以为可以趁机从这里跑出去呢,哪知那雪妖吱吱乱叫一通,又见我没动静,居然又捡起石头朝我掷过来,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雪妖仍不罢休,又掷石块来,一不小心,力道不够,砸在了石佛脸上,激起一阵黑色的飞沫。 我首当其冲,那黑末子直冲过来,一下子溅在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然又是那怪虫。我啊呀一声,连忙拍掉。卓玛央金以为我有事,连声问怎么回事。于此同时八十七等人已经举枪瞄准了底下的雪妖。 我心里一动,连忙叫八十七他们不要开枪,接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叫老李和唐明浩两人拉住了,倒挂金钩在石佛脸上一看,全身汗毛立即倒竖起来,整个透心凉。 那石佛两个眼眶里,汨汨流出来的黑色眼泪,刚才被石块砸飞的黑末子,居然就是怪虫!就是强巴恪山上出现的怪虫,刚才八十七身上也有! 我吓得手脚发软,连声大叫他们拉我回去。 “怪虫怪虫!”我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怪虫的出现预示着什么,无面----没脸的魔鬼。 所有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底下的雪妖也不闹腾了,直呆呆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反应。好半天,我醒过神来了,看这状况,是雪妖故意要我们来看这东西了,而刚才,把我们赶往那个小山洞,难道也是故意的? 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岩壁另一边,选了和合适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怪虫密密麻麻的从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然后慢慢的往下爬,一直爬到石佛的下巴处,跟着坠入草丛,消失不见。 待得这批怪虫消失,雪妖们又不安分了,再次向我们投掷石块,把我们往小山洞那边赶。 都不是笨人,不用我解释,这次大家乖乖的折了回去。 我们一走,雪妖又消停了下来。看来我猜得没错,它们应该是想引我们去看什么东西了。 到小山洞口坐下,我惊魂未定,怕身上还沾有那些怪虫,又叫卓玛央金仔细给我拍打一番。 八十七面色也极是惨白,但仍然不失镇定,道:“怎么那么奇怪,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的是虫子……哎……”他想起什么似地问卓玛央金,“开始那藏民是不是说他们有牛羊被怪虫吃得只剩下头和一张皮?” 卓玛央金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些怪虫吧。” 这些被吃的牛羊,也应该是个提示,这场景似曾相识,我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肯定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暗道,“尤其是那头,非常熟悉。”但偏偏那外来的记忆现在也不那么好使了,给不出我半点提示。 把这想法给大家一说,唐明浩脱口而出,道:“抚仙湖底的医生次仁不就是只有一个脑袋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拳头大小不知什么东西变成的脑袋,怎么会和这个有联系……不过,不是在那底下也出现过米玛察玛吗?我又有点犹豫了。 我这边在担心牛羊是否和医生次仁一样的道理,而八十七他们则担心是否会出现无面,最搞笑的是四十三,自从八十七出现以后,他就基本不说话了。但这时,他居然异常认真的问我:“要真是你说的王伟澄那样的无面,那他身体里一定有那个水晶黑蝎子了,是吧?” 我看他还一副不知高低深浅的样子,哭笑不得,只能道:“也许有吧。”四十三一听我这话,居然心满意足的去一旁坐着,不再插嘴。 我见他明明似乎知道答案的样子,但有不说,很是郁闷,可他又是八十七的手下,说起来官也比我大,也不好多问,只得朝卓玛央金使使眼色。 卓玛央金意会,问他是否知道什么。 八十七抢过话去,又恢复成小商贩的笑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前日本鬼子和德国佬费尽心思要得到这个东西,我们比较好奇。也很想找来研究下。” 看来八十七有私心,得提放着他们三个了。我也不再追问,趁着休息的当儿整理下混乱的脑袋,关于牛羊被吃得只剩皮和头的问题,只能先暂时搁置。 过了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进山洞,进山洞就可以找到答案。 没人反对,因为就在我刚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后,雪妖们已经手脚利落的从洞前峭壁的树木间晃荡着过来了,无路可退,别无选择,只能进去。 还好,还好,进去一二十米,山洞里也没见有任何奇怪事物,外面的阳光也还能照进来,勉强能看见东西,一行人挤挤密密鱼贯而行。 而雪妖们,也不见跟着杀进来,我开始心安了。 反而八十七比我紧张多了,他一再嘱咐大家要小心谨慎,说雪妖有预谋的把我们赶过来,肯定不怀好意,保不准就出现要人命的东西。 其他人包括唐明浩在内,似乎都相信了八十七的话,凝神戒备。而我还是莫名的心安,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一直辛苦工作的地方,一沙一石,都是熟悉无比的老熟人,不可能出现意外。 然而等我想通这点的时候,冷汗开始涔涔的从额头冒出来,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觉得熟悉! 这表明脑子里那外来记忆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呆过,而且时间不短,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这里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工作。 我走在队伍前面,心里害怕却不敢着声,怕莽撞之下吓到了大家。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先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东西再做道理。 卓玛央金紧跟在我身后,大约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害怕,低声问是否有什么不对劲,我摇摇头。唐明浩却忽然问我:“罗练,你觉得这里熟悉不?我怎么好像来过一样呢?”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明白了,只怕他和我身体里的(宿主?记忆?)都来过这地方。 “也许是进到了老家了。”我故作轻松的道,其实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八十七忽地异常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他连声道,“这样就说明走对了路。看来那雪妖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是怕我们走了歪路,故意把我们赶过来----难怪它们每次一来就带着极重的杀气,最后却不下杀手。罗练,你这次立了大功。唐明浩,你也一样,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给我说。”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他大概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香巴拉生物的厉害之处。就算我们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脑子里有了外来的记忆,并不代表那些香巴拉生物们会就此与我们和睦相处,也不代表我回去之后能活蹦乱跳的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但正常的罗练。 不知唐明浩怎么想的,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两句多谢领导的话,便没再多说。 这时,我们已经进深到洞内约莫五百米的地方了,还是有些隐隐约约极其模糊的光线,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越发觉得这地儿异常熟悉,自然而然的往右边一看,果然那石壁上有两个小孔,我如数家珍的向他们介绍:“这是放牛油烛的。带来做实验都要从这里经过,前面有个大屋子。” 话音未落,旺姆尖叫道:“罗练,你说什么,什么做实验!” 我这才惊觉那外来记忆已经能操纵我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向八十七求助,问他该怎么办。 八十七笑嘻嘻的道:“你要没这本事,我未必带你来呢……所以啦,安心的给我们带路吧,回去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调离岗巴营那个破地方吗,只要这次任务顺利,你想到任何军区去,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再一联想到医生次仁的恶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短暂踌躇之后,我决定带着他们,也是带着自己,往前去一看究竟。 过了两个放牛油烛的小龛子,又是一段昏暗的路,但从这时开始,路上开始有些零散的白骨,我没有开口,唐明浩先帮着解释了,“这是动物的骨头,不要怕。当初我负责管理这些动物。” 