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宗罪》 前言 () 准备写网络小说了,有人告诉我网络小说的主角要牛叉,我问老妈牛叉是什么意思,老妈漫不经心地回答:大概是写得人像牛吧。 老妈总是对的,我也会对一个像牛的人感兴趣,不过写一个像牛的人实在有些为难,我想那是大作家才写得出来的东西。然后又有人告诉我,不牛没事,多写些阴谋诡计,现在人喜欢看这个。并推荐我先看看《孙子兵法》,还好心地告诉我这是着名军事家孙权的着作,我很感激这个人,因为我一直以为《孙子兵法》的作者是孙悟空。后来知道其实是孙武,但他还是比我强,因为孙权是两个字,孙悟空是三个字,他的答案比我接近。 我写小说的事轰动了我的周围,大家都来出主意,热心的大妈赠送我《诺贝尔获奖作品》等一大堆书,她死了的教师老公留下来的,厚厚的有几十斤,还告诉我这些本来是打算到村口换半斤猪油的,所以我不要浪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半斤猪油。 也有人反对,说现在经济时代,还当什么文化人,要做就做有车有房的大有钱佬。 我也想做大有钱佬,我也知道周围没人看书,从前文革时精神至上,现在改革后金钱万能,历史证明文化总是最没用的东西。 可心底总有一股冲动想写点什么,我迷迷蒙蒙中总能看到一只手在空中无力地捞动,像是试图挽回民众对信仰和精神的感情。我像一个鸦片鬼一样,总在迷醉中看到种种象征,我希望写出这种象征,她能让我摆脱某些束缚从而表达一些完美的人,时代,或者世界。 但我已经生活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我周围尽是优越感十足,完美的人,他们都生活在激情洋溢的幻想之中,用昂扬的生活态度证明着从前的英雄和神明都是为他们而生,那我能徒劳地去写些什么呢? 但我还是这样写,在无可奈何地写,在毫无激情地写。写累了就睡,可常常又睡不着,在黑暗中醒着,像鬼一样醒着…… 序 () (序作者:兰子,幽华诗社社长,现代中国小说知名作家,评论员,曾着有《后园花香满地》、《中国当代文学观感》等作品。) 我同青墨相识时间不长,但接触他的作品有年头了,那时他才18岁,首次在报章上连载小说《时针》,觉得这是个很有潜质的年青作者,后来他销声匿迹了整九年,听说到沿海省份打工打算挣大钱。在我几乎快忘了他时,他突然拿了这本《第八宗罪》请我作序,我这才知道他又开始写书,且不管作品如何,我都庆幸这个年青人没有丢弃自己的天赋,巧的是,年初在长沙社里集会时,我居然在会上碰到他,作了深谈,这才算真正见面并认识了。 这才得知,从05年到现在,他出版了多部类武侠作品,从《坟墓》、到网上大热的《人狼国度》以及先在繁体市场立足的《猎妖手》和《欲都暗客》等小说,都是迎合当今青少年最热门的玄幻风潮,我称赞他没忘给中国文学事业作贡献时,他笑言:其实只是觉得写书比打工要挣钱。也是这时,我才接触到“网络写手”和“yy”(意淫)这些名词。他说别把他叫作家,一听就觉得像在骂他,因为他的书没有什么文学价值在里面,只供消遣。还给了自己很多不雅的称呼,比如“利欲薰心的写作狂”。 听不出来他是谦虚还是说实话,我翻看了他几乎所有作品,觉得挣钱同在作品中追求艺术内涵没什么冲突,虽然青墨的书大多是架空的背景,不现实的单凭想象打造的元素,但字里行间还是有极深的厚重感,很多地方迸现的人生智慧火花绝不亚于某些自称“纯文学”作者的作品。 对于现在中国人文环境,大多作者都表示是沮丧的,在读者中的普遍共识是:文艺作品是给人消遣,无关国家大计。像青墨这种作者自称以打造消遣文学为目的,即使他不承认,但我还是觉得,更多的是他无奈之下作出的选择。哪个作者不希望在文坛上有真正的贡献呢?作品畅销固然能带来某些物质上的满足,但作者如果降低自己的艺术追求而去迎合低俗的趣味,作品的畅销反而是对作者的正面讽刺。 而我作为一个书评人也觉得很尴尬,对此也深有体会,为什么需要书评人?其实他们担负着提高读者水准的责任,但更多时候,我也不得不拿作者的资历以及销量数据来说话,无法做到纯然对文而不是对人的冷静分析与批评。以至现在很多书评写出来更像广告词。所以这青墨让我作序时只要求“你随便写点啥”,反而让我难于下笔,或许我该随心所欲地说,但又怕有些言辞影响他的销量。最终决定“还是随便写点啥吧”,是与他同来的一位书商给的鼓励:“放心,这几年他写书有挣,一本赔不了多少。” 与我从前接触过的作者不同,青墨受的教育不算高等,阅读范围很杂,但没有什么特别精深的领域。这可能使他语言功底有些欠缺,但也因此他的作品可以说最具备自由精神和想象力,甚至可以说他从前的作品想象力有些泛滥,不太严谨,几乎全靠出色的情节来支撑读者的阅读兴趣。 很高兴看到他的进步,《第》是他作品中少有的严谨之作,虽然他还不算真正的小说家,但从这里明显可以感觉他步入了新的成熟阶段,在捕捉社会以及人xing的光辉和阴暗时越发精致和敏锐。在语言上,也更加善用比喻,着力用最简短的句子表现深刻内容,使每句话都包含丰富的信息量,从而描绘也更具特色。 最引我注目的,是当她旋转起来时脚下那对红舞鞋,红漆鞋面反射的光芒令她的舞步叫人目眩神迷,前踏后跃,都在空中划出闪亮的弧线,如同无数交织的金线围着她的双脚,透射出丝丝神秘。 在《第》中,能用笔墨可以描绘的形色,青墨都极力描摹,从不放过。这些年他到过不少地方,他凭着超人的视觉记忆,尽力记载在纸上,即使没到这个地方的人,也能从字里行间闻到该地的气息。而且这种描绘很独特,他不直接描写场景,而是通过一些心理活动和人物来表达一个地方的压抑或昂扬。 我走进火车站,看到售票处已经排到门外的队伍恍如一条长龙,排队者个个面有菜色,疲累不堪,就连抱在妇女手中的孩子,也不哭不闹,神色沧桑得像饱经世事的老人,闻着空气中的污浊,我觉得有点头晕。 当然,青墨在语言上的特色并不足以代表他的作品,《第》作为一本游记体的小说,故事才是最大的特色。可能同他长时间写玄幻有关系,虽然该书有浓重的写实风格,但也有魔幻般的色彩,全书打造的“壁虎”这个侠客般的人物,还是可以让本书归于类武侠作品。 对于某些评论家所说的当代都市小说应该担负真实记录个人思想的责任,这点我并不敢苟同,我见过太多作品,具备高雅文学诸多好处,可就是缺少民众的感情,为什么?因为他们就是在书中表现太多个人思想,甚至意图靠这种思想来拯救人类,可就是不肯先好好把故事写好看了。这一点青墨在书中处理是非常成功的,或许他压根没想过要体现什么思想,只是凭个人感觉简单地描绘下来,这样反而让人觉得真实,在视觉上也有很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的小说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场景的切换都有很强的镜头感,情节有力而紧凑,令读者目不暇给,流畅如音乐一般,读者不由自主代入其中,来实现一个当代都市中的英雄梦。 我作为女xing读者,也许缺少男xing一样的代入感,在看书过程中,我几乎就爱上男主角这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不容于法律,也有别于一般的黑社会成员,他并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也不是什么有仇必报恩怨分明的人,他所要对付就是自己看不惯的人,比如他会去偷那个在募捐箱前撕钞票的“死霉鬼”,却不在乎抢劫犯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反而同情他们。他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在面对杀死自己昔日情人的“罗刹”面前,他抗拒不了她xing的诱惑,明知“她是毒蛇”却还是甘心做她的帮手。这些品德缺陷都使得人感觉人物形象丰满,有血有肉,而不是缺了七情六欲,无所不能的神仙。 除了主角,书中每一个人物的特征都令人印象深刻,在人物对话时体现出的思想深度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看清楚了吗?一百倍的价钱。”王经理竖起一根手指:“你说那些有钱人是不是白痴?他们明明知道八块钱的东西我们这儿要卖出一百倍的价钱来?他们居然还来吃饭,让你割!让你宰!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白痴?” 我无言以对。 “他们不是白痴。”王经埋把手指往地面重重一戳:“那多出来的七百九十块买的就是我们的尊严!” 我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王经理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就是要来买几个孝顺儿子,买几个任他们打任他们骂的奴隶,所以,我们必须要忍!要忍!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作皇帝,作祖宗,哄得他们开开心心,侍候得他们舒舒服服,把我们的尊严我们的个xing全都忘了,等到他们骨头发软的时候,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们乖乖奉上他们的血汗钱!” 王经理说这几句话时张牙舞爪,面孔扭曲得像魔鬼,我不寒而粟,我从那恐怖的面孔上看到一个为了金钱而被磨灭尊严后扭曲的灵魂。 《第》故事的主题是原罪。人们都说人xing本善,在故事的前段,虽然有些压抑,但还是可以看到人与人之间有信任和关爱,甚至让人慢慢忘掉压抑而觉得这故事终于可以让人松口气时,峰回路转,严竣的考验,致命的诱惑来临,男女之爱,同事之情甚至是血缘关系,都在巨大利益前变得不堪一击,连几岁的孩子都令人感觉面目可憎。壁虎从开始的寂寞慢慢到拥一个朋友圈,到最终面临彻底的背叛不得不重新做回孤胆英雄,而原本邪恶的人,如铁樱流背后潜藏的侠义一面,让所有人都打破了最初给我们的印象,结尾高潮部份将人xing阴暗描绘得淋漓尽致,看完之后也忍不住要问:我在那时我会这样吗? 我曾看过类似主题的作品有《黑社会》、《珍珠恨》等,在主题上,《壁虎》新意欠奉,但深刻之处尤在我看过的作品之上,这种通过巨大刺激使人xing发生扭曲变形的情节安排也一贯是青墨最擅长的手法,在《人狼国度》中主角由善转恶不知让多少读者涕泪横流,在《猎妖手》中主角发现自己将要变成自己一直在猎杀的妖怪时,绝望与悲情叫人撕心裂肺。而在《壁虎》中由于故事依托了现实的背景,一切描绘都合情合理,仿佛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所以震撼也来得更为强烈。 可惜青墨没跳出商业的圈子,略带喜剧色彩的结尾还是在迎合读者的心理,听说他本来是打算写悲剧,但还是做了大幅度修改,我当时斥责他毁了一部文学作品。但他却说了一番让我无言以对的话。 他说:“我知道悲剧容易成为经典,但我觉得没必要,如果把作者比做医生在寻找社会的疾病,你找到了,只是血淋淋地把伤口撕开,却又提不出医治的良方,反而让伤口烂得更大,这又何必呢?” 我很想说发现了总比捂着好,可仔细一想,这只是部小说,你期待他对人xing负多少责任呢?人xing的标准就一定是你才是对的吗?这种思考让我头疼,青墨淡淡地笑:“别想太多,读者看爽了,我挣钱了,那就行了。” 他淡淡的笑,眉间却是淡淡的愁,这个总是标榜自己写书为挣钱的人,到底他真是如此?还是这就是他对人生了解离开了个人好恶的更高层智慧的表现呢? 也许他说得对,不必想太多,我们还是看书吧,去那里欣赏精彩的故事,也许还能找到厚重的思想,智慧的火花。 2008年5月16日 和他《》 () (作者:陈士谋) 《第》刚写时只在网上发了几章就撤下来,起先我以为与出版有关,后来才知道是青墨主动撤下来的,因为网络编辑说这书前面有种压抑和伤感的气氛,与网上的快餐文化不符,发了也挣不了钱,就别浪费了。 这也是我意料中的事情,买实体书的读者往往对作品有更高的要求,不是凭意淫就可以打发他们的,许多网上大热的作品一到实体就扑得一塌糊涂,而实体书卖个十万八万在网上没人瞄一眼,网络与实体似乎在开始分裂成两个文化层次。 长期混网络的写手都知道,从前作者是用心写作,现在的写手是用命写作,文笔思想都是其次,关键要快,最好你一天码个几万字,这样的情况下粗制滥造就难以避免了,商业规则下催生的一大批“先富起来的写手”让不少会写字的都争先恐后往网络这河里跳,淹死九成后,留下几个“白金”让人仰视,何谓白金?为小白读者写书从而日进斗金的写手。小白的概念即品位很差的读者,但也是最愿意掏钱买书的读者。 我倒觉得《第》不见得就不适合小白,至少我看来这书是雅俗共赏的,但青墨这人太不厚道,我当时就奇怪《第》为什么才二十几万字,要知道在网上没个上百万你来都别来,后来才知道他把整个一系列小说硬生生从里面剪一截出来,就如他从前漫天发书以求被出版社套中(其实是他套出版社才对),拿个几万字到处钓鱼,以前上钩的出版商不明就里,上钩了还兴高烈采,没办法,人家是卖得好嘛。这次他又故伎重施,真是把我们那帮没出过简体的作者恨得牙痒痒,想学他吧,你还就学不来,也不知那些编辑被他灌了什么迷汤,个个帮他说话。记得前天有人去质问:卖得好就是好作品吗?他那不是纯文学,在煽动年青人作奸犯科。 编辑破口大骂:哪天群众抽疯了,你那纯文学卖火了,你这装丫挺的观点又要变了。 编辑这话是从韩寒那学来的,所以我现在连带韩寒也恨上了,青墨得意洋洋,在一边高唱:我比书商要无耻…… 所以说这年头不要命还不够,还得不要脸才行,改天要杜撰一八卦,爆料说他用色相钓女编辑。因为这家伙虽不是顶级帅哥,但也长得人模狗样的,这样说肯定有人信。 不过也不行,那不成帮他炒作了,只怕他还求之不得,唉……罢了罢了,还是看书吧,平心而论,这厮虽不是东西,但书还写得真有点看头,如果领到稿费他肯请我们嗫一顿,还是可以考虑原谅他。 换到网络读者的角度,最关心当然还是《第》系列什么时候能全篇见诸网络了,为了不便宜这厮,我们约好集体看盗贴,你不无耻吗?现在让你见见更无耻的。 最后呼吁广大读者,特别是女读者,《第》纯属虚构,不要把里面人物和作者本人混为一谈,更不要以为他塑造了他就成了主角他爹,就算是他爹,这老子也肯定不如儿子。如果还有女读者看了书想见见作者什么的,那你死定了! 广大读者自辨啦! 别再“标榜”自己是小白 () 今天又遇到一个读者,喋喋不休地围绕《第八宗罪》这一书中监狱生孩子,以及主角有那么大本事还去扛包是多么弱智,这两问题翻来覆去地同我说教,我起先还客气地回应,表示孕妇在监狱服刑的相关法律条文我写这书多年前就熟悉,至于要打造牛叉无敌主角的写法我也轻车熟路,我这样写有我的道理。可他还是反复纠缠个没完,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说别问太小白的问题,他好像逮住了人参娃娃头上的小辫子一样,大叫:我就是小白。 我就是小白!我在qq群里常听到这句话,有人说自己是小白读者,有人说自己是小白作者,有人说自己是小白编辑。好像一说自己是小白,就马上与谦虚谨慎,上进好学挂上了钩。其实心里那点阴暗谁都清楚,看到有点名气的作者马上做出一付高山仰止,顶礼膜拜的样子,其实心里恨不得把他拉下来踩几脚打下十八层地狱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记得多年前,小白本是一种昵称,有“新嫩”、“纯洁”的意思,不知什么时候起,小白成了挡箭牌,护身符,成了向天上肆无忌惮抛屎喷粪的投射机。漫骂攻击之后,只要说声“我是小白”,好像就立马有了免死金牌,你若反攻,就是对抗民众,对抗供你作者吃穿住行的衣食父母。 的确,小白是大众,特别在起点,小白群众更是声势浩大,跻身小白,就意味着溶入大众,溶入一个用唾沫星子积成的大粪坑,你若往里扔块砖头,粪坑还是粪坑,但你就肯定要溅一身大便屎尿,那“咚”的一声就是小白们的战斗号角,用洋洋自得的声音向你宣战:“怕了吧?这就是民众的力量!这就是小白的力量!”而你要么在粪坑边也被薰得一身臭气,要么你就落荒而逃。 在与某个作者交流时他带着无奈的语气说:“我不怕尖刻的资深评论员,就怕水平刚够看漫画的大人,也就是小白,就算《红楼梦》和《浮士德》他也能给你说得俗不可耐,你还不能同他们争论,因为那样你也显得像个小白。” 他的话是从一句名言演化而来:不要同傻瓜争论,那样你也显得像个傻瓜。 我不愿意说小白是傻瓜,谁都有一个从小白成长到老鸟的过程,但我很无奈地看到小白把诸多网络暴民的特质越来越多地揽上身,不负责任地评价,粗鄙肮脏地漫骂,以无知为个xing,拿肉麻当有趣,把流氓精神当成走遍世界的通行证。从而使得小白这个带有一点怜爱意味的称呼越来越倒向贬义。 而自称小白作者的写手,我也并不相信你们真的把用低级庸俗的内容去满足精神空虚读者当成至高无上的理想,当小白这一称呼变得如此不堪,再如此自称别人只会一眼看出你放弃发乎至情的写作梦想而甘当利欲之徒,正打算用粗制滥造的作品去**大多数人。而且往往最具讽刺的是:即使你俯就小白你也未必成功,因为就算物欲横流,高洁品质也始终是人的终极向往,假如小白作为贬义词已确凿无疑,大多数人会渴望脱离以追求荣誉和尊严。而愿意停留在一个腐烂称呼中的腐烂的人,是不会为你的作品买单的。 别再标榜自己是小白,这已不再光彩。 一、我的姓名 () 食肉动物法则:以生存能力界定活动范围,以对他人生杀予夺的权力大小界定地位的高低。由此推论:城市是森林,人是野兽。 ------------师父 一、我的姓名 有个男孩在监狱长大,据说他母亲受不了他父亲的虐待杀了他父亲,在监狱生下他时死于难产,因为他是虎年出生,大家叫他小虎,女犯们照顾他长大,五岁时他转入了男犯仓,在那里,他学了很多东西,五岁时他就知道杀人应当刀尖朝上,从小腹向上捅最容易把人捅死;六岁时知道怎么用铁丝来开锁;七岁知道xing交有多少种姿势,八岁时知道抽什么白粉时不能喝酒…… 九岁,一个穿军装的古怪老头来到监狱,看到这个男孩时他双眼放光,把这个男孩接走了,这个男孩被老头寄养在偏远得不能再偏远的山村一个农妇家里三年,与山村的孩子像正常孩子一样嬉戏打闹,十一岁时,他被老头开着直升机来领走,蒙着眼睛送进一个铁皮打造的“城堡”,十年后,男孩从城堡里出来,长成了大人。 没人知道男孩在城堡怎么过的,只知道他出来后学了很多一般人学不到的东西,因为他不是从城堡里走出来的,而是像壁虎一样,贴着光滑的高墙从下面一步步爬上来,再从十米的高墙上轻轻飞落。 在城外他看见了收养并教他这些知识的老头,老头说他以后还叫他小虎,至于姓,他自己想姓什么就姓什么,离开这里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自由,有时老头可能会去找他,但他不用来找老头,也不许向任何人提到老头和这十年来的经历。 这个男孩管老头叫师父,他至今不知道培训和养育自己的师父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知道师父有神一样权力和手段。 他问师父培养他有什么目的,师父说他老了,生活过得很不好,他的老婆说,先干点什么,总会好起来的,于是,他打算培养一个生存能力最强的人,不过看起来他失败了,因为他认为受训多年的男孩生存能力依然全世界只能排第五。不过,在培养他的日子里,他的确生活开心了很多。 临走师父送了他两样东西,一把军刺,上面四个字:保家卫国。还有一张光盘,里面有师父所说的生存能力在他之上的四个人的资料。 然后,男孩被蒙上眼睛送出很远,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当他再见光明时,已处在一片闹市中。男孩从一幢很高的笔筒式高建筑物认出来,那是地王大厦,深圳的标志xing建筑。 这时,一辆车开过他的身旁,车上有个人不知向车外面的谁挥手大叫:“保重啊,小陈。” 男孩觉得这人好像在同他说话,或许,他是上天安排的,要他保重,于是他决定姓陈,直到二十一岁的他终于有了全名。 是的,这个男孩就是我----陈小虎。 二、可怕的人 () 我一边在人流涌涌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一边回忆着师父分手前与我的对话,我最想得到的是师父对我受训多年来取得成绩的一声赞美,因为我自我感觉我真的学了很多东西,如果分门别类,那是许多专业领域的卓越成就,我给自己取了一大堆头衔:特种军人,格斗之王,爆破专家,赛车手,电脑黑客,地质学家……我还精通时尚流行,能从嘴唇的颜色辨认女人用什么牌的唇膏;熟悉古代文化,凭手指一触就能分辨真假古董……还有很多本事,如空降,测绘,无线电技术,驾驶各类交通工具……列举起来我自己都嫌烦。 但师父对它们进行可恶而丑陋的简化,他统一管它们叫生存能力,而且还只是排第五,这令我很丧气,我问师父我还能升级吗?师父说他没什么可教我的了,让生活作我的老师。我又问我该去哪升级?师父说最能锻炼人的地方,除了战场就是黑社会,现在没什么战争,愿意的话,你就去黑社会吧。 就这样,我决定迈向黑社会。 有点巧,我到深圳的半年前,这里发生了一桩黑社会的大事。 深圳的两大黑帮,门徒会和铁鹏帮械斗,起因是两大帮主争女人,争女人的第三天,门徒会老大黑牛就收到铁鹏帮老大郑小鹏送来的挑战书。 挑战书不长,内容也不特别:昔日冤,近日仇,请君一战,至死方休。 特别是挑战书的载体,信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一个女人身上,她在黑牛面前拉开风衣,露出里面雪白的**,挑战书就一直从她的乳房到小腹到下体,用匕首拉长笔画刻在皮肉上,然后在刻的伤口处涂上红矾,这样伤口永远变成不掉色的字,形成这样一封特别的挑战书。据说郑小鹏刻完后还让这女人洗了个澡,看掉不掉色。女人在黑牛面前说不出话来,因为“写信”时痛苦的嚎叫已经让她的嗓子撕裂了。 这个女人是黑牛的情妇。 之后就很简单,黑牛与郑小鹏各带了两百人在世纪大饭店外大打了一场,死了八个人,黑牛与郑小鹏都在其中,黑牛脑浆迸裂,郑小鹏则五脏六腑都扒了出来。 事情闹大,很快深圳警方的大清洗开始了,上千名涉黑人员被捕,四人被判死刑,其他的进了牢房。之后的时间,有字头的黑帮都不敢在外面公开叫号,有点名气的黑道人物也纷纷离开了这个城市。 警方则发了大财,收缴的黑道财产让上头眉开眼笑,趁士气高昂,又扫黄打非,据说没收的ji女piao资达到几个亿,自然本年警方年终奖金水涨船高,以致后来人们笑称深圳警察是名符其实的“婊子养的”。 如今深圳黑道旧势尽去,新势未生,这样的时候,实在是在黑道上拉帮结派,扬名立万的最好时机,但我放弃了,原因是师父同我讲的最后一句话。 我走时问师父有什么忠告,师父说:人很可怕,你要小心人,哪怕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人。 我有点不得要领,但也记在心上,在路上走时边走边玩弄着师父送我的军刺,他送的这件礼物我实在有些不以为然,在受训我用过的任何刀具都比它锋利、漂亮。我不在乎这军刺是否有什么象征意义,就算它曾经杀人逾万,业绩累累,但那又怎么样?它已生锈了,缺口了,刀柄与刀身接口处几乎要断,简直像上古世纪的文物。 我更愿意师父送我点实用的东西,我边走边想,这时有个人搬着个箱子从过道里走出来,他被箱子挡住了脸,看不到前路,一下撞到我身上。其实以我的反应我能躲开的,可我看到他被箱子挡着脸,心想他怎么看路呢?莫非他像我一样能凭感觉知道前方有没有障碍物?不禁想试试他会不会撞到我。 结果我大吃一惊,他没有我这样的本事,箱子掉地哗啦一声,很明显里面全是瓷器,那人跳起来抓住我,要我赔。他是个大汉,样子很凶。 我说我没钱,他开始拧我的手:“没钱还敢撞我?” 这话惹恼了我,难道有钱就可以撞你了?我轻易就甩脱了他,顺手拔出那根军刺,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冰冷的尖端顶住他的喉咙。 他吓呆了,我盯着他的眼时,他打个冷颤,喉头咕哝作响,似乎想说什么,我只是冷冷盯着他,他开始两腿打战,从他的表情我判断出,他把我当成了黑社会。 周围有女人在尖叫,我感到许多人的目光向我射来,但不是看我,而是看着我手中的军刺,不知道他们是否能看到上面“保家卫国”这四个字。 我扁扁嘴:“可怜虫!”那男人居然忙不迭地点头,眼神在哀求。 我收回了军刺,继续向前走,他在我身后,既没有大叫也没有追赶,这时街上不少人也都看到这一幕,当我走过来时,他们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我前面分开一条无人的宽敞大道。 我犯疑,就这一把生锈的军刺,就把这么多人吓成这样?天哪,这就是师父说的可怕的人?我嘲笑还来不及呢。 这时我相信师父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那么,他给我这把难看的军刺也是错的,这玩意对我没用。走过一个垃圾箱时,我扔了进去,后来,再也没见过它。 师父关于黑道可以训练人的说法也被我株连了,我认为那也是错的,我决定先过些平民的日子,差点忘了,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我该找份工作。 我走过一个卖书的地摊,上面一本杂志上有个醒目的标题:天堂向左,深圳向右。 唔!很好!我会花多一点时间,去熟悉这些“可怕”的人,还有这个被妖魔化的城市。 可去哪找工作呢?我漫无目的走了许久,看到前面有个大集市,那是深圳最大的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布吉批发市场。成群的人和车队进队出,老远能闻到一股烂菜叶烂瓜果的味儿。 我一扭头无意中看到,电线杆上有个招聘启事:招搬运工三名,要求男xing,力大,能吃苦。应聘地址:一楼a12号档位。联系人:赵先生。 三、搬运工 () “请问是赵先生吗?”我走进档位,里面尽是成袋的沙田柚和桔子等水果,一个胖胖的,黑黝黝的男人在桌上用掌上计算机算帐。他看了一眼我,目光浑浊得像锅汤水。 “我想来应聘搬运。”我扬扬手上撒下的告示。 他问:“你哪里人?” “我……”我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在叫:“那帮湖南人让开些……”我答:“我是湖南的。” “又是湖南的?”他操着带广东腔的普通话:“湖南的不要。” 我奇怪:“为什么?” “太懒了。”他又低下头开始算帐。 “湖南的都懒吗?”我不禁问道。 他诧异地抬头看我,因为我说话的口气好像外人在问及湖南人,他指指两边的水果:“干这些活,我以前请两个潮州人就够了,后来,请湖南人要请七个。还跟我老是提要涨工资,很烦的。” 我皱下眉,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但我最讨厌就是以地域来划分人的特xing,我道:“可能你刚好碰到几个懒的吧,我不懒,而且力气大。你可以试试。” “你走啦!我不会要你的啦!”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坚持:“您试一下吧。” 他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指指地上一个箱子:“好啊,你力气大是吧,把这个搬得动,我就要你了。” 我看看那木箱,伸手一试,估计有四五百斤,里面装的居然是生铁。看我弯腰费力的样子,赵老板大笑:“你搬不动的了,快走吧,当心闪了腰……” 但他话音没落前我已举了起来,而且是高举过头顶,问他:“搬到哪儿?” 他张大了嘴,他惊讶是正常的,我只是中等身材,从外型上看还有些单瘦,只有脱掉衣服才能看到我**的筋骨和肌肉。 “放下放下!”他扬扬手,像外星人一样盯着我:“啊!看不出你这个小个子力气这么大,好,你厉害,我要你了。你听好,包吃住,月薪600,做得好有奖金,还有一个好处啊,这里的水果你可以随便吃,但不能拿走,除非我同意。” “行!” 就这样,我成了一个搬运,马上就开始上班,工作很简单,有车运来瓜果就搬进来,或者搬出去装货。干活时我才知道,我还有四个工友,也都是这几天应聘进来的,我正好是最后一个,说来我挺幸运。 “有幸有不幸呀!”一个福建的工友,叫阿华。一边搬货一边对我说:“这里干活,累死你,钱又不多,谁都干不长,一两个月呀,准走人。” “没事,我会干久一点。”我这时看到他面孔有些发白,问:“怎么了?累了?” 阿华和另三个工友抱怨:“上午搬了四趟车了,活人都要累死。” 我说:“你们休息,我一个人干。” 阿华问:“你行不行呀?” “看我的。”我为了表示我行,一人毫不费力举起两个大包,他们都鼓掌:“好力气啊!” 接下来,他们悠然在一边休息,我一个人搬进搬出,很快一身大汗,阿华问:“你累不累呀?” 我嗯了一声,没什么心情同他说话,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可离吃饭还有好几个小时,阿华听到我肚子叫,笑道:“吃水果呀,好歹顶一阵子。” 我想起老板的话,掰开一个沙田柚就开始吃,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啊!你这小子,刚开始干活就偷吃,我就知道你们湖南人不行的了,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我解释:“对不起,老板,我肚子饿了,原谅我一次。” “不行不行,我早猜到要湖南人是不对的了。”赵老板开始伸手拉我,几个工友面无表情在一边继续搬东西,没人有要出来帮我说话的意思。阿华也低下头,看来我刚才帮他们搬东西的恩惠还不足以让他们为我说句好话,我心头有点发凉。 我向老板伸出手:“我搬了两辆车了,走可以,给我工钱。” 赵老板怒道:“哪有工钱?给我滚!” 我眼中冒火,一手提起一个大包,对准他的脑袋,他吓得倒退:“你想干什么?” “工钱!”这两个字像从我牙缝里迸出来。 他还想保持他老板的尊严:“我会叫保安……” 但我已举得包高过头顶,他再多说一字我就要砸下去,这么近就算他起跑也绝对砸得中他,他急了,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扔下:“拿去,快走!” 我看看地上皱巴巴的五元钱,垂下了手,跳下来捡起,离开了这个档口,远远听到老板在后面骂:“我就知道我不该用湖南人,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头,五元钱在我手心捏得出汗。 我在旁边一个小面馆花光了五元,吃了一大碗面,感觉舒服了些,正在考虑自己何去何从时,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喂,那个人。” 我左右看看,店里就我一个人,我抬头看到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挺漂亮,长发盘起,身上穿着粗布衣,像农村女人,但还是挺漂亮。 她走到我面前:“你是湖南人?”我点头,她指指自己:“我也是,你哪儿的。”我捏了一个地址:“长沙的。”我说长沙的是因为长沙话同普通话比较接近,学起来口音比较容易,我要说个别的地方,万一她也是那里的,一说家乡话就会知道我撒谎了。 “我是凤凰的。” “哦,沈丛文的家乡人?” 她有点诧异:“看来你还读过书?” “一点点,找我有事吗?” “你刚才被赵老板炒鱿鱼了吧?” “是的。” “我正缺一个力气大的搬运,刚才你干活我都看到了,你劲挺大的,你肯到我档口来做事吗?” 我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好呀。”跟着这么一个漂亮的老板娘可比那黑胖老板强多了,刚才被憋的气倾刻在我心头烟消云散,我还真要感谢那赵老板炒了我。 “好,马上上班,待遇同他一样,而且,你吃水果我肯定不说你什么。” 我问道:“怎么称呼老板娘?” “吕凤!”她笑笑,很甜美的样子。 四、我的初恋 () 吕凤的笑容让我想起了我在城堡受训时的“生活教官”,那个温柔而强悍的美女,当然,吕凤不及教官十分之一的美丽,而我这一路走来,也没看到街上有任何一个女人有那种美,教官的姿色当个明星都绝对有富余。 她的职责是教我所有生活技巧,我既要熟悉田园植物,种地种菜,能像普通农民一样下地干活,也要能熟悉各种时尚品牌,具备富家子弟的气质,那种凭嘴唇颜色就能认出什么牌子的唇膏的本事就是她教我的,当然,远不止这些,我对所有流行在最前沿的高档商品都了如指掌,全是她教导有方。她称这些能力为“隐身能力”,在富人堆里像富人,在穷人堆里像穷人,但绝不会与众不同,引人注目。 我十六岁以后,她还多了一样任务,我睡觉前,都要同我作爱,边作边同我讲解xing爱技巧,她精通淫技,所有我在书上或网上听过的或看过的xing爱技巧,都不如她所知的十分之一,我不明白淫技为什么也能列入生存能力的范围,教官一边在我身上运动一边说:这并不是生存技巧,这是让你提前熟悉女人的身体,不至于将来因为好奇而放弃本来目标。换句话说,让我过足瘾,不会轻易再对普通女人动心。 的确,我很难再对女人动心,我深刻地爱慕过教官一段时间,到十八岁心智开启的年龄后,这种感觉就淡了,对xing和女人都习以为常。而要再找一个像教官这样的女人,实在太难,不过这达不到教官的要求,她要我在高潮时能开枪连中五百米外六靶十环就算过关,可我一直没能做到。我的军事技术教官对我说,像生活教官那样的女人世界上找不出五十个。 有一件颇让我有面子的事情也是军事技术教官告诉我的:“你知道教官同你作爱时,为什么只有前半段时间上课吗?因为她后半段因为太爽而无法有条理地说话了,这种情况,在她交往的男人中,你还是第一个。她说甚至想同你厮守终身呢。” 后来我问过教官有没有这回事,她说有,我说我愿意同她厮守终身,她笑了:“可惜我了解男人,终身厮守不是因为他爱你,而是他别无选择。而你选择太多。对我而言,能遇到你我已经是中了彩票一样幸福,你还是尽早过关吧,我年龄比你大太多,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最年青漂亮时的样子。” 我的初恋就是这样结束的,那段时间我总是无精打采,想起教官的话,我连同她作爱都兴味索然,不过没有用,不管我再怎么颓废,她那双有魔力的手总能挑起我的xing欲,与她一起进入连钢板都要溶化的热情中,记得那一晚,我在高潮时发出狼一样的嚎叫,远处的标靶幻化成教官的头颅,我恨,我像火一样地恨,我抬枪射击,标靶粉碎,教官吻着我的嘴唇,在极度的快乐中呻吟着:“你过关了……” 在那之后生活教官再没出现。那天,正是我二十岁生日。 “你在想什么?” 我从回忆中醒来:“没什么。” 吕凤有点埋怨地看了我一眼:“那快去干活,别让人真的瞧不起我们湖南人。” 连埋怨的眼神与生活教官也有几分相似,她从不像军事教官一样对我又打又骂,很长一段时间,她只需要这么一眼,我就如犯天条,六神无主,她一声令下,我就随时准备上天捞月下五洋抓鳖。那时,她真像个女皇,而我是奴隶,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只求赏赐一个眼神。 但后来没有了,我习惯了这种眼神,不再为这种眼神去赴汤蹈火,像看到一双普通的,平凡的眼睛,教官夸我:“你做到这一点比别人快了十倍。” 我机械地搬运着,但眼神时不时去看吕凤,我想,莫非上天让她来弥补教官给我的缺憾的吗? 胡思乱想中,一个人在背后叫我:“喂,你是那个新来的搬运的吗?” 我回头看到一个男的,是这运货的司机,他叫道:“就你一个人吗?” 我四面看看,这档口还真只有我一个搬运,这时吕凤跑来对司机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刚开张,现在就招了一个人,你能多等等吗?” 司机不满:“一个人得搬到什么时候,我下午还有两趟货要送呢。” 吕凤四面看看:“你看得要多久?” “就算四个人,也得要两小时呢,他一个人,这个下午都做不完的。” “那我去隔壁借两个人来帮忙,很快的。”她说完要走。 我叫住了她:“老板娘,不用了,我一个两小时就够了。” 司机大笑:“瞧你那瘦不拉及的样子,你能两小时搬完这车货我不要你们的运费了。” 我笑道:“你敢打赌吗?” 吕凤也不敢相信,她拉下我的衣袖:“喂,你别乱说话,快点做事。” 我没理她,只是问司机:“要不要赌,你输了,这车运费你就不要。” 司机嘿嘿笑道:“行,我看你怎么搬?但我要加一条,如果搬不完,这运费得加倍。” “不不不!”吕凤摇头:“他开玩笑的,司机你别听他的。” 我打断吕凤:“老板娘,就赌一把,如果我要是做不到,运费就从我薪水里扣吧。” 吕凤看我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是在迟疑,这时司机反而煽风点火:“老板娘,你手下都不怕,你怕什么,赌一赌呀,我输了,不但不要钱,还请你们吃顿饭,怎么样?” 吕凤看看我,我向她点点头,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神感染了她,她点头:“好,如果输了,我可真要从你工钱里扣了。你要是赢了,这车运费钱都归你。” “一言为定!” 我们的对话声很大,这市场上到处是人,有不少人听到了我们的打赌,连离这里不远处那个先前炒我的赵老板都听到了,他露出一个屑的冷笑,我受过训的耳朵听到他又在念叼:“这湖南人就是爱吹牛。”而旁边有几个也是搞搬运的起哄,这场打赌变得众人瞩目起来。 “开始了!”司机抬起手表:“计时开始!” 五、赌局 () 看到吕凤也望向她的手表,我双手一提,把两个胶袋一边一个上了肩,这个动作就把司机吓了一跳,他敢同我的打赌不是没有把握,这一袋沙田柚是两百斤,两袋四百斤,正常来说,是两人在车上,两人在车下,轮流帮对方上肩,如果力气小的搬运,还只能两人一袋,门口广场离档口有五十米左右,一个搬运的话,就只能先把货拖到车厢边,自己跳下去,再上肩再送进去,这样的话,就算一下午也未必能搬完。 但司机很不幸地遇到了我,我一手一袋自己上肩,左右脚一边一挑,又有两袋飞了起来,正落在我肩上,我就一个人扛着八百斤走到车边跳下去,所有人都惊呼一声,从没有谁一人能扛八百斤袋子还能从一米多高跳下来,司机张大了嘴,吕凤也张大了嘴。 我经过吕凤身边向她笑了笑,她这才回过神来,兴奋地向我叫道:“加油!” 一场搬运表演开始了,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活来看这场赌局,不少人都在帮我喊加油,他们最期待我踢起袋子飞落肩上这个动作,我每次这样做,他们都要大声叫好而且鼓掌,当我运了五六趟后,整个市场都知道来了个力大无比,搬东西像玩杂耍一样的奇人,好事者纷纷跑来观看,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大熊猫一样稀罕,一时停车场人声鼎沸,掌鼓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 “哈哈,你要输了。”吕凤得意地向司机道,这时不过二十分钟,整个货车空了一大半,而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继续这样下去,我是赢定了。司机向我竖起大拇指:“了不起。” 我又扛起四包,这时我有些得意起来,但我并不轻松,前面十来次运货我还挺轻松,到第十二次时,我就发现身体开始吃不消,扛八百斤的东西还要保持稳定地从车上跳下,就算我不是普通人,也已接近我的极限,长时间下来,我已经汗如雨下,肩头和双手皮肤磨得通红,两腿打战,明显身体已发出警告,不能长时间这样下去了。 现在,如果我不再一次四包,哪怕一次一包,也可以在规定时间内搬完这些,可我太好胜,特别是吕凤那兴奋的样子,看来她是期望我取得一次压倒xing胜利,我不想让她失望,再次起肩,又是四包。 但这下倒了霉,我跳下时不小心踩到一块烂菜叶,脚下一滑,左肩的四百斤如泰山压顶一样斜压过来,我听到腰部传来清晰的一声骨头磨擦音,剧痛从神经直袭我的脑部,我知道,我的腰严重扭伤了。可这个细微动作除了我自己谁也没留意,吕凤还在兴奋地叫道:“加油!加油!” “不能丢脸!坚持下去!”我鼓鼓劲,不顾身体疼得要命,继续一次四包,就这样,来回十趟后,腰部已经像烙铁贴在上面,如果不是在城堡训练出的非凡忍耐力,正常人早就要痛晕过去,但我还是咬牙忍着,这并不容易,因为我感到意识开始模糊,脚下轻飘飘的,肩上的包裹像两座大山,而我就像山下压的孙猴子,几乎不能动弹,我的牙几乎要咬出血来。 半小时过去了,我把货卸进仓库时,差点一跤跌倒,再走出来时,我东倒西歪,手使劲按着腰部,走出来时我朦胧中看了一眼吕凤,她本来满脸笑容,可这时她笑容没了,接着,所有人笑容都没了,我一低头,才看到鲜血从腰部直流到裤管,我裤子是浅灰色,那血流到上面,分明清楚,像一条条黑色的蚯蚓在爬动。原来我的肌肉早裂开了。 我走过吕凤身边,她拉住我:“你没事吧?” 我艰难一笑:“没事。”这时我心里后悔不迭,货车上只剩十几包了,如果先前不过份卖弄,搬完这些完全没问题,可这时,伤口剧痛不断侵略我的大脑,我直想这样晕过去,再不起来。我来到车边试试,的确,我不能再表现一次四包的绝活了,我向吕凤苦笑一下,背起了一包,可是,意识模糊了,哪怕一包我的伤口也压得火烧火燎,我强撑着,一步一步向仓库走去,而脚下鲜血终于滴地,从车架一直延伸到货仓。 人群变得鸦雀无声,看着我一包包把货扛进去,看着我血一滴滴流到地上,我想我的样子一定显得很悲壮,不过一些对话让我否定我的想法。 “这人这么拼命,他们赌什么呀?” “也就车费钱?” “这点钱这么拼死拼活,这人傻了吧?” “也是,聪明人哪来这么大劲,准是个傻子……” 我心头起火,很想大吼:“谁是傻子?”但我没力气吆喝,我必须应付好肩上的包,我也没有心情去同这些人一般见识,我快晕倒了,真的,就快晕倒了。 还剩四包,我走到车边时,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司机眼里露出喜色,他认为我不行了,我是快不行了,但值得你这么高兴吗?我不愿认输,继续去拖包,但身后传来吕凤惊恐的叫声:“别,别搬了,你流了好多血。” 司机大叫:“不搬了吗?不搬你们就输了,你们要赔双倍。” 吕凤愤恨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到人家流血吗?你难道就只认得钱?” 司机声音低下去:“又没人逼你们赌。” 我耳中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这个傻子,真是有毛病。” “为了点车钱连命都不要。” “我看他是不行了,算了吧,别逞能了。” “就是,不行了,下去吧。”有些人开始起轰,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是看上那老板娘了,图表现吧……湖南人就是好色。”这个声音是从那赵老板那儿传来的,他乐于看我的笑话,这我理解。可是周围的人是怎么了,一个刚才你们还在为他表演鼓掌叫好的人,他在流血的时候,即使不值得你们同情,但值得你们嘲笑和冷言冷语吗?我这才发现,原来世间的人,比起看别人成功,他们更乐于看别人失败,他们的嘲笑在见证他们的优越感,这群聪明的人不会失败的,因为他们不会去做那些太难的事情。 吕凤扶着我,看到我还要上,声音带着一丝哑音:“别,我们认赔,你别逞强了,不就车钱嘛,我给得起,我不扣你工钱……” “谢谢。”我看看她焦急的脸:“但我不是为了钱!” 我长吸一口气,鼓起了最后一分劲,飞身跃上车,这时,疼和累都消失了,我再次变得精神百倍,这就是鹤翔功,师父说,这套气功施展时,人的身体会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暂时恢复常态,不过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师父教我的这套气功本是我的看家本领,在危急关头用来保命的,想不到要在干这种鸡毛小事时使出来,师父知道了,一定很不高兴,但我顾不得了。 “来吧!”我大吼一声,一次扛起了最后四包,从容地送到仓库,当我筋疲力尽倒在货堆上,听到外面传来欢呼声,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知欢呼的人里面有没有那些刚刚在嘲笑我的人。我想不了那么多了,我捂着伤口,意识慢慢变黑,终于,我沉沉睡着了。 六、沟和泡 () “你醒了!” 当我睁开眼时,看到吕凤欣喜的脸,再看四周,原来我躺在医院里。 “你别动。”吕凤按住我:“医生说你腰部肌肉拉伤,要休息几天,不过你放心,没什么大碍的。” 我看看伤口,哂笑了一声,这样的小伤这十年受训期我不知受过多少,根本用不着休息,但我乐于消受美人恩,我望向她的笑靥:“对不起哦,刚来就要你照顾,医药费……” “从你薪水里扣吧!”吕凤打断我:“你是想说这句吗?” 我看出她不高兴了,但还是点点头。 “那我就同你算算,你受伤后,我打的送你到医院,车费50,进院后挂号费5块,缝针费230块,消炎针160块,这病床是150块钱一天,你要躺最少四天,600,还有你的输液费用,杂七杂八的,大概总共250,对了,我还给你买了套新衣服裤子,190块,总共是……1485。” 我结巴起来:“什么,要1485?” “这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吕凤又扳起手指:“那个司机认输了,你赢回车费110块,我就算全给你,还不要零头,你也得给做两个月才能还清,还有啊,你这段时间都干不了活,所以是没工钱的,所以,你准备三个月时间来还债吧。” 我苦笑着倒在床上:“真是病不起,一觉醒来一千几。” 吕凤笑了:“是呀,生不起,剖腹一刀六千几,死不起,火葬场里两万几,病不起,倾家荡产你算老几。”念完最后一句还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呀,这下好了,累死累活不说,为几十块车费钱,现在还赔了一千五的医药费,整个市场呀,都知道有你这么个傻子,你说你那么拼命你图什么呀?” 我坦然道:“我只是想你高兴一下。没想到……算了,那钱我会还你的。” “你闭嘴!”吕凤斜眼盯着我:“第一次认识我就想我开心,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沟我?” “沟?”我不解。 “广东话,沟女,就是泡妞的意思。” 我笑道:“我可不敢,我只是个打工的,你是老板娘……” “你行了吧。”吕凤举起我那件沾着血的衣:“你以为我刚出道呀,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像其它那些打工的,再看你这衣服的牌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跑出家门的?” 我这才想起,我的衣服是我离开城堡时,军事教官送我的,最高级的彪马套装,在名店,这一套要四千多元,吕凤的怀疑不无道理,哪有穿着名牌作搬运的。 我不禁反问:“那你认为我是什么人?” 吕凤笑笑:“我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想在家享福,想自己出来闯世界,创一番大业,从你说话呀,动作呀,我都看不出你是穷家孩子,不知道我猜对没有。” 我笑了,看来生活教官对我的训练也不完善,我举手投足,还是偏向富贵人家,我的“隐身能力”看来并不到家。 我想了想,道:“其实,我是个孤儿,我的确一无所有,只有一身蛮力,这套衣服是有人送我的,我自己肯定买不起。” “蛮力?”吕凤摇头:“不像,我看你倒像学过功夫的人,我在想,你不会是黑社会的吧?” 我哑然失笑,越发觉得吕凤很可爱,这女孩子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但这很正常,她正年青,正是富有幻想的时候,我想起了师父的话,让我去黑道上训练生存能力,心里突然起了玩心,故作惊讶道:“这你也看得出来?” 她耸耸肩:“我也是胡猜的,可能我警匪片看多了吧,我想你应该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很老实,挺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不像那些打打杀杀的人。” 我摇头:“事到如今,我同你说实话吧,是的,你猜得对,我就是黑道上的,我前不久在外地杀了人,刚跑到这儿避避锋头,不过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吕凤显然不相信我,歪着头笑道:“是吗?那么,杀人好汉,你杀的是什么人?” “毒贩,他抢我们的生意,老大命令我干掉他。” 吕凤格格笑了:“有趣啊,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是老大呢,那样不会让我更崇拜你一点吗?” 我作出凶相:“你不怕我吗?” “怕,我怕得要死!”吕凤笑弯了腰:“老大,以后可要罩着我啊。” 我收起笑容:“你好像比较喜欢坏人。” “谈不上,只是在电影里觉得他们挺威风的。” 我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混黑道?却在这里卖水果?” 吕凤道:“这个档口不是我的,是我男朋友的,只是刚开张有点忙,我帮他守几天。他出远门进货去了。” 我笑容消失了,吕凤看着我的脸,又笑了:“哈哈,看你的表情,还说不是想沟我?” 我连忙端起笑脸,但又不知说什么好,胡乱找话题:“这个沟字真难理解啊。” 吕凤道:“入乡随俗吧,在广东呆久了,你就忘记说泡了。” “沟!泡!有意思。那你男朋友怎么沟到你的?” 吕凤摇头:“他没沟我,我沟他的。” 我伸出大拇指:“你真主动,就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怎么,难道你认为我这样的人沟不到帅哥?”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反正不是有,就是没有。” “……” 我哭笑不得,吕凤拍拍我的肩:“行了,大力士,黑道大哥,不管你是什么,记住,不要猜女孩子的心思,猜着猜着,你就会爱上她的。” 我点头,她起身:“你休息,希望你早点回来上班。” “一定会很快。” 她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又回头:“差点忘了,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当时她叫我上班时,因急着下货,我还没去登记,我回答:“我叫陈小虎。” 她向我嫣然一笑,像我第一次看到的那样,甜甜的:“小虎,快点好起来。” 她走了,空气中,留着一丝淡淡的馨香。 七、日记 () 我只住了一天院,我从小被药物泡大的身体恢复能力比正常人快了两倍,第二天时我基本如常了,也就是在这一天住院中,我与邻床的病友聊天,知道了不久前铁鹏帮和门徒会的事情,到这时,这事已经是旧闻了。 天快黑时,我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市场附近,这里还是热闹非凡,不过我远远看到吕凤的档口已经关了,这让我奇怪,傍晚这时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很多中小批发商这时来进货以备明早出售,怎么她这时关门? 我走到不远处时看到墙角下有个人端着个盒饭在狼吞虎咽,却是我在赵老板那干活时认识的阿华,我上前拍他,他吓了一跳:“是你呀,哎呀,你现在可是大大出名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打断他问道:“我那老板娘在不在?” 阿华擦擦嘴:“我也奇怪,怎么这时收档?她不想作生意了?” 我突然心里起了点疑,回想起她白天与我的对话,我觉得她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档主,一个她这样秀气的女孩子混在一群面色黝黑的商贩中间,怎么看也不太协调。 我问阿华:“知道我那老板娘住哪吗?” “那可远了,听说在泥岗花园,哪一幢我就不知道了。” “谢了。”我扭头便走。他在我身后大叫:“喂,你去哪?赵老板说给你加工钱想你回来,你干不干啊……” 我没理他,径直向泥岗花园的方向走去,但是我人生地不熟,那地方又远,我身上又没一分钱,连走带问,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时,才到达了泥岗花园。 我走到花园的保安亭找保安:“你好,我想问下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吕凤的小姐。” 保安摇头:“我们不能随便透露业主的资料。” 我道:“我是她隔壁档口作事的,如果你看到她,请告诉她,她档口失火了,叫她赶紧去一趟。” 保安一愣:“这么大件事?” “是呀,麻烦你快点才行。我还有事,先走了。”不等保安问什么,我转身就走了。 但我没走远,我站在一根柱子后,远远盯着保安亭,那保安等我一走就赶紧翻本子,然后拨了个电话,想必是通知吕凤,我把目光投向那几幢大楼,运气不错,这些楼都是面向我,而且排得很稀,能一眼看到全貌。 很快,我在一个楼梯间的窗口,看到吕凤急匆匆地开门出来,直下楼下的车库,她同车库的保安说了几句什么就进去了,开了一辆宝马出来。 我心里更是起疑,这辆宝马可不一般,市价最少上了百万,可那些档口的货就算全卖了,我算下也不值几万块,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的人,怎么会做那些小生意? 吕凤车开远了,我绕过围墙,来到她住的那幢楼后面,长吸一口气,手指贴着墙壁,身体像一只壁虎爬上了墙头。 是的,这就是壁虎游墙功,这样的角度,我勉强能爬五米,师父说中国有些气功大师能爬十二米,希望我有朝一日能破这个纪录,还让我不要放弃苦练。我当时不太以为然,现在爬墙的工具实在太多太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功法早该放弃了,但现在我庆幸师父的严厉要求,不然我现在什么工具也没有,还未必能爬上去。 这时天已全黑,我选了楼背后没有一丝灯光的死角,顺着水管爬到三楼一个窗口,这里就是吕凤的住所了,这是扇滑窗,窗口还没关严,但要命的是,外面有一层钢筋防护网,钢筋有手指头粗。我手上没有任何工具,只能用蛮力了。 我解下皮带,缠住两根钢筋,开始用力绞,这个防护网的设计者可能没想过会有贼笨到用皮带试图绞弯钢筋,所以没在下面加焊横条,随着钢筋吱吱一阵怪叫,转弯的拐角处被绞弯,露出一个能进脑袋的洞。 我长吸一口气,骨髂传出噼啪作响的声音,在师父教我的几套气功中,我练得最好的就是这套“松筋缩骨法”,能装进一个脑袋的空间,对我来说已太大了。 扳开滑窗,我轻松地进了吕凤的闺房,这是个温馨的卧室,粉红的地面砖,装饰着星星的天花板,床头一盏装饰用的夜明珠灯发着淡淡的蓝光,这光线已足够我看清这里的全貌。 摸摸床头的玩具熊,闻闻梳妆台上的香水,我看不出什么特别,这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的单人居室,这时我看到有个抽屉半开着,拉开一看,里面有本摊开的日记,刚好写到新的一页,最后一个“来”字都没写完,少了一捺。 我明白,她正在写日记,我谎报火警让她没来及写完就匆匆出去了。我翻开她最后一篇认真看起来,不看不要紧,一看我吓一跳。 日记内容: 忙了一天,我的档口终于开张了,想不到卖水果生意也是挺有趣的,等事情安稳了,我会考虑真的来这开个档口。 下午两点时,我看到了一个男孩,我远远就看到他的手掌上,有厚厚的枪茧,而且他力气很大,肯定学过功夫,我的第一个反应,他是父亲派来暗中保护我的,可又不太像,因为他一直没往我这边看过一眼。当然也很难说,高明的保镖保护人时是不留痕迹的,比如爸爸的手下黑牛。 他没干到半小时,就被那个歧视湖南人的赵老板炒鱿鱼了,我觉得这个赵老板真是个白痴,他没看出来他力气大,干活可以一个顶四个吗?这样的人才居然被他活活赶跑了。 我当然不像他一样白痴,我冒充湖南人把他请到我这儿来…… 日记就写到这个“来”字这里,我看到那缺少的一笔,心跳加速,我飞速地翻到前面,快速浏览,终于,在一篇三个月前的篇章里我找到了她的真正身份。 日记内容: 黑牛死了两个月了,但父亲还是不让我去看秦姐姐,他说我还小,犯不着去看那种惨状,其实我早就听说郑小鹏在她身上刻字的事情,真是令人发指。他们怎么能这么狠,一想到我将来要继承爸爸的产业,我就打冷战,难道我将来也要干这样狠的事情吗?黑道非得要你死我活吗? 我问爸爸,可是爸爸不肯回答我,只说郑小鹏死了,他的哥哥一定会报复,连我都可能成为目标,要我藏起来,我气乎乎地说:藏哪?菜市场啊? 想不到爸爸居然很高兴,他说好啊,就菜市场,大隐隐于市嘛。 我真想踢爸爸两脚,可想想,卖菜卖水果这些事,我还从没干过,当体验生活也好,行,就这么决定了,我要卖水果,我要成为布吉市场上的水果女王。 看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她今天一下把我联想到黑道上去了,原来她自己才是黑道上的。这冥冥中是有天意吗?我不想遵从师父的指点来黑道,却遇上了黑道老大的女儿,可是她的父亲会是谁呢?能做黑牛的老大肯定身份非同一般,莫非是来自香港黑帮的人吗? 我继续翻到后面,但中间几篇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讲些她开水果档口的琐碎事,但有一篇挺有趣。 日记内容: 我烦死那两个保镖了,他们哪像来保护我的呀?根本就是在利用与我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沟我。他们一定是电影看多了,以为我就是电影的女主角,他们是护花使者。所以女主角自然要向护花使者投怀送抱,拜托,那是电影,你也不看看电影里的男主角有多帅。 今天总算松了口气,两家伙被我送进了医院,他们作梦也想不到揍他们的人是我安排的。对不起铁鹏帮了,在他们心里,这笔帐一定记你们头上去了,哈哈。 如果铁鹏帮真有杀手要来,我倒希望快一点,原来作生意的日子是这么无聊啊,来点刺激也好啊,来吧,杀手兄,我现在单身一人,没有保镖,正寂寞着呢,如果你能找得到我的话,嘻嘻。 我合上日记,无奈地笑了,这个任xing的小丫头,一定没经历真正的生死搏杀,难怪她身边没有保镖,那两家伙也够倒霉的。 我还想再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这轻盈的脚步一听就知道,吕凤回来了。 八、暗战 () 钥匙开门的声音,吕凤进来了,她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气呼呼地,反而神情紧张,一进来就急急忙忙打电话,我这时就躲在她衣柜上方,动过的抽屉和日记我都恢复了原状,但扳弯的钢筋来不及弄好,但她没注意窗外,没任何怀疑。 “喂,爹的!”她一口的广东话,但带着很重的潮州口音,虽然我不会说,但大部份方言还是听得懂,语言训练是我课程中较重要的一部份,但这十年要学的太多,而且我对语言似乎没什么天赋,除了能听懂大部份中国各地方言,对外语却是一窍不通,连英语都只是一知半解。 我竖起耳朵,将耳力发挥到极致,我要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她的父亲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有人谎报火警?不好了,凤儿,你在哪?”一个很苍老的声音,但沉稳有力。 吕凤道:“您怀疑什么?” “可能他们发现你了,谎报火警是他们的投石问路之计,就是把你引出来。” “不会吧,也许是人家恶作剧呢?我刚才一路回来都没发现什么,也没出什么事呀?” “傻孩子,快走,那里不安全了。你在哪,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啦,我去找您,这就回香港。” 她放下电话,急匆匆地开始收拾行礼,我不禁好笑,刚才她在日记中还盼着杀手来,原来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但接下来我才知道错了。 她突然放下收拾的东西,自言自语:“不对呀,我不一直盼着杀手来吗?这样我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也太没面子了,不,我得等等,这点事就自己应付不了,将来怎么打理爸的堂口?” 她居然又把衣服挂回去,从枕头下摸出一支闪亮的小手枪,看看里面的子弹。然后开始脱衣,这下我可是大饱眼福,她脱得就剩乳罩内裤,秀出曼妙的身材,同教官比虽有差距,但新清可人,好比一朵娇艳的鲜花。 她带枪进了洗手间,我听到哗哗的水声,想必她在洗澡,一边洗还一边哼着歌,不知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无所畏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轻轻爬下来,还好她没反锁门,我拉门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松了一口气。快步向楼下走去。 走过二楼时,迎面来了两个男人,我起先以为是这里的住户,但他们与我擦肩而过我就知道不对头,两个男人身材高大,但步法轻盈,明显有身手的人,腰间是鼓鼓的,肯定是武器,我意识到,吕凤说曹操,曹操就真的来了。 我没下楼,而是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在楼梯拐角叹出头来,见他们来到吕凤的房门口,一个男的从下面的门缝塞进一个东西,两人同时带上口罩,一声轻响,门缝冒出烟来,远远我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烟。”我也捂住了鼻子。不到一会儿,我听到门内传来吕凤的呻吟声,接着扑通一声,像是摔倒在地板上。 两人在门口站了五分钟,摘下口罩后吸吸鼻子,确认**烟被空气稀释了,一人捞出一个撬锁的针头,那门锁真是差劲之极,那人只花了两分钟就撬开了,但他动作熟练,如果不是惯偷,也一定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他们进去了,我火速下楼,故伎重施,从管道一直爬到防盗窗,真庆幸刚才没把钢筋扳回来,不然再一扳,肯定弄出让他们听见的声音,我缩进窗子,又飞身上了衣柜。 真是惊险,刚上去,两个男人就抬着吕凤进了卧室,吕凤已迷昏了,空气中还淡淡飘着那刺鼻的味儿,她肯定是从洗手间一出来,就晕在客厅的。 现在她身上只围着一条大毛巾,雪白的香肩和大腿都露在外面,一个男人狞笑一声,在吕凤的脸上摸摸:“吕老头有个好女儿啊。” 另一人道:“给她穿好衣服,把她弄走。” 男人道:“急什么?老板说要他女儿,又没说不让我们碰,把她干了送过去也一样。” 另一人皱皱眉:“别节外生枝了,赶紧做完了走人。” 男人道:“别浪费了,你看她这水灵灵的样子,九成九还是处女,老子还从没上过处女呢,行了,花不了多久,你别拦我,大不了钱到时多分你一份。” 另一人没有坚持:“那快点,我到外面看着。”说完去了客厅。 男人狞笑着把吕凤的毛巾一拉,全裸的**展现在我面前,男人奸笑:“靠,这身材不拍a片太可惜了,老子还没见过哪个女优的奶子有这么漂亮呢。”边说边迫不及待伸手去摸。 但他没能得逞,因为我已飞身跃起,膝盖重重顶在他脑后,他闷哼一声扑床上晕倒,我顺手用毛巾盖住了吕凤的身体。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他叫道:“怎么了?”抽枪要进来,但枪刚伸到门口,我用力把门一夹,他惨叫一声,手掌被夹,枪掉下了,我脚背一挑,枪落到我手中,拉开门用枪对准了他。 他面色惨变:“你……” 我没说话,只把枪扬了扬,示意他背起他的同伴,他背好同伴,我把吕凤用毛巾包好,当碰到她**的肌肤,我有点心猿意马,又有点好笑,还说要见杀手,现在连人家样子都没看到就差点被**了。 我把吕凤抱出来,又放到客厅地板上,这一串奇怪的动作让那男人惊呆了,我解释:“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有人保护她。” 男人壮壮胆,问我:“兄弟,你哪个堆份的?” 我听他说“堆份”,知道他以为我是香港黑帮的。堆份是港岛黑话,就是派系的意思。我反问:“你们呢?” 男人奇怪:“你是她保镖吗?会不知道我们从哪来?” 我抬起头,看到他手腕上纹着一条黑龙:“哦?你们是龙腾会的?” 龙腾会,广州黑帮,也是珠江三角洲一带最大的中国黑帮,我在受训时,对世界知名的特别是中国的帮会都有了解,这样一来我就清楚了,吕凤所在的黑帮,肯定是香港新义安,也就是潮州帮,一来新义安与龙腾会是死对头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另外她刚才说话时的潮州口音也让我确认了这一点。 男人放下同伴:“兄弟,我们认栽了,给条活路行不行?” 我点头:“我不杀你们,你回去同你们老大说,吕凤有我保护着,让他别派人来送死。” 男人道:“兄弟你报个号。” 我摇头:“我是无名小卒。” 男人不敢多问:“那后会有期。”说完背起同伴要出门,但我从镜子里看到,他在拉门时用身体挡住手,是在腹部掏武器。 果然,他一扭身体,抽出一支枪,但我更快,他手没伸直时,肘部已被我捏住,我在他膝盖一蹬,反手一扭,他闷哼一声,小臂被我折断了。 我盯着他疼得惨白的脸:“我再说一次,别来送死,我这可是第二次给你们活路了。” 男人痛叫:“大哥我知错了,我们马上走。” 我松开他,他刚要出门,我叫道:“就这样走吗?” 男人面色变了一下:“明白。”他抽出腰间一把小刀,要剁下两根手指给我,我连忙摇手:“别别别,我不要那个。” 男人面色更白了,他把刀上移,要切自己一整条手臂给我,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不是呀,我不要你的买命肉,我只要你钱包里的钱就行了。” 男人张大嘴,像天外来客似的看着我。 九、死巷 () “早啊,老板娘。” 一清早,我在市场档口看到了晕晕乎乎向我走来的吕凤,吕凤看到我:“疑?你这么快出院了?” “我没事了。”我挥两下手以示自己很健康:“看,我省下几百块的床位钱。” 吕凤笑了,接着捂嘴打个长长的哈欠,我问:“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吕凤摸摸额头:“昨晚很奇怪,我吻到一股怪味,突然晕倒,第二天醒来,发现躺在地板上。” “不是身体有事吧?要不要看看医生?” 吕凤摇头:“好像没什么,就是有点晕晕的。一醒来时我还以为我中了迷药什么的,来了小偷,可发现家里什么也没动过,真是怪事。” “哪来那么多小偷?可能是杀手吧。”我打趣道。 吕凤哼了一声:“真是杀手,我昨晚死九次了。”她还真没一点警惕xing,就不想想那么奇怪的事情就没一点内情吗? “难道你梦游?” “你才有梦游症呢?”吕凤瞪了我一眼:“少废话了,快去干活。” 吕凤的档口与赵老板的一样,主营沙田柚和潮州柑,批零皆营,档口里除了吕凤以外,还有一个请来的小姑娘,算算帐点点数什么的,也就是在吕凤不在的时候做她的工作。吕凤对看档的工作兴趣不大,尽在市场里转圈,东瞧瞧西看看,引得不少男人上来与她搭讪,热心地教她作买卖。 而我,在没货搬的时候,就站柜台,小姑娘姓何,我叫她小何,小何对我说本来吕凤打算请五个搬运的,但昨天我露那一手,看来有我一个就够了,这个档口因为我现在出了名,是唯一一家就一个搬运的大批发档,中小档一般没有自己的搬运工,在市场外有不少无主的工人,他们缺人就去那叫,按车计钱。我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被别人叫傻子,其它档主都叫我搬运王。 但两天过后,我被吕凤狠批了一顿,这两天我站柜台,来看我这个搬运王的倒是不少,但一篓水果也没卖掉。吕凤说光会搬东西有屁用,要会叫卖才行。 她哪里知道,我怕她出事,这两天晚上根本没睡,整天守在她楼下怕还有杀手来,白天自然没精神,哈欠连天的,哪能精神抖擞地叫卖呀。 还是小何好,看我挨了批,帮我站门口叫卖,我这才知道做生意原来真要吆喝,市场里人流涌涌,你不叫人家就这样走过去了,过一个人你就得赶紧叫:“老板,来看看吧。”这样兴许有人来作生意。 第三天,总算有了点生意,几个大主顾批走了上千斤沙田柚,吕凤眉开眼笑,她这档开了快一星期了,这还是第一笔收入呢,钱她是不放在眼里,这成就感却很难得。一高兴给了我和小何一人一个红包。 我现在已不在乎钱了,那天那两杀手留下的钱,加起来有五六千,我猜两人可能现在还在纳闷,一个身手不凡的保镖怎么干出这种贼爷爷的举动?岂不有**份?我想着都觉好笑。 这天又到了收档的时候,我住的地方就在仓库里,有张钢丝床,生活用品都是吕凤给我买的,我觉得她对我这员工还是挺满意的,除了叫卖不行,不过我也在进步嘛。 这晚,吕凤和小何都走了,我有点松懈,心想守了两天都没动静,今天就好好睡一觉,虽然我练过长行不眠的功夫,但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虎也要打敦的。 她们一走,我就准备关门,这时有个陌生人走过来:“你就是那个搬运王,小虎是不是?” “我是小虎,可不是什么搬运王。”我笑道,这几天这样来看稀奇的人我已见怪不怪了。 “是小虎就行,你收档了?我这有车货,你给我搬了,我给你一百块怎么样?” “这个呀……”我想了想,那人见我犹豫,连忙道:“这样,一百五,行了吧,反正你又不做生意了,当挣外快嘛。” 我想也是,也不想拂了人家看得起我的美意,关了门就随他往市场后走去,我问:“怎么不在停车场。” “不是,这边这边。”他带我左拐右拐,一直走到市场后的一条三米宽的过道里。我突然觉得不对头,这根本没车,巷子里尽是垃圾,还是个死巷,我正想问他,他突然一扭头,拔腿就跑。 “不好!”我快步冲上去抓他,但忽啦一声,几十个人出现在巷口,手里拿着刀具铁棍,为首的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得意地看着我。 我后退几步,身体一顿,后背已靠着墙了。那大汉冷笑:“你长翅膀也没用了。”他手中刀一挥:“兄弟们,砍死他!” 他的手下嗷嗷怪叫着,挥舞长刀铁棍冲了进来,几把雪亮的刀向我同时砍到,我赤手空拳,只好捡起旁边一个垃圾筒一挡,咣当!火花四溅。 大汉远远大叫:“小子,别反抗了,反抗你死得更惨。” 但他很快哑了口,因为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手下飞了起来,惨叫着跌到他脚下,两个拿铁棍的家伙还不知死活往前冲,我一记扫腿,踢在棍上,铁棍弯,余力重重扫在他颈部,他倒撞在墙上,墙皮都撞下一大块。 再回手,我手刀砍在另一人的肋部,传来骨折的声音,我夺过他的铁棍,后面的人被我这几下身手吓得停住了,大汉愣愣地看着我,我铁棍在手上拍了拍:“刚才你说什么?” 大汉见身边手下畏缩,怒道:“怕什么,三十个人还打不过一个吗?”他带头啊啊怪叫着冲上来,我棍一扬,他却吓得一缩,而我是声东击西,棍头重重打在后面人的肩上,左腿旋扫,两个家伙像滚地葫芦一样翻出老远。 我拳打腿踢,后面冲上来的几人无不应声倒地,这巷子不可能几十人一下涌上来,后面的人见到前面倒下一片,全都慌了,我向前一冲,他们丢下家伙落荒而逃。 “乌合之众。”我冷笑一声。这时,我猛然感到身后一凉,就地一滚,啪一声,一颗子弹险险从我耳边擦过,那个倒地的头目向我开枪射击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背后开枪我居然还躲过去了。 在空气中,子弹速度比声音传播要快,一般听到枪响时,人已经被打中了,理论上凭声闪躲是行不通的,但实际上,在枪响时,有个75分之1秒的时间,子弹在膛内穿行没有直飞,而是以900米每秒的时速原地飞旋,所以近距离开枪,如果你反应够快动作够敏捷,是可以躲过的。 这种训练很残酷,军事教官在训练我这一招时为我示范,曾多次中枪,而我也是一路中弹练出来的,每次训练后,防弹衣上都是百孔千疮。 大汉一定以为这是我的运气,他还在骂:“操!这么巧!”但我已回身一脚踢在他手腕上,他惨叫一声,手腕断了,枪飞上空中,下落时正好落在我手上。 “是很巧!”我对准他时他眼睁圆了,他这时才明白我是靠身手绝不是靠运气,他乖乖举起了手。 十、猎鹿人 () “别反抗,反抗你会死得更惨!”我学着他的腔调笑着说。他面色如土,这时我听到身后他一个手下大叫:“不许伤我老大!”我顺势一掌砍了出去。 我以为他要从背后攻击我,不想他是一下扑到他老大前面,这下打中他的肩,他嚎了一声,手臂被打脱舀了。我这才明白他不是要进攻我,可能觉得没用,而是想帮他老大挡子弹。看来这个老大当得不坏,手下小弟居然肯这么忠心卖命。 我垂下手枪:“我没说想杀他,你们走吧。” 大汉不敢相信:“你……你真放我们走。” “我不喜欢杀人。”我收起了枪向外走去,听到身后那大汉叫道:“小寿!你怎么样?”又听到那个叫小寿的手下的呻吟,他这一下的确被我砍得不轻,脱舀的手一定疼得要命。 我回过身来抓住小寿的手,大汉一惊:“你想干什么?” “帮他止痛!”我一拉一甩,熟练地把关节给小寿重新接好,小寿大叫了一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但他动动手,发现好了,狐疑地看我一眼:“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这样的。”我转身又要走,快走到巷口时,大汉在我后面叫道:“兄弟,请留步。” 我回过头,他说:“兄弟,我承你不杀之恩,但你要小心了,我无意中听到我的买家们谈话,他们说,如果我们收拾不下你,就会派个高手来对付你。” 我惊讶:“怎么你们不是龙腾会的?” 大汉垂下头:“我们没有字头的,小混混罢了。” 我想了想,问:“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要请的这个高手叫什么?” “好像叫猎鹿人。” “猎鹿人?”我没听过世界顶尖的杀手有这号人物,心想可能是别号吧,我没在意,向大汉点点头:“谢谢。” 我回到了档口,远远看到先前骗我出来的那个陌生人蹲在档口边抽烟,这时所有的档口几乎都关了,这里空无一人,他看到我,没有吓得逃跑,却是抖抖擞擞站起来:“大哥……大哥……” 我挥手让他走:“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走吧。” 他吞了下口水,抖抖擞擞地说:“我有几句话,是龙老大要我带给你的。” “你说。” “龙老大说,如果你没死,就告诉你,如果你肯放弃保护吕家小姐,他们会给你一大笔钱,你还能成为龙腾会深圳堂口的堂主。” 我一边拉开卷闸门一边摇头:“没兴趣。” “一百万啦,您考虑一下,而且,做了堂主,您每年能收几百万的……” 不等他说完,我拉下了门,把声音和他的人都隔在外面,我坐到床上,揉着手臂,打斗时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身上还是带了点伤,肩头挨了一棍,击打对方时用力过猛,手掌都肿了,不过挨打的家伙这几个月是别想起床了。 “猎鹿人?”我想着这个名字,觉得挺有意思,是呀,吕凤那模样,不就像只单纯可爱的小鹿吗?不知道这猎鹿人身手怎么样,如果都像上两次来的这些草包,也没什么挑战xing。 我有点不放心起来,不知道独自在家的吕凤会不会出什么事,但我实在太困了,几天几夜没睡了,心想我怎么也救了她几次了,她又没付我额外的工钱,我犯不着为她活熬死熬的。 我睡着了,睡得很死,但作了个恶梦,我梦见一片森林中,有只小鹿欢快地奔跑着,水灵灵的眼睛露出甜甜的笑。 突然一声枪响,小鹿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草地。 我惊醒了,这才发现原来梦中的枪响其实是有人在用钥匙开卷闸门,门拉开,吕凤和小何进来了,我正赤着上身,她笑道:“你秀肌肉呀。” “哦!”我连忙披衣起床,太好了,这头小鹿没事。她看到我肩头肿了:“你怎么啦?” “没事,不小心撞的。”我用外衣盖住伤处:“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今天不做生意了,我想带你去我家,我房子有些地方要重新装修一下,你去帮帮忙行吗?” 我道:“我只会搬东西,不会搞装修。” 吕凤一笑:“对,就是要你搬东西。” 她要我搬的东西是一扇新防盗门,与小何到了她家,已有两个工人在那里忙里忙外,她正在加固门窗,换了新门锁,还把窗户的玻璃也换了。 我暗暗好笑,我想她终于明白那晚她晕倒一定有什么古怪,开始有了些安全意识,可这反应也未免太慢了吧,如果不是我在,你真死九次了。但我也知道,龙腾会不是要杀她,而是要绑架她,但两次失手让他们有了些顾忌,知道她身边的保镖不太好惹,现在谨慎了些。 这时工人要移动窗边的箱子方便操作,她连忙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摊到床上,这时她自言自语:“怪了,我的巴黎香水呢?” 我顺口说道:“在梳妆台里。”那晚我进她房子时还闻过,记得是摆在那里的。 她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心跳了一下,瞎编道:“我鼻子灵,巴黎香水的味老远就闻到了。” “是吗?”她也在空气中闻了闻:“不会呀,盖上盖了,闻不到的。” “这样才叫我鼻子灵嘛。”我撒完这句谎,急急忙忙提着一桶垃圾出门了,免得她老是问问题。 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工人们走了,她表示要请我和小何吃晚饭,但小何约了她男朋友,我表示:“我一个人陪你行吗?” 她作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凑合吧,看在你还长得算帅的份上。” 我们在一个偏僻而安静的小饭馆吃饭,这让我出乎意料,我以为她会带我去大酒店摆摆阔,看来她不是那种爱显摆的人,吃饭时她说好喜欢这儿的安静,说方便聊天,我奇怪她怎么会同一个低三下四的搬运工聊天,她说她不在乎,只要有人听她说话就行了,她最爱说话,最不喜欢当闷蛋。 “那你说吧,我同你聊天。”我叉起一大块牛肉。 “好,你说你是不是闷蛋先?” “当然不是。” “嗯,那你想知道我怎么看你这个人吗?” 我继续大吃大喝:“怎么看的?” 十一、聊天 ()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人怪怪的。”她只吃了两口就没吃了,一直看我吃:“喂,你别饿鬼投胎的行不行,我在同你说话呢。” 我吃得包口包嘴,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在听我在听。” “那我问你呀,你在这几天了,有没有想沟我的想法?” 我正在喝汤,差点咳出来:“咳……这个?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有没有?” “有怎么样没有怎么样?” “有就证明你好色,没有就证明你没眼光。” “那我说有,你会不会受沟?” “当然不会。” “那就没有了。” 她恼了:“你这人怎么不诚实呢?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可以撒谎呀。” “那就有吧。” “你这人怎么一点立场也没有?我说你不诚实你还真不诚实呀。” “老板娘,我该怎么说你才满意呢?” “我教你说呀,你应该先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我会说:真话是什么假话是什么?然后你就说……” “怎么样?” “你就说:真话是想,假话是非常想。哈哈,这样多有水平。” 我扁扁嘴:“那不还是想嘛。” “你看你这人就这样,俗,一点不浪漫,沟女很复杂的,你别像个傻子似的。” 我喝完碗里的汤,打个饱嗝:“是呀,真不容易呀,特别是第一次,我现在特紧张。” “你真是第一次?” “是呀。” “哈哈,那我可真荣幸啊。” 我望着她的笑脸:“我没说是沟你呀?” 她笑容没了,脸开始变绿,我连忙赔笑:“我开玩笑的,当然是你,只是我怕高攀不上,所以一直不敢说。” 她摇头:“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你口口声声说高攀不上,可你对我说话的时候,我老觉得你特有优越感,好像把我当小屁孩看待似的。” “我没有。” “你发誓。” “真没有,有的话我就……” “就一辈子沟不到女。” 我垂下手指:“这誓太毒,不发。” 她火了:“那就是有了,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呀?” 我叫屈:“我没说瞧不起你呀,这些不都你自己说的吗?” 她想想也是,又转个话题:“哎,我问你呀,你以前有过女朋友没有?” 我想起了生活教官,点头:“算有吧。” “那你们有没有……那个?” “哪个呀?” “哎呀!就是那个嘛!” “哪个呀?” “笨蛋,我说作爱。” “哦,你早说嘛,当然有了,一天好几次呢。” “哈哈,你吃得消?” “吃得消,她还常夸我,说我厉害呢。对了,你呢?作过没有?” 她挺起胸膛:“废话,我玩过一千五百个男朋友了,你说我有没有作过?” “那么厉害?”我竖起大拇指:“怎么你还没怀孕呢?就是母鸡也该下蛋了。” 她柳眉倒竖:“有我这么漂亮的母鸡吗?” “那是没有,可我们不是谈漂亮,是谈下蛋。” “我不下蛋是因为他们带套的……不是,我下蛋是因为他们不带套的……哎呀,我都被你转糊涂了,你敢耍我?” “我哪敢?你都玩过一千五百个了,我这一个你还对付不了?” 她忽然落寞起来:“其实,我根本就没一千五百个。” 我小心地问道:“难道,其实,才十五个?” 她面有点红,轻轻摇头。 我又问:“一万五千个?” 她笑了,又笑又恨,在桌下狠狠踢了我几脚,我也笑了,两人笑成一团。当笑声渐息,我拨拨桌上的筷子:“吃完了,到公园走走吧。” 她同意了,我们来到公园,坐在一块假山上,望着天空白白的月亮,她深深吸了口气:“我今天心情特别好。” “是因为我吗?”我玩弄着手上一根草节儿。 “一部份吧。你说,我以后能天天这样开心吗?” 我低头:“不知道。”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露出几丝伤感:“是呀,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 她叹口气:“你不明白的,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那个世界很残酷,你都想象不到的。从前很多人喜欢我,都想亲近我,巴结我,想不到,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是你这个陌生人。” 她拂下唇边的长发:“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虽然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的人,不了解我的处境,但身边有个人,我心里总觉得踏实许多。” 我深深地道:“其实,我能了解的,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不必了。”她老气秋横地拍拍我的肩:“我们也算朋友,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心头苦笑,你还添得不够多吗?但我没说,只是静静望着天空。 “算了,别说这些,来,我们好好玩一玩,珍惜活着的时间。”她跳下了大石,曼妙地在草地舞蹈般转圈。 我心里泛起一丝同情,这个女孩子,表面任xing而倔犟,但在死亡的威压下,还是免不了心中的恐慌,也许她从没觉得人生这么美好过吧,所以,她才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这个下人。 “别发呆呀,来,我们捉迷藏好吗?”她向我扬扬手。 我露出笑脸:“好啊!” “好,你躲,我去找你,快点啊!”她捂着脸靠着假山:“我数到十,一、二、三……” 我快速奔跑,来到一片小树林中,躲在一棵树后,远远看到她还在数数,数到十,她欢蹦起来,像孩子一样,快活,天真,左顾右盼地寻找我。 真像个天使啊。 我靠在树后,看着她,如欣赏一付极美的画。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从我背后传来的,这声音很特别,我发誓,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女声:“先生,能问个路吗?”我扭头看背后的人,这一瞬间我呆住了,背后是个女人。 我以为我不会再碰到比教官更美的女人,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这个女人的美丽绝对在教官之上,而且她年轻,容貌之美固然是难描难绘,且不光因为她的容貌,而是那种感觉,那清新的感觉更像夜风一样让人迷醉,我几乎傻了眼,以为自己在梦中,如果教官那样的女人全世界不超过五十,那这样美丽的女人,全世界我想不超过十个。 “先生。”她又叫了我一声,我从发呆中醒来:“哦……哦……我能帮你什么?” “你看。”她举起一张地图:“我在找这个地方,可是按地图却找不到,您能告诉我怎么走吗?”她地图平举到我面前,这时天黑,光线很暗,我低下头去看时,她身上的清香简直令人神魂颠倒,这一瞬间,我把吕凤和教官忘得一干二净。 我看清了上面的字,不是印在地图上的,而是手写上去的两个字,两个让我头皮一炸的字:黄泉! 看清字的瞬间,我感到腹部一疼,地图下一把匕首无声无息地刺来,我根本没机会闪躲,刀尖扎进我的小腹,我剧痛中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她的脸变了,由清新变得诡异,阴暗,那美丽而残忍的气息,我觉得我面前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头直立的母豹。 “猎……鹿……人……”我握住了她的手腕,鲜血顺着刀尖滴到我脚背。 她微笑,像死神:“初次见面,我姓罗,大家叫我猎鹿人----罗刹!” (日更三章,敬请收藏投票.) 十二、悲剧 () 老练的杀手在近距离刺杀时喜欢用刀,一方面因为刀产生的力量是可持续的,可以穿破防具,像一般的防弹衣就只能防弹而很容易被刀划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刀在出击时攻击更为隐蔽,没有子弹出膛时那么多动静,所以我能躲开枪弹而避不开近距离刺杀。 罗刹显然对我作过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刺杀比较顺利,刀尖进入我腹部至少有三寸深,而且刚好在肾叶左侧,这个地方受损很容易让人失去力量,如果她再拔刀再刺,下个目标就是我的心脏。 我反应还算快,扣住她手腕时捏住脉部,使她不能移动。但她也早料到这点,拿地图的手一松,翻腕又现出一把匕首,直刺我的胸膛。而我背后是大树,退无可退。 我身体一矮,刀尖向我的嘴捅来,但没捅进去,铮地一声,我咬住了刀尖,顺手反扭她的手臂,她虽然动作轻巧,但力量毕竟只是个女人,也没想到我居然中刀还能这么冷静,也没有如她意想的失去力量。 她被反扭过来,我手臂勒住她的喉咙,右手还捏着她拿刀的手腕,刀尖依然在我腹部。她疼得哼了一声,左手刀掉下来,被我接住,顶住了她的喉咙。 我正准备刺进去,她说话了:“不许杀我。”并拉开了自己的衣领,我看到里面丰满的胸上有个炸弹,她的手已经移动开关上。 “除非你想同归于尽。”她面对匕首,依旧笑容可掬。 我忍痛道:“你还真是做足了功夫。” 她笑容消失了:“还不够,想不到你这么难对付,这还是我首次失手呢。” 我刀尖已划破了她颈部一丝油皮,鲜血顺着她粉嫩的皮肤淌下,我看到她皮肉在颤抖,看得出,她也非常紧张,面对死亡,谁又真能从容镇定? 我没说话,两人僵持着,都在寻找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但形势对我稍有不利,因为我在不停地流血,腹部衣衫已经浸透了。 这时远远传来吕凤的呼唤:“小虎,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我没有动,这是小孩子捉迷藏时惯用的把戏,骗你露头,我怀中的罗刹露出笑容:“她看到你了……”她的笑真是非常之美,让人心跳。 但笑容背后是毒牙,她的腿弯一动,像是要上抬,但上抬之前脚背已被我一把踩住。这个动作军事教官给我演示过多次,腿弯压力可以触动腰部致命的机关,那里如果不是毒针就是刀。现在我完全可以确认,罗刹的确是个与我受过不相上下的训练且经验丰富的杀手,装配完善先进,身手灵活机动,更可怕的是她善变的脸,太容易迷惑人,如果她遇到的不是我,这样的情况下,能逃过这场刺杀的人全世界屈指可数。 “你……”她脸色终于有点变了,显然这一招向来是她的杀手锏,现在居然被我识破了,她声音冰冷:“你绝不是新义安的人!” “为什么?” “新义安没人躲得过我的刺杀。”她说完时手臂一甩,近距离将断刀劈下,心肠真狠,刀都断了还要脱手伤人。我早在认定她的能力后已经加倍防范,所以她一击依然落空,反而被我单手在胸前一扯,她手甩刀势必放开了炸弹开关,而我也在等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哗啦一声,她胸前的衣服都被撕下一大块,连胸罩也被我扯在手中,炸弹自然也落在我手里,而我的另一只手闪电般扼住她的咽喉。 她很强悍,但并没有发达的肌肉,脖子很柔软,感觉一捏就要碎,皮肤触手细滑温和,这令我犹豫了一下,这么好的感觉真难以使我痛下杀手。而且她胸前衣裳破碎,春光自然外泄,我看一对几近完美的酥胸,真不知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上天居然赐予她如此完美的身材,可惜的是,她却是一个令人胆寒的顶尖杀手。 但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虽然不想损伤这个美丽的生灵,但我更想保命,天知道她还会不会有什么厉害的杀着在后面,我的手指开始用力。 这时吕凤的声音又传来了:“哈哈,这下我真看到你了。” 当然,刚才动作幅度那么大,她还没看到那她真瞎了。我刚才全神贯注对付罗刹,这意外的叫声让我再次停顿,这一停顿终于让我倒了霉。 也许不是大霉,因为罗刹看来没什么厉害的杀着了,她突然用调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扯开喉咙大叫:“非礼啊----” 我彻底愣住了,这一带虽然人少,但所有目光立刻齐刷刷向这边射来,他们自然看到我扯着罗刹的手,手中抓着撕烂的衣裳,还有胸罩,真要命,胸罩还盖住了炸弹,我的手还卡住她的喉头。这怎么看都是一个色情狂在强行非礼一个美女,何况她立刻变出一付受害者楚楚可怜的面孔。 “陈小虎!”我身后传来吕凤的怒吼,她是第一个证明我是色魔的人。 我想大叫要她别过来,但罗刹已经手一翻,连炸弹和我手中的胸罩都夺了过去,自然顺势拔走了我腹部的刀,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退了一下,她顺势一刺,刀要洞穿我的身体。被我身体挡住目光的吕凤自然看不到,我本可以阻止她,可我听到色魔两字时,第一反应居然是如何向吕凤解释,手指都松了,以致她从容地退到离我安全的距离。 “你……”吕凤看到貌美如花的罗刹珠泪盈盈欲滴,哪还有我分辩的道理,立即和她结成同盟,一把提起我的衣领直盯着我的眼睛:“你这色情狂!”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脸上已重重地吃了一巴掌,五个手指印肯定是鲜红鲜红的了,我终于想好分辩词,但只说了一个字:“我……”那边罗刹哇地一声哭了,捂着面孔蹲下来,哭得如雨打梨花,只有我看到,她透过指缝偷偷朝我笑。 然后我左脸又挨了吕凤一巴掌:“色狼,没人xing的东西,居然调戏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我几乎要跳起来,可一下牵动了伤口,疼得我闷哼一声,而罗刹却借此机会,真像个受辱的弱质女流,捂着胸哭着跑开了。而我的衣襟还被吕凤扯住,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跑得无影无踪。当然,我可以追上她,但是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男人真是天生好色的动物,即使她刚才想要你的命,你却因为她美貌不由自主对她手下留情。 而手下留情的结果通常是悲剧。 十三、西瓜 () 还好不是太悲,至少没要了我的命。 “没想到你是个流氓!”吕凤骂完这一句哭着跑开了,这一瞬间我确认了她对我有非同一般的好感。她这样的女孩子绝不会因为怪自己看错人而哭的,那就只有另一个原因了。 我没力气追上她去解释,也懒得解释,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我裹紧外衣,挡住流血的伤口,独自往药店走去,买了些纱布和药水给自己疗伤。 经过市场的左侧,走不远就是穿过城市的铁路,我坐在无人的铁路边,像条受伤的孤狼,默默舔着自己的伤口,这伤说小不小,上药和缠绷带时,我还是疼得冷汗直冒。 包扎完毕了,在一个小水塘里我洗洗手上的血迹,点起一根烟,在星空下,我烟雾萦绕的样子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我在想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吕凤会因此而赶走我吗?我要不要告诉她其实我是在保护她呢?我是否应该保持原有的想法?继续低调地过我的平民生活呢? 一阵轰鸣声,一列火车从铁轨上飞驶而过,车厢的灯光忽明忽暗地映照我的脸,像一道道闪电般的目光扫过,直到它发出一声长啸,消失在铁轨的尽头,随着况且况且的声音渐去渐远,天地间又是万籁俱静。 总不能睡在这里,我站了起来,经过铁路上的立交桥时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挑着一担西瓜在那里叫卖:“西瓜,卖西瓜。” 一个男的从瓜摊边走过,问道:“西瓜甜不甜?” 老太婆刚想说什么,又停住了,想了想说:“不是太甜,最近雨水多,心有些生。” 那男人很惊讶,他盯着老太婆看了一眼,我也很惊讶,常言道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还头一次听人说自己瓜不甜的,男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老太婆眼神中出现一丝落寞,但很快恢复常态,又在那继续叫卖。 我走了上去,没等她开口,我就拿起最大的一个一拳砸了开来,掏出里面的瓤吃了一口,的确不甜,老太婆出现害怕的样子:“你……你买吗?” “我买!”我递上几张钞票,几乎买下了她的瓜摊,老太婆接过钱时问:“你吃得完吗……” 我没等她说完,已经挑起了她的担子,独自回了市场,这里还是人头涌涌,只是因为没人这时进货,我们的档口处已少有人经过了。 还没进去档口,我就听到里面有细小的,嘤嘤的哭声,是吕凤,她居然没回去,懂在这市场里哭,我不禁想笑,这女孩子哭起来怎么没完没了。我走了进去。 吕凤果然趴在钢丝床上,她看我进来正要大喝:“你给我出……” 去字没说出来,她就看到我挑的西瓜,脸色又变成讶异:“你干什么?” 我看看担子:“我买了西瓜。” “为什么?” “因为这西瓜不甜。” “不甜?”她没反应过来。 我解释:“一个老太婆卖西瓜,她主动同人说她的瓜不甜,我怕没人买她的,就全买下来了。” 吕凤大怒:“我被你气得半死你居然有心情干这个?” 我歪着头盯着她:“我怎么气你了?” “你……”她险些脱口而出,但她还是反应快,生生忍住了,总不能说她喜欢我所以生我气吧,这样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何况我又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管我的私事,但她还是找到了理由:“你这个色情狂,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人人得而诛之!” 她这话说得真溜,肯定是哪个电影里学来的对白吧,她真的很喜欢看电影啊。我耸耸肩:“当时是晚上好不好?” “晚上你就可以做采花大盗吗?”她几乎是跳起来。 我又道:“那个女的不是良家妇女。” 她面孔变色,我开始撒谎:“她是个ji女,想要我做生意,我不答应,她却拉拉扯扯,我是不小心扯坏她衣服的。” “真的?”她抹着眼泪。我用力点点头。她居然马上相信了,我想她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其实我这谎话撒得并没水平,试想一下哪有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当街拉客的,以罗刹的容貌就是嫁个亿万富翁都有富余,只要她点点头,男人会蜂拥上来求爱。 可吕凤就是吕凤,她马上相信了,我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蠢笨,她把手伸向我的脸,我往后缩了一下。 “笨蛋,我不是打你。”吕凤跺跺脚,我想她是想抚摸一下我脸上的手指印,当时她那巴掌打得可不轻。 可我还是没靠近:“老板娘,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吕凤露出笑容,泪还没干呢,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在我担子里抱起一个西瓜:“我尝尝不甜的西瓜。”说着欢快地跑了出去,真不知她高兴什么。 听得她车开走的声音,我舒了口气,也拿起一个西瓜,这么多得使劲吃才行,不然真浪费了,从前军事教官有句口头禅:宁愿人受磨,不要浪费货。意思也就是宁可撑死也不要浪费,生活教官常常笑话他迂腐,可他还是常常挂在嘴边。 切开一个瓜,里面日白籽白瓤,还真没好瓜,我真要向嘴里塞时,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从门外袭来。 人的第六感是很奇妙的直觉,对第六感的训练一直贯穿我整个受训生涯,在城堡时我每分每秒都是担心吊胆,因为不管是军事教官还是生活教官,都有可能在任何时间对我发起袭击,每次袭击手法都不一样,如果我没能懂过,事后他和她就要联手来折磨我,让我记牢这种手法,所以我熟悉四百多种不同的偷袭策略,并养成直觉。 现在我感觉到我遇到最简单最直接那一种,在门外有枪口对准我。这个档口仓库没有窗子,只有从正门开枪才能打中我,唯一一个让门内人看不到我死角就是门与走道右拐弯处一个交叉点,那里别人可以看到我而我看不到别人,从开始保护吕凤起我就开始预防受到狙击的可能,所以一早把原本放在钢丝床后的白铁皮箱移动门内右侧,我现在清楚地看到白铁皮上反射一个人影,虽然模糊,但足以提前让我预警。 我不动声色,只是退了两步,好像在漫不经心地边走边吃西瓜,这样就离开了对方的视线,对方没料到我居然发现了她,居然还走上步,那铁皮上的反影越来越清楚,又是她,罗刹,她还真不死心。 我心里默数着:“1,2,3……”这是她几乎让人听不到的脚步,终于我数到了9,然后我扔出了手上刚好吃剩的西瓜皮。 瓜皮很准确地扔在她的脚下,嗤溜一声,她整个人一滑,上半身弯了下来,超出档门口,没等她惊叫,我一手扣住她手腕把她拉进来,夺枪对准她的额头,另一手拉下了转闸门,我俩与外面隔绝了。 “想吃西瓜吗?”我枪口在她头部重重一顶。 十四、取信 () 不等她说话,我已把她按倒在钢丝床上,开始脱她的衣服,从她身上搜出许多东西,她身上的小玩意真是琳琅满目,除了两把带瞄准镜的手枪,还有一把伞兵刀,一枚炸弹,一付纯钢拇指拷,头发中有钢针,皮带内有勒喉的钢丝,连鞋里都暗有暗器,一些现金,三本假护照,一个闪光雷……最后在她随身小包我找到一张她穿军装的照片,我认出来,那是德军军服,而背景是德国国防军事技术学院。 这些东西在地上摊了一大摊,我弹弹照片:“原来你在德国学来这些杀人伎俩。” 她已经被脱得只剩乳罩内裤,手脚似乎没处放,瞬间又恢复成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个落在色魔手上的小羔羊,无助地抱着双臂,头埋在臂弯里。 我把枪放在桌上,笑道:“我说你的胸怎么这么大,原来一边是闪光雷,一边是炸弹,你一定骗过不少男人吧。” 这话让她生气:“我用不着作假。”她舒展身躯,的确,她有傲人的资本,这两个东西填在胸罩内是让她看起来胸大了些,可拿走了,她一样凹凸有致,那种美丽不亲眼目睹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女孩子不该干这一行。”我带着善意劝她:“这太危险。” “我就喜欢。”她意识到我不会杀她,开始不那么紧张了:“作笔交易吧,我陪你上床,你放我一马。” “放了你?”我想起腹部那险些致命的一刀,心有余悸:“我不想对你日防夜防。” “没有我也会有别人,龙老大说了,这仇他非报不可,要知道他和郑小鹏可是交情过命的兄弟。” 我摇头:“如果他真想报仇,就应该直接去找新义安,不要整天围着个女孩子来纠缠,我想这里面,应该还另有原因。” 罗刹带着讶然看着我:“吕老头到底花了多少钱雇的你。” “我不认识吕老头,我是吕凤雇的,每月六百元。” 罗刹笑了:“这么说,你爱她?” “这与你无关。”我把地上的东西全扫到床下,把她的衣服扔给她:“你听着,我这是第二次放你了,再有下次,我就真不客气了。” 罗刹没有穿衣:“你就不想在我身上占点便宜吗?” 我皱起眉头:“我反感你这句话,作爱时累的是男人,享受的是女人,可女人老觉得自己吃了亏似的。” 罗刹问:“你讨厌女人?你被女人强暴过?还是我毫无吸引力?” 我哭笑不得:“我不讨厌女人,也没被强暴过,其实你很xing感,我不是不想和你做,但一想到一边作爱还要一边提防你杀人,我就什么xing趣都没了。” 罗刹若有所思,她沉默一会,忽然跳起来穿衣:“我不干了。” “什么?” “我说这笔生意我不干了,我斗不过你,我想同你做朋友。” 我摊开手:“谁敢相信你?” 她露出妩媚的笑容:“你明天就会相信。” 说完她走到门边拉门离去了,几乎是一路小跑,真奇怪,她看起来很开心,像吕凤刚才跑开的样子一样,她想去干什么呢? 我懒得多想,伤口还在疼,我得休息一会了,虽然她是个如此危险的女人,可她的话却让我多了些安全感,我抚摸着伤口,安静地睡了,一个梦也没做。 第二天是小何把我叫醒的,还怪我怎么睡那么死,都耽误开档的时间了,我连忙起床,倒不是急着做生意,罗刹昨晚留下的一大堆武器还在床底下呢,我得妥善处理,别让她看到吓到小何了。 我找个借口出去了一趟,把那堆东西找个没人的地方全埋了,回来又挨了小何一顿说,原来今天生意不错,来批货的人络绎不绝,又有送货的来了,我得去搬货。 这次搬货又是热闹非凡,不少市场的人又来看我表演一次四包的绝技,但我让他们失望了,我老老实实一次一包,阿华还有几个想看表演的人手掌拍麻了也没见我有什么特别演出。更恼火的是有个多事的家伙居然向报社爆料说这有个力大无比的搬运工,还真有个多事的记者跑来跟着拍照,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意,我表现得就像个寻常的搬运工,这让他失望而去。阿华他们就更失望了。 一身臭汗,敞着胸脯,我回到档口时小何给我递上毛巾,她也问我为什么今天不表演一下,我气得骂她:“你也想看耍猴是吧?”她吐吐舌头,缩了回去。 奇怪的是,今天一整天吕凤都没来,我不禁有些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这儿生意实在太忙了,我根本走不开,今天批出去一万多斤水果,收钱搬货都让我手软,看来生意果然是做起来的,现在这档口的生意已经慢慢开始好起来了。 傍晚,筋疲力尽的我和小何都不想动弹了,连一向节俭的小何也奢侈了一次,打的回去的,我躺在床上休息,可一会又觉得无聊,便出去想买点零食什么的吃着玩玩,我在一个小卖店买了一条热狗和一杯可乐,付钱时,这小买店外摆卖的报纸上有个小标题吸引了我:英雄干警夜袭龙潭,黑帮头目横死街头! 我拿起来看了看,新闻首先是对公安厅近来取得成绩表扬了一通:“省公安厅召开全省继续深化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会议……在过去的两年里,全省公安机关共摧毁黑社会xing质组织10个,打掉恶势力犯罪团伙103个,抓获涉黑涉恶成员1249人……” 就在我看得几乎要失去兴趣时,总算看到了实质内容:“随着严打方针贯彻落实到打黑除恶工作的各个环节,警方在侦办涉黑案件再一次取得重大进展,昨夜凌晨四时,深圳警方接获群众举报后,在布吉石龙坑成功围剿一批涉黑涉恶犯罪份子,抓获犯罪嫌疑人16人,办案过程中遭嫌疑人暴力抗法,开枪拒捕,然天网恢恢……经突审,证实案犯均属字号‘龙腾会’的黑社会组织成员……其头目龙浩天意图跳窗逃跑,慌乱中失足从三楼跌下,当场摔死……” 看到这里时我心头一紧,这时小卖店老板问:“你买不买啊?” “我买。”我掏钱买下报纸,回去细细看了这则新闻,虽然大部份是对警方办案能力的歌功颂德,但我还是知道了关键内容:龙老大死了。 “他居然在深圳?”我挠挠头:“他们是不是出了内奸呀,居然落到警察手上?” 这时我闻到一股幽香,这次没有杀气,但这香味我已熟悉了,那是只有罗刹身上才特有的一种令人迷醉的香气。 她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是我取信你的筹码。”她俏生生站在外面,浑身上下似乎都要笑出来。 我恍然大悟:“你出卖了他们?” 罗刹嘻嘻一笑:“我还帮你干掉了龙老大,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吗?”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龙老大之死的前原后果继续在我头脑中有条理地组织了起来。我披上衣服对罗刹道:“我们出去聊吧。” 十五、机会(上) () 同她出去聊是因为她太危险,我担心和她在一起坐久了随时会引发生死较量,我不怕较量,但我不想惊动了太多人,这毕竟是个人来人往的闹市。 我们选择了离公路较远的一块绿化草坪席地而坐,我买了几罐啤酒和零食,算是对罗刹尽地主之谊。罗刹告诉我,我们坐的地方刚好是城市的正中央,可是我看着远处,却有一种远离了城市的感觉,远处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都显得很模糊,这种感觉似乎有某种象征意味,例如人与城市的关系。 罗刹简单地诉说了经过,昨夜离开我后,她回了龙腾会深圳堂口,一方面向警方通风报讯,另一方面花言巧语骗得龙老大把这里的手下都召集了起来,然后警方赶到,龙老大并不是个聪明人,直到那时他仍没发觉出卖他的是谁,直到自己被罗刹推出窗口的一刹那。 “我甚至怀疑他被我踢出窗子时都没想明白,因为我是背后突然下手,他没看到身后是谁,他始终是个有勇无谋的人,真不明白他怎么能在这位子上坐这么久的。”罗刹说这话时声音甚至带有一丝惋惜。 我拉开啤酒罐:“龙老大亲自到深圳,他很重视绑架吕凤这件事?” “当然。”罗刹也拉开一罐:“听说新义安打算把吕凤嫁给北美华人黑帮的一个什么公子哥,通过这场政治联姻实现势力的扩张,这对龙腾会是很不利的,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破坏,郑小鹏的死只是个借口,黑道嘛,利益至上。” 我淡淡地点头,对这些黑帮风云我兴趣不大,我还没过够我的平民生活,我更关心的是罗刹为什么要这么做,龙腾会请她干这件事价钱一定开得不低,如果她只是为了同我作朋友就不惜放弃那些没收的尾数,并结下龙腾会这个大仇家,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我损失了两百四十万。”罗刹喝了一口啤酒,我看着金黄的液体流行她小巧的嘴里,觉得真像一副电视上的啤酒广告。 罗刹看了我一眼:“钱我的确在乎,但我想同你推心置腹的话不知你会不会相信?” 我点头:“我信。” 罗刹抱住了双膝,像个老人一样长叹一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讨厌这一行。” “你干了很久了吗?” “一年。”罗刹竖起一个手指:“我父母是被黑手党杀死的,我可以说是黑道世家出身。收养我的是我父亲的朋友,施恩上尉,然后我从五岁开始就在德**事学校成长,受训,起先他并不打算把我培养成杀人机器,我走到今天这步只能说我这方面的天赋太过突出。”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我完全相信。” 罗刹眼神中露出几许哀伤:“杀我父母的人,在我18岁那年杀了我最敬爱的上尉,但我依然隐忍了一年,才去报仇,报仇那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那一晚,我杀了十三个人,杀我父母和教官的原凶我一刀一刀地剐了他,足足杀了三个小时才杀死他,真是痛快的场面,我离开现场很远时,还能闻到风里的血腥味。” 我手指抽动了一下,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在那样残酷的杀戳中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后我顺理成章地走上这一行,我那时觉得自己别无选择。”罗刹耸耸肩:“你看呢?” “或许……”我无言以对,我无法想象她经历这种事后会有什么心态,一切皆有可能。我只好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讨厌呢?” “因为杀人不难,可难在找到生意。”罗刹又喝了一口酒,我这时看酒流出时不再金黄,居然隐隐有点血红,她幽幽道:“黑帮仇杀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就算有,他们也一般选择自己熟悉的人下手,所以那时为了得到生意我不得不向些黑老大抛媚眼,不少有钱人想同我上床来换取交易,可他们都被我杀了用来扬名立万,可笑的是,警方私底下居然说我为他们除了害,还叫我中国侠女。” 我笑了,举起酒罐:“我敬你,中国侠女。” 她笑着与我一碰,喝第三口后道:“有了名声生意就好了些,但还是很难,我甚至有时连买武器的钱都挣不到。”她说到这里对我一笑:“所以你那天把我的武器都收走我还挺心疼的。” 我几乎脱口而出说可以还给她,但我忍住了,只是低头喝酒。 “认识你我很荣幸。”她说这话时语出真诚:“我从没见过你这样难以对付又淡薄的人,你只是与吕凤有点缘份,却辖出命来保护她。你不为龙老大的金钱所动,也不像那种好色之徒,拿自己的能力到她面前去炫耀,我觉得你有一种清平的智慧。”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很高兴。”我对这马屁很受用:“可那又代表什么呢?” “代表机会。”罗刹眼睛放光:“我觉得我找到一条真正的财路。” “哦?”我不解地望着她。 “我觉得我们会是一个很不错的组合,合作的结果能让我俩共享富贵。”罗刹声音兴奋起来:“我觉得杀手怎么样也是个苦力活,我想成为一个黑道生意的经济人,用别人的力气来挣钱,资本主义就是这样的,不榨取别人的剩余价值是发不了财的。” 我笑道:“你想榨取我?” “是的。”她坦言:“试想一下,我来联系生意,你来做,以你的能力,这世上你得不到的东西不多,我会让它卖个好价钱,之后我们一起分享。” 我揉揉鼻子:“听起来不错,但你在黑道上时间并不长,你确认你有生意头脑嘛?” “我也不知道。”她手指在脸上轻轻敲了敲,想在思索怎么回答:“上尉说过一句话我记忆深刻,他说生意之道,就是谁掌握人xing的弱点,谁就能在生意场上为所欲为。” 我不太明白,问道:“什么人xing的弱点?” 十五、机会(下) () 罗刹道:“就比如我们看些企业做广告吧,其实他们的产品真有广告词说的那么好吗?比如‘脑白金卖健康’、‘黄金搭档卖聪明’,吃了这些的人真的聪明健康了吗?我是觉得没有,但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把一种空洞的概念忽悠得深入人心,这就够了,自然有人会来买单。” 我有点明白了:“你说的就是报纸上说的那种什么‘具中国特色的零风险套现’?” “差不多吧。”罗刹点头:“我只要向我的买家声称我无所不能,然后找出他们心里最想要的东西,这就行了。至于做不做得到,那并不重要。何况,你和我联手,做不到的真不多。” 我问:“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想要什么呢?” “我说过了,只要抓住人xing的弱点,欲望这东西,无非就是权利,金钱,美色,还能有什么?” 我还是没听懂:“你就举个具体例子吧。” 罗刹道:“就在眼前,吕老头为了取得北美黑道势力的支持,打开自己在华裔黑帮中的势力,搞了这些政治联姻,那么,不止龙腾会,很多人都会来破坏,因为他一家独大对谁都没好处,这其中,就有很多的生意机会。” 我点头:“是的。”但继而笑道:“那你直接这样说就行了,为什么要绕一大圈讲什么人xing的弱点?” “这是我的一个经商理念吧。”罗刹笑笑,但又正色道:“黑道人物是最难骗但也最好骗,他们没有群众基础,不容于法律,但在城市这个森林中,却是处于不劳而获的食物链最尖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拼死拼活,如果却满足不到比一般人更多欲望,他们又怎么会甘心呢?” “是的。”我对此深表赞同:“你说得对,如果能满足他们与众不同的虚荣心,他们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我深深吸了口气:“人xing弱点这东西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黑道人物身上,非常明显,因为他们很少像普通民众一样惺惺作态。” 罗刹听我这么一说,也思考起来,她问我:“你读《圣经》吗?” “看过一点,但了解不多。” “那你听说过《神曲》中记载的人的七宗罪吗?” 我摇头:“不太清楚。” 罗刹扳起手指:“七宗罪就是指人的七个弱点,分别是好色,饕餮,懒惰,愤怒,妒忌,骄傲,贪婪。” 我想起来了:“是的,这是人的七宗原罪,传说神总结出来的人的七个人xing弱点。” “黑道就是原罪的集散地。”罗刹扬扬手指:“因为生命总处在不安定状态,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弱点是极为放纵的,贪图美色;没有节制地暴食暴饮;不事产业地懒惰;为了虚荣轻易动怒;善于妨忌,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越;骄傲,以为自己对别人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贪婪,呵呵,这个就不用说了吧。” 我不禁笑了:“你出身黑道,对黑道人物还真是刻薄,这些罪恐怕不是他们才有的。” “我说了只是比较明显。”罗刹道:“比如一个年轻人大吼一声:‘混蛋你抢我的妞,信不信我叫人砍死你!’就这句话,他就七宗罪全犯下了。” “不是吧……”我摇头:“饕餮暴食没有犯。” 罗刹咯咯笑了:“你见过那帮人准备去砍人前不会大吃大喝一顿呢,如果打赢了,更是要喝得烂醉如泥呢,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见过。” 我想告诉她我还真没见过,因为我来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不过几天时间,但我没说话,因为我脑子里在想,我可曾犯过几宗罪呢?我保护吕凤,放过罗刹,算不算好色?我扛包时逞能表现,算不算骄傲?听到别人的冷言冷语,我不是也愤怒吗?和吕凤聊天我只顾大吃大喝,不是饕餮是什么?至于懒惰,至于妒忌,天,不知不觉中我不知犯过多少次。 罗刹显然看出我的想法,笑道:“你别想了,你难道试图以神的标准来约束和要求自己吗?如果你一点罪没有,你已经不是人了。” 我想想也是,这些弱点我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免,不禁问道:“你说这世上真有没有七宗罪都没犯过的人?” 罗刹肯定地摇头:“我相信没有,除非是死人或没出生的人。” “万一有呢?” 罗刹大笑:“哈哈……那我同你打个赌,你真能找到一个这样的人,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从此你说一我再不说二。” 我也笑,这的确太天真了,世上哪有不犯原罪的人,但我还是应道:“好,我如果找到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罗刹道:“行了行了,我们好像扯得太远了,回到正题吧,我眼下就有个发财的机会,你想同我合作吗?” “可是我对你那利用人xing弱点赚钱的经商理念还不是太了解。” “没关系,我也只是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摸索,我们先说点简单的,现在龙老大死了,龙腾会肯定要重组,他们的堂主中谁来坐第一把交椅两个至关重要的筹码,一是夺回深圳失去的地盘,二就是找到杀龙老大的凶手。” “那你现在不是很危险。” “我才不危险。”罗刹笑道:“那些堂主中一大半早就盼着龙老大死了,以方便他们上位,我干掉龙老大时还做了点小小手脚,现在他们必定认准干这事的是吕老头,就算知道是我,我无门无派的,来去自由,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一定会装聋作哑,所以,现在他们一定在积极策划怎么要吕老头的命。” “这就是你的第一笔生意?”我问道:“帮他们杀吕老头方便龙腾会找出新的话事人?” “还有第二笔,吕老头也肯定知道这事的份量,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一定会以攻为守,可现在真相未明,也不好与龙腾会公开撕破脸,一定会假手外人暗中钳制龙腾会。” “哦?”我心跳有点加快。 “还有第三笔,对华裔黑帮来说,与吕老头结成亲家真是上上之选吧?不,他们最希望这两大帮派打个你死我活,最好一锅熟了,好方便他们踩进中国这个大市场来,所以,我可以同他们说,我们能做到这一点。” 我心惊肉跳:“上帝,你居然想了这么多?从杀龙老大那时起你就开始深谋远虑了吗?” 罗刹有点得意:“从前我不敢想,因为我一直独来独往,有许多事孤掌难鸣,可现在不同了……”她拍拍我的肩:“我知道你同我一样是独行者,毫无牵挂,我们会成为一个新组合。” “你就肯定我毫无牵挂?” “肯定!”罗刹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眼神同我一年前在镜中里看到自己时是一样的。” 十六、选择(上) () 说到这里时,我俩的酒罐都空了,罗刹的话让我怦然心动,这的确是一种刺激火的生活,可我还不想轻易否定我原有的打算,我还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了解了平民生活。我对她说:“我对这世界还了解不够,我觉得我现在生活应该保守一点。” 罗刹扬扬眉毛:“保守是丑陋的。” “丑陋?”我不解。 罗刹点头:“任何方面的保守都是丑陋的,即使是对xing。” 我笑:“对xing保守一点也丑吗?” 罗刹问我:“你觉得花朵美吗?” “花朵?”我点头:“当然美。” “那你应该知道花是靠花朵来传播授粉,从而繁殖下一代。” “是的,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花朵就是花的生殖器。”罗刹说到这里微笑了:“以前我会问,为什么花朵会这么美呢?后来我自己找了一个答案,因为它们是开放的,它们把开放的生殖器顶在头上。” “开放的花朵?开放的生殖器?”我觉得这真是一种奇谈怪论,但也不得不承认隐隐有些道理:“人和花似乎不能相提并论吧?” 罗刹拍拍我的肩:“这并不重要,但刻意追求保守的生存方式,感觉像在压着自己倒退,大胆的开放的生存方式才是最美的,像花儿一样。” 她递给我一个手机:“我等你的答复,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 罗刹走了,我独坐草坪,反复咀嚼着罗刹的话,不经意间,我看到草丛中有一朵蓝色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拽,是的,这个把生殖器顶在头上的生灵,是很美的。 我默默回到了市场档口,远远的,我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档门口,是吕凤,她的表情像在笑,可是身影却很落寞。 我走上去打开门:“这么晚了你还来?” 吕凤默不作声,走进了档口对我道:“把门关上。” 我关上门,她又问:“你有烟吗?” 我掏出烟来递给她,她点燃一支,吸一口却呛得直咳喇,很显然,她平时并不抽烟,她看看我诧异的表情,微笑了一下。 我坐在她旁边:“怎么了?心里不痛快。” 她长叹一声:“说不准,有点乱。”接着幽幽看了我一眼:“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为什么?” “我要嫁人啦!” 我低下了头,从罗刹口中我已得知她被自己父亲作为政治婚姻的筹码许配给了国外的黑帮人物,当时听时我并不在意,现在听她亲口说出,才发现自己有些抵触,看来她今天一天没来,是去相亲去了。那么我也猜到她是独自跑出来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下,她没理由还不被吕老头派人保护起来。 我强作笑颜:“恭喜啊,你的对象一定很出色。” “是的。他家财万贯,权倾一方,而且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嫁了他不知有多少女人要羡慕我。”吕凤又吸了一口,这次她没再咳喇。 我心有点下沉:“那更该恭喜你了。” 她苦笑了一下:“我请他吃了从你拿的那个不甜的西瓜。” 我心里格登了一下,反复思索着她这句话有什么象征意味,我还没想明白,她就说了出来:“我老想起你说的话。” “什么?” “你说:其实,我能了解的,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那你想告诉我什么?” “其实我是个黑帮老大的女儿。”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父亲是香港最有势力的新义安头目吕孝先。” 我还是点点头。 “我来这里其实只是贪玩,或者说避一场仇杀。” 我仍是点头。 她怒了:“你为什么光点头,你不吃惊吗?你就不想说什么吗?” “我想说……”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最后道:“我想同你作爱。” 她张大了嘴。 “我想同你作爱。”我重复了一遍:“我就想说这一句。” 她扬起了手一巴掌向我拍来:“你胡说什么?”但手到半途被我拉住了,我用力一扯,她整个人倒在我怀里,她开始挣扎。 “我想告诉你。”我尽量让声音平静:“其实我一直在保护你。” 她停止了挣扎。 “记得你上次莫名其妙地昏倒在客厅地板上吗?那是两个杀手要绑架你,是我打退了他们,你当时吸了他们的迷烟。还有我身上的伤,那是他们派人来杀我,我在搏斗时受的,他们以为我是你请来的职业保镖。还有那个叫非礼的女人,她不是什么ji女,她是龙腾会请来的女杀手,绰号猎鹿人,是中国最危险的女人。” 我无法形容她的表情,很古怪,接着她开始笑:“你真会说笑。”接着她开始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也笑了,我拉起了她的手打开门拉她走了出去,她大叫:“你要带我去哪?”我没说话,只是拉着她走了很远,一直来到我埋罗刹兵器的地方,开始刨土,没过多久,她的脸色变了。因为我刨出了手枪,钢丝,刺刀,尖锥,拇指铐…… 当这些东西摊一地后,她双腿开始颤抖,我拿起伞兵刀在手上玩弄了一下,闪电般向吕凤刺去,她吓得一震,但刀在离她脖子一寸远处停住了,她一缕发丝被刀锋斩断,飘飘扬扬向下落。 她吓呆了,我又把所有的东西埋回土中,在上面踩实后,问她:“我像在开玩笑吗?” 我想,吕凤后来一定不知道是怎么同我回到档口中的,她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她有千百个问题,但我只有一个答案:“偶然。” “我偶然被你雇了,偶然知道你的身份,偶然遇上杀手,偶然成为他们的目标,同样,我偶然与你相遇,偶然喜欢你……” 吕凤问我:“为什么你这么强?” “还是偶然,不来这世间,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强。我无牵无挂,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我现在知道,这世上很多东西,我都唾手可得。”我握住她的手:“我不想你嫁给那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希望得到你。” 吕凤眼睛一闪一闪:“你是神派来的吗?” 我想了想,点头:“也许吧。” 她终于理清了头绪,明白了一切,带着自嘲低下头微笑:“命运真是不可思议。”沉默了好一会,她抬头问我:“可我为什么要同你作爱呢?”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如果你也喜欢我,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十六、选择(下) () 吕凤盯着我,笑意中带着恨:“你一直瞒着我,一直把我当猴耍。” “我救了你,就凭这一点你也不该恨我。” 她无言以对,良久她坚定地回答:“那我也不会以身相许,就算我对你有一点好感,也不代表我是个可以随便同人作爱的女人。” 我问:“你说的不随便就是指保守吗?”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保守是丑陋的。”我告诉她。 她露出像我在罗刹面前一样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觉得花朵美吗?” 她更奇怪:“美,那又怎么样?” “那你应该知道花是靠花朵来传播授粉,从而繁殖下一代。” “是的。” “也就是说,花朵就是花的生殖器。”我照搬了罗刹的话:“以前我会问,为什么花朵会这么美呢?后来我自己找了一个答案,因为它们是开放的,它们把开放的生殖器顶在头上。” 吕凤歪着头:“你劝我开放?劝我想爱就爱?想作爱就去作爱?” 我点点头:“当然你不想就当我没说。” 吕凤开始咬牙切齿地骂我:“你是个混蛋,你以为一番胡说八道就可以骗了我的身体吗?我会因为你骗我,耍我而把我最宝贵的第一次奉献给你……” 我打断她:“你的一千五百个男朋友都没夺走你的第一次?” 她语塞了,接下来也没能继续说话,因为我强抱她在怀中,开始吻她的唇,她拼命地躲我的嘴,在我身上拍打着:“混蛋!流氓!” 随后她发出一声尖叫,因为我握住了她的酥胸,她开始咬我掐我,我的脖子被她抓出了血,但我不在乎,我已决定了要强暴她。 衣服的撕裂声,她很快被我剥得像一匹**的小白羊,她开始哀求,请我放了她,但很快就说不出话来,我把手伸向她的颈部和两腿之间,开始挑逗她了。 生活教官说过,即使女人对你有好感,强暴时她们也没有快感可言,所以,与其爱抚她们,不如让她们疼痛,特别是假装不清纯的女人。我也在书上看过,女人只有两种,一种装清纯,一种装不清纯。教官和罗刹都是装清纯其实妖媚入骨。假装不清纯的比装清纯的更好对付,她们只有一道防线,就是最私密的地方被你占有时。 吕凤被教官言中,当我握住了她的私密地带,她放弃了挣扎,开始无声啜泣,而这时教官教我的淫技开始大展身手,这种挑逗不亚于奇烈无比的春药。 她起先忍着不说话,慢慢开始呻吟,不到两分钟,她开始小声哀求:“不要碰那里……求你了……” 我已经停不了,她新鲜的身体比教官更有趣,无穷多的敏感地带等待我去发现,每发现一个令她颤抖的地方都令我欣喜若狂,随着她开始扭动身体,我的欲望也被空前地挑动起来,更加卖力地寻找,探索,像小孩发现了新奇的玩具。 当她白皙的皮肤上滑过我最后一次爱抚,她身体像弓一样绷紧,抱紧了我,下身死死地贴住了我的手掌,嘴居然吻住了我的唇,我相信她被触发了,她生理的激情,还有压抑在心底对我的喜欢,统统在这一瞬间被触发了,她变得**的,现在,我可以真正对她予取予求。 “我恨死你!”她流泪了,咬着我肩膀,呜呜地哭。 我没在意,这个时候女人的话要反着听,我压倒她时,她推着我不动如山的身体:“你轻点……我真的是第一次……” 她话没完已经发出一声痛叫,我占有了她,甚至能听到她身体撕裂的声音,我吻住她,身体像火山一样爆发。她很快从痛苦变成了迷乱…… 她迷乱了,我还清醒,我希望这是一场胜利的征伐,让她从恨我变成爱我,即使她说的是反话,我还是希望她说爱我。 可我没来得及,因为她先说出来了,我不知道她的高潮为什么来得这么快,如果换成教官,这时也就刚进入状态。她扼住我的后颈,勾住我的腰,呻吟着:“说爱我……请你说爱我,不然我会死去!” “我爱你!”我说了,我能拒绝一个正在高潮中的女人吗? 这一刻,激情澎湃,灯光都变得刺目起来。 高潮后的宁静像诗,她像小猫一样蜷我在怀里,长长的发丝摩挲我的肌肤,痒痒的,很难受,但又很舒服。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她,我必须说点什么,她看起来目光有些呆滞。 “什么感觉?”她反问我。 “高潮的感觉。” 她长长舒了口气:“像被刺穿了,从下面一直到头顶,整个人都顶上了天空。” 我啊了一声,从心底生出对女人身体的嫉妒,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离奇的快感呢? 她垂下了眼帘:“你会被我爸杀了的。” 我问:“为什么?” 她冷笑:“因为你既没钱也没势,狗胆包天强暴了我,两大黑帮都会要杀你的,你以为你占有了我你该得意吗?我现在同情你,傻瓜,你活不了多久了。” “你想我死吗?”我抚摸她的脸。 她呆呆不做声,良久,哇地一声哭出来,捶打我的胸膛:“混蛋!混蛋!你敢死!你敢死我就杀了你!你不许死!不许死!听到没有……呜呜呜……” 我笑了,紧紧抱住了她,她的人她的心,我都得到了。 我拭着她的眼泪:“你父亲只是想把你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那为什么不嫁给我呢?” 她看着我,想在我脸上找出来我哪里像个有钱有势的人。 “我本来想过平民生活,现在我知道在自欺欺人,从碰到你时,我就注定了要在黑道上走下去。”我这时想起了师父的话,我觉得他当时说的让我到黑社会去锻炼,与其说是一种指点,不如说是一种预言。 “我不会再刻意选择生存方式,既然命运让黑社会对我有了兴趣,我就好好地在这其中打出一个领域来,在这领域,我是国王,你会是王后。” 她还是看着我,目光是尽是担忧和疑惑。半晌,她摇头:“不,我不能冒险,我们走吧,小虎,我们私奔吧,他们不会放过你,我可以同你去任何地方。你再强,可你只是一个人,一个呀。”她流着泪抱着我,这个平日高傲的女孩,温柔如水。 我也有些担心,这是场危险的赌博,毕竟我不是对自己完全了解,我真有能耐处理好这场危机吗?我会不会有些盲目自信了呢?如果我处理不好,不也害了吕凤吗?也许带她私奔才是最好的。我心中出现一个天平,一边挂着“战”,一边挂着“逃”。 我长吸了一口气:“让上天来决定吧。”我掏出一个硬币:“正面就战,负面就逃。”硬币抛下空中,叮当掉地。我看到上天的抉择。 “正面!战!”我握紧拳头,发出清晰的骨胳磨擦声。 十七、字头 () 上午九点,卓显宾馆,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一个中年人,就是那个意图代表龙腾会以一百万贿赂我不再保护吕凤的人,正在里面整理一箱钱,刚好一百万,他眉开眼笑,很简单,龙老大一死,没人会找他来追这笔去向不明的钱了。 门突然咔嚓一响,锁被拧坏了,戴着墨镜的罗刹和我走了进来,当我摘下墨镜时,他吓得抱着那箱钱要向窗外跳,但只走了两步就被我扯住了后颈。 “龙老大已经死了。大哥,你还想怎么样啊?”他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没说话,只是夺过了他手中的钱箱,他急道:“拿去,请您拿去……” 但话音没落,罗刹从后面用匕首勒断了他的喉咙,鲜血把洁白的床单喷成红色。 我皱皱眉:“也没必要杀了他。” “迟早的事。”罗刹耸耸肩,笑眯眯盯着我手中的钱箱:“一人一半哦。” 下午一点,一家同样不起眼的饭馆,坐落在城市一角,里面几个彪形大汉在大吃大喝,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正是在小巷子里带人意图围攻我的那个大汉。他和他几个兄弟都不作声地大吃大喝,不知道有什么心事。 我走了进去,他看清是我,手上的碗当啷掉地,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居然大叫一声,带着几个兄弟想从后门逃出去。 但是他刚打开后门,又退了回来,堵在后门的罗刹黑洞洞枪口顶住了他的头,把他一步步逼回到离我不远的地方,饭店老板吓得缩在桌子下,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他望向我:“老兄,我以为你放过我们了。” 我点头:“我听你说,你们没有字头?” “是的。” “现在起有了。”我把五十万抛在桌上,钱把碗碟撞得汤水四溅:“跟我走,这些钱让你们先吃顿好的。” 大汉先是一愣,继而叫道:“大哥,你要立字头啦?” 我再次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卓四环,兄弟们叫我阿环。” “好,阿环,以后你们有事,就报我们的字号。” “愿意跟随大哥。”卓四环向自己的兄弟挥手:“快,叫大哥。” “大哥……” “大哥……” 一片嘈杂的叫声,卓四环问我:“大哥,我们字头是什么?” “是……”我抬起头看看门外,看到一个洗脚城叫“太皇洗脚城”,又看到旁边有个茶楼叫“一壶香”,我回答:“叫‘太一’!” “太一?好!这名字好!”所有人都有些兴奋。阿环问我:“大哥,我们先干什么?” 我回答:“你派几个人到市场的水果档,做搬运工。” 罗刹与阿环像天外来客一样看着我。我解释:“其实水果生意挺赚钱的。” 入夜,我,罗刹,阿环坐在市场不远处一家小饭馆,这里的灯光比较暗,看起来我们的面目都有些阴森,不久,吕凤也来了,她看看罗刹和阿环,怯生生地挤到我身边,像一只惊慌的小鹿,阿环傻傻一笑:“大嫂。”罗刹则是坏笑,还故意在幽暗灯光下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像个冷艳的吸血鬼。 “虎哥。”吕凤这时没有了高傲,自从她了解到自己身边原来如此地危机四伏,她就越来越依赖我,她从处女之身被夺的那晚有了质的变化,看起来成了一个胆怯的小女人。 罗刹格格地笑了:“哦,她很怕我。” 吕凤脸色沙地白了,她推开了我,像骄傲的天鹅昂起了头:“我为什么要怕?” “因为我杀人。”罗刹的笑容使灯光都明媚了些:“还因为我比你漂亮。” “自大狂!”吕凤指着她的鼻子:“杀人不用学的,再漂亮的人也会老的。” 罗刹轻轻摇头:“你说的是真理,但你看不到那一天,知道真理又有意义吗?” 吕凤脸几乎白了到脖子:“要比试一下谁活得更长吗?” 罗刹脸色一变,像母豹一样从桌后扑了出来,跳上桌子的瞬间指尖出现一枚锋利的尖刺。在尖刺快扎进吕凤眼睛的瞬间,我扣住了她的手腕。尖刺离吕凤的眼睛只有两寸远,她瞳孔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常态,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都坐下吧。”我按下罗刹,吕凤偎依着我,还抱紧我,在我脸上亲了亲,并用挑战的眼神盯着罗刹,罗刹只是轻蔑地笑。 我向一边目瞪口呆的卓四环问道:“说说深圳的黑道情况。” 卓四环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声,像是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半晌说了三个字:“黄、赌、毒。” 我用力敲了敲桌子。 “色情产业是深圳最发达的黑道产业,谁也说不清从这里面能挣多少钱,但我相信没有它,这个城市瞬间会垮掉。”卓四环总算说话开始流利起来。 “在深圳最有实力的本土黑帮叫‘奇雄集团’,表面上他们是搞化妆品生意,其实奇雄集团就是深圳最大的*团伙,他们的老总华奇雄在发迹时曾经当过‘扶贫状元’甚至是广东政协委员,但实际上他们是有层次的黑道集团。” “他们以招募保安的名义组织打手,配发给他们水管,消防斧,东洋刀,甚至是枪械,华奇雄只用了两年就当上了深圳黑社会的教父,名下有几家大型的夜总会。除了组织小姐提供*,还买通了入境处的高官,配发给小姐往香港的证件,在香港*赚钱,从中获取高额的手续费。” “往香港又有什么好处?”我不太明白。 卓四环眼里出现一丝鄙视我的眼神,好像在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明白,但一闪即逝,继而回答:“在深圳吃一个夜餐(即包夜)只要五百,但在香港要两千至三千五,而且安全系数比在大陆要高得多。” 我问:“那华雄集团有多少钱?” “外面传是两三个亿,但内里谁也不清楚,我看十亿都有可能。” “除了*还有别的产业吗?” “有,收帐,吃下午茶(勒索茶楼食肆),打绿的(向的士司机强索保护费),搞装修(以霸王手段强接工程),开赌档,卖黑枪,销赃洗货……黑道上能挣点钱的生意他们都搞,不过华奇雄这人很低调,项目很多,每件活他都要亲自过问,从不允许手下自作主张,所以其他路子他们吃得不多。” 我转向吕凤:“你听说过华奇雄这人吗?” 吕凤点头:“他来香港时在我爸那儿拜过码头,不过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卓四环接着道:“后来大鹏帮和门徒会的事情发生后,华奇雄就更低调了,现在听说去了欧洲度假,这边的业务都暂停了。” 我又问:“大鹏帮和门徒会都是什么来头?” 卓四环道:“大鹏帮的老大郑小鹏是龙腾会龙老大一手在广州带出来的,后来郑小鹏来深圳自立门户,也是龙腾会支持,所以郑小鹏自称是龙腾会的分支。与郑小鹏有点类似,黑牛也是吕老……”他硬生生把老头两字吞了回去,紧张地盯了吕凤一眼,道:“吕老先生的学生,因为是福建人,自觉不合适呆在潮州帮新义安,也来这立字头。” 我望向吕凤,吕凤道:“他从前是我爸的保镖。” 我问卓四环:“还有其他大团伙吗?” 卓四环想了想:“很多,但都是乱七八糟,鱼龙混杂,有组织上规模的很少见,上次警方大清洗后,道上萧条了很多,现在只剩混墙头的(即半调子黑道成员)靠打绿的挣些饭钱。” 罗刹在一旁笑道:“上次龙腾会付你们多少钱来对付他?”她指指我。 卓四环额头出汗:“三……三万块。” “卖糕的!(mygod!)这么便宜?”罗刹和吕凤几乎是同时叫出来。我也皱起眉头,原来收买人命价钱已低到这个程度,出动三十多人杀一人,只用三万块。 我不太敢相信卓四环的一面之辞,看起来他读书不多,语言组织能力不强,虽然说话还算有条理,但明显新来深圳,对这个环境的了解并不见得比我多。 卓四环还想继续讲,我止住了他:“先别讲了,我们分头行事,你去给查查附近的场子都是些什么人在罩着,罗刹,你去再详细摸摸华奇雄的底,吕凤,你得回去,老呆我身边会让你父亲起疑,我们正在干活,不能节外生枝。” 吕凤问:“我能帮帮忙吗?” 我摇头:“会有你帮忙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十八、打绿的 () 卓四环出门时,我让他安排一个人做我的助手去看看环境,他找了一个绰号叫葱头的小伙子,白白净净还戴付眼镜,怎么看也不像个会打会杀的黑道份子,不过这样的人正合我意。 葱头问:“大哥,我们去哪?” 我看看灯红酒绿的城市:“带我看看那些人怎么打绿的。” 