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凌风传》 1 独孤求败 这是创作此书时本来打算作为第一章的,后来忍痛割弃了。其中情节与后来写的略有不同,有兴趣的将就看看吧。 ################################################################# 明月高悬,朗照山岭。 山风呼啸中,一个年纪三十许间的汉子卓立石上。此人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只听他朗声笑道:“姑娘为了这两个小子,以致暴露行藏,确属不智,这些年来姑娘两次扮作宫娥,入宫行刺圣上,我们却连姑娘的衫尾都捞不着。想不到今趟为了本鬼书,竟迫得姑娘现出影踪,若非拜这两个小子所赐,我宇文化及决计斗不过姑娘的轻身功夫哩!” 对面山岭间正站着一白衣女子,此女身形高挑修长,纤侬合度,美不胜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骄姿傲态使她更添几分迫人的英气。 她柳眉舒叶,杏眼含波,粉腮两抹,衬着一点红唇,俨如花间豆蔻,唇角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更让人眼前一亮,惊艳无匹。茫茫月色下,身形飘飘欲飞,有如九天而降的白衣仙子。 她手按剑柄,宝相庄严,冷冷道:“你单身来此,不怕敌不过我傅君婥手中之剑么?” 宇文化及笑道:“姑娘手中之剑虽然厉害,但有多少斤两,恐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宰我宇文化及,便须立即动手,否则若让本人的手下追来,姑娘就痛失良机了。” 傅君婥淡淡道:“宇文化及你既这么心切求死,我就玉成你的意愿吧!” 身影一闪,傅君婥却化作鬼魅般的轻烟,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刃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宇文化及的长脸神情肃穆,双手或拳或抓或掌,间中举脚疾踢,像变魔法般应付傅君婥狂猛无伦的攻势。 约七八丈外的一个两边山石草树高起的浅穴中,两个少年正凝神观战。 其中一个肩宽背厚,方面大耳,年岁较大,乃是寇仲,苦笑道:“小陵,娘与宇文化骨这一战,你看胜败如何?” 另一个少年徐子陵眉清目秀,高挺俊拔,与寇仲亲如兄弟,正要作答,却为激战中激起的劲旋所摄,肤痛欲裂,难以睁目。 二人抵受不住,忙缩回石隙。 徐子陵道:“小仲,娘的武功虽强,怕是与宇文化骨不相上下,难以占得便宜。”忽然变色道:“娘莫不是有牺牲自己的想法?” 二人细想适才傅君婥言语,越觉可能。 寇仲道:“娘是这些年第二个真心对我们好的人。为了本破书,我们断不能害了娘!”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玄金丝线织成的书来。 两人再探头外望时,形势又变。 傅君婥飞临宇文化及上空处,剑法更趋凶狠险毒,只攻不守,而宇文化及却是只守不攻,显是落在下风。 二人却觉不妥,以宇文化及的实力,远不致如此。但之前傅君婥曾告诫二人,乖乖躲在穴中,说自有办法带走他们。 徐子陵正自踌躇,突然寇仲一声大喝:“宇文化骨,破书给你!” 原来交战二人的战场,宇文化及脚下那方巨石距悬崖不远,那本书掠过二人身旁,为二人劲风所激,已向崖下飞去。 徐子陵兀在惊异寇仲的手劲,因为一本不太重的书要掷过七八丈,颇为不易;见寇仲向他打个眼色,便随他跳出穴来。 山风呼啸,冻得两人牙关打颤,眼睛痛的几乎睁不开来。 宇文化及此时本已胜券在握,自己虽一时处于下方,但耗力不多,傅君婥看似风光,却一直游斗,此消彼长,自己绝对有信心在千合之外击败眼前的美女。谁知异变倏生,自己此来的目的便是夺得那本书----传说中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焉能任由此书落下山去? 但他乃是卓绝之人,心思电转,解决了面前的祸患之后,《长生诀》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心下暗笑两人愚蠢,换作平常人一定是先夺宝书,但对他们高手而言,区区悬崖岂是问题?只要有借力之处,只要不是真的万丈深渊,绝难挡住他这级数强者的脚步。《长生诀》质地特殊,不惧水火,当然更不是山风可毁! 他一直不肯反攻,是怀疑傅君婥还有杀手锏没使出,决不相信不断消耗体力的美女是个傻子,因为她没有让那两个小子趁机逃走。而寇仲自作聪明地以为掷出《长生诀》可以扰乱自己心神,却不知眼前的美女更受影响。 果不其然,傅君婥的娇躯倏地一震,心中大骂俩小子傻的可以,又隐有一丝甜蜜。自己原打算冒死受宇文化及一拳,换得刺其一剑的机会,然后带走二人,谁想二人来此一招! 突然间一股寒气袭来,心神一凛,“冰玄劲!”宇文化及的独门气功冰玄劲终于逮到机会,破体而入! 傅君婥正待使出师门绝技,拼死一击,蓦地身形一僵,一双美目见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宇文化及一击得手,却不迫追,而是身影如怒箭离弦,冲天而起,双手化掌,一股涡漩寒劲汹涌而出,正是一记“冰封千里”!此乃冰玄劲中的绝妙杀招,纯凭冰玄劲气伤敌,武功稍差者便使不出,整个阀中能灵活运用这招的不过三五人而已。 宇文化及交战以来一直淡然潇洒的长脸现出凶狞之色。这时见到傅君婥眸间有异,知有不妥,想待换招已是不及,突然背后一痛,一股巨力袭来,上升的身子不由前倾,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喷薄出来。 眼前青影一闪,傅君婥已不见踪影,已释的冰玄劲将地面震出一片大坑,漫天飞舞的尘埃与石屑在月色下似水晶一般,闪耀着奇异的辉光。如此美景的制造者却无暇欣赏,一眼瞥去,只见俩小子目瞪口呆站在数丈之外。 宇文化及心知来了高手,也是了得,翻过一个跟头,轻飘飘落在一块岩石上,还未转身,胸口一阵难受,忙用右手捂住,又觉一股强大的精神压力袭来,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全身上下动也动弹不得,好像这身体换了主人,但转眼间压力又消失不见。 饶是如此,他背上已浸了一身冷汗! 宇文化及手心不断积蓄功力,图谋反击,转过身子,只见一个青衫中年男子长身而立,面容俊逸清奇,神凝秋水,态蕴雅闲,左手紧握着一本书,却是适才被寇仲掷出的《长生诀》! 他伟岸的身躯旁站着一白衣美女,长剑斜指,凤目含嗔,胸口起浮不定,展现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不是傅君婥是谁? 原来傅君婥见到那本《长生诀》不知怎地倒旋而回,速度奇快,而随后宇文化及冲天而起,像是把背部迎上《长生诀》的撞击似的。这时寒劲逼来,先前所受寒气更是入骨,却觉腰身一紧,眼前一花,已绕到宇文化及身后。而抱着自己的大手将自己一松,抓住了落下的《长生诀》。 还没看清大手主人长相,发现体内一股暖洋洋的真气自腰间传入体内,将寒气驱散。此人功力之深之强,世所罕见,便是自己恩师出手,只怕也难以如此轻描淡写一招制敌,而观此人情态,显然未尽全力。芳心不由忖度,此等高手究竟是谁? 这一切说来复杂,实际不过电光石火间结束。 徐子陵与寇仲二人早已跃出树穴,正见此幕,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寇仲掐了徐子陵一把,惹得后者大叫:“你做什么?” 寇仲道:“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徐子陵白他一眼,道:“小仲,看见了吧,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艳羡之色无以言表。 寇仲嘿嘿一笑,心中却暗自忖道:“适才耳畔就是他传音于我么?看样子,小陵没有一点感觉。” 那会儿在穴中时迟疑间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着实吓了他一跳,但那声音却又偏偏让自己不由得觉得敦实可信,于是自己鬼使神差地便将书掷出来。现在想来,定是这高手所为,以自己的手劲如何将书掷得那么远? 控书、袭敌、救人与接书诸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端的是大家风范。这才是绝世高手! 少年这时想到不是怎样成为这等高手,而是考虑待会儿该怎样死皮赖脸拜师。要是侥幸觉得一招半式,城里一直欺负自己兄弟的言老大还不任他们揉捏? 俩人乱扯间,宇文化及鹰目闪过一丝寒光,杀机骤起,旋又深深敛去,心底却升起强烈惧意,自己在阀主宇文伤和隋帝杨广面前也没有产生过的惧意! 方才此人虽为偷袭,却事先连一点风声也未感应到,心中更是没有半分的警兆,这是自成名以来从未有过的!那该是何等的修为? 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让他生出巨大的无力感,自己仿佛便是巍峨高山前的蝼蚁,浩瀚沧海里的浪花,渺小卑微至极点,心中亦颓废沮丧至极点!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远离此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他不动声色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地形,随时准备逃脱。不过他总算有几分能耐,吐字竟然没有颤抖:“阁下何人?” 心底却在不停猜测,此人最有可能便是傅君婥的授业恩师,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高丽傅采林,虽说傅采林素穿白衣,但也不排除人家闷了想换身衣服的可能性。若果真如此,自己招惹了他的徒弟,怕是要连累整个宇文阀了。 他犹在那儿惶恐,那青衫男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翻玩着手中的《长生诀》,淡淡道:“剑魔独孤求败!” 短短六字在各人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寇徐二人原是扬州城的小混混,父母家人均在战乱中被盗贼所杀,两人凑巧碰到一起,意气相投,就此相依为命,情逾兄弟。 因为偷了隋帝杨广志在必得的道家宝典《长生诀》,一直被宇文化及追杀,中途为傅君婥所救,三人蒙生感情,更认大不了两人几岁的傅君婥为娘。 二人本以为扬州“推山手”石龙是一等一的好手,谁知见了宇文化及和傅君婥的身手,方知天外有天,今日见了独孤求败,更觉昔日是井中蛤蟆了。 二人一面生起崇慕之情,一面又是自苦,自己二人虽是根骨奇佳,却错过了最佳习武年龄,终此一世怕是再难习得精深武功了。 此人名曰剑魔,自然以剑著称,却以书为媒,一招便将不可一世的宇文化及重挫,在二人心中直如神人一般! 傅君婥芳心更是惊讶,自己曾听闻师尊评点天下高手,普天之下能与师尊抗手的,不过中原第一人“散真人”宁道奇,宋阀“天刀宋缺”,魔门“邪王”石之轩,突厥“武尊”毕玄等聊聊数人而已。 这独孤求败修为毫不下于师尊,清秀的面庞看不出年纪深浅,江湖何时出了这等绝世高人?“好一个‘剑魔’!他难不成是中土魔门久不出世的高手?” 三人如何想也不及宇文化及心中骇然。 他是当今宇文阀中最为卓著的青年高手,更是隋帝身旁的禁卫总管。江湖中声名最盛的是四姓四阀----宇文,独孤,宋,李。宋氏远在岭南,不与朝事;李阀与隋帝日见疏远,宇文阀与独孤阀却是朝中死对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眼前这人复姓独孤,莫非是独孤阀的人么?他虽不是傅采林,但这结果却比傅采林更可怕。 不过,好像自己更该关心能不能脱身啊?! 想到这儿,他不禁为自己对家族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动莫名。我真是好人啊。 傅君婥向俩乖儿子招手,二人距宇文化及最近,若是给他拿住作人质就麻烦了。 宇文化及倒是也打过这个主意,却立即否决了。独孤求败看似漫不经心,却早将气机锁定他周身。他有一百个理由相信,自己一旦妄动,必遭其雷霆一击。 人家未动手,不外两种缘由----一是本无杀意,无屑于此,一是猫捉耗子,慢慢玩玩。自己横行若江湖数十载,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当下抱拳道:“前辈既然插手此事,晚辈就此告辞!” 此人看上去不过三四十许,但武林高手大都精通驻颜之术,实际年龄难以知晓,不过他便是打娘胎练武也不可能三四十岁便如此强悍,故而叫声前辈不算吃亏,反可把他挤兑住。 这一番做作,总算未堕了高手风范。 宇文化及跳下石,迈开步,浑身不敢聚气,一面沿路下山,一面留神,心下祈祷满天神佛,千万不要被叫住。 寇徐二人见娘召唤,忙走过来,刚好与宇文化及擦肩,因为有独孤求败在这儿,俩小子似自个儿也扬眉吐气一般,从容而过,看得傅君婥暗赞给自己长脸。 快到傅君婥身旁时,二人明显加快步子,虎目含泪,扑到傅君婥怀中。 傅君婥扔下长剑,毫不避男女之嫌,抱住二人,一双美目也氤氲着朦胧的水雾。她对宇文化及没什么好感,自己几番行刺杨广,都为其阻拦,当然希望能借机除掉他。但眼下明显是独孤求败在掌握全局,他不发话,自己也不敢妄动。何况沉浸在母子间真挚的感情中,也不去想正下山的宇文化及了。 独孤求败心中也在盘算,自己来历奇特,莫名其妙到这隋末乱世。这宇文化及是史上有名的大奸臣,之后却杀了隋帝。“我若当下把他杀了,炀帝这昏君还会死么?那历史还是历史么?” 一时不好决定,索性放他一马,便朗声道:“且慢!”唬得宇文化及一惊,忙停下来,拥抱着的母子三人也分开来看向独孤求败。 只听他旋即又道:“日后你不得再找他们三人的麻烦。不然的话,你宇文阀便同那座山峰一个下场!” 他右臂泛出一道青气,一掌劈出,青芒一闪,百丈之外的山峰一声巨响,一阵地动山摇,众人几站不稳,之后再无半点动静。 寇仲与徐子陵现出茫然之色,但宇文化及与傅君婥看后却无比震撼,俩对头在脑海竟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此人莫非是仙人下凡么?” 二人看得清楚,独孤求败这一掌竟将那方圆数十丈的山峰齐腰斩断,像削豆腐般削去中间一层,足有三尺的厚度消失不见,其余却丝毫不损,上部又稳稳压到下部,不留半点缝隙。 寇徐眼力不够,距得又远,看不出其中玄妙。 宇文化及双股战栗,面色惨白,道:“这个晚辈知晓!” 独孤求败道:“记住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去吧!” 宇文化及道声诺,心惊胆战,一步一步下山而去,凄惶中暗恨这破山怎恁的陡峭。 将至山脚,慌忙施展轻功跃回地面,连方向也未细辨,便发足狂奔,两行热泪径自流下,山谷间回荡起苍凉的长啸。 不知跌倒了多少次,也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化及已到大江前,只觉手足发软,真气似是耗尽,他单膝跪地,又喷一口鲜血。 大江东去,巨浪滔天,不时拍打着江岸。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映得千里江面壮丽非凡。 宇文化及双目空洞,显然无心欣赏这些。忽地他双手插入湿润的泥土中,以头戗地,堂堂七尺汉子“哇”的一声大哭。 时值暮春,江水浸透他的衣衫,在这早晨甚是严寒,但他的心更是冰冷。过去短短几个时辰,他受到了生平最大的打击,他高傲的自信被无情地摧毁了。 他是个弱者!这对一个满怀野心的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暖暖的阳光洒落大地,浩渺的江水依旧奔涌。 宇文化及已然禁受不住折磨,昏昏睡去。在他失去意识前,他知道,若不杀掉独孤求败,这一世自己的武道怕是再难寸进了! 心中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除掉独孤求败! 但以独孤求败显示的实力来看,有可能么?天下三大宗师也未必有这等神通! 第001章 师从剑魔 襄阳在望。 一道青色人影在数里外卷着黄尘,犹如一匹奔腾的骏马,不过刹那工夫已冲至城门口。 襄阳城高墙厚,城门箭楼岳峨,钟楼鼓楼对峙,颇具气势,未进城已予人深刻的印象。 此际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但明显这种紧张的氛围还未传染到襄阳。大隋有名将张须陀东征西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各地的义军虽多如牛毛,此起彼伏,但明显没一个能成气候的。 城门的守卫并不森严,只有寥寥几个士兵纳收税务,维持一下秩序。 时近晌午,进城的人并不多。 诸守卫看这阵势,心中叫苦,来人必是位武学高手无疑,这类人最让人头疼,稍加盘查,一言不合,他们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可又不能轻易放入城中,郡守怪罪下来也是天大的麻烦。 这几日守将吩咐,要严查过往江湖人士,不得随意允许携带兵器的进城。 这命令真是奇哉怪也,那些人岂是他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可以拦住的? 这不,前日小王不就给一个大汉一刀宰了,也没见上边拿人家怎么样。 那道人影倏地停住,周身环绕的尘土在一瞬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士兵方才看清来人的真面目,居然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相貌说不上俊秀绝伦,身材也不魁梧高壮,乍看之下不过中人之姿罢了,可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尤其是嘴角挂着的那抹微笑,让人不自觉得感到亲切。 那少年一袭青衫,身上并未见有什么武器。众卒松了口气,这人虽是个练家子,但极可能是练拳脚的,一会儿做做样子放过去就算了,在城里闹出什么事,责任也摊不到他们身上。 这时再细看少年,才发现他未缠发髻,头发亦较常人短了许多,还未及肩。大隋海纳百川,万国来朝,时有外来的胡商作此打扮,也有人效仿的,只是少有汉人如此罢了。众人自也不大惊小怪。 “他爷爷的,总算是到襄阳了,溜出来一趟真不容易啊!可把我饿死了!”那少年抬起头来,看了看城楼,做个扩胸动作,舒了口气,低声喃喃道。 走上前去,向一个年长的守卒问道:“大叔,我现在可以进去么?”说着,右手塞过一锭金子,熟练之极,毫无做作,显然不是初次干这行当了。 那汉子真是受宠若惊,态度这么好的江湖人可不常见,而武功如此之好又肯向他们这些守卒低声相询的年轻俊杰更是凤毛麟角。 其他稍有点本事的哪个不是狂傲无比,若是扔点碎银直接闯进城,那已算是自家祖辈积德,烧过高香了。 手中攥紧沉甸甸的金子,估计看守一辈子城门也未必能赚得了这么多,忙向凌风使个眼色道:“这位少侠,您还是得登记一下名字。”他也没要路引,常年干这行,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其他几个守卒见了金子也是喜形于色,自不会多说什么。 那少年笑道:“凌风,凌虚御风的凌风,巴蜀人士。”说罢,如一道清风似的消失在原地,下一瞬身影已在数丈之外。 入城后,凌风殊无得意之色,这份轻功在江湖上只算中等水平,无奈啊! 踏足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只见跨街矗立的牌坊楼阁,重重无际,两旁店铺林立,长街古朴,屋舍鳞次栉比。现在是初冬,天气尚不严寒,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景象。 街上不时有身穿蓝衣的武装大汉三、五成群的走过,让凌风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没多想,当务之急,先祭好五脏庙才是正经。 ******** 家香楼分上、中、下三层。 三楼全是贵宾厢房,若非熟客或当地的有头脸人物,根本不接受预订。 酒客正多。 凌风迈上二楼,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空座,恰好临窗,能看到大街的情形。 吩咐小二来几样特色菜和一坛好酒,凌风便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任谁也想不到此时的他竟能借这段空档修习内功。 凌风的内功心法与常不同,不需要严格的环境,只需摆个姿势就能运行真气,搬运周天。问了老头子几次,他才知道这心法竟是赫赫有名的少林《易筋经》,暗呼捡到宝了。 相传《易筋经》是达摩祖师面壁十年所留,功如其名,主要是以天竺的瑜伽之术配合中土的呼吸吐纳之法来修炼内家真气,进而由内及外,淬炼筋骨。与之齐名的本还有部《洗髓经》,相传在唐初就丢失了。 凌风最初知道这消息时心下怦然一动,今年是隋朝大业十二年,距李唐定鼎天下还早着,是否应该找时间拜访下少林寺,把《洗髓经》也弄到手? 不料他的眼珠刚转,后脑勺就给老头子敲了一记,大骂他没出息,又大说一通博不如精的道理,之后拿自己做例子,说明单凭一套《易筋经》足以纵横天下,甚至像他一样破碎虚空。 凌风听了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暗自腹诽,老家伙,我的资质怎么能跟你比?这不寒碜人吗? 倒不是凌风妄自菲薄,他修习内功的速度也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易筋经》共分九层,第一层如何感应到体内气息正是关键。一般人要有气感需要三到十天不等,而半月不达者就可以放弃了,这种人只能修炼外家拳法,一辈子也难以摸到武道的门槛。 凌风听了心法后,按老头子所说静坐不到三个时辰,丹田内就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缓缓流动,让老头子捋须快慰,旋即打击他说自己当年习武,一个时辰内就有气感了,小伙子还需再接再厉啊! 《易筋经》练到第四层才算登堂入室,而凌风不到四个月内竟修至第五层,实有些骇人听闻,少林寺的和尚们听到后估计会羞愧地早日拜见如来佛祖。他自个儿也得意非凡,这武功明显是为自己准备的嘛。 而他并不知晓的是,这《易筋经》实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宝典,只是修习的法门甚为不易,须得勘破“我相、人相”,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 少林寺的历代高僧修习的不少,但穷年累月的用功,往往一无所得,于是数百年间曾以为无甚灵效,直到北宋年间丐帮游坦之以之横行一时,这才重视起来。只是因其特殊性,历代方丈才道其非有缘人不传。 凌风这本对武学一窍不通之人初学乍练,竟能有此成绩,殊为不易。 他还未显摆多久,老头子又摆个臭脸训了他一顿,说当年他可是三个月就练到第六层了,之后才进境缓慢了些。 凌风从没有怀疑老头子的话,只因为老头子的名字----独孤求败! 第002章 天外来客 剑魔独孤求败! 这是个让后世疯狂的名字。 襄阳城北有一处山谷,这一周来师徒俩就待在那儿。 老头子破碎前,也就是几百年后曾在一块洞壁上留下一段话:“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让无数所谓高手羞惭不已。 老头子确实有狂的资本。十六岁以前没学过武,二十以前没练过内功,不到三十就将《易筋经》修至最高境界。 老头子说他其实不老,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今年才四十三。可是凌风不信,他那苍老的面容、满头的白发,怎么看也不像四十出头的人。 要知道,随着内力修为的加深,人体机能的衰老会逐渐变缓,有人甚至能青春永驻,更何况他这个破碎了虚空的绝代强者呢?凌风有时候怀疑老头是不是戴着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凌风嘴里不说,但心里知道老头子能收自己为徒,很大程度应该是看在同是穿越者的份上。虽不是老乡,但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俩人不同之处在于人家是以剑合道,破碎而来,凭得是真实本领,他则来得莫名其妙,至今也不明所以。 凌风本是华夏国巴蜀一所大学的一名普通的大一学生。当时正在午睡,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墙壁破裂,木石迸飞,六层高的公寓楼轰然倒塌。 他住在四层,只穿了个内裤,睁开惺忪的睡眼,显然仍在怀念周公温柔可人的女儿。尚未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蓦地一道浩然无匹的力量把他卷出窗口,逃过一劫。 他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实在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做抛物线运动,按牛顿经典力学所讲如苹果般落地,而是全身裹在一道七彩绚光里,无数道彩色光浪在碧空中呼啸奔卷,使他飘浮在半空,完全克服了地心引力的影响。 这时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那是三年前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没换过电池,但仍十分准时,上面显示----14:28。 他不由骂了声龟儿子,是骂他们寝室那几个小子,下午有堂高数课竟然没有叫他。 无妄之灾啊!如果是地震的话在上课的教室外应该要安全些吧! 或许这学期他逃的课太多,寝室的哥们儿早上曾唤过他几次,可他硬没醒来,下午也就没勉强他。谁让他昨天又回顾了一整夜的《大唐双龙传》呢! “下辈子我一定不逃课了!”凌风心中正不断忏悔,忽然呼吸一窒,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他没碰着美女,着实有些失望,却是在老头子的床榻上。而刚晓得老头子是传说中的独孤求败时,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穿越了,多么狗血的情节竟让自己碰上了。 “名人啊!”凌风立即眼泪汪汪,激动不已地抓着老头子的手不放。 老头子一阵恶寒,咱不好这调调,之后一脸不可思议,问道:“你小子认得我?” 凌风撇撇嘴,地球人谁不知道。 老头表面上一阵谦虚,心里直乐,脸上分明透着得意! 过了几天,凌风终于搞明白自己不是在老头子所处的宋朝,俩人都穿到了隋末,老头子才来了几个月。 而一打听江湖势力,听说这个世界的boss级人物是三大宗师,凌风的嘴巴足以塞几个鸡蛋,好一会儿合不拢。 太疯狂了! 这里竟是《大唐双龙传》的世界! 凌风最初对老头子很尊敬,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当老头子要收他为徒时忙不迭的答应。这样强悍的师傅打着灯笼也难找!谁想拜师后才发现老头子残忍可怕的一面。 老头子传了他《易筋经》,在凌风的身体好些后便拉着他一路北上。下来的四个月凌风就一直在天堂与地狱间搭车。 杨广无道,天下大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而趁机占山为王的也不在少数。 老头子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不断强闯沿途的山寨,大大小小的土匪便成了凌风的试金石。凌风有这些山贼,还有些运气不好的马贼练手,实力当然大涨,将老头子自创的独孤九剑领悟了不少。 这样也有好处,湖广一带的社会治安明显好了多,获得师徒救济的人家大多都供上他们的长生牌。 令凌风痛苦的是,他本身是个近视眼,手掌之外的东西都看不大清楚。开始他还仗着老头子在场,放心地出手,可受了几次伤后才明白,老头子压根不理会他的死活。按老头子的话说,武功都传你了还不能打败对手,要你这样的徒弟有什么用? 这样自是大有裨益,在生死之际的磨炼下,凌风的剑法不断突飞猛进,短短几个月便跻身一流高手之境。 当然,这是按黄易的境界划分的。众所周知,在《大唐》世界里,可是宗师满地走,高手不如狗,最不值钱的就是“高手”俩字。 不过凌风自个儿很满意。一口吃不成胖子,咱这习武进境已经马马虎虎可以凑合了。 现在学会了传说中的武功,起码能飞檐走壁了,以后就算找不到老婆,还能干干采花的副业不是? 近视造成的负面影响也可以克服,由于视力的压力,他的听力锻炼的无比敏锐,周身部位尤其是肌肤纹理可对外界环境的各种变化作出迅捷的反应,不必再担心最初走路都摔跤的问题。 更令他兴奋的是,随着几个月的不断运动,他原来腹部、胳膊、大腿等处的赘肉都转化为强有力的肌肉,已停滞的个头又拔高一截,身材变得健美有型,全身散发着迷人的气质。抛个媚眼出去,后面能跟一堆漂亮女粉丝,少侠少侠叫得他骨头都酥了。 他一直想找个美女,学习一下某方面的经验,献出已保持了十九年的童子身,只是给老头子看得紧,没逮着机会。 练功期间能让凌风高兴的事莫过于吃饭,老头子亲手做的饭。 这很诡异,但事实确实如此。任谁也绝对想不到纵横无敌的独孤求败竟是个美食家,在厨艺一道上居然有着如此精深的造诣,纵是普通的家常菜也能让凌风险些把舌头咽下去。 独孤求败曾得意洋洋地说,他武学大成后,四处挑战,同时也到各地搜索名菜。皇宫大内自然阻挡不住他的脚步,他帮御厨掌过一个月的勺,只为学会一道菜。 他在中土欲求一败而不能,就远走异域,满世界游历了三年。听他的意思,估计是踏遍了亚欧非三大洲,后来不愿意漂洋过海这才返回襄阳隐居。 凌风不得不佩服老头子的牛叉。 吃惯了人家的饭,吃别的都不顺口,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凌风也谦虚地学习了厨技。 几个月下来,老头子直夸他有这方面的天分,比习武强多了,就算将来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开个饭馆糊口也不成问题。 这让凌风很是郁闷,自己的武功没他说的不中用吧? 不过自己竟在厨艺上青出于蓝,对这话确也无法反驳。 来到襄阳地界后,师徒俩没有进城。 独孤求败把他关到自己后世所在的山谷,逼他好好练功,神色比往常严肃了许多,不复往常笑呵呵的模样。凌风不敢违背,几天来一丝不苟地练剑。 说是练剑,其实是练树枝。 师徒俩很有钱。用俗话说,他们干的是没本钱的买卖,抢了那么多山寨钱少得了吗?只是大多不便携带,钱财大抵散给路上的难民了。 可独孤求败没找人给他打造一柄好剑,还说什么剑是负担,要达到武道的巅峰,必然要弃剑而后忘剑。 凌风很不爽,这明显是种揠苗助长的方式,纯粹让三岁小孩舞大捶。我还知道无招胜有招,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等大道理呢! 没剑,难不成真如老头子所说拿根树枝去砍人?搞不好自己脑袋先搬家了! 只好从敌人手里抢,而敌人还不一定有剑,可能用刀枪棍戟,更可能赤手空拳。这无疑加大了凌风对敌的难度,但对他剑法的领悟无疑很有帮助,而且久而久之,乱七八糟的兵器都能用些。目前的他已经能用树枝收拾一些二流货色了。 老头子让他彻底明白了独孤九剑并不仅仅是剑法。 今天老头子出奇地没找他练手,凌风便借口练习轻功,出谷来也。 第003章 白衣女子 几个月来的经历在凌风脑海一闪即过,而这片刻间他体内的真气已按《易筋经》中一幅图的脉络路线运行数遍。 他习武已迟,实不敢有半点放松,所以表面上对老头子不满,内心早已认同了他对自己的这种磨炼。 也是《易筋经》功法异凛,能满足他见缝插针的修炼。 要知道,练功最忌有人打扰,一般人都会找个清静之地,有的还需找人护法,哪有他这样连走火入魔都不惧怕的角色? 他神色不动,内息已缓缓收回丹田。习武时间短,《易筋经》虽已达到第五重,但体内真气的量却是难以迅速提升上来。 店小二先抱来一大坛酒。没错,是一坛。银子当然不是问题,就看酒量如何了。 拍开封泥,酒倒入碗中。 小二奇怪,这位年轻的客官怎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装大神么?相貌还算可以,不想却是个酒鬼,而且是个让人看不透深浅的酒鬼。这么多酒一个人也能喝得完? 没多想,把一坛酒在桌上搁好,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众食客议论纷纷,眼神不时瞥向此处,都在怀疑他这小身板能否喝下这许多的酒来。这小子的模样显然不是什么燕赵慷慨悲歌的壮汉可比。 一阵登上楼阶的轻微步音传入耳内。 以凌风的功力,在这嘈杂的大堂中仍清晰可闻,且从其足音的轻重节奏,察觉对方思绪的彷徨与忧愁。 心神一动,凌风眼睛倏地睁开,爆出一道夺目的精芒,与他原本浑浊的眼神决然不同。 有高手接近!且修为决不会低于自己。 正对面坐下一人。 纵使凌风视力不佳,从粗略的轮廓仍可看出那是个姿色不俗的美女。 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轻纱,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脸,但只是露出的下颔部分,已使人可断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 只见她右手置膝,左手将一柄长剑放在桌上,动作优雅之极。 挺直的娇躯可看出此女身形颇高,一身绷紧的雪白武士服更显得她身段纤侬合度,体态美至难以形容。凌风甚至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当是她的体香无疑。 “体香尚是如此,此女的容颜绝不致差到哪去。”凌风一副品女专家的心态想道。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一把比仙籁还好听的声音从那女子的樱唇吐出来。 其他桌子都坐满了人,只有凌风有些运气,独霸着一桌。 凌风一阵郁闷,都坐下了还问什么,看在你是个美女的份上我也不能赶你走啊。忙不迭答应道:“当然可以。” 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凌风暗骂自己没出息。来大隋后不是没见过美女,但这么有气质和风韵的还是第一次见。 邂逅美女的艳遇没有哪个男人会嫌多。 楼层比刚才安静了不少,许多食客显然注意到这个风姿绰约的美人,不由地嫉妒起凌风来,这小子长得不怎么样嘛,一身的布料也不像高档货,不知积了几辈子的福分,竟有机会与这样的美女坐在一起。 不过这俩人明显都不是好惹的主。 大家多是混江湖的,知道有五种人不能轻惹:女人、老人、小孩、尼姑和残疾。这些弱势群体敢行走江湖的,哪个没两把刷子? 当然,若是那种初次出道的二楞子,有点本事的都看得出其稚嫩,不致闹出笑话来。饶是如此,江湖上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每天死去的人是数不胜数。 弱肉强食,这就是江湖! 如今虽是初冬,但天气已开始变冷,许多人都开始着上厚装,武林人士也不例外。以真气御寒的话,多数人可浪费不起。而整个大厅只有凌风二人衣衫单薄,口不喘气,可见其内力已深有火候。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东拉西扯,显摆自己见识,只是心神大多放在那出尘脱俗的白衣女子身上。 隔桌有个猥琐的老头低声嘟囔自己年轻的时候比这小子长得帅多了,都没有过此等艳遇,直是人比人,气死人。边上还有好几个家伙表示同意,摆明吃不着葡萄就嫉妒人家狐狸的心理。 凌风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给呛了出来,小爷我没您老那么逊吧。而那美女却是嫣然一笑,刹那的风情让众人一阵心颤。凌风就可惜了,穿越时没戴那副眼镜,来这儿后成了睁眼瞎,啥都看不清。 凌风一边喝酒,一边暗自寻思这美女的来路。 回想《大唐》的剧情,有这身打扮的,只有那几个,其中的爱好者自然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三个徒弟。莫非她是傅君瑜? 老三傅君嫱还是个萝丽,可排除掉;老大傅君婥也给凌风过滤了。读书那会儿凌风曾查过史料,傅君婥应该在大业十二年七月左右就给宇文化及同志硬拼掉了,他来到这儿一盘算日子还惋惜不已。 如果她是傅君瑜的话,到襄阳有何贵干?寻她大姐么?想到街上走动的蓝衣壮汉,明显是一个帮派的,极可能便是襄阳第一大派汉水派。 “双刀”钱独关乃汉水派的龙头老大,人介乎正邪之间,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底丰厚。在杨广死后还执掌襄阳城一段时间。想到这儿,凌风似乎猜到了什么。 “管他呢,我来这儿不过吃顿饭而已,何必考虑这些,一会儿还得早些回去。” 做人要低调,现在武功还未大成,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凌风又喝一口酒,味道不错,觉得不过瘾,继而端起酒坛直接往肚里灌了起来,看得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那白衣女子眼中笑意更盛了。 以前同学聚会时大家都喝啤酒,可他就喝不惯,还没入喉就吐了出来,只好喝些饮料。来大隋后给老头子训练了出来,一来古时酒度数要低,二来他发现运功逼酒比平常行功更有效,于是往日的纯情少年不见了,蜕变成今日的酒色之徒,嗯,还没机会色一下。 “要不考虑晚上照顾下青楼的生意?”凌风嘴角逸出一丝淫笑,当然只是在脑中yy一番,若给老头子得知还不废了他。 凌风的菜给端了上来。 白衣女子向小二要一盘素菜,几个馒头,不知是天性淡薄还是囊中羞涩。 那小二有些诧异,敢情这俩不是一伙的,就算这样,那这男的也太没风度了吧?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还要人家亲自叫菜。 凌风自不会在意小二奇怪的眼神,因为他看不到,只用衣袖擦拭下嘴角,自顾自的大快朵颐,狼吞虎咽,这一阵子可把他给饿坏了。 味道还行。他一向是个很知足的人,虽说最近嘴给老头子养叼了些。 感觉到白衣女子似乎在瞧着他,他有些不大舒服。这女人素质还是不行啊,小爷虽然长得帅,你也没必要这样一直瞧啊。 也不想想,人家就坐对面,不瞧他还能瞧谁?不过这女人确没有小家碧玉应有的修养,按凌风的心理起码该低眉顺目,非礼勿视才对。 不管凌风在乱七八糟胡想一气,白衣女子却无多大异样,神色自然地端坐,不知怎地,双眸忽地一阵凄迷,仿若笼罩了层迷茫缥缈的雾气,所幸掩在轻纱之下,并未被人觑见。 凌风将美女瞧他的心思放在一旁,自在开吃,蓦地街上有人大声喝上来道:“风清扬下来受死!” 整个酒楼立时逐渐静了下来,到最后静至落针可闻。 众人互相打量,不知谁是最近风头正劲的一代剑客风清扬。 几个月来,风清扬锄强扶弱,行善无数,一人一剑不断挑战各地名家高手,土豪恶霸,未尝一败,甚至仇家聚众围攻,仍可从容脱身,早已轰传江湖,威震江南武林。 与“多情公子”侯希白、“影子刺客”杨虚彦、“慈航圣女”师妃暄等同被誉为当今年青一辈最出类拔萃的高手,获得极高的评价,更被好事者尊为“剑圣”。 白衣女子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凌风。 那叫阵的四个人都是一式黑衣劲装,年纪介乎三十至四十间,高个子手提双钩,另三人均是用刀,面容凶悍,使人感到均非善类。 有认识的食客低声道:“看到他们襟头绣的梅花标志吗?这四个是梅花门的头领,与老大古乐并称‘梅花五恶’,手下有百多儿郎,专门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不知是否老大给宰了,现在前来寻仇。” 这时高个子大喝道:“风小贼你给我滚下来,大哥的血债,须你的鲜血来偿还。” 凌风不由苦笑。 风清扬自然是他的化名。 第004章 除恶务尽 前一阵子,由于土匪窝里并无多少高手可供凌风磨炼,老头子便想了个馊主意,吩咐他四处挑战,于是乎沿途的江南武林名宿或有些名望的土豪都不幸中招。 凌风之所以能短期内闯下这偌大名声,除了他确有习武天分外,亦源于“独孤九剑”的特性。 须知“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其精要处也就用不上。只有经真正高手的激发,“独孤九剑”中种种奥妙精微之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一场比剑,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原来独孤求败剑道大成之后起了创出一套流传后世的绝世武功的念头,便走遍大江南北,访尽各家武术,誓要破尽天下武功。以其天纵之姿,不过数年时间便使得世间有了“独孤九剑”。 所谓九剑,共分九式,即“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与“破气式”。 “破枪式”包括破解长枪、大戟、蛇矛、齐眉棍、狼牙棒、白蜡杆、禅杖、方便铲种种长兵刃之法。 “破鞭式”破的是钢鞭、铁锏、点穴橛、拐子、蛾眉刺、匕首、板斧、铁牌、八角槌、铁椎等等短兵刃。 “破索式”破的是长索、软鞭、三节棍,链子枪、铁链、渔网、飞锤流星等等软兵刃。 虽只一剑一式,却是变化无穷,学到后来,前后式融会贯通,更是威力大增。 最后这三剑更是难学。 “破掌式”破的是拳脚指掌上的功夫,对方既敢以空手来斗自己利剑,武功上自有极高造诣,手中有无兵器,相差已是极微。 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掌法繁复无比,这一剑“破掌式”,将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魔爪虎爪、铁沙神掌,诸般拳脚功夫尽数包括在内。 “破箭式”这个“箭”字,则总罗诸般暗器,练这一剑时,须得先学听风辨器之术,不但要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须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 至于第九剑“破气式”,此式是为对付身具上乘内功的敌人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以凌风的本事还远远领悟不到。 “独孤九剑”只攻不守,重于剑意,料敌机先,后发先至,实是天下间难得的精深武学。这九剑专寻对手破绽,常能短时间内击败对手,所以凌风在江湖上也薄有微名。 只是最初挑战时信心不足,再加上不便招惹这么多仇家,结下难解的梁子,所以他便报了个假名“风清扬”上去,之后就成为他的御用化名了。 有人甚至将之尊为“江南用剑第一好手”,倒是他意想不到的了。 为此他还一直担心“天刀”宋缺的弟弟“地剑”宋智学习乃兄千里追杀席应般寻他麻烦。 只有他知道自己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遇到“宗师”级高手可勉强一战,而遇到“入微”级别的高手只有逃命的份,更别说可能得罪宋缺这等超级高手了。宋智跟随宋缺多年,武艺能差到哪去? 好在有老头子做他坚强而可靠的后盾,他才能无所畏惧,不断挑战。 ******** 楼下的“梅花四恶”实在是小角色。 一周前他们老大带群小弟*一座村庄,运气差到刚好碰见凌风师徒,于是凌风便出手料理了那厮,宰了几个手下,然后将其余人劝戒一番放了。 哪想今天剩下四个小恶竟有胆来寻仇,不知是真有义气,还是愚蠢透顶! 凌风眼都不望向四恶,继续用筷子扒着饭菜,在空隙里微笑道:“你们四个小杂碎凭什么资格要我滚下来,你们的老大不过一招就给我收拾了,你们四个自忖能捱我几招?” 声音不大,但整间酒楼都闻得真真切切,众人不由放声叫好。 见白衣女子正望着自己,凌风便举碗相敬。白衣女子有点不自然地避开他那有些怪异的目光。 一声暴喝,有若平地起了个焦雷,其中一恶斜冲而起,便要扑上楼上来。 凌风冷笑道:“会叫的狗不一定会咬人!” 左手轻拍桌子,一根竹筷快如闪电地朝欲跃上楼来的敌人疾射而去。 那人脚刚离地,喝声未止时,竹筷准确无误地刺入他喉中,接着全身剧震,眼耳口鼻全喷出鲜血,张大着口往后拋跌,当场毙命! 整个二楼的人都站了起来,哄动如雷。 竹筷杀人并不罕见,难得是凌风并未用手去掷,这对内劲的运用有着很高的要求,而且杀的还是横行一方的恶霸,众人尚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其它三恶大惊失色,凶焰全消,抬起死者的尸身,立即抱头鼠窜,万分狼狈,惹来楼上街外观者发出嘲弄的哄笑声。 凌风一脸讶色道:“小爷我让你们走了吗?” 酒楼众人不过觉得是平常声音,可在三恶听来却是催命符一般,耳鼓一齐震裂,鲜血逸出,在几十丈外踉跄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除恶务尽”是凌风的原则,倒不是他怕日后的报复,只是这般恶人能杀一个是一个,总比任他们继续为祸世间好。 整个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如果说刚才凌风杀死一恶是让众人免费看了一场表演的话,三恶的毙命就足让人深深恐惧了。 隔空杀人,这是什么妖法? 在座的虽不乏会家子,但极少有人知晓凌风是凭借诡异的音波取走了三恶的生命。 酒楼诸人看凌风的眼色有些变了,虽说凌风一向声名甚佳,但人们内心深处对未知事物总有些不自然。 没过多久,食客们便纷纷结账,只有三三两两的桌子还有些人在。 但所有人都知道,风清扬的声望势必会再上一个台阶! “剑圣”不用剑也能轻易杀人,的确是个轰动江湖的消息。而有心的人还可以发现,这位“剑圣”本身就不带剑。 白衣女子惊讶地看了凌风一眼,旋即垂下了螓首,绛唇被贝齿银牙轻咬,似要做某种决定,倾长的睫毛微微抖颤,显得内心并不平静。 这一切藏在面纱后,凌风并未瞧见。 原先招待凌风的那小二从后堂出来,端着几盘菜,见好几个桌子空空如也,有些纳闷,一手搔了搔脑袋,另一手的托盘纹丝不动,可见站功非常到位。 走到凌风这桌,放下白衣女子的素菜,还有几个馒头。 回去后听了旁的小二向他加油添醋的解释,怔了一下,后堂有人叫声“淳风”,忙应诺转回。 第005章 初吻被夺 凌风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均有几分诧异,以他二人的能耐居然没发现那小二身怀上乘武学,而且是正宗的道家玄功。 若非他听到凌风的出手情形后心神激荡,步子频率与原先有了较大差异,呼吸心跳大异常人,还真给他瞒过了。 单以敛藏身体气机来看,此人武功便不在他二人之下。何况看年纪像是较凌风还要年轻。 这么个人物,怎么会到酒楼甘愿作个小二?还是说市井奇人异士太多,不容小觑? 白衣女子吃饭不多,凌风吃饭迅速,所以两人恰好同时吃完,又同时拿出手绢来擦拭嘴唇。相同的动作使得二人又同时一怔,转即同时轻笑起来。 换作平时,凌风哪舍得用传说中的手绢,这可是一次替天行道时救下的一位小姑娘含羞带怯、情意绵绵地送给他的,若非老头子不答应,说不定凌风早献出宝贵的童子之身。 现在他只有睹物思人,实乃生平憾事啊。当然,更遗憾的是他连小姑娘长什么模样也不曾看清。 这回用手绢,自然是因为白衣女子的缘故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绅士一点。 于是乎他又难得在美女面前慷慨一回,替她一道把账结了。 之后二人迈出酒楼,如相识多年的老友,默契地并肩漫步在午后寂静的长街上。 凌风不喜言语,尤其在女人面前更是不知所措,白衣女子不知想着什么,所以一阵沉默。 “你很特别。”白衣女子目不斜视,望向前方,突然开口道。 凌风讶道:“怎么讲?”头次听人这样说自己。 “你不曾与女孩子说过话么?”白衣女子“噗哧”一笑,摇曳的身姿让凌风顿时失神。 凌风不由得老脸一红,讪讪道:“当然说过。” 回想从前,小学、初中时自己还十分活泼,与周围的朋友打成一片。上高中后或许由于成绩不佳的缘故,他显得内向了许多,与班里的女生几乎没有什么交往,说几句话都是奢侈的事。刚上大学不到一年,学生会和各种社团他一样都没参加,暗恋校内某一女孩,还没表白就穿来了。 他忽然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烧,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自己是否不够坏? 白衣女子见他有趣的表情,顿有些莞尔,旋即幽幽地道:“我在你身上似乎看到了他的影子。” “他?”凌风语气有些吃味。 当然,这也是之前凌风困惑的地方,他还没自恋到一位美女会对自己一见钟情,陪着散步的地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即便如此,当听到白衣女子说到把他当成某人的替代品时,心里仍十分不舒服。 如果她是傅君瑜的话,那她嘴里的“他”应该是跋锋寒了,只是现在跋锋寒还不知有没履足中原,毕竟现在声名未显,凌风师徒在江南混迹数月,不曾听过他的名声。 白衣女子美目流转,露出回忆的神色,面纱下她那娇艳如花的脸庞上流淌着淡淡的红晕,忽又转瞬变得苍白,长长的睫毛下那一双明眸中透出无尽的哀伤与忧郁。 凌风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根据她的不断变换的心跳频率可推知她的心情正在大起大落中,不禁揣测,莫非她遇上情场杀手,先热恋一阵,然后给甩了? 那样可真可惜了。好白菜怎么尽给猪拱呢? 过了片晌,只听白衣女子轻声道:“那天,我遇到朝廷高手的追杀,在性命垂危之际,他像天神一般来到我面前,举手投足间就把那人震退。从那一刻起,他的身影就充满了我的心扉,再也不能把他忘掉。” 凌风心道:“原来是老套的英雄救美,虽然剧情有些俗,却是泡妞的百炼法门。”问道:“他知道吗?” “不知道。”白衣女子眼神迷离,喃喃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就像那神仙中人一样。他就如那天边的云彩,随意而来,随意而去,不会流连这片世间的。” 凌风自然不信,心道:“《大唐》里的超卓人物我倍儿熟,难不成是石之轩或者宋缺这俩混蛋?年纪看上去不太大而又长得帅,武功还特强的大概就这俩了吧!或者是哪个驻颜有术的魔门老头子如辟守玄之流玩的欲擒故纵?真正的神仙人物哪有啊!” 登下也起了好奇心,配合着问道:“后来呢?” “我们在一起待了一晚后……”白衣女子继续说道,言罢骤见凌风神色暧昧,哪会不知,洁白如玉的手掌敲了凌风脑门一记,道:“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啦!” 再见他一副呆头鹅的样子,这才醒悟过来,歉声道:“不好意思啊,以前这样对我的两个儿子习惯了!” 凌风顿时又给雷了下,两个儿子! 苍天啊,降道雷再让我穿越吧,眼前的美女难道是大妈抑或祖母级的人物? 白衣女子见此,没好气道:“干儿子啦!” 凌风这才回复了精神,连道:“还好,还好!”惹得美人娇笑不已。 这一打岔,让她的心情稍好了些。她续道:“第二天,他突然说要离开,因为以他那个层次的天人感应,知道有人在呼唤他,那是一个毫不逊色于他的绝世高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得不到他的消息,可我怎么也不能忘掉他。” 白衣女子转向凌风,柔声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耻?几个月来我心魔丛生,不敢练功,只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他说他曾在襄阳待过一段时间,我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匆匆赶来这里。可我就算遇见他又能怎样,我不敢面对他。你说,我是否不知羞耻?” 两行珠泪夺眶而出,从两道纤长的睫毛下顺着雪白晶莹的秀美桃腮滑落,滴落在长街的石板上,四处飞溅,就像她受伤的心房。 凌风不由想起他曾单恋的女孩,多少个夜晚他也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一日见不到她的身影,心里就像刀割了似的。 自孤零零一个人来到大隋后,对她的思念更加清晰,又岂是这区区一千四百年的时光可以阻挡的? 两人算得上同病相怜了。 忽然他的胸前感到一片柔软,有如暖玉在怀,原来是美人投怀送抱。 就在他怔的当会儿,白衣女子已掀开竹笠,露出天仙般的容颜,柳眉高挑,杏目如漆,瑶鼻挺正,樱口艳艳,唇角点漆般的一颗小痣更添妩媚。 她玉臂轻舒,“啪”的一声左手的长剑落到地上,旋即抱住目瞪口呆的凌风,高挑的身形使得她毫不费力地吻住了他略有干涩的唇。 刹那间,凌风脑海空间之内雷电交加、霹雳阵阵,整个人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遇上女流氓了,保存了十九年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忽然间,那诱人的红唇离开稍许,道:“吻我!”旋又攻破凌风的牙关,向舌头探去。 一股激情的热流不断的冲击着他理智的堤防,上还是不上,这是一个问题!一个无论哈姆雷特还是哈里波特都会头疼的问题! “在这事上还能输于一女子!”无论出于占便宜的心态还是为了男人的尊严,他都没理由拒绝这飞来的艳福。 有力的双臂抱紧了女子健美的娇躯,胸膛感受到对方的汹涌波涛,鼻间嗅入一丝如兰似麝的幽香,开始用力吮吸那如糖似蜜的香舌,全身各部位受到如此香艳的刺激,心怀一荡,小凌风立时起立敬礼。 