等唐明浩说完,我再自然不过的接过话头,耐心的道:“是,当初国王专门派人掌管试验用的人畜等物。” 卓玛央金颇为意外的道:“那你们两个应该认识才对啊。” 我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东西。”此时,我本来的自己----罗练,似乎从体内分离了出来,看着那个神色淡然但脸上冷汗都还没干的“我”,向大家解释一个渐渐明朗的历史事实。 唐明浩忽地暴躁起来,怒道:“所以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个失败品!留着受折磨!” 八十七似乎极怕唐明浩发脾气,连忙低声下气的安抚。 我明白了,八十七正是需要我和唐明浩两人联合起来,这才能找到最终的结果。 第十八章似曾相识 第十八章似曾相识 我第一个转过去,那雪妖看到我,居然又叫又跳,指着那石佛两眼,惊慌乱窜。 我不明所以,见它们不用石块砸我们,正在暗自高兴,以为可以趁机从这里跑出去呢,哪知那雪妖吱吱乱叫一通,又见我没动静,居然又捡起石头朝我掷过来,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雪妖仍不罢休,又掷石块来,一不小心,力道不够,砸在了石佛脸上,激起一阵黑色的飞沫。 我首当其冲,那黑末子直冲过来,一下子溅在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然又是那怪虫。我啊呀一声,连忙拍掉。卓玛央金以为我有事,连声问怎么回事。于此同时八十七等人已经举枪瞄准了底下的雪妖。 我心里一动,连忙叫八十七他们不要开枪,接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叫老李和唐明浩两人拉住了,倒挂金钩在石佛脸上一看,全身汗毛立即倒竖起来,整个透心凉。 那石佛两个眼眶里,汨汨流出来的黑色眼泪,刚才被石块砸飞的黑末子,居然就是怪虫!就是强巴恪山上出现的怪虫,刚才八十七身上也有! 我吓得手脚发软,连声大叫他们拉我回去。 “怪虫怪虫!”我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怪虫的出现预示着什么,无面----没脸的魔鬼。 所有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底下的雪妖也不闹腾了,直呆呆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反应。好半天,我醒过神来了,看这状况,是雪妖故意要我们来看这东西了,而刚才,把我们赶往那个小山洞,难道也是故意的? 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岩壁另一边,选了和合适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怪虫密密麻麻的从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然后慢慢的往下爬,一直爬到石佛的下巴处,跟着坠入草丛,消失不见。 待得这批怪虫消失,雪妖们又不安分了,再次向我们投掷石块,把我们往小山洞那边赶。 都不是笨人,不用我解释,这次大家乖乖的折了回去。 我们一走,雪妖又消停了下来。看来我猜得没错,它们应该是想引我们去看什么东西了。 到小山洞口坐下,我惊魂未定,怕身上还沾有那些怪虫,又叫卓玛央金仔细给我拍打一番。 八十七面色也极是惨白,但仍然不失镇定,道:“怎么那么奇怪,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的是虫子……哎……”他想起什么似地问卓玛央金,“开始那藏民是不是说他们有牛羊被怪虫吃得只剩下头和一张皮?” 卓玛央金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些怪虫吧。” 这些被吃的牛羊,也应该是个提示,这场景似曾相识,我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肯定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暗道,“尤其是那头,非常熟悉。”但偏偏那外来的记忆现在也不那么好使了,给不出我半点提示。 把这想法给大家一说,唐明浩脱口而出,道:“抚仙湖底的医生次仁不就是只有一个脑袋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拳头大小不知什么东西变成的脑袋,怎么会和这个有联系……不过,不是在那底下也出现过米玛察玛吗?我又有点犹豫了。 我这边在担心牛羊是否和医生次仁一样的道理,而八十七他们则担心是否会出现无面,最搞笑的是四十三,自从八十七出现以后,他就基本不说话了。但这时,他居然异常认真的问我:“要真是你说的王伟澄那样的无面,那他身体里一定有那个水晶黑蝎子了,是吧?” 我看他还一副不知高低深浅的样子,哭笑不得,只能道:“也许有吧。”四十三一听我这话,居然心满意足的去一旁坐着,不再插嘴。 我见他明明似乎知道答案的样子,但有不说,很是郁闷,可他又是八十七的手下,说起来官也比我大,也不好多问,只得朝卓玛央金使使眼色。 卓玛央金意会,问他是否知道什么。 八十七抢过话去,又恢复成小商贩的笑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前日本鬼子和德国佬费尽心思要得到这个东西,我们比较好奇。也很想找来研究下。” 看来八十七有私心,得提放着他们三个了。我也不再追问,趁着休息的当儿整理下混乱的脑袋,关于牛羊被吃得只剩皮和头的问题,只能先暂时搁置。 过了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进山洞,进山洞就可以找到答案。 没人反对,因为就在我刚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后,雪妖们已经手脚利落的从洞前峭壁的树木间晃荡着过来了,无路可退,别无选择,只能进去。 还好,还好,进去一二十米,山洞里也没见有任何奇怪事物,外面的阳光也还能照进来,勉强能看见东西,一行人挤挤密密鱼贯而行。 而雪妖们,也不见跟着杀进来,我开始心安了。 反而八十七比我紧张多了,他一再嘱咐大家要小心谨慎,说雪妖有预谋的把我们赶过来,肯定不怀好意,保不准就出现要人命的东西。 其他人包括唐明浩在内,似乎都相信了八十七的话,凝神戒备。而我还是莫名的心安,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一直辛苦工作的地方,一沙一石,都是熟悉无比的老熟人,不可能出现意外。 然而等我想通这点的时候,冷汗开始涔涔的从额头冒出来,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觉得熟悉! 这表明脑子里那外来记忆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呆过,而且时间不短,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这里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工作。 我走在队伍前面,心里害怕却不敢着声,怕莽撞之下吓到了大家。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先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东西再做道理。 卓玛央金紧跟在我身后,大约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害怕,低声问是否有什么不对劲,我摇摇头。唐明浩却忽然问我:“罗练,你觉得这里熟悉不?我怎么好像来过一样呢?”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明白了,只怕他和我身体里的(宿主?记忆?)都来过这地方。 “也许是进到了老家了。”我故作轻松的道,其实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八十七忽地异常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他连声道,“这样就说明走对了路。看来那雪妖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是怕我们走了歪路,故意把我们赶过来----难怪它们每次一来就带着极重的杀气,最后却不下杀手。罗练,你这次立了大功。唐明浩,你也一样,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给我说。”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他大概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香巴拉生物的厉害之处。就算我们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脑子里有了外来的记忆,并不代表那些香巴拉生物们会就此与我们和睦相处,也不代表我回去之后能活蹦乱跳的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但正常的罗练。 不知唐明浩怎么想的,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两句多谢领导的话,便没再多说。 这时,我们已经进深到洞内约莫五百米的地方了,还是有些隐隐约约极其模糊的光线,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越发觉得这地儿异常熟悉,自然而然的往右边一看,果然那石壁上有两个小孔,我如数家珍的向他们介绍:“这是放牛油烛的。带来做实验都要从这里经过,前面有个大屋子。” 话音未落,旺姆尖叫道:“罗练,你说什么,什么做实验!” 