我们来到了罗湖区乐园路口,在这里,两边都是歌厅酒楼,好不热闹,我看到几百米的路程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身持铁棍,在指挥的士进进出出,还都戴着红色的臂章。 “那些就是了。”葱头指给我看。 “这不是联防队的人吗?他们不是属于政府?他们是黑社会?”我不禁起疑。 “不是的,联防队是各村自行组织的治保机构,就点像民兵,其实这些人从前就是这里的地头蛇,他们现在看起来在指挥交通,其实在判断哪些的士是交了保护费的。” 我还是不太相信,我走近一个名为“芝加哥”的酒吧,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音,我回头看到一个迷彩服拍打着一辆的士的车顶大叫:“快走,这里不许上客!” 那的士司机探出头来:“为什么不让,政府哪一条规定了不许这里上客?” 迷彩服怒不可竭:“不许就不许,少他妈罗嗦。”这时几个同穿迷彩服的同伴走上来,他气焰更加嚣张:“听到没有,你还不走,是不是想挨打?”而旁边正准备上车的客人见状也吓得离去,司机无奈,只好恼恨地打方向盘离开了。 葱头对我说:“看,这个就是没交保护费的。” 我摇头:“可能这里真不许上客也不一定。”但我很快发现,又一辆的士开来,顺利地载走了刚才那个客人,我心中一跳,而旁边的葱头嘿嘿笑了一声。 我问葱头:“按计价表算,从这里到龙胜吧要多少钱?” 葱头道:“二十元都不用。” 我走到一辆停在夜总会的的士边,拉门上车,葱头急忙跟上,我问司机:“二十元到龙胜吧,去不去?” 司机脸黑下来:“二十元?二十元你不如走路去!” “你怎么说话的?”葱头要怒,我止住他,道:“不去就不去。”说完佯装下车,那司机见我要下,急忙道:“哎,这样,二十元可以去,老板,要不我带你到岗厦找小姐,一次三百,玩完后我再送你,怎么样?” 我诧异了:“怎么你们还帮小姐拉生意吗?” 葱头在一边道:“帮小姐拉客是他们的副业,可以赚到外快。” 我试探xing问道:“怎么你们开的士挣的钱还不够多吗?” “多?”司机苦叹:“我们每月交了一千八百元才能在这里停车载客,这车又多,不挣得外快,怎么把损失补回来啊?” 我与葱头对视了一眼,葱头露出早在意料之中的表情,我拉门上车:“好,去岗厦。” “就是,我保证给老板找个漂亮的。”司机很高兴,开动了汽车,在路上,我与司机聊开了。 “你们那一千八是交的税收吗?” “税个屁!”司机骂道:“都不知是交给谁了,每次都只见中间人收钱,钱到谁手上见都没见过。” “那马路边不是公共场所吗?怎么也要交钱?” 司机道:“老板你是不知道,那些治安仔十个有八个是道上的,收的其实就是保护费,你想在那载客,行,交钱,他们同村里的联防,还有酒吧里的内保都串通一气,专门压榨咱这些老百姓……唉!” “为什么你们不报警?” “报警管屁用,弄不好警察都收了他们的钱,再说,我们这些开出租的,都在这儿有家有业的,万一警察治不了他们,他们一报复怎么办?” 说话之间,我们到达了岗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宾馆门口,司机按了两下喇叭,立刻下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一见我和葱头就笑得一朵花似的:“两位老板里面请,咱这儿又舒服又干净,包你来过还想来。” 我付了车钱下车时问司机:“师傅你贵姓?” “我姓徐。”司机问:“老板问这个干嘛?” “很快你们就不用交保护费了。”我说完与葱头掉头就走,感觉身后是徐师傅怪异的眼神。 随着中年女人进了宾馆,这里的灯都用红纱巾罩着,朦胧看不清周围的景色,葱头说暗红光下女人看起来都年青些。 与葱头在沙发上坐下,有人给我们端上两杯清茶,然后女人带了两个女孩子,看起来都只有十七八岁,脸上化了浓妆,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其中一个还有点怯生生的。 “怎么样,老板,不错吧?都是刚出道的,水灵着呢,一次只收五百。” 葱头把茶一放:“说什么?刚才司机来时说只有三百。” “三百的有,可便宜没好货不是吗?你如果要三百的,我立刻给你找个来,就怕老板不满意,两位都是大老板,何必在意这点小钱……” 中年女人涛涛不绝,听得我有点生厌,我推了还有说话的葱头一把,递给他五百元:“你去吧。” 葱头颇不好意思:“哪敢哪敢,大哥您先挑。” “没事,你挑吧。”我把钱塞进他的口袋。 葱头也不客气,打量两女孩子一会,把一个看起来清纯点的挑走了,中年女人眉开眼笑,推着另一个进了房间:“老板,玩得舒服点啊。” 进了房间,那个女孩子对我笑了一下,看起来她年纪不大,但入行时间不短了,很有游刃有余的感觉,这里的灯光明亮了些,我看到她领口垂得很低,脸圆圆的,短短的下巴内收着,显得挺随和也挺精明。 然后她开始脱衣,脱下上衣时露出一对小小的乳房,但乳尖已经有些发黑了。我掏出五百元放在床上:“不必脱了,我同你聊会就走。” 她诧异地看看我,我问:“你接一次客能收多少钱。” 她猛然紧张起来,捂着胸口向后退着,我连忙摇手:“你放心,我不是放蛇的警察,也不是记者,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看我语出至诚,慢慢放下手:“两百左右。” “为什么这么少?” “的哥要收一百,妈咪收一百,黑哥收一百。” “黑哥?”我问:“就是这看场子的?” 她点点头,我再问:“你了解这个黑哥吗?” 她摇头,但想了想又道:“只知道他是大富贵的老大。” “大富贵是什么?” “就是这附近最大的夜总会。” “他能在那夜总会每天收多少钱?” “不清楚,听说大富贵给他开每月一万五的工资。” “那些在大富贵载客的的士是不是也给他交停车费?” “好像是吧,每个夜总会都是这样的。” 我想了想,从五百元中拿起一百元,她大叫:“老板你……” 我扬扬手中的百元大钞:“从今晚起,你们的黑哥不能再保护你们了,以后,你们的保护费都要交给我。” 十九、祝你好运(上) () 我坐在大富贵夜总会的台阶上,葱头坐我身边,他一肚子怨气,因为我在他还没发泄完毕就把他从房里拉了出来,他咕哝着:“雷公也不打办事的人呢。” 我瞪了他一眼,他不敢说了,我命令他:“去问下这里看场子的人是不是叫黑哥。” “是啊,这里我来过,还用问吗?”葱头有点没好气。 “他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只是同这里警署里的哪个干警关系不错,办事时有人通风报信,他那帮人同我们一样没字头,我们要是有他那样的关系,早就看上七八个……大哥,你去哪呀?” 我没听他继续带着抱怨的罗嗦,我远远看到有一家建筑材料店还没关门,我进去买了一根不锈刚水管,递给葱头,带着他往大富贵走去。 葱头莫名其妙,见我快进门了急忙追上我:“大哥,带这个进去人家会误会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本来就是啊。”我继续走着,果然到了门口,保安看到我和我身后提着钢管的葱头,立即警惕起来,门口几个头发黄黄绿绿穿着靓仔装烂仔模样的人也盯着我们,他们本来坐在台阶上,现在都站了起来。 我走到门边,摸摸那玻璃门,对葱头道:“砸!” “什么?”葱头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砸!” 葱头还是没反应,我暴怒了,一声大吼,声如霹雳:“给我砸了这门!” 这一声把葱头吓得浑身抽搐,他机械地提起了管钢,哗啦一声,玻璃门砸出一个大洞。所有人当场愣住了,我命令:“继续!”他又第二次提起钢管。终于保安反应过来:“干什么?”两个身强力壮的东北大汉一左一右扑上来。 我顺手夺过葱头手中的钢管,向下一场,砸在其中一个的膝盖上,他痛得怪叫一声,扑通扑通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我随着去势又扫中另一个的肋部,他身体重重后倒,撞在迎宾台上,哗啦一声,迎宾台塌下去,门口迎宾小姐尖叫起来。 “是砸场子的!”有人在人群中大叫,一些门口的大汉向我冲来,看起来是这个场子的内保。但我把钢管一举,他们又吓得倒退两步,地上两个保安还在哭爹叫娘,我打中的都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那种痛疼一般人是绝对忍不住要惨叫的,这对周围的人形成了威慑,而路过的人许多都停下来,都被这一幕吸引了。 看到没人上来,我把钢管递还葱头:“继续。” 葱头终于反应过来,看看我冷冷的眼神,再看看地上两个惨叫的保安,他带着一丝辖出去的表情,大叫三声:“砸!砸!砸!” 我像闲庭信步一样上楼,身后的葱头像个野兽,见物砸物,见人砸人,他打烂门口的花瓶,楼梯口一个维娜丝的雕塑,一串珍珠帘子被他扯下来在上面狂踩,却不小心反把自己缠住绊得摔了一跤,出丑了,他对旁边发出笑声人冲上去,一边狂砸一边大叫:“谁他妈敢笑我?都给老子让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打得别人抱头鼠窜时哈哈大笑:“痛快!痛快!”一个被砸得夺路而逃的男人大叫:“疯子!疯子!” 我回头看了葱头一眼,他正打烂一个酒柜,掏出一瓶酒来咕嘟咕嘟灌下去,然后借着酒劲,更加疯狂地打砸,打一个过路客时他看见那人手上有只金表,又扔下钢管去抢他的金表,一边抢一边在他脸上乱踩:“他妈的!带金表是吧?有钱是吧?哈哈哈,现在是老子的……老子的……”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这个疯子,他双眼被酒精烧得通红,舞着钢管原地乱转,专捡能砸出脆响的东西来砸,声音越大,他就笑得越疯狂。 看着他发泄得如此彻底,发泄得如此扭曲,我心中叹了一声:“人啊……” 终于,我们进了夜总会,这里,激越的音乐震得我心脏都不禁随之跳动,红男绿女在这里放肆地扭动身躯,他们手中虽没有钢管,但我不知不觉把他们与葱头比较了一下,因为他们同样是发泄,一边发泄一边尖叫着:“我要!我要!” 他们要什么呢?谁知道?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咣当当!葱头跳上了最高的那个音箱,把上面正在跳舞的人一棍打了下去,摔得酒水四溅,惊声四起,他在上面随着音乐像猩猩一样喔喔怪叫几声,咣当一声又打烂头顶的水晶灯,碎瓷四射,下面的人抱头乱窜,他随着音乐大唱大跳:“神啊!救救我吧!”一边继续砸烂一切他可以看到的东西,周围的人无不闪避。 终于,场里的外保内保都出动了,音乐关掉,大灯打开,人群在尖叫声中混乱外冲,有几个人被挤倒了,踩踏的痛叫声响成一片,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大叫杀人,有人大叫有疯子,有人大叫地震了……葱头还在大唱:“我这样的男人就快要绝种!”我发现他的歌居然还唱得挺好听。 舞池很快空了,一些胆大的还在台上观望,保安在上面围成圈,一个面容凶狠的保安大叫:“把那神经病给我打下来!”两人冲上去,我脚一伸,他们经过我身边时被绊倒,刚好扑倒在葱头脚下,像给他顶礼膜拜一样。葱头大笑:“哈哈,好孙子,给你爷爷拜拜吧!” 很快我感觉身后有人扑上来,我弯腰沉肩,手肘打中他的腹部,肘过如刀,他的腹部传来撕裂声,我提起他的喉咙向前一甩,哗啦啦!一大片桌椅被撞倒了。 正面两个手持电棍的保安冲上,我一踩已经歪倒的桌子,一头上翘,其中一个被打中下颌,另一个被我踢倒,我夺过他的电棒,向还在试图向葱头扑上去的保安掷出去。 “啊----”一声惨叫,他被电得在地上乱滚,另一个吓坏了,居然愣在原地。葱头大叫:“好好好!再给你爷爷拜拜!”看来,他已经完全开始发酒疯了。 几个身穿便服的内保一拥而上,我相着他们脚下,当他们冲到离我不远的地毯上,我抓住地毯一扯,几个横七竖八摔成一堆,我踢起一张桌子,刚好压在人堆上,再纵身一跃跳上去,站在上面不动如山。 下面的人被压得怪叫,其实几个挣扎可以把我顶起来,但这儿离天花板太远,我站在上面,手一伸就撑到了顶蓬,我用力手撑,他们刚起来点就被压得趴下去,狼狈而痛苦地叫着疼……疼……疼…… 这下再没人敢往上冲,只有一个胖子掏出支手枪逼上来:“什么人,敢在这儿打架?” 十九、祝你好运(下) () 看到枪,葱头的酒吓醒了一点,他一弯腰躲到音箱后面,我看看那胖子,问:“你是警察吗?” 胖子没说话,只是大叫:“你给我下来!”我脚下的人还被压得哭爹叫娘,我笑笑,跳了下来,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 他还是没说话,但他没敢上前,因为他看我面对他的枪口丝毫不惧,开始犯疑手中的玩意是否能对付我。我见他迟疑,知道他并不是警察,而是从合法的保安公司请来的专业保安,这类人一般有执枪证,在危急关头可以使用枪械,而现在,正是危急关头。 他的迟疑给我带来机会,我曲指一弹,那枚我用于选择的硬币弹出来,正中他的手腕,他疼叫一声,枪没握住,我闪电般冲上,劈手夺过了枪,把他从台上推了下去。 枪在我手上,所有人吓得都退了一步,葱头从后面冲出来:“哈哈,还有谁敢动……”他话没完就被我按了下去:“你也别吵了。” 一个穿西装的人从人群中匆匆走了出来,向我点头哈腰:“这位大哥,到底什么事啊?” “你是谁?” “我是这儿的经理。”他看看我手中的枪,有点发怵,随时在找机会闪躲,我笑笑,把枪弹匣取走,掷到地上:“我来找黑哥。” 经理一听,向人群望去,两个人会意,来到那些被我压得呻吟着还在爬起的人下面拖出一个人来叫道:“黑哥!黑哥!有人找你。” 我不禁啼笑皆非,还以为看场子的老大应该是最后出场,原来一开始就被我踩到了最下面,他现在已经被压得双眼翻白,嘴里白沫都出来了,当然,三四人在上面,加上我一踩,少说有千多斤,不半死不活才怪。 “没事了。”我提起葱头向外走去,我不想久留,一会警察就要来了,我不想与司法机关发生冲突,我走到门口对经理道:“你告诉你们老板,如果黑哥还在这儿看场子,我每天都会来砸。” 我与葱头离开了,没人敢阻拦我们。舞厅里真安静,静到只听到我俩的脚步声。 我们没有离开大富贵太远,在一条河流,其实是条阴沟,只是它挺宽,听着里面哗哗的流水声,我静静在站在旁边吸烟,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葱头还拿着那根钢管,在手中拍打着:“大哥,我们在这干嘛?”他似乎对刚才的破坏发泄还意犹未尽。 “等人。”我吐出长长的烟龙。 “等谁?” “我不知道。”我脑中也在转动,我知道一定会有人跟踪我,会有人来找我,但我不知道会是谁,也许是警察,也许是黑哥,也许是大富贵的老板,我在预测着他们来了可能同我说些什么,而我又该怎么回答。 葱头没有理会我心事重重,他扬了一下手中钢管:“哈哈,今天真痛快,老子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望向他:“为什么打砸能让你开心?” 他想了想:“好玩,带劲儿。” 我问:“你砸的时候,都想些什么?” “想……”他似乎不太愿意说,但我眼睛向他一盯,他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起我从前的老板,他妈的坑我,给他打十天工才给我十块钱,还有我从前的女朋友,那个婊子,只因为我坐了十天拘留所就要同我分手,再让我碰到她我要打得她稀巴烂,王八蛋,畜牲……” 他大骂着,钢管在空气中一下一下地挥舞着,像真在把自己痛恨的人和事砸个粉碎,他说了许多压在心头的忿恨,有些发生在童年,比如挨某同学的打,有些就发生在几天以前,比如同人赌钱谁谁耍赖,没有顺序,杂乱无章,骂得最多的是他的前女友,简直是恨之入骨。 “把那个扔了。”我终于听不下去他的污言秽语。他把钢管扔进阴沟,发出咚的水声。他停止骂声,忽然面孔变得沧桑起来,看起来他酒仍没醒,我相信他问的问题是喝醉的人才问的问题,他问我:“为什么我女朋友不爱我?” 我扭头不看他沮丧的脸,回答:“想要人爱你,你自己得先可爱。” 他冲我大叫:“我不可爱吗?”浓烈的酒味喷到我脸上,令我缩了一下。我想起他刚才的样子。 “你打砸的样子,很丑陋!” 他浑身颤抖起来:“是你让我干的!是你让我干的!你凭什么说我丑陋?” “我也很丑!”我把头扭向更远的方向。 他哭了,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接着,他开始呕吐,呕吐物中的酒味刺得我鼻子简直要发疼。我这才留意他的身形面孔,发现他还很小,从面容上判断,最多十六七岁。 我递给他一张纸巾擦嘴:“去找你女朋友吧。你真的很爱她。” “大哥,我……”他抬头看着我。 “你不适合在黑道上混。”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他。 他没有接钱,眼神闪动着:“为什么?” “因为你有牵挂。” “谁没有牵挂呢?” “我!”我把钱塞进他的手中:“去吧,好好做人,做个可爱的人。” 他手颤抖着,忽然他扑通跪下:“大哥,我做错什么了?你别赶我走,我愿意做牛做马跟你一辈子。” 我摇头:“我不稀罕,我就算要牛马,也不会要你这样的人。” 他表情变了,变成绝望,又变成愤恨,忽然他把钱全都甩在我身上:“陈小虎,你这个王八蛋,我会让你看到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大叫一声,像一阵风,转身跑了,边跑边大声嚎叫着。看着他的背影,我默默为他祈福:“祝你好运。” 从此后,我再没见过葱头,直到我快要离开深圳时,偶然听人说起,他成为了音乐人,是行业内小有名气的dj高手,网上流行起一首歌,叫《愤怒有罪》,据说就是他的作品。 然后,我开始低头捡钱,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当捡到最后一张,它被一只脚伸过来踩住了,我抬起头,看到是黑哥,他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剑眉星目,肌肉结实,身材高大,是个挺帅气也挺强悍的男人。 我预想过他见面可能同我说什么,但现实与想象总有差距,实际上他什么也没说,在我看他第二眼时,他已经挥刀向我砍来,同时我感到身周刀气森森,周围至少七八把钢刀向我劈来。 我闪避,刀光从我身边掠过,一下退出了刀圈之外,我对黑哥说:“你不要打了,你打不过我。” 黑哥狂叫:“夜总会里的人只是没有我这帮兄弟这么齐心,你以为你功夫天下无敌吗?” “齐心?”我冷笑了,手扬向了天空。 二十、时针(上) () “这就是你所谓的齐心?”我捏住黑哥的后颈,他被我扼得一动不能动,我们周围是他的兄弟,也一动都不敢动,他们手中都捏着几张钞票,黑哥的脸如死灰。 刚才我把手中的钞票扔向天空,然后如我所料,黑哥那帮所谓齐心的兄弟的攻势很快减缓了,没有触近我身边的人都抽空弯腰去捡钱,有些人甚至故意错开脚步,往有钞票的地方移动,留在我身边砍我的不到两三个人,而一对三,像他们这种人,我是绝对有把握的。 他们钱捡得很快,只有几秒钟,但他们起身就看到,黑哥被我制服了,脚下躺着几个呻吟着的比较真如他所说齐心的兄弟。 我弯腰把他踩在脚下的那张钞票捡起来,抖动上面的灰尘,另一只手用点力,黑哥疼得叫唤起来,他的兄弟想冲上来,我警告他们:“我会杀了他的。”他们停止了。 黑哥艰难地扭过头:“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 为了方便他说话,我松开了他:“我立了个字头,正在挑选合适的手下。” 他等我手一松,就立即向他兄弟的方向退去,我抬腿一蹬他的膝弯,他扑通半跪在地上,我继续道:“我听说你是现在深圳黑道上少数几个混得还不错的,所以对你有点兴趣,但现在看来,你没我想象的好。” 他完全没明白我的话,像看天外来客一样盯着我。我明白原来这黑哥听不懂不够浅显的话,道:“我也是混黑道的,我想上位,所以要踩你。” 确认他听明白了,我又道:“所以,你要么被我踩死,要么做我的小弟。” 我话音刚落,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这条阴沟旁边没什么行人路过,显然,这些都是黑哥的小弟或是盟友,我看到周围一大片黑压压的人,足有上百人,手中都拿着钢管,斧头,刀还有几个拿着自制的火筒。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黑哥挣扎了一下,这次我松开了他,我明白光对付他一个人不行,像这样的黑道,都是乌合之众,我必须要大打一场,才能真正树立威信。 在我受训时,我只进行过三次如何以单人面对群殴的训练,军事教官在训练我时说得最多的不是如何打,而是如何逃,他再三强调明知对方人多还去硬扛那是傻子才干的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个体是干不过群体的。 但我年青,虽然我经历与普通人不太一样,但心理上,我还是有年青人的热血和冲动,几次在群殴中游刃有余地打得对方哭爹叫娘,让我信心有点膨胀了,我想试试,我到底能不能以一当百。 这群人没有立马冲上来,几个拿火筒的先走上来对准我,我身体一闪,冲到人群里面,用他们的身体作掩护,让他们投鼠忌器,那些刀棍胡乱向我打来,四面八方都是武器。 我一边一拳,这是西洋拳中的左右摆,传来清晰的下巴碎裂声,两人倒地我用了中国跤法中的“黑狗穿裆”,把一个人高高扛在肩上,使劲一转把周围的人逼退几步,再把他向一边掷去,撞到三个人身上,扑通几声,四个人一同跌到阴沟里去了。 那阴沟离岸有两米左右,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再次拧住两个人手臂,一左一右,把他们也扔了下去。黑哥远远在外面大叫:“让开来,不要乱打!” 我身周退开一个大圈,那几支火筒又伸了出来,我早料到这一招,高高跃起,膝盖顶到其中一人的脸,砰然一声,那个枪口偏离,反把一个自己打中了,那个嚎叫着抱着面孔,被里面的铁砂打得满脸麻皮,跌跌撞撞几步,一下也滚到阴沟里去了。 然后我像扔麻袋一样,一手一个,把三个拿火筒的都扔到阴沟,并夺了他们的武器,一支夹在腋下,另两支啪啪两下甩出来,砸在最近两人头上,那两人头破血流,其中一个眼珠几乎要迸出眼眶。 这下吓得众人都退开了,我看看他们胆怯的样子,拿下腋下的火筒,啪一声在手中折断,碎片铁砂迸了一地。 比起训练时遇到的对手,这些人实在那对付太多了,乌合之众而已,那时,军事教官在外面指挥他们,左一群右一群,看似杂乱其实暗藏阵法,进攻时绝不会因为其中一人被打倒而其他人吓得六神无主,攻守进退皆有尺度,而黑社会打群架,人多只是个气势,如果有几个人倒下,整个就要兵败如山倒。现在就是这样,谁也不敢当出头鸟,一大堆人围着我,可愣没一个人敢冲上来。 我把半截火筒扔到地上,对黑哥说:“我被群殴过几次,那些人现在都成了我小弟,我同他们处得还不错,我也还没想过怎么对付不服从我的人,你打算让我伤这个脑筋吗?” 黑哥的双腿开始战抖,我迈上一步,呼啦一声,几十人立刻退后一步,我又上一步,他们又退了一步,真是有趣,这么一大堆人就被我一个人逼得一步步后退,忽然扑通两声,原来他们身后退无可退,居然有两个人也被挤到掉阴沟去了。 “你……你……”黑哥似乎还想给众人说几句打气的话,但他显然不善言辞,又不想轻易认输。就在他左右为难时,突然远远传来警车的鸣叫声,他脸上露出了喜色。 我知道,他那个在警察局的哥儿们警察总算来了,接下来,我们都会被带到警察局,他会凭关系偷偷被放掉,而我在里面会被整得死去活来。 他见我回头看远处的警灯,得意大叫:“小子,有种你就别跑。”可是他身后的小弟们却是一轰而散,只留下他和两个可能是他死党的人,他们看起来熟悉这一套,走时都不忘把地上的刀具捡走,以免留下证据,黑哥也悄悄把刀递给了自己一个要走的同伴。 我看着他们的举动,只是冷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警察来了,先上来的是一大群治安队员,骑着摩托车,然后干警上来,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谁在打架?” 黑哥马上大叫:“是他!他打人!” 所有警察和治安队员的目光齐刷刷望向我,我伸出自己的双手:“是我,我在打架!” 马上两个治安队员如狼似虎地冲上来按倒我单膝跪在地上,还有一个在我身上狠狠踢了两脚,把我反手拷住:“敢打架!你活得不耐烦了。” 一部黑洞洞的囚车打开,我被推了上去,黑哥也被拷了,不过他看起来轻松得多,在囚车里,他就坐我对面,向我嘿嘿直笑,不过笑了一会他就觉得没意思,因为我一丝惊慌的样子也没有,眼光依然是淡淡的。他威胁我:“小子,进去后你死定了。” “你也是。”我应道。他脸色刷地白了,从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好像意识到,与我作对是很不明智的。 二十、时针(中) () 很快我进了警署,被关进了审讯室,我独自在里面时想了很多,他们会怎么对我呢?拷打?翻天覆地查我的身份?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审讯手段?我并不是对司法机关半点不惧,但我想尝试一下,我既然打算混黑道,那么样样都必须了解,所以虽然我可以跑掉,但我故意让自己进来,就是希望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我将来可能要面对的人和事。 不过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我过份冷静吓到了黑哥,我所以为会发生的事情到最后都没有发生,我只在里面无聊地独自坐了半个小时。在这其间,我超人的耳力听到一些黑哥与别人的对话,我猜测与他对话应该就是他的那个哥儿们警察。 “你家伙是不是有毛病啊?让我抓人你又什么都不干?” “不是啊,我总觉得这小子不一般,好像有什么来头?一付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样子,弄不好身后还有什么后台,我是怕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连累得你我都脱不了身就麻烦了。” “那你想我怎么办?现在人都抓了?难道就这么放了?” “他不是砸了大富贵的场子吗?让老板来告他怎么样?” “你别提你那个破老板,现在吓得声都不敢吭,我看他的想法同你一样,都是觉得他大有来头,不敢得罪。” “是呀,这小子一个人敢来砸场子,几十人也对付不了他,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对了,听说最近龙腾会被端了堂口,会不会是海外有什么道上朋友来这踩点的?” “什么屁话,这里是中国,中国没有黑社会,你不敢,我去动他。” “别别别,兄弟,你是吃公家饭当然不怕,但你给我个面子,先客气点,别把事情弄大了,摸摸他的底再说吧。” “好,我可告诉你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还有什么事你自己摆平。” “谢了好兄弟,这是一点小意思……” 过了大概一分钟,一个佩枪的便衣警察进来了,他把灯光向我一照,强光照在我脸上,我一动没动,他眼神有点讶异,这么强的光照来,是人都要本能地捂住眼睛。其实我眼睛有点刺疼,但从小习武对强烈如太阳光也习惯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就看不清他的脸了,大致判断他是个中年人。 他打开记本薄,问:“姓名。” “陈小虎。” “哪里人?” “湖南。” “湖南?”他抬头望向我:“湖南人普通话说这么标准?我看你是北方人吧?” 我没回话,把脸别了过去,他嘿了一声:“不错,挺嚣张的。你身份证呢?” “掉了。”我撒谎。 他重重一拍桌子,脸伸了过来,我这下才看清,他有张典型的广东人面孔,两颊削瘦有点下凹,眉毛很浓,他叫道:“老弟,你别给耍花招,别以为你说没身份证我就查不到你,如果你拿不出身份,你就不是公民,你死了也没人管你的。” “你打算在这杀了我吗?”我问道。 他挥动文件簿向我头部拍来:“你以为我不敢?”我把头一低,躲了过去,他打个空,更加恼怒了,一拳笔直向我头顶击来。我这次没躲,我手被拷在钢椅上也躲不了多远,而是把额头迎向他的拳头,咔嚓一声,他痛叫,反作用挫伤了他的肩胛。 “你敢袭警!”他暴怒起来要掏枪。但我更快,啪一声,手拷被我拉断了,他刚抬枪就被我连枪带手按在桌上,他抬头要大叫外面的人进来帮忙。 “别叫了,我没恶意。”在他叫出声前我松开了他。 他惊问:“你到底什么人?” 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倒是知道你是什么人。” “什么?” “你是个官匪勾结,收受贿赂,知法犯法的警察。” 他只是冷笑。 我也笑,然后学着他们在外面对话的腔调说道:“你家伙是不是有毛病啊?让我抓人你又什么都不干……”我学得谈不上唯妙唯俏,但口气和声调还是听得出来正是他俩刚才的对话。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但继而大笑:“行啊,你出去到外面大声叫去,看看谁相信你,谁把你的话当话?是,我是收了钱,怎么样呢?我不怕你告诉你,现在没有谁底子干净的,你以为你这几句话能威胁我?”他使劲说着话,看起来却有点心虚。 “是的。”我声音平静:“其实你们当官的贪点捞点,我们老百姓不但可以容忍,甚至可以理解,不贪不捞,你还当官做什么……” 他忽然面红耳赤,一拍桌子:“你少给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去砸场子打架?” 我感到我的话刺中了他某些痛处,也不在这话题上多作纠缠,回答他:“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负那些开出租的,还有收那些ji女的皮肉钱。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只是经过这个城市。” “你最好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警察冷声道:“如果你说不明白,我可以关你起来,然后慢慢去调整,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十天,十年,一百年,我们看看谁熬得久。” 我声音比他更冷:“我有个更好的建议,你让我走,我让你还有你全家平平安安。” “哈哈哈……”他干笑几声:“小子,我会记住你的,因为你让我笑了。”他笑完要向我扑来,显然他按捺不住,准备对我动刑,打得我实话。 不过他刚一动,另一个警察猛地推门进来,他停住了,那警察道:“老熊,快,你家出事了,快回去看看。”这时他看到了我手腕上断裂的手拷,愣了一下。 老熊叫道:“弄几根铁链把他拴起来,这小子有功夫的。” 然后,我被几根精钢铁链,这是用来锁重刑犯的,锁到单人囚室,我听到警察局里纷乱的脚步声,显然外面一定出了什么紧急大案。但又听到有人说:“老熊家失火了。”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我知道一定与罗刹有关,因为我进来前,我已经偷偷在怀里拨通了罗刹的电话,她通过手机将我和老熊的对话一五一十都听到了,这些警察办案也真马虎,身上东西都不搜走,当然这也与我一开始就投降了有关。 我在里面约莫呆了半个小时,老熊和警察都回来了,一回来他就把我提到审讯室,这次他态度出人意料地好,帮我解开了锁铐,而且还帮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小声对我说道:“兄弟,咱们做小警察的也不容易,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担待着点,以后,你同老黑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求你们……千万别动我老婆孩子。” 我点点头:“我说过,我没有恶意。” 然后,我被他亲自送出了警察局,我走时,听到他在我背后暗暗的磨牙声。 (求票,请读者们支持。谢谢。) 二十、时针(下) () 离开警察局很远后,我给罗刹打了电话,罗刹满是埋怨:“对付黑哥那样的小虾米,你也犯得着那么大动干戈吗?我可不想同警察作对,这里可是中国,政法部门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惹不起的。” 然后我知道了,她知道我被带到警察局后,很快动作起来,她心细比我想象地要缜密,消息也更灵通,很快知道我在大富贵砸场子的事,再通过黑哥顺藤摸瓜,查到那老熊的身份,完成这一切只花了短短的几分钟,真是神速。 “我本是打算削他老婆一只耳朵的,可想到你不喜欢我干那些事,我只在他家放了一把火,然后打电话给他小小地警告了他一下,嘻嘻,我乖不乖啊?”罗刹在电话里像个天真小女孩子。 我苦笑:“你小心弄巧成拙,万一这家伙吃软不吃硬,那我可吃了不兜着走。” 罗刹笑:“贪心的人,哪个不是吃软怕硬,这都吃不准,我还不敢这样干呢。” 我回想老熊送我出来的样子,也确认这个家伙挺懦弱,放下心来,赞奖罗刹:“你很乖。” “那有什么奖励吗?” “太一将来做起来后,你是老大。” “嘻嘻,我可是女流之辈。你不觉得没面子吗?” “没所谓,你不早说了要压榨我吗?” 与罗刹通完话,我想打的回去档口,这才想起身上只有一百元了,想从这里坐到布吉市场,出租一百元怕是不够,公车这时已经没有了,我改变主意,想散散步,一直散回去。 这时夜已深,城市依旧灯火辉煌,本来想散步,可然后才想起,这里路段很复杂,散步回去我还不知道路呢,只好边走边问,可这里的人走路匆匆,我问了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个肯回答我,都是我还没开口时就挥手表示拒绝,冷漠且绝决。 后来我才知道,这城市经常有些问路的名义上是问路,问完后就开始向你乞讨车费,有些甚至还是骗子抢匪,弄得人们防不胜防,以至城市的人都对问路者十分警惕。 “问个路也成了奢侈。”我不禁为这城市感到有点悲哀。 但总不能不问了,我看到在路边蹲坐着一个年青人,面前摆着一叠白纸和一支笔,不知道他是卖什么的,他头发蓬乱,身上的白衬衣几乎成了灰色,像个流浪者般风尘仆仆,我上前向他问路。 这回我遇上了热心人,他不但详细告诉我怎么走,为防我走错,还画了张地图给我,我道谢不迭。 正当我要走时,他忽然叫住我:“先生,您想买我的作品吗?” 我警惕起来,在深圳很少有热心人,他不会也是个借机打算向我行骗吧?他看到我的表情,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向你乞讨,也不是因为我刚才帮了你而要你回报,或者说,我不是直接向你乞讨,我只是想问下你想不想买我的作品,是自愿且公平的。” 他的话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这是个危险的城市,但我刚才的想法也太小人之心了,我走上去:“那请问你卖什么?” “我是卖文的。”他掏出一大叠文章:“这都是我写的,但没人要,我在这摆摊,看有谁肯买,价钱只要一千。” 我翻了翻,但没细看,我回答:“我没什么文艺细胞,很少看文艺书籍,不懂欣赏,就算买你的,也浪费了。” 他晃晃脑袋:“文艺很重要吗?吃饭更重要吧。你愿意要,我愿意把他们换成钱。” 如果是平时,我毫不犹豫会全买下来,但我身上只有一百元,这么远的路可能还要做其它用,我只好摇头:“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果然面露失望,但他又不死心地说道:“我是卖诗和散文的,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或者怀疑这些不是我的作品,那你随便指物为题,我当场给你写首诗或作篇散文,价钱,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我心底泛起一丝同情,看着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我问:“为什么你不去找份工作呢?这样就算没钱起码也有温饱。” 他笑笑,我发现这个青年的街头文人长得还挺俊,只是面黄肌瘦的,他指指城市:“我不怕饿肚子,我只怕没有自由,这样很好,我写的东西常有人买,我就用这些钱继续流浪。” 我由衷感叹:“这个社会还有像你这样真正的浪漫的诗人,真是不可思议。” 他露出几分骄傲:“嘿嘿,那么,你想要我的作品吗?” 我想想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就同意了,我抬头四面看看,这时城市远处有个高楼上传来当当的报时声,一面大钟在报时,现在是凌晨十二点整。 我指指大钟:“你以‘时针’为题,给我写篇散文吧。” 他略一思索,从口袋抽出钢笔开始写,写得很快很工整,也就五分钟时间,一篇以《时针》为题的散文写好了,我觉得此文精彩,不可不录。 以下是正文:《时针》 鬼故事或惊悚小说带给你的恐怖只是暂时的,当你对这个世界有一定的认识后,你会发觉那曾经让你起鸡皮疙瘩的故事其实离你遥不可及,你很快会将之淡忘,或者以勇敢者的身份讲给另一个胆小者,从他的颤抖声中获取满足感。 真正深层次的恐怖往往与我们的现实生活有关,真正的恐怖如同艺术创作时的灵感一样,它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你感到一股寒意突然从你内心深处一直漫延到你全身每个毛孔,随之相伴而来的,往往是颓废,绝望,无所适从。 例如,一个深夜,你独处灯光微弱的房中,万籁俱静,你几乎只能听到你的心跳,而这时,另一个平时一直被你忽视的声音钻进你的脑海,是时钟,你转过头,借着微光,看到时钟机械地移动着指针,一圈又一圈,你盯着这个简单的旋转动作入了神,呆呆地看着它走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当、当、当……时钟报时了,你没留意它报的是几点钟,你只知道又过去一个小时了。 你意识到你的生命又少了一个小时,你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希望时钟能停下来,让你好好把一些问题想清楚,但时钟还是冷酷无情地、毫不理睬你内心恳求地行走着,你看到指针以一种仿佛比你平时感觉要快很多的速度匆匆走向下一个格子。 “我的生命又要少一个小时了,可我却在这里发呆。”你这样想,这只是一个想法,但猛然间你打了个寒战,你突然想到一个很深刻的问题:“我的生命还剩多少时间?” 你扭过头,再次盯着时钟,它还在黑暗中不留情面地匆匆走动,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像潮水般伴着那滴嗒、滴嗒的声音冲进你的头脑:“我在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的一生是否就会这样过去呢?” 接着你开始回忆,你紧张起来,头皮发麻,手足开始颤抖,你感觉到生命是如此脆弱,你的经历是如此平凡,你没有过令自己引以为傲的丰功伟绩;没有过与众不同的生命奇迹;容貌、钱财、地位、学识……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似乎离你依旧遥遥无期,而不经意间你已经韶华已逝,青春不再。你想象不用多久,自己坐在这里,白发苍苍,目光混浊,动作迟缓,肢体僵硬,颤抖着用掉光牙齿的嘴咀嚼着冰冷的食物,那时,是谁在照顾你?同情你?还是,你就在这样无可奈何的孤苦中入土为安,化作一堆森森白骨? 时钟还在滴嗒、滴嗒地走着,你毛骨悚然,急切地感觉到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来改变自己的现状,你渴望留住时间,让你有足够的生命来完成儿时的梦想与对自己所爱的人许下的承诺,让你自己走向辉煌腾达,与众不同。但是,你立刻又发觉生命中一大堆困难狞笑着拦在面前,你无从下手,连连倒退,你感到要实现目标也许还要一千年,一万年…… 滴嗒、滴嗒……这冷酷的声音正无情地将勇气、意志和信心一点一点挤出你的体外,你不敢再看那时钟,你低下头,蜷缩着身躯,抱住脑袋,任黑暗把自己无边无际地包围,绝望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你的心灵,经此一夜,你再也不敢独处黑暗的房间,你对那面一直以来都不曾在乎过的时钟产生恐惧,然而,时钟无处不在,你不论到哪,都不得不听那滴嗒声折磨你的耳朵,那痛苦与无奈延伸到最深处的灵魂。 或许你没有过上述经历,但是,每个人都对命运的神秘莫测感到过恐怖,你或许会大声嘲笑有忧患意识的人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因为你还年轻,朝气蓬勃,充满信心。当你被生活折磨一番后,回过头来,你会发现,你大笑之时,命运之神也在你背后发出低低的窃笑声,那笑声就是,滴嗒、滴嗒、滴嗒…… (请看下集:血战。并支持投票收藏,谢谢。) 二十一、血战(上) () 我把身上仅有的一百元给了他,不知他是否看到上面还留着黑哥的脚印子,他很高兴,说是这个星期最大的一笔收入,我真不敢想象他平时的生活是多么地艰难。 我正打算离开时,突然想起点什么,回头请他留下地址和姓名,我告诉他,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的经历有些与众不同,我觉得同他有缘,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将日记给他来保存。他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说他也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所以只能给我一个电子邮箱,随时可以把写好的日记发给他,他会替我保密,除非我愿意公诸于世。 就这样,我同他成了朋友,他也是后来唯一一个可以让我无所不谈,能敞开心扉,连脆弱也可以坦露的朋友,他一直严格地遵守着自己的诺言,从没把我与他相识的事情外泄,不过我后来没再见过他,只有书信或电邮往来。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有个笔名叫“青墨”。 不明白为什么一面之缘能让我们彼此信任,也许,因为我们都是纯粹的流浪者吧。 拿着他给我画的地图,我开始往回走,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的脚程比一般人快不少,这里有一片平房,绕过这片平房,我就离市场不远了。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吕凤打来的,刚接起,里面传来吕凤惊恐的声音:“虎哥,我们在市场,快来啊……啊----” 一声尖叫后,电话挂了,我心头大震,单脚在地上一踏,纵身跳上了一间平房屋顶,我来不及绕路了,从平房顶飞过是最短的路线。 夜幕下,我在屋顶上纵跳飞奔,一窜一丈,大步流星,如果屋顶间间隔太大,我会利用中间的踏脚物,轻盈地出没于树梢与电线杆之间,奔腾纵跃如飞,力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场,就算被别人看到我也顾不得了,后来,这里还真传出有飞天幽灵的鬼故事,还有人说是超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看到了我。 在快达到市场时我给罗刹拨了个电话,可我还没说话她就传出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啊?我现在睡了。” 我很想告诉她可能我遇上了人命关天的事情,但“人命关头”这几字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个笑话,而且她对吕凤殊无好感,我也不想养成事事要找她的习惯,便改口说:“正是想来问问你睡了没有?” 她在那头甜腻腻地说:“想来一起睡吗?兴许我的床上功夫比你的吕凤要好哦?” 她的话很撩人,但我没有心情:“会有机会的,晚安。” 我挂了电话,匆匆赶向了市场,来到档口,只看到阿环和他那个为他挡子弹的兄弟小寿傻愣愣地坐着那儿。 “吕凤呢?”我问。 阿环吞下口水:“她被她的……未婚夫……接走了。”他像是鼓了半天勇气才说出未婚夫这三字。 我松了口气,看来她至少xing命无忧,又问:“有留什么话吗?” “那个男的请你去赴宴。”然后他递给我一张红色的卡片,我打开上面写着:陈小虎先生台鉴,得闻阁下卓而不群,心神往之,今冒昧诚邀梧桐山水库白桦居一聚,望务必赏光。 落款是:司马郎。 “白桦居?”我问阿环:“这个地方怎么走?” 阿环告诉我乘车路线后问道:“大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回来告诉你。”我刚要走又想起点什么:“你身上有多少钱,先借我些。” 阿环把身上几百元钱掏给我,递给我时又问:“大哥,刚才葱头回来收拾东西说要走,你们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他有更好的去处吧。”我也不知道让葱头走这事是对是错,只好含糊回答,毕竟当时我只是一时有感慨才那样做的,要是对个个都像对他那样,我身边可真没一个人了,便含糊地回答了。好在阿环和小寿都没有多问。 半小时后,我到了梧桐山,这是座小山,但连绵不绝,最快到达郊区的尽头,有个白桦小区,是个普通的居住区,我觉得这里不像是司马郎同我约的见面地点,正当我在小区前左顾右盼寻找时,一个女的上来问我:“陈小虎先生是吗?” 我回答是。她说她是司马先生派来接我的,并请我上了她的小车。 车子曲曲折折开进一条山路,越开路越窄,最后几乎没有路了,我随她下车步行,进了一个肠子样的小道,走了约半个小时,到了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已经远离了城市,我远远看到,这山腰里居然有座白桦皮盖的小木房,有点像童话里的半山小居。 “到了。”女人作个请的手势,转身离去了。 我顺着羊场小径直到木房前面,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朝阳的光辉开始给苍翠的林荫小道披上金纱,隐隐听到雀鸟的鸣叫,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一地金币似的光点,白桦屋在林中隐隐如有烟雾萦绕,如梦似幻,真是个明媚的早晨,我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虽然一晚不睡,却不觉疲劳,意气风发地向前走去。 来到门口我刚要伸手敲门,门却自动开了,开门的是个棕色皮肤的女人,说着生硬的中文:“先生早上好。”像是菲律宾来的女佣。 我被迎进来,看到中间有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和一瓶红酒,上面有一盏萤光小灯,一个人站在窗前背对着我,我有点分不清是男是女,因为他很高大,但又长发披肩,双肩削瘦。 他转过身时我才勉强断定他是个男人,因为胸是平的,但他的眼有种女人似的妩媚,丹凤眼还配上柳叶眉,是个比一般女人还要俊美的男人。 “我就是司马郎。”连他的声音也带点娘娘腔,不过还是很好听:“欢迎你陈先生,来,一起吃个早餐。” 我回了个注目礼,与他一起坐到桌边,他忽然看看我的肩膀:“哦,你衣服破了。” 我扭头看看,这是昨天打斗时造成的,我不好意思地道:“失礼了,忘了换衣服。” 他打个手势,招呼那女佣来帮我脱下:“我让人帮你补补,我这个菲佣的缝补手艺还不错的。” 然后他给我倒酒,我问:“吕凤呢?” 他摇头:“她回父亲身边了,看来她对我这个未婚夫没什么好感,所以我也不想留难她,看得出来,她现在对你死心踏地,你征服了她。” “你为此生气吗?会不会因此在酒里下毒?”我看他一脸无动于衷,不禁想调侃他几句。 “我怎么舍得毒死一个像你这样看着都让人高兴的男人?”他瞟了我一眼,真奇怪,他明明是个男的,眼神里居然还带着女人一般的挑逗,眼光从长发的缝隙中透射出来,揶榆的味道居然与罗刹的勾引之态不相上下。 “我很高兴,很久没见到一看就能让我眼前一亮的男人,你的神态,你的动作,你的眼神,你的体格,都给人成熟但又年青,矛盾得有点神秘的感觉。”他上下打量着我,像是打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优秀,不管是师父还是教官们都从没对我做过很全面的评价,到这世间来我也时间不长,我只从吕凤和罗刹身上感觉我是有点讨人喜欢,但缺少与其他人的对比,以至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而已,所以这样奢华的赞美我并不受用。 我咳嗽了一声:“对不起,我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看我,感谢你的欣赏,但我还是更想知道你约我来的目的。” “失礼。”他端起杯子:“先干一杯。” 我象征xing地举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放到了唇边,他先喝了一口道:“我请你来的目的是考试。” 这时酒已饮到我嘴里,听到考试这两字我心里一紧,然后猛然发觉,酒里有毒! 二十一、血战(中) () 无色无味的毒药是很难找的,为什么下毒者喜欢混在酒里就是因为有酒味的遮盖难以发觉,但能从嗅觉和味觉的细微之处辨别出酒中有毒是一项很专业的技能,而我在这方面谈不上专家,但很幸运,酒里的毒正好是我比较熟悉的那种,是一种不管是吸入或食入可以让失去行动能力的麻药,学名叫“达克罗宁”。 我怒了,他看似高贵的外表下还是使用这种屑小的手段,我把酒向他泼去,他动作比我想象的快,一起身躲开了,我不想同这个娘娘腔的家伙废话,他说吕凤在他父亲身边我也不相信了,我扑上去要逮住他,但是我听到背后有拉枪栓的声音。 我侧身一躲,子弹桌上爆开火花,鲜红的酒液鲜血般溅开了,是那个菲佣向我开枪,我回头看到她居然还提着我那件衣服:“先生,你的衣服补好了。”并向我掷了过来,我手一伸,正好套在身上,衣摆在空气中划出风声。 “身手真好,别逼我在您漂亮的衣服上打个洞。”她笑容可掬,手中是支银色的白朗宁,这时我发现这菲佣长得还挺漂亮。 “你也补得很好。”我看看破口,几乎看不出缝补的痕迹。然后我大力一踏,咔嚓一声,地板裂了,这树木屋的地板是用长条桦木铺破然后架在方木上,底下是悬空的。我这一踏下去,我这头碎了,她那头猛力上翘,她惊叫一声身体弹上半空。 我疾走上前,她还没落下时我的手刀重重砍在她后颈,扑通一声她哼没哼就晕倒在地了。枪落下时被我接住,我一回头,发现司马郎不见了。 然后是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我一早预料到这树林中有埋伏大批人马,并不惊慌,正要到窗边看看来了多少人,突然夺夺夺夺……像是无数利箭射在房顶上,从窗口缝中看到,外面有不少细细的钢丝。 我猛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身体往桌子下一钻,果然,哗啦一声,整个房子像被切西瓜一样碎裂成两半,是无数的抓钩枪从两侧钩住房顶,这脆弱的木房哪里经得起这样一扯。碎片雨点般砸在桌子上。 烟尘四起,我从桌子下钻出来时,看到烟尘外是影影绰绰的人,他们手中拿的都是寒寒闪闪的尖钩枪,有些人还在熟练地把刚射出的枪尖回收,都是自动转盘,挺先进的,看来他们不是想杀我而是要抓我,否则刚才如果这么多人同时扫射,我会在里面被打成马蜂窝,而他们用得起这种尖钩枪也不可能买不起手枪的。 “陈先生!”司马郎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可我看不到他在哪。“我对你有少少了解,听说你不喜欢杀人,但今天你不大开杀戒的话,怕是很难通过这场考试了。”然后是一阵不男不女的大笑声,慢慢远去。 我是不喜欢杀人,虽然我受过严酷的训练,但并没杀过人,我意识到司马郎用的是激将法,高傲的人总不喜欢按敌人的意思去办事,你要我杀人我偏不杀,但我不高傲,我承认,不杀人,我是很难脱身了,更不要说找到吕凤。而且我必须自卫,那样尖钩如果捅在人身上,就算不死也得抓下一大块肉,这么多射来,人会被撕成肉渣子,要知道,这种钩枪一般是用来猎鲨鱼的。 嗖地一声,我头一偏,一支尖钩从我头旁掠过,接着,无数尖钩破空而来,在烟尘中交织成网,他们明显受过训练,两边对射,但双方站的位置很巧妙,不伤到自己人,笃笃几声,几根钉在了树上。一张巨大的网把我笼罩在中央,我前后左右都没有出路,如果我一动,他们将钩枪一收,我全身就要被利钩抓得稀烂。这让我想到两个字:绝境。 “生活没有绝境,如果出现绝境。只是生活在提醒你,该转向了。”我脑中浮现了军事教官同我说的话,训练我任何科目,他都会说句带点哲理意味的话。在生活教官,军事教官和师父三人中,我最喜欢同军事教官谈话,师父的话总是太高深莫测,你要花很大的脑筋去思索理解,而且即使你想到了,事后你也会发现其中内涵远比你想像的要多。生活教官是个行动能力远大于语言能力的人,她话不多,最擅长用身体语言,我认为这是种天赋,能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你明了她的意思,我觉得我这辈子也做不到。 只有军事教官在交流时显得比较正常,他是个严酷凶暴的人,训练中从不管你的死活,尽管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死,但得脱几层皮,那叫生不如死。我最有印象的是一次他把我绑着双手吊在天花板上,下面全是向上的钢锥,密密麻麻,他说是这是仿西伯利亚人捕熊用的陷阱,然后他点燃了绳子,如果我不能在绳子烧断前逃生,就要被捅成马蜂窝。 后来我没成功,掉下来,至少六根钢锥从腹部和大腿刺穿了我,这还是教官在我掉到半空时向旁边托了我一下。我在床上躺了八天。我抗议说没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逃生,他便为我示范,掉下时,他两脚分开,一左一右蹬住了两根钢锥,身体撑在上面,然后身体柔软地后翻,用钢锥上的尖利部份磨断了绳子,毛发不伤地从钢锥丛里跳了出来。我恍然大悟,其实这个动作我也能做到,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最大的绝望是来自这里。”他指指我胸口:“害怕死亡导致你忘了冷静地分析环境。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不要说只被绑住双手,就算双腿被绑住,你可以利用牙齿,在下落时扣咬锥尖减缓坠力。就算嘴被封了,人的身上有些很坚硬的部位,如手肘和膝盖,让这些对准尖利部份下坠,也许会废掉一只手或脚,但命得以保存,还有很多聪明的方法,例如人在绳子上倒翻过去用脚底磨灭火焰,或者计算火焰燃烧的速度,晃荡身体,力求在绳断的一瞬间荡出尖锥的范围……”他一下说了十几种逃生途径,虽然这些都很难做到,但是都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天无绝人之路,是至理名言。”他这样做了结尾。 是的,天无绝人之路,何况我现在手脚还没被绑,我四周没出路,但我还有头顶的天空,我高高跃起,落下时像走钢丝一样踩在一根绳上,这把钩枪一头钉在树上,另一头抓在一人手里,我下坠力量极大,他被踩得拉得身体一个倒冲,跌跌撞撞向我冲来。 其他人连忙收绳,但我已抓住了那人,身体一蜷,猫到他怀里,把他拉得弯下来,像个乌龟壳盖在我身上,扑扑扑,他大声惨叫,所有的钩枪都钩进他的身体。衣服皮肉抓得一团稀烂。 我掀开他,像豹子一样跃了出去。 二十一、血战(下) () 我从前看过一本日本漫画《七龙珠》,里面叫孙悟空的外星人愤怒时会变成拥有卓越战斗力的超级赛亚人。师父说他也看过,还说虽然不可能像漫画里那么厉害,但人在愤怒时能大幅度提高潜能却是有科学根据的。这本漫画和师父的话给了我灵感。虽然教官和师父所教的东西已经让我学习压力很重,但在二十岁时,我还是自创了一套无名字的搏击术,里面揉和我所学的格斗术和鹤翔气功,在师父的指点下,我还发现,当我愤怒时,我的反应和速度在应用这套搏击术时会得到成倍的增长。 我十年受训也就被教官夸奖过一次,就是因为我自创的这套在怒火中施展的格斗术,军事教官称它“能将十年累积在一瞬间爆发,威力极强。”师父没说话,我只从他眼神里捕捉到一丝赞赏,生活教官则调侃我:“小虎,我天天让你爽,你可不能生我的气啊。”虽然是调侃,也证明了我这套自创的功法对所有人有了影响,即使是师父和教官们这样强大的人。 当我掀开那个人血淋淋的尸体,我愤怒了,直接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他们没人xing,为达目的对自己人居然毫不留情,间接原因是我一看到司马郎第一眼起我就讨厌这个娘娘腔,他的动作神态还有说话的声音不管我怎么往好处想就是觉得讨厌,总觉得他对我有一种很肮脏的企图。 我因此而愤怒,因此而使出了这套我自创的,最引以为傲的功法。 铮!我把一把钩枪折断,它差不多有手指粗,光是这力量就把他们吓了一大跳,短暂地停了一个瞬间,这一瞬间让杀戳的时刻到了。 一声惨叫,我横飞过一人头顶,钩子从他眼睛中钩进去,尖端从他脑后穿出来,我用力一拔,血雨把旁边的人溅了一脸一身,他们都看到我钩尖上还挂着一颗似乎仍在转动的眼珠子。 “啊啊啊----”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厉啸,身体左冲右突,哗啦几声,三个正好站一排的人喉头齐刷刷被我划破,三块血肉挂下来,他们的脑袋向后仰,折断挂到背后,但身体还在跄踉直立行走。 “快射他!”我后面有人叫,三把钩枪又向我射来,但他们想不到我这时的动作和反应比先前快了好多倍,愤怒并不一定就失去理智,正相反,这套功法的妙处在于越是愤怒,越是冷静。我反手把快如闪电的钩枪扣住了,当然扣住枪尖不可能,但抓住后面连带的钢丝还是没问题。 “啊!”三人大叫,我抖动钢丝,在空中形成个环形,成圈套住他们的颈部,一边套时我还一边快跑,像在飞奔的骏马上套住狂跑牦牛的西部牛仔。 我跃过了一棵树,沙地一声,钢丝在树杈间抖得笔直,三个家伙一下被套着脖子吊了起来,套圈收紧,他们双腿在空中乱蹬,嘴里像狗一样吐出了舌头。 然后我跳到又一个家伙面前,这家伙居然反应挺快,知道近距离射击不方便,掏出匕首向我刺来。但还是被更快的我夺走了,他后退,我追进,飞跃起时刀尖划断一截树枝,这匕首质量也真差,居然崩断了,我索xing一踢,他大叫一声身体倒飞,断裂的树枝从他后心捅了进去,他挂在半空的树枝上。 又有几支飞钩射来,我弯腰伏下躲过,顺手捡起第一个家伙那支钩枪,我没马上开枪,而是斜冲出去,选取了最佳角度,这一下射出,像串鱼一样三人串成一串,我又听到脑后生风,将钩枪向后掷出,一个想向我射击的家伙被打中脑袋,钩枪射偏反而射中一个同伴。 机会难得,我抓住中间钢丝纠缠的部份,再次跳上树梢,哗啦一声,五个人被我体重加速度同时扯离地面,我还恶作剧般在树下打个结。 其他人吓坏了,想逃,我这时已数清,他们总共十八个人,如今只剩下五人了,若是平时我会放他们逃生,但我愤怒了,那就必须有更多人以xing命为代价了。 我追上了他们,拳打肘撞,打得他们骨头断折后被我甩上天空落在树梢上,随着最后一声惨叫,这个树林又平静下来。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愤怒结束了,这段时间功法催动时我有会短暂的神志不清,严重时甚至可能敌我不分,但还好,这时发挥得恰到好处。 我听到潺潺流水声,这才发现是吊在半空的尸体鲜血在往下淌,我自己被周围的景像也吓了一跳,十几具尸体挂在树上,还在摇摇晃晃,他们面部表情各不一样,但惊骇都不缺少,血在他们脚下流成一个小洼,十几具尸体就有十几道血流,这树林到处是滴血声,像下起血雨,伴着尸体在空中摇动的吱吱声,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我的干的吗?我看看自己手,我初次杀人就是这个样子吗?原来不管一个人多么强悍,在杀人时都不免露出怯弱,事实上,我后来几天连发了几天恶梦,闭眼就看到些挂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尸体和他们脚下的血流、血洼。 “愤怒时我是恶魔。”我这样责骂自己,并严令自己再不要生气了,其实给自己下控制情绪的命令还是有点作用的,虽然后来我还是有时控制不住生过气,但这样发火的时候果然少多了,也就是说,我不是像刚出来时那么任xing,改变这个小小的缺点是以这十几条挂在空中的人命为代价的。 突然一阵突突的摩托车声响起,一个飒爽英姿的女人驾车而来,一身黑亮的摩托服,豪华的大黑鲨摩托,头盔在阳光闪光。她飞驰到我面前,摘下头盔,长发一甩,是罗刹,不管她穿什么都有要人命的美。 不过我无心欣赏,因为我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罗刹看看空中的尸体和满地鲜血也是呆了一呆,她看着我露出惊惧的眼色:“这是……你干的?” “是我吧?”我还有犹豫不定。 “是你……吧?”罗刹重重把这个吧这了念了一下,拍拍我的脸道:“醒醒,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我摇头:“一种杀伤力很强的技能,我没能控制好,这些人死得这么惨,我真过意不去。” 罗刹先是震惊,然后好笑,最后竖起大拇指:“不错啊,人家要杀你你还过意不去,不错不错,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你还真是个君子。” 她的话讽刺味很浓,好像说我迂腐,又像是说我就算是君子也是个暴君,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到档口看到阿环和小寿在那儿走来走去,好像踱了一晚上了,就知道出大事了,问了半天才说清楚,你也是,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打扰你休息。” 罗刹翻翻白眼:“卖糕的!世上还有你这种人啊?”这句“卖糕的”似乎是她的口头禅。 我看看四周:“怎么办?这么多尸体,就扔在这儿吗?” 罗刹一把将我拉上车:“不扔在这,你还打算给他们做场法事是吧?”她开始烦我婆婆妈妈了,一按引擎,摩托车轰鸣着离开了现场。我原本打算还留下来找找司马郎,可现在人迷迷糊糊,就这样跟着她走了,她也是为我好,留在这儿始终是个是非之地,这些尸体,司马郎自己会收拾的。 “去哪?”我抱着她的腰,很柔软的感觉,我心情平复了些。 “我家!” 二十二、历史 () 我设想过,罗刹的家应该在很隐秘的地方,像她这样的女人自然会有神秘的住所,高明的身份掩饰方法,但到了她住所我差点一头从摩托车上摔下来。 “今年流行卖水果吗?” 她居然像吕凤一样,在独树村一个村头的批发市场也摆了个水果摊来作身份掩饰,不过只做零售,是那种精品水果店,所有的水果都包装得很精致,品种很多,店面装璜很高档,柜台和货架还是仿水晶家具,气派,豪华,还请了三个年青貌美,能说会道的女促销员,正叽叽喳喳给几个客人说个没完,店里生意不错,客人络绎不绝,虽然销量不如吕凤的档口大,但零售挣的单笔生意可多了,在市场一斤批四毛的甜橙,这里一斤要卖到五到八块,真是暴利,相比之下,论投资和赢利,比批发还多了几倍呢。 “怎么样?”罗刹拍拍我的肩:“我店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我赞道:“我现在相信你没吹牛,真有生意头脑了。” 罗刹挺得意:“先回家,一会再请你来店里吃水果。” 她的家在离店不远的小区,临时租用房,月租两千,挺大挺气派,不过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里面日常家电家具一应俱全,与平时我们看到的普通民居一样。 只有一个特点,一进去,里面到处是鲜花,鲜花上面都插着卡片,上面什么样的话都有。 我拿起一张:“给最可爱的林菲菲小姐……林菲菲?” “化名,我啊。”罗刹摘下头盔一扔,踢掉两只鞋,往沙发上一倒,点起了一支烟。 我忙不迭地点头,继续看下去:“最可爱的林菲菲小姐,自从我看见你,天下的女人全都黯然失色,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和尊严来证明我对你的爱……” 我笑了:“是你的追求者。” 罗刹理理长发:“每天店里都要收一大堆这些东西,这都没处放了。” 的确,屋子里满满的,如果不是事先看到,我几乎要以为她开花店的,我对这些求爱者的卡片饶有兴趣,一张张地看,看得我笑出声来,真是精彩纷呈。比如有深情表白的:我对你深情你无法了解,太平洋也不能了解,因为我比她要深。(应该是个诗人。) 有幽默搞笑的:我爱你,球骗你,发了工资我都给你。(显然是工薪一族。) 有现实摆阔的:我的银行帐号有七位数,只要你点头,我就与你分享。(富豪,不用说的。) 有权门显贵的:我马上要升局长了,渴望你能成为局长夫人。(肯定是国家干部。) 有体现爱国主义的:钓鱼岛是中国的,我是你的。(是解放军吧?) 还有来自黑社会的:美女,你就从了我吧,从前有个女的拒绝我被我小弟划花了脸,我当然不舍得对你动手,可我怕管不住小弟啊。 最后这张让我哭笑不得,如果这个人知道罗刹的真正身份,不知他作何感想。 “别看了,你看到明天也看不完。”罗刹抓起一支鲜花砸到我头上:“喂,你找到你那小情人吕凤没有啊?” “还没,不过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你见到她那未婚夫了。” 提起司马郎我又一阵恶心:“见到了,娘娘腔的一个家伙,特讨厌,叫司马郎。” “原来是他哦。”罗刹把烟在烟灰罐按灭:“听说他是刘文革的后人呢。” “刘文革?这么说他是北美大圈仔?” 在北美黑帮中,一度有个骇骇有名的人物,那就是带领第一批大圈仔进行华埠战争的刘文革,绰号“轩辕大帝”。他带领六十多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复员军人组成的北美大圈军就是如今大圈帮的起始组织,可以说他就是大圈的创立者。 那时北美华埠黑帮雇用来自中国复员军人中的杀手,刘文革他们正是受在北美淘金的战友召唤,来到陌生的美国温哥华,帮助华埠黑帮对付警察与东南亚黑帮,但他们付出十几条人命的代价取得胜利后,华埠黑帮却因地域歧视,瞧不起内地华人,背信弃义拒付金钱还勾结警察和东南亚黑帮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刘文革一怒之下揭竿而起,率领战友们叛乱,成立了大圈帮,宣布du li于华埠帮会之外。 那时不论美国和加拿大华人黑帮的上层人士都是早期香港台湾的移民,由于殖民思想严重,多数逆来顺受,游移善变且趋利避害,即使国破家亡也缺少誓死斗争的精神,以致连警方对海外华人黑帮也都不闻不问,认为他们命不长久,是群黑道上懦弱的羔羊。 在叛乱后刘文革领导的第一场华埠战争实实在在为中国人争了口气,这场惨烈的杀戳中,不论原有华埠帮会成员还是受雇而来的东南亚黑帮成员,在一夜间被尽数绞杀在聚集地,行动之迅速,手段之冷酷终于让警方意识到,一股不寻常的华人势力进驻了,他们也认识到,中国人也有地域xing之分,以看待从前香港台湾人的眼光来看待全体中国人已经行不通了。 是的,来自内地的华人雇用军人根本不同从前的华人帮派成员,他们久经战阵,体格健壮,眼含杀气,在首次华埠战争胜利后,大圈军穿州越府,翻越落基山脉,一举打下埃得蒙,随后挥师南下,击垮唐人街的异域黑帮,再横扫卡尔加里,使东南亚黑帮溃退几千里,一向受原有华埠帮会和东南亚帮会排挤的其他族群势力纷纷响应,使大圈空前壮大。 华埠帮会终于向大圈发出格杀令,然而为时已晚,大圈军没有在等待中浪费时间,在得到黑手党和阿拉伯人的枪械支援后,他们封锁了唐人街南北要道,而华埠黑帮还在吵吵闹闹,互相指责,结果被打得丢盔弃甲,这一次黑帮史称“佣兵反叛战”以大圈全面胜利告终,使华裔大圈帮终于演变成能与加拿大黑帮“地狱天使”齐名的北美最大黑帮之一。 (作者语:以上资料摘自《北美黑帮史话》,因情节需要,有少量改动,如二次华埠战争领导人为杨洪戟(有争议说他才是真正的轩辕大帝,但他最终背叛大圈,领导华埠黑帮绞杀大圈,故如今华裔大圈不愿承认其身份)而非刘文革,大圈真正势力稳固是第三次华埠战争以后等,小说家言,读者不必与正史对比深究。) 二十三、三个条件 () 我放下手中的卡片:“刘文革是我很钦佩的黑帮领袖,怎么他还有后人?” “也谈不上后人吧,传闻埃格瓦利家族中有个爱尔兰与华人的混血儿,复姓司马的一个华人女子与他有过关系,留下了血脉,如今传了几代人了,至于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但在加拿大黑帮中,埃格瓦利以信义着称,何况有了这层关系,大圈也与加拿大黑帮方便往来,就算是假人家也不愿捅破了。” “这关系可扯远了。”我笑道:“司马郎既然不姓刘,那他最多也就是刘文革的外戚,他能代表大圈?” “他是没这个资格,但如今大圈派系之间斗得很厉害,谁要说自己能代表只怕谁也不服谁,司马家族在大圈军里占了很大一部份势力,如今华埠黑帮有和大圈交好的意愿,北美华人商会也希望不要因为黑帮斗争损伤华人的利益,司马家族与新义安结盟也是变相地卖给华埠势力一个面子,要知道很多北华埠的人都是从新义安来的,这一点,几乎所有的华埠商人都是一致意见。” “那如果其它大圈派系拒绝会怎么样?” “那华埠的商人们很可能会集体离开北华埠,中止与大圈的合作,这样北华埠会被置空,那么即使最支持大圈的底层华人市民可能也会对大圈心生意见,不得民心,大圈就岌岌可危了。” “如此看来,这次政治联姻也是形势所逼?” “是的,这么多年了,北美黑帮打来打去,市民们受够了,华人本是指望大圈带给他们和平,可事与愿违,警方对大圈也很不满,他们最乐意看到的是黑道势力平衡,大圈向警方许诺一旦取胜就恢复治安秩序,可如今北美派系火拼愈演愈烈,再这么下去,警方就可能偏向加拿大或东南亚帮派一边去了,所以,这次联姻已经涉及到华人黑帮的整体利益,势在必行。” 我拳头啪地一声捏得脆响,怒视罗刹:“你是在告诉我,我同吕凤发生关系其实已经毁了这场联姻,有望走向和平的中国黑帮又要乱成一团了?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罗刹也怒视我:“你不说他未婚夫是司马郎我怎么知道这其中利害?再说,你问过我吗?” 我无话可说,这的确怨不得罗刹,我只好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罗刹嫣然一笑,葱花般的手搭上我的肩头:“行了帅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吕老头嫁女儿嘛,又不是说非得给司马郎一个处女,二十岁的女儿了,被男人上过有什么稀奇的?现在的问题就是,吕凤自己肯不肯嫁?还有你是不是愿意把这小情人拱手让人?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不管怎么说,这事不光涉及这么多黑帮利益,也涉及到中国人的面子。” 我一时没了主意,只好问:“你觉得呢?” 罗刹道:“我的意见你还用问吗?如果我喜欢的男人要娶别人,而他本来又是喜欢我,是被逼的,那谁敢挡我们两个,我见一个杀一个,管他世界大战还是星球大战。”她手指挑挑我的下巴:“不过你就不同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你现在是不是考虑怎么把吕凤给司马郎让回去啊?” “去你的。”我推开罗刹的手指,心头烦燥,这事让我左右为难,而且又杀了司马郎那么多人了,他说的考试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事越搅越复杂。 见我在屋里踱来踱去,罗刹眼望天花板,幽幽道:“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我急忙又坐回罗刹身边,急切地盯着她。 罗刹调皮地盯了我一眼:“哎呀,不好了,我忘了。” “你……” “嘻嘻,如果你能让我开心呢,我或许会想起来。” 我只好低声下气:“罗刹大姐,你帮忙想想好不好?你要怎么样才肯帮忙呢?” 罗刹借机敲竹杠:“忙是可以帮啊,不过我最近心情不好。”她作个发春的表情:“哎呀,好久没钓过凯子了,难怪心情不好,谁要是找个帅哥让我玩玩,兴许我真能想出主意来。” 我硬起头皮:“那……我……我陪你玩吧。”就算罗刹是敲竹杠我也顾不得了,我入世没几天,这些黑道上的事从前只在书上看到,哪晓得里面这么复杂?罗刹是欧洲来的,见多识广,真有办法也不一定。何况,除了她,我还能找谁去想办法呢?我怀念起师父,如果师父或教官在该多好,总有个人商量一下。 “你呀?”罗刹扫了我一眼,哼了一声:“长得跟猪八戒似的看到你都吃不下饭。” “猪……”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的模样同猪八戒怎么也挂不上钩,可明知罗刹是故意气我也没话说,只好求道:“你别玩我了,你想怎么样嘛?” 罗刹见我气急败坏,笑道:“好,不玩你,我是个主意,但要我告诉你的话,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你上次说我将来是太一的老大,我告诉你,不稀罕,我不管太一以后谁是老大甚至有没有什么太一,反正,你同我一起挣的钱全都归我管,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就是买条内裤,也得先问过我。” 我一愣:“那你不成管家婆了?” “没错,我就是要当你的管家婆,你答不答应啊?” 我哭笑不得,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好好,随便你,那第二呢?” “第二,我要你教我你所知道的,你懂的我都要懂,你能做到的我也要能做到,你要全心全意地教我,如果教得我满意呢,兴许我可以考虑你买内裤不用问我了。” 我问:“你都这么厉害了还学什么?还有你什么应付不了的,这不必了吧。” “我知道你嫌麻烦,是啊,我的本事够我生存了,可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比我强,你答不答应啊?” 我想想这也不算过份,比第一条好多了,就答应了。 但她提到第三条我就莫名其妙了:“陈小虎,我命令你,从今天起开始,追求我。” 我差点一下翻到沙发外去:“追求你?怎么追啊?” “笨蛋,追女孩子,男人都会的了。” “我不会啊?” “不会就去学,每天换新花样来哄我开心,一直哄到我自愿同你上床为止。” “可追求是讲求自愿,下命令怎么追啊?”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做不到,你内裤钱都别想要了。” “这个我没经验,追就是哄吗?” “管你追也好,哄也好,现在我就是要你答应这个,你哄不哄啊?”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脑袋一下耷到胸口:“我哄!我哄!我尽量哄!” 二十四、笑面虎 () 罗刹给我出的主意只有两个字:“报警。”即用匿名方式向警方提供消息,让他们知道境外黑社会组织正在中国搞非法活动,借中国公安把司马郎收拾了。我不禁懊丧得要死,这个主意其实我早该想到,可能因为我从小到大生存环境的关系,对奉公守法没什么概念,所以本能地对与警方合作存在着排斥,也就压根没想到那方面去。 主意虽然简单,但成因却很复杂,不得不解释一下。 中国公安部对外宣称中国没有黑社会,这话虽有点吹牛,但中国黑社会组织与国外相比连雏形也算不上却是不争的事实。中国的黑帮势力顶多也就染指了基层政权,或寻求一些政治势力的庇护,像国外黑帮势力能直接渗透到国家机关高层在中国暂时是不可能的。 吕凤与司马郎的政治联姻目的是争取北美华人黑帮内部的和平契机,但这只能说是层纸窗户,如果大圈与华埠帮会不能从根本上取得势力上的平衡,那一旦危机出现,这层纸窗户毫不犹豫就被人捅破。这场联姻顶多也就取得一场表面的,暂时的和平。 “要想和平,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圈的势力被削弱。”罗刹在我面前摆了两杯水,一杯多一杯少,多的那杯代表大圈,少的代表华埠。她将多的那杯倒掉一些,使两杯水一样多:“这样就平衡了!”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倒掉的那部份水代表就是司马家族:“把司马家族干掉,这就等于削了大圈这头野牛最尖利的那只角,这样大圈就不敢再招惹华埠,双方和平才能长久。这样可以说一举三得,和平实现了,你除掉了讨厌的情敌,也不必再担心你的小情人还要嫁给外人。不过凭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干掉他们的,必须要有人帮我们,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中国警方。” 的确,中国警方在除恶打黑绝不像北美警方那样缩手缩脚,顾忌良多,在这里,大圈也没有上层势力的庇护,司马家族如果被中国警方盯上,那只有死路一条。但这里有两个问题,中国警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国外去,如何让司马家族的中坚力量全部来中国?第二就是,大圈军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而在中国警方中有对付异域黑帮经验的高层警官屈指可数,我们该找谁合作呢? “第一个倒不难,只要绑架了司马郎,他们的精英份子一定倾巢出动。” “你就不担心他们雇用内地或港台黑帮来解决这件事?” “你傻了,这桩婚事可是所有海外黑帮都盯着的,如果让人知道婚还结新郎就被绑了,他们颜面何存?所以只要绑了司马郎只要不向外界透露,他们一定会亲自动手来解决。” 我暗暗佩服罗刹心思周密,到底在世上混的时间长些,我虽然学的比她多,但处理这种大事的经验和对环境的熟悉,却是远远不及她的。 “第二个问题,我这就有个现成的合适的人选。” “谁?”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唐蛟。” “唐蛟?” “我在香港的时候,与这个唐蛟有过一面之缘,他现年48岁,过去曾先后担任过广东公安局行侦总队队长,副局长,还曾在驻港部队担任过高级顾问,他也是第一批与港澳警方和国际刑警合作打击跨区域犯罪集团的内地警务人员,荣立过两次一等功,其它小功就不计其数了,现在公安大学正在准备进一步完善中国反黑刑事立法,就把他找了去安了个教授头衔,为立法提供相关案例,他现在虽没有当官,但却有zhong nan hai直接发给的‘尚方宝剑’,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个本来只有国家特务机构才能持有的调令,可以任意调动厅级以下公安部门随同执行任务,可以说是见官大三级。” 我赞道:“了不起啊,当警察当到这个份上,这辈子都值了。” “这家伙的确有胆有识,我在香港那次作案,差点就被他抓了去,他协同香港警察反黑时的手段那叫赶尽杀绝啊。可他人看起来挺和气,一天到晚都笑眯眯的,那时黑道上对他起了个绰号,叫‘笑面虎’。” 我暗暗点头:“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他会听我们的摆布吗?” 罗刹道:“如果要他出手的话,那就一定得让大圈在国内搞出很大的事情来。” “比如说呢?” 罗刹把脸别了过去:“你这人,我要知道还等你来问吗?你也不能光让我一个人想啊,办法给我提供给你了,你不会什么都要给你安排好吧?” 我也觉得我太依赖她了,想了想后,道:“好吧,我自己想办法,反正事情得一件件地来,现在首要的,是逮住司马郎,我马上去找他。” 罗刹道:“我们能想到,司马郎未必就想不到,只怕他现在像耗子一样藏了起来,你这样漫无目的地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逼出来?” 罗刹嘿嘿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想办法吗?” 我苦笑,站了起来,这时我又冒出一个想法,其实我为什么要为这事煞费苦心呢,我只要放弃吕凤,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但罗刹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不阴不阳地笑道:“不知你这个貌似神通广大的男人,保不保得住自己的女人啊?” 我明知她是激将法,但我还是受了激。罗刹这么帮我并不光为了那三个条件,她好像是个挺爱看热闹的人,她这样做其实是想看我表演一场如何以一人之力对抗一个势力庞大的帮会,这将是一场比电影还精彩的战斗。 我不喜欢被人当猴看,可是我心里也有一个疑问,我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多强的生存能力?这不一个绝好的检测机会吗?岂能错过? 罗刹看到我表情变化,知道我下了决心,提醒我:“别光顾你的事情,不要忘记,你每天还要哄我,追求我。” 我沉思一会,笑道:“我听说男孩追女孩,有一个常用的手段是请女孩子看电影?” “虽然老套,也是一种。” “那我请你看场电影吧。” “什么电影?” “片名叫:逼虎跳墙。” 二十五、同名同姓(上) () 很久以后我才听说,原来国内真有部电影叫《逼虎跳墙》,不过我同罗刹说的却是由我一手导演的活生生的电影,这里面的虎不是指唐蛟这只“笑面虎”,而华奇雄这条地头蛇。 记得著名军事家利德尔哈特有一句名言:突然xing是战略的本质。我从这段时间的经历感觉,突然xing也是生活的本质。最开始以为只要打出一番名堂,变得有钱有势,那么向吕孝先提出迎娶吕凤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想不到却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师父说得对,再周密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 我想迎娶吕凤多年以后还被罗刹当成笑柄子,那时我的确不理解婚姻的含义,也不认为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入世未深的我只是觉得挺好玩,但后来我的心路历程也同大部份男人一样,从少年时的渴望婚姻到后来逃避婚姻,与任何女xing交往时的欢愉与矛盾一直并存,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罗刹。她的确与众不同,从外表到内心。不过意识到这一点,已是多年以后的事情。 与罗刹计议已定,我随她到了她店铺玩了玩,尝了她店里的精装水果,其实味道都是一样的,昂贵的只是包装,都说人靠衣装,其实任何东西与商品挂勾时,都靠包装的。我尝了几种水果,对其中一种冰糖柑特别有好感,这种桔子入口酸甜多汁,口感极佳,吃完令人赞不绝口。 然后我回了档口,小何看到我时变得有点怯生生的,虽然她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但阿环安排的两个搬货的手下对我毕恭毕敬的,这让我形象显得高大起来,她也随着他们一起改了口,不再叫我小虎,叫虎哥。 “虎哥,老板娘好像有几天没来了?” “她有事,你做好你的生意就行了。” 她把一叠钱和帐本交给我:“虎哥,这是这几天的收入和帐目,你看看吧。”她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敏感,似乎察觉到我和吕凤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我也俨然也这个档口的老板身份自居,大喇喇地接过来,发现这两天生意还不错,很快又要进货了。 但吕凤不在,我们只能自作主张,我让小何叫那个正在与对面档口的漂亮姑娘聊天吹牛的家伙进来。 这两个是阿环安排的,说是力大,人也老实点,一个叫王克民,一个叫徐涛,不过混黑道再老实也老实不到哪儿去,小何去叫他们时他们几乎就要开始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起来。叫回来后我训了他们几句,叫他们把流氓作风收敛一点,现在我们可是做正当生意。 叫他们进来是讨论关于进货的事,吕凤平时没同我们说起她在哪进货的,小何也不知道,问过王克民和徐涛也是一问三不知,这个说广州,那个说chong qing,看来问这两家伙是白问。 我放下帐本,向我的每一个工作地点,赵老板的档口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他和阿华商量着什么,赵老板本来人就黑,现在看起来更加黑口黑面,好像遇到极不开心的事情。我隐约在门口听到他们说“涨价……没销路……”什么的,但我没细听,直接走了进去。 看到我进来两人都呆了一下,我敲敲门端出笑脸:“赵老板,我来看您了。” 赵老板先是有点尴尬,毕竟我从他这走的并不开心,但很快站起来:“陈老板啊,请坐请坐。”还让阿华给我倒茶。 “老板可不敢当。”我在阿华给我端上水时向他点点头,以示打招呼。他放下茶后没出去,而是坐在赵老板旁边,看来成了赵老板心腹级的人物了。 赵老板干笑几声:“不用谦虚了,全市场谁看不出来吕老板娘对你有意思啊,听说她家里可是家财万贯啊,开的车都是宝马,你攀上这根高枝,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我脸微微一沉:“赵老板,我来同你叙叙旧,你要是这样嘲笑我,我只好走人了。” 赵老板连忙摇手:“兄弟别介意,我开个玩笑,没错,我知道从前我们有些小小不愉快,但都过去了,我承认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的话你别当真。” “我早忘了,生意嘛,以和为贵。”我和赵老板都皮笑肉不笑。 “兄弟今天来有什么贵干?”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几天我们老板娘有急事出去了,我们联系不上她,现在眼看货卖得差不多了,要进货了,可找不到她人,现在只好来请教赵老板你们都在哪进货。” 赵老板倒是挺坦诚:“这就看你进什么了,就你现在的货从前吕老板娘同我去同一个地方进的,就在惠州集贸批发市场,广州也有,不过大宗进货比惠州要贵了几分钱一斤,不过他们送货很快,熟铺子发货还可以代销,惠州就只能购销了,现在水果市场行情不稳,容易压货,所以稳妥起见,我这几天都是到广州拿货的。” 我回想这几天的生意,问道:“可这几天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你说不稳妥呢?” “兄弟你刚来是不知道,我在这行十几年了,像这种突然销量大增,生意特好时你就要警惕了,接下来可能就要萧条好一阵子。” “为什么?” “季节有关,换季了,有新水果上市,不管超市还是摆摊的,都会多囤些货,这样就不会换季时没货卖,不然货少了到时进货都没处进,但以后很长时间不会进货了,所以这时候大批发点的价钱不但不会因为销量大而看涨,反而降了。” “是这样啊。那我趁他们降价可以多进些货,以后就不愁没货了,实在不稳妥我降价就是了。”我自以为是地说道。 赵老板与阿华都笑了,笑得我尴尬,我知道自己一定说了外行话。赵老板道:“兄弟你是刚入行不明白啊。这水果可是鲜货啊,那些搞零售的卖的时间长,你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给它们保鲜吗?我们作批发的怎么可以这样?再说了,你说你降价,你真要降价怕赔死你啊。” “降价怎么了?” 二十五、同名同姓(下) () “你不是搞零售,是搞批发,别人买你水果也是去做生意的,你一降,他们反而不会买你的,他们会想,降价了说明行情不好,说不定还有再降的可能,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会等下去的,而你的水果不能等啊。再说,这是个大市场,你一个人降价把行情搞坏了,其他人不会有意见啊?到时大家都搞价格战,那大家不都得赔,所以,除非是上面有命令下来,不然我们商铺都是搞统一价的,谁擅自降价,左邻右舍有了意见,你生意还做得下去?” 我不以为然:“有意见就有意见,做生意讲究公平自愿,我降价关别人什么事?” 赵老板和阿华又笑了,赵老板挥了两下手,好像有我懒得同你说的意思,阿华接口道:“小虎,在市场里可不能搞du li自主那一套,比方说吧,谁的货都不可能完全齐备吧?” “那又怎么样?” “我们很多时候缺货都是在同行那儿以进货价补货的,因为一次进太多品种,万一有个几样卖不动,就只能烂在那儿,你看市场里谁家是样样都有的?你们吕老板娘前几天还在七号档补了好多沙田柚呢。有时候卖不动吧,就分摊到其他人店里,大家帮着卖可能就生意好做些,好了,如果你得罪了人,人家不卖给你,你全靠自己进,你吃得消吗?万一卖不动,人家也不帮你卖,就不怕烂在铺子里?还有好多事啊,都是靠左邻右舍大家团结帮忙,才能共同把生意做好,要不然怎么说生意要以和为贵呢,不信你去市场转转,生意最好的铺头肯定是平时关系搞得好的。” 我心悦诚服:“对对对,我是头脑简单了,以后两位还要多多指教才行。” “同行,这样说就见外了,一个市场里,大家发财你才能发财。”赵老板有点得意:“兄弟,我是看你这人还有点风度,同我平时见过的湖南人不一样,这才提点你。” 我不禁笑了:“赵老板我也说句不中听的,我不知道你吃了湖南人什么亏,你既然知道以和为贵,就不该对哪里哪里人有什么歧视,中国有几千万湖南人,你总有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吧。” 说到这里赵老板和阿华对视了一眼,似乎我的话戳到他们什么疼处,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与湖南人有关的事情?” 赵老板摇手:“没啥没啥。”但阿华附到赵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虽然声音小但我还是听到了,他说:“老板,他也是湖南人,我们何不让他出面帮我们进货?说不定他还可以把这点过节给摆平了……” 我大声问:“原来你们从前同湖南人有过节?” 阿华和赵老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远我居然还听得见,都吱吱唔唔,我道:“赵老板,阿华,咱们是同行也是朋友,你刚才说了大家团结发财,现在有什么事不妨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赵老板与阿华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阿华开口说了出来:“是这样,以前我老板同个湖南人合伙搞过生意,后来没做好,还搞得闹意见。” “怎么个没做好法?” 赵老板自己开口了:“他是怀化人,那里的麻阳产一种很好吃的冰糖柑,我那时就合伙同他在那进货拖到广东来销,可没想到他后来把我的钱卷跑了,骗了我十万块钱。” 我不禁也对这个湖南人心生意见:“他这么坏啊?那你报警没有?” 赵老板却结巴起来,好像不大好意思说,还是我连推带问,总算弄明白了这件事。 原来两人生意本来做得一直不错,合作愉快的。后来那个湖南人就是麻阳本地人,在一次进货时,他家乡忽然有座学校危房倒塌了,压死了两个学生,而他就亲眼看到这个惨状。 赵老板气哼哼地道:“也不知道他当时犯什么晕,一股脑把我给他进货的钱全捐了出来给那儿盖了所新学校,花了整整三十几万,他自己倾家荡产不说,把我的钱都赔进去了。我本来是打算告他的,可那里的政府又是送奖状,又是表扬信,深圳这边还有记者来采访,在报纸上表扬我,搞得我里外不是人,也不好意思去告他了。” 我笑了:“原来他是骗了你的钱去作善事,那也可以原谅。” “原谅个x。”赵老板骂了一句我听不懂的土话:“那钱是我的血汗钱,当时我也就这么点儿进货钱来养家糊口的,出了这事,搞得我又花了整整三年,才又开起这家档口,他倒好,成了家乡的活雷锋,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我搓搓手,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湖南人了,但我也不知这事该怎么评价谁是谁非,便转口问道:“那现在又怎么了?” 阿华道:“去年不是雪灾吗?大雪封山封路,让许多生意受了很大影响,特别桔子,去年光是烂就烂60几万吨,很多连摘都没摘下来,对桔农影响很大,所以今年桔子也欠收,使得桔子行情看涨,特别是冰糖柑……” 我想起我在罗刹店里吃的那种冰糖柑:“是,那东西挺好吃。” “现在又到换季了,这个东西肯定好卖,赵老板打算弄些回来,可是没想到这货太紧俏,居然收不到,所以又想到那个湖南人,这儿本就是他们那儿盛产,而且他干了那件事后,在那儿名声很好,收货肯定容易。如果去找他一定能拿到货,可是赵老板拉不下面子,我刚才正在劝他呢。” 赵老板在一边摇头:“不行不行,我是不去的,好卖是好卖,可在这边不见有销路。” “老板你就别自欺欺人了,这摆明着赚钱的东西。”阿华转向我:“老板不愿意我就说让我去找他,反正我不说老板让我来的就行了,可老板也不肯,说是怕被他知道了没面子。” “就这个事啊。”我也劝赵老板道:“赵老板,面子归面子,可也犯不着同钱过不去,我觉得阿华说得有道理,这事应该去找他。” 赵老板犹豫了一下,我接着道:“这样吧,反正你也说了,快换季了,其它生意可能会不稳定,这生意也算我们一份,我去进货好了,你告诉我在哪,到时我要进来了,就分一份给你,钱就按他的进货价,我保证不说出来是你告诉我的,你看怎么样?” 赵老板不屑一顾:“我是无所谓了,那小子现在一文不名,是个打工仔而已,我说他还未必收得到货呢,你想去就去,大不了到时我只管跟你做生意,与他无关。” 我听得他口气松动,问道:“那他在哪?” 阿华道:“他现在就在南头集贸市场,也是帮一个水果老板收桔子,进门第四个档口就是。”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唐蛟。” 二十六、八条龙 () 在中国,同名同姓是很常见的事情,听到唐蛟这个名字我心里虽动了一心,但也没觉得这个卖水果的唐蛟和公安部的笑面虎能挂上勾来,但这个巧合却让我对这个人发生了进一步的兴趣。从赵老板以前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有点为富不仁的倾向,那这个唐蛟干的事就带着一点劫富济贫的倾向,这令我对他大生好感。 还有一个巧合,就是罗刹打听到华奇雄最近经常在南油文化广场一带出没,正是南头的方向,与我要找的唐蛟方向是一致的。上次让罗刹去打听华奇雄的下落的目的就是打算踩他上位,现在看来,这事该提上日程了。 罗刹办事的确滴水不漏,上次让她调查她不但打探到许奇雄集团的内部情形,甚至知道了华奇雄惯常的行走路线,还弄到一张他的照片。上面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脸像发面馒头,眼睛鼻子都被肥肉挤到一堆去了,腰几乎有我两个这么粗,用满肚肥肠来形容似乎再贴切不过了。罗刹告诉我,华奇雄有两个老婆,生活习惯是在这个老婆家吃饭,那个老婆家过夜,然后在这吃饭再去那个那儿过夜,如此循环往复。 坐中巴从布吉海关到南头差不多要整整两小时的车程,我把档口的事情向小何交代了几句,命令王克民和徐涛好好干活,就立马动身了。 利用这两个小时,我在车上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南头市场已经到了,我没有直接去找唐蛟,而是在这里好好在市场里走动了几圈,与我在布吉市场所看到的对照了一下,赵老板的话得到了印证,市场各个商铺的确是互通有无,虽是个体经营,但横向联合的倾向很明显,看来赵老板和阿华没有骗我,生意是应该这样做的。令我对这里反感的是,这儿管理不如布吉那边,满地烂水果菜叶,散发着呕人的气味,生意比起那边也明显不如。我想如果以后我做生意卫生一定要搞好,尽管我做这一行的机会不是很大。 我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快五点了,我这才来到了第四档,到了门口向别人打听:“这儿有位先生叫唐蛟吗?” 坐在门口的几个人向里面看了看,一个三十来岁的平头精壮汉子出来了,他打着赤膊,一身大汗,汗衫随随便便搭在肩上,看起来刚干完活,与我想象的不一样的是,他眼睛很大,虎背熊腰,一身肌肉隆起,走路风风火火,像个猛张飞似的显得很凶,比起我见过卓四环等人,倒更像一个黑社会的打手。 “找我么子事?”他说话夹着湖南方言,声音很大,看起来在对你发火似的,后来才知道他一说就这样,声如炸雷。 我违背了我在赵老板面前的话,直截了当地道:“你认识一个赵老板吗?他从前与你合过伙的。” 他脸沉下来,声音更大,点点自己鼻子道:“你告诉他,钱老子一定会还,不会赖他几个臭钱,现在老子穷得慌,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随着他说话,他身边几个工友居然围上来,个个虎视眈眈盯着我,显然他们把我当成赵老板派来收帐的,我现在可以想象为什么赵老板不敢问他要钱了,只怕受表扬是其次,而是这个大汉他惹不起。 我看看周围对我怒目而视的人,道:“欠钱的人比债主还凶,这世道真的变了。” 唐蛟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他的工友推了我肩膀一下:“有钱了不起是吧?不还又怎么样?当初唐哥带着我们拼死拼活帮他挣钱,他给我们吃开水煮萝卜,如果不是看唐哥面子,老子早就要给他点厉害了……” 他话没完被唐蛟止住了,他上前拍拍我被那个弄皱的肩膀衣服,道:“朋友,我们是讲道理的,不是吓唬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不会赖了他的,再来这儿搞事的话,我姓唐的也不怕他。” “哦?”我问道:“以前他来搞过事?” “那个小气鬼,一下拿了他十万他不肉疼啊?找过好几票人来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最好弄清楚,这年头谁都不好惹,你讲道理,我们也讲道理,你要来硬的,我们奉陪。”唐蛟话一落,他旁边的朋友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好极了。”我用挑衅的眼光望着他:“这么有胆色,敢不敢单独同我出去吃顿饭啊?我请客。” “别去唐哥,这小子肯定想耍花样。”旁边他一个与他操同样口音的老乡大声提醒他,看来这唐哥俨然是这群工人的无冕之王,精神领袖,我已肯定这些人都是他同乡。 唐蛟哼了一声:“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啥你直说了吧。” “你要是怕的话把你们这些朋友一起带上好了。” 一些人立即喝道:“怕你啊!去就去。” 唐蛟止住他们,打量了我两眼:“我告诉你,虽然我们湖南人来这作打工仔,也不会让你们广东人看扁了,我就一个人去。”他套上外套就要同我走。 我以为旁边会有人劝阻他,但旁边人只是用眼神威胁我别乱来,没有阻止唐蛟。我早就听说,湖南怀化地区在历史上有相当一部份是湘西移民,受湘西膘悍民风影响很大,xing情豪爽,但也做事冲动,一点小事就可以大动干戈,所谓“湘匪”正是指这一带的人,看来唐蛟这帮人正是这地区中的代表人物,我更能理解为什么赵老板对湖南人的成见那么深了,他在唐蛟这儿肯定没讨过什么好果子吃。我数了数他们,加上唐蛟,一共八个人。 我选了南油文化广场旁边一间可以看到马路的饭店,这里二楼窗口可以看到公路南北尽头,行人车辆尽收眼底,这里正是华奇雄的必经之路。 唐蛟坐下后左右看看,旁边只坐着两桌人,一桌四个女的,另一桌是对夫妻带着个小孩,他反而起疑了,因为这不像是我埋伏的打手,看来他还认为我约他出去是要单独对付他,还准备大打一场的。 我笑道:“别看了,要对付你,我用不着叫人。” 他豹眼圆睁:“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吧?你很能打是吧?瞧你那瘦排骨,同你坐一起我都不敢出大气,怕把你吹跑了!” 我只是笑,让服务员过来把菜单递给他:“吃点什么?” 他也不客气,点了大鱼大肉,都是填肚子的菜,倒不是很贵。我看看菜单对服务员道:“再来瓶你们这儿最好的白酒。” 服务员提醒我:“我们这儿最好的水井坊,一瓶960元。” “就要这个。” 服务员去了,唐蛟盯着我:“这么贵的酒我可喝不起。” “我也喝不起。”我笑道。 我身上其实只有四百多元了,但这顿饭不用我买单,因为我看到远远从路口来了一辆红色跑车,里面坐的正是胖胖的华奇雄。 二十七、我没吹牛(上) () 用罗刹的话来说,华奇雄就中国改革开放时典型的暴发户,他是深圳本地人,原本只是这里一个横行的地痞,深圳划为特区,地价高涨,政府以高价收购了他几间祖屋(据说那时只要有本地户口甚至带派送了不少钱),他就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不过这人虽是黑道出身,倒也有点眼光和手段,吃准了色情行业肯定要大发,所以后来也就一手造就了奇雄集团这个最大的色情业团伙。严格来说,奇雄集团名义上是深圳最大的黑帮字头,但其实最多也就是个带点黑社会xing质的犯罪团伙,与海外的黑帮相比,论规模论结构都不可同日而语,在内地真正像样的黑社会集团,也就是与海外黑帮有紧密联系的龙腾会。后来我在香港时与一些黑帮人物谈起华奇雄,也没人认识他。 中国还真没有黑社会。 透过他红色的跑车车窗,华奇雄咬着一根大雪茄,怀里一左一右抱着两个水灵灵的女孩子,据说他除了两个老婆之外,女人多得不计其数,在他手下做生意的小姐,十个有八个同他上过床,也真难为他还没有精尽人亡,他还对外宣扬自己是重情义的人,他的两个老婆就是第一批同他做生意的小姐,他不会薄待了她们,永远不会甩了她们,他是个“爱情至上”的人。 想到这句话我觉得好笑,我对面的唐蛟见我盯着窗外,也扭头看那红色跑车。我问唐蛟:“你很能打架是吧?” 唐蛟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般一般。” “那你杀过人没有?” 唐蛟眼色变了一下:“你拿杀人来吓唬我?” 我起身道:“我现在要去杀几个人,你在这等我一会。” “喂!”唐蛟不许我走,他根本不信我的话,万一我一去不回,那这桌酒菜不得他买单吗?我掏出手机放在桌上示意他放心,这个罗刹送我的手机市面上少说也值三四千,他也识货,也这才犹豫着看我离去,还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出店门后带上墨镜,把外衣脱下来请门口的服务员帮我保管一下,算是简单地化了下妆,其实普通人对陌生人的印象往往是很模糊的,就算有一面之缘,你只要改个发型或换件衣服,人家就可能认不出你来了,所以乔装改扮得同武侠小说里说的易容一样,大可不必。当然,我这也是条件有限,作案的时候,精心乔装还是要保险些。 我走到街上,一直往南,这个路段大体虽能从饭店那儿看到全貌,但不是能一目了然,有个弯道就形成一个死角,而且那里与一个分叉口相通,旁边是个小区,车辆和人都不多,但却是华奇雄的车必经之路。 他的车很快到了这个路口,我推推鼻子上的墨镜,走到街心,伸手拦车,这个动作很突然,司机紧急刹车,他把头伸出来大叫:“你找死啊?” 我走到车窗边看看里面,里面除了他还有司机和前排一个男的,估计是他保镖,我问:“华奇雄先生是吧?” 华奇雄的胖脸有点变色,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有见识的道上人物,他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来者不善,我从他表情已判断出他的确是华奇雄,不必等他回答了。 哗啦一声,我一拳重重捅破车窗,一手伸进去抓住他衣领往外拖,两个女的尖叫,前排的保镖和司机大惊,那保镖是个呆头鹅,还不如司机反应快,他马上抄起车座上一个扳头向我手臂打来。我手一拖一摆,华奇雄的头颅被拖得挡住我的手臂,这下反而重重砸在他脑袋上。 “啊!”他大叫一声,鲜血从后脑迸出来,那司机吓坏了,大叫对不起。那保镖还傻愣愣的,两个女的几乎要缩到座子下去。 看他们乱成一团,我又好笑又惋惜,这就是深圳头号黑帮?我还预备着一场恶战的,可能还要杀两个人,现在看来完全用不着,我伸手在车里一记摆拳,只一下那保镖就被打晕过去,那司机还想砸我,我一伸手,把他脑袋重重撞在车窗上,哗啦一声,他几乎整个人都撞了出去,几根碎片插进脸上。 然后我试图把华奇雄从车窗拖出来,可这家伙太胖了,居然卡在车窗里,我用了几下力,实在拖不动,疼得他哇哇大叫。 我放弃了,拍拍他的胖脸:“你是华奇雄吗?” “我是我是!”他大叫着:“兄弟,我不认识你啊?” “你平时没同人结过仇吗?” 他艰难地抬头看我:“你是朱油糕派来的?王十八?蔡头……啊……兄弟你到底是谁找来的啊?” 我皱起眉头:“怎么你仇家名字个个都这么难听的吗?” 他挣扎着:“兄弟你别杀我,不管人家给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你饶我一命……”他挣扎着想从怀里掏钱,但两只手都卡在车窗动不得,我帮他掏了出来,取出里面的现钞,这家伙包鼓鼓的,现金居然有两三万。他大叫:“拿去!都拿去!兄弟,你放我一马,钱要多少有多少,这钱你拿去喝茶。” “那我不客气了。”我笑咪咪把钱放进口袋,钱包掷到他脸上:“听着,我不是你那些名字难听的仇家找来的,这点纪念……”我用碎玻璃在他脸上划了一个叉,他疼得面孔直抽搐又不敢大叫。“是大圈司马家族司马郎敬赠。” “司马家族?”这华奇雄还真是对黑道一无所知,不过大圈他还是知道:“我不认识他,我哪里得罪大圈了?” “我收钱办事而已。想知道,自己去查吧。”我丢掉玻璃,这时总算这点动静被小区里面巡逻的保安看到,他们大叫:“那儿干什么?” 我转身快步如飞消失在巷口,远远听到华奇雄在大叫:“帮我!快叫人!快报警!不管怎么样,把我弄出来啊!” (又是周末了,如果您喜欢本书,敬请投上宝贵的一票。作者留) 二十七、我没吹牛(下) () 一发慌就语无伦次,我联想见过的黑哥再看看这个华奇雄,对深圳的黑道真是失望透顶,我选了条小巷左拐右拐回到饭店门口,摘下墨镜再从服务员手中取回外套:“谢谢。” 上了楼,唐蛟在坐立不安左顾右盼,看我回来才松口气,虽然我压了个手机在这,但他毕竟不放心。我在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人我没杀,因为没必要,只教训了一下他们。” 唐蛟嘿嘿一笑,这时菜已摆上来,他夹了一口吃了:“你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他话音刚落,外面警车铃声大作,几部警车飞一般从饭店下面驶过,方向正是华奇雄倒霉的地方。同时人群也有点乱哄哄的,有不少人在往同一方向跑,显然那边有什么热闹看,虽然那里人不多,但华奇雄挨打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附近了。 唐蛟面色大变,他意识到我不是在吹牛,刚才的确去干了些不寻常的事,他望向我,我朝他笑了笑,给他倒满酒:“来,我敬你一杯。”他机械地与我对饮,估计这近千元的酒他根本没尝出滋味来。 放下酒杯后我道:“挨打的是个叫华奇雄的人,你听说过奇雄集团吗?” “华奇雄?”他面色变得更厉害,原来这一带几乎人人认识华奇雄,在这里他还有个绰号叫“龟公一号”,就连唐蛟与他的同乡,也去他场子里piao过他的小姐。 他还不敢完全相信,但红色跑车从那拐弯出来了,三个受伤的人被抬了出来,虽有不少人围观,但我们居高临下,还是能看到有人在试图驾车送他们去医院。 唐蛟认了出来,他端杯子的手有点抖:“朋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反正不是赵老板请来向你讨债的。”我夹了口菜:“本来我是想来找你联系一下水果生意,听说你能在你家乡弄到不错的冰糖柑,但见到你们人以后,我多了个想法。” “什么?” “我想你和你的七个老乡帮我干活。” “干什么?” “所有法律不容的事情。” 军事教官曾对我说:“法律就是一部完整的人类罪恶记录。” 他的话我都好懂,还是师父的话叫人是不好理解,他说:“法律是衡量权力和生存能力大小的关键指标。” 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说如果你的权力超过执法者的权力,或者你生存能力超过执法者的抓捕能力,那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但我疑惑的是“关键”这两个字,在我看来,这个指标只在法治社会有用,难道能放之四海,放之古往今来都管用吗?师父指着我的心脏部位:“真正的法律在这里。” 我还是没理解,带着这个问题去请教过生活教官。 生活教官则说:“大概是说法不外情理吧?人总得通情达理不是吗?” 我觉得这个答案不是很完善,但师父的话我也习以为常,不愿多想,他也劝我不要去想那些太精深的哲理xing东西,因为“太深奥的东西其实对解决实际困难毫无用处。” 我现在的困难就是要说服唐蛟这帮人愿意跟随我,他们团结,豪爽,而且有侠义精神,看起来也很忠义,这才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手下,比卓四环他们更合适。但我心里没底,想到唐蛟去给家乡盖学校,我不知道这种有爱心的人会不会同我去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但很快我释然了,说服他的过程比我预想的要顺利的多,我把我出道以后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有些地方我省略了,还有一些地方改头换面了,比如我杀死十八个人我只说成从围攻中逃出,罗刹给我提的主意被我说成我自己认为啥啥啥。但就只是这些就听得他目瞪口呆,但也有令我头疼的地方,他真的对世界黑道一无所知,我讲叙时不得不花了大量时间同他解释大圈,新义安,以及海外黑帮之间复杂的种种关系,他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唐蛟还有一个令我喜欢的地方,他不追问我的来历,也不问我从哪学来这些与黑道人物围旋的本事。可能他懒得动脑筋,也可能他大智若愚,但不管如何,这都让我喜欢。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女人眼看要跟别人了,能不能把他抢回来就看我能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我刚才打了华奇雄又栽赃给司马郎,以后我还要对很多人干这样的事,目的是把他逼出来,同时为自己将来立的太一打响名头,现在我招揽你为我做事,我认为跟我做事会是一份比卖水果有前途的职业,而且水果生意我仍然要做的。”我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我同他谈了两个小时了,桌上的菜没动多少。 他露出兴奋之色:“有趣,好玩,兄弟,我干了,你可别骗我,我可是早就想干番大事了,我才不想我和兄弟们一辈子窝窝囊囊地在这市场里呢。” 我淡淡一笑:“现在你还叫我兄弟?” 唐蛟连忙改口:“大哥,我敬你。”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才二十四岁,只是模样显老成,我理解他毫不犹豫就相信我的原因,他当初与老乡们出来混时,就是抱着浪漫的打天下的想法,大丈夫在江湖上横刀立马,气吞山河,浴血撕杀……可惜现实是残酷的,他们一身力气只能在市场里混混耗耗地消磨着,那些理想化的东西在一点点消磨,如今就像快淹死的理想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黑帮、仇杀、美女,跨国犯罪……那些电影中才有的东西突现眼前,年青的英雄梦就要实现了,这叫他如何不热血沸腾?就算是明知在给人当枪使,他也会干了,对年青的心来讲,没有什么比窝囊废一样活着更可怕的了。 他急切地问我:“大哥你一声令下,我们水里火里,随时待命。您下一步想干什么?” 我把酒一饮而尽:“今晚行动,扫平所有的深圳黑帮。” 我放下杯子时,天空一声巨响,乌云滚滚,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了。 (原来票多收藏多可以有个好名声,那看书的朋友就投票吧.) 二十八、暗流 () 晚上凌晨零点,我又站到大富贵门口,但这次不是只有我和葱头两个人,我身后站着卓四环以及他二十八位兄弟,还有唐蛟他们八个。这八个湖南人很趣,说是要混黑道了,都跑到纹身店去一个人纹了条不同颜色的龙,后来“太一八条龙”就这样叫出来的。 在我的脚下,跪着当初被我压得半死的黑哥,他的小弟横七竖八倒在门口,个个嘴里出气多入气少,这都是八条龙的功劳,我几乎没动手,不过我一开始就打倒四个人还是让八条龙对我更增了饮佩。黑哥还在左顾右盼,像在等人来救了。 “别看了,你的警察朋友不会来了,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黑哥终于低下了头:“愿意跟随大哥。”从今天起,我不再叫他黑哥,而叫他大黑。 我转向旁边,站着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人,他就是大富贵的孙老板,我走到他面前:“老板,黑哥以前一年收你十八万,如果你同我们做生意,我们只收十二万,年头付一半,年底付清,决不让你吃亏,黑哥问你收过的钱,我也不会问你再收了。” 孙老板招招手,旁边的会计递过一个纸袋,里面是六万现金:“我们只求生意做得下去,以后就倚仗虎哥的关照了。” “彼此彼此。”我拱拱手。 “不知虎哥的字头是什么?” “大圈军----太一!”我递上一张名片:“司马郎先生敬赠。” 比这早一点的时间,警署旁的一个酒店,罗刹带着她的几个美女店员,正一杯杯给那个原本是黑哥好兄弟的警察灌酒,他喝得满脸通红,喜气洋洋,一会抱抱这个,一会亲亲那个,罗刹扶着他的肩膀,把一叠钱从他皮带口插进去,满脸媚谄的笑容:“老大,这是太一给您的一点茶钱,以后在这一带全靠您了。” “好说好说。”他哈哈大笑,不知如果他知道眼前美丽得女神般的罗刹就是差点割掉他老婆耳朵的人,是不是还笑得出来。 “搞定。”罗刹在电话里对我轻松说道:“那个男人太容易了,换个有挑战xing的吧。” 时间走向一点半,罗湖区黑猫夜总会,大黑带着八条龙以及他最能打的小弟,在后门后巷与另一帮人火拼,他们的对手是蓝星帮罗湖区话事人王朝阳,绰号王天霸,刀光在黑暗的后巷劈出闪亮的弧形,鲜血喷洒在墙上,惨叫与哀嚎不绝于耳,炸裂的火筒伴着电光,不时有人倒在积水里,血流满地。 “大黑,你们他妈踩过界了!”王天霸绝望的叫声。 “现在就是送你到幽冥世界!”大黑一挥手,两把刀先后砍在王天霸的背上,又一刀重重劈在他的咽喉,他扑倒在雨水里,至死眼都睁得大大的。 在后巷口,罗刹开着车,后面坐着黑猫,豪情,天地三家场子的老板,他们流着冷汗看完这场血淋淋的火拼,罗刹看到王天霸倒地,尸体被人扛走,问他们:“现在,你们相信太一的实力了吗?” 老板们各递上一个鼓鼓的钱袋:“以后请多关照。” 罗刹微笑接过,递上一张卡片:“欢迎与大圈太一公司合作,司马郎先生敬赠。” 一点四十五分,罗湖警署,一个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警察桌上电话铃声大作,他接起,里面传出罗刹甜腻的声音:“兄弟,这儿活干完了。” “干完了,干完了好啊。”警察挂了电话,向同样几个边打瞌睡边值班的警察叫道:“走走走,收摊去了。” 两点十三分,我与卓四环两个来到罗湖与福田交界的“思君会所”,这里表面是会所,内里是大赌场,几乎深圳最有名的“暗灯”,也就是赌术高明为赌场防出千的高手,都在这里。 卓四环到门口从背后抽出三尺长的大砍刀,把接待台砍个稀烂,服务小姐当场吓晕过去,我来到地下室,蹬开了大门。 五分钟后,里面被我砸得稀烂,几个内保和暗灯差点被我打得吐血身亡,场子老板被我按在赌桌上,枪顶着他的头,筹码在他脸上印出钱币的印痕。 那边卓四环向我大叫:“大哥,好了。”他向我举起一个包,这个赌场所有的台上的钱包括保险柜的钱都在这儿了。 我问老板:“听说过大圈没有?” “有有有!” “司马郎先生敬赠!”我把一张名片扔在他脸上。 四点整,平安酒店,一大群衣服都没来及穿好的ji女和piao客被几个拿刀的人赶得飞跑,第四层的还叼着烟卷的瘾君子被连滚带爬地拖下来,地上白粉和摇头丸洒了一地,一些瘾君子不顾踢到脸上的鞋子,趴到地上去吸,很快又被拖起来一顿暴打。 我手上提着几包白粉最后一个走到大堂,这里乱七八糟的人聚了一堂,个个表情惊恐,大堂经理看到我手上的白粉,扑通跪在我面前:“兄弟兄弟,我们可从不得罪江湖朋友啊。” 我把白粉袋捏破了,雪花一样纷纷扬扬洒到旁边一个人造假山下的水池中,人群中不少人发出疼惜的惨叫,我面无表情:“大圈太一拜访,我代司马郎先生转达其问候。” 一夜之间,深圳在道上最有名的涉黑场所都遭到突然的,毁灭xing的打击,无人报警,有好事的围观群众报警后,警察赶到时也已散场,受害人均表示没有投诉,只是说内部有人打架,小事情而已,不了了之。深圳依然像以往一样平静。 详和的表面是汹涌的暗流,这些黑场老板多与一些权势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白道势力闻风而动,警方密探开始索搜一切与太一有关的资料,黑道风传谁谁谁开价多少万要太一老大的人头,但太一昨晚做的事情太过干净利落,黑白两道侦骑四出,却查不到任何痕迹,太一所有人都像蒸发了一样,就连稍有名气的黑哥与他的那帮人也不见了踪影,直到一周后,有人在郊外一个水塘发现了黑哥与他几个心腹手下的尸体。唯一的线索,只剩那张他们留下的名片,可上面只有三个字:司马郎。 事情终于惊动了警方高层,全面彻查开始,首先倒霉就是收了罗刹贿赂的两个警察,被停职查办,而后这些涉黑场所的内幕也被挖了出来,一大批人被捕,几家交了保护费的场子被勒令停业整顿。司马郎在中国没有名气,但警察厅不会不认识,他们认定,大圈开始踩进中国黑道市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黑吃黑,目的是接管中国沿海地区的黑道产业,他们把目标直指大圈司马家族。 我倒是没什么,少有人认得我,而且我还化了点妆,罗刹就名声大震了,不经这次我还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名声响亮,早就在国际刑警总部和世界各国的安全部门有记录,所有记录都有一个称呼,正如我在吕凤面前形容的一样:中国最危险的女人。 曾经杀出国门的大圈又重返中国,最危险的中国女人打头阵,刮走黑钱五百七十多万,杀人抢劫黑吃黑一夜之间来齐了。汹涌的暗流终于演变成涛天巨浪。广东省公安厅下令:“一个月之内破案。” 在他们下令的同时,罗刹告诉了我好消息:“笑面虎出动了。” 我也看到了,公安部新闻发言人在报上的发言:“案件负责人,唐蛟。” (如果您喜欢本书,敬请投上宝贵的一票。) 二十九、歧视(上) ()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但我并不开心,我责怪罗刹:“你为什么要杀了大黑和他手下?” 罗刹在我脑门上戳了一下:“你有病啊,他们在这儿牵扯的人太多,又小有名气,带着他们,他们会给我们屁股后面招来一大群侦探。这种人,用过了就算了嘛,你还真想收这些牵家带口的人作手下啊?” 可我心里不安,这样卸磨杀驴,实在不是我能做出来的,就算是想到那些被停业的场子老板,我也心里不安,我收了他们钱,带给他们的却是灾难,如果事先知道会这样,我可能做不出来,但罗刹似乎能看透我,计划时这些后果她一字没提,她的凶残与绝决,我想我是永远赶不上了。 她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 “开心一点,这场逼虎跳墙的戏不错,我蛮喜欢。”她在我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所以我决定第一个月增加你的零用钱。” 她增加得真不少,四块七毛八,那个八分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现在都不发行分票了,上面的年份是1951年,这分明是故意气我。她把这“一大笔钱”塞进我的口袋:“省着点花哦。” 然后她带着卓四环他们分钱去了,她对其他人大方得不得了,一出手分给卓四环那帮人一百万,八条龙一人十万,还给每人买了新手机,新衣服,有受伤的兄弟还额外给了补贴,这样一来,昨天一晚的收入只剩下两百万不到了。 我点起一支烟,环看我们现在所在的环境,这个藏身之所也是罗刹安排的,这里是龙岗区郊外一个无名小村,村里以养鱼为主业,交通不便,人迹罕至,但为了养鱼,村民还是通了水电,只有几个守水塘的渔民偶尔经过,我们就藏在从前这里没盖完的一所废弃的烂楼尾中,远远看到前方一大片水塘,视野开阔,就算一只老鼠跑来,我也能看到的。 “还挺会选地方。”我怀疑罗刹是不是像我一样学过侦察,但她说只是凭直觉,然后以一包烟为代价逼我用专业知识说明她的选择好在哪里,她真是好学,任何学习机会都不会放过。 我讲解完后表示忧虑,我们藏得太好,我担心司马郎会找不到我们。 罗刹拍拍脑袋:“是哦,我倒把这个忘了,真是百密一疏啊。” 我无奈地笑笑,伸出手来:“再拿点钱给我,没办法,我只得出去一趟。” 罗刹坚决地摇摇头:“不----可----能!” 她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最后我找了唐蛟同我一起出去,在路上我谎称我忘了带钱,问他借一些,他丝毫没想过我其实根本身无分文,大嘴一咧笑道:“自家兄弟说啥借啊。”大方地递给我五千,他身上带着五十万,说是帮兄弟们寄回老家给亲人的。我问他一个问题:“你现在有钱了,赵老板那边你还不还呢?” 唐蛟睁巴几下眼睛,显然经过昨天一晚,他都把这事给忘了,他一拍手掌:“还!现在咱们还能同这小老板一般见识吗?” 我道:“你肯还就好,我正想带你到市场去,让你同赵老板化敌为友,我们再把这水果生意做起来。” 唐蛟莫名其妙:“虎哥,咱们现在一晚就能捞几百万,你怎么还盯着那水果生意不放啊?” 我道:“这个以后你就明白了。” “你说做什么都行,但与那个赵老板合作,我不干。” “赵老板很有生意头脑,缺的只是个机会,他虽然有点小气,但也不是个特别坏的人,也是你们凶巴巴把他吓成这样的,要是你们有话好好说,现在你们可能还是朋友。” “反正我不干,钱我可以还,要做生意,干嘛非得找他啊……” 我脸色沉下来:“这是命令!” 最终,他还是被我按到了和赵老板一张桌子上,在市场外的酒店我摆下和头酒,赵老板和阿华都来了,众人的表情都是怪怪的。 我把十万元递给赵老板:“赵老板,我这个老乡从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就多担待了,这次回来,一来还你人情,感谢你当初为我们家乡做的善事。二来嘛,您说得对,大家发财才能自己发财,所以我想叫上唐蛟还有您一起把咱们的水果生意做起来,您的意思呢?” “这个……这个……”赵老板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毫无准备,只是搓着手。我向唐蛟道:“阿蛟,快向赵老板端茶认错。” 唐蛟没动,我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他才不情不愿把茶端起来:“老板喝茶。” 赵老板忙不迭地站起来,他还挺怕唐蛟,都不敢与他眼睛对视,接过茶也不敢喝:“不敢不敢,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了。” “好极好极。”我拍拍两人的肩:“这样多好,一团和气,和气就会生财。”赵老板和唐蛟都只是应付我似的干笑。 赵老板转向我:“说句心里话,小虎啊,我可是痴长你这么大了,你可真有本事,帮我收了帐事小,但能说得唐蛟同我坐到一张桌子上,这可了不得啊,我从前根本不敢做这个指望。” 我道:“其实阿蛟这人脾气挺好的,挺仗义,就是不会说话,您以后教教他,当然,也教教我。哈哈哈……” 赵老板大笑,到底还是精明的生意人,他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他也端起茶面向唐蛟:“阿蛟,今天小虎花了这么大功夫,我也不想负了他一番好意,我当时也有不对,怎么说你也是做善事,我那样咄咄逼人的,以前还克扣你们的工钱,我道歉,请你原谅。” 这样一来唐蛟反而不好意思了,也端起茶:“赵老板,我是不会说话,以前对你太凶,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哪里哪里……” 两人碰过后,这才真正算是一团和气了,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一个头脑精明一个心胸辖达,小小过节从此无影无踪了。 我们说了一阵闲话,终于谈到了生意上,我和赵老板都表示了要把冰糖柑生意做起来的打算,问唐蛟有没有办法。然而答案出乎我们意料,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唐蛟却表示有些为难。 “如果是往年,我没得说,一定搞得到,可你们不知道,去年雪灾,桔子压在桔农那儿太多,把他们都吓怕了,往年这时他们一般都有些待卖高价的存货,可今年一股脑全抛出去,年初的时候,就有四川贵州许多老板来收,我看现在去收,难!” 二十九、歧视(下) () 阿华问:“阿蛟,那你们不是那儿人吗?当时就没想到自己去收吗?” 唐蛟苦叹:“怎么没想到,可咱们没本钱啊。” “这才多久,你这不有十万块吗?” 唐蛟一愣,他总不能告诉阿华这十万是一夜之间打砸抢挣来的,又不善说谎,吱唔了两句,指向我:“这是虎哥给我的。” “是小虎的钱。”赵老板也愣了,他急忙把钱推到我面前:“哎呀,这钱我可不能收,小虎,你这人可真仁义啊,为了大家把生意做起来,不惜自己掏腰包,这是你压箱底的钱吧?不然你也不会在市场当搬运了,好人,够意思啊。” 赵老板向我使劲竖大拇指,我哭笑不得,只好撒谎撒到底:“您也知道我同阿蛟是老乡,这个忙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大家和气,大家发财。” 赵老板举起酒杯:“没说的,有你这样的朋友,想不发财都难啊。来,我敬你一杯。” 然后三人一人敬了我一杯,我把钱又推给他,赵老板推辞不过,只好道:“我还是这句话,钱我不收了,你一定要给,就当是咱们合伙的本钱,到时挣了,咱们按利分红,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我们都大声叫好,但一会又犯难:“不过收不到货,眼睁睁就看着这么好的行情溜走了吗?” 唐蛟也没办法:“其实没关系,有钱还有很多生意可以做吗?” “那倒是。”我点头:“可做什么呢?” 一边的阿华脑袋一拍:“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 “卖桔苗。” “桔苗?” “是的,今年冰糖柑卖得这么好,种这个东西的人一定会多起来,我们去向湖南人收购一些桔苗,卖给想种桔子的广东人。” 赵老板摇头:“这怕不行,每个地方风水地理不一样,在那长得好的桔子,在这边未必长成那样,如果可以,还等到我们来说卖桔苗吗?早就有人去收了。” “那倒不是。”唐蛟道:“其实冰糖柑很好种的,只要改良得当,在广东这边完全可以种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 “从前有人去收过桔苗,但是那边人不肯卖。” “为什么?” 我接口道:“是不是地方政府的保护主义,怕保不住这里的特色产品?” “这只是部份原因,最重要的是……”唐蛟变得吞吞吐吐,我们催他:“有话直说吧。” “那边人讨厌广东人,不肯和他们做生意,以前福建人和四川人就去收过苗,他们就肯卖,就是不卖广东人。” “又是地域歧视?”我眉头皱起来。 赵老板倒没生气,他叹口气:“唉,这样的事情其实多了去了,那时我在浙江时同人做生意就听说过,bei 精人不肯同上海人做生意,说是那里的男人不是男人。还有江苏浙江一带的人就特别讨厌东北人,有时连饭馆都不让他们进,还有这里不是福建人很多吗?也不知他们同四川人有什么仇,经常打架。” “还有听说……”阿华道:“那时上海人来卖车的,这里人都不让他们进来卖,政府保护主义还是小事,有些搞这行的人一看到上海车就去把它刮花了,警察也不管,都不知为什么……” 说着说着差点又引出火气来,唐蛟又旧事重提说当初赵老板歧视湖南人的事情,赵老板又说你们湖南人不也有瞧不起四川的吗?经常听到他们谈论那里如何如何?反正越说越僵,如果不是我打圆场,几乎吵起来。 我越听越是恼火,中国人这是怎么了?开口就是喜欢说什么什么地方人怎么样怎么样?这里人瞧不起那里人,地方保护主义盛行。再想到黑帮斗争上也是这样,华埠港台人瞧不起大圈,大圈瞧不起新义安,新义安瞧不起龙腾会,反正不是这里鄙视那里就是那里仇视这里,几十年的黑道风风雨雨可以说都是地域歧视引起的,连黑帮也不例外,就算地方不同,可不都是人吗?凭什么就因为地域关系生出优越感来。 赵老板他们谈论这个话题脸上并没有丰富的表情,显然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可我心里却全不是滋味,连谈生意的心情也没了,我道:“既然这么难做,我们先缓一缓,看看有什么别的好做的没有,反正不急在一时。” “也是,好事不在忙中起。” 然后我们谈了些闲话,散乱的谈话最终没有什么决议案,只是关系拉近了些,赵老板说他进货时会帮我们一起带过来,这让我高兴。然后我同唐蛟向赵老板表示还有些事情,赵老板表示有时间也要请我们吃饭。 同他们散了后,我让唐蛟先回去,自己回了趟市场,小何看到我急忙问我货的事怎么样了?我说赵老板会帮我们进货的,我没心情同小何还有徐涛他们多聊,刚才他们谈论的地域歧视问题还在我脑中盘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也觉得,这种歧视一天不解决,黑道上的和平就永远是个问题。但这显然是上帝才能解决的。 这让我忽然想起那天与罗刹关于七宗罪的谈话:七宗罪里的“骄傲”。仅仅是由于地域上的不同而滋生种种觉得自己与外地人不同的优越感,我觉得这似乎是一种最大的骄傲,它的确是一宗罪,从生意上的损失到黑帮仇杀引发的流血,这些就是上帝为惩罚罪人们的刑罚。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小何忽然怯生生地给我道歉:“虎哥,有件事对不起。” “什么?” “我昨天拖地时,不小时把你的那个包弄掉水桶里了,里面的衣服我给你重新洗了,可是里面有张光盘,我掏起来时不小心又踩了一下……” 我不等她说完就急忙去看,那张光盘就是师父留给我关于四个生存能力在我之上的四个人的资料啊,这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不能损坏了。 但可惜了,光盘全花了,小何在一边紧张地道:“对不起啊虎哥,这东西很重要吗?” 我叹口气:“也没什么。”事到如今怪小何也没用了。 我出了趟门,找了个网吧,借一台有光驱的电脑看了看,整个光盘只有前面一点能读出来,后面都不行了,刚好留下的只有最前面生存能力排行第四的人的资料。 如果不是师父给我的,我真以为是在看电影,第四位的人居然可以把小腹剖开,缝进一个定时三分钟的炸弹,然后自己剖开小腹把炸弹取出来拆掉,这还是只是他测试自己的求生能力,我虽然经历过求生训练,但这样残酷我还真没试过。 这人让我感觉很变态很疯狂,事实也是这样,他是个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杀人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让我极度好奇也极度恶心,不过光盘实在花得太厉害了,除了他剖腹拆炸弹那一段,后面都是读的扭扭曲曲,根本看不清楚,还好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是日本人,叫铁樱流。 前面三位就一个都看不到了,尽管我说了不怪她,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该死的小何。 刚骂过电话响了,罗刹打来的:“小虎,你说的怕司马郎找不到我们怕是白担心了,人家已经联系上我,还约了我们见面。” “消息挺灵的。”我把光盘从电脑取出来:“可我一想起那家伙就讨厌,真不想去见他。” “如果你去见到的可不光是他?” “还有谁?” “大圈掌权人也到深圳了,刘氏家族大家长:刘文弟!” 三十、我们想家(上) () 刘文弟其实并不是刘文革的后人,刘文革有没有后人一直是个谜,像司马家族这样与他拉亲攀戚的多不胜数,但都没有确实的证据,刘文弟能坐上这大圈头把交椅与他父亲有关,他父亲是当年刘文革的养子,由姓肖改姓刘,后来也顺理成章地被扶上宝座,之后他的七个儿子当中,以刘文弟最为精明能干,争权战中大获全胜,据说六个亲兄弟都是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所以有个只在圈外流行的绰号:六把刀。 刘文弟与我们约见的地点是南头郊外的北龙酒店,这里几乎已经到荒郊野外,交通不便,把酒店开在这种地方生意就可想而知了,可这酒店经营几十年一直不倒,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它根本就是大圈的产业,是他们在中国以及东亚地区的停留站和联络点。 抵达北龙酒店时已是第二天晚上八点,比刘文弟约见我们的时间迟了一小时,罗刹说这是摆摆架子,我倒觉得罗刹多少还是有点胆寒,像刘文弟这样的人在那里,北龙酒店不亚于龙潭虎穴,事后罗刹也承认,如果没有我,她一个人绝对不敢去的。 酒店二楼是大会议厅,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接待我们上楼,我看到门口两个穿夹克的人,然后门打开,里面的圆桌上坐着九个人,屋子四角还站着四个,同电影里黑社会接头的情形很像,不同的是,他们都穿着夹克,而不是黑西装。 然后看到桌上摆着一面小旗,上面印着像中国国徽的图案,但中间不是五星,而一条盘旋的黑龙,旁边有一顶军帽,上面也有同样的金色徽章,这就是大圈的佣兵帽徽,大圈军用这种帽徽以区别于其他佣兵组织。 “欢迎!”坐在主位的一个老人站起来向罗刹伸出了手,他就是刘文弟,头发梳得一根不乱,夹着些许银丝,动作声音显得端庄正直,颇有修养,他眼睛很特别,一大一小,两边的皱纹很深,这个特点引起我和罗刹的盯看。 他留意到我和罗刹的好奇,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眼小能辨真假,眼大能分善恶。这是算命先生的批文,呵呵。” 罗刹与他握笑:“的确,您的眼睛长得太有创意了。” 在座的人都轰笑,我听到一个细嫩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司马郎也在这儿,他现在像个老实学生乖乖站在刘文弟背后,眼睛像个色狼一样瞄来瞄去,如果他看的是罗刹我倒还不觉得什么,罗刹有这个魅力,可他偏偏看的是我,这令我更讨厌他了。 刘文弟也爽朗地大笑,请我和罗刹在客席就坐后道:“想不到令人闻名丧胆的罗刹,从最危险的猎鹿人摇身一变就成黑道经济人,太一的大姐头,世事果然如棋啊。” 罗刹微笑:“生意刚开始,还请老爷子多多关照。” 刘文弟从桌上拿起一个烟斗:“好说好说,不过你们动用大圈的名头是不是该通知我一声,罗刹,你们这样的人才想进大圈我是求之不得,但你们说都不说就大动干戈,这似乎让我太没面子了。” 罗刹道:“那您旁边的司马郎先生一声不吭就动用大圈钩枪部队把我这个小弟……”她拍拍我的肩:“困在树林子里,似乎也不太礼貌吧。” 刘文弟哦了一声,向司马郎一盯,司马郎头低了下去,看来这事刘文弟并不知情,司马郎小声地解释:“叔父……”但刘文弟挥下手,阻止他说了下去。他问我:“那小兄弟没事吧?” 我没说话罗刹已抢先开口:“正要向老爷子道个歉,杀了你十八个精锐的钩枪兵,我这手下出手也太重了。” 刘文弟眼色变了,他坐下首的一个中年人呼啦一声站起怒吼:“你说什么?” 这个暴怒的中年人是刘文弟的金牌打手,负责刘氏家族佣兵的招募和训练,十八钩枪兵正是他的得意部队,现在得知死个精光,岂能不怒。 刘文弟还是挥手让他坐下了,他一直怒视着我,刘文弟的确有家长风范,令出如山,威严不动,他上下打量我:“这么说这就是与我这不成器的侄儿争女人的陈小虎先生?” 罗刹有点得意:“是啊,我骂过他了,也不知他看上吕凤那小姑娘什么?又不会做家务又不会赚钱,床上功夫也是马马虎虎,找个烟类盅都比她好,唉……什么笨男人会娶她呢?” 这话一落,司马郎的脸变得铁青:“罗刹,你是不是太嚣张了?”其他人也都露出忿忿不平。 不料刘文弟还是大笑:“司马,这话你也要好好听一下,找女人不一定要能干,但起码得会洗衣做饭,你现在真还想娶那个吕凤吗?” 司马郎不屑地冷哼:“她老爹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就当捡破烂了。” 这话似乎是冲着我来的,但我无动于衷,这让我意识到吕凤原来在我心中并不是份量很重,我一点也不生气。我意外的是,看到面无表情,司马郎居然有种高兴的感觉,他把仇视的目光投向罗刹。 “不愧是老爷子,这份涵养咱晚辈是拍马也赶不上。”罗刹对刘文弟生出钦佩。 刘文弟用烟斗敲敲桌子:“罗刹,我想你也明白,这桩婚事不是我们的主意,我们也不是强抢民女,这是华埠商会和港台所有社团的共同愿望,你要是破坏了她,我想你交待不起。” “老爷子也别误会,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我无权干涉我手下的私生活。不过我既然当了太一的老大,小弟有事我就没法不担着。”罗刹点起一支烟:“我今天来正是想听听老爷子的想法,有何高见?” 刘文弟那只小眼闪出一道光:“年青人,还是不成熟啊。”他忽然面色一变:“罗刹,华埠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罗刹手一抖,烟掉到桌子上,我的面色也变了,刘文弟这句话提醒了我一个很可怕的圈套。 罗刹深吸一口气:“老爷子说什么呢?” 三十、我们想家(下) () “这一石二鸟的计划并不是很高明。”刘文弟眼中的光芒越闪越快:“想让华埠和平,把司马家族干掉是最好的选择,你唆使陈小虎冒用大圈的名头大动干戈,引得我们到中国来,然后你暗中与华埠联络,向他们收取大笔钞票作为佣金,如果能花钱就摆平司马,华埠当然求之不得,接着你就可以勾结警方,把司马在中国干掉,这样你既发了横财,又让你的小弟得到了吕凤,让他对你更加死心塌地,这难道不是一石二鸟吗?” 我拳头捏紧了,居然被罗刹当枪使了我还蒙在鼓里,原来她早就与华埠暗中有联系,真不知她利用我和太一偷偷为自己赚了多少钱,这个狠毒又深不可测的女人啊。她果然如其言,压榨得我有苦难言,可现在我又不能同她翻脸,我同她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了。 罗刹并不在意自己的计策被刘文弟看穿,她在乎的是我的态度,见我没有动怒,她松了口气,对刘文弟道:“这么说老爷子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刘文弟吸了口烟:“不打没把握的仗,这是我的习惯,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的道理,因为从这件事我改变了一点想法。” “请指教。” 刘文弟的话里忽现几许沧桑:“当年征战北美的大圈军,几乎没留下一个纯种的后代,今天坐在这里的,包括我在内,都是混血儿,有些人甚至连自己母亲是谁都不知道,罗刹,我知道你是德国长大的,你理解中国人落叶归根的情结吗?” 罗刹摇头,我也不是很明白刘文弟的话。 刘文弟的大眼中透射几分伤感:“我们想家了,我们想回中国。” 