俩人都是情场上的雏儿,但男人似乎有着这方面的天分,一会儿便争取到战场的主动权,魔手在女子玉背游走,吸吮着香津,追逐着丁香,使得她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午后寂静的大街上上演着难得一见的一幕----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吻得天昏地暗。 只是本来繁华的大街竟一个外人都没有,十分诡异! 而激吻中的两人都没有发觉。 突然,白衣女子抽&离了战场,一身酸软的她退到几步后勉强站定,俏脸胀得通红,连修长白皙的玉颈都羞红了,不住起伏的酥胸彰显着她内心的波澜。 “对不起!”她修长的身子略为弯曲,柔声道歉道。 “……” 第006章 高丽罗刹 凌风没想到她说撤就撤,对她这种半途而废的行为极为鄙视,忽然被她说的这声“对不起”给弄得啼笑皆非。 记得以前看的拖拖拉拉的韩剧中常有:“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客气之至! 只是想到刚才的激情可能只是她将自己当作另一个男人,心神才逐渐冷静下来,唯有小兄弟仍在傲然宣示着不满,忙默念老头子亲传的绝佳心法《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心无罣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暗诵片刻,躁动的心情立即平复下来,凝神定气,抱心归一,顿如冰一样清澈透明,毫无杂念。 他摇头一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声“对不起”可能是对强吻他的道歉,也可能是对挑起他情#欲却中途退场的内疚。 其实凌风怎会忍心怪她,这种事情占便宜的永远是男人。 白衣女子掩面泣道:“其实越靠近襄阳,我才越来越发觉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虽然和蔼宽容,但骨子里却是那么地骄傲冷漠,除了对武道的追求,心里怕是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只是我心中的这份执着已成为我生命中必须跨去的魔障,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所以……” 凌风打断她道:“所以你想爱上另一个人来忘却他,或者来消除他在你心中的影响,对么?” 自习武之后,凌风对心境对武道的影响十分清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足以让一个人心神失守,武艺倒退,这便是所谓的“心魔”。 习武之人若遇上心魔反噬,轻则残废,重则有性命之危。所以武道的修行没有大智慧和大毅力是不可能的。 白衣女子点头,停止抽泣,然后讶道:“你不恨我么?” 凌风一步跨近她的身前,抚向她的秀发,她没有闪避。他眼中闪过爱怜之色,柔声道:“傻瓜,没有男人会拒绝你这样的美人的!我会让你真正爱上我的!还有,”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我的初吻都给你夺走了,你可要负责哦!”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把身子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默默享受他的温暖和厚重的男子气息。 “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凌风摸摸自己算不上多么英俊的脸蛋,不解道,“难道因为我长得帅?”自觉有些不大可能。 白衣女子嗔道:“要说帅,江湖上比你俊美的可多了。”知道他故意开玩笑来打消自己的伤感,心中一暖。她轻声道:“因为你们都是使剑的高手,你们的绰号又有些相似。” 凌风一惊,难道是“地剑”宋智? 不,宋智的武功应该还远逊乃兄天刀宋缺,似乎还达不到她所说的高度。没有大宗师的能耐,如何说得上她口中的神仙中人? 不想白衣女子接下来的话彻底将他雷得外焦里嫩,半晌说不出话来,“你被人奉为‘剑圣’,他可是自号‘剑魔’!人家的武功可比你强多了!” 剑魔! 老头子! 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与老头子抢女人的一天! 这“剑魔”与他冒牌“剑圣”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家一个眼神秒掉自己都属正常范畴。 白衣女子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还以为他生气了,抱着他的胳膊,温柔地道:“更重要的是你身上有种吸引我的特质,我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眸中掠过一丝迷离,“或许是高手的气质吧!” 凌风不由苦笑,他跟老头子练得一样的武功,又都是穿越人士,或许就是这点相似处吸引了你吧。 白衣女子温声问道:“风郎,你真的喜欢我么?” “当然!”凌风猛地点头,不由搂紧她,暗自决定,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他”也一样! 其实内心还是有点忐忑。 白衣女子羞涩而大胆地道:“吻我!” 接吻并非后世独有,这是自有人类以来便产生的本能。 她的求吻,不是恬不知耻,而是困惑彷徨时需要的一种发泄方式,就像许多人选择做#爱一样。 美人有命,哪敢不从。凌风火热的双唇缓缓的向女子红润的檀口接近,双舌在彼此温润的口腔中你追我赶,你退我进,杀的难分难解,斗的不亦乐乎。 再次交锋感觉与上次不同,两人更多了柔情蜜#意。 突然凌风腰上给冷不丁地狠掐了一记,剧痛传来,二人双唇再度分开,凌风欲哭无泪道:“姑奶奶,这回又为什么?” “你骗我!”白衣女子眼眶中盈着璨如珍珠的泪花,眩然欲泣道:“你根本不喜欢我!” 凌风讶道:“这话从何说起?”就算用测谎仪也知咱的一片真心。 白衣女子道:“你若喜欢我,会连我的名字都不问一下?分明是在骗我!中原的男人都这样!”便要挣开他的臂膀离开。 民族分歧还真不容易解决,“男人”前面还加个定语“中原的”,你们高丽也不怎么样! 凌风连忙抱紧她,苦笑道:“不是我不问你,是我已经猜到你是谁了!‘罗刹女’傅君婥,对不对,婥儿?” 那会儿给她的“剑魔”俩字一惊,神智清醒了许多,俩人又距得相近,看清她嘴角的小痣,再联想她的俩儿子和获救的故事,哪还猜不出来? 这个善良的女人竟然给老头子救了下来,实在意料不到。老头子嘴里可没露过半点口风,也说明他对这种事没怎么在意。 老头子属于那种游戏人间的地仙,对尘世中的男欢女爱还真不感兴趣。 曾对凌风的要娶个美女做老婆的远大理想嗤之以鼻,提出个经典论调:美女丑女,吹了灯还不都一样! 凌风听后只能承认老头子的思想很好,很强大。 凌风曾说娶个美女暖被窝是为了心理舒坦,换成丑女半夜起来把自个吓坏咋办? 老头子立即一个中指伸出来。虽然凌风曾多次强调这是个赞美苍天的手势,但老头子这个成了精的人物在凌风用过几次后哪还不明白意思? 老头子一生追求逍遥,自由自在,又怎么会给红尘羁绊?或许能让他追求的除了美食外,就只有渺渺天道了! 其实想了半天,凌风不过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内心深处正鄙视着自己:“喜欢就喜欢,男子汉大丈夫还不敢承认?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不成?” 豪情一生,顿时大声道:“婥儿,我爱你!” 第007章 身陷险境 二人牵着手走出大街。 傅君婥一脸羞涩,两腮晕红,实在难以想像不久前就是自己主动向一个相识不足一个时辰的男人索吻,并答应要成为他的女人。 想到凌风的那声大声表白,她的芳心瞬时被甜美的爱意充满,只是忽又想起那道丰神俊朗的身姿和风流儒雅的模样,略有怅惘,轻摇玉首,将之逐出脑海。 凌风何尝不是如此?离开老头子才半天时间,自己就献出了初吻,并对接吻一事乐此不疲。 嗯,不仅在实质上背叛了曾经暗恋了一年的女孩,精神上竟也出轨了。这样的性质很严重,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看原著时他就深深地为傅君婥舍己救人的胸襟所感动,对她早死在宇文化及手下深感惋惜,如今见到真人,又有了今天这档事,如何不对她怜爱有加?能得到她的垂青,实是自己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 他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美女当然不会产生多么深厚的情谊,但她就如后世一位大明星突然出现在他这位粉丝面前,怎能不激动? 他的大声示爱,更是源于一种对美的怜惜与欣赏,这丝感情是否爱情,凌风并不知道。 当然,此刻的凌风对此自不会考究。这难得的一场艳遇实在让他振奋不已。 想起老头子几月来无微不至的栽培,凌风这会儿可是感激涕零,武功教了,连媳妇儿也在几个月前帮忙搞定了(虽不一定是人家本意,我呸,肯定不是啦)。 都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老头子对自己的好,那真是没话说。 凌风暗暗盘算,回山后一定要给老头子做几顿精美菜肴,好好补偿他老人家。 不过他有一点疑问,老头子已经一头银丝,满脸皱纹,纵是精神还算矍铄,也不致把傅君婥迷恋成这样吧?还是说傅君婥品味独特,喜欢他这样成熟(嗯,特成熟)的男人? 想到这儿,他瞥正思考的傅君婥一眼,狂汗一把,瞧我这老婆,应该不会有此恶趣味吧? 傅君婥是在战乱中产生出来的孤儿,由高丽武学大宗师傅釆林收养,自幼把她培养作剌客,并学习汉人语言文化,今次南来,正是作为修行的一部分。 她两次扮作宫娥,入宫行刺杨广,好教他以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岂知皇宫大内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故两次都只能凭仗轻功脱身。于是改为把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宝物显现于江湖,好使得汉人自相残杀。 她本拟返回高丽,怎料中途又卷入《长生诀》的争夺中,为了保护两个干儿子,险些埋骨大隋。而为独孤求败所救后,短短一日间便已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她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身陷爱情的泥潭时有过迷惘,有过挣扎,也曾想过飞蛾扑火,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但见到凌风后,尤其是看到凌风出手后,心中涌现出一个看似荒唐的想法,再也难以遏止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这或许是上天拯救她的唯一可能了。她想,若是饭后凌风先走,那代表她被遗弃了,从此全力寻找独孤求败,只求见他一面,然后找个地方自尽,免得受得没完没了的折磨。 不得不说,傅君婥的思想很是特异。 天幸,凌风不是她溺水后慌乱中抓住的一根稻草,而是一艘可以为她保驾护航的巨轮。 凌风自然不晓得她的这些想法,正在盘算怎么向她坦白老头子的事情,将来二人若作了夫妻,定然是瞒不过的。他拉过傅君婥,看着她如花的娇靥,郑重地说道:“婥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傅君婥也望向他,道:“风郎,奴家也有事要问你。” 凌风的事比较头疼,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说清的,便道:“那你先说吧!” 傅君婥盯着他的双眸,紧张道:“风郎,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凌风一愣,就这问题?你不知道男人的年龄是个秘密?转眼明白了她的顾虑,摸摸她的琼鼻,微笑道:“二十六了,你呢?” 傅君婥明显松了口气,道:“奴家二十五岁。”在这时候算是个老处女了,然后疑惑道:“可你怎么显得这么年轻啊?”除了相貌外,凌风表现出的行为举止都稍嫌稚嫩,武功虽强,其杀气仍无法与身经百战的老手相比。 “或许是因为我驻颜有术吧!” 凌风一脸无奈的表情,惹得美人娇笑不已,她也不是笨人,哪还不晓得他在耍宝骗自己,感受到爱郎的这份体贴,芳心一阵甜蜜。不再细问,柔声道:“风郎,现在可以说你的事了吧。” 凌风正色道:“婥儿,我其实不叫风清扬,原名是凌风,凌虚御风的凌风。”这可算是他的一大秘密。 哪知傅君婥却没怎么在意,靠在他肩上道:“那你不还是我的风郎么?”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她要爱上的是他这个人。同时对他肯说出此事暗自心喜,这意味着他将她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敢爱敢恨,性格直爽,凌风爱的便是她这点。 他摇头苦笑,续道:“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有个师父,他……” 话没说完,二人心中同现异兆。 “有埋伏!” 他们何等功夫,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全身真气爆发,箭矢般射向右手的一家店铺。 这是一间杂货店子,店中人不知何时已闻风关门不做生意,老板和两个伙计正伏在店铺门封板的一扇打开的小窗窥看街外的动静,见街上路过的两个人旋风似的冲了进来,木门四分五裂,立时给唬得魂飞魄散。 正值三人目瞪口呆时,凌风闪电来到老板之旁,把一锭金子塞进他衣襟内,还不忘微笑道:“你的门板和精神损失费!”倏又闪退,与傅君婥会合一起,往后门逸去,瞬眼不见。 “砰!” 凌风提脚踢破木门,来到杂货店后的小巷里,往巷尾掠去。傅君婥掣出长剑,紧随其后。 不是两人胆怯,不敢与尚未谋面的敌人一战。二人都是才智高绝之辈,先前是陷入柔情蜜#意中,又艺高胆大,实没想过有人会在襄阳高伏对付他们。 在大街的尽头二人视线所不及处,竟藏了不下二十名好手!这当然不足为惧,可听到弓箭上弦的声音顿时打消了二人强攻的念头。 风声响起。 凌风向傅君婥招呼一声,改变方向,翻上巷墙,只见四面八方全是追来的敌人,掠下闪到一座宅院的园林里。 吠声狂起,三头恶犬朝两人扑至。 两人腾身而起,落足一棵橡树的横丫处,借其少许许弹力冲天而起,越过两座房舍,来到另一处瓦面上。 “嗤嗤”声响,不知何处射来一排劲箭,两人被迫下只好跳下瓦背,到了一处大街上。 第008章 放手一搏 长街之上。 叱喝之声不绝于耳,敌人纷纷从屋顶跃下,对凌风二人展开包围拦截。 凌风拉开左手衣袖,露出手腕的电子表来,14:28。见鬼了,又是这个破时间。 凌风穿越而来可说只带了两件东西,贴身小内裤和这块电子表。经得起时空穿越考验的果然是佳品,到现在还是电量充足。 抛开这些念头,凌风闪电般冲向一个持剑的汉子,双指顺着长剑滑到剑柄处,右肘已撞向汉子的胸膛,气劲透出,汉子连惨号都来不及,身子给撞飞开去,当场毙命。 夺下长剑后,凌风立即如龙归大海,虎入深山,反手一剑,身边一人手掌齐腕而断,脸上登无血色,不敢置信世上居然会有此事,自己好像是把手腕送上去让他割似的,眼睛已知道不对,可硬是躲避不开。 凌风切入敌人群中,独孤九剑发威,手下无一合之将,顿时痛声一片,众敌人要么手筋被挑,要么眉心中剑。他奔行如飞,忽而直冲,忽而斜进,足迹所到之处,丈许内的敌人无一得能幸免,过不多时,又有二十余人倒地。 独孤九剑或许不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剑术,但绝对是以寡敌众的不二选择。尤其是处理这明显不是一个级数上的敌人时,更见成效。 余下敌人尚有四五十名,眼见凌风如鬼如魅,直非人力所能抵挡,不知哪个蓦地里发一声喊,有二十余人四处溃逃。 傅君婥武功不在凌风之下,所修的高丽奕剑术也是一绝,伤了几十个敌人后发现其余人仓皇逸散,眼角瞥了一眼凌风,心神也是一怵,眼见凌风如此神出鬼没的杀伤敌人,剑法之奇,直是生平从所未见,欢喜之余,亦复骇然。 二人全速奔逃,进入另一条大街后,朝最接近的南城门疾驰而去。 ******** 他们离去后,屋顶处又闪现两人。 这两人一胖一瘦,各具异相。 胖的那个体型肥大,但出奇地竟仍可予人扎实健美的矛盾感觉,年纪在三十许间,皮肤自晢异常。 他生就一副大脸盘、鼓下巴,眼神锐利得似两团鬼火,本有点狰狞可怖的霸气,幸而抿成一条线的薄嘴唇不时挂着一丝笑意,大大冲淡了他双目透出的杀气。 瘦子比他年轻几岁,体型匀称修长,长得颇为俊秀,神态自负,瞧了半晌后才开腔道:“你我不过晚来片刻,长街上就多了不下五十具尸体,其中有四十三个都是一击毙命,难得的是伤口竟只有几乎微不可察一丝血迹逸出,可见敌人对力道的把握特别精确,绝不浪费半点。” “根据我们的情报,‘罗刹女’傅君婥还没有如此能耐,那定是风头正健的‘剑圣’风清扬了。”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肯定而有自信,使人觉得他很少遇上挫折的感觉。 “凌兄言之成理。”那胖子壮汉哈哈笑道:“那赵钧泽怕是想立功想疯了,竟敢布局设计傅君婥。杨广的海捕文书下达全国各地,但哪个郡县不是敷衍了事?虽说傅君婥身怀杨公宝库的秘密,但谁敢真正招惹她背后的大宗师傅采林?更何况,” 眯起的眼睛射出一丝阴翳的寒芒,“此次还把‘剑圣’风清扬这个杀神牵扯其中,更属不智。此人年纪轻轻武学就能有如斯造诣,焉知有没有个实力强横的师父?也不想想,就他这点人手能困得住他二人联手?纯粹是寿星爷上吊----嫌命长了。” 瘦子皱眉道:“事情怕没这么简单。要知道,据我们的了解,赵钧泽一向沉稳睿智,该非如此鲁莽之人才对。” 胖子笑道:“管他这些做甚,反正局势对我们相当有利,不是吗?” 二人相对而笑,纵身跟去。 ******** 现在整个襄阳城很是诡异,按往日这个时刻,街上应该行人熙来攘往,车马如龙才对,可之前二人奔行了数个大街,皆空无一人,只有不断堵截的敌人。 二人心下了然,能有如此大手笔的,舍襄阳郡守其谁?可叹他们忙于激吻,没注意此事。念及此,两人耳根均有点发烧。 片晌后两人切入贯通南北两门的通衢大道,南城门出现在长街的左端。 南门竟已关闭,且看过去整截通往南门二百多丈的街道,密密麻麻布了三排军士,散开环成半月弧形,搭弓拉箭,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 阳光是如此温暖柔和,可这些拉紧待发的箭身散发出幽冷的气息,使得二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凌风暗叫声娘,摇头苦笑道:“好婥儿,这位郡守大人想来是对你倾慕已久,竟舍得下这么大本钱。” 傅君婥粉背贴向他,歉声道:“对不起,风郎,都是奴家连累了你!” 凌风伸手拍她翘臀一把,回味下那滑腻的惊人触感,心中一振,刚找到这般漂亮的女人怎么能就此挂掉,淡淡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我妻子,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傅君婥心下感动,给他这一拍起了几分羞意,收拾心情,问道:“哪边?” 因为背后两边瓦背同时出现了数以百计的武装大汉,把逃走的之路完全封闭。 好在没有箭矢,不然他们纵有通天之能也难逃一死。 以他二人的本事,闯入背后人群中当然是最安全,但不妙的一点是凌风还没步入先天境界,真气尚不能生生不息,经过适才一阵激战与逃窜,他体内真气已急剧衰减。 要过背后人群那关并不困难,难的是他的真气怕是难以维持到寻到安全住所,因为二人对襄阳城并不熟悉,随时都有可能给围堵住。而傅君婥内息虽足,却孤身一人绝对闯不过百人防线。 这也是先前那胖瘦二人估计错误的原因,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凌风这个天下闻名的一代“剑圣”居然还没突破先天。这消息到江湖上喊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一人相信。 前有弓箭,后有追兵,二人陷入出道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中。 凌风懊悔不已,若是刚才他们没有急着出城,而是选择在城中与敌人周旋的话,定不会有如此困境。若是固守一隅,谁能奈他们何? 此时不由想道:“老头子,你若在这里,那该多好!”一咬牙,“他爷爷的,拼了!”向傅君婥道:“婥儿,你相信我么?” 傅君婥美眸流转,风情妩媚之极,轻声道:“风郎,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凌风豪情顿生,放声长笑道:“好,抱紧我!” 一把搂过她,不顾她惊异的眼神,向城门电射而去。心中暗自祈祷:“老头子保佑我吧,希望你的‘破箭式’没耍我!” 背后众人都没想到凌风竟会选择看似最困难的关口进行突破,吃惊的同时都舒了口气。不管见没见过凌风的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他的彪悍,不用与他交手恶战,总是好事。 不少人开始为这如彗星般崛起的天才少年惋惜开来,今天他注定也要如彗星般陨落了! 第009章 逃出生天 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号称破尽天下暗器,冠以一个“箭”字,足说明独孤求败对他所创的这套法门的信心。 需知天下暗器何其多也,而以速度和杀伤力而论罕有及得上弓箭的,尤其是面前的军用弓箭,更为劲道十足。 凌风练剑数个月来,经历大小战也有上百,对阵过使用各种兵器的人物,可真还没遇到过使暗器的高手,更别说这种应该隶属军营的箭阵了。 距弓箭手还有十丈。 这些人周身黑衣,面无表情,沉着冷静,手握弓弦未有丝毫紧张,表明他们是极为优秀的箭手。黑压压一片组成箭阵,自有一番惊人的气势。 箭发。指挥人非常稳健,在最适当的距离发出了最有力的攻击。 上百枝箭矢如密集的蝗虫般破空而来,后一轮箭矢紧跟其后。与空气摩擦的嘶啸声在突然静寂下的长街中尤为刺耳。 大部分人都在观看着最终结果。心肠稍软的不忍看二人的悲惨下场。 凌风一声断喝,手中长剑挥舞,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令目睹过程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非常怪异但又完美无瑕的感觉。 众人明明白白看到他动作由开始到结束的每一个细节,可是仍感到整个过程浑然天生,既无始又无终,就像苍穹上星宿的运行,从来没有开头,更没有结尾,似若鸟迹鱼落,天马行空,勾留无痕。 令众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箭矢似受到某种异力排斥,绕过急速前进的二人,“啪”“啪”阵响,刺入地上,好大一片青石板均寸寸龟裂,尘土飞扬,显示其惊人的力道与速度。 旁观者无不动容。 天人合一! 大宗师的手段!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年轻的“剑圣”必将成为新一代的武林神话! 十丈的短暂距离保障了箭手可射出最有力的箭羽,但亦同时决定了他们的悲惨命运,因为他们已没有时间发出第二轮攻击! 箭手们无不感觉到耳鼻口眼仿佛给塞满了狂风流沙,这是种奇妙的错觉,却无人愿意再经历一次。看到这超乎他们认知的惊人一幕,他们心头骤起的死神脚步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开始本能地后退。 不过一切都晚了,自他们没有射死凌风的那一刻,结局已经注定! 凌风冲进了弓箭手之间,长剑似毫无章绪地挥舞,却如狼入羊群,收割着一个个年轻的生命。他放开双目异彩涟涟、一脸崇拜的傅君婥,心头暗捏了把冷汗。 这是绝对的超水平发挥,这一击几乎耗尽他全部的精气神。 但他还不能倒下。 背后不知谁一声冷哼,才唤醒已目瞪口呆的众人,赶忙向城门掠去。 但众人均已胆寒。 没有人看出凌风已气力不继,因为他仍在如以往一样一招毙敌,绝不肯奢侈地多奉送一剑。这样的恶魔,谁敢招惹?江湖人不怕死,但怕死地没价值。螳臂当车,傻子都不会去做。 凌风二人仍在疾驰,速度比奔马不知快了多少倍。 城门将近。 还有三十丈! 城门紧闭,似是沉睡怪兽的巨口,等候着他们送命。 “自己还有力气登上城楼吗?”凌风不由苦笑。内力不足可真是个要命的麻烦,老头子当年要是练的是《北冥神功》就好了,让我一吸两吸灭了这些兔崽子。 他先前也没想到那一剑会耗力那么大! “那一剑已超越了武学的范畴,近乎武道了吧!那一剑真是我使出来的‘破箭式’?貌似‘破箭式’也不是这么施展的。” 想到所杀的弓箭手一个个儿耳朵里塞着布条,觉得好笑,音波功太耗内力,自己之前怕施展一次后真气不继,再难逃命,所以没敢使。 哪知刚才的惊世一剑更像抽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人算不如天算。原以为独孤九剑不耗内力,怎料这次的超水平发挥会将自己逼入绝地! 真气将近衰竭。这意味着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有人说,在临死的一刹那,你会想到潜意识中最重要的人。可在这生死之际,我会想起谁?”凌风眼前似乎闪过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有老爸老妈,有同学朋友,还有几个暗恋过的女生。唉!可惜再也不可能见到了。 “老头子,你在哪里?”凌风在心中嘶吼。此时他最想见到就是平日待自己严苛的独孤求败。他不想死!尤其是不想带着这童子之身去死! 望着身旁这道美丽的身影,高速的奔驰让她的秀发飞扬,衣襟猎猎,宛如降入凡尘的仙女一般。 “不能连累她!”他看傅君婥一眼,想让她先走。他已不能分劲开口说话。 傅君婥芳心充满苦涩,她确实还有余力跃上城楼逃走,但她怎么可以放弃凌风?凄美的双眸已倔强地向凌风表明心迹。 两人奔驰的身影渐渐靠近,与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是种幸福吧!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双手握在一起。 她小手温润可人的触觉令他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忽地想起林俊杰的《江南》:“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原来世上真有同生共死一说。 眼圈发红,都怪身边这丫头,死都不让我安生,还要煽情地感动我一把。 “吱!” 城门猛然打开。 数百携持各种兵器的大汉蜂拥而入,奇怪的是都穿着喜庆的服色,后面数人还抬几口贴红的箱子。 后面一人排众而出,二十七八岁年纪,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剑鼻厚唇,身量极高,一身喜袍,胸前配戴个新郎的小红花,矫健的步伐显示出不俗的武功。 那人打个手势,诸人转又让出一条过道,放二人通过。 凌风二人大喜,虽有些迷惑,但速度不减,电射而出,终于呼吸到城外的新鲜空气。 凌风真想抱着那位仁兄亲上一口,真是太感谢了! 当然,由于这种行为极容易引起误会,所以被凌风果断地放弃了。 第010章 襄阳易主 襄阳城内,两处人马对阵。 那喜袍汉子沉声道:“叫赵钧泽出来答话!”声音宏大有力,显出深厚的功力。 襄阳城内诸人大多已止步不前,少数人匆匆抬着相识的伤者救治,但都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大伙都是江湖人士,有认得的已纷纷议论开来: “是长江联盟主江霸!” “他来襄阳做什么?” “看这架势,莫非要造反不成?” “只是看衣服像是迎亲的。去年江霸的老婆给仇家宰了,难道要在襄阳续弦了?” “是吗?他看上哪家的娘们儿了?” 长江联是结合了大江附近十多个大小门派的一个联盟,下辖宜春派、清江派、苍梧派、巴东派、江南会、明阳帮等,在大江一带颇有些势力,足有上千之众。在这乱世中虽算不上强大,但多少也有点名气。 襄阳众人有些骚动,等候郡守赵钧泽出来。赵钧泽在几人的拥护下走上前。 午后清新的空气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长街上还留着一地尸体和断臂残肢,提醒众人这里刚经过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 赵钧泽面如冠玉,相貌俊美,年纪在四十许间,一捋长髯更显得潇洒,浑不似武林中人。但在场众人都深知其一身修为的可怕,不然杨广也不会放心地将镇守襄阳的重任交给他。 这时他身着黄色官袍,神色俨然,看不出对适才的失败围剿有何愤怒之处。 他长声一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淡然道:“江盟主,你不在樊城好好待着,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襄阳?看你这身模样,可是要娶我襄阳哪家女子?本官倒要看看,谁家女子这么有福气。” 只是说到后来,语气有些阴森了。 江霸的老家就在樊城,属于襄阳郡的管辖范围。 “正是老夫小女淑明!”一声长叹在数百丈外响起。 插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根桃木拐杖,背后只跟着数个大汉,步伐稳健,无疑均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老者身形颤危危,让人感觉走几步就要跌倒在地,可事实却是晃两晃,不见他如何动作,甚至每一步路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但片刻间已到两队人马面前。 视觉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许多人难受得想要吐血。 “缩地成寸!” 襄阳一带没有人会不知道老者的身份。 郑乾郑老爷子,襄阳的传奇人物。 年轻出道时曾在江湖上掀起一段腥风血雨,一套“灭神手”号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人敢惹。 更难得的是本人还精通奇门遁甲、纵横之术,为当时还是北周丞相的杨坚收为手下头号谋士,信任无比,在以隋代周的过程中#功不可没。 杨坚一统天下后曾多次以高官厚禄相留,郑乾都不为所动,两袖清风,飘然江湖。 相传他与“散真人”宁道奇相斗百招不败,威势一时无两。 他归隐襄阳后当地无论官府还是帮派无不对其尊敬有加,嘱咐手下不得打扰其清修。 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且长子早殁,对老来方得的幼女郑淑明更是视若掌上明珠,不知曾拒绝了多少人的提亲,谁知竟会便宜了长江联的江霸。 赵钧泽见郑乾出来,哪还不明白今日的情形,拱手向郑老爷子问声好。随即突然向右首叹气道:“独关,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汉水派的老大钱独关出现在一家房舍的瓦背处,旁边高高矮矮站了十多个形相各异的人,个个太阳穴高高豉起,神气充足,均非易与之辈。 只见他哈哈一笑,两个起落已落在附近。钱独关是个身量瘦长的中年人,面容俊秀,只是露出的笑容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号称“双刀”,却见他此时两手空空,显得坦荡。身边高手紧随其后。 赵钧泽见此,心中不安更甚,钱独关是何等谨慎之人,在这非常时刻见自己连看家兵器也不带,分明是信心十足。 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了解的事,竟能让几家突然铁下决心,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杨隋的这片青天真的要变了吗? 钱独关笑道:“赵大哥,兄弟最近有些事忙,没来拜会,实在抱歉啊!”话是这么说,一点诚意却没有。 赵钧泽知道今日定是惨败,没心情陪他闲扯,冷笑道:“老弟你想是在忙着布局害我吧!” 不理会钱独关变得有些发青的脸色,转向郑乾道:“郑老,往日你我交情匪浅,蒙您不弃,尚称我声贤侄。能否告知今日之事,究竟为什么?好让钧泽死个明白!” 郑乾一手摩挲着拐杖,叹道:“此间事,实非老夫所愿。若非你接到消息后,急于着手对付‘罗刹女’,以你的智慧当能发现异常。眼下中原战事正紧,你是不是已有三日没有收到战报了?” 佝偻的身躯有些颤抖,却无人怀疑他可以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来。 赵钧泽虎躯一震,恍然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道:“难道是张帅败了?”他所说张帅便是大隋名将张须陀。 郑乾不答,两眼望天,神情有些落寞,似在伤神这颗将星的殒落。 江霸代答道:“李密加入瓦岗军后,向翟让提议道:‘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可与人争利。’翟让同意后,十月,瓦岗军大举进攻,先攻下荥阳外围各县,直迫荥阳城。朝廷任命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大使张须陀为荥阳通守,率领二万精兵迎战。” 赵钧泽不耐道:“这些我都清楚,说重点。”焦躁充斥心头,他怎还会有耐心细听这些琐事? 钱独关呵呵一笑,偏是慢吞吞地详细说道:“以前瓦岗军每次碰着张须陀,都被他杀得弃甲曳戈而逃,故翟让畏之如虎。听到来迎击他的是这个克星,便欲退兵,道:‘此人精通兵法,枪技盖世,手下罗士信、秦叔宝更是骁勇善战,不若暂避其锋,再图后策。’” “其它手下均心胆俱寒,无不同意。惟独李密力排众议,请翟让率主力与之正面交锋,自己则率领千余好手,埋伏在大海寺北的密林内。” “当双方主力接触,翟让的大军果然节节失利,被张须陀追击十余里,来到大海寺北。李密立起伏兵,从后掩击张军。翟让大军亦配合日头反击,前后夹攻下,张军伤亡惨重。李密更亲自出手,击毙张须陀!” 赵钧泽眼中泛过莫名的悲哀,语带悲怆,冷笑道:“这战况你们倒是知之甚详啊,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张帅已死想来不假,但详细消息怕是李密故意放出来的吧!什么时候的事?” 众人都知他问张须陀死期。 江霸道:“本月十七日。此事已轰传天下,只有襄阳还不知晓罢了。” 他们几人通过秘密渠道得到消息要比常人早些,敏锐的政治触觉使他们迅速意识到机会来了。 原定迟些时候由江霸迎娶郑淑明,在席间诱杀赵钧泽的计划不得不提前进行,定于今天行动。 当全城禁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事情败露,后来才知晓竟是为了围捕傅君婥。 他们为赵钧泽的大胆惊讶的同时亦感到正是天赐良机,怎会不把握? 在赵钧泽来城门的路上,襄阳其余各处均已被钱独关控制。 此时襄阳易主,大局已定! 第011章 马背** 凌风与傅君婥冲出城门后,松了口气,速度缓了下来。 入目的是近百匹骏马,只有几个马夫打扮的人在看马。 凌风纳闷道:“进城要迎亲的那小伙子怎么不骑马进去?新郎官不应该骑着高头大马接新娘吗?” “你还叫人家小伙子,人家长得可比你老成!”傅君婥“扑哧”一笑,想了片刻,道:“你看他们样子像纯粹迎亲的吗?江湖高手对阵,骑马并不占多少优势。”随即想起她的年龄,担心道:“风郎,你真的不计较奴家比你大么?” 凌风有些感动,她这正是在乎自己的表现,记得看书时她的性子是何等高傲啊,哪会为一个男人进退失据。握紧她的手,大声道:“放心吧,婥儿!我爱你,一生一世都不会变!” 傅君婥偎在他怀里,轻捶他的胸膛,嗔道:“小声点,别人会听到的!” 凌风哈哈一笑,抱紧佳人,心道:“古人真是保守,在华夏那会儿,大街接吻早不是新鲜事了,当众求爱也属正常。要说,82娶28的也有。爱情到来,年龄根本不是问题!嗯,这么说貌似不大合适,确实没见有28娶82的。不过我们两人才差六岁,杨过同志与小龙女大约也是吧!” 他知道女人最怕将来年老色衰,给男人抛弃,忙对傅君婥一阵安慰。 他来自后世,网络上甜言蜜语不在少数,只是性子有些木讷,好些话换作平时绝对说不出口,现在二人劫后余生,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在爱人面前妙语连珠,张嘴即来,浑似换了个人似的,有些肉麻的话把傅君婥羞得双颊似火,螓首埋进凌风胸前不愿伸出来。 凌风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股兰花般清新的馨香从那柔顺的秀发中弥漫出来。顺着发丝,魔手向下滑去,渐渐游走于傅君婥的两瓣圆滚丰腴,浑圆柔软的玉#臀。 傅君婥一声娇哼,站起身,嗔道:“还没跟你算账哩!那会儿大街上咱俩接吻定给许多人看光了,你现在还要在这儿羞辱人家!” 凌风摸摸鼻尖,大街上仿佛大概也许好像貌似是你先吻我的吧,但这话自然不能说。 古语有云:“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宁得罪一百个小人,勿得罪一个女人!”金玉良言啊! 他想了想,说道:“大街上咱们激吻时敌人要忙着准备暗算,应该没心情偷看咱们吧!其实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打紧,羡慕死他们去!” 感到身后那几个马夫确实正不住偷瞄他二人,而傅君婥神色亦有些不渝,便讨好般道:“好婥儿,那你说咱们到哪去?” 傅君婥与他并肩而行,拉着他的手道:“你跟着奴家走便成!” 独孤求败所在山谷在襄阳城北,现在二人出了南门,距山谷是越走越远了。 凌风心知今晚怕是回不去了,心底对老头子抱声歉,看在你徒儿还是处男的份上就原谅我一次吧!于是一心陪着身旁的美人。 原先将耗尽的真气开始缓慢恢复。 与老头子在一块经历的大小战都没有今天凶险,他此时竟有种脱力的感觉。 傅君婥撮指成啸,一匹白马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探过脑袋乖乖地任她抚摸。 凌风讶道:“婥儿,你的马怎么不带进城去?” 傅君婥笑道:“杨广最近一直通缉我,我可要随时准备跑路啊!”纵身一跃,已落到马背上,招呼凌风上来。 凌风挠挠后脑勺,提口真气,轻飘飘落在她背后,紧紧的搂住她柔软如棉的娇躯。 傅君婥顺手把缰绳交给他,凌风又还了回去,老脸发红道:“这个,我还不会骑马!”惹得美人一阵娇笑。 这确实怪不得凌风。他与独孤求败行了一路,打劫的土匪马贼不少,自然也遇到过许多骏马,可独孤求败为锻炼他的轻功,从不肯让他上马。 独孤求败曾骂道:“你一个大活人还跑不过一个畜生,出去别说是我剑魔的徒弟!我可丢不起这人!” 几个月来的经历让他确认,老头子当年貌似确实是凭着双腿周游世界的,汗一把! 能把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在短短几个月里训练成一等一的高手,世上也就独孤求败有这份能耐了。 要奔跑得奔驰的骏马还要快,对一般高手来说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能够持久地跟上马儿。为此凌风吃尽了苦头,当然也有丰厚的回报,他体内真气无论在量上还是如臂使指的运用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对敌时反应速度也灵敏了许多。 纵马前行。 马鞍上的傅君婥,雪白的武士服勾勒出她玲珑柔和的完美曲线,在不堪一握的纤腰下那饱满圆滚的美#臀向后撅起,拱出一个动人心魄的诱人弧度。 凌风将头深深埋藏在她秀丽乌黑的长发之中,品尝着那淡淡的发香。 处子特有的幽兰体香,如同甘醇的美酒,让人未饮先醉,透入心扉。 双手却开始不规矩,在傅君婥温暖的小腹上下游走,渐渐攀上丰满怒挺的双峰。两团饱实的肉#丘弹性极佳,纵是隔着几层衣服,凌风这色胚依然寻到她胸前两点坚挺蓓蕾,让她不由轻哼一声。 凌风几乎喜极而泣,多少年了,俺终于熬出头了! 老天爷待咱也不薄,把我孤零零地扔到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网络可上,没有游戏可玩,没有小说可看,但能让我拜个好师傅,还这么快就有了这么漂亮的媳妇,真不错! 你看这脸蛋、这身段----运气好的话今天就可以…… 嘿嘿!有句话说的好:“玉帝(支持国产)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为你打开了一扇窗。”言之有理啊! 佳人雪白的肌肤泛起瑰丽的绯红,泌出晶莹的香汗,小巧玲珑的耳垂好似殷红的宝石,双颊透出酒醉般的砣红,像只娇弱的猫儿般蜷缩在凌风怀中,唇瓣轻启微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帘羞涩的紧闭起来。 “现在这个状况可有些不妙,你不好好控马,这不明摆着诱惑我吗?可别一会儿摔下去……” 凌风心里这么想,手上却没有丝毫放松,同时向那天鹅般的脖颈吻去,如暖玉般的温润光滑让他沉醉不已。 傅君婥浑身滚烫如火,娇躯止不住的颤抖着,玉露似的腮边火烧一般红,像是天边最瑰丽的彩霞。 她挣扎着起身,却在空中一个旋转,与凌风对面而坐,更加方便色狼的行动。 跨下马儿倒也精明,体会主人心意,一直不疾不徐地走着。 凌风双手轻移,缓缓摸索,由肩及背至腰,傅君婥那水般柔滑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 傅君婥嘤咛一声,似疼似怨,却包含着无限的春意,小口微张,气息如火般急热,脸颊如火烧晕红,美目盈盈似要滴出水来,将丰满的酥胸往爱郎怀里挤压。 二人紧紧相拥,热吻在一起。 这一吻天雷勾动地火,凌风真想在马上就把她办了。 唉!可惜咱没经验啊! 要说凌风在华夏国也算稀有品种了,上大学了连部*也没看过,倒不是他装纯情,实在是没机会观摩啊!这不,遇上美女便原形毕露了。连最基本的理论都没有,只好自己摸索实践了。 屈原大夫说得好:“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两只咸猪手在佳人臀背上下求索,不亦乐乎,暗中喟叹,自己在色狼一道上要走的路还相当漫长啊! 俩人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口干舌燥。 为二人身下可怜的马儿默哀三秒钟。那马不定在心里怎么不平呢,咱干的是运输,不带提供开房吧? 过了好久,凌风突然离开了傅君婥香艳的娇唇,急喘一口气,二话没说,倒在佳人肩上。 傅君婥吓了一跳,仔细一查,才知道是晕了过去,不由好气又好笑。凌风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接吻直到晕倒的人吧! 其实这也并非偶然,凌风未能如傅君婥这个先天高手般进行内呼吸,接吻时本就吃亏,吻这么长时间不换气,所以有些缺氧,再者之前经过一场恶战,内息尚未调复过来,血糖含量也是偏低,于是晕倒就不足为奇了。 第012章 大局已定 襄阳城内。 赵钧泽一阵苦笑,这几日进城的江湖人士虽少,但总有些商人会带来消息,可自己却忙于设计傅君婥,天下人都知道的事竟只有自己被瞒在鼓里。 他叹道:“张帅败了我相信,可竟死于李密之手,实在匪夷所思。凭李密怎会要得了张帅的性命?” 要知道,张须陀无论在朝廷或武林,均享盛名,一手“狂风”枪法,号称当代第一枪手,绝不含半点水分。 郑乾解释道:“张须陀力战本已突围,但见部下仍然被围,遂再冲进包围圈救之,如此四次,其部下皆败散。张须陀仰天道:‘兵败如此,何面见天子乎?’下马身死。” 这回连钱独关、江霸都难掩讶色,他们也不知尚有如此详情,对郑乾的情报精确不禁骇然。 江湖人讲究义气为先,不论是否怨恨隋廷,在场诸人无不对张须陀的为人心生敬意。 所有人都明白,张须陀的身死实是大隋王朝灭亡的前兆,大隋再无良将矣,原先蓄势待发的各方势力均已蠢蠢欲动,眼前的情形正是例子。 郑乾续道:“张须陀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为天下所有反隋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此番大海寺之战,看似是李密的功劳,其实背后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操作才有此结果。” “试想以张须陀的精明,大小不下百战的经历,他会不注意暗藏的伏兵?怕是有人出卖才促使其失败,进而丧失斗志,不想再存于人世,自尽身死。由此亦可推知叛徒定是张须陀平日深信之人。” 众人对他的话无不佩服。郑乾虽语藏玄机,但亦可知他定了解某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只是不便言明。 赵钧泽后悔得要命,若非那人下了死命,他怎会有此昏招? 今日之事,第一,他消息失灵,没有得知张须陀死讯,不然他早作防范,钱独关纵有郑乾相助他也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可恨当初他执掌襄阳,为了安定一方不得不与钱独关称兄道弟,甚至不惜将城门守将安插钱独关的亲信以示诚意。本来他还安排那守将在关键时于箭楼射出致命一箭,如此凌风二人绝对躲不过,怎奈钱独关等人偏在此时发动计划,让他失算一招。 第二,他漏算了傅君婥身旁的凌风竟有如此本事,他身居庙堂已久,对江湖上吹捧的“剑圣”自然嗤之以鼻,若不然他定要亲自出手,最起码对那人也有个交代。 现在啊,说什么都晚了! 赵钧泽长叹一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话音未落,突然间他腹如绞割,双腿酸软。 破风声自身后传来,他背上汗毛直竖,一股寒意直浸脊骨,想也不想,猛地一掌向后击去,“砰”的一声响,后退倒地,手骨碎裂,嘴角逸出一丝鲜血。 他语气苍凉,黯然道:“石如,我自问待你不薄,想不到你也……” 他的状况显然是中了毒,适才一掌威力竟不及全盛时的三成,而能在他不知不觉间下毒,兼又出手偷袭的,除了他最亲信的谋士“河南狂士”郑石如还有何人? 郑石如身穿一身月白儒衣,年纪约摸二十七八岁的光景,剑眉入鬓,留了一撮山羊须,头裹方山巾,身上有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儒雅的书卷味。 他号为狂士,此际却看不到半点张狂之意。与赵钧泽对了一掌,他身子不过一晃,显然内里并不像外表一样文弱。 他一脸惭色,有些无奈道:“赵兄,怪只怪石如早已身属他人,你我有缘无份罢。” 这话说得好生暧昧,在场却无人发笑,都听得出来郑石如这话实是发自肺腑。 原来赵钧泽一年前与郑石如巧然偶遇,被其学识才华所吸引,惊为天人,几番诚邀才让郑石如作其幕府,并委以重任,平日更以兄弟相称。他自以为得一强援,每念及此,常有自得之意,哪知这一切都是他人算计,讽刺之极。 今日一败涂地,确实不冤。 他向郑乾问道:“郑老,石如可是你的门生?” 郑乾淡淡道:“老夫还没这份本事。他今日成就,都是他天资聪慧,努力所得。” “承蒙郑老不弃,已收我为义子。”郑石如低眉顺眼,恭顺道。 赵钧泽咳出一口鲜血道:“那钧泽倒该恭贺郑老得此佳儿了!” 他想坐起身来,可这简单的动作竟也不能够,豪杰末路,凄惨如斯,所有人都心有戚戚。 “赵大哥,你输的不冤。”钱独关这时仍叫得出“大哥”两字,脸皮之厚,委实有枭雄之资,微笑道:“为了能化去你的内力,早在半年前你的食谱中就被添加了一种名为‘紫仙芙’的佐料,每日不断。” “你为人谨慎,谁也信不过,每顿饭前都要验毒,可这佐料本身无毒。只是你今早所饮清茶中,混了另一无色无味药材,二者在你体内才有了作用。”眼睛一眯,颇为得意,“我们计算好时候才发动计划,你焉能不败?” 因为赵钧泽本身武艺高强,手下众多,合钱独关、江霸、郑乾三人之力亦未必能轻松一举击杀他,所以早在很久前就已布下这局棋,有备无患。 赵钧泽又咳出一滩鲜血,任谁都看得出他时辰无多。 原先跟随他的江湖人士没有一个走上前去,大家不是傻子,谁肯为一个将死之人赔上性命?而赵钧泽的亲信要么被凌风二人宰掉,要么被钱独关的汉水派暗中收拾了。在场的不是为银子而来便是为郑石如招揽,更不会来个忠仆护主。 他唤郑石如到面前,郑石如没半分犹豫,附耳过去,众人无不佩服他的胆色。 万一赵钧泽心有不甘,来个玉石俱焚咋办?像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多半都要两败俱伤的法门,若要临死一搏,实是再正常不过。 赵钧泽一张脸惨白若金纸,低声道:“石如,我现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求你为我办一件事,好让我死得瞑目,好么?” 郑石如面无表情道:“赵兄,你放心地去吧!令郎已被救出,我会代你好好照顾他的!” “谢了!”赵钧泽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笑,感激道。随即双目流出一行清泪,不为今日的失败,只为他明白,郑石如没有提及发妻,定是已死无疑。 罢了,儿子能留下已该知足,好歹赵家的血脉得以保全。 他望向苍天,恨吼一声道:“宇文化及!”双目圆睁,不肯瞑目,郑石如伸手探去,再无声息。 襄阳郡守就此长逝! 郑乾拐杖一震,向钱独关略向躬身道:“郑某见过钱城主!”称其为城主就意味着襄阳要独立于隋廷之外了。 江霸还有众豪杰均醒悟过来,均拜见新任城主。 钱独关一阵得意,客气一番道:“江盟主,兄弟还是先喝你的喜酒吧!”众人纷然起哄。 次日起,江湖上哄传一则消息,一代“剑圣”风清扬轻而易举击杀“梅花五恶”,还与高丽“罗刹女”傅君婥有着不得不说的秘密,二人联手闯出襄阳重重包围,斩伤过百,更在众高手环护下从容击毙郡守赵钧泽,扬长而去,“剑圣”之名攀上巅峰。 五日后,江都朝廷发出通告,全面通缉钦犯风清扬与傅君婥,却出奇地没有委任下一任襄阳郡守。 襄阳城表面进入自治阶段。 第013章 温馨感觉 凌风醒来,一睁开眼就是暗黄的烛光,粗蜡远不及后世制造的精致。 打量一下房间,床帷、垂帘都有些陈旧,浓郁的古朴味道提醒他这几月来的生活不是场梦境。这应该是间客栈吧! 他伸出左臂,看一眼左腕的电子表,按一下荧光键,20:12。看来自己已睡了好几个小时,嗯,在这儿应该说时辰。 凌风有些发笑,“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你这个地摊货和小内裤还老实陪着我吧!” 突然他虎躯一震,这一震可不得了,床上正躺着的他身体猛地蜷缩,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终于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他算是有些后知后觉。此时除了手表,他身上再无一物。身子舒坦了许多,发丝还微湿。 凌风拍拍额头,乖乖不得了,我的好婥儿,果然好手段,为夫还没看过你曼妙的胴#体,你倒先把我瞧个遍,嗯,貌似还极可能摸了个遍,这回亏吃大了!搞不好我还真得以身相许了。 胡思乱想间,房门被推开。 凌风忙把身子缩回被窝,只留个脑袋在外。这是人体的本能反应,一般人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赤身**的。 从身影看是傅君婥无疑。 只见她换了裙装,满头青丝也未盘起,柔顺地披在肩上,想是刚沐浴不久,纤纤素手捧个托盘,进来后用脚将门轻轻闭上,用劲很巧,没发出一点声响,显是怕惊着了凌风。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盘中放着一只青花瓷碗,热气腾腾地喷发甜香。 凌风一闻到,不由得馋涎欲滴,肚中登时咕咕咕的响了起来。 听到声响,傅君婥香风一缕,跑到床前,喜道:“风郎,你醒了?” 凌风老脸一红,好久没吃东西了,五脏庙造反他也没辙啊。转移注意力道:“好婥儿,你把为夫的衣服藏哪了?”得先穿上衣服才能吃饭啊。 毕竟是处男一个,还没练就厚脸皮。 傅君婥“啊!”了一声,两朵红云悄无声息地爬上双颊,慌道:“风郎,人家见你的衣服太脏太破,就自作主张扔了,给你换身新的,已经让裁缝在赶做了。你不会怪我吧?” 凌风暗叹,这个老婆也不是个节约的主,对待亲近之人很温和,骨子里却是冷傲无比,在高丽也是地位尊崇,持家可不一定有道。忙道:“怎么会呢!只是我那内裤也……” 要是内裤也给扔了的话就有些可惜了,古代人在内衣方面设计并不如现代舒适,布料也不及现代高级,再者这内裤对他很有纪念意义。 傅君婥又“啊!”的一声轻叫,脸上似火烧般,显是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昏黄的烛光在她秀美的脸上,婀娜的身躯上映出一阵淡淡的光辉,妩媚动人。 她扭捏着说道:“没有,奴家帮你洗了。你这样式有些别致啊!” 凌风心道这东西来源还真不好与你说清,便道:“男人与女人的自然是有些区别的。” 傅君婥暗自寻思,师尊的与你的也不一样啊,中原果然地大物博,连内衣裤也与高丽不同,手感也要好些。 要是凌风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骂傅采林为老不尊,内衣内裤也好意思让女弟子洗。 也幸好傅君婥对内衣缺乏钻研精神,转问道:“风郎,你手腕上的是什么东西,奴家可从没有见过哩!” 凌风把手表拿下,给她讲了讲功能和二十四小时与十二时辰的换算关系。 之前傅君婥给他洗身子时因为手表是个新鲜物事也不敢轻动,要是某种暗器岂不麻烦,现在终于搞清。她赞叹道:“风郎,你这计时的手表真是奇妙,怕是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前辈也未必能造得出来。