我这才惊觉那外来记忆已经能操纵我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向八十七求助,问他该怎么办。 八十七笑嘻嘻的道:“你要没这本事,我未必带你来呢……所以啦,安心的给我们带路吧,回去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调离岗巴营那个破地方吗,只要这次任务顺利,你想到任何军区去,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再一联想到医生次仁的恶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短暂踌躇之后,我决定带着他们,也是带着自己,往前去一看究竟。 过了两个放牛油烛的小龛子,又是一段昏暗的路,但从这时开始,路上开始有些零散的白骨,我没有开口,唐明浩先帮着解释了,“这是动物的骨头,不要怕。当初我负责管理这些动物。” 等唐明浩说完,我再自然不过的接过话头,耐心的道:“是,当初国王专门派人掌管试验用的人畜等物。” 卓玛央金颇为意外的道:“那你们两个应该认识才对啊。” 我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东西。”此时,我本来的自己----罗练,似乎从体内分离了出来,看着那个神色淡然但脸上冷汗都还没干的“我”,向大家解释一个渐渐明朗的历史事实。 唐明浩忽地暴躁起来,怒道:“所以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个失败品!留着受折磨!” 八十七似乎极怕唐明浩发脾气,连忙低声下气的安抚。 我明白了,八十七正是需要我和唐明浩两人联合起来,这才能找到最终的结果。 第二十章 血泉水真相 做错了?我脑子里的记忆忽地一下子就苏活了过来,我明白了,为什么胡不归要说这些不过是失败的试验品,所有我(罗练)的见到的东西,不都是当初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找不到头绪吗? 这时候八十七不失时机的问我:“你们当初做什么实验?他说的哪一步错了?” 我脑子又茫然起来,看看唐明浩,他无辜的摇摇头,表示不知,于是只得老实回答:“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也没想明白王要我们去做这些实验干嘛,倒是听一些不相干的农奴说,这是为大家将来长生不死做准备……” 说到这里,我好想跳出来问那个此刻控制我嘴巴的“人”,你不就是长生不死了吗?岂能不知道?还有,为“大家”长生不死做准备?大家,这个大家是什么意思? 可恨的是我毕竟不能真的跳开来问他,脑子也分成两半来使用,一边自己想,一边还有人在回忆旧事。天!自己快要神经分裂了! 八十七又问:“农奴说的是真的吗?” 我冷笑两声,不可置信的反问他:“你居然会去相信那些下贱的农奴的话?”说完我立马想到这话不对,又连忙纠正,“当然,现在是人人平等。” 大家都理解我现在的状况,没人和我计较。八十七低头沉思,过了会儿,回头去问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道:“难道真是这样?不会吧,十几万人呢,这可不是小数目。” 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也一脸不信的样子,我觉得他们的话很是蹊跷,似乎知道什么秘密一样,问是怎么回事,可这该死的三个家伙一口咬定没有什么事。 我欲再问卓玛央金,旺姆抢先打断我的话,道:“我说你罗练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呢,八十七不都说了吗,就是查查这香巴拉生物怎么回事,那些外国佬为啥拼死也要找他们,我们也好奇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这些理由够了不?” 我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还是不对劲,这些用来做实验的动物应该和那些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的古格臣民有关,是了,肯定有关,难怪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是一个大秘密即将被揭晓的紧张。 想到这里,我有些激动了。也许也能找到寄生在我身体里那个“人”为什么一直能以意识状态存在的原因了。不对不对,怎么会是意识状态呢,不是有寄生的吗,开始寄生在抚仙湖底血泉水里的一个羊头上,要不是我手受伤又跳进血泉水去救耿卫,它是不可能侵入到我身体里的。 卓玛央金关切的看着我,柔声道:“你怎么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来来回回变了好多次……没事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走吧……这路还长着呢……”脑子有点混乱,开始受不了用我去分析那个盘踞在脑子里的记忆的身份来历了。 接下来果然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路,崎岖蜿蜒,我已经完全不丧失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目前应该在什么方位,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距离,洞里仍然是昏暗模糊,既不黑透也不见多少光亮,脚底下依旧是些动物尸体,不过万幸的是没有活物,它们也没腐烂,不会有毒气产生。 洞里气氛安静压抑,除了脚步声外就是众人的呼吸声,我不由自主的将全身毛孔都戒备了起来。 再走出去一段路,忽地传来细微的流水声,看来我们已经到山腹了,这是地下暗流。跟着水声过去,忽而飘来极其熟悉的味道,本能的既厌恶又害怕。 血泉水!我只觉脑子轰然一声,半晌回不过神来,这里怎么会出现血泉水!难怪这么熟悉,敢情我身体里那“人”都在里面浸泡了好几百年。 与此同时老李也惊恐的叫道:“血泉水!” 他话音一落,队伍后面已经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跟着一道手电的白光照过来,接着是八十七的声音,“怎么了?没事吧?”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他面色苍白,估计我也一样,怪虫、人脸怪、大王鱼这些都是随着血泉水出现的,天知道这里会出现什么鬼怪。 借着八十七他们的手电光,看清楚了这血泉水不是一潭,乃是一条小水渠,尺把宽,不知道源头在哪里,正汨汨的往前方流去。 八十七居然是兴奋了起来,大声嚷嚷着跟着水去,一定能出去。 我哭笑不得,他老人家是不知道凶险。这么给他一说,八十七反而怪我们大惊小怪,道:“这是一种矿物质异常的水,里面的微生物活跃异常,所以导致水色和气味都有些怪异,和所谓的香巴拉生物并没有直接联系。七十二早在强巴恪山就发现了。还带了样品回来研究。”末了还补充说我们肯定是胆子吓细了,这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估计再多解释也无益,多说他也不会相信,再说了,再是害怕,我们也不能后退。 沿血泉水渠而行,空气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血泉水独有的腥味,八十七还说这是什么矿物质异常的水,他老人家未必太天真了些。 我暗自加强戒备,唐明浩显得异常兴奋,不住的问我是否来过这里怎样怎样的话,我对这里的记忆不多,他问了一会儿,不得答案,也就自己消停了。 这时候,洞里开始黑了起来,之前来源不明的昏暗光线消失不见。八十七等人在后面打起了强力手电,他又一次提到了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七十二。“七十二怎么没探听到关于这里的消息呢?嗯……”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肯定是那些鬼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机关了。”然后又问他两个手下,“你们认为呢?” 接着就是四十三的声音:“日本佬和德国佬都还没跟过来,想必是找不到正确的路吧……我们不也是阴差阳错的进来的么?” 八十七“嗯嗯”两声,不以为意,又问我:“罗练,你知道这血泉水通向什么地方不?” 我其实也记得不清楚了,这该死的外来记忆,最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讨厌至极,于是只得说不知道。 没人再问,大家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后面前行。 我手心开始冒冷汗,这种黑黢黢的环境里,就算有手电的光,那也不能保护大家,反而只能把所有人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要是再出现一个起尸,枪肯定不起作用,而八十七他们又没带着鬼子山.本他们那样的火焰.喷.射.器……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直接被砍瓜切菜一般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八十七扔给我一只强力手电,又叫一直不吭声的三十八过来保护我。“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半点闪失。”这是他的原话。 有了手电也好不到哪里去,电光找出去,一片惨白的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散落的森森白骨,更要命的是,一不小心,我还看见了一条白森森的人腿骨躺在一个羊头骨旁边…… 光线之外,一片悄无声息的黑暗。 再走两步,不远处赫然一具完整的人尸体,倒毙在水渠边,将我们的去路挡住了大半,他还保持着生前埋头在水渠里喝水的样子,看来是误喝了血泉水而死。 我虽然吓了一跳,但一想也不是没见过死人,随即定了定神,故作从容的吩咐大家小心点。 