他的话满含深情,我看到在座所有人,除了司马郎以外都有不胜唏嘘的感觉,这令我心里也荡起别样情怀:我的家又在哪儿呢? 刘文弟走到窗前,他居然有条腿是瘸的,走路拄着拐杖,拉开窗帘,远处,那繁华城市大楼高耸入云,他眼中有深深的欣慰:“当年,我们的祖先离开中国,实在那时的中国人穷疯了,穷怕了,抱着皮球在大海中漂流,几个人啃一个馒头,在山洞里和着尿水吞咽着压缩饼干,那样的日子,我们的祖先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们杀出了国门,是的,我们是黑帮,可我们也是人,我们都流着龙的血液,汉唐风气早就深入我们的骨髓,我们不是那群被欧美同化了的港台畜牲,不管其他社团对外宣称自己是什么,但我们大圈,永远告诉他们,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是中国人!”说到这句,几道不知何处而来的红色灯光射进窗口,刘文弟的脸映得一片通红,我的心没由来地激动了,为什么大圈能在国外咤叱风云?这种浓厚的中国情使他们团结一心,不是理由之一吗? “我们在异国他乡,干了所有的坏事,杀人放火,走私贩毒,但我们良心受到谴责了吗?不!”刘文弟回过头盯着罗刹:“想想鸦片战争时无耻向中国走私鸦片的英国佬,烧了圆明园的英法联军,在租界耀武扬威强奸中国妇女的美国人,我们只是代表受苦的同胞向他们讨还一点利息!” 刘文弟这番话让罗刹有点不知所措,她结巴起来:“您或许……可以在外国继续讨还到他们还清。” 刘文弟不理罗刹的略带讽刺的调侃,依旧表情庄严:“差不多了,我们该回来了,中国强大了,改革开放后的二十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没有人还敢瞧不起我们,就连一些最崇洋媚外的家伙也都不由自主地说,他的祖先是中国人。” 刘文弟眼中流露深深笑意:“所以,外人总以为我们接受这桩婚事是向华埠谋和,但我们知道,还有原因,这就是外人不理解的,只有中国人才理解的原因,我们要回来,我们要重返国门。” “令人感动啊!”罗刹不禁也肃然起敬,但她无奈地提出一个事实:“可我们……毕竟是黑帮啊,中国政府会容忍犯罪集团回来吗?” “这不是容忍的问题,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没有黑社会是不可能的,其实国内很多产业都是境外黑道社团投资,那些不服管束,不服王法的人总要有一个江湖来容纳他们,政府赶不尽杀不绝,以至让黑道势力在内部成了气候,中国政坛不一样是帮派林立吗?中国min zhu的步伐加快,就意味着他总要有一个地方来消弥这些帮派势力。” “如今国内的黑道,惨不忍睹,其实中国黑道产业每年有上万亿的流动利润,可这些钱谁挣去了?如果是国内的黑帮倒也罢了,但可惜,投资人大部份是境外势力,你们也许不知道,像日本山口组的社团常年都有资金投入,引渡中国ji女往日本,为他们挣去大把钞票。一包白粉从云南到沿海,价钱翻二十倍,但一被美国人接管,就要翻三百倍。所有的黑车,水货,从境外走私进来,也就中国一些贪官挣了钱,那些拿命拼的压货仔得个零头,那钱谁拿呢?还不是欧美一些挂着金字招牌其实暗地里男盗女娼的社团?再看看台湾,药材哪来的?红枣哪来的?还不是大陆走私过去的?可最大的蛇头是谁?居然越南人!” “现在,连远在加拿大的地狱天使也都知道中国这块大蛋糕,都把手伸到这里来了,可咱们中国人自己呢?你打我我打你,没个消停,一听是与境外社团合作就奴颜婢膝,好像就外国人有钱有势,白道是这样黑道也是这样!” 刘文弟说到这里重重砸在桌上,杯子都跳了起来:“我们这么大的市场就像当年八国联军入侵一样被外国人鲸吞蚕食,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看不下去了,中国必须要成立真正有完善企划的,平衡的,有组织的社团,才能与外国人抗衡,外国人不可怕,大圈军当年才多少人?照样打得他们哭爹叫娘,如果中国人一天不把自己骨子里的奴xing去掉,一天不改变地域歧视的毛病,一天就受人欺负,受人摆布,这事不怨政府,咱们本就是黑道,但咱们自己一定要争气,不管黑白两道,中国人都必须是最强的!” 三十一、虎来了(上) () 刘文弟提到中国人的奴xing,这个我倒没多深的体会,可能因为我还没到国外去看过的缘故,但提到地域歧视,这就让我想起了赵老板他们的对话,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国家,好好的民族怎么会出现这些状况?东部看不起西部,沿海看不起内地,省外看不起省内,海龟看不起本土“咸鱼”。有时就连中国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非要去混个什么国籍,才叫对的起观众与看客。 兴许地域歧视并不是中国特色,外国也有,但如果提到“狗眼看人低”。首当其冲还是中国人,这几乎是世界都公认的,中国人最喜欢歧视自己人,一种深深的民族自卑感依然植根在血液里,而自卑一旦面向内部,就变成“理所当然”的优越感,刻意地歧视自己人以寻求心理平衡。 一种畸形的骄傲,七宗罪之一。 想到这里我理解了刘文弟的意思,他虽然没有专门提到这个问题,但他所说的一切已经影射到了所有矛盾的本质,并模糊地捕捉到了解决方法,已经开始了对自己和同僚的思想动员,这让我生出钦佩,这的确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物,大圈屹立北美,在内斗不休外敌环伺的情况坚挺不倒,与他的个人才干断然是分不开的。 比起我来,罗刹似乎在这个意识上就大有欠缺,她长期居于国外,虽了解中国但绝对谈不上浓厚的感情,所以这些东西对她难于理解,她变得含糊其辞,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接过了话头。 “刘先生,这么说,吕凤与司马郎的婚姻之所以得到你的肯首,还是因为这是一次你们意图在国内发展势力的契机。” “是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人的,以新义安这些海外社团做为桥头堡,迈向内地,就是我们整体战略,至于在北美,虽然局势复杂,但一桩婚姻只能维持表面和平,起不了根本作用,或者说是个转折点,其实这些年来,华埠与我们之间纷争日益减少,在很多产业领域即使上层机构不承认,但下面却常常互通有无,已不存在什么根本矛盾,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啦。”说到这里刘文弟深感欣慰,看得出,他并不是当年刘文革那一类热血死拼的军人,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更能审时笃势,从全局看待并操控问题,这些年来,华埠黑帮的团结,他也一定功不可没,也许这还是维持大圈生存的一个重要原因。 刘文弟说到这里又强调:“而我说的团结,也包括了你们。你们所做的一切,我可以一笔勾销,不过这场婚事你们不能再干涉,这是新义安决策层的决定,他们有意向我们示好,如果我们否定了,这团结就只是空谈。所以……”他面向罗刹:“你也不能再搞事了,华埠他们付你的钱你必须退回去,我们可以付你一笔钱,不低于华埠,请你来充当和平使者,来充当我们和龙腾会的中间人。” “大手笔啊!”罗刹和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他们的战略计划还囊括了龙腾会,如此看来,大圈这次是要搞出一个从欧美到东南亚到中国内地一条龙的黑帮联盟体系,以此抗衡境外黑道势力,这里面矛盾之多简直不敢想象,光是新义安和龙腾会那势同水火的仇恨我都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已显老态的人,有这么大本事吗? 刘文弟见我面色阴晴不定,还以为我舍不得放弃吕凤,笑道:“你放心,我这个侄儿对吕凤也兴趣不大,这场婚事不过官样文章,他们公开婚典后,你依然可以同吕凤做一对地下情人,等事情一稳定,我会安排他们解除婚姻,你就可以公开与她双宿双栖。” 说到这里司马郎又向我点头微笑,那点勾引的模样又露出来,虽然是示好,但还是看得我起鸡皮疙瘩,我避开他的目光问道:“那吕凤的父亲他们那边没意见吗?新义安会不会觉得这样没面子?” 我话音一落,全场都轰笑了,司马郎不等刘文弟开口就大笑道:“你放心,吕老头是什么人我们清楚,我们说一他绝不敢说二。” 刘文弟虽没做声,但也看得出对此不以为然,这让我感觉吕凤与她父亲之间肯定潜藏着某些矛盾,我再联想到一些事情,更加肯定,吕孝先对自己这个女儿只怕也是当工具一样利用。比如明知女儿身边危机四伏,身为父亲居然不把她带在身边,好像是怕引火烧身,对女儿的婚姻独断专行,半点不考虑女儿的感受,从吕凤在市场上的经历,我甚至感觉有点弃之不顾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一到司马郎来中国,他就冒了出来……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这对父女关系肯定有问题,但我尽量还是往好的方面想,我觉得世上没有不疼女儿的父亲,我希望吕孝先所作所为是别有用心,而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置父女亲情于不顾的小人。 罗刹倒是松了口气,她自我调侃:“我还以为今天会是龙潭虎穴,想不到喜事连连,好极了,老爷子,不管做什么,只要价钱合适,我鞍前马后无有不从。” “还真是精明的生意人。”刘文弟胸襟辖达,对罗刹的小聪明付之一笑:“好,罗刹,我从现在起宣布,你们的太一,正式成为我们大圈的分堂,作为首个国内的分支机构,希望你能打好第一枪。之前恩怨,谁也不许再提。” 刘文弟恩威并重,在座有对我当初杀十八钩枪兵不满的人也不得不端出笑容,而罗刹更是像捡了大元宝一样开心,她拍拍我的手:“唉,现在起,可再不是我压榨你了哦。”我哼了一声,想到她的小聪明,我心头气还没消。 刘文弟看出我对罗刹不满,劝道:“小虎。”他连陈字也省了,意即把我当自己人了,“我看你也是有见识的人,刚才我说话时从你的表情看出来你也赞同我们团结,现在不会因为一个女孩子耍点小聪明你就要同她翻脸吧?” 三十一、虎来了(中) () 我摇头:“刘先生见笑了。” 刘文弟手一指:“罗刹,还不向小虎赔礼道歉。” 罗刹笑逐颜开,像个古代丫环一样施礼:“多谢老爷子。”然后拉着我手撒娇:“别生气了,大不了回家我涨你零用钱啊,加一块好不好?” 所有人被这一幕逗笑了,只有司马郎好似有气,但也不动声色。 “来来来!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有小姐端上香槟,我们各持一杯,为将来大展宏图共同干了一杯,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喝完,忽然一个人匆匆来到刘文弟身边:“大事了,总裁……” “什么大惊小怪的。”刘文弟气这手下坏气氛,但手下说了名字他就笑不出来了。 “笑面虎来了!” 他话音一落,对面桌边几人呼啦掏出手枪对准我和罗刹:“狗男女,他妈玩阴的!” 罗刹大惊失色:“我绝对没有!” 我对这事也毫不知情,但经过刚才,我已经不敢肯定罗刹会不会暗设机关陷阱,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现在刘文弟虽来了中国,但大圈精英份子尚未出动,这时动手毫无用处,我们这次来是探探他们的口风,万一不顺看能否设法抓几个高层人物回去当人质来换取吕凤,但现在都没有必要了。 英雄所见略同,那边刘文弟一挥手:“把枪收起来。” “大哥,一定是他们引来的。” “不会的。如果是他们,不会笨到这时动手,我们敢约他们,他们也该料到没人抓得住我们,而且我们人没到齐,这时动手不是时候。笑面虎出了名的神通广大,知道我们来了,也不稀奇。”刘文弟望向罗刹:“我相信他们。”不过他目光游移了一下,放在我身上,这似乎是暗示,他相信的不是罗刹,而是我。 他转向那手下:“他来了多少人?” “一个。” “一个?”所有人都愣了。 刘文弟思忖一下,又问:“他穿的是制服吗?” “不是,是便装,还说是来拜山的,这还有拜帖。”那手下果然递上一张鲜红拜帖。 司马郎道:“叔父,我看他来者不善,您还是先走吧。” “不!”刘文弟瞳孔收缩一下:“请他进来。” 脚步声远去,所有人都坐下来,表情严肃,如临大敌,为了抑制心头紧张,司马郎在暗暗深呼吸,只有刘文弟一口一口若无其事的抽着烟,但一声不吭,也失了常态。 正门重重打开,一个矮胖的五短汉子出现在门口,模样普通,只是眼角下有块伤疤,剃着个光头,小小眼睛大大鼻子,一笑起来就皱到一块去了,他的笑好像是刻在脸上的,左顾右盼时都带着笑,像个精明市侩的小商人,我不禁起疑,这难道就是令黑道闻名丧胆的笑面虎唐蛟?可罗刹手指紧捏,刘文弟眼光闪烁,又让我确认,这个的确是笑面虎,人不可貌相。 “热闹!”他声音洪亮:“这么大人物齐集一堂,小的我有幸至此,荣耀之极啊。”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西装,慢慢踱到桌前,刘文弟冷笑一声:“唐警官,多年不见了,近来可好?” “本来挺好,不过最近有批小丑搞得乌烟瘴气,弄得我们这些小警察不得安生啊。”笑面虎也不等人请他,自顾自在客位坐下,一个小姐来给他倒茶,他忙不迭地说谢谢。全然不理周围的人对他虎视眈眈。 他喝口茶环视众人,盯住了罗刹:“哎哟,我们的大美女猎鹿人也在啊?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找婆家没有啊?” 罗刹别过脸去不理他,我还从没见过罗刹在谁面前如此严肃,连玩笑也开不起了,看来这笑面虎真不是等闲之辈。 刘文弟放下嘴里烟斗:“那今天唐警官莅临,是来作客还是来抓人?”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看望一下老朋友不行吗?” 刘文弟道:“我可高攀不起,当年在香港那一枪,我拄了十年拐杖,你这朋友可不太厚道。” “那是,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如果当年把你两条腿都打瘸了多好,这世上要清净许多啊。” 啪!司马郎拍案而起,怒喝:“你说什么?”周围人也身体前俯,如果刘文弟一声令下,这个笑面虎马上要被乱刀分尸。 但他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喝茶:“别劳气,劳气伤身,陈年往事我也不想再提,刘大当家,你在美国混得好好的,干嘛非跑来中国操这些闲心,你就不肯让我们小警察也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刘文弟大笑:“说不定我还是给你们帮忙的呢。” “那是那是。”笑面虎连连点头:“说实话,当年我知道你的宏图大计时,真从心底为你叫好,你也知道,中国改革开放,多少黑恶份子死灰复燃,我们这些年当警察的那可叫疲于奔命,有时饭都吃不完一顿,你来了就好了,有你帮我们管着他们,我们也省事多了。以后还真要请多关照才行。” “好说好说。”刘文弟皮笑肉不笑。 “不过呢,这中国不像日本。”笑面虎手指丝毫不顾仪态地挖挖鼻孔:“那时我在日本学习,对日本黑道那叫一个神往啊!做生意的做生意,搞管理的管理,有层有次,要有人犯了事,只要大面上过得去,警方要人他们也都交出来,搞搞活动什么的他们也都知道配合。可中国人就没那么礼貌了,从来不管道上的事情是整个社团的事情,讲什么哥们义气,害得你死我死他也死,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有规有矩呢。” “这我也要请教。”刘文弟嘿嘿笑道:“我们也想搞得清清静静的,就怕你们官差大人不给咱们机会。” “岂敢岂敢。”笑面虎连连摆手:“我对黑社会可从不反感,改革开放这样搞下去,黑道自然也要慢慢成熟起来,走到欧美或日本那一模式是迟早的事,黑社会毕竟不是恐怖份子,哪行没有黑社会呢?没有黑道是不可能的,如果盗亦有道,那就叫侠客啊。不过,如果有些烂人搞些下流无耻的事情,天地良心都不管了,那也就怨不得我们当差的。” 司马郎又要大怒:“你说谁?” “坐下!”刘文弟怒喝一声,司马郎悻悻坐下了。刘文弟放下烟斗:“唐警官,我知道你是为上次砸夜场的事情来的,这事我们愿意负责,你开个条件,如果不是太为难,我愿意照办。” 三十一、虎来了(下) () “哈哈哈……”笑面虎大笑道:“刘大当家是够大方啊,不过我也不冤枉好人,你们大圈有法有度,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出了名的谨小慎微,那帮人同疯子似的,连个面罩都不戴,那晚砸场子的人,气势汹汹,这哪像你刘文弟手下干得出来的事情?太业余了。” 笑面虎几句话刘文弟只是笑,我和罗刹就面孔涩涩的,的确,那晚仓促计划,实在不够周详,被笑面虎这一评说,真是太不专业,哪有点正规帮派势力的样子。 笑面虎环看众人:“虽然我不知道那晚谁干的,但有人想给大圈栽赃我是可以肯定,其实这事用不着我们警方插手,不管是你们内部人或是外人,你们大圈自然会去清理,不过上头既然有命令下来,要一个月破案,那我也得给上头抓几个人好给一个交待,刘大当家,这要求不过份吧?” 刘文弟颇感为难,实际上笑面虎的要求并不过份,但他身为大圈话事人,如果当面保不住自己的手下,传出去颜面何存,他沉吟起来,笑面虎这要求貌似是要人,其实是示威,事事他成竹在胸,既然你大圈要回中国立字头了,这就提醒你,别忘了在警方挂号。要知道大圈进驻内地对警方来说并非坏事,有他们的组织规划,黑道会更加清晰明朗,要人也方便,没有大圈中国黑道犯罪也只会多不会少,有个大组织管着,总好过乱七八糟的势力东一茬西一茬,累得警察跑死跑活要强,这在各个国家警匪双方都是不成文的潜规则,当然,也只有笑面虎这样的高层才能捕捉其中的微妙,他言辞敏锐,语带机锋,笑里藏刀,的确是个有丰富与黑帮打交道经验的老手。 刘文弟不作声,那边司马郎自作聪明地站起来:“这事不用劳烦我叔父了。”他摇摇手,叫坐在旁边位子上的几个站成一排,得意洋洋向笑面虎道:“你不就想要人吗?好,这里有几个人,你喜欢谁随便挑吧。” 也不愧是大圈仔,明知要送去坐牢,还是定定站立,毫无惧色,这也是他们组织对坐牢的兄弟都有完善的安置,没有后顾之忧,所以顶罪在大圈有时还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他们戏称为“渡假”。 笑面虎笑意没那么浓了:“郎哥,你这是在我面前摆阔呢?”他居然连司马郎的名字都打听到了,那知道这里开会也就不足为奇了。 司马郎似乎从一开始起就瞧不起这个其貌不扬的笑面虎,倨傲回答:“就是摆阔,我们大圈摆得起,怎么样?我佩服你今天敢一个人来,但你别得意,你个内地的小警察,十万块钱就可以让你死上好几次,今天是我叔父在,他老人家心慈,不想与人结怨,但你别拿根鸡毛当令箭,要碰上我,你就不好过了。” 笑面虎听着,脸上笑意又浓起来,而刘文弟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阻止司马郎说下去,这点微妙的变化看在我眼里,我知道姜果然是老的辣,他在用司马郎试探笑面虎的反应。 笑面虎嘿嘿一笑,转向刘文弟:“刘大当家,你这侄子可不太会说话啊,平时你没时间教他为人处世吧。” 刘文弟道:“那今天就劳烦唐警官教教他,我这侄儿我自己还真管不了。”说完后,他闭上了眼睛。 “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司马郎还在不知死活地大叫:“你凭什么教我,小警察,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摆阔啊?” “摆你妈!”笑面虎突然暴喝一声,脸上笑容消失,抓起桌上烟灰盅打在司马郎头上,啪地一声!司马郎当场翻倒,血流满面。两边人大惊失色,同时抽枪在手,哗啦!齐齐对准笑面虎。但刘文弟只在桌上手指一敲,他们又犹豫着把枪放下了,刘文弟还是闭着眼睛,嘴角流露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 司马郎打得晕头转向,他摸到头上的血,几乎要大叫,想爬起来,脚下却站不稳,笑面虎居高临下笑着看他:“小子,我叫你一声郎哥,你就真当自己是老大,知道你自己是哪根葱吗?”他脸上笑容突然消失:“黑社会?流氓而已!” 他步步前进,司马郎吓得步步后退。笑面虎举起手中一个东西凑到司马郎面前:“认不认得?这是什么?”他手中握的是一枚金光闪闪的警徽,金色盾牌。 “年青人嚣张跋扈,你叔父精明稳重,你就学不到一星半点,以为声音大就厉害了?当初二次华埠战争,大圈就是有个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领头,才搞得差点全军覆没!你当你是什么?黑社会真是你们作主吗?错了,是我们!我们要谁起来谁就起来,谁要趴下谁就得趴下。你们吃的穿的,是我们给的!” 笑面虎说这话时,手指重重戳在自己胸口,再在司马郎脸上连拍几下:“小子,明----不----明----白----啊----”每说个字就拍一巴掌,越拍越重,最后留下五个鲜红指印,司马郎吓傻了,见叔父也闭着眼睛,他更是一动不敢动。 笑面虎冷笑一声,直起身来对刘文弟道:“刘文弟,我提醒你,你要回中国,我欢迎,但是你要办事,劝你找个懂事点的人,别到时给我们警方添麻烦,要是搞出大案来,咱们都不好交差,这次的案子,我改天再同你要人,今天就先告辞了,你的大圈军在我办完案子前最好先别上岸,让我把这边准备好再说,不然,我见一个抓一个!” 说完他警徽一收,走向门口,几个怒火冲天的手下要拦他,刘文弟终于睁开了眼,端起茶杯:“开门!送客!” 手下拉开了门,唐蛟扬长而去,他刚走,一个手下递给刘文弟电话:“老板,港口电话。”刘文弟听完电话长叹一声:“果然,咱们的兄弟全都过不了境,这家伙不简单啊,这么快就搞到我们的名单了。” 我心绷紧了,笑面虎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我和罗刹没改变主意,同他联手,真把大圈搞垮都不一定。这一晚,我也大长见识,除了见到很多有新意的思想,还有这些厉害人物,精明稳重的刘文弟,胆识过人的笑面虎,中国黑白两道,的确是卧虎藏龙。 那边司马郎还抹着额头鲜血大叫:“叔父,为什么不杀了他!” “闭嘴!给我把他抬下去!”刘文弟怒喝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以后叫你还狗眼看人低。” 他转身与我和罗刹握握手:“真是丢人了,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这侄儿就是不长进,以后你们有时间,也要多帮帮他。” 我不置可否,罗刹表示会尽力而为。刘文弟道:“既然警方有所行动,我们也不得不避下风头,我会改日同你们联络,今天到此为止了。”他拍拍我的肩:“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你和吕凤见面,最迟不过后天。” “多谢。”我真诚表示谢意,对这个黑道人物颇有好感,虽然他有杀死六兄弟的邪恶纪录,但他是干大事的人,想到这里我瞟了一眼罗刹,她也是。 那我自己是不是呢? 三十二、谢谢男人 () “小虎,等等我!” 我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罗刹在后面追:“你走慢一点,我追不上了。”终于她气喘吁吁地拉住了我:“干嘛,你先前说过你没生气的。” “我没生气,我只是不想再理你。”我甩开她的手继续走,她拉我不住索xing抱住我的腰:“不嘛,我不让你走。” “放手!” “不放!” “放手!” “我就是不放!” 我一用力,挣脱她的怀抱,把她甩得坐倒在草地上,她看了我一眼,忽然抹着眼泪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就会欺负我!臭男人,小心眼,一点小事你就不依不饶,我讨厌死你!讨厌死你!” 我啼笑皆非,堂堂中国头号女杀手,猎鹿人罗刹,像个任xing小女孩子坐在地上大哭,还说什么人家欺负她,拜托,你不欺负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想一狠心就这么走,可是她哭得泪雨梨花,那样子真是惹人怜爱,虽然我早知道她精于变化,但她天生的美丽实在让我硬不起心肠,何况有过路的人已经对我怒目而视,显然对我“欺负”了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气愤不平。 我来回踱几步,终于还是回了身,边回身边骂自己,这该死的心软会害死我。我蹲到她面前,她变成了小声啜泣,这时我才发现她带着眼泪在偷偷地笑。 “你这个……小妖精!”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骂她了,用妖精来形容她实在还不够,这是个随时会化为毒蛇的女人,可你偏偏就抵挡不了诱惑。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破涕为笑,抱住我的手臂,撒娇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下次一定告诉你。” “难道你心里就没其他人的死活吗?你知道我们那天干的事稍有差池有多少人要丧命吗?” “我知错了,以后改还不行吗?”她把头埋进我臂弯,像在父亲怀里受委屈的孩子:“再说未来怎么决定是上帝的事情,我想不了那么多嘛,我只为我俩打算。” “我俩?”我哼了一声:“你自己吧?” “我还不是你的人吗?你想始乱终弃啊!” “胡说什么?”我连忙起身:“我连碰都没碰过你。” “又没说不让你碰。”她向我嘟起嘴:“亲一下,不许生气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重重在我嘴上亲了下,然后兴高烈采地趴到我背上,我长叹,拍拍额头,要命要命。我要起身,她赖在我身上:“刚才你把我摔伤了。” 当然没摔伤,但她这样赖着旁边又有行人看着我实在不好甩下她:“那你要怎么样?” “背我回家啊。” 我能不背吗?当然能,但是,该死的心软害死了我,我背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说实话,这并不是坏事,一路上,不知引来多少男人羡慕的眼光,我后来甚至享受她温软地伏在我身上的感觉,我想他们肯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罗刹的一个香吻,即使她是毒蛇,而我呢?也许好一点,但似乎也没能例外,我只能警惕着,但又放不开地警惕着。 背着她,走过郊区的草地,穿越城市的街道,灰蒙蒙的天空下,城市灯光像一道道烟,袅袅地拂过我们,照亮天空,也调稠了夜色,嬉笑的孩子和严肃的老人经过我们,让我觉得自己像他们一样,还有很多时间。 “喂,男人,你在想什么?”罗刹两腿在我两边一荡一荡。 “没什么。” “你总这样非要别人问你,你才主动和人说话吗?” “不是。” “只对我这才这样?” “也不是。” “那我要你多说点话给我听。” “我又不是演说家,说话没什么好听的。” “那就说点你开心的事给我听。” “也没开心的事。” “不可能,我想想,对了,你同吕凤作爱一定很开心吧。” 我脚步缓了一下,抄抄她的身体:“做的时候开心,做完就没意思了。” “这是不是说明你并不爱她?” “没所谓,我没必要爱任何人。” “那她开心吗?她高潮的时候叫不叫?” “叫了。” “是不是很大声?是不是像这样:啊……我受不了了……啊……啊……我要来了……嘻嘻,是不是这样?” 我笑了:“没你那么夸张。” “那是怎么样叫的?” 我不耐烦地道:“你怎么老问这个,女孩子有点羞耻之心好不好?” “人家好奇嘛。”罗刹委委屈屈:“问下都不行吗?” “你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好奇的?” “你听谁说我同人做过了?我是处女好不好?” 我几乎要笑出声:“好啊,处女,很难得啊。” 罗刹嘟起嘴:“信不信随便你,你老对我这么不屑一顾,哪天我给了别人,你就要哭了。” “拜托,这世上还有很多处女。而且我也没处女情结。” “可我只有一个啊,你答应我每天追我哄我,可你老是偷工减料,你再不用心,我真的会给别人哦。” “给吧给吧。”我抹下额头的汗水,背这么久我也累了:“你有多远走多远。” 我以为她会生气,谁知她掏出手绢抹抹我的汗水:“想我走,我偏不走,就要缠着你,让你每天提心吊胆的,让你过不了安生的日子。” 我没说话,她也渐渐沉默,许久以后,她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对你做了很坏的事情,你会不会杀我?” “会。” “就算我爱你你也会吗?” 我重重点头:“会。” “那我就放心了……”她真的轻松地叹了口气。 我没明白她放心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缠着我,她是个这么攻于心计的女人,如果她是想要钱,以她的头智和美貌,无数财富唾手可得,如果她只是觉得我好玩,那么比我强大而睿智的也大有人在,为什么她选中我,因为我们有缘,还是因为她真的爱我?她这样的女人会有感情吗? 这样的问题一直持续着,这样的感情也一直迷迷蒙蒙,像大雾里纠缠的藤条,摸不到头绪,我背着她走到一座桥上,她在我背上安静地睡着了,我眺望远方,灰白的地平线后浮起一团披头散发的乌云,飞过之后升起一抹淡黄的光晕,月亮破云而出,把云分成两半,一边像人,一边像兽。 是的,我同她就是这样,像猎人与猛兽一样彼此害怕着,我怕她欺骗,她怕我愤怒,我们永远不会有爱情,但我喜欢这种感觉,那种说不清的纠缠,后来我们分分合合,始终藕断丝连,我不明白什么联系着我们。 走过桥头,我听到一家音响店在播一首歌:缘,妙不可言。 她醒来了,抱紧我在耳边轻轻说:“女人是很幸福的。” “是吗?”我摇头:“女人总说,男人让她们担心,怎么会幸福?” 罗刹摸摸我的脸,眼中闪现几点爱怜:“因为女人只要负责担心,而男人还要负责去做。” 我心动了:“谢谢你。”我代表所有的男人向她说的,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发自内心,我都感动。她笑着抱紧我:“也谢谢你,还有所有的男人。” 我送她回家,那晚我们作爱了,不带感情,只因为她最后这句话让我感动。我很吃惊,她真的是处女,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也许,这是这个美丽妖艳又神秘莫测,永远猜不到她心中所想的女人唯一没骗我的事情吧。 三十三、意义(上) () 今天,烈日对大地格外酷虐,天空脸色苍白,树叶焦枯,憔悴中透出绝望。暴晒之后,团团乌云进驻我的视线,在空中安营扎寨,冲出重围的一抹朝阳,像拔出剑鞘的利剑。房门吱嘎吱嘎战粟作响,一股风仿佛要揪起整座城市,狠命地摇晃。 “这叫罡风!”刘文弟迎风挺立着,风已将他的一丝不乱的头发扯得鸡窝一般,我站在他身后,觉得这个雄伟的男人像一座山。 这里是香港太平山顶,罗刹此时已到了广州,作为大圈的代表去与龙腾会对话,而我将要在这里与吕凤见面,说服她完成这场婚姻,然后,完成大圈一统中国黑道的宏图大计。 “他们来了。” 我远远看到,沿着曲折山路,几台黑色奔驰迤逦而来,中间车里坐着吕凤,她身边有个老者,满脸严肃不停在同她说着什么,吕凤一声不吭,铁青着脸。虽没见过,但我也猜到,那必然是她的父亲,吕孝先,新义安目前最有权力的人。 刘文弟在我旁边道:“我相信你懂得处理这件事,剩下的交给你了。” 很快,奔驰在我们身边停下,吕凤和吕孝先前后走下,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我理解其中的含义,她在恨我。她走到我面前,眼中慢慢涌上泪水:“我以为……你会保护我。” 我无言以对,只好说:“有些事我没想到。” “那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嫁给司马郎,然后与你做对地下情人?” “我不知道。” 她挥动手掌给了我一巴掌,我一动未动,刘文弟在一边看在眼里,把头扭向别处,这时吕孝先上来了,他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他对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也无动于衷,只是与刘文弟打招呼:“刘总,还是你有办法啊。” 刘文弟微笑:“走吧,我们不要打扰年青人聊天。” 吕孝先忧心忡忡看了女儿一眼,想说点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说,与刘文弟走到远处的车边,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我扶住吕凤的肩:“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好?” “谁对我好过?”吕凤背过身。 “我想你是同你父亲在一起,所以我觉得我不便出面。” “父亲!”吕凤这两个字仿如从牙缝中蹦出来,带着浓浓的恨意,令我的心都有点发寒。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猜想,你同你父亲之间有些矛盾。” 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我继续道:“我也是凭着你在市场独自一人瞎猜的,我想这种矛盾可能超越了你和司马郎之间的矛盾。” “你说得对,但不全对,除了父亲,我同谁也没有矛盾,包括你。”吕凤背对着我,我从她脸颊一侧看到她面孔已全白了。 “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我有点欠疚:“我会尽力帮你。” “那你帮我杀了我父亲。”她声音平静,像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沉默好久,缓缓道:“他是你父亲。” 吕凤笑起来,她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悲怆伤感:“他是你父亲!他是你父亲!多么正当,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转过身来,我吓了一跳,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憔悴和绝望爬满了她的面孔,眼神像裂开了的玻璃。她长长地吸口气,说了一番让我心惊肉跳的话。 “我知道,在中国,以父亲为本是最强大的传统,父亲两个字代表什么?代表不容置疑的权力,我爸骂我‘不肖子弟’,你知道不肖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不像的意思,这就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女最痛心疾首的指责。” “反抗我的父亲,伴随着我一直成长到今天,他出身黑道,历尽磨难,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是一切,就是他的血和肉,就是一万个女儿一万个吕凤也比不上一星半点。他希望我像男孩一样成长,将来继承他的大统,但是我的天xing和他的责任感水火不容。” “他教我杀人,教我开枪,教我如果当个称职的黑道头子,我没有兴趣,我真的没有兴趣,所以我反抗,我为了不学开枪,用针扎坏自己的手指,用放爆竹的机会手握爆竹炸坏自己的手。我想去工作,找一份自己向往的事业,可他粗暴地拽回了我。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孩,结果交往不到两天他就横尸街头。我责问他:你凭什么管我。他的回答就像你刚才一样:我是你父亲。” 吕凤头高高昂起,拼命不让眼泪流出来:“我父亲是我的太阳,我就应该是向日葵,天天对着他,但是我不,我生下来就是同他作对的,我这颗向日葵总是想把头转到身后,咬断自己的脖子,咬断太阳手中的绞索。” 我心惊胆寒,她自嘲地笑笑:“有段时间,我放弃了,我觉得父亲也许是对的,至少他爱我,关心我。但门徒会的事情发生后,我彻底看透了他,他那句‘大隐隐于市’只是个托词,把我孤身一人抛在那市场里,作为给龙腾会的诱饵,使他们把目标放在我身上,而他就可以争取时间与大圈合作,因为龙腾会早已势力超越新义安,如果他不先一步讨好大圈,他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他成功了,他不知道他的成功很侥幸,如果没有你,我也许被杀,被轮奸,被毁尸灭迹都有可能,这场联姻就成为他的春梦。” 她把目光转向我:“所以他感激你,刘文弟提的条件他统统答应下来,即使我对他说……我恨陈小虎。” 我扭过了头,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她忽然露出一丝凄艳的笑:“其实在市场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我真像个平凡的女孩,那样笑,那样与你逗趣,与你打闹,吵吵小架发发小火,我爱玩的天xing在那时表露得真彻底,从前这都是奢望,我永远要在我父亲和他手下面前摆出一付少年老成的样子,命令自己忘了自己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但现在,我还是回来了,我必须充当他扩充势力的筹码,放弃自己的生活,因为,他是我父亲。” 两行无声的泪水从她脸上滑下,我安慰她:“也许……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糟,司马郎是个受过教育的人,他会对你有分寸的。” 吕凤突然转身,向我大吼一声:“那你又知不知道,他其实是个变态的同xing恋!” 三十三、意义(下) () 我脑中闪过一道霹雳!我全想起来,难怪司马郎总是那付娘娘腔,难怪他总是看我时眼神怪怪的,难怪他行为举止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司马郎……你以为这是他第一次结婚吗?第三次了!他的前两个女人都是被他在卧室里活活虐待死的,他能想出一万种古怪的xing虐方法,被他虐待死的人没一个尸体是完整的,你以为这场联姻我父亲能完全地取得刘文弟的支持没有代价吗?” 我脑中嗡地一声,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我早该想到的,港台黑帮比新义安势力大的帮会有的是,为什么只有新义安能拔得这根头筹,原因就在这里,没有哪个有势力的人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变态,除了吕孝先这个利欲薰心,置女儿死活于不顾的父亲。 如利刃扎进了我的心脏,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能放心吕凤去到那地狱般司马郎的卧室?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即使刘文弟讲信用,但大圈不是他一个说了算,司马家族事后能像他一样遵守承诺吗?这复杂的联姻中有着无尽的变数,吕凤这个柔嫩的女孩能在这其中不被绞得粉身碎骨吗?难怪她那时与我说要同我私奔,我当时太天真了,真以为自己能预知一切战胜一切。 我有一股冲动,想带她一走了之,可是罗刹已经去了龙腾会,太一的兄弟都进了大圈,我已经答应了刘文弟,这桩婚姻还牵扯到那么多事情,我能就这样撒手吗?罗刹的xing命还有那些兄弟的xing命该怎么办?纷乱的头绪在我脑中如一团乱麻,我扶着额头,脸一点一点涨红。 “不用想了。”吕凤看着我,像看着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这一刻她变了,从我最初看到时那头柔弱的小鹿变成几经风暴的苍松。她上前抚着我脸:“你对我的爱也不过如此,我知道,你是个流浪者,你不是无情无义,但你不会对任何人毫无保留地爱,我也一样,所以,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安排。” 她说完,转身向刘文弟的方向走去,我愣在原地一会,急忙追上,但已经听到她对刘文弟说:“刘总,我同小虎商量好,可以走了,带我去见司马郎吧。” 刘文弟看着我通红的脸,露出一丝欠疚:“小虎,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他再转向吕孝先:“放心,我们的人在婚礼一完就会上岸,到时你们从前的地盘会帮你收回,你只要安排好接管的人手就行了。” 吕孝先大喜过望:“辛苦了,谢谢刘总。” 刘文弟向我挥挥手:“小虎,在香港多呆几天,吕凤和司马的婚礼,十天后就会举行,你千万记得出席。” 他和吕凤上了车。我呆在那里心潮起伏,看到吕凤在车里,头也没回,她真的对我绝望了。吕孝先在我旁边长长地舒口气:“总算搞定了。” 不料他说完这句话,已进车里的吕凤突然又走出来,对吕孝先道:“爹地,你从前告诉我,人生都有意义,是吗?” 吕孝先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呀?我都忘了。” “可我没忘,而且我还找到了我人生意义所在。” “是什么?” “就是这个!” 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吕凤居然当着众人之面,狠狠打了自己父亲两耳光,车里车外,不论大圈还是新义安的保镖都发出一声惊呼,我也惊呆了,只有刘文弟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嘴角依然流露着深不可测的笑容。 从来只见父亲挥起巴掌打不听话的儿女,这两记耳光,一下打掉做父亲的所有尊严,耳光过后,吕孝先老得几乎要枯焦。 吕凤打完父亲,回到车里,重重关门:“走吧。” 车子绝尘而去,吕孝先呆立原地,他还没回过神来,他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周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的手下和保镖们,忽然跺着脚狂叫起来:“滚!滚!都给我滚!” 他的手下仓皇上车,急急开走了,有个仿佛是他心腹的司机想留下来等他,被他拳打脚踢,也赶得无影无踪。山顶上,只留下我和他。 他转向我,咬牙切齿:“你呢?你为什么不滚?” 我冷冷盯着他:“因为我觉得你活该。” “我活该?”他全身颤抖着:“我为什么活该?她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什么叫大逆不道。”我毫不留情地刺伤这个可怜的老人:“吕凤是你和你的女人情欲的产物,你们生下她,就像从瓶子倒出东西,她再也不与你们有关,你们为什么束缚她?简直像绑架一样。” “谁没被束缚?谁没被束缚?我容易吗?我坐这个位子容易吗?我当这个父亲容易吗?”他要冲上来打我,但我一闪,他扑倒在地,哆哆嗦嗦在地上哭起来。 等他哭了好一会,他才从地上爬起,像个行将就木的人艰难爬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像在对我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你以为她是乖孩子吗?不,她生下来就是与我作对的。” 他呜呜哭了,像个孩子般呜呜地哭:“我培养她成为一个接班人,我知道她不高兴,我拼命想对她好一点,除了训练和工作上,我所有的话都听她的,可是,她……她长大后,不准我讲潮州土话,不准我用从前用惯的肥皂洗手,不准我与老朋友在大排档喝酒吃饭……她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在她眼里,我就是个黑道的流氓加文盲,她从来瞧不起我,就像瞧不起一个愚蠢的农民!我想同她沟通,她总是拒绝、拒绝、一次次地拒绝。直到她十七岁时染上毒瘾,注射海洛因搞得人神志不清,发了狂一样迷恋摇滚乐和电影,同一个比她还要颓废的乐手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吸毒!听音乐!她还要嫁给他!我能答应吗?我能吗?我这个父亲容易吗?” 他最后几乎是号啕大哭,我心渐渐软了,这个可怜的老人,但我想到他的决定又硬起心肠:“可是,你却把她推给司马郎这个变态。”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在香港。我真的愿意把那个女儿给那个混蛋吗?我就是把她嫁给市井无赖贩夫走卒,也不会舍得让她进那个火坑啊。”他扶着我,枯瘦而满是皱皮的手指捏紧我的手,眼中向我透射期待的光。 我心头一震:“你要我保护她?” 他冲我大叫:“你得到了她的心,你不应该保护她吗?” “那你呢?为什么你身为一个父亲,就不能放弃地位财富来换取自己的女儿呢?” 他语塞了,我道:“如果你不当这个新义安头目,带着她一走了之,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舍不得吗?” “我……我……”他手在抖动,眼里又是无奈,又有对我无知的嘲笑,复杂得像团乱麻:“你以为黑道是你家的菜园子吗?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我知道接下来他会解释一大堆入江湖易出江湖难的困难,这些东西在很多书里都提到过,黑道是个泥潭,一旦进入你就再也不可能干净地出来了,我能理解他的难处,但他还是让我感觉面目可憎,不管他有天大理由,他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我背过身:“我会保护她,但不是因为你。” 他问我:“你到底爱她吗?” 我没有回答,大步流星朝山下走去,没再回头。走到半山腰,我手机响了,是司马郎打来的:“我想你现在一定很想见我。” 我冷笑:“司马郎,我现在才想明白,你所说的考试的意思。” 司马郎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你合格了,欢迎你的加盟。” 三十四、问题(上) () 在城堡时,师父曾努力地培养我的阅读习惯,他说多读书可以培养敏锐的观察力,这样可以帮助我只要稍微接触一些细节就能更细致地洞察复杂事物内里的奥秘,包括人的内心世界。 我显然让他丢脸了,我的智商没有他想象的高,在一切秘密已经彰然若揭时,我才回忆起当时早该怀疑的一些细节,比如像罗刹一个如此重视金钱的人会放弃龙腾会的生意跑来与我这个陌生人合作;还有她在我杀死钩枪兵的第一时间就能赶到现场;还有她远在中国却能如此顺利地与华埠帮会达成一笔如此复杂的交易,利用我来对付大圈。 司马郎说考试时我就知该想到这一切之间并不复杂的联系,但我太粗心,等到处处被动才强迫自己去把这一切不合理的地方组织起来。罗刹骂得对,我真是个傻瓜。 是的,罗刹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她跟司马郎之间早就有合作关系,她会受雇于龙腾会恐怕也是出自司马郎的一手安排,甚至龙腾会只怕都与司马家族是一鼻孔出气的,当罗刹发现我并不是吕孝先的手下而且又令她难以对付时,与司马郎商议过后就催生了这个拉拢我然后假意对付司马家族其实是瞒骗刘文弟的计划,她能与华埠达成协议司马家族的牵线起了重要作用。而她能在我杀死钩枪兵第一时间赶到,原因就更简单了,她根本事先就知白桦居的地址。所以她当时急急忙忙拉走我,并不是真的不担心那些尸体会招来警方的翻天覆地调查,而是怕我找下去真把藏在附近的司马郎找出来。 他们的终极目标是刘文弟,笑面虎明明知道刘文弟的下落却不抓捕,肯定是知道刘氏家族在中国不会进行太过份的犯罪活动,那就是毒品。而在北美,毒品生意却是大圈赖以生存的基础产业,刘文弟为了取得中国警方的支持顺利返乡以团结中国黑道,一定放弃了这项生意,这等于是一次黑道大洗底,已经触犯了大圈的根本利益,他只是凭着多年来的个人威望才不致使下面发生动乱。 而野心勃勃的司马家族就想趁此良机拉拢部下取而代之,刘文弟意图回国团结沿海及内地黑帮的愿望是诚恳而迫切的,放弃毒品生意意味着刘氏家族每日百万元计的损失,虽然不敢肯定等他站稳脚跟后会不会重操旧业,但至少他目前扮演的是奉公守法者的角色。 那么这场婚姻对刘文弟来说是跨进国门的契机,对司马家族就是一场演给刘文弟看的公关秀,等刘文弟真正实现了中国黑道的大联合,他们就会杀死他并坐享其成,然后将毒品这个利润最大的生意在中国大陆发扬光大。 司马郎在电话里表现得非常坦诚:“陈小虎,你已经成为这个计划中的关键人物,这是我们的运气也是你的运气,我曾以为世上不会有比罗刹更优秀的杀手,你的出现让我看法改变了。只有你能杀了他。” “为什么你不找罗刹干这件事,她比我更合适。” “罗刹不合适,她没你那么多人味儿,从我们聚会时刘文弟对你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你就该看出,他不相信罗刹,他更相信你,这个老奸巨滑的人物的确有第一流的判断力。所以如果你加入我们,你的成功率将是百分之百,而你成功后,你将拥有吕凤,并且享受我们在中国毒品市场上每年10%的收益,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笔钱能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人物,毫无疑问,用不了十年,你将是当之无愧的中国首富。” 我握紧电话没有作声。 他继续劝服我:“我知道你在怀疑这又是不是另一个圈套,我用我的感情来起誓,我很喜欢你,即使你歧视我的xing取向我依然不会责怪你,我设计的这个计划花光了我所有的智慧,而且它也是在不断的进行中逐步完善起来,接连不断的巧合把你推到这个特殊的位置上,我们已经有了很多套方案,所以你拒绝,我们未必会失败,但你的女人你的兄弟肯定将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下地狱。想象一下,你是不是甘心做这些老头子可怜的工具?我们都是年青人,世界应该是我们的,也只能是我们的,我们唯一需要的就是团结,你,我,罗刹,我们的团结将是无敌的。” 我沉默好久才回答:“你太骄傲了。” “我倒不觉得,为了我们不再被这些老朽呼来喝去的,我觉得这场冒险是值得的,你不要被刘文弟那些古怪的思想给煽动了,这是利益至上的世界,与其想一堆大道理去说服别人,不如用钱收买来得简单且效果明显,所以我不讲大道理,我只讲我们之间共同的利益。你通过了我的考试,你有才能,有头脑,更有大好前程,你要做的,只是向前迈一步,金钱美女你就唾手可得。” 我再次沉默。 司马郎道:“当然,我知道做一个重大的决定需要考虑时间,不过我只能给你24小时,24小时后我在蛇口码头九号货仓,与你那个叫阿环的兄弟,还有你的太一八条龙等候你的答复,到时,希望你已做出决择,是追随刘文弟那虚无缥渺的故乡情结?还是成为一个富甲天下雄霸四方的人物?我期待你的回答。” 司马郎挂了电话,里面传来嘟嘟的挂机音。 “24小时……”我喃喃自语:“24小时能做些什么呢?” 我还没开始考虑,电话又响了,是罗刹,她声音温柔,也并不做作:“亲爱的,我猜司马郎已经同你说了我的坏话了。” 我声音很冷:“你也是来当说客的。” “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他的主意还不错,比起刘文弟用他那空中楼阁一样的理想构架起来的世界更现实些。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在为我骗了你而又在生闷气。” “没有。”我付之一笑:“我习惯了。” 三十四、问题(下) () “亲爱的,你应该知道,我们是du li的,不从属于任何人,刘文弟或者司马郎,如果你有其它想法而且又能得到更多好处,我当然愿意听你的,比如你是不是觉得等司马郎成功后我们再干掉他,得到大圈的利益?或者干脆自立门户,像当年大圈du li于华埠之外一样,打造真正的中国内地势力而不是借助于海外黑帮。如果你有类似的想法,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回答:“我不擅长尔虞我诈,而且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我成功那你是不是又该对我下手了,虽然我很笨,但我还是知道一个简单事实,我杀你可能下不了手,可你却肯定下得了手。” “那也未必,我不太希望第一个同我上床的男人死在我手上,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你这么可爱的男人。我俩之间就像你看不透我一样,我也看不透你,你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名,我不知道你的理想到底是什么,这让我很难做决断,但也因此更爱你。我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不是你想要的,但我不管得到什么,我都会与你分享。任何人都不值得我放弃对金钱的追求,你也不能,但我愿意为你把价钱打个折,再加上我的身体,我对你的爱就只能是这么多,但也是我付过的最高代价,你觉得够了吗?” 沉默,我只能沉默,风在我耳边忽忽吹响,天下的云在乱,我的心更乱,良久,我才回答:“我不知道……” 罗刹在那边笑了:“你真是个好人,太善良,太温驯了,偏偏你又是这么强大,你会让所有贪图名利的人怕你的,我不会再笨到像司马郎一样徒劳地等你的答案,我只知道我爱你,我只允许我自己伤害你,其他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死无全尸,所以,希望你无论如何要在这件事中活着,你要知道,我多么喜欢那一晚的感觉,不管这事最后如何结束,事后我都要在全身涂满油,和你轰轰烈烈地在床上大干一场,我爱你,亲爱的。” 挂了电话,我无可奈何地苦笑,这就是罗刹,错一千错一万,她都有办法让你无话可说,她知道我已了解她,所以坦诚地向我表明了立场,她是du li的,不是司马郎的走狗,她只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如果我妨碍她,就是她的敌人,相反,我会是她深爱的人。 女人总标榜自己爱情至上,但这句话在罗刹身上明显不适用,悲惨的童年使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她即使爱你,也不会薄待自己。这样的女人也许也简单,你只要有最大的利益就能俘虏她,可是难就难在,欲望是无止境的,你永远不知道你是不是处于世界的颠峰,那你就永远要防范她不可预测的欺骗。可你也不能说她是个拜金主义者,那样她去哄骗一个富翁然后拿到他的钱财比现在混黑道要容易得多,她喜欢发挥自己的能力在最危险的领域冒险,寻求刺激,只同自己喜欢的人合作,让尊严和利益小小翼翼地维持着平衡,这样的女人魅力无穷,如果全世界女人都像她,那会是个完美世界,可惜我遇到的就她一个,所以她是灾难,对遇到她的男人而言。 不过这都不算大问题,我现在的心情不算沉重,我赤条条地来到世间,无牵无挂,我大可一走了之,让这些恩怨情仇都去他妈的。我对吕凤有些情意,但谈不上死去活来的爱,我与她上床更多的还是出于自私狭隘的情欲。而卓四环唐蛟那些兄弟,似乎也不重要,我不是他们亲爹,我没欺骗过他们,没必要对他们事事负责。 但一走了之我未免像个逃兵,也的确有负于他们的情义,而且我既然湿了鞋了,这一走,似乎也对不起师父教我的一身本领,我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像个懦夫。 那么我就要面对这个难以掌控的局面,说了许多,我觉得还是只有一个问题,我该帮刘文弟还是司马郎? 我看国外小说最多的就是托尔斯泰的作品,我喜欢他一个思想:一切让人团结的就是美的,使人分裂的就是丑的。 但问题是谁才能让人团结呢? 司马郎和刘文弟都希望人们团结,都有各自的私心,只是手段不同,一个开诚布公,一个暗使阴谋,但说到赢面的话,我倒觉得司马郎赢面要大一些,历史已经证明残忍而决断明快的人比较容易成功,刘文弟不管他年青时多么狠,能兄弟相残或亲人反目,但他毕竟老了,老人的心总是要细腻一些,司马家族实力与刘氏家族相差并不大,这场较量司马来势汹汹,不择手段,相比刘文弟的处处顾及,损己利人委曲求全,似乎更容易达到目的,可这样的人又值得我为之去卖命吗?这样残忍的人在登上帝位后又真能给中国黑道带来我想象中的团结和谐吗? 我心中再次出现一个天平,一头是“目的”,一头是“人情”,怎么办呢?我掏出一个硬币想像上次一样让上天来决定,可最后还是放了回去,上次做出的选择证明上天其实对你漠不关心,不然怎么让我选了一次又一次,还没完没了啦。 我看时间,24小时已经过去1小时了,我觉得这段时间我该做点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我漫无目的地走下山,在城市里游游荡荡,最后又来到一个网吧的前面,想不到香港也会有网吧,看起来里面的环境还不错。 我摸到口袋里一个u盘,那里是我写的日记,我不是天天都写,有时几天甚至一个月才把以前的经历记录下来。在这无事可做的当口,我走进网吧,因为我想起我同那个流浪的诗人说过,我要把自己的日记交给他保管。我强迫自己不想那些事情,当是休息一晚吧。 进网吧找了最角落一台机,我把日记按他给我留下的邮件地址发了过去,并写了一封长信,里面提到我的困惑,我的问题,特别提到了中国人地域歧视带来的分裂,问他这是为什么?该如何解决?并希望他能给我提意见。 我对他能否提出好意见并不报希望,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然后我开始玩游戏,看电影,浏览一些网上有趣的新闻趣闻,我真的在消磨时间,虽然我其实根本没有时间。 看了一部名为《飞越疯人院》的电影,听说是经典,但我看不出她到底说明了什么内在含义,意思是说疯子都是正常人逼疯的,还是说其实正常人才是疯子呢?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过了六个小时,时间过得真快,天已经全黑了。两顿饭没吃,我也不觉得饿,只觉心乱如麻。 忽然电脑滴滴地叫起来,叫人惊讶,那个流浪的诗人居然回了邮件,我看到青墨的署名,原来我在发邮件时他就在线,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看完了我的日记和我的信,并写了一封长信来回复我,我运气真好,有个人商量心里就踏实许多,虽然他根本不属于这个圈子,不属于我的世界。 我打开了邮件…… 三十五、回信 () “原来你在混黑道,怎么你遇到的全是些怪物?哈哈哈……” 青墨回信的开头是一连串的哈哈,然后有一段嬉笑怒骂,夹带一些友好的问候,我这里省略了,我觉得他也是个怪物,我的经历太戏剧化太故事化,谁看到都要问下这是真的吗?有幽默感的人甚至也许还要赞美我有成为戏剧家的天赋。可他毫不犹豫就信了,好像这是挺平常的事情,这到底证明了他见多识广,还是他只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但我不关心这个问题,我关心他对我提出的问题有什么看法,在信的后面,他有一段长长的文字,写得很严肃很认真。 信件内容: “刘文弟和司马郎都是站在这个领域尖端的巨人,对于巨人,用寻常的道德观去要求他们是徒劳的也是可笑的,他们只需要面对历史而不需要面对寻常人的责难,这就让一切的事情都变得简单很多,你用不着去想你的责任你的问题,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局面中,寻求一个道德上的风向标是愚昧的,你已经成为与他们并肩的巨人而且又占了重要位置,那你再去考虑责任和道德就显得可笑了,也毫无意义,所以我的意见就是,你看不惯谁就打谁。我说得够清楚了吧?不够的话请往下看。” 我看到这里不禁笑了,他的意见如此简单,这令我想起师父所说的,思考深奥的哲理xing东西对解决实际困难毫无用处这句话。也许简单的做为才是看透人生大智慧的真正表现形式呢。 然后我饶有兴趣地往下看。 “谈到中国人的地域歧视和国人畸形的骄傲,恐怕还得从国人的家庭观念说起,中国人的家庭观念很强,在改革开放前,极少有中国人为享乐出游,离家只为处理公事或私事。离家后,都总觉得这是一种流放,多少会思乡,无论他家乡多么落后,他都把回乡看成主要乐事。” “中国人的天xing决定他们不可能成为殖民者,虽然在北美,在印度,在爪哇以及世界各地都有中国人的身影,但哪一个也不是他们的定居点,国人更像候鸟,因为某些原因流落他乡,而在出发前,国人就已做好周密的返乡计划,即使客死他乡,比如把过去20年移民美国的中国人数与葬在美国的人数对比,差距是巨大的,你会发现,葬在美国的尸骨都属于流浪者和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所有外国人都承认,中国人是敏锐小心的商人,耐心勤恳的劳动者,更是爱家的民族,即使闯荡四海历经磨难,最大的心愿也是回归故土,叶落归根,国人对祖国的爱和故乡的眷恋令他们对同胞也都表现同样的态度:好比无依无靠的人死了,乐善好施的同胞会将他尸骨运回家乡。浓烈的乡情历经千秋万代,逐渐发展,如今已是国人的一种宗教,一种无论生死的最后回归,它是每个国人心中神圣的需要。” “今天,这种宗教中已经出现了一些异教徒,他们以利益至上,否认家庭终身制的神圣传统,他们认为这种传统让子承父业,让每个行业毫无生气地发展,阻碍着中国的进步,使国家落后于西方几个世纪。所以他们打起背包,拒绝家人的挽留,四处闯荡,随遇而安,不愿再受家的束缚,将广阔无限的世界视为真正的家。这群四海为家的人,就是引起地域歧视的主要原因。” “严守家庭观念和原始领域的国人不愿意看到这群开拓者,感觉他们在入侵,他对这种新的观念十分恐惧,惯于闭关自守的老人更是如此,他们痛心疾首地指责他们忘宗背祖,践踏属于他们(或自认为属于)的生存空间。而开拓者们也大多只对这种进取有朦胧的认识,数千年的传统,比如衣锦还乡等类似的成语还植根在他们的脑海,不管到哪里,他们依然以自己家乡人自居,这就引发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大多人不敢也不愿声称我没有家,或者我属于世界。不能完全蜕变的开拓者与固守传统的人不可避免地有了冲突,当法律与资迅日益完善发达,地球村变得越来越小,这种冲突不再允许成为流血事件,歧视也就应运而生。” “在你所遭遇到两个人当中,司马郎和刘文弟,正是两种不同的意识形态冲突的双方代表,刘文弟所认同的正是司马郎所反对的,虽然在语言上他们不知该怎么表述这种冲突,但在行为上,他们充分地代表了各自的阵容。一个以国家为中心,极端排外,渴求国强,自强,这从爱国主义来讲,是可敬的,但从一个经营者的角度,却是不明智的,对经营者来说,任何思想感情都应让位于集团利益,当将爱国主义临驾于所有体制之上,这样的国人,恰恰在表现一种小国寡民式的自卑,而最终将演变成极端民族主义。当然话要说回来,民族主义有害,但在中国以及世界目前的环境下,他对团结抵抗别有用心的境外势力,是绝对功不可没的。” “而司马郎所代表的另一种,也许他并没有崇高的思想,但他的所作所为无意中却吻合了开放式的进取精神,如果他要整垮刘氏,那他就不能拘泥于国内势力,地狱天使,黑手党或者其他异域势力都要成为他横向联合的目标,这样才能取得与刘氏抗衡的力量,在你抢他的吕凤而又杀了他手下,他依然能选择与你合作,已显示他的心胸和气度,罗刹这样利益至上的人都肯为他所用,这种心胸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行为可以斥之为出卖同胞或叛国,但如果换到更高远的眼光来看,他开放大圈的领地,铲除老一辈的陈腐作风,却有利于与其它势力更好的横向交往,更能在更大的范围取长补短,大圈也将更加强大。” “但还是要把话说回来,司马郎如果成功那将是划历史的创举,但他年青,骄傲,急功近利,如果操作不好,很可能使原本很有凝聚力的大圈成为一盘散沙,比他更有能力的开拓者将取代他掌管大圈,而大圈立足北美,那取代者也极可能是外国人。说到底,大圈终究不是合法企业而是犯罪集团,这种结局是极为可怕的,一旦司马郎失败,被外国人掌管的大圈将毫不手软地对中国市场鲸吞蚕食,吸到她焦枯为止,而富有爱国情节的大圈军也将面临(也许现在已经面临)血腥屠杀。” “还有一点要留意的是,以上的描述,都是假定两人本着衷心为大圈发展壮大的良好愿望,还得假定两个人有信用,如果这两个在杀人放火中长大的巨人屠夫还有信用可言的话。遗憾的是,从你的描述中,我感觉刘文弟和司马郎,一个老奸巨猾,一个自私残忍(还是个可悲的变态者),在这场联姻引起的大圈改组上,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反而罗刹的话值得考虑,你在这场联姻与改组中成为一个契机,你有能力也有机会成为一个新的巨人,取代他们将大圈以及中国黑帮推向一个崭新局面。当然,我这也是假定你是一个思维全面,英明睿智,而且对国人以及世界有牺牲精神的人而作出的决定,如果你肯定你是的话,我建议你马上找到罗刹在她身上涂满油,同她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别忘了还有吕凤,通过她联络新义安,好好把你的兄弟们利用起来……如果你能在这场变革打出良好的影响力,那么恭喜你,太一就能取代大圈,你将是唯一的黑道巨人。 结语:我认为你是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我形容的那种人呢?” (祝你好运!署名:青墨) 看完全信,我深深地笑了,从内心深处笑了,马上回信:我是!谢谢!(署名:陈小虎) 三十六、工作时间 () “你怎么回来了?”罗刹看到我从窗口一跃而进时吓了一跳,她住在广州白天鹅宾馆三楼,我进去时她正在整理一大堆协议。 我耸耸肩:“以为你看到我会惊喜呢?” 罗刹道:“是惊喜,不过惊多于喜。”她看看表:“司马郎给你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六十小时了,你不怕八条龙他们已经被打成肉酱了吗?” “不会,我告诉司马郎我答应他的条件,并且还说要尽力说服你全心全意为他办事,你该知道,他并不放心你这个中国最危险的女人。” 罗刹诧异地盯着我的脸:“可是……我认为你会是无奈地作出决定,可你怎么显得好高兴一样?你捡钱了?” 我上前抱起了她,把她吓得尖叫起来,我抱着她绕了一圈:“想通一些问题,比捡钱开心多了。” “哈哈哈……”罗刹被我的笑容也感染了,笑起来,回抱着我的颈部:“那你想什么?” 我抱着她在床上坐下:“你同司马郎她付你多少钱?” “大圈国内毒品市场生意年收益的4%。” 我心中笑了,看来我在司马郎心里比罗刹值钱多了,我伸手手掌:“我给你5%,你跟我干。” 罗刹意识到什么,面色凝重起来:“你想对付那一老一少?” “你认为我不行?” “是……有点难。” “可这也是你的主意。” “我以为你压根不会考虑。” “所以你也并不是很了解我。”我俯身去吻她的唇:“他们是很难对付,所以我来找你。” “唔……”罗刹被我吻得嘴唇发烫:“那也不够啊。” “加上吕凤。” “那只小鹿……唔……唔……我喘不过气来了……”她含糊不清地问:“你真是陈小虎吗?” “要不把我脱光了检查一下。”我拉着她的手伸向我的衣摆,真奇怪,她的手我不是第一次摸了,可今天感觉格外好。心情问题,当然是心情问题,我心里洋溢着豁然开朗的喜悦。 罗刹瞪着我:“哇……你……你来到底是为什么?”她用不认识般的眼神打量我。 我晃晃脑袋:“我想起你第一次上床那淫荡的样子,怕时间久了你会熬不住,所以回来满足你,你看,我是不是好男人?”我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她腰间。 她魔术般摸出一把枪顶着我胸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看看这个吧。”我把一张纸递给他,上面是我打印下来的青墨的信。然后我把我同他认识经历简单说了一下。 罗刹看得眼睛大大的,像个惊奇的小女孩子:“哇!你还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这么说他开导了你?”她惊喜地跳起来抱住我:“其实他的话我也能想到,可就是说不得他这么有水平。” 我得意洋洋:“人家是流浪文人,你是哪根葱?” 罗刹嘟起嘴:“我小时作文水平也不错的。”她说完我只是嘿嘿地笑,她扑到我身上打我:“那你这个坏蛋,想通了还这么久才回来?还自称什么好男人。” 我笑道:“其实我早回来了,可是想去买油,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你说的那种涂身上的是哪种油,结果没买到又把时间耽误了。” “那叫迷你神油啊!”罗刹眼中放射万种风情,柔柔靠在我怀里:“真好啊,从认识你到现在,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我都被你搞得开心起来了。” “我哪有搞你?”我边说话边把手从她小腹的皮带口伸进去。她的皮肤感觉真好极了。 “还说没有……有……有……”她说话结巴起来:“混……混蛋……你怎么这么会摸……” 她呻吟一声昂起了头,与低头的我紧紧吻在了一起,手中的枪掉到地上,她穿着一件低领的绿色纱衣,她昂头,低垂领口的浑圆呼之欲出,不受控制地鼓胀起来。 我另一只手不客气伸进乳罩地搓上了她的浑圆,含着她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过我们只有七天时间,婚礼要开始了,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罗刹手伸过来攀住我的后项,双腿夹着我的手难耐地扭动:“武器……啊……还有工具……啊……帮我脱了吧,全湿了!” 我扯住她的牛仔裤两边一用力,哗啦,两条**暴露在空气中,一片炫目的白光。罗刹大叫:“男人!我只要你给我脱内裤好不好?这是我最贵的一条啊。” 不等她说完我又把她上衣和胸罩也撕了,碎片扔了一地,抚上她的身体,真要命,居然比教官给我的感觉还要好,这怎么叫人受得了,我吻着她的颈脖,到酥胸到腹部:“衣服买新的!你说工具?什么工具?” “偷窃……不是,偷人的工具。”她忙乱地拆下我的领带脱我的外衣,我急忙自己脱,倒不是不愿意她脱,我怕她一用力把我的衣服撕了就麻烦了,这可不是我的住所,我没得换的。 我心头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把吕凤偷出来,婚礼上新娘丢了……” “然后栽赃给刘文弟,司马郎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下不了台,两人肯定要打起来。”罗刹解开我的皮带,手伸进我的内裤中笑道:“哦,小东西同你的心思一样蠢蠢欲动。” “在混乱中我们有很多机会可以挑拨刘氏与司马的关系……不过计划以后再商量好吗?我感觉你的小宝贝硬得快爆炸了……” 终于,我小小的疏忽下,她撕坏了我的内裤,小东西跳了出来,我叹口气:“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哪来那么多废话啊?”她与我**相拥:“卖糕的(mygod),你身体热得要命。”她开始对着我的胯部摇晃柔软的腰,我问她:“你有工具?” “没有。”她追逐着我的下体想靠上来。 我知道她一定有,但这个女人肯定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肯说,现在不逼她说,更待何时,我下身缩了缩:“真没有吗?” “真没有!”她抱紧我,还在追寻她的快乐之根。 我继续后退:“还说没有?” “没有……你别躲了好不好……啊……没有……啊,有!我怕你了!有好了吧!”她急得好像要哭:“一个叫马修的人。” 马修!我听过这个名字,美籍华人,从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武器开发小组成员,退休后逃离美国中情局的管制,专做各类高科技犯罪工具的生意,有“锁王”的绰号,是个技术精湛而又神秘莫测的间谍工具专家,十国同时通缉他,可谓声名响亮。 得到我满意的答案,但我也想到马修怎么会在中国呢?别说我多心,实在是被罗刹这个女人骗怕了,不料刚一想,身体停顿,我一下被罗刹按倒在床上,她终于抓到了她想要的那根。 我笑了,不想再玩她,看她**xing感得令人发狂的样子,入定老僧只怕也难逃此劫,我起初还想温柔一点,她在第一晚时好像痛得很厉害,不料她却不愿意地狠狠坐下来,我呻吟了一声,她下体的包容令人爽得要窒息。 “啊----”她长长地呻吟,太逞能了,仿佛一下就高潮了,也可能是疼,她无力地软倒在我身上,在我耳边轻轻道:“马修是我教官最好的朋友,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她看出我的疑惑,在为我打消疑问:“他也是这次婚礼受邀嘉宾之一。” 我放心了,忍不住调侃她:“是不是这样抱的。”我环抱她的腰把她压在身下,突然用力,深深进入她的躯体,她咬着牙不出声,手抓着被子却扯得发出撕裂声:“卖糕的(mygod),你杀了我啊……啊……啊……” 我伏下身体,温柔地挺动,她渐渐变成若有若无地呻吟,我在她耳边道小声道:“我有个计划……”我小声地在她耳边陈说我的计划,她有时会回应几句,有时只能用嗯嗯的呻吟回应表示在听,有时叫我别说了,因为她高潮时神志有点不清,不大听见东西,结果本来十五分钟可以讲完的计划说了一个小时,因为她四次叫我别说了,一停就十来分钟。 终于说完了,我放松心情,在她体内释放终极的快感,真想大叫,她的身体真是上帝的杰作。我伏下来,喘着气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已经缠绵得难以开口,断断续续地呻吟着:“这个计划……怎么这么长啊……啊……啊……”(喘息声) 后来我同她养成一种习惯,总在作爱时讨论工作,结果总是要说上很长时间,我常想:计划老出差错,是不是问题就出在我们讨论工作的时间上呢? 三十七、勇气测试(上) () 离开白天鹅宾馆时发生了一件很搞笑后来令我很尴尬的事情,一定是同罗刹作爱实在太**,我居然忘了自己内裤已经被她撕了,起床时顺手拿了一条床边同我本来颜色差不多的穿上,都怪罗刹,为什么要把内裤满床乱扔呢,我就这样茫然无知地穿着她的女装内裤走了。 我和她要赶回深圳,因为罗刹说马修到深圳了,而且看起来他似乎有回国定居的意思,这也是个期待落叶归根的老人,幸运的是,他没有洗手不干的打算。 罗刹有台整个广州都为数不多的敞蓬法拉利跑车,这车还经过了改装,可以调整底盘与路面的距离,而且还暗藏一些武器,我笑称她是女邦德,她摸摸我的下巴说她的艳福可比电影里的邦德好多了。我说目前还好像只有我一个吧,她说艳遇不要多,一个顶十个。 我们就这样一路谈笑风生地驶往广州,香车美女,怡人风景,在她淡淡的体香中以时速110公里在高速公路上追风逐电,我很惬意,原来想开心很简单,找准一个目标就行了。半路上我觉裤裆里不太舒服,这才想起穿错内裤,急急忙忙停车去买,然后找无人的地方偷偷地换,罗刹在车里笑得差点岔了气,我一边换时她故意大喊:香艳美男大拍卖,快来看啊!居然真有一辆路过高速的车子慢下来,两个好色女人伸出头来看,还差点看到了,羞得我真想找洞钻。 接下来她一边开车还一边笑,我也哭笑不得,两人打闹起来,她说我色狼我说她荡妇,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骂出来了,打打闹闹许久了,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头。 “停车停车。”我扬扬手,因为我发现开了许久路上都没一辆车。 “怎么了?”她还笑得银铃一样,这样笑的她实在太美,让我痴了一下。 我咳嗽一声,从车里掏出公路地图:“我怀疑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有吗?”这样一说罗刹也觉得不对了,站起身一看,果然前面的公路好像在维修阶段,打开地图一看,原来我们刚才一路打闹,不知不觉开到一条新修的叉路上去了,这个方向可以转道往珠海,但路还没修完,路面坑坑洼洼。 “真走错了。”她打了我一下:“都怪你,还不是被你那句夹得你痛死了害的。” 我一回想还真是,我刚才嘲笑她夹得我痛死了,就是那时她同我打闹,结果开到叉路来了,我笑着起身四面看看,指着远处道:“这条路好像可以绕回原路。” “怕路不好走。” “试试吧,不好走就回头,万一走得通,就省了回头的冤枉路。” 她同意了,恨恨地踩着油门:“都怪你这色狼,下次不夹得你精尽人亡我就是人妖。” 我哭笑不得,车子开了一会,路面越来越不好走,有些地方甚至没连通,沟沟壑壑的,车子实在不好开,罗刹心疼她的车,决意回去。 突然砰地一声,罗刹的车爆胎了,我和她都是身体一振,下车一看,地面有个半插在泥土里的尖锐铁刺。 “这么倒霉!”罗刹皱起眉。 我察看了一会,这胎已经不行了,问她:“有备用胎吗?” “没有啊。”罗刹道:“平时都有带的,但偏偏这次忘了,还是要怪你……” 我知道她又要怪我什么,挥手打断了她,四面张望,发现在路边树林深处拐弯角落,有个小屋,上有招牌:洗车补胎。看起来是新开的,招牌还闪闪发亮。 “运气也不是太差。”我上了车,与罗刹勉强把车移到了离那汽修店不远的地方,我叫了几声:“有人吗?”可是无人应声,我估计这个店可能还没开张,这条路是新修的,现在还没通车,肯定不会有什么生意,没必要留人在这里。 “你进去看看,兴许有人。”罗刹推了下我。 我下车走向小屋,半路我觉得有点不对头,这小屋离公路也未免远了点,几乎要到树林深处了,但我没有太多怀疑,也许这是临时住所也不一定。 走了两三分钟,我来到小屋外,卷闸门大开着,里面一张铁桌摆着一些车胎和锈迹斑斑的汽修工具,我走了进去大叫:“有人吗?”还是无人应声。我确定没人时,忽然发现这屋里地面是钢板,再看四周,除这个空间外再没别的房间,联想到它古怪的所处位置,我心头升起疑惑越来越浓,这时我看到台上有几张白纸,上面有字,一看上面我瞪大了眼,上面赫然写着:陈小虎先生,请选择…… 我拿起几张白纸翻开下一张,上面是个7,我翻一张,是6,再翻:5,再翻:4…… 7、6、5、4……几个数字如雷电在我脑海中一闪:“是倒计时,炸弹!” 我一甩白纸,身体一个倒纵,平躺在旁边一张空铁桌上向侧里一翻,我不向外扑,不向里滚,是因为我无法判断这炸弹的位置以及它的威力,而这张铁桌上空无一物,又很厚实,能起很大的抵挡作用。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一声巨响,炸弹在门口离我站立处不到一米的一个油漆桶中爆炸,威力不太大,但我刚才向外扑也足以炸死我,这张铁桌挡住气浪和碎片,但我还是冲得向后一倒。 白雾还没散去,哗啦一声,那卷闸门自动滑下,将我关在这小黑屋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猛然红光一闪,一盏红灯急剧旋转,像在报警一样,呜呜鸣叫。借着微弱的红光整个屋子到处传来古怪的声音,咔咔嘣嘣,像是无声的机关在启动,我意识我落入一个机关重重的房间内。 我大吼一声,一掌重重击在墙上,嘣!我手震得生疼,钢板,纹丝不动,我到处寻找,一丝缝都找不到,像个密封的铁盒子,我到处摸摸敲敲,想找个薄弱位置,终于,找到一个敲打时空空响位置,我运足气力,要再次一掌劈下。 三十七、勇气测试(中) () 但手没劈下,忽听里面传来嗡嗡声,那地方裂开三个圆洞,我猛然一个“铁板桥”后翻,嗖嗖风声,三支铁枪从我肚皮险险擦过,这次避得还算轻松,子弹我都能躲,这算什么。 但没想到危机在后面,铮铮三声,又有三支铁枪弹出,一弹出尖端就发生变化,一个裂变成刀,一个裂变成斧,一个裂变成锥,枪杆部份变得像软鞭一样,而且整条长满半尺长尖刺,沙沙沙在这屋里乱挥乱舞起来。 屋子空间就这么大,这一来可是惊险万分,我一低头,利斧从我头顶险险劈过,利锥已毒蛇般从下面钻来,利刀从上空劈下,我纵身一跃,险险从两者之间的缝隙跳过,沙地一声,腹部衣服被尖刺划破,还好没伤及皮肉,不然万一这上面有见血封喉的剧毒,我就只能等死了。 我没坐定,三把武器像长了眼睛一样又向我袭来,这次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三面来袭,而且还有个刀斧锥的先后顺序,来袭间隔不超过零点几秒,中间连个人身飞过的缝也没有,我身后是夹角,退无可退。 我大喝一声,飞身跃起,双手撑住了夹角两边,叮!刀在我脚下砍出火花,借着墙壁我双手一蹬,身体倒翻,叮!瞬间避过第二把砍来的斧,但此时我已到了屋顶,身体要下落,那样就正好被刺来锥划个正着。 我再次大吼,以一口丹田之气,双手吸在光滑的屋顶,如壁虎趴在天花板,短暂的停留,哗啦一声,尖锥险险划过,刮去我衣服下摆。 我飞身下落,此时我肯定这些武器一定人为操控,不然怎么长了眼睛一样,借着它们还没返回,我翻到那桌子后,一抬铁桌,砰砰砰,砍得火花爆起,力道奇大,震得我虎口生疼。但是有这张桌子我安全多了,可我还没来及松口气,嗖地一声,另一边又伸出三根武器,也是刀斧锥,破风袭来,我腹背受敌,平地一倒,三把武器从我脸孔上方滑过。 就在我判断它们的去势和走向时,祸不单行,呜地一声,那红灯灭了,我陷入一团漆黑,只能听风辨位,我耳中刮起一阵风暴,四面八方都是刀斧破风霍霍,仿佛千万把利刃向我刺来。 黑暗中,如电光火石,师父当初训练我时的情景浮现我眼前。 师父在初次训练我的耳力时对我说:“有句成语叫‘侧耳细听’,你知道人为什么细听时要侧耳吗?” 我不明白,师父向我示范,我被蒙上眼睛,他在前方叫我,我却以为他在后方,有时也猜对他在前方,但总是不能明确断定。师父说,你把耳朵一侧就能分辨了,果然,我一侧耳,他再叫我就知道他在哪个方向。 “因为你正对我站立,两只耳朵离我距离是一样的,而你一侧耳,耳朵就拉开了距离,声音传到就成一前一后,你就能判断出我的位置。未受训的人,声音传来的角度使耳朵距离不超过三公分,他就判断不准,而受过训的人,只要几毫米,甚至零点几毫米,所以,听风辨位训练的关键就是,如何拉近声音传来时耳朵判断所需要距离,这个距离越近越好,因为完全正对着你传来的声音,几乎是不存在的。” 我创下的纪录是0.12毫米,这个纪录甚至超过军事教官,所以黑暗对我的判断力并没影响,我再一次成功地闪过了六把武器的进攻,利用它们中间微小的夹缝,可是,老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体力下降时若稍在差池,就要被它们砍碎。 又一把尖锥向我刺来,这一瞬间,我听到它破风声要格外尖利,而刀斧要相对沉重一些。我急中生智,呼啦脱下外套,在第二根尖锥射来时,凌空一套一裹,把它的尾端包起来,那里连接部位,尖刺最少,这是我在还能看见时就判断准了的。 啪啪啪!我收紧衣服时,尖刺扎破突出,我凭声扣住它们,用力一扳,细细的尖刺应声整根断裂,我还试图扭断整根钢锥,但太粗太硬,拗不动,不过能让我扣在手中就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利斧利刀各两把又向我同时劈下,我托起尖锥一挡,当当当!火星四溅,借着瞬间火花我看到上面的尖刺四面迸射,全是被斧刀砍下来的。 可是尖锥的末端还连在机关里,扭动的力量很大,我挡了下后,它开始在我手中左右挣扎,要挣脱我的手掌。我大吼一声,一弯一扭,将鞭身缠在自己肩上,这时,另两把刀斧向我劈来。 当当当……一连三声,刀斧都重重剁在鞭身,尖端锥部猛震,我背心震得生疼,但这正是我希望的效果,我一翻一松,果然鞭身被连剁几下后,上面迸出了缺口,我捏住锥尖一拉一抖,而尖锥尾端还在用力扭动要挣脱我的手掌。啪!一声脆响,锥断了,变成一支长枪握在我手中。 我两边狂舞,啪啪啪!如暴风雨一般,冲过来的刀斧锥都被我弹开,有个东西在手,我抵挡这些武器就轻松了,捏在手里时才发现锥杆部份是钢条,依靠末端与墙面相连的部份甩动的贯xing运动起来,可长可短,伸缩自如,十分精巧的设计。 我抡起钢锥,一时黑暗中啪啪啪啪响不绝耳,四面来袭的各样武器被我弹开,但人力有时而穷,这样无休止地进攻,我迟早也要累垮,必须要想办法破坏这铁屋子逃出去。 唯一能破坏这屋子的地方只有这些武器伸出来的洞口,既然它们要靠里面的机械移动来进攻,那里面机械部份就要预留一个空间出来,不然不可能满屋子乱甩还能攻击到屋子任何角落。我进来时看到这屋子的大小,从内外空间对比上判断,墙约一尺的厚度,应该仅仅只能容纳这台机器。 我大吼一声,在闪过刀光后,一锥狠狠扎在武器出来的洞口,可是锥尖虽然断了,但那钢条还在甩动,我动作稍有迟疑,啪地一声,钢条打中我的手背,疼得我哎呀一声松开锥杆,它牢牢卡在洞口。我就地一滚,闪过了钢条和后面袭来的斧头,但这下失了先机,那钢条直直向我甩来,我听到脑后生风,这一下要正中我的后脑,而我刚好动作到极限,眼看躲不过要被一下砸晕了。我心底一凉。 三十七、勇气测试(下) () 突然,铮地一声,那钢条忽然在离我脑后只有几寸的地方又反弹了回去,我扭头一看,原来我插在洞口的锥杆阻碍了它的运动范围,根部卡死,弹到一半就被根部锥条弹了回来。 运气太好了,这一发现让我大喜过望,特别我想起没黑之前瞄到另一张钢桌上还有几样汽修工具,几把螺丝刀,这就是我救命的机会。 冒着被利斧砍中的危险,我在地面一滑,还好,钢板地面很顺,但砰地一声,我脑袋在桌角撞起一个大包,要知道我是在黑暗中,只是凭记忆回想那桌子的位置,还要防范这么多武器进攻。但这个大包的代价是值得的,我顺利抓到几把螺丝刀,说来也巧,桌上螺丝刀居然刚好是六把。这样我还多出一把。 刀斧又劈来,重重打在钢桌上,我一猫腰从桌下钻了过去,沙沙沙!在火花四溅时借着那点微光,我将螺丝刀掷出,正中每个洞的边沿,一阵吱吱喀喀的声音,武器根部卡上东西,他们转动马上不灵活了,而且我还是选的同一方向,这样它们甩动范围就控制在同一边。我身体往墙上一贴,啪地一声,一把利斧攻到我面前一尺时就弹了回去,其它也都一样,不能攻到这个死角。 我安全了,虽然面前还有满屋子武器乱挥,但这正中间约一平方米的范围安全了,我松了口气,摸摸头顶这时才感觉发疼的大包。然后小心地贴墙移动,其实这也很危险,虽然它们伸不了这么长,但力道很大,范围小了但速度更快,几次卡在洞口的螺丝刀被磨得吱吱响,差点掉下来,没断的那个尖锥几乎刺到我面部只有几寸远的地方,没有莫大的勇气,还真不敢在这阵中穿过去。 到了机关处,我长吸一口气,一拳捣在墙面,果然,那里的钢板要薄得多,我骨头生疼时,它裂开一个小缺口。 “骨头比这块石头脆,两者相撞,骨头要碎的,可为什么石头碎了我的手没事?” 师父当年向我示范破坏xing攻击时指着面前被他砸碎的一堆石头,那时我才十三岁,我摇头表示不知道。师父在我手上连上一根电线接到电脑上,这样电脑会记录我手在空中的运动轨迹。然后师父命我用手劈一块木板,可我连木板也打不碎,疼得抱着手直跳。同时我看到我手在电脑中记录的轨迹,是条弯弯曲曲的线。 “再看我的。”师父一声大喝,一块半尺厚的石头被砸碎了,他的手上也连着一根电线,而我看到,电脑记录他手的运动轨迹是个几乎完全平直的角线。 “重力加速度!”师父指着两根不同的线条:“我的手攻击时几乎没有浪费多余的力气,在最短的时间用最短的距离把力量发挥到极限,而你却没有,你看看这些弯道,你手在移动看似是直线其实中途中不知浪费了多少力气,速度越大,密度越大,所以,把你的力量集中在一点,然后用最短的距离打出,才可以分金断石!” 砰!我一拳再次打在那个机关处的薄弱位置,哗啦一声,我的手穿了进去,摸到里面一个古怪的机器,我击中的正是它一个斜面与墙夹角的空间部份。 “我出来了!”我大吼一声,一掌打中机器,果然它刚好一尺宽,下面是螺丝固定,被我一掌打得暴射出墙壁,与它相连的尖锥也冲了出去,在外面的草地像毒蛇般扭动,墙破开一个大洞,久违的阳光射了进来,还有新鲜的空气。 啪啪啪!其它一直被武器根部左右磨擦的螺丝刀终于受不了扭动的力量,全部断裂,四把武器如雷电奔行,向我冲来。 但它们来不及了,我纵身一冲,从破口出来,武器击在机器残留的部份,爆出响亮的电火花。 我站起身来,这时才发现全身汗透,真是个极为惊险的死亡之屋,我受训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这么狼狈过。 我想起那几张纸条,谁在暗算我?这个屋子造价不菲,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来暗算我?而且他又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里?刚好车会爆胎?这些问题加在一起,我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罗刹!她又骗我!” 是的,什么走错路,什么车爆胎,都是她早先安排好的,难怪她会催我进这个位置古怪的屋子,可是她为什么想杀我?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我们昨天**时,她不是机会更多吗? 我正想着,突然旁边的树林响起掌声,我看到罗刹与一个戴眼镜的老人走了出来,罗刹微笑着,老人身材矮小,但眼神炯炯,面目端庄,最特别的是他手,几乎是漆黑的,每根指头都伸不直,包着一层厚厚的茧皮。 “精彩!精彩!”老人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勇士,我终于相信罗刹没有讲大话,你绝对有一流的生存能力。” 看着他古怪的手,再看看他身边微笑的罗刹,我明白了:“你就是马修。” “是的,我是马修,也可以叫我英文名mike。”他见我不与他握手,放了下来:“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罗刹如此垂青,所以才让罗刹引你来,做这个小小的勇气测试。” “测试?”我面色涨红:“我差点就死在里面。” 罗刹笑道:“你不会的,我当年也测试过,我都能出来,你还不行?” “哦?”我大感吃惊,罗刹的身手这么好,那么说是与我不相上下了,刚才我可是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时马修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罗刹,我忘了告诉你,这个新做的机关房,比你那时的要难了三倍。” 罗刹面色大变:“什么,你……”她暴怒冲上去,一把卡住马修的脖子使劲摇晃:“你怎么不早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啊!啊!啊!”马修怪叫起来,花了好多力气才挣脱罗刹的手,大叫:“我说对不起了……咳……咳……咳!他这不没事吗?” 我也怒从心底起,这老头怎么拿人命开玩笑?看着罗刹又冲上去卡他,他向我大叫请我劝开罗刹,我故意扭头不理。 “我有礼送!有礼送!”马修终于大叫着从口袋掏出个东西:“送你们这个,饶了我吧。” 罗刹抢了过来,一看那东西眉开眼笑着松开他:“这还差不多。”她举起向我晃了晃:“小虎,这个险冒得很值得哦。” 她手上拿着一串弯弯曲曲的钢针。 三十八、大量的冰(上) () 在城堡时,因为要学的东西太多,对盗窃工具,只停留在理论上的认识,没时间进行实操,但我还是认得出来,马修给我们的是,是有名的暴力开锁工具,学名叫:电子磁针。原产自南韩,中国锁匠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开口笑。 这种磁针本身并不能开锁,但它可以与任何其它开锁工具包搭配使用,磁针末端可连接微型显示屏,或是发出有声信号,轻松查探不同类型锁的内部结构,能无损坏地开启防盗锁,保险柜,汽车,挂锁等。可以说就普通民用锁的万能钥匙。造价极为昂贵,据说光是出厂价就高达十几万美元。 “哈哈,好棒。”罗刹在我和马修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拿着一套常规开锁工具和电子磁针,在一套套地试验它的开锁效果,她像找到一个新玩具,把锁开得咔咔响,每打开一把就要兴奋地大叫。我们现在已抵达了深圳,来到马修的临时住所。他在深圳买了一套中型套间,我和马修进去时,看到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锁以及开锁工具,连床和沙发都堆满了。 “请坐。不好意思,这有点乱。”马修把沙发上的工具移动一边,请我坐下,罗刹好像回了自己家的小女孩,欢呼着跑到房里开锁玩,拿着房里各种各样奇怪的工具左试右试,不时弄出响声。 马修给我们倒了两杯咖啡,在我身边坐下笑道:“她总是这样,每次来到我的住所就要把我这里掀个底朝天。”他笑着,像个敦厚的长者,一点没有传说中锁王的架子。 “您很疼她?”我喝了一口咖啡,在来的路上与马修交流以后,觉得他其实人不挺和气,喜欢与人交流,而且我知道那六把螺丝刀是他故意放在铁桌上的,我也知道在死亡之屋勇气测试时他并不是完全不顾我的xing命,对他印象好了不少。 马修也喝了一口:“我可不喜欢杀人,如果你有差池我会随时中止测试的,但你真了不起,不用五分钟就知道了这套机关的薄弱位置,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镇定自若,你也令我刮目相看。” “过奖了。” “这是你的游戏奖品。”马修递给我一个工具包,里面有极为精巧的螺丝刀,老虎钳,扳手等等,从外表看,它们都极为普通,但它们都可以变形,组合,应对不同的锁型不同的结构形成相应的变化,巧夺天工,这是与电子磁针的完美组合。 “谢谢。”我本想拒绝,但这套工具实在太精巧太神奇,比起我在城堡见过的还要出色,令我爱不释手。我放在一边,问道:“这奖励太昂贵了,我怕我受不起。” “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说客气话。”马修看看房里还在胡闹的罗刹:“我很高兴,她终于不是处女了。” 我有点尴尬:“您说话怎么有点像她家长的感觉?” “算是我自卖自夸吧。自从施恩上尉死后,的确是我在照顾她,你知道她是个危险的女孩子,照顾她并不容易,我也相信,在潜意识中,我在充当她父亲的角色。”马修在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她能遇到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令我很开心。” 我越来越尴尬:“真有点与家长谈婚论嫁的感觉了,马先生,您应该知道我同罗刹的关系和我目前的处境,我们之间长相厮守的可能xing很小。” 马修连忙摆手:“我决没有干涉你们私生活的意思。昨晚你睡着了,罗刹与我通电话时表现得兴奋,你知道我这一行不适合见陌生人,她一直很能理解,但昨天她失了常态,这也就让我对你有了兴趣并诞生那个小小的测试,虽然对你的来历我一无所知,但我对你的印象非常好。” “谢谢。”我嘴里说谢谢,眉头却皱起来,罗刹昨晚与我在一张床上与人通电话我居然不知道,这可能吗? 马修看出我的疑惑,拿出一个豆粒大小的通讯器:“我们用这个的,超低分贝电码通讯,她对这场测试也有兴趣,可以说是她主动要求的……”他一边说一边手指轻点,果然我在豆料中听到几乎不可听见的滴滴声,如果熟悉摩斯电码的人完全可以做到近在咫尺与人通讯而周围人不发觉,我叹为观止:“您做的东西都这么棒吗?” “当兴趣变成工作,一切就会简单起来。”马修有点自得。 “那您为什么不留在cia。而选择作黑市交易?” “钱,我也需要足够的钱来维持我的自尊,而且,在政府合法工作,自由不见得就多过了在法律不容许的范围外生存,更重要的是,我受施恩的委托,要照顾罗刹这个小家伙。” 我这才明白罗刹在黑道混得如鱼得水原来还有这么一大靠山,不禁笑了:“照顾她很不容易吧。” 马修笑:“是啊,她总喜欢惹些是非,还好我排除困难也是能手。在你的印象中,她是个爱撒谎的女孩,其实她只是太du li,拿什么主意都不喜欢与外人商量,这也同样让我头疼,如今你能进入我们的家庭,这让我放心不少。” “家庭?”我对这个词有些好笑:“我以为你们只是合作者。” “哦……这个需要解释一下,其实我有自己的家庭,她可能不会把这里当成常规意义上的家。但就像她对你一样,她也常常骗我的,但我喜欢这个调皮任xing的漂亮女孩,何况她犯的一些错无伤大雅,也就由得她了。她有时也会为我带来一些生意,不过那不重要,更重要的是……” 他眼光望向房间,我看到罗刹还在笑着玩弄着她的工具游戏,也理解了,在这里她很有安全感,笑得很轻松,这里的确像她的家。马修在她面前的确是个豁达的长者,我为罗刹也感到高兴,她不是我想象的孤单,至少比我强,他们的确有着父女般的亲情。 我也放心了:“那么,马先生会全力支持我们的计划了吗?” 三十八、大量的冰(下) () “谈不上支持,我对你们的计划并不是很能理解,不过你们要工具的话,那就成了生意,生意是简单的,只要价钱合适就行。这同我们之间的关系无关,中国有句话,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的。” “我也喜欢这样。”我放下咖啡:“另外,作为老前辈,我想知道您有什么忠告吗?” 马修想了想,道:“我与有组织的黑帮通常不打交道,这次来参加婚礼,纯粹是凑热闹,我的意见可能对你们没有帮助。” 我指指罗刹:“如果您真的关心她,就不应该置身事外。” 马修道:“这我倒不担心,你和罗刹想挑战中国最有实力的黑帮的确危险,但我对你和她的生存能力都很信心,就算事情不成,至少你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不成功对您名声也有影响,工具是您提供的不是吗?” 马修大笑:“你还真说到我的疼处了,我的确希望我的工具能在显赫的事业中起作用。”他喝了一大口咖啡:“那我谈几个看法吧。我个人感觉,这场婚礼,幕后会有一场很大的交易。” “什么交易?” “冰!大量的冰!” 我皱眉:“您说的是甲基苯丙胺,冰毒?” “是的,中国人也叫它麻黄草,是比海洛因更劲的毒品。”马修轻轻在杯子里搅拌着:“大圈一直依靠这个东西生存,十年前笑面虎在香港抓到了刘文弟,还打瘸了他一条腿,他引渡回美国受审后被判十五年牢狱,七年后通过刘氏家族一些外交手腕获释,所以他再碰毒品要冒很大的风险,联邦特工每分每秒都在他家附近转悠呢。所以,他想回国也有在美国混不下去的原因,单纯说他爱国,未免形容得他太伟大了。” 我疑惑:“那家族精明的上层人士没理由想不到这一点,为什么还支持他?” “一方面因为他的个人威望,的确中国人的爱国情结还是起了作用的。另一方面,刘氏家族和司马家族的争斗暗地里已经在升级,司马家族在人事结构上比刘氏家族要年青许多,他们做事是无所顾忌的,如果找不到新的靠山,刘氏家族怕是地位难保。而中国近年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这不,连我都选择在中国来安度晚年嘛,所以投靠中国警方也不失为保住家族地位的好方法。中国警方也对此很有兴趣,借助大圈抵挡境外黑帮的渗透,再加刘文弟提供的一些情报,警方能在很长的时间里高枕无忧了。所以就算是笑面虎也对这场婚姻积极支持的。” 我苦笑:“这么说笑面虎很快会来找我麻烦了。” “那也未必,你和罗刹砸夜场的事情是干得有点出格,但把你抓了,无非也就是给刘文弟帮你安排的律师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笑面虎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你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还能活着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原因,司马郎想借你来对付刘文弟,这也正合他的意愿,虽然大圈对抑制境外黑帮有作用,但他们终归本身也是个犯罪集团,所以,他最乐于看到司马和刘氏打个你死我活,让他们进入中国以后,势力削弱削弱再削弱,好便于掌控。” “如果笑面虎都能想到,刘文弟不可能想不到,为什么他不对付我呢?” “他还在试图争取你,你入世未深,在黑道上刚刚起步,一般人对他这样大人物的垂青都会感恩带戴,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死心塌地,所以,他明知司马在尝试与你结盟,也不动声色,希望你能因此感激他并投靠他。还有一点,也可能因为吕凤向你奉献了她的处女之身,要知道中国女人在奉献了*后会有一段对这个男人发狂的热恋,如果你有不测,不敢想象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恋爱中的女人是很可怕的,万一这场婚姻毁了,那刘文弟从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同样的理由,司马家族干掉刘文弟只是下下之策,他必须要给大圈的人更多的好处来弥补他们道义上的亏欠,而目前他们还没有刘氏这么雄厚的经济实力,所以,他们要借这个机会赚笔钱,让所有人都得益才能拉拢他们。” 我揉揉额头:“这个我也曾想到过,这么说,您也了解了司马家族最近的生意动向了。” “这恐怕是我的独家消息。”马修呵呵笑了:“不久前,司马有人向我收购一批工具,这种工具可以把石头镂空而外表完好无损。我猜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很快将有一大批麻黄草装在镂空的石头里,借新义安在香港的码头上岸。虽不知有多少,但肯定数额巨大,司马郎会在婚礼上与他的买家完成交易,笑面虎再精明,估计也想不到这场这么重要的婚姻是个障眼法,他全力关注刘文弟的动向已经焦头烂额,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想深一层。”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司马郎在集会上故意在唐蛟面前表现出的自大骄狂,虚张声势,只是做给刘文弟和笑面虎看的,让他们以为他是个笨拙的人,从而对他放松警惕?” “恐怕是这样,司马郎这个人不简单呀。”马修眼里流露担心:“你和罗刹要对付他,可要格外小心才行。” 突然从房里传出啪地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碎了,马修一下弹起冲进房间,我听到他大叫:“哎呀,我的钻头,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可能用它去钻玻璃呢,这可是金刚钻都能钻透的东西啊……”然后听到罗刹格格直笑,然后是马修手忙脚乱的收拾声音。 马修进房收拾,她蹦蹦跳跳到了我身边伏在我肩上:“喂,看你们好像聊得很投机啊,他是不是在以我父亲的身份自居啊?” 我开玩笑道:“是啊,还让我好好管你。” “去你的,你以为我没听到你们聊天啊,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沉思了一会,道:“我想我们的计划要小小修改。” “怎么改?” “得先问你,如果你不做太一大姐你心里怎么想?” “没怎么想,我只要钱,才不要虚名。” “那事情就好办了。” “怎么办?” 我一字一顿:“我要让吕凤上位!” 三十九、破绽(上) () 离婚礼还有三天,这之前我几乎是跑遍了深圳,特别是蛇口一带,我走街串巷,看到个蚂蚁洞都要停下来观察一会,不眠不休地寻找着我要的线索。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心里也越来越急,因为我必须要在婚礼前与吕凤见一面,我现在正是在打探她的下落。 被我逼得同样在满大街跑的罗刹苦叹:“这样大海捞海地找不行的,这么大的事情,司马郎还不把吕凤挖地三尺地藏起来,我们得找人帮忙。” “不行。这事不能惊动外人,要是让司马郎或警方知道有人在找她,那我们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罗刹拍拍额头:“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可不可以找个与这些黑帮无关人来干这活?” 罗刹的话提醒了我,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是,还真有个人可以帮到我们。” 晚上九点,灵根桑拿洗浴城二楼,罗刹穿上淡黄色的露背装,紧身束衣,让胸前的饱满呼之欲出,完美的乳沟xing感得足以让男人流鼻血流死,自从她与我上过床后,我发现她越来越美艳惊人,难道高潮真能让女人进化? 二楼有个硕大的浴室,装饰得豪华气派,里面的浴盆可以容纳十个人,华奇雄正在里面享受最高档最香艳的“帝皇浴”,六个不同姿色的美女赤身**围绕着他,按摩的,吹箫的,**挑逗的,风光旖丽无比,华奇雄那堆肥肉在水里泡着,看似舒服,但他半闭的眼睛和抽搐的表情却显得很不满。 一个女人在他下身卖力地运动着,可是他表情却越来越难看,因为他感觉好像下面硬不起来,那女人起身喘口气:“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吗?” “滚!”他忽然给了那女人一巴掌:“这都吹不起来你他妈平时还挣个屁钱?”那女人红着脸抱起衣服出去了,华奇雄大叫:“换一个试试。”但还是一脸不爽。马上又有一个女人为他*服务,但似乎仍不起作用,纵欲过度,他身体似乎虚得厉害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不行时,忽然门推开了,罗刹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吃吃一笑。 就这一笑华奇雄眼都直了,只看到罗刹那修长的腿,他忽然全身一震,还在他身下运动的女人惊喜大叫:“老板,你硬了!你硬了!” “硬你妈!”华奇雄一把将她推开:“小妹妹,你新来的?” “对不起,我刚上班的,好像走错房间了,我客户不在这里。”罗刹作个害羞的样子要出门。 “别走别走!”华奇雄急忙叫住她:“没错没错,是这里,来吧,你说你要多少钱?” 罗刹咬咬嘴唇,真像个刚出道的雏儿,低下头:“妈咪说是五千。” “五千?”华奇雄哈哈大笑:“过来,我出一万,你陪我。” 罗刹美目一亮:“真的吗?可是我怕我的客户不高兴。” “放心,你就说是陪雄哥,谁敢找你麻烦就报我名字。” “您就是雄哥,久仰大名了。”罗刹露出惊喜的样子。 “现在相信我不骗你了吧。”华奇雄大笑着伸手去拉她,可罗刹退了一步:“我不习惯这么多人一起洗澡。” “走走走。”华奇雄急忙催促其他女人离开,那些女人走时都嫉恨地盯了罗刹一眼。 待门一关,华奇雄拍拍手:“过来宝贝,别怕,我不会吃了你的。”看到罗刹娇羞无限将披肩摘下,脱到只剩紧身内衣,玲珑xing感的身材美艳不可方物,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口水都要流下来:“你是跟谁的啊,我怎么从前从没见过你。” “我是跟他的。”罗刹向他背后指了指。 华奇雄一扭头,看到我站在他背后,手里还提着我刚在门口打晕的保安,我也不想打他,可是他只让女人进不让男人进,我也没办法。 华奇雄一下软了下去,惊恐大叫一声要爬出水池,但刚到浴池边就被罗刹的**顶住了额头,罗刹的纤纤玉趾在他额头踩了踩:“老板去哪啊?您还没付钱呢。” 扑通一声,他被罗刹蹬回了浴池,他恨恨冒出头来大叫:“小子,上次让你跑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敢……” 他还没说完我已经把枪管塞进他的嘴里:“不错啊,还认得我。” 他唔唔了两声,我拔出枪,他喘着气哀求:“兄弟,上次的事我一没报警二没寻仇,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说啊。” “我正是来跟你交朋友的。”我放回了枪:“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寻仇,上次拿了你几万块钱,我也过意不去,这是来还钱的。”我把一叠钞票放在他面前。 罗刹从后面抱住我,用发梢挠挠我的鼻子:“男人,这钱可是我的哦。” 我苦笑着拉开她的手:“别胡闹。”但她还是格格笑着紧贴在我身上,雪白大腿紧贴着我的腰身,华奇雄瞪大眼,我相信他心里不光有惊恐,一定还有羡慕我这艳福的成份。 “我有点事想请华老板帮忙,知道华老板在这里人多地头熟,如果你肯帮忙,我们不单可以做朋友,还可以给你介绍个好生意。” “很大的生意哦。”罗刹在我肩上晃晃脑袋做可爱状。真该死,她不停用胸部在我背后磨,搞得我心猿意马,精神都有点不集中。 华奇雄总算看出我没恶意,松口气道:“兄弟要什么?” “找人……”罗刹从乳勾掏出一张支票递到他面前,上面是五位数。 十五分钟后,那个保安醒了,但这时我也脱了衣服坐到帝皇浴池中,罗刹靠在我怀里,水湿了她更显得春色无边。我对面的坐着华奇雄,他怀里也抱着一个女孩子,据说是这个场子里的头牌,可是同罗刹一比,还是差得远。她眼里也放射嫉妒和惊异的光芒,女人怎么会美貌xing感到罗刹这个程度? 那保安一看我坐在里面要大叫,华奇雄掏出一叠钞票扔过去:“拿去,只是一场误会,别乱叫。”那保安捡起钱知趣地走了。 三十九、破绽(中) () 华奇雄赶走了保安,看看我怀里的罗刹,苦笑:“兄弟,这样的女人肯跟你,我相信你一定是干大事的人,来,我敬你一杯,以后老哥我作东,欢迎你随时来玩。” 我与他碰了一下,身体靠了靠:“这浴池很舒服,华老板还真会享受。” “如果能抱抱兄弟怀里的女人,阴沟也这比舒服啊。”华奇雄向罗刹举下杯:“我愿意拿场子里所有的女人同你换。” 罗刹格格笑了:“华老板很有诚意哦,我会考虑找个时间同你共度良宵,只是有这个家伙在这里碍事,我们只好改天了。” 华奇雄双眼放光,但很快恢复常态,大笑道:“哈哈,我华奇雄别的没有,义气还是有点,兄弟的妞我是不会动的,但兄弟的忙我一定会帮。” “那最好。”我抚着罗刹的裸背:“大概什么时候有消息?” “找人这种事很难说的,不急不急,来,我们接着喝。” 正在我们喝第二杯时,华奇雄的电话响了,他接起说了几句,对我道:“运气不错,有消息了。” “哦?”我和罗刹都直起身来。 “有手下告诉我,在我们一个场子来了两个美籍华人,他们说话很不流利,主要说英语,夹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不知道是不是大圈。” “在哪?” “贝南路不夜城。” 我从旁边衣服掏出地图,贝南路处在蛇口与南头交界处,这条路南至北龙酒店或北至蛇口码头都很方便。 我抬头对华奇雄道:“请让我们单独说几句。另外,请你的手下盯牢那两个人。” “好,我在楼下等你们。”华奇雄还是很大方,他眉开眼笑地拿起支票,搂着女人出去了。 门关后,罗刹问:“可以确认吗?” “极有可能。”我在地图上手指划条直线:“上次刘文弟带我到香港,偷渡的码头离这里都很近。在这附近找一个住所,不管到哪都很方便。” “单凭这个还不足以确认他们是大圈吧?” 我想了想对她道:“给司马郎打个电话,就说你出了点事,要他多找几个人来帮忙。” 罗刹笑:“我会出什么事呢?被人非礼啊?”说着手在我下身摸了摸。 “好啊,就说你在贝南路被人非礼,要找几个人教训那些小流氓。” 罗刹掏出电话,果然按我的意思做了,司马郎在电话中笑:“不会连几个小混混都摆不平吧?”罗刹应道:“我就是多叫些人,在他们面前摆摆大姐头的威风。” 司马郎也觉好玩:“好,让你威风一次,所有的兄弟都去给你撑场面。” 等电话挂了后,不到两分钟,华奇雄派人来告诉我们,那两个人刚才离开不夜城了。 “就是他们。”我大喜,慷慨给了这个报信的小姐一百元小费。 “嘻嘻,你挺聪明的。”罗刹点点我的鼻子:“那还不去干活?” 我看看她**的长发和玲珑的身材,长吸一口气:“你这样子真xing感,我真的想非礼你了。”我的手忍不住去抱她,她火辣的娇躯在我怀里,让我冲动起来。 “想让我宠坏你吗?”罗刹笑着一推,扑通一声,我跌到浴池中央去了。 二十分钟后,罗刹站到了不夜城大门口,两个不幸的小流氓只被她用一个眼神就勾引了,上来只是与她搭上讪,后面就突然涌上了十几个手持铁棍的壮汉,没头没脑的一顿好打,罗刹还在旁边做着可怜的样子叫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躲在巷口的我远远看到那两个人,华奇雄在这里的手下指给我看了,我也听到他们说话是夹着英腔。 罗刹导演的闹剧没多久就散场了,前来助阵的大圈仔都觉得索然无味,小题大做。而我就悄悄跟上两个要离开的人,监管吕凤这样的工作司马郎只会交给自己最信任的,而我相信他只会从他的老窝带来的司马家族人才有资格。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他们不久就转道回了住所,一个虽不豪华宽大,但很精致的小别墅,那里下面的大门口坐着两个人,他们上去与之说了些什么,好像是交班,然后原本站的人兴高采烈出去了。 我围着小别墅四周打探了一下,这里有四个监视器,但看管人数不多,只有门口两人,监控室两人,我爬到不远处一个高高电线杆上透过窗户看里面,没放过任何一个房间的死角,确认只有四人,最后我视线停在二楼,窗边,有个孤清的身影,虽然隔着窗帘,但我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吕凤,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我像夜猫穿过别墅后的草丛,在后墙转了一下,觉得很麻烦,我固然可以打倒这几个人再进去,但那样就把目的暴露给了司马郎,他一定会猜到是我干的。我只能在不惊动这些人的情况下偷偷溜进去,这就比较难了。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我看到屋角有个井盖,悄悄上前摘掉了它,然后在上面铺了些草,然后故意弄出了动静。 门口守卫听到了,其中一个走来看,我猫一样溜到黑暗的角落,果然,他踏在草上,扑通一声一条腿踏进井里了。 “哎呀,快来拉我一把,我靠,这井盖怎么都没盖好。”他大声向同伴呼救,呼救声时不时夹几句英文骂人的。他的同伴急跑来拉他出来,在他们离开大门的一瞬间,我轻巧地进了房间。还好,正门口和大厅可能是因为有人守,所以没有监视器,这里的守卫不算森严。 我足尖轻点翻身跳上楼梯,这样是免得留下太多脚印,我踩的地方都是最不起眼的地方。终于到了二楼门口,马修送我的开锁工具终于大派用场,也的确,他的东西极为先进,只花了不到十秒,门咔嚓一声套开了。 然后我看到吕凤,她穿着睡衣坐在床沿,捧着一本书在静静地阅读,书名是《年轮》。她听到了,也看到了,在她发出惊叫前,我已带上门,并冲上去捂住她的嘴,直到她眼神平静了,我才慢慢松开,她眼神有惊恐,有担忧,还有喜悦,百味陈杂,我说不清。 “你来带我走的吗?”她期待地问。 “不是,我来给你一样东西。我马上要离开。”我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这里不能久留,不然迟早要被人发现。不待她说话,我把一张纸塞到她手中,再到窗边拉开了窗,好极,那两家伙还没回来,我要纵身飞下去。 “这是什么?”她追上来问我。 “一个计划,她会让你成为女王。” 我说完飞身一纵,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三十九、破绽(下) () 一切顺利,我出了小别墅,走进了树林中的林荫小道,忽然天上的星光明亮起来,我抬头看到乌云散开,黄澄澄的月光撒下金黄,树林里变得亮堂。 然后看到前面有个穿警服的人背对着我,但他的警帽却是反戴的,上面的金色盾牌闪闪发光。 我停下了,身体向左边林间移去,哗啦一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蒙面特警从各个方向冒出来,十几把黑黝黝的枪械对准了我,没有一个死角,标准的战斗队形,我插翅难飞。 那个反戴帽子的转过身来:“你不会真的想逃吧?”我看到他的脸,笑面虎,但现在他一丝笑容也没有。 我笑了:“你早该来找我了,当然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哦?”笑面虎笑容又出来了:“你肯定?” 我淡淡一笑,向树林中大喊:“何警官,出来吧。” 笑面虎的笑容再次消失,那些特警中有个身材矮小的人轻轻地动弹了一下,我眼光移向他,笑面虎无奈地叹道:“好吧,出来吧,都被人看出来了还瞒什么呀?” 那个特警走上了前,拉下了面罩,露出一张女孩子的脸,一个英姿勃勃的女警,只是她脸上充满了疑惑。她就是市场档口的小何,那个看似普通的,朴实勤俭的女帮工。但现在,她手握枪械,一身武装,动作利落轻巧,完全像变了个人,即使她脸上尽是疑惑,这身装扮也让她显得隐隐杀气。 笑面虎苦笑:“可怜的卧底,这才多久就被人看出来了。” 小何结结巴巴:“我……我……我明明什么破绽也没有。” “知道有你还会被人看出来吗?”笑面虎怒声骂道。 我道:“别骂她,她是个出色的卧底,的确毫无破绽,只是运气不好。” 小何猛地抬头:“是那张光盘?” “是的。”我从怀里掏出那张损坏的光盘:“这上面有密码的,只有我才看得到,很难破解,试图破解会留下痕迹,你一定是试过了,也发现了会留下让我察觉的可能,所以你谎称踩坏了,你的确尽力去损坏它,却不知道,它还是能读出来一点儿。” 笑面虎长叹了一声,小何不死心地道:“那也不能证明我是警察。” “吕凤都能从我手上有枪茧看出我的来历不凡,何况是我,你的动作你的习惯都有可能出卖你,从那时起我就吩咐那两个在市场的小弟,每天向我汇报你的一举一动,哪怕你动一下头发我都要知道……” “可是……” 笑面虎在一边怒吼一声:“不必可是了!一个破绽就够了,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小何低头地退下去了,他狠狠地盯着我:“陈小虎,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只能保证我介入这件事纯属巧合。” “今年巧合特别多啊。”他表情越来越严肃:“你如果给不了我满意的答案,我是不会罢手的,要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说完身体一动,扑了出去,笑面虎拔枪的动作不能说不快,但他没料到我是声东击西,我同时脚铲泥土飞向右边的特警,离我最近的小何还没看清,我已扑到她身边,她抬枪要向我射击,我已扣住了她手腕一扭一拧,她被我扼住脖子,我顺手拔出她的枪顶住她的头。 “不要动!”黑压压的特警冲来,一大片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 “你们也不要动。除非你们不顾她的xing命。” 笑面虎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没想到我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这种窘境下我还敢这么胆大妄为,他手一抬,特警们把枪放下了:“陈小虎,你以为她做你的人质吗?” “我只是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我紧了紧怀中的小何,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笑面虎一惊,连退了两步:“不要伤人,我们可以商量。” 我松了松手,让小何透过气来:“你真行,居然猜到我会来,守了不少天了吧?” “过奖,简单的换位思考而已。”笑面虎习惯xing露出笑:“陈小虎,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想你蹲几天监狱。” “是吗?为了保住这场婚姻不惜让大量的冰毒流入中国?” 笑面虎脸色一变:“你有证据吗?” “没有,正在找,还在考虑是否同你合作。” 笑面虎低头沉思了一会:“看来你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要大,你想杀了刘文弟和司马郎取而代之?” “不一定是我。” 他明白了,目光投向远处的小别墅,那里灯火暗淡,阴森森像个鬼屋,他把枪垂下来:“吕凤?” “你很聪明。我想你乐于见到她上位。她比刘文弟或司马郎甚至是吕孝先都好对付得多。” 笑面虎把枪收回了枪托:“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你爱她?” “不,我欠了她的。”说这话时我心里有点发酸:“也或者,我想看到黑道上有个比较温和的人主宰一切。” 笑面虎几乎要大笑:“朋友,这个领域可不容许你感情泛滥。” “那也与你无关,何况,我还有一个问题。” “让我猜一猜。”他揉揉鼻子:“石头?” 我惊讶:“你们也知道了。” 笑面虎放下手:“说实话当初了解把石头镂空来装毒品这个创意我觉得很不错,但有个问题,现在受过训练的缉毒犬可不是好惹的,就一块石头,能让那嗨得要死的气味挡住吗?” 我差点枪支掉地:“他们……他们串通起来骗我?” 笑面虎看着我震惊的样子,摇头:“陈小虎,你真可怜,你以为你很重要吗?每一个人都在利用你,你终归只是个棋子。” 我摇头:“不可能,马修不可能骗我。这对他没有好处。” “不错,对他没好处,但他很疼爱罗刹,为自己疼爱的女儿骗个男人很出奇吗?你还被她骗得不够吗?如果不是她放出风声我们能找到这里?能知道这个运毒计划?能知道你一直在被她蒙骗着?” 我牙咬紧了:“这个女人,她到底要什么?我已经答应了她一切。” “报仇!”笑面虎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答案:“当年谋杀她亲人的人物中就有大圈和新义安的人,也许不是刘文弟或司马郎,但你应该已经了解罗刹是什么人,她所付出的绝对会要对方百倍偿还,她导演这一切,把这个简单的事情搞得如此复杂,就是要大圈和新义安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 “为什么她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你同吕凤上床在先,女人对这种事很敏感,她不敢肯定自己的地位在你心中是否高于吕凤。”笑面虎嘿嘿笑了:“你就是一颗无意中投入这事的炸弹,她不过点燃了你,而引线,就是她的谎言。” 我几乎愤怒得要燃烧,笑面虎走上一步伸出手来:“放下枪吧,我们是她唯一骗不了的人,相信警方,相信政府,你没做多少坏事,你有很多出路。” 我手颤抖着,心像刀划过一般,我抬起头:“我也不相信你们,她骗不了你们,只是因为你们比她更坏。” 我猛力把小何往他怀中一推,借着力量反退,手肘一左一右瞬间打倒两个人,身体纵入丛林中,我奔跑着,准备躲避身后飞来的子弹,就算明知有可能被打成马蜂窝也顾不得了。 但我远远听到笑面虎对同伴道:“别开枪,让他去吧。” 四十、鱼骨 () 我回到了市场,这里已经空无一人,我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水果有些开始腐烂,我买回来的不甜的西瓜被切得七零八落,但都没有吃,瓜瓤已经发干了。 我坐在钢丝床上,长叹一声倒下去,还是这张床舒服,但我还是睡不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在我脑海一幕幕掠过,渐渐出现一个金字塔型的轮廓,我拿起桌上的笔,把墙上黑板写的水果报价都擦掉,然后写下:罗刹。 罗刹要毁灭大圈和新义安,我划出两根分线,在罗刹下面写上刘文弟、司马郎。他们两个要吞并新义安和中国沿海所有的黑帮,我把两人下面的线条合起来,写上吕孝先,吕孝先跟龙腾会是死对头,我再次划线,下面写下龙浩天。 可是龙浩天已经死在罗刹手上了,我打个弧形,将箭头划回到罗刹的名字。而刘文弟却派罗刹去与龙腾会交涉……我在这里打个问号。 罗刹与司马郎有协议,我划个箭头,将罗刹与司马联接,吕孝先和司马与刘氏家族有双方协议,我再次打两个弧形箭头,将三人联起来,中间我写上笑面虎,他在这场明争暗斗的婚姻中算是公证人,我再在吕孝先下面写上吕凤,打个箭头,后面写着:我! 我后退几步,看看这复杂的图形,所有的名字从三角形一联变成一个圆形,而我正好在圆形的中央,我又走上去,一根根把线联上,刘文弟要借我抑制司马郎,司马郎要利用我对付刘文弟,吕孝先要我保护吕凤,吕凤想嫁给我,罗刹利用我搞乱他们的关系…… 随着一个个箭头相连,我看到中间的“我”承受着四面八方来的箭头,只有在龙浩天的位置是个问号,这个问号代表什么呢?龙腾会在这个里面明明什么也不能代表,但它却处于一个显赫的中央位置,与我很贴近。 我挺后悔,那时军事教官提醒我画鱼骨图来分析关键问题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就烦,所以没有好好学,如今看在眼里,更是一团乱麻,那些线仿佛在我眼中跳动起来,我脑中出现枪火在空中划过痕迹,破空的匕首刺进带着血沫的脑袋,那一个个名字幻化成一张张脸,他们是刽子手,诈骗犯,变态者,疯子……每一个都是扭曲的人。 我再次长叹,正要把笔掷下,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苍蝇,它趴在黑板上,慢慢地爬动,爬到罗刹的名字上,再爬到刘文弟的名字上,振动几下翅膀,又呜一声飞了出去,我盯着它飞走的方向出神。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刘文弟那深不可测的笑容,我突然想到,刘文弟不可能猜不到司马家族对他的企图,司马家族要干这笔毒品生意必然要调动大笔资金,他不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装出与司马表面和谐的样子,直接干掉司马郎,从刘氏家族找一个人取代他不也效果一样吗?如果说这个老奸巨滑的人为了争取团结而不惜冒生命危险先试图团结司马家族,那他就应该干掉我,让这场婚礼少一个变数,我的存在,对司马郎的婚姻是极为不利的。 我终于想明白了,罗刹才是关键,我划下线条,把刘文弟和罗刹连起来。是的,罗刹要搞乱大圈,以她的作风,她完全可以两头蒙骗,她是与司马郎有协议,但她也可以同样与刘文弟有协议,是她在保护我,是她说服刘文弟利用我来对付司马,否则刘文弟怎么一见我就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想到这里心里又有点欣慰,罗刹还是不想我死的,不过也更觉得心寒,这个狡诈的女人欺骗了多少人啊,这边同司马郎表示合作来对付刘文弟,那边同刘文弟协议对付司马,而她在这中间制造矛盾,让双方拖进越来越水火不容的地步。 但是,她凭什么呢?她孤身一人这两人对她有什么好利用的?为什么都非要取得她的支持?除非……我眼光在鱼骨图上瞄来瞄去,没错,除非她身后还有一股极大的势力,终于,我的眼光停留在龙浩天。 灵光一闪,我终于明白了,答案就在这里,那个最初的谎言,那个她取信我的筹码,她真的杀了龙浩天了吗? “换位思考。”我想到笑面虎的话,是的,换到罗刹的角度,我知道她会怎么做了,那一晚警方围攻龙腾会的情景如电影重放,我没有亲见,可是我想像得到,龙腾会牺牲十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龙浩天根本没被杀,死的只是个替身,这样一说,那整个这场事件中罗刹的计划并不是出自她手,而是……我重重在龙浩天名字下划条线! 我一拍手掌,我真应该去当侦探,原来如此,龙腾会就是罗刹背后的势力,如果计划成功,野心勃勃的龙浩天才是最大的赢家,杀得死去活来的大圈与新义安将轻而易举被他消灭在国内,他将成为黑道上真正的巨人,一统中国甚至海内的黑道,这就是龙浩天死了这么久但龙腾会依然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正原因,这也是刘文弟与司马郎都想争取的最大筹码,他们却不知道,人家的野心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可还有一个问题,难道作为港台黑帮中颇有实力的新义安就只是头待宰羔羊?那场在女人身体上刻字引起仇杀不够他们警惕?吕孝先真的会相信大圈能帮他干掉根苦稳固的中国内地最大帮派而让他走上神坛? 不可能,这个在黑道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不会这么掉以轻心,那只有一个解释,新义安中还有一个人,在充当整个事情的调解人物,把一切都压得死死的,让吕孝先对他言听计从,谁有这么大本事呢?如果这是新义安中的人,他这样做只是便宜了龙腾会和大圈,这分明是把新义安送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如果他是新义安的人,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社团呢? 我脑袋都想疼了,这完全不合逻辑,天哪,这个人是谁?是谁?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靠近,我回头,听到有人在门上敲了敲,一个我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哥,你在吗?” 我一愣,这是唐蛟的声音。 四十二、处女之谜 () 我打开了门,看到唐蛟,他面容憔悴,这个大汉看起来孤伶伶的,完全没有我初次见他时的气势,像个受伤的孩子。 “你怎么回来了?”我大感惊讶,他不是被司马郎控制了吗? “司马郎让我回来的。”唐蛟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大哥,那个司马郎根本不是好人,我们的兄弟都被他软禁了。” 我无奈地坐在床上:“我早知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们进那个火坑。” “大哥,想想办法啊,我们的兄弟还在他手上……”他急的似乎要哭。 我挥挥手:“别心急,司马郎没为难你们吧?” “那倒没有,有吃有住,就是不让我们动窝,一帮人盯着我们,我几次差点同他们打起来,我说我要见你,他们就掏枪。” “那你怎么出来的。” “他让我来见你,还说,你该同他联系了。” 我明白,这段时间我销声匿迹,司马郎也急了,怕我改变主意,放唐蛟回来实际上是来警告我,我兄弟的命还在他手上。 “大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在想。”我揪住自己的头发,最后的谜底没有揭开,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唐蛟忽然拉住我的手:“大哥,听我说,我们别在这圈子里混了,我们换地方吧,这太复杂太叫人提心吊胆了,我们现在杀到蛇口,把兄弟救出来,然后一走了之,我们到内地去,到那里,我们一样可以打出名堂。” 我点点头:“我同意,但也不那么容易的。” “我们不怕死的。”唐蛟以为我担心火拼中会有人丧命:“我们冲进去,能救出多少算多少,也好过在那坐牢似的熬啊,我出来时,兄弟们也都这样说的。” 我很想说唐蛟太过天真,他们根本不了解大圈的实力,但我说不出口,唐蛟的方法是最简单的,但之前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已经给太多人带来麻烦了,我实在不想还有人丧命。 唐蛟却以为我还记挂着吕凤:“你是不是还记着那个女人,大哥,你别傻了,我听那些人说,那个吕凤从前又吸毒又发疯,还同一个什么古怪的乐手搞到一起,简直是个破鞋,你要她干什么,天下女人多的是,兄弟是手足,妻子如衣服啊。” “别说了。”我皱起眉头:“我答应过她一些事情,欠她的,我不能负了她,你们的事,我会摆平的。” “可是……”唐蛟怒了:“当初我们把xing命交到你手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不管我们了?你答应了她什么?你欠她什么?就因为你上了她?上她一下又怎么了?就算她是个处女,也不值得你为她打生打死的。” 我苦笑:“她还真是个处女。” 唐蛟露出鄙夷的神色:“我才不信,就算是,现在医院里做假处女的多了,她同那个人在黑屋子里乱搞好几天,还会是处女?就算是,那又怎么了?就值得我们那么兄弟为她死?” 我解释:“我没想这些东西,你别烦我,我只想着怎么让兄弟们平安……”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吕孝先在痛哭时的一句话:“……同一个比她还要颓废的乐手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吸毒!听音乐!她还要嫁给他!我能答应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等等,她同那个乐手乱搞的事是众所周知的吗?” 他冷哼一声:“道上的兄弟谁都知道,为了这事新义安曾经搞得满城风雨,要不吕老头怎么要杀那个家伙。” 我猛地回头望向黑板上的鱼骨图,一股热血涌上我的脑门,我满脸通红,唐蛟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了?” “别吵!”我拿起笔,点在罗刹的名字下,慢慢向下划线,两个字在我脑海中不停闪动:处女!处女! 一个女人吸了毒听着发狂的音乐与一个她所爱的人在一个黑屋子里,居然不发生xing关系,这简直不可能的事,可她为什么还是处女?我经过生活教官严格的训练,假做的处女和真处女我一试就能知道,再说,她也没必要做个假膜来骗当时的我,那时她对我根本一无所知。 一个恐怖的答案浮现在脑海,我仿佛能看到司马郎那个变态狂咭咭怪笑的脸,我的笔从罗刹下面开始划线,一直往下,往下,穿过刘文弟,穿过司马郎,穿过吕孝先和龙浩天,随着线一点点延长,我冷汗不知不觉流出额头,流到嘴角可我浑然不觉,我的心脏在抽紧,不断地抽紧。 终于,线条停止了,停在吕凤的名字上,在上面,那个问号被穿破了,啪地一声,笔在我手中被我折断。 “到底怎么了?”唐蛟都被我的样子吓得极度紧张。 我不理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小何的号码:“小何……不,何警官,请你马上帮我联系唐警官。” 小何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别这样叫我,虎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我也是职责所在……” “你少说这些废话!”我怒吼一声一拳砸在墙上:“马上同我接唐蛟。”听到这个名字我旁边的唐蛟愣了一下。 小何被我吓了一跳,没多久,唐蛟与我联系了,我不等他开口就道:“我找你帮个忙,请马上查下,当年吕凤在新义安发生关系的那个乐手是什么人?” 唐蛟愣了一下:“查这个干什么?” “叫你查就查!”我大吼一声。 唐蛟也被我吓了一跳,他下令身边的手下去调来那段时间档案资料,这个案子看来当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没花多久他就找到了:“找到了,不过好像不是什么相好,被新义安干掉的那个乐手叫乐琪,是个女的,应该只能算是她朋友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你知不知道吕孝先告诉我,她想要嫁给她!” 唐蛟结结巴巴:“这……这又代表什么?” “我同她作爱她还是处女,这还不明白吗?吕凤是个同xing恋!同司马郎一样,是个同xing恋!” 啪地一声,唐蛟在那头重重摔到椅子下了,他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他妈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还是个处女!” “少废话了,赶紧去保护……”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一个唐蛟的同事在用惊惶的声音大叫:“头,大事不好,吕孝先被人干掉了!” 我脑子像被人重重敲了一榔头,天!我发现得太晚了! 唐蛟在那头气急败坏锤打着桌子:“还像木头一样愣着,全体出动!全体出动!” (请看下集:血腥婚礼。并支持投票。谢谢。) 四十三、血腥婚礼 () “你要小心人,哪怕是一个骨瘦如材的人。” 师父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我太骄傲太自以为是太以貌取人,眼睛就只知道盯着那些拿枪的,面目狰狞的,额头上已经标着杀手和黑帮的人,戒备他们,小心他们,却从没哪怕用眼神瞟一下像吕凤这样像小鹿一样,势单力薄的人,小鹿啊小鹿,谁才是小鹿,我才是那头一直被瞄准的被猎的鹿啊。 我手里捏着那张纸,那个在与罗刹**时商定的自作聪明的计划,什么在婚礼时把她带逃跑,挑起刘文弟和司马郎的内斗,让大圈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损伤他们的威信……天,这个白痴计划省省吧,看看人家吕凤吧,比你高明十倍,这头貌似小鹿的女人牙齿比你尖利了十倍! 我把纸撕得粉碎。 “同xing恋并没有心理疾病,但因为在社会上因为xing取向的特别承受广泛的舆论压力,特别因为容易传播xing病而受到诸多指责,所以特别容易焦虑,加上同xing恋的感情极为稳定且严格,一旦陷入而压力过大又没有心理疏导时,就会形成严重的精神异常。如果还受些较大的刺激,那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生活教官对我的xing取向是很肯定的,所以同我提到同xing恋时只讲了这么一些,她觉得我变成同xing恋的可能xing不大,只开玩笑地同我说了一句:为身体着想,别玩断背。 然而在人世间比在城堡时承在更多的变数,我偏偏就遇到了,而且还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旋涡。 “变态者极善说谎,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说出任何谎言,无动于衷地玩弄受害者感情,成功后都会沾沾自喜毫无悔意,而变态者如果是生存在暴力充斥的空间,那异常的感情表现技巧对生存下去更为有利,所以,他们的残酷作为,并不是像正常人一样在盛怒下出手,而是处心积虑的冷酷行为,当然他们也有怒气,但怒气达到顶点时,他们的心跳不升反降,行为越暴力,生理上却越冷静,所以行凶也就变成一项甚至带着艺术味道的周密计划。” 军事教官在同我讲解犯罪心理学时曾有一节课专门讲解变态犯罪,偏偏那时我打着哈欠在想生活教官不知会在今天晚饭时做出什么新花样,她的手艺又进步了,还有晚上休息时间我该去玩什么游戏之类。军事教官抽我巴掌我还恨他,现在想想,当时他真应多抽我两巴掌。 不知道笑面虎这时把那群警察赶出去还有什么用,我也懒得关心,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马修的住所,我撞开房门时,他正在收拾东西,那些工具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包,我还看到桌上摆着一张火车票。 他看到我铁青的脸,再看看已撞得稀烂的房门,我猜他一定惊讶我怎么这么快知道了内幕,他开始求饶一样摇手:“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对你有好处,我们可以再喝杯咖啡坐下来谈谈……” 我不等他说完已经抓起咖啡杯砸在他额头上,咖啡汁混着他额头的鲜血流下来,他跄踉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在解释:“原谅我,我只是想保护罗刹,你不了解吕凤,她十二岁就开始吸毒,所有能吃能喝能吸能注射的她都试过……” 我重重一脚,马修闷哼一声翻倒在地,沙发压在他身上,他一边试图挣扎爬起来一边叫着:“罗刹只是想杀了几个头面人物报仇,但她是要杀光所有参加婚礼的人,你不了解她对那个乐琪的感情,就算把世界给她陪葬吕凤也不会认为足够的,如果一个人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你就很难阻止她,何况她用这次婚姻要胁自己的父亲出让了新义安名下所有公司40%的股份……” 我提起他的衣领,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身上,他疼得抽搐,但居然忍住没有惨叫,这个老头身体比我想象的要硬朗,虽然我不是打的要害,但平常人已经被打昏过去了,他被我打得恼火了,大骂着:“疯子!