你说的西方人技术真有这么高超?” 撒一个谎就得用千百个谎来弥补。现在的西方蛮夷之地有个屁科技,凌风只得道:“或许吧,我祖父的这块表是一个阿拉伯商人所赠,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才糊弄过去。 把表戴到傅君婥玉腕上,触手的玉#肌雪肤端的是娇嫩无匹,让他不忍离开,嘴里胡扯道:“婥儿,这表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她儿媳的,我今天把它交给你,好么?” 人家都风郎风郎的叫了一天了,他要没点表示都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要知道,除了这块表,凌风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他和老头子可没有收藏手饰的特殊爱好。拿这十几块钱的东西送人他还真有些羞愧,不过好在物以稀为贵嘛! 他虽在胡扯,却是想起已经逝去的父母双亲,不由暗叹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怅惘的情绪来。 傅君婥羞涩一笑,芳心很是喜悦。她把瓷碗端来,就坐在床前。 凌风收拾心情,就着烛火看去,见是雪白一碗粥不像粥的东西,上面飘着些干玫瑰花瓣,散发着微微清香,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傅君婥道:“燕窝啊!这是奴家最拿手的了。”邀功似的,拿起匙羹,在碗中舀了一匙,往他嘴里喂去。 凌风不由好笑,自己又不是动弹不得,哪用得着她这般服侍。他知道是傅君婥一片心意,便不忍搅了她的兴致,张口将这匙燕窝吃了,当真是又甜又香,吃在嘴里说不出的受用。 看来傅君婥的手艺也有两下子,心怀大慰。男人嘛,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傅君婥接连喂了他三匙,身子离凌风却是越来越近了。 凌风望着藏在白裙里的那玲珑美妙的躯体,高高挺起的酥胸,凹凸起伏的翘臀,心中一荡,右手便已揽上她的没有丝毫赘肉的纤腰,不住摩挲。 傅君婥嘤咛一声,并未反对,只是道:“风郎,别闹,先吃完。” 凌风问道:“婥儿,你吃过了吗?”心里却在想,她这话的是意思是否吃过完后可以随便闹了。 傅君婥心中一暖,道:“早吃啦!你可真能睡,像个小猪似的。一个大男人,还是人家抱你进房的。” 凌风笑道:“客栈老板没说你什么?他肯定想,这是哪家女贼?居然强抢良家男子。” 傅君婥嗔道:“是啊,人家就是抢你了,我还……” “还脱光了我的衣服,是吗?”凌风潮湿灼人的火热双唇含着她稚嫩敏感的耳垂轻吮柔舔,惹得美人娇躯一阵痉挛般的轻颤。 傅君婥讶道:“才没呢,是老板娘云婶帮的忙,我给了她一锭银子,只让她帮你脱衣,谁知她老好心,连擦背洗身也帮做了。唉!这年头,这么热心的好人不多见了!” 凌风一听,一阵哆嗦,太寒人吧,我不要活了! 见傅君婥哧哧娇笑,才知道是在打趣自己,翻滚的胃液平复下来,心道:“小妮子,别得意,一会儿有你受的。” 俩人说笑一阵,一碗燕窝还没吃到一半,凌风便接过匙羹,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 傅君婥拿毛巾帮他擦了脸,让凌风想起曾几何时母亲也是这样,心里有了种幸福的感觉。 家,便是如此吧!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第014章 初试** 凌风对接下来的美妙项目,期待不已。 哪知傅君婥收拾完毕,便要离开,见他一脸不舍,笑道:“风郎,你道奴家不知你的那点心思,还是早些歇着吧!”连带抛他个妩媚之极的眼神,勾得他心直痒痒。 凌风苦笑道:“我刚睡醒又让我睡啊!” 自练功以来,他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老头子说打坐代替睡觉对功力增长很有好处,凌风怎么受得了。但多睡还真不习惯。今天明显是没心情练功了。 傅君婥不理他,缓步走出,她每踏一步,那摇曳的风姿都能令人砰然心动,俏丽的背影动人之极。将要出门时,她突然回头道:“人家就在隔壁,风郎你有胆就来吧!”双颊染上惹人遐思的红晕,诱人之极,却是凌风所没看见的了。 凌风本来失望不已,一天来给她挑起多少次情#欲了,再不解决的话,谁知将来小凌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难道又要求诸五姑娘不成?但听了佳人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兴奋起来。 男人嘛,总得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之间做个选择。 “正如老头子所说,我岂能连畜牲都比不过?只是我是裹着被子出去呢,还是豪放点,直接来个天体艺术?嗯,我的第一次是不是应该庄重点?” 经过翻来覆去的仔细考虑,凌风还是决定轻装上阵。 月黑风高夜,偷香窃玉天。 凌风从没有施展过这么漂亮的轻功,无论速度还是技巧方面均远远超越了被世人称为“淫贼”的专业采花人士,“青翼蝠王”见识后肯定会羞愧而死,而“万里独行侠”则会迫不及待改修《葵花宝典》第一式。 这说明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幸好他还没有抢人家饭碗的打算,不然天下间的淫贼定要联合起来讨伐他。这亦充分证明了人在**面前潜力是无穷的,今天逃命时都没有这般“潇洒”(某人事后回忆道)。 出门,关门,推开另一扇门,关门,一个纵跃到美人香榻上,钻进被窝,与满是惊异的傅君婥吻在一起,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绝对不超过三秒钟,完全超越了人体体能的极限! 值得一提的是,凌风并未穿鞋,完全抄袭了本世界一位绝色美女的作派。多年后此事曝光,该美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凌风在傅君婥鲜艳娇嫩的柔软红唇上流连不久,由于有前车之鉴,果断地舍弃了她的香唇,顺着佳人娇翘挺秀、优美无伦的下巴一路下滑。 天鹅般优美挺直的玉颈,雪白一片、晶莹耀眼的细滑玉#肌和柔媚滑#润的锁骨,浑圆玉润的细削香肩都让他陶醉不已,唇下的冰肌雪肤是那样的甘美芳香、细滑娇嫩。 两手当然没有闲着,攻向傅君婥饱满的双峰,但事实证明凌风并不是位善解人衣的主,经过多次尝试也未能解开传说中的肚兜,不能完美配合嘴部攻略,这让凌风很是沮丧。 傅君婥“噗嗤”一笑,把他推开,慢慢地亵衣大敞,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一对丰盈坚挺、温玉般圆润柔软的玉#乳就若含苞欲绽的花蕾般含羞乍现。 而随着短裤的离体,傅君婥全身一丝不挂的暴露在凌风灼热的目光下,随着娇吸喘呼,一对晶莹剔透,雪白滑腻的乳#房颤荡不休,玉#乳中心两颗玲珑晶的柔嫩樱桃含娇带怯的羞挺着。 “天太黑,咱看不清啊!” 凌风一怒,挥手就是一掌,烛光立时亮起,潇洒之极。 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的燃木刀法。当年独孤求败嫌随身带火折子,点火烧烤太过麻烦,便学了这门功夫,而他的徒弟则用来灯下看美人,可谓青出于蓝。 不知创出这套刀法的高僧知晓了这师徒二人的所作所为该作何感想。 似明似暗的烛光中,身材高挑,骨肉均匀的傅君婥浑身晶莹雪白,线条优美,酥胸雪白粉嫩,淡红色的蓓蕾好似两粒熟透了的红樱桃,蛮腰盈盈,不堪一握。 她的肌肤柔滑细嫩,成熟的躯体丰润魅人,修长的**圆润匀称,浑圆的美#臀耸翘白嫩,面容端庄秀丽,蕴藏着妩媚风情,傲然挺立的丰乳更是充满成熟的韵味。 凌风此时还怎按捺得住,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双手握住那颤巍巍怒耸的圣洁乳#峰,娇嫩无匹的触感令他久久不忍释手,随即吻住那片雪白上鲜艳的乳珠。 毕竟是初哥啊,对女人的双峰有着天然的迷恋。 傅君婥乌丽的秀发散落在床上,眉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是不敢睁眼,桃腮晕红,鼻息咻咻,娇#喘不止,诱人之极。芳心怯怯、含羞无依地玉体横阵在柔软洁白的床褥中央,犹如春梦正甜的美丽女神,那样的安详、沉静,让人不忍打扰。 熊熊*让凌风的呼吸越发急促,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火热灼人的双唇经过盈盈仅堪一握的纤软蛇腰上嫩滑无比的细腻玉#肌,又久久地停留在傅君婥平滑小腹上那浑圆迷人、小巧可爱的玉脐上。 肚脐上传来令人意想不到的异样刺激,令傅君婥修长纤美的雪白**猛地绷紧,洁白可爱的小巧脚趾也不自觉地变得僵直。 当凌风赤红的眼光最终落到那浑圆玉美的雪白大腿根中间那一团黝黑淡淡、纤毛柔卷的芳草萋萋上时,再也控制不住体内沸腾的欲#焰,如发狂的野兽般猛地一个虎跳。 “唔----”如被小山压顶,傅君婥被深深地压进洁白柔软的床褥中间,呼吸不畅间同时感受到爱郎充满爆炸般力量的强壮身体是那样令人意外的火热、滚烫。 凌风身子微微一顿,还好没出丑,咱一次便找到洞口了,温声道:“好婥儿,我来了!” 一声痛苦的轻哼,世间便少了一个处男和一个处女。 傅君婥紧紧抱住他,眼角流出幸福的泪珠,道:“婥儿永远是你的!” 情到浓时,她的自称也变了,完全忘了年龄的差距,只知道,她是爱郎的小女人,永远都是! 第015章 恢复真气 凌风二人初尝**滋味,不免沉溺其中,一晌贪欢,几度缠绵,也幸好傅君婥正是女人最成熟的年纪,初次承欢并未遭遇太大痛楚,不然怎禁得起他几度糟蹋。 第二天,凌风醒来,小兄弟仍坚挺如铁,晨勃嘛,就该操练起来。 凌风嘿嘿淫笑,可发现枕边玉人已香躯不在,芳踪杳杳。莫不是准备早餐去了?女人起得比我还早,不由暗叹,这事还是男人耗力多啊! 床头放着一身新衣。当然,还有凌风的小内裤。 凌风穿戴起来,洗把脸,对镜自照,真帅,以前我咋就没有发现呢。难道是告别处男,受到爱情滋润的缘故?嗯,有可能。 推开门,深吸一口气,发觉空气中犹有湿气,难道昨晚下雨了?我怎么不知道? 伸个大懒腰,大好春光啊。这厮,现在春风得意,看什么都灿烂,现在快近腊月了,还春光个屁。 咦,只是看这太阳,怎么像是已经日上三杆,快到晌午了?婥儿呢,怎么还不见人影? 客栈有两层,二楼提供住宿,一楼提供饭菜。凌风转下一楼,仍未见到傅君婥,去问掌柜,才知道一大早就骑马走了。 凌风傻了,这是什么事嘛,昨晚还恩恩爱爱,柔情蜜#意,没闹啥矛盾,也没看出她有要走的意向啊。难道是我昨晚过于粗暴,使她对我心生不满?也不会啊,可那是她一直要来着。想不通。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老板娘云婶招呼完吃饭的人群,回来道:“那姑娘走时曾给你留下一封信。” 你早说呀。凌风急问道:“在哪?” “就在你房间的枕头底下,嗯,是昨晚你住的房里。” 老板娘凑到他耳边笑道:“小伙子,我这客栈隔音不好,下回注意点。” 凌风老脸一红,哪知他俩的好事都给人知道了。 哼,这是**裸的妒忌! 果然,在上楼时听到掌柜在轻叹年轻真好,云婶布满风霜的脸颊也如小姑娘般起了晕红。 凌风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房间。 取出信,入目的是标准的楷书,清秀隽永,依稀间还有股馨香。 这字我喜欢,当然,人更喜欢。 “风郎,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怕你拦我,我点了你的睡穴。缘分很奇怪。昨天早上我们还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下午你便为我出生入死,险些命丧襄阳。” “我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为了忘却‘他’,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一夕欢娱,我很开心。我不敢再多看你一眼,我怕我再也不忍离开。” “相信我,我回高丽最后见师尊与师妹一面,便回来与你长相厮守,一生一世。” “还有,日后若在江湖上遇上你我的‘干儿子’,请你提携他们一二。他们名字叫寇仲和徐子陵。” 落款是“爱你的婥儿”。 凌风拿着信哭笑不得。整封信是简易的白话,他这个不识多少繁体字的人可轻松看懂。 只是她就这样走了?怎么不带我这个女婿去见傅采林? 唉,对你夫君我也太没信心了。我做人有这么失败么? 还点自己睡穴,唉,很容易破坏大脑神经的,以后得教育教育这丫头。 娶傅君婥的一桩好处是还外送俩干儿子,只是婥儿没死,双龙没有那种伤感的心境能否练成《长生诀》?现在不定是龙还是虫呢。 最搞笑的是信末,使得他有了种后世恋爱的感觉。 躺在床上,细细回味两人昨夜的激情。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翻被底,一片床单果然给剪走了,也不给我留个纪念,真狠心。高丽距中原多远啊,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该怎么过? 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男女之事亦是如此,少年男女食髓知味,再想平复往日道心就不容易了。 凌风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情练功。不知独孤求败知道后会否气死。 下午时分,肚子有些饿了,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充满两人甜蜜回忆的房间。 吃过饭,凌风猛然想起他家老头子。乖乖不得了,昨个儿没回去,这还不定会给老头子怎么责罚呢。想起老头子层出不穷的手段,他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哪还敢再作耽搁,忙发足狂奔起来。 出了小镇,没多久,他便已经气喘吁吁。昨天损失的真气,只消他打坐几个时辰便可恢复。可他与美女嘿咻一夜,今天又无法静心运功,累着在所难免。 想通缘由,凌风有些叹息,红颜祸水啊,可偏偏又祸害得咱心甘情愿。 “必须觅地疗伤,恢得元气。” 这个决定无奈之极。 找到一处树林,凌风攀上一棵高树,找个枝桠,摆个姿势,慢慢寻找《易筋经》的修炼感觉。 他爷爷的,以前看小说时可没听说真气还得用心才能修炼。 来这世界后才知晓,练习内功必须得有那种若有若无、玄之又玄的感觉,而修炼的过程便是为了控制这种感觉,将之转化为身体本能,就如呼吸般自然。所以,习武之人必须首先练心,只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才能攀上武道的巅峰。 基本上所有的高手都是经历重重磨难才能有与之匹配的修为,只有凌风这个怪胎在独孤求败这个不世天才的培养下,短短几个月就有了许多人一生才有的成就。 正如凌风所想,独孤求败的授徒计划确实有些揠毛助长,急于求成了。一切太顺利了,使得凌风的心境修为远跟不上本身实力的增长,《易筋经》被他短短几个月就练至第五层便是明证。 君不见在酒楼时他尚可抽取时间行功,但原先平和的心境一失,他恢复个功力都很难。其他与他一个级数的高手,哪个不是可以迅速入定,在不经意间便可恢复,哪有他这样如初习者一般寻感觉的? 当然,功法越高深,对心境的要求就越高,《易筋经》乃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宝典,这也是造成凌风这种尴尬状况的一部分原因。 《易筋经》的功夫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练成此经后,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似雷之发。 独孤求败当年所修便是《天龙八部》中依图谱而练的功法,但是否真由达摩所遗已不可考,他心存怀疑,竟到少林寺学了几个月的梵文,把原版《易筋经》自个儿翻译一遍。 其时他已是大宗师的境界,比那些少林高僧不知高了几许,去芜存菁,关于武学部分不过短短一千余字。为表谢意,他将一篇译文留给少林方丈,传之后世。 《易筋经》确实博大精深,非武学的部分看似佛家禅宗的讲义,其中却包含着达摩对宇宙和人性的透彻理解,对独孤求败的天道求索有着不可估量的益处。 他所得的《易筋经》原划分为九个层次,原搬不动地传给了凌风,全部经文也逼他熟熟记住,非是不给他讲解,一则凌风修为太次,时机未到,二则凌风古文水平太差,独孤求败几番教导,对他忍无可忍,便放弃了。 一直以来,凌风在独孤求败的庇护下,《易筋经》的修炼进展迅速,从未走火入魔,其中颇有《冰心诀》的功劳。《冰心诀》可助他将杂乱躁动的内心平静下来,但也在一方面纵容了凌风的心性不稳。 若想单纯地依靠一套心法来抵抗心魔,那他永远成不了大器,心魔反会越加强大,直到不可收拾,反噬主人。 这一点凌风不知道,独孤求败也没有察觉,盖因其童年悲惨,见遍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心性早已坚忍无匹,便没有体会到心境的重要性。 第016章 武功境界 此时凌风好不容易才将对傅君婥的思念和男欢女爱那种**的滋味排出脑外,默诵《冰心诀》,心湖渐渐平复,内息在丹田蕴起。 内家真气是最为玄妙的东西,在后世是科学难以解释的。 有了真气,就可以强化人体内部结构,延缓机能衰老,更是有了迈步武学殿堂的本钱。 真气的修炼与经脉及穴道有很大关系。 脉穴虽是一体,但作用却有不同。脉乃穴与穴间往来的路途,穴位则等若站头宿所。 每逢经脉交汇处的穴位更被称为关口,盖在其贯通经脉的重要性。若关口闭塞,便如道路封闭,人也会百病丛生。 凡人皆有因血气而来的正常脉气,但真气却须苦修才会产生。修真者若不能练至“气发”,怎么修行都只是白练。 气发则成窍。所以内家高手只要探查对方脉穴,便知对方火候深浅。是凡穴还是气窍,绝瞒不过识货的人。 在人体上,两眼中心为祖窍,内通脑细胞,是人的真性,此处若受伤,重则身亡,轻者亦会脑力受损。但仍非是真气可藏聚的地方。故妄施者会惹来头痛之患。 祖窍乃任督二脉最重要的关口,只要凝神入祖窍,任督二脉便会周游不息。 但真正能凝聚真气处,却是小腹的丹田处。它便像全身真气的供应站。 普通人的脉气,是通过吃下的食物,被胃壁吸收而成的养分而来。但修练者却把生殖能力的精气化炼而成真气,变成能量,所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是也。 修习上乘内功之人大多子系稀薄,一来要清心寡欲,二来便是这个缘故了。 至于先后天最大分别,则在于先天能吸取天地的能量,而后天则止于本身的精气,高下之别,自不可以道里计。进入先天,便是道家内气循环不息的境界,才算是初窥上乘气功的堂奥。 整个《大唐》中,武学境界从弱到强大抵可以划分为二流、一流、宗师、入微、大宗师几个级别。 所谓宗师级高手,便是进入先天级别的人,在江湖上可算是一方霸主的实力。这个世界太疯狂,宗师满地都是,这也是凌风一直勤练武功不辍的原因,名声越大,危险也就越大。 凌风现在在一流高手与宗师级高手之间徘徊,但其绝对有与宗师级高手一拼之力,这也仗着独孤九剑的特别之处。 而入微级标志着略窥天道的能力,离大宗师只有一步之遥,但又像天差地远,此时单纯的闭关修炼已不会对晋级有任何帮助,重在心灵对道的感悟,能否更进一步,便看机缘了。 大宗师代表着人类体能所能达到的极限,兼之对危机有着天然的感应,伏击对其根本不起作用,随时可远遁千里。从这个意义上讲,大宗师可谓之人仙,半仙之体,只怕半步便可破碎虚空。 现在江湖上三大宗师宁道奇、傅采林和毕玄分属三国,是一种变态的存在,甚至可以左右时局的发展。 隋帝杨广三征高丽皆惨遭失败,便有傅采林从中阻挠的缘故。 而武尊毕玄在突厥地位超然,每任大汗继任汗位,必须得到其认可才行。可以说,他就是整个突厥人的精神象征。 没有人愿意招惹大宗师,因为大宗师才是最适合作刺客的人,只要没有千军万马护着,取个把人的首级如探囊取物。每个时代的朝廷都不希望有这种人存在,这可以把皇宫大内当作自家后花园的人太可怕。 大宗师之上更有破碎虚空级别,简称破碎级。达到这个级别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足以以一当万,刀枪不入,与天地融为一体,人海战术再无作用,已经可算作陆地神仙(地仙)一流。 传鹰一人一马,闯入蒙古数万铁骑阵营中,从容击毙敌将思汉飞,随即跃马虚空,破碎而去,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一般。 由于这个级别太过逆天,超越了本身空间的束缚,于是冥冥中存在的法则便会将其移离这个世界,独孤求败便是个明显的例子。当然,初达到这个级别便强求破碎的也不在少数,但破碎后到达哪里就不是我们考虑的范畴了。 以凌风对《大唐》的了解,应该不存在这种巅峰人物。 或许几十年前还有个,一个两百余岁、早在晋末便是绝世高手的老不死,魔门邪帝向雨田。 向雨田以天纵之才悟出历代邪帝都难以参破的提取舍利元精方法,极大限度地延长自己的生命,一身实力可怖之极。 近百年来魔门死敌慈航静斋支持过数个王朝,但始终无法铲除魔门,主要原因便是向雨田的威慑。他留恋这世间,压制功力迟迟不肯离去,只是最近几十年来已无消息。 有人传说他强修魔门至高无上心法道心种魔*,以致走火入魔而死,当然是扯淡,但应该是破碎了吧? 凌风以前每想到这些,心里便有些发慌,好像小命会随时不保似的,这种感觉激发他不断努力练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在武道方面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现在他的心里自然没考虑这些,他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周身真气游走,通体说不出的舒泰。 警兆忽起。 凌风紧闭的双目神光射出,发现眼前事物较前清晰了些,真气亦较昨天有了不小的进步,心下欣喜。功聚双耳,念力如织,寸寸扫探下方情形,身子却一动不动,蓄势待发。 十多人靠近树下。有三人气脉悠长,显是高手,还有一名女子缓慢的心跳声,几乎微不可闻,莫非也是高手? 这时候,凌风的姿势正好面朝青天,暗道失败,这样可看不到下面几个家伙了。 其实,他便是可以看见也不能看,像样点的高手都可以根据目光的注视而感应到敌人的存在。再者,他那破眼神在这几丈高的树上能看到什么? “大哥,千辛万苦掳来这娘们儿却只能看不能吃,憋死兄弟们了!tnnd,这小娘皮长得可真水嫩,比老向我上过的那些婊子漂亮多了,不知道在床上会是什么骚样?” 一个粗犷的声音扯道,紧跟着,其他人也一阵淫笑。 “这群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鸟!” 凌风脑海浮现出说话那人的模样,这是对真气的一种特殊运用,所谓神识便是如此。当然,只能有个大概模糊的印象。 此时凌风感谢自己的父母,庆幸他们给了自己优秀的基因,以前还一直抱怨身材太差,现在绝无二话。没长到那人惨绝人寰的模样,是上天对咱的最大恩赐。 那人一脸恶相,手提一对钢环,钢环边沿满是利齿,可见此人心肠之歹毒。 最有特点的是他矮肥如冬瓜的身材,拍戏去演武大郎人家还嫌个头不够。 又探到他所说的女子,不由哑然失笑,还道是个高手呢,发现她正斜倚在树上,听心跳可知尚在晕厥中。 第017章 绑架勒索 密林之中。 “一会儿还有几场恶战要打,我们怎么可以把力气浪费在女色上?待拿到秘籍,干掉那老家伙,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出声的是一黑衣壮汉,四十左右,语气温和,脸上亦未有凶狠之色。 如果说那矮子的长相会让人忍不住踩几脚才舒服的话,这壮汉的声音和气质都会让人心生结交之心。 任谁也想不到这才是个极品的坏人。 凌风听的杀机顿起,心中叹道:“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家伙颇有做岳不群的潜质。” “江霸那厮我一定要干掉。他奶奶的,敢跟老子抢女人!” 那矮子嘿嘿淫笑道:“现在姓江的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呢?昨夜洞房花烛,新娘子却丢了。啧啧,这小娘皮看来还是处子之躯,便宜咱们啦!”然后吆喝道:“兄弟们,一会儿上的时候轻着点,可别把她随便玩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对那女子评头论足,淫邪之极。 凌风更坚杀意,不过心道:“此人倒也非蠢材。他们这伙人大多神经绷紧,紧张不已,看来敌人并不简单。给他这粗俗的话一说,在女色的诱惑下大都放松了下来。” “那老大也明白这点,所以没有呵斥。只是江霸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旋即想起,“长江联的盟主江霸!这不是《大唐》中的短命鬼么?” 原著江霸并未出场,貌似是给跋锋寒做掉了,连跑龙套都算不上。凌风能记得他,还是多亏了他那美丽的遗孀为他几度组织人手寻仇。 敢情这伙人是把郑淑明给抓住了。听他们的话貌似主要目的是为取什么秘籍,还有什么老家伙,这都哪跟哪呀,他们到底是谁? 那老大一挥手,杂声顿止,可知他十分有威信。他沉声道:“江霸果然是孤身一人前来,那老家伙只是偷偷摸摸尾随其后。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果然违誓了。” 凌风并未听到有人报信,看来他们有一套独特的传信设备。细细感应下,方知是一块铜镜,靠光的反射来传递信息,方便而隐秘。古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觑啊。 那矮子的破嗓子扯道:“老大,那老家伙几十年前可是称雄一时的好手,咱们能对付得了他么?” 他殊无半点害怕之意,具体情形早与那老大商量好了,说这话不过是替众人所问,唱个双簧,以安其心。 那老大冷笑道:“他的确曾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灭神手’一出,决无活口,当年谁不惧他三分?后来引起公愤,惹来老一辈高手围攻,可竟侥幸不死,托蔽在当时的丞相杨坚门下。” “众人本想寻仇,哪知他运气极好,他主子居然成就帝业,一统天下,都不得已断了往日恩怨。” “不知什么原因,二十几年前,他离开庙堂,重入江湖,再起杀戮,引来了‘散真人’宁道奇。他也算了得,百余招方败在宁道奇成名绝技‘散手八扑’下,从此立誓,再不踏出襄阳城半步。” “所以,听说他儿子在城外给人活活打死、尸骨无存他也未有异动。放心吧,宁道奇的武功岂是等闲,早已震断他三处经脉,他再不复当年之勇啦!” “再说,他的掌上明珠落在我们手上,投鼠忌器,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提起的心思又平静下来,同时升起疑问,他怎会知晓这么多秘辛?有的对他用的“投鼠忌器”这成语心生不满。 凌风也在寻思,襄阳何时有这等牛人了?这郑淑明的老爹竟还有些来头! 实情未必便是那老大所言,但发生的事大概假不了。看来这伙人便是为了抢夺什么《灭神手》了。 他们这些破事凌风不想管,什么武功秘籍也没多少兴趣,练得再利害还能强得过他家老爷子? 但郑淑明却非救不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个美人给糟蹋吧?那样就算俺答应,读者也不答应啊! 脚步声响起,自是江霸来也。 步伐稳健,呼吸平和,足见内力不弱。只是轻功在凌风眼里差了许多。 “秘籍我带来了。淑明呢?”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这江霸能当上长江联的盟主,自然手下有两把刷子。 高大的身影接近大树,在十丈外站定。以他的目力自可看清昏迷不醒的郑淑明,见她衣衫尚还完整,依然穿着拜堂的红色喜服,便宽下心来。 江霸心里憋着股邪火没处发泄,见了这伙贼人恨不得扒皮抽筋,以消心头之恨。但他久居上位,极善隐藏心中情绪,面色并不表露分毫,当下朗声道:“让淑明开口说话,我要确保她的安全。” 那老大打个手势,矮子来到大树下,扶起郑淑明,往她嘴里塞一粒药丸,几下动作,使之咽下,一只手在她身上摩挲,看着江霸喷火的双眼,又示威似的摸上郑淑明高耸的双峰。 江霸睚眦欲裂,几欲爆发,那老大喝道:“老四,安分点!” 矮子才依依不舍把手撤下,但仍把手放到鼻子处闻闻,邪笑道:“好香!” 郑淑明悠悠醒来,看明眼前形势,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一惊之下便迅速镇定下来。 新婚之夜她安静地在洞房等候夫君到来,谁知莫名其妙就晕倒了。现在哪还不明白是绑匪要勒索,只是她对内情不了解,还道马上便可回复自由。 作为一个女人,她急于知道的是干净的身子是否给糟蹋了。 江霸急道:“淑明,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异状?”天知道那矮子塞给她嘴里的药丸不知会否有问题。这群可恶的家伙! 郑淑明黛眉蹙了片晌,在江霸急切的眼神中开口道:“江郎放心,我没事,只是浑身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 她那声音似百灵鸟叫婉转软语,听在人耳朵里,能酥麻到人心里去。 “靠!”凌风暗骂一声,这女人难道是天生媚女不成?这种情况下声音还能有如此杀伤力,小兄弟霍然起立,婥儿都没这么强。 树下矮子与众匪更是不堪,都一副色与魂销的模样,只有江霸、那老大二人神色如常。 “姓江的,我们不过封了她的经脉而已。”那矮子一握郑淑明的洁白如玉的小手,郑淑明没有力气,自然挣扎不过他,眼中射出锐利如刀的精芒,“你还记得我么?” 江霸怒道:“谁会记得你这等小角色!”心中却知对方并不是简单要本秘籍,若是寻常绑匪绝不会自曝身份。 他怎么也想不起何时与这矮子结仇,按理说这么有特点的人任谁都是终身难忘啊! 那矮子提醒他道:“那你可还记得一个月前九江城春在楼么?” 江霸心是痛并尴尬着,老婆在面前给人侮辱,自己却无可奈何,另还给人提起了逛妓院的糗事。 他回想那天挑红阿姑时确实与人起过争执,不过几个属下便把事摆平,并未动手冲突,也没见对方,想来便是这矮子了。 主动权在对方手里,他不得不忍声道:“原来那人是你!不过以阁下的身手和这份性情,那天怎么会忍让在下一二?” 那矮子放开郑淑明,嘿了一声道:“那天老子正有要事要办,没工夫陪你纠缠。” 江霸眉头一皱,道:“别扯这些没用的。我把秘籍带来了,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还算公平吧?” “好啊!”那老大答应得干脆。 江霸不禁有些起疑,莫非我猜错了,他们真是为了手里这劳甚子秘籍? “不过,”那老大随即补充道:“人让你看清了,没少一根指头,可我们怎么知道这秘籍是真是假?” 在来时郑乾已交代好,江霸不慌不忙道:“好说,你既然知道这套秘籍,便应该清楚它的纸质是很难模仿的。”伸手将秘籍一扬。 纸质的确很特殊,凌风心神感测下,惊奇地发现竟与后世的纸有些相似,以此时大隋的技术绝对造不出。 那老大不再怀疑,交代可以换人,不用江霸开口,主动为郑淑明解开被封的经脉。矮子退到一旁,换人由老大亲自进行。 看到江霸一个询问的眼神,郑淑明微微点头,表示对方并未做手脚。 江霸更加迷惑,甚至有些相信对方确是为了秘籍而来,但心神仍不敢有片刻放松。 双方约定,江霸掷出秘籍的同时,老大一方将人推去,均发毒誓,若有相违,天诛地灭。 无论正道还是邪派,对誓言都十分敬重,举头三尺有神明,等闲是不会违背誓言的。 第018章 密林恶战 交换开始。 郑淑明双颊出现奇异的嫣红,贝齿轻咬,身体内一道莫名的热流游遍全身,她的私#处变得奇痒无比,似乎急需男人的抚摸。她有心想告诉夫君不对劲儿,可这种情况女儿家怎好开口去说? 江霸以为她见得复自由,欣喜所致,并未起疑。 矮子嘴角一勾诡异的笑容闪过,眼角抹过一丝阴狠,以其杀戮无数的经验,此时背脊竟有些出汗,足见激动。 他双手握紧夺命齿环,“老伙计,你今天又有新鲜的血液可以喝了。江霸这个白痴,枉为长江联的盟主,见了你竟没认出我便是‘寸草不生’向霸天!看来咱名声还是不够响亮啊!” 凌风和江霸若能听到他的心声,定会惊呼不已。 向霸天! 这个名字确实不太响亮,江湖上或许听过的人并不多,但加上前面的绰号绝对是尽人皆知,报出来可止小儿夜啼,就连隋帝杨广的御案上都摆过他的名号,当然,杨广同志看没看又是两说了。 “寸草不生向霸天,鸡犬不留房见鼎,焦土千里遇毛燥,鬼哭神号曹应龙。” 顺口溜说的就是四个神憎鬼厌的人,他们率领马贼,四处流窜抢掠,所到处像煌虫般破坏成灾,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合称为“四大寇”。其中以曹应龙的武功最为高明,是三人公认的老大。 郑淑明被推向江霸。 秘籍抛向天空。 江霸功力布满全身,青筋暴突,最后关头绝不容许半点差错。与郑淑明紧紧拥在一起,看着佳人俏美羞怯的模样,强烈的幸福感如电流般传遍身体各个角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身形倏地电退。此非久留之地。 松开郑淑明,她本身亦有不俗的武功,昨夜不过受了暗算而已。现在要做的只需离开。 所谓秘籍与我何干?这个场子日后定要找回来! 二人转身,施展轻功,腾身离地。 行得不到半晌,郑淑明忽地粉面如烧,浑身酸软,真气一岔,从空中跌落。 “淑明!”江霸惊呼,赶回她身前。他也不是什么良善角色,观得她的情况,哪还不晓得正是中了烈性春药的症状?心中大骂这群混蛋卑鄙无耻。 不是犹豫的时候,抱起她,双足用力,一跃而起。 后面破空声传来。 来袭的是一根长矛,精钢打造,沉稳有力,握在曹应龙手中,宛若邪神临凡。 之前他们未出手,只为拿到秘籍,粗翻一下,确是原本。郑淑明春药发作之际,这才是最佳时机。 他旨不在江霸,而是郑乾。 他相信郑乾绝对会出手,就像无条件地相信那人的智慧一般。 他身后众人正如潮水般迅速涌来,一旦合围,江霸夫妇性命堪虞,以郑淑明此刻的状态,便断无逃脱的可能。 向霸天肥胖的身躯丝毫未影响他的速度,反而比其他人尚要快上一线!因为他的身法与众不同,可谓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他怪啸一声,一弹飞空,再急落地面,就像滚球一般极速而进。 凌风已站起身来,在枝杆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任何的重量,深吸一口气,一丝无奈与疲惫掠过心头。 来这世界后已杀了多少人,若在华夏早该给枪毙几次了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只有杀人与被杀。 这里事本与他无关,但既然遇上了就非管不可。 江湖上正义不过是块遮羞布,只有弱肉强食。但他有自己的坚持。 路见不平,天下人踩。这混水必须去趟。 更何况,他已认出江霸便是昨日放二人出城的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个恩情必须得还。 另外,换你能忍心让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香消玉殒? 他发现,曹应龙这方真正的高手正隐藏在人群中,身着一袭黑衣,表现与别人没有丝毫不同,该笑时笑,该色时色。 他的气息隐藏的很好,若非他初来树下时有片刻的放松,凌风根本察觉不到。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震断脚下树枝,向另一棵树纵去。树枝被吸到手中,这就是自己的兵器。 它注定要染血而还。 黑衣人耳垂轻动,已发现凌风,但并未回头。 ******** 身后长矛袭来,但江霸并未抵挡,速度不减,因为郑乾来了! 掌风准确无误劈中雨点般矛影中的矛身,郑乾佝偻的身影拄根拐杖,如渊渟岳峙,挡在曹应龙面前。 曹应龙浑身剧震,后退两步,暗叫厉害。但他丝毫不惧,挺矛迎身而上。只一瞬间,他已击出八八六十四矛,但都被郑乾随手拦下,甚至无法前进半步。他心下骇然,老家伙实力真这么恐怖? ******** 向霸天两只钢齿环左右旋飞,斜斜往仍离地寻丈的江霸两胁弯旋过去,发出奇异的尖啸声,气势逼人。他绕过交战二人,独门兵器击向江霸夫妇。 这亦是计划的一部分,若是他连这点能耐也没有,就可以回家卖红薯了。 江霸无奈,轻功本非他的长项,抱着郑淑明身法根本无法快过向霸天,且按照约定,他并未携带兵器,武功弱了一筹。他只有真气下沉,落在地上,泥土溅飞。 身后众人亦及时赶到。将江霸二人团团围住,各种兵器纷纷攻上,且大多向郑淑明招呼,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郑淑明抓住江霸的衣襟越来越用力,眼神中泛出的水雾也是越来越迷离,她将红唇咬出点点鲜血,终是守住心头一丝清明。她明白,此际绝对不可打扰丈夫。一把长刀擦着她的香肩,血溅在江霸脸上。 江霸大怒,一个旋转,通臂拳使出,几声闷哼,已有四五人给震退,吐血倒地。通臂拳,劲能通臂,练成后整个臂膀如带护臂,强如金刚,无坚不摧。可惜他只是初有火候,远未大成。包围圈顿时有了空隙,江霸立即冲出。 向霸天的夺命齿环由于连着细丝,此时经他把真气注入丝内遥控,两环改变角度,如影附形的锲着江霸追至。 江霸一声长啸,闪电堕地,避过飞环。 矛枪刀斧,立时从四方八面攻来。 江霸眼睛快要急红了,他与向霸天武功只在伯仲之间,换作平时,敌人虽强,但以他的铁臂神拳,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可现在,他抱有一人,此消彼长,如何逃得了?贼人给郑淑明下春药这招,看似无耻之极,实则狠辣有效,亏他们想得出如此无耻的招数! “莫非今日真要毙命于此?自己死不足惜,但淑明落入他们手中,焉能有好下场?” 江霸左脚弹起,一脚踢飞袭来的长戟,刚要借腰力弹起身来,长矛再次袭体而至,同一时间,一把大刀当头劈下。 他刚想运臂招架,大腿间一股剧痛直入心脾,原来一人乘他踢开长戟时,露出了大腿的内侧,长剑趁虚而入,穿过他的大腿,在另一边露出剑尖。 鲜血淋漓。 向霸天在不远处笑道:“姓江的,你的娘们儿中了我们的奇#淫欢合散,半个时辰内若不与男人交#欢,可就血管爆裂,香销玉殒了!你那话若是不行,要不要我们兄弟帮帮你?” 其余人立即配合着淫笑,污言秽语纷纷冒出,试图干扰江霸心神。 江霸怀中佳人秀挺莹润的瑶鼻娇哼连连,玉手撕扯烂的前胸衣襟处泄露出一抹雪白耀眼的粉嫩肌肤和曲线柔美光洁的粉颈,她已坚持不住了! 这亦激起江霸强烈的求生**,他怒吼一声,双拳同时击中长戟和大刀,戟退,刀断! 他的大腿处插的长剑被用力一绞,他一发劲,将之震断,拍出断剑,一股血柱,直喷三尺之遥。 其他兵器又招呼过来。 第019章 生死由命 郑乾此际看似轻松,实则亦是出尽全力,这些年来他一直有暗疾在身,一身武学早已不复当年。 他瞥见女儿女婿状况,心急如焚,一掌劈出,鼓起灼热的掌风,震退曹应龙。他向左斜迈半步,身形却已奇迹般切入数丈外围攻江霸的人群。 曹应龙顿时给扑了个空,但他并未沮丧,他们等得便是这一刻。心中暗道:“郑乾你在这时仍不肯使出灭神手,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矫健的身躯立即又冲去。 郑乾干枯的手宛若老鹰的爪子般往前一挥,登时爆起漫天的杖影,把众人笼罩其中。无论速度劲度,均达至惊世骇俗的地步。 最厉害的是每挥一杖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割体劲气,使人难以防堵。 向霸天费力抵挡三杖然后退后,他身旁四五人已吐血倒地,丧失战斗力,不知生死。 ******** 江霸震裂衣衫,露出雄伟的身躯,将已媚眼如丝、神志不清的郑淑明缠到身后,暴发出全身力气,趁此良机忙冲出重围。 他的身后紧跟着曹应龙。 “怎么可能?岳父大人呢?”他不由惊骇,速度却不减反增,拼了元气大伤也要赶回襄阳城。树木林立,他尽可能走直线,大道中有他骑来的宝马,那是来自西域的良驹,可日行千里,要想离开不在话下。 ******** “叮叮叮”之声不绝如缕,围在郑乾身边的只有四人。 一个精瘦汉子一刀劈中郑乾挥来的杖尖,来不及高兴,只觉一肌尖锐若利刃,又是沛然不可抗御的真气透刀而来,触电似的硬被震退两步,嘴角逸出一丝鲜血,倒地身亡。 郑乾嘿嘿一笑,眼中寒芒暴闪,那边向霸天要绕他而过,他幽灵般电闪,跃出包围,出杖击中向霸天的胸膛,向霸天肥胖的身躯在空中一下蜷缩,轰然坠地,正闪着淫邪光芒的眼睛睁地滚圆,似诉说着不敢致信。 正在这刻,他背后一直只发挥普通剑招的四十来岁的剑客发出致命的一击。他便是一直隐藏实力的黑衣人!无坚不摧的剑气,透过长剑侵来,割裂郑乾的长衫,露出枯黄的肌肤,似要刺往他的腰眼处。 这绝对是出手最佳时机,正是郑乾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非精擅刺杀之道者绝难把握! 黑衣人一向冷静紧崩的神经不由放松,老家伙总算要解决了。下来需要应付的便是树上不知敌友的年轻人了! 曹应龙早已去追赶江霸夫妇。 看似大局已定。 谁料这时异变倏生! 郑乾佝偻的身体近乎奇迹的倏地挺直,满头浓密的白发突破发髻的束缚,无风飞扬,脸上每道皱纹都似会放射天蓝的异芒,眼帘半盖下的眸珠射出箭状的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他闪电般转身,干枯的手掌似无限放大,与长剑相交,竟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 灭神手! 长剑顿时成了废铜烂铁,转眼化为铜汁铁水!那可怕的手掌拍向黑衣人仍在急速前冲的身躯,若是如此,他定会开膛破肚无疑。 黑衣人眼中闪过惊骇,“怎么可能!”他亦是了得,身子硬生生向左横移三尺,饶是如此,他的右臂给掌风挡中,登时骨折。足尖点地,迅若流星,向曹应龙方向赶去。 当他瞥见地下躺着的向霸天一个骨碌爬起,发疯似的反向逃去,一切都明白了。 郑乾拍向向霸天的一掌根本用力不大,只是将其震退,甚至并未使其受伤,他只为逼自己出剑!他的伪装根本就没有瞒过郑乾! 可以说,向霸天适才目光中的不可致信,一方面是没想到他会给郑乾轻松击中,二是没想到他的肺腑竟没有受到伤害,他还以为郑乾是一阵动武,已体力不继,便装死倒地,打算偷袭一下,但见了灭神手的可怕威力,哪还有半点留下的心思?逃命去也! 郑乾咳出一口鲜血,未敢有丝毫停歇,一挥杖,已在数十丈外,与前面急冲的那人越来越近。 ******** 曹应龙长矛刺向已抱紧江霸的郑淑明,佳人双腿环在江霸腰间,眼色迷离,燥热的香汗浸满脊背,混乱的心神已感受不到身后的危险。 江霸旋风般转身,右拳击中长矛。 手骨碎裂。 他痛得忍不住惨哼一声,以他这样的硬汉若在以前纯属天方夜谭。他在这时才发现一向引以为傲的强健体魄竟是如斯脆弱。 他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这绝对是曹应龙至强的一击。 曹应龙尚不知数百丈后发生的一切,他以为胜券在握,没必要再留手。一定要留下这两人! 双腿连环踢出,正中江霸心房,刚猛无匹的劲道如山洪爆发,挡无可挡。 江霸“噗”地鲜血喷出,生命在迅速流逝,身子却纹丝不动。看到赶来的郑乾,闪过一丝希望,希望岳父可以救得了淑明吧。 “郑老,江霸先走一步,不能如您所托,照顾淑明了!”腰间缠带断开,郑淑明被震退倒地,而江霸本已暗淡的双瞳异芒闪过,怒吼一声,完好的左拳与曹应龙踢来的右脚狠狠相撞,随即挺拔的身躯轰然倒地。 曹应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手中钢矛脱手飞出,他向后一个翻腾跃向一根树枝,但险些没有站稳。因为他的整个右脚竟化作一团血雾,消失于空气中! 可怕的场景深深震撼了身后的黑衣人与郑乾,但二人均是心志坚忍之辈,仍极速冲来。 谁先赶到郑淑明的身旁,谁就能掌握主动,先前的牺牲并不算什么。 郑乾焦急万分,女婿已死,秘籍也给了,若还不能救回女儿,今天行动就完全失败了! 黑衣人也不轻松,灭神手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一股邪异的真气仍在他体内乱窜,以他浑厚的内力竟压制不住。 灭神手看来是以绝对力量来灭尽一切,霸道绝伦。早知如此,便该学那矮子离开才是。实在不该贪图灭掉这老家伙。 何况,树上那年轻人还未出手,且感应不到他身在何处!这种置身危险的感觉使他这初出茅庐的刺客很不舒服! 距郑淑明只有一丈。 他接过曹应龙的钢矛,分量极重。 此时的凌风正悔恨交集。 他在树上行动,速度本要快些,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在这片密林中这些人动作更是迅捷无伦,兼且适才为郑乾和黑衣人的交战稍作犹豫,不过刹那工夫,江霸竟已身死!这便是经验的重要之处。 凌风哪还敢有片刻耽搁,全力施展轻功,赶在黑衣人前,从树上鹰扑而下,正面相对,手中树枝恰恰挑中黑衣人舞动的矛尖。 长矛的力道沉雄无比,凌风清楚地知道黑衣人功力尚要比自己高出半筹,他被震回空中。 但他岂会退缩!他是独孤求败的徒弟,以硬碰硬不是傻子便是白痴! 黑衣人暴喝出声,手中长矛像劲箭般向空中的凌风咽喉射去,破空声大作,那种速度,那种力道,确是惊人。 手中树枝长约三尺,凌风身子微倾,改刺黑衣人手腕,附上内劲的树枝竟有青芒闪出,无亚于神兵利刃。 黑衣人大骇,他准确计算出,在自己长矛刺入对方咽喉的前一息,对方先会割掉自己手腕! 且不说能不能杀死对方,为了一个没必要的任务损失一只手,值得吗? 后面郑乾已近,体内异种真气将压制不住,来不及与对方纠缠了!而且对方那山岳般的森冷压力使得他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结,太可怕了! 心中计较已定,黑衣人掷出长矛,翻身落地,足尖微点,一溜轻烟似的消失不见。 绝世的轻功,凌风自叹弗如。 扔掉树枝,凌风有些苦笑,本以为会让你溅血而还,现在却没连恩人都没救下,只吓退一个小毛贼。 郑淑明仍在地上翻滚。 当凌风俯下身时,发现她已将身上喜袍撕裂,春光大泄,露出一双浑圆修长、结实健美的**,雪白光滑,毫无瑕疵。 而她胸前衣衫早破,冰肌玉骨若隐若现,清晰可见那单薄的红色亵衣,双峰微颤颤的高高耸起,从领口处望见那道深邃的乳沟,那可是足以牵引所有男人**的沟壑,凌风不禁狂咽几口唾沫。 凌风抱起这个让他颇为动心的女人,水蛇般柔软的腰肢弱柳拂风,不堪一握,整个屁股被包裹得浑圆挺翘。轻捏一把,手感不错! 凌风暗叫一声罪过,我不能对不起婥儿,但不可否认,这女人真是太他爷爷的诱人了! 郑淑明燥热难忍,春#情盎然,感到有人,就如溺水时抓到一棵稻草,滚热的香躯立时如八爪鱼般缠上。 她的胴#体温度灼人,眉宇间荡着千般风情,万种柔媚,在凌风身上摩擦不已,处女的体香不断钻入他的鼻中,凌风下#体某处已坚硬如铁。 此时,赶来的郑乾已与曹应龙交上了手。 曹应龙赤手空拳,威力远不及使矛时,兼又被江霸临死反扑所伤,右腿根部尚未包裹好,血依旧流个不止。 他见黑衣人并未成功,带来的帮手又一个个伤亡惨重,没死的业已纷纷逃走,便知事已不可为,就要离开,哪知郑乾不肯放过他,拐杖不停向他身上招呼。 拐杖击中曹应龙的腰身,他的外衫和中衣撕裂开来,露出精壮的肌肉,那本秘籍掉落地上。他咽下至喉的鲜血,见郑乾身子蓦地一顿,不由心喜,哪敢停留,再顾什么秘籍,忙发力跃起,在众树间一点两点,头也不回地逃开。 出奇的是,郑乾并未赶他,在原地怔了半晌,似在思索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然后捡起那本秘籍,走到凌风身边。 第020章 男儿一诺 密林中。 郑乾向凌风鞠了半躬道:“小老儿今日谢过风少侠救命之恩了!” 凌风连忙相避,他怀中佳人火热的芳唇已寻中他的脸颊,不住索吻,当着人家老爹的面,他尴尬不已,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可惜在下出手太晚,未能救下令婿,实在惭愧!”然后诧异道:“郑老怎么识得在下?” 郑乾叹道:“霸儿今日毙命于此,也是他个人的命数,少侠无须介怀。昨日少侠把襄阳城闹得天翻地覆,不日将传遍江湖,小老儿怎会不认得?” 若非见抱着女儿的是风头正健的“剑圣”风清扬,刚才他焉敢着手对付曹应龙? 这亦是凌风在江湖上名声不错的缘故。 之后,郑乾拄着拐杖移到一棵树下,缓缓坐下。 凌风正抱着人家女儿,哪还不知人家意思。郑淑明中了淫毒,眼下只有他解得,这事双方必须得说个清楚。他只好随着蹲下,要放开郑淑明,可佳人根本不许,竟要撕扯他的衣衫。 郑乾抑住心中的懊恼,转又无奈,叹道:“少侠,你可将真气输入小女的灵台穴,使她有片刻清醒。老夫命不久矣,有些话想对淑明有个交代。” 凌风一惊,老爷子这么快就要挂了?再看他满面沧桑,皱纹遍布,浑身肌肤没有他这个层次高手应有的细腻光滑,反而干枯龟裂,便信了几分,忙按郑乾所说之法,唤醒郑淑明。 郑淑明睁开眼,发现衣衫不整,又在一陌生男子怀中,惊骇之余,反手便是一耳光甩去,“啪”的一声,凌风竟没躲过。 她再一看见父亲正在苦笑,慌道:“爹,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挟持了我,逼你屈从?”起身冲向郑乾,见凌风并未阻拦,不禁有些迷惑。 “这位是风清扬风少侠。”郑乾解释道:“是他救了你。霸儿他,他已经去了!”想起江霸的惨死,不由老泪纵横。 江霸是他亲自为女儿挑选的夫婿,无论人品还是武功在同辈中都是上上之选,曾丧过妻亦不是大不了的问题。可今天,他为了还未过门(昨日在襄阳郑家办的婚礼,还未回江家补办,原先只是说入赘,不过是为骗赵钧泽入局罢了)的媳妇就这样死了。 郑淑明一呆,昨天刚拜堂,今天丈夫就死了,难道自己有克夫命不成? 但她性子刚强,且这门亲事是父亲一手安排,她虽不反感江霸,不过与他也没有太多感情,便迅速从震惊中平复,向凌风抱声歉,转问父亲伤势。 “淑明,今日我使出了灭神手,没有几个时辰可活了。”郑乾语气平淡,挥手止住惊骇欲绝的女儿,“你身中春药,仍未解开,只是被风少侠暂时压制住而已。” 转问凌风道:“风少侠,我将小女许配给你,你可愿意?”并补充道:“她尚未与霸儿圆房,还是处子之身。” 凌风在这段时间内一直考虑人家提这要求的可能性,真是头疼。 要说他是个专一的人,他自个儿都不信,不能说见一个爱一个,但对每一个美丽女性有着天然的好感,是无可否认的。 他的性情有些近乎《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对美丽的女孩总是不忍伤害。对于郑淑明,喜欢是有一部分,但若说爱就有些过了。 这厮早在小学时就有了爱的萌芽。 一年级时,老师让造句,他便随口说出雷了很多大人的经典名句:我喜欢你,但我并不爱你。随后他在小学喜欢上一个长辫子的小姑娘,有了爱的萌芽;上初中后移情别恋,暗恋上另一个女孩;而上了高中,又将那女孩抛之脑后,心目中有了新欢;甫进大学,青春期的躁动让他意识到自己怕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了,因为他竟有了为那女孩付出一切的念头,虽然人家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尽管如此,自昨夜与傅君婥有了**关系后,他便将傅君婥认作是一生的伴侣。 男人嘛,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凌风是个惜花之人,常认为自己很博爱,素以拯救天下美女为己任。 但这些不过在脑中yy而已。事到临头,他又觉得对不起傅君婥。 有一种出轨的感觉。 虽然这很刺激,对方又是个姿色不俗的美女。 这些想法说来漫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凌风有些为难道:“郑老,我和高丽傅君婥已有婚姻之约,怕是要辜负您老的美意了。” 郑乾自然知道凌风与傅君婥的事,适才的话不过想确定下两人的关系,摇头道:“没关系,老夫今日只要你一个承诺。我可以不计较淑明在你风家的名份,但你今后定要照顾淑明一生,你能做到么?” 郑淑明从对父亲的担忧中恢复,一抹珠泪,镇静下来。她现在听明白,只有眼前这个风清扬才能救自己,可她感到羞耻,丈夫刚死,自己却不得不考虑与另一男人交#欢,而且看这男人的样子,似乎还不想娶自己。 她芳心有了几分不满,莫非自己魅力不足? 她想追随父亲于地下,又不想让父亲失望,何况她还发誓要报仇血恨,有用之身自不能现在就死。 细看凌风,说不上英俊不凡,高大威猛,但另有一番迷人的气质。想起他在江湖上闯荡的名声,有些认命了,第一次给了这样的人或许还算不错。 知道父亲在为自己争取幸福,她心中也有些忐忑,等着他的回答。 之前他没有匆匆回答,而是提到爱人,说明他是个对诺言负责的人,这样一想,让她对凌风有了些许好感。 凌风正容道:“岳父大人放心,我可以做到。我自会对淑明与君婥无二,爱她护她,一生一世。若违此诺,五雷轰顶。” 郑乾父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他的话很满意,尤其是那句“岳父大人”。 名份既定,郑乾忽然道:“淑明,清扬,为父亦要求你们一件事。” “爹,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二人即可。”郑淑明惊道,父亲少有这般客气的语气。说罢,忐忑地瞧了凌风一眼,见他并未反对她这么说,芳心一喜。 郑乾神色有些迷惘,半晌才道:“为父知道将来你定要报仇。我想,能否放过那贼首一命?” “爹,你可是认识那人?”郑淑明玲珑心思,知道父亲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轻声问道。 郑乾叹道:“我若所料不差,这伙贼人定是四大寇中曹应龙与向霸天等人。” 凌风回想原著对曹向二人的描述,心下恍然。 曹应龙明着是四大寇之首,实则另有一层身份,他乃是“邪王”石之轩的仆人或者外室弟子,为石之轩置于江湖的一招有力棋子。怪不得他知晓什么秘籍的存在。那么,今日那黑衣人定是易过容,那惊人的隐藏能力,离开时诡异迅捷的轻功,说明他定是影子刺客杨虚彦无疑! 