可是,再走近两步一看,一股凉气嗖的从背心窜上来,这哪里是什么人尸体,明明是无数怪虫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形成的人样。 那明明是一个人喝水时被怪虫咬死的!一不留神惊动了它们,以它们的数量和速度,一旦杀了过来,我们根本无法全身而退,指不定下场就和这人一样。 瞬间我只觉全身有无数的怪虫在爬,从骨头里萦萦的往外爬往肉里钻,而卓玛央金早已经一步跨上来死死抓住我的手,死命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向见多识广的八十七等人也呆住了,好半晌,卓玛央金才结结巴巴的问我:“怎……怎……怎么回事……事……” 我手心发冷,嗓子有点发干,很费力的咽了口口水,才道:“怪……虫。全都是……” 八十七问我:“枪?火?还是什么?” 我摇摇头,这两样都不顶用,当初我们用了老李准备的药香才得以脱身,可现在,哪里还准备了这个东西。 唐明浩在我旁边低低的惊呼:“天哪,又是这些香巴拉生物……” 有人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回头一看,是老李,他倒比我镇定了些,问我:“罗技师,你记得当时我们怎么击退起尸的吗?它们都是香巴拉生物……会不会这怪虫,也同样怕烟雾呢?” 当时击杀僵尸,我们误打误撞的将一本破烂的手抄经书点燃了,那烟气熏死了它们。 现在我们哪里来书呢,真诡异,这些玩意不怕火,但偏偏怕烟?会吗?最重要的是,我怕它们,因为脑子里这外来的记忆,好像就和它们有关系。 算了,先不惊动它们为妙。 我朝大家摆摆手,低声吩咐大家尽可能的别让皮肤裸.露在外,身上有任何伤口的人,更是要小心。 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 我第一个转过去,那雪妖看到我,居然又叫又跳,指着那石佛两眼,惊慌乱窜。 我不明所以,见它们不用石块砸我们,正在暗自高兴,以为可以趁机从这里跑出去呢,哪知那雪妖吱吱乱叫一通,又见我没动静,居然又捡起石头朝我掷过来,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雪妖仍不罢休,又掷石块来,一不小心,力道不够,砸在了石佛脸上,激起一阵黑色的飞沫。 我首当其冲,那黑末子直冲过来,一下子溅在手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然又是那怪虫。我啊呀一声,连忙拍掉。卓玛央金以为我有事,连声问怎么回事。于此同时八十七等人已经举枪瞄准了底下的雪妖。 我心里一动,连忙叫八十七他们不要开枪,接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叫老李和唐明浩两人拉住了,倒挂金钩在石佛脸上一看,全身汗毛立即倒竖起来,整个透心凉。 那石佛两个眼眶里,汨汨流出来的黑色眼泪,刚才被石块砸飞的黑末子,居然就是怪虫!就是强巴恪山上出现的怪虫,刚才八十七身上也有! 我吓得手脚发软,连声大叫他们拉我回去。 “怪虫怪虫!”我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怪虫的出现预示着什么,无面----没脸的魔鬼。 所有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底下的雪妖也不闹腾了,直呆呆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反应。好半天,我醒过神来了,看这状况,是雪妖故意要我们来看这东西了,而刚才,把我们赶往那个小山洞,难道也是故意的? 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岩壁另一边,选了和合适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怪虫密密麻麻的从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然后慢慢的往下爬,一直爬到石佛的下巴处,跟着坠入草丛,消失不见。 待得这批怪虫消失,雪妖们又不安分了,再次向我们投掷石块,把我们往小山洞那边赶。 都不是笨人,不用我解释,这次大家乖乖的折了回去。 我们一走,雪妖又消停了下来。看来我猜得没错,它们应该是想引我们去看什么东西了。 到小山洞口坐下,我惊魂未定,怕身上还沾有那些怪虫,又叫卓玛央金仔细给我拍打一番。 八十七面色也极是惨白,但仍然不失镇定,道:“怎么那么奇怪,石佛眼眶里爬出来的是虫子……哎……”他想起什么似地问卓玛央金,“开始那藏民是不是说他们有牛羊被怪虫吃得只剩下头和一张皮?” 卓玛央金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些怪虫吧。” 这些被吃的牛羊,也应该是个提示,这场景似曾相识,我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肯定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暗道,“尤其是那头,非常熟悉。”但偏偏那外来的记忆现在也不那么好使了,给不出我半点提示。 把这想法给大家一说,唐明浩脱口而出,道:“抚仙湖底的医生次仁不就是只有一个脑袋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拳头大小不知什么东西变成的脑袋,怎么会和这个有联系……不过,不是在那底下也出现过米玛察玛吗?我又有点犹豫了。 我这边在担心牛羊是否和医生次仁一样的道理,而八十七他们则担心是否会出现无面,最搞笑的是四十三,自从八十七出现以后,他就基本不说话了。但这时,他居然异常认真的问我:“要真是你说的王伟澄那样的无面,那他身体里一定有那个水晶黑蝎子了,是吧?” 我看他还一副不知高低深浅的样子,哭笑不得,只能道:“也许有吧。”四十三一听我这话,居然心满意足的去一旁坐着,不再插嘴。 我见他明明似乎知道答案的样子,但有不说,很是郁闷,可他又是八十七的手下,说起来官也比我大,也不好多问,只得朝卓玛央金使使眼色。 卓玛央金意会,问他是否知道什么。 八十七抢过话去,又恢复成小商贩的笑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前日本鬼子和德国佬费尽心思要得到这个东西,我们比较好奇。也很想找来研究下。” 看来八十七有私心,得提放着他们三个了。我也不再追问,趁着休息的当儿整理下混乱的脑袋,关于牛羊被吃得只剩皮和头的问题,只能先暂时搁置。 过了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进山洞,进山洞就可以找到答案。 没人反对,因为就在我刚刚说完自己的打算后,雪妖们已经手脚利落的从洞前峭壁的树木间晃荡着过来了,无路可退,别无选择,只能进去。 还好,还好,进去一二十米,山洞里也没见有任何奇怪事物,外面的阳光也还能照进来,勉强能看见东西,一行人挤挤密密鱼贯而行。 而雪妖们,也不见跟着杀进来,我开始心安了。 反而八十七比我紧张多了,他一再嘱咐大家要小心谨慎,说雪妖有预谋的把我们赶过来,肯定不怀好意,保不准就出现要人命的东西。 其他人包括唐明浩在内,似乎都相信了八十七的话,凝神戒备。而我还是莫名的心安,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一直辛苦工作的地方,一沙一石,都是熟悉无比的老熟人,不可能出现意外。 然而等我想通这点的时候,冷汗开始涔涔的从额头冒出来,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觉得熟悉! 这表明脑子里那外来记忆的主人,曾经在这里呆过,而且时间不短,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这里进行了非同寻常的工作。 我走在队伍前面,心里害怕却不敢着声,怕莽撞之下吓到了大家。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先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东西再做道理。 卓玛央金紧跟在我身后,大约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害怕,低声问是否有什么不对劲,我摇摇头。唐明浩却忽然问我:“罗练,你觉得这里熟悉不?我怎么好像来过一样呢?”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明白了,只怕他和我身体里的(宿主?记忆?)都来过这地方。 “也许是进到了老家了。”我故作轻松的道,其实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八十七忽地异常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他连声道,“这样就说明走对了路。看来那雪妖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是怕我们走了歪路,故意把我们赶过来----难怪它们每次一来就带着极重的杀气,最后却不下杀手。罗练,你这次立了大功。唐明浩,你也一样,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给我说。”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他大概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香巴拉生物的厉害之处。就算我们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脑子里有了外来的记忆,并不代表那些香巴拉生物们会就此与我们和睦相处,也不代表我回去之后能活蹦乱跳的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但正常的罗练。 