疯子!” 我住手了,咬牙切齿地对他吼叫:“我以为你是这个圈子里唯一正常的人。” 他抬起头,脸青鼻肿,血流满面,张嘴说话时露出带血的牙齿:“所以我才想退出,我只想让罗刹把仇报了,不然她不会甘心的,但她没想害其他人,你别恨她,求你了,她不是你想象中贪财的女人。” “你求情啊?你干脆帮所有人都求一次情啊?你是要告诉我这里面没有一个混蛋吗?” 马修被我彻底激怒了:“如果你看不到周围有混蛋,你自己就是个混蛋。是的,我是个混蛋,可我能怎么办?谁能对付司马郎与吕凤的联手?他们是同类人,她装扮成一头小鹿的样子连刘文弟也骗了,她一早知道罗刹与龙腾会的协议,她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她说的做她就把事情抖出来,罗刹再强,可她只是一个人,她对付不了大圈的。她知道罗刹听我的,逼我向罗刹建议这个计划,把她塑造成一个可怜巴巴意图逃婚的女孩子,暗地里她与司马郎里应外合,司马郎觉得这个计划很有趣……” 我猛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就因为有趣?” “他也是变态的,何况吕凤答应他事成之后他会接管大圈和新义安,他们将以夫妻之名共享天下,除了她的身体,她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身体,为了那个乐琪。所以你是活该,她勾引你时没料到你会强暴她,她犯了她的大忌。” 我额头青筋一根根绽出:“司马郎相信她?” “为什么不信,他理解她,他们是同类,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疯狂,他也绝不到连他自己也会在婚礼上变成吕凤屠杀的对象。” “屠杀……” “是的,这会是史上最血腥的婚礼,她憎恨黑道,从小被她父亲逼得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这场黑道联姻她不会失去她最心爱的人,所有人都要死,她导演这场戏,曲曲折折,把更多的人尽可能地搅进来,然后抱着炸弹同他们一起死!我求你,我只求你让我打个电话,通知罗刹不要去,求你了!”他跪在我面前,全身颤抖着,血流了一地。 我颓然坐在沙发上,长长叹息:“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计划?” “没有人。我是连猜带想到昨天才完全弄明白,也许吕孝先想到了,所以他死了,司马郎会帮吕凤对付他的。” “他们不怕惊动刘文弟吗?” “刘文弟会吃惊,但婚礼已势在必行,明天就要举行了,等他查明真相,一切都晚了。” “笑面虎也知道了。” “没用的,吕凤会把司马郎的冰毒交易泄露给他,他两头忙活,没法那么从容,他不知道婚礼的地点,就算赶到了,也无非是让自己的同事去送死而已,笑面虎不是善男信女,他不会管这群黑道人物的死活,他更愿意先去搜到那批毒品。” “他会管的。”我站起身:“我一定让他管的。” 我想到一些方法让笑面虎插手这件事,其实马修也想得到,可他不知为什么被吕凤吓得六神无主,他终究只是个工匠,打打杀杀不是他的专长,他怕了吕凤,可我不怕,现在我什么都不想管,我不能让我的太一的兄弟陪着那帮混蛋一起死。时间还有二十四小时,还来得及。 但事情再一次出了变数,我刚拿起手机,罗刹打了电话过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离死不远,更不知道吕孝先死了,而且我已知道了这么多,她还在兴高列采:“亲爱的,快过来,再有三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婚礼时间提前了。” 马修在旁边扑通跌倒了,我大叫:“快逃!” 但只听罗刹在那头闷哼一声,电话断了。 四十四、忏悔 () 马修差点急晕,在电话断掉后不到十秒,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方舟教堂,一个人来。” 马修拉住我的手:“我同你去。” 我甩开他:“你还嫌你犯的错不够多吗?”我大步要向外走,马修在后面叫住我,在包里猛翻一阵,找出一支枪来给我,这枪枪口很小,弹匣很大,我从没见过这种怪模怪样的枪,马修道:“这是经过改装的镭射短狙,装弹量33发,子弹比达姆弹的威力还要大。”他把几个弹匣塞到我手中,眼中泪光闪动:“我知错了,求你,把罗刹带回来了。” 我喉头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说。 二十分钟后,我赶到地处罗湖区人迹罕至的方舟教堂,它坐落在树林深处,除了作礼拜,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年久失修,墙壁和屋顶都破败不堪,但附近偶尔还是有虔诚的教徒前来做礼拜。 走过杂草丛生的走道,我来到教堂门口,伸手推门,吱呀一声,门持续发出像垂死者痛苦呻吟一样的声音。 门开了,虽是白天,但里面两边的蜡烛都亮着,长椅洁净,一个耶稣受难的十字架高高挂在前方,面孔在痛苦中依然带着对世人无限的垂怜。 悠扬的音乐传来,这乐曲我很熟悉:《致爱丽丝》,我看到吕凤,她穿着墨绿色的上衣,咖啡色的裙裤,坐在钢琴前十指轻巧地飞舞,音乐如诉如泣地传来,夹着吕凤轻轻地吟诵,我听清她吟的每个字,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虚无是邪恶的灵魂,是魔鬼,是上帝的敌人……虚无难以想象,勉强而思虚无,我们就将虚无化为存在;否则,我们的思想就没有价值……” 我大步踏上,重重拍在她的琴键上,嗡地一声,整个教堂都回声荡荡。 她仍在喃呢:“我们否定其存在,即肯定其存在……”抚去唇边的秀发,她深深看了我一眼:“你也是虚无。” “你在扮上帝吗?”我重重把琴盖盖上,整个教堂都回荡着巨大的震响:“一个乐琪,就值得你杀这么多人?” 她轻笑,眼光投向角落,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里吊着一个人,是罗刹,她双手被反剪,高高倒吊在布帘边沿,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后脑破裂,鲜血正一滴滴落地,如花溅开,她已晕迷,一动不动。我还看到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炸弹,小小红灯在不停地闪烁着。 “也许你才想扮上帝,试图拯救所有人,即使她骗你,耍你,伤害你。”吕凤上前,像个温柔的小妻子为我整整衣领,抚平我领子上的褶皱。 我手握紧,随时准备拔枪。 吕凤转过身,慢慢走到十字架下,虔诚地施礼:“我不是上帝,我早已融入上帝,我知晓他的思想,知晓人的罪恶,我为惩罚而来,惩罚他们的罪。他们生存,不过是浪费他们所欠死亡的光阴,我送他们死亡,只有永恒的死亡,才不会浪掷光阴。” “疯子!”我手已捏紧了枪柄。 “不喜欢这样的对白吗?”吕凤格格笑了:“我也不喜欢,扮演神的角色是很辛苦的。”她打开手中一张纸,我看到那是我从青墨手中买的那篇散文《时针》,她手指在纸上划过:“我很喜欢这一句:当你大笑时,命运在你身后发出低低的窃笑声……我就是命运。” 我怒:“你没权利动别人的东西。” “可我有权动你的东西,我记得,你曾想娶我。”吕凤小心地把散文折好,塞回我的上衣口袋:“我们是不用分彼此的。你以为我为你强暴我而憎恨你吗?不,我感谢你,让我想通了许多,让我知道,这世上至少有一个我不想杀的人,那就是你,我最亲爱的。”她送上樱唇,紧紧吻住我的嘴。但她的唇却是冰冷的,我的也是。 亲吻许久,她放开我:“还有两个半小时,我就要走进结婚的礼堂,然后,那些罪人将接受惩罚,我也会随之消逝,我让你来,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是想你来见证这一幕……” 啪!我重重扫了她一耳光,她趴在钢琴上,再次按出嗡的一声,我扬扬手掌:“痛吗?” 她抬头,嘴角慢慢溢出鲜血,但她在笑:“你为谁而打我?” “不为谁,我就是想揍你,你这个弑父的畜牲。”我掏枪顶住她的额头:“别打算同我说些神神秘秘的鬼话。放弃这个计划,放了我的兄弟。” 她眼神变了,像看着一个很愚昧的人,笑道:“你也是罪人。” 像寒风掠过我的心头,猛然间刺疼,我深深地点头:“是的,我有罪。” “哦?”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坦然承认。 我自嘲地笑笑:“我无意中走进这个圈子,看到许多人,在我眼里,他们无能无德,彼此歧视,都相信自己是最好的,都意图把别人的一切据为己有。我从一开始藐视他们,我甚至想,我嘲笑他们还来不及,这个他们,也包括了你,我保护你时,我觉得我掌控了你的命运,在看我朋友的信时,我还真相信自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这个领域建立一番大事业。我终于在今天知道,正是我瞧不起的这群人,无情地嘲弄了我,我太骄傲了。他们虽骄傲,但他们有认同的朋友,而我在藐视所有的人,以为他们都是小鹿,所以我活该被玩弄,这种羞辱,就是上帝的惩罚。” 吕凤眼神闪动着,她抬头,看看十字架上耶稣痛苦的脸:“你来这里,只是想忏悔吗?” “是的,我不再渴求成为什么大人物,我只求能全身而退,还有那些被我拖累的人,让他们回归原本的生活。吕凤,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想再这圈子里呆下去,把我兄弟还给我,让我走。”我慢慢地垂下了枪:“我不是威胁你,我知道你本来就打算死的,你不会惧怕我的枪,我现在是求你。你们的事,本来就与我无关。” 她忽然流泪了:“你以为我真的想死吗?” 我呆了一下。 她慢慢地拉开身后一幅黑纱,下面盖着一具棺材,里面躺着吕孝先,她的父亲,他神态安详,好像睡着了一般。 “看看吧,这就是生我,养我,最后却被我杀死的父亲。”吕凤伏在棺材边沿,伸手抚摸父亲的脸:“他死的时候,在大叫着:凤儿,凤儿……我听不到那声音里有憎恨,全是痛惜,全是担忧,还有深深的后悔。我一直在想他后悔什么呢?不该把我训练得这般残忍?不该把我推进这场婚姻?不该杀了我的爱人?还是……不该生我?” 我咬着嘴唇:“你后悔了吗?” “我很乱。”她盯着我:“我从没怀疑过自己,是这些人,这个黑道毁了我的幸福,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消灭他们是天经地义的,我认为亲情是种负担……” “负担?” “是的,你刚才说,你这个弑父的畜牲。都是为了达到目的,司马郎刘文弟杀人为什么就无可指责,而我也是为了目的,就因为他是我父亲,我的行为就禽兽不如呢?” 她用黑纱慢慢盖住吕孝先的脸:“也许我不能事事想得周全,但我掌控了大部份。神啊,他为什么要让你突然出现呢?每当看到你的脸,我都会乱,都觉得这世间还有留恋。我甚至真的想过,你是神派来拯救我的,你来了,却只是为了忏悔。” 我深深叹息:“你不恨我?” 她笑得苦涩:“恨什么?你也说了一切与你无关。我让你来,只是不希望你同那些肮脏的家伙死在一起,让你干干净净地死在我手上,因为你给了我一种感觉,一种乐琪也不曾给过我的感觉,这就是男女之爱吗?其实我何尝又没有罪,我又何尝不骄傲,自以为看透了世上的情爱,但最后我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在你进来的前几秒,我还想:杀了你,就会斩断心中的乱麻。你来了,可是……我下不了手,我真的下不了手!” 我看到她举起一个遥控器,手指颤抖着搭在按钮上,她看着我,泪流满面。我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爱我。如果你已为杀了父亲而后悔,你就收手吧。” “爱……”她仰起头,拼命把泪吞回眼眶:“我还能收手吗?”她看着父亲的尸体:“我还有选择吗?” 她猛然狂笑,竭斯底里地狂笑,死死地盯着我:“哈哈……哈哈哈……陈小虎,看看你的表情,你是多么地多愁善感,我又耍到你了,你以为我会后悔?你以为我会真的爱你?你太傻太天真了……哈哈哈!” 她狂笑着,笑得手舞足蹈,笑得悲伤绝望。我闭上了眼,不想看她那扭曲的样子,这个双重xing格的变态者,又何尝不是个可怜的人,她想在最后的时刻说心里话,但又不停否定自己,折磨她的,其实只是她自己。 她笑着,披头散发地向我叫着:“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就算我没有炸弹你也杀不了我的,我了解你了,你就是个穿着铠甲的侏儒,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可怜虫……”她捏着遥控器,向我示威一样地舞动着。 “是的,我很后悔。”我低下了头:“我猜也许你是吃醋吧,你赠恨我同罗刹上过床,你觉得你没能独占我是吗?” 她动作停了,我上前一步:“我想只有一句话能打败女人。” 她眼中发光:“什么?” “我爱你。”我满含深情说出了这三个字。 她身体僵硬了,像个傻子一般,我相信这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而我不会再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我掏枪,在她不动的一瞬间打中她的手腕,一声炸响,血雨溅满十字架,这子弹威力奇大,她整根手腕都炸断了,一只手握着遥控器在地上血淋淋地滑出老远。 “啊!”她惨叫着,要扑上去抓住它,我再次一枪,这枪打中她的腹部,炸出一个碗大的血洞,她被子弹冲得老远,跌坐在十字架下,身体蜷成一团。 我慢慢踱到她的身边,她抬头惨然一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我蹲下来:“我兄弟在哪?” “与毒品……在一起。”她面色一点点发白:“小虎……我爱你……再抱抱我吧……” 风在响,烛火在跳跃,有人在吟诵,是罗刹,她醒过来了,她艰难抬头,深深望着这一幕,轻轻地吟诵着:“主……请恕我罪,免我于诱惑,救我于凶恶……摘去我虚伪的面障,心爱之人不再为我伤痛……请赐我战胜罪恶的力量,行走于光明之道……让灵魂远离痛苦和呻吟,我愿以身承受痛苦之累……” 我眼眶湿润了,轻轻将吕凤搂进怀中,她安详地在我怀里闭上眼睛,我慢慢移动枪口,对准了她的心脏。 一声枪响,教堂外飞起了漫天白鸽。 四十五、地狱见面 () 一小时后,北龙宾馆外。 “你说什么?我侄儿的未婚妻要炸死我?哈哈哈……” 刘文弟仰天大笑,他身后一大群穿着礼服的人都笑得前仰后翻,在他面前,是毫无笑容,黑口黑面的笑面虎。 “让我们进去!”笑面虎向前冲,他身后全副武装的警察要一拥而上。刘文弟面色一变:“唐警官,今天是大好日子,你这样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我现在怀疑你私藏枪械毒品,我要搜索,退开!”笑面虎大喝一声,刘文弟身后的保镖忽啦一声围了上来,双方气氛立马紧张,这地一个人站了出来叫道:“老唐!” 笑面虎一看那人愣了:“市长,怎么你也在?” 市长把笑面虎拉到一边:“老唐,你搞什么呀?” 笑面虎道:“市长,这是个大案,您得让我马上进去,我怀疑这里面有炸弹,您也得马上离开。” “你有证据吗?” “我马上会有……” “那就是还没有罗?”市长叹息一声:“我知道这个刘文弟是黑道人物,可人家现在的身份是合法投资商,现在市里几个大项目他都是牵线人和投资者,同省里面还有直接关系,你这一进去要是找不到证据,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笑面虎一甩手:“我顾不了这么多,市长,这可关系到上百条人命还有成吨的毒品,你再拦我我……” “你就对我不客气是吧?”市长也怒了:“唐蛟,我知道你有来头,我也知道你同他一直过不去,但你别忘了你是警察,不是黑道头子,可以随便乱来吗?现在刘文弟是我们市里的重要客人,他在华侨商会还有很大的影响力,今天是他侄儿结婚的大好日子,你要是搞砸了,谁给你擦屁股?你一定要进去是吧?好啊,让省公安厅直接给我下个命令,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市长你……”笑面虎急了,他看看表,无可奈何地低声道:“这里可能真的有威力巨大的炸弹,现在这里很危险,我求你了,你让我进去。” “你别以为就你有本事别人就都不行。”市长摇头:“我早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市里公安局早有人下来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搜过了,这些人我们个个检查过,他们也都很配合,人家已经给足我们面子了,你这样乱冲乱撞,万一没找到东西,你叫我们市政府怎么下台啊?” 就在笑面虎和市长争得不可开交时,我悄然站到不远处叫道:“唐警官。” 笑面虎看到我,丢下市长挥手让我进来,我道:“让我来这处理这件事吧。” 笑面虎道:“这可不是小事,你一个人……”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吕凤的尸体在方舟教堂。”他愣住了,我大步向刘文弟走去,刘文弟与我握手:“小虎,还真担心你不来呢。” 我回握他:“我想见见新郎。” 刘文弟眼光一闪,拉着我走到一边:“同他商量怎么对付我吗?” 我收回手:“你怕了吗?” 刘文弟盯着我,他慢慢地咬住烟斗,忽然爆发大笑:“哈哈,我说句玩笑而已,来,里面请,司马在二楼精心装扮呢。”他挥挥手,身后保镖让开,我大步走进去。他看看远处面色铁青的笑面虎,向身边的手下低声道:“去,火速找几个拆弹专家来,仔细把这里检查一下。” 我这一路走上前,无数黑道人物与我擦肩而过,除了新义安,竹联、四海、洪门……还有国外的加拿大地狱天使,俄罗斯光头党,意大利黑手党,以色利红色佣兵团,阿拉伯十字旗军……甚至华埠黑帮都有代表到来。 这次婚礼的确是黑道顶尖盛事,众恶云集。 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居然看到华奇雄也混在里面,不过周围好像没什么人认识他,他跟着一个穿风衣戴墨镜的人后面,跟班似的屁颠屁颠两头跑,他没看到我,还陪着与那穿风衣的人说话的人物打哈哈。 我刚要上二楼,旁边厨房后门的路口开进来两辆车,两车都是沙田柚,车上人下来时我吃惊地发现,是赵老板。 “小虎!”他看到了我,连忙上前同我打招呼:“怎么你在呀?你同结婚的人家认识吗?” “不是很熟,你这是……”我看看他车上的沙田柚。 “哦,昨天有人来市场买的,说是婚礼上要搞个什么……什么水晶甜品,要大量的沙田柚,我只是来送货的,想不到在这碰到你,你这几天怎么档口都不开了?我还正想同你打个电话问下呢。” “实在太忙。”我看看那两大车:“水晶甜品是什么玩意?要这么多沙田柚?” “我哪知道,人家买我来卖而已,听说办喜事这家人来头不小,华侨商会的大人物呢,想不到你交游挺广阔的。怎么你不告诉他们你也是干这行的?这样不就有笔大生意吗?” “我有事,你做不也一样。” “你也是大方人啊,这帮人也很大方的,半路上请我吃了顿大餐,还给我大红包,嘿嘿,我就喜欢做这样的生意。” “那就祝你发财了。”我没心情和他多聊:“我这还有点事,回市场再聊吧。” “好,你忙你忙。”赵老板也忙着下货。 我与他道别,径直向楼上走去,在二楼,一个礼仪小姐接待我,带我来到司马郎的房间,我看到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说实话,他的确是个有气质的富家子弟,对女人有吸引力。可惜他一开口就变味了。 “我现在像个男人吗?”他走上前,还是像平时那样娇笑。我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我兄弟呢?” “你眼看就要成为大老板了,怎么老记得你那帮傻乎乎的家伙,你这人真是太重情义了。”他冷笑一声:“对了,罗刹呢?” “不知道。”我撒谎道:“你给她打电话吧。” “打了,没人接。”司马郎摇手:“不过有你就够了,怎么样,有把握吗?刘文弟身边的保镖不好对付,在今晚十二点以前,你要徒手杀了他,我想不太容易吧。” “你知不知道吕孝先死了?” “当然,我干掉的。你可别传扬出去哦?”司马郎拉拉袖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其实做这事我挺担心的,不管怎么说,他是吕凤的父亲,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吕凤后悔了,要你杀我为父报仇,你会答应吗?” 我面无表情:“我已经决定从今天起,为钱做事。” “好极了。”他伸手要拍我的肩,但我一闪身躲过了,他尴尬一笑收回手,从桌上拿起几份合同:“这是新义安名下几家公司股份的转让合同,我能不能用它们收买你,让你在事成之后连吕凤也干掉?” “我会考虑。”我瞄了一眼合同书:“但我有个问题,龙浩天今天来了吗?” 司马郎看了我一眼:“怎么?你是不是猜到什么?” 我笑:“你有什么需要瞒着我吗?” 司马郎眼神闪动:“奇怪啊,今天你给我感觉有些不同啊。”但他还是走到窗口指着下面:“那个就是了。” 我这才看到,原来华奇雄跟着屁颠屁颠跑的那个穿风衣戴墨镜的就是龙浩天。司马郎道:“不过你没必要与他结交了,我想他活不过今晚。”看来司马郎以为我同罗刹之间有某种协议。 我问:“为什么?” “龙腾会的胡老大一直想取代龙浩天,而龙浩天对我们大圈来讲,也是个很不听话的人,这人老以为自己的野心谁也看不到,所以我们不打算让他活过今晚,小虎,如果你对付刘文弟顺利的话,顺便把这事也做了怎么样?” “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你把我新娘弄哪儿去了?” 我略带嘲笑:“我以为你们之间联系紧密的。” “我只是不敢肯定,女人嘛,还是要重情一些,我难保她一时冲动会不会打算同你一走了之,她并没有她自己形容的那么聪明,杀死自己的父亲,这毕竟是个不小的刺激,如果今天她不来走一过场,这事很麻烦的。” 我没有回答,问:“刘文弟知道吕孝先的死吗?” “还不知道,笑面虎那头我是故意泄露给他的,让他给刘文弟找点麻烦,刘文弟警惕心会放松一点。”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个混蛋。” “没错。”他淡淡地笑:“我是个能让你成为中国首富的混蛋,好了,这些我们先不谈,把吕凤还给我吧,这个时候,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找到她,我想只有你了。” 我心头慢慢变冷,抬起头,盯着他的脸,越来越觉得面目可憎,手指慢慢地抽动着,他不耐烦了:“我在等你回答呢。” “我这就带你去见她。”我突然伸手,扭住他的头,咔嚓一声,他还没来及叫出声,脖子已被我生生扭断,他面上肌肉抽动着,不敢相信地盯着我。 我推他倒在床上,给他盖住被子:“你们会在地狱见面。” 四十六、别无选择 () 司马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尽管已经气绝,但我抚了几次他的眼睛都不肯闭上,我放弃了,摸摸盖在他身上龙凤被子上的凤凰图案:“凤……” 走出房门,我向门口的保镖问:“你跟司马先生多少年了?” 那保镖被我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道:“十年了。” “十年,也算是心腹了,那你一定知道他的毒品在哪?” 他面色大变:“这位先生,我不懂你说什么?”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他把太一的人关在哪?” 他终于意识到不妙,我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反扭住他手臂,扣住他的喉咙,这个保镖身手不错,临危不乱,能动的手一甩,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刀来,看来今天所有人都没有带枪,我进来时也被盘查过,所以我只能徒手,还好,我对能对付他,我膝盖用力一顶,他痛得闷哼一声,喉咙被我锁住叫不出来,我顶中他的手腕,他刀掉下,我接住了,顺手削掉他一根小指,我把刀对准他的颈部:“在哪?” “我不知道。”他艰难应答。 我再次削下一根他无名指,他疼得面孔扭曲,我道:“你还八次机会,问到八次还说不知,我就要割喉咙了。” 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硬骨头,很快回答我了:“在……酒窖。” 我重重将他击晕,拈起他带血的断指放进他口袋,用他袖子抹去血迹,把他扔到司马郎床上,关门时,我有意反锁了。 离开二楼我问服务小姐:“酒窖在哪?” 知道了方向,我走向地下室,本想走楼梯,考虑到人太多,我坐了运货的电梯到了倒数第二屋,这里是仓库,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箱子,沿着过道一直走,我来到酒窖不远的一个门口,远远听到有人在门口抱怨:“真他妈倒霉,他们在上面喝喜酒,咱俩在这里守着这帮臭男人……” 我跳上箱子顶部,旋风般从上方落下,手刀猛劈,说话的人应声倒地,第二还没叫出来,我一脚高踢踩在他嘴上再顶上墙,他唔唔挣扎几下,我一拳捣中他胸口,他疼晕过去。 把两人拖到旁边一个角落,我掏出了马修给我的工具,开始套锁,这只是把大头锁,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不消两秒就套开,我推开门,看到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酒,在酒架上琳琅满目,可是没看到有人。 我仔细找找,发现了最里面有扇小门,再次把锁套开,伸头一看,里面三十几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嘴也封住,而在最外面那个,正是卓四环。 我拉下他的绑嘴,他喘了几口气:“大哥……” “别出声,走了。”我解开他,再帮所有人解开了绳子,我们一大帮人鱼贯而出,卓四环问我:“大哥,咱们怎么出去?” “先不出去。”我看看这地下仓库堆积如山的箱子,想起吕凤的话:“同毒品在一起。”我向卓四环道:“所有人听着,把箱子打开,在这里面仔细找找,就是老鼠洞也不要放过。手脚一定要轻,不要惊动上面的人。” “找什么?” “毒品。” 我们开始翻箱捣柜,虽然我再三吩咐要轻点,但这么多人翻找,声音还是不小,我只好停下来,尽力运起耳力,听听楼上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人靠近这里,还好这仓库好像少有人来。其实我更想找到炸弹,但是我怕吓到他们,所以没提。 十五分钟过去了,人多力量大,几乎所有的箱子都被翻过,酒瓶都被拧开看过,咸鱼腊肉,桌布餐巾,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毒品。 卓四环他们还要翻,但我叫停了,我想到今天是婚礼进行的日子,肯定需要很多东西,随时会有人下来取的,此地不宜久留,我吩咐他们在这呆着,我出去探路,我交给卓四环一个手机,手机震动为信号,他就上来。 然后我再次乘货梯到一楼,很奇怪,先前这里远远就听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现在却是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叮地一声,门开了,我看到刘文弟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我意识到不妙时,两支枪从两侧伸进来对准了我,我在电梯中无处可躲,只好举起手走了出来。 刘文弟恼怒地盯着我:“你终于做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我知道,司马郎的尸体一定被发现了。 我冷笑:“这也是你希望的不是吗?” 刘文弟拐杖一磕:“我从没说过。” “你迟早要说的。” 刘文弟瞳孔收缩:“但你至今要让我过完今天,你这样做图什么呢?为了吕凤?我说过我会把她还给你。” “你有起死回生药吗?” 刘文弟面色一变:“她……她死了?” “还有吕孝先。” 他彻底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很复杂!很复杂!”我无奈地苦笑:“但都不关我事,我只想带我的人离开这儿。” 他摇头:“你走了,司马郎死了,吕凤死了,如果今天这婚结不成,我的联盟计划就全完了。” “那就不要联了吧。” “为了它我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它必须要成功。” “你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了解女人。” “哪个女人?” “每一个,吕凤,罗刹,小何……她们都有另一面,你惹恼了她们,她们就会做出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来。” 刘文弟冷笑:“这可是男权世界。” “你太骄傲了。就是因为你利用他们,才给自己招灾。”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每说一次,我似乎对它的理解又多了一点。 “是吗?我倒不觉得,有些人生来就只能被人利用,例如你。”刘文弟拐杖指着我:“为了你在仓库的那帮兄弟,你会甘心做我的棋子。” “我会吗?” “你能吕凤利用,被罗刹利用,被司马郎利用,被唐蛟的卧底利用,为什么就不会被我利用?” “谁也不能够随心所欲地摆布另一个人,即使他是个骨瘦如材的人,藐视同类,你就是死有余辜。” 刘文弟嘿嘿一笑:“不想同你说教了,我也不想杀你,你为什么要逼得我走投无路?”他说完长声叹息,其实他也知道我连子弹都可以避开,这两个枪手对付不了我,何况一开枪,外面的警察会蜂涌而入,现在,他可谓四面楚歌。 我很想说我是为了救你们,但我没说出口,我看看这老人绝望的脸,道:“也许你还有一个机会,让我同所有人说几句话。” 他看着我的眼睛,久久不说话,我知道他在猜测,在权衡,但不管他想什么,他都已别无选择。 四十七、给我希望 () “怎么婚礼还不开始?新郎新娘呢?” 在会餐大厅,人头涌涌,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已落坐,一片喧哗,照理这时间司仪应该要上台讲话了,可是毫无动静,只有一些刘氏家族的人在请宾客们耐心一点,司马家族来的人开始沉不住气,要求上楼见见新郎。 突然,所有人安静下来,因为我走到了台上,可是我穿着随随便便有甲克,胸部还隐隐有血迹,面容没有一点喜气,根本不像是主婚人,真正的主婚人在我不远处,刘文弟这个可怜的老头,他形容憔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可以理解,因为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已没有办法再处理这件事,只能寄希望我能创造奇迹。 “如果局面无法改变,让我炸死在这里吧。”这是他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为这个计划付出太多,他已承受不起失败的打击,所以,他没有大声嚷嚷要所有人撤离现场,他现在已经脑子一片混乱了。 我走到台上,拍拍话筒,下面传来小声的议论:“这个是谁?”也坐在宾客中的市长旁边的笑面虎和小何面色变了,最后面的华奇雄也变了,后面的门口涌进来几十个人,是卓四环他们,刘文弟已经不在乎他们了,所以他们也都涌来了,连唐蛟也来了,他与自己的兄弟拥抱,为劫后余生表示庆贺,然后,都把眼光投向我。远远的我看到龙浩天也摘下墨镜,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大眼:“他就是陈小虎?” 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来了,除了罗刹和马修,但我也相信,他们也许在哪个角落盯着这一幕,这已是最后的时候,没人还愿意错过。 “我不是主婚人。”我说话了,话筒传来一阵嗡嗡声,旁边真正的司仪连忙为我调整了一下,让杂音消失,让我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角落。 “我在这里说话,是因为我知道在你们当中某个人身上,有个炸弹,足以炸死这里所有的人。”我话音一落,下面的人一片哗然,都惊呆了,笑面虎霍然站起,有些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四面张望。 “不要慌,更不要跑,你们都在这儿,如果你们乱了,炸弹就会爆炸,所以你们最好安安静静地坐着,只有这样我才能救你们。”我声音依旧平和,下面的人表情各异,刘文弟长叹一声,将脸转向角落。 “下面的话,我是对这个身上有炸弹的人说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认识你,我只知道你姓秦,我就叫你阿秦吧。” 大厅里安静极了,一两百人只有呼吸,这种安静让人窒息。 “阿秦,我知道你有足够的理由引爆这颗炸弹,你的痛苦我能感同身受,因为那些折磨你的人而导致你憎恨这个领域,我猜想那个把炸弹交给你的人对你说:如果你能同这些人同归于尽,你就胜利了。” “表面听来她的话有道理,但我不这么看,因为我觉得即使你胜利,也是不带任何希望的。也许你在人群里正在嘲笑我,这个一无是处,以为巧言令色能说服你放弃这个伟大计划的傻子,一个受人利用,却还自以为在充当救世主,多管闲事的傻子。是的,整个事都与我无关,我也的确受了很多欺骗,在你看来,我是无能的。” “但我没这么看待自己,因为我从没害怕过,我相信世界上最怯懦的就是害怕,我反而看不起你,你在害怕,你害怕生存,害怕以后会受同样的苦,害怕这个世界真如她……那个交给你炸弹的人所说:丑恶,变态,残酷,从而你的生存也毫无意义。”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同你讲话的原因,我不是为这里这些人的生命着想,我只是不想看到这一幕,我来这世上不过二十多天,我就看到几乎所有扭曲了的东西,人世间就是这样的吗?没有荣誉,没有勇气,没有希望,更没有尊严和同情心。我废了诸多体力和脑力,换来的就是这么一个人都死光,悲天悯人的结局吗?不,我拒绝接受这样的结局,即使我要同你在这里一起炸死,我也要尝试改变,人不仅要生存下去,还要升华精神世界,提醒我们有过的光荣与梦想。你所缔造的结局是你一个人的成功,却是我们所有人的失败,其实你也是失败,如果你能站在更高的角度来想一想。” “阿秦,请你明白,我花点时间,完全可以在暗中找到你,拆掉你的炸弹,结束这场悲剧,但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因为我希望你自己站出来,不要因为你曾受过伤你就要去变态去疯狂。我已经有一个心爱的女人走上了不归路,我不希望你是第二个。不管你多么痛苦,我都要你保留意志,继续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我错过很多,但我没有放弃信念,我要做一件对的事情,我不是在拯救你,我只是唤醒你,你应该能听到你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劝你,在阻止你,在告诉你别因为这世界有一些疯狂的人他就真的疯狂了,别因为有些人腐烂了你就要陪着他们一起烂掉。” 说到这里,吕凤那最后的笑容又浮现我眼前,我声音颤抖了:“我来这世上就这么久,我有强大的生存技巧但其实我心里还只是个孩子,我能请求你吗?求你别让我看到这悲剧,让我保留一点希望,相信这世上总有美好的,总有善良的时候,那些悲哀的,痛苦的只是少数的。你能给我这个希望吗?为了我,为了很多的孩子,也为了你自己……” 我声音渐渐低下去,大厅里依旧寂静无声,没人听懂我这番话,但他们还是沉默着,我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像看一个变态者,只是我这个变态者是软弱的,自以为是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当当当……一面老挂钟敲响了,婚礼开始了,所有人都震动了一下,眼睛都投向那面时钟,我痛苦地闭上了眼,我的劝说没有用,炸弹该爆炸了,我终于还是要在这里陪着这些人一起腐烂在泥土里。 但是,没有爆炸声,只听见高跟鞋踏地的声音,我抬头,一个载着蓬帽的女人,她低着头,遮住自己的脸,身穿长长的,包裹全身的风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到我面前后,她摘下帽子,这是个很美的女人,只是秀丽的脸是苍白的,明亮的眼睛是绝望的。 “秦姐姐……”我低声叫道。 她苦笑了一下,拉开了自己的风衣,所有人一片惊叫,有些人翻倒在地,有些人目瞪口呆,还有些人拔腿要往外冲。 “都站住!”刘文弟怒吼一声,如雷鸣阵阵,大厅里的人像被吓呆了,又安静下来。 我看到她风衣里面,是全身**的,从乳房到下体,被人用刀划破皮肉,刻下笔画长长的大字,上面涂着色彩,那些破裂的皮肉外翻,有些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腐肉,而在她两边的风衣上,挂着两串炸弹,红色的线纵横交错,像血流爬过她的身躯,触目惊心。 她就是那个在郑小鹏与黑牛争权时的牺牲品,吕凤日记中提过的秦姐姐,也是吕凤在这件事中唯一与她志同道合的搭档,因为憎恨,因为受过伤害,她们走到一起,吕凤安排这一切,而她则负责执行,当这些人终于被吕凤集中到一起,她就在婚礼开始的一刻,引爆炸弹。 “如果没有你,我们就成功了。”秦姐姐声音像从天际飘来,我几乎看不到她嘴唇在动,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一个幽灵。 “你是神派来的吗?难怪就连神也不忍看到这个悲剧?” 我颤抖着伸出手,要去抚摸她身上的伤痕,刘文弟在一边笑,自嘲地笑:“女人……女人……” 她退后了一步:“你话太多,即使你说得对,你不像吕凤,她什么也不说,她只让我看,看这些丑恶残酷的东西,看看我们是不是还值得活在世上,还有这些人,他们是不是又值得活在世上……你说得对,与你无关,你多管闲事,你为什么要出现?你到底从哪里来?” 她打量着我,像看一个天外来客。 我长叹:“请你……给我一点信心,我不可能再回去了,我要长留世上,我不希望这世界这么丑,你能帮到我的,你一定能帮到我的。” “那我呢?为什么我受了这么大苦还要去帮你,就因为你同他们不一样?就因为你提了要求?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你还能帮我?” 我无言以对,沉默着,身体像绑了石膏一样僵硬。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让我帮你好吗?”是刘文弟,他颤抖着走上来:“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给我一个机会,我不该藐视女人,一直以为她们只是男人的战利品,小虎说得对……我太骄傲了。请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可以了。” 秦姐姐流泪了,她握着遥控器的手在颤抖,她开开口,我看不出她想说什么,也许是好,也许是不,但都不是,她终于痛哭着大骂:“你们这群混蛋,为了你们的地盘,为了你们的狗屁霸业,你们伤害吕凤,伤害我,伤害了好多好多人,你们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让我们活下去啊?如果不是我身上的炸弹,你们还不是狗一样宰了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不会,永远不会!” 所有人都不说话,刘文弟难堪地站在那儿,我听到唐蛟在喃喃自语:“黑社会真的必须存在吗?”他身边的市长低下了头,好像在惊恐,也好像是若有所思。 刘文弟苦笑着:“相信我一次吧,我不玩了,我真的不玩了,我会改邪归正,做个正常人,做个平凡人……” 这时我眼光瞟到,有几个人在悄然退席,是龙浩天以及他龙腾会的手下,这场悲剧最初的始作俑者,这残酷的刻字刑罚,正是他的主意,以后一切的变数,皆因他而起,即使他不是处心积虑,但也罪无可恕。 “别走!”秦姐姐也看到了,她大吼一声。龙浩天急忙加快脚步,突然一个人冲进来与龙浩天撞个满怀,那人是小寿,卓四环他们上来时还是让他在下面继续寻找我要找的东西,现在,他顾不得爬不起,把手中一个柚子抛向卓四环:“环哥,快交给大哥。” 卓四环接过柚子,龙浩天脸色大变,卓四环用力一掰,哗啦,里面的粒粒如水晶的冰毒洒了一地,这就是龙浩天将要与司马郎进行的交易,所有人再次大哗,两大车柚子,好几吨的冰毒。 “全部举起手来!”笑面虎举枪在手向所有人瞄准,龙浩天急忙外冲,我大叫:“拦住他!”唐蛟一个箭步抱住他,哗啦一撞,他从后面跌跌撞撞直向我这个方向倒来,我凌空跃起向他扑去,刘文弟大叫:“小心啊!” 他扬起拐杖向另一边一个人打去,那个人居然掏出枪来对准我,而我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人有枪,根本毫无防备。 砰!我滚倒在桌子上,砸得上面碗碟粉碎,刘文弟惨叫一声,被子弹打穿了胸膛,我捡起一块碎片摔出,沙地一声飞掠,切断了那人手腕静脉,笑面虎急忙转枪口,砰!一颗子弹把那个打得仰面翻倒。 这第二声枪响,终于让整个大厅炸开了锅,所有人一窝蜂向外冲,到处是桌倒椅翻,鬼哭狼嚎。秦姐姐一狠心,要按下按钮,我大叫:“不要!”飞身上去扣住她几乎就要按到底的大拇指,真是好险啊。 忽然近在咫尺的龙浩天从裤腿掏出枪来,砰地一声,秦姐姐闷哼一声,这龙浩天居然枪法如神,一枪命中她的额头,她当场死亡,手指还牢牢捏在我手里。 “王八蛋!”我大骂一声,抱着秦姐姐就地一滚,砰砰砰!枪火在我身后连续爆炸,我滚到角落借一张桌子挡子弹,子弹穿破木板,在我耳边发出呼啸声。 “大哥!”太一八条龙悍不畏死地冲上来要扑倒龙浩天。猛然咣当一声,窗口炸得粉碎,两名身穿黑衣手指轻型冲锋枪的枪手从天而降,哒哒哒……枪喷烈火,疯狂扫射,一时大厅里惨叫一片,血肉横飞。 “混蛋,畜牲司马郎!”刘文弟捶地大骂,这次婚礼安检是他负责的,刘文弟想到过他要对付他,可是没想到他会在婚礼上就要动手,更没想到这里面还暗藏毒品交易,即使我先前告诉他时,他还是半信半疑的,如今,一切都不幸被我言中了,他几乎要大哭:“大圈完了!大圈完了!” “秦姐姐!秦姐姐!”我使劲晃动她,但是她已经死了,我再一次失信于人,她如我要求自己走了出来,而我没机会让她走上更好的人生了。 “放下枪!”笑面虎一手护着市长,一边还在大喝,如今场面乱成一团,楼梯口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一直守在外面的警察终于听到枪声冲了上来。 两名枪手要转枪口,警察两边飞扑,到底是训练有素,半空中开枪,两枪手中弹惨叫,随后三名警察在门口一扑,砰砰砰……枪手被打成马蜂窝,从窗口反跌了出去,咣当碎片四射。 “一个都不许走!”笑面虎高声下令,但同时另一边窗口砰地有人跳了下去,是龙浩天和他的手下,警察要冲到窗口,遭遇火力压制,两警察还被子弹射伤。 我要冲上去,忽然刘文弟叫我:“小虎。”我回头,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支精巧的小手枪,刚才他没来及用的,递给我:“帮我干掉他。”他面孔在抽搐,我看到他下体鲜血淋漓,刚才那一枪,居然打在他右胸致命处。 我接过枪,看看死去的秦姐姐,问他:“你刚才要弥补她,你是说真话吗?” “我从没说过真话……”他露出艰难的笑容:“刚才也不是,从现在起,我再不用骗人了……”他把枪放在我手上,仆地死去,双眼睁得大大的,却尽是笑意。 我伸手轻抚,让他瞑目了,再扯下秦姐姐身上的炸弹,然后飞身纵向窗外。 龙浩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四十八、只是开始 () 我撞出窗口飞身落下,扑通一声,正落在装柚子的货车上,难以想象,这么多柚子他们是怎么处理让它内包毒品外表看起来却是完好的,我突然想到罗刹在马修家钻玻璃玩的那个工具,这个马修,虽然他只是做生意,但回头我还是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我刚要跳下车,忽然又一个人跟着跳下,是唐蛟,他大叫:“大哥,我跟你去。” “好兄弟。”我与他两侧拉开门,上面居然坐着吓得六神无主的赵老板,他大摇着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我想把他推下车,但远处砰地一声,龙浩天开着另一部满载毒品的货车撞倒几名试图拦阻的警察,一路疯狂扫射,火花四溅,又撞倒酒店大门,冲上公路。 来不及了,我与唐蛟把赵老板往中间一夹,踩下油门,货车如一头发怒的公牛,跟着他们追去。 我们刚冲出公路不久,两台警车呜呜鸣叫着也追了上来,龙浩天,我,还有警车,每车间隔不到一百米,在公车开始亡命追逐。 刚上公路不到一分钟,突然我看到有人从窗口伸出一个圆筒,我大惊:“火箭筒!”急剧打动方向盘,轰隆巨响,一枚火箭射出,与我们的车险险擦过,我们正在庆幸,背后轰隆一声,原来身后的警车不幸中弹,炸得腾空飞起烈焰四射,头一台炸毁后第二台刹车不住,砰然相撞,两车一前一后翻倒在地,零件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我果然开枪,砰!那持火箭筒的一声怪叫,撞倒车门从车里滚出来,火箭筒在地上溅起老高。对方显然惊惶失措,开枪向我们乱射。 我打动方向盘,z字行走,不时抽枪还击,两边只听呼啸声破风声,子弹不时在窗口爆裂,唐蛟都吓得缩到下面,赵老板更是大叫救命:“啊!啊!我有心脏病啊……” 哗啦!货车与护栏擦出巨大火花,车身几乎歪倒,我试图打他们轮胎,万没料到刘文弟给我的枪也就六颗子弹,如今全打光了。 “趴下!”我把他们两个一按,哗啦!车前玻璃被子弹打得粉碎,对方也学聪明了,对我们轮胎射击,啪啪两声,两个前胎爆了,龙浩天的确枪法不俗,我这样乱转他还能打得中。这下完了,车子震动几下,停下来开不动了。 “大哥……”唐蛟惊慌叫道。 “我去追!”我跳下车,迈开两腿,像一颗发怒的炮弹,向前方奔行的车子追去。 军事教官曾要求我:“我不要你超过世界纪录,但你至少要跑过我的汽车胎子。”我就是在那样的严酷训练中练出非凡的奔跑速度,如今,该是起作用的时候了,我搏命狂追,两条腿飞轮般踏地,仿如腾云驾雾。 “他追上来了!”远远听到我追赶的车里有人叫,砰砰,子弹呼啸着在我耳边掠过,我不敢直追,龙浩天的枪法我见识了,这样会成活靶子,只好环形跑动,但这样一来就慢下来了,车离我越来越远。 就在我心急如焚时,忽然从树林边一条过道上,一部红色的法拉利突然冲出,砰然撞在货车侧身,我几乎是看着法拉利内涨出了保护气囊,护住了驾驶员,那个长发飘飞的驾驶员,是罗刹。这强烈的震撞后,她几乎震昏过去,人趴在气囊上不动了。 而货车更惨,侧身相撞,它一侧高高翘起,向前滑行一段,咣当倒地,一个人甚至从里面撞飞出来,那个居然是华奇雄,他仆倒在地,痛苦地惨叫起来。 货车还在地面滑行,居然滑出五十多米远,接着我看到龙浩天艰难地要从翻倒的驾驶室里面爬出来,但我已飞身而上,把他一脚踢回了车里。 他想抬枪,也被我一脚踢掉,他看着我,眼里露出困兽的绝望:“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把炸弹投进车里。 他身体抽搐几下,忽然狂笑:“我只是运气不好,但我耍到你们所有的人,你们都是我的棋子,你们都是我的棋子!!!” 我冷笑,跳下了车,向远处走去:“你太骄傲了。” 走到远处我按下了按钮,一声巨响,天地间,升起一朵灿烂的蘑菇云。 火光中,我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公路边的草丛中,正当我以为可以休息一会时,突然一台摩托车从公路来的方向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个漂亮的圆圈,车胎抓地吱地停在我身上,车手停车,踏地,拔枪,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好一个身手利落的人。 我心头一冷,他手背上纹着一条黑龙,是龙腾会中人物的标志。我就地一滚,躲开枪口,这时我离他越远反而越不利,我左右连闪,贴近他的身体,手指向他腰肋抓去,另一手反扭他的手臂。 想不到他的身手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手臂一拐,沉肩侧肘,居然躲了过来,被我扣住的手一甩,枪左手交右手。 咔!我扣住了他的腰,但同时,他枪口顶住了我的太阳穴,这样一来,我固然可以抓得他穿胸破腹,但他却能一枪爆我的头,我心凉了,难道要拼个同归于尽?我真后悔,刚才如果抢了龙浩天的枪也好,哪怕有把刀,刚才我也是稳操胜券,这样徒手与拿枪的他搏击,我吃了大亏。 就在我们僵持时,他忽然手一松,枪口上抬,让我看到他的枪柄部份,我一愣,那里面居然没有弹匣,是支空枪,他这是向我表示,他不是要与我生死相搏,刚才只是试试我的身手。 “好身手啊。”他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如果你刚才有武器我一定不是你对手,我很幸运,不过,你也幸运,因为我不是来杀你的。” 他放下枪,我也垂下手臂,他呻吟了一声,刚才我手指已抓进他肉里去了,他按按伤口:“下手好狠啦!”他苦笑着摘下头盔,我看到一张俊朗年青的面孔,但上面有些伤痕,似乎也是个年青但久经杀场的人物。 “虎哥。我能叫你虎哥吗?” 我示意随便。 “龙浩天是咱们龙腾会的老大,不过这次计划完全是他一个人的意思,没有经过我们上上下下的人同意的,实际上在股东大会上,他已经被夺走总裁之位,所以他才要拼死一搏,来捞回地位,所以,同你们作对,并不是龙腾会所有人的意思,请你将他个人与我们社团区分开来。” 我微感惊讶:“难道龙浩天不是龙腾会的人了?” “可以说不是了。”他指指自己:“我叫白至刚,来自龙腾会总堂,龙浩天离开广州后,我们社团已经内部商定,股东通过一致意见,夺走他总裁之位,如今龙腾会由胡老大作主,所有龙浩天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个人行为,请大圈或新义安等其他社团不要误会,我们赞同刘文弟先生的主张,以诚挚的态度表达我们的合作意愿,新义安与我们之间的仇怨,也可一笔勾销,具体事宜,请到广州细谈。而我来深圳,一方面是传达上头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清理门户,绞杀龙浩天的。” 白至刚的话令我错愕不已,但也总算明白了龙浩天如此不留后路地作为,从前我也怀疑过他这么疯狂,万一失败那不成了江湖公敌?原来他是真的没有后路了。 白至刚笑道:“亏他还说什么都是他棋子,虎哥你说得对,他太骄傲了。”他向我伸出了手:“我们愿意和大圈、新义安成为朋友,还有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看到了,虎哥,我白至刚平生没几个看得起的人,你得算一个。” 我犹豫了一会,但我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种我不曾看到过的真诚,我与他握住了手。这个白至刚也算是我在黑道上的第一个朋友,后来我先后在南充和杭州遇到过他,在杭州时他还遇到凶险,是我帮了他,他一直感恩戴德,对我敬重有加,如果不是后来发生在广州离奇古怪的钻石风波,我差点就和他成了生死之交。但那时我对世事如棋,难以预料的人情变化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我们握手的瞬间,我听到远远传来警车的鸣叫声,白至刚的耳力居然不在我之下,他回头看看远处,那里一片红光,他与我紧紧握了下:“虎哥,不管你呆不呆在道上,有时间,一定要来广州找我。” 他发动摩托,如风一般消失了。我回过头,听到笑面虎的声音:“包围这里!包围这里!” 还有唐蛟的声音:“大哥大哥,我是唐蛟。你在哪?” 然后又听笑面虎叫:“谁?谁说自己是唐蛟?” “我,我是唐蛟。” “你是唐蛟?那我是谁……” “我管你他妈是谁……” “你找死啊!” 听着两人大叫大闹,我有点好笑,悄然退进树林,已经没有必要再与他们打交道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进树林快速跑了约五分钟,确认离开了警察的搜索范围,刚想在树上靠着歇会,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不是在想一切都结束了?” 我全身一个大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几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师父!” 四十九、想成家吗? () 有人说,人要保持威严就要保持距离,如果太熟络,威严就很快会荡然无存。可我同师父一起十多年,这种威严从没被削弱。除了他的身份和来历,他从不忌讳同我谈论什么,连年青时怎么手淫都坦然与我讨论,也不忌讳以什么形象在我面前出现,就如现在,他穿着一条花短裤和花衬衣,露出两条细腿和瘦骨嶙峋的胳膊,脸上戴着遮住三分之二面孔的墨镜,戴着蓬松松的纸帽子,扛着钓鱼杆,活像个来自美国西部的嬉皮士。但我站在他面前,还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绝不仅仅因为我始终不知他的身份来历,或者他谜一样的xing格,我更相信这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使得你站在这里,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神。 “你刚才跑得真快,我差点追不上你。”师父晃晃脑袋,纸帽子差点掉下来,他笨手笨脚地扶,又把鱼杆弄倒了。 “您在钓鱼?” “深圳很难找到一个好钓鱼的地方,想不到却找到了你。”他扶扶帽子,把鱼杆架在树上:“人世间好玩吗?” 我搓搓面孔叹息了一声:“如果您愿意,我真想回城堡。” “当然不愿意,我还要四处找些乐子,不想做个整天给你开门关门的看门老头。”他在口袋里掏了一阵,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你有火吗?” 我帮他点上烟,他挠挠后脑:“不过你最近的经历很有趣,我可是边看边笑的。” “您都知道?” “当然,我找人给你算过命,说你动不动就要犯太岁,到哪都要搞得鸡飞狗跳,而我呢,喜欢看热闹,当然不想错过了。” 我不安地绞着手指:“您觉得我给您丢脸了吗?” “这不关我事,问这些没意思,你已经出来了,就像水泼出去,再不关盆子的事一样,我教你那些东西也不是指望你为我挣面子。” 我恨恨在树上拍了一掌:“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出来时您没说过人世间这么复杂。” 师父呵呵笑了:“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毕竟我对世界了解也是有限的,我找不到合适的说法,虽然我想象力算是丰富的,可同现实一比,我还是自愧不如。何况我提醒过你要小心人,是你自己自以为是,骄傲自满。” 我更不安了:“师父,骄傲真的是人的原罪吗?” “《圣经》里是这样说的,人有七宗原罪,骄傲是一种,整个事件中你无疑是所有人当中最骄傲的,可你没受过什么惩罚,上帝偏爱你呢。” “您在讽刺我。” “那我说得不对吗?” 我垂下了头:“我能避免犯罪吗?” “也许能吧?”他又吸了一口,把烟在地上踏灭。 “我该怎么做。” “成个家试试吧。” “成家?”我以为听错了,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脸。 “别以为成家很容易,当然,对普通人来说,那是自然而然就要成的,可对你,那可是不小的挑战。” “为什么?” “因为强悍,人世间就像一条河流,人就是在河里漂的罐子,一般人都是瓦罐,而你是铁罐,在激流中,你要么会撞碎别人,要么别人会主动避开你,即使你无心伤害,但也很少有人受得了你轻轻一碰。” 我摇头:“我被所有人耍得团团转,还能说强悍?” “可他们能把你怎么样呢?当你最后决定要去做的时候,你不还是成功了,你的问题并不是你能不能做,而是你想不想做,也就是说,你最大的敌人一般是你自己。”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索xing换一个问题:“为什么成家我就不会犯罪?” “这是种推论,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世上有一件你做不到的事,应该就是成家,同样,你要把自己变成不犯原罪的人,难度不比成家要低,所以你能做到成家,兴许就能做到不犯原罪。” “这样吗?”我还是没能理解,只好再换一个问题:“那怎样算成家了呢?” “有老婆,有孩子,有工作,有……”师父摸摸下巴显得有点为难:“家也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反正有与你不同的人在一起互相依赖着生活,它有不完整的,有完整的,有时一个人有一个房子外加一个宠物也算是家,还有人四海为家……大抵来讲,一个人有了牵挂,就算是有家吧,这牵挂可能是任何东西,比如亲戚朋友,一条河,一棵树,一只狗……大抵就是一些有象征意义的东西,终生牵挂,至死不移。” 我笑了:“那我有家,我牵挂您,还有教官他们。” “去你的。有多牵挂?”师父大笑。 我又垂下了头,是的,不管教官还是师父,在我心里更多像台完美的机器,我的确很少在他们身上闻到多少人味儿,与其说牵挂,不如说只是印象深刻,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能给人这样的感觉,即使与你在一起再久,你也感觉不到他们是属于你生命中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个站牌一样的符号。 “我只是提个建议。”师父拍拍我的头:“你用不着把它当成一个问题,实际上它毫无意义,就算是你与罗刹空泛的聊天也比它显得有价值。” “您知道我和罗刹聊天?” “是的,有个话题还真引起我莫大的兴趣,就是能不能在世上找到一个没犯过七宗罪的人。如果有人愿意试着去寻找,倒不失为一个很不错的人生目标。” 我耸耸肩:“这不可能,我的经历告诉我,没有人是无辜的。这样的人生目标我没兴趣。” “你又犯毛病了,你才来世上二十多天,可这世界已经存在无数个世纪了,你以为你这就看透它了?”师父摇头道:“我年青时常常看到这样的事情,一些只活了十来岁的少年就对活了无数个世纪的世界指手划脚,大叫着我看透你了。他们真蠢,可你二十多岁了,你怎么还同他们一样蠢?” 我沉思起来,感觉脑子更乱了,突然我听到呜呜的警灯声,警察搜到这里来了,正在火速靠近。我急忙抬头,却发现师父不见了。 我左顾右盼,只见到摇摆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师父消失了,像被空气吞噬了一样,如果不是看到地上半截皱巴巴的烟,我简直会怀疑他有没有来过,刚才是不是我的幻觉。 还好我早已习惯了师父的神秘,我迈开大步,火速出了树林又上了公路,我远远听到后面警察在大叫着:“快!他应该就在前面。” 我正要沿路奔跑,忽然一辆车向我快速冲来,上面坐着罗刹,她可怜的法拉利撞扁了一大块,车在我身边吱一声停了,她向我做个上车的眼神。 我跳上车,车呼啸一声向前奔去,我问她:“你不应该帮龙浩天的吗?” 她苦笑:“我突然觉得跟着你似乎有安全感一些。” “你想跟着我吗?” “嗯,或者说我们在一起吧。谈不上谁跟谁。”她的笑容有点坏坏的。 我沉默了好一会,车子已经远离了警察的搜索范围,逃避追捕对罗刹来说,是再驾轻就熟不过了,只是车子撞损得很厉害,一路开一路哗哗作响,我们运气还算不错,直到我感觉已到了安全地带,车子才终于死火了。 在车停的一瞬间,我问罗刹:“你想成家吗?” 罗刹的表情变得从没有过的怪异:“你?我?家?” 五十、尾声 () 我是青墨,街头摆摊的流浪文人,陈小虎唯一的朋友,他日记的收藏者、整理者和发布者。2004年9月11日,我流浪至西部草原,收到陈小虎的第一本日记末尾部份,他出道以后发生的第一个故事也在此划上句号。 他对时间似乎没有任何概念,每篇日记都没有具体时间,如果作为故事来讲,记叙过程也不成章法,很多细节部份都缺失,令我整理起来十分头痛,我也是带着些许遗憾来添加这个尾声。 在《猎鹿》这个故事中其他人物以后的经历基本上是我自己去了解到的,刘文弟团结中国黑道的愿望最终还是实现了,龙腾会和中国海外黑帮达成了联合阵线,不过由于起事者在这场火拼中死得七七八八,以至山中无老虎,在二次联合会上,诸多巧合使得地处深圳的奇雄集团居然一鸣惊人,在龙腾会和大圈的联手扶持下,华奇雄登上了盟主的宝座,但这个位子绝不是那么好坐的,大圈和其它帮会的资深人物甘居其下就是知道这个位子是个活靶子,黑道只平静了三个月,随着刘氏家族二号人物刘宗佑登陆中国,可怜的华奇雄还自以为捡到了宝,结果做了64天短命盟主就被枪杀在街头。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到四个月,大圈内部分裂,司马家族转投华埠,刘氏独揽大权,新义安与龙腾会拆伙,吕氏宗亲遭到新义安血腥的大清洗,龙腾会胡老大上位,从此低调行事,除了正常的生意往来,后来也没再见与任何海外势力有太多瓜葛。原本响应这事的其它帮派再度变成一盘散沙。有人说这是因为利益冲突,有人说是地域歧视,有人说是外人挑拨,但不管如何,中国黑道的团结,再次成了天真的构想,这场看似热闹联合结盟,终于成了闲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笑面虎将追查陈小虎的来历作为人生目标,但还未及实施,就在一次对境外黑帮的缉捕行动中不幸因公殉职,陈小虎一份残缺不全的档案封存在他的柜子里,再也没人翻过,里面有些什么记录,也永远成谜。 原本是陈小虎手下的唐蛟和卓四环,与陈小虎失散后离开了黑道,与赵老板合伙做起了水果生意,如陈小虎所希望的那样,他们过起了正常人的日子,听说还混得不错,在沿海水果市场上成了小有名气批发老板,他们也曾花过很多力气寻找陈小虎,但最终一无所获,抱憾至今。让他们意外的是,从前做为警界金牌卧底的女警小何看到他们的寻人广告后居然离开警界,也投身到他们的水果事业中来,后来嫁给了唐蛟,世事变化之出人意料,往往叫人不胜唏嘘。 罗刹如愿以偿,成了名声响亮的黑道经济人,与所有黑帮做起了各式各样的买卖,只要能挣点钱的她都做,迎来送往,满面春风,大宗黑市交易的繁荣昌盛,她是功不可没的,所以虽然她退出杀手行业,但依然是中国最危险的女人。 陈小虎从此失踪,半年后,在中国沿海一带,出现一个绰号为“壁虎”的专门窃富济贫的侠盗,他独来独往,不与任何黑道势力挂勾,他行事诡秘,身手不凡,做下所有的案子几乎都无迹可寻,黑白两道都对他束手无策。他奔腾纵跃于城市的钢铁丛林中,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在每个做案现场都会画下一只栩栩如生的壁虎,害怕他的人叫他毛贼,而更多的人叫他“壁虎侠”。 确认壁虎就是陈小虎,是我在两年后收到他第二本日记,日记中所附信中开头他提到他师父后来第三次见面提到的一句话:食肉动物法则:以生存能力界定活动范围,以对他人生杀予夺的权力大小界定地位的高低。由此推论:城市是森林,人是野兽。所以他以壁虎为名有代表自己已溶入城市森林的意味。 两年后的这本日记,还是没有时间,但在叙事和描绘上已经成熟,他在写作水准在不断进步,这令我欣慰。 此后,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收到他一本日记,每本日记都是一个du li的故事,即使不知晓他的来历的人,分开看也完全不觉得脱节。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每个故事都会影射到“原罪”,例如《猎鹿》他就试图影射七宗罪中的“骄傲”,尽管在我看来把这个故事与骄傲扯到一起十分牵强。而在第二本日记中的故事与钻石有关,一提到钻石,我本能地想到“贪婪”,可意外的是他影射的却是“懒惰”,这令我莫名其妙,我觉得他似乎真的把寻找无罪的纯洁者作为了一个人生目标,以至在对事物的认识上都有些偏执起来,我回信提到我的看法,但他没有回信。 可能真是因为这种偏执,在日记中他对与原罪无关的内容进行了删除,从后面的日记我了解这两年中发生一件对陈小虎人生有重大影响的事情他也都一笔带过:他恋爱了。恋爱的对象是个美丽的女警,这是他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恋情,不幸的是,龙儿死了,死在罗刹手中。那时他正与罗刹打得火热,作案所得也都是依赖罗刹帮他销售,作案工具也靠马修提供,本来他们是黄金组合,正是这个女警“龙儿”的出现引发了拆伙,而龙儿离奇死亡也是扑塑迷离,我只能期待他在第三本日记中得到答案。 还有他在这两年内行侠仗义的经历也都值得大写特写,可他基本没提,以致我想靠想象来做些补充也不行,出于对他的尊重,我对他的日记只作了格式上的整理,没有损及原著,后面的日记还会陆续有来,虽然有诸多悬念,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每个故事都是du li的,但寻找纯洁的无罪者将成为贯穿所有日记的主线,我希望他找到之时,神秘的城堡教官和师父的谜样身份,也能随之大白于天下。 但这毕竟不是小说,没那么戏剧xing,现实与小说对比,迷人之处和可怕之处都在同一个地方:它不可预测。 所以,我不再去想结局,我就在等待中,翻开第二本日记,看到陈小虎刚刚经历了绝恋之痛,在悲伤与悔恨中,拉开故事的闱幕。 下卷由我命名:《钻魄》。 第一章、你有钱吗? () 我并不想说谎让你们认为我是个好人,我只是讲讲我曾经的一些经历,我爬上爬下,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你们嘲笑我的处境,我不在乎,因为,你们迟早会发现,你们同我一样,身边,危机四伏…… 第一章、你有钱吗? 我身上还有七十元人民币,刚够一张从深圳到广州的汽车票,但我选择了坐火车,不仅因为坐火车比坐汽车要便宜了二十元,另外还因为我知道一个小窍门,如果你等在火车站的退票窗口,你可以用比半价高一点的价钱买一张车票。因为退票的人在车站只能退到一半钱,比如车票是六十元,就只能退到三十元,如果你出四十元,退票者会乐意把票卖给你。 我走进火车站,看到售票处已经排到门外的队伍恍如一条长龙,排队者个个面有菜色,疲累不堪,就连抱在妇女手中的孩子,也不哭不闹,神色沧桑得像饱经世事的老人,闻着空气中的污浊,我觉得有点头晕。 退票窗口除了像我一样打着小算盘的人,还有专门炒火车票的票贩子,他们从旅客手中抢票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时不时听到他们同旅客吵起来,那些旅客以为他们是抢劫犯,我想买一张半价票,意味着要与他们展开一场竞争。 好在退从深圳到广州这种短程票的人并不多,而且由于利润太低,一张票挣不到五元钱,票贩子一般不感兴趣,所以我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从一位女客手中花三十五元买到一张短程票,摸摸口袋里剩下的三十五元,我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了一把。 上车后,火车像摇煤球一样把我从深圳摇到广州,半路上,我觉得口很渴,但我舍不得花三元钱买瓶矿泉水,我趁坐在我对面的人打着瞌睡不注意,把他喝剩的半瓶水收进了背包。那个人醒来后发现水不见了,可他并不在乎,也没多问。 忍了两个小时的口渴,我终于随着人流挤下了火车,我迫不及待把水瓶拧开,一口全灌了进去,谁知水到口中,突然觉得有股血腥味,我急忙干呕起来,生怕这瓶水的原主人有什么口腔传染病,但水已经喝下肚了,呕不出什么,我恨恨地把瓶子捏成一团,掷到过道旁的阴沟。 出站口,人与人挤得几乎插针不进,每个人都是汗流满面,看着都觉得辛苦,我再次耍个小聪明,从过道边一个正在施工的通道口,不理会那上面写的禁止通行的牌子,走了出去,来到一个狭窄的过道,我记得,从这里,一样可以通过一片地铁施工工地到外面。 这通道就我一个人,隔壁就是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出站口,相比他们挤沙丁鱼灌头一样的辛苦,我有一种漫步林荫道的惬意。 但幸福永远是短暂的,灾难总是不期而至,一高一矮两个衣衫褴褛而且面带黑气的大汉从过道两旁的高墙后闪了出来,手持着明晃晃的尖刀对准了我:“知不知道这里是广州火车站,打劫,把钱交出来。” 我举起了手:“老大,我没有钱。” “没有?”高大汉把刀咬在口中,手忙脚乱地在我身上乱摸,当他这样触近我,我才发觉这个大汉的年纪其实不过十仈jiu岁,比我还小着几岁,当他在我身上搜身时,看他慌乱的样子,我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找到了我剩下的那三十五元,我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就在火车买瓶水,何必忍那么久的渴?高大汉搜遍我全身后,鼓着一对牛眼:“三十五块?你出门只带三十五块?” “我真的没钱。”我把手放下来,当我手放下时,背后背的背包从肩上滑下来,那矮大汉抢了过去,拉开拉链,叮叮当当在里翻找起来,但里面只有两把螺丝刀,一把老虎钳,几把刀具,还有几件换洗的衣裳和一卷胶纸。 “他妈的!”那高大汉愤怒地把胶纸在地上一掷,弹跳起老高:“等了一整天居然等来个穷鬼!” 我见矮大汉也一脸沮丧,小心地说道:“大哥,包还给我好吗?” “去你妈的!”那高大汉用我包里的老虎钳向我头顶拍下来,虽然在我看起来他的动作慢得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但我并没有躲闪,任他打中我的头,我抱着头蹲了下去,鲜血从我指缝中流了出来,流经我的眼睛,我周围很快变得一片通红,血色中,我看到两个大汉提着我的包扬长而去,一路还在骂骂咧咧。 我长叹了一声,用白衬衣的袖子拭拭额角鲜血,从地上拾起了那卷胶纸,出了这走道,我血淋淋的样子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我上了火车站天桥,来到天桥下的一个药店中,一个苹果脸的年青女店员见我进来,先是夸张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傻愣愣地一直盯着我。 我上前道:“能拿个纱布给我吗?” 那苹果脸条件反射似的把纱布递了出来,但旁边一个男的像老板模样的人拦住了她:“你有钱吗?” “我一会就给我朋友打电话,我被人打劫了,我只想止止血。” “没钱可不行,等你朋友来了再说。”店老板把纱布收了进去,然后对苹果脸说:“叫什么,吓到其他客人。有什么好怕的。”说完走到柜台另一边。 那苹果脸镇定了下来,转向我:“你走吧,不要妨碍我们作生意。” 我捂着伤口:“你给卷纱布,我会付钱的,一会就给。” 苹果脸声音高了八度:“谁会知道你给不给钱?这世上骗子多了,快走快走!” 我伸出血糊糊的手:“我没骗你,我现在真的是血流不止。” 苹果脸不为所动:“那关我什么事?你走吧!不然我叫人了!” 看着这位面目姣好却冷若冰霜的女孩,我没再多说,捂着伤口出了他们店门,出门时,我看到他们的招牌上写着:仁心堂。 一出门口,一个警察迎了上来,先是打量我几眼:“你怎么回事?怎么全身是血?” 这位警察年纪不大,嘴巴上刚刚长出一抹绒毛,高高大大,面孔黝黑,他极力作出老成的样子,但还是显得稚气未脱。我应道:“我被人打劫了。” “他们人呢?” “跑了。” “他们长什么样子?” “一高一矮,江西修水地方口音,大概十仈jiu岁的样子。” “往哪个方向跑的。” “出那个建筑工地路口往左边跑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说完,这位警察大步流星去了,搞不清他是借口走人了,还是真的追罪犯去了,我印象中警察靠得住,母猪也能上树。我苦笑了一下,走到一个小卖店的公用电话亭边,伸手要去拨那电话。 “喂!一个电话一块钱。”电话亭里有个中年妇女,她按住电话:“你有钱吗?” 我知道没钱说什么也没用,我在口袋里找了找,居然还被我找到一个五毛的钢崩儿,我的血手把五毛递到这中年妇女面前:“欠你五毛行吗?反正你也没亏,我现在急着找朋友帮忙,他来了我就补上。” 中年妇女大义凛然的样子:“没钱!这不行!” 我求了她一句:“帮帮忙吧,我只想打个电话,不会花你太多电话费的,一分钟都不用,才五毛钱而已。”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中年妇女把电话都收了进去:“不要弄得我这里全是血啊!” 我手掌开始捏成拳头,我打算再问一次,如果她还敢说个不字,我就一拳揍到她那满是麻点的脸上。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老头,看了我一眼:“算了,让他打吧,人家怪可怜的。” “他没钱!”那中年妇女坚持真理。 老头叹道:“算了,五毛钱而已,让他打吧。”说完递给我一张纸巾:“年青人,把血擦一擦。” 我道声谢,用纸巾擦去手上和头上的鲜血,那中年妇女不情不愿地把电话递了出来,老头对中年妇女道:“不要光是看钱,日行一善,日行一善呀!有好报的。”说完慢慢地拄着拐杖进了里屋。中年妇女还在嘟着嘴,却不知道老人已经使她免受一顿面孔开花之灾。 我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阿三的号码:“阿三,我在火车站……我被人打劫了……啊……我没事,我受了点伤……你来接我吧……好的……好的……我等你,我在天桥下面。” 我放下电话,中年妇女把电话拿过去,用一包新纸巾去擦上面残留的血渍,那包新纸巾一下就被她用光了,其实这包纸巾都不止一块钱,但她却不愿让我欠五毛钱,我觉得这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心中不禁泛起几分对她的同情。 十来分钟后,阿三从一辆出租车里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来,看到我血肉模糊的样子,急忙把我带到了医院,我被医生缝了七针,头上被医生包得像个蒙古包似的,医院给我开了一大堆药,其中有一大半是营养品,收了五百多元。 我对阿三说其实只要花几块钱买块纱布就行了,但阿三还是说钱不要紧,在医院开药保险一些。我又对阿三说这些营养品一定要买吗?又不是药,这医院分明是敲诈。阿三说算了吧,这次已经不算黑了,上次他一个朋友的小孩来看牙,因为小孩拔牙时大哭大闹,医院还收了一百块钱的“不合作费”。这次我们被宰得算轻的了。 我同阿三像采办年货一样,从医院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他家中,一进门,我看到一个穿着七分裤,模样还算姣好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拖鞋在脚上一搭一搭,懒洋洋地看电视。 “老婆,小虎来了,快点去倒茶。”阿三叫道。 我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嫂子。” 阿三的老婆瞥了我一眼,没动,阿三怒道:“没听见呀?快去呀!”她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去倒茶,同时像发火似地把遥控器掷在沙发上。 阿三把手中的药放下:“你坐会,我去买菜买酒。”说完转身出了门。 当我在沙发上坐下,阿三老婆把一杯清水放在我面前,上面飘着三片茶叶,我端起来喝了一口,礼节xing地问道:“嫂子,你们结婚多久了?” “一年了。”阿三老婆在我侧面坐下,接着长叹了一声:“熬了一年的苦日子。” 我发觉阿三老婆对我的到来极度不悦,便不再开口,两人气氛尴尬地坐着,一直沉默了五六分钟,阿三老婆又叹息了一声:“哎……” 我没话找话:“过得还好吧?” “好什么呀?”阿三老婆望着天花板,样子活像要上吊似的:“嫁了这么个傻老公,能好得哪儿去?” “阿三人一直挺聪明的,怎么会傻?” “他聪明?哼!”阿三老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呀,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聪明,都以为他出来了会挣大钱,所以个个都来投奔他,他呢?也是来者不拒,个个好酒好饭招待,人家走时,还要送钱送东西,这家里,眼看就要让他送光了。” 我沉默不语。 阿三老婆不理我尴尬的样子,继续道:“所以呀,这里变得同善堂似的,一天到晚,迎来送往,这不,昨天你们一个老乡刚走,现在你又来了。但就没人知道,阿三自己的胃病还在天天吃药,一个月得要上千块钱药费。怎么没看见人家周济他,却老看见他帮别人,真是的……” 这时,阿三正好从门外提着菜和酒进来,猛地在老婆背后推了一把:“你胡说什么你!”他老婆见他怒气勃发的样子,吓了一跳,阿三把菜往她手中一塞:“做饭去!废话那么多!” 阿三老婆气哼哼地进了厨房,阿三在我旁边坐下,端起老婆喝过的茶喝了一口,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阿三放下茶杯:“你理那婆娘的废话干什么?她们女人家懂个屁呀!呆会咱哥俩好好喝两盅。” 我从玻璃桌子下看到一张病历单,拿起来一翻:“你有胃病?怎么没听你说过?” “老毛病了,有什么好说的。”阿三不以为然:“死不了。” “每个月要花多少钱?” “一两千吧。”阿三叹了一声:“不过也没什么,我最近刚接了新活,一天能挣个百八十,还熬得住的。”接着一挥手:“算了,别提这个,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先养好伤,然后我再带你去找工作。”说完拿过我手上的病历单,扔到了高低柜顶上。 第二章、还你五毛钱 () 这顿饭,始终吃得闷闷不乐,尽管阿三使劲同我说着他在这里遇到的一些趣事,但听到他笑声中的苦涩,我无论如何开心不起来,眼前老是浮现那张病历单。 很快,天黑了,阿三明天要上班,早早睡了,我头疼得厉害,在另一个房间睡着了,隔着墙板,我能听到阿三清晰的鼾声,他一定很累很累。 我爬起了身,在黑暗中把头上的蒙古包慢慢地解下来,自己上了点药,浅浅地打了个补疤,又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拉开了房门。 我捡起了那卷今天抢劫犯留给我的胶纸,又拿了阿三一双手套和挂在墙上的一顶帽子,摸黑出了门,外面天空灰蒙蒙的,在城市灯火的照耀下,星光暗淡,连月亮发出的光也是夹着蒙蒙的灰气。我迈开大步,向火车站走去。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了火车站,这里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人们在匆匆赶路,谁也不看谁一眼,我停下脚步,面前正是那已经关门的药店----仁心堂。 我绕到楼房后面,这窄窄的小巷子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用双手试了试,刚好可以撑到两边的墙面,再看看二楼,那紧闭的窗口玻璃后,可以看到几根铁条。 我长吸了一口气,两腿一蹬,踏在两侧墙面,双手一搭一借力,两腿连蹬使身体窜上一丈多高,凌空一个倒转,双手搭上了窗台,身体悬空挂在窗台上。我暗暗庆幸,脑袋受的伤并没有影响到我的身手。 我从口袋里掏出胶纸,用嘴咬住撕下来,横七竖八地开始在窗户上粘贴,玻璃上被我贴了十几条以后,我手肘一撞,嘭的一声闷响,玻璃碎了,但由于胶纸贴住,没有发出清脆的当啷四面碎裂的响声。 我小心地抓住胶纸轻轻撕下,碎玻璃粘在胶纸上被揭了下来,窗户出现一个可容一人进去的大洞。我伸出双手,扣住一根铁条,这种铁条窗架一般是先装上去再在上面焊的,在焊接时因为最下面一根焊工的焊枪不好拿,所以通常随便焊几下就了事了,我抓住最下面一根,用力扳了几下,没用多大力气,就听到铮的一声,铁条与窗架脱离,我扳弯了铁条,身体像游鱼一样滑了进去。 我没有猜错,这正是下面仁心堂老板的房间,墙上,还挂着他和他胖胖老婆的结婚照,我知道他们此时就睡在隔壁,但我并不担心他们会听到什么,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正是人最眼困的时候,一般都睡得很死。 我随手拉开了一个抽屉,以我的经验,像这种开店的人,钱通常不会放在太难找的地方,特别是当天收来第二天要拿找赎的零钱,一般也就随手找个地方一放了事,甚至连锁都不锁一下。 不出所料,拉开几个抽屉后,我看到两叠钞票,一叠整钞,一叠零钱,还有一本帐本和一些票据。我将钱全部收进口袋,拿起帐本翻了翻,看不出什么名堂,便翻到一张空白页,用抽屉中的笔,在上面画下了一只壁虎。 然后我又从窗口爬了出去,下面的巷子还是空无一人,周围也没发现哪里有出没的眼睛,我跳下楼底,轻松地把手套和帽子摘下,出了小巷,我走到那白天打电话的小士多店,这里还没关门,现在看店的却是那个拄拐杖的老头,我递上去五毛钱:“这是还你的。”不待老头答话,便转身混入了都市暗夜的滚滚人流中。 走回了阿三的家,我没再进门,何况我出来时门也锁上了,我把手套和帽子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筒,隔着窗户看看夫妻二人头碰头熟睡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我数了数,约三千八百元,我将三千元扔进了窗户,钱在黑暗划出一道弧线,啪地掉在卧室地板上,再将剩下的钱放进自己口袋。 我坐了一辆出租车,来到离阿三家很远的白云区,在路边的一家小店,买了几碟小菜和一瓶啤酒,独自吃,独自喝,听着饭店厨师哗哗的炒菜声,一直到了太阳升起。 天亮了,我先找了一间房子,用五百元租了一个单间,这房间本来是个套间,包租婆说整套房本来要一千块,但另三间三百五一间租给了别人,现在便宜租给你,而且只收我一个月的押金,所以那边三个三百五,而就你一个二百五,你占了大便宜了。 我翻翻白眼,但没说什么,把房间打扫了一下,就出去采购了一些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洗个澡,焕然一新,我开始出去找工作。 我的好运气似乎来了,我在一家大酒店看到招门童的招贴,便去应聘,一试即中,月薪八百,包吃不包住,并通知我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但要记得带服装押金一百元。 人事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还送我额外贴士,其实作门童月薪低没什么,如果你在开门时把那些有钱人哄高兴了,他们小费一给就几十上百,比工资可多多了。我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干,并请她多多关照。 我走出了这家酒店,这时我才抬头看这酒店的金字招牌,那最上面两个黄金大字明晃晃地刺眼----堂皇。 第三章、买下你的尊严 () 大饭店和宾馆都会设置门童,或者叫行李员,个个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头,隔几米就站那么一个,带个小帽,我在里面是个头最矮的一个,所以正好站在礼仪小姐的后面。 第一天上班没有让我马上去站门口,而是培训,培训我们的是一个瘦瘦的,带着眼镜,说一口标准普通话但老喜欢夹几个英文单词的王经理,他的西装很笔挺,但我发现里面的衬衣有些皱巴巴的,我想这王经理并不是个很标准的白领。他拿着本子,一个个在点名,每个听到的都会站起来大声说到,十分精神。 “陈小虎!” “到!” 王经理报到我的名字,我站起来,王经理打量了我一眼,挥挥手:“sitdown。”但他又补了一句:“你的声音是这里最没精神的一个。” “对不起。”我低下头。 王经理走上讲台,盯着下面坐得像军人一样整齐的我们,问道:“谁知道什么是门童?” 没人回答,良久才有一个声音怯生生地说:“就是行李员吧?” 王经理摇摇手:“no!no!no!”他的手指像要给我们催眠一样摆动着,然后说道:“门童与行李员是两回事,门童的主要工作是为进出酒店的客人开门、叫车、开车门、扶助客人上下车以及装卸客人行李的。但一般门童不负责为客人提行李,那是行李员的工作。其实除此之外,门童还有很多对于酒店来说很重要的工作,比如,熟记酒店的重要客人及常客的名字、称谓及所坐车牌号码,以便在第一时间通知酒店内部,并在第一时间代表酒店向客人表示问候和欢迎;留心每一位进出酒店的客人,以便在需要时回忆当时情景,帮助酒店解决一些问题等等。但这些在国内的大多数酒店的门童中很难做到,不是做不到,而是不用心。门童的工作比较辛苦,所以绝大多数酒店会选择男xing,但也有个别酒店为标新立异,特意选择女xing做门童的……” 王经理的话起先听着还新鲜,水平也有,但他长篇大论个没完没了,我就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了,但还是强熬着听完了王经理的教学,在笔记本记下了一大串规章制度与注意事项,就这样,我成了堂皇酒店的一个门童。 在同事中,我是话最少的一个,刚刚上班时,我们五六个门童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据说从前作过门童的,名叫余小伟,绰号乌鸦的青年眉飞色舞地向我们传授了一通如何在作门童时多拿小费的经验,我想他之所以绰号乌鸦大概就是说他话多,而且吵得厉害而得名的。 “见到夫妻样的,要叫女的小姐,千万不能叫太太;见到第一次来的老板,要多说一句您需要什么可以效劳的请尽管吩咐,他们通常会问些你些关于这酒店的问题,只要你回答得好,小费绝对是有的。给人提箱子,不要扮勤快一次给人家提光了,多跑几趟,人家见你跑来跑去的,也许也会给小费;如果是熟客,一定要记住人家的姓名……” 其余人在他身边围着,听得饶有兴味,我离得远了一点,没听太多,因为我只求不犯错就行了,并不求拿多少小费。 上了三天班了,吃饭时大家谈得最多的是谁谁今天又拿了多少小费,我这才发现,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差不多或多或少有一点,乌鸦名不虚传,位列榜首,三天内拿了两百元小费。我在给客人开门时从不开口,最多礼节xing地鞠一下躬,连你好都没一句,自然只能吃鸭蛋,乌鸦倒是个蛮热心的人,反复在吃饭时提醒我嘴要滑一点,但我只是笑。 第四天中午,我站在门口,一辆宾士停了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板下车,远远向我招手:“喂,过来给我搬东西。”看这老板的样子似乎刚经过什么打击,心情的恶劣全写在脸上,眉头拧成两个疙瘩,像随时要打人。 看他样子行李不少,我上前在打开的车后盖中先提起了一个大箱子,谁料到一提,那箱子上的锁头居然没锁紧,哗啦一下,箱盖倒下,里面的衣物全洒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连声地道歉,弯腰给那胖老板收拾起衣服来重新装进箱子。 胖老板从地上捡起一件白色的衬衣,看到上面一块灰尘污迹,惨叫一声:“哎呀!我的彪马!我的彪马!” 接着把我一推:“你这笨手笨脚的混蛋弄脏我的彪马你知道吗?” 我点头哈腰:“真是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收拾。” “收拾你妈!”胖老板大骂:“我告诉你臭小子,这件衣服你花一年的薪水你也买不起,你吃屎去吧!” 我停下了手上动作,双眼向这没有口德的有钱人怒目而视,当那胖老板与我目光相触时,脸上的肉跳动了一下,吞了口口水:“看什么看?你想打我呀?” 就在这时,王经理一阵风似的从大门冲了出来,向那胖老板躬身一礼:“哎呀,是白先生,实在对不起,这人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冒犯了您,我马上给您收拾,请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刚才的样子要打人了!”这个白先生指着我大吼道。 王经理连忙道:“这个是我们教导无方,实在是对不起,以您的身份不必同他们一般见识,那样会降低您的尊贵,请随我来,我这就到大堂给您备酒压惊。” 王经理说完向我怒喝一声:“你!一会到我办公室来!”接着又转向白先生:“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一定让您满意。” 白先生哼了一声,骄傲地抬着头,向酒店里走去。 另两个行李员把我推到一旁,帮白先生开始收拾东西,我愣愣站在那里,良久,才叹了口气,我想这回我应当要被炒掉了,这样的五星级酒店,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我脱下了头上的门童帽,走到了王经理的办公室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边喝边等候王经理来炒人。 几分钟后,王经理进来了,见我大喇喇地在沙发上坐着喝水,哼哼地笑了两声:“怎么?算准自己要被炒了,所以胆子也大起来了,像大老爷一样在沙发上喝茶?” 我放下杯子:“王经理,有什么处理意见请您快说吧。” 王经理没说话,却走到壁橱边,取下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一杯放在我面前:“尝得出来这是什么酒吗?” 我喝了一口,摇头:“不知道,但是很好喝。” 王经理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八四的法国红酒,它的牌子不用我说我想你也猜到了,陈小虎,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傻。” 我放下杯子:“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从这帮门童招进来那天起,我就看出来,你是这帮人中间最高傲的一个。”王经理盯着我:“我看得出来,你读过不少书,自觉自己与众不同,不屑与那帮打工仔混在一起,而且,你从来没在乎过这份工作。” 我没有作声,王经理指指窗外的远处:“你看到那山没有?”我望向窗外,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峰,隐隐约约,似幻似真。 王经理看着那山,语重心长:“人生就像跋山涉水,当你想爬上另一个山峰,那么,你就必须从原本所在的那个山峰上下来,只有来到低谷,然后你再能爬上新的高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明白,进入一个新行业,就得从头学起。” “所以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你现在只是个门童,你没资格用那种眼神去盯着你的客人,要知道,他们是上帝,是你的衣食父母。” 我沉默了一会:“他骂我。” “骂你!”王经理哈哈大笑:“一个人连点骂都抬不起,还谈什么跋山涉水?” “作门童就一定得受侮辱吗?”我问道。 王经理在我身边坐下:“我问你,市场上一斤肉卖多少钱?” “八块左右。” “那我们这作一盘龙凤呈祥,其实就是青椒炒肉丝,卖多少钱?” 我想了想:“八百多块。” “看清楚了吗?一百倍的价钱。”王经理竖起一根手指:“你说那些有钱人是不是白痴?他们明明知道八块钱的东西我们这儿要卖出一百倍的价钱来?他们居然还来吃饭,让你割!让你宰!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白痴?” 我无言以对。 “他们不是白痴。”王经埋把手指往地面重重一戳:“那多出来的七百九十块买的就是我们的尊严!” 我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王经理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就是要来买几个孝顺儿子,买几个任他们打任他们骂的奴隶,所以,我们必须要忍!要忍!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作皇帝,作祖宗,哄得他们开开心心,侍候得他们舒舒服服,把我们的尊严我们的个xing全都忘了,等到他们骨头发软的时候,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们乖乖奉上他们的血汗钱!” 王经理说这几句话时张牙舞爪,面孔扭曲得像魔鬼,我不寒而粟,我从那恐怖的面孔上看到一个为了金钱而被磨灭尊严后扭曲的灵魂。 王经理拍着我的肩膀:“小子,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问道:“您不炒我吗?” 王经理道:“不!我从不轻易炒人,你是个聪明的家伙,我希望我的手下个个都像你这么聪明,但是,你要听话。” “我会听话。”我垂下头。 王经理满意地点点头:“呆会,去那姓白的房里,装出孙子样来给他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节关指扭得发白,微弱地点点头。 第四章、人民警察 () 外面已经天黑了,奇怪的是,这城市中居然能看到归巢的夜鸟,我盯着它们飞翔的姿态,发了一会呆,走向那位白先生的客房。 笃笃笃,我敲响了房门,里面传来应声:“进来。” 我走进房间,胖胖的白先生和衣躺在床上,一个按摩女郎像发面似的给他左揉右揉作着全身按摩。看到是我,白先生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按摩女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白先生看也没看我一眼,自顾自点起一根烟。我走到床边:“白先生,今天的事,实在对不起,我镇重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先生哼了一声:“不必了吧,我可受不起。” 我鞠了一躬:“不管如何,希望您能原谅。” 白先生转过来看着我:“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我点头:“是的,那一瞬间我昏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 “挺聪明的小伙子。”白先生站起身来,把只抽了一口的烟在烟灰盅里按灭:“不过你也给我一个教训,对什么人,都得礼让三分,要不然人家发起怒来,谁也不怕谁。” 白先生走到我面前,将几章钞票递到我面前:“你的小费。” 我退了一步:“不敢,只求您原谅。” 白先生将钞票塞进我的口袋:“拿着吧,下次我搬行礼,我还找你。” 我鞠躬:“那就谢谢您了。” 这时,传来敲门声,白先生应道:“进来。”王经理急急忙忙地进来了,一见到就叫道:“阿!你这小子居然还敢来打扰白先生,你简直不知死活!还不快给我滚!”接着又转向白先生:“白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们已经决定把这个人开除,请您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多原谅。” “开除?”白先生挥挥手:“不必了,我今天心情不好,骂人也有不对,你们开除了他,我心里不安乐,还是不要了。” 王经理道:“那不太好吧,他冒犯了您,如果不严加罚处,以儆效尤,怎么对得起广大顾客?” 白先生冷哼一声:“我说了不必就不必,再说我下次就投别家了。” 王经理哈哈笑了两声:“白先生宽宏大量,实在是叫人敬佩,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又转向我:“你!还不多谢白先生宽宏大量。” 我点下头:“谢了白先生。” 王经理道:“那不打扰您休息,我们退下了。” 我们来到门口时,白先生冷笑着丢来一句话:“王经理,了不起呀!” 王经理面孔僵了一下,但旋即冷静:“白先生过奖了,能为顾客作出最好的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我同王经埋出了门,长长舒了口气,对我道:“小子,为了你我绞尽脑汁,你连个谢字都没有。” 我弯腰道:“谢谢。” 王经理哼了一声,整整衣衫,大步向前走去,我呆立了一会,这才迈步出了楼梯口,迎面看到乌鸦和另两个同事跑了上来,乌鸦问道:“怎么样小虎?没炒你吧?” 我回答:“给那老板道了个歉,他还给了我小费。” “是吗?因祸得福呀,这骂挨得真是值得,值得呀。”乌鸦道:“那他给了你多少?” 我掏出钱来数了数:“五百块。” “哇!”三人一阵惊呼,乌鸦叫道:“小费排行榜再次被刷新了,小虎,果然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得请客呀。” 我点头:“好呀,明天我请你们大家,这钱就你先拿着。”说完把钱塞到乌鸦手中。 “大方,真大方!”乌鸦几人欢天喜地。我说:“我还有点事,先下班了。” 我独自来到储物室,换回了便装----那件白衬衣,上面袖口的还有血渍,怎么洗也洗不掉。我换好衣服,悄然从后门出去,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此刻傍晚天上的云,一丝一丝,很乱,很黑。 我刚走上大街,忽然一辆摩托警车吱地停在我面前,车上警察对我叫了一声:“喂!你跑哪去了?” 我抬起头,却是在遇打劫时那个声称去帮我抓犯人的警察,我愣了一下:“你不是那个警察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叫你在那等会,你怎么跑掉了?你的东西在警局放了几天了,如果不是今天侥幸碰到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回来了。” “啊?”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警察居然真的把犯人抓到了,我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真的吗?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我当时只是敷衍你对吧?”警察面上出现怒容:“人民警察在你心目中就那么不堪?”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警察道:“别笑了,你现在如果没事,去同我到警局作个笔录,然后指证一下两个犯人。” “有空有空。”我忙不迭地点头:“对了,能请教一下您贵姓吗?” 警察将头盔的面罩一拉:“我叫费刚。” 我同费刚共乘一骑,来到了白云区警局,看来这里挺忙的,虽然到了下班时间,还是人来人往。 我进警察局后就看到那两抢匪还在受审,一名高大横胖的警察拿着一个文件夹啪啪在那高个子头上拍了两下:“你哪里人?” 那高个抢匪回答:“江西人?” “江西人你普通话说这么好?我看你是bei 精人才对吧?” “我就是江西人。” “还敢顶嘴!”那胖警察又一文件扫在那抢匪脸上:“我看你就是bei 精人,要么就是去过bei 精!” “我没去过。” “没去过?”胖警察发怒了,一下一下猛扫着那抢匪的脸:“去没去过?” “真的没有呀!哎呀!” 啪!啪! “去没去过?” “我是没有呀!哎呀!” 啪!啪! “还敢说你没去过!” “好好!我去过!去过行了吧?” 胖警察这才放下文件夹:“现在问你问题,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像刚才一样不老实,我就要你好看!” 那抢匪被刚才胖警察打蒙了,看来他是第一次进局子,他不知道这是警察一种心理战术,盘问技巧,先把你气焰压下去,然后再慢慢审你。 当在玻璃后面看到两个被折磨得软不拉塌的抢劫犯时,看样子这两个家伙也被打得够呛,我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指出来他们就是抢匪。 作完登记后,我领回了我的背包,费刚对我说:“他们说他们只抢了你三十五块钱?” “是的,我当时身上就那么多。” 费刚递上三十五元:“拿去吧。” 我把钱捏在手中,良久,我问道:“请问你现在下班了吗?” “干嘛?” “我想请你吃饭,就用这三十五元,也许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但也是我一点心意,不光是感谢你,更让我觉得值得庆祝的是,我碰到一个难得的好警察。” 也许我诚挚的语气打动了他,费刚点点头:“好吧。” 第五章、飞贼在你对面 () 我和费刚在一家大排档找了一个人少点的角落,点了一碟香肉,一碟花生米,外加一盘田螺和几瓶啤酒,刚好三十五元。 “我敬你。”我端起一杯啤酒:“谢谢人民的好警察。” 费刚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费刚问道:“我刚才看你签名,你签的是陈小虎对吧?” “是的,我叫陈小虎。” “你来广州多久了?” “你碰到我那天我刚来,以前来过一次,但时间不长。” “你现在在哪工作呢?” “堂皇酒店,作杂工,看门的。” “哦?薪水还可以吧?” “还行吧,够我生活的了。你呢?作警察收入还可以吧?” “不捞不贪的话,同你们也一样。”费刚嘿嘿笑了两声。 我也笑了:“那捞呀贪呀,又能得多少呢?” “这可没准,我也没试过。”费刚给我和自己倒满第二杯:“你们都很恨贪污吧?” “当然。”我放下筷子:“不过几千年来,中国人也都看惯了贪官污吏了,如果当官的贪点捞点,只要大面上过得去,我们不但可以容忍,甚至,可以理解。” 费刚叹了一声:“是呀,老百姓其实要求也不高的,很多时候,都是当官的把老百姓逼得走投无路。”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举起杯子:“这世上又会多一个好官。” 费刚笑着同我碰了一下:“我看我这人没当官的命。一不会拍马屁,又不会巴结人。” “也不用作什么表面功夫,你可以多立几场功,靠实力爬上去嘛,何必学人拍马屁呢?” “那倒是。如果今年多破几个案子,也许能升上去也不一定。”费刚挟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你说得很对,咱们这儿连出过几起大案,要是能破上几个,升官是指日可待呀。” “是吗?广州这地方大案很多吗?” “开玩笑,这里是广州呀,鱼龙混杂,案子多得破都破不完。” 我一想也是,记得那两个抢匪对我说:“知不知道这里是广州火车站,打劫……”不禁苦笑,好像广州火车站成了贼窝。我笑道:“那不正好,乱世出英雄,你能抓几个大土匪的话,那还是当官当定了。” 费刚摇头:“不容易呀,现在的罪犯,比游鱼还滑,你知不知道,自去年起,广东出了个绰号‘壁虎’的飞贼?” 我的手一抖,挟在筷子上的肉差点掉下去,我抬头看看费刚的脸色,确认他不是在试探我后,才道:“没听说,我不常看报。” “报上哪敢登他的消息?这家伙真的牛b得很,七次作案,每一次被害人连案都不敢报,知道为什么吗?” “哦?”我故作惊讶:“为什么?” 费刚道:“他偷的七个家伙都是大官,盗窃的全都是那些当官的贪来的赃款,数目全都是数十万记的,每次作案,还在现场画上一只壁虎,嘿嘿,像那古代的侠盗一枝梅一样,而且听说他还真是个侠盗,每次偷的钱,都会以壁虎的名义捐给一些慈善机构,或者是直接送给穷人。” “是不是呀?”我笑道:“你不会看的哪部电影现在来唬我吧?”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要是到那些知点内情的人圈子里走一趟,那才叫传得神乎其神呢?”费刚吐出一块肉骨头:“传说他飞檐走壁,武功高强,什么防盗门防盗网在他眼里一律形同虚设。知道他为什么叫壁虎吗?他可以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爬来爬去,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壁虎游墙功一样……” “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翻。 费刚鼓着腮帮:“笑什么笑?你以为我武侠片看多了是吧?” “没有没有!”我捂着肚子抹着腮边的眼泪:“觉得很有意思。” 是的,我的确觉得有意思,其实我当初第一次作案时,看到那家人门上有许多别人塞的广告纸,知道这家人出了远门,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把这家人洗劫一空后,我看到墙上爬着一只壁虎,就很悠闲地把它画在纸上,我觉得我很有作贼的天赋,一般人第一次作案的紧张,后怕,担忧,巴不得早点离开现场的心情,我都没出现过,我认为就是我画这只壁虎时那种超然的心态使我避免了这些缺点,所以我以后作案只要一有时间都会画上一只,也不是每次都画,我只在有心情的时候才画,所以有很多小案子是我作的,也没人知道,他们似乎认为只要我作案,就必然留下这个壁虎印记。 费刚赌气似的道:“你呀,别笑了,说不定哪天壁虎就偷到你们酒店,把你们要发的薪水偷光了你就要哭的,知不知道,壁虎已经到广州城了。” “哦?”我假装惊讶:“你们怎么知道?” 费刚道:“前几天有家药店,对了,就是你想要买纱布的那家药店,被人偷了,留下了壁虎印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骗你呀,不过那老板被偷也是活该,看到人家血流不止一包纱布都舍不得施舍,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们怎么知道是真的壁虎呢?说不定是别人留下壁虎印记来栽赃也不一定。” “不会搞错的,我们的专案组研究过,壁虎肯定受过专门的绘画训练,他画的壁虎一般人可画不出来,惟妙惟肖,再说,画画同签名一样,是不是这个人签的,一眼就看出来了,何况还是专家鉴定。” “那倒是。”我听到费刚这么说微微有点怅惆,儿时,我本想作个优秀的画家,从小喜欢画画,然后,生活的逼迫使我走上另一条不归路,当我在纸上勾画那只壁虎时,到底是在怀念?还是在后悔? 我举起杯子:“那么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抓到壁虎,升官发财。” “我们当警察的可不能发财,升官倒可以。”费刚与我碰了一杯:“那就承你贵言了。” 后来我又同费刚聊了许多,天南地北什么都扯到了,聊得很开心,很投入,他作梦也不会想到他面前与他谈笑风生的人就是让他们警察焦头烂额的飞贼,看着费刚真诚的表情,一定把我当成了好朋友,可我却不能告诉他真相,我算不算在骗他呢? 天色渐晚,费刚的手机响了起来,费刚接听,虽然手机声音不大,但我那受过训练的耳朵还是能听到手机中传来的每一句话,其实第一句只怕什么人都听得到,那是一声怒吼:“你死到哪里去了?” 费刚吓了一跳,听到这声怒吼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应道:“小惠呀!哎呀,你看我这记xing,我在同朋友吃饭,一时高兴把这事忘了……” 费刚话音未落,对方的声音更怒:“那你继续陪你的猪朋狗友吃饭吧!” 啪!电话挂了,费刚拿着手机直发愣,我问道:“女朋友?” “该死该死!”费刚拍拍额头:“你看我这记xing。” 我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呀?要不你先回去?” 费刚叹口气:“今天晚上她们搞什么妇女联合维权会议,也不知道是维什么权?叫我去帮忙,我同你聊得一开心把这事给忘了,你看这……” 我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误了你正事了,你现在走吗?去给她道个歉?” “算了”费刚摇摇手:“她这一生气呀,最少三五天不会理我,我就算去也是吃闭门羹,算了算了……” “女孩子吗,哄哄就行了,谁会真的生得了三五天的气呢?” “她就会!”费刚道:“你是不知道,自从她参加了一个叫什么什么妇女互助什么什么联合会……名字老长,我也记不住,反正是以追求男女平等,维护妇女权益为目标的联合会后,一天到晚找不到她人,好不容易碰上一回,一见面就同我大讲特讲男女平等的什么大道理,稍有不顺她心意呀,就骂得我狗血淋头,几天不理我,都成家常便饭了,这个苦呀,别提了。” “呵呵,女孩子有时有点任xing吗,人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你也不用想不开了。” “你倒是试试看受不受得了,最叫人难受的是,有一次她到我们警局来,居然说我们男女不平等,理由就是这里只有一个女厕所却有三个男厕所,非要我向我们领导反应,我被她逼得没办法,去同领导说了一下,领导说我神经病,这局里差不多全是男的,要那么多女厕所干什么?她一看我没把事办成,居然威胁我要分手!” “那后来呢?” “后来……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她火气消了,打那以后我都成了惊弓之鸟,干什么都得想想是不是犯了她的禁忌,就连帮我爸买报纸呀,也得买两份,我妈一份我爸一份,要不然她又要说我歧视女xing了,你说一家人你看完了她接着看不就行了吗,我妈反而骂我说我浪费,我是两头受气,她倒是因为对我教导有方,提成那什么协会的副会长了。” “呵呵,那可就有点神经过敏了。”我喝了一口酒:“这么说来,这次她的火气要平,是难度很大的了?” “那还用说?” 我挟了一口菜:“我教你一个法子吧,你买一束花今晚去她们开会的地方接她,一看到花,她就开心了。” “送花?这招我早用过了,不管用的。” “今时不同往日,别忘了,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送花给她,她多有面子呀,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了,别吃了,快去,我可不想因为我弄得你没了老婆。” 费刚看了看我捉狭的笑容,挠挠头,终于站起身来:“好吧,我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第六章、女人=麻烦 () 费刚骑着警车去了,我叫一辆出租车,悄悄让他尾随着费刚,来到一所大学外面,费刚果然在校门外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花等在校门外,我悄悄下车远远地蹲在路旁看戏。 不一会,一大帮女人从校门走出来,一路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像是刚开完会散场。费刚抱着花走到一个清秀的大眼睛女孩子面前:“小惠,我来接你了。” 费刚话音一落,小惠身边的女人齐齐哇了一声:“哇!多体贴的男朋友呀,这么晚了还抱着花在这里接女朋友,好浪漫哦。还是个警察,英勇的骑士,护花使者,哈哈哈……” 那小惠也觉得自己甚有面子,但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什么呀,今天他作错了事来讨好我罢了。” 费刚连忙道:“小惠,别生气,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好吗?” 小惠身边女朋友齐声道:“哎呀,小惠,人家都认错了,你就原谅人家吗,不看这么英俊的男朋友,也要看看这束美丽的鲜花呀?” 我远远地看着觉得很好笑,本以为这个小惠在这样的场合下应当顺水推舟接受了鲜花消气了事,没想到这个小惠的刁蛮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她一把夺过那束花:“一束花就想让我消火?你误了我们开会的大事你知不知道?”说完把花往地上一掷。这一下,不要说费刚难堪之极,连小惠身边女友也都觉得大是意外,所有人一下全都没有了声音,我更是皱紧了眉头,看来这女孩子平时被纵容坏了,养成这种难侍候的大小姐脾气,今天这场面要糟糕之极。 小惠把花扔在地上,大步向门外车蓬的一辆女装摩托车走去,看来那就是她的交通工具,这时费刚拦住了小惠:“小惠,别生气,真的是我不好……” 听着费刚罗里罗嗦地道歉,那小惠还是像骄傲的天鹅一样昂着头不理不睬,我不禁叹了口气,这男人真的比我在那白先生面前还没有尊严,换成是我,这样的女人我肯定掉头就走,白送我也不要。 但事情是我连累的费刚,我不能不帮他一把,我从口袋里取出一付新买的墨镜带上,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潜向车篷,靠近了摩托车,这时费刚还在同小惠一迭声地道歉,而小惠的女伴也在纷纷帮费刚说话,让小惠这么算了。 我背上背着今天从警局领回来的背包,我相信警察没有过细地检查它,我摸摸包底,那里有个隐藏的小口袋,我从里面抽出几根细细的钢丝,有直有弯,飞速地在摩托车锁孔里拌了几下,这车锁的质量真可以说是差劲之极,两下被我撬开了。 我故意发动摩托车让发动机发出很大的声响,又砰地在车篷栏杆上重重撞了一下,才把车开出车篷。 这声音吸引了校门口所有人,小惠惊叫一声:“我的车?” 我这时外衣包在背包外,从背影看上去就像个胖子,费刚大吼一声:“谁?站住!”我不理不睬发动摩托车继续跑,费刚骑上车子就追。当费刚的车追上马路,我把车拐进一条小胡同,这时费刚也追上来了,我装作驾驶不稳,在墙上擦了一下,整个车身歪倒在地,我跳起来,像猴子一样踏着一个垃圾筒跳上墙头,同时脚在半空中把垃圾筒一踢,当费刚从车上下来时,垃圾筒向他滚去,费刚要躲开垃圾筒的时间足够我逃离他的视线了。 然后我越墙而去,几个纵跃就消失在高楼大厦之间,估计费刚怎么也追不上我了,我这才脱下外衣,又从外面绕了一圈,回到离校门口远远的地方。 这时,我看到在我绕圈子回校门的功夫,费刚已经驾着警车单手推着那女装摩托,回到了校门口,看到费刚把摩托车夺回来,校门口的女士们响起一片掌声。 “哇!危难关头,方显英雄本色。小惠,现在你该知道有个警察男朋友的好处了吧?” “就是呀,你看人家冒着多大危险把车帮你抢回来,你还忍心生人家气呀?” “算了,小惠,别大小姐脾气了,人家够好的了。” “就是,你要是再这样,小心咱们这儿有人要把你男朋友抢跑罗!哈哈哈……” 费刚把车推到小惠面前:“小惠,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小惠左右看看女伴们一片调笑之声,低头轻声道:“哼,算了,当你将功折罪了。” “哦!”校门口再次传来一片欢呼,在女伴们的推推搡搡中,小惠与费刚并驾而去,那些女人还在那里大呼小叫:“哇!浪漫哦!羡慕死人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解决了,可是我还是替费刚担忧,这次是解决了,可这个大小姐的脾气哪天再触发的话,他还能解决吗? “女人……麻烦!”我苦笑一下,抚着肩膀走向回家的路,我刚才在翻墙时因翻得太急肩膀重重撞了一下,此时才觉得火辣辣地疼,腿好像也扭了一下,好在不算太厉害,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点上,然后慢慢地走着。 烟雾在我眼前萦绕,后面是城市的灯火,喧闹的大街,形形色色的人与车从我身旁涌过,马路边一个有个疯子,头发蓬乱,衣裳破烂,敲着一根棍子在高声大唱:“我看到……多少美女挎着野兽,多少癞蛤蟆幸福地啃着天鹅肉……” 我一听蛮有意思,可当我停下来想多听一会,他却不唱了,横了我一眼,眼中充满敌意,然后慢慢爬起来走开了。 我继续向前走,这城市里每个角落似乎都有人,没有一个僻静的地方,直到我来到一个工厂外两丈多宽的废水沟旁边,我站在废水沟上方,那水弥漫着一股腐臭。 我从肩上取下背包,打开了,借着路灯,我抚摸着里面的工具,老虎钳、螺丝刀,还有几把特制的刀具,看起来很普通,却有着非凡的用途,就是这些工具,成就了“壁虎”的侠盗之名。抚摸着它们,有着老朋友的亲切感。 我咬咬牙,把背包往废水沟里一倒,废水中溅起几朵黑色的浪花,我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刚才撬小惠摩托车的钢丝,塞回背包底层小口袋,将背包里塞块砖头,也扔进了废水沟,水沟里响起了咚的一声。 “陈小虎,从现在起,你是个平凡人了。”我自言自语,将嘴上的香烟屈指一弹,也弹成了废水沟,那微弱的烟头火光在水中熄灭了:“把从前都忘了!忘了!忘了!”当我喊完这三声忘了后,将腰间的皮带也取了下来,我捏在手里,耳中又回荡着那句令我一生难忘的话:“送你皮带,就是为了一生捆着你,看你往哪跑?嘻嘻……” 真的丢弃它吗?它是她给我的唯一的纪念,就算丢了,我就真的能忘记吗?往事一幕一幕,在我眼前,重演如昨…… 第七章、往事点滴 () “陈小虎,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着偷东西的?” “二十,二十出头。” “干了几次坏事了?” “……” “为什么不回答?” “我还在算次数……” “哇!你干了那么多次了?应该把你马上抓起来!” “那你现在拷我吧!手拷不就在你身后吗?” “你以为我不会吗?” “你当然不会,你爱上我了。” “什么……你……唔……唔……混蛋,谁准你亲我的?” “亲都亲了,你想怎么样?” “我要还上!” “啊?唔……” 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中电影般闪过,我轻抚着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似乎仍留着她的甘甜,我将皮带捏在手中许久,终于,还是系回了腰身。当皮带在腰间一紧时,我怀念起她的手臂,那样抱着我,紧紧的地抱着我…… “上帝呀!我怎么会爱上一个贼呢?我是个警察呀!” “原来是纪律部队出身,我说你手臂力气怎么别的女人要大。” “很多女人抱过你吗?” “没有,我是说我妈。” “那你可吃亏了,我抱过好多男人。” “那你一定是个很随便的女人了。” “那当然……喂,我说我随便不是说同意和你乱来……你干什么?不许摸……不许……不许……你……你这个贼……我一定要把你抓起来……哎呀!” “原来你还是处女!” “混蛋!混蛋!你这该死的贼……呜呜呜……我恨死你!我恨死你!”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想不负责任,始乱终弃呀?” “不是,我是说,我把你弄疼了。哎呀!别咬了,很疼呀!” “我不咬你,你要告诉我,你爱我吗?” “爱。” “骗人!” “我都**给你了,还不能证明呀?” “混蛋,谁**给谁呀……” 我不禁笑了,看起来刁蛮的她那时可爱的要命,从此后的每个晚上,在那大厦的顶端,一个女警和一个贼,就在那月光下,缠绵作爱,那时,我们忘记了一切,我们只是一对情人,天崩地塌也与我们无关。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吧。” “去自首吧!” “……” “小虎,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我真的很怕失去你,那样我会死的!” “如果你不是警察,你还会觉得我这样下去不行吗?难道你不觉得我在帮你们收拾那些人渣!” “可是你邈视法律,你这样作同那些坏人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是英雄,其实你也是个罪犯你明白吗?” “罪犯?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个罪犯?那你还等什么?拷我呀!” “你不要这样,难道你就希望一辈子活在见不得光的黑暗里吗?想想我们将来,想想我们如果有了孩子,你要他怎样面对你这个父亲!” “够了!那些贵人们天天在阳光下走来走去,又作过多少见得光的事情?我作事不用你教,为什么要我自首?为什么你就不能不当警察呢?你这个自私的女人。” “去自首吧!求你了,我一定等你,不管多久,求求你……不!你不要走!小虎,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罪犯,你不要走!不要走……” “对不起,龙儿。” “小虎,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呜呜呜……” 她凄厉的呼唤似乎犹在我耳边回响,我深深地叹了一身,想想自己那时的残忍,我自己都觉得发指,我就这样把她推进了我不能理解的,无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如此绝决。 迈进了城市的茫茫夜色中。我抬起头来,天上的月色依旧模糊不清,我双眼微微发酸:“龙儿,你在天堂还好吗?” 我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就像我的心情,一直这么跌下去,跌下去,直到消失无踪。我搓了搓面孔:“算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在夜幕深深里,我回到我的出租屋,刚来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个男人呜呜的哭声,这时门开了,是房东太太在倒垃圾,我问房东太太:“怎么了?他们好像在哭?” 房东太太操着四川口音:“哎……作孽哦,这几个民工的老板让他们白干了两年活,现在居然卷款跑掉了,两年了,他们的工白做了……”房东太太叹着气,慢慢地走回了房内:“他们还欠着我两个月的房租呢。” 我跟着她走了进去,她来到那两个民工的门口,两个衣衫褴褛的民工正像两个女孩子一样失声痛哭,眼睛都肿了,房东太太大声道:“那你们还有没有钱交房租呀?” 两个民工看起来都只有十六七岁,照理说,他们应当还是在学堂读书的孩子,生活所迫使他们早早投入了艰辛的劳动,他们的生着厚茧的手捂着面孔,眼泪从指缝中不断滑出,仿佛没有听到房东太太的话。 房东太太犹豫了一会,再次大声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呀?没有这房子我就要租给别人了,我知道你们可怜,可我也要挣钱吃饭的呀,你们再交不出来,我可要通知派出所……” “阿姨,算了。”我在后面拍拍房东太太的肩:“你来一下。” 房东太太疑惑地看看我,我带她走到门外:“他们的账就算在我身上吧,不要再赶他们了,他们够可怜的了……” “你……同他们认识?”房东太太像天外来客一样地看着我。 我摇头:“你不要告诉他们房租有人帮他们付了,就说让他们安心住下去就是了,这人情就归你了,月底交租时我连我的一起付给你,好不好?” 房东太太脸上绽放了笑容:“哎呀,你可真是好人呀!我好久好久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了,好!好!好!” 我摇头:“没什么。”说着要向自己的小屋走去,这时房东太太叫住我:“对了,今天有个女孩子来找你。” “女孩子?”我转过身:“她长什么样?” 房东太太想了想:“是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孩,穿着黑衣服,头发长长的,看样子有二十五六,挺漂亮,对了,她好像往你门缝里塞了个纸条。” “知道了。”我心里一紧,周身像电击一样发麻,万万没想到,躲来躲去,还是被她找到了这里,她的神通广大超乎我的想象。 “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呀?”房东太太笑着问我:“好漂亮的妹子呢。” “不是,熟人而已。”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到地上一张白纸,捡到手上,是那种女孩用的香精纸,上面阵阵幽香,表示纸的主人是个馨香的美女。 我展开,上面写着:天鹅宾馆502号房。 (推荐朋友好书一本《黑拳王》(1019822书号),情节紧张刺激,暴力情色兼具,描写游走在社会阴暗面的人的恩怨情仇。) 第八章、我怀孕了 () 天鹅宾馆,富丽堂皇,我远远望着那华丽的大门,感觉它像一张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它想吞噬什么呢? 我走了进去,径直上电梯来到了502号房门外,推开门,一股浓香就扑面而来,令我有点窒息的感觉,这香味里,有着浓浓的催情剂味道。 我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刚迈进客厅还没看清是什么样子,一双柔软的手已经从背后象蛇一样缠住我的腰身,接着我感到后颈被丰腻的嘴唇亲吻,吐气如兰。 “罗刹!”我微微一挣,脱离了她的怀抱:“别这样,我们并不熟。” “不熟吗?”那妖娆至极的声音在我颈后轻轻呵着热气:“我们现在作爱的话,上床的次数就超过一打了,你居然说同我不熟?” 我转过身,她魔鬼般的身材几乎是全裸在我面前,只披着一袭淡淡的轻纱,丰满的酥胸贴上我的胸膛,那天使般的面孔离我不到一寸,含情美目柔柔盯着我,像是勾引,又像是嗔怪。 “找我什么事?”我身体像树桩一样挺得笔直,双手还是插在裤袋里,任她像春藤一样地缠着我。 “作爱。”她回答得简单明了,葱花般的手指已拉开我裤子拉链,伸了进去:“还摆酷?你已经硬了!不难受吗?” “走开!”我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拉回裤子拉链:“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害我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让我过几天安心的日子?”我伸手按住她,额着青筋暴突,五指捏得格格作响,恨不得把这女人撕得粉碎。 “打我呀!”她吃吃笑起来:“你打得越重,我越兴奋,来呀宝贝,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动手吧,用你最狠的方式……快点……快点……” “贱人!”我一巴掌扇去,她尖叫一声倒在了床上,身上轻纱落地,露出那比羊脂玉还白皙的躯体。我闭上眼睛别过脸:“快说吧,到底什么事?我明天还要上班,没时间同你浪费。” 她抬起头,脸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她抚摸一下面孔,手指伸进嘴里轻轻地吮吸着,绽放出妩媚的笑容:“你的男人味更足了。” 她重新披上轻纱,从枕头下掏出一个信封向我掷来,我接住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钞票,全是面值一千的美金。 “我要‘库利南’。”她带着几分慵懒躺在床头,亲吻着自己手指上的一颗钻戒。 我身体轻轻一颤,尽管我来之前就猜到她的目的,但听她亲口说出来,我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 “你在发抖是吗?”她笑了,足尖慢慢在我大腿上摩挲,一直到我下身的要害,极尽挑逗:“不用觉得羞耻,这颗全世界最大的钻石足以让每一个人为它疯狂,而你,亲爱的,你只是发抖而已。” 我将信封掷还床上:“我已经洗手不干了。” “就因为……那个女警察?”她轻轻笑道:“亲爱的,你以为你在拍电影吗?还打算上演一场警匪生死恋?” “你找别人吧,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别再打扰我。”我转身要离开这房间,但她一句话让我停下来。 “我怀孕了。” 我望向她的娇媚的笑脸,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开心吗?你要做爸爸了。” 我紧盯着她的腹部,她轻轻摇头:“别担心,才一个月,不影响我的身材。”她坐直身体:“你不做的话,我这个大肚婆只好亲自动手了。” 我闭上了眼睛,心如刀割,拳头几乎可以捏出血来,良久,我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走出去前,我丢下一句话:“打掉他。” 第九章、当我是她吧 () 我不知我是怎么回到我那简陋的出租屋,一路上,我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我重重跌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头,可是,我什么也想不清楚。我从地上捡起一张报纸,看到上面一个醒目的标题:世界上最大的名钻之星“库利南”近日将于广州博物馆展出。 我丢下报纸,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就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窗外忽然刮进一阵冷风,我起来关上窗,看到天空中的月亮被浓浓的乌云遮住。 “要下雨了。”我自言自语,话音刚落,噼啪一声响雷,闪电划破长空,倾盆大雨不期而至,整个城市刹那间被万千雨丝遮掩得模糊不清。 雷鸣闪电一阵接一阵,天好像被捅破了一样,雨水横过马路,像滚滚黄河,像路面的垃圾杂物冲得翻腾不止,我盯着路面,久久不动。 这时,传来一阵急骤的敲门声和房东太太的声音:“陈先生!陈先生!”我拉开房门,房东太太对我叫道:“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子站在门外淋雨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不待她说完,我已经一个箭步跨了出去,拉开客厅的门,我看到倾盆暴雨中,一个柔弱的身影孤伶伶站在马路上,她仰着头,雨水顺着她的面容流下,打湿的长发紧贴在她苍白的脸上,痛苦和无助的感觉冲击着我的眼睛,我呆住了。 “罗刹!”我冲到了雨中:“你疯了!” 她看了一眼,她的嘴唇已在风雨中冻得发紫,但没有妨碍她的美丽,她只是这样看着我,柔柔地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拦腰将她抱起,踢开房门,穿着睡衣的房东太太在门口叫道:“哎呀,你们年青人呀……我那有热水要不要呀?” “麻烦您了,给我杯热水。”我将罗刹抱到我房间,手忙脚乱把她的湿衣服脱下来,她很快被我扒得只剩内衣裤,我扯下我的干毛巾,从她的脸和头发擦起,一起擦到她下身。她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只是任我动作,当我抹干她时,我听到她发出嘤嘤的哭声。 当我用被子盖住她,房东太太走了进来:“来了,热水。” “谢谢。”我接了过来。房东太太对我怒道:“你看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被你气成这样,肯定是你不对,还不去哄哄人家。” “好的,这没事了,您休息去吧。”我打发走了还在唠唠叨叨的房东太太,回到了床边,将热水递过去:“喝点热水暖一暖。” 她停止哭泣,默默地接过来,温暖着她的手。我将地上的湿衣服堆到桌上,小声道:“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我不会再相信你,我已经决定洗手不干了,你做什么也没用。” 她还是沉默,我继续道:“我把你抱进来,只是……只是……看在好歹朋友一场,你又有了身孕,怕你伤了身体……不……其实也不是这样,我想我可能只是一时心软,但这影响不了我,我能控制我自己。” “她漂亮吗?” 我扭过头,不解地望着她,她抬起泪眼,重复了一遍:“她漂亮吗?” 我咬住嘴唇,用力点点头:“很漂亮。” “你永远都爱她吗?” “是的,永远。” “可她已经死了。” 我感到胸膛被冰钎扎了进去,撕裂,冰冷占满我每一寸神经,但我还是点点头:“是的,她死了。” 罗刹忽然把热水像喝酒一样一仰脖全喝了进去,烫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抓住她的手,钢杯当啷掉在地上:“喂!你想烫死自己呀?” “知道吗小虎,虽然我爱你……”她的嘴唇颤抖着:“但我不相信爱情的,你呢?你信吗?” “我信!我只是不相信你。”我松开她的手。 “我……我只是以为我当时是在帮你,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是情侣,我以为她想抓你,所以我才……”罗刹捂住面孔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点起了一支烟:“算了,都过去了。” “我知道你认定了我是想独吞,认定我是想害你,想占有你,认定我是个恶毒的女人。”罗刹山崩海啸一样哭出来,泪水如雨滴在被子上,柔嫩的肩头一耸一耸。 我心里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在演戏,她在搏同情……”可是我的手拒绝了我的思想,我搂住了她:“别哭了,我真的没怪你。” 罗刹伏在我的肩头:“我不要什么库利南了,我只要你,小虎,你就当我是她好吗?我保证,我同你一起,洗手不干了……你当我是她好吗?”当她停止哀求,外面响起一声震撼天地的雷鸣。 她的哀求彻底击碎了我已经残留不多的冷酷,我低下头来,看着她的脸,泪雨梨花,在昏暗的灯光下,似幻似真,我好像又看到了小龙,当初如果我不是那么决绝,她就不会死,她已经死了,我还要像以前一样冷酷去伤害别人吗? “小虎……”她吻住我的唇,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我比她更爱你呀!” “你真的……怀孕了?” “摸摸吧。”她执起我的手,放在她细嫩的腹部肌肤上:“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的手像火一样热起来,我承认我是个无耻的男人,我受不了她的挑逗,我心里想念着小龙,却同这个杀害她的女人拥抱在一起,我的手移向她的颈部。 “扼死我,为她报仇。”她似乎能看到我心里的想法:“要么,爱我,要么,杀了我……” “该死的女人!”我捏住她的咽喉:“我现在就杀了你!杀了你!” 我没有杀她,反而疯狂地拥吻着她,双手扯碎了她的内衣裤,按住她的娇躯。 “我一定会死在你手上的。”她双眼迷离,熟练地解开我的皮带,双腿勾住我的腰身,将**的我拉进了被子。外面的雨下得更急了。 我搓动她的乳房,她发出了呻吟,我火烫的身体压倒她,我们的温度灼热得令钢板都可以溶化。 “买家是谁?”我咬着她的嘴唇,问着问题,这是我同她的习惯,总是在作爱时讨论工作。 “美国人,黑道人物,喜欢收藏珍品。”她扯下我的内裤,丰腻的下身靠住我的要害,挪动着身躯磨擦着它,令它高高昂起。 “开价多少?”我的手从她大腿上抚过,一直到她的密林地带,那里,已是**如潮。 “一千万……啊……美金……啊……继续摸,不要停!”她用力按着我手在她的下身:“不过……啊……中间人要抽……啊……两成……上帝呀……我好像现在就要出来了……” “库利南公价是多少……唔……”我还没问完,她已经吻住了我的嘴,全身抖动,我感到她已经湿透了,我们的大腿上都是水淋淋的,她高潮了。 “专家……啊……提供的参考价……三千……两百……”她已经说不出那个万字,意乱情迷地亲吻着我的胸与肩膀,我长吸一口气,全身阵阵酥麻。我停止动作,抱着她,让她慢慢恢复平静。 “现在库利南属于谁?”我吻着她发冷的嘴唇,让她慢慢恢复热度。 “英国王室……玛丽皇后的皇冠上……一共……九颗……哦!不!不要走,我还想要……”她把要移远身体的我拉近,手轻轻捏住我的要害,向她下身移去:“你还没进去呢?给我……求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有工具吗?”我已经碰到了她的下体边缘,她扭动着身体,努力迎向我。我也感到身体好像要爆炸了,我需要发泄,不然欲火会把我燃成灰。 “我会提供你要的一切。”罗刹一语双关,四肢像八爪鱼一样扣住我,将我的臀部按了下去,当我那一部份深深进入她的身体,她发出一声轻松的喘息:“我们都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小虎,努力吧。” 我微微笑了一下,用力进到她最深的地方:“什么时候到这里?” 她高亢地呻吟一声:“已经到了!” “这么快?”我有点诧异。 “我是说,你已经顶到我最里面了……”罗刹笑起来:“钻石两周后登陆。” “那现在就要开始着手了。”我吻着她,身体剧烈地挺动起来。 “是的!快点吧。”罗刹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吮吸着吞下我的唾液。 “动手吧!”我的动作越来越快,罗刹猛地翻身将我压在下面,耸动着身躯:“全力以赴。” 十五分钟后,我与她同时到达到高潮,窗外的雨声也已经停了。当我穿好衣服打算去洗手间清理一下,拉开房门,房东太太居然在外面听墙根,看我突然打开门,她尴尬地退后一步。 我哭笑不得,躺在床上的罗刹格格地笑起来,房东太太严肃起来:“笑什么?我老太婆也是过来人,什么没听过?” “那你听到了什么?”我边走边问。 “不就是嗯呀啊呀……”房东太太作出开放的样子:“谁都一样。”但她又皱皱眉:“不过很少听到有人这个时候谈论什么钻石美金的。” 第十章、我不用杀人 () 第二天,我照例站在酒店门口作我的门童,但是我心情没开始时那么阴霰了,有女人的滋润到底不同一些,我今天第一次在宾客面前展现笑容。 “白先生早。”我看到白先生出门时,鞠了一躬,这个当初差点令我炒鱿鱼的人,看起来也是那么可爱。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啊。”白先生停下脚步:“遇到开心事了?” “呵呵,不是,这是职业xing的笑容。”我谦虚地说道。 “不可能。”白先生盯着我:“这笑容可以感染人,装出来的绝对做不到。” “希望能感染你,像我一样这么开心。” “哈哈,承你贵言。”白先生果然被我感染了,他将一张钞票塞到我口袋:“这不是买你的笑容,这是讨吉利。”说完他大笑着走了。相逢一笑泯恩仇,我知道,我从此同这个白先生成朋友了。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呀。”经理走到我身后,也是笑吟吟的:“你看看,你一开心大家都开心起来了,所以,你要开心,明白吗?”看来我的笑容也感染了他。经理拍拍我的肩:“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今天收获特别大,居然超过七百元小费,把乌鸦他们都吓了一跳:“哇!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呀?教我呀,我给你介结靓妹,怎么样?”下班时,一帮同事缠着我,问长问短。 “靓妹?那看有多靓?” “看我泡妞的手段就知道了,我泡过的妞几时有见不得人的时候。”