可为什么郑乾居然会想要放过曹应龙一命?以他的本事,原可将之留下。现在在弥留之际,又专门交待此事。其中会有什么隐情? 郑淑明秀眸寒光闪过,并不作声,等待父亲下文。 郑乾续道:“此事说来话长。四十余年前,我襄阳郑家惨遭灭门,只余下我与你刚出生的大哥。原因很可笑,就因为有人泄漏我父是魔门中人。” 郑淑明“啊”的一声,吃了一惊,怎也想不到郑家竟有过灭门之灾,更不知祖父与父亲竟会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门中人。 聪慧的她心中对郑乾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些猜测,不由惴惴不安。 第021章 前尘往事 郑乾道:“我将你大哥寄托于好友家中,孤身一人前往天帝山。” “天帝山?”凌风讶然,天底下竟还有这样一座山,哪个敢取这名字? 郑乾笑道:“你没听过是理所当然。只有魔门中人才知晓天帝山的所在。那里住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两百年来魔消道长,而魔门道统始终不绝,全赖有他老人家的守护。” 郑淑明很是惊奇,此人竟活了两百年,而凌风一听便已知道,此人定是邪帝向雨田! 果然,郑乾道:“我为报仇,在天帝山的山脚不饮不食,不眠不息,跪了整整七天七夜,终于感动了圣帝,得传一套灭神手。” 从郑乾对“魔门”的称呼可知,他对魔门殊无好感,因为魔门中人一向以“圣门”自居。但他对向雨田满是尊敬之意。 郑乾续道:“灭神手,可灭仙诛神。我报仇心切,未听圣帝劝告,强行修炼,不过一年,我便将灭神手练得七七八八,随后把仇家杀个干净。” 郑淑明和凌风均是了然,能在短期内修成的神功,定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魔功。他这一句话轻描淡写,但可想而知当年江湖中的惨况,定引起极大的恐慌。 郑乾道:“因为我的手段残忍,惹来老一辈众高手围攻,其时我心愿已了,本无求活之意,怎想为当时北周的丞相杨坚所救。杨坚看中我的兵法谋略之术,以你大哥的性命相要挟,逼我为他出谋划策。” 说到这里,他并没有流露出对杨坚的恨意,相反还有些感激其知遇之情。 “二十七年前,南陈覆灭,天下一统,我便求他放我父子离开。杨坚答应得爽快,可没想到我初返江湖,便有人冒我名字四处作案,闹得天怒人怨。” 他嘿嘿冷笑,眼神中却有着浓郁得难以化解的哀伤,“后来宁道奇不分青红皂白,便与我交手,之后才告诉我,是慈航静斋请他出山,完成昔日一句诺言。宁道奇假仁假义之辈,没有杀我,逼我立誓,终身不出襄阳城半步。”说到这儿,又咳出一口鲜血。 “爹,别说了,你或许还有救尚未可知。”见到父亲这般惨状,郑淑明不由凄声道。 郑乾摆手道:“没用了。灭神手,消耗的是自己的本命元神,先灭己,后灭人。” 要知道,道家有所谓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正是整个道家的修炼过程。 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邪帝舍利”让无数魔门中趋之若鹜,就因为它内藏有历代邪帝的元精。 所谓元精,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元精可说是一个人的生命本质总量,是一切的根本。每个人的元精,出生之时就已固定,这决定了这个人寿命的极限,修为的极限。唯有达到破碎级别,真正天人合一,才能摆脱这种束缚,寿与天齐。 元神者,便与佛家所说的轮回转世息息相关。 人世间无绝对的平等之说,有人聪慧,有人愚钝,这与天资有关,而这份资质,便与元神有很大干系。 人们大概都遇到过这样一种情形,在做某件事时脑海里有时会恍惚觉得似曾相识,但明明没有过这种经历;或者一个人在某方面会有特殊的天赋,这都是深藏于人体内的元神在起作用。 追求武道的强者甚至可将元神与**分离,达到夺舍重生的目的。元神一灭,便等于消弥了该人在宇宙中残存的印迹,再无转世的可能,是道佛两家的大忌。 灭神手消耗本命元神,足可使一个人平时脑筋糊涂,做事乏力。而郑乾修习了四十年,不知使过多少次,居然能存活至今,并参与昨日的襄阳叛乱,单凭这份资质就足以傲视武林。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并无半分后悔。”郑乾神态傲然,并无颓意,“可就在二十年前,不知谁将三十年前圣帝交付我保管魔门至高无上心法《道心种魔*》的消息传出,圣帝的四个恶徒和一众魔门弟子均齐聚襄阳。他们闯不过我的奇门遁甲,又不敢真正违反圣帝的‘同门不得相残’的训示,竟擒住你大哥。” 郑乾干枯的老脸上一阵抽搐,“其时我饱受灭神手反噬之苦,且为誓言所囿,不能出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爱子,你的大哥竟被他们在城外活活打死,连尸骨都没留下!” “后来我想通,他们一来是为了争夺《道心种魔*》,二来也是为了试探圣帝是否还在这世间。因为某日曾经天现异象,大家都揣测圣帝可能已经破碎离去,亦或如传言所说,强修《道心种魔*》走火入魔而亡。” 凌风这才明白,他这么大年纪怎么会有这样年轻的女儿,原来是为了延续子嗣,后又另娶。自己那位尚未谋面的岳母定是美艳非常,郑老爷子这模样可有点惨,好在淑明没继承他这方面基因,不然一会儿可不亏发了? 郑淑明问道:“爹,那为什么您不杀那曹应龙呢?”这涉及到一种可能,太过惊人。 “这亦是我心中仅存的一丝怀疑。”郑乾道:“刚才我看到曹应龙背上刺有苍龙图案,与你大哥当年一模一样!这图案常人模仿不得,是我于皇宫内试探杨坚耐性所刺,中间的玄妙只有我一个人才知,我看得清楚,绝非相似而已。” 看向凌风,目光柔和慈善,都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想是看着他不禁遥想当年爱子,“清扬,与你交手的黑衣人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石之轩的徒弟,那么曹应龙与他搅在一起,便很有可能是邪王的授意。以邪王之能,在二十年前带走我儿亦非是不可能。因为当年我站在城上,并未能看清我儿的面目,且众魔毁掉我儿尸骨,并非其一惯作风。” “以邪王石之轩的惊才绝艳,确有可能故布疑阵,使爹不敢击杀曹应龙。”郑淑明秀眉微蹙道。 她跟随父亲多年,对魔门也有一定了解,起码什么魔门八大高手还是知道的。 郑乾叹道:“若是如此,那石之轩就太可怕了。因为你大哥当年便叫做应龙!” 凌风心道:“此事确实扑朔迷离。若曹应龙不是郑应龙,那石之轩的模仿力实在惊人,且二十年前正是他与慈航静斋碧秀心好得蜜里调油时,他竟能有此心计,布下此局,委实匪夷所思。而若曹应龙正是郑应龙,他能使得郑乾一家骨肉相残,邪得可怕。原著中郑淑明为报夫仇,千里追杀曹应龙,是何等的人伦惨剧。” 郑乾倏地正色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杀他,你明白么?” “女儿明白!”郑淑明神色凄然,跪倒在地,只得答应。 郑乾转向凌风道:“清扬,这部魔门宝典《道心种魔*》就算淑明的嫁妆,和淑明一道托付给你了!” 凌风大喜,果然是《道心种魔*》!这玩意虽说是个烫手山芋,魔门中人都想抢夺,修炼过程更是千难万难,稍有不慎就会人死灯灭,但好歹也是魔门至高无上的宝典不是?说不定与自己有缘,哪天一不小心就练成了呢。 他之前还真怕郑乾把这玩意带到棺材里去,那可是明摆着逼自己盗墓了。咱可没曲洋老前辈的爱好。 他一手接过,还未来得及翻阅,只听郑淑明一声惨叫,郑乾已阖目而逝。 第022章 香艳解毒 凌风劝解半天,郑淑明兀自哭个不停,险些晕厥。 当她哭得正伤心时,凌风注入她体内的易筋真气再也压制不住春药,淫毒立时如山洪爆发。 她的衣衫早已破乱,这时红色肚兜露出半边,肌肤如雪,口中不断发出呢喃的呻吟声,如泣如诉,在树下草地上不断地颤抖扭动。 她满头的乌发凌乱,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春眸中弥漫着无限的**,粉嫩而小巧的鼻子,冒出微微香汗,红润的樱唇,鲜艳欲滴。 小巧贴身的红色亵衣根本掩不住那对怒挺高耸的玉#乳,白玉般耀目的双丸不时晃动而出,若隐若现,粉红羞挺的蓓蕾更是不顾主人反对,不甘寂寞的不时跃出。 凌风禁不住狂吞几下口水,看她呼吸急促,俏脸潮红,不由暗叹,这么个佳人,其他什么时候吃掉都是美味,可人家前夫和老父刚死,心里总是不对劲。 自己真是个禽兽啊! 也罢,昨夜已经做过一次,再做一次又何妨?咱总比她有经验吧! 想不到,我凌风的第二次竟要进行野战!很有挑战性啊! 残月经天,照在林木上,投下斑斑阴影。 凌风将身上青衫披落在地,不由有些惭愧。昨天婥儿才找人订做好,这会儿自己就要以它为席,上另一个女人。 唉!婥儿,原谅我吧,为夫也是救人心切,情非得已啊! 褪去郑淑明破碎的喜服、短衫中衣和亵衣亵裤,露出没有丝毫瑕疵的柔腻娇躯。 只见她月眉淡拂春黛,双目凝波秋水,朱唇娇滴红润,皓齿编贝碎玉,玲珑嘴角,白嫩的粉颈、高耸的乳#房、曲线窈窕的娇躯、晶莹匀称的**,在药力催动下,欲念如潮涌动,使她更加得诱人起来。 那平滑雪腹之上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细腰盈盈一握,翘挺丰硕的俏臀,浑圆修长的粉嫩大腿,再配上一双白如凝脂的玲珑小脚,每一处都刺激起他男人的**,使他目眩神迷,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肆意驰骋。 郑淑明难耐地蠕动娇躯,秀眉微蹙,柔唇轻启,那双水汪汪的美眸却瞧着凌风,一丝迷离,一丝恍惚,还有一丝朦胧的羞意…… 她的皮肤就像清醇牛奶一般,惹人遐思;她的嘴唇似红艳的玫瑰花瓣动人,她的眼波中还隐藏着凌风说不清的妩媚的神光。 凌风灵活的舌头在幽香的牵引下钻入了佳人檀口之内,轻轻扫过红润的朱唇,撬开微闭的皓齿,侵占了小嘴内的每一寸角落。他的小兄弟愤然怒挺,剑拔弩张,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拳击手,有着无限高昂的斗志,随时可以击倒对手。 凌风再也不管其他,把自己脱个精光,露出健实壮美的虎躯。 当他松开她红唇之后,随即吻向她耳垂、细致的粉颈,登时令她全身发软,娇#喘连连。 她风情万千的如星丽眸含羞紧闭,就如一具象牙雕塑的女神一般,香汗淋漓、浑身软瘫,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 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是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那一片雪白耀眼的中心是一对柔软玉滑、娇挺丰盈的少女椒#乳。 那晶莹雪白得近似透明的如织纤腰盈盈仅堪一握,柔美万分、雪白平滑的娇软小腹下,两条修长娇滑的雪白**含羞紧#夹,一双玉滑细削的粉圆小腿下,乃是一对骨肉匀称、柔弱无骨的浑圆足踝。 凌风大为兴奋,双手不断地在郑淑明那滑如凝脂而又火辣辣的娇躯上抚摸,皆攻向她身上各敏感部位,灵巧的手指不住挑逗,在着急紧张的状况下,感觉反倒益发的敏锐。 郑淑明面色绯红,双腿发软,下#体也发出阵阵的颤栗,她不自觉的享受着愈益升高的愉悦快感,咬着牙嘶嘶的吐着气,身子轻微的颤抖着,表情迷醉,眼神变得如梦似幻,泛着盈盈水光。 凌风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她的美腿、丰#臀,亲吻着她湿润的朱唇,郑淑明热烈地回应,两舌互相交缠追逐。 郑淑明此际早已浑不知事,浑身上下犹如火燎,纤巧的小手不知何时,竟已抚上了那火辣滚烫的小凌风,那灼热粗壮的触感,令她忍不住从喉中发出了若隐若现的呻吟。 随着小凌风步步挺进,她只觉自己的空虚一寸寸地被填满,那滋味美的令她神魂颠倒,既陌生又强烈的充实和火热,烧的她更加春泉漫溢,忍不住纤腰轻扭地迎合。 突地郑淑明只觉下#体一痛,一股强烈的充实感,混着痛楚和灼烧攫住了她,令她“啊!”的一声,无法自拔地搂紧了凌风的虎躯,原来凌风一枪入底,夺去她珍贵的贞操。 虽说红丸业已被夺,加上她又是初次破#瓜,痛楚绝不易承受,但春药和凌风催情手法双管齐下,郑淑明的身心早被情#欲所侵占,这强烈的痛楚竟一点都没能令她清醒,一痛之后随即涌上了强烈的快感,情不自禁地蠕动起来,更是热情如火,四肢八爪鱼似的缠紧了凌风,梦呓般的呻吟声早已脱口而出。 云收雨歇。 凌风细看伏在他胸前的美人,但见她眸泛媚光、樱唇轻喘、秀发尽湿、美目迷茫,完美无瑕的娇躯泛出一层薄光,尤其诱人,再加上激情带起的晕红还留在身上,当真媚人耳目。 原本女人最美的时候,便是高#潮初褪的娇慵模样。 何况郑淑明本就是难得的美女。 凌风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更炽,他捧住了郑淑明汗滑的丰#臀,一翻身又是跃马提枪,一番挞伐。郑淑明有些消褪的药力又给迷得心慌意乱,甫清醒的神智竟又沉醉在欲潮里头。 这传说中的奇#淫欢合散的药力果然非同一般,以凌风之能,也给累了个够呛。 郑淑明那处子娇躯,给凌风花开几度,竟丝毫不见停歇,不住索取,使得凌风越到后来越没有快乐可言。 几番交战,郑淑明禁不住狂风暴雨,给晕厥过去,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凌风酸软地趴在她光洁的身体上,闭上了双眼,大口地喘着粗气。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经过这一阵激烈的肉搏,两个人的身体上都浸出了细细的汗珠。 凌风不止感到累啊,更是觉得腰酸背痛,非常怀念巨能钙。想不到这事也有痛苦的时候,怎还会有那么人乐此不疲?还是说咱能力差了点? 不久,郑淑明亦醒过来,下#体的疼痛不是一点半点,轻捶他的胸膛,却是娇怯无力。她嗔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 朦胧月色下,她那红晕如云的娇躯上头泛出的香汗,诱惑无比地顺着曼妙的曲线缓缓流下,便显得冶艳无伦,满腔春色难抑。 再加上春#情无限不只流露在眉梢眼角之间,也透在香汗轻泛的雪嫩肌肤上。 那含羞带怯的薄薄酡红,淡淡地映在白皙如玉的玉骨冰肌上头,而高耸如峰的**之上,粉嫩的初春蓓蕾正在傲然绽放,随着她愈趋急促的呼吸而美妙地颤抖着。 她打开凌风作怪的双手,白他一眼,轻轻呓语道:“你还没个够?” 凌风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里,嗅那淡淡的发香,笑道:“这一辈子都摸不够!”爱怜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背部,喃喃道:“淑明,我爱你!” 听到情人的甜言蜜语,郑淑明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身上,低下头享受着性#爱的余韵。旋即想起了什么,不顾凌风拉扯,匆匆穿衣起身。 凌风也是惊醒,乖乖不得了,老丈人的尸身还在俩人不远处躺着呢,猛地起身鸡皮疙瘩。 第023章 郑府后事 郑淑明稍作穿戴,便要收拾父亲的尸身,只走了一步路就险些摔倒。 那春毒厉害非常,她一个处子,初遭破#瓜,偏又要尽力承欢,下#体受创十分严重。 凌风的穿衣速度早给独孤求败磨炼出来,三下五除二已穿好,赶忙扶住她。 于是郑淑明指挥着凌风把郑乾和江霸的尸体收拾。凌风领命而行,没奈何,虽说昨夜俩人都折腾地够惨烈,他在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个受害者,但这事毕竟女人伤得深嘛。 至于其他人的尸体,郑淑明是恨还来不及,巴不得他们曝尸荒野,后来一想,还得用他们确认一下那伙绑匪到底是不是四大寇亦或还有他人,也叫排在一块。 林子里的断体残肢也不少,但受伤的人早就逃得没影了。凌风想到这儿不由舒了口气,大意了,自己神识只能覆盖数十丈的范围,昨晚该好好查查,有没漏网之鱼,要不岂不让人白看了一晚的活春#宫?好在这种可能并不存在。 这时,二人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凌风的衣服倒还完整,可郑淑明的就差多了,早已破碎不堪。总不能就让她这样回襄阳吧? 郑淑明问道:“我们以后怎么办?” 凌风道:“我先去小镇上给你寻套衣衫,再把岳父大人和江霸返回襄阳安葬。” 郑淑明点头道:“嗯。现在已是深夜,长江联的弟子应该也快找到这儿了。你早去早回。” 凌风答应一声,并未转身,倏地抱住她,已吻上她娇嫩的樱唇,撬开她洁白的贝齿,缠上红舌,贪婪地吸吮她的香津,而双臂则环住她的小蛮腰,一只手抚住她的粉背。 郑淑明还未来得及责怪于他,只觉背后一道真气输入,让她本有些冷缩的身子立时暖和起来。她心中欣喜,为爱郎的体贴感到高兴,亦热烈回吻开来。 唇分。 凌风飞身离去,听到身后郑淑明喊道:“路上小心!”觉得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气。 当凌风回来时,已是五更天。 练武之人的身体就是好些,昨个儿傅君婥如此,郑淑明也一样,这会儿已能缓步走路了。 “还真合身!”她换好衣衫,转了一圈,欣喜道。 窈窕动人的身影让凌风一阵迷醉,真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是这般美丽。 凌风邪笑道:“当然,你的尺寸我还不了解吗?”眼睛仍色色地上下打量,这确是个迷死人不尝命的绝代尤物,换作在后世时这样的女人哪轮得到他还品尝?而短短两日就已有两位佳人投怀送抱,他顿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郑淑明翻他一记俏皮的白眼,嗔道:“好啊,你对我了解了,可人家对你还不了解呢!昨日你我还是素不相识的两人,现在却如此亲密。风郎,你会真心对我么?” “放心吧!我对你的承诺绝对不变。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的。”凌风劝慰道,随后想起一事,“对了,记住你的夫君真名叫做凌风,凌虚御风的凌风,风清扬只是我在江湖上的化名。” 两人一阵甜蜜,互诉肝肠,对对方都有了一定了解。 当然,凌风只说自小父母双亡,随恩师在襄阳以北一座山谷学艺。他的真正秘密,怕是只能与老头子分享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来他们尚未交心到可以共享一切的地步,二来穿越一事太过匪夷所思,如果泄露,在这世上还不定会扯出怎样的乱子来。 不到半个时辰,棺材铺的老板带群伙计赶来。那老板颇有几分事业心,连孝服亦为二人准备好。一行人敲敲打打,返回襄阳。 城门外遇到四处寻找他们的长江联众人,竟还有不少汉水派的人马。众人看到棺材和披麻戴孝的二人,均吓了一跳,一时还没认出凌风来。 进城,钱独关亲自迎接,不管怎样,亦惺惺地落了几滴眼泪,虽心里早巴不得郑乾挂掉。 看到凌风,他有些惊异,却没问原因,先代前城主赵钧泽为前日的围捕向他道歉,并说他与郑老、江霸诸人激于义愤,已杀了那狗官,希望他勿要因此而对襄阳有何芥蒂。 凌风心下冷笑,他哪不知明白钱独关的用意,对这厮的无耻本事感到佩服,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亦不愿平白得罪这个不算太弱的势力,何况这家伙背后说不定还有魔门阴癸派的影子,便打个哈哈,随口应付几句。 这时钱独关身旁的郑石如突然发问道:“风少侠,不知你如何遇上的淑明?” 他的眼圈发红,显然对郑乾感情不假。只是这说话的语气让凌风觉得有股酸味,当然,这是他个人的感觉,其余众人心中亦正有此疑问。 郑淑明代为解释道:“风少侠正在树林休息,恰好救了我。江郎为影子刺客杨虚彦所杀,可惜爹使出灭神手,断绝了生机。”说着簌簌落下泪来,梨花带雨,好不动人。 她将凌风告诉她的交手情形略去曹应龙和她中春毒一事,稍加改动,竟也编得合情合理,让众人听不出破绽。长江联众手下群情激愤,嚷着要为江霸和郑老报仇。 此事后来传之江湖,影子刺客杨虚彦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各路义军首领无不人人自危,这倒是凌风与郑淑明二位始作俑者所没有料到的了。 钱独关阅女无数,见郑淑明眉角春意仍未尽退,从行走间的步子可推知已非处子之躯,有些怀疑,更见凌风竟也身穿孝衣,为一偶遇之人至于这样么? 但他何等精明,心知十有**与这风清扬有关,没必要招来强敌,笑道:“江盟主和郑老对我均有大恩,这个仇亦算我一份。但现在大家还是先让他二人好生安置,七日后入土为安吧!” 尸体送回郑府,郑淑明与闻讯迎来的母亲抱首痛哭,好不凄凉。当下喜堂撤去,换了灵堂,诸人前来拜祭。 府中一片愁云惨淡。 ******** 郑母不过三十几岁,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五官精致,身姿婀娜,美艳动人,十六岁时便怀上了郑淑明。 凌风最初听到这事时,心里直骂那死鬼老丈人禽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狠得下心对祖国的花骨朵儿如此摧残。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让郑淑明有些不解,不就是老爹年纪大了些嘛。古时男女结婚生育都很早,郑家的情况再正常不过。 忙活半晌,一闲下,郑母自不敢怠慢凌风这位大恩人,对他救回自己女儿很是感激,端茶递水,好不周到。 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郑淑明原是遗传了她的良好基因,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宛然,令人**,凌风几乎有把持不住的倾向,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郑母此时一身孝衣,眉目如画,肌肤赛雪,脸上仍挂着未尽的泪痕,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柔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凌风不由耷下脑袋,暗道罪过,阿弥陀佛,贫道怎么可以这样瞧这丈母娘呢,会遭天打雷劈的。当然,咱不介意多劈几下,这丈母娘真是太养眼了! 不过他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受不得郑母的殷勤,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收拾心情,准备讨好未来的岳母大人,不想郑淑明抽出空来,将他撵了出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郑母。 凌风不爽,准女婿给老丈人守灵都不成了,这什么事嘛。 但他也知道与郑淑明的事不能曝光,略有不甘地离去,约好日后相见,顺道买了几样菜,然后出城,转投西北,见老头子去也。 第024章 晋阶先天 路上,凌风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如堕梦中。 想不到以前十九年,自己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却在这短短两天里就有两个美娇#娘投怀送抱,享尽欢娱滋味。 又想起自己真气衰竭时,竟得觅地恢复,有些感叹,温柔乡是英雄冢啊!想我一代大侠险些栽在女色上。好歹他还知道心神不稳对练功的凶险之处。 独孤求败所在的那处山谷,并无大道可去,荒僻之极。 凌风跃过山石草丛,愈行愈低,直走入一个深谷之中。 师徒俩住于一处山洞,以石为床,以草为席,充分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 凌风越走越是忐忑,速度越来越慢。出去足足两天,也没报个音信,一会儿见了面,老头子还不灭了自己?这一紧张,往日一柱香的一段路程,竟给他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可代替乌龟与兔子同志赛跑了。 日近正午。 冬日的阳光并不毒辣,反有些温和。照进山谷,暖洋洋地让人舒服。 凌风入洞,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洞中遍是他的回音。并无往日老头子的叫骂声。 凌风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想起傅君婥,她还没到会为一个垂暮老人沉迷的份上。还有老头子教自己武功时的急切,一人独思时眼睛中偶尔闪现的落寞,当时他还以为老头子是思春了呢,现在想来,那分明是一种对美好生命的眷恋。 只是那时他《易筋经》尚未练到可神识探人的地步,眼神又不好使,现在以前的诸般情形竟莫名地闪现在脑海中,令他一阵心慌。 搁下菜,四处寻找,只见谷西的毒蟒依旧成群缠在树上,天空飞鸟不过,其余各处并未有人。 转向洞后,树木苍翠,山气清佳,行了里许,来到一座峭壁之前。 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有字。极目上望,瞧清楚是“剑冢”两个大字。 凌风暗道:“我走的时候还未见有字,老头子怎么刻他后世在这处的字玩?这不是泄漏天机吗?”又有些讶异,老头子早已不用剑,哪还有什么剑冢?着实有些奇怪。 走近峭壁,但见石壁草木不生,光秃秃的实无可容手足之处,不知老头子是如何攀援上去。 凌风瞧了半天,心念一动,纵身跃起,升了四五丈,转即运劲于壁,易筋真气果然玄妙,吸附住并不落下,如是几回,顷刻间便上了平台。 立于高处,环目四顾,确有种与平时不同的动人滋味。豪情忽生,凌风在剑冢之旁仰天长啸,片刻间四下里回音不绝。 忽有所感,他抱膝而坐,迎风呼吸,只觉胸腹间清气充塞,似欲乘风而去。 他头顶百会发热,再由神庭顺下,冲破鸠尾,通过气海,直逼脚底涌泉,如此循环运转,经十二小周天,三十六#大周天,归于丹田。他周身真气运转,竟在此刻突破了《易筋经》第五层,冲入第六层,周身内息绵绵流转,再无阻滞,正是先天境界! 此时他只觉得身体内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充满了最原始的活力,洋溢着澎湃的生机,内力中正而平和,缓缓地滋润着他的全身。 要知道,人之未生,采纳先天之气,至清至纯,不假外力,及生之后,用诸口鼻,采纳后天之气,肌增骨长,浑浊渐生,不复先天自足之境。 所谓上乘内功,大多都有由后天返先天之法,但要真正达到先天之境,若无绝佳的际遇,实是千难万难。只有达到先天,一个武者才有了探索天道的资格,武功才配称得上武道。 功行九转,凌风缓缓收息。 他功力精进,心中欣喜实在难以言表。老头子逼自己辟谷,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早日突破先天么? 当然,他可不认为他这回的突破与饿上几顿饭有什么关联。这是自己人品好,没有办法。 再看那石刻,除了“剑冢”两个大字,再无其他。平台上亦无后世的长剑,空空如也。 凌风有些纳闷,老头子为什么会在壁上留下“剑冢”二字?这样做有何深意? 仔细瞧那两字,虽是入石三分,却没有想象中的锋芒毕露,反是一片纯和之意。 可细看不久,觉得两字一勾一划均浑然一体,下笔似无先后之分,越看越觉含有无穷深意,眼前似乎有云气环绕,体内真气不自觉游走,忽地内息一岔,一口鲜血喷出,蹲倒在地。 “以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能悟出我的剑意。臭小子,滚过来吧!” 凌风一喜,是老头子的声音。跃下平台,在空中一个潇洒的折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循声赶去。 行了数里,隐隐听到轰轰之声,不绝于耳,越走声音越响,显是极大的水声。 转过一个山峡,水声震耳欲聋,只见山峰间一条大白龙似的瀑布奔泻而下,冲入一条溪流,奔腾雷鸣,湍急异常,水中挟着树枝石块,转眼便流得不知去向。 独孤求败后世便在这处山洪中练剑,莫非今日便在这里? 以前凌风曾想过跃入这溪心修炼内力,如能长期与激流相抗,便可劲力大增,神雕侠杨过同志便是这样做的。谁知独孤求败将他臭骂一顿,亦未说明原因。 后来随着凌风对《易筋经》的理解加深,他看出些端倪,易筋之力乃是由内而外,达到锻炼筋骨的目的,若假诸外力催化,虽有速效,但无疑没有自然的好,说不定还遗有什么隐患。 凌风两手环成喇叭状,对在嘴边喊道:“师父,您老人家在哪里?” 话音刚落,一道水柱如神龙旋起,直冲云霄。 诡异的是数丈高的水柱上竟站着一人,他坚毅而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已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迷漫的水雾环绕在他全身周围,在阳光的辉映下恍如神仙。他带着水龙飞向岸边,负手而立,水龙立即喷了凌风一脸,好不狼狈。 凌风呛口水,一脸谄笑道:“师父!两日不见,您老人家风采更胜从前啊!” 此人正是“剑魔”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踹他一脚,任他换了几种身法亦未躲过,立即一个狗吃屎倒在地上,颇有青城派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风范。 独孤求败没好气地笑骂道:“老子说过多少遍了,我今年才四十三,还没老!行啊,翅膀硬了,会飞了,敢丢下为师,一个人去城里逍遥快活!” 凌风故作艰难爬起,赔笑道:“哪能呢?前天你的得意徒弟我是练习轻功,一时没注意,给迷了路,这才找回来。” “是么?”独孤求败怀疑道:“为师怎么见你这小鬼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看你那一脸的春#情,分明是破了童子之身。” 凌风摸摸自己的脸颊,不信道:“不是吧,这也看得出来!”处女变成妇女,有点经验的就能看出,这处男成长一回,也有窍门可看? 独孤求败又是一脚飞来,怒道:“靠!我才诈你一句,就露出实情了!你小子太让为师失望了!”然后语重心长地道:“风儿啊,为师早告诉过你,不要去青楼,那里很容易染上花柳病的,很不安全。你就是不听,将来出了事肯定会后悔的。这病用内力也很难治的。” 在他看来,凌风在两日内就破了童身,自然是去了青楼,至于没考虑他玩强奸,那是相信他的人品,也自然而然地忽略有人投怀送抱,那是不相信他的魅力。 凌风一个驴打滚,避过这一踢,微感得意,真不容易啊!刚爬起来,听了这话后目瞪口呆,敢情自己在老头子眼中就是这个形象?太伤自尊了。 独孤求败接着训道:“要学便该学你师父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找洁身自好的女子,这样安全啊!”紧跟着补充一句:“比安全套还安全!” 凌风连连点头,很是赞同,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能表露不是?为表示他对老头子那有如滔滔江水般的敬意,他打算亲手烧上几样小菜,顺便弥补下过错。独孤求败对他的这份孝心很是满意。 俩人一前一后,洒然回洞,一派师慈徒孝的和谐景象。 第025章 剑魔轮回 山洞虽小,可五脏俱全,锅碗瓢盆都有,盐巴佐料也都有。师徒俩都是嘴馋的主,这些居家旅行必备之物,走哪都缺不了。 这一周来,独孤求败突然说要辟谷,着实饿了凌风几天。凌风便是受不了,才出谷进城吃顿饱饭,一来在谷中他不敢偷吃,二来亦是最主要的原因,谷中除了毒蛇再无其他像样的食物,他对蛇羹可不感兴趣。 独孤求败吃罢饭,连声道好,直夸凌风手艺有进步,这点上可以继承自己衣钵了。 凌风很郁闷,您老没看出我的武功也有很大进步吗?踏入先天可是许多人一辈子也难以抵达的高度。 独孤求败看出他心思,柔声道:“风儿,说句实话,你的武功进境也有些迅速,勉强可算个天才了。” 凌风暗自嘟囔,俺本来就是个天才,也就比您差点,咱这轮明月掩在你这片娇阳的光辉下,显不出半点,亏大发了。 “这应该是为师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顿饭了。”独孤求败忽然轻叹一声道。 凌风大惊,难道猜测是真的,跪倒在地,两行清泪流出,带些哭腔道:“师父!” 别看他平日对老头子不大客气,但内心深处对这师父委实敬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他心里,师父与父亲的地位没有任何不同。 “瞧你个没出息的样,为师又不是真的死了!”独孤求败一阵笑骂,见凌风不解,挥手让他起来,续道:“数个月前,便是在你来这世界之前,我正与一人比武较量,伤了元气,肉身已损,再难恢复,短短几个月,我的容颜似老了数十岁。但以我的修为,元神已是不灭,转世并非难事。” 凌风恍然,怪不得以前他怂恿老头子出手收拾什么三大宗师,好让他这个徒弟在江湖上横着走,老头子仅仅是一笑付之。 他对老头子所说元神转世一说有些怀疑,但好歹伤感的心情平复许多。又寻思,是什么人能伤得着已达破碎级的老头子?脑中闪过一个名字,除他外再无他人。 果然,只听独孤求败道:“那人自称向雨田,与我在你那时空有过一面之缘。他一身修为不下于我,日后你若遇上便报上我的名号,或许他会放你一马。当然,就你现在这点能耐,人家也未必看得上眼。” 凌风有些诧异,老头子还去过我的时空,怎么没听他说过?平时可没见他露出过此等端倪,忙开口询问。 独孤求败现出回忆的神色,面容略有些古怪道:“我的事情你也清楚。” 凌风自是点头,自金庸老爷子创作以来,您老的大名就传遍天下了。欲求一败而不能,光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真是奇哉怪也,后世竟有人将我的事迹写进小说,真是匪夷所思。”独孤求败摇头感叹,继而续道:“记得那日我心情大好,在山顶练剑,使到欢处,忽地一道白光,将我吸入。以前我也遇到过那玩意儿,运功到极致,可使空间现出一片裂缝,没想到这次竟把我卷到异世。” 讲到这里,他不由得唏嘘,想是仍记得当时的惊骇,“转眼间我便看到高楼大厦林立,已来到陌生的时空,开始我还道是传说中的仙境。待了不过半月,一切都那么新鲜有趣,游历巴蜀时,经过天人感应,探到向雨田的气息,相约见面,却又碰见多年不遇的大地震,以我们的灵觉也未提前觉察到,诡异之极。危急之时,我二人齐心合力,一道重新破开虚空,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隋末。” 凌风这回才给真正惊住,忆及将自己卷来的那道光圈,如此说来,自己能来到这里莫非也有他们两大高手破碎虚空的功劳?只是他们到来的时间有些不同,独孤求败就比他早到半年。 想起怀中那本《道心种魔*》,拿到手后一直没时间翻看,那纸质可像他那儿的,以今时的生产技术绝计造不出来。该不会是向雨田从后世带回来的吧?只是这秘籍可是三十年前就送给郑乾了。想不通。 独孤求败语重心长地道:“风儿,你现在已突破先天,有了进军无上武道的资本,但你要注意,你的心境并不稳定,为师也没有好的方法,只有多经些磨难,将来才能真正有所成就,不负为师期望。” 凌风十分感动,想到不久便与师父远别,天人永隔,点头垂泪道:“徒儿一定铭记师父教诲。” 独孤求败笑骂道:“以前也没见你小子对我这么尊敬。”旋又叹道:“当你达到我这个境界时,你就会明白,武道的追求,永无止境。以我之能,虽可勉强移山倒海,日行万里,宛如地仙,但要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呼风唤雨,腾云驾雾,还有不小的差距。天人交感,引发异象,已是我能对这大自然所作了不得的事。” 凌风吓了一跳,老头子这么大能耐了还想更进一步,还真想成仙了。 独孤求败淡淡道:“如今我肉身被毁,祸福相倚,正使我下定决心,有了突破瓶颈的机会。” 凌风眉头大皱,以为他在安慰自己,不信地问道:“此话怎讲?” 独孤求败傲然道:“我若转世,我的不灭元神可保此生记忆不失,等于托体重生,便有机会进一步追求那渺渺天道。”神情自信,使人觉得他定可如此,果然不负“剑魔”之名。 凌风听了半天,算是明白了,这哪是人啊,人家跟咱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家通过所谓轮回来不断进化,总有一天会成为无所不能的真神。 他本是无神论者,但既然能来到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呢?老头子的可怕实力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这话他该不会骗自己。 可又一想,莫非老头子现在的神通便是几世精修而来?这念头只在脑子里一转,忍住没问出来。 “天哪,这是个什么世界啊?不会还有修真的存在吧?要是那样,我还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这《大唐》中高手已经够多了,您就别给我添乱了!”他只能如此祈祷。 第026章 天人永隔 独孤求败负身长立,说道:“风儿,为师大限已至。临行有句话要嘱咐你。” 凌风哽咽道:“师父之言,徒儿自该谨记。” 独孤求败见他不舍,心里也有些难受,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只道:“为师留下的‘剑冢’二字所藏剑意,威力十足,远非现在的你可以领悟。” “切记,当你看得明白时,才能招惹这世上的三大宗师之流。达到这个境界,你可去你我初遇之地,那一带有为师给你留下的东西,届时一看便知。” 凌风点头记下,眼眶又有些湿润,老头子对自己真是好的没话说。咱能达到大宗师的境界还不知牛年马月了,但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比三大宗师强,怎么着也不能丢老头子的脸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咱没事招惹大宗师做什么,那不是寿星吃砒霜----活不耐烦了? “你且看看这个。”独孤求败伸手探怀,掏出一样东西,不见他如何动作,已平飞入凌风手中。 凌风定睛一瞧,原来此物是由玄金丝线织成,算是一部小册子,很薄,上面用某种秘文写着三个大字。凌风对这字虽不大熟,但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乖乖不得了,这可是好东西啊,喜道:“《长生诀》!” ******** 这《长生诀》又称《广成帝诀》,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上古黄帝轩辕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 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摸不着头脑。 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同,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历来多有钻研一生,穷经皓首亦难得其妙者,如西汉淮南王刘安就曾怒极,称之为道家骗人的把戏,想毁掉该书,却不想它刀剑不入,水火难侵,细线亦撕扯不下,拆解不得。 此事传开,无不相信《长生诀》纵非武学,亦是记载了宇宙间难测奥秘。 前不久隋帝杨广身子日虚,查知《长生诀》落在扬州石龙手里,便起了心思,吩咐宇文化及前去抢夺,哪知中途给独孤求败破坏了。(ps:事实是,纵没有老头子,宇文衰哥也是为人作嫁衣,平白惹上两个年轻天才与高丽某个爱下棋的家伙,可怜的人啊!) 《长生诀》与魔门十卷《天魔策》、慈航静斋《剑典》、《战神图录》并称为宇内四大奇书。后三部均是人世间的武学宝典,无一不是揭露天道真意,都曾有人修炼过,且闯下偌大名声。魔门与慈航静斋更是凭借两部宝典高高据于江湖之巅,为世人畏惧或景仰。只有《长生诀》有些不知所云,近千年来不知转过多少人之手,没听说谁练成过。 但凡世间武学,皆由后天起步,若能载有先天的后续功法,便可称为上乘,凌风现在修习的《易筋经》便是其中之一。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正是修道的全过程,亦是武学的全过程。 四大奇书之所以奇,便是奇在其功法的入门阶段便是炼神返虚,可达先天之境,直接指明了一条通天之路。 《长生诀》便是《大唐》中双龙得以成就宇内无敌大宗师的奇功,只是不晓得怎么落在了独孤求败的手里。 ******** 独孤求败见他表情,有些惊讶道:“你也知道《长生诀》?” 凌风心道,何止啊,这个世界的事,我门清!也就您老平常不看武侠玄幻。也是,老头子才到后世十几天就给穿来了,够难得的。当下把他所知消息说了一下。 “看来为师与这《长生诀》无缘。”独孤求败洒然笑道:“我能得到此书,全因其中有股神秘莫测的力量于数千里之外远远吸引,只是着手研究了数月,一直没有效果。” 不过语气中略带有一丝遗憾,“为师虽可看出图谱中经脉真气行走有强身健体之功,甚至对精神修为的增长亦有奇效,但以为师百脉俱通之身竟无法将之运行,真是咄咄怪事。” 凌风点头道:“《长生诀》确实有些怪异。”也不知原著中俩小强是怎么练成的。现在《长生诀》落在老头子手里,那我那俩便宜干儿子咋办? “它就交由你保管,希望将来你能研究出其中的奥秘。”独孤求败一声长叹,“时辰已到,为师该走了。”身形一晃,已出山洞。 凌风连忙提气跟上,到“剑冢”停下。 仰头望天,只见独孤求败飘在半空,完全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山风袭来,青衣猎猎,宛如神仙中人。忽地四周乌云有如一群奔腾的俊马,脱缰似的疯压而来,整个山谷顿时暗淡下来,浑若日食。 独孤求败轻挥手,周身电弧环绕,天空中的暗云若煮沸了一般,搅动起来,数道电火划过长空,使天空更暗,更阴沉。 凌风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暗道,老头子现在功力大不如前,仍有如此神威,真不愧是地仙级的人物。顿生羡意,寻思将来何时方能达此境界。要有了这等本事,泡遍天下mm还不是小case? 狂风骤起,尘土飞扬。 远处巨蟒长蛇嘶嘶凄嚎,像临世界末日,蜷缩于树上不敢轻动半分。 “哗……”一声霹雳,天空之中出现一道亮丽却又硕大无比的巨剑,剖云而过。 虚空,顿时化成两半,天地也似一分为二,无数的电火倾泻而下,山谷草木哄然起火,巨大的气浪激得凌风体内真气一片混乱,有若大海惊涛骇浪上的一叶孤舟,无以为凭,吓得忙觅地躲避。 独孤求败的身子一升再升,竟挤入密云之中,在巨雷隐动之际,化成一团亮丽之极的奇芒自虚空之中陨落而下,牵着曳尾一般的电柱,在即将触及浪头之时化成一柄插天接地的巨剑,又如张牙舞爪的火凤。 风暴一涨再涨,一处山头顿时化为飞灰,瀑布之水竟似要倒泻而回! 紧接着,只听得独孤求败一声长啸,顿有数道闪电恰好霹下,整个人倏地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过这世上。 这一刹那,凌风眼前一片黑暗,耳畔更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天地似陷入一片混沌,再无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暗云下了阵暴雨,才缓缓散去。 凌风醒来,正在一堆乱草丛中,全身经脉欲裂,肌肉皮肤则灼痛不堪,只知道自己仍然健在,心想活着真好。晕眩过后,他揉揉眼,猛地坐起,目瞪口呆地瞧着已破碎不堪的山谷,遍布碎石泥粉,一副大劫后的苍凉模样。 他抬头看了看天,一阵无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破碎虚空?太扯了吧?老头子功力不足都有如此神威,全盛之时那还了得? 他并不知道,几日来独孤求败为了候他,不得已之下,想出在洪水中以水元补充体内真元的主意,忽有所悟,原本打算肉身坐化湮灭,哪想竟可以凭借元神直接逸出虚空,转世重生,这亦是他未忍心责罚凌风的原因。 凌风此时心中空空荡荡,虽知老头子如他所说,未必就是死了,可纵是这种离别亦让他难受非常。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两天,不知世事。 第027章 长生玄奥 这晚,凌风正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嘴里噙根青草,眼神迷离,回想往事,感慨不已。 他想起已逝的父母。 刚上大学时,他十分刻苦,一节课也没落下,同学都笑他,高中苦了三年,现在还不好好休息。可到下学期,他像变了个人似的,看小说比谁那些玩网游的哥们儿还疯狂,常看到深夜。几番下来,大家上课也不常叫他去了。 没有人知道,在寒假里,他一家三口开车旅游,在高速公路上给另一侧迎面飞来的卡车冲破栏杆,正好撞上。父亲当场死亡,母亲抢救无效,撒手远离,只有自己奇迹般的没有性命之忧。 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学习?打小学习便是为了能让父母开心,夸上两句就比吃了蜜还甜。父母一去,他还为谁而学?甚至觉得生存没有丝毫的意义。 来到这隋末,遇上老头子,让他不禁有了些孺慕之情。短短几个月,他早把老头子俨然当作第二个父亲。 现在可好,这个便宜师父也离开了。说的好是勇入轮回,转世重修,可这事没影儿,或许是老头子安慰自己也说不准啊。 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 他在五岁时的一天晚上,就曾想到死亡。想到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不再有他,他也再看不到这个世界,突然有种深入骨髓的窒息般的恐惧弥漫他的心头,忍不住嚎啕大哭。 之后的每天晚上,一想到死亡,尤其是死亡之后的空寂,他总会给那森冷的恐惧扼住咽喉,难过得无法超脱,那时他劝自己相信世间有鬼魂的存在。 再后来,他一直竭力避免陷入这种思绪中。 现在它却又冒了出来,而他似乎不再害怕了。生生死死也就那么回事儿,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分得清楚?穿越之人往往比别人要看得透彻一些。 这时候不得不开始考虑日后的打算了。天大地大,再无人会约束自己了。 今后是要争霸天下还是称雄江湖?他不由苦笑,既没心情,也没野心,更没那实力啊。那可都是比通奸还困难的脑力活。(ps:据说,强奸靠体力,**靠技术,通奸靠脑力……) 轰隆隆,雷声响起,过得不久,雨点刷地急下,垂下来像一幕幕水帘。 雨水滴打在凌风脸上,清凉中还带着丝微痛,他的心里反而好受些。 纵身而起,一提气,直往一处悬崖脚下奔去,手足并用,捷若猿猴,轻如飞鸟,竟在悬崖上爬将上去。 这悬崖高耸接云,四面都是险岩怪石,有些地方直如墙壁一般陡峭,但凌风现在是何等本事,只要手足在稍有凹凸处一借力,立即窜上,甚至在光溜溜的大片石面之上,也如壁虎般游了上去。 将近崖顶,他易筋真气发动,足尖蓦地一点,纵上峰巅。 雨点更大,就像龙王爷打翻了洗脚盆,天地立即陷入一片朦胧中。 凌风寻处大石,一掌削去,石沫纷飞,挥袖拂去,石面顿时光滑如镜。 他躺在上面,任由雨点滴打。似乎上的越高,越接近他心中那一个个鲜活的身影。 忽地感觉怀中有异。 《长生诀》如夜明珠般,发出阵阵辉光,各色都有,一股灼热的气劲有如一位绝世高手使出,烧得他胸口肌肤滚烫,如火蛇钻入他的肺腑,难受非常。 猛地将胸口衣襟撕裂,他忙把《长生诀》掷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以他的手力,足该将其掷到山下,哪知《长生诀》似有外物所托,飘在他身前的空中不动,莹亮生辉,彩光流溢,宛如晶玉。 雷声滚滚,这时一道电芒霹下,正中《长生诀》! 果然不愧是上古神物,丝毫无事,立时光华大放,比适才更强十倍百倍,耀得凌风的双目不能视物,身子发软,立时趴倒在地。 电光又闪,整个山谷亮如白昼,隐隐传来蟒蛇的低嘶轻嚎。 《长生诀》落下,如活物般疾速附在凌风脊后,而他浑然未觉。 “哗----”又是一声霹雳,再次击中《长生诀》! 凌风“啊!”的一声,背后一股真气疯狂涌入,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汹涌澎湃的劲道有如洪流,将他的经脉比原先拓宽两倍有余,似要爆炸开来。 一道无与伦比的异力,立时侵进他的脑袋和体内,奇怪而陌生的景象纷纷呈现,令他烦躁得几欲疯狂大叫,似若陷身在不能自拔的噩梦里。 《长生诀》的亮度不断剧增,彩芒闪耀,诡异无比。 奇怪的气流在凌风的经脉循环不休,浑身气血膨胀,让他难受地像给激雷疾电猛劈了一下,不由喷血。他脑中诸般幻象,此起彼消,异景无穷。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感到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整个人给抛在半空,重重跌在地上,只懂喘气,再也爬不起来。 他呻吟一声,艰难地抬起脖颈,只看到一个绝难置信的景象,登时晕去,人事不知。 原来那又停于空中的《长生诀》光芒倏地暗淡,随着再次赶来的一道闪电,化为飞灰! 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所遗于世的绝世宝典就这样消失于世,没留下半点痕迹,碎末也无。 当凌风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正午时分。 雨过天晴,太阳破云而出,空气一片清新。 他爬起来,发觉自己浑身湿透,汗珠色黑味腥,但身体却舒泰轻松至极点。 睁目一看,乖乖的不得了,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山头远近的山林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神识范围和效果亦是倍增,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此际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觉。 最奇怪是无论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地活着般,而自己则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两不相关了。 凌风感动至浑体猛震,跪了下来,热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多少年了,自己的近视眼竟然奇迹般好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这么多年来我竟不能用它来寻找美女,我对不起苍天啊!我今后一定要把过去这些年的全补回来! 随即又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昨晚的《长生诀》?下意识地四下寻找,果然不见了这上古奇书,看来昨晚看到的确不是幻觉。 他闭上眼睛,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 和煦的阳光从东方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他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意义。 凌风展开内视之术,立时大吃一惊,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经脉竟是强化了两倍有余,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人力有时而穷,到了凌风这般级数的高手,想有寸进亦是难比登天,他的《易筋经》修炼没有两三年时间,绝难再进一步。 但经过昨夜的奇异改造过程,他便似由一泓水洼,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潭,每个窍穴,每道经脉,都脱胎换骨地变成有无可限量发展潜力的宝藏,哪能不令他欣悦如狂。 但对于一个长期近视的人来说,视力变得正常,甚至有些超常,更令他高兴。这时,看那平日刺目的阳光,变得温暖舒服,大异往常。 凌风兴奋至极点,在空中连翻十个筋斗仍有余力不会坠下,体内充沛的真气可供他挥霍,轻飘飘飞往山下,落在那块“剑冢”平台,与昨晚上山时运劲攀爬,高下不可同日而语。 此际他双目神光爆射,有若实质,刺向天穹,长啸一声,响彻整个山谷。 凌风心道:“《长生诀》果然威力绝伦,治疗近视还有奇效。要是在后世将这功夫普及,可比什么激光治疗安全有效多了。那才是造福苍生的大善事啊!” 心念微动,盘膝而坐,功行九转,发觉《易筋经》竟又作突破,冲入七重天。想来是昨晚那股澎湃的劲道冲破体内许多阻塞的经脉,助他打通玄关。 短短几日,功法竟能连破两层,委实不可思议,说出去,任谁也不能相信。 原先依独孤求败估计,凌风要达到《易筋经》的第七层至少得半年时间,哪想有《长生诀》这种异宝催动,让他短期内再作突破。 只是正如独孤求败所担忧的那样,凌风这种迅速的进境,根基不稳,福祸相倚,得到的益处越多,将来可能遭遇的凶险也就越大。 凌风丹田内有股奇异的力量,定是独孤求败所说,曾吸引他远涉千里,找到傅君婥一行三人的《长生诀》中所含能量无疑。可要运神调用,却不见有动静,让他困惑不已。 他微阖双目,脑海忽然浮现出两幅人形图来,一坐一卧,竟还有不同颜色的箭头可以显现。他可以肯定,从未见过这两幅图! 这时体内真气忽然循图中脉络而行,两道真气从丹田出发,按不同路线,主要游走于十二正经。 