不知唐明浩怎么想的,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了两句多谢领导的话,便没再多说。 这时,我们已经进深到洞内约莫五百米的地方了,还是有些隐隐约约极其模糊的光线,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越发觉得这地儿异常熟悉,自然而然的往右边一看,果然那石壁上有两个小孔,我如数家珍的向他们介绍:“这是放牛油烛的。带来做实验都要从这里经过,前面有个大屋子。” 话音未落,旺姆尖叫道:“罗练,你说什么,什么做实验!” 我这才惊觉那外来记忆已经能操纵我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向八十七求助,问他该怎么办。 八十七笑嘻嘻的道:“你要没这本事,我未必带你来呢……所以啦,安心的给我们带路吧,回去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调离岗巴营那个破地方吗,只要这次任务顺利,你想到任何军区去,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再一联想到医生次仁的恶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短暂踌躇之后,我决定带着他们,也是带着自己,往前去一看究竟。 过了两个放牛油烛的小龛子,又是一段昏暗的路,但从这时开始,路上开始有些零散的白骨,我没有开口,唐明浩先帮着解释了,“这是动物的骨头,不要怕。当初我负责管理这些动物。” 等唐明浩说完,我再自然不过的接过话头,耐心的道:“是,当初国王专门派人掌管试验用的人畜等物。” 卓玛央金颇为意外的道:“那你们两个应该认识才对啊。” 我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东西。”此时,我本来的自己----罗练,似乎从体内分离了出来,看着那个神色淡然但脸上冷汗都还没干的“我”,向大家解释一个渐渐明朗的历史事实。 唐明浩忽地暴躁起来,怒道:“所以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个失败品!留着受折磨!” 八十七似乎极怕唐明浩发脾气,连忙低声下气的安抚。 我明白了,八十七正是需要我和唐明浩两人联合起来,这才能找到最终的结果。 第十九章蜘蛛蛇 而唐明浩似乎被勾起来极不愉快的往事,开始对除我以外的其他人不客气起来,说话冷嘲热讽的,“你们这些人,难道不也是想长生不死吗?”他自言自语的,说两句,冷笑几声,再说两句,“真可笑……”这时候换成古藏语,就是卓玛央金对着那些差点和我们干仗的藏民说的古藏语,“这个小子(指我)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能耐,就算你们带着古格王也不起作用。” 这古藏语,在场的也只有我和卓玛央金能听懂,是古格子民相互联系的纽带。他说完斜睨着眼,将信将疑的看着卓玛央金,低声道:“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会有王的气息呢……” 卓玛央金不愠不火的看着唐明浩,静静的。 我猜他多半是睹物思情,因此有些暴躁,他本性应该没那么坏。于是清了清嗓子,温和的对他说:“你看我也出来了,这是神灵的旨意,要我们两个来告诉后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是不是呢?” 唐明浩迟疑了下,又看向卓玛央金,而不知何时,卓玛央金的手里拿着一个极为眼熟的镶嵌着绿松石和红宝石的黄金牌子,不过婴孩巴掌大小,仔细一看,那红绿宝石隐约组成一左手高举骷髅,两脚稳踏尸体模样的怒目神灵模样,最重要的是,它还散发出极为熟悉的气味来----唐明浩说的那王的气息。 记忆里,只有古格的王储才有这样的东西,除了王和他的子女外,任何人都无权拥有。 半晌,卓玛央金微笑着问我和唐明浩:“你们两个应该认识这个了吧。” 我对唐明浩点点头,他犹豫了下,忽地又变得温顺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卓玛央金弯腰行礼,不敢确定的问了声:“公主?” 我连忙纠正唐明浩:“不,她是王。” 唐明浩听得这话,面容一肃,连忙请罪,口称请王恕罪。 他们对自己的王无论何时都温顺恭敬绝对服从。而我,也许是地位比较高的原因,或者是因为本来的那个我和卓玛央金关系亲近一些,所以对她没有那种臣子对主子的感觉? 这一套礼仪完毕,卓玛央金收起那黄金牌子,叫唐明浩跟着我带大伙继续前行。“我也需要知道真相。”她说,“当初数十万臣民为何无缘无故消失。” 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不对,他们没有消失!”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看着我,等我解释,可是我又茫然了起来,记忆带来的答案只有这点,求助的看着唐明浩,希望他能帮忙,岂知唐明浩不过是个掌管牲畜的小吏,这么高度保密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 如此一来,八十七则对我们两个更加重视了起来,严令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务必要保护好我们俩,而他和老李则负责卓玛央金和旺姆的安全。 我还是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唐明浩、四十三和三十八,其次是卓玛央金和旺姆,最后是老李和八十七。 这洞不只怎地,一直有隐隐约约的日光透进来一般,不完全黑透,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地上散落更多的白骨,还有动物的皮毛等物。我似故地重游一般,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忍不住叹气,为那些实验失败的动物感到痛心。 可是,至今为止,这是什么实验,我也不知道,那个外来记忆的(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的负责人而已。 走了一段路,唐明浩忽然忧心忡忡的叫住我:“罗练,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那个人,刚才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忽然莫名其妙的对大家发火,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还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我不及答话,八十七在后面安慰也是鼓励他:“罗练意志力强,所以能将那老古格人的记忆为己所用,你不要怕,只要记住你是谁,他借住你的身体是有求于你,不敢有任何坏主意。” 唐明浩“哦”了一声,看样子又安心了些。 我一点都不害怕,这些地方都来过(当然是我那外来记忆的主来过),于是很自然的向大家介绍:“这些失败的动物,它们死后有僧人超度。” 话音刚落,唐明浩就在后面自然而然的接着道:“应该的,它们为整个王国做出了贡献。” 八十七听得我们两人一唱一和,极其高兴,抚掌大笑,道:“哈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次肯定没问题了。” 我正想叫他别高兴得太早,忽地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低头一看,乃是头牦牛,横眉怒目,两角扎进洞壁里,做往外扯状。 我大吃一惊,以为是活物,啊呀一声连忙跳开,众人皆惊慌后退。 过了几秒,见那牦牛依旧保持原样,没有动静,才回过神来,自嘲的道:“哎……胆子吓细了,竟然以为是活的。走吧走吧,前面说不定更多这样的东西,大家留神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旺姆和雪妖搏斗的事来,她手里只拿着一支匕首,竟然能将那么多雪妖逼退,于是又吩咐她,“旺姆,你那匕首拿出来吧,保护公主要紧……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旺姆也不再和我顶嘴,乖乖的抽出匕首来依言行事。 牦牛过后,果然又出现一些保持死状的动物,皆栩栩如生。我开始埋怨唐明浩:“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收拾利落点,这巴掌大点的地方,竟然这么多尸体,真是……” 唐明浩冷笑两声,道:“你再看下去就知道厉害了。” 再看下去,不过一条小孩胳膊粗细的白蛇尸体直挺挺的横在路中间。我暗道:“这有什么害怕,老.子在强巴恪山上还看到吸食腐尸的白蟒呢。” 于是面不改色的大踏步垮了过去,唐明浩叫住我:“你再看看这蛇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我扭头瞥了两眼,摇摇头。 唐明浩兀自蹲下身,用布将手包住,把那蛇嘴掰开来,叫大家去看。 我心下大奇,凝神一看,却见那死蛇嘴中并无毒牙,只剩一条长长的蛇信子,针管似地直直的伸出来。 “这是??” 唐明浩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尘土,环视我们一圈,颇为得意的道:“这个……你们不知道了吧,这是蜘蛛蛇,是我们的杰作。哈哈。” 蜘蛛蛇?我好像知道这个东西。“是你们下面的人培育的变异品种,它长着蛇的身体,却有蜘蛛捕食猎物那样的习性?”我不太确定的问。 “我们也不简单吧?”唐明浩哈哈一笑,“走吧走吧,这也不是什么厉害之物。” 卓玛央金却惊叫了起来,道:“这个我见过!” 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暗道:“哪里还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强巴恪山上,那条白蟒蛇,它把把毒汁注入日本人体内,等他骨肉腐化成汁以后再去吸食……”卓玛央金的声音开始发抖,“罗练李增,你们都见过……” 她这么一说我立即想起当日那小日本尸体里流出粉红色的汁液来,被白蟒吸食之后只剩一张皮,想到这里,身上立马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走吧走吧……”这蛇太像活着的样子了,我觉得十分不安,生怕它忽然活过来,不断催着大家赶紧走。 