乌鸦一帮人轰笑着,几个男孩儿把一个女服务员往乌鸦身上推,那是他的女朋友。这服务员长得娇小可人,倒也算得上好看,可惜眼睛有点小,鼻子有点矮,但在这些同事的女朋友当中,算是不错的了。 “呵呵,不用了,留着自己用吧。”我换下外套,走出了后巷。一帮人却追了出来:“喂,你还没说有什么秘诀呢?” 这时,一辆乳白色的奔驰停在了巷口,长发飘飘的罗刹探出美丽的面孔,向我招手:“小虎,这边。” “哇!香车美女!”我身后的同事齐齐惊呼。 “不好意思,各位,我先走一步。”我迈步向罗刹的车奔去。身后传来同事们的议论声:“原来他女朋友这么漂亮!还是个富妹呢!” “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怎么艳福这么好?” “你说他该不会是在做鸭吧……” 我进了车里,罗刹伏在方向盘上笑得全身打颤:“听到没有,有人说你做鸭呢。” “做鸭就做鸭吧!”我摇下车窗点起一支烟:“去哪吃饭?” “你请客吗?” “我今天收了七百块小费呢。” “哦,看来做门童不错吗,难怪你不想再作贼了。” “行了,别说这个。”我深深吐出一口烟雾,心里略略有些反感。 “好了,我说错话,不好意思。”罗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那今天你请客了。我们去吃海鲜吧。” “好!” 汽车发动,罗刹边打方向盘边问:“想不到那房东老太婆耳朵那么灵,她听到了多少?要不要……” “你不会想杀她灭口吧。”我沉下脸来。 “我只是为了安全起见。”罗刹声音低了下去。 “我们当时声音那么小,她应当没听到多少,何况就算听到,也未必明白我们在说什么。” “我听你的。”罗刹叹口气:“希望我昨天的**声足够掩盖我们的谈话声。” 我笑了:“你还真是个骚货。” “是呀!不行呀!”罗刹生气地在我下身捏了一下,疼得我烟从嘴上掉了下来,烫到我的手一震:“哎呀,小心开车。” “哼!臭男人!”罗刹嘟起嘴,踩下了油门,汽车慢慢出了巷口。 忽然一个警察骑着摩托车拦在我们车面前,我一看,却是费刚,连忙把头伸出来:“费大警官。” “哎呀,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费刚把车开到车门边:“真是你小子呀。” 我知道一定是我这个门童坐着名车,身边伴着丽人令他吃惊了:“我给介绍一下,我朋友小罗。” “朋友?女朋友?”费刚笑道。 “不是,普通朋友。” 罗刹在里面大叫:“孩子都有你的了你还说普通朋友,混蛋。” 我张口结舌,费刚大笑起来:“哇!原来你小子……啧啧啧……了不起。”看来他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你怎么在这?”我转移话题。 “我专程来找你吃饭的。”费刚拍拍车:“没想到要成电灯泡了。” “没事,我们也正打算去吃饭,一起吃吧。”我拉拉费刚。 “那我就大放光明了。哈哈哈……” 十分钟后,我们三人在海鲜楼坐下来,点了最好的海鲜和红酒,费刚笑称本来是来请客的,看来现在客是请不起了。 “怎么了?什么事还请客?” 费刚点根烟:“你都不敢相信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照你所说去买花哄我女朋友,没想到她不卖帐,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个胆大包天的贼,众目睦睦下偷她的车,我帮她追了回来……” 费刚将昨晚的经历说了一遍,我装作惊讶,频频称真是巧极了。罗刹在一旁会心暗笑,她当然猜得到那个贼是谁,当费刚说完时,罗刹道:“只听说有窃富济贫的侠盗,帮人搞好男女关系的贼,只怕是空前绝后了。” 我在桌下踢了罗刹一脚。费刚道:“是呀,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那小偷,要不然我这一关可难过了,不过那贼说起来也真是了得,身手伶俐得不得了。这年头出的黑道份子怎么一个比一个滑呀?” “当然了,你们警察都忙着泡妞的时候,作贼的还在拼命在家搞锻炼呢。”罗刹端着杯子笑道。 “别胡说。”我叱了罗刹一句,对费刚道:“别生气,她喜欢乱讲话。” “没事没事,我怎么会同这么漂亮的小姐生气。”费刚看着罗刹:“真是越看越漂亮,像电影明星一样,小虎,你怎么泡到的呀?” “以前的……同事。” “同事?你们以前干什么?” 我正在想编个什么职业好,罗刹已经说出来:“作搬运工的。” “搬运工?”费刚不解。 “是呀,就是把东西从这里搬到那里,没听说过吗?” “明白了,货运公司是吧?”费刚道:“那现在怎么不做了?跑来当门童?” 罗刹叹口气:“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大钱不挣非要挣小钱。”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我怒视了罗刹一眼:“就知道胡说八道。” “哇!警察大哥,你看他好凶哦!我可不可以告他虐待呀?”罗刹拉着费刚的衣袖开始撒娇。费刚不知如何是好,挠着头一个劲傻笑。这时服务员送菜上来,我敲敲桌子:“吃饭吃饭,你肚子不饿吗?” “吃饱了再同你算帐。”罗刹松开费刚,当先一筷子夹过一块鱼片。 我举起酒杯:“来,费大哥,干一杯。” “好!”费刚举起杯子,罗刹也端起杯子:“我也要。”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荡开了血色的酒花。这顿饭吃得很开心,气氛很融洽。当说到我与费刚认识的过程以及我被两个抢匪打劫时,罗刹又好笑又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在快结束时,我提议下周费刚带上女友小惠来,一起到郊外烧烤。 费刚叹口气:“这提议好是好,可是下周只怕我没时间。” “有事要忙?” “知道吗?十五天后有个钻石展览会,局里抽了几个人负责那里面保安工作,我是其中之一。” 我与罗刹对视了一眼:“不会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库利南吧?” “就是那东西,听说是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价值连城呢,那保安工作搞得同打仗似的,所以,想去玩的话,只好等这钻石离开中国再说了。” “没关系,机会有的是。” 费刚放下筷子:“你们有兴趣看钻石吗,我可以弄到免费的门票,到时你们一起去看看好了。” “当然有。”我还没开口,罗刹已在旁边抢先开口。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费刚的手机叫了起来,他接了之后对我们说:“我那母老虎又召唤我了,好在饭吃得差不多了,只怕我……” “没事,女朋友要紧。”我挥挥手表示不在意。费刚向罗刹表示歉意后离席了。 费刚走后,罗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还真想不到,你这个贼爷爷居然被两个小混混打劫,你当时怎么不还手呢?” “那时我已经决定洗手不干了。”我望望自己的手。 “是吗?那你又偷那个仁心堂是什么意思?” “我一个朋友实在是有困难,我只好帮帮他。” “哪条线上的朋友?” “都不是,我儿时一起长大的一个朋友,在广州这边一个建筑工地上做事的。” 罗刹沉默了一阵:“小虎,你好像松懈了,这样不安全的,你不应该同他们那些人再接触了。” “我有分寸。” 罗刹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布包:“我给你准备的。” 我拉开皮包一点点,里面是支黑亮的小手枪,我递还罗刹:“我用不着这个。” “现在外面风声紧,而且据说有同行也盯上了库利南,你最好防防万一。” “不必说了。”我将手枪放回罗刹的皮包:“我不用杀人。” 第十一章、爸,我要钱 () 吃完饭,罗刹驱车将我带到她的住所,与我那乱七八糟的出租屋比起来,她的房子豪华得像个宫殿,还有三名佣人,所有时尚和昂贵的东西一应俱全。 “这房子是买的吗?”我坐在沙发上时,一名男佣给我端上龙井茶。 “还可以吧,挺便宜的,才一百一十万。”罗刹点燃一支烟在我身边坐下,我此时身上旧皱皱的衣裳与身边的美女和这豪宅很不相衬,佣人们都有点惊讶地望着自己女主人亲热地靠着我,不明白富有的女主人为何会垂青我这个穷小子。 “你们下去吧。”罗刹挥挥手,佣人们下去,她伸了个懒腰,解开衣扣,温软芬芳的身体躺进我的怀里:“好累呀,让我睡一会。” “你带我来就是让我看你的房子吗?”我看看窗外,外面的天空正渐渐黑下来。 “我们聊聊天好吗?”罗刹在我怀里睁开眼睛,纤指拨弄着我的胸前的扣子。 “聊什么?” “就聊……聊聊你新认识的这个警察吧。” 我眼里光芒闪动了一下:“你疑心病别太重了,他只是个普通的警察,同我认识,就这么简单。是不是卧底,我看得出来的。” “你扯到哪里去了。”罗刹在我胸口轻轻拍了一下:“我只是奇怪你同警察怎么这么有缘,上次有个警察情人,这次又有个警察朋友,你当心……” 我眼睛望向罗刹,罗刹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她翻个身头更深地埋进我怀里:“你看我这人记xing就是差,老是哪壶不开提壶。” “算了,我说过,都过去了,我也不是很在意了。”我仰躺在沙发上,外面的天空全黑了。 “今晚睡这里好吗?”罗刹的手抚着我的胸膛。 我想了想:“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可以。”我站起来,把罗刹轻轻放倒在沙发上:“我还是先走了,下周我同你去看工具。” 罗刹没再说话,我离开房子时,她一直面朝着沙发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门,外面已经是灯火辉煌,看到远处的公路车来车往,越到夜晚,这个城市越是显得忙碌。 其实我还是不信任罗刹,这个女人太富有心计了,我为什么还是要答应她呢?就因为她说她怀孕了,还是我体内不安份的血液始终让我舍不得放弃这份盗贼的职业?我又想起了龙儿,我发现原来我对她的感情不过如此,当初我发誓永不再干这一行了,但我的誓言也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真的不过如此吗?”我迈上人行道,身边的人流涌涌,但我却仿佛天地间独我一人在慢慢行走。 我路过一家夜总会门口时,忽然听到扑通一声,一个人从夜总会的门口重重跌在我前面的路面,脸上有两个乌青,我一眼认出了这个人:“王经理?” 接着几个身上穿着靓仔装的小混混从门口冲了出来,当前一个粗壮的年青人穿着耳环,头发染着几种颜色,黄黄绿绿像一蓬杂草。 “老混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混混上前在倒地的王经理胸口重重踹了一脚,接着周围几个人一拥而上,对王经理拳打脚踢。周围有保安有围观人群,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王经理不一会就衣裳破烂,满脸血污,他一边抱头在地上爬着一边高叫:“我只是想找我的女儿,你们……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那杂草一挥手,周围的人停止了殴打:“你女儿有手有脚,我知道她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去发廊里面找找?说不定正同哪个老板搞得正嗷嗷叫呢。” “你这混蛋!”王经理像老虎一要跳起来向那杂草扑去。 “敢还手!”杂草旁边一个家伙不待王经理近身,一脚重重又将王经理蹬出老远。王经理咳了一声,嘴里迸出鲜血。 那家伙还要上前再踢,我走上是,扣住了他的手腕拉得他向后退了几步:“住手。” 我上前扶起王经理,王经理看着我:“小虎是你!” “王经理怎么回事?”我帮王经理理衣裳。 王经理指着那帮混混:“这群烂仔他们骗走了我女儿。” 我转过头来望向那杂草,杂草冷笑一声:“你女儿自愿同我在一起的,何况现在她人都不知走到哪里去了,看在同你女儿上床的份上,今天放了你,滚吧。” 王经理额头的青筋根根绽出,他向那杂草扑去:“我要杀了你!”我使劲抱住王经理,不让他扑过去,他发怒时力气很大,我几乎抱不住他,只好劝道:“经理,先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王经理还在挣扎,我连拖带拉把他拖离了夜总会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身后,那群烂仔吹着口哨打着嘘声哈哈大笑。 在计程车里,王经理哭了,虽然只是轻轻地啜泣,但眼泪流得又多又快,真的是泪如雨下,惹得司机从后视镜里不停地望我们俩,我问他:“王经理,我送你回家吧。” 将王经理送到他家,是一个很气派的花园,王经理走到自家大楼下的草坪里,却不肯上去,坐草坪的长凳上哭个不住,我看看周围,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人在走来走去,看来王经理是伤心到极点,一个大男人就这么不顾场合地大哭。 “都怪我!都怪我!”王经理扯着自己的头发:“从小教她爱钱!钱!钱!现在好了,她宁可成天跟着一帮小混混也不愿好好读书,我这个当爹的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我掏出纸巾递给王经理,想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静静地陪他坐在长凳上,王经理哭了好久,当他抬起头时,忽然惊叫一声:“欣欣!” 我扭过头,看到楼下大门口一个女孩子像天外来客一样盯着王经理,这女孩子的打扮怪异之极,头发作成尖尖的三角型,像两根天线一样竖在脑袋上,身上穿着露背装,上面却有几个破洞,露出里面的白肉,她其实容貌长得还算姣好,却涂着厚厚的脂粉,嘴唇涂得血红,下身的低腰裤不能再低了,真担心随时要掉下来,整个看上去活像个外星人。 “欣欣!欣欣!”王经理快步跑上去,一把将那外星人抱在怀里:“你可担心死爸爸了,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哎呀!搞什么呀!”欣欣推开自己的父亲:“你抱我那么紧干嘛?人家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父女**呢?” 王经理瞪大了眼:“欣欣你怎么这样说话?” “那你想我怎么说?”欣欣看看慢慢走近的我:“这傻瓜是谁呀?” “住嘴,这是爸爸的同事,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王经理发怒了:“欣欣,你跑哪儿去了,学校说你一直没去上课了。” “爸,我要钱!”欣欣没有回答父亲,反而伸出了手。 “又要钱?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给不给吗?”欣欣不耐烦地叫道,她一点也看不到自己父亲此时脸青鼻肿,衣裳破烂。这对父女的关系看来是恶劣之极。 “你总天就知道要钱!”王经理终于破口大骂:“书不好好读,成天跟那帮烂仔在外面瞎混,你是个女孩子呀,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不是你教的吗?”欣欣跳了起来:“人没钱活在世上就同狗一样,我现在就是不想作狗呀!你不给是吧,那我自己去挣!”说完背包一甩,向花园外走去。 “欣欣!”王经理气得全身发抖,上前一把拉住女儿:“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你打我吧!”欣欣对着自己的父亲昂起脸:“妈不就是这样被你打跑的吗?你最好把我打跑,这样就再没人问你要钱了!” 王经理的脸孔扭曲了一下,他的手慢慢垂下来,欣欣的话刺得他很深,他好像痛苦得面皮都好像要掉下来。欣欣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走远了。 “王经理。”我上前扶住王经理快要倒地的身体,让他坐在旁边的长凳上:“你别着急,我去帮你把她追回来。” 王经理没有说话,只是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我转身向欣欣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我心里有点哭笑不得,我这人怎么老喜欢管人家的家务事呢? 出花园门后,远远看到欣欣钻进了一辆计程车飞速驶远,我急忙拦了另一辆:“跟上前面那车。” 欣欣坐到王经理挨打的那家夜总会停下来,那门口,刚才打王经理那帮烂仔还在那里大声谈笑,欣欣直接走向杂草,杂草看到欣欣,吹了声口哨:“哟,我们的大白鹅回来了。”一边上前手搭在欣欣的身上。 欣欣打下他的手:“喂,你还欠我钱呢,该给了吧。” “我欠你什么钱?”杂草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 “王八蛋,老娘我陪你睡了一个月,你答应我的一万块一个子都没看到,你是不是想耍赖呀?” “我操!你他妈以为自己是镶金的,人家两千块包个二奶,会煲二奶靓汤,会床上功夫三十六式,你他妈除了嗷嗷叫还会什么,还一万块?吃屎去吧。” 欣欣大怒:“王八蛋,你玩女人敢不给钱,信不信我他妈废了你。” 杂草阴阴一笑:“哎呀,我的大白鹅呀,生什么气呀?咱们什么交情,谈钱多伤感情。”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欣欣的腰。 “谁他妈同你讲感情!”欣欣一闪身:“我只问你,到底给不给!” “给!给你两亿好不好?” “什么?” “两亿金(精)子。”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前仰后翻,欣欣怒声向杂草劈脸一巴掌。杂草脸上浮出五个手指印,他捂着脸上的酱紫色:“我**,你敢打我!” 杂草手臂一抬,向欣欣一拳打来,我适时上前,抓紧了他的手腕:“住手!” “他妈的又是你,你是他家专业保镖呀,保完老子保女儿。”杂草对我大叫。 “我爸来过?”欣欣这时才想起父亲刚才满脸血污的样子。我点点头:“他们还打了你爸呢。” “我**!”欣欣怒叱一声,一脚向杂草踢去,杂草哎呀一声,脆弱的下体被踢个正中,捂着下身直跳:“他妈的,给我上!打死这两混蛋!” 我身后一个家伙绕到我面前,我将欣欣往身后一推,那家伙已冲上来,我看出这家伙想向我动拳头,我抢先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家伙嘴形成一个恶心的喇叭形,满嘴牙齿上布满黄黄的烟垢,我真想往里吐口唾沫。 “上呀!”杂草见我不好对付,对着后面的人大叫了一声,我仰面一踢,身前一个家伙像杀猪一样叫着滚到路面,我旁边一个家伙抄起一根棍子向我打来,但他动作慢得出奇,我轻巧地捏住了棍身,又轻巧地夺了过来。 砰砰砰!我左右扑扫了几下,身边立刻倒下五六个人,都在地上直哼哼,夜总会门口保安在杂草打王经理时一直没出声,这时却大叫起来:“你敢打人!”但我眼睛向他一盯,他又缩了回去。 杂草看了我一眼,愣愣地在原地不敢动。我把棍子丢到地上,拉住欣欣:“走吧,回去。” 欣欣看了我一眼,忽然一把从地上捡起棍子,向杂草没头没脑地打下去:“我**!我**!”杂草眼睛望着我,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向后缩着。 我上前拉开欣欣:“别打了!走吧。” 第十二章、贵的不是好的 () 我与欣欣离开了夜总会门口,我要把欣欣送回家,但欣欣不肯,赖在路边一个大排档的桌子上不肯动身,我无奈,只好也坐下来,正好我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便叫了两个小菜和两瓶啤酒。 “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把钱要回来。”欣欣看着大吃大嚼的我,一边一口灌下一大口啤酒。 “那钱……不干净。”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说。 “我**,你挣的钱就干净了,你好好看看!”欣欣拉起衣袖,她手臂上有好几道伤痕,像是牙印,又像是抓伤:“那些臭男人上床后像狗一样,又咬又抓,老子挣的也是血汗钱,又没偷又没抢,哪里不干净?” 我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我问她:“你有个作经理的爸爸,生活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你好好读书,将来就可以挣大钱,出人头地,为什么你要干这些事呢?” “得了吧!”欣欣掏出烟来点上一支:“你以为一个五星级酒店的经理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你看看我这外套,八千块,再看看我涂的唇膏和眼膏,每一支呀,我老爸就是干两个月也买不起。” “买不起可以不买,不涂这些东西对你很难受吗?你现在干这些事,就算挣到钱,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钱就是拿来花的,这是什么年头?笑贫不笑娼,没钱,你想外面谁看得起你?有钱,你说话声音都大些!这些出来混死混活的,不都是为了钱吗?没钱……没钱吃屎呀!少他妈扮清高,你不为钱才出来的吗?不为钱,你月月拿什么工资?” 我放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轻轻嚼着:“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很伤心。” 欣欣眼光黯淡了一下,但旋即又声音高亢起来:“他管我的死活?你别逗了。” “你还是回去吧,好好读书,这些名牌,昂贵的东西,你现在还不合适带在身上,其实也没什么用,我就觉得不好看。” 欣欣不屑地地道:“穷光蛋,这牌子你认识吗?也敢评什么好不好看。” 我笑了一下,指指欣欣身上的衣服:“夏奈尔的服饰,法国巴黎出品,的确是好衣服,可惜你身高不够,显不出它的高贵和大方,你买的尺码不对。你的裤子是来自米兰的高级品牌‘范哲思’,可你这样穿着却只让别人注意到你露出的肚腩,你的esteelauder唇膏和眼影本来是好的,可你化得太浓,显得很脏。你的耳环项链都是香港周大福出品,但是,这种款式今年已经过时了,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去专门店买的,而是从别人手上买的二手货。” 欣欣瞪大了眼睛,我喝口酒:“本来你清纯一点打扮,可以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可是,你现在就像个俗气的暴发户,这些东西把你原有的优点都遮盖了,尊贵不是靠身上的名牌,你从来没考虑过增加一些你内在的东西,所以,你现在既不漂亮,也不可爱,本来你是可以的,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欣欣怒声站起,引得旁边的食客都望过来,我挥挥手:“坐下吧,你生起气来只会让你更丑。” 欣欣坐了下来,我喝完最后一口酒:“回去吧,作个清纯的好学生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再这么下去,你就真的烂了。” “我不想回去,我恨我爸爸。”欣欣咬着下唇。 我笑了笑:“恨一个爱你的人,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欣欣大声道:“你不知道他……” 我止住欣欣:“别告诉你们的家务事,我只知道,他永远是你的爸爸,是世上最关心你的人,你不会再有第二人这么爱你了。” 欣欣低下了头,我快速夹了几口菜,喝口茶水,拉着欣欣乘车回到了她家门口,我站在花园门口指指那亮着灯的屋子:“你看,你爸还在等你呢。” 欣欣慢慢地走了进去,这时,王经理一阵风似的从楼上跑下来,远远望着欣欣,两父女对视了一会,欣欣走了过去,说了句话,我离得远,没能听见,只看到王经理把女儿搂进怀里,两父女拥抱在一起,久久一动不动。 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了,半个月亮在我头顶笑吟吟地跟着我,晚风送来些许清香。 回到家中,我忽然雅兴大发,拿起笔,在纸上勾描刚才那父女相拥的一幕,一幢大楼下,四周是青青的草地和树木,中间一对父女抱在一起,我想这幅画给别人看,别人会不会误会这是对情侣呢?看来我的画功还是不行,我画不出父女感情的那种神髓,我想将它撕掉,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孩子不好,但总是自己的。 放下笔,我脱掉上衣,运起周身力气,全身骨节噼啪作响,我将手臂在身后牵住,从头顶用力绕到身前,骨头磨出炒豆子一样的声音,我弯下腰,单腿从身后绕到脑袋前面,练习身体的柔韧,全身肌肉如发面一样地隆起,汗水从毛孔中渗出,在昏黄的灯光下,我挥汗如雨地进行着锻炼,只有两周的时间,我必须让身体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当我全身酸软地躺在床头,看到枕边多了个手机,和一张纸条:“有事没事都给我电话。”笔迹是罗刹的,我走到门边看看那防盗门锁,撬动的痕迹很少,看来她很轻松地就打开了我的门,她的技艺又长进了,她真的打算一辈子作贼吗? 我睡着了,和往常一样,我又梦到了龙儿,醒来时,泪水湿了枕头,这段时间有没作梦的时候吗?有的,就是同罗刹睡在一起的那一晚,是的,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第二天一早,我依旧作我的门童,我帮一个顾客把箱子提到房间,得到五十元小费,正边走边把小费往口袋里塞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喂,大流氓!” 我转过头,身后是个穿着白色学生服的女孩,长长乌发披肩,清纯可爱的样子,我半晌才认出来:“你不是欣欣吗?” “怎么?换个衣服就不认得我了?”欣欣蹦跳到我身前,手指在我胸口戳了一下:“你可真是个大流氓。” “我怎么是大流氓?” “我就喜欢这样叫,不行呀?” “随便你,不过你能让道吗?我还要上班,让你爸看到我同你聊天会说我偷懒的。” “少找借口了,怎么,还把我当坏女孩子呀?” “当然不是……不过,穿上好女孩的衣服也不代表你就成了好女孩子。” “你……”欣欣踢了我小腿一下:“你信不信我砍死你!” 我翻翻白眼,这女孩子真是本xing难移,这时我身边传来王经理的声音:“欣欣,还不去上学?”王经理走上来,他今天显得意气风发。 欣欣对我瞪了一眼:“我放学回来再收拾你!”说完雀跃着走了。 王经理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小虎,昨晚上真是多谢你了。” “不必客气,小事情。”我与王经理握握手,王经理上下打量我:“不听欣欣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功夫的,你当过兵吗?” “不是,只是随着一个教练学了一段时间,懂点皮毛。” “皮毛?一点皮毛可打不赢六七个人。”王经理拍拍我的肩:“让你作门童的确是屈才了,我这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请讲。” “明天酒店的大堂要搞几场现代舞演出,到时会有一些知名的舞蹈家要来,我想把那里的保安工作交给你,由你全权负责,怎么样?” “可我没干过保安。” “可以学吗,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站在那里,防止人多时观众中出现一些小偷小摸的人,维持一下秩序和防火什么的,你今天就可以开始去熟悉情况,演出三天后开始。怎么样?不难吧?” 我心里有点好笑,我的确没干过保安,但对于一个贼来说,他对保安工作的了解只怕比真正的保安还要清楚,我点点头:“我听从上级的安排。” “好好干,只要这次平安无事,到时我推举你作保安队长。”王经理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也别以为我是感激你昨天帮忙才这样做,是你自己有这方面的才能,我这人公私分明的,你昨天帮的忙,我改天请你到我家吃顿饭,赏光吗?” “客气了王经理。”我点点头:“总之多谢您的关照了。” 王经理拍拍我的肩,走了。我刚下楼,酒店保安部的队长就迎到我面前:“你就是陈小虎吗?” “我是。” “你被调到保安部了,跟我去换衣服吧。” 换了保安服,我来到了酒店演出大堂,我没想到这酒店的地下,还有这么大一个演出大厅,可以坐下四五百观众,相当于一个全是豪华雅座的电影院。保安队长给交待了一下基本情况:“关于本公司的保安条例明天再同你讲,我现在还有点事,今天你先熟悉一下这里周围环境,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说完将一个对讲机塞到我手中。 队长走后,我独自在演出大厅里走来走出,记清楚有几个门,防火通道的位置,我知道这种保安工作也就是维持一下会场秩序,所以漫不经心。这时演出台上,几名装修工人还在布置舞台,台上乱七八糟堆着各种东西,没人看我一眼,我就这样走来走去,无聊地度过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时乌鸦他们听说我作了保安,都向我道贺,声称保安工资比门童高得多,而且又轻松又不用受气,只不过拿小费的机会少了,又有些可惜。接着又向我打听起昨天那个开车来接我美女是什么人,我胡诌了一通,总算搪塞过去。 第十三章、红舞鞋 () 下午再来到演出大厅,发现里面居然布置完毕了,门口挂着一个大牌子“幻舞精灵”,上面是一男一女搂腰搭背作着撩人xing感的现代舞姿态。走进里面,看到舞台上已经有舞蹈演员开始排演了,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演员在舞台上疯狂地旋转,音乐声激越昂扬。我认得他们跳的舞,我在电视上见过这场演出,他们演的是现代舞“末路狂花”的片段。虽然我对现代舞没什么兴趣,但总比看那些装修工要强,便目不转睛地看下去。 他们的演出断断续续,台下一个教练不时叫停,然后上台指导一番,这群男演员排演一阵后,台下导演叫道:“下一场‘火的女儿’,开始!” 音乐声响起,狂放得像毛竹片扔进火里,发出阵阵爆响,然后,一个身穿红裙的女演员像一团烈火从幕布后转了出来,她冲到舞台中央,扑到地面,一头红发垂下来,盖住她的脸,全身一抖一抖,像微弱的火苗作着最后的跳动。 然后,她慢慢地抬起了脸,脸上红发一丝丝落下,动作又轻又慢,我有点不耐烦,打了个哈欠,正想扭过头去,她又随着音乐地暴起猛地一昂头,一张白皙的脸孔展现在我面前。 这一瞬间,我像被雷电劈中,全身一晃,差点跌倒在地,我差点以为我见到鬼了,她的长相居然是……我心中惊叫:“龙儿!” 她长得太像龙儿了,那小巧的鼻子,淡淡的樱唇,连眉毛与耳朵也无一像,她的身体慢慢直立起来后,我才长长舒了口气,她虽然像龙儿但不是龙儿,她的身材要高一些也苗条一些,比起经过警校训练的龙儿要纤细,动作有着舞蹈演员特有的轻柔。但我还是感叹:“人怎么能像到这个程度?”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再次随着音乐旋转起来,飞舞的红裙像火焰熊熊燃烧,她跳得很投入,很认真,动作一丝不苟,连我这个外行人也被她的舞蹈感染了,我觉得她的舞蹈就像一首沸腾的诗,充满着向上的斗志,真的像一团火,仿佛要烧尽这世上一切的丑陋和肮脏。 我原本以为我是因为她长得像龙儿才对她的舞技认可,但我又看到台下导演也赞许地频频点头,才知道她跳得真的很好。 最引我注目的,是当她旋转起来时脚下那对红舞鞋,红漆鞋面反射的光芒令她的舞步叫人目眩神迷,前踏后跃,都在空中划出闪亮的弧线,如同无数交织的金线围着她的双脚,透射出丝丝神秘。 我有点陶醉了,她跳得真好,令我整个头脑都灌注她的身姿,随着她的舞蹈心情也一同起伏,音乐渐渐慢了下来,变成了呼呼的风啸,她作了最后一个旋转,伏倒在地,再次像那微弱的火苗轻轻地颤动,我理解了这个舞蹈的含义:“一团火苗,不愿熄灭,她振奋而起,在世上作了最后一支狂舞,但是,没能敌过寒风,世界的冷酷最终让她熄灭了。” 真是充满了悲情,我叹息一声。这时台上的她最后颤动一下,音乐慢慢停止,这支舞蹈真是堪称完美。不料这时,舞台后慢慢移出一个牌子来,牌子上是一只肮脏的大脚,上面一个药瓶在往上滴药液,下面还一排广告词:无敌牌脚气灵,让您轻松舞蹈。 我立马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地恶心,本来是美好的艺术表演被这最后的广告牌这么一露面,真的像一砣牛屎砸在鲜花上,我很久没骂人了,此时也低声骂了一句:“我**。” 我听到台下的导演也叹息了一声:“喂,我说,我们就不能把这牌子弄走吗?” 导演旁边一人说:“不行呀导演,这个广告的厂方对我们这次演出投入最大,没有他们,这次演出开不成呀!而且他们指定要在杨芊的表演中推出这个牌子,我也没办法呀。” “那就不能让他们换个好看点的广告牌?” “他们的设计方案都是那么难看,这还是最好的一个啦,再说,这脚气同这舞蹈本来就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扯到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导演愤怒地将手中文件一扔:“好好的艺术就是毁在这些市侩的手中。”说完愤然离场。 “原来她叫杨芊。”我记住了她的名字。杨芊在舞台上站起来,看看离去的导演,又看看身后那丑陋的广告牌,叹息了一声,缓缓走下台来。当她经过我身边时,我与她对视了一眼,我忍不住说:“你跳得真好。” “谢谢。”她的声音都很像龙儿,只是轻柔许多。她走过我的身后,留下一缕芳香。 我目送着她走到后台,转身出了门,看到导演在外面一边抽烟一边生闷气,我上前轻声问候:“你好导演。” “你是……”导演看着我,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头发中有着些许花白,戴着厚厚的眼镜,知识份子的模样。 “我是负责这次演出的保安,我能向您提个意见吗?” “哦?请讲。” “我觉得最后不应当让那广告牌出场,太难看了。” 导演苦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剧组没钱呀,如果我违约撤下那广告,按合同可是要赔的。” “那要赔多少?” “少说也有二十多万。”导演摘下眼镜擦下眼睛:“一文都可以逼死英雄汉,何况几十万呢?” 我没再作声,导演有些落寞地离去了。我转身走到后台,杨芊已经脱下红裙,换了便装,她取下头上红色的假发,发带一拉,一头乌发像瀑布般倾泄下来。这时我才觉得她不像龙儿了,她显得比龙儿要文静得多,难以想像一个这么文静的女孩子在舞台上跳出那么激情的舞蹈。 一个念头雷电般地冲进我脑海:“我不能让那广告牌出现在她的舞台上。” 可是我怎么做呢?我脑子里转出几个主意,偷走那广告牌?不好,那会给王经理添麻烦,这保安可是酒店负责的。去向罗刹借钱来投资这个舞会?不好,罗刹知道我的意图会笑话我,何况我也拉不下这个脸问她借钱。我有点后悔当时把那些美金掷还给罗刹了,我想来想去,只有设法去弄钱让剧团能赔偿这个广告厂商的损失。 “去哪弄钱呢?”下班后,我边走边想这个问题,我看看四周的高楼大厦,心想这些楼里哪有为富不仁的家伙去盗他一笔。不知不觉我走到一个大商场旁边,这时有几个孩子抱着一个红木箱走到我旁边:“先生,您愿意为希望工程捐点钱吗?” 我看看那些孩子,想确认他们会不会是借希望工程的名义来行骗的,他们身上穿着脏兮兮的校服,看起来像是从农村来的,身后还有一个老头,那老头好像明白我在看什么,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证明文件:“您看,这是许可证。” 我看了看,上面写着“支持贫困办学,献出您的爱心。”还盖着希望工程部的大红印章。我对假证件很了解,这证件虽旧,但我看出是真的,我掏出身上的零钱放进箱子,摸摸抱箱子小孩的头,继续向前走,身后听到孩子们齐声说谢谢。 这时我又听到孩子们拦住另一个人在说:“您愿意支持贫困办学吗?” 一个女声传来:“给我个捐钱的理由,这一百块就是你们的。” 我不禁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时髦女郎举着一张百元大钞在孩子头顶晃了晃。那些孩子显然从没听过人家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愣住了。 那女郎冷笑一声:“连理由都说不出来,还想我捐钱?”说完将百元大钞一撕两半,飘飘洒洒一掷,大步向前走去。周围的人都向这女郎投去诧异的目光,那女郎趾高气扬,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商场。 那老头脸上现出愤怒的表情,但一会儿就落寞下来,他把两个半截钱捡起来:“粘起来,还能用。”然后将它投进了红木箱。 我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其实我也说不出来这女的犯了什么原则xing的错误,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个女的就是一刀一刀剐了也不为过。 我想到刚才正为钱发愁,看这女的打扮和撕钱的动作,我断定这个女的应当出身富贵之家,我露出个阴冷的笑容:“这二十万就着落在你身上了,你这无耻的女人。” 第十四章、吓死你这女人 () 我掏出永不离身的墨镜,带上:“准备干活。”我悄然尾随着那个女人,看着这个女人在前面扭腰摆臀地行走,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恶心地恨不得上前把她暴打一顿,她在商场里逛了很久,我耐着xing子远远等着她,一个小时后,她终于离开商场,叫了一辆计程车提着一包货物离去。 我也叫车尾随着她,看到她进了世纪花园的住宅群,我一直跟到楼下,装作找人,她开门时我从她身边经过,我记住位置:“西苑二栋301。” 我下得楼来,走到公路边一个电话亭,看看花园外面保安亭墙上的热线电话号码,拨下号码:“你好,我是中通货运公司的,我们送过一件货物到你们西苑二栋301,可是顾客忘了拿清单,我们想通知她收一下,您能提供她的住宅电话吗?” 那保安也算比较小心的:“你们不是送上来的吗?再说送货时她没留电话吗?” “留了,可是我们工作人员不小心弄丢了,不好意思,我们送上去过,但顾客好像老是不在家,所以只好打电话了。” “那你等等。”保安没有过多怀疑,很快提供了她的号码。我笑笑,拨了这个号码过去,果然是这个女的接的电话:“喂,找哪位。” “我找你,我是想告诉你,你还有三天的命,如果想救自己,就准备二十万,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 “什么……你……你是谁呀?” 我缓慢一字一顿,喉头发出啸声:“我----是----鬼!”我说完就扣下电话,接着在电话边大笑起来:“吓死你这女人。” 我往回家的路走去,半路上,又花了一百元买了个望远镜,快到家门时,一部女装摩托车拦住了我,一个身穿牛仔装的女孩摘下头盔:“大流氓!” “欣欣。”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哼!本姑娘要找你,你还能逃出我的五指山?”欣欣跳下车来,拍拍我的肩:“喂,我饿了,带我去吃那天的大排档。” 我一听苦笑:“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钱了。”的确,这几天花了不少钱,本来还有一百块又买了个望远镜,我身上已经口袋空空的了。 “有钱买这玩意没钱请我吃饭,什么意思呀?”欣欣从我手上夺过望远镜,用它看了看远处:“你一定是用这个来偷看女人洗澡吧。” “反天我绝不会偷看你就是了。”我夺回望远镜:“你放学了不回家呀?” “我回家了,我同我爸说了到你这儿来,他也答应了。”欣欣摸摸下巴:“我爸蛮欣赏你呢,该不会想让你作上门女婿吧。” “当然不会。”我哭笑不得。 “他肯我还不肯呢,瞧你那德行,穷光蛋一个,我会嫁给你?别作梦了。” “那是那是,大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本小姐要吃饭,你赶快去弄钱来,不然有你好看。” “大小姐,这一时半会你让我上哪去弄钱呀?”我刚说完,忽听身后叭叭两声汽车喇叭响,我回过头,看到坐在奔驰车中的罗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急忙跑过去,趴到车窗那儿低声道:“你来得正好,借我几百块,明天还你。” “借给你去泡妞呀,你想都别想!”罗刹向我怒目而视。 “什么呀?你让我快点把这小丫头打发走了,不然可没完没了。” 罗刹从车里看到欣欣诧异地盯着这边,嘿嘿一笑:“被个黄毛丫头缠住了,你可真是到哪都犯桃花哦。”她从皮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够不够呀,要不要把开房的钱也给你?” “胡说八道!”我夺过钱来放进口袋:“我先弄走她,一会给你电话。” 我转身向欣欣走去,刚走几步,罗刹头从车里伸出来故意大声叫道:“亲爱的,记得早点回来,我在床上等你哦。”说完还抛来个飞吻,我白眼直翻,拍拍额头:“要命要命。” 罗刹开车走后,欣欣酸溜溜地望着远去的汽车,对我叫道:“那开车的女人谁呀?你马子呀?” “朋友而已,她喜欢开玩笑。” 欣欣穿着学生服却是满嘴脏话:“拉倒吧,人家晚上还等你去床上操她呢,还朋友?骗谁呀?” 我叹口气:“你能不能说话比较像个女孩子一点。” “我不像女人吗?要不要到床上证明给你看一下呀?”欣欣火气越来越大,我急忙道:“别说了别说了,我请你吃饭可以吧。” “我才不用那女人的臭钱!”欣欣跨上摩托车:“再也不理你这家伙!你去操那女人吧,最好一次操死她!”说完扬长而去,摩托车发出怒冲冲的轰鸣。 我苦笑一下,回到屋子,房东太太趴在窗口对我叫道:“刚才那小女孩子好像对你生气?你怎么又惹上一个了?” “不是啦!”我有点烦这个八卦的老太太,事无大小她都可以废话三千。 “年青人啦,这女人可不能要太多呀?不然烦都烦死你呀!”房东太太语重心长。 我心里叹了一声:“我还一个都没要呢,就够烦的了。” 回房间照例作了一阵锻炼,身体没昨天那么酸了,看来在慢慢恢复状态。我调了一下闹钟,定到两点半,接着便睡下了。 两点半闹钟唤醒了我,我换上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套上外套,背起背包,出门走到街边一个电话亭,再次拨了那个撕钱女人的号码,可能她已经睡了,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喂,谁呀?”声音透着睡意。 “一天过去了,你还有两天的命。” 她的睡意全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老是打骚扰电话?” “我今晚就会来拜访你。”我说完扣下了电话,接着我来到市场,这时虽是半夜,但还是有些档主在这里卖菜,我买了一只鸡,然后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割断鸡喉,把鸡血放进一个塑料瓶里,为了使血液不太快凝固,我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晃荡着瓶子。 来到世纪花园外,我远远掏出望远镜,站在路边望向那女人的房子,透过窗子我看到里面灯火通明,里面两名保安听那女人在焦急地诉说,她一定在告诉他们今晚可能有人来搔扰他,但那两个保安面上神情都有些不耐烦,从那个女人那天的表现我猜得到这个女人一定不怎么讨人喜欢,这些保安只是唯唯诺诺,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看了很久,保安离去了,我绕着世纪花园走了一圈,看看周围地形,找了一个外墙与一幢楼之间的胡同,那里没有人,我脱下外套,扎紧裤脚,翻身轻巧地从带钉的墙头爬过去。 这时我又看那女人家灯黑了,看来她又睡了。我猫着腰,避过路灯与保安亭,小心地在黑暗中穿行,直到楼下,这种花园式住宅的门一般都是那种带门铃的防盗门,但这种门常开常关,一般不会打上小栓,我用一根小棍子从门缝里伸进去,碰到门的扳手,轻轻一拨,咔嚓一声,门开了,我飞快地冲上了楼梯,来到那女人家门口,从背包里掏出今天在酒店发的保安服穿上,然后按门铃。 一会儿,门内传来那女人有点发抖的声音:“谁呀?” “是保安。”我站在门前那外窥孔前,让女人看到我穿保安服的样子,女人这才放心地开了门。我站在门口问道:“您今天不是向我们反映有人来骚扰您吗?我是受命来问问有什么情况没有。” “好像还没有。” “对方不会只是开玩笑吧?” “说不准呀,总之你们保安不能掉以轻心呀,知道吗?”这女人对我大吼大叫。 “好的,我们会尽力防范的,您这家里就您一个人吗?” “还有我女儿,你们今天不是已经来问过了吗?” “我是新来的,今晚刚上班。对了,您丈夫呢?” “我……我离婚了。”女人作出可怜的表情:“那臭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 “不好意思,那您早点休息吧,我会在下面保护您的。”我说话时手扶着门,防盗门的锁头被我悄悄塞进一块连着细绳的软木。 女人点点头,我帮女人关上门,独自走到顶楼的天台上,猫在角落里等候她重新睡着。我觉得作贼最重要的并不是开锁技巧,而是耐心,就像潜伏的野兽,最大的耐心才能得到最好的猎物。我一边等时间过去,一边晃着那瓶鸡血不让它凝固。 我看看表,一个小时过去,时间指向了四点钟,我回到了门口,从门沿里摸到那根细绳,轻轻一拉,这种特制的软木塞其实是一大一小两块软木套在一起,里面有个弹簧,绳子一拉,弹簧便将小软木顶出来,将碰锁顶回门锁里,当然,万一对方的门要是有小栓或防护链就没用,但我刚才已留意到她的门没有。 轻轻一响,门开了,我轻盈得像黑暗中行走的猫,房间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凭着感觉摸到卧室的门口,打亮了一支小手电,当我轻轻推门时,我想如果这女人惊醒了就打晕她,但是没有动静,看来她受了惊吓后睡得反而更死。 可是手电照去,却不是那女人,床上是个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子,圆圆的脸蛋睡得香喷喷的,我关了手电,怕扰了她的美梦。我来到另一个卧室的门口,拧开门锁,那女人一点没惊觉,从那粗重的呼吸声,我断定这就是那个女人了。 我阴阴一笑,将那瓶鸡血慢慢淋在她床上,然后轻轻出门,凭着感觉,在她墙上用纸粘上血画了个骷髅头。我在黑暗中看到桌上有个卡片,我用手电一照,是个工卡:“原来这女人在银行工作,那可太好了。”她的名字叫施玫瑰。 “施玫瑰?死霉鬼!就叫你霉鬼吧。”我放回工卡到原地,想象着她醒来后吓得杀猪一样叫的样子。 作完这一切,我悄悄关上门,离开了她的家。说起来快,但我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完成这一切,花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走出楼房,东方已经泛出鱼白。 我脱了个赤膊,装作在花园里搞锻炼的人,背着背包一圈一圈在花园中跑动,保安看到我跑步,也没有怀疑,正在懒洋洋地打哈欠。 我跑得很久,终于累了,坐在霉鬼的楼下,等着听她在醒来后有什么反应,时针一圈又一圈,指向了八点钟。 “啊!”楼上传来霉鬼像杀猪一样的惊恐尖叫,我笑了,猜想她一定醒来摸到一手粘糊糊的血才开始发嚎。然后楼上咣咣当当好像撞倒东西的声音,霉鬼一定在跌跌撞撞下床乱跑,然后我再次听到尖叫,想来她又看到墙上那骷髅头。她的尖叫惊动了整幢楼的人,打瞌睡的保安飞快向楼上跑去。 我又笑了一下,适时地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我不担心她有来电显示,罗刹给我的手机是特制的,对方显示来电号码会变成乱码,不一会儿,她接起电话,声音直打哆嗦,估计这在她惊恐时突然而来的电话也吓了她一大跳:“谁……谁……” 我声音低沉得像地狱的恶鬼:“你还有两天!准备好去死了吗?” 第十五章、投资人 () 这些恐吓手段都是我从电影里学来的,不过由于条件的局限,无法作得电影里那么完美,比如《教父》里面黑社会把马头宰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别人被子里,真叫人吓得魂飞魄散,但我觉得没必要,这个女人喜欢大吼大叫,声音大的女人内心通常都是比较脆弱的,我担心把她吓死了。 一晚没睡但我精神还是很好,我直接到酒店开始上班,现在时间还早,我换好衣服走到演出大厅的走道时,忽然听到大厅外的防火通道有人在低声交谈,我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过去。我并没有听墙根的习惯,我想听是因为我发现这个声音是杨芊在说话。 杨芊的声音:“对不起,这恐怕不行。”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憋脚的普通话夹着广东腔,听起来像香港人:“杨小姐,如果不是喜欢你,我就不会从香港追到上海,又从上海追到广州啦……” 我一听这个“啦”字就皱起了眉头,广东人说普通话时最后总要带个啦字,虽然我知道是他们乡音习惯问题,但我还是有点反感。 男人还在说:“杨小姐,你要明白啦,这个城市里,集中了中国好多的人才啦,如果没有人支持你,不是我打击你啦,你很难出人头地的啦,就像现在啦,你们剧组连工资都发不下来啦,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啦?而且,我又没别的意思,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啦。” “谢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杨小姐,我不是说白话啦,你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合同,只要我们结了婚,这上面都写清楚啦,结婚你可以领到多少钱,生孩子后领到多少钱,孩子上学后你又可以领到多少钱,就算你将来要同我离婚,你也能领到一笔抚养费的啦。” “谢先生,对不起,我想我们大陆人的思想有点不一样,我不习惯像你们一样把婚姻搞得像生意策划方案,最重要的是,我对你的确没有感觉,虽然我希望我们剧组这次得到这笔钱,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用自己去交换。” “杨小姐,这你就太傻啦。我这是一种保险的作法,婚姻,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啦……杨小姐……你别走啦……哎呀,你听我说完吗!” “请你放手……你干什么……放手呀……我会叫的……” “你叫给谁听呀?现在这里都没有人啦……哈哈哈……杨小姐……让我亲一下啦……来呀……” 我砰地一推防火通道的门,看到防火通道中那香港人抓着杨芊的手拉拉扯扯,那个男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人,高高瘦瘦,头有点秃,看到我出现,他一惊松开了杨芊的手,杨芊跑到我身后躲了起来。 “这位先生。”我上前一步:“我印象中香港同胞都是很文明的,你不要给他们丢脸了。” “误会啦误会啦。”秃头挥着手,从我身后的门落荒而逃。我转过身看看杨芊:“杨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了。”杨芊向我点点头。 “这个人他想干什么?” “他……他想让我嫁给他,这样他就会投钱给我剧组……”杨芊的头低了下去:“你刚才在外面一定都听到了吧?” 我点点头,她柔弱的样子看在我眼里,我有点心疼:“杨小姐,困难是暂时的,你不能出卖你的尊严,放心,困难会解决的。” 杨芊不置可否地笑笑:“谢谢你的鼓励。” “我不光是鼓励。”我挺起胸膛:“其实你有什么困难,大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也能帮到你的。” 杨芊有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一个小小保安怎么敢口出狂言。面对他怀疑的眼神,我补充了一句:“就好比那天你跳舞时,我听说你们其实很不希望最后出现那个广告牌,但是如果不出现的话又要赔钱,我在想,要是能另帮你们找个老板投资的话,这个广告牌不就不用出现了吗?” “这个你也注意到了……”杨芊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们正在同投资方商量,那个广告牌这时出现的确影响舞台效果,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同你们导演聊了几句,他告诉我的。” “这样……”杨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干咳了一声:“杨小姐,如果我帮你们剧组找一笔投资,你认为要多少才能解决你们眼前的困难?” “你……” “我是没这个钱,但我知道这酒店有个老板,他对你们的表演很喜欢,我可以帮你们引见一下,我有几分把握说服他投资你们,而且保证他不会有很多条件。” “真的吗?”杨芊两眼放光,但又疑虑地说:“可是只有两天演出就要开始了,只怕来不太及。” “我觉得没关系,你们就照你们自己的想法去演,然后,再赔给投入方违约金就是了。” “那样不太好吧,不讲信誉以后谁还敢同我们合作呢?” “恕我直言,杨小姐,其实目前你们剧组的名气也不是很大,就算违约,也吸引不了媒体对你们大肆报道,何况,赔了违约金,也不能说是不讲信誉,至少你们也是按合同办事了。” “那倒也是,但万一你要是没能说服那老板,到时我们岂不是两头坏事?对不起,不是不相信你,可能我过份小心。” “这个我当然理解,这样吧,明天晚上九点以前,我会把人和钱带到你们面前,你去你们剧组负责人商量一下,要是我没做到,你们就按原计划办事,好不好?” “当然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我捉狭地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我同刚才那香港人一样想泡你,你相信吗?” “什么……” “呵呵,开玩笑了。”我笑起来:“我只是喜欢你的舞,还有那老板也喜欢,没太多理由的。”我心里有点意外,我有多久没说过这些哄女孩子的漂亮话了? “那谢谢你了。”杨芊也笑了。 “嗯,你忙去吧,再有人骚扰你,就告诉我。”我说完看看时间:“我们队长要来了,我得先走了。” “好的,那就拜托你了。”杨芊绽放如花的笑容,这一瞬间,她更像龙儿了。 离开了杨芊,过一会保安队长来了,同我们几个负责此次保安的人员讲解保安规定,等他讲完后,我直接去找王经理,向他请两天假,王经理问我会不会耽误演出那天的保安工作,我表示绝对不会,他同意了。 我回到了世纪花园,不出所料,看到那霉鬼家楼下停着警车,她正对着两名警察大喊大叫,声称有人恐吓她要勒索她二十万,同时大骂花园保安是饭桶。我虽然听不见,但估计她说得尖酸又刻薄,两名警察都皱着眉,身体往后缩,生怕她口水喷到脸上。她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估计是她的亲朋,正在不停安慰她,手中拉着她怯生生的女儿。 我走近时,她小女儿拉拉她妈妈的衣角:“妈妈,我上学要迟到了。” “上你个死人头!”霉鬼对女儿怒吼一声:“你就跟你那臭男人一样,就知道给我添麻烦。给我死一边去!”小女孩松开衣角,默默退到一旁,眼里泪珠滚滚。 霉鬼旁一个朋友也有点看不下去:“要不我带你孩子去上学吧。”旁边另一个男的问:“怕不怕有危险呀!” “她最好是死在外头!”霉鬼对着她女儿大吼一声,那小女孩子吓得全身一震,泪珠慢慢滴了出来。霉鬼又大叫:“我知道这是谁干的,肯定是她老爸,只有那个王八蛋才会这样对我!” 警察也看不下去了:“喂,你怎么这样说你孩子?” “我的女儿,我爱怎么骂就怎么骂,不关你们的事!”霉鬼发狂对警察吼道。 那警察将笔记本一合:“喂!你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我是纳税人,我有权发牢骚,出这样的事情,就因为你们警察太没用……” 霉鬼旁边一个朋友拉拉她:“别说了别说了,你说得过份了!” 霉鬼竭斯底里了,把她朋友也推了一把:“你也说我过份,我哪里过份,你们为什么全都欺负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看你怎么老是这样,一点小事就神经过敏,没人……” “你们都走!都走!我不要你们管,让我死好了!让我死好了!”这女人居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大大出乎意料,我真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得了狂燥症,那两名警察终于也受不了了,对旁边的保安说:“有什么情况通知我们。”然后就这样开车走了,看样子不打算管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妈妈……”小女孩还想上前拉妈妈的衣袖,那女人却对着孩子大叫一声:“你也滚吧,滚到你老爸那儿去吧,都滚!都滚!”说完呜呜哭。 小女孩抽泣起来,可爱的小脸蛋上泪珠滚滚,她身后一个女人抱起她:“别怕别怕,你妈妈心情不好,走,阿姨带你去上学。”她旁边一个男人说:“不如通知一下孩子的爸爸吧。” “都不知道她爸爸哪里去了?”女人叹了口气:“晚上你帮忙去接她回来吧。”男人点点头。 看那女人抱着孩子离去,我心里改变了主意,转身悄悄跟上了这个女人。 第十六章、最好的一课 () 我尾随着她们,看到女人把孩子送向了花园附近一所“世纪希望小学”,我跟了进去,远远看到在校门口女人把小女孩递到一个男老师脚下,向那男老师解释小女孩迟到的原因。 “事情就是这样,她妈妈被人恐吓,现在有点慌乱,这孩子就麻烦您多照顾了。” “放心吧。”男老师摸摸小女孩子的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谢谢老师,晚一点我可能会有个男同事来接她,麻烦您了。” 女人走后,男老师牵着小女孩进了学校,,我小心跟了一会,记住他们进去的那间教室,又退出学校,回到世纪花园,看到那女人楼下的人群已经散了,她独自一人换了职业装,看样子还是准备去上班,一边走一边抹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看她孤伶伶的样子,我觉得这女人有点可怜,但是,想到那天她撕钞票的样子,我心肠又硬了起来。但是我多了个疑问,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女人变得这么不近人情的。 我跟着她,看她进了建设银行上班,我在外面隔着玻璃张望了一阵,看她在玻璃柜台后坐下,才知道她是柜台前办理存取款业务的。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我开始围着银行转悠,仔细地察看周围环境,看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四点,估计学校快放学了,才离开了银行,来到了她女儿的学校,我直接找到那名男老师:“老师你好,我是你班上学生家长施玫瑰的一个朋友,我先前有位女同事送她女儿来上学,现在要我把她接回去,您知道她家里出了点事吧?” “是的,你那位同事同我说了,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古怪的事情出现。”男老师见我说得有板有眼,半点没有怀疑。 “是有点古怪,所以我们都担心,我们想还是让孩子回家安全一些,那里有不少亲戚朋友在场,我可以把孩子带回去吗?” “当然可以。”老师见我说的话句句合拍,便带我到教室领孩子。男老师把那小女孩叫出来,我蹲下来对孩子说:“好孩子,你妈妈让我来接你的,我们现在回去好吗?” 出乎我们意料,孩子居然退了一步:“不,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我和老师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我怕我妈妈。”小女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这时才留意到小女孩细嫩的手臂上有几道血痕:“你妈妈打你了?” 这时老师在我身后叹了一声:“哎,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妈妈同她爸离婚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动不动就打她,我不止一次地看到这孩子伤痕累累地到学校,看着真叫人心疼。” 我摸着孩子细嫩的手,心里五味陈杂,其实我本来是想把孩子骗出学校而已,我本以为出了学校不带她回家的话,我还要对她连哄带骗甚至动粗,想不到她居然不想回家。我抚着小女孩的头:“别任xing好吗?到家里后,叔叔会一直在你旁边,妈妈不会打你的,听话好吗?现在是为了你好,叔叔保证,妈妈不会打你。” 小女孩看了我一会,终于点点头,我向老师道谢,抱着孩子出了学校。出校门时,我就与一个男的擦肩而过,我认得,正是白天在霉鬼身边安慰霉鬼的朋友,我连忙把孩子抱得脸朝里,快步从另一侧走过,万幸,他没看到我们。 避开那男人,我飞快地上了计程车,长长松了口气,对小女孩说:“告诉叔叔你叫什么?” “我叫星星。”小女孩似乎对我蛮信任。 “星星,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叔叔带你去玩好吗?” “嗯,好!”小女孩听说不用回家挺高兴,看来那个家的确让她感到可怕。 看看她天真的表情,我很喜欢,我带着她上街到处逛,给她买了玩具和新衣服,还带她去玩电子游戏机,看她欢喜地喀喀直笑,我心里也开心起来,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小孩,有时甚至讨厌他们的幼稚和无知,但是今天我的看法有些改变了。 一直玩到很晚,星星玩累了,我抱着她坐在马路边一个草坪上,一人拿着一个冰琪淋,像父女一样紧靠着坐在一起,我想起了怀孕的罗刹,脸忽然有点发烧:“我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吗?” “星星,你妈妈常常打你吗?”我一边用纸巾给星星擦着她流到手上的冰琪淋,一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星星垂下眼睛,良久才点点头。我又问:“你妈妈为什么同你爸爸离婚?” “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妈妈同他吵架,打烂了很多东西,爸爸就这样走了,再也没回来。”星星眼里又开始点点滴滴。 “好了,星星乖,不要哭,叔叔不问了,走,叔叔带你去吃宵夜好吗?”我拉起星星,走到路边,进了一条小巷的一个小饭店,这里是个僻静的饭店,我是为了避免有人认得星星。这里面生意不太好,只有一张桌子上有两女一男,还有一个老板无所事事地坐在门口。 我给星星叫了一碗面条,自己要了一瓶啤酒,自斟自饮,星星吃着吃着,忽然若有所思地把筷子放了下来,问我:“叔叔,钱是不是很重要呀?” 我愣了一下,另一桌上的两女一男和老板也向星星看来,所有人都为星星这个问题奇怪。我问:“为什么这么问?” 星星说:“我妈妈常常骂我爸爸一点用也没有,赚不到钱,爸爸也是因为钱常常同妈妈吵,我想钱一定很重要了。” 我有点明白了,星星的妈妈一定是那种比较势利的女人,常常践踏男人的自尊,看来,星星的爸爸有外遇有一部份也是星星妈妈自己造成的,不通情理的女xing很少有男人受得了的,可惜很多女人都不明白这一点。 我放下杯子:“从某些角度来讲,钱是很重要。” 星星又问:“钱什么都能买得到吗?” “那也不是,有些东西钱是肯定买不到的。” “哪一些呢?”星星小手撑着下巴,这时饭店另几个人都转了过来,好像被我们一大一小的谈话吸引了。 “比如时间、感情、寿命、运气、尊严、本领、义气、心情……还有很多,都是钱买不到的。” “原来还有那么多东西买不到,我妈妈怎么说钱什么都买得到呢?” “其实这样想的不止你妈妈,现在很多人都这么想,你妈妈也知道钱不是万能的,只是因为缺钱,她就把钱的作用夸大了,星星你要记住,人要钱才能生活,但生活不是为了钱。” “我不太明白,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钱其实只是商品交易的一种代替物,你还小,可能不太明白,长大你就懂了。星星你知道吗?其实早在几十年前,钱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受重视的,那个时代,叫文革时期,那时有钱不是好事,会被打成反动派,被人斗,被人瞧不起。后来改革开放了,成了市场经济,人们思想变了,有钱就有了地位,可由于大家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就出现很多偏激的思想,这也难怪……” 说到这里时,我好像变成了自由自语:“我们一下子从精神至上的骏马跳上了金钱万能的列车,也难怪这时候人们变得浮燥起来了,这城市也显得混乱得很。” 星星傻傻地看着我自言自语,显然她听不懂我的话,我笑了一下:“傻孩子,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没到想这些的时候,你只要记住,你要学会赚钱,但不要作了钱的奴隶就行了。” 星星挠挠头:“那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呢?” “要有本领。”我伸出手看了看:“其实钱就是你做事后带来的副作用,你的本事越大,做的事越多,赚的钱就越多,所以你就要好好学习,学好本领。” “做的事越多就越赚钱吗?”我旁边桌上一个女人忍不住插嘴道:“老兄,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赚钱的不辛苦,辛苦的不赚钱。” “这也不是普遍现象,小富靠勤,大富靠天嘛。个个都你这么想,谁还会去干活?”我不太想与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讨论,我听过一句话,不要同一个傻瓜讨论,那么让你也看起来像个傻瓜,在我看来说这女人这些话的人差不多都是傻瓜。 那女人却说:“刚才还听你钱买不到本事,要是没钱交学费,去哪学本事?你这是自相矛盾。” 我笑了一下,望向那女人:“知道什么叫自古英才出寒家吗?”说完我不再理她,问星星吃饱了没有,星星点头,我牵上他去老板身边付钱。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胖胖的中年人,当我掏钱时,他忽然止住我:“这位先生,这顿饭算我请你们的吧。” 我意外:“为什么?” “刚才听了你的话,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想你给我上了最好的一课。”老板眼里闪动着光芒:“我非常感激你。” 我笑了:“我觉得我好像没说什么呀?” “要不然怎么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呢。”老板可能是个读过书的人,他伸出一双胖胖的手:“如果不嫌弃,我很希望能同你交个朋友,希望你能常常来我这吃饭。” “我非常荣幸。”我相信这位老板可能本来是位有见识的人,一时被什么思想蒙蔽了,而我刚才一番话让他领悟了什么。 离开了饭店,我在路边买了瓶水,悄悄在里面放了一片安眠药,递给星星:“星星喝点水,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星星没有喝水,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我:“叔叔,你以后还会带我出来玩吗?”我不忍心让她失望,把她抱起,含糊地答了一句:“也许会的。” 星星抱住我的颈脖:“叔叔,我们结婚好吗?” 我错愕,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了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吗?”星星天真地笑着说。 “那也要等你长大了才行呀。”我抚抚星星的头,忍不住笑起来。 “好呀,我长大了就同叔叔结婚。”星星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那叔叔等你哦。” 然后,星星高兴地喝下了含安眠药的水,我抱着她在城市的灯火中行走,不一会儿,她就在怀里沉沉地睡去了。我正打算坐计程车回家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听:“罗刹?” “喂!我听说你拐卖了一个小女孩子?” “是呀,公安局已经出了我的拼图了吗?”我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那个老师一定会把我的样貌详细地向警察描述,然后发出通缉令,那么罗刹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唉……”罗刹轻叹了一声:“亲爱的,你又在玩什么呀?” “没什么,本来是想弄点钱花花,不过中途又改主意了。” “你要弄多少钱?” “二十来万吧。” “我晕了,这么点钱你至于搞得这么鸡犬不宁吗,马上来我这儿,我要好好地审一审你。” 第十七章、请接电话 () 来到罗刹家中,她穿着半透明的睡袍在沙发上在看时装杂志,一见我来了,所有佣人知趣地退下了。 “还真拐了个小女孩子?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罗刹从我怀里接过小女孩看了看:“同你还真有点像呢。” “我要是抱条狗进来你也会说同我像。”我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她吃了安眠药,给她找个睡的地方吧。” 罗刹拍拍手掌,一个佣人过来接走了星星,我看到桌上有一张通缉令:“想不到你同警察局的关系这么好,通缉令还没发就到你手上了。”上面那个人正是我。 “你看你!”罗刹拍拍通缉令:“拜托你化装也用点心好不好,一眼就看出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笑了笑,进学校时我的确化了下装,穿得很臃肿像个胖子,脸上贴着小胡子还粘了几颗黑痔,其实这拼图一点看不出来是我,只是罗刹对我太熟悉了,只有她才能认得出来。 我打个哈欠:“今天同这小女孩玩了一整天,我累了,我在你这儿睡好不好?” “你以为我这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唔……”我不等罗刹说完,已经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她软若无骨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坏家伙,去洗澡了,一股臭味。”罗刹离开我的嘴唇,在我肩头打了一下。 二十分钟后,在罗刹家那个可以容纳四个人的浴缸里,我与罗刹赤身**拥在一起,肥皂泡将我们身体掩盖得密密实实。 “你刚才叫得太大声了,说不定把人家小女孩给吵醒了。”我捏捏罗刹的臀部。 “你什么时候对小女孩来兴趣了?”罗刹咬住我的嘴唇,水下大腿还在摩擦我的下身,试图让它再次雄起。 “我本来是看她妈妈不顺眼,就想敲她妈一笔,可是我了解到这小女孩在家里老受虐待,我想改变一下她的生活,让她妈妈珍惜这个女儿。” 罗刹叹了口气:“亲爱的,你不要忘了,你是个贼,不是雷锋,你做的好事够多了,你再这么扮上帝,迟早有一天,你会断送在这些你帮过的人手上的。” 我仰天看着天花板:“你不会了解,每次我能帮到别人,我都有一种比盗窃成功更有成就感的心情,我喜欢这种感觉,哪怕付上xing命我也在所不惜。” “难怪小说里的男主人公都是些亦正亦邪的人物,的确,这样的男人最要女人的命,不过,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支持你去干这些傻事的。”罗刹双手怀住我的腰,双手开始拨弄我。 “想玩个游戏吗?”我的手也不安份地在罗刹胸前抚弄起来。 “说说看。”罗刹身体开始有点绷紧,双腿开始摩擦。 “有没有试过用一个手机就打劫了整个银行的。”我翻身压上她的身体,她已经把我弄出火来了。 “有趣的游戏,不过你弄钱到底是干什么?”罗刹分开双腿,等待我临门一脚。 “泡妞用的。”我碰触到她丰腻的下身:“好不好?” 罗刹格格地笑起来:“有意思,我很想看看。”她双腿圈住我的腰:“五分钟内让我高潮的话,我就陪你玩玩,不然,我就给你搞破坏。” “这太容易了。”我吻着罗刹,罗刹把下身迎向我:“那你还不快点进来?” “我想我只要五秒就够了。”我反而把身体往后退了退。罗刹愤怒了:“混蛋,你想欲擒故纵,让我更加想得到你吗?我才不会上当。” 罗刹嘴上说不上当,但身体却出卖了她,我了解她的身体,就像一个渴极了的人,不要马上给她水喝,明明水就在旁边却喝不到,待到欲望到最高峰时再给她,她一瞬间会得到最大的满足。所以我始终不与她合二为一,保持着若即若离,直到她开口向我哀求:“我认输了,好不好?亲爱的,给我吧……” 我终于满足了她,那一瞬间她像被电击一样全身呈发射状,只是进入就让她高潮了,罗刹咬着我的肩膀,几乎哭出来:“我说过我会死在你手上的。” 我一边在罗刹身上挺动着身躯,一边拿起了手机拨了星星妈妈的号码:“你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罗刹在我身下咬紧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快感的呻吟,但不可竭止地喘息着。 施玫瑰声音颤抖:“你……你是不是绑架了我女儿?” “是的,你不希望你死时你女儿陪着你吗……哎呀!”我说到这里时我身下的罗刹被强烈的快感刺激得咬了我胸前一口,我叫了出来。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二十万,明天中午十二点,把二十万放到中央公园门口的垃圾桶里,不然,后果你知道。”我说完就挂了电话,不挂不行了,罗刹下面吮吸着我的命根子,已经到了要爆发的阶段。 “你说警方有没有改进追踪设备,你这电话还能保证不被追踪到吗?”我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打完才问……啊……啊……真是马后炮……啊……”罗刹终于可以畅快地叫出来:“现在警局只顾着买进口车……啊……哪有心思改进……啊……啊……追踪设备……啊……你还不射吗?我受不了呀!” 我放心了,下面也跟着一阵轻松,将热情浓浓地注入罗刹的身体,罗刹周身一阵猛颤,瘫倒在浴缸里。半晌,她终于睁开眼睛:“除了我的身体,我还有什么让你迷恋的吗?” 我想了想,答不出来,罗刹叹了一声:“我真笨,明知答案还这样问。”我安慰她:“我对每个女人,迷恋的都只是她们的身体。” “你越来越不会撒谎了,亲爱的。”罗刹抱住我:“你怎么解释你刚抱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子呢?” 我笑了:“她说过她长大了要嫁给我的。” “真的?”罗刹瞪大了眼。我点点头,罗刹格格笑起来:“好可恶的孩子,这么小就同我抢男人。不,我明天要让她知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也许现在无论从哪方面讲,罗刹对我的好都是无可挑剔的,但我时时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我并不否认她的好,可相对于利益来说,我肯定自己是轻如鸿毛的,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有时男人并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同她们在一起,实在是太累了。 十点我才起床,星星还在睡梦中,药力仍没过,她母亲接到那个电话,想必警察已经在她周围织下天罗地网,就等绑匪去钻,罗刹问我:“说不定她真的会放二十万在公园外的垃圾桶呢。” “谁在乎。”我穿起衣裳在罗刹脸上亲了一下:“按计划行事吧。”我给自己化化妆,变成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径直向银行走去。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我给罗刹打了电话,罗刹在电话中吃吃直笑:“我现在在公园附近,哇,你也不来看看,这里可是大场面哦,从清洁工到路边摊的小贩全是警察扮的,少说有二三十人。” “别看了,你该回家了。” “喂,如果你的这破计划失败怎么办,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吃你那一套呢。” “我看人很准的,那个女的对星星比她妈妈还要关心。”我说的这个女的就是昨天送星星上学的那个,也就是施玫瑰的同事,她的工作岗位就在施玫瑰的旁边。 进入银行,排了一会队,我终于越过了黄线,来到了这个女人柜台前,这个女的说不上漂亮,但看起来非常和谒,我知道这是个好女人,要抢一个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有违我的本意,心里决定了等达成我对杨芊许下的诺言后要好好回报她。 “你好,请帮我开个户头。”我递进了我刚填的表格。 “好的。”她舞动手指开始在电脑上操作,她一边操作我一边说:“您好像就是施玫瑰的朋友吧,我记得昨天您抱着她的小女儿。” 她隔着玻璃看着我:“您是……” “我是她一个远房亲戚。”我微笑:“听说过你,你是个好人,很喜欢星星。” “哦,幸会了。”她亲切地笑笑,我看看她的工卡:“谢小琴?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操作着电脑:“是呀,我是很喜欢小星星的。” “她妈妈老是打她你知道吗?” 谢小琴眼神黯淡了一下:“可怜的孩子,真不知她妈妈怎么打得下手。” “她妈妈是应当教训一下。”我看到她已经准备把快开好的户头要递出来时,轻声说:“知道吗,今天就是绑匪向她妈妈勒索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相信警方会处理的。”她显然知道这件事,但对星星的妈妈显得漠不关心。 我看看墙上的时间,知道差不多了,进入了正题:“谢小姐,我知道星星在哪?” “什么?”谢小琴惊愕地抬起头。我这时用手机拨了个号码:“这个电话请您听一下,是找你的。” 谢小琴拿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罗刹的声音:“你好,我是绑架星星的绑匪,知道你关心星星,所以让你听听她的声音。”过了几秒,估计罗刹是去了星星的房间,电话里传来星星的声音:“谢阿姨。”就在谢小琴脸色一变几乎要大叫出声时,电话又从星星嘴边拿开了,罗刹继续道:“请不要慌张,我们相信你是个关心孩子的好人,我们只需要一点钱,麻烦你,请在刚开的户头里划进去四十万人民币,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然后,请保持沉默和冷静,如果这时你有任何不友好的举动,都会危及到星星,那么,星星将永远与您说再见了,麻烦你。” 罗刹挂了电话,谢小琴显然吓呆了,当她抬头望向我时,我微微一笑,露出怀中一卷炸药,我侧对着监控器,那里只能照到我动了一下衣裳,上次来看环境,我知道从哪个角度不让监控器看到我的动作,其实炸药那是几根雪茄烟捆在一起。 “谢小姐,辛苦你了。” 谢小琴显然心头大乱,怔怔地望着我,我提醒了一句:“谢小姐,过了十秒了,能不能救星星和这银行所有的人,全看你的了。” 谢小琴牙关开始交战,但她还是把手放到了电脑键盘上,颤抖着开始转帐,这么短的时间,我相信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想不出主意来对付我,我很忧闲地在柜台等候着:“还有三十秒。” 谢小琴额头见汗,其实我心里也同样紧张,这是一场极为冒险的赌博,我在用我的命赌这四十万,还好,我的计划很顺利,我的手机又响了,罗刹告诉我,谢小琴果然将四十万转进了我的新户头,她正在将这笔钱转到另一家外国银行。 我收起银行卡:“谢谢你了,谢小姐,半小时后你会看到星星。” 走出银行后,我又去了一趟公园,看到那些警察在埋伏在公园各个角落,等候来取钱的绑匪,我无奈地笑笑,让计程车往罗刹家里开去。 一进门,罗刹就飞扑上来给我一个香吻:“天才,一个手机就洗劫了银行,只有你壁虎才做得到。你可真敢赌呀!” “过奖了。”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刚才如果有一丁点差错,那后果就严重了,我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胆识。我喝了口水开始卸装:“星星呢?” “我又喂了她粒安眠药,现在又睡了。” “你搞什么,让她吃那么多安眠药会伤她身体的。”我皱起了眉头。 “喂,你傻了,你不在睡梦中把她送走,你想她将来带着警察找到这里来呀,她可是认识咱俩的。” “算了,吃了就吃了吧。”我无奈:“好了,我先把她送回去吧。” 我抱起星星出了罗刹的家,罗刹递给我一个包:“这是你这次的收获,我是你的合作者,所以二一添作五,扣掉二十万,加上你上次借我几百块泡妞,你最后所得是十九万九千五百二十……” 我不等她说完就抢过皮包:“你有毛病。”罗刹在我身后格格笑了。 我边走拨通了施玫瑰的电话:“施小姐吗?” 施玫瑰接到电话尖叫起来:“我女儿呢?” “你不是经常打她吗?不是让她去死吗?为什么又这么在乎她?” “我……我……”施玫瑰哭起来:“她毕竟是我女儿呀,求求你,我已经把钱放在那垃圾桶里了,你千万不要伤害她,求你了。” “你还会打她吗?”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我相信你,你有个很好的女儿,我很喜欢,很多人都喜欢,希望你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发觉她的可贵。我提醒你,如果你再打她,我不会饶过你。” 第十八章、老板驾到 () 坐在窗边,外面的灯火让天上的星光都失去了颜色,在我眼中朦胧不清,我转头看看在点菜的杨芊,她正把菜单递回侍者:“马天尼,谢谢。”又问我:“你喝什么?” “啤酒吧。” “bluegirl,谢谢。”杨芊点了最昂贵的啤酒,看来,她也是经常参与高档宴会。 我这时已看不到她桌子下的红鞋舞:“你现在下台了,为什么不换鞋呢?” “因为你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你第一次看我跳舞时,我就发现你一直盯着我的脚,我想我的脚没什么好看的,你喜欢的,应当是这双红舞鞋了。” “当时你就留意我了?” “你不知道吗?其实你也是个挺帅的保安吗?” 我低头笑了:“杨小姐,其实我那天说我想泡你,真的只是开开玩笑,你别在意。” 杨芊叹口气:“你不用再三强调,我知道我不讨你喜欢。” “这个……当然不是……”我结结巴巴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她面前紧张,我想,是她太像龙儿了,可是,我从前在龙儿面前也没这么紧张呀。 她笑笑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起来,我咳了一声,没话找话说:“杨小姐,你是在哪个艺术学校毕业?” “我在临江艺术学校学舞的。” 我听了信口胡诌:“哦,那是个好学校呀,我一直想去那上学的。” 杨芊笑得花枝乱颤:“是吗,那是间女子学校呢。” 我呆了一下,尴尬笑笑:“所以我才没去吗。我只是对那家学校印象好,那学校尽是高才生,我想你一定是里面最好的。” “我是被那学校开除的。” “啊?”我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所以……所以……现在这家学校没名气了。” 杨芊格格笑了,她抚抚长发:“陈先生,你好像不太会哄女孩子,其实我这个人很随便的,你就像平常一样聊天一样说话就好了。” 我翻翻白眼,我相信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显得很蠢,她最后这句话刺激了我,我鼓起勇气说:“其实,我最想的并不是和你在这里吃宵夜,我最希望的是同你去公园散散步。” 杨芊抬头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她的明眸如星,一闪一闪。 堂皇酒店后面并不是公园,而一个人工小湖,周围是一片草地和几个小亭子,几对情侣在里面卿卿我我,我和杨芊漫步在石径上,也像一对情侣。 “我们好像这样默不作声地走了好一阵子了。”杨芊打破沉默。 “是应该说点什么。”我继续说蠢话。 杨芊抚长发,这好像是她的习惯动作:“我在想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来帮我们剧组,我想原因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其实也没花很多力气,你是不是认为我同那个香港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杨芊盯着我的眼睛:“不,我知道你不是想追求我才这么做的,我从你眼睛里看得出来。” “你肯定?” “肯定……”杨芊见我盯着她,又笑笑:“也不是那么肯定,坦白说,我看不透你。” “我觉得你没必要花心思去研究一个保安。” “你认为保安这份职业让你蒙羞吗?” “那倒不是,只是与我的专长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你的专长是什么?” “不值一提的东西。” “说吗,我想知道。” “我擅长偷东西。” “呵呵,是不是偷女人的心?偷心的贼。” “偷心的贼?这好像是周星驰电影里的对白吧?” “其实我想听你真正的想法。”杨芊说着停下脚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帮我们?” 我沉默了一份:“你长得很像我一个从前的女朋友。” “那她人呢?” “她死了。”我扯下路边一片树叶:“是我害了她。” 杨芊低下头:“对不起,我不应该刨根问底的。” “没事。”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其实你不用觉得欠我的人情,在我看来,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还一笔债。” 杨芊摇摇头:“我觉得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无所谓谁欠谁的。” 我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我觉得我爱她也许不如我自以为的那么深,想到这里,我心里就越加觉得欠她的。” “她很爱你对吗?” 我点点头,杨芊叹了一声:“我想她一定希望你开心地生活,你真想还她的债,就好好地生活吧。” 我笑了一下:“谢谢,你这么说让我心里舒服了很多。”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杨芊问:“你明天还会来看我演出吗?” “我是你的……你们的保安呀,当然在场的。” “喜欢我的舞蹈吗?” “喜欢极了。” “看多少次也不会腻吗?” “我想不会。”我用力点头:“我觉得你跳舞时像个天使。”说到这里我又补充一句:“以前她也喜欢跳舞,不过她只会跳交谊舞,我同她就是在舞场认识的。” 杨芊绽出如花的笑容:“这样夸奖让我有点飘飘然了。”这时,远处一家商场中飘来一阵悠扬的音乐,那是萨克斯名曲《孤独》,夜幕更低了,好像天空也想伶听这音乐。 “我会另一种舞蹈,不过还需要一个人配合。”杨芊望着我:“你会那种舞吗?” “我跳得不好,不过我可以试试。”我伸出一只手。杨芊拉住我的手,我搂住她的腰身,在这夜幕下的草地上,伴着音乐,我们跳起了华尔兹。我已经多年不曾跳过交谊舞了,很幸运,我还记得一些,没有踩她的脚。 我低下头,看到那双红舞鞋,它配合我的脚步,错落有致地移动着,我有点陶醉,多美的舞蹈,多好的女孩,我想起龙儿那时在我怀中,每次跳舞她都会抱着我,跳着跳着,她的身体会悬挂到我的身上,然后我把她抱进卧室,在舞曲中尽情缠绵。看着杨芊酷似龙儿的面孔,我一种想把她揽进怀中的冲动。 “你在想她?”杨芊双眸如星,看着我的眼睛:“你都不看我一眼?我的眼睛很丑吗?” “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杨芊眼神黯淡了一下:“是的,我们只是朋友。”这时音乐缓缓停了,杨芊从我肩上放下手来:“有点晚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想独自走走。”杨芊迈向小径,忽然她又回过头来:“没事的时候,来和我共舞吧。”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长长地吸了口气,仰望夜空:“龙儿,我可以再爱一次吗?” 第二天一早我五点就起了床,我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罗刹的家,敲开她家门,她的佣人一见我连忙说:“是陈先生呀,小姐还没起床呢,要我去叫她吗?” “我去叫就行了。”我走了房间,佣人知道我与她关系非同一般,也不拦阻,我推开刹的卧室门,她像只猫儿一样蜷在床上,睡得正香,长长的乌发盖住了面孔。 “别装了,我看见你眼珠在动了。”我撩开她的长发,用她的发梢在她鼻孔里掏了掏,她一下像豹子一样跳起来把我扑倒在床上:“坏东西,想干吗?” “想做早操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罗刹歪着头看着我:“疑?这么开心?昨晚干什么去了?” “什么也没干,所以精力充沛。”我把罗刹压倒在床上,罗刹捶打着我:“你想作就作呀?问过我没有?” “现在不一定要你答应,我是来强奸的!”我吻住了罗刹的唇,对她身躯开始上下其手。欲望很快就淹没了我们,我们门都没关,就在床上缠绵起来。 当我们筋疲力尽地倒在床头时,卧室门被人敲了敲,罗刹不耐烦地叫了一句:“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呀?” 一名佣人叫道:“小姐,您昨晚要我早点把今天的报纸送来,我送来了。” “拿进来吧!”罗刹用被单把我俩**的身体盖住,从那名女佣手中接过报纸,女佣脸红红的,想必她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 “你看,咱们上头条了。”罗刹格格笑起来:“高智商罪犯仅用一个手机就打劫了整家银行,掠走四十万人民币……哈哈哈……疑?这个给你钱的职员被开除了。” “什么?”我听说谢小琴被开除了连忙抢过报纸,果然上面写着谢小琴违规操作,在受罪犯威胁时没有按下警铃,被银行予以开除处分。 “怎么,觉得自己害了个好人心里不安呀?”罗刹摸着我的脸:“傻瓜,你都干这行了还这么有良心干嘛?” “我得帮她再找份工作。”我皱起了眉头。 罗刹叹了口气:“全世界的贼都像你一样的话,不知道会是天下太平呢,还是世界末日。” “她是个好人。”我放下报纸,头枕到床头,罗刹靠在我的肩头:“明天再找吧,今晚别忘了,我们该去看看工具了。对了,你这么早来不会光为作爱吧?” “说对了,就是为了作爱。”我笑笑。 “哇!你不会爱上我了吧?”罗刹抱住我,我紧紧她的腰身:“怎么?爱你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你来真的?” “不好吗?” 罗刹怔了一会,忽然欢呼一声,抱紧了我:“我今天要作够十次?” “十全十美的意思吗?” “管它什么意思,我就是要!”罗刹扑上来咬住我的唇,她的热情很快把我淹没了。 第十九章、与我共舞 第二十章、谁是虎哥? () 从罗刹家出来时,天还是蒙蒙亮,我有点奇怪,当我说我爱她时,她那兴高烈采的样子不象是装出来的,难道她真的爱我?以前是我疑心病太重?我甩甩头,把这些想法放下,除非与她彻底没了利益冲突,我才敢去想这些问题。 看看表,时钟指向六点半,我转进一条巷子,打算抄小路回酒店,走着走着,突然间感到身后有人跟踪,我走了几步,猛一回头,一个黑影沙地从我背后闪过。 “好快的身手。”我心脏收紧,知道来者不善,小心地后退几步,这时,感觉到上面一个黑影压下来,我一个箭步侧跨一步,黑影双腿一踏地,已经凌空一脚向我扫来。 喀!我架住他的腿,这家伙力道惊人,我险些没能挡住,手臂被他扫得疼入心脾,我翻掌压住他的腿,向内一摁,他扑通倒地,这时我看到是个穿着夹克,头载防风帽的人,他侧对着我,防风帽挡住他的脸。 “呔!”他单腿一缩,凌空一个翻身,我想不到他居然动作这么快,一下被他绕到身后,当我打出一记反摆拳,手腕被他扣住,一提一扭,我听到骨头咔嚓一声,关节被扭到极限,如果他再一用力我手就要断了。 但是他没有动,因为在他扭住我手臂的同时,我的手指伸到他的腋下,抓破他的皮肉扣在他肋骨上,如果他扭我的手,我借力一冲,他腋下的会被我连皮带骨挖下来,我只是损失一条手臂,但他会是穿胸透腹之祸。 他慢慢松开了我,我也慢慢缩回了手,我看得来,这黑影只是在试探我,并没有同我真打的意思。他摘下防风帽:“虎哥,半年不见,我还以为你身手会退步呢。” 一张刀疤脸出现在我眼前,他长得并不丑,年纪也不大,皮肤白皙,但那刀疤从他眼棱一直划到下巴,看起来就有些狰狞,我点头:“白至刚。” “还是叫我小白吧,叫全名听着见外。”小白拍拍我的肩膀:“好久不见了。” 我心里叹息一声,我知道接下罗刹的活麻烦就会越来越多,现在看来,比我原本预料的还要麻烦,我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不难,你们要的作案工具这世上很少有人作得出来,找到作那些工具的技师就可以找到罗刹,找到罗刹就不难找到你了。” “你见过罗刹了?” “没有,我想先同你打个招呼,直接去找她人家还以为我想勾二嫂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同她在一起啦?” “就是刚才,罗刹是什么女人?不是她男人会被她放进屋?你们这对贼公贼婆还真走到一起来了,恭喜恭喜。”小白一边说一边撩起衣裳,他腋下被我抓出伤口正在血流不止,小白用块手绢堵住:“你下手真是越来越仁慈了,刚才我还以为要被你抓出肚肠来的。” “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白放下衣服:“我老大想同你作笔生意。” “库利南?” “嗯,现在买家开出五千万美元,整个黑道都发疯了,我老大怎么会不动心?怎么样,虎哥,弄过来后给你出货价二千二百万美元,现金,免中介。” “这事你得去同罗刹商量。” “我当然会同她说,不过也看看你的意思吗。” “我还没决定去干。” “你别傻了,多少人盯着这单生意你知道吗?” 我冷笑一声:“原来你找我就是为了谈生意,我没兴趣。” 小白脸色有点尴尬:“也不是啦,上次在杭州的事,还没多谢你,我也是想同你叙叙旧,另外,现在有些人想对付你,我也顺便提醒你一下。” “对付我?我好像没同谁有过节。” “因为你太神通广大了,人家怕你妨碍他们发财。”小白眼中露出又像嘲笑又像羡慕的神色:“名人的烦恼呀。” “神经病。”我骂了一句。 小白想了想:“虎哥,不如暂时入我们龙腾会吧,胡老大一直欣赏你。” “你想我会吗?” 小白苦笑了一下:“算了,我知道你一向独来独往,我问也是白问,不过,我劝你还是去胡老大那儿拜拜码头,不要让他误会在给其他人做事,那样可能会有些麻烦。” “谢你提醒了。”我又看看表:“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吧。” “这是地址。”小白递给我一张字条:“上面有电话,到之前不妨同我联系一下。” 我点点头我看看手上的字条,无奈地叹了一声,这码头是非拜不可的,这广州毕竟是人家的地头。小白与我并肩走着:“你去哪,我用摩托车送你一程吧。” “也好。”我想这顺风车不搭白不搭,与小白走到路口,那里果然停着一辆大白鲨摩托。 小白将我车到酒店后巷口,小白问:“你住这呀?” 我笑了一下,懒得解释:“算是吧。” 小白问:“为什么不同罗刹住一起呢……”他话音未落,忽然一个声音在旁边尖叫一声:“大流氓。”我一回头,却是欣欣,她神情惶急,满脸汗水,上前一把拉住我:“你快走!那些家伙找你报仇来了!” “哪些家伙呀?”我莫名其妙,这时巷口一大帮人涌了进来,人数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个拿着刀和棍子,当先一个是那天被我在夜总会门口揍了一顿的杂草,他一看到就怒吼一声:“那家伙在这!给我上!” 几十个人啊啊高叫着,向我扑来,我一拉欣欣到我背后,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跑了再说。奔到酒店入口时,保安队长差点与我撞个满怀,他看到这么多人冲进来,惊声问我:“小虎你得罪谁了?”同时酒店后门的几名保安也跑了出来,掏出警棍严阵以待,可这实力悬殊,保安队长一推一名保安:“快去叫人。” 我不想给酒店带来麻烦,把欣欣往保安队长怀里一推,迎着杂草走过去,欣欣在我后面挣扎大叫:“回来!你不要去!回来呀!”保安队长死死拉住她:“别过去!” 就在我握紧拳头,准备与这帮流氓面对面大打一场时,忽地一声,小白的摩托车一下拦在我们之间,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小白的突然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人群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又有五六个酒店保安从后门跑了出来,乌鸦和另外一些作门童的同事也跑了出来,但他们不敢靠前,远远伸着脑袋张望,想必这样打群架的场面他们很少见到,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 那杂草大骂一声:“哪个不知死活的东……”那个西还没出口,小白已经把防风帽一掀,露出那狰狞的刀疤脸,杂草一下愣住了:“刚……刚哥,怎么是你?” 小白看看他手中拿的西瓜刀,掂起两根手指慢慢提过来,一松手,当啷掉在地上,这个动作看似普通,那杂草与前面几个人却脸色大变:“对不起,刚哥,我该死,我没看清是你。” “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罢了。”小白拍拍杂草的脸,又看看杂草身后一大群人:“不错吗!一大早就出来打群架,锻炼身体是吧?” 杂草指着我:“那……那个小子上次在夜总会打了我们的人……” 砰!小白一腿重重踢在杂草的肚子上,杂草惨叫一声滚到一边,哼哼爬不起来,小白一脚踏在他脑袋上:“你叫人家什么?小子?你是谁呀?你他妈知不知道我都得叫他虎哥,你居然敢叫他小子?你是我老大是吧?” 人群一片哗然,所有的眼睛齐刷刷望向我,我心中叫苦不迭,小白在众人面前给足我面子,却不知道这一下我今后将麻烦不尽,真比让我打上一架还叫我头疼。我在酒店的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原来小虎从前是黑道上的?” “看来还是大哥级人物呢,难怪他功夫那么好?” “怎么会来这里作门童,难道厌倦了江湖恩怨……” “咱们这儿居然卧虎藏龙呀……” 欣欣也看着我,眼里露出怪异的光芒,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我心里现在只想小白快点打发这帮人走了算了,没想到小白还没完,他向杂草身后两个人挥挥手:“你们两个,提着他跟我来。” 两个手下把地上软不拉塌的杂草提起来,小白带着他们走到我身边:“虎哥,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人,怪我平时没教好,没大没小的,你看怎么处置?” “算了。”我挥手:“以后不要来这里添麻烦就行了。” “明白。”小白走到保安队长面前:“熊队长,好久不见了。” 象这样大酒店的保安队长一般同黑道有些来往,实际上,保安队长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同各条线上的黑道份子打好关系,不然光靠白道势力,是远远处理不了某些麻烦的,小白作为龙腾会二号人物,保安队长自然认识,连忙伸出手:“刚哥,幸会幸会。” 小白与他握握手,问道:“是不是酒店有什么麻烦。” 我在一边道:“不是,与酒店无关,这只是私人恩怨。” “那就好办了。”小白也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这事牵扯到与酒店的利益关系,那样他还要与会社里一些人沟通才能作决定,小白提起杂草:“那这家伙就交你们处置吧。” 杂草吓得差点尿裤子,向我磕头如捣蒜:“虎哥!虎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求您了……” “无胆匪类。”欣欣在一边冷笑一声,上前踢了杂草一脚,我轻叱一声:“欣欣!”欣欣吐吐舌头,退后几步。 “这事让小虎……虎哥处理吧。”保安队长这时也弄不清我的来头了,不知叫我什么好。 “算了,让他们走吧。”我推了小白一把:“别妨碍人家上班了。” “那就不打扰了!”小白转身对人群高喊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全部给我滚!”人群一轰而散,保安队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上前与小白握握手:“刚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虎哥的地方,我们怎敢怠慢。”说完还对我一笑,我翻翻白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小白这分明是给我作人情,还在打拉我入会的主意。 “虎哥,早点同我联系呀。”小白跨上摩托车一道烟去了。 小白走后,保安队长走到我面前:“小虎……哦……虎哥,这事……” “行了,队长。”我摆摆手:“你不要误会,我同这位老大只不过是认识而已,我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们所想象的那种人,我们还是照从前一样地上班,好吗?” 保安队长笑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虽如此,但队长那客气已经是完全写在脸上,周围的同事也是又害怕又羡慕的表情,虽然我有点头疼,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虚荣心也有点小小满足。 队长转过身:“好了,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人群刚散,欣欣一把上前抱住我的手臂:“哇!原来你还真是个大流氓,老大哦!” “行了行了。”我推开欣欣:“快去上学吧,我要上班了。” “是!”欣欣作个立正的姿式:“听从老大吩咐。”说完雀跃着走了。 我看着酒店内员工们盯着我那怪怪的眼神,拍拍额头:“要命要命!” 第二十一章、造星工程 () “白云区的老大白至刚叫陈小虎作虎哥,毕恭毕敬的样子好像小虎是他从前的上司一样,小虎从前准是黑道上的风云人物……” “哇!你是没看到那架式,白至刚呀!他是什么人,连酒店老板都要求他的大人物,龙腾会的二把手,居然在陈小虎面前像哈叭狗一样,我早就看出来了,陈小虎不是一般人,要不然咱经理哪会那么器重他……” “陈小虎到底什么来头呀……” 就这样,今早发生的事成了超级八卦,很快传遍整个酒店,我走到哪都会遇到怪怪的目光,平时与我称兄道弟的同事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嘻嘻哈哈,乌鸦与几个好事的家伙追在我后面一个劲地叫老大:“虎哥!虎哥!你收我们作小弟吧。” 我实在被这些家伙弄得不耐烦了,怒喝一声:“滚!”这几个家伙才一溜烟跑光了,一边跑还一边叫:“哇!真的是大哥气质呀!好威风!” 我推开演出厅的大门,虽然演出结束了,但上面发任务前,在这里巡视依然是我的工作,一进门,我就看到白先生与导演还有王经理在商量什么,我没去打扰他们,悄悄退出门口,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嗨,虎哥。” 我一回头,是杨芊,她今天换了青春靓丽的牛仔装,很阳光的样子,她歪着头盯着我:“看不出来呀,虎哥,真人不露相。” 我苦笑一下:“你就别同其它人一样态度好不好?俗不俗?” “不俗!老大哦,怎么样也得巴结巴结吧,不然到时被砍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我怎么听这话这么刺耳呀!” “当然刺耳,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该听出来,我对你有意见了。” “怎么啦!” 杨芊忽然柳眉倒竖:“因为我最讨厌黑社会。” “他们得罪你了吗?”我问道。 杨芊不理我,一扭头要走,我伸手拉住杨芊的臂弯:“杨芊,告诉我,怎么回事?” 杨芊扭过头,恨恨地盯着我:“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一年前,我被一个黑道老**着去陪他吃饭,在酒店,我差点被他强奸了!” 我愣了一下,杨芊甩开我的手,推开门向里走去,推门时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声音把里面的白先生他们惊动了,白先生看到我站在外面,远远向我招手:“小虎,你来得正好,快过来。” 我走过去,向三人各问声好,白先生看看我,又看看气乎乎的杨芊:“你们俩怎么啦,一大早同吵了架的小夫妻一样?” 杨芊大叫:“白先生你说什么呀?你以为我是他女朋友吗?” 白先生道:“我没这样以为呀,你一说我倒觉得有点象了。”话音刚落,导演与王经理哈哈大笑起来,杨芊大窘,她伸手想打白先生,又不敢得罪这位财神爷,转手把我打了几下,我哭笑不得,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笑了一会,白先生问我:“小虎,你同我那侄儿怎么认识的?” “侄儿?” “白至刚,你没看到我姓白他也姓白吗?” 我吃了一惊:“原来他是您侄儿?” 王经理道:“当初酒店介绍白至刚来看场,还是白先生拉的线呢。” “难怪白先生同酒店关系这么好。”我一下明白了许多事,但又暗暗有点担心,小白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给他这个叔叔吧。我道:“也是碰巧,我在杭州时,他出了点事,我借过钱给他,就这样认识的。” “原来是这样,我也听说了,他在杭州被那边道上的人追砍,说是一个朋友帮了他,原来是你呀。”白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还好还好,我差点以为你也入了黑道呢,小伙子,白至刚虽是我侄儿,可我从不赞同他的行为,黑道不能走,年青人,不能行差踏错呀。” “知道了,不会的。”我点点头,这时我偷瞄了杨芊一眼,杨芊居然也在偷偷看我,与我眼睛一对,立刻哼了一声把头昂得高高的象只骄傲的天鹅,我眼里不禁又浮现龙儿的影子,这个也是龙儿的招牌动作。 这时王经理道:“对了,我们叫你过来呢,是有件事同你商量一下。导演,你来说吧。” 导演转向我:“陈先生,你知道堂皇酒店隶属哪家公司吗?” “这个我倒没听说。” 导演给我一份文件:“堂皇酒店是华润集团的下属机构,这两天,我,王经理,还有白先生商讨了一个合作计划,白先生已经决定全面收购我们剧团,正式成了我们的老板,这都要谢谢你当时的引见。” 我听了并不吃惊,文化事业正是现在流行的投资渠道,白先生这种生意人当然不会没兴趣:“那恭喜你们了,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另外,堂皇酒店的王经理同我们商量一下,华润集团最近正在找广告代言人,我们已经与华润总部沟通了一下,他们认为让我们剧团依托堂皇酒店这个平台,进行全国巡演,推广新产品,为酒店和其他集团相关产品打广告是很好的选择,所以,现在由白先生为董事,华润集团出现一个新的机构----红舞鞋文化公司。” “红舞鞋?”我看了一眼杨芊,白先生在一边笑道:“你看小虎多聪明,一听就知道这名字是杨小姐取的,还真是心有灵犀呀。” 杨芊低下头,脸上微微有点羞色,这时导演又道:“红舞鞋文化公司目前只有我们这剧组一个业务,但以后,图书、影视、文化节活动等各类项目都会纷纷开展起来,前途远大呀。”导演说到这里时踌躇满志。 不过我的兴趣缺缺,随口应道:“那很好呀。” “别吹了,入正题吧。”白先生催促导演。 导演道:“经白先生提名,还有经王经理同意,我们打算让你出任红舞鞋文化公司总策划一职。” “什么?”我以为听错了。 “他说让你当总策划!”白先生拍拍我的肩:“没听清吗?” 我愣了:“可我现在是酒店的一名保安……” 王经理道:“你入了文化公司,还是为华润集团服务,我们是向上峰提名,上峰直接任命的,有什么不妥吗?” “我从没搞过文化行业,这真的不太合适。” 白先生哈哈大笑:“年青人很谦虚呀,傻小子,当年我还是一烧煤炭的呢,你看我现在当老板不也当得象模象样,没做过怕什么,可以学嘛。” 我吸口气:“几位老板,我建议还是重新考虑人选吧,我真的不行的。” “说你行你就行。”王经理也笑道:“还有我们在后面帮你,你怕什么?” 我摇摇头:“经理,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真的怕丢人。” 看我执意不受,白先生与导演都微感诧异:“这个……” 这时杨芊在一边哼了一声:“人家是看不上这个小职位,出去混黑道多威风,小弟们前呼后拥的,人家一开始就作好了成为黑老大的准备,哪会看得上这个小小的策划!” 我低声道:“杨小姐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那就当罗,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呀,多少人求着你当呀?一句话,当还是不当,不当拉倒。” “我……我……”看到杨芊生气我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脱口而出:“我当。” “哈哈哈……”白先生三人大笑起来,王经理手指指我的头:“看吧,我们三个大男人说这么多当不了人家小女孩子一句话,这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好,那就这么定了。”白先生道:“明天起,你就正式到文化公司任职,小虎,这位子可不轻呀。” 我硬着头皮:“我尽力而为吧。” “不要说我们一开始就让你难做,你这一上任就有个麻烦活等着你呢。”白先生递给我一份资料:“剧组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凡事有导演撑着,但总部提议要开发一个新项目,公司要在最短的时间,捧红两颗明星。” 我望向杨芊,杨芊别过脸:“别看我,不是我。” “杨芊也是其中之一,干嘛骗他呢。”白先生笑笑:“这个计划叫‘河汉双星’,导演提供的计划书,我们要选出杨小姐,另外再选一名女歌手,组成一个小组,也就是河汉双星,这样的少女组现在正世界流行,我们也算是跟风吧。” “这主意很好呀。” “主意是不错,问题出在这名歌手身上。”导演接口道:“我们目前资金不算雄厚,所以太大牌的明星还请不起,我们千挑万选,打算让她来作我们的新歌手。” 我看看手上的文件,上面一张彩照,一个清秀的大眼睛女孩露着甜甜的笑容,有点像香港一位影星叫王祖贤的。 “她叫兰丽,21岁,毕业于邯郸艺术学校,美声与通俗唱法都擅长,声线柔美,很有可塑xing,一年前成为动力音响公司的签约歌手,可是……” “可是什么?” “按理来说,她这样的女孩,有外型有唱功,加上到位的宣传,走红应该不难,可一年来出的唱片始终卖不出去,经分析,问题还是出在包装上面,我们这次把她挖过来后,你这个策划师要负责起她的造星工程,对她进行全新的包装设计。” “可是我对形象设计一点不懂,是不是要找些专业人士。” “问题就在这里了,动力音响公司从不少专业人士,可她怎么就包不出来呢?所以我怀疑兰丽是不是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使得设计师发挥不出正常水平,我们打算让你这个外行人参与,就是要突破专家惯常思维的圈子,看看是不是能提出包装上的新创意。”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看来他们让我出任策划倒不一味因为对我的好感,不愧是生意人,永远是生意人情两不误。 导演又指指杨芊:“杨芊同剧组按原计划要在广州进行为期一个礼拜的巡演,明天兰丽就会到酒店,三楼是我们文化公司的办公地址,你有一个礼拜时间,我希望我回来后,能看到你对兰丽有一个能全面打开市场的,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包装。” 白先生与王经理异口同声对我道:“小虎,看你的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有道是隔行如隔山,我从没想过要搞什么造星工程,现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唉,我握握拳头,听天由命吧。 商量已毕,我心事重重走出了演出厅,摸摸身上的保安服,不过几天时间,我一下从一个门童变成了文化公司策划,这命运真叫人捉摸不定。 “嗨,陈总策划,现在高升了,有什么感想呀?”杨芊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我想这提名你也有份吧?” 杨芊愣了一下,接着笑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怕这世上多个黑道份子,所以给你找份工作。” “我不是黑道份子。” “所以我不生你的气了。”杨芊狡黠地对我眨眨眼:“你呀,真是个傻瓜。”说着跑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双手环抱有胸前,欣慰地笑了:“我是傻瓜?小丫头,你不就是想同我朝夕相处吗?以为我不知道?” 我意气风发走出大门,我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个策划当好,我要造出一颗真正的明星。 第二十二章、拜码头 () 吃过午饭,王经理让我不用上班了,回去准备一下,看看资料熟悉一下情况,明天到三楼文化公司办公室报到。 我换了衣服下楼来正准备回家,远远看到巷口有两个黑西装的人,看到我,他们举起了手,我走过去,一名留着小胡子瘦高的中年人道:“陈先生吗?” “我是。” “我们是龙腾会。”小胡子亮出手臂上一个龙形的纹身:“胡老大有请。” 我点头:“我正打算今晚去拜访的,请带路吧。” 另一个胖胖的像保镖样的人走到一辆奔驰车前拉开车门,我钻进去后,那小胡子亮出一个头套:“与胡先生见面的代价。” 我被套上头套,车开了约三十分钟,头套被拉了下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幢小别墅,周围是片小树林,看起来经常有人清理,没有枯枝败叶,走过林荫小道,来到别墅大门口,两个保镖站在门前,我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吵闹声和叫骂声。这时门开了,小白走出来:“啊!虎哥你来了,等你好久了。” 我点点头:“胡老大在吗?” 小白低声道:“胡老大在同人谈判,心情可能不大好,虎哥呆会说话稍微注意点。” 与小白走进门中,豪华的大厅里人不少,虽然衣着各异,但看起来都是些黑道上的头面人物,许多我都认识,不过他们不认识我。 中央一张长长的桌子,隔着桌子,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眯着眼睛,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他身边一个年轻人耷着脑袋,好像犯了什么错误,桌子对面一个精壮的大汉手舞足蹈在大声吼叫。 “胡老大,当初我以为你是大人物,什么事情交给你绝对可以放心,现在搞成这样,这钱是小事,可现在我怎么在我兄弟面前抬头做人呀?” 那和气的胖子就是广州的地头蛇胡老大了,他看上去像个生意人,不像那种咤叱黑道的大哥,他呵呵轻笑:“莫急!莫急!慢慢说。” 那对面大汉气得满脸通红:“总之这事你得给我个交待,胡老大,我可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姓高的可不怕你,你这次搞到警察追得我满天飞,以为把钱退回来就了事了?翻十倍还差不多!你们那些手下,个个简直吃屎长大的。” 胡老大又笑了,像个敦厚的长者,他拍拍桌子,三个手下走了进来,胡老大指指其中一个人道:“听到没有,人家说你们是吃屎长大的,你们是不是呀?” “是……”那人头都不敢抬。 那大汉拍案而起:“少给我扮阴阳脸,总之,今天这事摆不平,我是不会走的,胡老大,你可不要逼我翻脸!” 胡老大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对手下道:“那好吧,你们不要让高老板被警察追得那么辛苦了,还有呀,高老板的嘴好像不太会说话,你们最好帮他修一修。” 高老板闻言面色一变,站了起来:“胡老大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高老板后脑被人用花瓶重重砸了一下,接着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把他按在桌子上,其中一个掏出一把匕首用力撬他的嘴,不消片刻就撬得鲜血淋漓,高老板拼命挣扎,但被人死死按住。胡老大叹息着摇头道:“高老板,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呀!” 不消几秒,高老板的嘴被撬开,一个黑衣人把刚才砸他脑袋的花瓶碎片一把把塞进他的嘴里,用刀尖使用往他喉咙里捅,高老板眼珠几乎要爆出眼眶,很明显,那碎片正在他嘴里乱刺乱搅,这痛苦令他生不如死。 砰砰砰!黑衣人一拳一拳击打着高老板的脸,那碎片扎破了高老板的两腮,尖利磁片从两侧露了出来,他挣扎之间,鲜血溅得满桌都是,按住他的黑衣人也是身上尽是星星点点的血花。 我是侧对着桌子,他们挣扎着慢慢移了方向,我看不到他们是怎么折磨高老板了,只看到高老板两条腿在拼命挣扎,最后听到嗷地一声,他身体软下去,双腿再也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几个黑衣人松开高老板,擦着汗退到一边。 我看到高老板仰躺在桌上,双眼还是睁得大大的,一块磁片从他喉咙刺穿,那是塞进喉咙后又被外力压迫,从里面刺穿出来,残酷令人发指,鲜血淌下桌边,一滴滴掉在地上,形成一个小血洼。 胡老大走上前,挥挥手,黑衣人把高老板的尸体抬走,另有一个人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碎磁与血迹,除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看到桌下坐在沙发上的七八个男人,个个双腿打战,被这一幕吓得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 小白拍拍我的肩:“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让你看到这些,家务事,嘿嘿……” 我皱皱眉,没说什么,这时胡老大身后那几个耷着脑袋的手下同时跪倒,砰砰磕着响头:“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别吵了。”胡老大的声音还是很和气,他在桌前坐下,这时小白上前:“大哥,小虎来了。” “小虎呀!”胡老大一听站起来向我招手:“来来来,过来让我看看。”我走上前,胡老大握着我的手:“哎呀,小伙子,长得可真帅呀,又结实,不少女孩子喜欢吧,结婚了没有呀?”亲热的口气像一个叔伯。 我冷冷地没作声,胡老大拍拍我的肩:“来,坐我旁边。”我依言坐下,胡老大对我道:“我开个几分钟的短会,你等会,马上就好。” “请便。”我作个请的手势。 胡老大喝口水,清清喉咙:“小虎,你知道我后面这几个孩子犯了什么过错吗?” 我摇摇头,胡老大把最前面一个跪下的拉起来:“这个,我最信任的手下,阿勇,那位高老板给他十万块,让他去杀一个人,你猜他杀了没有。” 我笑笑,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没有,他可真聪明呀,十万块他留下五万,然后,又用五万把这活转包给另外一个人。”胡老大又拉起另一边跪着一个手下:“这个手下也不笨,五万他又留下三万,两万块又再转包给这个……”他拉起第三个人:“这个比较有良心,只留下两千块,一万八再包给那个。”他指着最后一个跪在地上的年青人,那年青人大叫:“饶命呀,不是我的错,我做了,是他们给错消息了。” 胡老大转向我:“的确不是他的错,他拿了一万八就真的去杀人了,没想到的是,这活儿转包来转包去,中途也不知哪一手出的错,居然把要杀的对象搞错,结果该杀的没杀,反把高老板一个亲信干掉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嗤笑出来,我一笑,那些坐在沙发上的老大们也都齐齐笑出来,突然砰地一声,胡老大重重一拍桌子,所有人笑声嘎然而止。 胡老大指指我:“他是客人,是外人,我们做错了事,他当然有资格笑我们,可你们呢?都是自己人,犯了错,不反省,还笑,你们还要不要脸!” 胡老大望着对面噤若寒蝉的大小头目:“我知道,最近几年,世道萧条,又是**又金融风暴,生意不好作,大家口袋里钱少了,到了阶段xing困难的时候。可你们除了叫苦以外能不能想点别的,当初我的老上司把龙腾会搞起来时,那时的困难你们能比吗?有困难,为什么不想想那些革命先辈们,想想红军,人家当年跨雪山过草地,连粥都没得喝,可人家还照样打仗,人家打的还是胜仗,再看看你们,都是男人,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下面的头目垂下了头,胡老大又指指跪在地上几个手下:“像他们这种行为,我们叫什么?**!就是**,国家发下一条牛,县里留下一个头,乡里留下一个身子,村干部再拔个四条腿,到了真干活的人手中,只剩牛毛了。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们说,为什么会这样,当年创会时的好传统呢?哪去了?” 胡老大上前扶起最后一个手下:“你起来,你是好孩子,是做事的人,我不会怪你的。”那手下感激滴零:“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胡老大转向众人:“同志们哪!好传统不能丢呀,艰苦朴素更不能丢呀,这种**现象在我们社团里,不是罕有现象,不但常有,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都知道,我们不是靠**的官员来支撑整个政府,我们呢?” 提完最后个问题,胡老大清清嗓子:“今天我不多说,总之,我要你们记住,现在改革了,开放了,但大家不能忘本,不能忘了我们当初怎么站起来的,在发展的同时,我们要警惕腐朽的享乐主义,极端个人主义,还有官僚作风,永远要有危机感,记住我们的格言:我们永远战战兢兢,我们永远如履薄冰。” 下面响起了掌声,我也鼓了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真的会以为这是哪个国家干部在作工作动员报告,我想起最近流行的一条手机短信:警察横行霸道,打砸抢掠,越来越象流氓,流氓作风严谨,组织严密,越来越像警察。 那群手下们都退出去了,其他人也都走了,宽阔豪华的大厅里,剩下我,小白还有胡老大,还有一名给我们端茶的仆人。 “来,尝尝,上等的碧螺春。”胡老大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我向胡老大敬了一下,也喝了一口。 “小虎,你放心,小白的嘴很严,他认识你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告诉我你就是壁虎,我不会到处乱说的,今天叫你来,也不是逼你入会,我只是想见见你这个传奇人物,了却一桩生平的心愿。”胡老大笑容可掬地对我说。 我弯下腰:“胡老大太客气了。” 胡老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来,小虎,接着,一点见面礼。”我连忙推辞:“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我当你是我侄子不行吗?”胡老大硬要往我手里塞,但我知道这不能收,胡老大这是在给库利南落订,表示如果库利南到手,一定要卖给他。 “胡老大!”我把推辞之间弄得皱巴巴的支票放在桌上:“第一,库利南我未必能拿到手。第二,就算我拿到了,卖给谁是由罗刹作主,我只是负责干活而已。” “哈哈,我明白,罗刹是销行货的专家,东西到她手上,当然能卖个好价钱,可是小虎你知不知道,在中国,有些东西,是靠钱买不回来的。罗刹那姑娘我知道,德国回来的,办事吗,总带点国际化口味,有时呀,不懂变通,你现在作了她男人,凡事呀,还是要多提醒她,让她知道,这是中国,不是欧洲。” “受教了。”我拱拱手道:“胡老大,我今天来,是来拜码头的,这里您是地头‘龙’,我们在这里干活,少不了要您的关照,请您放心,如果事情能成,胡老大该得的那份,一分也跑不了,请您前辈高人,对晚辈多多提点。” 胡老大哈哈笑了:“别说提点了,我老了,现在是你们年青人的世界了,我那个年代呀,讲的是义气,有义气就不怕没饭吃,现在,讲头脑,谁聪明谁有饭吃。你在杭州帮小白搞钱出境的事我听说了,像你这样有头脑又讲义气的年青人,真是不多了,我欣赏你,有什么事,只管开口说话,不过嘛……” “不过什么?” “这广州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凡事我也得看看同行的脸色,你要知道,盯着这笔生意的可不止咱一家,所以,小虎,你要不是我的人,我给你出头的话只怕有些说不过去。” “据胡老大所知,对这笔生意有兴趣的,还有哪些人?” “多了,罗力那帮人你知道吧,他们就对这事兴趣大得很,打算来个一劳永逸,还有肥丧那帮人,听说香港也有人进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至于或明或暗的,我可就数不清了,所以,小虎,你不如作我的人,我名正言顺地帮你善后,让你办事时不会出些一些横插杠子的人。” 这时小白在一边道:“虎哥,你就答应了吧,我以身家xing命担保,胡老大绝不会亏待你,只要事情一成,你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你马上就可以远走高飞,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站起身:“好意我心领了,胡老大,事成之后,我会同罗刹商量,将东西优先卖给您的。” 胡老大叹口气:“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好吧,小虎,我给你留个位子,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欢迎你随时过来,我等着你。” 我鞠了一躬:“谢谢。” 胡老大起身:“小白,你送送小虎。” 第二十三章、有钱有明星 () 我再次被套上了头套,离开龙腾会的总部,在堂皇酒店的后巷口,我被放下了车,这时,天已经开始阴暗,黑夜快来临了。 我看准了四周没人跟踪,才走回到我的出租屋门口,看到罗刹的车,罗刹从车里一下跳出来,扑上来抱住我:“小虎,听说你被龙腾会抓去了。” “是请去了。”我抱抱罗刹:“我没事。” “吓死我了。”罗刹在我全身摸了摸,确认我安然无恙后:“幸好我在龙腾会还有熟人,你以后有什么行动能不能同我说一声?” “我只是去拜拜码头,我想就算他们想动我,也要等到我们得手之后才动。” 罗刹捏捏我的脸:“你是我的心肝呀,难道你就不怕他们怕你妨碍他们对你下毒手吗?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贼,他们也可以找别人来做的。” 我笑了一下:“胡老大没必要结下我的这个仇家,他也未必对付得了我。” “可你不能让我担心呀,他们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你独自一人,什么东西也没带,万一有个闪失,你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呀?”罗刹摸摸自己腹部,嗔怪地看着我。 “以后不会了。”我安慰罗刹一句,扶着罗刹进了房间:“你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 这时出租屋的房东太太又笑咪咪地迎上来:“陈先生,小两口儿真叫人羡慕呀。” 罗刹脸红了红,我笑笑:“请帮我们关下门。” 房东太太顺手帮我们关上房门,罗刹问我:“他们对我意见吗?” “也谈不上意见,他们怕你鼓动我把库利南卖给别人,为了安全起见,你还先避一避,等事情完了,我们就离开这城市。” 罗刹靠进我的怀中:“你几时学会关心我了。” 我拥着罗刹,轻叹了一声:“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关心谁了。” “可是我们今晚要去看工具的。” “不必了,那些工具我又不是没用过,再说去那里太不安全了,小白就是凭着工具制作人找到我的,等快要行动时,再去看也不迟,你在展会三天前再回来准备吧。”我拍拍罗刹的背:“一切都来得及。” 罗刹抬头吻住我的嘴唇,含糊着说道:“你该不会把我支开了好泡别的女人吧?” 我不禁笑了:“再找个你这么会勾引人的女人不容易哦。” 罗刹听了很高兴:“你这家伙,嘴越来越坏了。” 当晚,罗刹在我出租屋里留宿,晚上我们**相拥时,罗刹笑问我:“你说房东太太是不是又在偷听我们?” “你怕人家偷听吗?” 罗刹故意大声呻吟几句,然后抱着我:“我就希望她听到,希望全世界都听到。” 早上,我送罗刹去了机场,让她先到随便哪个地方去避避风头,罗刹在与我分手时依依不舍,我们分别时相拥亲吻的场面感动了机场不少人,但我心里总在想,罗刹这些举动有多少成份是真的?我还是不敢太相信她。 送走了罗刹,我按时来酒店三楼文化公司上班,在三楼楼道口,看到一个金字招牌----红舞鞋文化实业有限公司。我找到楼间一个房间,上面牌子写着“策划室”。 推门进去,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出现在我面前,这办公室算不上很豪华,但也算是小有气派,我坐在那老板椅上,转来转去,心里不禁有点得意,我从来没想过会坐上这么一个位子。 这时敲门声响起,我像个老板一样大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王经理,他看我在办公桌后的样子,笑笑:“习不习惯。” “蛮好的。”我拍拍桌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王经理一挥手:“那就见见你的合作伙伴吧。”王经理身后,走进来一个清丽的女孩,留着俏皮的短发,穿着淡红衫子,我在照片上见过她,她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她就是我走马上任的第一个任务----兰丽。 “你好,兰丽小姐。”我上前与兰丽握握手。她微笑着与我回握:“你好,陈总。” “陈总可不敢当。”我对兰丽印象不错,与杨芊的高贵脱俗不同,她有一种相当自信的现代女孩气质。 “怎么不敢当。”王经理在一边道:“文化公司的总策划权力比老总还大,白先生和我都得听你的,小虎,新官上任,这三把火你可得烧旺了。”王经理看看表:“我还要去办点事,你们先沟通一下,半小时后,服装、道具、化妆还有一些工作人员陆续要过来了,你们早作准备。” 王经理走后,我作个手势:“兰丽小姐请坐吧。”兰丽坐下,我开始翻看文件,本来这件文件昨晚要看的,但被昨天那么一耽误,一份都没看成,我匆匆浏览了一眼,对兰丽道:“兰丽小姐……” “叫我阿丽就行了。”兰丽落落大方。 “好,阿丽,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些,恕我直言,你从前在动力音响公司的表现并不尽人意,但我们的研究员认为您是有条件成为当红明星的,你认为主要原因在哪里?” 兰丽想了想:“我看还是公司推广力度不够,陈总你知道吗,现在的歌手,条件其实都差不多,谁广告打得响谁就会比较红,在动力音响公司,那些老牌的明星很多,像我们这样的新人很难冒头的。” 我皱起了眉头,心里隐约知道了一点为什么这个兰丽不能走红的原因:“阿丽,我并不想冒犯你,不过我觉得你的话可能有些偏颇,你有没有想过原因也可能出在你自身呢?” 兰丽不屑地笑了一下:“陈总,据我所知,你是刚进这一行吧,您对娱乐圈了解多少呢?对造星工程了解多少呢?不是我瞧不起您,简单地说吧,请原谅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直的,只要您舍得往里面大把地砸钱,想不红都难。” “难道就这么简单吗?事情就不关乎比如唱功,敬业精神,为人处事的态度还有行销策略各方面?” “这些东西也是靠钱呀,你舍得花钱,这样的技术人员大把的是。” 我眉头越皱越紧,兰丽这几句话令我十分反感,我感觉这个兰丽被娱乐圈的表面现象迷惑了,像个入世未深的小女孩,而且看上去还是比较任xing的那种,要把这样的一个人捧红,这工作难度可不一般,我心里沉重起来。 “阿丽,能请你唱支歌给我听吗?就这样清唱。” 兰丽笑:“当然可以。”她清唱了一首通俗歌曲《春天的故事》和一首民族歌曲《伊犁姑娘》,应该说,她的声音还是不错的,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员,但我还是觉得她有功底和天份,但是,听完以后,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总,怎么样?”兰丽脸上带着自信:“您认为我的唱功比起某些明星像徐怀钰和卢巧音她们会差吗?如果我能得到合理的包装……”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我不否认你唱得好,不过我觉得好像缺了点特色。”我回想了一下我所记得一些唱歌明星:“比如刘德华吧,全中国的人都觉得他唱功不怎么样,可是你有没有发觉,他的歌只要一听就知道这是刘德华的声音,而且,他很勤奋,多少年了,他的唱功始终在进步,越来越成熟,声音越来越纯正……” “陈总您这是从哪个网站上看来的那些华迷给他的评价吧,我看他可算不了什么。”兰丽还不是一般地自负:“看看刘德华背后的支持者吧,都是大老板,他凭什么得奖,买选票罗,反正他有的是钱,有钱就有明星。” 我头一下垂到底,心里叫苦:“死了,这么个女孩子同我合作,半点别人的意见也听不进去,这工作怎么开展呀?” 由于意见不合,与兰丽的交谈不欢而散,看来她对我这个新上任的外行总策划半点没看在眼里,在我面前基本上以前辈自居,她对自身的条件相当自信,用她的话来说,她到这家刚开张的小文化公司纯粹只是给白先生面子,想要她的地方多着呢,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听得出来,她是希望我什么都不要管就行了,好好地领我每月的薪水,而其他工作人员由她来安排。 同兰丽谈话后我憋了一肚子火,本以为当个总策划满威风的,想不到居然被个黄毛丫头不放在眼里,这叫我自尊实在很受伤。我最后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阿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担任这个总策划,就得对你们负责任,坦白说,刚才你的意见我基本上不赞同,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见解,再作打算。一句话,我有这个资格对你们发号施令的。” 兰丽咯咯笑了:“陈总还真挺威风呢,对了,我听陈总以前是混黑道的对吗,连龙腾会的白至刚都叫你虎哥呢。” “那只是一场误会。” 兰丽站起身:“陈总,现在圈子不一样了,你从前在黑道上的作法只怕在我这行不太通,我也只有一句话,我可以暂时听你的,但如果一个星期后没有任何进展,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说完她扬长而去,我重重一拍桌子,恨恨把文件甩进抽屉,真想不到作上司还要受这种气,我打算一会就去同白先生说,我不干了,找个能管人的来干吧。 正当我这么想着,电话响起来,我一看,居然是杨芊打来的,我接起:“杨芊,你怎么会来电话。” “我在大剧院这边,一会就出演出了,我打个电话来问问你的工作开展得如何?”杨芊的声音中有隐隐的笑意:“是不是得鱼如水呀?” “行了吧?”我抹抹额头的汗水:“一团糟,我觉得我不合适干这个,我管不了,我想我还是别干了,让能干的人来干吧。” “哈哈,看来我的计划成功了。” “什么计划?” “我当初提议你担当策划,就是想看看你怎么出丑的,想不到第一天你就要撂担子跑路了,陈小虎,你也未免太好对付了,哎……一点挑战xing也没有。” 我苦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用激将法。” “还激将法呢?你都要不干了,还有资格作‘将’吗?好了,我要去演出了,你既然打算让我看扁你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慢走啊,小心香蕉皮。” 杨芊把电话挂了,我翻翻白眼,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杨芊呀杨芊,我还真不能让你给看扁了。” 我打消了去辞职的念头,迈步出了门,手上,又拿起了兰丽的资料。 第二十四章、我要感觉 () 来到后台排演室,我与所有工作人员一一见了面,这些负责服装、道具、化妆、舞台等各方面的人员,基本上都是王经理直接从动力音响那边挖角挖过来的,从前也是负责兰丽的后台工作。 兰丽带着嘲讽的口吻:“大家看,这位是我们的总策划,陈总,大家欢迎。” 