凌风已非初来乍到的雏儿,以他现在的见识,自然可以轻易判断出是分别循行“足厥阴肝经”“足少阳胆经”二经与“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二经,但这路线闻所未闻,若非亲身经历,根本难以相信真气竟可这般运行。 灵光一闪,凌风登时了然。 这两幅经脉图定是《长生诀》七图中的两图,连以独孤求败的通天之能亦不能依照运行真气的图形。 原来《长生诀》七幅图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阴阳,五行代表五脏,五脏与十二正经相连,所以前五幅图练的是十二正经,而阴阳二气练的是奇经八脉。 肝胆为木,脾胃为土,心与小肠属火,肺与大肠属金,肾与膀胱属水。 凌风现在打通的两幅图分别是第二幅与第三幅,木图与水图。 “不可思议!”凌风脑海直闪现这个念头。 由于心情不佳,这两天来他从未看过这部心仪已久的《长生诀》。可它竟于昨日的雷电之夜,将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传到他体内,竟连经脉图都留在他的脑域,果然不愧是上古神物。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并未完全遵从人形图中的姿势,真气自主流转,而且这两股真气同时而动,未见有半点冲突之处。 凌风想不明白,但他有个好习惯,想不明白的事便不费神去想,于是放下心来,默默运神调动这两道真气。 经过几次尝试,凌风懊恼地发现,这两道真气除了能与他体内的易筋真气属性无二外,像有自主意识似的,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也就是说,目前看来,这长生真气只能增加一点内力修为,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别的好处。 果然,两道长生真气自行搬运了九个周天,收回丹田,再也不肯出来。 凌风叹口气,还是知足吧,眼睛给治好,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再说,咱不是还有部同样牛叉的《道心种魔*》么? 第028章 道心种魔 当凌风取出《道心种魔*》时,已是下午申时。 他视力复元,功力大增,心情好得不得了,在这片破烂不堪的荒谷中不住晃悠,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美好。 直到惹怒西谷正伤心同类惨死的一群毒蟒,群情激愤,齐齐怒视,他可不敢与蛇共舞,才给吓得逃回山洞。 《道心种魔*》正压在石床的枕头下。 魔门武学,全来自一部《天魔策》,共分为十卷。但自魔门分裂后,《天魔策》便分散于两派六道中,早已残缺不全,如今能有六卷剩余已属不错。 所谓两派,指的是花间派与阴癸派;所谓六道,分为邪极,补天,真传,魔相,天莲,灭情。 两派六道中,以阴癸派弟子最多,实力亦最为雄厚,门人虽多为女子,但镇派魔功天魔*威力最强。所以与正道代表慈航静斋的二十年一度的传人比武,总由阴癸出人。 但若论声望威势,却非邪极宗(亦称圣极宗、天邪道等)莫属。邪极宗宗主称为邪帝,人尊圣帝,历代人丁稀薄,但无一不是天资横溢之辈,天下绝无人敢有半分小觑。 《道心种魔*》-直被魔门中人视为最高心法,而持有此典者,均为魔门中武功最高强的人,否则早被人夺去宝典。但由其在邪极宗中代代相传,从未间断,由此可推知历代邪帝的不凡,纵非魔门第一,亦相差不远。 尤其是上代邪帝向雨田,功力之强,竟能与独孤求败平分秋色,绝对是地仙级的超级高手。 向雨田以其天纵之资,悟出提取“圣舍利”元精之法,彻底改变了他的体质禀赋,且青春永驻,于是从晋末一直活到隋初,为天地不容,这才破碎而去。 他感悟身世,曾想毁去圣舍利与宝典,但又不想道统自他而绝,便异想天开地想了个法子,在破碎前收几个徒弟,均是一些品性薄情自私的人,以舍利与宝典相诱,使他们你争我夺,互相牵制,再无暇四处作恶。 之后更巧妙布局,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练《道心种魔*》练出岔子,致走火入魔,然后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后人再也不敢轻碰这宝典。(ps:详见《边荒传说》) 只是据独孤求败所言,他在后世待过不知多少年头,如今籍二人之力,又重回于世。他们巅峰一战后,独孤求败身受重伤,不得不破碎轮回,那向雨田又会如何呢?是生还是死? ******** 凌风抚摸着魔门中人无不垂涎欲滴的宝典。 可以肯定,绝对是后世的纸张,且看其色泽质地,必是上品。 封面上用古篆横印着几个大字:道心种魔*。下面隔了几行还用小楷写着:苍噱向雨田合注。苍噱应是魔门的创始人,约摸是西汉(?)的一位惊才绝艳的超卓人物。 之外别无余字,只有恰到好处地附着清丽淡雅的四君子梅兰竹菊,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翻开书,凌风差点笑破肚皮。 从头翻到尾,全是华夏建国后推广的简体字。 这宝典落于当世任何人手中,亦要苦心掂量,该如何翻译。 要知道,后世简体字均与旧体有较大改变,若是只学习简体之人,要看繁体虽有难处,但要推测一二,还是可以的。可是若颠倒过来,便如看天书一般,困难之极,纵有才智高绝之辈,亦十分容易出错。 何况这是部武学宝典,内功心法的修炼容不得半点差错。 凌风暗叹,真不知这邪帝如何想出如此损招来,不想将这宝典流传下去就光棍点嘛,只是白白便宜了我。 他哪知向雨田在华夏看到一部叫做《野蛮秘笈》的电影,里面《九阴真经》竟用英文写成,便起了心思,找家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大作,仅此一本,绝无盗版。本是自娱之作,但当他与独孤求败重破虚空时,便将之带了回来。 凌风转念一思索,不对劲。 向雨田按说是在三十年前左右破碎而去,前往后世,可如何能在这段时间将宝典送给郑乾保管? 凌风百思不得其解。 这便缘于虚空的莫测奥秘,非凌风可知。 原来向雨田于虚空中穿行,遇上一道裂缝,正是他上次破碎所留,于是上一个向雨田刚走,这个向雨田又赶到,等于向雨田从未消失过在这世上,但意识早是天差地远。 这等际遇其余破碎者从未遇过,他亦是难解其妙,只能感叹造物者之神奇,冥冥中自有天意。 三个同时卷入虚空的人,向雨田返回三十年前,独孤求败一年前来此,而凌风到来不过半年。莫说他们来此的时间点不同,能在茫茫虚空中赶到同一个世界,这事的几率已无限接近于零了。 凌风除去这些杂念,认真观摩起这部《道心种魔*》来。 前文应是魔门始祖苍噱所著的正牌*,只有三万余字。但均是古文,以凌风的半吊子古文水平,实在难以理解。 下面是向雨田对*的理解和注释,之后附录一篇他的改进版,通篇均是通俗易懂的白话。 饶是如此,凌风仍是看了个云里雾里,难以揣度。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何时跌到零下了。 再下来便不是《道心种魔*》的范畴了。 向雨田到异世后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然接触了黄易的《大唐双龙传》,里面竟有自己的部分事迹,稀奇之余也是困惑。 随及赶赴香港,寻着黄易,见其正忙于新书《边荒传说》,连自己当年的话语竟也交待地清清楚楚,登时惊为神人,直呼匪夷所思。之后才搞清楚黄易乃是一介文人,不通半点武功,再又接触了众多小说,终于明白所谓穿越一事。 若说他原先所在世界纯属虚构,他如《黑客帝国》中一样是回到现实,那他那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又如何解释? 这困扰了他许久。 向雨田便将他对天道的理解,平行空间和佛教三千世界的各种说法揉合,写进书中。末了,还不住感叹宇宙之浩瀚,非人力可揣测。 这部分对凌风来说,并无多大意义。这种牛人,早把生命的目标摆在勘破天地宇宙奥秘上去,远不是咱这种市井小民可比。 凌风只想练练功,泡泡妞,偶尔冒充一下大侠,拯救点苍生。难道要咱学老头子转世重修,成仙成圣?那想法很不现实。 接下来的发现让凌风欣喜若狂。 三卷《天魔策》。虽说并不完整。 真是份大礼啊。以向雨田的盖世神功,偷阅魔门其余各道的典籍是再简单不过,便是要集齐《天魔策》亦非难事。可惜他明显没有光大圣门这个觉悟。 凌风细阅下去,这三卷有个共同的特点,便是详细阐述了修炼及运用精神力的法门,虽然这部分内容并不多。 凌风用于探物的神识,便属于精神力的一种简单运用。他原先将此归为真气运用的一种,实是谬误。人体运行真气,靠的是本身的意识,所谓以意御气是也,凌风得凝神复元真气便缘于此,而意识就可归于精神力。 以他的神识,最多可查探到周围几十丈内的信息,偶尔能感觉方圆数里内的一些潜在的威胁,这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但武功一达到大宗师的级别,便再也难以围捕,就正是因其精神已暗合于道,有了某种预知未来、察觉危险的能力。 一般比武交锋,下焉者徒拼死力,中焉者速度战略,上焉者智能精神气势,无所不用其极。道心种魔*乃上焉者中的最上品,专讲精神异力,使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三卷中有关精神力的部分全用红色字体打印,醒目的很。有了这些,对研习道心种魔益处无穷。 凌风掩卷沉思,道心种魔,在于一道一魔。但何为道?何为魔? 天地万物,由一而来,虽历尽千变万化,最后总要重归于一,非人力所能左右。 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生二者,正反是也,魔道是也。人虽不能改变这由无到有,由有至无的过程,但却可把握这有无间的空隙,超脱有无;而无论是魔是道,其目的均是超脱有无正反生死,只是其方式截然不同吧! 入道入魔,其最高目的,均在超脱生死,重归于一。不过所选途径,恰恰相反。 譬之一条长路,路有两端,一端是生,一端是死,如欲离此长路,一是往生处走,一是往死逃。入道者选的是“生”路,所以致力于返本还原,练虚合道,由后天返回先天,重结仙胎,返老还童,回至未出生前的状态,此之谓道。 有生必有死,有正必有反。假设生长正,死便是反;若死是正,则生是反。修道者讲究积德行善,功于“生”;修魔者讲求残害众生,功于“死”,其理则一。 所谓积德行善,又或残害众生,均是下作者所为,从道者或从魔者,当到达某一阶段,均须超越善恶,明白真假正邪只是生死间的幻象。 凌风也曾拜读过黄易的另一部大作《覆雨翻云》,其中道心种魔*便有两人算是练成,魔师庞斑由魔入道,牺牲炉鼎,而浪子韩柏得赤尊信相助,由道入魔,舍弃自身,成全了他这个炉鼎。 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方法其实都是对道心种魔*的一种大胆创新和探索,说不上对与错。 如今凌风得知向雨田得以破碎,实赖道心种魔*之力,而其中的精神力的诸般妙用,委实用不着什么炉鼎。 这便是前人种树,后人搭凉的好处。换作凌风,毕其一生之精力亦未必能想出这等奇招妙法,将这道心种魔*练成。 道心种魔*的要诀便是先修成所谓魔种,类似道家的元婴元神,再以之散发精神力,强大时,可将精神实化,杀敌于千里之外。 凌风不住感叹,这绝对是地仙级的神通,可凭咱的普通资质,得练到猴年马月啊! 其实时间并非最大问题,最担心的是,要是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咋办? 这时又怀念起老头子的好来。 忽地忆起老头子谈及《长生诀》时所说:“图谱中经脉真气行走有强身健体之功,甚至对精神修为的增加亦有奇效。” 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长生诀》加《道心种魔》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第029章 魔种初成 凌风看到《道心种魔*》后如痴如狂,心醉不已。 这确是部难得的奇书。 魔门的先辈们果然不拘一格,什么都敢研究。精神力原藏于人体脑域,没有实质,看不见又摸不着,何等神秘。这些人为了验证诸般猜想,不知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实验,方才总结出一些心得。现在白白便宜了凌风。 当下他心无旁骛,不分昼夜地修炼起来。 精神力,绝对是个好东西。每个人都有,只是强弱不同罢了。高强者可用来摄神伤人,化实御物。所谓仙人手段多是如此。 武林高手,若是假诸物质肉身,终其一生不过是个武夫罢了。唯有对精神力有所涉猎,才能触摸到所谓的“道”。 达到宗师级的高手,要想寸进,实是难于登天,盖因其对力量技巧的领悟已十分完美。之后所求道路不外两种:一是尽量加深对敌时对本身真气消耗的控制,二是追逐肉身与天地间的联系,希冀能够达到传说中的天人合一。 大凡比武较量,都讲究精、气、神三者合一,这才配称得上武学,不然只是武技抑或武术。 入微级、大宗师或破碎级的强人,虽大多精神力强沛,意志坚定无匹,但要让他谈及如何修炼,怕也多是头大如斗,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以以独孤求败之能,亦未传授凌风这方面的内容。 而向雨田的这部《道心种魔*》中就记载了这些,弥补了这段空白,怎不令他如获至宝,雀跃兴奋? 凌风不禁感叹,魔门中人果然均是才智卓绝之辈,连精神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竟早有研究,并能系统地做出整理。 只是,一连几日,他仍不能对丹田内的长生能量加以运用,甚至连自己已打通的两幅图亦不能控制真气循线运转。 这让他有些无奈,什么事嘛,所谓的长生真气,简直是鸡肋,或许连鸡肋也不如,天知道会否有什么隐患。 凌风废寝忘食地钻研道心种魔,竟有读书时考前复习的劲头。这亦使得他侥幸躲过一劫。 本来,凌风刚步入先天境界,正是体内一身后天真气向先天转化的关键时期。而他初识情爱滋味,对傅君婥和郑淑明二人定难忘怀,独孤求败又不在他身边护法,以他那脆弱的心灵修为,如若行功必定过不了心魔这关,顿有走火入魔之虞。 天幸他把精力放在《道心种魔*》上,依法修行,后几日甚至不眠不休,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与外界再无联系。这是一种忘我的精神境界,与《易筋经》的修炼有些相似。 而达到先天后周身真气可自动流转,将他几个月来苦修的真气转化为天地间的元气,全身如吃了人参果般,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不舒畅。 凌风并不清楚这些,还以为是修习精神力必有的反应,浑没在意。 山中无日月,洞里无乾坤。 不知过了多久,凌风给异声从入定中惊醒。 他并未睁开双目,脑海已将洞外情形如摄像机般显现,乖乖不得了,原来是西谷那群蟒蛇,百来条汇合在一块,发出嘶嘶之声,洞外的地皮竟轰然震动,似地震般。 本来这些巨蟒是这片山谷的霸主,群居已久,其余各类均不敢招惹,便是襄阳本地居民亦或山中猎户也不敢轻易入谷。哪知碰上独孤求败这个煞星,从此暗无天日。 独孤求败在后世便入驻此谷,并相逢神雕,结为好友,其时神雕威猛,群蟒未讨得什么好处。 来到这世上后,前些日子他自以为将死,流连之际便想回这片山谷,不料遇到群蟒乱舞,哪会犹豫手软,举手抬足间就杀死一片,还山谷一个清静。蟒蛇凶性大发,不知深浅还组织过几次偷袭,均被独孤求败破坏,又杀掉一批。 前几日,独孤求败破碎而去,天象异变,毁了众蟒赖以栖息的树林,更是死伤大片。群蟒几百年来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经过几次试探,终于确定独孤求败这个魔头不在,便联合起来收拾他的小徒弟。 凌风这个冤大头,并不明白一切都是独孤求败惹的祸。 要知道,蟒蛇喜热怕冷,在往年这初冬季节早已冬眠,只有这回遇上独孤求败二话不说,大肆屠戮,将群蟒几番惊醒,险遭灭族之灾。群蟒不敌独孤求败,几次受挫,也就忍了,大不了再睡便是,怎想独孤求败临走前又闹如此大动静。 于是乎,群蟒忍无可忍,同仇敌忾,寻凌风报仇来也。 这回群蟒怕是下了血本,打着不成功,则成仁的主意。有道是哀兵必胜,背水一战还能成就韩信一世英名呢,何况这百十条蟒蛇?它们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气势十足。 带头的是三丈来长的巨蟒,金光闪闪,头生肉角,獠牙森森,煞是骇人。可连两尺长明显出生不久的小蟒蛇也有十余条凑数,就让凌风纳闷了。莫非咱真是罪大恶极,连小朋友也想来分一杯羹? 凌风浑身一震,猛地一个激灵,妈呀,一条蟒蛇已够我费些劲了,还来一群!他始终想不通,这片山谷怎会有如此多的巨蟒,它们平日真的吃肉? “此非战之罪也,实是敌人太过强大。”这想法很像华夏建国前某党派所说,不是我军无能,实是敌匪太狡猾。 “还是赶紧跑路吧,这岂是人力可挡,咱没老头子的变态能力啊!”凌风的大脑高速运转,做出这样一个英明的决定。 这时凌风发挥出他超卓的轻功,跃向洞后,脚下生风,势愈奔马,片刻间已行数里,转过山峡,来到山洪处。 水声轰天,瀑布似练,冲入湍急的溪流,溅到凌风脸颊,只觉一阵清爽。 这番入定也不知有多少时日,肚子开始造反,呱呱叫开,毕竟不是仙人,哪能真正餐风饮露?或许到了老头子那种境界,才可以“夺天地之精华”,真正辟谷吧! 功力较之前有了颇大进步,这段急行,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未见消耗,没半分疲态。 他尚不敢完全放松,焉知群蟒不会赶来? 凌风凝神细察,他的感官立时展开迅速的活动。 经过《道心种魔*》的数日潜修,他的意识和感官,起了惊人的变化。 一刹那,一种至静至极的灵觉从他的脑海深处升了上来。 在这滔滔洪水面前,他首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脉流动的声音、水中鱼儿嬉戏的声音、群蟒嘶嘶声和匍匐前进的声音。 灵台清明晶透,四周环境内每一个声音,由呼吸的风声,以至微不可闻虫蚁爬行的响声,他均在同一时间内感到和听到。 通常一般人的感觉,一时间内只可集中在一个目标上。 例如我们集中精神去听流水声时,自然忽略了风声,反之亦然。 像凌风这样同一时间内,同时听到种种不同性质的声响,已是一种超越平常感官的超感觉。 他不止听到声音,同时更感到各种不同类形的生命和他们的活力。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一种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觉。 神识覆盖方圆三里内的情形,较以前强化数倍。 当群蟒已移近三十丈时,他沉醉其中犹不愿醒来,似着了魔障。 群蟒给独孤求败杀得怕了,见凌风这个情形,有些犹豫,都停下不动,只在原地嘶吐着舌头。它们并不知道因此而错过最佳的进攻机会。 原来,凌风适才发动神识,发现了往日浑然不觉的世界,无意间与自然界中的大道暗暗相合,周身元气聚集,体内道心种魔*发动,魔种在此刻成形! 魔种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类似于他丹田内潜伏的《长生诀》能量,说它存在吧,但又看不见摸不着,可说它不存在吧,但又明明有生机活力。 魔种一成,代表着道心种魔已经入门了! 第030章 水诀之威 过了一会儿,群蟒开始不耐,阵型乱开,冲出一条两丈巨蟒,作为先锋队员,刹那间已冲到凌风面前。 风声劲急,破空而来,眼看庞大的身躯要缠上凌风。 就在这时,凌风的双眸倏地睁开,爆射出有若实质的精芒,整个人似乎消失在蛇群的感观之外。 蟒躯在空中一滞,接近凌风脖颈的獠牙给一道奇异的金光震断,血液直喷,铜铃大的眼睛与凌风对视,如遭雷殛,狂叫一声退开。 其余蟒蛇开始慌乱,几十条蟒蛇不顾一切亦冲了过来。 凌风嘿嘿一笑,正好拿你们试试这魔种的威力。 不见他有何动作,体内真气亦未运转,他的身子忽然飘了起来,直挺挺地拔高数丈。众蟒顿时扑了个空,有的直起身躯,血盆大口向他咬去,却跟不上凌风上升的速度,跌落在地。 一条一丈长的金龙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阵阵龙吟,绕着凌风飞了三圈,钻入他脑袋消失不见。 凌风凌空虚立,得意非常,自恋一把,咱这潇洒的样子拿出去还不迷死一堆小姑娘?《道心种魔》实是耍帅的不二法宝啊! 这化虚为实其实是精神力的一种巧妙运用,应该可以震慑眼前这群无知的蟒蛇了吧? 他细细一看,大大失算,与他想的群蟒跪服,乖乖趴在一地完全不同。难道蟒群不怕神龙吗? 原来这百来条蟒蛇确实太过无知,没见过世面,才不管什么金龙,那嘛玩意儿?一窝蜂似的移到他身下的地面上,仰头长嘶,像盼亲妈喂奶似的等着他落下,一个个儿急切的眼神换个其他人说不定会心软跳下来。 可惜它们不巧遇上的是凌风,这家伙铁石心肠,不管大家是否真的饿了,只暗叹声失败。幻化出一条龙不容易,很耗精神力的,还有这会儿在空中无力可借,纯以精神力支撑,他已可以感觉到魔种的强烈不满,力量正急剧消失,本来卓立当空的身子开始歪歪斜斜,有掉下的趋势。 “莫装b,装b遭雷劈!”凌风想起这句老话,后悔不已,上山跑路才是正途嘛! 领头的巨蟒一发力,跃向空中,张开它那足以吞象的血盆大口,以它较余蟒更长更壮的身躯冲向凌风。 凌风不惊反喜,原来他连催魔种,要克服重力影响,却难保持身体平衡,更别说向其他地方移动了,这巨蟒一来,不是正好提供落脚地吗? 他一个漂亮的旋身,堪堪避过扑来的巨蟒,右足在蟒背轻轻一点,在空中掠过数丈距离,一头扎进洪流中。 来自瀑布的水流之力,这洪水很猛,不知冲向何处。 凌风不会游泳,立即喝了一肚子水,而且水中并不干净,杂质不少。他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游泳课上有人向老师说:这水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同感啊! 一块漂流的激石擦着他的额头,鲜血迸流,随着水势稀释不见。 人一倒霉,连块石头也敢欺负自己。凌风苦笑,难道我这个新晋宗师级高手就这样给水淹死?别说我不答应,就是读者也不答应啊! 他浮出水面换气不过两次,多数时间都在水下憋着。脑子昏昏沉沉,不知是水灌的,还是精神力枯竭的症状。 这时,先天真气在体内不住流转,比平时速度快了不止十倍,源源不绝,再无气闷感觉。 凌风一惊,真气并非遵循他修习的《易筋经》中的任何一幅脉络,而是《长生诀》中的水图! 他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神秘的长生能量涌向他的四肢百骸,使他似有了无尽的力量,四肢伸展,在本无助的水中像可借力般,忽地冲天而起,竟跃出水面一丈。 他惊喜莫名,这股能量也不知什么性质,不是真气,却比真气管用多了。还没高兴多久,能量如退潮般返回丹田,龟缩不出。 身子下沉。 接近水面,他分劲踩下一截枯枝,本是下意识之举,没想到居然这微小的借力竟让他又冲回空中。 这完全违背常理。 纵是他的易筋真气突破先天境界,也没有可能在这种情形下借一截枯枝重新获得如此迅捷的向上速度! 再次落下。 脚下只有汹涌的水浪。 看来又要跌落水中。 好事是,他的精神力竟奇迹地恢复五成,感官和脑筋都较刚才灵动许多。 不妙的是,散发的神识告诉他,十余条蟒蛇已跳下洪水,追杀他这个仇人而来,最快的一条距他不到七丈。 “我这个旱照鸭子如何逃得过会水的蟒蛇?蟒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就放过我吧!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欺负你们的是老头子,不是我啊!” 胡思乱想间,真气聚于双脚。 脚尖点入流水。 身子出奇地再次跃起,背后还环着一圈水柱。若是凌风细心些,会发现他的衣服不知何时已干透。 凌风欣喜若狂,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这生死之际,当然是跑路要紧,在水面一点两点,如燕子抄水般,疾射而去,恰恰避过水中扑来的巨蟒。 他兴奋地一声长啸,真气仍在高速运转,并未因他发声而下沉。 灵光一闪,他有了猜测,定是正在循环的《长生诀》水图的功效。 哈!有了这长生水诀的帮助,咱不就像水神一样,跨洋越海都不成问题了? 凌风在极度yy中,浑不知自己连简单的控水都不会。 不知这洪水会流向何处,还是爬座山安全。 临近一处山峡,他附住山壁,劲道一运,手似钢爪,牢牢扣住一处凸起,轻松攀援而上。正看到随洪水漂走的一条巨蟒对着他不住嘶吼,他嘿嘿一笑,活该!没听过穷寇莫追? 长生真气不知何时已停止运转,不知不觉间换成易筋真气。 精神力已全部恢复,甚至更有精进。 攀上山顶,神清气爽。还是陆地让人感到踏实。 ******** 进入先天境界后,凌风的记忆力成倍增长,竟回忆起许多陈年往事。而自修习了培育精神力的奥妙法门,以前看过的书籍似重新搁在他面前让他翻阅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好事。相当于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凌风忽地想起与郑淑明的约会,离别时说好要在她老爹头七后见面。 夜色来临,天有些昏暗,未见月亮,只有寥落的几颗星辰。 事实是,纵有月亮,凌风也不能根据其圆缺而判断出日期。他高中历史极好,但地理却学得很差,同样一道题连考了四次,前三次都错了,最后一次还是死记硬背,勉强过关。有这样的天赋,不得已才选报了理科。 当一个人习惯于用电子表来看时间,一但没有了表,心理会造成某种程度的恐慌。他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旁人询问他今年是哪一年时,他会不自觉得按下表,虽然他的表看不出年份来。 会否已经失信了呢?过去几天都不晓得。 明天就去襄阳。凌风做出决定。 取出怀里的《道心种魔*》,他有些惊异,这纸质也忒好了点,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别说浸水,连水皱都没。 书中一切早已印入脑海。 按凌风的阴暗心理,当然是将之毁去,从此独享秘籍。 难道要学张无忌同志搞个“凌风埋经处”不成?据某位先生续写的《九阴九阳》中,可有后辈找到九阳真经,给张无忌造成不小的麻烦。他可不想走这背运,将来某个家伙用道心种魔对付自己。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一来,这是魔门至高无上的宝典,邪帝向雨田交给郑乾保管,若毁于我手,他那便宜老丈人会否在地下气地诈尸?费老教导我们,做人要厚道。 二来,纵使宝典给人有幸捡到,天底下还有哪位仁兄识得这简体字? 虽然知道这未必便是世间唯一一本《道心种魔*》,他仍不想冒险让这门绝学失传。凡事还是留一线的好,这毕竟是文化遗产啊。 收起宝典,凌风向山下跃去。 双目在漆黑的夜色中依旧能看清里外的东西,比以前的近视不知强了多少倍。单是这点,他的心情就无比的舒畅。 山风在耳旁呼啸,衣衫猎猎,长发飞扬。 凌风很享受这种感觉。 以前恐高的自己哪敢登这么高的山,更别说从山上往下跳了。那时只会将这在头脑中yy一番罢了。 一种新生的愉悦涌上心头。 他真的爱上了这个世界,这个充满机遇与可能的世界。 第031章 第一场雪 双脚蹬向峭壁,连踩几步,凌风整个身子有如大鸟般飘向另一山头。所谓飞檐走壁、凌虚御风,不外如是。 几个起落,来到剑冢。 偌大平台上唯有那浑然天成、剑意森然的两个字仍宣示着独孤求败存在的痕迹。 凌风手掌抚摸两字。 触在石壁,指尖真气涌动,只觉坚如精铜,仿佛还蕴藏了某种未知的能量,决非外力可以破坏。 “我何时才能如老头子一样,如此潇洒自如地运指裂壁写字?至于领悟剑意……”凌风苦涩一笑,“老头子啊,你不觉得对我来说太难了吗?” 在平台上缓踱几步,探测脚下石质。 来到一处,他右足用力,突然爆发的真气配合魔种的强大精神力,“轰!”炸开深一尺,径三尺的凹陷。 凌风将《道心种魔*》轻轻放入其中,动作小心谨慎,就像虔诚的教徒,连他也不知这算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脚尖微动,山石立即将小坑填满。阖住双目,精神力散发,再开眼时,这片已平滑如镜,与原先无二。 他嘿嘿一笑,谁能找得到这部魔门宝典,那可就真可谓有缘了! 凌风对着埋经处,狠狠磕了三个响头,起来后对着“剑冢”俩字又是三个头。头皮上沾满尘土也浑若不觉。 这将是他在山谷停留的最后一天。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划下,溅落开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世间有种叫做寂寞的酒,辛辣得人忍不住心酸落泪。 独在异乡为异客,谁能真正潇洒从容地孤身面对这陌生的世界? 凌风低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这是香港电影《东方不败》中的一首诗,道尽江湖真义。 明日就要真正步入江湖了,那个曾经向往、又觉可笑的江湖。 江湖,会否如小说或电影中一样充满血腥与杀戮,欺骗与背叛?又或者尽是英雄与美女,铁血与柔情? “我是将仗剑携酒、笑傲江湖,还是随波逐流,像多数人一样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里痛苦无奈、浮沉挣扎?” 之前数月,他一直躲在老头子的羽翼下,虽不乏生死之战,但多数时候武功远强于他的高手都被老头子暗自料理了,凌风又岂会不知?那么接下来呢,他能否杀出一条血路来,不堕师父剑魔的名头? 想着想着,他忘记了饥饿。 静静躺在平台上,真气自动流转,在经脉中游走不息,单薄的衣衫并未让他产生冷意,相反身子还暖洋洋颇为舒畅,像是冬天回到母亲暖好的被窝。 脸颊一湿。 他以为是雨。 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下雪了! 这是襄阳的第一场雪。 也是他凌风来这世上后遇到的第一场雪。 雪花扑面,悠扬卷舞。他仍纹丝不动。 美丽洁白的雪花给他种亲切的感觉。 他不由想起傅君婥和郑淑明这两个与他有过合体之缘的美女。此刻她们在哪里?是否会想起自己? 他开始思索与她们的关系。自己是否真的爱她们? 这两个美人都可谓是主动投怀送抱,之前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他还没自恋到因为一夕欢好,俩人就爱上自己的地步。虽然他极狗血地相信“一见钟情”这种止于传说中的存在。 傅君婥是为了抵抗对老头子难尽的思念,才想找寻他替代。他虽不至于去呷老头子的醋,但想想总归不舒服。不过经过在襄阳的并肩作战,她对凌风的好感上了不止一个层次,以致当晚就未拒绝他,甚至主动诱惑,成就好事。 郑淑明则纯粹是因为身中春毒,丈夫又刚惨死,凌风恰是她唯一的选择,没奈何将干净的身子交了出来。他感受得到,这个聪慧的美女对自己并未有多少爱意。 他对这两个美人都有怜惜之意,若说有多爱,又说不上来。可若是她们有危险,他宁愿舍弃自己生命亦要保护她们的安全。 爱情,好深奥的东西啊! 想起那两晚的**滋味,凌风不由舔舔嘴唇,实是妙不可言,让人难以自拔,难怪那么多人都迷失在这肉#欲中不愿醒来。 他忽然热切期望见到她们。这是欲还是爱?他分不清。 由于记忆力的成倍增加,曾经暗恋过的女孩的一颦一笑在脑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可在心中占据的位置是越来越淡。 “我是否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他想道,却不愿相信。 “至少自己没有厌旧。”他安慰自己,“只是较常人要色点罢。” 天空彤云厚积,沉甸甸地压在头顶,看去这片天地更像是座巨大的囚笼,所有的生灵都被束缚在这里,几乎喘不过气来。 雪越下越大,漫天纷飞,北国立成银装素裹的世界。 长生水诀竟又自动运转。 凌风身边似乎开启一个护体气罩,将风雪挡在外面,冰霜被激化,迅速融为雪水,云雾般蒸腾,蔚为壮观。 他睁开眼,有些无奈,这长生真气不归自己控制,也够让人心烦的。 他渴望雪花加身的感觉。那是一种能令他深层次回忆过去的感觉。 黑夜遮挡不住他的视线,更遮挡不住他飘飞的思绪。 这就是鹅毛大雪?多少年没遇到过了?十年,还是十一年? 幼时的欢声笑语似仍在耳边萦绕,可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这两句被说腻的话现在看来实是至理名言,铁一般的事实让人一想起来就如五谷杂陈,酸甜苦辣齐上心头。 凌风忽然笑起来,自己都能到这个世界,或许父母也如许多小说中一样灵魂穿越也不一定啊! 何为生,何为死,是个千古难题。 凌风此时想到的更多是天地不仁。可是他又能奈何?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父亲曾骂过自己没出息,都这么大了还会流泪,真不是个男人。 母亲曾说过叫你小时候挑食,导致眼睛近视成这样。 那暗含关切的责备仍在脑中响起,如录音机般回放,可自己再也见不着他们了。 “希望真有佛家所说的三千世界吧!哪怕有天堂也行,我去改信你们基督!” 长生水诀蓦地加速,比平时运转快了两倍有余。 凌风的心神平静下来,逐渐可以控制这股奇异的真气。他将护罩撤去,没多久他的身上就厚厚堆积雪花,凝结为冰块。 整个天地亮了起来,风声雪声,全在他听觉的把握中。 他不但能感受到飘落在他身上的每朵雪花,还可听到方圆数十丈之内每朵雪花与其他雪花间的碰触声息。 凌风霍然站起,肩肘膝盖等处的冰块簌簌震落。 这种情形与魔种效用何其相似,且他清楚感受到体内魔种正激动欢呼,又有成长! 看来《长生诀》确有增加精神力的功效! 前五幅图旨在修习五行真气,绝对不只是强化五脏肺腑这般简单。莫非真是传说中的神仙之术? 这只是水诀,在水雪的环境中突然发动,已有不可思议的效果,竟可踏浪而行,宛若水神。 “那我打通的另一幅木诀呢?是否可以控制木元之力,引植物精华为己用?” 他似乎看到武道修行的一条光明的道路。 若是有成,老头子的地仙境界再非遥不可及。 已没有心情继续睡下去。 去襄阳吧! 第032章 恶寇之死 凌风没有返回山洞,那些锅碗瓢盆就留在这儿吧,兴许哪天回来还用得着,而盐巴佐料却是随身携带,行走江湖,不可或缺。 身法施展,跃下平台,在空中急速移动,双脚居然没有挨地。很有飞翔的感觉。 寒风呼啸,冷意彻骨。 大地在脚下飞退,身边环着雪花,如条玉龙在伴他飞舞,无尽元气涌入他体内,转化为长生真气疯狂流动。 这便是古人所说的“夺天地之精华”吧! 体内真气逐渐接近饱和,这几乎不可能的事切切实实发生在他的身上。 此时凌风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只需少许真气,他便能永远在大地上滑翔,直至宇宙的尽头。 闭塞的经脉逐一被打通,与平日的费力冲穴完全不可同语。 身边环绕的玉龙落下,似耗尽了力气散在凌风的身后。长生真气不再增加,但依然按那玄奥的轨迹运转,似在进行着提纯过程。 凌风知道,自己的武功又有一个可怕进境了! 福兮?祸耶?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不通的事情他从不费力去想。这或许是个好习惯。 太阳羞答答地从东方升起,慢悠悠地爬着。彤云破散,银光万点降落尘世。 雪渐小。整个天地豁然开朗。 凌风行在大道上,向襄阳方向奔去,原本就迅捷的身法,这时经过浑厚的真气相佐,更是有如鬼魅,青影一闪,身子已出现在数十丈外,残影犹未消散。 城门应该开了吧! 前边冲来一辆四轮马车,样式豪华,显是富贵人家。两匹马儿拉着,在这雪天的路上仍速度飞快。这亦是拜襄阳马路修得好的福气。 赶车的汉子瞧见凌风,低语一声,似是告诉车中人什么,同时将遮雪的沿帽向下拉少许,遮住面貌。 凌风没理会,避过马车,倏地停在道旁。 双足终于着地。 他轻舒口气,所谓仙人手段亦不过如此吧!同时想到,自己练个长生水诀都可以这样,那么上古时的强者是否真的可以移星换斗、翻江倒海呢?再忆及独孤求败所说转世重修的话,心中的无神论开始动摇。 轧着积雪,马车走远。 正起步的凌风虎躯一震,双目神光爆射,猛地一个旋身,带动脚下的积雪,飘然跃起,有如离弦的箭矢,闪电般追向马车。 适才他的停下并非为了这辆马车,以他的性情,绕过去或者跃过车顶均非不可能,而是他与天地相通的那种玄妙感觉突然消失了。 他觉得马车可疑,雪天赶急路就有些不正常,更让他纳闷的是,这个车夫他竟有些眼熟! 这点更不正常。 因为,自突破先天境界后,他对事物的观察到达精细入微的地步,尤其修炼道心种魔*后,记忆力可谓强得变态,便是十年前遇上的一个陌生人的身型神态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更别说几个月来遇上的人物了。 可这个人他只是略有印象而已,显然没有照过面,却给他熟悉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他曾用神识探测过! 这时他脑光电闪,已记起这人正是当日密林中曹应龙一伙中的一个使戟的高手! “他没有见过自己,可为什么见到自己要下意识地躲藏?马车中藏了谁?”在马车经过时,他隐约听到女子的抽噎声,只是给人刻意压低。 原来微不可闻的声音,此时如洪钟大吕般重新响彻在耳边。 郑母的声音! 车中赫然是自己的便宜丈母娘! 那淑明会不会也出事呢? 真气加倍运转,凌风的速度绝对比风要快,冷风已撕裂他鼓胀的衣衫,露出他结实的胸肌。 马儿嘶吼,显是背上挨鞭,吃痛不已,拉动车子加速。 但任他两匹马儿如何跑,怎跑得过凌风的双腿?这种说法似是个悖论,但在武林中确实存在着。人还能不如畜牲? 一人突兀地出现在车顶。肥硕矮胖如东瓜的身材,任谁见一眼亦再不会忘记! “寸草不生”向霸天! 见了他,凌风哪还不明白这场劫持的经过? 定是向霸天受挫回去,思来想去,觉得丢了面子,没敢见老大曹应龙,后来得到消息,听说江霸、郑玄均已毙命,以他的强盗本性,便想找他们家人麻烦,这才抓了郑母。说不定郑淑明亦在车内! 这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向霸天正发愁,赶来的这年轻人武功绝对不凡,单看这轻功,就比老大不知强了多少,刚才老刘说的没半点掺假。双手握紧独门兵器夺命齿环,脸现恶相,双止圆睁,他奶奶的,谁搅老子好事,就拼了这条命! 他身为四大寇之一,聚众打劫,为祸天下,无恶不作,其实骨子里还是贪生怕死的,不然那日便不会为郑乾所慑,丢下同伴,独自逃命。 但为策划这次行动,智商本不算高的他不知伤了多少脑细胞,才侥幸把美人擒到手,终于出城,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好好享用一番,出口心中恶气,岂可为半路冒出的一个小子就宣告失败! 凌风就像一个试图肆意破坏他千锤百炼的完美作品的恶魔,冲向车顶的双手如魔手一般,恰恰激起他亡命之徒的凶性! 向霸天双环击出,高速旋转的齿环划过虚空,溅开几点雪花,呼啸的破风声宣示着无与伦比的力道。这一击实是他毕生精华所聚,这一辈子他都没发过这么完美的招式! 他阴沉的小眼似已看到凌风的双手无可避免地被割得粉碎,洒下满天的血雨。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凌风已生生打破他的幻想。 凌风一掌劈向疾旋的双环,换作平时他定不会如此以力破力,但体内充盈的真气正好找个口子来宣泄,哪还不舍得? 刚猛的气劲先一步冲向双环,顿时发生让向霸天惊骇莫名的一幕,伴他多少年的双环竟炸裂开来,碎片四散,其中一片更高速刺向他! 向霸天似傻了,眼前仿佛又闪现那日郑乾将一把长剑化为铁水的情形,让自己几日没有睡好觉,这又何其相似! 钢片刺入他的喉咙,向霸天的嘴角逸出一丝鲜血,就此倒下,一代恶霸未说半句场面话,便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凌风飞上车顶,一脚将他踢下,暗骂这种人真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脚尖真气割裂车皮,他已落到车厢。 只有一个女人。 他忙打开车帘,正见那车夫跃入路边一片密林。 这人早已看出向霸天不是凌风对手,又不知凌风是否路见不平,亦或自己往日的仇家,性命要紧,也就没作挟持人质的蠢事,当向霸天一上车顶,他便跳下马车跑路了。 “算你走运!”凌风暗笑此人胆小,由于关心郑淑明母女安全,就不追赶了。若是淑明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走遍天涯海角凌风也不会放过他! 他曾为老头子赶过车,这玩意儿又没太大技术含量,便一拉缰,车停下。 第033章 岳母风情 转进车厢,看到郑母。 郑母此时身上衣衫褴褛,秀发披散,缩在一角。 趁凌风停车的当儿,她用车厢内被撕下的布条遮住上身重要部位,但仍挡不住胸前的宏伟,深深的乳沟,若隐若现,两颗红滟滟微翘的乳#头,像是雪岭上的双梅让人垂涎欲滴,时不时跳出,只得用欺霜赛雪的纤纤藕臂护在胸前。 好在睡裙虽亦扯烂,但亵裤仍在,显是还未被正式施暴,亦可看出她是在睡梦中给人拖了出来。 她颈白似雪,肤若凝脂,弓着身子显出细腻光滑、柔似锦缎的裸#背,纤细小巧盈盈一握的柳腰、丰隆挺翘的美#臀与暴露在空气中的浑圆修长的**、一双洁白无瑕的玲珑小脚相配合,勾勒出一道优美诱人的柔和弧线。 她成熟丰满的**没有一点多馀的赘肉,像少女一样的健康却又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车厢有些昏暗,但以凌风的眼力,仍看得清楚她美妙的胴#体上布满淤青的指印和抓痕,那向霸天不知为何竟对郑家恨之入骨,对她没半点客气,没像往常一样加点春药助兴,想是要强暴折磨她,前#戏作了一会儿,还没机会完全得逞。 凌风不由亦松口气,若是丈母娘再中春药,自己可就真得做回禽兽了。 这种想法虽然很诱人,以前看小说时常如此yy过,但在现实中他还没如此厚脸皮。 同时亦暗赞一声,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郑淑明的美艳明显是继承了她的优秀基因,要是像她老爹那样寒碜岂不惨了。 他还在考虑是叫人家岳母还是阿姨时,郑母先开口了,声音有些哽咽道:“妾身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她梨花一枝春带雨,秀美的双目泫然欲泣,还带点红肿,显是哭过不止一会儿,看来她尚未认出凌风便是当日救她女儿的人。 滴溜圆润的语音,轻柔婉转得令人从心底酥麻起来,凌风不得不暗叹这母女俩实是天生媚骨,祸国殃民。 凌风将已破的衣衫扔给郑母,好歹遮住些许春光,不然自己真会犯罪的。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上身便完全裸露出来,好在他不怕给丈母娘占这点小便宜。自己看了人家那么多,给看回点怕啥? 见郑母投来感激的目光,他忙道:“夫人,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凌风!” 郑母这才打量起救她的少侠,认了出来。那日凌风走后,她曾找来女儿谈心,了解到丈夫女婿的死因,亦知晓这位少侠已是自己的便宜女婿。 她刚才还怕初脱虎口,又入狼窝,这种黑吃黑的事也没少听过,以前不就遇过一次么?现在见是熟人,这才高兴道:“是风儿啊!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显然女儿曾告诉他的真名。 “当然不介意。”凌风关心的是另一桩事,“伯母您怎么会为这两个贼人所掳?” 既然郑淑明把事情都告诉她了,便把称呼改了,还没娶人家女儿,叫“岳母”不大合适,而“阿姨”么,貌似在这时候是青楼里的称谓吧。 郑母显然所知不多,如凌风所料,晚间正在休息,她就给两人抓走,醒来就在车上,并已出城了。 凌风有些疑惑,自己那老丈人郑乾在襄阳经营多年,怎么会连点保护妻子的力量都没? 郑母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这些年,先夫为誓言所囿,连徒弟亦不曾收半个。只能收些护院,以奇门遁甲之术在郑府做些防备。几天来由于要为先夫拜祭,妾身便自作主张将阵法撤去。” “头七过后,本想重开阵法,可一处关键阵法需高手才能开启,而人走茶凉,许多家奴护院就此散去,算是高手的管家余叔在先夫去前便不知所踪,所以只能开部分阵法,防守力量松懈许多。想来便是因此导致妾身被掳。” 凌风摇头道:“当日我去过郑府,简易的阵法亦非向霸天这种货色可以破掉的。我怀疑离府的人中有人带路。” 他想起郑淑明亦是在郑府给人掳走,当时郑乾尚在,就算是办喜宴也不会疏于防范,可见府中定有奸细,说不定便是那余叔。而二十几年前,郑乾拥有魔门宝典《道心种魔*》的秘密竟广为人知,就更值得玩味了。 那这又引出另一问题。 郑乾所想魔门只为探测邪帝向雨田生死有些说不通。 想那向雨田早已不问世事多年,从未干涉过魔门内政,不然早就一统魔门了,那群魔怎会目的如此简单? 魔门中人无一不是锲而不舍之辈,怎么会因一时受挫便不来夺宝典?郑府的防御并非无懈可击,要想混入其中亦非多大难事。那怎么会一连二十余年毫无动静,只有今年邪王一脉的曹应龙与杨虚彦来? 郑母不欲在此问题上纠缠,叹道:“或许吧!”对向霸天这个名字没多大反应,想来早被告知身份。 凌风关切地问道:“伯母,淑明不在府中?” 郑母第一时间没让自己去救郑淑明,说明她没遇上危险。而郑淑明竟没保护母亲,这便说明她不在府中。不论如何,他都要问下郑淑明的消息,以决定日后的行程。 郑母原来有些低垂的螓首抬起,白晰的右手整理下零乱的发丝,如云青丝几次转折,最终轻轻披散在肩背,仿似流瀑。 这时露出秀美的容颜,峨眉弯弯如黛,鼻梁小巧秀挺,香唇嫣红似血,比例完美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淡雅清新,灵气逼人,一刹那妩媚的风情让凌风心下一颤。 她因久坐有些难受,故轻移玉#臀,见到凌风的呆样,恬淡柔和的玉颊漂上两抹晕红,鼻息渐粗,胸口起伏,避开凌风灼热的目光,垂下眼帘道:“淑明她在三日前便随大江联的众位当家离开襄阳。如此也好,不然在家想必也在劫难逃。不像我,已为贼子所辱……”说着眼泪漱漱如玉珠坠下。 凌风有些慌了,我的丈母娘啊,您不知道这个样子对我更有杀伤力? 碰到丈母娘哭,他亦不知如何安慰,总不能像对待自己女人一样,过去对她说,借个肩膀让你靠靠,或者拂去她的泪珠,再来个法氏湿吻? 而且郑母也是的,说了两句也没说清女儿去哪儿了。 他劝道:“伯母不必伤心,您的身子不还干净吗?” 见郑母哭得更凶了,便知道他这丈母娘的贞节观在礼法尚未大行的隋代已有一定火候,有些前卫了。 他觉得有必要帮助她纠正这封建腐朽的思想,便道:“别说向霸天没把您怎么样,他便是真的那个了,只要您的心灵还是纯洁的,又何必在乎这个呢?” “再说,女人为什么非要为男人而活,为死去的人守什么贞节?人生在世,只要自己过得快乐逍遥即可,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郑母的哭声早停了,甚至有点目瞪口呆,惊讶地看着她的便宜女婿。忽然耳根发烧,红霞染遍俏脸,心里暗啐道:“他怎么会这样想呢?莫非他在向我暗示什么吗?可他毕竟是我女儿的男人啊!” 凌风要是听到她的心声,能立即摔倒在地,大呼冤枉,苍天可鉴,我这话真没那意思啊! 倒不怪郑母起了这种诡异心思,实是凌风自修习道心种魔后本身气质有了较大改变,显得潇洒不群。 更兼此时他裸着上身,显出挺拔健实的体格,整个人散发迷人的气质,诱惑非常(道心种魔岂是白练的?),让初经刺激、心神尚未稳定的郑母想歪,在所难免。 ps:好吧,我承认是在往他脸上贴金,其实,还有很重要一点是,郑母觉得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色…… 第034章 江湖旧事 凌风见郑母一脸羞涩,不明所以,施展转移话题*,问道:“伯母,您说淑明去哪了?” 郑母没有回答,反是想起一事,问他道:“风儿,你是否方便告知妾身你的师承?” 她知道凌风在江湖上有个化身“剑圣”风清扬,可这“剑圣”武功高强,来历莫测,他又没向女儿交待清楚,只说随师父修行。如今听了凌风惊世骇俗的想法,便怀疑他是魔门中人。 凌风一怔,难道我和你女儿的关系还要出什么波折不成,咱出身可没问题啊! 郑母见他有些迟疑,便道:“风儿你不愿说就算了。”心里暗舒口气,有点怕听到答案。 凌风笑道:“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家师前一阵子兵解破碎,转世轮回去了,所以听您一提,有些伤感。” “你师父是道士么?”郑母一脸诧异道。 听他说的玄乎,像是佛道两家的说法,他没剃度,又修杀罚的剑道,佛门高僧应该不会收下这样的徒弟,所以有此猜测。 “不是。”凌风解释道:“家师半年前与人相斗,伤了肉身,不得不重入轮回。他老人家只不过是个武道大成的武夫罢了,武功修到一定境界均有元神不灭之说。” 郑母教育他道:“哪有像你这样徒弟贬低师父的?”见他耷下脑袋乖乖受教,芳心不自觉地有些欢喜,问道:“妾身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高人?他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的突兀,倒没不相信凌风的意思,以他的武功来看,师父定是个更强的高人。 换作常人听到这样问,十有**要生气,凌风自然不会生漂亮岳母的这份闲气,道:“家师名声不显,想来伯母没听过。家师‘剑魔’独孤求败!” 不想郑母娇躯一震(嘿,搞笑一下),惊道:“就是一掌劈断山头,吓走宇文化及的‘剑魔’?” 这回轮到凌风诧异了,这事传遍江湖了?怎么自己没听过?她说的明显是独孤求败救他婆娘“罗刹女”傅君婥的旧事。他讶道:“你怎会知道?” 郑母脸色回复平静,淡淡道:“这事先夫曾对我讲过,好几个月的事了。”眸中不由露出迷醉的崇拜之色,“据说令师吓得宇文化及晕倒江边,给人救回后三天三夜只会喊六个字,便是‘剑魔独孤求败’。宇文阀均不信,寻到他所说的那座山,果然见山头给平平削去,留下方圆百丈的平台。” “此事轰动朝野,均以为令师是独孤阀哪个隐世高手,一时间独孤阀水涨船高,风光无限。之后大内又传出令师在洛阳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将御膳房搅得天翻地覆,留书‘剑魔独孤求败到此一游’而返之事。有好事者更已将之称为天下第一高手。” 凌风愕然,他爷爷的,竟还有这种事,老头子怕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效果吧! 好一个天下第一高手! 当今宇内三大宗师,无一不是威震江湖,战绩标炳的强者,但没有哪个敢自称天下第一。而独孤求败造成的声势与威力,确是要远强于他们,无外乎没有人反对。 郑母道:“前些日子,你和傅姑娘在城中给围杀,可还记得么?” 凌风暗道不是废话么,差点要了我的命,还卖什么关子,脑中忽地灵光一闪,道:“莫非与宇文阀有关?” 郑母眼中泛着智慧的光芒道:“是否宇文阀的主意妾身并不知道,妾身知道的是当日你们出城后,襄阳易主,郡守府中抓住了宇文化及的心腹手下张士和。是他以妻子儿子的性命威胁郡守赵钧泽,逼他围捕傅姑娘。” 说到“傅姑娘”三字时,语气略有不大自然,想是想及女儿要与此女共效娥皇女英,作母亲的总是不甘。 凌风沉吟道:“这事还真说不好。宇文化及丢尽面子,想抓住婥儿找回场子,以恢复他在宇文阀中的地位,这是很有可能的。但要说宇文阀在党争中处在死对头独孤阀的下风,策划这次行动也有可能。” 面容带丝冷冷笑意,“不过,如果真由此触怒我家老头子,将来肯定是由宇文化及来顶罪。” 郑母点头道:“实情确是如此。所以,钱独关等人把击杀郡守赵钧泽的责任推到你的头上,附表送到江都,另把张士诚的一封血书递给宇文阀,所以江都没有任命新任郡守,甚至默认其独立的情况,只是全国通缉你和傅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美丽的大眼睛似笑非笑,“你的‘剑圣’之名现在可是威震天下,这颗项上人头价值一千两黄金啊!” 凌风又是一惊,伸出中指,无话可说。 钱独关还真够无耻的,这破事也往我头上推,老子都成钦犯了! “这是什么意思?”郑母学他般伸出中指,可爱地问道。 凌风讪讪一笑,道:“赞美苍天啦!” 郑母满眼是欣赏之意,道:“风儿你真豁达,遇上这事还对苍天赞美。” 凌风老脸立时憋地通红,道:“惭愧!” 郑母也是玲珑心思,哪还明白,不便让他难堪,转说道:“这样说来,风儿你不是魔门中人了?” 虽这么说,但那独孤求败以剑魔自称,行事无忌,也不像什么正派人士,只是这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了。 凌风应道:“当然,我与魔门是八杆子扯不到一块去,您就放心吧!”心下暗道,修炼魔门武功不能算吧。 “其实你是魔门中人也无多大关系,依妾身的心思,只要你这人好,对我家淑明好就成。”郑母说的好听,忽地话锋一转,“只是先夫对魔门有些意见,曾叮嘱妾身,说不希望淑明卷入魔门的恩怨中。” 秀美的眸子盯紧凌风,似笑非笑,“以前,先夫曾收一义子名石如,与淑明也算情投意合,可先夫说他出身魔门,便将他们生生拆散了。” 凌风暗自寻思,她说的应该是郑石如。但您老这话什么意思,让我提防他们旧情复燃?回忆下原著,郑石如后来确实喜欢郑淑明,貌似还成了一对。 他拍拍胸脯保证道:“伯母放心,这个我晓得。”见郑母点头,提醒她道:“伯母,您还没告诉我淑明到底去哪了?”自己老婆的行踪还是得掌握,将来出了事也是麻烦。 郑母嗔道:“瞧你急的这样,才一会儿问我三回了。怎么,跟我这老太婆说话烦了是不?” 凌风赶忙说道:“哪能呢?您这美貌和身段,搁谁都会说和淑明是姐妹俩。” 这话倒是不假,郑母保养有方,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看上去确实只有二十许。 “好了,不逗你了。”郑母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好笑,对自己的容貌亦很有自信,就坦然受之,“长江联盟主已逝,一时间众当家谁也不服谁,不知谁出了主意,说淑明算是盟主遗孀,应该由她主持大局。