八十七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十分兴奋地拍拍我和唐明浩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这回是找着正道儿了,两位辛苦了。” 我没吭声,开始努力回忆当初这些实验失败的动物是怎么回事,而这变异的蛇类,又是怎么回事。 如此一来,脚下自然慢了些,唐明浩还没从得意的情绪里走出来,颇为自负的问我:“怎么样,被我的杰作吓住了吧?” 我无动于衷,淡淡的反问一句:“就凭你一个人?” 唐明浩似乎被我捉住痛处,短促的干笑两声,讷讷的道:“不……不……不要告诉国王,这和我没有关系。” 我见他识趣,也就不再为难他,继续带路。 这时候路上的动物尸骨开始多起来,多是牦牛,也有山羊蛇鼠猫狗等物,密集得有一段路甚至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在前面开路,头皮一阵阵的直发麻。 八十七在后面开玩笑的怪罪唐明浩:“我说你们当初干嘛不把这些玩意收拾好啊,弄到到处都是。” 唐明浩回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啊,我们还不是得为自己打算,得有个盼头,不然到时候大家都长生不死了,结果我们付出最多的反而还死了,你说公平不公平?” 八十七戏谑道:“那是那是……所以你就花了些心思去做别的事,培育出来了类似于蜘蛛蛇那类的动物?” 唐明浩急忙否认:“不不不,和我没有关系,你不要在王面前乱说。”看来他已经真正的被身体里的“人”控制了,分不清现实和过去。 这时,卓玛央金柔声道:“我不会怪你。” 唐明浩:“真的?” 卓玛央金:“当然。” 唐明浩立刻长长的舒了口气,如释重负的道:“那就好。我当初就怕王怪我培育出异类动物来,由此降罪于我,才跟在祭师们手下不敢半点伸张,其实他们好几次都做错了……” 第二十章 做错了?我脑子里的记忆忽地一下子就苏活了过来,我明白了,为什么胡不归要说这些不过是失败的试验品,所有我(罗练)的见到的东西,不都是当初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找不到头绪吗? 这时候八十七不失时机的问我:“你们当初做什么实验?他说的哪一步错了?” 我脑子又茫然起来,看看唐明浩,他无辜的摇摇头,表示不知,于是只得老实回答:“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也没想明白王要我们去做这些实验干嘛,倒是听一些不相干的农奴说,这是为大家将来长生不死做准备……” 说到这里,我好想跳出来问那个此刻控制我嘴巴的“人”,你不就是长生不死了吗?岂能不知道?还有,为“大家”长生不死做准备?大家,这个大家是什么意思? 可恨的是我毕竟不能真的跳开来问他,脑子也分成两半来使用,一边自己想,一边还有人在回忆旧事。天!自己快要神经分裂了! 八十七又问:“农奴说的是真的吗?” 我冷笑两声,不可置信的反问他:“你居然会去相信那些下贱的农奴的话?”说完我立马想到这话不对,又连忙纠正,“当然,现在是人人平等。” 大家都理解我现在的状况,没人和我计较。八十七低头沉思,过了会儿,回头去问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道:“难道真是这样?不会吧,十几万人呢,这可不是小数目。” 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也一脸不信的样子,我觉得他们的话很是蹊跷,似乎知道什么秘密一样,问是怎么回事,可这该死的三个家伙一口咬定没有什么事。 我欲再问卓玛央金,旺姆抢先打断我的话,道:“我说你罗练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呢,八十七不都说了吗,就是查查这香巴拉生物怎么回事,那些外国佬为啥拼死也要找他们,我们也好奇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这些理由够了不?” 我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还是不对劲,这些用来做实验的动物应该和那些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的古格臣民有关,是了,肯定有关,难怪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是一个大秘密即将被揭晓的紧张。 想到这里,我有些激动了。也许也能找到寄生在我身体里那个“人”为什么一直能以意识状态存在的原因了。不对不对,怎么会是意识状态呢,不是有寄生的吗,开始寄生在抚仙湖底血泉水里的一个羊头上,要不是我手受伤又跳进血泉水去救耿卫,它是不可能侵入到我身体里的。 卓玛央金关切的看着我,柔声道:“你怎么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来来回回变了好多次……没事吧?” 我摇摇头,道:“没事。走吧……这路还长着呢……”脑子有点混乱,开始受不了用我去分析那个盘踞在脑子里的记忆的身份来历了。 接下来果然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路,崎岖蜿蜒,我已经完全不丧失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目前应该在什么方位,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距离,洞里仍然是昏暗模糊,既不黑透也不见多少光亮,脚底下依旧是些动物尸体,不过万幸的是没有活物,它们也没腐烂,不会有毒气产生。 洞里气氛安静压抑,除了脚步声外就是众人的呼吸声,我不由自主的将全身毛孔都戒备了起来。 再走出去一段路,忽地传来细微的流水声,看来我们已经到山腹了,这是地下暗流。跟着水声过去,忽而飘来极其熟悉的味道,本能的既厌恶又害怕。 血泉水!我只觉脑子轰然一声,半晌回不过神来,这里怎么会出现血泉水!难怪这么熟悉,敢情我身体里那“人”都在里面浸泡了好几百年。 与此同时老李也惊恐的叫道:“血泉水!” 他话音一落,队伍后面已经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跟着一道手电的白光照过来,接着是八十七的声音,“怎么了?没事吧?”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他面色苍白,估计我也一样,怪虫、人脸怪、大王鱼这些都是随着血泉水出现的,天知道这里会出现什么鬼怪。 借着八十七他们的手电光,看清楚了这血泉水不是一潭,乃是一条小水渠,尺把宽,不知道源头在哪里,正汨汨的往前方流去。 八十七居然是兴奋了起来,大声嚷嚷着跟着水去,一定能出去。 我哭笑不得,他老人家是不知道凶险。这么给他一说,八十七反而怪我们大惊小怪,道:“这是一种矿物质异常的水,里面的微生物活跃异常,所以导致水色和气味都有些怪异,和所谓的香巴拉生物并没有直接联系。七十二早在强巴恪山就发现了。还带了样品回来研究。”末了还补充说我们肯定是胆子吓细了,这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估计再多解释也无益,多说他也不会相信,再说了,再是害怕,我们也不能后退。 沿血泉水渠而行,空气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血泉水独有的腥味,八十七还说这是什么矿物质异常的水,他老人家未必太天真了些。 我暗自加强戒备,唐明浩显得异常兴奋,不住的问我是否来过这里怎样怎样的话,我对这里的记忆不多,他问了一会儿,不得答案,也就自己消停了。 这时候,洞里开始黑了起来,之前来源不明的昏暗光线消失不见。八十七等人在后面打起了强力手电,他又一次提到了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七十二。“七十二怎么没探听到关于这里的消息呢?嗯……”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肯定是那些鬼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机关了。”然后又问他两个手下,“你们认为呢?” 接着就是四十三的声音:“日本佬和德国佬都还没跟过来,想必是找不到正确的路吧……我们不也是阴差阳错的进来的么?” 八十七“嗯嗯”两声,不以为意,又问我:“罗练,你知道这血泉水通向什么地方不?” 我其实也记得不清楚了,这该死的外来记忆,最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讨厌至极,于是只得说不知道。 没人再问,大家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后面前行。 我手心开始冒冷汗,这种黑黢黢的环境里,就算有手电的光,那也不能保护大家,反而只能把所有人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要是再出现一个起尸,枪肯定不起作用,而八十七他们又没带着鬼子山.本他们那样的火焰.喷.射.器……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直接被砍瓜切菜一般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八十七扔给我一只强力手电,又叫一直不吭声的三十八过来保护我。“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半点闪失。”这是他的原话。 