我身边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看他们个个面无表情,不知道他们是欢迎还是想赶我走,兰丽还火上烧油:“大家听好,陈总从前可是道上的,我们可吃罪不起,大家要小心了,不然随时可能横尸街头的。”我不禁崩起了雷公脸。 “各位!”我把资料往桌上重重一砸:“我不管你们心里面怎么想,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上司,你们的工作从现在起由我安排,如果谁要是不服从,或者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我不讳言地同你们说,我会赶人,既然你们硬要说我是黑道的,那么黑道作风你们想必听说过,希望你们配合,不要让我难做。” 看到我发火了,兰丽吐吐舌头,知道刚才自己的话可能过份了点,其它工作人员也都表情有所收敛,我拍拍手:“好了,大家放松一点,我们时间不多,现在,你们象往常一样工作,我只是看看,熟悉一下。”众人没有说话,各自忙碌了起来。 我看看手中导演提供给我的资料,知道导演建议我对兰丽从前在动力音响时的那套表演方式完全否定,从造形到风格,从歌曲到舞蹈,各方面都要重新设计,我在翻看资料的过程中,服装师给兰丽着好了第一套衣服,聚光灯打亮,我看到了兰丽的第一个全新造型。 这衣服有点象欧洲一些高档舞会上的礼服,我叫不出名字,上面的披肩和下面裙身都是桔红色,中间是浆紫色的紧身衣,头顶还有一顶花花绿绿的帽子,乍一看,倒是鲜艳夺目,显得蛮可爱,但这种像礼服的裙这样一花俏,高贵不高贵,阳光不阳光的,多看几眼就觉得不伦不类,而兰丽似乎还蛮喜欢,在镜子前扭来扭去。 “等一下。”我走上前问服装师:“这衣服谁设计的?” “这是兰丽小姐的亲手设计。”服装师道。 兰丽道:“不好吗?你看,中世纪的礼服结合现代流行的色彩,很有创意吧!” “我看不伦不类是真的。”我指指帽子又指指裙角:“你看看,上面是红的,下面是红的,中间红不红黑不黑的,整个看上去就一瘦长的茄子。” “你!”兰丽向我怒目而视,更像个愤怒的茄子了,我挥挥手:“这身衣服不行,换了!” 兰丽怒道:“那你也要说出缺点在哪里才行呀?” “我不是服装师,我说不出来,但我知道如果宣传海报上你这个造型肯定仆街,马上换,我说马上!” 毕竟我是策划师,兰丽虽心有怨气,但不敢违抗,还是换了第二套,这还是她的亲手设计,花格子的连衣裙,她声称这里面有乡土气息,可以吸引大众,我一看又叫道:“太土了,你现在是当明星呀,你以为是乡下学生妹呀,不行,亮丽是必不可少的,换了。” 又换了两套兰丽自己的设计,都被我否定了,兰丽不由怒了:“陈总,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问服装师:“难道所有的衣服都是兰丽设计的吗?” 服装师道:“也不是,不过我的设计兰丽小姐都不喜欢,衣服是不少,但基本没试过。” “你把你的拿出来让我挑挑,一件件让她试。” “那要花很长时间的。” “你是希望多花点时间做好一点,还是不花时间把活干砸呢?” 所有的衣服都被翻了出来,一件件地试,看来这服装师的设计也不怎么样,我看来看去,始终没有一件顺眼的,本来打算今天上午要拍海报,可这样试衣服就差不多花了一上午。 “不行,再换。”我提起另一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清理衣服,兰丽既要换衣,换完后还要在灯光下摆各种造型,更是被我折腾得筋疲力尽,更衣室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只听见阵阵门砰砰地开关声,化妆间里衣服铺了满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行,再换!” “太花俏了,再换!” “太阴暗了,再换!” “换!” “换!” “换……” 一直到下午三点,兰丽终于忍无可忍,服装师虽然脾气好点,也是受不了了:“陈总,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得说出个方案来,我们也好按你的方案设计呀!” 我摇头:“我不会服装设计,但前面这些服装我看着都不喜欢,你继续试,不要停。” “你在玩我们呀!”兰丽大声道:“今天就这样换来换去的吗?要你说出怎么设计你又说不出来,你凭感觉呀?” 我点头:“是的,我只能凭感觉,总之你就这样不断地试,一直试到我的感觉出来为止,我知道我这样不太好,对你们来说很累,但是,很遗憾,你们的策划是个外行,所以我只能这样做。” “你是不是想玩死我们呀?”兰丽怒声吼叫。 “少罗嗦!”我心里也很烦,对兰丽毫不客气地叱了一句:“你以为就你累呀?这里谁不累,你现在还没走红呢,想摆架子,太早啦!” 我很少发怒,但发起怒来样子很凶,兰丽被我吓了一跳,乖乖地退了下去,我扬扬手:“所有人打起精神来,照我的话去做!” 继续换衣,从早上十点一直换到晚上六点,终于所有的衣服都换完了,我愣是没看中一件,所有工作人员又累又气,他们心里一定在大骂怎么碰上这么个糊涂又霸道的上司。兰丽坐在化妆箱上,捶着酸软的腿问我:“老大,你到底找到感觉了吗?” 我摇摇头,所有工作人员的头一下跌到地上,想必是快被我气昏了,但我没有办法安慰他们,我的确没找到应有的感觉。我无力地扬扬手:“你们先去休息吧。” 所有人走了,我独自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为什么她穿衣服就穿不出我想要的那种味道呢?”但是,要什么样的味道,我自己也说不明白。 出了公司,看看时间九点了,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一边走脑海还一边闪现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走过路边的服装店时,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服装,我好象明白为什么那些衣服我看不中了,我想寻找一种特色,而先前那些衣服都是沿袭从前的设计,所以不管怎么看,都似曾相识,怎么也觉不出一种特别出来。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虎哥。”我一看,只见欣欣跨着她的女装摩托车直奔到我身边来,她扬起笑脸:“哇,你可真难等呀,怎么到现在才出来?” “忙呗,你不在家复习功课,跑出来干什么?” 欣欣笑笑:“我昨天考试得了a,爸爸让我出来放松一下的,我就来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你陪我逛逛街,不好吗?”欣欣把摩托车往停车场一放,上来挽住我的胳膊,我笑笑,与她迈步往前走,像对情侣。 刚走几步,一个路边的老乞婆向我伸出了手:“先生,小姐,行行好吧。” 我看到乞丐通常都会施舍,可我一摸口袋,却发现今天忘记带钱了,便问欣欣:“你有钱吗?” 欣欣大方地掏出一张二十元,放进那乞婆的碗中,那乞婆高兴地捧着碗发抖,想必她很少看到这样的大钱,她激动地说:“小姐你可真是好心呀,我祝愿你和你的男朋友幸福,愿你永远有一张未婚妻的脸。”看来她是把我们当情侣了。 “谢了。”欣欣高兴地跳起来:“未婚妻的脸,她以为是我是你未婚妻呢。” 我与欣欣继续走着,刚才那乞婆的话在我耳中回荡:“未婚妻的脸?”我越想越觉这句话不俗,这老乞婆想必读过书的人,是呀,未婚妻的脸,未婚妻有一张什么样的脸?即将同心爱的人结合,洋溢着幸福,满足,还有对未来的希望,没有孤独,也没有婚后生活折磨的痕迹,我这辈子还从没听过对一个女人如此奢华的祝福,实在太高明了,二十元换来这句祝福,实在太值得了。 这时,我们又路过一个商店橱窗,里面在放电视,电视上放的是香港电影《天若有情》,这片子我看过,很喜欢,特别是最后那一幕吴倩莲提着婚纱光着脚在天桥上奔跑,寻找已经死去的男友刘德华,身后留下串串血迹的镜头,令我感动了一次又一次。 欣欣见我呆呆看着电视不动,问我:“你喜欢这电影?”我点点头,欣欣道:“我也喜欢,特别是吴倩莲穿婚纱的样子,好漂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被我心爱的男人披上婚纱。”她说着身体紧紧靠着我。我笑笑,这时,我们又经过一个锁匠的摊位边,他正在给一把钥匙打磨,我对这种工艺很熟悉,毕竟我是一个常常要开锁的贼,我看了一眼,这个锁匠的工具蛮先进,那自动的磨砂机还有手动功能,他正灵活地把机器移上移下,在钥匙上打出圆圆的小孔。 这时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老乞婆的那句祝福和吴倩莲穿婚纱奔跑的样子,还有那钥匙自动上上下下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反复闪现,我一把将欣欣高高抱起,把欣欣吓了一跳,我在欣欣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欣欣,谢谢你!” “你干什么呀?”欣欣惊呆了,但我已经放下她,大步跑了出去,身后传来欣欣的喊声:“喂,你跑去哪里?快回来!混蛋!你不要丢下我!” 我已经远远跑开了,我为脑海里这个全新的构思兴奋不已,我奔去的地方,正是那位服装师的住所,他就住在酒店的三楼。我一边跑一边兴奋地想:“谁说作贼的就不能作服装设计?只有我这个贼才能有这么好的构思。” 我把服装师的门擂得震天响,把里面的服装师吓了一跳,见到是我,苦笑道:“我还以为是警察来查房呢。” 我拉住他的手:“我找到感觉了。” 第二十五章、神奇的衣服(上) () “你听说过一种锁叫定时自动锁没有?”我坐在桌前,一边在纸上画着图样一边向服装师解说,我画了一个粗略的图形,一件衣服上有许多搭扣:“这种锁有个定时装置,一到时间就自动开锁,锁与钥本身就是一体,什么贼也撬不开,只有时间才能打开。” “好象听说过,可这同衣服有什么关系?” “我要你设计一件融合了高科技的婚纱。”我亮了图样:“这种婚纱的特别之处在于,当歌手把歌唱到某一时段,婚纱的锁扣会自动打开,自动脱落,然后里面又展现另一件婚纱,不用歌手自己动手,当一首歌唱完,自动更换三次。” 服装师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个好创意呀,不要说歌手本身,光是这件婚纱就非常吸引人了。可是为什么要是婚纱,而不是别的衣服呢?” “因为婚纱够大够蓬松,里面容易暗藏机关,而且我打算让兰丽以‘未婚妻’的形象作为主打,因为我发现,所有的面孔当中,只有未婚妻的脸,是最美的。” “未婚妻的脸?”服装师点点头:“是呀,充满希望的脸,宣传词也很好写,创意很好,不过……”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首先吧,这么高科技含量的衣服,肯定是后台电脑自动控制,我们还需要几位科研人员,电脑专家,这件衣服的造价那可就……” “钱的事我去找白先生谈谈,这个倒好商量。” “还有,这件衣服如果自动更换三次,就有三层,最后一层为了能与电子元件接驳,肯定要装饰金属鳞片,衣服本身就够重的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加上里面的零件,兰丽可是个弱质女流,这衣服我粗粗算了一下,起码上了十五公斤,你让她背着这么重的衣服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她撑得住吗?” 我想了想:“为了迎合这个创意,只有让她刻苦锻炼,把力气炼出来,从明天起,兰丽的训练强度将大大提高。” “那就算她练出来了,可是在宣传海报上,她的形象是静止的,是平面的,不到现场,观众根本感觉不到这衣服的神奇,我们怎么样在海报上体现这衣服呢。” “我想你误会了,我们要体现的,还是兰丽本人,不能让衣服喧宾夺主,因为我们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人家也会摩仿,最重要的,是要让兰丽拥有那种未婚妻的气质,这件衣服只是一开始的喧头,到最后,我们要让观众是冲着兰丽而来的。” “那我提个意见。”服装师在纸上划了几下:“陈总,您的创意我非常欣赏,但正如您所说的,衣服本身并不重要,实际上,一个人,如果她具备了合适的心情,不管穿什么都不会太难看,您打算让兰丽拥有这种气质,恐怕就不能光从衣服上入手,我觉得还是要深入地发掘出兰丽体内吸引人的地方。” “很有启发。”我连连点头:“那你同兰丽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觉得兰丽什么时候最吸引人?” 服装师苦笑一下:“这我还真没留意,坦白说,兰丽为人太过任xing,大家对她好感都不多,就算未婚妻的笑容再甜,人家也不会喜欢一个刁蛮任xing的未婚妻吧?你想要找出她的内涵,那还真得要花点时间。” 我沉思了一会:“我相信每个人,都还是有她吸引人的地方,只看你怎么去发现,然后把她发扬光大,放心吧,兰丽的特点我会认真去发现,不管如何,希望你们能支持我这个工作。” 服装师与我握握手:“看到您这么晚还在想主意,我也挺感动的,看来您是很认真的人,今天大家对你有些怨气,但我相信以后大家会明白的。” “谢了!”我高兴地拍着服装的肩:“这高科技婚纱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兰丽带到婚纱店,一路上,我把我的创意同她谈了谈,她翻着白眼爱听不听,我知道要让他接受我还需要时间,没有生气。 我们从婚纱店租了几十套婚纱回来,一一尝试,我发现不管什么女人,只要穿上婚纱都不难看,而兰丽本身就长得漂亮,穿上婚纱更是美艳惊人,糟糕的是她的总是一付有气无力的表情,从心底对我这个上司产生排斥,使得我要的那种未婚妻的感觉怎么也出不来,搞来搞去试了好几次,我终于忍不住又发火了。 “阿丽,你能不能配合一点,你知不知道,你每换一次婚纱,所有人都要团团转,光是化一个新娘妆就要半个多小时,你能不能按我说的,投入地表演一下。” “我不是按你说的作的吗?你自己找不到感觉而已,你心情好了,说不定就看我顺眼了。” 我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耐着xing子解释:“心情是可以感染人的,重要的不是我的心情,而是你的心情,你要想象一下,你现在快出嫁了,嫁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你难道不觉得幸福吗?不期待吗?”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才不要嫁呢!”兰丽恨恨说了一句:“特别是你这样的。”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窃笑了起来,我长叹了一声,真想不理这个不通情理的女人,但一想到杨芊那句话,我又忍下来,对所有人大声道:“再试一次。” 这的确是个磨人的工作,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尽管有空调,每个工作人员还是淌着汗水,兰丽也不好受,特别是让她试试把三层婚纱同时套上去,她更是叫苦不迭:“这什么创意呀?你是想热死我呀。” 这时,午饭时间到了,我端着一个盒饭,边吃饭边休息,心想如何把兰丽的心情拉回来,刚吃完,忽然接到电话,白先生打来的:“小虎,有人在告你的状呢,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来到白先生的办公室,看到白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兰丽与几名工作人员都坐在沙发上,只有那名服装师没有来,兰丽气鼓鼓地,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好了,现在陈总来了,你们当面来说说,到底有什么要投诉的。”白先生对工作人员道。 工作人员看看我,都不敢作声,这时兰丽大声道:“怕什么,就是要当他面说出来,免得人家还以为我们背后打他小报告,阿西,你先说。” 第二十五章、神奇的衣服(下) () 那个阿西是化妆师犹豫了一下,道:“在陈总手下作事让我非常为难,陈总对我化的妆每个都不满意,可是他又提不出明确的指示,只是让我改了一遍又一遍,这样不但我很难受,兰丽的脸上被脂粉涂来涂去,刮来刮去,对她也很难受,说不定会损伤她的皮肤的。” 白先生点点头,这时灯光师又道:“陈总对舞台灯光没有专业知识,可是我的方案他也完全否定了,也是要改来改去,您也知道那些灯都是固定的,每改一次我就要在高处爬来爬去,非常辛苦,又很重,所以……” 白先生又点点头,这时作词作曲也告诉白先生我对他们作的词曲都说不好,不适合兰丽的声线,以前在动力音响作的词曲全被我枪毙了,一份也通不过,全都得重作,实在是太苛刻了。 众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告我什么的都有,反正意思就是我太外行了,根本不懂策划,把他们累得半死到现在也一事无成,兰丽最后说:“白老板,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您看是不是该换人了。” 白先生和气地笑笑:“大家稍安毋燥,我承认小虎刚刚入行,有许多东西要同你们学,他的错误我觉得不是在他太挑剔,而是不善于沟通,他的新思路我看过了,我觉得非常有创意。我现在想请大家想一想,你们从前为兰丽小姐工作了一年多,结果如何呢?为什么兰丽小姐没能红起来?” 白先生指着我:“小虎是外行,也正因为他是外行,也许,他的欣赏水平最能代表大众,因为你们的顾客基本上是外行,那么,他所不认可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大众们本不需要的东西呢?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毕竟进入一个新环境,你们也应当适应一种新的领导方式,你们几时听说过让上司来迎合下属的呢?何况,你们这个上司也是一心想把事情做好,你们看到他偷懒了吗?对你们有不尊重的地方了吗?他只是对工作有意见,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想想,也许照他的方法,我们会成功呢?” 白先生说到这里,除了兰丽外,其他人都低下了头,白先生道:“我在这里会同小虎沟通一下,让他改改工作态度,但是,我不打算撤换他,如果你们实在受不了,要走,我也不会留难你们,希望大家慎重考虑,彼此给对方一个机会。” 白先生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让告状的人无计可施,兰丽默默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慢慢出去了,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他们一走,白先生看着我笑道:“小虎呀,你叫我怎么说你呢?你看到没有,你下属在造反啦!” “我是没有领导才能。”我叹口气:“或许真的是我错了。” “事情没到最后,倒不用急着说谁对谁错,看你这么用心,我倒不觉得你犯了多大的错,只是你应当学会控制好人心,知道吗?想让别人听话的最好方法,就是许诺,动听的诺言比直接给钱更有效。” “如果作不到,不成了欺骗。” “没有办法,有的时候,欺骗是必须的,事实上,你成功了,就是许诺,不成功,你什么话都是欺骗,人们不会因为一个败者的诚实而原谅他。” 我苦笑:“这我可做不到,我只能就事论事。” “那我们就就事论事,小虎,别的东西我就不说了,你说连词曲你都不同意,难道你觉得作词作曲的人不行?” “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他们曲子大部份都不适合兰丽来唱,我也不是全盘否定,有两首悠伤的情歌,改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那作曲家在兰丽的鼓动下故意同我作对,就是不肯改。那词就更别提了,一首首都俗气得很,我想重写,作词的也一样,就是写不出象样的词来。”我叹口气:“我有时真觉得我这上司形同虚设。” “他不改你就不会另找人改吗?没有好词,难道就没人会写词了。” 我一听挠挠头,白先生提醒了我,我倒忘了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我站起来对白先生道:“我想我有点明白了。” 出门后,我直接找到王经理:“王经理,我有个想法,我想在网上搞一个有奖歌词歌曲征集,以‘未婚妻’为题,您看可以吗?” “这个问题不大。”王经理道:“你的情况我听说了一些,小虎,我知道有个挺不错的作词家,词曲都写得不错,你不妨去试试找他。” “谁呀?” “他叫雷明,他帮人写歌词不管是什么人,一律一千元一首,所以有个绰号又叫雷一千。”王经理递给我一张字条:“这是他地址,你不如试试去碰碰运气。” “谢谢您了。”我很高兴,看来白先生和王经理对我的工作都是格外照顾,并不是让我一个人挑大梁,我信心又足了一些。接着我给杨芊拨了个电话:“杨芊,你还好吗?” “还好,表演算成功吧,不过我正在吃饭,有话快说。”杨芊在电话那头笑道。 “你看你有空帮我改一首曲子吗?我想改出一种气氛出来。” “什么样的气氛。” “就像一个女人要出嫁了,可是她要嫁的却不是自己的要嫁的人,很忧伤的感觉。能帮忙吗?” “我没试过这种感觉,不知道行不行。” “你尽力就行了,总之拜托你,我一会把曲子发到你电子邮箱里面,你能给我你的电子邮件吗?” “好吧,我先说好,不管我有没有做好,你都要请客。” “一定一定。” 挂下电话,我松口气,看来同为一个组合里的人,杨芊比兰丽好说话太多了。 回到工作室,所有人正在窃窃私语,好像还在谈论我,我咳了一声:“各位,我的工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先忍一忍,我知道我现在不得人心,不过大家不看我的面子可以看钱的面子,我许诺,只要第一场演出完毕,不管演出成不成功,我私人一人发你们一万奖金。” 我这么一许诺,所有人眼里都有了点光。兰丽斜了我一眼:“你想用钱收买人心呀?你有那么多钱吗?这可是几十万呢?” “有没有到时就知道。”我走上一步:“总之我不会再多说什么,谁要离开我当然留不住,但留下的,我的诺言一定兑现,因为我还是看好你们,只希望你们能配合我的工作,怎么样?” 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这是个很诱人的诺言,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作不作得到,但正如白先生所说,管那么多,先说了再说,万一砸了再另想办法。 终于,有人点头了,一个接一个,大家都点了头。我也点头:“那好,大家就继续安心工作。” 我又转向兰丽:“阿丽,从明天起,你要接受我的体力强化训练,我会亲自监督,明早五点起床,开始跑步,然后是器械,然后是体操,一天三小时!” “啊?”兰丽惨叫:“我是歌手,不是运动员呀!” “对不起,你没的选择。” 第二十六章、我不干了(上) () “跑!不许停!” “我跑不动了!” “不许停!继续!” 在兰丽家附近的公园,清早五点,我挥着一根教鞭,驱赶着兰丽拼命跑,兰丽穿着运动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女孩子八成从没搞过体育锻炼,基本上等于是我在推着她走,后来她赖在地上不动,我火了,教鞭毫不留情打在她腿上,她尖叫一声,像活跳虾一样蹦起来就跑。 跑了半小时,兰丽扑通倒在草地上,累得直想哭,我也气喘吁吁,毕竟我也很久没搞过长跑了。兰丽脸贴在草地上,呜呜呻吟:“天哪!都说当明星舒服,我现在才知道,明星赚的每一分,都是血汗钱哪!” 我不禁扑嗤一声笑了,我看看表,把兰丽拉起来:“休息五分钟了,现在去作器械。”兰丽惨叫着:“你饶我一命吧!” 在训练房,兰丽挥汗如雨地拉着臂力器,她现在已经累得浑身酸软,我看她几乎是在训练房跌跌撞撞地挣命而已。 “我不行了,我就快要死了。”兰丽终于呜呜地哭了出来,但我还在大吼:“哭什么,继续!”训练房的人都看着我们,我的凶相与兰丽楚楚可怜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人人都在小声道:“这男的怎么那么狠呀?” 到了跳操的时间,我看到兰丽在教练指导下手脚软绵绵在跳动,便抽空到后面去抽了根烟,正抽着,教练忽然出来了,我问道:“怎么啦?” 教练道:“她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吧,不然要搞出人命了。” 我来到训练室内,看到地板上,兰丽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我叹口气,把衣服盖在她身上,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这么高强度训练连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弱女子。 可在公司工作人员还在等我们,我把兰丽抱了出去,上了公司给兰丽配的车,送回了训练室,工作人员看到我把兰丽抱进来,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说是累晕了,个个都惊恐地看着我,我相信在他们眼中,我是没尾巴的大灰狼,兰丽是被我逮来受折磨的小白兔。 工作还要继续,我不顾兰丽睡得正香,把她推醒,让她继续录音和试服装,兰丽看了我一眼,她已经没有力气同我争论什么了。 服装师设计的新婚纱方案已经出来了,我看了很满意,他的确用了心,外层洁白的婚纱,内层是淡淡的银灰色,最后那层像美人鱼的鳞片,当自动锁扣掉落,兰丽将以人鱼的形态出现在舞台,而鳞片恰到好处地盖住下面的电子线路,美观大方而又不失高贵。服装师告诉我电脑专家和机械师也找到了,正在紧张地制作当中,我对他进行了表扬。 到下午,王经理告诉我,今早发布的网上征集歌词广告,一下就收到一千多的应征,让我去他邮件里查收一下,我大喜过望,回到办公室,开始一条条地翻看,连饭都忘了吃。到了晚上,我又接到杨芊的电话,让我看看他改编的曲子,而秘书处告诉我,雷一千联系上了,问我要不要见他。我一下子手忙脚乱,工作像潮水一般涌来,与雷一千在办公室谈过歌词的事后,他答应帮我从应征内容里选词并修改,而且对作曲也提了些看法,不愧是资深的专业人士,许多意见都是一语中的,看来,当初动力音响给兰丽安排的作词作曲远没达到专业水准。我庆幸自己没有轻信兰丽那帮人。 工作一直到深夜,雷一千递给我一份打印件:“这些都不错,陈总你看看,其中我个人最欣赏这一首。” 《未婚妻》 我想嫁给你 因为我想看看 传说中未婚妻的脸 是不是真的那么 幸福? 美丽? 动人? 可是 为什么我想嫁的 偏偏是你 是因为你 帅气? 刚强? 富有? 还是 我爱上了你…… 如果我嫁的不是你 我那未婚妻的脸 是否依旧 幸福? 美丽? 动人? 或者只剩下 落寞 孤独 泪水 爱不要理由 但是 请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 我要嫁给你 “写得真好。”我抖抖纸张:“这一定出自女孩子的手笔。” “这个女孩子也许你还认识呢。”雷一千笑着说。 我看看作者,居然是欣欣,难道这歌词我居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个爱我的人在对我问话一样,我微微有些惆怅,其实我每次看到欣欣的眼神,就猜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对我已经从感激到仰慕,已经转化成了爱。 雷一千没有看出我表情不对头,低头道:“我想王经理这个女孩子一定动了春心,不知道她爱上了谁,陈总,你看她的作品可以入选吗?我这可不是因为她是王经理的女儿才推荐的呀?” “录取吧。”我收起纸张:“举贤不避亲嘛,公开征集自然人人有机会。”可是我有点担心,我录取了,会不会让欣欣误会我是接受了她这封看似歌词但又象情书的信呢?她费尽心思向我转交一封这样特别的情书,证明她现在情网深陷,她可知道我同她之间根本不可能呢? 这一忙就一通宵,到早上时,雷一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熬着红红的眼睛还在整理文件,正在打哈欠时,白先生与王经理推门进来了:“我看到这里亮着灯,小虎,你一晚没回去呀。” “是呀。”我揉揉疲惫的眼睛:“事情有点多。” 王经理道:“我这上去给你开个房间,你去睡会吧。”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一会还要带阿丽去健身,时间怕来不及了。” 白先生与王经理笑了:“你对这事还挺上心呢,行吧,不过可别把自己累垮了。” 我强打精神,来到阿丽的住所,把阿丽从被子里拖出来开始锻炼,今天阿丽吃的苦更大,因为第一天的锻炼令她筋骨痛疼,现在还没恢复,现在运动起来,一身骨头像被老虎钳子夹碎了,她几乎是呼天抢地。 第二十六章、我不干了(下) () “陈小虎,我就要死了,我一定会被你弄死的。”兰丽伏在地上,拼着最后一分力气吼叫着。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我把她拉起来:“这是道门槛,过了,就轻松了。”我与她一样,由于一晚没睡,我也是跌跌撞撞在训练房里挣扎,我不能叫苦,我双眼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我只能看到远处有个遥远的目标,耳边回响着杨芊那句话:“我就是想看你出丑。” 我与兰丽拖着快累垮的身体回到公司,还有很多事我们要做,我们已经试了三十一套婚纱,每个人都觉得,兰丽的平面造型不可能再完美了,可是,我还觉得缺点什么,我想起欣欣那首诗,我相信还少点东西,我要找到它,我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凭感觉找到它。 疲累的工作到了下午,快到下班时间了,雷一千也来到了现场,作为了一名资深的音乐人,连他都觉得我太苛刻了,看到电脑上兰丽的婚纱造型,雷一千叹道:“陈总,我觉得实在是无可挑剔了,你还觉得差什么呢?” “再试试吧,如果我还找不到,明天就算了。”我对工作人员叫道:“今晚加班,再试几次,最后一晚,大家坚持。” 所有人一片叹息声,每个人都对我投来怨恨的目光,我现在比大灰狼还要大灰狼,我听到有工作人员小声地在骂:“简直是周扒皮!” 这时兰丽站了出来:“陈总,吃饭的要求不算不合理吧。” 我点头:“当然合理。” “大家没吃饭呢。”兰丽道:“我决定请大家到楼下吃顿饭,你没意见吧。” 我点头:“没意见。” “你要去吗?” 我看看众人对着我那充满怨气的眼睛,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于是,兰丽带着欢天喜地的众人走了,我叹息一声,独自整理他们留下的东西,翻看这几天的拍的照片,这些工作反正要作的,我叫楼下餐厅给我送了个盒饭,边吃边在电脑上看着,一天一夜的劳累使得我精神都有点恍忽了,但我用冷水淋淋脑袋,硬顶着工作。 终于,我觉得该整理地都整理完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兰丽他们还没回来,我恍然大悟,兰丽是借口请大家吃饭,其实是要逃避工作,到太晚的时候,我就不得不让他们回去。我又气又心痛,恨他们这帮人不理解我,我把没吃完的盒饭甩进垃圾桶,坚持等他们回来。 两个小时过去,他们回来了,看到我坐在化妆间的桌子下看文件,都吃了一惊,兰丽道:“陈总,太晚了,不如……大家回去吧。” “不!”我站起身:“我说过,今晚一定要试出最好的造型。” 兰丽这帮人知道自己的小聪明失败了,垂头丧气,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固执,兰丽几乎要发狂了,她已经在咬牙切齿,当又一件婚纱披上兰丽的身上,我看看不满意,叫一声:“再换一件。”兰丽对我道:“陈总,你到底要换到什么样子你才满意呀。” “我说过,直到出来我要的感觉为止。” “感觉?感觉?”兰丽叫起来:“你的感觉会把我们都累死的。” “再坚持一下,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快好了。” “好?二十四小时前你就这么说的,陈总,我看你是不是存心玩我们呀?” 我望向兰丽,当我疲劳的时候心火也盛了,不禁叫起来:“我玩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已经连续三十六小时没睡了,我有心情玩你们?” “那……那是你够狠,我们承认不如你,你放过我们吧。” “什么叫我放过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对自己负责任,现在是工作!工作!” “我们累了!累了!就快被你累死了!” 兰丽瞪着眼,向我竭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我叹了一声,拉开脖子上的领带:“阿丽,你什么时候能不象个孩子一样,你累?这里谁不累?你有没有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你团团转,都是为了你,你光顾到自己,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你每天还在睡觉时,我就已经起床要叫你锻炼,你们工作完了,我还在看资料,作计划,你以为我为了谁?你们去吃饭,一吃就是两个钟头,我在这里干什么……” 兰丽跳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把大伙儿逼疯了!” “疯?我看就你一个人发疯!”我火冒三丈:“知道你以前为什么老是不能走红吗?就是因你吃的苦不够,什么事都搞得一塌糊涂!” 这句话刺得兰丽很厉害,她气得粉脸苍白:“一塌糊涂?我一塌糊涂?好!姓陈的,这几天你也把我折腾得够厉害了,我现在告诉你,你去找个不糊涂的人吧,我不拍了!”她把帽子摘下来,狠狠地掷到地上。 我拉住她的胳膊:“你说什么?不拍了?都搞到这个地步你说不拍了?我们这些人白辛苦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双眼通红,几乎是大吼大叫。 “我只知道你是个疯子!虐待狂!”兰丽挣脱我的手:“你知不知道这里每一个人都受不了你!“ 我环视众人,众人低下了头,我转向兰丽:“所有人都受不了我吗?为什么我就听到你一个人在大喊大叫地唱反调,谁不辛苦,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叫得厉害?” “那……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是道上的,他们怕你,可我不怕你!”兰丽已经口不择言了:“你有本事就砍死我!” “我是道上的?”我咬牙低吼,心里阵阵发酸:“好!就算我是道上的,我威胁过他们吗?我耍过流氓手段吗?兰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象个真正的疯子!” 兰丽被我的样子吓得倒退几步:“你……你……我告诉你,我受不了你,我不干了!我就是不干了!”她一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门砰地关上了。 (作者语:保证全本,请喜欢本书的朋友继续收藏支持。) 第二十七章、动人时刻 ()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我,我站在众人的目光中,脸上在笑,可是,我笑得比哭还难看:“不干了!你不干了!”我发狂地把桌上东西一扫到地:“好!大家都别干了!” 我初次体会到一腔辛劳付之东流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也累,我也苦,我也窝火,兰丽可以向我发火,我呢?我找谁说去?我砰地把椅子踢倒:“好!不干了!不干了……” 我捂着面孔坐下来,周围是工作人员百味陈杂的目光,兰丽这一走,意味着我失败了,彻底失败了,我有点想哭的感觉,连日来的积怨在我心头爆发,我开始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谁在听,我只是想说点什么,发泄出我的委屈。 “你不干了?你又知不知道我从见你第一天起我就不想干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你走红的时候,站在台上风风光光的时候,我也只不过是个打工的策划?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选造型,我花了多少力气,看了多少资料,动了多少脑子,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我没睡过十个小时?你知不知道我闭上眼睛就在为你担心?” 我抬起头来,苦笑:“你本来可以成为明星,如果你不把成名想得那么简单,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你将来怎么承受这圈子里的风风雨雨?这只是刚刚开始,你就逃了,逃吧……你一辈子就这么逃吧……我一开始就算准了你,你成不了大器,你永远只能是个小草,成不了大树。你对不起我们,更对不起你自己。” 我叹息一声,刚要挥手对工作人员说大家回去吧,忽然门后面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兰丽的声音颤抖着传来:“谁说我对不起自己……” 我愣了一下,轻轻走到门边,看到门缝后,兰丽缩在墙角,不住地哭泣,原来她并没有跑远,一直在这门后哭,我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看着我,委屈的泪水涟涟而下:“你……你就光知道说别人,你呢?你知不知道……我……我很怕你呀!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和气一点,总是要说我没用,总是要说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兰丽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在场的人看着她楚楚可怜地站在中央哭泣,无不动容。 兰丽小声地啜泣,象是对我说,又象低声的自言自语:“你以为就你有压力?你又知不知道,从我想当明星的那天起,多少人就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家里面对我期望有多高?我比你更怕失败,我不怕你给我吃苦,可你为什么总要贬低我?为什么总要骂我,看不起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象别人一样,和气地对我说句话……” 我长吸了口气,我回想自己这几天,的确,我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我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个任xing的女孩,我从没想过同她沟通,白先生提醒过我,可我忘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象个老学究一样,这么教条?这么世故?她是有些不对,可我为什么只顾批评她?我真的是一心为她着想吗?还是只是我自己急于成功?急于表现?我几时又设身处地替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想过。 兰丽还在流泪,我很想安慰她几句,可是我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默默递过一张纸巾,兰丽看了我一眼,接过来擦擦眼睛,她回到座位上:“继续拍吧。” 可是这个样子,谁还有心情工作呢,我叹口气,打算向众人道个歉,让大家回去休息,在我说话前,我看了一眼低着头还在流泪的兰丽。 猛然间我呆住了,天哪,我看到了什么?兰丽低着头,长发散乱地从肩头流到胸前,几根发丝被泪水沾在眉下,她象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可又不得不遵从父母的决定,我仿佛看到她的眉目之间有蓝蓝的萤光围绕。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看到一张绝美的脸,或许我可以用凄艳来形容,可是我觉得不够,我猛然间发现我找到了,这就是我要的感觉,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未婚妻的脸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一个未嫁给自己心上人的未婚妻,委屈,痛苦,伤怀,恰到好处地溶在一起,我想起欣欣的那首诗,绝好的写照呀! 难怪人们说西子捧心是最美的画面,美人难过时总是格外动人,这一瞬间,我完全看不到兰丽身上那任xing与刁蛮,我只看到一个柔弱的女孩,用一种深刻而凝固的哀伤之美,感动所有的男人…… 我夺过摄影师的照相机,向摄影师轻轻挥挥手,生怕打扰了兰丽这一刻的心情,我们从两个角度不断地拍摄,横拍竖拍,左拍右拍,直到一卷胶卷完全拍完了,我还感到意犹未尽。 “可以收工了。”我扶起兰丽,看着她珠泪盈盈的眼睛:“我想我找到了……”兰丽看着我,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笑了,凄美地笑了,这一瞬间,我感到,兰丽长大了。 下班了,我对兰丽说我送她回家,兰丽没说什么,只是与我并肩出了公司,默默走在了人流已经稀少的大街上。 “我想我应该说声对不起。”兰丽看看我:“我知道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彼此彼此吧。”我轻松地吐了口气,看来所有烦恼,已然尽释。 兰丽边走边看着自己的脚尖:“你知道吗?我爸也是一个像你这样严谨的人,我从小就怕他,我想,看到你,我就不知不觉把对他的怨气撒在你的身上了。” “我想你父亲很疼你。”我笑笑:“不然你不会这么不好相处。” “不要说我,你好相处吗?”兰丽仰天长叹一声:“好在你满意了,想不到,看到我倒霉,伤心,流眼泪,你才满意,早知如此,我哭一场,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有些东西也许装不出来的。”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讲感觉的,我也不知道,在大家最心烦的时候,会发现你最动人的时刻。” “你这么相信感觉吗?” “我有个看法,能看到的,能听到的,都是虚影,只有感觉才是真实的。”我望向天边的星月:“我相信,信感觉就是信自己。” “是呀,有时人最难相信的往往就是自己。就像感觉,人们往往不敢相信它,就象不敢相信自己一样。” 我笑了:“如果哪天不想作明星了,就去当哲人吧。” 兰丽长长舒口气:“我象个哲人吗?” “你相信自己是那就是。” “你现炒现卖呀!” “哈哈……”我笑了,兰丽也笑了,笑声传上天空,我看看那星,它们仿佛也笑了,多美的夜晚啊。 送兰丽回家后,我独自回到出租房,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睡去了,这个晚上,我一个梦也没有做,睡得特别香。 后面几天的工作就异常顺利起来,雷一千先生给我设计的高科技婚纱披护下的兰丽取个名字,叫“梦幻新娘”,第一首主打曲目“未婚妻之泪”修改完毕,兰丽试唱后,获得专家还有大众的一致好评,兰丽在训练过程中再没有叫过苦,还有心情同我开几句玩笑,我也不用日日去监督她了。白先生大笔一挥,梦幻新娘的高科技婚纱制作费也批了下来,我亲自把欣欣作词所得的奖金送到她家里,欣欣高兴地直跳,王经理硬是留着我吃了顿饭,但我太忙只好婉拒了。在电话中得知我工作进度的导演对我赞不绝口,声称我干得比他想象的好得多。 工作一切都走上了轨道,再没有哪个工作人员还对我挤眉弄眼,我相信在演出那天,兰丽将大放异彩,一颗明日之星正在冉冉升起。 就在我意气风发的时候,接到电话,是杨芊打来的:“嗨,一星期过了,听说你做的不错,我们剧组的表演也不错,我明天就回来了。” “欢迎回家。”我边说边随手翻看着办公桌今天刚送来的新报纸。 “是不是呀?别忘了欠我一顿饭哦?” “谁忘谁是小狗。” “呵呵,看你这么得意,光吃饭好像还不够开心呢。” “没错,你说对了,我现在还真的不光是想吃饭呢。” “那你还想做什么?” “我想……吃喝piao赌,无所不为呀!” “我呸!你以为你是国家干部呀?” “哈哈哈……” 我笑得前仰后翻,放下电话后,我兴奋地搓搓手,想象着杨芊与我吃饭的情景,我有一种与龙儿在重温旧梦的惬意,但是,伤感明显少多了,原来工作真的可以改变心情。 这时,电话又响了,电话那头是罗刹的声音:“亲爱的,看报纸了吗?” 我心头一紧,翻开报纸定睛一看:世界名钻“库利南”,旋风登陆! 第二十八章、他不是人 () 咔嚓,门突然被人推开,我一惊抬头,进来的是王经理,我松口气,王经理问:“怎么啦小虎,你脸色发白?” 我放下报纸:“可能是没睡好。” “这段时间你也够累的了,注意休息,别太拼命了。”王经理在我对面坐下,看到我桌上的报纸:“你也在看这则新闻。” “有什么问题吗?” “我正是来同你谈谈与这场新闻有关的一个好消息。” “与这钻石有关?” “是的。”王经理手指在报上敲了敲:“猜一猜是什么?” 我摇头:“猜不出来,您直说吧。” 王经理没卖关子:“我昨晚同负责这次库利南钻石展会的策划公司接洽了一下,我们可能会与他们合作。” “同他们?”我瞪大了眼:“我们同他们有能合作的地方吗?” “库利南这次在体育馆公开展出,到时现场还要举行一场文艺表演,你上次提供的那份高科技的魔幻婚纱,还有兰丽的新造型----未婚妻之泪,他们的主办方看了赞不绝口,还有杨芊的舞蹈,他们也认为达到了国际专业水准,所以几乎是当场拍板请我们参与钻石展会上的演出,而且介时还会让杨芊和兰丽作为模特配带库利南以及其它首饰走t台。” 我当真是始料未及:“这可真没想到。” “是呀,我也觉得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本来第一场演出我还说只能小打小闹,想不到一开始就碰上大场面,取得这么好的效果,这都是你策划有功呀。” “哪里,如果不是您和白先生在外面的业务关系,我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王经理呵呵笑了:“行了,大家自己人,就别老鼠上秤----自己称自己了,再有五天,演出就要在体育馆进行,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了想:“别的倒没什么,兰丽的新歌也录制完毕了,效果还不错,现在就是那魔幻婚纱的制作还没完成,但我会争取在这三天内完成。” 王经理道:“雷一千先生我已经同他说好了,他答应帮你一起安排这次的工作,这位资深音乐人看来蛮欣赏你的,价都没有开,舞台方面有他负责你可以放心,你安心把婚纱做好就行了。” “您想得真周到,我还真担心这舞台问题呢,这下不用愁了。对了,这次主办方开的价钱怎么样?” “这次展会和演出都属于慈善活动,所有收入都将捐给环保和其它一些公益机构,其实第一次有没有收入都不重要,主要的是我们能获得名气,这样的广告机会可是千金难买的,多少公司掏钱还进不去呢。” “理解,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我一定会作好的。” 王经理站起来:“那好吧,我这还要和白先生去同主办方商讨关于这次展会的冠名权问题,还有许多杂事要办,你就全力以赴把你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好吧。” “是,经理。” 王经理向我竖了下大拇指,大步出去了,我长长地吐口气,我这里还打算为怎么样窃取库利南作周密计划呢,想不到这钻石居然自动跳到我身边来了。 这时手机响了,罗刹的电话:“亲爱的,我到白云机场了,在机场饭店。” “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我穿起外衣,向秘书交代了一下工作,匆匆赶到机场,进到机场饭店,罗刹在一张座位上向我挥挥手,走近后,我们拥抱了一下,罗刹看到我是自己开车来的:“哟,鸟枪换炮了,哪弄来的?” 我摇头:“我升职了,公司给配的专车。” “嗬嗬!”罗刹笑靥如花:“看来你要是看正途一样是前途无量呀,什么职位呀。” “与酒店同一个产业链上的文化公司,我在里面当了个策划,我自己也没想到。” 罗刹拉我在座位上坐下:“我就说吗,我看上的男人就是非同凡响,这才多久呀,一下就跳上龙门了,看来你当初退出江湖的打算也没错。” “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我喝口茶问道。 “没什么,就四处打听些消息。”罗刹给我倒满了茶:“我现在担心你,看到自己走白道走得好,还有没有兴趣干这活。” 我沉默了一会:“罗刹,干完这一次就别干了吧,反正这笔钱你已经十辈子都吃不完了。”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呀。”罗刹向扬扬眉毛:“哦!你以为我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女人是吧?”罗刹摸摸腹部:“等这事一完呢,我在家,好好地相夫教子,过过平凡人的生活。”说到这里时,她脸上浮出幸福的表情。 “你真这么想吗?” “不过,那也得看我身边的男人是谁。”罗刹在我腿上踢了一脚,眼睛眨得大大地看着我:“哎,亲爱的,你说会是谁呢。” 我咬起一根烟:“这世上还有你泡不到的男人吗?” “哈哈,哎,我发现你心情蛮不错呢,这段时间过得蛮开心吧,是不是有艳遇呀?” “行了行了,少废话了。”我点起烟:“说说有什么消息吧。” 罗刹喝口水,正色问我:“小虎,这世上象你这样身手的,有几个?” “三四个吧。”我皱皱眉:“怎么啦?” “有没有包括这个家伙?”罗刹递给一张五寸的大照片,上面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头发有一丛白色的染发,一对眯眯的小眼和留在唇上的胡子,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 “铁樱流!”我脑子里轰地一声,瞬时脸色苍白,我一把抓住罗刹的手腕:“他在哪?” “哎呀!你捏疼我了。”罗刹挣扎一下,我一颤松开了手,罗刹看到我神色突变,惊问:“仇家?” 我摇头:“不是,我有点紧张。” 罗刹垂下头:“同那个女警察有关吧。” 我望了罗刹一眼,罗刹哼了一声:“除了那个女人,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紧张?” “不是。”我摇头:“我怕这个家伙。” “怕?”罗刹面色变了:“上帝呀,我从没听你说过怕字。” 我没有说话,那惊险的一幕像雷电一样在我脑中一幕幕闪过,黑洞洞的房间,滴嗒作响的炸弹,在肚肠里蠕动的钥匙,血淋淋的手术刀,我闭上了眼睛,回忆了半晌,才开口对罗刹道:“你不明白,这混蛋变态的。” 罗刹一听,轻松地笑了一下:“混黑道的没几个正常人。” “他不是一般地不正常。”我把照片在手中揉成了一团:“你知道在日本有个轰动一时的赌局叫‘计时300秒’的吗?” “没听说。” “就是这家伙的杰作。”我把揉成一团的照片再度展开:“他同一个黑道头子打赌十亿日元,让一个外科手术医生的把一把钥匙缝进他的肚子里,然后,他被关进一个有两个房间的房子,他被锁进其中一间,而另一个房间乱七八糟堆满各种东西,里面藏着一个定时炸弹,计时300秒。他要在五分钟内自己剖开自己的肚子取出钥匙,打开门,在乱七八糟的房子里找到炸弹,然后再把炸弹拆除了。” 罗刹身体抖动一下:“他成功了?” “不成功怎么会活到现在?”我咬牙道:“这家伙是疯子,无所不用其极,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为达目标从来不惜代价,他来了,中国会被他搞得天翻地覆。” 罗刹张大了嘴:“我只听说他作案手段很高明,只是担心他会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还不知道他居然是这样一个怪物,你有什么对策吗?” “如果他搅进来事情就麻烦了,不知要死多少人,每个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会成为他下手的目标,必须阻止他,你有他进一步的消息吗?” “没有,他单独行动,没有任何痕迹,现在被五个国家通缉,也都抓不住他。” “道上这边也没有?” “没有。”罗刹想了想:“不如我们去找胡老大,让他出人找找,他是日本人,到中国肯定一下就被认出来。” “他是个中国通,稍微化化妆就很难认出来是日本人,再说龙腾会也对他有所了解,未必敢招惹他。” 罗刹道:“我再找些人,密切留意一下。”罗刹说着要起身,我拉住罗刹:“枪给我一把。” “你不是说你不用杀人的吗?” “情况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罗刹把枪递给我,手指颤抖起来:“小虎,你别这样好不好,你搞得我都紧张起来了,这家伙真有这么恐怖吗?” 我把枪收进怀中,面色凝重:“记住,只要一碰到他,不要有任何其它想法,尽你全力干掉他,我的确不想杀人,但是,这家伙根本不是人。” 第二十九章、别去作保安(上) () 与罗刹分手,我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这几天事情太多,知道铁樱流要来,更是让我头疼,我想回去好好想一觉,养足精神才能想清问题。 这一觉睡足了七个小时,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我刚拉开门想出去时,门口却蹲着两个人,是住在我隔壁房的那两个年青民工。 “陈先生。”一个民工怯生生地站起来:“您……您好。”另一个民工也站了起来,他们都呆呆地看着我,好象有话对我说,又但不敢出口。 这时房东太太走了过来:“哎呀,陈先生你总算醒来了,他们在你门口蹲了三个多小时了,怕吵醒你一直不敢叫门。” “有什么事吗?” “他们是来谢谢你的。”房东太太呵呵笑着把一个民工推到我面前:“不好意思哦,我老太婆就是嘴多,一不小心还是把话说出去了。” 我明白了,我为这两个民工付房租的事还是被这多嘴的老太婆告诉了他们,两民工向我鞠了一躬:“陈先生,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我拍拍其中一个的肩,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房东太太见两人傻乎乎地不作声,叫道:“哎呀,这两孩子话都不会说,我来帮他们说吧,陈先生,他们想请你帮他们找份工作。” “找工作?” “是呀,你也知道他们的情况,钱也没了,老板卷款跑了,他们在这又没亲人,这几天全靠捡对面那饭店别人的剩饭吃,作孽哦……” 两个民工低下头,我看看他们那菜色的脸庞,被日头晒得黑黑的肌肤,心里也是泛起几分同情,其中高点的一个小声对我说:“陈先生,我们什么都肯干,求您帮帮我们吧,要不然,我们真要饿死在这里了。” 我沉默了一会:“你们叫什么?” “我叫沈冲,这是我弟弟沈丛,叫我们阿冲和阿丛就行了。” “阿冲阿丛。”我心想这乡下孩子取的名字倒是挺还不错,我虽然同情,可是一时半会我去哪帮他们找工作呢。 我问:“阿冲阿丛,你们多大了?读过多少书?” 阿冲道:“我们都是小学毕业,我十八,我弟弟十六。”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这样吧,这钱你们先拿去吃顿饱饭,我帮你们打听一下,有消息我就回来告诉你们。”我又写下我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电话,有什么困难的话,就打我电话。” 阿冲愣愣地不敢接,我塞到他手里:“拿着吧。”房东太太在一边笑道:“你们看陈先生多好的人呀,还不谢谢。” “谢谢!”两人又向鞠了一躬,喜笑颜开,我叹息一声:“你们好好休息,等我的消息吧。”两人又向我鞠了一躬又一躬,直到我出门,远远我还听到房东太太对他们说:“你们看陈先生多好的人了,你们以后要听他的话呀……” 回到公司,雷一千通知我,说魔幻婚纱设计好了,我到了酒店下的演出厅后台,看到一台很大的机器,上面像章鱼一样伸出许多触角来,设计的工程师告诉我,这些金属触角都是感应器,在婚纱的内层,电子元件接收到感应器的信号,婚纱上的钮扣和拉链就会自行移动,只要演员配合一些细微的动作,那衣服就会自动脱落,或者发生变形变色等。 我迫不及待地要看演示,身后传来一声娇笑:“那也要等我先穿好了先吧。” 我回过头,看到兰丽笑嘻嘻地看着我,她凑近我耳旁道:“我发现你这人很好色。” “怎么啦?”我不解。 “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别人脱衣服。” 我笑了:“谁不想看。”周围的人也都笑了,谁也没想到兰丽这位骄傲的公主也会讲这种荤笑话。 那厚重的婚纱挂在衣架上推了出来,我用手试提一下,果然沉重,婚纱里面有许多金属片,简直像一件中世纪武士的铠甲。 演示开始了,穿着婚纱的兰丽在舞台上载歌载舞,看来这个星期的身体锻炼起了作用,背着这沉重的婚纱她并没有吃力的感觉,尽管只是演示,但她还是很认真,投入浓浓的哀伤演唱着那首“未婚妻之泪”,歌声如诉如泣。 当歌曲到三分之一时,婚纱开始变形,首先是头顶的帽子,慢慢从圆顶小帽像鲜花一样盛开,上面垂下许多吊珠,变成一个花环,然后从婚纱的下摆伸出许多银光闪闪的飘带,然后衣扣自动打开,兰丽慢慢坐下来,长裙坠地,洁白的披肩随着她的手臂的轻微摆动自动掉下来,婚纱从原本的洁白蜕变成了银灰色,加上灯光和烟雾的效果,当真如魔术一般。 当歌声再度激越起来,兰丽身形回旋,婚纱后部自动呼出一声白色的披风,那银灰色的内层慢慢展开,兰丽像站在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中,当花瓣展开,从舞台下方冲出一股强风,她长裙和披风飞舞,那银色的流苏化作片片蝴蝶,配上她曼妙的歌喉与玲珑的身姿,当真美不胜收。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掌声,雷一千赞道:“如果再配上杨芊的舞蹈,这将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表演。”说着回头拍拍我的肩:“你这个策划等着出名吧。” “这都是设计师们的功劳,我哪敢居功。”我谦逊一句,谁料身后的工作人员齐声道:“陈总领导有方。” 我志满得意:“谢谢大家了,这是大家的功劳。”远处舞台上的兰丽也看着我,眼光一闪一闪,盈满笑意。 我吩咐众人继续排演,完善余下的工作,我自己要回办公室处理一些其它琐碎事情,当我步下舞台时,兰丽提着婚纱拦在我面前:“喂,你说我漂亮吗?” “那还用说。”我竖起大拇指。 “我要听你说出来。”兰丽别过脸去。 “漂亮,非常漂亮。”我由衷赞美。 兰丽捉狭一笑:“有人在说我坏话你知道吗?” “什么坏话?” “他们说我这个未婚妻的造型是你打造的,所以,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说说,我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我苦笑一下:“你好像在故意刁难我。” “没错,但你不要指望你可以不回答。” 兰丽的脸清纯如天使,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其实她不任xing,她只是单纯,我心底涌起一股冲动,我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是的,我的未婚妻。”兰丽低下头,我看得出她心花怒放,我抚摸一下她的长发,向办公室走去。 第二十九章、别去作保安(下) () 上楼过程中,我出电梯时,看到门口有人走了出去,我本来没在意,突然我发现这人的头发中有一丛白色,我条件反射似地想起了那染了一丛白发的铁樱流,我快步追出门口,但他脚步很快,只看到在转弯处他背影一闪,我只看到他背后的背包。 我走到酒店前台:“小姐,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这里上上下下基本上都认识我了,前台小姐道:“陈总,你认识他吗?” “有点像我一个熟人,他是这儿的住客吗?” “不是,他就是来找您的呀,他没去找过您吗?” “找我?” “是的,我说您在演出大厅,他就去了,您没看到他?” 我心里格登一下:“不好!”我快步上到办公室,问秘书:“刚才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秘书小姐摇摇头:“没有呀!” “你刚才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哦,刚才我听到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是我出去看了一下,又没看到人,就这么一小会。” “叫你名字?”我看看秘书小姐胸前的工卡,狠狠一拳砸在手掌上:“该死,这该死的工卡上为什么要有名字呢?” “怎么啦?”秘书小姐还不知道刚才有人故意把她引出去。我翻翻桌子:“快点看看丢东西没有?” 秘书小姐紧张起来,她在桌上翻了几下:“没丢东西呀。” 我想了想,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桌面那份人事档案的位置被移动了,本来文件夹是翻页口对着左边,现在变成了对着右边,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在找我的家庭住址,难道他知道我就是壁虎?”我心脏狂跳起来:“铁樱流,你终于来了。” 我从怀里掏出罗刹给我手枪,检查了一下,拉好枪栓,匆匆往我的住处赶去,当来到出租屋不远处,远远看到那里围着一大帮警察,好象刚刚赶到,警灯还在呜呜地鸣叫着,许多人还在周围张望,闹哄哄的。我心头一紧:“出事了。” 我将手枪藏在车座底下,快步跑到门口,两名警察拦住我:“不许进去。” 我叫道:“我住在这里的。” “哦?”那警察放下手:“你是这里的租客?”这时,又一名警察迎上来:“怎么回事?”我一看却是费刚:“费刚,是我。” 费刚见了我,惊叫:“怎么你住在这里呀?” 我推开那名警察:“出什么事了?” 费刚摇摇头:“你自己进来看吧。” 我进得门中,不禁被屋里的情景吓了一跳,房东太太与阿冲阿丛并排躺在血泊中,三人的鲜血将地板染得一大片红色,可怖的是,他们的头颅都被砍了下来,整齐地摆放在他们的腰部,而在阿冲的手中,还紧紧捏着我先前给他的两百元钱。 而在另一边,出租房里另一男一女两名住客被警察架住,语无伦次地大叫着:“疯子!他是疯子!”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说谁,很明显他们被吓傻了,只是这样胡乱挣扎疯狂叫喊,如果不是警察将他们死死按住,他们就要这样冲出去。 一名女警对着那稍微镇定一点的男子:“你不要怕,慢慢说,你看到什么,不要怕,慢慢说。” 那男子声音直发抖:“一个人……他走进来,房东上去问他是不是租房……他手一动……房东的脑袋就掉了下来,然后……然后,阿冲看到了,大叫一声,他又手一动,阿冲的脑袋也掉下来了,阿丛扑到他哥哥的身体上,还没叫出救命来,他的脑袋也掉了下来……然后……然后……那人把他们的身体摆好,脑袋捡起来放在腰上……就走了……” “那人什么样子?走了多久了?” “他戴着墨镜,头发上有一丛白色……他刚走,不到五分钟……” 那女警转过身来:“马上搜索这一带。”许多警察跳上车,四面分散追击,留下一些人清理现场。费刚上前对那女警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拉我到她身边:“这是我们刑侦科的胡姐,胡姐,这是我朋友,他也是住这里的。” 那胡姐约四十来岁,很精明干练的样子,她打量一下我:“你也是住这里的?” “是的。” “在哪工作。” “堂皇酒店三楼红舞鞋文化公司。” “你最后一次见死者在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十五分左右……” 那胡姐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心里虽然隐约猜到这是谁干的,但我还是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那胡姐见在我身上问不出什么来,对费刚道:“你带他回警局录份口供,记住,一定要问仔细了。” 费刚带我回了警局,详细问我一些问题:“你同他们住在一起,知道他们有些什么仇家或者平时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我摇头:“没有,都是平民百姓,能有什么生死仇家。” 费刚叼根烟,丢给我一支:“你怎么看这事?” 我吸了一口烟:“变态杀人狂。” 费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看来看去,这案子没有一点入室打劫或是有什么其他动机,再说要打劫也不可能打劫这种平民,而且,杀了人还把头颅摆在尸体的腰上,这只有变态的人才作得出来。”费刚想了想又道:“不过这家伙可不一般了,据目击者描述,那家伙一刀把人头砍下来,手法利落,凶器想必十分锋利,幸好你不在,你要在的话……” 我点头:“我知道,我运气好。”说到这里我又问道:“你不是在给库利南负责保安吗?怎么又出来查案了。” “我这是撞上了,这不是明天又得去吗。” 我沉吟一下:“我建议最好别去给库利南当保安了。” “怎么了?”费刚不解地望着我。 “我预感不好,这次我们也要参加库利南展出的义演会,我心里老不平静,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费刚盯着我:“不,小虎,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我怒道:“别人在我家里杀人,你们警察不去抓凶手盯着我来问,你们干什么吃的。” 费刚低下头:“这事……算了,就算是我们警察无能吧,吓到你了。” 我看费刚并不辩解,反而不太好意思:“我也不是怪你们,哎……算了,我还有事,你要是没别的什么问了,我得走了。” 费刚合起文件夹:“好吧,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通知我。” “你也要小心,这家伙疯子来的。”我心中在为费刚担心,如果他撞上铁樱流,下场十有九同房东太太他们一样,但是我又不能多说,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 “放心吧。”费刚拍拍我的肩:“我一定抓到那家伙。” 第三十章、去他妈的君子(上) () 出了警局,天已经黑了,我驾着车慢慢行驶在公路上,今晚出租屋是不能去住了,我打算到罗刹家住一晚,明天再找房子。 车子行驶到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时,忽然轮胎啪地一声,车猛然震动一下,左前胎爆了。我下车来检查,看到路面居然有许多三角钉,我知道不对头,手伸到怀中,紧紧握住了手枪。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陈先生,晚上好。” 我松开枪柄,转过身来,看到了一个黑影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头顶那一丛白发在黑暗中分外显眼,我知道我终于与这个杀人狂面对面了,他就是铁樱流。 铁樱流走出黑暗,他一身黑色的夹克,双手轻松地插在裤袋里,在这夜晚,他也戴着漆黑的墨镜,我看不见他的眼睛。 “喜欢我今天给你的礼物吗?” “礼物?” “是的,您的房东,还有那两位小朋友。” “我很不喜欢。”我的手开始慢慢运劲,他稍有异动,我就会全力出击。 铁樱流有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很镇定,我还以为你会大吃一惊呢。” “为什么杀他们?” “我想在你手下找个工作。” “找工作?” “是的,我听说,您就是这次库利南义演展的总策划,我希望你能安排我进去当个男演员,把节目更改一下,当那两位小姐佩带珠宝出场时,我能在他们身边伴演,能做到吗?”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铁樱流并不知道我是壁虎,他的真正目的是找机会接近库利南,趁机偷取。 “这么说,你杀我同房住的人,是想恐吓我,告诉我如果我不答应下场就会同他们一样是吗?”我冷冷道。 铁樱流嘿嘿笑了两声:“有趣有趣,我好象遇到一个非常有胆色的人,陈先生,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可是您好象没当回事,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在寻找机会对我进行反击。” 他话音刚落,身形暴动,手中寒光一闪多了一把匕首,他的动作极快,匕首瞬间到了我的喉头,但到这里他就不能动了,因为我的枪顶住了他的心脏。铁樱流一手摘下眼镜,狠狠一甩,露出一对眯眯小眼,他眼中瞳孔收缩:“你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表面上看,我占了上风,但是我看得出,他匕首上闪动着蓝光,那是喂了毒的痕迹,如果我开枪,他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划到我,哪怕只破一点皮,想必也是见血封喉,我不想同他两败俱伤,慢慢缩回枪:“我们可以谈谈。” 铁樱流慢慢地缩回了手,对我冷笑一声:“真是好身手,中国,的确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我把枪口朝下,以示没有敌意:“想同我合作吗?” “怎么讲?” “我可以帮你拿到库利南,但我要一半。” “你是什么人?” “这与你无关,你要是同意,我可以照你说的做,并且还可以帮你从容地逃离现场。” “你怎么表达你的诚意。” “我刚才没开枪,已经表现我的诚意。” “也许你是不想同我两败俱伤吧?” “随你信不信,你现在要对付警察,如果再加上我这么个对手,你会很难过的。” 铁樱流眼光下移看看我的脚,我这时的脚摆成一字,弯弯显出前弓后箭,他是行家,一眼看出来只有有剑术心得的人才会作出这种格斗前的姿态,高手都有本能的直觉,能凭对方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判断出是什么级别的对手,我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也没有把握对付我。他将匕首收入怀中,掏出一个手机扔给我:“等我电话。” 铁樱流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我知道他接下来会翻天覆地去查我的身份,我拿起电话,先给人打个电话来拖车,又拨通了白至刚的号码:“小白,我有话同你说。” 十五分钟后,小白与我在一个咖啡厅里碰头,小白刚坐下就说:“你来找我想必一定是得到些消息。” 我望向小白:“我不知道这消息是否可靠。” “胡老大去了日本联系买家,他想用这笔钱为自己洗底,作个合法商人,看来这次库利南他是志在必得。”小白盯着我的眼睛:“虎哥,我建议你最好同他合作,惹恼了他,会很麻烦的。” “我正在考虑这个事情,胡老大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 我掏出樱铁流那张皱巴巴的照片:“转告胡老大,干掉这个人,我同他合作,钻石我开价三千万。” 小白接过照片:“这什么人?你不能对付?” 我点头:“这家伙会坏我们的事,他有点本事,我怕我一个人动手会有点孤掌难鸣,我们可以把他引出来,出其不意地动手。” “等会。”小白掏出电话拨了胡老大的号码:“大哥,虎哥有意向同我们合作,价钱三千万……好……好的,另外有个碍事的家伙,我觉得应当把他处理了……哦,明白,明白。” 小白放下电话:“胡老大同意了,杀人这种小事就不必惊动他了,我同你处理一下就是了,你看要多少人。” “不用太多,四五个能干的就行了……”我话音未落,电话突然响起来,我一看,却是刚才铁樱流给我的那个电话响了。 我接起,铁樱流在电话那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壁虎!” 我看看表,才二十分钟他就查到了,我颇感意外:“你怎么查到的?” “在你的出租房里,我找到一张纸条,上面是罗刹的电话号码,我当时可真笨,怎么不好好检查一下呢,居然眼睁睁地让大名鼎鼎的壁虎从我面前走过去,连名都来不及让他签一个。” 我心里后悔不迭,上次怎么忘了把罗刹那纸条给丢掉呢?我吸口气:“我们之间没有过节,不妨面谈一下。” “谈你先前提到过的合作事项吗?” “也包含在内。” “好极了,半小时后,金花园建筑工地上,欢迎大驾光临。” 放下电话,我望向小白:“马上动手。” 第三十章、去他妈的君子(下) () 半小时后,我来到金花园建筑工地上,金花园工地是当年房地产热过后留下的产物,那时全国一窝蜂炒房产,后来国家把银行贷款一断,大量的工地没有后续资金,成了烂楼尾,那半截楼房远远看去,象个被咬掉半截的馒头。 我打开电话:“小白,到时看我信号,这家伙很危险,不要给他还手的机会。” “安啦,你都小心的人我不会大意的。”小白在电话里拉响了一下枪栓。 我上得楼上,这里面到处是残剩的建筑材料,空荡荡地,我脚步很轻,但回音听起来依旧沉重,上得三楼,我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慢慢地走出来,直到窗口的月光刚好射到他身上。 “中国有句话,叫真人不露相,在你身上可是完全体现。” 我的手指曲伸几下,准备随时开始的恶斗,尽管我知道四周埋伏有小白的杀手,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对铁樱流这样的人来说,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都是致命的。 “去年5月,湖南长沙一位财政部高官家中失窃四十万,银行三百万存款也不翼而飞,同月,西北旱灾重灾区收到三百万左右的匿名捐赠,同年9月,一个文物走私团伙准备从云南出境的一车文物被人半路劫走,四名押送者被打成重伤,这车文物被送到警察局门口,同年11月,昆明一位借赈灾义演为名的官员家中被盗,义演得来的九十万人民币失踪……这以后,不同省份有七位官员家中都遭爆窃,失窃总额近一千万……” 铁樱流把我昔日所作过的案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当然,你不光是做好事,前年杭州岳王庙重点文物失窃,你通过罗刹将它们高价出售,钱用来帮黑道人物逃脱帮派仇杀,你收取某企业家的佣金,窃取他敌对公司的商业资料;在警察局偷取重要物证,方便一些罪犯洗脱罪名,传说你还为了泡妞偷入女孩子的闺房,去偷看人家日记……哈哈哈,你不是个纯粹的侠盗,不过,很可爱。” “说完了吗?”我抬起手来一挥,几乎我动作同一时间,铁樱流身体像被绳子扯着一样暴退,两支手枪一左一右对准两侧,砰砰!两侧窗口传来惨叫,两名暗藏的杀手从窗台上一头栽下去,在地上砸出清晰的骨折声。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君子。”铁樱流双枪对准我:“我中国的教练告诉我,在中国,没有任何人值得绝对信任。” 哗啦!天花板顶蓬破裂,小白从里面大叫:“去他妈的君子!”砰砰砰!上方枪声大作,铁樱流就地一滚,同时手中枪对准我开火,我在他一动就已伏到地上,子弹呼啸着从我头顶掠过。 两个人从顶蓬的破口处跳下来,子弹雨点般向藏在墙角的铁樱流射去,黑暗中爆开朵朵火花,铁樱流从墙后把枪伸出来时,我抬手一枪,砰!子弹把铁樱流的枪打飞了,两名杀手要扑上去,我大叫:“不要!” 来不及了,两把飞刀嗖嗖从墙后射出,射穿了杀手的喉头,两人当场毙命,小白也从顶蓬上跳下来,伏在一块石墩后,对我叫道:“我操,这家伙什么人?”他安排的几名专业杀手倾刻给对方杀个精光,令他紧张起来。 我试着把手从掩体后伸出去,听得一声微响,急忙缩了回来,同时叮地一声,一把飞刀险险从离我手掌不到三寸的地方掠过,钉在后面墙上。我倒吸一口凉气,对着远处石墩后的小白打个手势,让他换个地方。小白刚刚把把腿一伸,飞刀嗖地射来,小白惨叫一声,腿部中刀,但我这时腾空跃起,一枪射向铁樱流伸到墙外的手臂,同时听到铁樱流的一声闷哼。 我站起来,手上枪支砰砰砰连射,身体向那墙角飞速逼近,用火力压得铁樱流不敢露头,到墙角边上,子弹打光,铁樱流翻身跃起,手中多了一把尺来长的东洋刀,闪电般向我劈来。 我就地一滚,顺手把铁樱流掉在地上的左轮手枪捡了去。这时远处的小白向铁樱流砰砰乱射,可惜他枪法不太好,只把铁樱流逼了回去,我看到地上一长串铁樱流留下的血迹,知道他受伤不轻,心里有了主意,我把刚才捡的轮手枪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两颗子弹,我把其中一颗跳一格安好,然后迈到墙后,对着墙角砰地一枪,第二枪时咔的一响,这格是空的。 但铁樱流却以为我没子弹,身形暴起,再次向我扑来,手中东洋刀当头砍下,但他身形一动,我已经砰地一枪,他身体被子弹冲得倒飞出去,我没有停步,因为我知道他身上一定有防弹衣,我左手从腿间拔出一把弹簧刀,在铁樱流还没倒地时一刀划下,沙地一声,他握刀的手小手指与无名指血淋淋地与长刀一起掉地,我再凌空一脚,踢中他面门,扑通,他一路滚到了小白藏身的地方。 “抓到你了。”小白从后面伸出枪口,顶住了铁樱流的脑袋。铁樱流恶狠狠地盯着我,捂着断指的手掌,他手臂中枪,半身鲜血,但他对痛苦似乎很习惯,一点没有痛苦的表情。 “我不明白!”铁樱流喘着气:“我同你有过节吗?为什么要杀我?” 我手中弹簧刀啪地弹出刀刃,划开他防弹衣,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胸膛:“盗亦有道,你这种变态狂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铁樱流狂笑:“你在替天行道吗?还是因为我是日本人,你们容不得异类?” “不是,我不排斥你,而且你在中国长大,在中国学艺,也算是半个中国人。”我刀尖顶住他的胸口:“我们的每一次犯罪,都可以说是一个游戏,如果不死人的话这游戏可以很好玩,可你总要搞得血淋淋的,让人想起就恶心,房东太太和那里面的民工你也要杀,让我很生气,所以……”我刀尖用力,慢慢地刺入他胸口:“你也该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等等。”铁樱流带血的手按住我的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换我一条命。” “没什么秘密能让我动心。”我的刀继续用力,眼着就要穿透他的肋骨。 “与那个女警察有关。”铁樱流一字一顿:“你昔日的情人,她是被人买凶杀死的。” 第三十一章、昔日谜题 () 我浑身一振,手上停止用力:“别想骗我。” “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吧。”铁樱流冷笑一声。 我脑中闪回三个月前那令我刻骨铭心的一幕,那一晚,深圳,正是大雨滂沱,我与龙儿站在深圳最高的地王大厦顶层,我正打算利用滑索从平台上滑下…… “不许动!”我听到身后是龙儿的声音,我缓缓转过身,看到她一身便装已在雨中淋得完全湿透,手中的枪颤抖着指着我:“不许动!”她声音中带着哭腔,雨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我看得到,那里面夹着泪水。 “把磁碟放下,小虎,跟我走!”龙儿一步一步走近。我下意识地作出防范势态,龙儿再次大叫:“不许动,小虎,我真的会开枪的!” “你会吗?”我举起手中的磁碟:“就为了这东西?” “小虎,你自首吧,我一定帮你把罪名减轻到最低限度……” 我怒吼:“你别作梦了,我宁死不会去坐牢!” “你不要逼我!”龙儿哀嚎一声,泪如雨水,手中的枪在剧烈战抖:“我会开枪的!我真的会开枪的!” 我苦笑一下,低下头:“开枪吧。”良久,我没见到动静,我转身往滑索走去,砰!一颗子弹在我脚下爆开火花。我回过头,龙头流泪摇着头:“不要!不要!” 这时龙儿身后一个黑影一闪,我大叫一声:“小心!”龙儿刚要回头,那黑影已冲到她身后,一把匕首刺入她的后心,是罗刹。 “龙儿!”我惊叫一声要扑上,罗刹已冲上来拉住我:“快走!”这时远远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夹着警察的叫声:“快!快!” 我不顾一切上前抱起龙儿:“龙儿!龙儿!”龙儿睁开眼,微笑一下,手中的枪掉落地上,我还没来得及痛哭出来,罗刹已架起我,抱着我从滑索上跳下,在索道上,我们象飞一样从索道滑到地面,我跌跌撞撞被罗刹拉进汽车,轰鸣一声,逃去无踪。 “磁碟呢!”罗刹从我手上拿过磁碟,舒口气:“还好我来得及时。” “你杀了她!”我声音打颤。 “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杀了她!”我疯狂地扑上去扼住罗刹的喉头:“你杀了她!杀了她!” 罗刹被我扼得两眼翻白,她扳着我的双手,艰难地从喉头吐出一句:“我是想救……救你呀!” 我垂下了手,脑中一片空白,我没再看罗刹一眼,拉开车门,投身到茫茫的黑夜中,身后是罗刹的呼喊:“小虎!小虎……” 我慢慢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盯着面前半身鲜血的铁樱流:“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女警察当时没死。”铁樱流的话如一万个霹雳同时打在我头上:“罗刹当时没一刀捅死她,后来又来了一个人补了一刀,她才死的。” 我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不信吗?”铁樱流冷笑:“就是我干的。” 我目眦尽裂:“你最好给我说明白。” “有人给了我十万美元,要我干掉那女警。” “谁?” “我不知道,杀手行规,我们不问买家来历。” 我把刀尖移到他眼皮上:“你最好是知道!”刀尖顶住他的眼皮,慢慢划出一道血痕,铁樱流眼珠颤动:“我可以去查。” “我现在就要答案!”我将铁樱流左眼眼皮割了下来,没有眼皮,他的眼球乌溜溜暴露在眼眶外,翻动着白色,他终于呻吟出声,半张脸血淋淋的,分外可怖。但他还是神色镇定:“或者你可以杀了我,然后自己去查。” 这一瞬间我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龙儿到底有什么仇家?居然会动用到铁樱流这样的杀手?她分明只是个普通的女警,难道与那磁碟有关?不,不会的,那磁碟的生意是我自己找来的,只是一个昂贵的杀毒软件,与任何人没有牵连,我事前已经查得很清楚。 但是我也想到许多疑点,那晚的行动只有我和罗刹知道,警察怎么会出现?如果是罗刹出卖我,她又为什么回来救我?不,不可能是罗刹,她没理由这么做,她要出卖我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比这好的机会她有太多了。如果铁樱流说的是真的,那有可能暗中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会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杀龙儿…… 我的刀停在铁樱流的右眼上,已经划出了第二道血痕,铁樱流静静地看着我,还在笑,没有眼皮的那只眼珠在不停地翻动着,我就这样与他对视,直到小白在旁边叫了一句:“虎哥……” 我垂下手,站了起来:“小白,把他找个地方关起来。” 小白上前把铁樱流提起来,重重一拳捣在他在小腹上,铁樱流身体痛苦地弓了下去,小白拍拍他的背:“欢迎来中国观光,日本仔!” 我与小白架着铁樱流往楼下走去,走到小白的车旁时,铁樱流忽然白眼一翻,向后晕去,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小白与我都溅了一脸一身。 “怎么啦?”小白弯下腰去看铁樱流的脸,我一拉小白:“别上当!”来不及了,铁樱流单手一抬,一把搂住了小白,口中出现一块刀片顶住了小白的脖子,好象在亲吻小白的颈部一样,他只要颈部一甩,小白喉头的气管就会被割断。 我的刀也顶住铁樱流的腰,铁樱流咬着刀片,不能说话,只是嘲讽地看着我,我咬咬牙,慢慢放下刀:“放了他。” 铁樱流的手从小白面前绕过来,捏住刀片,顶着小白,慢慢拉到车边:“壁虎,我突然想起来了,要我杀女警的那个人,是留下一点线索,如果你想知道的话,用库利南来交换吧。” “好,你放人!”我欺近车辆,铁樱流坐进车里:“收他的尸吧。”这时小白突然一拳重重捣在铁樱流手臂受的枪伤上,铁樱流惨叫一声,刀片错位,小白到底是有身手的,头颈一扭,刀片在他锁骨上划出一道两寸的伤口,但铁樱流在后面一蹬,他整个人向我扑来。 当我推开小白,汽车已经发动,象公牛一样冲了出去,我抢过小白的枪对车尾开了两枪,但只打碎了车后窗,没伤到铁樱流。 “我操他妈小日本!”小白捂着血淋淋的伤口走到我身边,我看那一刀已经深及白骨,道:“去医院吧。” “不了,生不进官门,死不上医院。”小白掏出块手绢按在伤口上,看了我一眼:“虎哥,今晚我们死了四个人,都是我们龙腾会的好手,本来以为只是来帮帮忙,现在搞成这样,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我望着远处铁樱流远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回头对小白道:“转告胡老大,库利南我降价两百万。” 小白笑笑:“也不用降那么多,这些人的命哪里值五十万美元一条?” “多出来的给你。”我把枪掷还他:“明天早上九点,请胡老大来堂皇酒店1702号房找我。” 第三十二章、呼喊我的名字 () 与小白分了手,我又独自漫步在街头,心里充满了问号,我当然想当那些话是铁樱流用来逃脱xing命胡编乱造的,可万一是真的呢?那岂不是我间接地害死了龙儿?如果我当时不那么早离开她,也许她就活下来了。 我越想越是头脑混乱,我坐在路边一个大排档里,吃花生米喝着啤酒排遣心中的郁闷,当酒的苦味浸泡我的舌根,我心里似乎好受一点。不管以后还经历什么,龙儿,是我心里永远的疼。 我感觉到身后有人悄悄地走近,我放下杯子:“是欣欣吗?”我从酒瓶上的反光看到她的影子。 欣欣走到我对面,她穿着学生装,我笑了一下:“这样很可爱。” “虎哥,心情不好吗?”欣欣在我对面坐下,看着我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没事,你早点回去吧。” “让我陪你一会儿好吗?” “你爸爸要担心的。” 欣欣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你多大了?” “我十七了。” “呵呵……小罗莉。”(注:罗莉,网络流行语,指年龄小但早熟的女生。) 我没再劝欣欣回去,只是喝着闷酒,如同她不存在一样,欣欣忽然对老板叫道:“老板,背一箱啤酒过来。” “干什么?”我放下酒杯:“你用啤酒洗澡呀。” 老板把一箱啤酒放在欣欣脚下,欣欣打开一瓶向自己倒了一满杯:“我上次在你们公司的征文不是通过了吗?我用这钱请你喝一杯。” “如果你醉了我不会管你的。”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欣欣露出个不屑的冷笑:“能灌醉我再说吧。” 我看着欣欣故作老成的样子,有点想笑,欣欣举着酒瓶:“我想你有心事,但我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怎么样?” “好,陪你玩玩!”我敲敲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的确不想去想太多,我还有太多事要做,我想也许我应当放松一点,为什么我不开心地玩一晚呢?哪怕一晚也好呀。 我同欣欣在大排档喝得七荤八素,喝得醉薰薰地欣欣又提议去蹦的,我大声同意,不久,我们来到一家夜总会楼下,我去买门票,欣欣已经跑到门口去了。 “是你!”门口出现几个人,当先一个正是那几次与我冲突的杂草,他看着欣欣咬牙切齿:“臭三八,你还敢来这儿?” “我为什么不敢来?”欣欣上前手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那杂草手一扬要打下去,我适时站到了欣欣背后。杂草一见是我,惊叫一声:“虎哥……”几乎要抱头鼠窜。 我拉住他:“我们只是来玩玩,你不搞事的话,我请你们也喝一杯。” “听见了没有呀!虎哥请喝酒哦。”欣欣得意地靠在我肩上,手指勾勾杂草的下巴。 “虎……虎哥给面子,请我们喝酒……我们怎敢不去?”杂草唯唯诺诺。 欣欣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那就来吧。”杂草看看他身后几名小弟,又看看我,忽然露出兴奋的眼光,我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他认为自己有机会结识到一个大靠山。 进入的厅,里面音乐激越,帅哥美女们在里面尽情释放着自己的青春,看那些女孩子,虽然这西洋玩意是舶来品,但她们学会后屁股扭得比洋妞还要疯,看着那些摇头的,吸毒的,打情骂俏的,在黑暗角落里亲热的,我觉得他们真丑,可是,我又很想溶入其中,体会一下这种放纵的味道。 “虎哥请!”杂草作个手势,向一名小弟叫道:“快去给虎哥找最好的位子。”然后又魔术般抽出一支雪茄给我点上:“虎哥抽烟。” 我咬着雪茄问欣欣:“我象不象老大?” 欣欣笑了:“还差一点。” “差什么?” 欣欣把她的学生服脱去,露出里面的xing感露背装,把我的手拉起来搭上她雪白的肩头:“这样就差不多了,哪个老大怀里不抱个女人的。”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把怀里的欣欣紧了紧:“走,今晚你做我的女人。”我本是开句玩笑,欣欣去兴奋异常,抱住我在我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可不许骗人哦。” 杂草在我身后叫道:“去,把小弟们都叫来,见见虎哥。”然后在前面引路:“虎哥,帮你找好位子了。”杂草帮我找了高处一张沙发,可以看到这的厅的全景。 我大摇大摆在沙发上坐下,杂草领着一帮小弟约有十一二人来到沙前,齐齐叫道:“虎哥。” 我手一摆:“坐吧,今天我请。” “谢谢虎哥。”一大帮人兴高烈采地坐在我身边,我问杂草:“你叫什么?” “叫我阿明行了,这个是龙仔、大d、小香蕉、四眼仔……”他一一把身边的弟向我介绍,看他们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作老大了,原来虚荣心真的可以得到很大的满足。我问道:“你们都是白至刚的手下吗?” “不敢,我们还没能进龙腾会,只是刚哥关照,赏我们一口饭吃。”阿明答道,我心里决定从现在起不叫他杂草了。 欣欣在一边道:“你们以后听虎哥的话,一定有你们的好处。” “那是那是。”阿明端起酒杯:“大嫂,以前多有得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干了这杯,从前的事一把抹了它。”看来他已经把欣欣当成了我的女人。 欣欣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欣欣端起杯:“好,我给虎哥面子。”一口将酒喝尽,所有人齐齐叫好,这时,又有四五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过来了,一看便知是风尘女子,看到欣欣就大叫“哇!欣欣,难怪这段时间不见人,原来,攀上高枝儿了。” 欣欣得意地靠在我怀里:“怎么样?羡慕吧。” 阿明叫道:“你们几个快叫虎哥。” 那几个女孩子连忙叫我虎哥,然后把坐在我身边的几个小弟挤开,春藤似的缠到我身上来:“虎哥,哪里发财呀?” 欣欣柳眉倒竖:“喂,你们几个臭三八,同我争男人呀!” 女孩们咯咯笑道:“欣欣,大家好姐妹,别那么小气吗,好东西大家用吗。” “想得美,这可是我私人财产。”欣欣勾住我的脖子,在我嘴上亲了又亲,舌头都伸到我嘴里。我哭笑不得,但又不想让她在女孩子们面前太没面子,只好任她作为,周围的人一齐大笑,纷纷举杯又喝又叫,气氛异常热烈。 欣欣开心得不得了,她从包里掏出一把钞票,我看得出,那正是她在公司征文被录取后得到的两千元,往桌上一扔:“叫经理来,上最好的红酒。” 我本来挺开心,可是,当那血红的酒倒进杯子,我眼前忽然又冒出那大雨中,龙儿的鲜血顺着雨水流动的样子,心里如同被针扎了一下,酒精的作用,令我看周围的一切都恍忽起来,我拼命想把这种痛觉赶出脑子,于是我来者不拒,谁敬我的酒我都满饮,终于,酒精冲上我的头顶,我醉得迷迷糊糊。 朦胧中,有人把我抱上了车,然后我躺上了床,身上被人用湿毛巾细心地拭擦着,当那温软的小手抚上我的额头,我紧紧抓住了她,隐隐略略间,我看到一张脸,我惊喜叫道:“龙儿……龙儿……”我把她拥进怀中,热烈地吻着,脸上流下泪来:“我好想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吻着她,吻得如同火山爆发。 当我清醒时,我感觉到一线阳光刺眼地射在我脸上,我一惊起床,老天,我居然就这样乱七八糟毫无防范地过了一晚吗?如果昨晚有敌人来袭的话,我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我再一低头,发现自己是赤身躺在床上,一只细嫩的手臂搭在的胸口,我一扭头,欣欣居然全身**地躺在我身上,脸上洋溢着满足笑容。 “我都干了什么?”我坐起来,欣欣被我惊醒了,见我起来,她勾住我的脖子,吻吻我的唇:“睡得好吗?” “这是哪?” “我一个姐妹的家里。” “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还说呢,人家差点被你弄死了。”欣欣脸贴上我胸膛,轻打了我一下,接着又笑道:“不过,真的好开心。” 我捂住了面孔:“天哪,你叫我怎么向你爸交待。” 欣欣抱住我:“你不用交待,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也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 我低下头,欣欣抬起头,眼里充满幽怨:“你昨天,一直叫着一个名字,龙儿……龙儿……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欣欣说到这里抱住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只想你能偶尔爱我一下就够了!真的,我够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抚着她的头发,欣欣又笑了:“虎哥,再爱我一次好吗?希望有一天,你在梦里,也能呼喊我的名字。”她流泪了,泪水湿了我的胸口。 我捧起她的脸:“欣欣……”我吻住了她,我太多情,我不能拒绝一个流泪的女孩,当欣欣再次与我缠在一起,她紧紧抱住我:“说爱我……啊……说爱我……不然我会死去……” “我爱你!”我欺骗她:“我爱你,欣欣。” 欣欣哭着搂住我**的身躯:“就算你骗我,我也满足了。” 第三十三章、难以捉摸 () 欣欣娇弱的身体禁不起这样的缠绵,当她疲累已极地睡去,我悄悄离开了她,赶回堂皇酒店1702房,时针刚好指向九点,电梯门打开时,我看到小白与胡老大已经站在了门口。 “久等了。”我上前与胡老大与小白握手。 “没,我们也是刚到。”胡老大与我握手时道:“小虎看来是一夜风流呀。” “哦?”我有点意外。 胡老大与小白都大笑起来:“还是先把脸上的口红先洗洗吧。” 我尴尬不已,连忙开房门进去洗了个脸,这个欣欣,看来擦化妆品的习惯是永远改不了了。 与胡老大刚在房间坐定,胡老大递上来一个信封:“小虎,这回该收了吧。”我打开,是两百万的支票,我纳入口袋:“交货时间在展会结束一周以后,怎么样?” “嗯,我相信你。”胡老大点起一支烟:“能说说你的计划吗?” “事情比我预想的要简单。”我也点起支烟:“我运气很好,混到这次展会义演团,而其中的两个女主角都是我来安排,到时,她们会佩带钻石公开展出,下手的机会相当多。”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胡老大:“这个是我从网上下载的图片,就是库利南的样式,到时我会作个赝品,以假换真。” 照片上是玲珑剔透的巨型钻石,大小差不多相当一个拳头,重达1053克拉,略带蓝色,纯净透明。胡老大不禁啧啧赞叹:“完美!太完美了!” 小白在一边道:“这要仿制的话,难度也是相当大哦。” “当然,不过我可以找到熟练的工匠作出好的玻璃仿制品,其实甚至不用去做,现在许多精品店里都有这颗钻石的仿制品,花百来块钱买个回来就行了。” 胡老大点头:“那你看我们龙腾会还能帮你什么忙吗?” “有需要我自然会找你们的。” 胡老大弹弹烟灰:“小虎,我知道你艺高胆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昨天得罪那个变态的铁樱流,这个家伙不会善罢甘休,他虽然受了伤,可是他会买通一些黑道上的人来对付你。” “比如说罗力或者肥丧那些人?” “那些虽然是些小青蛙,但要是在背后来一黑刀子,只怕你也不好受,要知道就算没人委托,为了争夺这颗钻石,他们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近几天会找人同他们谈谈,希望这事能平下去,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一点。” “谢谢提醒。” “另外。”胡老大掏出一份合同:“小虎,签了这份合同吧。”我一看,上面写着什么订金已付,如果壁虎窃取钻石到手,当按合同规定卖给龙腾会,定价2800万…… 看了这些条款我啼哭皆非:“胡老大,这是玩什么?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协议还会有法律保障不成?” 胡老大笑笑:“与壁虎做生意,说起来也是我生命中的亮点,我留个纪念,将来也可以向后辈们炫耀一下,其实也只是玩玩,你签不签无所谓。” 我一时也觉得好玩,持笔在下面签下“壁虎”两字,我本想画只壁虎,但小心起鉴,以防留下什么后遗症,我还是没有画。 胡老大端茶:“来,我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三人茶杯碰在一起,发出当的响声。 送走了胡老大,我回到办公室,到门边时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时秘书站起来对我说:“陈总,杨小姐回来了。” “杨芊?”我还没推开门就叫道,沙发上,杨芊一身雪白的长裙,笑吟吟地看着我:“想我了吗?” “没有……嗯……有一点……”杨芊的美目向我一盯,我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想你了。” 杨芊走到我面前,她比我矮一点,她抬头时,嘴唇几乎与我相碰,吐气如兰:“陈总大人,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呀。” “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杨芊忽然低下头在我身上闻了闻:“嗯,香水味……”她笑笑望着我:“看来艳福也是不浅。”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这只是……” “你干嘛要解释?” “我怕你误会。” “我误会又怎么样?我有资格管你吗?”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正派人。” “好呀,我愿意把你当成我最讨厌的那种正派人,老学究,满意了?” “我要晕了……” 杨芊格格笑了,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我来是想听听你对我有什么安排。” 我坐到杨芊身边,给她和自己倒了两杯茶:“资料不是传给你们了吗?导演没同你说吗?” 杨芊听我这么一说有点失望的表情:“那我没事了。”说完起身要走。我叫她:“你等等。” 杨芊回过身,我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上次设计师给兰丽设计婚纱的时候,我让他也给你设计了一双新舞鞋,还是我亲自监工呢,看看合适吗?” 我打开盒子,一双镶满细钻的水晶鞋出现在杨芊面前,这双鞋使用了最高档的材料,为了作到精雕细刻,我参考了一大堆世界各类舞鞋的设计方案,它躺在盒中,如此华贵而精致。 “哗!”杨芊抚摸着鞋面:“天哪!太漂亮了。” “试试吧,公主殿下。” 杨芊小心地穿上鞋上,腿曲伸几下,在我面前转个圈,摆出优美的舞姿,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我:“谢谢你,王子殿下。” 我学着电影里的动作,鞠个躬,伸出手:“能与您共舞一曲吗?” “不胜荣幸。”杨芊纤手握住我,在这狭窄的办公室,没有音乐,没有乐队,我们却跳起了华尔兹,就象那天在草坪上一样,温馨浪漫却丝毫不减。 但刚跳几步,煞风景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我垂头丧气地松开杨芊,恨不得把这个敲门的家伙从窗外扔出去,我打开门,却是王经理。 看到王经理我想到昨晚与欣欣那亲密的一幕,有点尴尬,装作若无其事:“王经理,请进吧。” 王经理进来一看杨芊脸红红地坐在沙发上,微笑道:“我好象来得不是时候。” 杨芊的脸更红了,我转开话题:“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舞台方面昨晚已布置完毕,雷一千先生和导演都去看过,都同意了这个方案,只要你再看看,点头以后就一切ok,我们将进行为期三天的排演,小虎,只要你看完了,点下头,你就轻松了。” “那我一会就去看。”我舒口气:“谢谢您来通知我。” “应该的。”王经理说完要走,忽然又停下来问我:“小虎,你昨晚看到欣欣了吗?” 我心里一紧:“怎么啦?” “她昨晚没回家睡。” “是不是去同学家玩去了?” “不知道,还没回来呢,电话也一直关机。”王经理担忧地拍拍额头:“这孩子刚刚学好,可不要又犯老毛病,真叫人担心。”王经理拍拍我的肩:“我怕她同那些坏朋友又混在一起了,小虎,你在道上认识人,能不能帮我问问。” “好的。”我安慰他:“也没什么,才一晚而已,说不定过会就会回来了。” “对了,说了请你吃饭说好久了,这一忙起来一直没兑现,今晚要是欣欣回来了,不如一起来吃个便饭吧。” “当然好,只要您不嫌打扰的话。” “这叫什么话?”王经理在我胸前轻轻捅了一下,又转向杨芊:“杨小姐,不如一起来呀。” “谢谢,我还是不啦,晚上我还要同兰丽沟通一下,已经约好一起吃饭了。” “那小虎,等我电话。” 王经理走后,杨芊笑笑:“有没有一种上岳父家吃饭的感觉?” 我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 “她女儿写情诗给你的事被雷一千先生说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以为你还装多久?”杨芊看着我摇摇头:“哎!真可怜,还不清的情债。”说完走到门口,在我胸口拍了拍:“加油哦。”说完轻盈地离去了。 “难以捉摸的女人。”我苦笑。 第三十四章、有缘千里来相会 () 杨芊一走,我立时驱车来到了体育馆,一到门口就碰到雷一千,远远就叫我:“陈总,你早该来了。” 与雷一千进了体育馆,我看到了布置得豪华气派的展厅与舞台。这次展览是室内展,门票昂贵,展览台有点象时装模特的t台,这次展出的除了库利南以外,还有大量名贵的珠宝首饰,价值过数亿美元。 我看看那乳白色的t台,点点头:“已经很好了,我能四处看看吗?” “你不能谁能?”雷一千递给我一个工作人员的卡片。 我带上,拍拍他的肩:“你忙,我走走。” 我觉得我这次运气好的有些过份了,从前作案去踩点看现场,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爬墙穿户,飞上飞下,不亚于一次真正的作案。但这次可以大摇大摆在现场走动,而且还可指挥些工作人员把我认为有可能妨碍我的东西搬来搬去。 我细细地查看出口入口,消防通道,走廊和洗手间都没放过,用心地计算着走过某个地方需要的时间与步数,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后台,我抬头看看,上面的牌子:储物室,想必那时首饰便是放在这里了。 我刚要进去,忽听身后一声呼喝:“谁呀?这是不准外人进来的。” 我与叫的人一照面,却是费刚,费刚瞪着眼:“疑?怎么是你呀?” “怎么就不能是我?”我亮出胸前的工牌。 费刚在我肩头拍了一下:“这小子坐直升机了,几个星期就从门童变成了陈总策划,这样下去你还不飞天了。” 我耸耸肩:“还不是打工,又有什么不一样啦。” “不一样,我是你我就宁愿打你那样的工了。” 我看看他身上的警服:“你还真的在这里负责保安工作呀?” “警察就不能搞第三产业吗?糊口呀老大,跳楼也要跳了。” “那倒是,那倒是。”我看看四周:“这里的保安情况怎么样?” “那还用说?几亿美元的东西,保安状况可以同中央情报局比高低了。” 我看到储物室后面有工人在打墙,已经打了一个大洞,正在修葺,问道:“那里开个门什么意思?” “听说是保险箱从那里运进来,是个十几吨的大家伙,上面一把瑞士机械锁,在展出的日子珠宝首饰就锁在里面,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保安,全方位电子监控,还有很多很多名堂,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一个字,严!” “那想必是万无一失了。”我笑笑。 费刚望向我:“喂,你上次说要我别做保安,到底是为什么,你还没说呢。” 我向费刚扮个鬼脸:“我的意思是,我想偷钻石,如果你敢守在这里,我就把你干掉,怕不?” “我好怕呀!”费刚在我身上捅了一拳:“来呀,放马过来,你能从这里捞到一根毛我叫你声爷爷。” 我退后几步,伸出手掌,手心是我悄悄从费刚衣服上捡到的一根头发:“哪哪哪!一根毛!好孙子,要不要爷爷给你买糖吃呀。” “你个臭小子!”费刚追过来要打我,我笑着跑了出去。费刚在我后面叫道:“你小子!跑慢一步我扁死你呀!” “痴线的。”我用广东话笑骂一句,刚转弯出门,不及转头,与一个人撞个满怀:“哎呀!”那人倒在地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吟,我抬头一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我突然认了出来,这个人,居然是我上次抢银行逼她转帐的谢小琴。 “对不起小姐。”我连忙上前扶起她:“没事吧。” 谢小琴摇摇头:“没事。”这时雷一千上来了:“谢小姐你怎么走到里面来了?” 谢小琴尴尬地说:“这里太大了,我刚才迷了路,不小心走进来了。” “怎么?你们认识?”我问雷一千。 雷一千道:“这位是谢小琴小姐,来我们公司应聘财务助理的。” “你们公司?”谢小琴这才留意到我的工牌:“原来你就是陈总策划。” 我问道:“哦?那怎么不到公司人事部,跑展会来干什么?” “也是凑巧,刚才在人才市场发出招聘通告时,谢小姐正在找工作,我决定带她去公司试试,后来中途有事,就带她来了这里,请她等一等,没想到会撞到你。” “陈总,真不好意思,居然会撞到您。”谢小琴抱歉地向我鞠了一躬。 “撞到别人你就好意思了?”雷一千在一边不阴不阳地道。 “算了。”我挥挥手,我想到上次与罗刹还在商量要帮谢小琴找个工作,没想到她倒是找上门来了,我对雷一千道:“雷先生,展厅我看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我没什么意见。我先回去把演员表整理一下,顺便我带谢小姐去应聘好了。” “那最好了,我这正担心要忙到什么时候呢。”雷一千点头。 我带谢小琴上了车,谢小琴在扣安全带时望着我的脸:“陈先生,我好象在哪见过您似的。” “是吗?想起在哪见过了吗?” “没有。” “那就是没见过了。”我笑着发动了汽车。 谢小琴问道:“您是不是去银行办过存取款业务呀?” “哦,你从前在银行工作的?” “是的,建行白云区分行。” “哦?莫不是就是上次被一个人用手机打劫了的那家?” “您也听说过这事?” “报纸上都登了。”我打下方向盘:“听说你们还有位同事因此被炒掉了是吧?” 谢小琴苦笑一下:“就是我。” “哦?”我装作惊讶:“是你呀?他们怎么能怪你呢?” 谢小琴道:“因为我是把我们副行长的钱转到劫匪的帐户上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直存的呢,你怎么有你们副行长的密码?” “这个……”谢小琴欲言又止。 我笑笑:“算了,我问得太多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谢小琴点点头:“谢谢您的理解。” 到了公司,我让谢小琴先到我办公室看了看她的简历:“谢小姐,你的简历令人印象深刻,在我们这里不知会不会屈才了。” “不!”谢小琴道:“我看过贵公司作的宣传,那策划是您作的吧,我觉得很有新意,这家文化公司虽然是新开,但将来一定大有前途的。” 我点头:“嗯,我会向人事部极力推荐您,我一会就把你的简历转交过去。” “那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我放下简历:“谢小姐,不介意我问几句题外话吗?” “请问。” “我听说一些小道消息,那劫匪是用一个并不是您亲人的孩子来要胁您对吗?” “您消息真灵,是这样的。” “为什么你会为了一个不是你孩子的人去丢饭碗呢?” 谢小琴低下头:“我喜欢孩子,何况那劫匪手上还有炸弹,我不能拿全银行人的命来冒险。” “那个孩子现在好吗?” “嗯,她很好,以前她妈妈总喜欢打她,经过这次事情,她妈妈对她好多了,也许生离死别的感觉让她妈妈想法有些改变了。虽然这次不是什么好事,可看到星星妈妈对星星态度的改变,看来坏事总有好的一面的。” “原来那孩子叫星星。”我听了蛮高兴:“谢小姐,您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公司里面有你这样的人是种福气,你们那行长是个傻瓜来的。” “过奖了。”谢小琴微笑,虽然她比不上杨芊和兰丽她们漂亮,但给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感觉,象温柔的邻家女孩。 “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与谢小琴握握手:“欢迎你到我们公司来工作。” 谢小琴笑了,她知道我这句话意味着她应聘成功了。 第三十五章、卧底?开玩笑! () 谢小琴走后,我与人事部沟通了一下,表示我要请谢小琴到我的部门,人事部同意了。看看表快十二点了,准备收工吃饭,忽然门被人推开了,欣欣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进来前请敲门。”我用笔点点欣欣。 “我以为我可以例外呢。”欣欣到我座位边,向我腿上一坐,在我嘴上亲了一口,我别过脸:“别这样,这里可是办公室。” “知道了,大忙人。”欣欣跳起来,我问:“怎么你爸打电话你关机?” “还不怪你,把人家弄得半死。”欣欣脸上泛起潮红:“晕过去了呗。” “那你还不回去,你爸等急了。” “打过电话了。”欣欣扯着我的领带:“爸叫我来带你回家吃饭的。” 我想想,把文件一收:“好吧,不过你在饭桌上可别乱说话。” “知道了。”欣欣又在我嘴上亲了亲:“放心,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到了欣欣的家,上次王经理也请我吃过一次饭,但在楼下饭店吃的,现在进去他家后才发现,原来王经理家并不是很豪华,虽然住的是花园,但只能勉强算得上小康之家。 王经理见我来非常高兴,亲自下厨,忙里忙外,但我一直心惊肉跳,因为欣欣实在太不老实,等他爸一转过身,不是在我脸上飞快亲一下,就是手在我身上乱摸,我小声说了她几句,她还格格直笑。 “聊得这么开心呀。”王经理端菜出来,欣欣急忙把放在我身上的手缩回来,捉狭对我一笑,我吓出一头汗,真比作贼还紧张。 还好王经理没发觉什么:“来来来,吃饭了。小虎,家常便饭,别介意呀。” 我坐上饭桌:“哪里,能尝到王经理的手艺那是我的福气。” “可真会拍马屁呀。”欣欣在下面把脚伸到我腿上磨蹭几下,我移开一点儿,向欣欣瞪了一眼,欣欣笑道:“吃饭吃饭。” 饭桌上,我与父女俩说说笑笑,一碗饭很快吃完了,看来要饱还是家常饭呀。欣欣给我去添饭,我说自己来,王经理说让她去吧。欣欣把饭添好端上来道:“说到添饭呀,我有个笑话你们要不要听?” “我女儿还会说笑话,好呀,说来听听。”王经理敲敲筷子。 欣欣道:“从前呢有个男的去丈母娘家吃饭,岳父岳母大人下厨,吃饭时他一碗饭很快吃光了,可是岳父岳母都没注意到他碗空了,他想去添饭,不好意思,不吃了吧,肚子还饿,你们猜,他怎么办?” “怎么办?”我与王经理异口同声地问道。 欣欣道:“他对岳父说:‘岳父大人,您想不想做家具呀,我有个朋友,有批好木头,价钱可便宜了,而且那木头每一根呀,都有这么粗!’他说到这里把碗一举,表示有碗口粗,他岳父一看碗里没饭了,就叫老婆给他添饭。” “呵呵呵,那后来呢!”我与王经理又问。 “后来,他吃上了饭,不说话了,岳父又问:‘你刚才说那木头是怎么卖的?’那个人说:‘从前呢,是没饭吃,打算卖,现在有饭吃了,就不卖了。’” “哈哈哈……”我与王经理笑得前仰后翻,后来饭桌上的气氛一直这么热烈而温馨。 “小虎呀,我们家不知有多久没这么开心了。”王经理向我举起杯:“感谢你呀。” “谢什么?”我与王经理碰下杯。王经理道:“我的女儿呢,年纪还小,以前学些坏样,多亏了你,她才改变的……” “爸……”欣欣在桌下踢了王经理一脚。 王经理不理她:“小虎,以后,就麻烦你帮我多教教这个女儿,我发现她蛮听你的话,而且,你又这么能干,她是得向你多学习学习。” “不敢当。不过,我会把欣欣当妹妹看的。”我看了一眼欣欣,欣欣低下头,脸红红的,王经理看在眼中,只是微笑。 一顿饭吃完了,欣欣主动去洗碗,王经理端好茶与我坐在沙发上,王经理看看欣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拉我的手:“小虎,你跟我来。” 我与王经理来到他的房间,王经理与我面对面坐着,他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才道:“小虎,从认识你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又聪明心地也好,我今天叫你来,除了请你吃饭以外,还有件事想请问问你。” “您请说。” 王经理望向我的双眼:“你是不是警方的卧底?”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先是惊诧,然后笑了起来:“王经理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我知道我猜中了你也不会承认。”王经理摊开手:“当然,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猜错了。自从你在夜总会门口救了我,我就觉得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后来,我看到同黑道的白至刚关系好,又听说你常与一个叫费刚的警察有来往,我就越加怀疑起来。到昨天,我与一位总公司的上峰交流,知道展会还有这样的内幕后,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你。” 我心里抽动一下:“内幕?您都知道了?” “不完整,但我知道一部份。”王经理道:“或许我不该这么好奇,如果你不想回答我,我不会勉强你。” “能告诉我您知道了多少吗?” 看到我的表情,王经理露出一种猜谜猜中了的微笑,全然不知道我是装出来的,他揉揉鼻子:“其实也没什么了,只知道原来这次展会一年前总公司就同欧洲的珠宝商商量好了的。” “商量好了的?”我心里突然明白了,这么大的展销活动怎么会落到与一个新开的文化公司合作,这不符合商业法则,原来,总公司只是作个顺水人情,这个项目他们一早就拿了下来的。这我倒不奇怪,以华润的实力,接下这样的大生意是很正常的。 我问王经理:“就算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卧底同总公司接下这个生意有什么关系呢?” 王经理道:“因为我听说在黑道上,有一批国际大盗对这批钻石珠宝很有兴趣,而公司这次与警方合作,打算也借机将这匹不法份子一网打尽,所以,在公司内部,有警方的人,暗中保护钻石,也许是在酒店,也是在文化公司,也许在剧团,总之,他们就是----卧底。”王经理说到这里望着我:“我看来看去,觉得只有你是最象的。” “经理我在想您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我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在思绪翻腾,我附近居然埋伏有警察,我却全然不知,我脑子里飞速把我见过的所有员工一个个过掠了一遍,会是谁呢? “呵呵,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王经理道:“我是不是有点过敏了?” 我嘿嘿笑着,手指却扭得发白,这时,我感到事情越来越不简单,我脑子忽然闯进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整件事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这时欣欣闯进来:“爸,你们在聊什么呢?”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王经理站起来摸摸欣欣的头:“你看,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学了,我和小虎也得去上班了,你要乖乖的哦。” “好呀。”欣欣到我旁边:“你有空的话常来吃饭呀。”这时欣欣看到王经理出了房门,附在我耳边轻声道:“还有,有空要陪我。” 我笑笑,没有说话,心里反复翻腾着那个词:“圈套……圈套……” 第三十六章、圈套在哪? () “圈套?卧底?”罗刹叼着烟坐在我对面,皱着眉头苦想:“你们这王经理会不会真是神经过敏在瞎猜呀?” 我离开王经理的家,没有直接去上班,而是来到了罗刹家,反正公司现在事务不多,我也不用着急了,作为策划,我也有安排自己时间的自由。 “就算他瞎猜吧,你不觉得这事有很多的疑点吗?”我弯下手指:“第一,胡老大说对这颗钻石志在必得,说是用钻石赚得钱去洗底,可仔细想了想,如果他能拿出三千万美元的现金,洗底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还用得着这颗钻石吗?第二,如果华润集团一早同欧洲的珠宝公司有协议,那他们早就该作宣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以前一直秘而不宣?” “这也不奇怪。”罗刹道:“说不定龙腾会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等你钻石到手后黑吃黑。而华润集团也许是协议一直没谈妥或得其它商业原因,没有把握才没作宣传。” “这些我不是没想过,那么,为什么胡老大就这么认定我一定能拿到钻石呢?特别是这次铁樱流也到了中国,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 “铁樱流是个变态狂来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愿意与他合作呀。”罗刹否定了我,她把烟头摁灭:“我其实最担心的,是万一这王经理说的是真的,在堂皇酒店真的暗藏有卧底,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我默不作声,我们都不怕警察,因为他们在明处,怕的就是卧底,因为你说不准哪天一个细微的响动就会导致灭顶之灾,如果连王经理都觉得我不是普通人,那个卧底自然也不会当我是普通人,我说不定早就成为他重点留意的对象,这段时间我这么多行动,任何一件如果被他知晓,我的身份都会暴露。 “不行,得赶快把这家伙抄出来。”罗刹又点起一支烟:“不然我觉都睡不好。” “我会去查的。”我这时又问道:“罗刹,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你还记得龙儿死的那天发生的事吗?” 罗刹身体一振:“亲爱的,你不会这时候同我算旧帐吧。” “不。”我摇头:“你当时是为了救我,我想明白了,那时你的确不知道她同我的关系,我现在完全不怪你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那一刀是怎么捅的……” “怎么捅你也应当知道呀。”罗刹奇怪地望着我:“她用枪对着你,我当然是从她后肋末端捅进去,这样她的手才会软下来,不会因为紧张而扣扳机。” “那就是这里。”我摸摸自己的腰部上一寸:“这里能捅死人吗?” 罗刹面色变了:“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那女警察还没死?” 我叹口气:“她是死了,我偷偷去过她的灵堂,亲眼见过她的尸体,我现在怀疑的是,真正置她于死地的,另有其人。”我把那天铁樱流的话告诉她,罗刹咬紧了嘴唇:“你在怀疑谁?” “我要是怀疑你就什么都不会同你说了。”我十指相绞:“我要去查明真相。” “亲爱的。”罗刹上来抱住我的手臂:“这事已经过去了,求求你就不要再伤神了,我们现在的事情够多了,我这里还要去拿工具,去见钻石的买家,我们还有多少事情要商量呀。” “不行!”我推开罗刹,走到窗台前看着天空的云:“这事不弄明白,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这个真正的凶手,我绝不会放过他,这人我非杀不可。” 看到我铁青的脸,罗刹打了个寒战,她第一次听到我说“非杀不可”这样的狠话,良久,才道:“那要我帮忙吗?” 我抹去额前乱发:“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罗刹从背后抱住我:“你也不要多想了,做完这次,我们就有洗手不干了,以后我们有足够的钱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不要太紧张了,放松一点。” 我苦笑一下:“电影中的罪犯总是在最后一次出的事。” 罗刹笑了:“那是因为他们不是主演。” 我转过身:“你上次说你联络的买家开价一千万美元对吗?” “已经谈到1700万了,虽然不如胡老大给的多,但这个钱很保险,很稳定,胡老大那边我估计十有仈jiu是开空头支票。” “我也猜得到。”我想胡老大让我签那份可笑的合同,忽然觉得这胡老大让我签这份合同是不是另有什么图谋,可是我想来想去,又猜不出胡老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并不怕胡老大黑吃黑,实际我压根就没想过把钻石卖给他,因为我觉得他付不起这个钱,倒是他这么信任我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我问罗刹:“这次来中国搞珠宝展出的是哪家珠宝公司?” “是跨国大公司‘钻之韵’公司,这次展会他们还会搞一个大型的拍卖会,不过库利南不在卖拍之列。” “钻之韵?”我闭目想了想,隐隐觉得好象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英国一个大公司,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他们很有实力,不会拿假珠宝出来展览的。”罗刹猜到我在想什么。 我点点头:“我得回文化公司了,记得电话联系。” 与罗刹吻别,我回到了公司,我坐在办公桌上,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头:“如果这事有圈套,那圈套在哪呢?” 我打开电脑上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钻之韵,找到他们公司的主页,但由于是英文,我英文学得又不太好,便把所有与钻之韵公司有关的东西全都复制下来,给罗刹打了个电话:“罗刹,我这里有一批与钻之韵公司有关的材料,你把他们全部翻译出来,越快越好。”罗刹是国外回来的,英文熟练,但我怕她不当一回事,又叮嘱了一句。 这时秘书进来了,她交给我一个红包,我问道:“怎么回事?” 秘书道:“今天是公司发工资的日子,这个红包是白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我来公司还不足一月,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这个红包想必是白先生作老板自己的意思,我收下:“替我谢谢白先生。”又开句玩笑:“你们发工资了,要请客呀。” 秘书道:“当然可以了。”说完又叹了一声:“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我诧异问道:“怎么有这样的感慨?” “您不知道吗?”秘书道:“我们的工资拖了三个月了。” “什么?”我坐直身体:“酒店拖你们工资?” “不是,其实酒店运作情况不错,但华润的总体营运状况不太好,酒店挣的钱全让总部拿去了,所以连累我们也一直没发工资,幸亏您与白先生搞下的文化公司有du li的营运权,不然,我们的工资怕还得拖。” “华润集团一直营运不佳?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就开始了,集团突然出现资金流失严重,周转不灵的情况,去年还一度进入借钱过日子的状况,现在还是危险期呢。” “这样呀……”我皱起了眉头。 “您没事吧?”秘书见我脸色不对,她安慰我道:“您不用担心,文化公司经营基本上是du li的,总公司不敢从这里掏钱走,您放心好了。”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作个轻松的姿态。 秘书走后,她那句话在我心头反复盘旋:“周转不灵?流失严重?”我打开电脑,再次上网搜索关于华润集团以往的消息,发现前两年华润的业务运作一直正常,所有的消息基本上是正面的,去年还一度在中央电视台争夺标王,就算是为了鼓励股民的信心而报喜不报忧,但都有具体的数据,不算是那种假大空的新闻。 “运作没有问题,业务也是正常的,那集团的钱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流失?”我隐隐觉得这中间与这次华润集团同钻之韵合作搞这次展览拍卖有什么关联,但想了半天也不见头绪,我拍拍额头:“我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这时,秘书打进来电话:“陈总,有位建设银行分行的副行长来找您。” 第三十七章、副行长的私房钱 () “建行副行长?”我突然想起谢小琴说过她把副行长的钱转给了我,难道这位副行长来的目的与谢小琴有关? “请他进来。”我扣下电话后一分钟,一个大腹便便,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一副很有富相的样子,脸上的白肉挤成一团一团。他来到我对面:“陈总是吗?我是沈伟奇。” “沈副行长。”我站起来:“请坐吧。”又叫秘书给他倒茶。 沈伟奇坐下后打量我一眼:“想不到陈总这么年青就搞这么大的项目,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过奖了。”我不喜欢听这种马屁,道:“沈副行长来此,有什么贵干吗?” 沈伟奇道:“陈总应该知道,这次红舞鞋文化公司搞的项目市里面很看重,我就想来见见这位幕后策划的高人,呵呵,也是慕名拜访,另外嘛……” “请您直说吧。”不知怎么我一看到这个沈伟奇心里就有点反感,话语也不是客气。 沈伟奇犹豫了一会,道:“我听说,我们有位从前的员工在您这应聘是吗?” 我有点诧异:“您是说谢小琴是吗?没错,是有这么个人,不过这还是今天上午的事情,您的消息很灵通嘛。” “是她自己打电话同我说的。”沈伟奇道:“就在十五分钟前。” “哦,这么说您同她的关系想必非同一般了。”我联想到谢小琴知道他的银行秘码,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沈伟奇笑笑:“陈总,不知她是否被录取了。” “应该是的,刚才人事部已经同意了。”我点头道。 沈伟奇似乎在下什么决心,最后道:“陈总,我有一件小事想请你帮帮忙。” “请讲。” “希望你不要录用谢小琴。”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我坐直身体:“您能给我个理由嘛?” “理由嘛……你还是别管了。”沈伟奇欲言又止,又道:“如果陈总能帮我这个忙的话,我一定会有所报答的。” 我笑了一下:“沈副行长,我只是个策划,这个决定,由人事部说了算,我不能无缘无故地作这些莫明其妙的决定。” “陈总就不用谦虚了。”沈伟奇道:“其实早在你们搞宣传时,我就听说了你的名字,目前红鞋舞文化公司还没来得及成立董事会,老板白先生和经理都授权给了你这名策划,这里的大小事务你都可以作主。” “就算可以,那我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吧。”我最烦沈伟奇这种拐弯抹角的人,毫不客气地道:“沈副行长,如果您不能说个明白,我恕难从命。” 沈伟奇道:“陈总,你们公司刚刚开起来,虽然白先生有不少钱,可是他生意也不少,只怕你们作了那件魔幻婚纱以后,他也没有多余的钱投入到公司了吧?” 我冷笑一声:“沈副行长对我们公司倒是蛮了解的。” 沈伟奇有点得意地道:“当然,要知道华润集团许多高层都同我打过交道,你想必也知道,现在企业与银行之间的联系吧?” 我点点头:“当然,银行只要批个贷款条,一个企业可能就从此身价百倍,不过,这同您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呢?” “有。”沈伟奇道:“我非常看好你这位年青人,也看好你操作的项目,我可以说服我们行长,贷给你一笔款子,那么你这位策划人就不再是个打工族,而是在将来成立董事会的时候,堂堂正正入主董事局,而且我保证这笔钱能让你在公司占有比例不小的股份。” “那您有什么条件?”我已经意识到这位副行长真正的来意了。 “我说过了,只要你不录取谢小琴就行了,这对你来说,再容易不过了吧。她同你非亲非故,你根本不用在意的不是吗?” 如果是换成别人,只怕早已答应下来,沈伟奇这个条件的确是相当诱人,但我上次抢银行后一直觉得欠着谢小琴的人情债,正打算找机会还,听到这位副行长居然用贷款为诱饵来让我炒掉谢小琴,我知道,还这个人情债的机会来了。 我道:“沈副行长,的确是非常诱人的条件,不过很可惜,我正打算向另一家银行提请贷款。”我这是在撒谎,将来与银行合作是迟早的事,但最近我还没来及去进行,我缓缓道:“谢小琴的确同我非亲非故,不过请您原谅,我这人好奇心特别重,如果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就算是再好的条件,我也不会动心。” 沈伟奇听了不由要发怒,因为他的条件对任何企业或个人来说,是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我居然拒绝了,但看到我不为所动的表情,他又叹了一声:“陈总,你这是在为难我了。” 我点头:“其实您就算不说,我也猜到一些,沈副行长,我同您直说了吧,我这人江湖出身,这酒店上上下下都知道,所以,我认为,明人就别说暗话,如果您真有什么难处,只要说出来,我或许会考虑帮您,但如果您遮遮掩掩,但我也不会当您是朋友。” 沈伟奇看了我一眼,用力点点头,向我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好吧,陈总,我看你虽然年青,但比很多人都聪明,我交你这个朋友,我就同你直说了吧,谢小琴是我的情妇。” “哦?”我听了微微一愣,这我倒是没想到,看谢小琴清纯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做人家情妇的人,但联想到她有这个沈伟奇的密码,我又觉得有几分可信。我问道:“那您怎么会开除她呢?” “这都是上次那个打劫银行的贼给害的,我如果碰到他,非撕了他不可。”沈伟奇长叹一声,眼神中露出恨意,却没想到那个贼就坐在他面前,沈伟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往下说,还是吞吞吐吐,许多细节想隐瞒,但我连猜带想,大致上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银行的人贷款给企业,然后从企业吃回扣,这种贪污早已不是新闻,这位沈伟奇也是用这个方法,为自己捞了不少钱,为防有人查到,他把这笔钱就在建行开了个户头,转到他情妇谢小琴的名下,两人都是银行的工作人员,这事自然就能瞒得天衣无缝。 正是我上次打劫银行使沈伟奇差点翻了船,当时谢小琴被我威胁在户头存进四十万,不知什么原因,她没动用银行的钱,而是从沈伟奇为她开的户头中划了四十万出去。这样本来我是打劫银行,如今变成了劫走这沈伟奇四十万。 而事后,保安在监视器中看到谢小琴接到电话后紧张颤抖,我走来,他来询问了几句,谢小琴不善说谎,吱吱唔唔令得别人越发生疑,最后还是被别人问了出来,这才暴出谢小琴居然在建行拥有百万身家的巨款,这与她正常收入明显不符,后来在连续的盘问下,谢小琴说出来是他情人给他的。 沈伟奇慌了,生怕再问下去谢小琴会把他抖出来,便以谢小琴不遵守银行保安条款,生活作风不检点把她赶紧开除,想待谢小琴离开银行后再把她另作安排,谁知谢小琴一出银行就说不再同他来往了,另找了工作,他的钱也还给了他。 沈伟奇说到这里,叹口气道:“其实我心里还是舍不得她,生怕她出事,所以想给她安排个好地方。” 我冷笑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呀,您担心这里有人虐待他嘛?”我开着玩笑,心头明镜似的,这个沈伟奇显然是怕谢小琴不在他身边会到处乱说话,谢小琴手中,一定掌握着他不少贪污的证据,万一把他贪污的事不小心被谢小琴说出去那他的前程就完了。 “当然不是你这里不好,但她在我身边我也好照顾她不是吗?”沈伟奇硬着头皮:“陈总,大家都是男人,你也知道这种事有多麻烦,所以,我今天可是真把你当朋友才同你说这么多,希望你能帮帮忙,我一定会报答的。” 我心头暗暗好笑,看来这个沈伟奇也是个笨人,在我看来,至少有十种方法可以让谢小琴说的话没人相信或者不能成为法庭上的证据,这沈伟奇想到的却是把她留在身边这个最笨的方法,当然,不否认他也许的确还对谢小琴有感情,因为谢小琴看上去是蛮讨人喜欢的。 我想了一下,道:“沈副行长,您既然这么坦白,那我就相信您是把我当朋友,我倒有个提议,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请讲。”沈伟奇道。 “谢小琴是个活人,有手有脚,就算在您身边,总有出去的时候,再说,就算带她在身边,这个城市您是有身份的人,认识您的人那么多,万一被人发现了,到时,您只怕更难解释同她的关系。” “那倒也是。”沈伟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您还不如把她放在我这,我帮您看着她,保证她不乱说话,不乱做事,如果您什么时候想同她见面叙旧什么的,我随时可以帮您安排,有我们文化公司打掩护,我想,一般人只怕要发现就不容易了,而且就算碰到了,我们公司以后经常会有项目,那么我打着与银行合作的名义说是让她与你洽谈生意,也由不得别人不信,您以为呢?” 沈伟奇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握住我的手:“哎呀,兄弟,你可真是聪明绝顶,我怎么就没想到呀。”说到这里,他眼神又黯淡一下,道:“可是,小琴出了那次事以后,也不知怎么了,老对我不理不睬的……” “这个好办。”我笑笑道:“出问题肯定是有原因的,您不方便出面,我可以以上司的身份帮您打听一下,常言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个人想办法,事情可能就容易许多。” 沈伟奇又握住我的手:“兄弟,好兄弟,我怎么不早点认识你呀,你不知道,我从她交往时,好多问题我都只能一个人扛着,这种事,我也没法去找人商量,今天,总算有个人帮我了。” “那是您以前太小心了。”我抽回他握住的手:“您看,您只要坦率一点,交朋友也不难嘛,就像您所说,大家都是男人,只要理解了,有什么不好商量呢?” “对对对!”沈伟奇忙不迭地点头,然后道:“那兄弟,今晚,我们一起到天鹅酒店去吃顿饭,同你这一番话,我发现我们还真是投缘,你真是有头脑,不管什么话,一听上句你就能想到下句,哥哥我同你一比,真是痴长了这么多岁了。” “大哥过奖了。”我也皮笑肉不笑地开始与他称兄道弟:“不如这样吧,我找机会同谢小琴……哦,不是,同嫂子沟通一下,争取吃饭的时候,能带她一起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嘿嘿……”我心照不宣地沈伟奇笑了一下。 沈伟奇大笑:“那是最好,那是最好,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哥哥我等你的好消息了,兄弟,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那自然将来要麻烦大哥的了。”我拍拍沈伟奇的肩。 “好兄弟呀!”沈伟奇似乎格外开心,与我勾肩搭背,两人在办公室里大笑起来,不同的是,他是得意地笑,我是皮笑肉不笑。 第三十八章、志在必得 () 送走了得意的沈伟奇,我对着他胖胖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白痴。”看到这个又贪钱又好色的男人,再想到那清纯如邻家女孩一般的谢小琴,我脑子里浮现一个计划,我转身对秘书道:“你同希望工程基金会联系一下,我打算在活动中,添加一个希望工程的募捐活动,你向他们咨询一下有关活动的程序。” 