加上清江派出了点事,便由淑明带领众人,前往……” 第035章 忘情一吻 话音未落,凌风已掠过两人间的距离,将郑母横抱胸前,倏地电退,出了车厢,在空中一个旋身,跃到一匹马上。 这是匹通体雪白的健马,全身没有一丝杂色,不论负力奔袭如何,单看卖相那是极佳的。 向霸天是四寇之一,到处流窜,寻几匹这样的好马还是容易的,只是用来拉车,就有点屈才了。 两匹马都不错,可凌风不识得哪个更好些,在这当会儿,随便选个便上了。 真气发动,透体而出,利如刀刃,瞬间割断马儿的套索,只听得一声长嘶,马儿撒开蹄子便跑,飞驰而去。 另一匹马竟双眶含泪,不知是舍不得相伴多年的伙计,还是感叹自己依旧难逃继续拉车的悲惨命运。 郑母一声娇呼,问道:“怎么了?” 从她突然被抱,到上马疾驰,不过电光石火间的事。 凌风一边用魔种的精神力与跨下的马儿沟通,一边将怀中郑母斜放在身前,依旧搂着她的纤腰,顺便怀念下刚才手中惊人的触感,胸中不禁一荡,这丝涟漪瞬间扩展至全身上下,再也遏止不住,这时随口说道:“襄阳有人追来,足有二十余骑。” 郑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两人衣衫均是不整,凌风倒还无所谓,可自己怎么能这样示人,将来还不定有什么风言风语。 她正披着凌风的外衣,把上身的大好春光遮住,刀削似的香肩斜靠在凌风怀里,她的下身却只有亵裤和破碎的睡裙,翘臀坐在马背上,充满弹性的大腿裸露出一大截,以下的小腿和精致的足踝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她优雅的长发随着风儿有些飘逸,乌丝有几丝钻入凌风的鼻孔,让他打个喷嚏,惹得美人一阵娇笑,凌风听的更是欲念如潮,连呼惭愧。 日近当空,道上的积雪开始消融。 郑母缩了缩脚,有些冷,腰间适时传来暖洋洋的真气,暗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这种被关怀的感觉却是好久不曾有过了,忆及往事,一阵怅惘黯然。 从凌风的角度,恰能看见两团鼓胀的雪球中间显出一道深幽迷人沟壑,如此美景,怎能视而不见,小兄弟立即有了反应。 郑母突然感觉凌风抱她的肌肉有些僵硬,呼吸亦显急促,一瞧,正好瞥到他那胯部高高耸起的帐篷,哪还不明白,柳眉微微蹙起,脸腮红艳欲滴,一直到了耳根,暗啐一口。 为免二人尴尬,她忽然笑道:“风儿,你这控马的方式可有些与众不同啊!” 可不是嘛,凌风不用马鞭,连缰绳也没拉,骑在马背上,也不怕颠簸,只老神在在地偷窥着岳母春色。 “我这不是没骑过马嘛,只好让马儿自己跑了。”凌风不自在地答道。他的魔种影响马儿的精神,直接指引着马儿道路。 问题在于他胸腔似乎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眼前越来越迷离,仿佛内心身处潜藏的另一个灵魂正在苏醒,试图占据他的情感思维。 这可怕的感觉让他脑子里昏昏噩噩,难以有效地思考。一方面是道德的枷锁,一方面又是魔鬼的诱惑,导致他浑身上下如同一个火药库,而美艳动人的郑母正是点燃它的火折子! 郑母不知他体内复杂的状况,只以为他是寻常好色男人的正常表现,心下兀在好奇,知道凌风控马应该是武功的一种,只是不好相询,便没再问下去。 这是凌风第二次骑马,第一次是与傅君婥,俩人接吻,自己还给吻倒,实是这一生的重大污点啊! 看着眼前的玉人,嗅着那天然的体香,凌风一阵恍惚,渐渐地,渐渐地,两道美丽的人影忽然重合在一起! 他并不知道,体内丹田中成形的魔种正在急速运转,黑压压一团中似藏着一个寸许的小人,眼中泛着幽光,小口似开似合,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要说郑母现在穿着虽少,但比华夏的女孩们来说,还是不够暴露。 只是她本人美艳无比,此时单薄的衣裳下玲珑柔美的动人曲线,在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下,那饱满圆滚的美#臀向后拱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完美弧度,予年轻男人以致命的诱惑。 凌风的手动了!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探去,握住那肥嫩柔软的半球,轻轻抚弄,指尖却仍带着轻微的战栗。 郑母臀儿给他摸上,又酥又麻,一时间心神皆醉,仿佛脚踏云端,感到他的手掌传来惊人的热度,不自觉地想再撅高圆耸的屁股,任由他恣意怜爱。 忽然,她的整个娇躯给搂到凌风的怀里,柔软的粉背贴靠在他灼热的胸膛,丰润柔腻的雪#臀轻轻抵靠着他的下身,娇躯一颤,猛地打个激零,自己怎会如此? 方才她好像梦魇一般,感觉身边的男人是那么的亲切,靠在他的怀里,就像回到了幼时母亲的怀抱,几乎不愿意轻易离开。 看到凌风迷离的眼神,感到逐渐接近她樱唇的火热气息,心呼不妙,忙道:“风儿,马上载你我二人,能跑得过后面的人吗?现在距他们还有多远?” 轰!凌风给瞬间惊醒,眸神回复平静。 这时已接近她湿#软的小嘴儿,若就此退回岂不吃亏? 当下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吻了上去,然后立即分开,不敢再看她。 魔种感应到身后众人不到一里,他一蹬马腹,马儿突然加速。 郑母的后背本已离开凌风,给他一吻,粉颊如烧,芳心鹿撞,浑身发烫,娇#喘连连,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下由于惯性又倒在他的怀中,闻着他传来的男性气息,呼吸一顿,屏住了呼吸,几息后,才缓过神来不由自主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更加急促的喘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她不由得心中迷惘,我到底怎么了? 怀中的玉人一不小心又触到凌风的分身,不断的冲击着他全身的机能,毛孔剧烈的扩张,少妇的幽香更让他把持不住。 慢慢地,全身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双手缓缓地抓牢郑母,并把她拉向自己的环抱! 正当他想探头过去亲吻她那润泽芬芳的红唇时,马儿接近拐弯的一处密林。 追兵已近。 正是离开的大好时机。 凌风一抱郑母软若无骨的娇躯,跃离马背,冲入林中。 马儿一获自由,再无束缚,蓦地狂嘶,立时奔踏如电,疾蹄千里。 凌风佳人在抱,软玉温香,踏着树干,在半空中宛如御风而行。 树林茂密,他自树端枝梢飞行,地上无迹可寻,只一顿饭时分,已深入密林。 郑母本还想说那些人见马背无人,定会向林中追来,但见他抱着自己仍如此迅捷,便不再多言。 看着他刚毅的脸庞,感受他健壮的身躯,回味刚才的轻吻,一阵迷醉,只是一想起他是女儿的男人,现在又招惹自己,实在可恨,一发狠,咬在他的胸膛,贝齿为他的护体真气所震,有些发疼,饶是如此,仍给他留下一记牙印。 树枝上仍有未化的积雪,凌风正踏上,借力再度飞起,忽给她一咬,知道是自己错在先,不敢说什么,只在暗叹女人难惹,男人难做,把泪水往肚子里咽。 第036章 小镇秘宅 出林后找到正道,凌风发力狂奔,足不沾地,绝尘飘行。 体内本充盈的真气经过净化,只余不到三成。他对此亦是满意,他的经脉扩充后本就粗宽,若是一直充满了真气,那还不天下第一了? 经过昨夜的锤炼,他的经脉又宽了少许,对他的益处并不明显,最重要的好处是《易筋经》竟到了七层顶峰,只需机缘,便可再度冲上第八层。 这个发现,把他吓得够呛。他便是再蠢,亦知短期内连破几层功法会导致境界极度不稳,对日后的修行绝对有害无益。这为他心中敲响了警钟。 寻到有人烟的地方,是一处小镇。 从积雪厚度可知,这里下的雪曾很大,足有尺许。 此时雪仍在淅沥下着,只是小多了,有将停的迹象。 街道上并无游人,甚至不闻犬吠声。 郑母挣扎着要下地,凌风不许,理由是地上脏,她又没鞋穿。 郑母拗不过他,只得从了,乖乖地让他继续横抱着,享受男人怀中的温度。她的怯懦无疑增加了年轻男人的色胆,一只魔手在她的丰#臀抚来抚去,当游到大腿处时,她忍无可忍,打掉他作怪的手掌。 “咱们去哪家?”她没好气地问道。 小镇没找到旅店,亦没见裁缝店或售衣店。真是够穷酸的。他这瞄来瞄去,明显没有随便凑合借件衣服的意思,鬼鬼祟祟地像是要入室*。这也正合她的心意,好久没接触这种江湖人特有的手段了,新鲜而刺激。 凌风轻啜她晶莹的耳垂,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淡道:“当然是装潢最好的一家喽!” 自跟了老头子后,他的不法之事干得不止一件两件了。 按老头子的话来说,我们就是要劫富济贫!你富我贫,我就要劫你,我是强盗我怕谁? 封建社会的地主们,哪个没干点缺德事?咱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只拿点钱财,没啥大不了的。 何况,咱又刚被点了钦犯,连做案也名正言顺了! 午夜梦回时,凌风经常感叹自己这个纯洁如白纸的少年给老头子可耻地带坏了,无耻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人家老头子身上。 有道是“无耻者无敌”,凌风一直朝无敌这个目标迈进,还有如林三哥等前辈学习,不敢有半刻懈怠。 凌风抱着佳人来到一条小街,都用鸡卵石砌的,在小镇上能有此手笔算是罕见。 两旁太湖石玲珑精致,宛若天成。中间一带小小草堂,都是明窗净几,可推知定是持家严格的大户人家。 旁边有二处厢房,周围四壁都书有巨字,有点后世标语的味道。 庭中有一块大白石,洁净如玉,四围可坐数人。傍有青石鼓墩四个,上刻云鹤盘旋之势,傍琢连环之式。 堂后一带重楼,以便主人登临远眺,风景宜人。楼后有一水池,中间栽着几株菌萏,情趣幽雅。 石上积雪约有尺余,丰隆突起,宛如一座玉山。四下有梅花数株,趁着寒威开得高莹傲色,馥郁清香。 两旁石鼓墩上积雪已寒极冻结,流下玉液,如冰筋一般,似游雪国,让人心里不由地舒坦。 郑母心惊肉跳地随着他逛了一圈,待来到楼前,娇嗔道:“你作死啊,给人看见了咋办?” 凌风看着她那轻嗔薄怒的俏样,大感有趣,笑道:“这所宅子可没一人。旁人想瞧你,我还不舍得哩!”忽然想起方才马背上两人的倾情一吻,眼中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 郑母见他越来越放肆,有些气苦,眼圈一红,泪珠又要落下,把凌风给吓了一跳,赶忙赔罪。 郑母俏脸忽地一寒,冷冷道:“我毕竟是你的准岳母,风儿你不要太过分了。小心我告诉淑明。” 凌风一惊,冷汗淋漓,连连点头。心下不住思索,自己的定力怎会如此不济了?今日自与她见面后,他就变得有些不正常,偏生他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郑母见了,暗自得意,总算抓住治他的法子,就不再说他什么,若是刺激得他凶性大发那可不妙之极。 也不提把她放下的事,给他抱着竟有点舍不得离开,转问道:“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么座大宅子,怎会一人也没有?整个镇子有人么?” “镇子里还是有不少呼吸声的。” 凌风凝神细察,肯定说道:“这宅子显然是某个官员的宅院。你看宅中物事并无慌乱搬动的痕迹,鸡犬不闻,可见是主人从容搬走的,而且离去不会太久,应该就在这两天。” 郑母点头道:“我想这官还有些威望,不然他的宅院早被镇上人翻个底朝天了。”旋又蹙眉,讶道:“我在襄阳待了这么久,可没听说有这么个官员在。” “管他这些做甚,或许是祖上留下的户绅之家呢。” 凌风对此可没半点兴致,轻拍她粉背一下,活动下关节,怪叫道:“先给岳母大人你找件衣服要紧,然后看看有吃的没,我的肚皮快要饿扁了。” 不待郑母答声,身形一晃,已进楼中。 他感慨富贵人家的豪华时,郑母撇撇小嘴,表示不屑一顾,她久居奢华,对此可看不上眼。瞅着机会,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离开他的怀抱,寻衣服去也。 凌风暗叹一声,适才以神识探查过,没什么危险,便不再跟着。找到厨房,还有不少积存的蔬菜和食粮,让他喜出望外,不用一会儿偷鸡摸狗,祸害四邻,当然是好事。 过得半晌,他的饭菜已快做好,飘出香味,引来郑母。 凌风立即眼前一亮。 只见她身着一条百褶的碎花裙,配上淡青色绸衫,显得纤腰盈盈一握,酥胸饱满,气质高贵娴淑。 再往下看,纤纤修长的**随着她的移动若隐若现,她亦没穿罗袜,精致的脚丫藏在一双碎花鞋里,很像华夏夏季女孩的装束。 此时她小嘴轻抿,伸出粉嫩的小香舌儿舔了舔嫣红的樱唇,腻声道:“好香啊!” 凌风见她这打扮,不由苦笑,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您不冷么? 忽然浑身一震,发现一桩怪事! 她的秀发有些湿,像是洗过。但像她这样的美女哪有只洗头不沐浴的道理? 转眼明白,想来是没有热水。 可更加困惑,那也不对啊,她怎么洗的头?总不会用凉水吧? 细察她的呼吸与心跳,证明一个令他难以致信的事实----郑母竟是先天高手! 这一切都解释地通了,先天高手用真气烧点水还不是小事一桩?先天高手还怕什么寒冷? 郑母见他吃惊的样子,知他所想,白他一眼,道:“怎么啦?人家的经脉给那向霸天封住了,你也不给我解开。” 给他轻薄一会儿,也没了开始的拘束,好似回到曾经的少女时代,心情竟莫名轻松许多,自称也变了。 凌风给雷得够呛,一时语噎。 回想初次见她时,他尚未步入先天,看不出她深浅,见她柔弱的样子,还以为她不懂武功呢。这回救她,哪知道她达到了先天境界! 她也够行的,一个先天级的高手差点给向霸天这等垃圾人物强暴了。 “还愣着干什么?”郑母催促几句,推他出去,“先把你这身衣服也换了吧,我放在大厅里了。” 凌风乖乖领命。过去一看,发现是套老儒穿的长衫,还道她故意整自己,亲自出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别的样式的,连下人的仆装也没有,不由郁闷,只得无奈地穿了。 怎么也觉得不伦不类,浑身不舒服,有辱咱侠客的形象嘛! 回到厨房,郑母已把饭菜摆好。整个宅子也就厨房还算暖和些,只能在这儿吃了。 她见凌风这么久才出来,自然知道原因,也不点破,只是看他这打扮,不由“噗嗤”一笑。 凌风不爽,学京剧唱道:“娘子,开饭了!” 郑母娇叱道:“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我现在经脉已解,真气恢复,你可不一定是我对手。” 这话说的没半点底气,她的功夫,在凌风看来,说是三脚猫也不为过,真难为她竟突破先天了,传出去怕能把一半江湖人笑掉大牙。 “要不咱们练练?”凌风邪笑道。 郑母一撇嘴,再翻他个可爱的白眼道:“你是淑明的夫君,人家怎么好意思伤你呢?” 提及郑淑明,凌风不敢多说,坐下埋头苦吃。 郑母食量小,大部分都让凌风给吃了。 末了,郑母收拾碗筷,轻叹道:“还好你会做饭,而且烧得这么好,比之皇宫里的御厨也丝毫不差。我家淑明有福了!” 听她这话,凌风一惊,敢情她女儿不会做饭啊!一想起自己收遍天下美女的yy梦,将来都要吃自己做的饭,那还不累死? 暗做决定,我会做饭的秘密,一定要保持下去! 第037章 北国风光 俩人饭饱,一时无事。 来到一处卧房,郑母搜寻出一些兽炭,在红炉中点燃起来。 凌风随她弄了,自己收拾床褥,打扫一番,也没什么灰尘。躺在床上,偷瞧着郑母,只觉她弯腰舒臂,举手投足,无一处不美,一时看得痴了。 外面忽然彤云密布,淡霰轻飘,少顷花飞六出,铺满四郊。天色暗淡,雪又纷下。 郑母感觉他的目光,一路上也习惯了,不再说什么,内心反有几分欣喜,这感觉让她恐慌不已。径自点燃灯草,室内又明亮起来,还有种别样的芳香。 “咱们真要在这儿过上一夜?”沉默了片晌,郑母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凌风说道,又补充一句,“不过,你若想回襄阳,我就送你回去。” 凌风也不知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回襄阳这事应该她先提出才对。我可还没说要在这儿过夜呢。 莫非她想和我在一起?他无良地自恋。 郑母神情忽地变得有些落寞,眸子里闪过莫名的哀伤,叹道:“我不想回去。”不顾凌风惊讶的眼神,迈着碎步,移到庭前,淡看雪花飞落。 凌风翻身而起,来到她身后。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 想起那日初见时温柔贤淑的形象,绝非她内心想要的表现。而眼前这身青春靓丽的打扮,或许才是她真正渴望的吧! 风起,吹得她秀发飞扬,裙摆飘飘,纤细的腰身似是弱不禁风,玲珑的娇躯便要随风飞去,回归天阙的琼楼玉宇。 看到两行珠泪滚落,他忽然好想抱紧她,告诉她自己愿意为她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但他不敢,偶尔占点小便宜还行,此时他竟不敢起丝毫亵渎的念头。 他与她并肩,没去看她,反是吟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看长城内外,唯余莽莽;黄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郑母挥袖擦去眼泪,赞道:“这是什么段子?很好啊!” 凌风厚着脸皮说道:“这是我自创的一种体材,名为词,有个词牌叫《沁园春》,题为‘咏雪’,可供人作曲演唱的。” “想不到风儿你还有如此大才。想来那‘多情公子’侯希白可比不过你。” 郑母眸子里满是惊讶与欣赏,“只是你这词虽是大气,可像是意犹未尽。好比平日的钱塘大潮,惊涛拍岸,但气势仍未臻至巅峰,只有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月华引动潮汐,浪潮迭起,有若万马奔腾,接连天际,方是绝佳景象。” 凌风心道,后面几句才叫真正大气,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那是何等的豪迈,只是唐宗宋祖成吉思汗都还没出世,不好说啊。胡诌道:“这是我去年在关中所作,下阙仍未想好。” 郑母暗自寻思,此词是不是他师父独孤求败所作,给他抄袭过来,在自己面前卖弄? 当然,这想法可不能表露出。当下把这首词夸了一顿,说得头头是道。 凌风脸也不红的坦然受之,若是主席知道这厮敢如此大盗,不知是何感想? 雪越下越大,风声越来越紧。 天色昏晦,邪风凛然,好像有万千厉鬼索命,不住咆哮呜咽,煞是可怖。 凌风建议道:“我们回屋去吧!” “不,我还想再看看这雪。”郑母拒绝道,语气略带苍凉。 凌风心道,你又不是没看过,以后雪还多的是,我看分明是有心事。 见她不走,只好陪她立着,嗅着她天然的体香,一阵陶醉,邪恶的念头又涌了起来。 看她单薄的样子,忘了她是先天高手,右手不顾佳人反对,环上她的腰肢,输入真气。 郑母没奈何,不再挣扎,靠在他肩膀上。 俩人静静站着,都不说话,风雪侵不过结下的护体气罩,绕向大堂,不时响起冰粒与屋内物事冲撞的碎声。 郑母深吸一口气,慢慢将之吐出,突然道:“这或许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场雪。” 凌风惊道:“为什么?”真气在她体内探测,没发现什么不良症状。 郑母笑道:“我身体没问题。只是我想回娘家了。”眼神变得迷离,“我家在岭南,那里可没雪。” 凌风舒口气,我还以为红颜薄命呢,吓我一跳!放心道:“那你也可以再回襄阳啊。你娘家人哪有不让你回夫家的道理?” “我足有十八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母亲是否依然健在?兄弟姐妹们过得可好?” 郑母幽幽轻叹,“襄阳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淑明为了长江联的事,也不给她爹守孝,偌大的府邸没有半个知心的人。不管怎样,她算是托付给你了,不用再劳我操心。” 凌风皱眉道:“这么说,你是不想回襄阳了。” 原以为她是相夫教子的贤淑女子,哪想她没打算为夫家守孝,而是要回娘家。这时心里竟有些看不起她。 男人的心理,也是这么奇怪。 各自想着心事,两人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片刻后,郑母忽然道:“风儿,你喜欢我么?” 凌风身子一颤,没想到她会如此发问,直白而有力道,心中忐忑,不知她是什么用意,讪讪道:“有一点。” 郑母一声娇笑,竟把眼泪笑出,要不是凌风搂着,怕要笑到地上,让凌风不明所以,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眼泪袋子做的,怎么眼泪说出就出。 郑母停住笑,转过身,素手抚摸着凌风的脸颊,柔声道:“真是个没胆的小鬼!” 这下激怒了凌风,眼中异芒掠过,心情激荡的二人都未注意到,猛然一把抱住她。 “若非你是我岳母,我早把你办了!”这时他是这样想的,实情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郑母垂肩的乌黑秀发,衬得一双蕴含清澈智慧的明眸更加难以抗拒,皓齿如两行洁白碎玉引人心动,那是一种真淳朴素的天然,宛如清水中的芙蓉,令人诧异天生丽质可以到这种境界。 她那迷人的眼睛,精致的脸庞,绝没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身段苗条美好,娇躯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清秀无伦,诱人之极,肌肤赛雪,尤其是温柔的气质使她的美态提升。 凌风还没动作,只看到郑母挑衅的眼神,登时邪火燃烧,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堕落吧,于是再难忍耐,吻向她那红嫩鲜艳的樱唇。 未费多大力气,就敲开了佳人贝齿,卷住香舌尽情地吸吮,只觉一股异样的春#情异香不断地从她身上传来,让凌风更是*大炽。 郑母更是娇#喘吁吁,身躯有如无骨的软蛇般在他怀里扭动。她明显没有多少经验,竟还不如凌风这个接吻新手。 嗅着绝色丽人幽雅的体香,凌风的双手开始在她玲珑浮凸的美妙胴#体上抚摸起来。在他的抚摸#揉#搓下,郑母羞得一阵脸红,但她出奇地没有反抗。 这时,凌风的一只手伸进了她的绸衫,在那幽香暗溢的体内抚摸起来,感受着手下那一寸寸娇嫩细滑玉#肌雪肤,触手如丝绸般滑腻娇软。 过不多时,隔着亵衣,他稳稳地握住那娇挺怒耸的娇软椒#乳,揉捏含苞欲绽的花蕾。 绸衫裂开,飘散在地,郑母的上身只余件粉红色的亵衣。 她长长的秀发乌黑而柔顺,光滑的皮肤洁白而晶莹,纤细的腰肢苗条而润泽,半裸的胸部双峰似欲跳出,凌风可清晰看见那两点嫣红是何等摄人心弦。 风依旧在吹,雪依旧在下,却打搅不了亲热的两人。 凌风的生命在这一刻起,不可避免地走向一条神鬼莫测的轨道。 第038章 禁忌之恋 凌风离开女人娇艳芬芳的红唇,向下吻去,一手攀在双峰,另一手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她的褶裙。 “别在这里!”郑母已是香汗淋漓,用尽全身力气敲打他的背部,哀声道。 凌风欣然领命,抱起佳人,一提她掉落的绸衫,飞似回到卧室,将她轻放在床上。 脱下她的鞋子,颤抖着褪去她的裙子和亵裤,那浑圆丰盈的雪白双#臀和白玉一般光洁的修长美腿就裸露在眼前。 郑母早闭上双眼,躲开他欲#焰狂燃的目光,轻咬朱唇,眼角又逸出一丝泪水,芳心一片混乱,不知是对是错。 可是一个人的生命,总要有一次疯狂的有纪念性的举措,免致将来回想时扼腕后悔,不是吗? 凌风再解开她的文胸,**的雪白胴#体如同玉雕一般展现在他面前。 她雪白的肌肤,似吹弹即破,白松松的臂儿,似藕节一般,纤滑娇软的如织细腰,平滑雪白的柔美小腹,优美修长的雪滑**,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诱人犯罪。 她一手挡在胸前,一手护住下#体,却再难阻挡男人灼热的目光。 凌风急躁着脱去身上衣服,暴喝一声,扑了上去。 他全身紧贴在她温润如玉的娇躯上,洁白晶莹的肌肤是那么的柔软光滑,富有弹性,使他恨不得将这动人的美人一口吞下。 他从身后将她紧紧的缠绕着,不停地在她柔软白皙的耳畔、颈侧、肩头上留下一个个热吻。 郑母玉葱似的纤长十指死死抓住床单,玉白润洁的手背上,几根青色的血管因过度的用力而显露出来。她内心紧张无比,将要发生的事会不会仍像当年那样痛苦不堪? 士别三日,凌风再非吴下阿蒙。好歹也是御过两女的人物! 前#戏作足,深深安慰下美人,征得同意,随即剑拔履及,凌风再度享受到那无与伦比的快乐与**,两人紧紧结合在一起。 那一刻,他的灵海一颤,眼中闪过骇然,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体内魔种欢呼跳跃,凌风神识探去,似看到一个模糊的小人,原本只有上半身,此时腿脚倏地生长起来,向探视的凌风抹出一丝诡笑! 郑母发出一声腻人的呻吟,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快感迅速由全身扩散开来,四肢立时便如八爪鱼般地紧缠住了男人的身体。她的心思放开,迎合凌风的动作狂野起来。 有道是“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郑母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郑乾年纪大她许多,娶她只为生子,房事根本无欢乐可言,生得女儿后,过了不到半年,之后十几年更未给他碰过。如今方尝到美妙的欢娱滋味,全身心投入到情#欲的海洋里。 凌风再细看魔种时,发现再无动静,仍是乌黑一团,刚才的小人与那神秘笑意似是幻觉。 感受身下的佳人的浓烈情意,他忘了一切,迷失在肉#欲中,激情终于无可遏制地在郑母的体内爆发,她近乎痉挛的拼命抱紧了他的身躯。 云收雨散,两人相拥在一起剧烈地喘着气,良久,两人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 凌风温柔地抚摸着郑母的身体,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男人的爱抚,心中回味着刚才那**荡魄的快感,身心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的强壮、温柔、细心和体贴所征服,心中荡漾着爱意。 此时她仍是脸上酡红,激情尤未完全退去。 她的内心颇为羞赧,自己竟成了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男人的女人,并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淫#声浪#语。 想到刚才自己的放浪形骸,欲仙欲死,她此时不由又是满足,又是娇羞。 凌风抚摸着她裸露的玉#乳,心脏仍在急速跃动,脑袋似乎处于当机状态,依然无法将刚才冲动的那人与他凌某人重叠到一起,但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便口花花道:“伯母,你真美,真想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对女人的责任感,社会的伦理约束,在凌风脑中不住冲击碰撞,设想郑淑明知道此事后可能此发的后果,一股寒意直浸脊椎骨而来。 郑母没有察觉男人的心思,一听他的话,有些恚怒,叹道:“你对我有欲无爱。当我年老色衰时,你哪还会想起我!” “怎么会呢?我发誓,我爱你,真的!”凌风信誓旦旦,旋又打趣道:“要说衰老,你可是先天高手啊,当你老时,我怕是已经进棺材了。” 郑母面色稍缓道:“你就会胡说。你怎么还叫我伯母?你连我的名字也不问下,还敢说爱我。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以后少发点誓,若给应验,就后悔不及了。” 凌风心想,这套说法与傅君婥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自己这回可猜不出她名儿来。 也不答话,用嘴含住她的樱桃,用力地吸吮,连周围漂亮的粉红乳#晕一并含#入,双手在她玉体上不住游走。 很快,郑母就被撩拨得浑身火热滚烫,口干舌燥,身体不停的扭动,口中发出梦呓般的呻吟。 凌风抬起头,笑道:“我还想叫你岳母呢!” 郑母身子一僵,脸色倏变,眼泪如线般坠落,双手似生出千斤巨力,猛地推开他,便往外冲去。 凌风也是一呆,怎么了?旋即明白过来,想掌自己这张破嘴,大是懊悔。披件衣服,赶快往外追。 郑母已冲到茫茫雪地中,**的身体晶莹如玉,似要与飘飞的雪争比谁更白上三分。 凌风哪有心情欣赏这些,全身功力发动,搂住她柔软而寒冷的娇躯,扭转过来,狠狠抱在怀里,任她敲打自己的胸膛。 郑母哭道:“你放开我!在你看来,我不过是个欲求不满的淫妇,勾引女婿的贱人,下流无耻的婊子。我造的什么孽啊,上天要这样惩罚我!”眼泪如黄河绝堤,怎么也堵不住地哗哗流下。 凌风吻去她的泪水,有点咸涩,温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才是畜牲。一切都怪我,所有罪业都由我来承担。不要糟蹋自己,好么?” 郑母抬起头,反搂住他的脑袋,吻住他,不待他反应过来,已把他的上唇咬破,鲜血流下,给她吸吮走。 凌风吃痛,却不敢说什么,内心却伤感不已,别人泡马子春风得意,我咋就这么困难呢?这破嘴,给咬得活该。 然后与她热吻起来,两具**紧紧贴在一起。 两人都没有开启真气护罩,任雪花覆满身体。 在相互接触里,本有些冰冷的身子瞬即变成火一般的温热了。大雪依旧下着,直至他们的**冒着蒸气。 他把她可爱的硬挺的两乳握在两手里,并且狂乱地紧压在他自己身上。 突然,他把她抱起,和她滚倒在雪地上,在风雪怒号的静谧之中,他迅猛地、急切地占有了她! 她顺从地与他配合着,不同方才,她杏目圆睁,似要看清两人的一切。 她居于上位,身子剧烈地扭动享受着难得的快感。凌风在躺在下面,任冰雪刺骨,幸好有真气自然流转,不然真能把他冻出病来。 他们迅速地、猛烈地完毕,好像一对野兽似的。 凌风抱着郑母回去,好好给她暖身子。 经过这一茬,俩人都没了情#欲。细想,都觉够疯狂的。 凌风暗叹,做男人,真难;做母女通吃的极品男人,难上加难! 他也认清并接受这个事实,只有把深深的恐慌与愧疚藏到心底。 俩人紧紧依偎,好好聊着。如此一闹,心灵反近了许多。 郑母的头斜倚着他的胸膛,白玉似的美腿慵懒地分开着,轻声道:“记好了,人家姓宋名月媛。我大哥二哥在江湖上都算小有名气,你能猜到么?” 凌风爱抚着她的粉背,渐移至她柔和饱满的腰#臀曲线,细细一思索,家住岭南,又有名气,不由惊道:“莫非是天刀地剑?” 宋月媛毫不惊讶,这个问题并不难猜,说道:“乖,赏你一个香吻!”在他的额上亲吻一下。 凌风苦笑,这样一吻怎么够呢?只是这个消息太惊人,得好好消化下。 自己竟然上了“天刀”宋缺的妹子?后果貌似有点恐怖啊!他爷爷的,《大唐》中没提这出啊! 第039章 天刀之妹 “瞧你这呆样!”宋月媛见凌风一怔,似是慑于大兄的威名,在他胸口画起圆圈,不由轻嗔道。 凌风心生疑惑,宋缺该不会逼亲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问道:“你怎么会嫁给郑乾呢?”连岳母都被他这样了,自然不便再叫人家岳父了。 宋月媛美目现出凄迷的神色,陷入回忆,身子不自觉地颤抖,半晌没有说话。 凌风心下了然,抱紧她,柔声道:“还是不要说了。”显然这回忆不怎么美好。 宋月媛突然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困在襄阳整整十八年,早已受够了。都怪当年太任性,之后的遭遇乃是我罪有因得。” 凌风轻吻她,将她抱在胸前,怜惜道:“算了,我不听了。” “不,让我说。”宋月媛一脸坚决,似要与过去斩断一切,眼中射出寒光,“或许说出来我会解脱。” 凌风无奈道:“好吧!记住,无论如何,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男人了,我会永远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 宋月媛感激道:“小情郎,你对我真好。”不顾凌风对这称呼的不满,续道:“我是家中幼女,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但兄长们都十分疼我。十八年前,我才十五岁。” “那年,我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个男孩,却遭到所有家人的反对,连母亲也责骂我,因为他是异族人!” “你说宋家可不可笑?过了这么多年,还坚持所谓汉人正统不放,族人不得与异族通婚。他们有本事去推翻这杨隋天下啊!” 泪水难以自扼地流下,她见凌风有点苦笑,便嗔一口,道:“小情郎,不知怎地,跟你这一天,我像流尽十八年的泪一般。” 可不是么,凌风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的眼泪总是哗哗的,还以为她的泪腺特别发达呢(嗯,实情也该是如此吧,老纪没调查过)。 宋月媛继续回忆道:“本来他们不应也就罢了,身为大阀的子女就要有为族献身的准备,我也没抱过太大幻想。可二哥为断我的心思,竟提剑将那男孩杀了。我气愤难已,寻着机会,靠易容之术,出了岭南。” 凌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不妙,想她这生于富贵之家的千金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不知人心险恶,如何能安全得了? 果不其然,只听她续道:“一路躲避宋阀的追捕,我不断变换容貌,不知吃了多少苦,也曾有过后悔,想回去向大哥二哥低头认错,他们是那样疼我,定会原谅我的。可一想到那男孩对我深情的话语,我心中就燃烧着股无名业火。若就此回去,我这颗心决无法原谅自己。” “就那样不住潜逃,北上行到襄阳。因为天下初定,宋家为表忠心,在这一带的势力非常弱。” “我自以为安全了,不会再给大哥抓回阀内受那良心的煎熬,可不想是错得那么离谱,我从未想过没了族人的帮助,我将会是怎样悲惨的遭遇。就在这儿,我给看破女儿身,险些为贼人所辱。” “关键时刻,郑乾出现了,我本以为得救,却不想又是一个噩梦的开始。他初逢丧子之痛,仍未恢复过来。救我后,把我诳回府中,将我强暴,逼我给他生个儿子,我这个宋阀小姐在他眼里只是个借种的工具。” “我这时想起大哥的好来,告诉他我大哥是天刀宋缺,他浑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一年后,我生下淑明。他不满意,仍继续凌辱我。可他修炼的是灭神手,精气稀薄,再不能让我受孕。之后,他就再不到我房中了。” “我求他放我回家,他一脸的和蔼,对我说,只要我能逃出这座府宅,他绝不阻拦。他的奇门遁甲五行之术出神入化,我如何逃得出去?” “他府上藏书繁多,任我观看,我便钻研许久,总算有了点进展。那次,我终于要逃出府,可在出门时,我听见淑明的痛哭声,让我如何搁舍得下,只得回转。” “好在自那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好了些,府中人也真正把我当个女主人看待。可也就是稍好而已,他不许我把消息传回岭南,可见还是惧怕我大哥的。” “我一直等着能把淑明带走的机会,可惜没有。直到淑明出嫁,我才决定离开,再不见这个魔鬼。哪想他却先一步到地府去了……” 凌风惊叹郑乾的强横,劝她道:“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捧起她的头,郑重道:“相信我,我会待你好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吻在她娇艳的红唇上,道:“我这一辈子所能想出的最浪漫的事,便是与你们一起慢慢变老。” 说出这话后,他自觉脸皮又厚了许多。 宋月媛心中感动,从他清澈的眼神知道他是发自真心,眼波流转,情难自禁,秀目中喷射着迷人的欲#焰,颤声道:“夫君,爱我!” 与他激烈热吻,双臂将他抱紧,似要把自己融入爱人的身内。 凌风小兄弟又倏地起立,虎腰一挺,再度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此番两人均已动情,动作比刚才更温柔,但更持久。 凌风天赋异凛,宋月媛的身体如熟透的蜜#桃,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得难舍难分。 凌风忘记了曾定下海誓山盟的两个女子,宋月媛也忘记自己的女儿,俩人放开心思,全身心投入,享受这鱼水之乐。 这回,不知花开几度,桂折几枝,反正最后俩人再无力交锋,对视一眼,紧紧相抱,沉沉睡去。 凌风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看着海棠春睡的美人,他心中一阵满足。在美人身上又呈一番口舌之欲,摸索一会儿,把她惊醒。 宋月媛睁开眼,又瞧见让自己又喜又怕的雄壮,慌道:“好人,昨天还没够么,饶了我吧!” 凌风有些郁闷,小说中不是都说男女主角早上都会继续交战的吗?不便勉强佳人,让她继续补足觉,起来穿好衣服,为爱人准备爱心早餐去也。 两人在小镇待了三天,也不见有人打扰,踏雪寻梅,极尽恩爱,比真正的夫妻还似夫妻。 第040章 郑氏情报 这日,俩人往镇南看梅,只见一路冻雪,可谓万里琼瑶。 前林有数百株梅花,清香扑鼻,和雪皎洁。林深处,又有数株红梅,灿灿如霞。 这等美景,俩人均不曾见到过。 凌风以前是一没时间(忙于读书),二没条件(地域问题),三没钱(主要原因),而宋月媛则家处岭南,甫到中原,便给困在襄阳城,没这机会。 此时宋月媛身着玉色绸裙,雪白的俏脸肌肤光滑娇嫩,甚至还找不到一丝鱼尾纹,蛮腰浑圆纤细,酥胸丰满高耸,曲线优美之极,经过爱情的滋润,此际更加妩媚动人。 她忽然道:“襄阳不乏追踪高手,怎会没人追来?” 凌风笑道:“一来想是他们并不重视你这个曾经的郑夫人,二来么,你夫君我早将全身气味收敛,他们怎么寻得到这里?” 宋月媛提醒道:“你别得意,此处仍是襄阳地界,汉水派的势力定能管到这里。” “那依娘子的意思呢?”凌风搂着她的纤腰,嗅着她的发香,垂问道。 强烈的触感让宋月媛的俏脸微烧,镇静心神,整理语言说道:“郑乾临死前曾给我留下一套情报网,算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给他传递消息,十分发达,触角颇长。” “钱独关觊觎它不是一时半会了,淑明一离开襄阳,他就曾向我套问消息,给我糊弄过去。但以他的精明,当然不可能尽信。现在见我突然消失,定会以为我是逃走,哪有不追的道理?” 凌风“哦”了一声,对此显然不感兴趣,只往她俏脸上蹭,感受她檀口里发出的如兰脂香。 宋月媛娇躯忍不住一颤,道:“风郎,你就不能正经些?我把这情报网交付给你,怎样?” 凌风忙推脱道:“我要这个做甚?我一不争霸天下,二不称雄江湖,只求能与你们几个红颜知己自在逍遥即可。” 宋月媛叹道:“之前我没告诉你,原还怀疑你是否为此而接近我和淑明母女。几天下来才发现,你啊,胸无大志,简直就是个色胚!” 凌风一只手摸上她的酥胸,另一只手滑到她的翘臀,笑道:“好啊,那我就色给你看!” 宋月媛**酸软,粉腮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嗔道:“人家正与你说正事呢!” “都是你害的,谁叫你这么动人,让我难以自控。再说,”凌风感受佳人的妙处,闻着那迷人的芬芳馥郁气息,有些忍受不了,“男欢女爱,人伦大道,难道不是正事么?” “别闹,就你有理,行了吧?”宋月媛有些难以掩饰心中荡漾的春意,只得运转真气来抵抗情#欲,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来,向他正容道:“风郎,人在江湖,可以没有势力,但不能没有朋友。” “朋友做什么用,还不是关键时遇难可以援手一二?你要保护自己的爱人,除了足够的实力,必须得有可靠的情报,不然双拳难敌四手,明枪难防暗箭,总会吃亏的。你说呢?” 凌风见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屈服了,只是有些怀疑道:“郑乾已死,他的这些人会听从你这个郑府遗孀么?” 宋月媛听他说什么“遗孀”,觉得难听,掐他一指,道:“当然会。郑乾何许人,虽说我恨他,但不得不佩服他。” “且不说他在奇门遁甲、机关算术方面的造诣,单从武学方面来看,他就很了不得。灭神手古往今来没几人愿意修炼,实是太损元神,而他修行后大杀四方,居然撑了四十年之久。” “连宁道奇都曾说他是报仇心切,不然这门奇功怕会给他改良成功。以他的资质,当年要是有门像样的武功修习,说不定会达到三大宗师那样的高度。” “你说,这样一个强人,会对手下没点约束手段吗?” 凌风对自己的这个老丈人兼情敌顿时有了敬佩之意,果然是牛人,强大程度应该与这个世界另一科研工作者鲁妙子不相伯仲了,不知俩人有没关系。问道:“那他也不会让你把这情报网送给我这奸夫吧?” 宋月媛立时怒了,这小子越说越难听了,俏脸一寒,不再理他。 待得凌风哄了半天,玉容才略为解冻,说道:“他知道大限将至,便将这情报网一分为二,交由我们母女保管。他自觉对我不起,曾说,我若想改嫁,便将这做为嫁妆。” “哼,他对我的伤害岂是这个可以抵换的?再说,我都给他关老了,人老珠黄,谁还愿意娶我这老太婆?” 凌风笑道:“若是天下的老太婆都有你这般年轻漂亮,风情万种,我情愿娶上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宋月媛听他变相夸奖,芳心欢喜,但又转即掐他一把,道:“你敢!你有了我们母女和那傅君婥还不够,还想娶谁?” 凌风脸色一苦,腰间还在吃痛,暗叹女人不好伺候,忙道:“我有你们就够了。” 心想,穿越人士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就我可怜,为这几棵树要放弃大片森林。 苍天啊,我的婠婠、我的师妃暄、我的尚秀芳、我的石青璇、我的……(省略二十多个大唐mm) 当下端正起凌风的生存态度,宋月媛挽着爱郎的手臂,欢欢喜喜回到小楼,度过在这儿的最后一夜,打算取道南阳,北上迂回,折转返回岭南。 凌风早问过宋月媛,知道郑淑明为长江联的事东奔西跑,居无定所,有众高手在旁,再有郑乾留下的秘密护卫,安全方面没有问题,让他略微放下了心。 他们没有选择渡汉水乘船南下,非是怕了钱独关,实是不愿打扰俩人蜜月,搅了兴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凌风在镇上“借”了件乡下汉子的青衫,觉得还是这样舒坦,感激之余,给人家留下一锭金子当作付款。 宋月媛上身穿着淡红色春罗棉袄,下身套玄色花绸裙子,穿的雪白袜子,大红缎绣鞋,走起路来,腰身绰约,步履妖娆。 凌风对这么漂亮的娘子,既高兴又头疼。真是个妖精,估计这一路走去,招蜂引蝶不在少数。罢了,她作红花,咱做绿叶,安分护花吧! 二人没有代步工具,只得施展轻功。 行了几里路,宋月媛娇#喘吁吁,让凌风充分认识了她这先天高手的强悍,真不晓得她是怎么练出的。也难怪,她给困在襄阳十余年,没有任何战斗经验,闭门造车,对真气的运用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凌风倒无所谓,抱着美人,软玉温香,正得其所,再说功力浑厚,没半点疲态。 而带着美人上路的好处并不止这点,她武功虽说不行,但对地图和方向的敏感度比凌风强了不知多少,没去偏西的邓州,直接赶赴南阳,亦没绕啥远路。 这让凌风这个路痴汗颜无比,之前他能找到小镇纯靠魔种的庞大精神力帮忙。 越往北走,天气愈见干燥寒冷,竟没下雪的迹象。 ******** 冠军、南阳分别位於湍水西浜及南浜,一上一下,唇齿相依,控制着广大山区与湍水上下游的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只要其中一城被攻下,另一城势难独善其身。 南阳的经济之所以比冠军更兴旺,皆因自古以来都是商贸的转运中心,众多官道的枢钮,乃附近数百里内最大的驿站,也是大隋的一处军事重镇。 南阳城墙四周环连,门关节楼,坚固雄伟,城墙以砖石严实包砌而成,沿内墙是供兵员迅速调动的驰道,道旁树木葱,紧靠城北的是汹涌的湍水,经引水道围绕外墙成为护城河。 正午时分,二人到达南阳。 一路疾驰,让从未享受过如此高速的佳人兴奋不已,却苦了凌风,真气也不是这样浪费的啊,幸好步入先天后天后回气较快,换作以前还不愁死。 入城遇到点小麻烦,不知为甚,盘查很紧。凌风是个标准的黑户,宋月媛比他强不到哪去,再者她是给劫持出的襄阳,身上没带半点证明身份的东西。 凌风怒了,小爷我进个破城还要什么路引文牒?况且咱女人在边上看着,要是连这小事都摆不平,以后在她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哪个美女还想再让咱上床? 小小南阳如此可恶,竟想破坏小爷的收美大计?不知不觉间已将此事放在影响他性福生活的高度。 三锭金子砸去,不知是门税的多少倍,门官个个儿眼露贪婪之色。 某个恪忠职守的本还不想放行,可突然瞟见金子上深深凹陷的指印,这功夫可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再不敢说半个字,让二人进城,但仍暗派人通知上司。 宋月媛在旁笑吟吟地看着爱郎表演,并不插话。 她妩媚的风情让门官迷得晕头转向,色心大起,但没人敢说上半分。人家男人明显不是个善茬,哪还敢招惹? 二人进城后仍有不少目光追随佳人而去,均恋恋不舍。 第041章 风起南阳 南阳城中一片繁盛,房舍鳞次栉比,呈方城十字街形制,北面则因浜江而不规整。 临街民居均用拱出挑檐廊,屋檐起翘,楼窗镂花,别具特色。沿江北街一带是商业集中地,商店摊布满街道两旁,人马往来不绝。 一入城,凌风二人便询问路人,直奔衣店大街,换身衣服。 这还不算,宋月媛另又买好几件备用,足装个大包,全因她挑来挑去,觉得样式都可以,难以割舍,只好都买下。她这个宋阀贵女,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乐趣。 凌风对女人购物的能力终于有了初步的认识。几条大街跑下,以他的功力都觉有些累。不止身体累,心也累啊! 银子如流水般花出。他不心疼,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嗯,准确说不是他的血汗钱。 幸亏这是个奇异的世界,居然出现了本应宋代才开始有的交子即银票,不然每天携带金银便是件麻烦事。 处理完衣服的事,二人寻间豪华的客栈,订间上房,沐浴一番,当然少不了亲热温存。 再出来已是下午申时(三点到五点)左右。 二人来到贯通南北城门的北大街处,热闹挤迫的情况把二人吓了一跳,这个时候竟还有这许多人。部份更是武林人物,三教九流,各色俱备,但人人谨守礼让规矩,不会出现争道碰撞的情况。 凌风连赞此地官员治地有道,宋月媛不屑地撇撇美丽的嘴角,却不说什么。 凌风搂着她的香肩,遮住她的绝世容光,这也是无奈之举,佳人怎么也不肯以轻纱覆面,一点也不如婥儿含蓄。 找了间颇具规模的食肆坐下,点得酒菜时全肆告满,内外两边近五十张台子全坐满客人,嘈吵喧哗,闹哄哄的充满活力。 他们坐的是内进靠边的一桌,凌风甫坐下便出手打赏,教伙计把多余的椅子拿走,让他们可独占一桌。 两人相临,方便凌风不时动手动脚,宋月媛对这个冤家无可奈何,只得由他了,但提醒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下影响,给她留点面子,凌风心疼佳人,这才收敛些。 他忽然摆出一副求教的模样,问道:“娘子说说看,今天的南阳究竟怎么回事?看样子似有大事将要发生似的。” 宋月媛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几日来我都与你在一起,哪知道什么最新消息?”随即失笑道:“夫君,说不定你是个灾星哩!在襄阳吃顿便饭,襄阳城就趁机换了主人,这回南阳说不定也是如此呢!” 凌风不生气,仍是笑眯眯,心里暗自盘算,今晚回去让她求饶几次,以振夫纲。他温声道:“我在襄阳待一圈,便收了三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不知在这南阳会有谁来献身呢?” 宋月媛气极,不再理他,玉手一拍桌子,娇喝道:“小二,怎么饭还没上?” 所有目光均向两人看来。 原没瞧见宋月媛的众人突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只见她一副鹅蛋脸,两条柳叶眉儿,一对眼睛,澄清得和秋波一样,不高不低的鼻儿,好似玉琢成的,樱桃小口,不够一寸,脸上皮肤,白中透红,红中透白,润腻无比,吹弹得破,额上覆着几根稀疏的刘海,越显出无限风姿。 一头乌黑的青丝,未如一般闺阁少女或已婚妇人般梳辫或盘起,而是任它们披散在刀削似的香肩上,更增迷人的气质。 丰挺高耸的酥胸下,纤细的柳腰盈盈一握,下面急剧涨大的玉#臀和圆润修长的**勾勒出来的撩人曲线,更是惊人心魄。 她身穿一件雪白劲装,显是察觉南阳气氛有异,不便穿喜爱的裙装。 由于轻怒,本就曼妙迷人的娇躯更加的连绵起伏,显得山峰凸起丰满鼓涨。 有不知好歹的汉子已呼叫起来,只是给身边几人喝叱几声,安静许多。 店小二可怜兮兮,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几个食客,众人点头表示可以先给二人上,看在美人的份上,都不能失了风度,只是白白便宜了她身边的小子。 美人受到大家欢迎,凌风却要忍受众人妒忌羡慕的目光。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他不知已死多少次了。tnnd,这青衣小子也不知有何等福气,竟能有如此佳人相伴。 饭菜上来,还有一壶酒。美人在旁,他没像往常一样要一坛,虽然那很拉风。 能这么早吃到饭,全赖美人魅力使然。 宋月媛得意地向凌风示威,表示让他珍惜眼前人,别想着拈花惹草,哪知见到凌风嘴角的一抹邪笑,暗道不妙,回去怕是要惨了,想起那羞人的事,玉容立时变得粉红。 众人虽仍在谈论,但心神大多放在这对年轻男女身上,想从二人话中偷听到些消息,哪知二人一句话没说,那美貌女子小脸先变红,大为惊奇,都猜测是哪家的新婚夫妇出来度蜜月,却不想趟上这混水。 二人吃着菜肴,宋月媛还感叹,还是夫君做的好吃,让凌风大感满意时又觉手软,咱喜欢吃,但真没掌勺这爱好。 他们压低声音说些俏话,都没啥营养,旨在反偷听大厅众人。 南阳显非善地,他们来时并未易容,背后又有跟踪之人,也就没敢接触此地线人,免得白白暴露郑乾隐藏的力量。 听了半晌,二人算是明白,原来是“迦楼罗王”朱粲要来了! 要说这朱粲,在正史可谓臭名昭著,他自大业十一年腊月起兵,在义军本毫不显眼,而让他广为出名的事,乃是他吃人。 这厮经常捕捉民间幼儿蒸熟吃肉。 他对军士说道:“世上最美的食物,没有超过人肉的了,只要国中有人,我就不用担心没有军粮。” 于是下令,让部下捕获妇女和儿童,蒸熟分配给士兵当饭吃。 每攻下一座城镇,朱粲就传命把弱小的男女分给各部,需要时就杀着吃。 其实,在这乱世,易子而食并不罕见,可如此堂而皇之将吃人当成理所当然,并鼓励军队行此惨绝人寰之事,绝对不得人心,难成大器! 第042章 宵小之徒 此外,还有些哪路义军又蹿起,哪家又想造反,酒客们均是胡吹乱侃,天花乱坠,好像大家都比诸葛亮还要聪明几倍,把天下大势看得通透。 凌风听得大为摇头,不见有提及李阀的,倒对杨广的事都特了解,定是有心人宣传的结果。这时均是直呼其名,无半分敬意,让他心中一凛,莫非南阳也为地方乡绅控制了? 细听下去,任谁都晓得隋王朝走到末路了,想来隋帝杨广也是如此想的,只是醉生梦死,不敢面对罢了。 今年年初时,他令江都造新船数千艘,要新船比旧船更大更美观;又令毗陵郡集十郡兵数万人,在郡城东南造宫苑,周围十二里内建离宫十六所,制度仿照洛阳西苑,华丽更超过西苑。 几年来他一直睡眠不安,梦中常惊呼有“贼”,要几个妇人象摇抚小儿那样摇抚他才能入睡。有一次,大业殿西院起火,他以为“盗”来了,大惊逃入西苑,藏匿在丛草间,火止才敢出来。 由于江淮义军较少,他便离开洛阳去江都。 出发时,一个小官崔民象上表谏阻,他大怒,杀! 走到汜水,又一个小官王爱仁上表请还西京,杀! 到梁郡,有人拦路上书,陛下若去江都,天下就不是陛下的天下了,一样被杀! 大官们怕死不敢谏,让小官谏,小官被杀,让无官位的人谏。他呢,不论是谁谏,来一个,杀一个,表示去江都的决心。 杨广到了江都,接见江淮地方官,专问献礼多少。礼多的升官,礼少的黜免。 江都郡丞王世充献铜镜屏风,即升江都通守(副太守),历阳郡丞赵元楷献异味,即升江都郡丞。 因此地方官尽量搜括,制备礼物。江淮民众赋税奇重,生计断绝,开始采取树皮草叶充饥,后来什么都吃完,逼得人相食。官府积储食粮还很多,谁也不肯发仓赈济。杨广这个民贼不敢再游玩了,坐在江都宫里,无恶不作。 凌风听得直叹,这些事都是有目共睹,假不到哪去。 原先在华夏时,他曾对杨广的遭遇还深表同情。 就说弑父杀兄吧,那也是唐吏所编,胜者王侯败者寇,随他们写了,不定有这事呢。他建造东都,开凿大运河,均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便是使他下台的三征高丽,亦是历来统治者必然要做的。 按《史记》所载,高丽那弹丸之地,在汉前便是华夏领土,由他取回有何不可?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后不一样数度出征高丽,在高宗手中灭掉它? 但站在这个时代考虑,他给底层的人民伤害太大了。 他用民过重,急功近利,正是他失败之处。 三驾辽东不仅消耗了大量自己的主力军队,而且给人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本身修建大运河就伤民大重,损伤国体。一系列开疆拓土的战争,也同样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他因过分自信与轻敌,导致第一次征高丽的失败,并陷入战争泥潭,致使不满的士兵发动兵变,人民也为逃避沉重的负担纷纷起义造反,为大隋王朝的覆灭打下了伏笔。 但大隋是有能力平定起义、叛乱的,只是由于他本身性格骄傲,经不起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任天下如此乱下去。 