有了手电也好不到哪里去,电光找出去,一片惨白的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散落的森森白骨,更要命的是,一不小心,我还看见了一条白森森的人腿骨躺在一个羊头骨旁边…… 光线之外,一片悄无声息的黑暗。 再走两步,不远处赫然一具完整的人尸体,倒毙在水渠边,将我们的去路挡住了大半,他还保持着生前埋头在水渠里喝水的样子,看来是误喝了血泉水而死。 我虽然吓了一跳,但一想也不是没见过死人,随即定了定神,故作从容的吩咐大家小心点。 可是,再走近两步一看,一股凉气嗖的从背心窜上来,这哪里是什么人尸体,明明是无数怪虫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形成的人样。 那明明是一个人喝水时被怪虫咬死的!一不留神惊动了它们,以它们的数量和速度,一旦杀了过来,我们根本无法全身而退,指不定下场就和这人一样。 瞬间我只觉全身有无数的怪虫在爬,从骨头里萦萦的往外爬往肉里钻,而卓玛央金早已经一步跨上来死死抓住我的手,死命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向见多识广的八十七等人也呆住了,好半晌,卓玛央金才结结巴巴的问我:“怎……怎……怎么回事……事……” 我手心发冷,嗓子有点发干,很费力的咽了口口水,才道:“怪……虫。全都是……” 八十七问我:“枪?火?还是什么(对付)?” 我摇摇头,这两样都不顶用,当初我们用了老李准备的药香才得以脱身,可现在,哪里还准备了这个东西。 唐明浩在我旁边低低的惊呼:“天哪,又是这些香巴拉生物……” 有人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回头一看,是老李,他倒比我镇定了些,问我:“罗技师,你记得当时我们怎么击退起尸的吗?它们都是香巴拉生物……会不会这怪虫,也同样怕烟雾呢?” 当时击杀僵尸,我们误打误撞的将一本破烂的手抄经书点燃了,那烟气熏死了它们。 现在我们哪里来书呢,真诡异,这些玩意不怕火,但偏偏怕烟?会吗?最重要的是,我怕它们,因为脑子里这外来的记忆,好像就和它们有关系。 算了,先不惊动它们为妙。 我朝大家摆摆手,低声吩咐大家尽可能的别让皮肤裸.露在外,身上有任何伤口的人,更是要小心。 第二十一章人 正在准备间,前面忽地传来若隐若现的火光,我呆了呆,茫然的问唐明浩:“不会有人吧?” 唐明浩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道:“罗练你想多了,这里只会出现要命的香巴拉生物,不会出现人。” 印象中,这里确实也不应该有人才对,莫非……莫非也是和那水渠边被怪虫毙的咬毙的尸体一样----但升级成僵尸的“人”? 想倒这里,我直觉浑身鸡皮疙瘩细细簌簌直往下掉,如果真是那样,和强巴恪山上行动自如而且全身上下还是怪虫的僵尸,我们什么办法都没用了,只有回去一条路,要么就是死。 “走吧?”八十七和老李几乎同时低声询问我的意见。 我犹豫了下,望向卓玛央金,她则一脸迷茫,再看唐明浩,则是一脸的不在乎,说这山洞他再熟悉不过,除了动物以外根本没有人。 “那地上那具尸体怎么说呢?”旺姆抢白了一句,唐明浩被问得无话可答,只得讷讷的道:“那……应该是……是……” “来者何人!”唐明浩话未说完,我们前方竟然传来了正宗的京片子喝声,还是个中年男人! 这一下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一直以为会是死人,哪里知道那却是个能走路说话的活人!在这里面,活人比怪物更可怕! 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弄不清对方来历,不敢答话。 我用眼神询唐明浩,他不是说这里没人的话,怎么又出现这般状况了?唐明浩面如苦瓜,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也弄不明白。 “来者何人!我已听见你们声响,再不出声!休怪鄙人不客气!”那声音和火把转眼间已近了许多,眼看马上就要到了。 洞里一阵“气……气……气……”的余音不住回荡。 我正要开口,八十七已经抢先“哈哈”一笑,又带起一阵回声,一副爽朗无惧的模样,高声道:“我们是职业探险队员,误入贵宝地,如有打扰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那边没有作答,火把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小声吩咐他们关了手电,静观其变。 两三分钟时间,火把已然到了近前,不过中间隔了那怪虫密布的尸体,那人也不再过来,高举着火把站定了,皱着眉望向我们。 接着昏红的火光,看清他的穿衣打扮,我不禁大吃一惊,怀疑自己落入了流行的穿越小说桥段里去了。 只见他脑门铮亮,一条大辫子绕了颈子好几圈,搭在胸前,浓眉大眼,面色黝黑,身穿斜襟青色棉布袍子,外罩一件灰蓝马甲,足登千层棉布皂鞋,英武之极。 “来者何人!”我们在暗处,他的火光照过来也是模模糊糊的,想必看不清我们,他焦躁起来,看也不看身前的尸体,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来,然后“啪”的一声,顺手就刺进旁边的岩壁里,刀身没进去大半截,颤抖着发出“嗡嗡”声。 “再不说话,尔等项上人头不保!” 我们都被吓呆了,这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清朝人,还跟我们说些文绉绉的话。我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手,还痛,不是做梦。 “我们是职业探险队员。”八十七语速极慢,一字一顿的道,“不是你们导演请来的群众演员,这也不是在演戏……不然,你叫你们导演过来,我更他说说去。”敢情他以为这是在拍戏了,可是这是林芝闪去,谁会不要命的进来拍戏。 八十七话音一落,那人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巡梭我们一圈,忽地恍然大悟似地拍拍闪闪发亮的脑门,“啊呀,你们肯定是夜帝说的那群人了!” 夜帝,是雪妖的别称。 我暗自心惊,怕眼前这人更加古怪,连忙往后退了退,挡住卓玛央金和旺姆两人,这才道:“他们给你说了什么?” 八十七过来站在我身后,低声道:“这是什么机关?不像是演戏?” 我示意他别出声,稳稳心神,镇定的问那人:“你也是这里掌管牲畜的人?” 那人瞥了我一眼,又顺手把刀从岩壁里拔出来,轻轻吹了吹刀上的灰土,再顺手插回刀鞘里。又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大惊失色,指着我们,结结巴巴的:“你……你们这等……装束……束……是……是谁的旨意……” 我被他这话弄得笑了起来,什么叫谁的旨意?穿衣服还要谁的旨意。正想辩解,那人突然又急匆匆的对我们招手:“算了,走吧走吧,跟鄙人来,夜帝说您们之中有高人,有他的同伴,那么,请随鄙人来。” 哟呵,这是哪出戏?居然还用起“您”这样的敬辞了,我怀疑这真是演戏了。 这时候,唐明浩忽然走出来,镇定的对我道:“跟他去,没事。相信我。” 我看看老李和八十七,得看他们的意见,这里忽然冒出个大活人来,还是清人装束,没人敢鲁莽行事。 犹豫间,唐明浩又道:“没事,去吧。” 老李没说话,八十七郑重的道:“罗练,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全仰仗你和唐明浩两人。大家同生共死,绝无怨言。” 有他这话,我就放心了。再看看那做清人装束的人,心里一动,隐约有个答案了,但不敢肯定,如果他是活生生的真人,那么……也许答案马上就能揭晓了。 主意打定,我学着电视剧桥段,对那清人一抱拳,斯斯文文的问他姓甚名谁,为什么原因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人一一作答,说自己叫秦护国,一直住在此地,只因夜帝说发现同类的气息,坚持要他来找我们,他这才过来接应我们。 说完这些,他没头没脑的问我们:“现在圣上是哪位?” 圣上?这哥们敢情还真以为这是清朝了吧,不过估计要给他解释现在老大是涛哥这些的话,他也不明白,于是含含糊糊的“嗯……嗯……”两声,叫他先把那怪虫尸体收拾了,我们才能过去。 秦护国大笑道:“不是早已经收拾了吗?您尽管放心过来。” 卓玛央金在我身后用藏语问他是否是火把有机关,可惜秦护国听不懂藏语,迷茫的看着我,卓玛央金又重新用普通话问了一遍,秦护国这才恍然大悟,露出钦佩的神色来,夸卓玛央金聪明,说不想一个小小的女子竟能猜出来。 卓玛央金淡淡的道:“你一来我就发现有股熟悉的气味,不过奇怪,为什么会是我们手抄经书的气味呢?” 秦护国:“鄙人不知何谓手抄经书。时日不早,还请诸位早些随鄙人来。” 我这才发现跟一个文绉绉的人说话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当下也不再多说,以防万一,还是叫各人做好防范措施,小心翼翼的从那尸体边走过去,果然,那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怪虫全都死了一般,竟然一只都没有从尸体上掉下来攻击我们。 我憋着一口气走了过去,见大家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秦护国打着火把,狐疑的打量我们每一个人,似乎对我们的穿着极其感兴趣,但又不便问出口,接着他又异常礼貌的请教大家姓名,然后才带着我们往前走。 洞壁旁仍然还是血泉水,汨汨的流着。 八十七怕我们又闪失,抢过去紧跟在秦护国身后,回头对我使眼色,示意随机应变,我点点头,这点道理不用他说,也明白。 四十三和三十八两人如临大敌,紧紧护卫住卓玛央金和旺姆。 我倒是不害怕,确实卓玛央金说得对,秦护国手里的火把有种再正常不过的手抄经书的气味,强巴恪山上,慌乱中点燃的那破烂经书也有这气味----让人心安。 秦护国话不多,带着我们七弯八拐,就在他火把快要燃尽时,前面渐渐透出一些阳光来,洞壁旁的血泉水也不知在何时变成了清澄见底的泉水。 “快到了吧?”我问秦护国。 果然他回答说是。 而此时,八十七身上居然散发出极浓烈的杀气来。不好,他难道要杀秦护国,“八十七!”情急之下我连声叫他,“八十七八十七……” 八十七回头看着我,一脸灿烂的小商贩笑容:“什么事?” “我……你走太快了……等等我们。”