回到办公室里,继续翻看关于华润集团的资料,但我对大型企业经营基本上是个门外汉,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头,我随意拨弄着鼠标,问题一个个又开始在我脑海中盘旋。 所有的问题中,让我最想不通的是,王经理说那个卧底是安排来抓偷钻石的窃贼的,可据我所知,像库利南这样的宝贝不管到哪都是被群贼窥视,来中国会有人打它的主意珠宝公司应该早就习以为常,怎么这次突然冒出要把贼人一伙打尽的念头?何况,抓了这一批,这世上就没人会去偷珠宝了吗?这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更让我不解的是,这个卧底一早就被安排在华润集团内部,难道说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有人要混进来去偷珠宝?要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自己都没料到,如果不是罗刹说她怀孕了,当初我压根就没打算答应来偷库利南,难道说华润集团还有别的暗藏的贼,但这也不可能,如果这事是钻之韵公司与华润集团还有警方三方面的协议,钻之韵公司一早知道华润集团有内贼,肯定不敢拿几亿美金的珠宝来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我猛地跳出一个想法,这事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王经理真的是瞎猜瞎编,要么,这个卧底在华润集团根本不是来抓贼的。 现在,我暂时作最坏的打算,假设王经理说的是真的,华润集团真有个卧底。从华润集团外表风光,内部却发不出工资的经营状况来看,这家企业一定出现过很大的问题,甚至存在巨大的商业犯罪,这样一想,那么这个卧底十有仈jiu是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人,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华润集团被政府介入调查,所以集团中有了集团有卧底的流言,也许是以讹传讹,也许是确有其事,事情传到了王经理耳中,由于这次钻之韵公司的合作项目,他便以为这个卧底是来抓贼的,或者有人故意这么传言,目的是防止其他人对集团信任产生动摇。 我越想越觉得华润集团不简单,从资料上看,华润集团这个大型国有企业,在许多国有企业陷入困境中,还保持着强劲的增长势头,如今对外公布的总资产达674亿人民币,被经济学家称为国内资本大鳄,但内里,却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困难,这一切都像谜一样吸引着我,我的好奇心被浓重勾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传给罗刹的钻之韵公司的资料已经翻译完,罗刹给我传了回来,我细细察看,没发现这家跨国钻宝公司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就这样翻翻看看,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我还是没什么太大发现,加上龙儿死因之谜在我头脑中也在盘旋,我感到头都疼起来,成千上万的问题一下涌过来。 我洗了个冷水脸,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觉得眼前不应想太多,关键是我只要拿到库利南,那么就有可能从铁樱流那儿知道杀龙儿的真正凶手,而库利南失踪,肯定天下大乱,说不定华润集团的某些问题就会浮出水面,龙腾会那儿一些想不通的事情那时也将得到答案。 我现在虽然问题很多,但目标更明确了,库利南,我志在必得。 我不再去想那些令我头大的问题,安心开始了工作,只有三天时间,我必须开始为盗取库利南作准备了,我拨了罗刹的电话:“罗刹,我们该去看工具了。” 罗刹的声音透出几分紧张:“不过还有很多问题不明确……” “会明确的,得到了库利南,我们就能获得主动权。”我知道罗刹,没有把握的事她通常不会干,特别是知道库利南展出的背后迷雾重重,我用肯定的语气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因为要查明龙儿的死因就急着要动手,你就当和往常一样好了。” 罗刹轻叹一声:“亲爱的,你能保证在整个过程中保持清醒吗?” 如果是以往罗刹说这种话我一定会撂电话,多余的问题,但这次我没有,这次似乎已经不是偷颗钻石这么简单,我斩钉截铁地道:“我保证。” 夜幕降临了,走到漆黑的胡同口,罗刹的车无声无息地滑了过来,当我钻进汽车时,罗刹握着方向盘,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亲爱的,不如这次我们放弃吧。” 我望了罗刹一眼:“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你应当知道。”罗刹咬着嘴唇:“那迷一样的华润集团,不知身份的卧底,藏在暗中的铁樱流,莫明其妙的龙腾会,每个问题都扰得我脑子乱成一团,情况太复杂了,我真担心被你那句玩笑说中了,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 我沉默了一会:“罗刹,我们认识有一年了吧。” “一年?三年都有了。”罗刹向我叫道:“你故意这样问是吧?” 我笑了:“记得我们初次认识时的情景吗?” “怎么会忘,那是我第一次失手,也是唯一的一次,就是因为遇到你。”罗刹露出一个感慨的笑容:“日子……过得真快呀。” “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有失败过,是吗?” 罗刹望向我,眼睛一闪一闪:“是的,我们是梦幻组合,可是……”她眼神黯淡下来:“我也知道你从来没真正信任过我。” “我需要你。”我握住罗刹的手:“没有你,很多事情我都做不了。” 罗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你相信我们这次仍然不会失败?” 我没有说话,只是柔柔地盯着她,很久很久,罗刹忽然脸泛出一丝红晕:“你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看着我了?” “很久了。”我微微感叹:“我不知该叫你什么,搭档,朋友,情人,或者敌人,但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 罗刹苦笑了一下:“为了事情能够继续,你不惜向我甜言蜜语,亲爱的,你这样做我很害怕,这已经开始反常了。” “我知道,危险很多,但为了龙儿,我没得选择。”我扳过罗刹的肩:“你得帮我,只要你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罗刹低下头:“什么时候你能像对龙儿一样对我,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凑近她的脸:“从前,在我心里,龙儿第一,你第二,现在,她已经走了,你就是第一。” “你会忘了她?”罗刹眼睛亮起来。 我摇摇头:“不会,但我会珍惜活着的人。” 罗刹忽然哭起来,她扑上来抱住我:“小虎,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我抱紧罗刹,但我的手臂僵硬着,我从没想过我会用动听的话来哄罗刹,我相信罗刹知道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这次作案能继续,但她还是喜欢听,还是因此而感动,我终于明白,罗刹是爱我的,因为我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一样,我也爱她,我们之间彼此猜忌,是因为我们干的这一行对同行是不能有感情的,看到罗刹眼中的泪,我突然明白,感情不是水轮头,不是你想关上就能关上的,无情无义,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当罗刹和我分开时,她忽然重重地在我肩头咬了一口,我忍疼道:“咬我是为了让我记住你吗?” “不是,我相信你已经忘不了我了,我不为什么,就是想咬你。”罗刹泪中带笑:“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将来,所以我要趁现在在你身上多留一些纪念。” 我翻翻白眼:“真是不知足,你忘了你的处女之身都是我夺走的吗?你红包都没给呢。” 罗刹张大了眼睛:“哎呀,我都差点忘了,哈哈,好,待会回来,我一定给你补上。” “给多少呀?” “嘿嘿,哄得姑奶奶我开心了,多少我都给!” 小车绝尘而去,车身像喝醉了酒一样左右摇晃着,因为车里面的人一边开车,一边像火山爆发一样热情拥吻着。 第三十九章,金武士 () 如果是初次光顾马修家的人,都会以为是来到了一个寻常百姓家,除了我、罗刹,或许还有职业盗贼中的几个老前辈,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白头老翁就是有“锁王”之称的马修。 走进城郊那个雅致的小别墅,马修正抱着他的孙子坐在花园中的秋千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咬着一根糖葫芦,孙子坐在他的膝头上,大叫爷爷,马修便作个鬼脸:“大声一点。” “爷爷!”小孩子更大声地叫出来。 “乖啦!”马修这才把糖葫芦递到他手中,然后拍拍他的小屁股:“好了,去奶奶那儿玩去。”小孩子欢叫着向花园中一个给花儿浇水的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奔去,一边大叫:“奶奶奶奶,我有糖葫芦。”老妇人怜爱地望着孩子,放下花洒把孩子抱起来:“好孩子。” 罗刹站在篱笆墙外,看着我睁睁眼睛:“看,多幸福的一家人。”说完在篱笆墙外向马修挥挥手:“马叔。” 马修看到罗刹,扬扬眉毛:“啊,来了个小美人。” 罗刹推开矮矮的篱笆墙门,马修起身迎向罗刹,罗刹把手中一个礼盒递到马修手中:“您要的德国葡萄酒。” 马修隔着盒子闻了闻:“好极了,你记xing真好,都一年了,你还记得。”说完又望向我:“小虎,我们也有一年不见了吧。” “马叔。”我恭敬地点下头,这时他老婆抱着孙子过来,马修把酒递到老婆的手中,他老婆和气地说:“里面坐吧,还这么客气干什么?”然后对孙子道:“叫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小孩子睁着调皮的眼睛。 “乖!”罗刹摸摸小孩的头,把一个玩具车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姐姐给你买了礼物。” “谢谢姐姐。”孩子亲热地抱了一下罗刹,这时马修对老婆道:“抱孩子去花园玩吧。”老妇抱着孩子走了:“爷爷有事,我们去那边玩车去。” “来吧。”我与罗刹跟着马修进到房里,那房子并不大,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罗刹边走边问道:“您的儿子和儿媳呢?” “上半年时到加拿大读书去了。”马修回过头来望望我与罗刹:“你们结婚了吗?” 我愣了一下,罗刹脸上飞起两朵红云:“马叔……” “呵呵,我知道现在流行同居不结婚,不过我觉得还是结婚好。”马修笑了笑,这时我们来到了他的书房门口,开门进去,里面三面书架都堆满了书,正面是张很大的书桌。 马修边关门边对我道:“小虎,罗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看,这几年她帮我做经济,比起她的老师来做得还要好,而且她又信任你,不然不会把你带到我这儿来的,我相信同她在一起你会幸福的。” “是的。”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马修走到书架边,拉了一下书架最底层的一本书,那书架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一扇暗门,马修又按了上面密码锁上几个按钮,门卡一声开了。 我忍不住问道:“马叔,您太太和家人现在知道您干的活了吗?” 马修摇头:“有些事,就不必让老婆孩子知道了。” 我们走进门中,面前展现另一个世界,这里很凌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器械,马修一边关门一边问我:“小虎,上次给你的东西用得怎么样?” “好用极了。”我想到如果这位超级锁匠如果知道那些工具被我扔进了臭水沟,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随意敷衍了一句,当然这并不是他的工具不好,只是我当时的确有打算洗手不干了,可惜我的打算不堪一击。 “那当然。”马修语声中带着一丝骄傲:“那些工具足以同cia的间谍装备媲美,如果不是你这样的高手,多少钱我都还不卖呢。” 那边罗刹从桌上拿起一个轻巧的六角形刀头惊讶地道:“这个偷车的多用刀比以前的小巧多了。” “又一年了,当然要更新换代了,要知道现在的车锁也高级了。”马修边走边道:“难道你又有兴趣?” “这种刀一定能在欧美卖个好价钱。”罗刹在手中玩弄两下:“的确是完美。” “以后再说吧,过来看看这个。”马修来到一块帆布前一扯,一个巨大的多功能密码锁出现在我们面前,在锁的上方是一个手持盾牌的武士商标。 “金武士!”我微微吃了一惊。这个巨大的密码锁正是瑞士金武士保密装置生产厂的金武士牌密码锁,也是保险箱最常见的保密装置。 “到底是行家,一看就知道。”马修拍拍锁头:“这次钻之韵公司也不例外,他们使用的珠宝保险柜也是金武士公司生产的,为了这次行动,我还专门花了一万欧元从金武士公司买了一个同类型的回来研究。” “好大的个。”罗刹凑近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机械元件:“看起来是挺复杂。” 马修对我道:“小虎,听说你的耳朵能听到用牙签拨动头发的声音,那么,试试看能不能听出锁杠的位置?” 保密装置的设计原理上基本可分两类:机械类和电子类。前者通过调整、组合机械部分的齿数和相应机关达到开启目的;后者通过电子元器件的参数选择和线路设计,具有灵敏度高和便于调整的特点。我走到锁边看看上面那么多齿轮和电路,知道这是个合机械与电子两者为一多功能锁,要开启它,既要有钥匙,也要有密码,这种锁的密码可以随时更改,开启装置与报警系统连在一起,只要三次开启不成功,就会触发报警,如果你给报警的位置断电,锁孔会自动锁死,即使有密码和钥匙也不能开启,而且从下面巨大的蓄电池可以看出,这个锁的电力是du li供应;从被拆开的外壳看得出,是无比坚固的锰钢,就算是焊枪也很难割开,与我从前偷的保险箱比起来,就如烧火棍同机关枪的区别。 “这个锁眼插进钥匙时,会自动传送一个信号给开门的机械部门,只有按下去的密码与信号相同,门才能开启。”罗刹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面的齿轮:“天哪,每个的大小都一样,这要能听得出来,那叫神仙了。” 我将耳朵伏在外壳上,马修在上方按了密码:“小虎,你有三次机会。”说着,他开始转动门上的轮盘。 我耳朵里立刻如同刮起一阵风暴,各种各样的咔嚓声在我耳中吵闹不休,组合机械部份与齿轮碰触的声音传到耳中,我头脑中慢慢勾出这门后齿轮的轮廓图,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复杂。 听了好久,马修停止转动:“怎么样?” 我直起腰来:“1234567。” 马修插入钥匙,按下密码,呜的一声,红灯亮了,马修笑笑:“错了,应该是1234568。” 罗刹格格笑了:“马叔在玩你呢。”但又赞道:“不过也很不起了,居然能听出六个数字来。” 我苦笑一下,马修道:“这次换个难点的。”顺序密码一般比较容易听出来,但如果数字是无序状态,难度就要成倍地增加。 我再次伏听,良久,才道:“3482156。” 呜,红灯再次亮了,马修叹口气:“这次就差远了,是1817165。” 我皱起了眉头,当密码变乱时,里面的机械部份的组合声也变得杂乱起来,我感到齿轮组合声几乎是一模一样,看来第一次能听出六个数字有很大是我的运气。 “来第三次。”马修又要按下密码。 “不用了。”我挥挥手:“就算我听得出来,但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也不敢冒这个险去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必须要弄到密码。” “什么?”马修道:“我买这个东西就是给你训练用的,你居然说不用了?那我那一万欧元不是白花了。” “不!没有白花。”我抚摸着精致的锁,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出笼:“我想到一个办法,到时这个锁将大派用场,现在缺的就是保险柜的钥匙。” “钥匙是由公司的保安部主任和公司经理分别掌管,必须二人同时到场才能开启。”马修道:“几乎所有贵重物的保险柜都是这个模式,钻之韵也不例外。” “我们可以自己做一把吗?”罗刹问道。 “很难。”马修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我自己为这个锁做的钥匙,但还是开启不了,这还是我研究过锁孔后才做的,钻之韵公司的保险柜又岂会让你大摇大摆搬回来研究,如果用套孔的办法,也行不通,每套一次,这个孔门就要开关一次,每次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让你开锁,而你关上以后再打开,时间就会少掉五秒,所以,总共也还是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好高级的东西。”我赞叹一声:“看来现在作贼是越来越难了。” 马修道:“小虎,听说你已经混到那个文化公司当了头,这是个好消息,我建议你在珠宝离开保险柜时想办法动手,那样应该容易一些。” “不见得。”我想起费刚在体育馆时同我说的话:“保安系统的严密只怕任何人都难以靠近珠宝,珠宝上面也许暗藏有防盗装置,当然我会想办法的,但是要有两套计划,一套在明,一套在暗。” “我也同意。”罗刹道:“这次是我们做的生意中最大的一担,难度当然不会小,我们要有合理的应变计划。” “非常有挑战xing。”马修摸摸头顶的白发:“可惜,如果不是顾及到我的家人,我真想同你们一起行动。小虎,能说说你的计划吗?” 我沉思了一会:“我的详细计划是这样的,首先我需要一辆载重汽车……” 我花半小时才把我的计划说完,罗刹与马修瞠目结舌:“这简直是……疯狂!” 第四十章、车祸 () 当我和罗刹提着一大箱盗窃工具从马修家离开,天已经全黑了,罗刹看看马修与家人在窗口吃饭的情景,道:“真不可思议,他居然能把自己锁王的身份向他家人隐瞒三十多年。” 我把箱子放进车中,道:“喂,我今晚没地方睡。”我当然不想再回那被铁樱流弄得血淋淋的屋子,何况现在那里还处于警方的封锁阶段。 罗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去吧,十元旅社应当还有空床。” 我接过钱,翻翻白眼,不知说什么好,罗刹格格笑了,把钱从我手中夺回来:“想去我家睡呀,行呀,现在泡我,看我动不动心了。” “好,我试试。”我刚要开玩笑,突然手机响起来,我接起来,居然是雷一千打来的电话:“陈总吗?” “我是,雷先生。”我看看表,已是十二点多了:“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呀?” 雷一千道:“本来是睡了,这里出了点事,你最好来医院一趟。” “怎么啦?”一听他在医院,我心里紧张了一下。 “我们有个很重要的男演员出了车祸,还在抢救中。”雷一千声音中有着一丝焦虑:“想不到事头临头出这种意外。” “我马上来。”我扣下电话对罗刹道:“看来今晚泡不成了,公司有事。” “男演员受伤?”罗刹的耳朵同我一样很灵敏,她露出个奇怪的表情:“这是意外吗?” 我挥挥手:“你回去吧,没事不要出门,千万小心。” “你也要小心。”罗刹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事情总是这样,往是事到临头,越是容易出乱子,越要小心在意。 与罗刹吻别,我匆匆赶到了医院的急救室,看到门口除了雷一千外,杨芊和王经理也在,三人都是忧色沉沉,我快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雷一千看看杨芊,杨芊道:“是意外,今天和往常一样,我、雷指导还有几名男演员在演出地点排演那场压轴戏《钟楼驼怪》,结束时,在马路上,一辆摩托车突然冲过来,把阿勇撞倒,然后又驾车逃跑了。” “看到车牌没有?”我转向杨芊。 “没有,天太黑,那车跑得很快,我们根本看不清楚。”杨芊说完又补充道:“那车也不知怎么搞的,马路不走,居然冲到人行道来了,八成是喝醉了。” “冲到人行道?”我意识到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又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阿勇有什么仇家没有?” 杨芊想了想,摇头:“我同他认识三年了,他待人挺和气的,没听说有什么仇家。” 王经理在一边道:“会不会是情敌呀,听说阿勇挺讨女孩子喜欢的。” 杨芊又摇头:“不会,阿勇已经结婚了,而且他同妻子的感情很好,没听说外面有什么女孩子,我想来想去,这应当是意外。” 但我心里已经猜到这十有仈jiu不是意外,我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撞断一根肋骨,内脏也受损了,刚过了危险期,他妻子在里面护理。”雷一千焦虑地道:“这下可麻烦了,他是一号男主角,我们只有两天时间,陈总,现在该怎么办?” “白先生知道了吗?” “还没来得及通知他。” 我点下头,走进病房,看到阿勇全身缠满绷带躺在床上,看来短期内是起不了床了,他妻子在一边泪汪汪地,我安慰了他妻子几句,表示让她宽心,公司有为员工买保险,医疗费不用担忧。 出了病房,我问雷一千:“雷先生,能找到人代替阿勇吗?” “难,时间太短了,演出过《钟楼驼怪》这个剧目的,好像只有bei 精一个剧组,而且听说现在出国演出了,如果要从其他人中挑选出代替者,排练也是来不及了,阿勇在剧组里的功底是最好的,他多年苦练,其他基本上是新人,都没这么好,再说就算有,要达与杨芊伴舞时的默契也是需要时间的。” 杨芊拉拉我的手:“陈总,怎么办呀?难道临时取消这个舞蹈吗?这是我们的压轴戏呀?”她焦急之下也不避嫌疑的拉我的手,而王经理和雷一千都是忧虑当中,也没像往日一样笑话我们。 我搓搓自己的额头,道:“别着急,我会想到办法的。”但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却是一筹莫展,这么短的时间,连雷一千这样的资深音乐人都没办法,我又能上哪找这么个人去? “行了,大家别在这心烦了,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众人,王经理与雷一千也觉得呆在这发愁没用,同我们道别后回去了,王经理走之前有点捉狭意味地说:“小虎,杨芊就麻烦你送回去了,我们都不顺路。”说着还向雷一千挤挤眼睛,雷一千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连忙道:“对对对。”说完两人急急忙忙走了,好像怕打扰我与杨芊的好事一样。 杨芊望着他们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真佩服他们两个,这个时候还有这心情开玩笑。” 我没有作声,只是微叹了一声,杨芊在我身后道:“我看你压力太大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也别搞得自己太累了,只是一场演出而已。” 我心里苦笑着说:“仅是一场演出就好了。”但我只是微笑道:“没有,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越这样说我越是不放心。”杨芊走到我面前,带着一丝心疼的表情道:“你看你,几天下来都瘦了。” “难道你还想作饭给我吃吗?”我望着她俏丽的面孔,杨芊低下头:“作顿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那做一辈子呢?” 杨芊抬起头来:“你说这话算是向我求婚吗?” 我愣了一下,反而被她吓住了,我还从没想过我的婚姻,像我这样每天与危险打交道的人适合结婚吗?如果是罗刹这样说,我觉得还有可能,毕竟她能保护自己,可是杨芊,难道我要像马修那样,一辈子都瞒着她我的真实身份吗? “行了,别为难了。”杨芊看我发呆,笑笑道:“你们这些男人,泡妞的时候倒是果断,要你们负责任就犹豫了。” “不是……”我刚想解释几句,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摸出电话,却发现响的是铁樱流给我的那一个,我接起来,里面响起铁樱流低沉的声音:“壁虎,想必你现在在医院吧?” 我走得离杨芊远了几步,低声道:“是你干的?” “从那天的对话我觉得你心肠不错,所以我想这样也许可以让你接受我的条件。”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成为展览会现场的保安。” 我早料到铁樱流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利于他更接近钻石,我低声道:“保安工作不是由我安排的。” “你能做到的,你不是出了名的能人之所不能吗?”铁樱流在电话中拉了一下枪栓:“除非你想看到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去。” 我正在考虑该怎么回答他时,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铁樱流为什么拉枪栓?这一瞬间我猛然想到,对铁樱流来说,杀了我比让我帮忙实际上对他更有利,因为他已经没有把握能对付我了。以铁樱流的作风,他下手从无活口,没理由阿勇居然还能活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立即猜到铁樱流的真正想法,他是故意把我引到医院,这是个陷阱。 我猛地把电话一扣,拉着杨芊:“快跑!” “怎么啦?”杨芊吃了一惊。“一会再解释。”我们跑到电梯边,杨芊本能地按电梯按钮。我拉住她的手:“不,走楼梯。” “这里是七楼呀。”杨芊话没说完,已被我拉着跌跌撞撞地向楼下奔去,来到停车场,由于时间太晚,停车场空无一人。我走到汽车边,与杨芊一人一边拉开车门进去,刚进汽车,我突然想起什么:“不好,车上说不定有炸弹。” “下车!”我打开车门又到另一边把杨芊拉出来。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呀?”杨芊还没意识到四周杀机重重,这时我灵敏的耳机听到一阵几乎难以察觉的嘀嘀声。 “炸弹!”我明白了,开车门时启动了炸弹,我抱住杨芊向一边扑去,刚离开汽车不到两米,轰隆一声,身后的汽车爆炸了,我的身体帮杨芊挡住气浪,两个人被冲出老远,熊熊烈火开始在停车场燃烧。 “啊!”杨芊惊叫一声:“怎么回事?” 我刚要起身,猛觉背后一疼,用手一摸,居然插着一块汽车的玻璃窗碎片,扎进去两寸多深,离心脏不到一寸远。“哎呀!”我一下扑倒在地,杨芊看到我受了伤,没心思再问问题:“天哪!” “别动!”我忍着疼把玻璃一拔,伤口血如泉涌,杨芊虽然受惊,倒也镇定,她扶着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堵着伤口,我估计很可能是刺破了动脉,血流一股股冲得老远,很快把杨芊的手染红了。杨芊焦急地道:“天,怎么办哪?” “小心!”我把杨芊猛地往柱子后面一推,再就地一滚,砰砰砰……几颗子弹在我们刚才立身的地面爆炸,火花四溅。 我滚到一根柱子后,看到地上一路是我流下的血,我暗骂一声:“王八蛋!”擦去脸上疼出的冷汗,从怀中掏出罗刹给我左轮手枪。 第四十一章、鬼魂 () 对面的墙面,在火光映照下一个影子一晃,我猛一个翻身出了柱子后,手枪狂射,砰砰砰!远远看到呼啸的子弹中铁樱流身体一闪,又隐到柱子后,这一瞬间我看清他的脸,他那被我割去眼皮的脸如今更加显得狰狞,他现在要杀我,不仅仅是为夺取钻石清除绊脚石,这里面,还有着刻骨的仇恨。 枪声静止了,我把枪轮一转,子弹壳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再从口袋中掏出几颗子弹,一边忍着背后的剧痛,一边往枪轮中压子弹,我看到从背后伤口的血已流得我身下湿了一大片,我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不然流血也要流死我。 “太有趣了,有你这样的对手我真的非常荣幸。”铁樱流的声音在熊熊火光后传来,在空旷的停车坪回荡着:“壁虎,你比我想像中的更强,更机警。” 我没有作声,只是压着子弹,然后上膛,铁樱流还在喋喋不休:“知道吗?这三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受伤,你上次本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太重感情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是致命的。” “我不是杀手!”我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不!你很棒,同我一样,是个杀手!”火光把铁樱流巨大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像一座山正向我这边慢慢移动:“你不应当仁慈,你宁可费尽心思去混到这家小小的公司,也不愿伤害别人一根汗毛,如果你能冷酷一点,你将得到更大的成就。” “住嘴!”我从柱子飞扑出来,子弹再次射向火光后,但那影子一闪,又从我视线中消失了,而我扑倒在地上,感到头脑晕眩,失血过多已使我开始神志不清。这时,停车场后面的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两名医院的保安跑了出来,看到熊熊大火和扑在地面血淋淋的我,惊叫一声:“怎么回事?” “快走呀!”我向两名保安大叫一声,但来不及了,砰砰两声,两名保安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打爆了头,脑浆迸了一地,躲在柱子后看到这一幕的杨芊吓得再次惊叫一声。 砰砰砰!子弹又向我射来,我一个翻身又躲到柱子后,子弹在柱子上爆出火花,打破了一根蒸气管道,咝咝的气体狂喷而出。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这些保安知道你的身份,向他们开枪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你居然提醒他们快逃,壁虎,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躲藏这么久的?”铁樱流冷笑道。 就在他说话时,我突然看到墙上有个用于停电时用的应急灯,下面有个拉闸,我立刻抬枪打碎了墙上的灯,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再次传来杨芊的惊叫声,但汽车燃烧的大火还是照亮四周,只是没刚才那么明亮了。 这下铁樱流不敢再说话,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上次被我伤了眼皮,现在视觉一定还有点模糊,这样的情况对他是不利的,我耳朵凝神细听,在烈火燃烧的噼啪声中,我听到铁樱流细微的脚步声再向西边移动。 我走到应急灯下方,突然一拉闸,咔嚓,几道雪亮的灯光同时亮起,铁樱流本能地开枪,他的反应也是快得惊人,砰地一声刚好打碎最先亮起的一盏,这时我终于看准了他的位置,猛地从灯下冲出来,铁樱流也看到了我。 砰砰砰!我俩在停车坪上都走着之字形路线,向对方猛冲过去,边冲手中的枪都在射击,由于双方都身手敏捷,子弹全部射空。 砰!最后一声枪响时,我俩已冲到离对方不到一尺过的地方,啪!两只左手对拼在一起,同时双方的枪都指在对方脑袋上。 “你没子弹了。”铁樱流那破烂而狰狞的脸就在我面前,几乎与我的脸相碰。 “你也是!”我哼一声。 哗啦,两人同时弹开,手中的枪也掷到一边,铁樱流手中突然出现一把短刀,向我当头劈下。 啪!我扣住他的手腕,空手入白刃本是我最得意的功夫,又岂会让他劈下来,而我的左手已捏住他的手心反拧,咔嚓一声,好像是他骨头脱舀的声音,我顺势一肘向他面门打去。 但我失算了,一般人在被这样一拧后都要疼得失去力气,但铁樱流对痛苦似乎毫不在乎,他右腿一勾,居然还有力气用膝盖顶我的背部。 啪!我打中他的面门,他立刻面部开花,鲜血四溅,这下肯定把他鼻梁打碎了,但我更惨,因为他刚好一膝顶在我背后的伤口上。我惨叫一声,我没有铁樱流这样的忍疼本事,立时疼得身体一软。 就这一瞬间的失神,铁樱流左手一拳打中我的腹部,我仰面跌倒,当我头一抬,他手中的短刀已顶在我的喉咙。铁樱流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我赢得可真是侥幸,要是你没受伤,那我就输了,可惜,你没机会赢回来了,再见,尊敬的壁虎。” 我心底一凉,心想这下死定了,就在铁樱流刀向我喉头切来时,突然一个女声尖叫:“不要呀!” 铁樱流知道是我带下来的那个女人,下意识地向旁边瞟了一眼,谁知这一瞟,他猛地呆住了,眼神中惶恐起来:“你没死?” “放了他!”杨芊先前还吓得惊叫,现在却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手中拿着保安掉在地上的警棍:“坏蛋!你放了他!” “别过来!”我大叫,但令我奇怪的事发生了,可以轻易杀死杨芊的铁樱流居然把我放开了,连连后退:“不可能,你明明死了!你……你是鬼魂!” 我明白了,铁樱流上次杀了龙儿,现在杨芊面相上长得几乎同龙儿一模一样,他把杨芊误以为是龙儿的鬼魂。 我来不及多想,右腿一扫,扑通一声,铁樱流失神下被我扫得扑地一跤,我顺势一拖一打,他手中的短刀落下,被我接在手中,我踏上一步,刀指住了他的喉咙。 这时杨芊也冲了过来,被我制服的铁樱流这时才看清楚,杨芊比龙儿要高一点,他大叫:“你不是那个女警察。” 杨芊还没说话,我已把他压在地上怒吼:“看来龙儿真的是你杀的!”的确,如果不是他杀了龙儿,他怎么会把杨芊误认为是龙儿的鬼魂? “我说了是我杀的!”铁樱流苦笑一下:“为什么我这么笨,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魂的。” “因为你杀人杀多了,你会相信鬼魂是你的良心在责备你!”我大吼着,其实我也有点意外,像铁樱流这种杀人不睁眼的家伙居然会相信鬼魂,看来,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着他敬畏的东西,也许铁樱流睡着时,总是梦到那些被他杀死的人,这使他潜意识中开始恐惧,开始怀疑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魂。 铁樱流眼神黯淡了一下:“一时失手,犯个低级错误,你不用趁机给我上课挽救我的灵魂。” “没人可以救你。”我刀压紧他的喉头:“我再问你一次,杀龙儿的买家到底是谁?” “我说过,拿钻石来换。”铁樱流冷笑一声。 “混蛋!”我一拳打在他胸口,传来他肋骨断裂的声音,铁樱流闷哼了一声,又笑道:“你应该割下我的手指,再挖掉我一只眼睛,看看我能不能受得了,打断我的骨头远远不够。” “你以为我不会吗?”我提着他的衣领:“再不说我会很多方法来对付你,我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来吧,等着你。”铁樱流丝毫不为所动:“动手,快点,警察要来了。” 我举起了刀,刀尖在半空中颤抖,铁樱流的脸已经变得稀烂,但他还在笑,用一种有恃无恐的眼神看着我,我犹豫着,这一刀下去,世上会少个恶魔,但是,龙儿的死就永远成谜了,而且不知为何,看到他那血肉模糊的脸,还有他刚才看到杨芊时误以为鬼魂的恐惧模样,我突然对他起了恻隐之心。 “小虎,不要……”一边的杨芊见我面孔扭曲,轻声地说了一句。这时,远远传来警车与救火车的鸣叫声,想必有看到火光的人已经报了火警。 我垂下了刀,站了起来:“我再放你一次,下次如果你再落到我手上,不管你说不说,我都不会放过你。” “真可惜……”铁樱流慢慢地爬起来,向远处走去,走到车场门口时又回头道:“我们都有弱点,我们都通过彼此的弱点救了自己,壁虎,一定还会有下次的。” 铁樱流走了,我手中的刀当啷掉地,全身放松后剧疼立刻传来,我呻吟了一声。 “我们上医院!”杨芊扶着我向楼上走去。 “不!我不能去!”我走到已经烧得快尽的火中,把烧焦的车牌扳下来,以免有人通过它查到这是谁的车,因为我来得晚,也没人看到是我开车来的,而我想了想,也确信现场不会留下与我有关的证据。 “可你得治伤呀……”杨芊跑上来,望着我把车牌折成两半塞进怀中,道:“你流了好多血呀。” 我摇头:“去哪都行,但不能去医院。” 杨芊看着我的鲜血从手指尖一滴滴滴在地面,咬咬牙,把外套脱下来套在我身上:“去我家吧。” 第四十二章、希望工程 () 杨芊的家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我以为她这样的舞蹈家应该有一个温馨浪漫的闺房,想不到却像我从前的出租屋一样简陋,而且,也的确是租的,看来她们剧组从前的确生存得很困难。 我脱得上身精赤,伏在她软软的床上,闻着清香的床单,晃着脑袋努力使自己不要睡去,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危险再次来临,尽管我来时已留意了我们没有跟踪者,但我丝毫不敢大意。 吱呀!门开了,杨芊提着一大包药品走进来:“还好,楼下的药店没关门。” 她的手指在我伤口上碰了一下,我疼得呻吟了一声,杨芊拿起一根针,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我知道她想给我缝伤口,便道:“你不会就别勉强了。” 杨芊吸口气:“你放心,我看过史太龙的电影,我知道该怎么治伤。”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但没有作声,接着,她开始给我缝伤口,上药,中途我一声不吭,但她一定看到我肌肉在针扎破肉时疼得颤抖:“你疼就叫出来吧。” “没事,你弄吧。”虽然我不像铁樱流一样对痛苦那么习惯,但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忍耐力,半个小时,杨芊提起血淋淋的手,长吁了一口气:“弄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真是漫长的半小时,我几乎疼得差点昏过去。杨芊道:“你流了好多血,不输血不行的。” “没事。”我艰难地用手撑起身体:“更多的我都流过。” 杨芊望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他叫你壁虎?” “你一定要知道吗?”我靠在床头,掏出根烟点上,这样可以疼痛稍减。 杨芊道:“可那个人说你混进文化公司,还说你是个杀手……” “我进文化公司时是你提名的,如果我是杀手,我就该杀了你灭口。”我打断杨芊。 杨芊低下头:“其实,知道白至刚叫你虎哥时,我就该想到你应当身份不一般,那你……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退隐江湖的黑道人物。” “他们是谁?” “就是乌鸦,还有保安队长他们。” 我笑了:“就算是吧,只是……”我叹口气:“江湖好像不想放过我。”我回想起罗刹那晚的泪水,总算明白为什么不管什么人都说进江湖易而出江湖难了,其实牵绊你的并不是杀戳,而是你难以割舍的牵挂。 杨芊沉默了一会,道:“你曾说我像你死去的女朋友,她叫龙儿,对吗?” “嗯。” “还是个女警?” “嗯。” “你想用我代替她?” 我没有作声,良久才道:“没有谁可以代替谁。” “我只想知道是还是不是。”杨芊望着我,眼中光芒一闪一闪。 我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缓缓点点头:“是的。” 杨芊也沉默了,忽然她笑起来:“哈哈哈……幸亏我没有爱上你,我可不想成为人家的代替品。”杨芊大笑,笑得好像很开心,但是我从她笑声中,却听到一丝无奈的苦涩,笑着笑着,她忽然捂着脸哭起来。 “你为什么哭?”我轻声问道。 杨芊放下手,又抹抹眼泪:“我喜欢,不用你管。”我看着她泪雨梨花,突然有种冲动想上前抱着她,但一动伤口就传来剧疼,我哎呀一声又倒了回去。 “你怎么样?”杨芊紧张起来,扶住我的手。 我轻轻动了一下:“有点疼,没事。” “你还是休息吧。”杨芊扶着我伏下来,我抓住她的手:“你会帮我保密的,对吗?” 杨芊望着我,终于,她点点头,我吁口气,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我看到床头伏着杨芊,也睡着了,在床边,放着几条毛巾,看来晚上是她一直在照顾我,尽管一直提醒自己要警惕,但我还是晕睡过去了,我叹口气,突然觉得,好像只有在罗刹那儿,才能安心地睡个好觉。 尽管杨芊昨晚给我包扎得很糟糕,但我醒来还是觉得伤势似乎好了不少,我不敢吵醒她,轻轻起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房门。 “壁虎……壁虎……”杨芊忽然小声叫起来,我吓了一跳,回来一看,她还在睡,原来在说梦话,看着她与龙儿一样漂亮的脸,我意识到,她其实也爱我,而且爱得很深,而我只是把她当成龙儿的代替品,我苦笑了一下,这些还不清的情债呀…… 我找了家私人诊所,重新把昨天杨芊给我包扎的伤口上了药,医生看到我的伤口很吃惊,问我哪个庸医给我包成这个样子,他把绷带给我看,我才发现原来包成一个大疙瘩,我笑着说这个庸医是个美女。医生大笑:“你不是为了泡妞才受伤的吧。”我与医生都大笑起来。 离开了这个诊所,再给自己买了件新外套,换下了破了背心的西装,感觉精神还好,我便直接来到公司,边等电梯边想着去哪找人来代替阿勇作男演员。 这时电梯叮一声开了,我刚走进去,一个女的匆匆跑了进来,与我一照面,惊喜叫道:“陈总。”原来是谢小琴,看她保着一份人事部的表格,我想她肯定早早来人事部去安排工卡了。 “谢小姐,真早呀。”我笑着打招呼。 “您也早。”谢小琴点头向我致意:“头天上班,当然要给上司留个好印象。” 我笑笑,这时我想起了昨天来我这儿的沈伟奇,但道:“谢小姐,你今天的工作人事部有安排吗?” 谢小琴道:“人事部说暂时听您安排,财务部目前还没有工作。” 这时电梯到了,我点头:“那你随我来办公室。” “您是有工作安排给我了吗?”谢小琴在我办公桌对面坐下后问道。 “我其实是有点私事。”我盯着谢小琴:“昨天有位名叫沈伟奇的人来找过我,他说他认识你,还说了一些你们从前的事情给我听。” 谢小琴眼神黯淡一下,道:“我同这个人以前是认识,但以后再没有关系了。” “我并不想管你的私事,不过这位沈先生给我提出一个协议,他的意思是,如果我能让你回到他身边,他将帮我争取一笔数目不小的贷款,这对我来说很有吸引力,你也知道公司现在刚起步,我们需要钱。” 谢小琴呆了一下:“他……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想是因为他对你还有些感情。”我把桌上的文件移动一下:“谢小姐,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谢小琴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身来:“陈总,对不起,我想我必须离开这个城市。” “逃避能解决问题吗?”我高声说道。 谢小琴站住了,我敲敲桌子:“谢小姐,恕我直言,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照理说,只要你愿意,会有无数的男人蜂拥上来求爱,沈伟奇固然是位高权重,但我个人觉得,他算不上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是什么使你走到他身边去了,甘愿作个第三者呢?” 谢小琴尴尬起来:“陈总,这是我的私事,您……您无权过问。” 我点头:“确实,那么我换一个问题,你愿意成为本公司的财务总监吗?” 谢小琴愤怒起来:“陈总,你是打算让我同沈伟奇和好,然后帮你争取到那笔贷款,所以才提出这个条件的吗?” “可以这么说。”我站起来:“但我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不想你再作一名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其实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来,我是想帮你。” 谢小琴道:“你是觉得我从前很可耻对吗?” “在沈伟奇的妻子看来,她一定会认为你是这样,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谢小姐,我不知道你当不当我是朋友,如果你认为我可以信赖,不妨听听我的计划,如果你觉得我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那么,门就在那边,我绝不勉强你。” 谢小琴站在那儿,呆立了好一阵,终于坐了回来,我问道:“谢小姐,在我陈述我的计划前,我想先听听你的经历,你怎么和沈伟奇走到一起去的。” 谢小琴叹口气:“我从前家里很穷,父亲有病,他是我们家的世交,一直帮助我们,供我上学,后来又安排我到银行工作,后来……” 谢小琴没有说下去,我点头:“所以你就感恩图报,以身相许,而且帮他隐瞒他贪污的事迹。” 谢小琴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也是他告诉我的。”我笑笑:“那天沈伟奇来找我,我们谈得算是比较投机,看起来他信任我,而且对你也蛮看重的,谢小姐,你还爱他吗?” 谢小琴没有作声,我道:“当然,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相信你多少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如果不是这次变故的话,我想你们之间还不至于走到今天。” 谢小琴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只是他的一个工具,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早就想离开他了。”谢小琴的话语中带着愤恨,我听出这里面的两层意思,她只是他泄欲还有作假帐的工具,谢小琴望向我:“陈总,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道:“这要视乎你离开他的决心有多大。” 谢小琴斩钉截铁地道:“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他。” 我道:“好,我计划的第一步,首先,你把他那些犯罪事实巨细无疑地整理成一份材料,一点都不能漏。” 谢小琴为难起来:“可我……并不想害他。” 我道:“你放心,我并不会拿这份东西去要挟他或者去告他,实际上,就凭你一面之辞,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您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我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在街上看到那些提着募捐箱的学生们:“听说过希望工程吧?” “当然。” “我要让他把他所有的犯罪所得全吐出来,变成山区的几所希望小学,在这次库利南展出的文艺演出上,会有一个募捐活动,就是他吐出来的时候。” 谢小琴瞪大了眼:“他这人很小气的,怎么可能会给希望工程捐款呢?” “所以你要配合我。”我把桌上秘书拿进来的希望工程基金组织的材料递给谢小琴:“这就是我交给你的工作,希望工程募捐活动由你全权安排,你熟悉一下这些材料,明天晚上,我会带你同他见一面,到时,你照我的话去做……” 我低声向谢小琴面授机谊,谢小琴听完后露出极为惊讶又钦佩的表情:“陈总,您可真是绝顶聪明。” 我微笑:“过奖了。” 第四十三章、高层人物 () 谢小琴离开后,我正在琢磨去哪找男演员时,秘书电话又来了:“陈总,白先生和王经理来了。” “快请进。”我知道他们两人一起来必有要事,估计就是为了男演员受伤的事来的。 但我料错了,当二人进来时,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眼镜又高又大的中年人,从他进来走路的样子看上去,我相信这人可能当过兵,而且军衔可能还不小,有种指挥官的气势。 “小虎。”白先生走上前来:“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是大人物,华润集团的高层,副总裁----洪智健先生。” 华润集团的领导层一共一正三副,三位副总裁外界知道他们名字的很少,只有老总林海华偶尔在电视上露露面,我昨天翻遍了华润集团的网站资料也没查到三位副总的名字,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洪副总好。”我与洪智健握握手,一握下我更肯定他当过兵,因为他手上有层厚厚的枪茧。 “原来传说中那位了不起的策划师就是你呀。”洪学智眼镜后面露出淡淡的笑意:“年青人,干得不错。” “过奖了。”不知为何,看到这位洪智健我总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的感觉,就好像看到铁樱流一样,但又说不清这感觉从哪来的。 白先生在一边道:“小虎,这次洪副总会亲临展会,足见高层对我们这次活动的重视,你这次的表现,上级也表示非常满意,只要展会顺利进行,那么高层表示你的试用期提前结束,直接担任文化公司总裁。” 白先生说话时语气欣喜,他虽然有钱,但毕竟只是个私人老板,能与固定资产上千亿的华润集团高层接触,对他来说也是十分荣耀的事,而且也能带来许多新的商机。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心里疑问重重,高层来参加这次展会我并不意外,但联想到华润公司内部那些谜团,特别是这个副总给我那奇怪的感觉,我老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王经理道:“小虎,展会两天后就开始了,你一会带洪副总去展会现场去参观一下,了解一下我们的准备工作,有时间吗?” “当然可以。”我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想到那名还没找好的男演员,心里又担忧带他参观后还有没有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洪智健见我眉头皱了一下,道:“陈总是不是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完成?” 我忙道:“没有,一些琐碎小事。” 洪智健笑笑道:“只是参观而已,其实也不用你亲自陪同,有什么工作,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随便找个人带我看看就行了。” “这样呀……”我想到这样对待高层领导似乎有些不敬,但又确实有事,洪智健已经颇为通情达理地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他转向王经理:“王经理,不如你带我去吧,酒店的事情让别人打理就行了。” “好的。”王经理忙不迭地点头,他早盼着这个机会能与高层接触,说不定一下能跳到总部去任职,再也不用当这个两头受气的经理了。 我们几个又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本次活动的情况,又问到酒店目前的经营状况,后来酒店负责的老总还有几名酒店领导也来了,一屋子人围着洪智健拍马溜须,听得我不胜其烦还要陪着笑脸,闹了半小时,终于离去了。 我长吁一口气,刚坐下来,白先生又回来了,我有点诧异:“白先生,你怎么不去陪洪副总了。” 白先生苦笑了一下:“我终归只是一个股东,又不是华润集团的人,认识就行了,现在他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在拍马屁,我还挤不进去。” 我笑了一下,白先生又问:“小虎,昨晚阿勇出车祸的事情查明白了吗?” 我叹口气:“没找到肇事人,应该是场意外吧。” 白先生没有追问:“那你现在有什么对策?” 我摇摇头:“这么短的时间,真的很难安排新的人选了。” 白先生安慰我:“算了,小虎,这事,可大可小,反正我们的重头戏是兰丽的未婚妻之泪,还有杨芊的舞蹈,那个压轴戏,实在不行就让杨芊与伴舞演员跳一场算了,现在众人注目的焦点都是演出以后拍卖,估计到最后也没多少人有心思看舞蹈了。” “怎么,拍卖是公开举行的吗?” “不是,这次是封闭式的,因为这次到会的都是大富豪,而且据说,都是现金交易,所以为了安全,进行封闭式保安,除了工作人员,其他人不得入内。” 我点点头,心想这才像样,几亿美元的珠宝怎么可能拿到大庭广众呢。我又道:“您这么说我就宽心了,我正愁找不到男演员呢。” “意外嘛,谁也不想的,你付出的也够多了,这不是你的错。” 我问道:“对了,那位洪副总以前是不是当过兵?” “你也看出来了,我觉得也有点像。”白先生道:“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听说他是刚上任副总的位子不久,好像一个月不到吧,从前干什么的,谁也不太清楚。” “这样……”我皱起眉头,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怎么了?”白先生见我面色不对。我摇头:“没事,只是在想能不能在没有男主角的情况下把最后那场压轴戏演好。” 白先生笑道:“小虎,凡事不能太求完美,要知道月满则亏的道理,所以,有点小小缺陷也不能说是坏事,你尽力了就行了,对吗?” “白先生说得好。”我一听也觉得轻松了,也是,反正只是一场表演,最后有兰丽与杨芊两人同时上场,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我会尽量补救,实在不行,我不会勉强的,希望到时有奇迹出现。” 看我放松的样子,白先生笑道:“好,我就等着看你还有什么新招没有。小虎,忙了这么久,现在就要出成果了,是不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是呀。”我整理一下桌上文件,吐口气道:“以前不做不知道,现在才发现,作为一个领头人,真的不容易哦。” “哈哈,做完了就好了。”白先生笑道:“等演出结束时,我同你一起去参观拍卖会……” “这哪行。”我不等白先生说完就摇手:“我哪有钱买得起那么贵的珠宝,我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白先生道:“怕什么,没钱我帮你先垫着,将来再还我嘛,难道你就不想给你的杨芊小宝贝买点什么表示一下,这次的工作,你可也得到她的大力支持哦。” “小宝贝?”我想起杨芊昨天哭泣的样子,不由苦笑:“白先生,你们就别老拿我和杨芊开玩笑了,我同她真的没什么的。” “拉倒吧。”白先生道:“全世界都看得出来杨芊对你可不一般,听她们剧组负责人讲,她在演出时为了帮你想歌词找策划资料,可是绞尽了脑汁,你又不付人家工钱,要不是对你有意思,凭什么给你这么卖命呀,怎么,现在把人家用完了,就想一脚蹬了人家?” “您这哪里话呀?”我哭笑不得。 “那她配不上你?” “也不是。” “那是你同xing恋?” “这……”我翻着白眼差点晕过去。 白先生哈哈大笑:“行了行了,开个玩笑,我不多说了,你忙吧,对了,下午你别忘了到雷一千那儿去一趟,同导演他们接洽一下,安排一下对钻之韵公司的欢迎仪式,记住,只有两天了。” “这个我们早有安排了。”我这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白先生,您给我安排的那部车现在出了点小问题,我送到修车厂去了。” 白先生道:“那个老爷车呀,坏了也不稀奇,你把修理单拿回来报销吧。”他作梦想不到这部车已经炸成一团灰烬了。 白先生走后,我把手头工作作了一下收尾,下午还是去了趟体育馆,因为我知道龙腾会的胡老大和白至刚等人一定不会那么老实在家等我消息,我去看看那里的保安工作,不要事到临头被这帮家伙捅什么篓子出来。 到了展会门口,看到买票的人排起了长队,我很欣慰,看来宣传工作还是很到位的,我挂起工作牌,刚从门口走进去,就看到保安队长与一群保安在吵什么,那群保安穿的保安服虽然同保安队长他们一模一样,但肩上有两条黄杠,费刚也夹在里面,左看右看,好像无所适从的样子。 “怎么啦?”我连忙跑上去,上去时听到那些保安中带头的一个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是保安人员。” 费刚与保安队长一看我,连忙叫道:“陈总,您来得正好,这是怎么回事?” 我望望保安队长对面的那名为首的保安:“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你就是陈总啊,正好。”那个保安掏出一份文件:“我们是威豹保安公司的,是受雇于华润集团前来进行这次展会的保安工作的,我是队长卢一帆,这是我们的证明文件。” 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份雇佣合同书,上面有华润集团的公章和法人代表洪智健的签名,我诧异地放下文件:“怎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还没来及通知陈总。”我回过头,看到一大群人拥着洪智健走了过来:“这是我临时安排的。” 第四十四章、一级戒备 () “陈总,同您单独谈谈。”洪智健上来拉拉我的手,我与他来到一个角落,我问道:“洪副总,这事好像太突然了吧?” 洪智健道:“陈总,对于你这次安排的工作,所有方面我们都很满意,唯一让我不放心的,就是保安工作,你看,这次展会有价值数亿美元的珠宝,那些带着现金来参加拍卖的富豪们的钱加起来,也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单靠酒店提供的保安是远远不够的。” “保险公司还有公安部门都有人来。”我指着费刚解释道。 洪智健道:“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够,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高层有情报,这次有不少国际大盗对这次展会都有想法,知道吗?日本有个叫铁樱流的来到了中国,他是出名的国际大盗。” 我微微吃惊,铁樱流来到中国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这个洪智健居然也听说了,这时又听洪智健道:“前段时间我又听说,中国最出名的飞贼----壁虎,也抵达了广州城,说不定也是冲着这事情来的,而暗中还有多少人对这次展会有窥探之心的,还不知有多少,你说,这保安工作能松懈吗?” 我望着洪智健的双眼:“洪副总,您说这些都有可靠的证据吗?” 洪智健道:“我没有,但不能不防万一,你别见怪,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工作能力,但我从前是个军人,从我的眼光看来,这次的保安工作严密程度是不够的,所以,希望你能理解,你放心,保安公司所花费的费用,由总公司负责,不会给你们增加额外负担。” 如果我仅仅是文化公司的策划,我当然不介意,但洪智健没想到,我就是壁虎,我不能不担心这支额外保安部队的到来会给我拟定的计划带来什么麻烦,我皱起了眉头,洪智健拍拍我的肩:“好了,陈总,这是总部的决定,你也不必心里不平衡了。” 我只得点点头:“我服从总部安排。”这时我看看那些保安,发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在同保安队长吵架时,也保持着一个完整的队形,不禁道:“这支保安队,好像不一般哪,这个威豹公司是什么来头呀?从哪收来这么好的退伍军人?”保安公司的保安一般由退伍兵组成,这些退伍兵看来都不像普通兵种。 洪智健笑笑:“不,威豹公司不招退伍军人,他们所有的保安都是自己培训的。” 我点点头:“那想必到时戒备会很严密了。” “当然,如果那些贼来的话肯定是自投罗网,因为我给威豹公司要求的是----一级戒备!”洪智健声音中有几分得意,说完又向我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便继续同一帮人去参观。 我跟了进去,看到他们在看兰丽和杨芊彩排,杨芊可能是由于心情问题,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但她功底好,依旧搏得众人阵阵掌声,洪健智在看了那套魔幻婚纱后也是赞不绝口,声称兰丽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又对未婚妻之泪这个创意再次提出了表扬。 听到洪智健说的都是场面话,我没心思多听,这时杨芊从化妆间刚出来,与我一照面,我刚想打招呼,她却白眼一翻,对我不理不睬地走了。这时兰丽悄悄来到我背后:“陈总,你得罪杨芊了?” 我回头望向兰丽似笑非笑的脸,道:“不知道,你们女孩子的心思我猜不着。” 兰丽笑道:“也是,像你那凶巴巴的样子,谁看了都不喜欢,劝你呀,还是好好去哄哄杨芊,人家眼看要成大明星了,你小心到时鸡飞蛋打哦。” 我扬扬眉毛:“我干嘛要去哄她?” “还装蒜!”兰丽拉了一下我的领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王经理还有导演他们一看到你们在一起就神神秘秘地笑了。” “其实大家都误会了。”我摊开手。 兰丽叹口气:“唉……我真看不出来,你这凶巴巴的男人怎么会有杨芊这么好的女孩子喜欢你,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讨人喜欢。” “你很讨厌我吗?” 兰丽作个鬼脸:“没错,我讨厌,讨厌极了。”说完笑着跑开了,跑远后还对我回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看着她的背影,再想到那天她开玩笑地问我她是不是我未婚妻,突然背上冒出一阵冷汗:“天哪,这个小女孩子不会也对我有意思了吧,老天爷,我现在够麻烦了,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添乱了。” 我找到雷一千与导演又谈了一阵,明天钻之韵公司的人就到了,他们以前同总公司那边把大部分工作都谈过了,我们只要到时按程序把他们迎接过来就是了,唯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当兰丽和杨芊走t台展示珠宝时,需要双方面的人监督进行,别的也没什么,欢迎仪式也都没问题了,我见他俩安排得井井有条,觉得万无一失了,便在会场转了两圈,确认到时自己的作案线路,查看一下新来保安的位置安插情况后,觉得似乎这些保安虽然人多,但似乎并不熟悉保安工作,站的位置不像在防盗窃,倒是像防暴动,我觉得不足为惧,便没在意了。 出门后,我又碰到费刚,说了几句闲话,我看到舞台后的空地停着一辆红旗牌轿车,车身很大,我问他:“这车怎么不停到前面的车位上。” “这是你们洪副总的车,他要停哪我们不好说什么。”费刚道:“看到没有,这车还是八十年代的产品,当年给国家领导人坐的,据说,同一辆载重车相撞,能把载重车撞个跟头。” “听说过。”我看看车身,在上面轻轻敲了敲,发现车盖下不是空的,里面好像塞满了东西,不是那种咣咣的声音。费刚在一边打趣道:“怎么了,怕你们上司的车上有地雷呀?” “开玩笑。”我放下后来,这时费刚道:“对了,告诉你,上次你出租屋里发生的命案有点眉目了。” “是吗?”我转向费刚。 费刚道:“昨天我们接到国际刑警的通知,说是国际上有名的职业杀手铁樱流进入广州,出租屋那几个人被杀的手法同他的作案手法很相似,昨天晚上,白云医院地下车库还发生了爆炸案,有大量的弹头还有残破的枪支刀具,上面都有铁樱流的指纹,估计他在那里与什么人发生了枪战,想必是黑道人物。” 我点点头,我并不担心现场会露下我的指纹,我在掏枪时已经给自己带上一双极薄的橡皮手套,这是我作案时的习惯。费刚又道:“我的同事问过医院的人,那天晚上,好像你同你的几个同事都在医院是吗?” “是的,我们一个伙计出了车祸,但我离开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怎么就发生枪战了呢?” 费刚盯着我的脸:“很奇怪呀,听说有枪战,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我斜了费刚一眼:“难道我还要作出个什么表情,然后哇一声是吧?” 费刚道:“我只是奇怪,两次铁樱流的作案现场怎么你都有牵连,上次在你的出租屋,这次又有你出现,我真的有点奇怪。” 我望着费刚怀疑的眼神,叹口气:“你想听实话吗?” 费刚道:“你知道些什么?” “铁樱流找过我。” “什么?”费刚大吃一惊:“找你干什么?” “他来这里就是想来偷这颗库利南的,他知道我是文化公司的策划,想通过我给他安排个身份混进会场,我没答应,他就杀了与我同住的人来恐吓我,那天在医院,他再次找我,我不想搭理他,便跑掉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费刚冲到我面前:“这是很重要的情报呀!” “怎么告诉你?”我望着费刚吃惊的表情:“那天出租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是个变态来的,我不想太多人卷到里面,要是他知道你是我朋友,说不定你也会遭殃的。” “可我是警察!”费刚怒道:“你这样根本就是不信任我,你有当我是朋友吗?” “我就是当你是朋友,所以我不想你意气用事,把命送掉了。”我声音平静:“我看过了关于这家伙的报道,他是一流杀手,对付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我策划的活动马上要开始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拍拍费刚的肩:“不管怎么样,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么你就先暂时保密,等到活动结束了,我再向你细细说明白,到时,再去抓这家伙,行吗?” 费刚望着我:“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陈小虎,你从前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我的回答简单。 “普通人没你这么好的胆色。”费刚大声道:“面对这么个家伙你还镇定自若,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所以,危难之时才显英雄本色嘛。”我笑笑:“说不定以后我就不普通了。” 费刚像天外来客一样望着我,良久,他轻轻点头:“好,我暂且答应你,等你事情过后,我一定会好好审审你,但你别忘了,铁樱流盯着这次活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险,你隐瞒那些事情是不对的。” “那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反问:“无非不也是加强戒备吗?你没看到那群新来的保安吗?其实这事我暗中与保安公司沟通过了,他们答应对这里实施一级戒备。”我正好用洪智健安排的人帮我圆个谎。 “可我看你先前的表情好像还不知道他们会来的样子,怎么一下又成了你安排的啦?”费刚也不傻。 我叹口气:“因为来的这批人不是我指定的那批,这些人看起来是新手,你也是搞保安工作的,你去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形就知道,他们不太专业。” “这倒是。”费刚皱起眉头:“我得通知局里再调些人来。” “你看着办吧,但你千万要保密,如果让人知道这个变态的家伙要来,大家一定会恐慌,那事情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费刚道:“安全第一,你不会就为了达到你的目标就不惜别人的生命吧?” 我心头震了一下,的确,我是很自私,但我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我长叹一声:“就当我自私吧,可是,费刚,如果你能趁这次机会抓住铁樱流,那么以后会救许多人,这也值得冒险不是吗?” 费刚露出坚定的表情:“这也对,好,这次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家伙。” 这时,远远有人叫我,我回头,看到是雷一千,我拍拍费刚的肩:“你忙吧,我这事还多。” 第四十五章、阴云密布 () 我小跑到雷一千身边,雷一千旁边站一个大腹便便,一脸官相的胖子,头发一丝不苟地搭在快秃顶的头上,旁边站个夹文件包的中年人,像是秘书,雷一千道:“陈总,现在事情快开始了,大人物们都开始登场了,猜猜这位是谁?” 我盯着这胖子看了看,道:“有点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那胖子与他秘书哈哈笑起来,雷一千道:“这位就是广州市副市长高立国先生。” “难怪这么面熟。”我连忙与高副市长握手:“我一定是在电视上见过您。” 高副市长与我亲切握手:“副市长又不是明星,记不住也没关系。” 我连忙拍马屁:“副市长真是平易近人,想不到您也会大驾光临,实在太荣幸了。” 高副市长道:“华润集团这样的大企业与钻之韵这样的国际大珠宝商联合行动,这样的活动可是有重大意义,别说是我,省里面都要派人来,万众瞩目呀,我当然要与这次活动的高层人物打打交道。” “不敢,我只是个演艺活动的策划,并不是企业高层,您还是去同洪副总打交道才符合您的身份。” “这年青人说话也太见外了,都是老百姓嘛,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高副市长哈哈一笑:“我也是看了你们的排练,很想见见这位有创意有干劲的年青策划人是谁,看看你,果然是年青才俊呀。” “过奖了。”我皮笑肉不笑地陪着副市长打哈哈。 高副市长又道:“我昨天刚同钻之韵公司的人打过交道,还有希望工程基金会的人,听说你提出来在拍卖会开始前要搞一个为希望工程捐款的活动是吧?” “是呀。” 高副市长赞许地点点头:“好哇,年青人,做生意还不忘做善事,好小伙子,有前途。”高副市长夸了我一通,又问:“那,小伙子,这么筹款你觉得能筹多少呢?” 我总算明白高副市长这个大官为什么会来见我这个小小的演艺活动策划了,原来还是冲着善款来的,我心里盘算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不过听说这次很多有钱人来买珠宝的,我想应当不会少吧。” “太含糊了。”高副市长一挥手:“说个确切点的数字嘛。小伙子,我可是非常支持你这个活动的,打算明天见报的,你可不能说得不清不楚。” 这个副市长看来是打算在报上作个文章,我估计明天报上的内容是,在副市长的大力支持下,希望工程捐款活动顺利进行,预计筹得善款多少多少……我把心一横,心想牛皮不怕吹,如果筹不到就当是耍你们这些官老爷一把,我假装想了想,道:“我想不会低于五百万人民币。” “哈哈哈……好极了好极了。”高副市长满心欢喜,他还不知道我说这个数字心里压根没底,拍拍我的肩:“我代表失学儿童感谢你呀!”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高副市长同我打了几句官腔,在雷一千的陪同下离去了,这时我远远看到一帮记者拥到门口,已经围住了洪智健和高副市长,我不想招惹这些媒体,转个弯,独自从一侧的小门出了来,一出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乳白色小车,是罗刹的车。 我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来了。”与罗刹亲吻一下,罗刹道:“我看到副市长也来了,好像刚才还进去几个省委的人,看来这次的排场是不小呢。” “当然,两个大公司联合出手,这次的珠宝再加上那些到会的买家,到时这里面只怕不下十几亿人民币。”我透口气,点了根烟:“这么大的活动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 “搞到这个场面,你这位宣传策划居功至伟呀。” “其实还是白先生的广告手段高,这次有许多买家还是专程从东南亚和欧洲过来的,这人的确有生意头脑。” 罗刹掏出个望远镜,远远望了望,我问道:“环境方面还有什么问题吗?” “环境倒是摸熟了,只是这里的人似乎太杂了些。”罗刹在望远镜中看看体育馆内:“那个大个子是什么人?好像身份不低。” 我接过望远镜看了看,她说的是洪智健,我放下望远镜:“他就是华润集团的副老总,是总部专程派来搞这次活动的监工,据说以前当过兵。” “华润集团架子倒是不小,这么大的活动老总居然不出面。”罗刹道:“难道他们老总觉得这样的活动还请不动他吗?” “也许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不还有两天嘛,说不定明天会到。” 罗刹又举起望远镜看看洪智健,皱眉道:“奇怪,越看越眼熟。” “怎么了?”我看到罗刹美丽的柳叶眉皱得弯弯曲曲,诧异起来。 罗刹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好像见过这个高智健。”她看了一会又道:“他走路有点像德国的军人。” “德国?”我惊奇起来,罗刹道:“你忘了我在德国联邦国防军事学院受训的吗,那里军人走路的军姿我很熟悉,看他走路的样子,不像是中**人走路的样子。” “难道他是从德**事学院回来的?” “有点像。”罗刹点头:“反正我觉得他不太像中**人。” 罗刹的话让我心头更加多了一层疑问,本来我就觉得这个高智健似乎有种与常人不同的危险人物感觉,现在罗刹这么一说,这种感觉更浓了,但我没有说出来,反而对罗刹道:“德**事学院那么大,有几个中国人也正常,就算是,也没什么的,放心吧。” 罗刹点头:“嗯。”她望过头来,雪白的手臂搂住我的后颈:“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狠狠在我嘴上亲了一下。 我连忙擦嘴:“哎呀我一会还要出去,你别搞得我满嘴口红。” 罗刹格格笑了,反而故意在我脸上脖子上乱亲一通,几乎把我按倒在座位上:“就是让你出出丑。” “行了行了,早点去作准备。”我推开罗刹,用纸巾擦着脸上的口红:“记住,没有我的信号,别乱来。” 罗刹满不在乎:“知道了,等你的演出一结束,我们就……”啪,罗刹打个响指:“如今计划周祥,万事俱备,你觉得还差什么吗?” 我想了想:“我就有点担心铁樱流。” “不担心这个华润集团和龙腾会有什么内部问题了?” 我长吸一口气:“随机应变,不要被猜测的东西打乱了阵脚,就算是铁樱流,我也不惧他。”我捏下拳头,骨胳发出噼啪的摩擦音:“没人难得倒我。” 罗刹看着我的脸,发出一声赞叹:“我的壁虎,就是够男人!” 罗刹驱车离去,我回到体育馆内,刚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一声稚嫩的童音:“叔叔。” 我头皮一炸,这居然是星星的声音,只听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一个小女孩子从背后跑到我面前,正是星星,她朝我一盯:“疑,你不是叔叔。” 我上次绑架星星时是化了妆的,星星一下没认出来,刚才她大概是认出了我的背影,我朝星星看了一眼,星星又露出疑惑的眼神:“你好像叔叔呀。”她居然记得我的眼神。 我笑了一下,不敢同她说话,这时一个女的跑过来,正是星星的妈妈施玫瑰,她上前一把抱住星星:“哎呀,孩子,别乱跑呀,丢了可怎么办?”看她对星星紧张的样子,看来对星星的态度是大为改观了。但星星还是盯着我,施玫瑰也看了我一眼,问星星:“你认识这位叔叔吗?” 星星先是摇摇头,但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好可爱的孩子。”我生怕星星再看下去会认出我来,向施玫瑰笑了一下转身要走,施玫瑰却叫道:“对不起,先生,请问你知道售票处在哪吗?” “在前门。”我回答了一句,正想走,又转头问道:“你们也是来看展览的吗?” 施玫瑰点点头,爱怜地摸摸星星的头:“我们不但来看展览,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给我女儿在拍卖会上买个漂亮的珠宝。” 我微微吃惊:“那些东西可不便宜呀。” 施玫瑰抱紧星星:“我就这一个女儿,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话时对星星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了解她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大富之家,她是打算倾其所有来让女儿开心,看来她对星星的态度是彻底改观了。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微微感动:“是呀,有这么好的女儿,我也会不惜一切让她幸福的。”我伸手摸摸星星的头:“妈妈很爱你,你也爱妈妈是吗?” “是的。”星星搂着妈妈的脖子,大眼睛忽闪忽闪。我笑笑:“好孩子,我们在展览会上见。” “同叔叔说再见。”施玫瑰舞着星星的手同我说再见,一举一动都透着一个母亲的幸福,看来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幸福了。 “再见。”我挥挥手,星星的眼睛还是有点疑惑地盯着我,直到我转弯,我还能感觉到那天真的,但不容欺骗的目光。 谁料一拐弯,又看到一辆黑色奔驰上下来一个老板样的人和一个穿夹克的人,我一看,居然是胡老大和白至刚。 “小虎,真巧呀。”胡老大一看是我,连忙迎上来与我握手,白至刚也上前:“虎哥好。” 我点点头,心里不安起来:“胡老大怎么你也来了?” 胡老大道:“一来看看这颗绝世名钻,另外嘛,知道你壁虎快要下手了,我也想见识一下,看看这颗钻石如何在众目睽睽下消失的,你看看,我们门票都买好了。” 胡老大扬扬手中的门票,他见我神色不自然,又笑道:“放心,我们只是普通观众,绝不会妨碍你干活的。” “那就最好了。”我作个轻松的表情。胡老大四面看看,走近几步低声对我道:“小虎,我们是不会给你添麻烦,不过我得提醒你,来的不止是我们,罗力和肥丧他们也来了。” 广州不止龙腾会一个黑帮,罗力和肥丧都是广州城有名气的字头,上次胡老大提到他们会对我不利,但一直没见他们对我怎么样,我知道他们会来,但现在听到他们到了,我心里还是有点沉重,这些人,绝无这个能力去偷或抢钻石,他们来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会应付的。”我依然表情轻松。 “虎哥,要我们帮忙的话尽管说。”白至刚在一边道。 我摇头:“你们作好一名普通观众就行了。” 我看看表,还有四十六小时展会就要开始了,我的心跳也随着秒钟的走动在加速,这是我生平进行的最大一次案子,而且,案子未开始时,就笼罩着层层迷雾,一切真的将如我计划的那般顺利吗? 我抬起头,看到天色阴暗下来,天上飘过一团雨云,缓缓遮住太阳。 第四十六章、冤家路窄 () 时针走动,离展会开始还有最后三十八小时,我与罗刹在马修家中的密室里,进行所有工具装备的最后检查。 “按照你的列的清单,我都备好,你看还差什么?”马修递给我一份清单。 我正把一件夜行衣往身上套,扎好手腕黑巾后接过清单,我点点头:“辛苦了。” 咔嚓,罗刹正在给一把强力弩箭上弦,折叠好塞进我背包后,罗刹道:“没问题了。”我从桌上拿起一瓶液体:“这药不会失效吧?” 马修道:“放心,试验过三次了,一滴可以使人昏睡四个小时。” “那开始吧。”我把药收进包里,罗刹带起一个耳机:“试音。”我也带上一个耳机:“123,123。”罗刹点头:“非常清楚。” 夜色茫茫中,一辆工具车向堂皇酒店出发,我在车上,穿好西装,把夜行衣遮在里面,车开到离堂皇酒店约300米的地方停下来,我拿起红外线望远镜,向酒店大楼望去。 第十楼的1004与1005房便是钻之韵公司保安主任和经理的睡房,按照公司计划,他们应在明天下午前与我接触,商讨在表演时给兰丽和杨芊佩带珠宝时的保安事宜,至于其他事情,由他们与华润高层直接沟通,还轮不到我这个策划来过问,我现在穿着夜行衣不请自来,不为别的,就为他们身上的两把保险柜钥匙。 在工具车的后面,马修正摆弄着一台机器----配钥机,我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马叔,你真的肯定只要十五分钟?” 马修露出个不屑的笑容:“就算是瑞士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我也给你保证,只要十五分钟就配好它。” “那就行了。”我拉开车门要往外走,罗刹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着她在黑夜中关切的眸子,罗刹柔声道:“小心点。” 我点头,放开她的手,向酒店的后花园走去。保安岗亭的值班员看到我,亲热地同我打招呼:“陈总,这么晚还回来工作呀?” “不是,拿点东西马上就走。”我微笑向他挥挥手,提着包向大门走去。 走出他的视线,在他扭头一瞬间,我没有进大门,而是像兔子一样冲到大楼右侧的一个过道中,然后,飞速地脱下西装,露出里面的漆黑的夜行衣,当我蒙上面罩时,几乎与黑夜溶为一体。 我先背好背包,再从背包里掏出强力弩弓,嗖!黑暗中一支长箭连着绳索飞到十楼的窗台,铁勾勾住了窗台的边沿。我飞速向上爬动,不消十秒就到了十楼1004号房窗台,我不担心攀爬时有人发觉,这里我已太熟悉了,我知道哪个位置是任何人也看不到的死角,哪个时间这里没有人。 在我爬到窗台时,我耳中的耳机传来罗刹的声音,她在远处用望远镜盯着我周围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有一名保安正向你脚下的过道走来。” 我翻身爬上窗台上方的遮雨棚,身体直立,遮雨棚挡住我的身体,十来秒后,罗刹的声音传来:“安全了。” 我一个倒挂金勾,向窗户里看去,里面黑乎乎的,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红外线夜视镜带上眼睛,看到一个卷毛黄发的英国人在呼呼大睡,他就是钻之韵公司的保安主任罗伯特。 “看到什么了?”罗刹在我耳机中问道。我单手翻下窗台挂到窗边,悬空吊在数十米的高空:“一个睡美人。” “不要扰了他的好梦。” “肯定不会。”我先往嘴里塞了块口香糖使劲嚼,又从腰间掏出一支金刚钻,在玻璃上轻轻划个三寸长宽的方形,再把口香糖掏出来粘住那一小块玻璃,慢慢揭下来。 “猜猜他做什么梦?”罗刹打趣道。 “最好是什么梦也别做才睡得香。”我掏出一根细细的管子,从小方口伸进去,按动上面的按钮,那细管开始延长,一直伸到床上罗伯特的嘴边,一颤一颤地几乎要碰到他那张开的嘴,我单手持住细管,另一只手掏出那瓶药水,从细管里灌了进去,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其实非常惊险,如果我的手稍有发抖,碰到他的嘴他就会被惊醒过来,要握住长达两米的细管又手腕不颤,需要极大的腕力才能保持稳定。 药水顺着细管流下去,眼看要流到他的嘴里,不料这时罗伯特忽然懒洋洋在床上打个翻身,脸朝向里面,我吓得连忙把细管一抬,好在我反应快,不然药水差点流到他脸上。 “遇到麻烦了。”罗刹听到我紧张地闷哼了一声,急忙问道。 “我可以解决。”我安慰罗刹,实际情况有点麻烦,现在罗伯特脸朝里睡,那药水就无法滴进他嘴里了,我收回细管,掏出手机来,再翻到离窗户远一点的角落里,拨了酒店服务台的号码。 服务小姐的声音传来:“您好,堂皇酒店前台,请问能帮到您什么吗?” 我在电话中道:“我是陈小虎,请马上通知一下1004号房的罗伯特先生,我明早九点有事与他商量,问他是否有空。” “好的。”服务小姐大多都认识了我这位在酒店中爬伸最快的总策划,马上开始打电话,我翻到窗口,听到罗伯特房中电话铃果然响了,罗伯特打着哈欠把扰他清梦的电话接起来,ok,ok,地说了几句英文,然后我电话中收到服务小姐的转告:“罗伯特先生请我转告您,明天他会准时恭候。” “谢谢。”我挂了电话,在窗口,我看到罗伯特放下电话后又倒到床上,该死的是,他居然还是侧身睡着,我心中不由焦急叫着:“转过来,转过来。” 还好,罗伯特也许不习惯侧身睡觉,打个翻身,总算仰躺过来,我吁口气,盯着表过了五分钟,一般这个时间人都进入比较深的睡眠了,看到他睡得比较沉后,我再次把细管伸了进去,终于,一滴药液慢慢顺着细管流到他的唇上,罗伯特在睡梦中动了动嘴,那药液被他吃了下去。 我看看表,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轻轻敲敲窗,罗伯特没反应,我再用力敲响一点,他也没醒来,看来的确是被麻醉了。我对着耳机道:“美人鱼睡了。” “你可以为所欲为了。”罗刹兴奋地道。 我从腰后拔出一把多用刀,用刀头上的螺丝起子慢慢拧下滑动窗边的镙丝,然后微一用力,整块滑动窗被我扳下来,我用手一拨,微一闪身,在滑动窗翻边的一瞬间滑进房中,再一回手接住了要掉到楼下的滑动窗。 “好身手。”罗刹在下面看到我进房时的动作,在耳机中赞了一句。 我开始大肆翻找,罗伯特在我旁边打起呼噜,浑不知房里有人在翻箱捣柜,不用一分钟,我找到罗伯特裤袋里一串钥匙。 “该死,这么多,哪把才是保险柜钥匙。”我提着钥匙,这上面有十来把。这时耳机里传来马修的声音:“保险柜钥匙上半部份是配合机械部份,有齿,下半截要配合电子锁的密码,从样品来看,上面应当有水波一样的纹路。” 我在里面找到一把比较长的,果然同马修说的一模一样:“找到了。” “太好了。”马修很高兴:“快拿到另一把,我们还要配匙。” 我爬出窗口,盖好滑动窗,拧回镙丝,再把那小小一块被划下来的玻璃也安回原处,随后顺着遮雨蓬爬到1005号房,我要抓紧时间,要知道配完钥匙后,我还要把钥匙送回原处,要是让他们发现钥匙被人动过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来到1005号房我用了同样的方法,这回顺利得很,这名钻之韵公司的经理彼得睡觉不但仰躺,而且还张着大嘴,好像在做梦等天上掉苹果一样,我轻易把他迷昏过去,然后滑进了屋中,几分钟后,在他的皮箱中找到了第二把钥匙。 就在我关好皮箱正要出去时,忽然我头顶传来轻轻咔的一声,我灵猫一样闪身扑到床边,伸出头,看到这屋子上面有个通口管道,又听咔咔两声,通风管道的窗子被人慢慢取下来。我立刻明白,碰到同行了,来这儿偷钥匙的不止我一个人。这也是个很高明的贼,他居然能从复杂的通风管道准确地找到这个房间,我行动前也想过从通风口进来,但想到通风管道太复杂,怕走错房间才选择了作亡命的空中飞人,来爬墙走壁,而这个人比我花了更多心思,选择这个安全系数较高的方式,绝不是庸手,我脑子立刻猜到这个人是谁:“铁樱流。” 接着我在黑暗中看到,通风口伸下来一支无声手枪对准了彼得,我大吃一惊,飞扑上去,扣住他的手腕一拉一甩,铁樱流没想到房里有人,从通风口一下掉出来,我临空一腿,他身体被踢得重重撞在墙上。 我扑上去按住他的嘴,免得他叫出来,要知道我下的是份量很清的麻醉药,要是动静太大,晕睡的人还是有可能醒来,何况就算不醒,也有可能惊动门外走来走去的服务员或保安。 “壁虎!”在我的面孔与铁樱流的面孔相触时,他认出了我,我虽然带着面罩,但我们早已熟悉彼此的眼神,而且,有这样胆量和身手的人不多,目前,除了我,他也不作其他人想。 “冤家路窄呀,铁樱流。”我扣住他握着枪的手腕:“难道除了杀人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铁樱流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宁可作亡命的空中飞人也不会动他一根汗毛,所以你今天要输了,你肯定没带武器。” 话音一落,他左手闪电般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向我握着他手的手腕削去,我急忙缩手,他趁机右手一转,枪口对准我。 “放!”我闷哼一声,一个“铁板桥”从床边翻过,右掌砍在他持刀的腕上,他刀被我劈飞,我凌空接住,刀尖指向他的喉咙,但同时,他的枪也顶住我的额头。 我们都没动,谁动都会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在我们的手臂下,床上的彼得还睡得像死猪一样张着嘴,混不知这屋里在展开一场生死相搏。 就在我们僵持,准备寻隙进攻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我耳机中传来罗刹的声音:“有保安经过屋子。”她通过走廊的窗子看到过道的情景。 这时任何发出声音举动都是致命的,可万一铁樱流在这时进攻我难道不反抗?千钧一发,我的心狂跳起来,铁樱流那没了眼皮的眼珠也在颤动,我相信,铁樱流的心跳同我一样紧张,因为,他的处境也和我一样。 第四十七章、意外收获 () 踏!踏!踏!门外保安的脚步声像踏在我的心上,我手上青筋暴突,看着铁樱流收缩的瞳孔,万一他这时暴进,我该怎么办?我想他也是同样的想法,我们彼此都在揣测对方的想法,这短短的几秒钟如同一世纪般漫长。 罗刹看不到房里的情景,在耳机中道:“他们过去了。” 我与铁樱流听到了,脚步声渐去渐远,还好,我们都清楚进攻的后果,谁也没动,看来我们在无声的语言交流中达成了一致。 但那毕竟只是暂时的,脚步声一消失,我立时一个后仰,右腿弹起,啪地踢飞了铁樱流的枪,而铁樱流一挡一打,我的刀也被打飞了。武器落地,我们同时起脚,砰砰,两人同时被对方踢得翻下床来,在床头柜边,四手相握,较起力来,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 “你上次说过,下次见到我,一定要杀我,为什么刚才不动手?” “你为什么又不动手?” 铁樱流的手紧紧扣住我的右腕,我则手臂顶在他的胸口,两人力量差不多,都相持不下,但地毯已经受不起,在我们双脚的力顶下,已发出撕裂声。 一声微响,我们两人弹开了,铁樱流一个后空翻,落到床的另一头,黑暗中静静望着我:“壁虎,我现在大声嚷一句,你就完了,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文化公司的陈总就是壁虎。” “你不会的,如果会你早几天就这么做了。” 铁樱流冷笑:“我不像某些愚蠢的日本人,还同你讲什么武士道精神,我是不择手段的。” “所以什么事情到你手上都是搞得血淋淋的。”我低声怒道:“你只是要钥匙而已,你何必要杀他?再说,杀了他说不定展会就要取消了。” “我才不管什么展会,我要的是钻石,你以为我的计划同你一样,非要在展会上动手吗?”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打算在他们回程的路上动手。” “聪明极了。”铁樱流向我伸伸大拇指,就在他伸大拇指的一瞬间,我手腕一翻,那根可以延伸的细管忽然伸出,铁樱流一惊,以为是什么武器,身体向右一闪,我趁机一滚,手中抓到了先前掉地的枪,就在他手伸向地上的刀时,我指住了他:“别动,你又输了。” 铁樱流咬咬牙,慢慢缩回手来,他眼中露出一丝绝望,他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不论如何下次再见他我都要杀他,铁樱流垂下手:“开枪吧。” 但我把枪垂下了:“钻石我会给你,你不要再插手了行吗?” 铁樱流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不杀我,我也不会领你的情。” 我摇头:“我是想杀你,可我实在讨厌杀人,我再放你一次,我只希望你言而有信,我交给你钻石时,你会把杀龙儿的幕后主使交给我。” “一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做吗?”铁樱流道:“这是你第三次放了我,你不要以为你还会有好运气,我也不会放弃。”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但今晚你没得选择了,有兴趣的话,我们展会上再见高低。”我把枪收进怀中:“你走吧。” 铁樱流恨恨地盯了我一眼:“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家伙。”他觉得我蠢,因为在他看来,少一个对手就多一分把握,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杀人,我也不想同他解释,实际上我自己也不清楚,自从龙儿死后,我似乎再不愿杀人,即使是铁樱流这样十恶不赦的人。 “展会上见。”我向他点下头。铁樱流哼了一声,身体一纵,从通风口轻巧地钻了进去,的确是不亚于我的好身手,他三次都输在我手中,实在是运气不好,我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方了,我下次再碰到他,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我把屋里整理了一下,悄悄沿着索道回到了地面,再换好衣服,大摇大摆来到工具车边,向脖子都等长了的马修和罗刹亮出我的战利器----两把钥匙。 “马上就好。”马修从我手中接过钥匙,飞快地在机器上开始装配,机器把钥模擦出咝咝的火花,马修一双手的确是灵巧之极,如同舞蹈动作一般上下翻飞,很快一把钥匙便配成功,他在一个模子上试了试:“妙极了,原来是这样子。” 当马修配第二把时,罗刹转过头:“怎么在第二个房间呆了那么久?” 我不想说我碰到了铁樱流,不然罗刹要问我一大堆问题,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当初极力劝她遇到铁樱流不要手下留情,如今为何自己动不了手,我觉得我解释不清,便淡淡道:“他收在箱子里,有点难找。” 罗刹还想说点什么时,忽然她看到外面一辆车开进堂皇酒店大门,疑了一声:“你看,你们那个洪智健老总。” 我定睛一看,正是洪智健在停车坪下车,他走到服务台问道:“王经理在吗?”虽然离得远,但我灵敏的耳朵还是听到了。 “还在办公室。” “我去找他。”洪智健说完上楼去了。 我心想:“他这么晚来找王经理干嘛?”正在思索时,马修在我后面道:“搞定。”我回过头,看到他手中两把崭新的钥匙,马修得意地道:“最麻烦的部份搞定了,现在,就差密码了。” “赶快送回去。”我从他手中拿过原装钥匙,又向大楼走去,那保安看到我不禁奇怪起来:“陈总,你不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故意向他亮亮手中两把钥匙:“我拿错房门钥匙了。” “是这样。”保安作梦也想不到我亮出来的就是钻之韵保险柜的钥匙,罗刹在我耳机中骂道:“要死了你,这个时候你还开这种玩笑。” 我嘿嘿一笑,绕过楼房,再次沿着绳索爬了上去,有了上一次进房的经验,这次顺利了许多,我把钥匙放回原处,确认他们的钥匙摆放位置没有什么暗迹(有些人在放东西的地方藏有暗迹,如果移动过就会发现,比如在钱包边上染些颜色,自己从不碰那地方,别人不知道,碰过就会掉色),又确认屋里没有留下什么来过人的痕迹,才爬出窗口,开始沿绳索向下滑。 当我滑到在三楼,眼看要到地面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洪副总,您的吩咐我都照办了,您什么时候会兑现您的承诺呀?”声音是王经理的。 我一下定在空中,然后翻身爬上雨棚,侧耳细听里面的谈话,同时从窗帘缝,我看到里面洪智健与王经理正坐沙发上,王经理一付诚怕诚恐的样子,而洪智健脸上挂着阴阴的笑。 听王经理道:“洪总,按您的意思,我都问过了,从白先生到陈小虎,还有下面所有文化公司的人,我都有打听过,但是,没发现有谁像您说的那个卧底。” 原来王经理说公司有警方卧底正是从洪智健这儿听来的,我兴趣大增,细心地听下去,听洪健智道:“你肯定,所有人都不像吗?” 王经理讪讪一笑:“洪副总,您也知道,我又没当过警察,我实在不懂得分辨卧底该是什么样子,他们又不会在额头上刻字,您当初让我干这活,我就觉得我不能胜任。” 洪智健道:“我选你,是因为你是十几年的老员工,从堂皇酒店还是个小旅馆时干到现在,最值得信任,你也不是什么都没问到,听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了点底,放心,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很快你会调到总部去。” “谢谢洪副总。”王经理大喜过望,但说完后又轻叹一声。 洪智健笑道:“怎么,又舍不得你酒店的职位?” 王经理苦笑:“我干酒店都快二十年了,说真的,还真有点舍不得,何况现在酒店又开设文化公司分公司,白先生那么精明,小虎也那么能干,事情又刚开始,我这么一走了之还真有点……不够义气。” “那你是想留下来?” “不不不!”王经理连忙摇手:“我女儿现在好不容易学好了,我得赶紧存钱让她能去国外念书,说到这里我又想起小虎,洪副总您别见怪啊,我只是有点舍不得,没说不去。” “小虎?陈小虎?”洪智健皱起眉头:“你先前说,你觉是最可疑的人就是他,可我觉得你对他印象不错呀。” “那是两回事。”王经理叹口气:“他可真是个好小伙啊,再说,就算他真是卧底,不也是帮我们公司抓贼吗,也是好人呀,洪副总,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何必非要找出这卧底来呢,这是警方的事情,只要不给我们添麻烦,你管他有没有卧底,就当给我们的免费劳工好了。” “你看你这脑子就是想太少。”洪智健点点王经理的头:“也不想想,要是哪天我们身边哪个同事突然掏出一把枪跳出来,在办公室里同人砰砰砰……你别说这是电影里的镜头,我当过兵的,卧底实在是最危险的人,不把他弄清楚,说不定真会连累我们公司出人命都有可能。” “洪副总顾虑得对。”王经理低下头,接着又问道:“洪副总,您说,真的会有贼来吗?” “你问我呀?怎么不去问那些贼呢?”洪副总笑着拍拍王经理的肩膀,然后起身道:“好了,两点了,我也该回去了,王经理,你早点休息吧。” “我送送您。”王经理连忙起身。 看到二人出门,我飞速地滑下楼梯,心中不禁可怜起这个单纯的王经理,当然也怨不得他,他毕竟不能像我们这些江湖人一样分析得那么深,现在还在以为这个卧底是来抓贼的,听了这番话,再结合以前我的推测,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卧底不是来抓贼的,而是来对付华润集团内部的商业犯罪的,要不然这个副总怎么会知道,必定是做了亏心事,已经开始怕鬼敲门了,难怪我总觉得这个洪副总有什么不对头,我那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腾,这次的展会,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回到了工具车上,我脱下夜行衣,松了口气,罗刹给我肩头按了几下:“辛苦了,还好,有惊无险,回去休息吧。” “不,你们先回去吧,养好精神,准备干活,我还有事要做。” 罗刹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头。” 我点点头:“这个华润集团越来越奇怪,我得去查查。” “只有三十个小时了,你打算从哪入手呢?” 我脑子里转了一圈,向罗刹与马修吐出三个字:“沈伟奇。” 第四十八章、钱以外的东西 () 罗刹与马修走了,在这个商场台阶上,我独自已坐了三个小时,在我的脚边,有一个乞丐卷着一床烂席子也睡在那儿,那席子很薄,他在睡梦中也冻得直打哆嗦,他一只手伸着,睡着了依然保持着乞讨的姿式。 我看看表,时间指向八点整,离展会开始还有二十六个小时,我站起身来,在乞丐摊开的手心放下一张百元钞票,再帮他握紧后,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谢小琴小姐吗?” “陈总,这么早呀?”谢小琴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睡意。 “打扰你的美梦了,我想,今天上午约沈副行长出来喝早茶,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小琴声音中有几分犹豫:“您……您是不是打算进行我们商量的计划了?” “是的。”听到她声音有几分发颤,我问:“怎么,你担心吗?” “不是……”谢小琴道:“只是……只是……” “不用担心,万事有我。”我点起一根烟,我没给谢小琴太多考虑的时间:“来吧,我现在在新一佳商场的门口。” “好的,我马上来。”谢小琴挂了电话。她挂了电话,我发现我没烟了,于是逛了一下商场,发现一种我很喜欢的古巴雪茄,便买了一盒。 一个小时后,谢小琴出现在商场门口东张西望地找我,今天她精心打扮了一下,淡绿色的绒衣衬着她姣好的面容,比上次穿职业装更多了几分吸引力,在人群中很是醒目,可是也能看到她眉心掩不住的忧心与紧张。 “谢小姐,这儿。”我挥挥手。 “陈总。”谢小琴看到了我,走到我面前时,她的手绞在一起,我笑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罪犯吗?” 谢小琴不安地问:“我们这算不算诈骗呀?” “当然算,而且他还是你从前的情人,你算得上是无情无义了。” 谢小琴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诧异地盯着我,我又道:“你是个好人,不贪婪,不自私,按你的良心作事,我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自豪。” “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有正义感。”谢小琴怯生生地道:“以前很多事都是我帮他作的,如果不是他这次这么绝情,我肯定不会这样对他。” “千万别提什么正义。”我拍拍她的肩:“老实说,我只是看到他欺负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想帮你出口气,然后,你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来,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人,不再是个工具。” 谢小琴咬着嘴唇:“陈总,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 看着她柔弱的样子,我有一种冲动,很想告诉她,我就是那个窃匪,我帮她是因为我欠了她的,但我只是说:“也许,是缘份吧。” 谢小琴看了我一会,用力点点头:“我相信你。” 接下来我给还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沈伟奇打了电话,当他听说我带上谢小琴与他一起喝早茶,在电话那头像孩子一样欢呼起来,接着我与谢小琴到了福上楼茶楼,在一间包厢里等他。 不到十五分钟,他的车便风驰电掣来到茶楼面前,当他进来时,呆呆望着桌子边的谢小琴,谢小琴脸上却泛出愠色,恨恨地把脸别过一边。 “小琴。”沈伟奇走到桌边,他想去拉谢小琴的手,谢小琴却躲了一下,身体往我这边靠。 我笑了,轻轻敲敲桌子:“沈副行长,别心急,小琴气还没生完,先坐吧,今天你还得花点口舌才行的。” 沈伟奇坐下来,他不知说什么好,便拿起菜单:“对了对了,点菜呀,大家吃点什么?” “要不你们聊会,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我站起来要走,却被谢小琴拉住衣角,像个小妹妹一样低声央求:“陈总,别走。” “谢小姐,别这样。”我打趣道:“你会搞得沈副行长误会的。” “不会不会。”沈伟奇总算会说话,连忙道:“小琴有你关照我是求之不得,陈总,多谢你那天一番话,我现在知道是我错了。”他转向谢小琴:“小琴,我……” “我不想同你说话。”谢小琴把脸又别过去,沈伟奇尴尬地愣在原地,我心里有点担心,谢小琴看来对沈伟奇的恨意不是一般的深,希望她不会感情用事才好,那我们商量的计划就难以进行了。我连忙拿起菜单:“服务员,点菜。” 点了几笼点心和一壶上好的铁观音,这过程中谢小琴与沈伟奇一直没说话,这时我开口道:“这样吧,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小琴,你也不用憋在心里,对沈副行长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只管说出来,沈副行长,你认为有什么要说的,也不用担心,大家都不是外人,有话只管说。”我望向谢小琴:“小琴,你先说吧。” 谢小琴恼恨地道:“我什么都不用说,作过什么亏心事,他自己最清楚。” 沈伟奇连忙道:“小琴,你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呀,再说,我也是为了你呀,如果事情出了差错,你也要蹲监狱的,难道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帮你,还有你的家庭的吗?” “为了我?”谢小琴抬起头,眼里泛出泪花:“你是为了你的位子,你的面子,还有你的前程,是的,你以前是帮过我,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你做那些昧着良心的事情,做你的情妇,为你我坠了两次胎,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不要以为我是傻瓜,真要钱的事出了问题,人家只会查到我这儿来,你还是当你的副行长,就算查到你头上,你也只是个从犯,你一直在拿我当挡箭牌,沈伟奇,我受够了,我什么都还给你了,我不欠你什么了。” “坏了!”我心里呻吟了一声,我来之前再三叮嘱过谢小琴不要感情用事,但看起来沈伟奇真的伤得她很深,她完全失控了,在我这个外人面前也毫无顾忌地说他与沈伟奇的私事,这样我们商量好的计谋还能进行下去吗? 但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沈伟奇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份文件:“你看看吧。”谢小琴接了过来。 我看到文件上有几个字《离婚协议书》,沈伟奇低声道:“我今天来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是来告诉你,我打算同我妻子离婚,而且,副行长的位子我也不要了。” “沈副行长!”我大吃一惊,谢小琴也是全身一振,沈伟奇伸手止住我继续说下去,对我道:“陈总,那天你对我说带小琴来与我合好,帮我说服小琴保守我的秘密,我当时很感谢你,可我事后想了很久,那一整晚我都没睡着,我突然想到,你第一个知道了我与小琴之间的事,那么以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突然发现,这样下去,我只会越陷越深,而且,我回想你当时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我,你为我作这一切只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利用我,陈总,我说对了吗?” 我无言以对,沈伟奇面上露出几分悲苦,缓缓望向谢小琴:“你以为我过得就容易吗?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怕你哪一天受不了时大吼大叫把我的事情嚷得全世界人都知道,怕我妻子突然发现我的私情,怕我儿女们会瞧不起我,我觉自己就像做贼一样永远也见不得光,我怕我哪一天坐了监牢……谁来照顾我的妻儿,我的父母,还有……你……” 沈伟奇说到这里时,忽然滴下了男儿泪:“那一晚,我想明白了,我彻底地想明白了,我不要钱了,也不要女人了,我想找回钱以外的东西,我只要做回自己,做回一个堂堂正正的,可以在大白天随意走来走去的自己,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他从谢小琴手中拿回那份离婚协议书,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晃晃悠悠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背向我们慢慢地道:“我明天就去向纪委坦白我的罪行,我也会向我妻子交代我同你之间的关系,我再也没有秘密了。”他转过头来,深情地望着谢小琴:“小琴,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不管你原不原谅我,请听我说一句,对不起。” 沈伟奇出去了,门轻轻合拢之的,我与谢小琴都呆坐在座位上,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原本的打算是让谢小琴施展一下美人计,让他参加拍卖会为谢小琴买个珠宝,他如果在购买时在合约上签名,我就拿到这个签名去威胁他,如果不为希望工程捐款就把这合同交出去,让纪委来查他哪来这么多财产,我还想了许多妙着,连谢小琴都觉得很高明,现在,全都用不着了。 我叹了口气,转向谢小琴:“你还恨他吗?” 谢小琴低下头,她眼中,又慢慢涌上眼泪,我安慰她道:“沈伟奇已经决定重新做人了,你也可以。” “是的。”谢小琴仿佛在自言自语,她忽然抬起头来,我惊讶地发现她眼中居然有丝笑意,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谢小琴望向我:“是的,我们都可以的,为什么不呢?” “你有什么打算吗?”我不知道沈伟奇刚才一番话让谢小琴心里有了什么想法,但看起来,她似乎领悟了什么。 “等他。”谢小琴向我用力点点头:“陈总,您放心,我没事的,我也明白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工作,等他出狱,然后,结婚。” 我惊愕了好一阵,半天才明白过来,我露出了笑容,高兴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雪茄,这正是我刚才在商场买的,点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有情人终于眷属,那么,你现在应该追上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这时,谢小琴忽然全身震了一下,她望着我,露出一个不敢相信的表情,整个人都在发颤,我奇怪起来,我掏烟点烟这个动作怎么会令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过了一会,谢小琴忽然又笑起来,那古怪的笑容忽然令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总。”谢小琴含笑的泪眼望着我:“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我什么都没做。” “不,你做了,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开除,如果不是你,我不会与他有这么大的矛盾冲突,如果不是你,我依然在与沈伟奇继续那见不得光的生活,如果不是你,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谢小琴慢慢地站起来:“可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因为你对星星真的很好,我相信你就像传言中一样,你是个侠盗。” 我手中的烟掉到地上,五指捏成拳头,老天,谢小琴居然认出我来了,我明白了,我刚才这个掏烟的动作就同那天在银行向她露出我怀中炸弹的动作是一样的,那个动作一定深深地印在她脑海中,而她刚才也许是因为脑中一片空明,所以,比平时更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她现在有了一双慧眼,可以洞悉世情,也可以看到人心。 “你想帮我,所以把我招进来,你觉得我被辞退了是你的罪过,对吗?”谢小琴看着我,接着又仰天长吁了一口气:“天哪,这是怎么了,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那么多事情,我今天,知道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你还看出来什么?”我慢慢站起身来。 谢小琴笑笑:“我还看出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心中有痛苦的人,我想对你说,不管你想做什么,就去勇敢地做吧,除了软弱,这世上没有任何罪过,勇敢地去吧,像你从前一样,这个世界,永远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简直下巴要掉到地上了,我真怀疑这一刻谢小琴是不是神仙附体,我身上的一切一切,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是的,我一直在软弱,我一直为自己当时打算退出江湖而现在又重操旧业而内疚不安,我一直觉得对不起龙儿,对不起自己,觉得自己软弱无能,她都看到了。 “是什么让你明白的?”我几乎有一种想向她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钱以外的东西。”谢小琴对我笑笑,然后在我额头上亲吻一下:“我要去追他了,你保重。” 谢小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还是呆呆地坐着,我还在回想刚才这一切,我真怀疑刚才是不是一场梦,我一直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看到那根雪茄完全烧完,突然,我大笑起来,我也明白了,是的,除了我自己,谁能真正打败我呢?我为什么总要背着那么多的包负,如果背着这些包负,我又怎么去解决以后一切的危机还有困难呢? 我把几张钞票扔在桌上,意气风发地走出了大门,看到天空中红日朗朗,路上的人流不再像从前一样,我不再天地间独自一人,不管我的对手是谁,我都再没有恐惧,不管龙儿是怎么死的,铁樱流是哪来的,华润集团有什么内情,展会会发生什么变数,我都不再多想,我相信我可以解决一切,我径直到一个酒店开了一个房间,为新的一天,休息!备战! 自那以后,我再没见过谢小琴与沈伟奇,我常常在想,他们是不是上天派来指点我的,但不管答案如何,我都永远地记住了他们。 我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从窗帘缝中看到,一轮太阳在远方冉冉升起,但是,又有一团乌云向太阳在慢慢飘去,我双手拉开窗帘,立刻满屋阳光,太阳,乌云遮不住,永远照乾坤。 我打开昨晚关闭的手机,显示有三条短信,一条来自罗刹,一条来自白先生,一条来自胡老大,三条短信,都是同一个内容:“你准备好了吗?” 我分别给三人回了同一条信息:“开始吧!” 第四十九章、大阵仗(上) () 砰!啪!无数的礼花升上半空,天上立刻红星万点,瑞彩千条,一只巨大的气球缓缓升空,气球下的条幅上几个大字:名钻之星耀广州。 一个巨大舞台架在体育馆前方广场,两侧,二十名全副武装的保安奔行而出,在舞台与人群之间形成隔离带。 咚咚咚!锣鼓震天响。“喝!哈!”十名披着红绸的鼓手擂起中国鼓,两队手舞红绸的演员从体育馆门前两侧飞奔出来,激越的音乐《在希望的田野上》响起来,红绸舞动,演员跳起来,气氛立时热火朝天。 “噢!”体育馆前,不下万人拥在舞台前,掌声如潮,售票处几乎挤破了门槛,一大群黄牛党在人群大叫:“有票有票,一张只加五十,只加五十。” 我赶到体育馆前时,看到这一幕,还没来及感慨场面之大,一个人从我身后跑过来,却是王经理:“哎呀小虎,你怎么才来呀?” “对不起,睡过头了。”王经理把我从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拖到舞台边,向保安亮出我们的工作证后,边进去边道:“组委会的人一来就说想见你,还有,你昨天是不是同罗伯特和彼得留言说有事想找他们对吗?” “是呀。”我回答:“我还想问下就是他们给兰丽和杨芊配带首饰时我们有什么要配合的。” “就这点小事呀,保安部会操心的。”王经理把我拉到主席台边,下面白先生和导演正在同一大群看起来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在握手:“欢迎欢迎……哎呀,李老兄你也来了……哎呀,局长大人,这可是请不到的稀客呀……这不是我们云大姐吗,这可是越来越年青了……” 在舞台后面,一大群新闻记者一拥而上,包围住了两名保安护驾下的洪智健,问题不断:“洪副总,请问这次钻之韵公司是如何与贵集团达成协议的?” “那当然是有共同的利益基础再加上彼此良好的业务关系,这个问题昨天记者招待会上我已经回答了。” “洪副总,这次拍卖会上你们预计能筹到多少善款?” “这个我暂时保密,但保证让大家吃一惊,哈哈……” “洪副总,请问贵集团把属于高消费阶层的珠宝展览变成一场普通人也能参与的文化活动,有什么商业原因吗?” “完全与商业无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要打破富人对宝物的垄断,让普通百姓也能近距离接触到这些珍贵的钻石,让所有人明白,财富离你们并不远……” “洪副总,听说贵集团高层没有参与整个文艺活动的策划,全部交由下属机构红舞鞋来操作,并启用了许多新人,是什么让你们对动用数十亿珠宝的大型活动作出这么大胆的决策呢?” “我们公司不仅是商业机构,更重要的是为年青人提供发挥能力的平台,是我们公司一贯的用人原则,而且我们高层对下级的办事能力很有信心,如今事实已经证明,我们的眼光是正确的!” “洪副总……” 我看到洪智健在记者提问下涛涛不绝,对答如流,的确是训练有素。这时白先生总算送走了那批达官贵人,一转头看到我:“哎呀小虎呀,我还以为你累得不想看看你自己的策划成果了,快点,组委会在台上等你呢。” “等我?”我吃了一惊:“我只是文化公司的人,怎么可以与组委会一同登台呢?” “说你行你就行,这可是洪先生提名的,而且,洪先生还打算让你同他一起进行剪彩仪式呢。” “啊?”不待我吃惊完毕,白先生已经把我拉上了舞台,一上台就看到那位胖胖的副市长高立国也在台上,一看到我就上前与我亲切握手:“这不是大策划师吗?” “副市长您好。”我连忙致意。 “弄得不错呀。”副市长指指台下热火朝天的场面:“看,这都是你的功劳呀。” “哪里哪里。”我连忙谦虚:“这都是导演和雷一千先生安排得当。” “别谦虚了。”副市长把我推到台前,这时组委会的人全都向我看过来。“goodmorning,mrchen。”组委会的第一位大人物,钻之韵公司经理彼得第一个同我起来打招呼,脸上黄黄的胡子似乎都要笑出来,他还不知道昨晚如果不是我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你好。”我不太懂英文,便用中国话同他打招呼。 “您做得非常地棒。”彼得说着生硬的中国话,向我竖起了大拇指,这时洪智健从另一边也上来:“是呀,这次多亏白先生的广告和陈小虎的策划,我们才有这么热闹的场面。”说完拍拍我的肩:“好小伙呀!” “过奖了。”我正谦虚着。那边组委会的人,包括堂皇酒店老总,华润集团广告部经理,财务总监……都上来与我一一握手,对我都表扬了一通。 这时下面的舞蹈演员在一阵激越的鼓声后,舞着红绸退了场,无数拿着门票的观众一拥而上,前面的保安差点挡都没挡住,这时一记钟声,司仪上台,用扩音器对着下面讲话:“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本次名钻之星展示会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她第一次打开了向普通民众展示绝世奇珍,让民众与象征财富和高贵的珍宝近距离接触,这有着非凡的象征意义,我们已经在走向和平与富有,平等自由的生活离我们日渐走近……” 在司仪讲话时,我怀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我打开一看,是罗刹的短信:“我在后门。”我回了短信:“一小时内到。” 司仪说了一大通场面话,然后洪智健又上台讲话,副市长高立国上台讲话,钻之韵公司经理彼得也带着翻译上台用英文讲了话,最后用祝世间繁荣富强,中英两国人民友谊永固作了结尾,下面锣鼓再次隆隆响起,一大群记者拥到台前,闪光灯噼哩啪啦闪得我真晃眼。 最后是剪彩,洪健智上前拍拍我的肩,随后,我与洪智健,高立国,还有彼得一同到了大门口,剪刀把大门口的红绸一剪,音乐《受苦人盼望好光景》响起来,我忍不住好笑,洪智健也笑了,对我说这是彼得安排的曲子,这个英国人最喜欢这首中国歌。 第四十九章、大阵仗(下) () 然后,保安开禁,一大群人涌进了体育馆中巨大的展厅,我昨天来时,这个展厅中所有展位的玻璃柜都还是空的,现在,已摆满了珠宝,钻之韵公司工作人员的效率的确很高,这里面,都是普通的钻石和金银饰物,但也令得整个大厅中珠光宝气,观众们围在展柜前,听着解说员的讲解,一个个不停咂咂赞叹,在一排排展柜的后方,一个巨大的舞台,一小时后,这里就要进行演出和模特佩带珠宝走t台展示,整个舞台都是乳白色,两道珠帘挂在两侧,用水晶镶成的钻之韵与华润集团的标志一闪一闪,让本来就珠光宝气的展厅更显得奢侈豪华 洪智健对我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离开了洪智健,我来到舞台后面,在刚要进去时,看到费刚与两名警员站在一个门口,我知道,那里就是库利南的保险柜,我走了过去,看到一条长长的通道里面黑漆漆的,便对费刚道:“你不是说要多带几个人来吗?” 费刚叹口气:“我们局长不答应。” “为什么?” “他嘴上说是没有证据,不要浪费警力,实际上,我看是展会没给他发请贴。” “难怪警察局长没有在台上。”我回想刚才在台上看到一帮市委的领导,的确没有*门的官员。 “也不一定会出事。”我拍拍费刚的肩:“你安心好了。” “我能安心才怪!”费刚翻翻白眼。 “你忙你的,我还有事。”我离开了费刚,来到舞台后面的演员化妆室,看到一大群演员在进进出出,都在忙碌着,在远处一个台前,杨芊和兰丽正在被化妆师的精心在脸上涂抹着。 “陈总。”我一进来就被剧组的人认了出来,我又看到导演,导演与我握握手,我问道:“现在开始了,没什么问题吧?” 导演笑笑:“没事,一定搞好,虽然杨芊的《钟楼驼怪》少了男主角,但不会影响总体风格,你放心好了。” “辛苦了。”与导演道别,我走到杨芊与兰丽的后面,看到二人在镜子中各有千秋的美丽,我作个笑脸,在两人中间弯下腰来学着洪智健的口气道:“两位美女,接下来全看你们的了。” “哼!”杨芊把脸别过去不理我,化妆师手一抖:“杨小姐,把脸转过来。” “不,就这样化,我不想对着这个家伙。”杨芊始终用后背对着我。 兰丽在一边格格笑了:“陈总,人家不欢迎你,你还不走?” 我甚是尴尬,对杨芊低声下气地道:“杨芊,有什么话咱们演出结束以后再说……”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杨芊道:“陈总,你放心,我的生命是属于舞蹈的,我会做好,你不用担心我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我信我信。”我点头哈腰,心中长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一边的兰丽笑得直打跌:“多像一对吵架的小夫妻呀。” “阿丽,别胡说。”杨芊对兰丽吼了一句,看来两人在排练时已成了好姐妹,我也放了心,相信一会儿的“未婚妻之泪”表演时,将大放异彩。 “杨姐姐,你可别这样哦。”兰丽笑道:“陈总可是个抢手的男人,你不要,小心被我要了。” “谁喜欢要谁要去!”杨芊打了兰丽手臂一下:“不过,看你是好姐妹才提醒你,这家伙,不是好人,你最好不要。” “你是怕我抢了姐夫吧,别这样了,大家好姐妹,让我也用一用了。”兰丽推着杨芊撒娇似地道。 杨芊大窘,妆也不化了,跳起来打兰丽:“你这死丫头,讨打呀!”两人打打闹闹,看起来情绪还是不错的,兰丽边挡边笑:“杨姐,不如打他吧,他不是惹了你吗?” “好呀!”杨芊转过来:“我们姐妹一起上。”两个女人一个拿书一个拿瓶矿泉水,像母老虎一样冲上来,整个化妆间的人都笑成一片。 “要命!”我抱头鼠窜,逃开了两头母老虎的追杀,一直跑到后门那儿,这里的保安全部是洪智健安排的威豹公司的保安,个个表情严肃,排得整整齐齐,一点不像前面那些保安时不时会说笑几句,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是陈小虎。”后门的保安细细检查我的证件,又打量了我的半天才放我出去,我心中赞了一句:“这才像个保安。” 出了门约一百米后,我看到罗刹的车,罗刹从里面探出头来向我招招手,我钻进车里,罗刹递给我两把自动手枪,这不是一般的手枪,是德国产的华尔特p38型,杀伤力相当大,我皱起眉头:“怎么啦?” 罗刹道:“你最好还是带上,知道我刚才收到到什么风了吗?” “什么?” “胡老大的龙腾会精英以白至刚为首,倾巢出动,都涌到展会来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是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我也料到他们会来的。”我知道胡老大对我并不放心,他们会来人是肯定的,我问道:“你认为他们来干什么?” “最大的可能,是怕你失手,万一你失手带来什么混乱,他们便看看有没有混水摸鱼的机会。” “我也这么想。”我接过枪塞进怀中,的确是该防范万一:“走,先进去吧。” 我带罗刹走到离后门不远处时,我停住了,因为我看到洪智健那辆车停在外面,上次它不停在车位上,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是它把洪智健送来的,为什么不进去而要停得离展会会厅这么远的地方? “怎么了?”罗刹见我盯着那辆车:“有古怪吗?” 我又想起上次敲这辆车时里面好像满满的有东西,对罗刹道:“那是洪智健的车,我总觉得那车有什么不对头。” “要不要查一查?”罗刹看了看车里面一个在抽烟的司机。 我点头:“用老办法吧。” 不一会,罗刹从这辆车边经过,忽然她哎呀一声,跪倒在车边,那司机立马推开车门:“小姐,怎么了?” “我脚扭伤了。”罗刹作出痛苦的表情:“能扶我一把吗?”她那美丽的面孔,动人的身材再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是男人都会动心,那司机立马上前扶起她,罗刹道:“请扶我到路边叫辆出租车。” 司机把她扶远了,我飞速潜到车后,掏出一根细细的钢丝,在车后盖的锁孔中搅了几下,这是马修送我的新的开锁工具,这种普通车后盖锁开起来是易如返掌,咔嚓,车后盖开了,我一提车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立时面孔惨白:“天哪!” 车里面装满的,居然是数十把ak自动步枪和六?四式手枪,两侧还有两个箱子,掀开一看,居然是手雷,黑亮的枪管与一排排崭新的子弹看得我心脏狂跳,这个华润集团的副老总车中居然是个武器库,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再回想那些后门威豹公司的保安训练有素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他们根本不是保安,而是真正的职业军人,千万个谜一下向我脑子里涌来,所有的谜归结为一个谜:华润集团到底在搞什么鬼? 但我来不及多想,因为我已听到在远处马路口的罗刹故意大声对那司机道:“谢谢你呀,有空请你喝茶。”我连忙扣下车后盖,奔回到罗刹的车边,不到三秒,就看到那司机走回到车边,他手中拿着一个纸条在得意洋洋,那是罗刹给他的电话号码,他以为自己有艳遇了,却不知道这是罗刹在帮我拖时间。 我在车旁等了一会,罗刹悄悄从一个拐角出来,她上了计程车后在不远处又下车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吗?” 我重重把拳头向手心一砸:“你马上回去马修那儿,把所有的武器统统带过来。” “怎么啦?”罗刹睁大一双秀目:“他车里有什么?” 我长吸一口气:“大阵仗呀!” 第五十章、十面埋伏 () “不行!”罗刹知道我在洪智健车里发现的东西,断然拒绝:“不管这个洪智健想干什么,这都不关我们的事,难道你还想同他去火拼吗?” “至少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想干好事。”我扶着罗刹的肩:“想要在今天拿到库利南,我们要以策万全。” “如果要以策万全,那我们今天就应该放弃,以后另找机会。”罗刹退了一步指指门口的保安:“看看吧,那些明显都是职业军人,这些武器就是交给他们使用的,我们不是警察,我们现在情报不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打?” 我叹口气:“照你这么说难道我该去报警?” 罗刹摇头:“亲爱的,听我说,虽然不知洪智健想干什么,但我觉得情形越乱对我们反而越有利,我保证就算洪智健今天是来打劫的,这批珠福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中国,我们还有很多机会,今天就放弃吧。” “你说得对。”我正想答应,这时我脑子里浮现出许多人的影子,费刚,杨芊,兰丽,王经理,白先生,还有星星……我又摇头:“不,我里面还有很多朋友,我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你如果不帮我,我真的只能报警了。” “反正我不能在情况不明前作任何行动,我知道我过份小心,但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又去为保护一些你根本不熟的人去冒生命危险,小虎,今天的计划取消了,你别再作什么,你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行了。” “罗刹!”我还想说什么,但罗刹已经转身上了车,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离去了,我颓然垂下手臂,我知道罗刹说得对,我想了想,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救世主,还是作个看热闹的人吧。 没有罗刹与马修的配合,加上演出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是什么也干不了了,我有点失落地回到展会大厅,混在人群中作了一名普通的钻石参观者,听带着观众们参观的讲解员讲解那些豪华展柜中的名钻。 “相传在明朝年间,在湖南沅江流域就有钻石发现。大规模的寻矿工作开始于50年代。我国现已在16省区发现有钻石。已探明的钻石储量居世界第六位,目前产量居世界第十位。大家看到这颗就是我国现存发现的最大钻石‘常林钻’,是1977年12月21日,山东临沐县发山公社常林村的一位女农民在耕地时发现的,重157.77克拉,呈八面体,质地洁净、透明,淡黄色……” 这个展柜前围得水泄不通,听着讲解员的讲解,我才知道钻之韵公司为了壮声势,向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都借来了他们的国宝名钻在这里展出,因为我还看到这里展出的钻石除了钻之韵公司自己的收藏外,还有许多绝世名钻都在展出,像中国的‘常林钻’,重达47.75克拉的‘南非之星’,还有法国有‘噩运之钻’称呼的‘希望’、印度的‘光明之海’…… 每一颗钻石都有着传奇般的经历,这些绝世奇珍影响过无数人甚至一个国家的命运,它们的价值远远不是用钱能来衡量的,任何人只要拥有其中一颗,也许命运都将改变,现在这些展柜前面,是全副武装的保安,电子监控仪密切留意着展厅的每一个角落,它们享受的待遇,绝不亚于一个大国元首。 有中国第一钻之称的‘常林钻’还有像‘希望’这样的钻石,是绝不会出售给外国珠宝商的,我不得不感叹他们的面子之大,看来今天这里展出的钻石其价值远不止数亿美元,我已经明白了,洪智健带来的那批保安今天的与我有着相同的目的,不过我是偷,而他们,是抢。 “虎哥。”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白至刚。 “小白。”我望着白至刚:“听说你们今天来了不少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白至刚四面望望,确认没人注意我们,低声对我道:“虎哥,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你们要抢?” 白至刚咬咬牙:“虎哥,我们一场兄弟我才冒死来通知你,你还是走吧。” 我目光下移,看到在白至刚的裤腿处有点鼓,那是枪,我低声道:“你们怎么通过门口监控器把枪带进来的?” 白至刚扭过头:“你还是别问了,快走吧,走啊!” 我一把扳过白至刚:“你们在这里面有内应?你们要抢?那龙腾会为什么还要请我,还要付我订金?” 白至刚身体颤抖了一下:“虎哥,我对不起你。”说完转身混进了人流之中。 这一声对不起像闪电一样劈中我的头脑,我全明白了,我中了胡老大的圈套,我想起那份同他开玩笑一样签的合约,胡老大早就知道我根本不会把钻石卖给他,他同我签那份根本无效的合同,目的是要栽赃,如果他们今天得手了,那这份合约就会面世,然后全世界的人都会以为,今天的事是壁虎干的。 我还没想得很明白时,身后又传来嘿嘿一声轻笑,我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但头顶那丛白发我永远都认得:“铁樱流!” “看来你的好运气到头了。”铁樱流冷笑一声:“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人的野心会有多大,你以为他们只是想要那颗库利南吗?” “他们全部想要!”我低低地吼了一声:“还有那些参加拍卖会富商口袋里的钱!” “完美本身就是破绽。”铁樱流不无感慨地道:“你也看到了,钻之韵公司的保安系统严密无比,完全封闭式管理,那就意味着一旦这里封闭,就彻底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可他们作梦也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想过找他们的破绽,而是来硬碰硬的。” “你全部都知道?”我瞪大了眼睛。 “本来不知道,可我看到那群职业军人扮演的保安,我就明白了,我的买家根本没指望我能拿到库利南,他们让我来,只是让我充当你的对手,让你忙于对付我而没时间去调查华润集团的内幕,事实上他们也作到了,你就差那到一点点,就会了解到华润集团存在大问题,可你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谁出卖我?”我牙齿咬得格格响。 “还用问吗?”铁樱流道:“你同胡老大见面的第一天,你就该明白的。” “王八蛋!”我拳头捏得几乎出水:“龙腾会和华润集会早就达成了协议。” “除了这个别无解释。”铁樱流扶扶眼镜:“真是完美无缺的计划,以大公司的名义邀请世界最大的珠宝公司来搞拍卖,然后连珠宝和拍卖商的钱一锅端了,胡老大洗了底,他们的公司又有了钱,而所有的罪名,却由你来背,壁虎,没想到吧。” “堂堂的跨国公司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你在文化公司应该也看到一点了,事实上,华润集团已经成了个空架子,繁华的表面下,已经烂到根子上了,我其实也不太明白是什么让华润集团会冒这个险,但这不关我事,我今天来只是作个参观者,明天我就回国了。” 铁樱流对我阴阴一笑:“祝你好运。” 铁樱流刚刚转身走开,我的电话响了,是罗刹打来的:“小虎,马上回来。” “你查到什么了吗?”我捏紧电话。 “难怪我看到那个洪智健会那么眼熟。”罗刹声音紧张:“他不是什么副老总,他是我的学长,也是德国国防军事学院的学生,毕业后到了以色列obi雇佣兵公司,少尉军衔。” 我闭上眼睛:“该死!” “还有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华润集团的总裁曾向华裔大圈帮借了巨额的高利贷,再过几天就是还钱的最后期限。” “什么?他居然向黑帮借钱,为什么?” “据说是为了竞选,他打算从商界走到政界,可是大笔的投入影响到公司原本的运作,外债内债把他逼得没办法,就向黑帮借钱,如果到时候他还不了钱的话,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大吃一惊:“你是说黑金政治已经渗透到中国来了……” “恐怕是这样。”罗刹轻叹了一声,不无幽默地说道:“这也得算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之一吧。” 我心里百味陈杂,虽然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明朗,但一切的谜题都有了答案,我从一开始就被胡老大玩弄于股掌之上,我额头冒汗,看看四周涌涌人流,感觉到到处是深不可测的埋伏和危机,我随时可能会被一颗飞来的子弹打爆脑袋。 我收起手机,迈开大步向展厅外走去,现在我只有最后一招了----走为上。 我来到大门口,忽然看到两名威豹公司的保安上来同门口钻之韵公司的保安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换了岗,站岗的成了威豹公司的人,我知道事情已经开始不妙了。 转个弯,我决定从后门走,穿过舞台的化妆间,通过一条演员的专用通道,只要再走二十米,我就能顺利到达后门了。 由于演出快开始了,这里已没人走动,我快走到通道门口时,忽然一个人影拦在了通道口:“陈总,急急忙忙地去哪呀?” “洪智健。”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但马上脸上堆满笑容:“洪副总,是您呀,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会。” 