宋月媛见他感叹,不由道:“想不到你对这个昏君还如此感兴趣。” 凌风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想,若人类没有这么多的贪念和**,那该多好。” 宋月媛笑道:“那才是不可能的,或许正因为人类的这些贪欲,社会才有了不断发展前进的动力。” 凌风愕然,这道理若由他说出并不惊奇,可出自一古人之口,就匪夷所思了,难道她也是穿来的? 宋月媛见他惊讶的样子,解释道:“不是人家说的啦,只是大兄曾有感而发,人家借来罢了。” 凌风略有些失望,一个人有个天大的秘密却不能倾诉,实是件难受之极的事,要不然也不会有《国王有个驴耳朵》的笑话了。同时对天刀宋缺有了些好奇,那也是《大唐》中的boss级牛人了。 他正要举箸,突然一顿,微皱眉头,对讶异的宋月媛道:“有麻烦来了!” 一个贵介公子模样,双目淫邪,在这大冷天仍手摇折扇的年轻人在五名武装大汉簇拥下,来到内进,向凌风临近的一桌食客毫不客气的出言叱骂,将之赶走坐下。 其他食客显然认识此君,人人脸色微变,噤若寒蝉。 众人纷纷结账,只有少数人留下,但多数都舍不得错过这场热闹,在远处观看。 那公子不满意,足尖用力,一把椅子移到凌风对面,与宋月媛相临,将扇一收,向宋月媛道:“这位姑娘,在下湍江派罗荣太,不知可否坐下?” 凌风二人仍言笑晏晏,喝酒吃菜,浑没把他当回事。 罗荣太也不在意,笑嘻嘻坐下,不想刚触椅面,椅腿忽地折断,整个椅面化为齑粉,他的人没给背后手下接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美人面前丢丑,他愤怒不已,知道是凌风捣鬼,可丝毫没感觉到出手,立即明白对方武功与自己不是一个层次。 但他岂是轻易退缩之人?仗着在南阳,没人敢对自己怎样,有恃无恐,不知死活地一拍桌子,先挫对方锐气,然后吓唬一下,让他乖乖把美人让出。 他这一拍倾尽全身力道,将大石拍个粉碎亦不成问题,哪知桌子纹丝不动,饭菜也没溅出半点。 有旁看的人看出门道,也不卖他面子,均笑起来,甚至有人讥讽其酒色过度,连吃奶的劲也没啦。 太伤人了!罗荣太目光变得狠毒,脸泛铁青,并不说话,打个手势。 他带来的一个大汉没保护好少主,立即抢功似的怒喝道:“我们怀疑你们是朱粲派来的奸细,乖乖随我等回去等候审问,不然就是与我们三派四帮一会做对!”大帽子算是扣了下来。 凌风给这等小角色搅了兴致,双目寒光一闪,冷笑道:“是么?三派四帮一会,好大口气!” 宋月媛如弱女子般,配合着拉着他的手臂,丰满高耸的酥胸压上去,让罗荣太看得心火直冒,只见她一脸惶恐,颤声道:“夫君,人家好怕啊!” 凌风对这妖精的表演哭笑不得,这不添乱嘛,不过她的胸部好像比以前大些了,应该是我的功劳吧! 罗荣太淫笑道:“小美人,你现在若是弃暗投明,把少爷我伺候舒服了,我说不定会放你一条生路呦!” “真的吗?”宋月媛有些不信地问道。 罗荣太还道佳人意动,嘿嘿笑道:“当然,少爷我从不骗女人!”一只手已向她的香肩摸去。 由于凌风靠墙坐着,隔着桌子,五个大汉难以同时施展。一人撮指成刀,疾劈他后颈,功架十足。 凌风一动不动,拍出一掌,大汉明明见到他送上来给他练掌似的,岂知眼前一花,竟劈在空处,骇然收掌时,凌风又再出现眼前,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凌风硬撞入他怀内,肩膀发力,大汉立时惨叫一声,被无可抗御的内劲震得离地倒飞,压塌另一张摆满酒菜的桌子。 这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已完成,而罗荣太的手刚拍住宋月媛的香肩,另一手还未有机会附上,如遭电击,连忙缩回,却见宋月媛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以迅捷无伦的速度绕过他格挡的手掌,改为攥紧成拳,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鼻梁,鲜血迸流! 同时,凌风一脚踢在桌腿,用劲十分巧妙,整个桌子飞向罗荣太,将刚受伤的他砸个正着,桌子立时四分五裂。 凌风一抱正兴奋如个小女孩的宋月媛,倏地横移三丈,避过纷溅的菜汁,再装模作样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容潇洒之极。 大堂剩下的三十余名客人,想不到二人武艺高明如斯,齐声叫好。 尤其没想到娇嫩嫩的小姑娘也有不俗的功力,竟能让横行一时的罗荣太吃个大亏。 湍江派的霸道作风,谁都看不过眼。 而此刻在坐的,哪个没点胆色? 第043章 再起风波 一行人马赶到门口。 凌风回忆下脑中“三派四帮一会”,三派应该是天魁派、湍江派、荆山派,四帮为镇阳帮、朝水帮、灰衣帮、南阳帮,一会则是阳兴会。 如今正值对付朱粲的当口,他们怎会蠢到招惹自己? 怀中宋月媛仍是兴奋未减,向他邀功似的道:“怎么样,人家学武有天赋吧,这么快就成高手了!” 原来在来南阳的路上,凌风见她武功太差,便传授她如何控制真气的法门。 而宋月媛本就聪慧,兼之已达先天至境,只是常年困在襄阳,身旁又无人练手,全靠自己摸索,犹如拥有一个大宝藏却不知如何花掉而已。 凌风传她的法门刚好相当于助她花钱理财,不到半天功夫,她便已将之掌握,再加些磨炼,绝对可跻身宗师之列。 当先一人,走音自远而近,足音轻而均匀,显示其功底相当不错,当然,在凌风眼中也就仅不错而已。 他身穿一身武士服,三十左右年纪,相貌未有多少出彩处,更让凌风注意的是他身后紧跟的小美人,陪著他们的七个年青男子的衣饰兵器整齐划一,颇有气派。 那男子沉声道:“本人乃吕重座下大弟子应羽,两位是那条线上的朋友,为何在南阳生事?” 年轻女子樱唇发出娇柔好听的声音道:“大师兄,谁敢得罪我们三派四帮一会,还真有胆子!” 宋月媛向凌风传音解释道:“是天魁派的人,四派之一,在汉南、襄阳、南阳、腴阳均开设有道场,弟子过万,掌门‘环手刀'吕重在江湖和政府颇有影响力量。这师兄妹用的都是环首直身的长窄刀,该是他的嫡传弟子无疑。那女子,应是吕重的女儿吕无瑕。” 凌风放声笑道:“在下明宗越,一介山野村夫,这是山妻宋氏。不知如何得罪你们堂堂‘三派四帮一会’了?” 话中充满讽刺意味。宋月媛听他换了化名,以她的了解,立时明白他要大干一场,出口恶气。 他没用本身名字和风清扬的名号,是怕传到淑明或有心人耳中,自己面上不好看。对爱郎体贴的同时,又对不能现在公布两人关系感到失落。 他与自己母女二人的事,总得找个时间说清才好,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自己离开罢。所以她很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刻,留下美好的回忆。 而她对凌风为何取这么怪异的名字摸不着头脑,仍细细思索这个名字有何深意。我名中有个月字,可是与我有关么? 她哪晓得,“明宗越”乃是凌风在华夏时看的一部小说中的人物,武功超卓,智慧不凡,稳居天下第一的宝座二十余年,令他佩服不已,曾经有个qq就以之为名。(注:“明宗越”乃是时未寒所著《偷天弓》《换日箭》《绝顶》等系列的大boss。创作本书时,其续《山河》令老纪望眼欲穿,便用这名字聊以解闷,此次修订,不便再删,若是不喜,还望见谅) 罗荣太终于回复过来,摆开手下大汉的搀扶,远远避开,向天魁派众人靠去,道:“应兄,吕师妹,此二人明显看不起我们联盟,来历不明,我看十有**是朱粲派来的奸细,我们合力将之擒下,交给师长处置,如何?” 吕无瑕对他显然没好感,见凌风夫妇的风姿,暗喝一声彩。 外貌对年轻少女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刹那间已认定绝非他们的错,定是罗荣太这个坏家伙相中这位姐姐的美貌,挑起事端。 至于对“三派四帮一会”有些微辞也在所难免嘛,在南阳地界给人如此颠倒黑白,谁没点火气?玲珑的心思早给夫妇俩开脱完了。不想却正把实情猜个**不离十。 如此一想,对二人甜美一笑,表示歉意,却迎来凌风清澈的目光,充满欣赏和理解,芳心不由一颤,暗道这年轻男子与常人有些不一样。 应羽是天魁派大弟子,罗荣太是湍江派少主,二人本有些交情,可自罗荣太向吕重提亲未果后,俩人便再不待见了,平时连客套都少。现在这厮竟亲热起来,让应羽反起了提防之心。显然眼前夫妇不是好欺的主。 “三派四帮一会”在不久前才结成联盟,共同在这乱世中保护乡梓,掘取利益。他们恰在外听说有人欺凌同盟中人,加上小师妹要来看热闹,不得不来管上下。哪想牵扯上这等麻烦,更何况还是帮罗荣太这个混蛋。 应羽谨尊师父教诲,不得随便得罪人,为罗荣太这种人渣平白惹上强敌岂非不智?他向罗荣太打个哈哈道:“原来是罗师兄,怎会如此狼狈?” 罗荣太用手下递来的毛巾擦擦脸,讪讪道:“我今日出门有些紧,没带剑来,所以吃点小亏。还望几位看在贵我同盟,同气连枝的份上,擒下他们!” 应羽质疑道:“我看这对夫妇不似匪人,是否有什么误会?大家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吕无瑕附和道:“是啊,这位大姐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朱粲那魔王派来的呢?” 罗荣太看向这个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嘿嘿笑道:“吕师妹,这个你就不清楚了。坏人会把‘我是坏人’四个字刻在脸上么?我可听说,朱粲的女儿‘毒蛛’朱媚可就貌美如花,指不定就是这位小娘子哩!” 凌风已端坐一椅上,抱着宋月媛看他们聊,一时半会应该打不起来。听得这句,二人眉头均是一皱,这厮竟把朱媚那贱人与宋月媛相提并论!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媚是个相当有个性的女人。 她有非常强烈的独占欲,她喜欢的男子必须对她一心一意。要是哪一任面首喜欢上别的女人,她便先杀那女的,再杀面首。 若她是个贞烈女子,这至多算是情感强烈到有些扭曲而已。不过既然是叫面首,当然是不止一个了。 这位非常有个性的女人还非常地喜新厌旧。男人大多也喜新厌旧,同样也有很强地独占欲,就算是以前被自己抛弃的女子喜欢上别人也会觉得心里不爽。 当然,正常男人只是会觉得心里不爽而已。不过这位有个性的“毒蛛女”更彻底。当她要换下届面首时,为了完全杜绝被她抛弃的面首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她都会顺手把这位面首杀掉。 所以,当她的面首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原著中有位叫白文原的帅哥竟要试试自己的魅力,差点送上自己的小命。 罗荣太竟把我亲爱的娘子说这样一个恶心的女人,凌风当下已判了他死刑,连宋月媛的美目也杀机浮动。 第044章 何足惧哉 应羽师兄妹当然不信罗荣太的鬼话,与他扯着皮,就是不肯动手。 罗荣太见凌风夫妇端坐椅上看热闹,心下恚怒,但也放下心来,你们现在不逃,一会儿就没机会逃了!正恶狠的他浑然不知今日已注定要葬身此地! 凌风耳垂一动,知道又有大批高手来临,但他艺高胆大,毫不在意,仍与宋月媛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其实内心也正思索如何脱身。 “三派四帮一会”虽没多少真正高手,但蚁多咬死象,得当心马有失蹄,再者,当着爱人的面,不想让她见识太多杀戮。 这时,一袭黑衣的湍江帮掌门人罗长寿终于来到,如电的目光越过应羽师兄妹和自己的爱子,落在堂上两人身上。 他身后高高矮矮的站有十多人,人人目露凶光,恶形恶相。 罗长寿两旁亦各站一人,左边的大汉一身灰衣,是灰衣帮的帮主恶郎君夏治平;右边是朝水帮内五堂总堂主铁尺祈三,都是都是南阳武林响当当的人物。 今日这么给面子,齐聚食肆。 众人瞧这架势,纷纷结账出门,以免殃及池鱼。看热闹的亦四散开来,有胆小的已回家。老板早不知藏于何处,只有账房战战兢兢收账,让众小二一阵崇拜。 应羽等人执晚辈之礼,向三人躬身致敬。 罗长寿冷哼道:“是谁在我南阳撒野?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罗荣太见老爹一来,底气十足,低声道:“那人自称明宗越和妻子宋氏,没试出是哪家哪派。” 罗长寿应声表示知道,心下有些无奈,自己就这个独子,平日太惯他了。 本来今日接到情报说南门来了夫妇二人,武艺不凡,把三锭金子送来后,细看那指印,他自忖也能做到,当此外敌侵凌多事之秋,对这等陌生人应该多加关注,于是找来两人议事。 不过打定主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可哪想宝贝儿子一听说那女子生得花容月貌,两眼放光,没告知自己,竟带人前来生事。自己就慢来一步,原本一件有理的事给他搅成这样,偏生自个儿还不舍得责备于他。 路上听弟子汇报,知儿子已彻底将之得罪,他也是个人物,知此时不能弱了气势,便出声相喝。 见到凌风二人仍端坐,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灰衣帮的帮主夏治平显出恶郎君的本色,喝道:“罗掌门问话,你们聋了么?” 凌风不理他,懒洋洋地轻吮宋月媛小巧的耳垂,道:“娘子,你有没听到有狗在乱吠?” 宋月媛笑道:“听到啦!灰衣帮的帮主不知何时成了别人的狗腿子?这声音叫得还真不赖,咱们明府正缺条看门狗,我看他就不错。明郎,你说呢?” 做戏做全套,她完全配合爱郎的话,并点明眼前人的身份。 襄阳郑乾的情报网络发达,各地著名人物的画像都有,何况南阳这么近的城市? 满堂皆静,落针可闻。 灰衣帮在联盟中实力虽差,但毕竟在南阳亦盘踞多年,竟有人敢如此捋其虎须。 凌风颔首道:“娘子言之有理。只是不知罗掌门肯否割爱?”最后一句却是向罗长寿问的。 夏治平肺都要气炸了,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只有自己欺负人,何曾有人欺负过自己?风水也不是这么转的! 他恶狠狠地瞪着二人,看着当中女人如花的娇颜,已暗自发下毒誓,定要将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那男的当然是碎尸万段,剁碎喂狗啦! 但他混迹江湖多年,眼力高明,早过冲动年纪,知道对方定有倚仗。只看罗长寿如何答话。 罗长寿一脸怒色,打抱不平道:“夏帮主何等人物,岂能任由你二人如此羞辱?今日梁子已然结下,不管你们是谁,来此有何目的,都是我罗长寿的仇人。若罗某让你们逃出南阳城,罗字从此倒过来写!” 他是枭雄人物,在片刻间已盘算好,今日之事已难善了,怎肯为两个陌生人得罪夏治平? 当然,若他知道在坐的年轻人正是时下威震江湖的“江南用剑第一好手”兼“剑圣”风清扬,绝对会是另一番想法。 可惜,他的运气不好。风清扬虽名声远扬,但画像仍未传至南阳。对他而言,世间最痛苦的事在于,这般可怕的敌人就在他眼前,而他却恬不自知。 夏治平脸色稍霁,不论如何,罗长寿如此说,给足自己面子。不然,自己真没脸在南阳混了。 凌风浑然不惧,故作讶道:“娘子,不知罗字倒转过来是什么字?恕为夫学识浅陋,不识得这字!” 宋月媛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娇笑道:“明郎,不是你学识的问题,分明是这位罗掌门不识字!” 罗长寿带来众人纷纷怒骂,污言秽语可比凌风二人精彩多了。只是凌风双目一扫,心里均泛过一丝寒意,骂声忽地止了,身体不自觉地啰嗦,都还道是幻觉,没怎在意。 天魁派诸人与这几派都有些恩怨,只是碍于联盟才不得不和平共处,此时见凌风夫妇身处险境,仍谈笑自若,话虽有损,但让他们心里莫名感到舒坦,暗自快意,知道不久将有大战,在应羽的手势下,退后少许。 罗长寿不再发怒,已打算将这二人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他向铁尺祈三使个眼色,让他先试试二人斤两。 祈三缓步走出,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意,他身材高瘦,却给人壮实的感觉,全因其脸上、手上、项颈之中,凡是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似乎周身都是精力,胀得要爆炸出来。 他斜迈几步,左足一蹬,喀喇一声响,蹬碎了地下三块方砖。着脚处的青砖被他蹬碎并不希奇,难在邻近的两块方砖竟也被这一脚之力蹬得粉碎。 “请!”祈三双手抱拳,礼数做足,表示要比武较技。他内心精明,摆明是切磋,以此方式来防止对方下狠手。 凌风笑道:“这是要比脚劲么?我这乡下汉子还有点蛮劲,可比你要强多啦!”话音刚落,引起对方阵阵嘘声。 凌风身形不动,吻了宋月媛的粉脸一口,羞得佳人往他怀里钻,围观众人则狼眼泛光,吕无瑕竟对这位大姐姐有几分羡慕。 只见他一跺脚,脚下方砖毫无反应,惹来一阵嘲笑,他叹道:“唉!老啦,你看一点劲儿都使不出了!” 宋月媛哪想竟会这样,也猜不透他心思,还道他故意示弱,只是个人觉得还是威风点好,轻道:“要不,再来一次?” 话音未落,听见“啊!”的一声,罗荣太身子向后飞起,撞倒几人,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与嘴巴同时逸血,面目全非,之后衣衫炸裂,周身肌肤自胸膛而起直到脚底,鲜血迸流,顿成血人,给他老爹接住,一阵推拿,但眼看活不成了。 原来罗长寿一把脉象,竟发现儿子全身除了手臂外,再无一处完好的经脉。 大堂再次鸦雀无声。 这是什么手段?武功还是妖术? 凌风这一招取得了当日在襄阳酒楼以音波杀人的效果。 高明如罗长寿、宋月媛者可以猜到,定是凌风借地传力,将罗荣太击飞,甚至击杀! 但在场哪个见过如此神通?这需要对真气有多么精妙的掌握? 个个脸色全变,天魁派众人也不例外,小姑娘吕无瑕俏脸满是惶恐,直往她师兄怀里蹭,让应羽暗自对凌风感激不已,这等艳福平时可享受不到。而祈三一脸惨白,知道这场比试已输得一败涂地,心中更泛起非人力可敌的无力感。 罗长寿一声悲愤长啸,将儿子交给一名弟子,转过身来。 他黑袍鼓舞,长髻断裂,黑发倏地变为雪白,凶光毕露,宛如地狱返回人间的妖魔。 任谁都知道,他唯一的儿子再难为祸南阳了! 第045章 是神是魔 “姓明的,还我儿命来!” 罗长寿发生野兽般的咆哮,身法如电,已扑向凌风。 身后紧跟夏治平与回过神的祈三,众手下要略落后他们,而天魁派则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在原地不动,由此亦可知应羽这个大师兄缺乏决断力和领袖魅力。 这正合凌风之意。 他选择第一个杀掉罗荣太,除了早决定他的生死外,更重要的是激怒罗长寿。显然,罗长寿是在场中最有威望的一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罗荣太不幸地成为凌风的第一个下手对象,他的老爹则是凌风能否轻松逃出南阳的关键。 罗氏父子若知晓他的想法,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此时凌风怀里的宋月媛美目异彩涟涟,浑没想到爱郎已强大如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能提供一个温暖安全而强有力的臂弯?她的心思早没放在已冲来的众人身上。 神会在乎蝼蚁的围攻么? 答案当然是不! 凌风看着罗长寿因极速移动而飘扬的白发,有些感慨,以前听说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他还不怎么相信,今日算是见到一个父亲为死去的儿子瞬间白头了! 但他心中无半点歉意,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他儿子的种种劣迹与恶行不都是他纵容的结果? 江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很残忍,也很现实。 凌风哈哈一笑,轻拍宋月媛挺翘的丰#臀,将她掷到一旁,长身而起,踏前半步,呼地一掌,迎上罗长寿愤怒的一拳,两人均无半点花巧相撞。 “蓬!” 罗长寿一声惨哼,嘴角逸出鲜血,浩瀚强猛的力道岂是他承受地起的? 身子还未来得及给震开,再次发出骨骼断裂声,他的大腿腿骨与凌风踢来的小腿相撞,怎也躲避不开。 他的额头上暴浮青筋,喉中透出呜咽似的啸叫,身子给横抛开去,正好砸中觑见便宜,想抓住宋月媛来要挟凌风的祈三,立马胸骨断裂,狂嚎着喷出大口鲜血。 两人如滚地葫芦摔倒,费了半天力气也未能爬起。 电光石火间,两个南阳的风云人物就如此惨败! 接下来正是急着冲来的夏治平,他当然见到罗祈二人的下场,肝胆俱裂,哪还有半点报仇的心思,可身形已无法停下,只得凝聚毕生功力,挥舞长刀,化作一道璀璨的长芒,映炫着闪亮的光华,锐风尖啸中,猛地劈来,期待凌风一避开,给他片刻的机会,他便立即逃出南阳,再也不回来了。 他在南阳多年,但何时见过能一招击败两大龙头级高手的人物?心里对罗长寿刚死去的儿子充满怨怼,无端招惹这等强敌,何苦来尤? 凌风没给他丝毫机会,若是他们三人齐上,或许自己还要费些手段,但一对一么,谁还是他的对手?双方武功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玩起来有什么意思? ******** 要说凌风体内真气还有些诡异,迥异常人。 其他人修炼内家真气,决不敢再轻易另修一种,因为真气一起冲突,非常容易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性命堪忧。 凌风却浑然不怕,或者说浑然不知危险,在易筋经的基础上,再修道心种魔。 可这道心种魔*关键处在于培育魔种,用的却是他体内的后天易筋真气按心法运转,全由为培育魔种做了贡献。再后来,雪天时长生水诀突然发动,天地元气不断冲入他的身体,体内真气完全转化成天地间最为纯正的先天真气。 这是何等的福气,凌风自身完全不知晓。 多少宗师级高手终其一生亦无法完成后天向先天的转化过程让他在修炼两门功法的时候无意间完成了! 大凡宗师级的高手必是突破了先天境界,但因其境界太过宽泛,这条路漫长的很,而如何将体内苦修多年的后天真气完全向先天真气转化不知难住多少人,非有机缘或特殊感悟,都难完成转化。 这便是为何宗师级高手人数不少,却很少跨入入微级别,更别说大宗师的缘故。 这时功法的先进程度与个人的聪慧才智成了决定一个人武道成就的重要因素。 所以慈航静斋与魔门才能长久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他们分别拥有四大奇书中《剑典》与《天魔策》,在宗师路上比其他门派不知少走多少弯路,门下杰出弟子无一不纵横宇内。 凌风能有如此如此机缘还有《易筋经》本身可化尽异种真气的奇效的因素,于是佛道魔三家绝学完美融于凌风一人体内,平时均以易筋真气的形式躲在丹田。 凌风曾多少次试着以意念运转真气游走《长生诀》路线,始终不得其法。 这次他试着以明宗越的身份现身江湖,换种真气时,发动道心种魔*,忽地魔种一跳,丹田涌出真气把易筋真气替换,体内澎湃着纯正的魔气! 若非如此,他绝对难以如此可怖的方式击毙罗荣太。除了道心种魔,哪种真气离体后还能任他如臂使指似地控制,魔魅般杀人? 这些凌风当然不知道,他的脑中只有杀意,眼前的夏治平这个跳梁小丑刚才也敢那般淫邪地看着我的妻子? ******** 刀至! 刀芒已近他的额头! 众人惊呼,夹杂着两个女人的尖叫。 一个自然是宋月媛,她对丈夫有信心,但见此危情仍忍不住叫出声来。 另一个竟是吕无瑕,年轻的她也不知她怎会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男子的生死。 她身旁的应羽并未察觉小师妹异样的心思,只是也不希望这个男人惨死在夏治平的刀下。天魁派没随他们出手,回去定会被师父责骂,甚至遭受其余门派的质问打压。 夏治平甚至在一刹那曾有过幻想,这明宗越莫非为收拾罗祈二人耗尽力气?我是不是将取得诛杀此獠的胜利果实? 他似乎看到自己被所有人围住,享受着掌声与恭维,若他是个穿越者,或许还会想到鲜花与美女。 可惜,在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的幻想永远成为了幻想,他个人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没翻起半点浪花。 凌风嘴角抹出邪异的微笑,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刀劈来的轨迹上,仿佛自天地初开时便已在那里。 食指与中指分开,有力地夹住疾劈的长刀,刀芒立时散得无影无踪! 道心种魔真气顺着刀身冲向夏治平,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充满了至极的惊怒,无比的痛苦,只见他握刀的双手化作满天的血雨! 声音倏止,因为他那变得血淋淋的胸膛插着一柄刀,正是他纵横南阳武林多年的长刀,怪异的是刀柄在背后。 众人看得分明,凌风手指一动,长刀已闪电飞出,穿胸而过,夏治平就此身亡! 他的五官由于痛苦已扭曲地移位,眼中犹有不甘与惊恐,但已难闭合。 后面赶来的弟子无论是提剑还是持刀,都在中途由于真气走岔而摔倒在地,惨叫连连,不绝于耳。 而未出手的几人被凌风虎入羊群般,拳打脚踢,一个个健如公牛般的壮汉不断离地飞跌,片晌后再没人可以爬起来。 罗荣太的尸体也给轰地摔在地上,逸出的鲜血染满身下的方寸之地。 大堂除了凌风夫妇与天魁派弟子,再无可站之人。 第046章 安然离城 天魁派众弟子见这个情形,都不由后退半步,握着兵器的手已浸满冷汗,不住颤抖。 吕无瑕有些迷茫,就在一瞬间之前,我还在为他担心么?那会儿他对我的微笑是什么意思?他如此的年轻,却如此的厉害,我配得上他么? 刚才宋月媛没有去擒拿地上的罗祈二人,非是她没胆量,而是她知道夫君的心思,绝不希望她去冒险,自己刚领悟的一点运用真气法门能顶多大用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此时见丈夫如此大发神威,芳心却升起股难以形容的害怕,这是与自己抵死缠绵几日的小情郎么?他使的是什么武功?为什么他现在挺拔潇洒的身躯让自己无端想起黑暗的魔神? 抛开这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如乳燕归巢,紧紧抱住爱郎,好像怕他消失似的。 凌风给她一抱,脑中立即清醒,刚才的情形就是道心种魔的威力?果然不愧是魔门的至高无上魔功!只是这心法竟能影响我的心志,激起我杀伐的**,并非是个好兆头。 魔气如潮水般退回丹田,换作易筋真气,杀心慢慢散去。 凌风环顾四周,一片平静,只有众人汗水流下的滴答声。 不知谁发一声喊,看客们如疯了的马儿四散逃去,争相走避,一片混乱。 天魁派弟子均看向大师兄应羽,见他打个手势,均舒口气,缓步退出这片可怕的是非之地。看了看地上翻滚的同盟中人,虽平常看不顺眼,可给人如此轻易击溃,仍有些不舒服,但绝对没有勇气上去出头。 吕无瑕本不想走,但给大师兄一拉,只得离去,回头看一眼凌风,对方似有感应似的对她又是一记微笑,她俏脸又是一红,压抑的心情平复许多。空气中又传来她清脆的笑声,听到倒地诸人耳里讽刺之极。 凌风放开宋月媛,走近罗长寿和祈三,这二人胸前肋骨都断了几根,吐血近升。 不同的是祈三眼中只有恐惧,不断喊着“不要杀我!”,引来众弟子的鄙夷。 罗长寿的伤势则要严重的多,腿也断了,与凌风对过掌的拳头粉碎,整条手臂经脉俱断,身子如散了架似的。看到儿子尸身被他糟蹋,他眼中更是充满狠毒,不住喝骂凌风是个魔头。 凌风不理会,一手提起他,再踹了祈三一脚,顿时封住他的经脉,示意让宋月媛带上他。 宋月媛一皱秀眉,学凌风提起祈三,不让他的身子触碰自己。非是一个罗长寿不够出城之用,只怕他心怀死志,加上祈三更保险。 这也缘于凌风不喜杀戮之故,不然以其功力要出城并不困难。同时也说明他对本身实力的不自信。 二人走出食肆,整条热闹的街道再无一人。 他们没有立即出城,而是回到客栈,取了包裹,扔钱给掌柜让帮忙顾辆马车。 掌柜见他们抓着南阳城的大人物,吓得不清,怪不得那会儿街道上那么乱呢,忙吩咐小二寻车。 天色已昏。 凌风坐在驾驶座上,充当车夫的角色。他身边是躺着的罗长寿,仍在不住喝骂,想是骂得久了,声音已有些嘶哑。凌风没点他的哑穴,因为要借他的声音来开路。 将近东门。 前方气氛冷淡,没有其余地方人们的议论声,因为停留着大队人马。 为首的是个相貌清秀的灰袍老者,背后一排五人,再后面就是大群普通弟子,各般兵器都有。 显然,是“三派四帮一会”。 凌风还瞧见天魁派的熟人,吕无瑕对他抱以羞涩一笑与一丝不舍,让他莫名其妙。看来她身前的中年人应该是她老爹吕重。 灰袍老者沉声道:“明少侠,可否给老夫杨镇个薄面,放了罗掌门与祈堂主?” 杨镇正是南阳帮的帮主,亦是三派四帮一会公选出的大龙头。 “原来是杨老。”凌风自来熟地一笑,“今日是他们惹我在先,我已略加薄惩,算是消了口气。当然,这并不妨碍我与贵盟的交情,您说是吧?”并不提放人的事。嫌罗长寿聒噪,挥手封了他的哑穴。 杨镇皱眉道:“这个自然。今日之事对错不论,但若任贤伉俪如此出城,我三派四帮一会的颜面何存?” 凌风拍了罗长寿一掌,并未用内力,但仍痛得其眼泪直流,令这一方豪雄出尽丑,偏又发不出声来。他问道:“那依杨老的意思呢?” 杨镇知道这人不好对付,表面对自己尊敬,实则提醒自己他持有人质,便道:“你若现在放了他二人,今日之事便一笔勾消。” 江湖人混的就是个面子,若他夫妇就要挟二人出城,从此三派四帮一会再不用混了。这样并不会起到要挟的效果,反会激起这群人的凶性,冲杀上来。 凌风显非容易打发的,定会死伤大片。这样的结果亦非杨镇想看到的。外有朱粲这个大患,他岂肯在这时让南阳元气大伤? 漫天讨价,就地还钱。 这道理凌风自然懂。 最好的方法当然该由凌风此时提出,他故作犹疑道:“非是在下信不过杨老,实是信不过贵盟的手下。若我放了人,他们寻我报仇,以我低微的武功如何抵挡?”然后来个提议,“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先放一人,出城后再放回一人,如何?” 杨镇暗骂,你小子武功低微,骗鬼去吧,只得心照不宣地应道:“如此也好。”手下诸人均觉合理。 凌风补充道:“在下还有个条件,望杨老能够答应。” 杨镇无奈道:“少侠请讲。”只希望不要太离谱。 凌风道:“在下还需两匹骏马。” 杨镇宽下心来,道:“没问题。”当下吩咐手下牵来两匹,一黑一白,看毛色和骨骼应该不错。 打个手势,众人立即顺从散开,可见他这个大龙头在联盟中的威信。 出城门前,凌风将目露凶光的罗长寿抛下,有弟子赶紧接住。 驾着马车出了城,赶到数里外,凌风跃下车,示意两个马夫可以离去。 宋月媛出来,把包裹递给他,大大舒口气,娇媚道:“夫君,与那家伙在一块真难受,隔那么远还能闻到他的汗臭味,还是你的身体好闻!” 凌风感应下,知道祈三已给打昏,这种货色真想宰了以绝后患。算他运气好,自己还没有违背诺言的习惯。但也不能这般轻易放过他,精神力一出,毁了他的丹田,使他再难作恶。跃上黑马马背,道:“好啦!今天够刺激吧?算是圆了你的江湖梦了。” 宋月媛跃上白马马背,道:“才没呢!今天大部分都是你出的手,下次定要我过过瘾。”暗地里已发誓一定要苦练武功,争取到下一地后开打。 扬鞭,两匹马儿风驰电掣,确是良驹。 行得里许,宋月媛忽然道:“夫君,我怎么听到有大队马儿的声音?” 凌风淡淡道:“没错,想来是三派四帮一会并不甘心,要以人数优势来追捕你我二人。”发散神识,感应片晌道:“嗯,没有南阳帮和天魁派,显然只是剩余几家擅自行动。真是找死!” 宋月媛讶道:“他们没发信号弹,让外围道场弟子帮忙围剿,显是惧怕会引来朱粲探子的警觉,抓住时机攻入南阳。但他们又不可能出城太久,怎么可能有把握在短期内追到你我呢?” 凌风笑道:“很简单。只要在咱们的坐骑上施点手段不就可以了?” 两匹马同时吐沫倒下,凌风与宋月媛已跃下。 宋月媛恨声道:“真可恶,竟对如此可爱的马儿下如此毒手。夫君,我们还要不要教训他们?”话虽这样说,心里还有些不愿见到爱郎双手沾满血腥,面色自然就表露出来。 凌风搂住她的娇躯,明白她的心思,笑道:“还是不要了。可别搅了为夫与月儿的好兴致!” 宋月媛听到他对自己的新称呼,非常喜欢,并不说话,与他吻在一起。 唇分。 敌方人马旋风般追至,距此不足半里。 扬尘可见。 凌风双目闪过杀机,暗骂:“真是一群蠢材,今天看在月儿的面子,不与你们计较。” 将佳人横抱而起,哈哈长笑,身影如狂风般消失在天际,鸿飞冥冥,了无痕迹,只留下一脸骇然的追兵。 第047章 双龙乍现 扬州城最近有些混乱,也有些热闹。 混乱是因为皇帝杨广率领百官南巡至此,似乎不打算再走了。杨广在江都作威作福,*鬻爵,导致官场一片混乱,民间又哪免得了? 而且,江都的地下黑社会多半要重新洗牌,譬如位列八帮十会之一的竹花帮就要面临是否投靠朝廷的选择,谁让他们把总部设在这里呢? 说热闹,也是因为杨广,毕竟那是一国之君,不管还能不能做下去,总归还是能引动商机的。各方势力也得往这里注入血液,以便随时掌握到杨隋的最新动向。 城门于卯时(上午5点至7点)开启,商旅农民争相出入。 城防巡查一点也不严格,哪有天子御临的紧张气派,何况眼下又正是战火频飞的时节。想来杨广破罐子破摔,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昨天抵达的舟船,货物卸在码头,就趁此时送入城来,一时车马喧逐,闹哄哄一片。 两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随着人流一道挤入城中,踏足这片坚实的土地,东张西望,看着这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致,脸上均是一片激动之色,恨不得大喊一声:“我们扬州双龙又回来啦!” 这两个少年各具奇相,龙行虎步,自有其吸引人之处。 其中一个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暖意。 另一个要稍矮一寸,但肩宽背厚,身型雄伟,气势更豪猛,他眉发粗浓,方面大耳,轮廓有种充满男儿气概的强悍味道,神态漫不在乎的,非常引人;眼神深邃灵动,使人感到此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二人自然是原本的主角,现在的龙套----徐子陵与寇仲。 看到寇仲有些志得意满的神情,徐子陵拉他一把,低声道:“仲少,咱们是回来解救贞嫂的,还是快点行动吧!” 他们武功略有小成,所以为了标炳身份,相互之间开始以“少”相称。 “陵少,怕什么?你我怎么着也算是一代高手了,那老冯还敢招惹我们不成?” 寇仲撇嘴,满是不屑,反是提议道:“现在时辰还早,我们要不要先收拾一下言老大?这老小子当初欺负我们够呛。” 言老大名叫言宽,是竹花帮的一个小头目,双龙之前在他手底下混,每天都得按时交贡,如若不然,免不得一番拳打脚踢。现在学艺有成,寇仲怎能不心思乱动? 富贵不还乡,有如锦衣夜行。楚霸王尚不能免俗,更别说寇仲这个小混混了。让昔日欺压自己的恶霸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想想都激动。 徐子陵心思细腻,虽也有此意,但还是不愿节外生枝,打击他道:“你好像忘了,我们现在还是朝廷钦犯,四处都有告示通缉捉拿?这里可成了杨广那昏君的老巢,他手下高手如云,别人不说,你打得过那宇文化骨么?” 寇仲背脊一寒,以目前的功力,还真干不过那厮,嘴里嘟囔道:“化骨见了咱们先生还不是屁滚尿流,望风而逃?” 话是这么说,脚下却是不慢,思来想去,的确还是先救贞嫂要紧。 他们还不知宇文化及已经被独孤求败彻底吓成白痴,即便知道,也该小心行事,杨广再差劲,身边高手也少不到哪去,更有强大的禁卫军在此,要下决心收拾他们两个小鬼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城内共有五个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长江的南门市集最是兴旺,提供各类缮食的档口少说也有数十间,大小不一,乃准备到大江乘船的旅客进早缮的理想地点。 南门的缮食档口中,又以老冯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加上专管卖包子的老冯小妾贞嫂,生得花容月貌,更成了招徕生意的活招牌。 当老冯由内进的厨房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肉包交到铺前让贞嫂售卖时,等得不耐烦的顾客纷纷抢着递钱。 贞嫂正忙得香汗淋漓,蓦地人群中一片躁动与慌乱,让她不由一怔,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不多时,顾客纷纷四散开来,现出几个人影,原来是一个官员模样的家伙,手持黄色布绢,背后是虎假虎威的几个官差,一个个精神抖擞,好不得意。其中一个喝道:“叫老冯出来接旨!” 贞嫂给唬了一跳,她这样的市井小民何时遇上过皇命,连忙扔下手中的包子,赶往厨房。 刚进门,还来不及说话,老冯的大妇就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赔钱的贱货,不在前堂好好做生意,还想大白天勾搭老冯不成?” 老冯脸色一黯,也不说话,心中暗自埋怨大妇,纳妾快有一年了,老子连她身子都没怎么看过,俺冯家香火该怎么传递啊?不过他一向惧内,有心偷香,却又没胆,好不憋屈。 贞嫂没来由地遭场大骂,虽早已习惯,但仍是心中忐忑,不知所措,慌道:“不是,是,是圣旨到了!” “圣旨?”大妇像给电击似的,大脑一瞬间短路,见老冯来不及洗手就已经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那速度,那劲头,比吃了春药还要强悍,她哪敢耽搁,掷开手中的擀面杖,又顺便踢了贞嫂一脚,叱道:“那还不快去!”忙跟着往屋外跑。 贞嫂腿上吃痛,却不敢呻吟出声,本就显得苍白的俏脸更是变得惨白,眼泪直在眶里打转,泫然欲泣,因为身上紫青的伤痕可不止一处了,揉*搓半天,才缓下痛楚。 当她一瘸一拐地出来时,老冯与大妇已经接完旨,战战兢兢地捧着圣旨,诚惶诚恐地送了一把钱将来人打发走。原来是杨广听说老冯这包子做的极好,决定召他一家到御膳房。 众人听闻这旨意,多是道贺,也有暗中叹息的。这叹息也分多种,有叹今后是再没机会吃这般美味的包子了,也有叹杨隋日薄西山,这夫妇三人在皇宫大内可不安全。 大妇见贞嫂如此磨蹭,居然敢不跟着出来跪下接旨,反在屋里闲着,幸好上官大度,否则岂不害了一家性命?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大耳刮子就朝她秀丽的脸上抽去。 老冯低眉顺眼,把脑袋扭到一旁,不忍卒睹。这已是家中常备节目,今天却丢人丢到大街上了。 众人都叹贞嫂的悲惨命运,老爹好赌,赔得血本无归,便把她贱价卖给老冯作妾,碰上这么凶悍的大妇与懦弱的丈夫,无疑掉进了火坑一般。 她人长得漂亮,平素又和善,众人多是同情她的,却无一人好管人家的家事。 啪! 巴掌没拍到贞嫂,而是给一笑嬉嬉的少年接住了,正是寇仲。 第048章 拯救贞嫂 寇仲脸上带笑,眼中却满是杀机,冷冷道:“你敢再动手试试!” 对上他有若实质的寒光和丝毫不掩饰的气势,大妇给他瞧得不由一颤,心脏像突然停止跳动。 不过她不愧是久为恶妇,猛地挣脱,后退几步,拉住老冯的衣角恶狠地道:“好啊,小贱货勾搭的小白脸也敢冒出来欺负我了。你这死当家的倒是吱一声啊!” 老冯可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打量几下寇仲与突然出现在贞嫂另一侧的徐子陵,心想贞贞要偷汉子也不至于一下偷俩吧?见老婆要自己发言,便低头道:“吱!” 众皆哄笑,大妇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贞嫂眼角含着隐隐的笑意,看了几眼才认出身旁两人乃是以前一直帮助过的穷小子。双龙衣着光鲜,神情气质均是大变,若非与二人相熟,还真认不出来。 好久不见两人,她也曾听过一些传闻,好像他们偷了大官的什么东西,官府到处缉拿,不过没多久榜文又给撤了。她还担心了好一阵子。现在看样子,二人像是发迹出息了,身子也高大威武,不似从前那般柔弱了,打心底为他们高兴。 寇仲与徐子陵也是啼笑皆非,从未想过老冯还有搞笑的潜质,与贞嫂相认,想起旧时她在自己处境艰难的时候仍不忘救济他二人,给大妇发现后常遭毒打,均热泪盈眶,感动非常。 人群中有人大声道:“老冯,你这是要到宫中做御厨了,今天的包子还卖不卖?” 这下人们多数响应道: “是啊,我们的包子还没有着落呢。” “赶快把剩下的卖给我们吧!” 老冯还没有开口,她大妇厉声道:“还卖什么卖啊,没见我们还要处理家事么?” 众人嘘声一片,她又转向老冯道:“当家的,今天你不休了这个小贱人,给我个交待,老娘我跟你没完!” 老冯心中叫苦不迭,这般漂亮的小娘子光看不能摸已是平生憾事,你怎还想着让我休她? 他却不知,大妇看贞嫂早不过眼,每天都在盘算着将她赶出家门,只不过有贞嫂做招牌,生意是越来越红火,这点她心知肚明,现在要到宫中为皇帝老爷做包子,哪还用得着这贱人? 大妇话音刚落,啪啪两声在空气中响起,众人一瞧,她的两颊立即变得红肿起来,可愣没人看清究竟谁出的手。 有心人看双龙抱手而立,笑吟吟的样子,都有了计较,看来大妇要吃大亏了。 有人见状,还起哄叫好。街坊邻居平时不就图个乐子么?有免费的热闹都愿欣赏。 不一会儿,这里人越聚越多,围的水泄不通。 大妇眼中满是骇色,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指着贞嫂尖叫道:“大伙评评理,就是这贱人,伙同奸夫欺上我冯家门来,可不可恨?” 寇仲搓搓手,指关节咯巴咯巴脆响,冷冷道:“你这贱妇,是否活的不耐烦了?” 由于当街动手要注意影响,方才他们出手早已留情,若不然,她哪有命在?最起码牙齿得落上几颗。 大妇给吓得退了两步,却紧抓着老冯衣襟,仍恶狠地盯着贞嫂,贞嫂不敢与之对视,垂下头来,娇躯有些颤抖,不知双龙来此是祸是福。 徐子陵微笑道:“你再敢一口一个贱人的叫,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破嘴?” 他这细条慢理地温声说出,却像三伏天下了冰雹,让人顿时感到彻骨的寒冷,任何人都相信这个面色平和的少年定是说的出,做的到。 这效果出奇地较寇仲要好许多,大妇立时噤若寒蝉,心中自是不甘,暗地里死捏一把老冯。 老冯没奈何开口道:“你们两个想要做什么?”他不好与人打交道,也没有理直气壮的样子,怪不得常年受人欺凌,连贞嫂给人调戏也无可奈何。 寇仲呵呵笑道:“贞嫂被卖到你家也有些时日了,今天我们就要带她走,老冯你有意见么?” “有意见,我当然有意见!”老冯满腔的苦闷无处诉说,当然不敢公之于口,只暗中腹诽。 大妇是个极好的跟班,已经替他嚷开:“想带走这贱人,哼!想也别想!” 老冯心怀大慰,这婆娘这辈子终于说了句人话,现在正是需要团结,一致对外的时候,不想大妇紧接着就要让他吐血了,“老娘不把她卖到窑子里我就不姓张(注:隋时有没有随夫姓这说法,暂不细究)!” 嗯,老冯听了,更加郁闷了。这都什么人啊! 徐子陵眼中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怒气,他们从小受尽旁人白眼,最恨别人辱及对他们好的人,贞嫂相当于他们第二个美人娘,哪容得这泼妇这般肆意侮辱? 他性子随和,一向不喜与人争斗,可这一刻他真有种要将大妇剥皮抽筋的冲动。 迈步向老冯夫妇逼去,雄浑的气势如山洪般暴发出来,直扑二人。 两人何曾见过这等威势,牙齿立即打战,脖子像给掐住一样呼吸艰难起来。 “英雄饶命!”老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大妇见他如此没有气节,可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形势比人强,她也怕吃眼前亏,强撑道:“要放人也行,她到我家足有十月,吃我的,穿我的,又学我家独门绝艺,再加上付给她老爹的银两,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没有五十两银子休想!” 反正将贞嫂赶走正合她意,不过方式有些不爽。在她看来,这天杀的小贱人就该卖到窑子里让万人骑,或者用刀把她的小脸蛋划上十几道,看她怎么再勾引男人! 徐子陵停下步子,与寇仲对视一眼,不由佩服大妇坚强的意志,这时候还有心索要银子,不过为求息事宁人,还是早早完结的好,便从怀里掷出一物直滚落到大妇脚边道:“不就是要钱吗?给你!”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散了一片的黄金,立时一片哗然,好些人一辈子也不曾见过这许多的金子。粗略一看,怕是足有四五十两。 大妇一下子眉开眼笑地捡起金子道:“罢了,你们可以走了!” 老冯两眼望天,怅然不已。老子的女人,本该是千金不换的!这个臭婆娘! 寇仲嘿嘿笑道:“你当我们是傻子么,把卖身契拿出来!” 像贞嫂这样的就属于人口买卖,名义上是嫁到冯家作妾,实际上没有任何的正常手续,在官府自然不会有登记造册。卖身契才是有法律效应的东西。双龙在扬州做久了混混,怎会不知其中的关窍? 大妇微作犹豫,见双龙面色一沉,忙踹了老冯一脚道:“还不快去!” 老冯暗叹一声,不敢有违,忙去屋里取了份文书来。 寇仲一把接过,核定无误后,扬手就是满天的纸屑。 徐子陵拍了仍如堕梦中的贞嫂肩膀一下道:“贞嫂,我们走!” 贞嫂哦了一声,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就真正的自由了,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 三人扬长而去。 老冯看着贞嫂婀娜曼妙的背影,若有所失,还未来得及再叹口气,耳朵已经给大妇拧住了。 旁观人等散去,议论纷纷,有猜测双龙身份的,有赞叹老冯夫妇福气的,不过大家都知道,以后再也没有包子西施了。 走得远了,寇仲问道:“贞嫂,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贞嫂幽幽叹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天大地大,我又得去哪儿呢?”父亲将她卖给老冯,父女情份已然断绝,眼下正是孤身一人了。 徐子陵面有喜色道:“那贞嫂你不如跟我们浪迹天涯吧!我和小仲武功高强,定可以保护你的!” 贞嫂微怔,道:“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双龙齐声问道。莫说一个,便是一百个他们也愿意答应。 贞嫂笑道:“我已经出了冯家的大门,你们便不要叫我贞嫂了吧?” “是,贞姐!”双龙对视一眼,齐声道。 三人说笑一阵,寇仲忽然道:“陵少,咱们身上还有多少钱?” “你怎么会问起这个?”徐子陵摸不着头脑,顺手一探包裹,俊脸顿时垮了下来。 卫贞贞道:“怎么了?” 寇仲代答道:“估计我们又得干老本行了!” 风中响起双龙畅快的笑声。 第049章 所谓缘分 新安郡乃长江以南一个兴旺大城。由于仍未受到战火波及,加上大批难民逃到这里避难,更是热闹。 城中最大的一间酒楼,靠近窗台的桌子旁的一对年轻夫妇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食客们多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在这乱世中,俊男美女的组合并不罕见,行走江湖的侠客侠女多的是,但像眼前这对使人觉得有点古怪的还是头回碰上。 那女子一袭绛红色的长裙,美艳异常,看似娇弱无力,风吹得起,慵懒的风姿想让人不由涌起扯进怀里恣意蹂躏的念头。 那男子则一身普通的青衣,面容亦不清秀,但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众人丝毫不会觉得他配不上那女子。 不用说,这二人当然是凌风与宋月媛。 时值正午,酒楼满座。他们来得还算早,但菜肴仍未呈上。 ******** 他二人自离开南阳后,可谓恩爱非常,一路卿卿我我,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千里路足走了两个多月。 他们沿途接收郑乾留下的情报网,果然强大非常,无论朝廷、军队还是江湖,都有不少的眼线。连宋月媛也有些震惊,哪想到共居十几年的丈夫还留有这么强大的后手,他想要做什么? 这股力量若是浮出水面,对大隋来说绝对不下于七级大地震! 知道郑淑明已收服长江联,被公推为下一任盟主后,二人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凌风无聊,宋月媛亦舍不得这么快离开他,就那样慢悠悠地走着,两人如胶似漆,并在彭城(今徐州)度过凌风来这世上的第一个新年。 如今已是大业十三年二月。 这段时间天下形势有了新的变化,隋王朝更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正月,河北窦建德于河间乐寿自称长乐王,建元丁丑,已成为雄据河北的最大势力。 中原,“迦楼罗王”朱粲进攻南阳,却久攻不下,只好与“三派四帮一会”订下协议,只要每月进贡,朱粲便不再染指南阳的内务。对朱粲这样一个残暴的主儿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耻辱,可他却无可奈何。 外加一个消息,那日凌风二人甫一出城,罗长寿就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自尽身亡,大大激起三派四帮一会众人的怒火。命可以丢,面子怎么可以丢?于是除南阳帮与天魁派外,其余各派均不顾大龙头杨镇的劝阻,出城追捕凌风夫妇,结果失望而归。 此事传之江湖,成为大大笑柄,而明宗越立即声名雀起,摆在各大势力的案头,都在揣测他是哪家弟子。同时又不得不感叹,所谓乱世出英雄,现在年轻高手曾出不穷,对他们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凌风对老罗的性子感慨之余又有纳闷,那是谁先出主意在马儿身上下药的呢? 与此同时,隋廷在几次围剿杜伏威的江淮军都未奏效之后,急遣作战经验丰富的右御卫将军陈棱领精兵八千余人前来讨伐。 与杜伏威对阵,陈棱不敢应战,以逸待劳,准备磨掉起义军的锐气。杜伏威便设计送他一套女人衣服,称他为“陈姥”,终于将其激怒,率全军出战,结果却惨遭溃败。 随后,杜伏威挥师长驱,破高邮,占历阳(今安徽和县),切断江都与北方的联系,致使隋帝杨广再也回不了中原。 要知道,之前义军虽多,但杨广始终仍控制着京师大兴、东都洛阳和濒海的江都这三个全国最重要的战略重镇。 自三大运河广通渠、通济渠和永济渠灌通后,南北联成一气,水运亦把三个重镇紧密的连结在一起,使大隋的生力军可迅速调往南方,镇压叛乱。 由于历阳落入杜伏威之手,立时截断了长江的交通,而丹阳则首先告急。 假设洛阳是杨广的东都,那扬州的江都就是他的南都,都是必争之地,亦是必守之地。所以隋兵会不惜一切去保住丹阳,以免祸及江都。 由此可见杜伏威的占据历阳,实是义军和隋军斗争的转折点。从此,隋室风雨飘摇,任谁都看得出时日无多了。 在历阳,杜伏威自称大总管,以辅公祏为长史,派各路将领进兵江淮各县,合并了许多小股义军。 天下是越来越乱了,到处都是灾民,到处都是兵患。这亦扫了凌风二人不少游兴,虽遇见可以救济一二,但毕竟杯水车薪,个人力量在这大时代里实在微不足道。 有时,凌风不由考虑自己是否应该争霸天下,还一个朗朗青天,但又否决了,咱不过是看过几本小说的平凡青年,怎担得起如此重任?还是乖乖等着李世民同志收拾山河吧! 宋月媛见爱郎有些闷闷不乐,便变着法地哄他高兴,在襄阳没少看过《洞玄子三十六式》之类的书籍,好好与他交流实习一番,让凌风艳福享尽,感激不已。 唯一令他不爽的一点是这位爱妻总爱打扮得性感漂亮,总成为焦点。他感受着旁人嫉妒艳羡的目光之际,又感觉好像自己便宜给占了似的,好不自在。宋月媛知道此点,总是偷笑,着装不改半点,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 饭菜终于上来。 这时,一群男女走进来,其中一名老者,身型矮胖,神态威猛,气度不凡,凌风瞄了一眼,没在意,层次太低,勉强算个高手,充其量后天顶峰。 随他的还有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让凌风多看一眼的当然是那少女,年在十六七岁间,正是含苞待放的妙龄,长得颇有些姿色。另三人都是二十岁许的青年,体格骠悍强壮,其中一位还长得非常英俊,比另两人都要高,与那美貌少女肩并肩的,态度亲昵。 正巧有张桌子人走,他们五人径自入席。 宋月媛见凌风注意这几人,道是他在看那年轻姑娘,有些吃味,掐他一把,娇嗔道:“看什么看?可是嫌我腻了?” 凌风搂她在怀,吻他一口,笑道:“怎么可能?我的好月儿,为夫一辈子也看不够!” 此举非常大胆,纵是天下经历几百年乱世,胡风大盛,敢在大庭广众下做此亲昵动作的亦属寥寥,立时大堂满是惊叹声与责备声,不一而足。 宋月媛羞得将螓首埋进他的胸膛,半天不敢出来见人。这个情郎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呀! 忽地凌风身子一震,把她惊起,坐回原位,问道:“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 凌风眼中含有一抹笑意,还有一丝讶意,却淡淡道:“来人可是个高手。” 他复杂的目光为宋月媛捕捉到,却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好不懊恼,旋又释然,自己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晓他的每个想法? 不旋踵,四个人出现在门口,引得食客一阵注目。 前行的是一个头顶高冠,年约五十,脸容古拙,有点死板板味道的高瘦男子,后面紧跟着一个俏生生的年轻女子,姿容秀丽,温婉可人,是典型的江南美女,让凌风暗赞一声。 真正吸引他的是女子背后的两个少年,面有奇相,气质不凡,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坚强与不屈的意志。 