我慌不择言,随便找个借口。 八十七皮笑肉不笑,眼神凌厉,示意我不要乱说话,坏他事,嘴上却笑嘻嘻的道:“你带着两个小姑娘,自然走不动,这等美差,你小子……” 我不知八十七为何动了杀心,心里又对秦护国有种特别的亲近感,着急万分,眼睁睁的干看着,却不知怎么提醒他注意。 岂料秦护国回过头来,朝八十七咧嘴一笑,道:“您老要想动手,鄙人一点不成器的功夫还能应付两下子。不过您一定要手脚利索,不然引来其他弟兄,只怕诸位就难说了。”看他神色,一点也不将八十七----以及我们放在眼里。 要知道,八十七的身手很是了得,他能在我们和雪妖的混战中,迅速攀上岩壁,还能把大家拉上去,其他不说,光是这膂力,已经十分惊人了。 我还想再暗示下秦护国,哪知八十七也哈哈一笑,说秦护国想多了,大家绝无恶意。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杀气。 第二十五章 胡不归?结局 秦大忠神色复杂,走过来对央金躬身一行礼,生怕惊扰了一屋子的尸体一样,轻声道:“还有一个奇装异服之人,前段时间自行来此,不知是否是国王的子民。还请移驾这边。” 老李走上去把唐明浩拉起来。 没人吭声,大家默默的跟着秦大忠原路返回之前吃饭的大厅。 我这才完全回过神来,那满满一屋子的干尸,我不是在扎布让村的古格遗址里看见过吗?当时尼琼带着我们去的干尸洞,那洞里的墙壁上还画有个国王身份的人,高举着类似金眼银珠的东西,带领一群人走向黑暗。 那画----应该有所指示才对。 然而不等我细想,秦大忠带我们去另外一间小屋子,见到了一个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人!一个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穿着破烂的迷彩服,脸上!不没有脸! 无面!! 我大叫一声,吓得直往后退:“无面!快走!他会咬人!”强巴恪山上无面王伟澄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心里阴影! 我哆嗦着把央金也直往外扯。 除秦大忠以外,包括一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八十七在内,莫不惊骇失色,跟着我往外退。 等我们退出门,秦大忠不动声色的把门关上,将无面关在里面。 “他不会动。”秦大忠面不改色,安抚我们,“不要怕。”然后又说,“他不知怎样误打误撞到我们这里,来了之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之后就慢慢变成这样,五官都消失不见,之后就没心跳,但尸体又不腐烂。不知是否中了稀奇古怪的毒。但是鄙人才疏学浅,竟然一点眉目都没有。” 我心头狂跳,我们之前不是有个逃兵消失在强巴恪山吗?难道会是他? 我不由得看向老李,他也正看我,一脸恐惧,想必他也想到了这点。八十七对于我们的事最是了解,我和老李不约而同的又看向他,他神色凝重,道:“身高和体格与你们王科长手下的一名逃.兵很相似。他消失在强巴恪山上,我怀疑是他。” 既然神通广大的八十七都这么说,那必是害我们上强巴恪山,将我卷进这莫名其妙的是非中来的逃兵无疑了!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我失声问道。 也许,应该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身体里,有水晶黑蝎子的味道。”其他人没吭声,我脑子里的他无声的惨然笑了笑声,问唐明浩,“你没闻出来吗?” 唐明浩摇头,神色也及其惨然,道:“我不过是小农奴,哪里知道水晶黑蝎子!” 我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见过。据说它有神奇的功效。这个,也许王才知道究竟是什么功效。” 说完,我看着卓玛央金,等她回答“他”。 卓玛央金呆呆的,泫然欲泣。过了好一会儿,才黯然道:“走吧。我都知道了。秦将军,谢谢你。” 秦大忠愕然:“谢我?” 央金点点头:“是。我知道我的使命了。谢谢你。我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真诚邀请您及贵部所有人去我宫里长住。” 我茫然了,不知道卓玛央金在说什么,秦大忠也一脸糊涂,“国王,恕鄙人愚笨。您所指的使命是----?” 卓玛央金:“你之前说过‘得不到,也守不住了。’你们想得的,就是我要守的。这就是我的使命” 秦大忠面色一黯,久久不语。 八十七还想多问,央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乖乖地退到一边,不再吭声。 我脑子里的他心如死灰,半点控制我的力量也没有了。再看唐明浩,神色犹疑不定,表情复杂,也许他身体里的“他”,也正在经历和我这边一样的思想斗争吧。 …… 秦大忠不再说话,叫人带我们去休息。 一直盘桓在我心头的答案似乎立马就能呼之欲出。因此我也不管央金他们,自己单独到一边呆着,把所有事情综合整理了下。 事情的真相渐渐清晰起来: 强巴恪山,古格遗址、抚仙湖以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和央金的国家有关。而我们经历的那些奇怪的人和物也是他们国王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用来当实验品的,我们所见到的一切,包括无面,包括那些蛇和僵尸起尸,还有抚仙湖底下层层叠叠的尸体们,全都是试验品。所有一切全是变异的试验品。 这项实验,分成两部分进行:一是研究肉身,一是思维长存。 可是,这样研究起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长生不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骂自己幼稚,现在是什么年代,自己受的又是什么教育,怎么会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此时,央金到我身边坐下,柔声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她说了,末了问她:“你相信长生不死吗?我得出这个结论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搞笑。经过这些事,我坚信我的先祖带着十几万臣民们去了另一个世界----莲花生大师所说的香巴拉,在那里长生。我则是留着人世,守护他们,保护他们不被世人找到进入他们世界的入口。 朝廷一直怀疑藏地有长生之术,所以慈禧会派升泰和一批清军在古格的势力范围内明察暗访。可是……连我都不知道先王他们怎样使所有臣民都长生不死,区区他们一个外来的京官,怎么可能知道! 还有那些不自量力的德国人和日本人,他们打着可考的名义,竟然想找到香巴拉的入口,还想找到第二尊金眼银珠,想用它们开启进入香巴拉的大门。就凭他们?怎么可能! …… 罗练,给你说完这些。我就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也许会继续去寻找香巴拉的入口,也许会阻止任何人接近和香巴拉。我是古格的王,要对所有的子民负责,而你……是外族人……哎……总之,我们一辈子再也不能见面。你……你会想念我吗?” 我心里大恸,反反复复只听得一句话:“一辈子不见……一辈子不见……”一时之间心如刀绞,看着卓玛央金,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头发,我将再也见不到了。 “罗练。不要难过。”央金温柔地抚摸我的脸,痴痴的看着我,“不要难过。这是命。你不要难过……你能这样……我我已经很开心。”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怀里,眼泪簌簌的下来。 卓玛央金缩在我怀里,脸如带雨梨花,凄然道:“为什么我是古格的王,为什么你要是外族人呢!” 我心痛得几乎窒息,只能默默抱紧她。我终于要失去央金了。她喜欢我对我好的时候,我喜欢别人。我发现她好的时候,她爱我。我喜欢她的时候,她却要与我永生不见。 也许是我上辈子做过太多坏事,所以这辈子,要受这样的折磨。 …… …… 短暂的修养之后,我们辞别秦大忠,回到了林芝。 央金带着旺姆走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八十七坚决不要唐明浩回云南,说要把我和他带回去研究,“你们脑子里的东西,是长生不死的关键。我要好好研究下。”这是他的原话。 老李不能再回岗巴营,因为我们回林芝的第二天,门外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藏族姑娘----边珍。 “我偷跑出来的,大祭师不能再容我。带我走。李增。”这是她见到我们时说的第一句话。 老李抱得美人归,八十七等人收获不少,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他们都得了圆满。 而我,我还是一个人,还是那个孤独的罗练,转了一圈,所有还是回到了原点。 …… 在离开林芝的前夜,迷迷糊糊间,我房间里似乎进来一个人。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三十五六岁,他走过来坐在我床边,问我:“罗练,你觉得长生不死快乐吗?”我全身无力,根本张不开嘴来回答他,何况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他。 他叹了口气,自嘲道:“你又不是我,又不能不老不死,怎么能体会我的痛苦呢。” 我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也觉得这人在哪里似乎见过,可是脑子一团浆糊,半点头绪也找不到。 “你看……你多么像当年的我。”那人似乎苦笑了一声,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见央金,叫八十七来找我----胡不归。”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