洪智健一语双关:“你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都安排好了,有导演和雷先生在,足够了。”我边说边向洪智健走去,脸上一派坦然,但我的手指已在慢慢弯曲,这是我进攻前的习惯动作。 “那我能不能知道你哪不舒服?”洪智健依然在笑。 “我有点头痛。”我拍拍脑袋:“谢谢关心。” “据我所知,治头痛有个最简单的办法。”洪智健忽然打个响指。 砰!我旁边两个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哗啦!两名保安手持无声手枪对准了我的头,在这狭窄的通道中,我根本避无可避,洪智健还在笑:“把头打爆了,就不会痛了,对吧?壁虎。” 第五十一章、致命的弱点 () “我不明白您说什么?”我继续装傻,同时小心地寻找机会反击。 “我看你还是留下吧。”洪智健的笑容消失了,后面的保安上前一步,向枪顶住我的头:“走!”就在这一瞬间,我猛地身体一矮,头部闪过枪口,两肘出击,重重捣在两名保安的小腹上,他们同时惨叫,剧痛让他们手枪掉下,我不待枪支落地,飞手一抄,手枪落入我的手中,枪手顺势砸下,啪啪,两名保安被砸晕了过去,我再一个翻身,双手持枪对准了前方的洪智健:“洪智健少尉,幸会了。” 洪智健微微一笑:“现在才知道似乎太晚了一点。” “我同你们有什么仇?为什么要陷害我?” 洪智健摇头:“不但没仇,实际上我还很仰慕你,要怪就怪你名声太响,树大招风,如果把这事告诉别人说是你干的,相信的人会多一些,不,我想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怀疑,你壁虎有这个能耐。” “游戏结束了,洪副总。”我冷笑一声:“现在我就带你出去作个演讲,别人会对你的真实身份感兴趣的。” “可惜呀。”洪智健亮出手上一个炸弹遥控器:“我从铁樱流那儿,知道你这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太关心别人的生命了。” 我枪口抖了一下,洪智健晃晃遥控器道:“这个炸弹威力不大,但包括杨芊、兰丽还有王经理他们,当然,还有外面的几千名观众,应该是可以炸死的。” 我枪口对准了他的头:“你按下去你计划就全部破产了。” “那有什么所谓?”洪智健笑笑:“我是个佣兵而已,华润集团找到我,只说帮他们作事,并没有说一定要成功,钱我已经收了,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华润集团会让我这个临时上任的副总裁来管理这次展会吗?” “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心肠。”我冷声道:“你想用那些同我非亲非故的人来威胁我,太儿戏了吧?” “也不算是威胁。”洪智健道:“实际上,我并不希望同你两败俱伤,我们可以作个交易,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你的确是个贼,就委屈点背了这个罪名,我保证事成后你会得到一大笔钱,你可以换个地方想继续作侠盗也好,想过普通生活也好,都随你,我也保证在行动中,不伤害你那些朋友。” “听起来是不错,可我实在是难以相信你。” “你要我怎么表明我的诚意呢?” “告诉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就这个吗?”洪智健笑了:“开价太低了吧。” “你不愿意我也没意见。” 洪智健放下遥控器:“好吧,不过说起来有点长,请耐心一点。华润集团的老总林海华一门心思想当中国最有权力的人,为了得到政治地位,他花了不计其数的钱为自己铺路,华润集团这个原本属于国有的资本大鳄眼看要被他掏空了,可他运气不好,始终没得到想要的位子,而相关部门已经开始留意到华润集团的资金漏洞。” “他冒险向大圈帮以公司的名义借了巨额的高利贷,大圈帮的人是群傻子,还真以为华润集团是林海华的,后来发现真相的时候,钱已经借出去了,所以急着要向林海华索回,其实多给林海华一点时间,说不定他真的会成功,可惜大圈帮沉不住气。这时,林海华无意中翻到了许久前钻之韵公司曾经向他提过的一个协议,就是在中国搞次展出和拍卖,于是他头脑出现了这个计划。”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他先找到我,要与我合作,为了瞒过钻之韵公司,他把我安排在副总的位子上,然后我又找到广州的地头蛇龙腾会,让林海华最头疼的一个问题是,如何让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因为他的目的不是钱,而是要度过这次危机,以后他还想在政界大展拳脚的,龙腾会的胡老大倒是愿意背这个罪名,可惜他的熟人太多,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他有这个本事,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你在火车站那儿偷了一家药店,给了胡老大一个启发,你是中国最神秘的人物,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神通,所以,让你来扛这个罪名是再合适不过了,但我们也担心控制不住你,因为你的威名实在是太大了。不过这时发生了一件我们都没想到的事情使我们下了决心,你居然跑到华润集团的下属机构堂皇酒店来打工,后来你帮王经理找回女儿,盗窃银行给剧组投资,拼死拼活捧红兰丽,连一个叫星星的小女孩子在家受虐待你都要管,我们就看清你这个致命的弱点,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我们雇用铁樱流来偷钻石,是对你的试探也是考验,应该说白至刚对你还是很讲义气的,铁樱流差点就死在你们手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放过他,但我也不关心,因为你签下那份搞笑的合约的,就已经卷进来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难怪钻之韵与华润集团的合作一直没有作宣传,原来林海华如果不是为了*根本无心搞这个事,难怪华润集团中有那么多的不解之谜,难怪白至刚会来找我还给我那么大面子,难怪红鞋舞文化公司刚开张就接到这么大的生意,难怪,难怪,难怪…… “你们怎么对我的一举一动那么清楚?”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但我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罗刹出卖我吗? “你不要怀疑罗刹。”洪智健似乎看到我在想什么:“还记得罗刹家里那个在你们*时给你们送报纸的保姆吗?” 我恍然大悟:“罗刹家有窃听器,她是你们安排的人。” “是呀,为了让你中计,我可是真的下了不少本钱,买通保姆还有雇用铁樱流都是花了大钱的,林海华那个笨蛋还说你有没有这么聪明,用不用得着使这种连环计,可他现在知道了,就算我安排的这些手段,如果再多给你几天,你说不定就会发现华润集团的猫腻。” “那王经理来同我说什么卧底的事情,也是你们安排的?”我这点想不通:“这不是有意引起我对你们的怀疑吗?” “这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洪智健道:“实际上商业犯罪调查科已经开始怀疑华润集团资金流失到哪去了,所以林海华一直怀疑公司内部会不会有商业调查科的卧底,我让王经理留意一下,并骗他说是窃钻石的罪犯,这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举动,没想到他过份认真,把你都惊动了,差点让你把整个事情都剖析明白,还好,老天爷总算站在我们这边,你没来得及。现在,不管有没有卧底,都不重要了,因为他要是真发现我们的计划,我们早就进监狱了,到现在还没事,说明他没查到什么,甚至,他根本就不存在。” 我竖起大拇指:“我不得不说一句林海华和你都非常了不起,这么大的计划,居然瞒得天衣无缝,我甚至搞不懂你们是怎么通过那重重关卡让这个展会顺利进行的,你们又用什么手腕让那些国家和部门愿意把那么多绝世珍宝借给你们。” “副作用。”洪智健道:“林海华花了很多钱去*,但官没买成,却贿赂了不少官员成为他的帮手,所以,从项目的审批到与文化公司的合作,从向各国借这些绝世奇珍到招引这些富商来这参加拍卖会,一路上我们都得到许多官员的大力支持,但他们作梦也没想到在这个普通的文化项目背后,还有一个很快会让他们丢官甚至坐牢的恐怖计划,所以我也很骄傲,我估计我们行动后,很可能会让中国,至少是广州的政界来一次重新洗牌。” “了不起。”我再次竖起大拇指:“林海华和你都可惜了,你们不应该生在中国,你们应当出生在阿富汗,如果是那样,你们会是比拉丹更出色的恐怖份子。” “过奖了,我们同你一样,我们不是恐怖份子,我们是贼。”洪智健向我伸出了手:“壁虎,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这个时代,独行侠已经是走不下去了,要想成功,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团队,你,罗刹,马修,都是出色的人才,如果你们加入我们其中,我们就如虎添翼,林海华把罪名推到你身上,你以后很难再有安宁的日子,所以,考虑一下,来我们雇用兵公司吧。” 看着洪智健满含诚意的邀请,我只是冷笑一声:“这算什么,把我逼到走投无路,到最后,就安安心心作你们的狗,你想我会答应吗?” 洪智健想了想,收回了手:“是呀,我太幼稚了,那么,你现在想怎么样?就同我这么僵持下去?” 洪智健话音刚落,我忽然猛一挥手,白光一闪,一枚硬币将洪智健手中的遥控器磕飞,我快步冲上,一掌打中洪智健前胸,洪智健重重撞在墙上,我上前一脚踏住他的胸口,另一手接住了遥控器,手中的枪依旧指着他:“同我僵持,你也配?” “那我配吗?”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接着嗡地一声,我感到身后一股凉意拂来,我就地一滚,一把雪亮钢刀从我头顶闪电般掠过,我翻身的一瞬间,看清了持刀者的面孔:“铁樱流!” 我还没来得及站稳,忽然又一个身影从巷口扑出,一手扣住我的持枪的手腕,反身一扭,这个人力量很大,身手敏捷,我两指一并,戳向他的喉咙,他微微一缩,居然能躲开几寸,就差那么一点我快要戳中他时,我感到后脑被人顶上一个**的枪口,是铁樱流,我也看清这个扣住我手腕的人,是白至刚。 “虎哥,你打不过我们两个的。”白至刚从我手中夺过遥控器:“别反抗了,我们不想杀你。” 我道:“你们还想利用我什么?” “问问这位洪老板吧。”铁樱流在我头部一顶:“尊敬的救世主。” 我望向洪智健,洪智健摇头:“的确有,可是你是个危险人物。”他向白至刚招招手:“手脚干净点,干掉他。” 第五十二章、舞台上方 () 我被拷住了手腕,白至刚推着我向前,我们转到一个休息室门口时,铁樱流在后面叫道:“走好啊。” 我被白至刚推进了这个没人的房间,白至刚掏出手枪,一边在手枪上装消音器一边道:“对不起虎哥,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没什么情义可讲。” “我也没指望过。”我淡淡一笑。 白至刚的枪口对准我的额头:“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吗?” “有,不过我自己会去完成的。” 白至刚瞳孔收缩了一下:“虎哥,你没机会了。”他拇指扳下枪机,只要食指一扣,我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房间中。 咔!白至刚扣下扳机,但没有射出子弹,白至刚面色一变,我扬起右手:“少了点东西是吗?”我手心里握的是他的手枪弹夹,我的手拷也开了。 “你?”白至刚猛退一步伸手要到怀中掏另一把枪,但我已一个箭步冲上去劈中他的手腕,他枪从怀中掉出来,白至刚身手虽好,但还不是我的对手,我脚背一勾,枪在快掉地的一瞬间被我挑起来,落入我的手中,在白至刚拳头打到我面部的一瞬间,我已提前指住他的额头。 “明知我是个贼,还用手拷来拷我。”我冷笑一声:“的确,我们没什么情义可讲,洪智健说我这人太好心,但他不知道我坏的时候,比什么人都坏。” 白至刚面色惨白:“你怎么拿走我的弹夹?” “没拿,只是用一把空枪换了你怀里的那把。”我拉开外衣,露出口袋中的一把枪,这是我刚从那两名倒地的保安手上捡来的:“你们以为你们制服我了吗?” “我也奇怪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对付了。”白至刚苦笑:“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 “炸弹在哪?”我把枪一顶。 “我不知道,铁樱流干的。” 我重重一拳打在白至刚后颈,他昏迷后我拉下他的皮带把他绑住,塞进休息室的衣橱里,关上衣橱时,我对昏迷的白至刚道:“我不是滥好人。” 我轻轻推门,看到在通道口,一名威豹公司的保安还在那儿守卫,洪智健与铁樱流等人都离去了,我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抖手打出,啪,打中右边的墙角,声音把他吸引得向那边望去,一瞬间我飞身出门,双手撑住两边墙壁上了半空,那名保安把视线转过来,我已从空中来到他的头顶,飞身落下,砰!他晕倒在地。 我把这名保安的西装外套剥下来,换在自己身上,把他塞到一个房间的办公桌底下,然后,出了通道,走回了展出大厅。 谁知快出大厅时,一个人挡住了我,是铁樱流,那被我毁坏得不成样子的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早猜到白至刚对付不了你。” 我准备面对面与他大打一场,但这样一来整个展厅都会听到,演出就别想进行了,而且惊动洪智健他们,我只怕也跑不了,我有点无奈地叹口气,他却让开了:“你放我三次,我也放你三次,我从不欠任何人的人情,记住,这是第二次了。” 我轻松吐口气:“多谢。”铁樱流说是第二次,是因为先前在白至刚要杀我时,他已猜到白至刚对付不了我,但却没有跟来,不然他们二人一起上,我就死定了。 我取出墨镜带上,径直来到后台无人的地方,现在看来是顾不得什么演出不演出了,我得到广播室通知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这时,忽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所有的观众都向展示台看去,一阵灯光闪烁,几名着红裙的演员从后台飞舞而出,演出已经开始了。 “该死,洪智健居然把演出时间提前了。”我暗骂一声,这时,我看到两名洪智健手下的保安在人群中紧张地四面张望,看来把我打昏的白至刚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我矮下身子,借着人群挡住他们的视线往后台走去。 这时,台上的观众发出哗的一声惊叹,几名舞台女郎正配带着珠宝首饰向观众展示华丽与高贵,背后的背投大电视将她们胸前各种名钻首饰作着大屏幕特写,介绍这些钻石传奇的来历与惊人的价值,人们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这些东西在排练时我已看过千八百遍了,虽然在向人们展示自己的成果时感觉又有不同,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我来到台门的小门口,远远看到罗伯特正领着钻之韵公司的保安捧着珠宝走进后台,门口站着两名洪智健安排的保安,看来杨芊和兰丽主演的“未婚妻之泪”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只怕演出时洪智健就要开始动手,我必须抢在他前面,但门口保安拦住,我不得其门而入。 我退到展厅工作人员过道的一个角落,抬起头,看到舞台上方的通风管道,长吸一口气,两手撑着墙面夹角,飞上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口,拧开百叶窗的螺丝,刚刚钻进去,就听到下面传来保安的脚步声,惊出我一头冷汗。 我小心把百叶窗扣好,按照当初记住的地形,小心地沿着管道向舞台上方的方向爬去。爬行过程中,我看到下面每个死角几乎都有洪智健安排的人,我如果在下面多呆一分钟,就有可能被他找到,他和他的同党们的确是训练有素。 我一直爬出通风管道,来到了舞台上方的横梁上,旁边就是射灯,我像猴子一样倒挂在横梁上,向舞台下看去,在我的左手边,有一个喷雾器,还有一个很大布兜,里面全是金粉,这本是打算在演出进行到高潮时,下面的工作人员启动机关,然后布兜里的金粉就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制造一种梦幻效果。 从我这个方向,可以看到过道里,几名钻之韵公司内部保安守在一个房间外,我知道那是兰丽和杨芊已经开始在那里配带首饰,外面的保安严阵以待,手握着枪支,以防突发事件,门口四米处,费刚和两名警察也地守在外面,看得出费刚格外紧张,两只眼睛左右扫射,如果不是我这里灯光刚好照着舞台方向,而我又伏在射灯后面,估计也会被他看到。 在舞台上,几名配带着并不算很昂贵的演员在舞台上轮流走t台,我这时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丧气,我这个整个表演的策划人,居然只能趴在这见不得人角落偷偷看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不过看起来还好,演员们精神不错,也许配带那华贵珠宝让人更觉自己身份不凡,每个演员看起来都很卖力,从舞蹈到展示,都一丝不苟,台下观众不时报以阵阵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我欣慰地点点头,虽然我是个小偷出身,不是也一样能干好那些白领干的活。 这时,一阵激越的音乐声响起,杨芊和兰丽要出场了,我一时忘了危险,我想看看在这个时候,她们会有如何出色的表现,我像一只真的壁虎一样,趴在横梁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舞台。 第五十三章、完美演出 () 杨芊和兰丽各有各的美丽,共同点是在舞台上他们都同样地投入,在一片雾气升腾,恍如仙境的舞台上,兰丽随着自动升降台慢慢浮现在舞台上时,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洁白的婚纱,高贵的皇冠,还有上面那颗闪烁的钻石,我居高临下,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这颗价值连城的库利南,钻石的华贵与兰丽美丽的容颜相得益彰,她此时既像公主一样静坐在台上,又仿如一个在等候自己心上人的少女。 杨芊轻飘飘地从舞台后飞扬而出,她扮演的不是人,而是风,轻柔的风,她舞动在兰丽的周围,要把思念带给远方的爱人。这个舞蹈的象征意义是,兰丽是公主,她手捧着自己的心上人,一个英勇的骑士赠送的钻石,思念着远方的爱人,而杨芊扮演的风的女神,看到了兰丽内心的思念,她围绕在兰丽周围,想把兰丽的思念带给远在战场的骑士,可是,她不管如何努力,只能在兰丽的身周绕来绕去,带不走思念,只有把她手中的钻石抚拭得越为越明净。 我想嫁给你 因为我想看看 传说中未婚妻的脸 是不是真的那么 幸福? 美丽? 动人? 可是 为什么我想嫁的 偏偏是你 是因为你 帅气? 刚强? 富有? 还是 我爱上了你…… 如果我嫁的不是你 我那未婚妻的脸 是否依旧 幸福? 美丽? 动人? 或者只剩下 落寞 孤独 泪水 爱不要理由 但是 请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 我要嫁给你 杨芊扮演的风神在兰丽周围舞动得筋疲力尽,可是兰丽并不知道风神在为带走她的相思而作的努力,低声吟唱起《未婚妻之泪》,风神随着歌声翩翩起舞,既感动又哀伤,台下的观众无不被动人的歌声与精彩的舞蹈迷醉。 这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起,兰丽面露惊喜站了起来,她开始奔跑,这时,那精心设计的魔幻婚纱开始变化无穷,当她奔跑舞动时,两手明明在作各种动作,但身上的婚纱却自动解开,露出里面更亮丽的,装饰着许多金银的第二层舞衣,如同真有一只风神的手在为兰丽宽衣解带,然后又为她披上更炫丽的婚纱。 “哗!”所有的观众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尽管我在排练时已经看过了,也深深地感叹:“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而杨芊舞动着从脱落婚纱上奔过,那婚纱如同活了一般,又飞上来套上她的身躯,这是表示风神为了表达自己对姑娘马上要见到自己心上人的愉快,默默在后面为她收捡着亮丽的婚纱,而对这美丽的服装和上面的钻石又爱不释手,动作与眼神交织着复杂的感情。 台下的观众如痴如醉,有些女观众甚至叫起来:“快出来吧,骑士。”所有的人都盼着这个英勇的骑士快些露面,因为兰丽那动人的歌声与杨芊美丽的舞蹈快要让他们心碎了,他们都盼望着有个美好的结局。 但他们要失望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男一号演员受了伤,本来他要作为骑士出场,但现在,只好把最后改成兰丽奔进后台,然后放一段音乐,象征爱情有了美好的结局,男演员不出场了,而最后一场的压轴戏《钟楼驼怪》也只有杨芊的独角戏,我深深地叹了一声,本来是完美的演出最后还是要划个不完美的句号。 就在我叹惜时,忽然听到身后微微一响,我一惊回头,只见两名洪智健的手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横梁上,手中握着无声手枪,对准了我。 我一个翻身身体挂到灯架下面,与此同时,哔,无声手枪的子弹打在我刚刚趴过的横梁上,我像猴子一样顺着横梁下灯架爬动,哔哔哔……子弹连环在横梁上爆出青烟。 这时,我一个翻身从横梁上跃下去,那两名手下一见我跳下去,忙扑上来,他们的身手也非常敏捷,从一根横梁跳动下一根横梁,轻巧得像猫一样,下面的观众还在为兰丽的歌声与杨芊的舞蹈爆发着惊天掌声,还有不少人齐声高喊:“骑士!出来!骑士!出来!”却不知道在舞台上方正在发生一场生死大搏斗。 两名手下冲到我刚趴过的横梁,冷不防下面伸出一只手来,一下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我居然又从下面翻了上来,一掌打在其中一人脖子上,他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这正是我的看家本领,我假装跳下看台,其实我的人伏在一尺多宽的横梁下,用一口丹田之气,手掌紧紧吸在横梁上,身体没有掉下来,当他们过来时,我便趁机进攻。 另一人向我抬枪要射,我单腿一踢,他的枪飞走落到远处一个角落,他人也跌了下去,我急忙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倒不是怜惜他的xing命,我怕他跌到舞台上会把这么好的表演弄砸了。 不料我救他一命,他突然手腕一翻,多了一把匕首,沙一刀向我劈来,眼看要刺到我的眼睛,此时我一手挂着横梁,一手抓着他身体,腾不出手来,我向后一缩,在万分危急关头,牙齿咬住他的刀尖,再一用力,喀嘣,他刀尖断裂,但这家伙居然很有点身手,舞着断刀向我砍来,我只得一闪,沙!居然把那装着金粉的布兜一边绳子给砍断了。 哗!漫天的金粉飘飘扬扬地洒下台去,而这时,他被金粉一时迷了眼睛,我情急下一手抓住布兜的绳子,一手抓住他的脖子一扭,咔嚓,他被我扭断了脖子,哼都没哼就死了,我再抓住他的脖子向上一抛,他尸体挂上了横梁。 没想到那横梁却经不起我这么用力,一下从中断折,我再也攀不住,单手抓住绳子从上面滑向舞台正在表演的兰丽。 这时演风神的杨芊已经退下后台,兰丽也快要随着音乐的结束要退场了,而观众们还在齐声高喊:“骑士!出来!骑士!出来!” 这时有人对着舞台上方大叫一声:“上面!”所有观众同时抬头,因为这时我正如同天外飞仙一样,在漫天金粉中飘飘扬扬向兰丽滑下,手中还握着从前一个保安手中夺下的手枪。而此时兰丽的婚纱已脱到第三层,是件露背的连衣裙。 兰丽看到我突然从天而降,面色大变,我急中生智,在滑到绳子尽头时,外衣一甩,作个极为潇洒的动作落在兰丽身边,再将兰丽抱到怀中,轻声道:“快谢幕。” 下面观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我对着兰丽微笑一下,一手握枪,一手怀抱着兰丽的腰身,借着兰丽胸前的隐形耳麦轻声道:“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兰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又笑道:“想我了吗?” 兰丽呆呆地应了一句:“嗯……” 我再道:“嫁给我吧,我的未婚妻……” 兰丽嘴张了一下,也许她真的是个天生的演员,或者她的确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她含羞低头,轻轻点了点:“嗯……” 我一手握枪,一手抱着兰丽,在漫天金粉与后台适时放出的烟雾中,向所有观众谢幕,这时,所有观众反应过来,爆发出震天价的掌声:“现代骑士!哇!好像007一样哇!” “太精彩了!有创意呀!” “好哇……” 我和兰丽相视微笑,频频谢幕,我在台上看到下面很多面孔,有错愕的雷一千和导演,还有目瞪口呆的王经理,还有高副市长,还有许多本来知道原演出计划的人都被我的突然出现惊呆了,但很快,他们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了,一同鼓掌,这意外的一笔,令这场本来就出色的演出更加锦上添花,在鼓掌的人群中,我还看到洪智健和铁樱流也在台下,向我竖起大拇指。 掌声太热烈了,我与兰丽谢了三次幕,但掌声还是汹涌如潮。下面的观众都在尖叫:“太棒了!太出色了!好浪漫呀!” 终于掌声小一点时,我与兰丽双双来到后台,迎面钻之韵公司的经理走上来,用英语对我和兰丽道:“出人意料!精彩绝伦!”他上前握着我的手:“太完美了,想不到您不但是位出色的策划,还是位出色的演员,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这时杨芊也迎上来,带着错愕的表情问兰丽:“这是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演出计划。” 我上前拉着杨芊走到一边:“这不是计划之内的。” 这时,我看到洪智健与两名保安挤进后台,我推开纷纷涌上来与我握手的人:“对不起,请让一下。” 但人太多了,我根本走不动,都是纷纷上来向我表示祝贺的,终于还是让洪智健走到我面前,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陈总,可真是完美的演出呀。” 我道:“洪副总,有话我们到边上说吧。” 谁料洪智健突然抽枪对准我的头,所有人大惊失色,兰丽与杨芊更是惊声尖叫,而这时,我看到后台门口,费刚与两名警察冲进来:“怎么回事?”话音未落,暗藏门后的保安突然给了三人一人脑后一下,三人扑通倒地昏倒。 洪智健笑笑:“不必了,演出结束了。” 第五十四章、与世隔绝 () 咚咚咚!外面的大门同时关住,罗伯特在一边正想领着保安打算把兰丽与杨芊身上的钻石取下来,见状大惊:“洪先生,怎么回事?” “对不起!钻石归我了。”洪智健向罗伯特微笑,同时手枪砰砰两声,把左右两侧钻之韵公司的内部保安打倒。罗伯特到底见过世面,立时知道出了变故,大叫:“来人!” 这时!沙沙两声,刀光一闪,罗伯特与保罗同时喉头出现一道血痕,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双双倒在地面,血溅五步,两人倒下后,身后出现一张狰狞的脸,正是得意的铁樱流。但我发现罗伯特倒地时手艰难地擦进裤袋中,作了一个动作,而其他人都没留意到。 而同时,门口有我与王经理安排的保安在叫:“队长!怎么回事?外面的门怎么失控关了?” 然后传来保安队长的声音:“任何人不能出去。” 接着听到两名保安惊叫:“队长你干什么?”然后砰砰两声,两名保安惨叫,想必被枪杀了,我长叹一声,看来连保安队长也被收买了。 枪声一响,原本沸腾的大厅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奇怪什么声音,这时门口守卫的红舞鞋公司保安冲到二楼:“怎么了?” 这时,人群中几个人突然抬枪,砰砰砰!三人惨叫一头从二楼楼梯口栽下来,同时,只听哒哒哒,门口枪声又响,惨叫连连,所有不是洪智健安排的保安人员正在被威豹公司的保安疯狂屠杀,当一名浑身弹孔满是血污的保安从小门口冲到展厅,参观的人们终于明白,出大事了。 “啊!”一名女子最先发出尖叫,接着整个大厅乱起来,人们纷纷逃窜,你推我挤,大厅里乱成一团!到处是大人的惊叫与小孩的哭喊,打烂东西的声音,人群互相践踏时发出的惨叫声,但大门已被堵死,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救命呀!别挤我呀!踩我的脚了!”各种各样的喊声此起彼伏。 这时,哒哒哒一阵枪响,所有人愣了一下,大厅安静下来,胡老大从二楼的通道口走出来,提着一杆冒青烟的冲锋枪狞笑着一阵,高喊:“不想死的全部趴下!”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趴在地上,这时,威豹公司的保安,都脱掉了帽子,换上一顶蓝色贝雷帽,现在起,应该叫他们佣兵了,手提各种武器围住了人群,我同杨芊和兰丽还有十几名后台工作人员也被推了出来,出来时,我看到大厅里一片狼籍,上千名观众被四十几名手持重武器的保安围在中央,而二楼过道,门口,防火通道,到处都是手持武器的佣兵,看起来人数有一两百之众。 二楼的胡老大一甩风衣,向洪智健举下手,洪智健也举手致意:“一切顺利。”胡老大挥了一下枪,这时他身后站着一肥一瘦两个人,我都认得,正是本市的另两大地头蛇,罗力与肥丧,的确如白至刚所说,他们都合作了,而人群中,许多人从口袋掏出一顶蓝色贝雷帽带上,这些都是与佣兵合作的黑帮份子,而人群中有几具尸体,是钻之韵公司的内保,此时也被这些人都干掉了。他们走出人群,从佣兵手上接过武器,也围在周围。 大厅中鸦雀无声,人们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惊呆了,胡老大从二楼走到我面前:“久违了,小虎!”说着狠狠一拳捅在我的腹部,在我痛得弯腰的一瞬间,我感到身后有人拧住我的手,把我的双手拷住,与上回拷我不同的是,我的两根大拇指也被胶丝绳扎在一起,这样我就不能偷偷开锁了。他们搜我的身,把我身上的工具全搜走,交到洪智健手中,洪智健在手中拈了拈马修给我的开锁刀,赞道:“的确是巧夺天工。” 我被重重推得摔在人堆里,与几千人挤在一起,我的面前,还特别多安排两个人专门看着我,我身后就是兰丽与杨芊,这时又一个人也被推了过来,居然是欣欣,她惊恐地看着我:“虎哥,这怎么啦?” 而另一边,只听一个人在大叫:“你们干什么?”接着一声怒喝:“趴下!”砰!一个胖子被打倒,我远远看到,正是高副市长和他的秘书,被两名佣兵打倒踩在脚下,也被踢到人堆里。 “没事,镇定点。”我安慰她一句。忽然人群中又发出一声惨叫,只见王经理与雷一千同时倒地,手中手机被两名佣兵夺走,看来二人看到突生变故想报警,但一下被打倒了,也被推到我这边,他们惊恐地看着洪智健:“洪副总,你……” 洪智健冷笑一声,径直走到舞台上,拍拍麦克风,道:“各位,欢迎光临这个豪华的盛会,从现在起,这里由我们接管,请大家都不要动,任何人不合作的举动,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他说话时,几名佣兵走到人群,把所有人身上的电话都搜走,上千台手机装成一个大包,提到一边,几个动作稍慢的人被拳打脚踢,有个大汉想站起来向外跑,立时被一枪打爆了头。人群再次发出尖叫,但很快被喝令静止下来。 “那位不合作的朋友就是你们的榜样。”洪智健没有多说:“好了,各位,我们要开始干活了,请大家保持安静。” 我看到几名佣兵开始在所有的展柜上用一个工具开锁,同时,看到在后台的一个门缝中,几名佣兵在安装什么东西,看到那长长的导线时,我知道,那是炸弹,看来,洪智健不单是要*,还要把这里所有人都炸死,正如他的计划一样,抢光所有的珠宝和钱后,再杀死所有的人,把罪名再推到我身上,由于这个展会保安工作安排得如此严密,现在,所有人进场后就基本上与外界隔绝,除非有人报警,不然外面不会有人知道这里面居然发生了惊天大劫案。 而铁樱流此时也不见了,我想他一定是去了保险箱,在外面这些展柜中的钻石珠宝还只是小儿科,真正的名钻,特别是价值连城的库利南还在保险柜中,本来洪智健是打算等杨芊和兰丽在第二波表演配带这两件东西时动手的,但因为我的逃脱使他不得不提前计划,现在,只有让铁樱流试着动手打开保险箱,他们杀死了经理和保安部长,有了钥匙,但还缺一样东西,那就是密码。 王经理看看周围,小声问我:“小虎,怎么办?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我微叹一声:“只怕我们暂时与世隔绝了。” “那有什么办法吗?” 我抬头看看洪智健鼓鼓的口袋,那个是他的炸弹遥控器,我微微点头:“正在想……” 第五十五章、传奇人物 () 洪智健为这次*的确作了大量准备,外面的那些展柜很快被全部打开,里面的珠宝钻石被洗劫一空,洪智健在台上道:“各位,我知道在你们其中,有些人是来参加珠宝希望工程慈善拍卖会,请这些人自己站出来,不要试图藏在人群中,要知道,我手上有你们的名单。” “快点!”佣兵们冲进人群,开始如狼似虎地驱赶原本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大老板们,四五十个大富翁被赶到一边,单独围成一团,我吃惊地发现,怀抱着星星的施玫瑰居然也在其中,真是没想到,她一个普通银行的职员,居然这么有钱,后来我才知道她离婚的老公给了她丰厚的离婚财产,她只是财不露白,我不禁有点好笑,后来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去打劫银行,早知她这么有钱,当时搜搜她的家里,不就可以轻易拿到那几十万了吗。 我也看到星星瞪着惊恐的眼睛四面张望,施玫瑰不停地在安慰吓得快哭的她:“孩子,别怕。”同时也紧紧抱着星星,自己吓得全身发抖。 “把孩子放下!”一名佣兵去夺施玫瑰手中的孩子,施玫瑰大惊:“别吓到孩子!”那佣兵蛮横地夺过星星向地上一掷,星星扑通摔地,脸上擦破,哇哇大哭起来。 “你们不要伤害小孩子。”王经理忍不住叫了一声,不料他刚一开口,砰地一声,洪智健的枪就打中他的胸膛,王经理惨叫一声倒地,洪智健摇头:“我说了,保持安静。” “爸爸!”欣欣惊叫一声,扑向王经理,我看到王经埋是心脏部位中弹,就是神仙也难救了。欣欣抱着王经理摇了摇:“爸!爸!”但王经理看似已经气绝了,我不禁心中一阵悲痛,回想同王经理相处的一幕一幕,他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欣欣看到王经理死去,像发了狂一样向洪智健要冲过去,这时旁边的佣兵抬起了枪,我急忙一抬腿把欣欣绊倒,身体死死压住她:“冷静!别送死!” “你杀了我爸爸!你杀了我爸爸!”欣欣在我身体下左右挣扎,要与洪智健拼命,而在我旁边不远处,星星也在地上挣扎,我顾不得许多,一抬膝盖,重重顶在欣欣头部,欣欣被我打晕过去,再把星星也用脚勾到自己身边来,我抬头时,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们,我叫道:“放过她们。” “不行。”洪智健向那两手下一挥手:“算了,把他们都干掉吧,省得碍事。” 两名佣兵又向一举枪,我道:“杀了我你要后悔的。” “哦?”洪智健望向我:“你除了给我带来麻烦还能给我什么?” 我道:“你们有保险柜的钥匙,可是你们没有密码,铁樱流解不开密码,你们只能靠我。” 洪智健又一挥手,两名佣兵放下枪,他想了想:“好,让你多活一会儿。” 他转向那些富商:“各位大老板,在我们同事工作的同时,我们有另一件工作,请各位把这次原本打算买珠宝钻石的钱汇到一个统一的户头,我不知道你们打算花多少钱来参加拍卖,但我希望,在这个户头上,你们每个汇的不低于五百万。” 几台手提电脑放到桌上,富商们被枪口顶着头部按到桌面,开始战抖着手指进行转帐,另一边,胡老大也盯着一台电脑,大概是在看帐上的钱到了没有,每个人汇完款,他就点点头,洪智健眉开眼笑:“很好,请大家继续。” “叔叔。”这时我听到靠在我怀里的星星发出一声轻唤,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天真中带着惊讶,我对着这双孩子的眼睛,终于明白,星星认出了我,我就是那个带她吃宵夜,绑架她的人。 “什么话也别说。”我把身体向星星靠了靠,星星懂事地点点头,靠在我怀中。 几十名富商转帐花了半个小时,这半小时比一世纪还长,整个大厅里静得连针掉地上都听得见,几千人居然连咳嗽都没一句,洪智健不停地看表,看得出他也很紧张,因为演出只有一个小时,先前演了那么久,如果在计划时间内不能逃走,那展会就该结束了,到时只怕外面的人会要怀疑的。 又过了几分钟,施玫瑰也被按到桌边,强迫她转帐,就在她手指颤抖着伸上电脑时,忽然满头大汗的铁樱流与几个人从后台出来,洪智健低声道:“怎么样?” 铁樱流摇头:“太复杂了,我们解不了码,那密码箱与警局的报警系统连在一起,我们不敢冒然使用暴力破解,看来当初不该杀死经理和保安部长。” 洪智健这时望向我,走到我面前:“看来,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了。” 两名佣兵把我拉起来,杨芊和兰丽同时担忧地在我身后叫道:“小虎!” “我不会有事的。”我用眼神安慰她们:“照顾好小星星。”看到杨芊把星星搂进怀里,我笑笑,跟着洪智健与铁樱流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洪智健道:“杨芊,兰丽,还有一个王经理的女儿欣欣,小虎,你可真够多情的。” 我道:“这事同她们无关。” 洪智健道:“有关的,给你五分钟,如果你没能解开,那么每五分钟,你就会有一名红颜知己丧生,到第二十分钟,那轮到你了。” 我长吸一口气:“我会尽力。” 进入房间,我立刻看到一个巨大的保险柜,乳白色的外壳,上面有一个输入密码的卷轮,这里面,就藏着价值连城的库利南,还有无数奇珍异宝,但我吃惊的是,我看到费刚也被拷在这里一根墙上的栏杆上,他先前被打晕过去,怎么没被杀掉?我一想立时明白,按规则,费刚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向警局汇报“平安无事”的消息,如果杀了他,就没人说话了,那警局那边会怀疑的,所以他才留下命来,但另两个同事想必是活不成了。 看到我走进来,费刚也吃了一惊:“小虎……你……” “怎么你们认识?”洪智健看看费刚的表情。 我道:“只是普通朋友。” 洪智健一愣,继而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太搞笑了,居然会同警察作朋友,那么,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怒视洪智健:“姓洪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费刚却在一边问道:“他什么人?” 洪智健笑道:“警察先生,给你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就是叫你们警察最头痛的侠盗,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妙手神偷----壁虎。” 我长叹一声垂下头,费刚像不认识一样的看着我:“你……你是壁虎?” 我知道瞒不住了,只得点点头,费刚又道:“你同他们一伙的?” 我摇头:“我也是被逼的!”我望向费刚错愕的脸:“我不想骗你的。” “难怪……难怪……”费刚一下子回想起从前我许多可疑的地方,苦笑两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忽然他狂怒起来,一腿向我踢来:“王八蛋!老子一直当你兄弟,你一直在耍我!” 两边的佣兵把他按下去,费刚还在大骂不休:“壁虎!你得意了!你玩到我了!我他妈真是瞎了狗眼……” 洪智健与铁樱流都笑了,洪智健道:“把他带出去吧。”两名佣兵把费刚拖出去,费刚还在大骂不止:“你混蛋!你等着,老子迟早把你抓起来!” 洪智健看看我难看的脸色,笑笑:“小虎,我得说,你可真是个传奇人物,我建议你以后不用作贼了,写本自传,一定能卖不少钱,哈哈哈……” 所有人哄笑起来,洪智健笑完后,拍拍保险柜的门:“行了,干正事吧,记住,你时间不多,现在起,五分钟开始记时。” 第五十六章、第三次 () 别说五分钟,就算给我五年,我也没有丝毫把握能解开金武士保险柜的密码,我与罗刹商量的是另一套计划,我那么说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现在五分钟内我就要打开保险箱,我手心出汗,心中紧急思考着对策。 “动手呀!”洪智健在一边催促,铁樱流也在一边目不转睛,仿佛要从我这学两招,我想到一个问题,洪智健他们经过这么周全的计划,不可能没想到这个保箱险是还需要密码才能解开的,可他们一开始就把经理和保安部长杀了,为什么不留下他们的命逼问密码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密码。 我转向洪智健:“我想你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密码是吗?” 洪智健点头:“是的,钻之韵既然是我们的合作方,他们没有任何事情对我隐瞒,这个保险箱实际上是由我们出资购买的,当时设定密码时我也在场。” 不出所料,我也想到这一层,钻之韵公司总不能扛着自己公司的保险箱满世界走来走去。洪智健又叹口气:“不过我没想到这个保险箱这么先进,不知钻之韵公司什么时候更改了密码,居然神不知鬼不觉,他们的保安规程的确是滴水不漏。” 我又问:“难道你们没派人监视他们吗?” “有,可一直没有发现他们在我们不在场的情况下靠近过保险箱。” 我突然想到什么,这个保险箱可能与马修给我看的不同,我道:“到经理和保安部长的尸体上找找,我怀疑这个保险箱可以遥控改密。” 洪智健急命人在罗伯特两人的尸体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洪智健大惊道:“我居然不知道!” 我道:“金武士保险箱有规定,保险箱的操作方式都只告诉保险箱的使用者。”我这时回想起罗伯特倒地时手作的那个动作,突然想到,他是中刀后知道出了变故,临死前改的密码,真是个对工作忠于职守的人,死神来临想到还是如何保护好公司的财产,钻之韵能成为世界一流的珠宝公司果然不是幸至。 我道:“别碰遥控器上的按钮。”我从洪智健手上接过遥控器,轻轻在上面哈口气,水蒸气附在按钮表面,露出几个浅浅的指纹,洪智健一看大喜:“果然是临时更改的。” “别高兴得太早。”我看着按钮上的指纹,是个五位数密码,67890,但是,虽然知道了罗伯特按的数字,但并不知道他是按什么顺序按的,而且也有可能某相数字重复按过两次,如果按错三次,这个保险柜就要锁死,到时有密码也打不开了。 “那怎么办?”洪智健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也没想到罗伯特那么负责任,死前还不忘改密码,不由惶急起来。 “67890……”我默念着这几个数字,想了想,从罗伯特的口袋中找出他的身份证,发现他的出生年月是:69年7月8日。难道密码是他的生日?人在设密码时,都习惯地设为最熟悉的数字,比如生日,电话号码,车牌和门牌等等,罗伯特如果是从容不迫时,当然会选择与自己无关,别人猜不到,安全xing较高的密码。但他在临死的时候,应该会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号码,如果是这样,密码就可能不是五位,而是六位:690708。 这些话我没说出口,因为这时我又想到马修在上次考我时,故意将1234567设为1234568,罗伯特说不定也会玩这种小把戏,比如把生日的某两个数字对调一下。 洪智健也已经想到了:“难道密码是他的生日?”边说边迫不及待在门上按了690708,我想制止,已来不及了,但保险箱没有动静,我道:“你太心急了,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再错两次警察就要蜂涌而至了。”而铁樱流在一边笑,他同我一样,都想到这个密码不会那么简单,洪智健觉得自己在我和铁樱流两个高手面前出了丑,有点恼羞地道:“壁虎,已经过了三分钟了。” 我冷冷道:“如果你想顺利解密,就不要打断我的思路,我就算解开了,迟早也是要死的,不是吗?” 洪智健道:“反正你最好不要把我的话不当话,我对自己的承诺一向服务周到,绝无二话的。” 洪智健对承诺用到“服务周到”这个词,我正觉得不伦不类,但突然激发我的灵感,我道:“我想到一个最简单的方法。” “说来听听。” “金武士锁厂的服务也是以周到闻名世界。既然保险箱是你们买的,为什么不试试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保险箱密码弄丢了,想问他们拿保险箱的通用密码,看看行不行。” 像这种电子锁一般为了防止万一锁死或密码丢失,都有个通用密码,也就是只要是他们厂生产的电子锁都能打开,但钥匙却是唯一的。洪智健皱眉道:“可是保险箱使用权是归罗伯特,我们打电话行吗?” “用罗伯特的电话打,有合同编号和授权代码就可以。” “合同编号我是知道,代码在哪呢?”洪智健道:“这个代码也只有罗伯特才知道。” “按理代码一般是写在合同上,但锁厂不太一样,据我所知,金武士一般把代码留在与保险柜最有关系的东西上面,以防丢失,同时也便于操作者保管,我想这个代码应当刻在……” 我说到这里,洪智健与铁樱流同时想到了:“钥匙上面。” 洪智健拿出保险柜的钥匙,仔细看了看,又对一名手下道:“把放大镜拿来。”很快,他手下拿来一个放大镜,洪智健果然在钥匙的底部找到几个肉眼几乎看不到的数字,每把钥匙上有一组。 洪智健立刻用罗伯特的手机向锁厂打电话,想不到格外顺利,他提供了授权代码和合同编号后,锁厂马上交出了通用密码,但洪智健默不作声,我也不知道这个密码是多少,洪智健长吸一口气,对我道:“这个方法我早该想到,壁虎,还是你心思缜密。” 说着走到保险柜边:“终于成功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洪智健,这个巨大的宝库就要展现在众人面前,每个人都露出期待的表情。 而我,早就在等待这个所有人放松警惕,不注意我的机会,我脚步慢慢移到一名佣兵的不远处,就在洪智健手指快碰到保险柜时,我突然出手,一掌打在那佣兵的手腕,翻手把他的枪夺了过来,哒哒哒……子弹一轮狂扫,铁樱流与洪智健反应最快,同时滚到一侧,而另外几名佣兵被我的打得像马蜂窝一般。在我枪口转到手上有枪的几名佣兵那边,洪智健大吼一声向我扑来,我飞速转枪口,砰砰在打他胸口,他重重被子弹冲倒在地,但胸口没有冒血,我立时猜到他有防弹衣,我冲上去重重一脚,踢在他头部,他被我踢晕过去。 但我身后还有两名佣兵,已操枪向我身后射来,我来不及向洪智健补一枪,只好就地一个翻滚,子弹在我滚过的地方溅起一溜火花,但这房间能有多大,我一下滚到角落,两名佣兵的子弹眼看要扫到我。这也是我没想到洪智健这么快的反应,身上又穿了防弹衣,如果不是他耽误我这一瞬的功夫,我早已打死这房里所有人。 就在我快要中弹的一瞬间,忽听砰砰两声,两名佣兵的头颅打爆了,我看到是铁樱流向他们开的枪,他救了我一命,铁樱流望向我冷笑:“第三次!”然后枪口对准我:“走吧,下次见面就是生死较量了。” 他如他所言也放了我三次,的确是守信用,我没说什么,提枪出了房间,可是在走道口一看,外面那么多佣兵,而听到开枪的声音的人都在向这边冲过来,我几乎是无路可走。 看来我只有面对面与这上百人来一场大枪战,可这等同于送死,我心底一凉:“难道今天要战死在这里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壁虎,这边。” 第五十七章、国际刑警 () 我抬头看到上面的通风管道口伸出手向我招了一下,我有点吃惊,这个通道口我在从前视察时明明是个死角,怎么现在通了?但来不及多想,虽不知这人是友是敌,但现在我没路可走,我轻轻一跃,跳上通道口,轻轻盖上后面的盖子。 “跟我来。”救我的人在前面匍匐前进,我看不到他的脸,但听他的声音我觉得似乎在哪听到过,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你是谁?”我低声问道,此时在通风管道下方,佣兵们正在快速奔跑,到处搜索我,其实铁樱流还是有点耍赖的,他明知道,这样放了我其实同杀了我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救了我,我已死在乱枪之下了。 那人边爬边手掌向我亮出一个证件:“国际刑警。” 我明白了:“你就是王经理说的那个卧底?” “是的,很久前我们就得到情报,以洪智健为首的一帮佣兵在搞小动作,只是事情牵连太广,拿不到可靠证据,所以我才被派来卧底,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也没想到会碰到大名鼎鼎的壁虎,当然,你们也没想到,原来我就是那个卧底。” 说话时,我们到了转角后,他转弯时,脸孔向我转来,我目瞪口呆,这个国际刑警的卧底居然是酒店那个整天吵吵闹闹,喋喋不休的乌鸦----余小伟。 “你?”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余小伟爬到一个管道的尽头,从这里的通风口的缝隙向下看,我们居然又回到了舞台上方,余小伟道:“这里暂时安全。”说完又看着我笑笑:“我演技还不赖吧。” 我苦笑一下,这我当真是万万没想到,虽然我想到了洪智健他们搞这么多事情,必定引起过某些机构成注意,有个卧底在集团中也是正常的,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他,在我印象中,他哪个地方也与卧底这一神秘的身份挂不上勾,但正是这样,才证明,他的确是个出色的卧底,居然完全没被任何人留意到。 “本来只是洪智健的佣兵集团大批涌到广州,才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只知道他们与华润集团联手在搞什么鬼,但不知道细节,我被派来卧底,原本是想混到高层去接近洪智健,但这家伙办事实在是滴水不漏,我想了很多办法,也只能勉强混到堂皇酒店这个华润集团的下属机构,不过没想到你突然出现,事情就开始一波三折,这个项目居然与堂皇酒店和红舞鞋文化公司挂上勾,不然到今天我还被蒙在鼓里。”余小伟还是那一脸坏笑,像在谈论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壁虎?” “不,是刚刚才知道,从前以为你只个黑道上已经退隐的人物,因为你怎么看也同那个传说中飞天大盗联系不起来,而且,我看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得说,你这个作贼的,比警察做的好事还要多。”余小伟望着我:“你是个名副其实的侠盗。” 我心里真是五味陈杂:“这么说王经理提到有卧底,洪智健的怀疑都不是空穴来风,你在这卧底多久了?” “当时得知他们到处打听时我真的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后来才知道他们不过捕风捉影,你忘了吗?我同你是同一批应聘进来作门童的。” “原来你一切都是装的。” 余小伟摇头:“不,我的确从前作过门童,另外,我也真的很想你收我作小弟,可惜,我是兵,你是贼,有些想法,也只能说说而已了。” “那你为什么救我?” “希望你同我合作,对付洪智健与铁樱流这帮人,救出你的朋友,保住这批钻石。” “我不可能同警察合作。” “我理解,但现在我希望你不要当我是警察,就当我是你小弟好了,记得吗?我从前对你说收我作小弟,并不是开玩笑的,我保证,事成之后,我绝不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 “为什么你不直接报警?” “你看!”余小伟指指窗口外墙边一根电线:“体育馆有威力巨大的炸弹,你也知道,洪智健事成后为了保密身份,会杀掉这里所有人,再把罪名推到你身上,这里有好几千人的xing命,要是逼得他狗急跳墙,他和铁樱流这样的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就我们两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其实很简单,我希望你同我合作,拆除炸弹,我已经给安全部门人的留言,让他们待命,炸弹一除,他们两分钟内会赶到。虎哥,我们现在是盟友,有共同的敌人,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看着这么多人无辜丧命,是吗?”余小伟边说边向我递出一把手枪,这表示他对我极度的信任。 我沉吟一下,接过了枪:“我暂时同你合作。”就在这时,我听到下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低声道:“有人来了。” 余小伟信心满满地道:“他们发不现的,这里是个废弃的管道,我花了很多力气才打通钻进来……” “你别忘了他们里面还有个铁樱流!他会想到任何可能。”看来余小伟还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我急急催他:“赶紧离开这!” 余小伟道:“放心吧……”谁料话音未落,砰砰砰!一轮枪响,子弹穿过管道,在我们身周爆出火花,我急忙把身体卷成一团,但余小伟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子弹打穿大腿,哎呀惨叫一声。 “开!”我大吼一声,一掌打破通风管道的铝皮,哗啦一声从上面跳下来,余小伟则是重重的摔下来,在落到舞台之前,我已看清,下面除了铁樱流外,还有几名佣兵和胡老大那帮人,而舞台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群人质和周围上百名全副武装的佣兵。 哗啦一声,整根废弃的管道砸下来,铁樱流和佣兵们躲到一边以防被砸到,在混乱中,我扑向了胡老大,他身后的肥丧和罗力急忙向我抬枪,但余小伟已抢先向他们射击,砰砰!余小伟枪法不错,一枪一个当场就打死了这两个地头蛇。 胡老大慌乱中还想向我开枪,但我更快,砰地一声,已把他手中的步枪打飞,一个箭步冲上去,枪顶住他的头:“谁都不许动。” 所有人被我一喝,停下动作,这是洪智健捂着头部从后面走出来,想不到这么快他就被救醒了:“了不起,居然可以从我和铁樱流联手看管下逃出来。”看来昏迷中的他还不知道铁樱流放了我一马。他没有开保险柜,估计是想先除掉我,反正只有他知道密码,不如先留在里面,不然把珠宝取出来反而被我中途截走了更麻烦。 “洪总救我!”胡老大被我顶住头,慌乱叫道,洪智健冷笑:“无能之辈。”抬手一枪,砰地打中胡老大胸口,胡老大惨叫一声倒地身亡,我早猜到洪智健这种佣兵从来不把盟友当回事,可没想到他想都不想就开枪,这时哗啦一声上百名佣兵的枪齐齐对准了我和余小伟。洪智健看看余小伟:“原来你就是那个卧底。” “你还是去死吧!”洪智健用枪对准我:“你太麻烦了。” 就在我准备躲闪时,忽然一声惊叫:“大哥!” 第五十八章、我们赢了 () 我看到白至刚从人群中奔了出来,抬起手枪,对洪智健怒吼:“你杀了我大哥!” “想干什么?”洪智健急忙转枪口:“你敢以下犯上!” “王八蛋!干掉他!”白至刚是龙腾会的二把手,胡老大一死,他就是老大,看得出他对胡老大义气深重,一挥手,那些穿便装的黑道人物纷纷转枪口对准洪智健,这时,佣兵们也转枪口:“干什么,把枪放下!” 这时可以看出来,与洪智健联盟的黑帮人物约有三四十个,但对比一百多的佣兵,人数明显落下风,洪智健对白至刚道:“小白,不要搞中国人义气那一套,我们是来发财的。” 白至刚怒道:“王八蛋,摸了几年洋枪就变成假洋鬼子了,我告诉你,中国人什么都可以不讲,但不能没义气!” “那你出卖壁虎又是什么?”洪智健冷笑。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白至刚暴跳如雷,白至刚本是个讲义气的人,出卖我时想必也是良心难安,现在被洪智健一戳到伤疤,哪会不怒:“老子现在后悔了!”说着对龙腾会的人大吼:“给老大报仇!” 他话音一落,砰砰砰!整个大厅里立时乱枪四起,几千人立时大混乱,余小伟到底是警察,拖着伤腿向人群大喊:“所有人不要起来,全都趴下!趴下!” 人群中一些反应快的人都伏了下去,而龙腾会的帮众与佣兵们本是混在一起,一时子弹不分敌我地开始乱射,我趁乱向旁边一扑,身后砰砰砰跟着一串火花,铁樱流在向我开枪。但铁樱流没有追我,向白至刚扑去,而白至刚正把洪智健追得满屋乱跑,洪智健身上还被白至刚打了一枪,如果不是防弹衣,他又要死一次。 “放下!”铁樱流冲上去,身体像游鱼一样滑过重重叠叠的人影,一下逼到白至刚面前,白至刚也是有身手的,同时抬枪,两人枪口都对准对方的头部。 “上次同虎哥一起时,我就该杀了你。”白至刚咬牙道。 “不怪你,那时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同盟。”铁樱流淡淡一笑。 “*小日本,早知有你这家伙打死我也不会干这活!” “是吗?我看到你们中国人打外人不行,打自己却是比谁都狠。” “你……”白至刚气得毛发一竖:“老子同你同归于尽!”就要扣扳机时,忽然铁樱流身体一侧,原来他激得白至刚发怒,实际上早已暗中积蓄力量准备躲闪,而白至刚上了当,就在他发怒的一瞬间,铁樱流已经闪开了,砰!子弹射个空,而铁樱流一枪已打爆了他的头,白至刚脑血飞溅。 白至刚一死,那些与佣兵们对射的龙腾会帮众们更乱了,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哪能同训练有素的佣兵相比,洪智健伏在一个掩体后大叫:“一个也不要留!”哒哒哒一阵乱枪后,不消一分钟,所有龙腾会的人都倒在血泊中,有些脱下帽子想混到人群中的,也被佣兵打死,还被殃及到旁边无辜的人质。 就这么一分钟,大厅中倒下五十多具尸体,龙腾会的人倒地后,佣兵们还不罢体,继续在人群中搜索有没有漏网的,如果地上受伤没死的,立时在头部补一枪,对于哀求者毫无同情,极端冷血。 “局面被控制了。”铁樱流对着舞台叫道:“你们以为能躲多久?”他此时也躲在一根柱子后向我高叫,对他而言,他主要的对手是我。我这时伏在舞台角落后一根柱子下,紧紧地按着余小伟的伤口,给他包扎,在他的身体下,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还不出来吗?”铁樱流冷笑一声,随手一枪,砰!我听到一个人惨叫一声,是雷一千的声音,他也被枪杀了,我心中一痛,接着我听到一个女子尖叫,是兰丽,我从柱子后探出头来,见铁樱流枪对准着她的头:“再给你三秒钟。” “别开枪!”我大叫:“放了她,我来了!”我这样叫但我身体没动,我只要一露出来,就会被子弹打成马蜂窝,事情到了这一步,洪智健他们没理由还不杀我。 这时,忽然又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我也给你三秒钟。” 铁樱流一惊,急忙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砰地一声,一颗子弹打飞了他的枪,那个女声又道:“所有人不许动,否则下一枪打中的,可能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头!” 听到这个声音我兴奋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我知道她一定会回来了,我激动得几乎要叫出来:“罗刹,你来了!” “罗刹?”洪智健立马闪到一根柱子后,所有的佣兵也纷纷找掩体,罗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通过广播传出来,这时铁樱流大叫:“总控室!” 所有人抬头望向舞台对面总控室的窗口,那里果然伸出一支枪口,所有人哗啦抬枪对准枪口,洪智健道:“好样的罗刹,这样你还能混进来。” 罗刹道:“只怪你的手下太好色,还真以为我是个对他有好感的美女,加上你们刚才的内乱,给了我太多好机会。” 靠美色打动别人,然后趁机达到目的,是罗刹屡试不爽的美人计,看来外面看守一定又是中了罗刹这一招,洪智健道:“罗刹,现在有上百支枪对着你,我想你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太大作为吧?你那一个杆枪能打死几个人?” 罗刹道:“我这把,是经过改装的xm107型半自动狙枪,射程1500米,口径12.5,洪智健,你从德**事学院出来的,应该知道,我的瞄准镜已锁定了你,只要任何风吹草动,我保证,你肯定比我先死。” “你这算是在干警察的活吗?”洪智健道:“还是替天行道?” 罗刹道:“放了小虎,把库利南交出来,我们马上离开,井水不犯河水。” “ok,早说嘛。”洪智健从柱子后走出来:“只要你愿意开条件,什么都好商量,我担心的是小虎同你不是同一个想法,他现在正同一个国际刑警在一起。而且我想,他是要把这里所有人都救出去才甘心。”刚才洪智健看到余小伟,以他的头脑,当然也猜到。 罗刹冷峻的声音道:“不用同我说这些废话,我比你了解他多多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洪智健作个神秘的笑容:“罗刹,我给你看件东西,说着把手放进口袋。” 我看到洪智健口袋里那鼓鼓的方形,大叫一声:“小心!” 来不及了,洪智健按下的正是他收在口袋中的炸弹,在大厅的每一处,都安有遥控炸弹,而罗刹的脚下就有一个,罗刹反应也算快,一听我叫小心,立时闪电般从楼上飞身而下,轰!窗口炸出巨大的烟尘,罗刹扑通摔地,枪跌出老远。手臂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下面的人群再次大乱,惊叫声与求救声响成一片,我扑向罗刹,而我旁边的乌鸦已经果断地按下了一个按钮,向警察求救,不消几分钟,警察将蜂拥而至。 “全部趴下!”佣兵们大声呼叫,齐齐向天鸣枪示警,但人群已经炸了锅,人人纷纷向门边逃去,在门边守卫的佣兵毫不留情地向开枪向人群扫射,惨叫声中,一大片人倒在血泊中,乌鸦不顾xing命地站起来向人群大叫:“趴下!趴下!不要送死!” 他刚一站起,一颗子弹砰地打穿了他的头,鲜血溅得我一身,我抬头看到洪智健提前冒青烟的枪走上来,我大叫一声:“你杀了他?”这声大吼把所有人震得一呆,人们停下来,洪智健再次向人群大吼一声:“再吵我就真的把你们全杀光!” 所有人都趴下了,洪智健走到乌鸦的尸体边,把他踢得翻个身,看到乌鸦手中的呼叫器,吸口气道:“警察快到了!”又对着手下喊道:“动作快点,我们要撤!”几名佣兵匆匆向保险箱的房间奔去。 我不再关心洪智健在干些什么,扑到罗刹旁边,把她扶起,看到她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淌下,我不禁骂道:“傻瓜,你为什么要回来。” 罗刹艰难地笑了一下:“不能每次……都让你一个人……逞英雄……” 这时我脑后一个**的东西顶住我的头,铁樱流的声音传来:“卧底也找到了,保险箱也开了,富翁们转帐也完成了,壁虎,你最终还是输了。” 这时洪智健可能因为警察快到的缘故,显得烦躁起来:“同他罗嗦什么,干掉他们。”铁樱流的眼睛向我望来,这时旁边两个女声传来:“不要杀他!”铁樱流转头望去,是杨芊和兰丽两个,她们几乎站起来要扑向铁樱流。 但这时他们身后两名佣兵一人一枪托砸在她们背后:“趴下!”杨芊与兰丽同时尖叫痛得扑倒在地,杨芊在呻吟,兰丽已疼得流下泪来。 “不要打女人!”我心中一团火腾地起来了。 “没机会再保护你的女人了。”洪智健冷笑着走过来。这时,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你这个坏蛋!”居然是小星星。 “滚开!”洪智健不耐烦地一巴掌扫过去,星星稚嫩的童音尖叫一声,口鼻被洪智健甩得鲜血横流,洪智健抓住她的头发一甩,小小的身躯直飞出去,撞在柱子上,星星的妈妈在舞台上远远看到这一幕,心疼得惨叫一声,居然晕了过去。 我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心中的愤怒已经在发狂一样充满我的胸膛,我怀中的罗刹紧紧抱着我:“小虎,冷静……”她引导着我的手慢慢抚向她的后背,那里有把枪。 但罗刹话没说完,等不及的洪智健已经一枪向罗刹先开去,我紧急中抱着罗刹一动,但晚了一点,砰!罗刹惨叫,子弹打穿她的手臂。 “罗刹!”我惊叫一声,看到罗刹半身鲜血淋漓地晕去,我差点以为罗刹被打死了,就在子弹要向我射来的一瞬间,我身体像游鱼一般贴着地面滑出,顺手从罗刹腰间拔出了枪,不是一支,是两支。 砰!砰!我左右开弓,一瞬间打落了洪智健与铁樱流对准我的枪支,他们两人同时闷哼了一声,子弹打穿了他们的手掌,当我像弹簧一样从地面弹起,枪口已经近距离对准洪智健的头。 洪智健面色变了,哗啦一声,下面上百支枪口齐齐对准了我,但我看都没看一眼,指着地上的星星颤声道:“连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了手?你这禽兽!”我用枪托打中洪智健的头,砰地一声,他立时满脸鲜血,但他咬着牙没叫疼。 洪智健用求救式的目光看了一眼铁樱流,但铁樱流似乎愣住了,我知道,他从没见我如此愤怒,洪智健转向我:“壁虎,这里上百支枪,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杀了你就够了!”愤怒令我的声音低低如兽吼:“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们吗?” 我声吼如霹雳!台下,杨芊和兰丽在扶起罗刹,罗刹不知是在对她们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小虎发怒了!” 杨芊与兰丽似乎也感受到我发怒时那股冰寒之气,怔怔没有说话,罗刹道:“当他发怒时,连神都会感到害怕!” 这时洪智健大叫一声:“这世上根本没有神!给我干掉他!” 砰!一颗子弹向我射来,不知何时角落一名佣兵捡起罗刹掉地的狙击枪向我射来,我只是头部一偏,子弹没能打中我,这种“闪电躲闪法”是我引以为自豪的另一门绝技,虽然子弹的速度比声音要快,但带来的气流震动却比子弹更快到达,这短短的几百分之一秒,就是我救命的时间。 砰!我回身一枪,那佣兵惨叫,倒地身亡,这时洪智健飞速扑向一边,我刚要转枪口,他反腿向我手腕踢来,啪!他腿法精湛,手枪踢飞到空中,同时,下面无数枪口齐齐喷出烈火,枪声如暴雨响起一片,舞台上打得火花四溅,我凌空跃起,在枪弹到达前抓住半空中挂的一副横条,身体像猴子一样荡出去,在半空荡动时,我双腿一勾,挂住条副,腾出双手,接住飞在半空中的枪支,砰砰砰……弹无虚发,下面的佣兵一片惨叫,我一路飘过,就一路倒下十几名佣兵,荡到尽头,子弹刚好打光,我甩掉枪支,身体笔直坠下,尽头一名佣兵还在用枪向我扫射,但子弹都落在我身后的顶蓬,我坠下时膝盖重重撞在他脸上,他身体飞出,枪支弹起,我顺手抄起还未落地的枪支,哒哒哒……一个临空转身,又是七八名佣兵仆地。 但子弹很快又光了,我贴地一滚,再次躲过一梭子弹,一名佣兵尸体上的匕首被我拔了出来,一道白光在人群中闪动,沙沙沙,靠我最近的佣兵喉头都多了一道血痕,一时大厅里如同屠宰场,鲜血四溅,没人看到我的身影,只看到白光在血腥中闪动,我像鬼魂、像死神,像刀的精灵,刀刀见血,刀刀要命! “挡住他!挡住他!”洪智健慌了,铁樱流向我扑了过来,只有他还能与我一战,其他人都跟着洪智健抱头鼠窜。 罗刹在杨芊怀中微笑着一语双关地喃喃道:“千万不要惹小虎生气!”杨芊愣了一下,但这时不知她想什么,脸上居然起了一抹红云。 我与铁樱流站在满地尸体的大厅中,人群大概是给吓呆了,全都一动不动看着我们,大战一触即发。这时一声怒吼传来:“给我站住!”一个身穿警服的人冲出来挡在要冲到后台的洪智健与佣兵们前面挡住,我刚才一轮冲杀,洪智健身边只剩二十来人了,大厅里的上百人给我干掉一大半。我看到这个人居然是费刚,他的手腕鲜血淋漓,还扣着一个断裂的手扣,看来他刚才花了不少力气挣断了手腕,在大厅内乱时逃出来的,这家伙也不怕死,居然敢单枪匹马冲出来。 “给我杀!”洪智健也不管面前是什么人,喝令开枪,但费刚动作不慢,手中一柄不知从哪抢来的自动步枪哒哒哒一阵扫射,又是几名佣兵倒下,但对方人多枪多,他在扑倒时被子弹打中肩膀,缩到舞台一个角落。 铁樱流转向我:“不关我们的事!”说着又抽出那把锋利的东洋刀向我劈来:“来,最后一战吧!” 他刚跃起身,我已经扑上去,匕首沿着他的刀锋一划,呛啷一阵火星爆起,他刀锋被我带偏,我一膝盖重重顶在他腹部,铁樱流右手持刀压下我的匕首,左手伸手卡住我的喉咙,两人僵持起来。 这时,砰地一声,铁樱流身体一震,一颗子弹打穿他的腰部,他头也不回挥刀一掷,身后传来中刀人的惨叫,居然是乌鸦,他居然还没死,还帮我打了铁樱流一枪,现在,铁樱流一刀掷出,洞穿他的右腿。但乌鸦大叫:“警察马上要到了,你们跑不掉的。” 铁樱流想冲上去补他一刀,但被我一脚勾倒在地。我想冲向洪智健去的房间,但两支枪口伸出来,哒哒哒向我扫射,我闪身避开,但身后两名群众倒了霉,被打倒在地,我向人群大叫:“大家快跑呀!” 人群这才反应过来,轰地一声四散逃命,在门口还有两名忠心耿耿地佣兵开始要抬枪向人群扫射,忽然从台上那些富商中一个人影扑下来,抄起地上一支手枪,砰砰!准确地将这两人打倒,却是白先生,白先生向我一挥手:“小虎,这里有我,你去抓那个混蛋。” 想不到白先生居然还是个用枪的能手,不过也不难理解,他有白至刚这样的侄子,有身手也不奇怪。但我被门口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子弹不时在我身边爆开火花。又听身后一声大叫,兰丽向我叫道:“陈总,接住!”抄起一支枪向我掷来。 我腾身扑到兰丽身边,在半空中接住枪支,一轮扫射逼得他们缩了下去,我看到这枪与佣兵们的不一样,看来兰丽不是在地上捡的,我问道:“这枪哪来的?” “这儿还有!”在我身后不远躺在杨芊怀里的罗刹拉开衣襟,我吃了一惊,她衣服里居然满满全是长短枪支,我从她身上抽出来尽量在自己身上多塞了几支,按按罗刹与杨芊的肩:“跟我走!” 这时大厅里白先生扶起了趴在地上的高副市长,高副市长终于想起自己好歹是个官,连忙与他的秘书一起,配合白先生担负起组织群众撤退的任务,几个男人拼命撞门,哗啦,那大铁门终于被撞开,人群嚎叫着向外狂奔,高副市长挥舞着双手:“不要乱!不要挤!让女人和孩子先走。” “我的孩子!”施玫瑰从台上的富商行列中跳了出来,向被杨芊一只手护着的星星冲去,我大叫:“小心呀!” 施玫瑰不知道自己刚好从门口佣兵的火力范围处冲过,砰砰一阵枪响,我冲上去扑倒她的身体,但还是慢了一点,她身上中枪,惨叫仆地,星星大哭:“妈妈!” 我冒着弹雨把施玫瑰拖到一边,她被打中胯部,已痛昏过去,我想按住她的伤口,但还是血冒个不停,这时白先生冲到我旁边:“交给我吧。”边说边撕下一条绑带给她包扎。 把施玫瑰交给白先生,我向外一扑,砰砰砰!窗口两名佣兵终于被我打爆了头,我冲进了通道,快走到转弯处听到里面一个房间有人道:“大哥,所有富商的钱已经转到你中国银行的户头,你输入密码,我马上给你转到瑞士银行。” 原来洪智健怕钱在中国受管制,还要转一手到国外,我悄悄爬到门边,看到洪智健在手提电脑上紧张操作,看起来在输入密码,最后长吸一口气,手指向确定键按去,看来这一按下去,他就大功告成一半了。 但我已砰然撞破窗户飞身扑进,洪智健反应很快,身体后缩一滚,我子弹打空,把在电脑前他的那名转帐的手下打死了,我转枪口要射洪智健,但子弹打光了,我甩掉枪支,伸手到腰间去拔枪,洪智健缩到门后,向我大叫:“壁虎,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作对?” “问你妈去吧!”我抽枪对准门后,洪智健转身就跑,我刚要追,忽然回头看电脑,见到密码已输进去,只差最后确定,我飞速在键盘上操作,因为事前想要进行希望工程募捐,我记得那里的帐号,按下确定,看着进度条显示走完,我向门外大笑:“洪智健,感谢你给希望工程做的善事。”这一下转帐,不止是富商们的钱,连洪智健自己原有的钱都捐了出去,希望工程这下多了近两亿人民币的捐款。 “王八蛋!”洪智健气急败坏,居然又折回来向我开枪,我一缩到门后,听到他的几名手下在拉扯他:“大哥,走啊!警察要到了。” “把所有的珠宝给我运走!”洪智健现在只能摘这最后一枚果实了,就是那一保险柜价值连城的珠宝,但我不会让他如愿,库利南是属于我的。 砰砰砰!无数子弹向我这边射来,我趴在窗口下,石屑纷飞全落在我身上,我心里惶急,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拿着珠宝跑了。 这时听到一声娇叱:“小虎!趴下!”我看到一枚手雷在半空中划个弧形,向通道尽头落去,我急忙抱头,轰!一阵惨叫,几名佣兵被炸得飞出来,血肉模糊摔到离我不远的地方。 接着听到哒哒哒的枪声,我吃惊地看到,罗刹、杨芊、兰丽、还有欣欣都端着枪跑了过来,兰丽怀中,居然还抱着小星星,我大叫:“干什么,回去,以为你们是娘子军呀?” “我要给我爸报仇!”欣欣泪雨纷飞,不顾一切向前冲,幸好罗刹把她死死按住。杨芊和兰丽拉着她退回来,罗刹走到我身边,我低声道:“你伤怎么样?” 罗刹摇头:“不碍事。” 我道:“你还不把她们带回去。” 罗刹道:“别忘了我们最初的计划,我们来不是与洪智健作对,而是偷东西。你救了他们所有的人,也该让他们帮我们作点什么?” 我还想说什么,罗刹已经一瘸一拐向前走去,看着她忍着伤疼向前走的背影,我长叹一声,转头对欣欣她们道:“你们小心。”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浪把我们冲得向后退了几步,一辆大货柜车居然撞破墙壁向体育场外冲去,我大吃一惊,洪智健这个家伙,居然把整个放保险柜的车都开走了,从前费刚带我看过,这个保险柜前面连着一台大载重车,洪智健看来是怕我在开箱时冲进来捣乱,所以索xing连箱一起开走到安全的地方再开。 砰砰砰!最后几名洪智健的手下伏在保险柜上方,向我们胡乱扫射一阵,车子撞破体育棺门口的护栏,差点撞到在逃命的几名观众,冲到了公路上。 “我去追!”我向罗刹叫道,可是我两条腿怎么追得上汽车呢?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拿我的车去吧。” 我一回头,居然是高副市长。他举着一串钥匙,指着远处一台蓝色的小车。 我从高副市长手中接过钥匙时,高副市长的眼光闪动了一下,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是谁,但我还是相信你。 我心中微叹了一声,接过钥匙,冲上小车,这时,车门另一边一人也钻进车里,却是费刚,看到他血淋淋的伤口,我叫道:“你受了伤,还是别去了。” 费刚怒吼:“鬼知道你是去偷东西还是去抓贼?我才不相信你,别忘了,我才是警察!” 我苦笑一下,发动了汽车,风驰电掣向货柜车追去,体育馆外,是条高速路,车辆很多,那货柜车载着几吨的保险柜跑不快,眼看要被我们追上,它开始横冲直撞,砰!一辆小车被撞得翻个个儿,撞到护栏上,货柜车发疯似的转动方向盘,在转弯处突然改道,车身在护栏上磨出巨大的火花,它居然冲上了逆行道。 高速路的车看到前面突现庞然大物,纷纷紧急刹车,后面的车没反应过来,马路上发生连环大冲撞,咣当咣当!很快撞出一条长龙,有两辆还翻了个儿。 “坐稳了!”我一拉杆,从侧面一个矮坡借力一冲,车子从护栏上方撞了过去,也上了逆行道,离货柜车不到十米之遥。 哒哒哒,车顶上的佣兵向我们开枪,我头一低,费刚则拔枪还击,子弹打在保险柜上,当当作响。 突然费刚一声惨叫,对方的乱枪扫射终于还是有子弹打中了他,我急忙缩低身体,把他拉下来,这一枪打在他的右胸,伤得很重,他已经不能动弹了。对方见我们缩了头,就向我们轮胎射击,车胎爆响,我们的车开始左右摇晃。 “我要出去,你扶好方向盘。”我对费刚道,说着推开了千疮百孔的车门,就在我跃出去的一瞬间,费刚拉住了我:“壁虎……” 这时他的眼神很复杂,我向他重重点头,示意他放心,他犹豫着放开了手。 我抽枪射击,一个佣兵怪叫一声跌下车来,又一个从边角上冒头,又被我一枪打中,我大叫:“谁还来送死?” 我精湛的枪法把对方吓呆了,在展会上我以一挡百的威余想必还震撼着他们,这些佣兵害怕了,几个人纷纷从车顶跳下来仓皇逃命,我们的车速越来越慢,眼看要被大货柜车甩掉。我看到上面人跳车,终于飞身一跃。 啪!我此时真像一只壁虎,紧贴在货柜车身,身后小车发出刺耳的尖叫,费刚终于没能控制好方向盘,汽车重重撞在护栏上,车身冒烟,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我翻身上了车顶,看到车正快速地向郊区驶去,这时马路上已车辆稀少,很快车就要开到荒无人烟的地带,而我也不能走向车头,因为也有一个人从车内翻上来,正是这场战斗中我唯一的对手铁樱流。 没有多余的话要讲了,我握紧了枪,这一次一定要作出生死较量了,但铁樱流作出让我吃惊的举动,他把身体让到一侧:“你自便吧。” 我警惕地盯着他,他毁得不成样子的脸露出古怪的笑容:“以后你会明白。”他一个飞纵,跳下了车,我回头,看到他在草地上翻滚落地,站起来时,还遥遥向我挥手。 如今,只剩下我和洪智健一对一的较量,这种情况下,我是绝对有信心的,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慢慢走向车头,货柜车还在飞驰,如今已经出城了,车辆转上一条小道,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行进着,我甚至在车顶休息了几分钟,以备最后夺取我的胜利果实。 车开进了一片树林中,我已经准备出手攻击洪智健,洪智健一定从反光镜中看到了我,他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突然想到自己的一个疏忽,急忙伏倒,不出所料,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我头顶呼啸而过。是的,洪智健把东西运出来,肯定有接应他的人,我开始后悔,刚才如果不浪费那几分钟宝贵的时间来休息,我现在已经赢了。 我伏在车顶看到树丛中出现影影绰绰,又一串子弹扫过,打在车身当当作响,我掏枪还击,可对方火力很猛,压得我头都抬不起来,我终于明白铁樱流为什么刚才放我过去了。他知道洪智健利用完他肯定也要兔死狗烹,所以想让我先对付这帮人,他肯定离我不远,准备在后面捡现成的。 我刚才在会场能以一挡百,但那占了一个地利的优势,人多障碍物多,而现在这里是开阔地带,对方在暗我在明,不清楚对方人数,但肯定不少于十个人,这时如果硬要和他们火拼肯定要吃大亏。 我突然掏枪狂射,短短几十秒几乎打光了身上所有枪械的子弹,强大的火力压制得对方的枪手不得不低头,给了我一个短暂的喘息空间,然后我冒着枪林弹雨从车顶跳下来,沿来路奔逃。我没打算冒险与他们打丛林野战,一来我大多时间生活在都市,那不是我的强项,二来,我这才想起,我和马修商量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本来这计划该用于对付钻之韵的保安的,现在换在洪智健,虽然要做些改变,但也同样奏效。 “给我把那扰人的苍蝇干掉!”我听到洪智健在怒吼,几名枪手在我身后追击,我迂回跑动,闪避着子弹,脚下不时溅起火花,我翻身跳进一片树丛,同时打开了电话与马修联络,通知他我计划开始,但要做一下小小的改变,马修的声音有点紧张,因为他听到电话里传来呼啸的枪声。 “别追了!”洪智健见我逃得无影无踪,可能是怕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所有手下都围到车旁。 但洪智健还是失算了,我没有逃走,他没想到我刚刚逃得xing命那么快又发起反击,在我身上,有两颗闪光雷,是罗刹身上带来的,现在起了关键作用。 我从树丛中爆起,两颗闪光雷一前一后落在车身两侧,他们一阵惊叫,开枪乱扫,因为他们的双眼都被迷住了。我的手枪还剩最后两发子弹,我趁机冲出来,把守在车门两侧的人打倒,跳进车内,一脚把还在揉眼睛的洪智健蹬了下去,他滚下车时还在叫:“开枪开枪!” 我踩起油门,车子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直向丛林外冲去,一路只见不时有树木被我撞倒,砰砰几声,我身边的车窗被子弹打爆了,远远听到洪智健在大叫:“追!给我追!” 但他们的两条腿当然跑不过汽车轮子,我冲出树林,很快又拐上了公路,但我没有开很快,我怕开得太快了他们追不上我。 洪智健肯定被我气得发狂,一行人背着重武器就在大白天的大马路上狂跑着,但不久还是被我甩得无影无踪,不过我不担心,因为他们会顺着车胎印赶来的。 我的车经过一个叉路口,远远又看到一台中型货柜车从另一边驶来,上面是马修,他也看到车里的我,向我打了个胜利的手势,两车终于并行了,我与马修相对微笑,计划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洪智健追上车子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他和他的手下在离公路不远又一片树林中找到了被我抢到的车,而我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看到油箱破裂,油快漏光了,而车货柜门也打开了。我想他这时想的是,我一定是车没油了开不动,而又没有密码打不开保险箱,所以弃车逃走了。也许他还有其他想法,但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最着急的是要夺取车里的珠宝。 他还是很小心的,与手下检查了车子上没有炸弹或其它什么陷阱,才进了车子,察看保险柜,终于,他伸出了手,按动了上面的密码。 他不知道,我就在离他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和马修在一起,远远用望远镜盯着他一举一动。 他按下密码,可是保险柜没开门,他又按了一次,这回门开了,里面的货架上果然摆满了各种钻石,他喜形于色,像孩子看到心爱的玩具一样冲了进去,随之进来的还有几个手下。 突然,保险柜响起了电话铃声,所有人都一惊,洪智健看到在货架的一个角落有一台手机,清脆的铃音在提响他,电话来了。 不知道他此时什么心情,但一定很惊讶,也一定意识到出怪事了,他拿起电话按下,听到了我的声音。 “洪先生,谢谢你的密码!”我的声音有胜利者的喜悦,而我在望远镜看到洪智健的脸色已经变了。 一个正在查看钻石的手下突然向他大叫:“老板,这些钻石全是假的!” 洪智健终于醒悟:“不好,中计了,快离开!” 来不及了,马修随着我手一挥,按下了一个遥控器,咔嚓一声,保险柜的门关上了,他们关在里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甚至能听到他们在里面绝望地砸着柜门,大叫救命。他们在外面留守的手下对着门锁砰砰开枪,想把自己的老板救出来,但不可能了,这个保险柜不比钻之韵用的那个差,正是我与马修在他家见过的那个。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计划,原本我们是打算连保险柜一起抢出来,然后把这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保险柜丢弃在路边,当保险柜主人追上来时,他们自然会打开检查里面是否货物齐全,而在远处偷窥的我们就可以得知上面的密码。 如今,用在洪智健身上同样奏效,而马修最后对保险箱做的一点点改进,也就是遥控自动关门的小把戏,把他们全关在了里面,真不愧是锁王啊。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记得刚才洪智健按的密码吗?”马修笑吟吟地问我。 我点头:“永不会忘记。” “那我们成功了。”马修大笑。 我长吁了口气,给费刚拨了个电话,还好,他刚刚从晕迷中醒来:“费刚吗?你们要抓的偷珠宝的窃匪在这里,七号公路的小树林的一个保险柜中,建议你们快点来,不然他们要憋死了。”马修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也笑了,我说完把手机打碎,远远抛到一条小河中,溅起一朵灿烂的浪花。 与马修载着真正的保险柜,我们向预先商定好的地点驶去,半路上,马修联系了罗刹,我对她的生存能力向来有信心,不出所料,我走后不久,她也趁乱离开了,现在,正向我们靠拢。 在通向目的地的公路上,罗刹的小车追上了我们,我看到她正对着反光镜拭擦脸上的鲜血,虽然受了伤,但看起来她状态还不错,拭去鲜血的脸,还是很漂亮。 “我们赢了!”我叫道。 罗刹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漂亮!”我声音低下去,由衷地赞美她。 罗刹笑了,两车并行,直向远方,黄昏近了,绚丽的晚霞铺满天空,西下的夕阳,给我们前方的路,还有我们的车,镀上灿烂的金边。 第五十九章、承诺 () “黑道血祭!” 报章上用这样有点像小说名的为题撰写了钻石展会上血案的新闻。整个案件中,死亡48人,伤167人,现场找到枪械114把,炸弹11枚(含已爆炸的3枚),而激战中射击子弹近3000,炸毁各类车辆5部,不亚于一场战争。与会者被抢财物数额,连同那些富豪被迫转帐以及失踪的钻石珠宝,价值5亿3千万美元,直接经济损失近6亿,这些数字还不包括那颗无价之宝库利南。 案发后24分钟,警方在锁死的货柜车上抓获本次案件首犯洪智健以及从案犯7人,5小时后,华润集团所有涉案高层人员被捕,人数21人,其中包括总裁林海华,而窃取钻石外逃的“壁虎”与其同伙仍然在逃,警方只在郊外的小树林中发现了被洗窃一空的巨型保险柜,价值数亿的珠宝不翼而飞,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希望工程收到一亿两千万人民币的捐赠,正是那批富豪被逼转帐的数额,也正如洪智健所说的,与华润集团有关的官员都被撤查,一次政界的重新洗牌悄悄开始…… 我不得不佩服中国文字那种惊人的概括率,他们只用一句话就道出了这起错综复杂案件的本质----双重黑吃黑。 “怎么老是不像呢?”罗刹翻翻通缉我的印得像广告海报一样的通缉令,边看上面的头相边打量我:“上次好歹说你化了妆,这次全世界都看到你了,怎么还是不像?” “你盼着他被抓吗?”一边眉开眼笑的马修把玩着一颗“希望之海”,一边赞叹着:“漂亮!漂亮啊!” “才不管他死活!哈哈……”罗刹飞身蹦到床上,床垫一震,原来铺了满床的钻石不少震到地上,叮叮当当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她就躺在一大堆钻石中,闭上双眼抚摸着它们:“我现在是躺在钻石床上啊,真像做梦。” “小心你的伤。”我提醒了有点兴奋过头的罗刹一句,罗刹还是满不在乎地哼着歌,躺在钻石堆里享受着华贵拥身的感觉。 我的左手中,紧紧捏着库利南,我成功的喜悦远不如罗刹和马修的大,我在等待电话,铁樱流的电话,钻石我已得手了,但龙儿死因之谜并没有揭晓。罗刹从后面抱住了我:“亲爱的……” “别劝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事我不会罢休的。” “你说什么呀?”罗刹恼火地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只是想同你说,我们怎么处理这批钻石。” “对不起。”我转过身来,看看满床的钻石,也有点头疼,事情已经闹得太大了,这些钻石都列入了黑名单,现在这批东西出手成了问题,去哪找一个这么有实力的买家呢? 我想了想,道:“反正东西在我们手上,这个倒不着急。” 罗刹和马修都笑了:“你不急,现在可是挺危险的,我们面对的可是警方铺天盖地的包围。” “我习惯了。”我把玩了一下库利南,有点心不在焉。 “那具体计划呢?” “正在想。”我低头沉思,这时,我期盼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我接起来,铁樱流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哑音:“恭喜你们。” “谢谢。你在哪?” “老地方。”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把库利南放进口袋对罗刹道:“我要出去一趟。” “你非要带着钻石吗?”罗刹声音有点紧张。 我用力点点头:“我会回来的,连人带钻石一起回来。” 我走了,背后是罗刹他们担忧的目光。 铁樱流说的老地方,就是我和小白最初伏击他的金花园建筑工地上,我在烂楼尾的顶层天台找到了他,非常有趣,他居然在这里摆了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点着几支蜡烛,桌上有精致的点心和名贵的红酒,他一改平日那随时用于搏击的紧身装束,西装革履,脸上还化了妆,使那毁得不成样子的脸显出几分人样来。 “喜欢我给你摆的庆功宴吗?”铁樱流做个请坐的手势,火苗在微风中跳动几下,这一瞬间,他居然显得有点和蔼可亲。 “谢谢。”我坐下,坦然地与他对饮了一杯,我并不担心他在食物或酒里下毒,那对他已失去意义了。 我把库利南摆在桌上:“我们可以交换了。” 令我意外,铁樱流只是把它拿起来看了看就放了回来:“我有点不希望交易了。” “为什么?” “因为交易完成,就是我们生死相搏的时候,你不会放过杀你情人的人,而我也不会放过你,虽然林海华和洪智健他们完蛋了,但我毕竟收了他们钱财,信用我还是要讲。” “不否认你是个可敬的对手。”我长叹一声:“但事情总要解决的。” 铁樱流沉默一会,忽然问道:“壁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我沉默。 铁樱流喝了一口酒:“我没有朋友,当然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我们这种人都不可能有朋友,此时此刻,也许在哪个黑暗的角落,与你在这次行动中的合作伙伴正用枪指着你,因为你身上有他们最重视的库利南。” “我不在乎。”我想象罗刹用狙枪在远处瞄准我的样子:“她要为钱杀我,我不但可以容忍,甚至可以理解。” 铁樱流眼中泛出几许沧桑:“你是不是觉得你生命中没什么可珍惜的了?” 我想摇头,可最后,还是点了头。 他又喝了一口酒:“我十岁时随父母移民到安哥拉,在那里遭遇战争,我的母亲被*军先奸后杀,他们还用军刀砍下了我父亲的头……”他抚摸自己的右手,那里还缠着绷带,被打穿的手掌是我的杰作:“所以我从儿时起就习惯了痛苦,在战火中我也迷失了,我有时弄不懂自己想要什么。” “我也是。”我揉揉额头:“活下来了,或许我就该心满意足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你在安哥拉?” 他点头。 “和黑人一起战斗?” 他笑了:“我想你可能明白了些什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参与这次行动不光是受雇于华润集团?” “这并不算违规。”铁樱流道:“他们只说要我对付你,没说我就不能对钻石别有用心。” 我感觉到心头有种奇怪的气闷,也喝了一口酒,试图让气闷随酒气喷出来,所以这口喝得很大,让我差点呛到:“铁樱流,你相信人xing本善吗?” “去他妈的吧。”铁樱流像抗议似的挥了下手臂:“我常常在内心深处问自己这个问题,但现实与想象的总是截然相反,谁知道天堂的路该怎么走?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不会得到上帝的原谅,可到底有没有上帝?” 我放了杯子:“雇你的人给你多少钱?” “给了我不能拒绝的代价。”铁樱流脸上居然泛出一丝红润:“我答应他们时觉得做这件事很有意义,你相信吗?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开心的事情。” 我心头疑云密布:“我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如此地打动你。” “有的。”铁樱流微微一笑:“所以,一颗库利南是不够的,全部我都要,不,也许不用是全部,比如常林钻,金鸡这些原本就属于中国的钻石,你就留下吧。” 我终于明白了:“有人想让这批钻石回归到真正的主人手中?” “也说不清这批钻石的主人到底该是谁,还毫无疑问是黑人中的某些人。”他忽然大笑起来:“同你说这些显得有些无聊了,你是对的,事情总该有解决的时候。” 我摇头:“你认为你在我心目中是个恶魔,所以我不会相信你会做好事?” 他愕了一下:“我是这么想的。” 我再次摇头:“你是个恶魔,但坏人做好事时也会让生命有意义,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即使你编故事,我也有兴趣听下去。” 铁樱流道:“你比我想象中的,实在好说话太多了。” 他捏紧了手上的杯子:“我最早是在沙漠之鹰第三十五排充当雇佣兵。” “塞那利昂?” “是的,1994年时,我那时以为是在与非洲的**作战,后来才知道我们只是欧美大集团争夺利益的工具,象牙,黄金,石油,还有钻石。为了价值不菲的物质能在战区得以顺利的流通,这些集团与双边做生意,使战争得以持续,和平进程受约制,间接在战区每年杀死好几万人,这些集团衣着光鲜,热衷慈善,不过他们的钱都是用黑人的血肉换来的。” “你同黑人是朋友?” “不全部都是,但我与黑人平民交往很多,我知道,这地球上没有哪个种族受过他们这么多苦难,你们中华民族也不例外。” 我像不认识一样的望着铁樱流:“你是说你在帮黑人做事?他们付你钱?” 铁樱流嘿嘿笑了:“人一辈子总会冲动几次不是吗?没人雇用我,只是一次偶然,我在一次战乱中看到我曾经认识的一家人,他们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不到五岁,被美制武器杀死,而他们就报复,同样跑到对方的村庄,也用同样的美制武器杀死他们的孩子,村庄里血淋淋的,即使我看惯了,也觉得恶心。” 我心脏在缩紧,他咬牙切齿:“这些武器都是他们用钻石向钻之韵公司换来的,双方都是。钻之韵买通了利比亚的海关,使它们合法出口,再转到比如印度这样的国家,战区钻石混入合法的钻石中,再分销到世界各地,为了让收购钻石尽量便宜,他们为战争的持续制造最有利的环境,而那些快要饿死战区黑人还当他们是救世主。”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这次钻之韵到中国的目的是……” 铁樱流说了两个字:“洗货!” 杯子在我手中啪地捏碎了,尖利的磁片刺进我的手掌心。铁樱流冷笑:“不过他们这次跟头栽大了,这次钻石失窃至少让他们的保安系统将变得臭名昭著……”但他又声音低下来:“但他们为了弥补损失,会变本加厉地向战区搜刮,这甚至可能催动一场新的大战。” 我全明白了:“你要这批钻石的真正目的是要对付钻之韵,因为他们伤害了你的黑人朋友?” “在暗地里,有一大批普通钻石将转道中国到达印度,展会只是个由头,如果我得到这批钻石,我会要求向他们换取一批同等价值的普通钻石,那他们在非洲的联络官都要为找钻石而拼命活动,我就能知道他们是谁,再把他们……”铁樱流做了个杀的动作。 “杀人不见得是好办法。” “那怎么办?靠政府?靠联合国?和解了?没有种族歧视了?你相信这些废话吗?”铁樱流冷哼一声。 我松开手掌,碎瓷掉地,我看到手掌上有殷红的血迹:“你的目的很崇高,但你杀了很多与这事无关的人。” “我习惯了这样做事,我不能再指望上帝会原谅我了,我相信对付邪恶的人要比他更邪恶。”铁樱流盯着我的眼睛:“你认为我错了吗?” “也许……”我没说下去。因为铁樱流手已经伸到怀中掏出了枪:“我一定要那批钻石。” 但他没来得及,我在坐下来时就一直防着他了,而且不知他是受伤了还是其他原因,动作比平时居然慢了许多,我右手拔出了裤腿的枪,在桌底下开枪了,清脆的枪声在天空传出很远。 铁樱流倒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子弹打穿了他的腹部,这不足以致命,可是我发现他口中居然是出气多入气少,我慌了,急忙弯下腰去查看他的伤势。 撕开他的外衣我才发现在他的腰部有个碗大的创口,包裹的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我回忆起来,这是在展会时乌鸦开的那一枪,不敢相信,这么严重的伤他居然还活着,他手中的枪掉地,我突然发现,这居然是支空枪,没有弹匣。 我终于明白,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是故意死在我手中的。 “死在你的手上我很荣幸。”铁樱流声音不像个要死的人,我脑子里冒出回光返照这个词。 他伸手到怀中掏出一张血染的纸条:“这就是雇我杀你情人那个买家的全部资料,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想它来换取……” “我明白!”我抱着他坐起来,接过那张纸条:“我答应你。” “你比我更有资格,更懂得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了,总得有人收拾这帮垃圾,拜托了。”他在我怀中艰难地鞠了一躬,终于气绝了,没有眼皮的眼珠望着天空,放射着希望和期待的光。 天知道我的心有多么混乱,这个十恶不赦的人,在内心深处居然有一个如此伟大的目标,不管他的手段是多么残忍,但他为之所做的一切,依然是可敬的,我放下他的尸体,深深地行了一礼,我相信他最后的选择,终于给他换取一张天堂的门票。 当我回到罗刹的住所,罗刹紧张地抱着我:“你得到了吗?” 我点点头:“得到了,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多了什么?” “一个承诺。” 第六十章、我不是侠盗 () 我把我向铁樱流的承诺告诉了罗刹和马修,罗刹没有说话,我猜她是不屑于和我说话,因为在这类问题上,我已经显得过份的刚愎自用,我认定她为了明哲保身而不会多管闲事,而她认定我是一个同情心泛滥以至将自己视为救世主的蠢材。 “她仰不了你的高,你也俯不了她的低。”马修与我交谈,但我但觉得他在代替罗刹教训我。 “有些事情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而以你身份的危险xing,强行去充当一个人道主义者是愚蠢而致命的。”马修苍老的面孔显得有些无奈,我只是狠命地吸着烟。 “每个人都有职业,而你是一个贼,这是极端个人主义的一个职业,它的目的和方向,都决定了它最难以得到公众的认可,不管你最终有什么样的成就,你都不可能让很多人为之激动或幸福,因为你只属于一个狭小的圈子,即使别人愿意倾听你的话,也只是因为他们好奇而不是出于对你职业的尊重。” “铁樱流就是例子,如果他始终只为自己打算,那么他已经成功了,在展会上三次放了你就是他在战略上的失败,偶尔地仁心断送了他,断送了他为之追求的目标,他可以是一个称职的魔鬼,当他把手伸到天使的领域就注定他因分裂而动摇,再由动摇而失败。” 我幽幽道:“马叔,你几时学来这些像诗歌一样的对白。” “老了,自然而然就会这些了。”马修自嘲道:“这些年我学到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一个强烈的爱好,其活动又都恰当适宜,而且不受个人情感影响的人们,能成功地度过老年。其实年青人也一样,一旦你被个人感情支配,就容易犯错误。” 我无言以对。 “或许你想说,你并不是想救那些非洲黑人,你只是出于对一个同行的敬意,希望帮他完成一项未竞的事业。但你也要想想,他这并非简单的1+1=2,而是一个复杂的,很难分清谁是谁非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做了,你觉得你能从中获利吗?” “不会,甚至损及我原来的所有。”我承认,我看看在一边像个小孩子一样生闷气的罗刹,终于点头:“马叔,您说得对,我不该对与己无关的事情过份操心。” 马修笑了,拍拍我的肩:“去,哄哄她吧。”他很识趣地主动离去了。 我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走到罗刹床边,她背对着里面,还在生我的气,我坐下来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终于我叹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侠盗,我是个普通的贼。” 罗刹没反应,我把头伸过去看她的表情,不禁啼笑皆非,她居然睡着了。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其实我像她一样疲累,事情成功了,如果我继续留下来,她和马修都会很累,他们总要考虑到我的情绪,如果我不去兑现自己的诺言,我的心不会安定的。 另一个很累的地方,我总在猜测,巨大的财富就在我们身边,这种致命的诱惑会不会诱使我们自相残杀,我依然没能完整地信任他们,马修说得对,盗贼是个人主义很强的职业,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即使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我并不是说罗刹和马修他们就因此而值得怀疑,其实他们也有权利怀疑我。我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既然不打算兑现我的承诺,那我可以离开了。 我把库利南轻轻放在桌上,给罗刹盖好被子,悄悄地出门,后面会怎么样,由他们去吧,他们能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而我,将继续流浪,群体生活永远不适应我,就算罗刹真的怀孕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刺疼了一下,但这没能导致我改变主意。 我戴上墨镜,简单地化化妆,上了一辆公车,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告别这个城市。 来到了人流涌涌的车站,我又看到那个曾经欠他五毛钱的小卖处,那个老人依旧孤独地坐在那里,用凝固的眼神盯着来往的人群,他就这么呆坐着,时光对他仿佛失去了意义。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好像有什么热闹可看,不少人向一个方向涌去,好奇心的驱使,我也跟着走了过去,然而我看到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 我看到了欣欣,她背着一块白色纸板,在车站前跑来跑去,白色纸板上写着:虎哥,你在哪? 她一边跑一边叫着:“虎哥!虎哥!”脸上挂满了泪痕,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脸上污迹斑斑,像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 她奔跑着,在车站大站这头跑向那头,不顾别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眼光,只是这样叫着,干嚎着,她一定在这里跑了很久了。 两个警察冲了上来抓住了她:“疯子,在这里跑什么?” 她看都不看他们,只是挣扎叫着:“虎哥!虎哥!救我啊!虎哥……” 声音渐去渐远,她终于被警察带走了,人们慢慢散去,在讨论的声音中夹着惊奇,叹息,还有嘲笑。我呆呆站在那里,感觉周围的景物失去了颜色,变得灰蒙蒙的一片。 “你能就这么走吗?”一个声音在我心底问我。 我闭上眼睛,努力想将刚才看到从我脑海中抹掉,但是它像闪电一样一次次在脑海中闪动中,令我战粟不安。 “我不能走。”我转过身,离开了车站,悄悄沿着欣欣被带走的路跟了上去。 我跟踪了足足三个小时,从欣欣锁进车站保安部的小黑屋,一直到有人匆匆赶来接她,令我诧异的是,来接欣欣的不是她的亲属,而是杨芊,王经理已经死了,她难道没有亲人了吗? 杨芊的面容看起来也有些憔悴,当她接走欣欣时,欣欣的眼神有些呆滞,她忽然抱着欣欣失声痛哭。 她们的痛苦都是我带来的吗?我到底令她们失去了什么,她们会如此伤心? 我尾随她们,一直到了杨芊的住所,她居然还住在老地方,只是我看到住所周围,多了一些警方的暗哨,所有曾与我有过接触的人都在严密的监视中,警方为抓我悬红已超过一百万,看到这些暗哨,我有点明白她们失去了什么。 我来到了楼层后面,确认这里是个无人看到的死角,沿着光滑的墙壁飞身跃上二楼,在二楼处用水管借力,再次跳到二楼窗口,我扳断了窗口的护栏,滑进杨芊的房中。 我刚落地,正把欣欣扶到床上的杨芊就看到了我,在她惊叫出声前,我抱紧她按住她的嘴,杨芊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慢慢从惊愕变成愤怒,从愤怒变成无奈,眼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终于,流下了眼泪。 我松开了她,看看熟睡在床上的欣欣,问:“怎么会这样?” “她失去了父亲,并且爱你爱得发狂。”杨芊俯到床边,细心地用一块湿毛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污迹:“这已经是第三次跑出去了,我很担心这样下去她要疯掉。” 我沉默了一会,问:“我能做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做得够多了。”杨芊擦擦眼泪:“你走吧,我怕我会忍不住把外面的警察叫进来。” “杨芊……”我仿佛在呻吟。 她停止动作,忽然甩下毛巾,捂着面孔无声地抽泣起来,我坐到她身后,慢慢扳过她的肩,终于,这个貌似坚强的女孩哇地一声扑进我怀里,泪如雨下。 “到底怎么了?”我抱紧了她。 “剧组完了……红舞鞋完了……”她痛哭失声:“他们说,我们要对这次案件负责!他们连王经理的尸体都不肯还给欣欣,没人敢帮她,她像发了疯一样找你,她说只有你能帮她。” 我眼中冒出怒火:“抓不到我,他们居然拿你们当替罪羊?” “他们还抓了兰丽和白先生,说是你的同谋。” 我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杨芊抱着我,捶打着我的背:“都怪你!都怪你!” 我心中愤怒又百思不得其解,扭头看看熟睡的欣欣,她在熟睡中还在淌泪。这时我又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杨芊的哭声一定惊动了他们,我放开杨芊:“我走了,我会解决这一切。” “小虎……”杨芊站起来,我看着她,她嘴唇在颤抖:“小心点。” 这一刻,她那担忧的样子,与龙儿已没有分别,我重重点下头,像风一样从窗口掠出去。在我落地时,我听到楼上传来杨芊的惊叫。以及那些人闯进门的声音。我几个纵跃,跳上另一边的居民楼顶。 我奔跑着,像发狂一样在这片居民楼房顶上奔跑纵跃,从这一楼跳到那一楼,一个在楼顶上在晾衣服的女人被我吓得扑地一跤,大叫有鬼。 风在我身边掠过,衣衫烈烈作响,我感觉失去了目标,只有这样奔跑才让我心头压抑得以释放,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悲,怪我吗? 我不知道,我必须尽快找到有答案的人,我奔跑的方向,是医院。 人民医院三楼骨科,费刚在他那个女权主义至上的女朋友缠扶下,拄着拐杖在病房艰难地活动筋骨,他伤得很重,除了枪伤,后来撞车也导致腿部肌肉严重拉伤,但看起来他急于想恢复正常,不顾身边女友苦口婆心的劝解,继续尝试行走。 “求你了,你伤刚包扎好,这样又要坏的。” “别劝我,小惠,你不用陪我,你走吧。” 小惠生气了:“你又不听话了,你又在我面前耍大男子主义吗?男女已经平等了!” 费刚抬头看她一眼,忽然从嘴角泛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他甩开了她,继续艰难地行走着。小惠呆了,她从没见过男友这种不屑一顾的表情,这种轻蔑,这种漠视,这还是她从前那个对她事事忍让的费刚吗? “你……你……你敢这样看我?”她气得浑身发抖。 “这里不需要你,去为你的女权主义奋斗终身吧。”费刚狠狠地把拐杖往地一甩:“老子今天要告诉你,老子早就受够你那大女人的一套了,我们完了,你给我滚!” 小惠呆住了,她颤抖着后退,终于,她哭着跑出了病房,费刚颓然坐倒在地上,满目哀伤。 我轻飘飘从窗口飞进来,落在他面前,他看到我,面上肌肉抽动。 “想叫就叫吧,如果你以为外面那些人能抓住我的话。”我的表情恶狠狠的,我提起他的衣襟把他按倒病床上:“你们对他们干了些什么?” “什么他们你们?”费刚被我扼住了肩胛和喉头,疼得想大叫,但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当然不懂,你们这些无能之辈,除了欺负弱小还懂什么?”我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迸出来。 “你这个该死的贼,该死的骗子,哎呀,你放了我,你快给我放手……”他疼得全身抽搐。我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了。 我松开了手:“兰丽和白先生呢?” 费刚终于明白了我的来意,他垂下了头:“你斗不过他们的,把钻石交出来……” “闭嘴,回答我的话。” 费刚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是警察。” “我是个贼!”我从怀中掏出枪:“我们之间没有情义。告诉我,到底你们怎么处理这起案子。是不是同钻之韵有关?” 费刚垂下了头:“他们通过外交部施加压力,是犯罪心理学专家给的意见,他们说你很讲义气,如果逼得你朋友走投无路,你就会出现了。” 我枪口下垂了:“你也同意他们的看法?” 费刚苦笑,他看看自己缠满绷带的身体:“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吗?” “你们就任由这些外国人摆布?” “不光是外国人,还有中国人,他们保险公司买了重保,如果找不回来,我们赔不起啊,中央直接下来命令,要我们一个月内破案……” “所以你们就抓这些无辜的人,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出我吗?” 费刚咬着下唇,良久才道:“他们还抓了一对母女。” 施玫瑰和星星!我头脑嗡地一声,我冲上去拧住他,他大叫:“他们从洪智健那儿知道你很喜欢那孩子,他们只求你露面,不会伤害她们的……” 我重重把费刚推到床上,他撞到床沿,疼得呻吟一声,我额上青筋暴突:“这就是你们的为人民服务?” 费刚几乎是带着哭腔:“他们说这已经是政治事件了……” 我不等他说完,就起身打开窗子要跳出去,费刚紧张叫道:“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 “壁虎,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侠盗,你不能蛮干啊,你把钻石交出来吧,现在上头快要把我们做小警察的逼死了,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我回头怒视着费刚:“你给我听着,我不是侠盗!” 第六十二章、故事 () 夜深了,我独自坐在儿童公园的秋千上,没有一丝风,阵阵燥热把我汗水从两鬓挤出来,流到脸颊,流到领口。 我该怎么办?我一遍遍问自己,这些人都是好人,我不想伤害他们,我该如何拯救他们,拯救我自己的灵魂,如果我现在拿钻石去帮助他们,我又怎么向罗刹他们交代?我捂住面孔,感到热血在额角一股股地脉动,力量在神经中凝聚,可是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一个苍老声音传来:“小伙子,公园要关门了。” 我抬头看到一个扫地大妈提着扫把从我身前经过,她一边扫地一边提醒我,扫把在地上拖出丝丝的声音,卷起一些枯叶。 我想起身,但是又站不起来,我不知该去哪,扫地大妈看了我一眼,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有个儿子同你差不多,有烦心事就喜欢独自坐到这里来,其实坐这里有什么用呢?” 我没有做声,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年青人啊,要学会解决问题,光生闷气能解决什么呢?” 她越扫越远,我看着她把垃圾扫进垃圾箱,脑子里浮现了铁樱流的临终遗言:“总得有人收拾这帮垃圾,拜托了。” 我抬头,忽然发现,漆黑的天空居然有颗星,我知道,它叫天狼星,是天空最亮的星,在所有星星失去光芒时,总是它坚持在天空,让人们总能看到它。我很奇怪,这么伟大的星星,为什么人们叫它天狼呢,狼不是凶狠邪恶的动物吗? “走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扫地大妈再次经过我的身边,有意无意地劝我。 我终于起身了,借着路灯的微光,我伸手取出了铁樱流留给我那张带血的纸条,我打开了它,龙儿死因之谜终于将展现在我眼前。 但是,我还没来及打开,忽然一阵微风从我指间掠过,纸条消失了,这不是风的原因,是有人以比我快十倍的速度从我手指间夺走了纸条。 我没有感到惊讶,因为我知道世上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一个人。我抬起头,看到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树荫的黑暗中,背对着我。 “师父。”我站了起来,声音有几分颤抖。 “你不能老缅怀过去。”师父的声音还是如从前一样毫无感情,他手指微微一动,手指间冒出一团火焰,纸条烧燃了。 换成其它任何人这样做,我都会杀了他。可是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一动不动。每人都有心目中的神,师父就是我心中的神,他所做的一切我都只能无条件地服从。现在也一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纸条化为灰烬,痛苦在心底慢慢地滋长。 “否则你只能去演话剧。”师父声音出现一丝嘲弄。 我什么话也没说,不管师父在我心中多么神圣,他刚才的举动都让我很伤心。 师父在树下的长凳坐下,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有段日子,我过得很艰苦,只要付我20元,我可以杀任何人。” 我喉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当生存成为唯一的目标,你就不会迷失。”师父终于转过身来,他的双眼满是老年人的消沉,可是花白的眉毛像钢针一样根根挺立着。 我依旧不说话,他毁了我唯一为龙儿报仇的线索依然在让我混乱着。 “你在这个城市呆了很久了,说说你的看法吧。”师父走近了一点,他面上的皱纹几乎完全掩盖他的表情,好像很丰富,又好像石雕般僵硬,我看了无数次他的眼睛,但给人感觉,永远比雾还迷蒙,比海还要浩瀚,比冰更寒心。 “我不知道。”我终于开口了。 “哦?那心情呢?吃过苦?还是享过福?快乐或是不快乐?成功或是失败?” “我没有快乐也没有不快乐。不成功也不失败。”我侧身对着师父坐了下去:“我不喜欢这城市,可我还要呆在这里。” “因为这里的人,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成功的,一种不成功的,成功的人一般有家,他们的心思都放在家庭上或是组织家庭上。比如追女孩子。不成功的就与不成功的人呆在一起,躲在不成功的人友谊中,一群人在一起,或许他们认为这样时间能走得快一些,我觉得这里像一个岛,每个人都是寂寞的沙。” “他们寂寞是因为功利主义占领了这城市。”师父微微笑了,只有我才能感知他的笑,他的面部好像并没有动,我是通过他眼角皱纹的细微变化来得知。 我想否认,但还是点点头。 “但占据不了你,你还是那样,先想到别人再想到自己。”师父的笑意在一点点减少:“我虽然没教过你怎么做人,但你总这样流落也不是我希望的,即使你胸无大志,只想找个地方清静地糊口度日,也比你现在强。” 我终于初次反驳师父:“人本是人,何必刻意做人。” 师父沉默了一会,道:“或许,找个女孩子,能让你内心得到平静,不会再怀念那个死去的龙儿。”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觉得你能找到吗?” 我头脑中掠过几个人的身影,罗刹,杨芊,欣欣,甚至兰丽也过了一遍,终于摇头:“难啊……” 师父点头:“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样,我年青时很不喜欢中国的女孩子,她们不是过份矜持,就是过份急切,纯正的友谊成份很少,总是把每个来约她们的男的当成入选对象,如果你有入选资格,才会和你更进一步。如果她中意你,就会处处向人暗示,你在追她啦,如果第三次你还没有任何表示,比如示好,或是求婚,她就会让你尴尬。如果你表明只是玩玩而已,那就不可能再见了。” 我点头:“其实现在也差不多,那么外国的呢?” 师父笑出了声音:“呵呵,我喜欢美国的女孩子,你找她去玩,她们欢欢喜喜,玩好了,有兴趣下次再找她,没兴趣就算了,再看到你也是和气的,不像中国女孩子总把同你去玩当成一种付出。” 我不禁也笑了:“能让人轻松的女人真是好女人。” 师父道:“你不管同罗刹,杨芊或是欣欣,都是她们心目中入选的对象,她们希望把你锁在身边,而不会理会你想要流浪的愿望,她们玩不起,如果你同她们玩,她们就会因此而恨你。”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做完这件事就走。” “铁樱流想必到了天堂吧。”师父掏掏口袋,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来点上:“你如果把钻之韵的人都打败了,救出那些你认识的人,是不是就算做完了?” 我深深叹息:“干掉钻之韵,在灾难深重的战区,依然会有许多人掠夺钻石,救出那些人,也无非是让这事有个完整的结尾,是的,我做完了,做完了会有更多人称呼我为侠盗,有更多的人以为我多愁善感,义气深重。”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师父只抽了一口就把烟摁灭了,我看到烟丝是糊糊的旱烟末,师父一直抽这样的烟,他总说有过滤嘴的抽着劲太小。 我问:“您希望我走什么样的路?” “这与我无关,我说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 “那您为什么烧了纸条?”我终于愤怒了。 师父摇头:“你与我无关,所以,我也与你无关,我干我的事情,你有不满,可以打我杀我发泄怒气。” 我呻吟:“我打不过您。” 师父点头:“是啊,打不过,忘了这件事吧,龙儿的死与你在广州的经历毫无关联,她不应该介入进来,她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我长吸一口气:“为什么您总希望我的经历是一个个完整的,事事相关的故事?” “虽然我说过不干涉你,但我还是希望从你身上索取一些回报,要知道,我当年培育你用了不少心血。”师父有点得意:“其实你一直在回报我,我喜欢你的故事,总是第一个像看电影一样目睹你经历的全过程,很多都是我不曾经历过的。但我希望我比其它观众多一些权利,那就是修改权,能删掉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就比如龙儿,她存不存在对这个故事都无关紧要,只会令故事变得混乱,所以我要删除她,删除你的回忆。” “这就是您劝我不要缅怀过去的原因?” “是的,我删掉的东西对你来说可能很重要,所以,如果你能让你在广州发生的故事有个完美的结局,我会考虑把线索向你透露一些……” 我打断师父:“然后我再去由此展开下一个故事?” “你很聪明。”师父更得意了:“不过还不够,因为你摆脱不了你作演员的身份。你多愁善感的心灵会强迫你匆匆忙忙演下去,让我看得大呼过瘾。” 我神情悲切:“您所谓的不干涉我,只是在用更高的手法来掌控我,我做得再好,也只是笼子里的玩偶吗?或是棋盘上的棋子?” “是棋子,如果棋子要跳出棋盘,就要打倒下棋的人。其实你很强大了,你是个感xing的男人,感xing的男人往往是无敌的,除非他碰上一个成熟男人。”师父拍拍我的肩:“我就是成熟男人,想打倒我,除非你比我更成熟。” 师父的话高深莫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低头思索但毫无结果,当我抬头时,师父已经不见了。师父是个谜,每次与他见面,我都希望多了解他一些,可是这个谜却随着见面次数越来越多,在我心里像怪物一样越变越大,揭开师父的身份之谜,几乎成了我的人生目标。是的,师父是我的神,我是他的信徒,但却是他很不称心的信徒。也唯其如此,我才是他的信徒。所以,我必须让这个故事有个完美结局。 我拨通了罗刹的电话:“罗刹,给我枪,大量的枪。” 第六十三章、下一站地狱 () “这一站是广州,下一站是地狱。” 我坐在铁樱流的坟前,慢慢地烧着纸钱,希望中国的冥钱对日本的鬼也一样能在黄泉使用。我像是在对他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也许我们会在地狱见面,你上不了天堂,我也上不了,即使我认为做些我对得起良心的事情,可天知道,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地做坏事,因为我只是一颗棋子,那么,谁又知道,你其实也不知不觉在充当着棋子呢?” “我们总讨厌硬xing规定,希望无拘无束地生存,每个人都这样希望,但每个人都没有自由,即使没有头顶的神明,也有许多来自内心的东西,你说对吗?”我看看长出浅草的坟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也许我们该安慰自己,因为我们比一般人要有多得多的自由,我们能按自己的本能去行动,我们只所以不能自由,只是因为我们不如别人强大,就像我师父……” 我烧完最后一张纸线:“师父是对的,生存能力决定了你自由的程度,知道吗,我离开训练场时,师父说过,你的生存能力还在我之上,这让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死在我前面,或许,死不能代表什么,你比我强,只是让你拥有了比我多一点的自由,你死了,我的排名又要进一位,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得到你那比我多一点的自由,这冥冥中,到底谁决定人的自由度呢?” 我遥看四面的青山,这里荒芜得如此宁静,世界生存能力排名第四的铁樱流就葬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土包,没有墓碑,没有供品,我抚摸上面的泥土,发现有颗青草居然发了芽。 “良心是不是一把锁?它让你必须去做你明知不能做的事,没了良心,你是不是就能多一些自由?”我问这小小的坟墓:“你就是没有良心的人,你告诉我,对不对?” 风吹过,那嫩绿的小草沙沙作响,像在点头,又像在摇头。 “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我站起了身:“那么,我今天就要学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现在的目的,是杀人……” 我说话时,身后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草丛中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我甚至能闻到枪械混着青草叶的古怪味道,我回下头,看到一个冒失的家伙露出了头,头顶的佣兵帽徽在黑暗中熠熠闪光。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插在坟前:“我并不知道什么样的结局才是完美的结局,但我看过电影,每场电影结尾时都要大打一场,我也这样选择了,你觉得这是不是有点老套了?” 身后传来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几根镭射线划过天空,红点落在我的额头,喉咙还有背心,在我的前方和左方,都有人围了上来,分开草丛时,涌涌如一道道暗流。 我点起了第二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插在他的坟头:“其实不老套,在现实中,有几个人又真正经历过这样的结局,孤军作战最后又战死沙场,问题是,我会死吗?” 坟头的小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回应我的话,我笑了:“你明白了?是的,我不害怕,我不知道师父是不是真的对我的死无动于衷,是不是真的不干涉我的人生,如果他说是,我也不信,我真的不信……” 我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地上的手枪,一颗颗往里压着子弹。戴上钢盔,穿好防弹衣,再打开身边的铁盒子,抽出一支手提式重机枪,筷子般长的子弹一串串淌下来,银光闪闪。 天空中,两架直升机隆隆飞过,两盏探照灯雪亮地划到我身上,我像一个站在舞台的明星,所有人都应该看到了全副武装的我。 我弯下腰,摸把漆黑的土,抹到自己脸上:“铁樱流,我们终于成朋友了,今晚,我们并肩作战!” 一股豪迈的风掀起我的衣裳,露出腰间的匕首,那是铁樱流用过的。 一个外国人从草丛中走了上来,他挥一挥手,所有凝神戒备的佣兵都放下了枪,他走到我两丈远的地方,用流利的中文道:“壁虎,我代表钻之韵和你谈判。” 我没有答话,只是握紧手中的枪。 “把库利南还给我们,我保证你的朋友安然无恙,并且你会得到一笔不菲的重赏。” 我问:“这笔钱能让非洲的战争结束吗?” 外国人沉默了一会:“你不是国际警察,这不属于你的职权范围,而且,你现在居于劣势。何必呢?没人帮助你,中国警方也不会相信你这个贼,你战死在这里,只会和你前边的坟墓一样,甚至比他更惨,因为他还有你凭吊。” “大圈。”我看看他身后的佣兵,他们都是黄皮肤黑头发,手上拿的也都是中国黑帮惯用的枪械:“你们花多少钱雇用这些大圈仔?” “很昂贵。”外国人期盼地看着我:“但只要你点头,我们会付你值他们总和的钱雇用你。壁虎,钱是这世上的通行证,钱就是自由。就算你今天杀光我们,非洲就能有个好皇帝吗?那里的钻石、黄金、还有人的血肉,就不会遭到掠夺吗?那些愚昧野蛮的,又与你从不相识的黑人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相信我,信仰金钱,就是信仰自由。” 我笑了:“是的,我也是金钱的奴隶,遗憾的是,我要的价,你们付不起。” “我真不想你因为一些偏执的理由而使我们成为敌人,请你相信,我们不是想收买你,而是希望同你成为朋友,也请你相信,如果你是为了公理和正义,钻之韵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你不必为了铁樱流的一面之辞而流血流汗。” 我垂下枪:“你是一个优秀的谈判专家,但今天谈判解决不了问题,出于对你好意的赞赏,我可以最后一个杀了你。” 外国人沮丧地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这里有六十个优秀的枪手围着你,你当自己是什么,神?” “我不是神,因为神有怜悯之心,但我没有。”我拉动了手中的枪栓。 外国人瞳孔收缩:“如你所愿,我们在地狱见面。”他回身要走,但又折回:“我能知道,你是真的叫陈小虎吗?” 一阵大风突如其来,天空乌云滚动,卷起海浪一般的波涛,月亮星辰无影无踪,天地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一道闪电如雷区的火线划过天空,劈开了黑暗,印白了我的脸。 “姓名……”我喃喃低语,望向那战场一般的天空,那里,道道闪电构筑起强大的火线网,电与电之间交错纵横,像两支军队,在彼此攻伐,抢占高位,惨烈壮美。 大雨泼瓢而下,雨水顺着我的脸流到指间,流上枪管,顺着枪口滴滴而下,外国人一动不动站在雨中,等待我的回答。 “我没有姓名。”我脑中浮现我的从前,没出生前父母就自相残杀,伤重的母亲生下我就弃我而去,在那铁线网构成森严监狱,我在犯下杀人,偷窃,强奸,抢窃的罪人们当中长大,直至被师父带到那仿佛不属于地球的钢铁堡垒中…… 是的,我没有姓名,我的人生都是一个谜。 外国人笑了,在狂风暴雨中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哈哈……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自以为是救世主,把自己推到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壁虎,你不觉得好笑吗?你不觉得愚蠢吗?哈哈哈……” 他大笑而去,风雨中,响起阵阵回音。 我抿紧了嘴,他的字像钢钉打在我心脏,但是,我很快释然了,我想起了许多人,那因贪财而破财的仁心堂老板,那为了五毛差点挨揍的小店女人,被女儿逼得痛哭流涕的王经理,出卖自己换取名牌的欣欣,虐待女儿以求发泄的施玫瑰,不谙世事的小星星,还有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自由,理想,信念的杨芊,兰丽,白先生…… 你们尽管嘲笑吧,我已经明白了师父的话,当生存成为唯一的目标,就不再迷失,我把自己推入绝境,但我也找准了目标,我是壁虎,我爬上爬下,只为了生存,你们嘲笑我,我不在乎,迟早你们也会发现,你们身边,同样危机四伏。 “开枪!”一声令下,四面的敌人如鬼影重重跃出,无数枪火在黑暗中划破雨声,铺天盖地的子弹向我射来。 我高高跃起,一道光在半空照亮我的身影,像一只沿着闪电爬向天空的壁虎。 尾声 () 广州白云机场,两个外国人匆匆走向机场入口,半途被一群警察拦了下来,为首的是身穿风衣费刚,他亮出一张逮捕令:“内斯特先生,你因涉嫌在中国进行恐怖活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内斯特还没开口,闪亮的手拷已经拷住了他,他大怒道:“你们没有权利扣留我,我有外交辖免权……”但他很快看到,几名国际刑警也走上来,中间有缠着绷带满脸伤痕的乌鸦,他上前道:“除此之外,你名下的钻之韵企业还涉嫌违背联合国《金伯利宣言》中不得在战区从事贵重物品,例如钻石的条约,还有多宗跨国谋杀案,恐怕什么权利也保不住你。” 内斯特声音颤抖:“你们有证据吗?” 费刚冷笑一声:“壁虎有意暴露行踪,就是要引你这位大人物来中国,在你们围攻壁虎时,他的同伴罗刹已经在你的电脑窃得了你在战区交易的所有相关资料,有名单,地址,日期,这些够了吗?” 内斯特面色惨白,反复地问着:“我中计了吗?我中计了吗?不可能……这不可能……” “带走!” 一声令下,警察拥上一左一右夹住,带走了垂头丧气的内斯特。 费刚长舒了一口气,他望着内斯特被带进囚车,走到外面一部轿车边,里面坐着兰丽和白先生,乌鸦正与两人握握手:“对不起两位,你们受委屈了,你们受到的损失,我们会尽力补偿。” 白先生问:“请问我们能知道壁虎的下落吗?” 乌鸦摇头:“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兰丽与白先生对视一眼,眼中露出深深的失望,汽车缓缓开走了,乌鸦看看费刚,想说什么,费刚摇手:“我想独自呆一会。”乌鸦终于什么也没说,独自随同事走向了囚车。 费刚望向天空,怔怔发起呆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费刚……” 他扭头,看到自己的女友小惠,小惠摆弄着一只衣角:“费刚,我错了,我还能做回……你的小女人吗?” 费刚笑了,带笑的眼睛却在慢慢湿润。 红舞鞋文化公司又再度开张,在广州大剧院,上演一出新的舞剧:《天堂的笑脸》,领舞者:杨芊。 当杨芊带领全体演员表演完最后一个动作,舞台上方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她如雪中天使,展开一对翅膀,露出淡淡的笑颜,被特写在背后的大屏幕上。全场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许多观众站了起来,对这无比精彩的表演高声叫好。 杨芊谢幕三次,这才下台来,一路上,无数人纷纷与她握手,向她表示祝贺,她只是淡淡回应,终于,她走出了扰人的后台,独自披衣来到剧院后面的花园中,呆呆对着假山水池,看着自己几欲落泪的眼睛。 “阿姨。”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她背后响起,她扭头,看到一个小女孩。 “小星星。”她高兴地抱起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妈妈呢?” “妈妈去洗手间了。”小星星向她递上一个盒子:“刚才有个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杨芊打开一看,大吃一惊,急问:“给你这东西的人呢?” “走了!”星星指向一个空空的路口,杨芊放下小星星急奔几步,可是,那前方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她落寞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星星:“告诉阿姨,那人长什么样?” 小星星道:“是个胡子白白的老爷爷。” “老爷爷?” “哦,对了,他还送我一样东西呢。”星星打开手上一个小小的盒子,举起一颗闪亮的钻石:“阿姨您看,好漂亮的玻璃啊。” “是啊。”杨芊泪水涌上眼眶:“是的,很漂亮,星星,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它,好吗?” “好!”星星小心地把钻石放进口袋,这时远远传来施玫瑰的叫声:“女儿,女儿。” “妈妈叫我,我要走了,阿姨再见。” “再见,保重……”杨芊挥挥手,看着她天真活泼地蹦跳而去,终于,她泪水落下,喃喃道:“请放心,我会照顾好欣欣的。”她垂下头,再次打开手中的盒子,那里面,是一双镶着两颗硕大钻石的红舞鞋。 杨芊的一举一动,远远地落在了罗刹和马修的眼中,罗刹笑道:“看那女孩,真的挺多情呢。” 马修苦笑一下:“小虎的人情咱们是做到了,可是他也太方了吧,唉……如果他只对熟人大方,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所有钻石又还给警方,这是不是……” “是什么?”罗刹满不在乎地笑笑:“马老爷子,你记得小虎曾经说过一句话吗?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她打开手提电脑,把自己的帐号和马修的帐号都调了出来,马修一看眼都直了,两人的帐户上,各多了五亿美元。 “这……” “嘻嘻,小虎给我的,偷了钻之韵老板的资料,顺便拿了他的银行帐号和密码,然后……生命就找到了出路。”罗刹摸着上面的一长串数字,笑逐颜开。 马修先是狂喜,但很快消失了:“这都是小虎用命为我们换来的,他得到了什么呢?” 罗刹先是笑:“我才不信那家伙会死,他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我才不管他,我发财了,发大财了,我要高兴,我不在乎他,我真的不在乎他……” 马修静静地看着罗刹,这个拼命说话的女人,终于,罗刹瞒不下去了,她停止说话,声音颤抖:“他可不要真的……真的……” “你真的怀孕了吗?”马修轻轻地问。 罗刹怔了一会,突然发出山崩海啸一样的哭声,扑进了马修的怀抱:“我想!我真的好想为他生个孩子啊……他是怪我骗他才不来找我了吗?还是他真的……不,不要啊,小虎,你再见我一次,我一定为你生个孩子,我发誓!我发誓!呜呜呜……” 马修抚摸着罗刹的长发:“哭吧孩子,他是那么善良,那么舍不得身边的人受伤害,如果看你哭,也许奇迹会出现的。” 罗刹哭得更厉害了,泪水湿透了马修半边衣裳。 这些人,我曾经熟悉的人如今的一举一动,我最后都是在录相中看到的,此时的我,全身是伤,有些子弹差点命中要害,在任何医院,我只怕都会被宣布只能办身后事了,不可能活命了,但是对师父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放下手中的dv,问师父:“师父,这结局你满意吗?” 师父点头:“还不错,我起先以为你用自己xing命为赌注,只是想逼我出手。原来,还暗藏着引蛇出洞,釜底抽薪的妙着。一箭双雕啊,你又进步一点了。” 我笑了:“我说过,我不相信您真的不干涉我的人生,我对您的了解又多了一点,您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师父只说了三个字:“真的吗?” 我想点头,可是看看师父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又怀疑了,师父是出现救了我,可是这真是因为他怜惜我的xing命吗?这里面也许有其它深意?或者只是巧合?或者只是我自以为是的想象? 我不敢确定了,我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师父这样的人存在,只用一个眼神就能动摇你的立场,我现在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这一把我赌对了。” 师父道:“是的,你赢了,我也兑现我的诺言。”他把一张纸条塞到我的手中:“杀龙儿的人在洞庭湖,纸条上是详细地址。” 我低头看纸条,生怕这到手的线索又飞了,当我看完再抬头时,师父又不见了。我艰难地爬起来,拉开拉门,发现我是在一艘船上,两岸是巍巍青山,船正顺着一条大江逆流直上。船头有个皮肤黝黑的船夫在收缆绳。 “这是哪?”我叫道。 船夫回头看看我:“有人付我钱让我把你送到洞庭湖,我们现在在长江。” 长江!我笑了,我赢了师父,我终于赢了师父了。 “洞庭湖很大的,老板你到底要去哪啊?” 我又看看手中的纸条:“洞庭湖现在发洪水是吗?” “是的,年年都有,今年特别大,很多县城都遭灾了。” “那就去最严重的灾区。” 船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没有多问,叫道:“好!我知道那是哪儿。” 我站在船头,扭头望向一座座消失在身后的青山,眼中又闪过许多人,许多事,还有那座城市,那城市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欲望之城?还是那些经历只属于我这个特别的人呢? 我迎风挺立,遥遥挥手:“再见了,广州。” (壁虎侠网络连载部份完毕,有兴趣的朋友请购买实体书,欢迎继续欣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