如此打扮作风,定是江淮杜伏威与寇仲徐子陵二人,看来这双龙与他们老爹上辈子有缘,怎么也躲不过。 只是那女子是谁?素素还是贞嫂? 他考虑间,杜伏威注意到他,第一时间两人目光在空气中摩擦出电火花。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高手,甚至要比他要强。 体内沉寂已久的热血开始沸腾,多少年了,终于重新生起这种渴望一战的感觉! 双龙见这陌生男子盯着贞姐不放,大为不忿,大瞅他老婆以作报复,却遇见宋月媛妩媚柔美的笑容,心跳蓦地加速,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心里直骂这女人是个狐狸精,貌似比娘还要漂亮三分。 在他们之前见过的女人之中,贞姐、玉玲夫人、鲁叔的小妾柳菁都是极漂亮的,但显然认为他们的干娘傅君婥最美。 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容否定这是个事实。 卫贞贞只是俏脸微红,内心有些异样。 她这辈子遇到男人淫邪的目光多去了,在老冯家卖包子时遭调戏是常有的事,老冯是个懦弱之人,怎敢理会人家。 只有身边这两个弟弟是带着感激的眼神,把自己当作恩人来看待,不就是往日多给了他们些包子嘛,虽说给发现后常遭责骂。不想他们学得一身本事后竟强行自己赎回。 想起自己被带走时老冯那不甘的脸色,她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快意。察觉此点时有点后怕,莫非我是个坏女人? 随二人出了扬州城,不久就有许多官府中人追赶他们,听说是为了抢什么宝藏。两兄弟说历阳有义军,朝廷管不到,便往西走。哪知竟在半道遇上身边这位大总管杜伏威,好像很有名的。 杜总管的眼神很冷漠,让人很害怕,却对自己很好,只是她很不舒服,这是为什么呢? 而今天这个男人没给她往日那种讨厌的感觉,他嘴角那一抹微笑仿佛很有魔力,让她竟感到一丝紧张。真奇怪啊! 他们一行四人亦很有吸引力,男的高大威猛,女的柔顺可人,这个组合使人感觉绝非简单人物。 伙计忙屁颠屁颠地上来招呼。 只是他们来得不巧,已挤满人,想找张桌子确是难于登天。 伙计本想加张桌子,杜伏威挥手不用,原来他看到凌风挥手示意,察觉不到敌意,又艺高胆大,便带三人过去。 第050章 血手阎罗 杜伏威毫不客气坐下,卫贞贞带有几分羞涩,而双龙不知怎地,对凌风有些看不过眼,这种感觉来得莫名,他明明没有我们帅啊!不过贞姐尚在老爹手里,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杜伏威盯着凌风,沉声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哪位,是否认得杜某人?” “杜总管这份装束打扮,想让人错认都难。” 凌风见他从始至终未看宋月媛一眼,不由心生好感,虽说这份好感很好笑。 杜伏威端起宋月媛斟的茶,毫不在意地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听他继续说。心中则暗自寻思,难道老杜我长得真得很有创意,该换身行头了? 双龙没理会他们的对话,一坐下便开始扫荡满桌美食,不顾宋月媛诧异的眼神,并还想拉卫贞贞一块吃。 卫贞贞哪有他们的脸皮,安静坐在椅上,柔和娇怯的模样使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凌风知道他们脾性,不以为意,暗道还好点得还够些分量,否则还真不够填这俩小鬼肚子的,淡淡道:“在下‘昊天门’明宗越,这位是拙荆宋氏。” “原来是‘血手阎罗’与‘中原剑仙’夫妇!” 杜伏威不由动容,能使他这种威震天下的人物吃惊的事情并不多。 双龙同时停止了吃饭,嘴巴张着,还涎着油汁,亦有些惊骇,身子竟有几分颤抖。这使凌风大失所望,双龙就这副德性? 寇仲捏徐子陵的大腿,道:“妈呀,真的假的?” 徐子陵吃痛,瞪他一眼,手底一指戳到他腰间,使他也是一痛,道:“老爹,别吓我们,你两个儿子胆子很小的!” 卫贞贞倒没什么反应,只知道眼前这夫妇好像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却没有生出什么害怕的情绪来。 凌风与宋月媛则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情况。 凌风讶道:“总管可否讲明白些,我夫妇何时有了这等名号?” 宋月媛则带些欣喜,“中原剑仙”听起来还是挺威风的!小情郎的绰号却有些吓人啊!不知谁取的? 杜伏威看他二人确不知情,也是纳罕,解释道:“贤伉俪莫非不知道么?江湖传言明兄自出道以来,手下从无活口,大闹南阳,手段凶残,威震天下。而明夫人则挑战中原各派,剑术惊人,未逢一败,被奉为‘剑仙’,与‘剑圣’风清扬并列。” 寇仲补充道:“前辈威名之盛,尽人皆知,可止小孩夜啼。”他倒伶俐,再不敢轻视眼前较他大几岁的年轻人,一声“前辈”就叫了上去。 徐子陵点头道:“今日一见,才知传言终是传言,并不可信。” 凌风苦笑,自己在南阳确是过分了些,当时哪晓得道心种魔有那般可怕的威力,收拾那些人如砍瓜切菜般容易,换作《易筋经》怕还要费些功夫。只是说自己手下不留活口就有些过了。 丫的,污蔑!这是**裸的污蔑!俺可是个地道的好人来着…… 与宋月媛南下的路上,他将独孤九剑直授,宋月媛这下激动不已,沿途挑战各派名宿,学足了他以前的样子,剑法算是小有成就。这不,现在桌上还放着专门给她打造的长剑呢! 宋月媛娇笑一声,对他道:“明郎,奴家的剑术你觉得比之‘剑圣’如何?” “当然是你要强些啦!”凌风没奈何道。 杜伏威心中不齿,暗想哄女人也不带诋毁别人的,你这娘们儿怎么能跟剑圣相提并论?只听凌风续道:“杜兄,相逢即是有缘,明某对阁下大名可谓久仰,今日一见何其幸甚!” 杜伏威摸不清他意思,客气一番,实是对方实力不凡之故。 伙计上来,凌风让他们又点些菜,算在自己账上,随即卖弄胸中所学,与杜伏威二人一见如故,大谈武学。 而宋月媛魅力不凡,男女通杀,与卫贞贞拉开话匣子,使本羞涩的卫贞贞亦放开心扉,畅谈起来。 双龙将菜肴收拾完尽,有些无聊,眼神无声交流,考虑是否可借这对夫妇逃出老爹的魔掌。 在大堂四顾,两人眼前一亮,见到隔桌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本有些生气,她自负美貌,在这酒楼却一连见到两个姿色犹胜于她的美女,往日粘着自己的师兄竟都偷偷瞧人家,与他说话这一会儿走好几次神了。 这时见到双龙以市井无赖的目光,双眸不转地直直打量她,俏脸掠过怒容,不屑地别过头去。 两人见惹得少女注意,都大感兴奋,对视而笑。 同桌的两大美女都不便调戏,能放肆饱餐这少女的秀色,实是件幸事。 换作以前在扬州时,还不给打断了腿?自偷到《长生诀》,与娘和先生相遇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这个世界变得美好起来。 当然,若是没这可恶的老爹,或许会更加快活。 他们回过头,见凌风与杜伏威仍在谈武学,撇撇嘴,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如何及得上先生? 寇仲插话道:“老爹你的武功比之宇文化骨究竟谁高谁低呢?” 杜伏威是第二次听他把宇文化及擅自改作宇文化骨,莞尔道:“和你两个小子在一起,我笑得比过去十年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以后再也不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未曾见过真章,怎知谁高谁低?” 徐子陵不同意道:“总该有些准则吧,像什么武尊毕玄,什么散人宁道奇,有多少人和他们动过手呢?他们的排名还不是高高在上吗?” 杜伏威冷笑道:“他们固是上一辈最出色的高手,但江山代有才人出,哪轮得到他们永远霸在那个位置上?” 寇仲点头道:“爹这番话很有见地。不知江湖上和爹级数的高手还有些什么人?” 杜伏威谈兴正浓,道:“若论武林的渊源流派,可大致分为南北两大系统。‘南人约简,得其精华;北人深芜,穷其枝叶。'” “所谓南北,指的是大江的南和北。南方武林一向偏尚玄学义理,上承魏晋以来的所谓中原正统。北方则深受域外武林的影响,武技亦千门万类,层出不穷:可说比较有朝气和活力。但若以最高层次论,则各有特色,难分高下。” 然后看向凌风道:“明兄以为呢?” 凌风心道,你们父子算是问对人了,说道:“杜兄所言不差。但在天下武功的层次和这世界的高手级别方面,在下还是略有几分见解。” 这下众人都有了兴趣,连正说话的两个女子也停下。 “愿闻其详。”杜伏威在这段倾谈中知道眼前这位“血手阎罗”的修为见识委实不俗,真诚说道。 第051章 世间强者 饭菜又呈上来,凌风招呼大家先吃。 凌风喝口茶,没办法,酒在宋月媛的教导下有渐戒的趋势,好在他亦非恋眷那杯中之物。他清清口道:“在我看来,天下武功可分为武技、武学与武道三个层次。而根据真气性质的不同,又有后天与先天之分。” 这理论在华夏并不罕见,看过几本武侠玄幻的都能说出几分道理来,但众人却是闻所未闻,涌起无限的新鲜感。 “前辈可否讲得更清楚些?”寇仲忍不住道。 其他人也一脸急切地看着凌风,杜伏威、徐子陵、宋月媛如此,连卫贞贞亦是这样,让他有些郁闷,小美人你这样看我是个什么意思? 凌风道:“强身健体之术可谓武技,只能表演或用于市井打架斗殴。只有掌握了精气神合一之法,方称得上武学。而一个人的内家真气只有突破先天境界,由后天转向先天,生生不息,方有了进军武道的可能。此时境界才真正显现出,由低到高分别为宗师级、入微级、大宗师与破碎虚空。” 杜伏威皱眉道:“这几个境界如何划分?”以他的见识都未曾听过此等理论。 凌风道:“进入先天,技巧再无提升之处,一个人便有了开宗立派之能,可谓之宗师。” “但要入微,必须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个细微的穴位敏感,清楚的知道这些穴位有什么功用,在身体内发挥着什么作用。这样对人体任何细微的操作,都能敏锐地感觉到,从而想出对策去修复调养,时刻保持人体精力在巅峰状态。同时他对内力的控制定会达到圆转如意,没有一丝浪费的境界,实力的增长不是一点半点。” “大宗师则代表人类体能的巅峰,已触摸到冥冥中存在的‘道’,精神与天地沟通,举手投足莫不有强大能量。当世三大宗师哪个不是能够左右时局的人物?” “之上破碎虚空已非人间应有的手段,盖因这个级别的人已可称为‘地仙’,虽不能移星换斗,兴云布雨,但日行万里,移山填海还不成问题。破碎虚空,成仙成圣,嘿,那该是何等的威势!” 众人都沉默,浮想联翩,想像那会是怎样的境界。凌风与双龙显然都想到了独孤求败,感慨不已。 徐子陵问道:“那前辈与老爹都在何种境界呢?” “我与杜兄应该都在宗师中段吧!”凌风扫了眼杜伏威,笑道:“要说宗师级高手,其实很不值钱的。中原不多,但域外可是一抓一大把,两位小兄弟可要小心哟!” 徐子陵叹道:“我与小仲尚未突破先天,在江湖上应该算作最多一流水平了。” 凌风早察觉他二人体内真气的状况,可以肯定他们没有修炼《长生诀》,可是真气倒极为纯正平和,已有相当的火候,心中暗自寻思,谁能告诉我这是怎样一码事? 寇仲则不服道:“前辈为何说中原宗师高手不及域外多?若是这样,那草原诸族岂非早已南侵?” “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凌风哑然失笑道:“当世三大宗师,中原是‘散真人’宁道奇,突厥是‘武尊’毕玄,高丽是‘弈剑大师’傅采林。” “突厥由于本身民族优胜劣汰的特点,冒出大批高手并不出奇。至于域外诸族,长期处于突厥压迫下,在武功一道能有所突破亦属正常。” “高丽弹丸之地,却分有三国,高句丽、新罗与百济。我们说的高丽实则是高句丽。一来,这三国交战不休,二来,杨广三度讨伐,都促使其国内高手的成长。” “与两地相反,中原自大隋统一后,武林亦一片宁静,没有压力,自然真正高手就少了。” 他喝口茶续道:“至于小兄弟你所说南侵之事,一则草原各部相互牵制,突厥有东西之分,其余诸族都在为本部自由而努力,哪有余力南下?” “二则,打仗岂同比武较技,战场上个人武力虽可起一定作用,但与千军万马比起,实在太过渺小。” “三则,小兄弟还不明白一个境界对武力的提升程度。可以这么说,提升一个境界,便可视下面境界为蝼蚁,一个入微初级高手要对付四五个宗师顶峰人物亦不过稍费力气罢了。” “三大宗师为何彼此间不敢决战?不外乎制衡而已。这些年他们均不出手,我想定是达成某种协议,否则任其刺杀,三国政局早混乱不堪了。只有达到大宗师之境,才算得上真正逍遥,无人敢惹。” 杜伏威叹道:“闻君一席话,杜某方知武道之浩瀚,原是井底之蛙,实在惭愧。若非杜某抛不下共同作战的兄弟们,真想一探武道究竟。” 凌风明白他的意思,杜伏威可说是隋末群雄中野心不大的一个,自知没有皇帝命,但又不得不为追随他的兄弟们谋个前程,挺起身子继续奋斗下去。 凌风亦不知该如何劝他,又道:“方今天下大乱,英雄倍出。中原高手不多,那其实亦是表面现象。若是加上魔门、慈航静斋与朝廷军队、四姓门阀,高手还是不少的。” 寇仲问道:“我们与娘之前在宋阀船上曾听鲁叔说洛阳出现和氏璧,是武林圣地慈航静斋用来挑选天下明主,不知前辈怎么看?” 他这话点出傅君婥与宋鲁,是提醒杜伏威他们上面还有人罩着,杜伏威权当没听见。 宋月媛听到宋鲁则微合双目,显是怀念亲人。 “据我所知,此次和氏璧择主,只是慈航静斋的噱头罢了,旨在为其当代传人师妃暄造势。消息已放出半年有余,洛阳也没见静斋的半点影踪。” 提及静斋,凌风满脸不屑道:“天下义军虽多,但隋室亦是这半年来才真正再无掌控全局的能力。所以,两位小兄弟想要到洛阳寻宝,怕是得再等半年了。” 杜伏威恍然,他听闻消息时若非正与隋军连场激战,亦想到洛阳碰碰运气。同时对凌风的消息灵通感到凛然。 徐子陵暗自苦笑,他二人给这老爹抓着,还寻什么宝啊,再说最初只想凑凑热闹罢了!收拾心思,问道:“听说魔门与静斋乃是宿敌,每逢二十年派出传人一战,不知是否属实?” “确有其事。”凌风像个诲人不倦的好好先生,有问必答道:“魔门历来能人辈出,但代表出战的总是其第一大派阴癸派,在近几届都惨遭败北。” “二十年前,静斋碧秀心与阴癸传人决战,可对手却离奇失踪,最后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妍不得不亲自出战,只是心境不稳,又败一场。” “静斋几百年来未出过超级高手,最多只是《剑典》中的‘心有灵犀’,入微级别,但门下多是才智卓绝之辈,兼之无一不是风华绝代的佳人,每逢出道,总能执白道牛耳,与魔门不懈斗争。” 杜伏威则趁此良机问道:“明兄可曾听过‘魔门八大高手’?” 凌风心忖你那把兄弟手下还有一个哩,只是交浅言深,不好对你说这个,淡淡道:“当然。魔门分为两派六道,但武功全出自一部《天魔策》,各有残篇,故各派武学亦不相同。最强武功为阴癸派天魔*,却以天邪道道心种魔*最为诡异。” “二十年来曾有八大高手之说,阴后、邪王、魔帅排在前三。其中阴后祝玉妍功力已至入微顶峰,以一招可与大宗师同归于尽的‘玉石俱焚’勉强位居首位。” “邪王石之轩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阁两派之长,自创《不死印法》,威力毫不亚于天魔功,借力打力,短距离内速度可称天下第一,与敌交手已居不败之地,是你们最好不要招惹的变态人物。” “他一身武功介于大宗师与入微顶峰之间,若非二十年前与静斋碧秀心结为夫妇,《不死印法》有了破绽,绝对是一统魔门的热门人选。从他与宁道奇交手三度交手,前两次平手,第三次因破绽战败但仍全身而退便知其强横。” “至于魔帅么,给石之轩压迫,远走异域,不提也罢。之后五人武功应该都在宗师顶峰吧,现在不知有无进步。” 父子三人识趣地没再细问魔门情况。今日与他交谈已收获良多,这些消息对无论是行走江湖还是争霸天下,都有莫大益处。只是都心存疑惑,不知凌风为何会告诉他们这些。 第052章 政略方针 一桌人除双龙外,都所食不多,这让双龙有些不好意思,年轻人味口好也没辙啊。 凌风忽然客气道:“杜兄,这两位兄弟与在下一位故人有些关系,不知可否卖明某一个面子,放了他们?” 杜伏威是个汉子,与凌风这番交谈,已将其引为知交好友,但他为获杨公宝库的秘密,连卫贞贞这个弱女子也威胁了,深以为耻,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江淮军与朝廷连番作战,此次占据历阳,却无力再攻丹阳,全因军费不足,总不能到一处抢一处吧?全想着靠杨公宝库解燃眉之急了。 又不知凌风真正底细,莫非他也想有意天下,试图染指那杨公宝库?不由有些踌躇。 凌风笑道:“杜兄多虑了。你以为这俩小子真知晓宝库地点么?看杜兄的行踪,显是要赶赴扬州,可是如此?” 不顾三人的惊骇,续道:“杜兄试想,杨素建造宝库自是为造反之用,怎会把宝库建在扬州?若果真这样,等他造反成功,黄花菜都凉了。” 杜伏威之前俩小子说宝库在什么扬州关帝庙,居然傻乎乎地信了,现在知道是他们骗自己,狠狠瞪他们一眼,却不忍责怪,短短几日相处,真有当他们作儿子的感觉。 他常年在江湖飘荡,膝下无子,只好多收义子,双龙深合他的脾性,让他颇为喜爱。 双龙吐吐舌头,对视一眼,均有喜色。前辈管起这事,他们有救了。人家似乎无所不晓,应该不会在乎什么杨公宝库。 卫贞贞知道这夫妇俩成了救星,也有些高兴。 凌风正色道:“杜兄,你我相识一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伏威叹道:“明兄请讲。” “今日我便把杨公宝库的所在告诉杜兄,只怕杜兄亦难取得宝藏。”凌风语不惊人死不休。 杜伏威当下一震,难以置信道:“你知道宝库地点?” 在场一桌人如他一般,无不震动。尤以宋月媛为甚,不知爱郎怎会知晓这么多江湖秘辛,竟还有天下闻名的杨公宝库。 凌风点头道:“不错。当年杨素功高震主,为防文帝向他下毒手,便让好友鲁妙子着手创建了宝库,以备不时之需,不过他支持的晋王杨广在夺嫡中胜利,宝库便没有用着。” “有心人若是细细思索便可知宝库正在关中大兴,大隋西京。库中所藏甚大,若非占领关中,想完全带走无异痴人说梦。而若只想取出一点半点,那必将被人察觉,只会便宜他人。” “更何况,其中机关密布,若非鲁妙子亲传弟子,抑或此道高人,便是三大宗师入内,怕也难以取得宝藏。” 不待众人完全消化,又道:“纵使杜兄拿到宝藏,对江淮军而言亦是治标不治本。我夫妇一路南下,遇到贵军作奸犯科的将士实数不胜数。” “江淮军缺什么?----不是银子,而是人才。若是贵军再像现在这样不事生产,终将不过一介流寇而已,难成大器。” 杜伏威无奈道:“明兄所言甚是。杜某何尝不知如此?只是对此亦一筹莫展。” 凌风道:“说句不中听的,杜兄便是太重兄弟之情,成于此,亦败于此。整个江淮军没个明确的斗争纲领,只为个人温饱亦或私欲而奋斗,终是一盘散沙。” “什么能招揽人才?----大义。这东西虽假,像块遮羞布,却是建立政权、成就霸业必不可少的东西。杜兄若能另立隋室宗亲为新君,尊杨广为太上皇,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平定天下、拯救苍生为己任,整肃军纪,重视民生,何愁无人来附?” 这是盗用史上李渊的版本,成效自不必说。 若杜伏威能做到这点,争霸且不谈,起码对江淮一带的黎民百姓来说是件幸事。不必在担心朝廷苛政的同时又得提防义军的劫掠。 杜伏威动容道:“先生高见。杜某若得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得,称呼都换了。 他自与刎颈之交辅公祏聚众为草莽,成为黑道的一方霸主。到后来率众投奔长白山的王薄,旋又脱离王薄自立为将军,纵横江淮,未曾一败。现在连历阳都落到他手里去,威震天下。 他打仗是一方好手,理政却不在行,更是从未试过有人如此建议,对方又如此年轻。 只是达者为师,与年纪无关,他内心确实深服其论。 双龙则一脸佩服,把他当汉末诸葛亮看待了,《隆中对》亦不过如此吧。 而卫贞贞与宋月媛两女眼冒星星,一副花痴模样,看得凌风心惊肉跳。 他快要晕去,不是激动,却是郁闷的,咱费这么多口舌,可不是这个意思啊!要咱动动嘴皮子还行,帮你打天下,那不难为人嘛!这些废话也就说说,具体如何操作,让他的智商再加上两百五也未必想得出来。 给老杜画完这个大饼,他见好即收,忙推脱道:“在下才疏学浅,不过纸上谈兵而已,不敢耽误杜兄大事。” 如此实诚的话,人家未必相信,只当他谦虚。 杜伏威有些失望,知道人家武功厉害,也难勉强,请教道:“那依先生之意,杜某该扶何人上位呢?” 凌风早帮他想好,摸摸光秃秃的下巴,只恨没有几捋长髯,又没有罗荣太的折扇可能耍帅,道:“杨广的两个孙子,一个守大兴,一个守洛阳,身肩重任,自然防备森严,杜兄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当下倒有个好人选,只是要劳杜兄费些周章。” “何人?”杜伏威从未有过这等想法,故亦未对隋室成员专门做过调查。 “秦王杨浩!”凌风从容道:“此人乃是杨广之侄,随驾江都,无甚才干,又贪生怕死,并不被重视,擒来相对容易。” 提出此人,乃是知道史上杨浩做了阵宇文化及的傀儡皇帝,用脚趾头想也知其没甚气节,给他提前换个主子,应该不碍事吧?(ps:老纪强烈鄙视《大唐2006》,这么经典的好书居然太监了!) 浑然不想,他这一句话,便决定了杨浩的悲惨命运。虽说人家本来就混的有些惨。龙套从来是没有话语权的。 杜伏威信服,自怀中取出一物递与凌风道:“先生大恩,杜某感激不尽,这枚江淮令,见令如见杜某,聊表心意。当然,以先生武功未必用得上。” 双龙看着眼馋,直想,既然他用不着,那就送我们吧。 凌风推辞再三,见却之不过,只得受了。 杜伏威深看双龙一眼,有些不舍,向凌风一拱手,道:“杜某就此告辞。还望先生能代为照顾两个小儿。” 见双龙有些感动,寇仲更假惺惺道:“老爹,我和小陵舍不得你哩!”便向他们道:“要不你们随我回去?”将二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恭送老爹远行。 杜伏威呵呵一笑,转向凌风郑重道:“江淮的大门永远为先生敞开。”头也不回,就此离去。 凌风望着他的背影,暗赞一声,不管他内心是否真正放下杨公宝库的诱惑,是否真正听进去自己的建议,他的表现都是一方枭雄的风范,行事果决,绝不拖泥带水。 他看出自己价值所在,没选择与自己为敌,反卖自己一个人情,悉心结交,明智之极。 老杜也是原著中自己喜欢的人物,可以的话做个朋友也不错。 第053章 异变突起 双龙此时对凌风何止是崇拜,那敬仰简直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这俩一时间还想不出这等级别的措词。 “不好!”寇仲突然叫道。 全桌目光聚到他身上。 徐子陵讶道:“怎么了?”以他对兄弟的了解亦不知寇仲能有何发现。 寇仲道:“刚才前辈所讲可都是重要机密,怎么可以在这酒楼杂地讲呢?” 凌风呵呵一笑,并不说话。 宋月媛代答道:“我夫君可不做这等不谨慎的事。你看看周围,我们说话旁人可听不到半点。夫君早在周围布下气场,可阻隔声音外传。” 寇仲老脸一红,道:“真气原来还有这种用途啊!”心中暗想,气场会是怎样一个玩意儿? 徐子陵道:“之前我有过怀疑,但想老爹和前辈这种级数高手都不在意,便用真气探测下周围才知反应。”二人中徐子陵显然心思要较细密些。 寇仲佯怒道:“好你个陵少,就你聪明,行了吧?” 俩人闹起,其余三人看着觉得温馨。 凌风问道:“两位小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寇仲道:“原来我们想带着贞姐北上洛阳碰碰运气,看能否见识到传说中的和氏璧,听前辈一讲,这下有些迷茫了。” 徐子陵一拍他的肩膀道:“我们现在的武功太差,想要尽快把武功提升上去。” 寇仲随着点头,这时候的他对武学的热爱显要超过想做大将军的愿望。 凌风自然知道这俩小子不甘寂寞,不会安分地找块地去开个饭馆,笑道:“要想武功速成,最好的方法不外以战养战,即不断挑战高手,在逆境中刺激自己的潜力,以达到实力提升的目的。” 两人眼睛一亮。对视一眼,确是好主意,娘当时也这样说过。旋又摇头,若他们都走了,谁来照顾贞姐? 卫贞贞见他们的样子,蕙质兰心的她哪不知她是二人的拖累,这些日子若非杜伏威以她相要挟,双龙怎肯屈服。想到这儿,美目泫然欲泣,给双龙瞧见,赶忙安慰。 宋月媛插口道:“贞贞,你若信得过姐姐,可随我到岭南宋家山城小住一段时间。两位小兄弟武艺有成,亦有相见之日。你们觉得呢?” 三人才知这位美貌少妇竟是宋阀之人。 寇仲问道:“这位,这位姐姐在宋阀是?” 他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宋月媛,心里对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凌风一直充当自己前辈不满起来。 宋月媛当然知道凌风为何要默认大他们一辈,他们还不晓得凌风便是他们干爹吧,娇笑道:“你们就叫我姐姐吧!” 看凌风一眼,不顾他反对,道:“叫我丈夫大哥吧!我大兄是天刀宋缺。” 三人大惊,实想不到竟能在这儿见到宋缺小妹。 徐子陵棒打随蛇上,问凌风道:“明大哥,之前你对老爹说的那位故人是谁?”心里暗爽,叫大哥与叫前辈感觉就是不一样。 倒非他小孩脾性,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哥与前辈两个称呼听起来自然亲疏有别。他二人与凌风年纪相若,已把他当作偶像,隐隐十分亲近。 另外觉得与这样一个大人物称兄道弟,那该是何等快意,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这则是在扬州久为混混的心理了。 凌风想不到他记性真不错,道:“我与傅姑娘有些渊源,她北返高丽时曾托我照顾你们一二。”心道,这话可没后撒谎,将来就算东窗事发,咱也有处理论去。 寇仲怀疑道:“可我们怎么听说娘与‘剑圣’风清扬是一对啊?还有娘怎么返回高丽了?”徐子陵也是这个意思。 凌风心道俩小鬼不好对付,忽悠道:“江湖传言谁知哪条是真的哪条是假的?在下侥幸救过傅姑娘一次,与风清扬亦甚为熟谂。至于他二人是否夫妻,在下不好评论。记得傅姑娘曾说好像完成了什么心愿,便回高丽了。” 他这又没有半句假话,便是傅君婥来听也挑不出茬来。他自己与自己还不熟么?与傅君婥有了一夕之缘,没有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目前还不是夫妻,也没错啊。 徐子陵又问道:“那我们娘还回来么?” 凌风笑道:“当然。不出半载,你们定可再看到她。” 双龙这才放下心来。只因他们确信凌风夫妇实无骗他们的必要,人家什么都知道,武功又比他们高得没谱,能图谋他们什么? 卫贞贞虽舍不得二人,但她深明大义,只让他们保重。 她并非江湖人,却在这几日知道世道是何等的艰险,对他们的修炼旅途实在担忧,但又势不能阻止。 这就是要出人头地的代价吧! 众人商议得当,卫贞贞随凌风夫妇到岭南定居,而双龙则以贩盐为名北上洛阳,这一路想得到杨公宝库秘密的势力绝对少不了,正好可供二人练手。 这一提议自然是由凌风提出,很合双龙的脾味。凌风只能暗叹,这俩真是天生的冒险份子,浑然不怕可能遭遇的巨大危险,稍有不慎,即可能小命不保。你们当自己还有那主角光环?嘿嘿,这可是俺老凌的传记! 同时,两人也为凌风解了心中的疑惑。 他们一踏进酒楼,凌风便用精神力探测到他们还未突破先天境界,完全不符合他原先的猜测,这说明他们并没有修习《长生诀》。 因为《长生诀》这部道家宝典的起点便是先天,故能极大程度改善人体体质,甚至开发出他们的潜能,突破年龄偏大难以习武的限制。但此时他们体内真气浑厚,快赶上凌风突破先天前的功力,这说明他们修炼的武功毫不亚于《易筋经》! 连高丽大宗师傅采林的亲传弟子都说无法摆脱年龄限制,让双龙习得高深武学,可见这个世界流传的精妙内家宝典不多。此时一问方知双龙修炼的竟是他们先生所赠《九阴真经》! 毫无疑问,双龙所说先生定是他家老头子独孤求败,而《九阴真经》十有**是老头子用来交换《长生诀》的。《长生诀》一堆鬼画符,没有特殊机缘是看不懂的,拿着也是鸡肋,换部绝世武功多划算,双龙没准就这样想的。 这笔买卖对双龙来说亦不知有无亏本。单现在看,明显地他们比原著出场时的武功强多了,但《九阴真经》对他们的天道之路是否帮助大呢?他们能否如原著中一样成就宇内无敌的大宗师? 凌风不便置喙,暗自唏嘘,兼又想破头皮也不明白老头子怎么会有《九阴真经》在手,而这么强大的作弊武功居然没有传给自己,反是信手给了外人,只得勉励他们一二,打算一出酒楼,就此别过。 双龙拍拍肚皮,跟在三人身后。 哪知异变倏生! 当经过少女那桌时,少女倏地伸脚出来,准确无比地插入最后面的徐子陵双脚间。 运劲一绞! 徐子陵惊叫一声,扑跌在寇仲背上,两人立时变作了滚地葫芦。 卫贞贞连忙返回抢上,去扶他们,一向柔弱的她也不禁向那少女怒目而视。 这一招双方都大出意料之外,老者喝道:“无双!” 凌风暗叹,以双龙现在的武功怎会给人绊倒,江湖经验还是太浅。他这般想法好像他是个老江湖似的,浑忘了比双龙没多学几天武。只不过在老头子地狱般的磨炼下,确实在最短时间内把他打磨成一块光华内蕴的纯璞美玉。 听到这声“无双”,凌风立即知道这一行人是谁了,双目杀机大盛。 那叫无双的少女并无察觉,兀自不屑道:“谁叫他们用贼眼来看人家呢!” 双龙狼狈爬了起来,徐子陵拉起卫贞贞,寇仲则骇然扯着凌风的衣袖,要拉他出门外。 感应到凌风的杀气,他们这才想起,一直与他们谈笑风生的“明大哥”在江湖上可还有个拉风的可止小孩夜啼的绰号:“血手阎罗”!在他们看来,这个绰号得用多少鲜血挥洒,多少白骨堆积才会叫得出来! 岂知凌风纹丝不动,只冷冷望着这一桌人。 寇仲知他出手在即,哀求道:“明大哥,走吧!确是我们兄弟不对。” 他们不过看了少女几眼,少年心性而已,可遭此一绊,对方确实过分,但若要了人家性命,他们怎么忍心?他们对女子一向手软心软,这是性格使然,这点倒与凌风相类。不过他们相交尚浅,怎知凌风的真正性情? 徐子陵则让卫贞贞来求情,卫贞贞还未说话,宋月媛止住她道:“放心吧!明郎并非要杀那女孩。” 她亦有些不解,跟随凌风这么久,从未见他妄杀过无辜,今日有些反常,难道会是走火入魔? 她跟随凌风许久,自听说过他修炼道心种魔一事。那可是魔门至高无上的魔功,有何不良反应不是他们这种层次的人可以预知的。 双龙看去,除那少女无双外,其余人都头顶冒汗,热气蒸腾,抵抗着无形的压力。 那老者费力站起,坐下椅子啪地碎裂,抱拳道:“此事是敝侄女不对,请两位小兄弟见谅,若有跌伤,我们愿赔上汤药费。”话是说双龙,却是对着杀气涌泻的凌风。 心中不住纳罕,此人气势好强,以他的功力竟有说不出话的迹象,他是谁?江湖何时出了这等了不得的人物? 他并不知道,凌风若想以势压他,岂能让他说出话来? 第054章 华夷之分 凌风冷冷道:“你可是沈乃堂?” 那老者被他的眼神盯地心中一寒,汗毛直竖,有种置身狼群中的可怕感觉,听他的话后登时愕然,莫非是以往我招惹的仇家不成?蓦地挺直身躯,发须俱张,神态变得威猛无俦,哈哈笑道:“正是沈某。不知朋友是哪条道上的?我们是否有过误会?” 之前他耳朵耸动,想窃听凌风一桌谈话,却给屏蔽住,听不到分毫,早知对方非是好惹。此时不过强撑场面,命可以不要,但脸面不能丢。 那三个青年霍地立起,手都按到兵器的把手上去,吓得其它食客慌忙离座避往墙角。 多数人都注意到此间发生的事,纷纷站起看热闹。 那俊伟青年傲然道:“家父朔方梁师都,本公子梁舜明,至于惹不惹得起,就要阁下自行决定了。” 另两个青年和那少女都露出得意和嘲弄神色,显然颇为梁师都之名而自豪。 凌风暗叹不长记性的年轻人,神色如故,若无其事道:“原来是鹰扬郎将的爱子,那就没错了。鹰扬派一向甘为朝廷走狗,最近才见风转舵,依附突厥。鹰扬双雄梁师都和刘武周变成了突厥双犬。我没说错吧?” 堂中众人多听过鹰扬派之名,知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派,一听居然投靠突厥,满是鄙夷之色,一时间喝骂、怒叱等声不绝于耳。 沈乃堂听得众人喧吵,有些尴尬,以往凭他的身份地位,到哪里不是德高望重,江湖人赞一声“好汉子”,现在还是生平头次给人破头大骂,偏又反驳不得。 一把拦着已拔出兵器的梁舜明等人,沉声道:“朋友见多识广,显非寻常之辈,请问高姓大名,也好有个称呼。” 他的亲弟沈天群与梁师都可是斩鸡头,烧黄酒,拜过把子的,他这次便是受乃弟之托,护卫梁舜明而来,对方强大到难以想象,他不得不苦思对策。 同时心有困惑,梁师都与刘武周造反应该没多长时间,他出发启程前亦只在计划当中,此人消息也太过灵通了吧? 任他想破头皮,也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桩事情叫穿越! 凌风淡淡道:“我平生最恨投靠异族,残害同胞之辈。也罢,让你们死个明白,杀你们的是‘血手阎罗’明宗越!” 满堂哗然,旋即鸦雀无声。 沈乃堂脸色立变,退后一步,拔出大刀,喝道:“原来是明大侠!当今天下,隋室倾颓,昏君无道,群雄并起,北方投靠突厥的岂止鹰扬一派,难道明大侠要一一斩尽杀绝么?” 任谁都看得出他色厉内荏,单“血手阎罗”四字已让其胆寒。 若非凌风气势十足,显示过人的实力,或许区区一个绰号还吓不倒他。此时他只想到,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凌风第一次听人叫他大侠,却不想是在这种情形下,不由好笑,摇头道:“别人的屈从并非你们跟随堕落的理由。我并非圣人,亦未能立下什么宏愿。但对这等汉奸是见一个杀一个。” 酒楼诸人都听得清楚分明,无不同意,有的哄然叫好。 沈乃堂强辩道:“汉奸?自晋室南渡以来,五胡乱华,方今在北地还有几人是纯正的汉人?有多少所谓汉人不是胡汉混血?” 他这话倒是不错,南北朝并立两百余年,北方战乱不休,胡汉间的民族#矛盾曾有过数次大的激化,尤其是五胡十六国时期,许多胡人视汉人不如犬狗,肆意凌辱,如匈奴、羯等族军队所到之处,屠城掠地千里,流尸满河,白骨蔽野,汉人被屠杀者甚众,几乎十不存三,只余四五百万! 当时“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忍无可忍之下,冉闵昭告天下:“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杀胡令一出,反映汉族对异族野蛮统治的反抗情绪,使北地汉民免于重蹈古印度之覆辙。 之后统一北方的北魏王朝极力汉化,倡导胡汉一家,这才稳定政权,结束华夏人的千年恶梦。 然而北地无论汉人还是胡人,都是元气大伤,在无休止的纷扰战乱中完成了所谓史学家鼓吹的“民族大融合”!建立大隋的杨坚与后来的大唐李渊,均有着无法抹去的鲜卑血统。帝皇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又怎会幸免?什么纯种汉人,在北地只是个笑话。 凌风对史料略有研究,又何尝不知这些,放声长笑,倏又收止笑容,道:“在我眼里,胡汉之分不在种族,而在文化。大隋子民,均已汉化,只有突厥专事劫掠,无恶不作,与我华夏子民大大不同。” “梁师都投靠突厥,助纣为虐,他的儿子弟子还不该杀么?还是说我放任你们离去,再让你们有机会残害更多无辜之人?” 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碰撞非是他考虑的问题,他只是看不惯突厥等族的劫掠行为,还有北地诸侯普遍的汉奸作风。 便是后来定鼎天下的李唐在起兵之初也是纵容突厥人可以到属地随便抢夺,才以此换得出师关中的良机! 凌风对此心有郁愤,却又无可奈何。 个人力量虽是有限,但碰上汉奸哪有不顺手除掉的道理?所谓书生意气,大抵如此。 此地尚在江南,但时下难民繁冗,食客们多少都听说过突厥残暴。于是酒楼诸人均喊道:“杀!杀!杀!”楼外也有许多人跟着叫囔。 沈乃堂苦笑,怎想会在这里遇到这种民族偏激分子,运气真是差到极点。对方的话偏又难反驳,一时无语。 那梁舜明恃着家传之学,一向自视甚高,兼又有爱侣在旁,哪忍得住,由沈乃堂身边扑了出来,使出鹰扬派著名的翔鹰剑法,虚虚实实的往凌风胸前刺去,确是不同凡响。 但对手是凌风这个公认的大高手,多少有点班门弄斧、螳臂挡车的味道。 沈乃堂大惊,只得挥刀跟上。 少女沈无双与孟昌、孟然三人尚在茫然,听着震天的喊杀声,暗想莫非我们做错了么? 双龙跃跃欲试,想代凌风出手,但俩人拳脚功夫实在稀松,一想上去不过献丑,只得做罢。 傅君婥传授他们内功与剑术,临走曾留些银两,本意是让他们买把好剑,省着过日子,哪想二人为赎贞嫂,花了大部分,现在还是赤手空拳。 卫贞贞莫名地紧张,宋月媛握着她的小手有些诧异,似有所悟,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让她俏脸忽地一红。 凌风回头向双龙笑道:“如你们老爹所言,鹰扬派位处北方,故颇受突厥武术影响,以狠辣为主,重攻不重守,故一旦攻不下敌人,就只有捱打分儿。” 双龙叹服,苦思冥想半天也不知他们老爹何时说过这话,哪晓得是凌风回忆原著中杜伏威教训几人时所言,恰被他好事借了来。 此时梁舜明的剑已离凌风胸口不足三寸,倏地变招,化虚为实,挑往咽喉,果是狠辣。 沈乃堂也欺近凌风身前,暴喝一声,大刀挥出,斩往他左颈侧处。 凌风这时才作出反应,往后一仰,避开两人必杀的一招,闪电一脚飞踢梁舜明大腿。 沈乃堂一击不中,亦在算中,“血手阎罗”若是那般容易对付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人在空中,大刀改往下劈去,若凌风不变招,定给劈作两半,此举亦可解梁舜明之围。 而梁舜明一剑刺空,知道不妙,施出压箱底本领,丢掉长剑,左掌下按,同时急退。 砰! 梁舜明一声闷哼,虽封了凌风的一脚,却吃不住由脚背传来的惊人气劲,左掌齐根而断,口喷鲜血,整个人往后拋去。他亦硬气,未痛喊出来。 沈无双与两师兄回过神,见梁舜明往他们拋跌过来,不约而同伸手去接,只觉梁舜明重若千斤,虽接个正着,却受不住那冲力,四个人齐往后跌,把后面的桌子压个四分五裂,人和桌上的碗碟酒菜,跌作一团,狼狈不堪。 而沈乃堂的刀已劈下,刀风斩破凌风的青衫! 众人均惊叫起来,卫贞贞也不例外,只有双龙与宋月媛仍一副看戏模样。 哪知凌风如个不倒翁般,一脚在地,以为支点,离地面几尺滑个圆周,堪堪避过,速度迅捷无伦,转回时右肩刚好撞上招式使老的沈乃堂。 喀喇喇几声,沈乃堂肋骨断了几根,震飞出去,撞翻几个桌子,口中鲜血直喷。 凌风立定,不再追击,负手而立,潇洒之极。 沈无双舍下梁舜明,由她两个师兄扶着,扑到费力站起的沈乃堂旁,抓着他臂膀,哪知他浑身酸软,又摔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她随着蹲下,骇然道:“大伯,你怎样了?” 沈乃堂深吸一口气,以袖拭抹嘴边血渍,并不答她,向凌风道:“明大侠,今日我认栽了,不知可否放过我侄女?她只不过有些任性,心性并不坏,未有大恶。” 此言一出,沈无双立时一声凄厉的惨叫,泪如雨下,难道大伯真要死在这恶魔手里? 梁舜明则狠声道:“姓明的,要杀便杀,老子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他的左掌掉在地上,只胡乱包裹下,血依旧流个不止。 他两个师弟未出过手,但胆子早给吓破,将他推倒在地,二人亦趴下,苦苦求饶。 凌风见这阵势,有些好笑,瞪了梁舜明三人一眼,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半点声。对沈乃堂道:“明某手下还未杀过女人,不会为你侄女破例的。” 沈乃堂放下心,对沈无双道:“告诉你爹,勿要为我报仇。”旋又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阖目长逝。 梁舜明在地上不再发甚狠话,自知难逃一死,便自断经脉,没了呼吸。 孟昌、孟然兄弟二人还贪恋这美好的世间,未寻短见,等着凌风发落。 其余看客见识这血腥场面,胆小的已逃了,剩下的亦安静下来。 整个酒楼只留下沈无双的痛哭声,凄惨而无助。 第055章 进发丹阳 酒楼众人见美貌小姑娘如此悲泣,均心生不忍,但都不敢多说半句,只有浓重的喘息声。 凌风之威,一至于斯! 徐子陵仍在细想沈乃堂临死前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字,有些兔死狐悲似的感伤,寇仲则忍不住问道:“明大哥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凌风心中也正盘算,沈无双自不能杀,但任她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貌似不大合适,留在身边更是不行,难保今后她不会对自己或身边人下手。 见寇仲问起,便运功托起匍匐在地的孟昌、孟然,问道:“你们此次前来中原有何图谋?”声音平淡,却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孟氏兄弟给他托起,惶恐不已,哪敢推脱,肯定有问必答,忙抢着回答,纷杂不齐,凌风眉头一皱,指定孟昌。 孟昌脸带喜色,道:“我们兄弟是庐陵(今江西吉安)沈家堡堡主沈天群的入室弟子。前些日子,梁舜明来到沈家堡,不知说些什么,好像是求师尊到北疆一行,但师尊尚有他事,只让小师妹、师伯与我们二人随他北返。” 凌风心忖,看来沈天群是要与梁师都做儿女亲家,他大哥沈乃堂应该是路上保镖,或者北上助梁师都一臂之力。 他质疑道:“是吗?你们北返也不至于来到这里吧?” 朔方远在西北,此地正是江南,他们一行由江西到陕西,怎么也不该走到这条道上。 孟昌面有难色,孟然则抢道:“本来我们是打算直接去朔方的,但梁舜明说历阳有尚秀芳的演唱,错过这次怕是没机会看了,便绕道东行,哪知将近历阳,听说杜伏威与隋军交战正酣,只好到这儿了。” 凌风看孟昌模样,怕是另有隐情,不外争风吃醋等琐事,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便道:“罢了,我今日不杀你二人,你们带她回沈家堡,劝沈天群好自为之。” 孟氏兄弟大喜,要扶仍哭泣的沈无双,不想沈无双伤感大伯之死,不肯放手,他们只得无奈地看向凌风。 凌风暗骂声蠢材,道:“买副棺材,把他葬了吧!” 孟氏兄弟把他的话可听得清楚,知道只让安葬沈乃堂一人,对这“血手阎罗”的汉奸情结真是佩服到底,他们与梁舜明虽不对头,但让人家抛尸荒野也感到胆寒。 酒楼诸人有的说人死为大,有的说这等人就该如此处置,明大侠这样做大快人心。 凌风一笑置之,由少侠到魔头,再到大侠,称呼变换,足见世事无常。用句老话说,这些都是浮云啊。 孟昌跑出去买棺材,这事便算是解决了。 一路无话,顺顺当当出了城门,没见有古代警察来抓人这套狗血情节。乱世之中,强者为尊,当地官府哪敢管这等闲事。 双龙与他们依依惜别,南下而去。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三人均默然不语。 卫贞贞见了凌风的杀人手段,心里似堵了什么,但又认同他的这种做法,难受得紧。两个弟弟就此离去,更是泪如雨下,中间还夹杂着几分对未知生活的惶恐。 凌风双眼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宋月媛打破沉默道:“夫君,我们下来去哪里?” 凌风吸口气道:“我正在考虑,我们是否要往历阳一趟。” 虽说出道以来杀人无数,但仍不习惯这种血腥。人在江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奈何? 宋月媛讶道:“是去看尚秀芳尚大家的表演么?夫君与人家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月儿正有此意。”她记性超好,凌风盗过一次诗文就记住了。 卫贞贞听得一呆,她学识不多,但亦觉得这句“心有灵犀”意境极美。 凌风点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凑凑热闹也好。只是近来杜伏威占了历阳,尚秀芳是否还来演出让人摸不准。” 宋月媛笑道:“夫君有所不知,尚大家特立独行,深受各方势力尊重,在全国各地演出时,原定日期从未变更过。” 凌风讶道:“这便奇了。她一介弱女子,难道就不怕有甘冒天下大不韪,一亲芳泽?” 他本想说夺了她的红丸,因为原著中她多年守身如玉,但见卫贞贞在旁,想起这美女的悲惨遭遇,觉得不雅,便改了话。 宋月媛咯咯笑道:“怎么?夫君想作护花使者么?追求尚大家的人多得能从洛阳排到江都,而且地方势力都会保护这天下第一才女,安全上自然没问题啦!” 凌风暗想实情如何就非咱考虑的范畴了,道:“如今有了老杜的江淮令,进历阳应该不成问题。”感觉有些冷落卫贞贞,询问道:“卫姑娘有什么意见么?” 卫贞贞见他突然向自己问话,俏脸微红,声音如蚊蚋般道:“奴家没意见。”若非凌风功力浑厚,还真听不见。 宋月媛一拉她的纤手,柔声道:“妹子不用怕他。夫君他人很好的。” 她这话有点歧义,惹得卫贞贞脸上红云更盛,凌风连连咳嗽。 宋月媛也知道说错话了,却向凌风发嗔道:“明郎你还在这儿愣着做甚?快找船去吧!” 凌风白眼一翻,要坐船也得到码头啊,这方向明显不对嘛。没奈何,谁让咱是男人呢。 雇辆马车,他本钻进车内,哪想给宋月媛赶了出来,说她们姐妹要说些体己话,他无奈之下只得与车夫聊天了,见车夫这老大爷诧异,他说不忍见老人家受苦,帮忙驾车,却把人家老头小小感动一把。 抵达码头时,早有男女老幼数十人等候登船。没有直接到历阳的船只,只有到丹阳的。 他们也没挑剔,先到丹阳逛逛也好,反正无事一身轻。 可惜也没有供私人承载的小船,直到将近日落,他们面前这艘可载客达百多人的大型风帆,才准备出发。 想不到要去丹阳的人还真不少,但船舶却少得可怜,只有两艘。 这让凌风百思不得其解,不是都说江淮军有可能进占丹阳,朝廷派了大军驻守吗?丹阳可是前线阵地,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啊!难道大家都像我这么有远见,看出杜伏威再无力争战? 若非他不会划船,真想买条小舟载着二人去丹阳。这想法想想都刺激,真是可惜,失去了一次耍帅的机会。 登船时刻已至,钟声鸣响,三人依次从扶梯登上木船。 客船共分上下两舱,每舱设有七十多个卧位,三人当然是入景致好些的上层客舱。 来到古代后,凌风尚是首次搭这种船,感觉新鲜有趣。只是在晚上启航,颇有点逃难的感觉。 在掩映的风灯下,江水黑压压一片,只闻江水拍打船身和岸堤的声音。码头和城市被一片树林阻隔,灯火透林隐隐传来,像另外一个世界。 宋月媛抱怨道:“夫君,我们便不该走水路,今晚怕是要与这些人待在一起了。“ 卫贞贞在一旁安静不说话,只用那明亮的眼睛瞧着他,心脏莫名地急跳个不停。宋月媛听到后只觉好笑,却忍着辛苦之极。 凌风嘟囔着还不是你要坐船么,见宋月媛恶狠狠地盯来,只在心中不住念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好男不与女斗,连忙道歉。 三人并排躺下,两女靠近舱壁,凌风在外侧,提防有色狼占便宜。 其实凌风一直感叹,要是没抢到这位置,十有**他会给安排在两女中间,多好的左拥右抱的机会啊,又丢一个。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两月来,他与宋月媛几乎每日都要欢好,现在闻着佳人的气息,有些忍受不住。但在这船舱中,哪敢妄动。虽是色狼,可总也得顾忌点影响才行。 宋月媛显然也感觉到爱郎呼吸的火热,自己也有些动情,便转过身,与卫贞贞轻谈起来。她学会凌风的气场之法,也没半点声音传出,不虞有他人听见。 第056章 大江遇险 凌风收摄心神,开始听其他人交谈。 听得几句,终于明白,这舱中大部分亦是狼友,均与他是一种想法,打算去历阳观看尚秀芳的演出。 这让凌风不由感慨,尚美人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搁在华夏亦是演艺圈中天后级的人物。同时亦使他对这闻名已久的才女有了渴慕之心。 回想初来时,他还设想过泡尽《大唐》美女,什么婠婠、师妃暄、商秀珣、石青璇,都入我手,那是何其快哉! 尚秀芳唱歌,婠婠跳舞,石青璇吹箫,师妃暄捶背,商秀珣舞剑,还有其余诸美人侍寝,那日子,啧啧! 可真正接触与他有了白头之约的三个美女,这想法只得藏在心底。 他知道,每多娶一位女子,便要多担一份责任。另外,这后宫能否保持和谐尚是未知之数。 远的不说,单宋月媛与郑淑明母女二人的事就够他头疼的了。若让郑淑明得知他与母亲勾搭上,还不定会怎么对待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呢! 现在距傅君婥返回高丽也有段时间了,当时也没定下相见之日,想来她觉得以凌风的能耐到哪都会引人注目吧!可情况是有几个月风清扬未出现在江湖上了。 “是否有必要让风清扬与明宗越同时出现在世人面前呢?”如此才能保障这秘密不被别人看破。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幼稚可笑,却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以林三哥的本事,遇上师徒双收的事情也为难了一阵子,何况他这个晚辈还搞上更头痛的事来? “还有就是得准备几张面具,这就得到飞马牧场找鲁妙子那老头一趟。万一哪天两张画像给人对照,可就穿帮了。” 不论他的武功有多高,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名声,现在的他终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感情上除了几本小说外就是一片空白。 这份担忧与脸皮的厚度无关。 左思右想,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 “失眠?这是曾几何时的事了?” 他是个可以轻松入睡,且睡得很死的人。小时候有次打雷,把村里电器全劈坏了,可他愣是没醒来。 他有过几次失眠,那也是很久以前为了心中的女孩才有的情况。来到这世界不足一年,反对华夏的发生的一切都淡了,仿佛那是场梦境。 “或许反而是我现在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而真实的我正在某家医院里给人当作植物人来供着?”想想都寒。 “若这是场梦,祈求它不要醒来吧!身畔熟睡的佳人不正是我所期盼的吗?无论在梦中亦或现实,不都要过一辈子么?”种种感慨纷杂而生。 罢了,运行一会儿《易筋经》吧! 《易筋经》本有多种不同姿势,突破先天后对这方面要求更少,他躺着便可行功。 慢慢地,他沉浸在练功的那种虚无状态中。 突然,体内真气脱离原来轨道,按《长生水诀》运行!经过几个周天,真气完全转化为长生真气。 而他亦发现以前忽视的地方,丹田内《长生诀》留下的能量团竟壮大少许。 “这是怎么回事?”未来得及思考,脑中异兆忽起。 魔种将船外情形传至脑海。 东方已现鱼肚白。 长江就像一条浩瀚的玉带,直延伸至群峰的尽处。 这等绝美壮阔的景色,真该到舱外船尾欣赏。 危险来自对面驶来的大船。甲板上黑压压站着数排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个个儿手挽强弓,箭矢上带着燃烧的火焰。 凌风有些不解,怎么会还没有警报? 纷乱的箭弩若同雨点般射来,那些箭镞上燃烧着熊熊的火光,两边是不断地升起的惊涛骇浪,不断地拍打着船身,发出如同野兽咆哮的声音。 精神力探出,方知船上帮众都倒在地上,安详的样子亦不知是生是死。 凌风可以确定,这些人定为内鬼出卖,中了某种剧毒,不然不会未发出一点打斗打斗的声音。船长亦倒在血泊中,可知是刚死不久。否则船不可能驶得那般平稳。 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响起,外面一片嘈杂,有几乘客发现了这事。 这个船舱亦开始混乱,哭声喊声骂声震天而作,对面的船只毫不在意,箭矢仍射个不停。 宋月媛早醒来,发现异状,爱郎却无言语,她亦没出声。扯醒卫贞贞,一起看着他。这男人才是她们的主心骨。 凌风笑道:“看来是有麻烦了。本以为对方不过是某一帮派,可仔细一察,竟是军队伪装。我们只能逃跑了。” 卫贞贞问道:“明,明大哥,我们怎么逃?”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不是因害怕而产生的。 这话由宋月媛来问并不稀奇,可竟是她问出,而宋月媛在旁轻笑。 让凌风诧异地看了卫贞贞一眼,虽只有熹微的光芒,但仍可看清她因娇羞而生的晕红。这女人脸皮真嫩。他心中微微一动,泛起丝丝柔情。 舱中大部分人都已出去,只有四个汉子犹豫着,估计是猜测没走的这一男二女是否另有办法。 凌风站起,宋月媛亦随着起来,顺手拉下卫贞贞,两女等他说出妙计。 凌风呵呵一笑,一左一右搂住两女纤腰,卫贞贞登时一声娇呼,宋月媛则捏他胸膛一记,知道他以公谋私。 左拥右抱这个梦想终于实现,虽说与想象中不大一样。 凌风道:“两位美女,抓紧了!” 身形倏动,轰!临近舱壁木屑激溅,他竟破壁而出。 壁外是茫茫大江。 两女被他真气所护,未受伤害,但此时均惊呼出来。 “他这逃出的方式就是游泳?” 天气尚寒,纵有真气护体,掉在这大江中亦不好受,况且能否逃过敌船的追捕尚是两说。 凌风岂会做无把握的事,敌船正是驶到对面,不断以弓箭射人,他才选择不上甲板,直接破壁。非是不愿做救世主,实是对方太强大,太狡猾。而且自己还有两个女人要守护。 他是自私,却为之无奈。 《长生诀》确是上古奇书,真气在有危险时自动运转,主动示警。出了船,凌风这个没乘船经验的旱鸭子才知道船底早被对方水鬼凿沉,而以他的功力竟未觉察到。 在空中一个转身,脚踏在一处浪尖,随着女人的惊叫,他安然无恙地借那微薄的水力再度跃起,几个起落,跨过数十丈宽的江面,来到江岸。 被他撞开的人形洞口,留下的四个汉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凌波虚度,好半天才回过神。火已进舱,四人不及细想,便跳入江中,几个浪涌,消失不见,生死不知。 火已将整艘船烧个通透,与初升的朝阳相映,倒有几分景致。 放下两女,宋月媛不顾卫贞贞在旁,搂住凌风的头,已狠狠吻了上去。 卫贞贞不好意思,转过身不瞧,但回味适才的凶险与凌风仙人般的手段,心里燥热起来,甚至有些羡慕正激吻的宋月媛,旋即又自伤起来,有些抽噎。 经过法氏湿吻,两人分开,都注意到卫贞贞。 宋月媛给他传音一句,凌风有些讶色,并不移步,腰间却遭佳人一记宋氏专拧,他面带难色,内心实则欢喜,走向卫贞贞,从后面抱住她的香肩。 卫贞贞娇躯急剧颤动,不知是什么情况,不敢出声,忙扭过螓首,红润的樱唇可巧碰到凌风探来的嘴唇,美丽的大眼睛带着三分不可思议、三分羞涩及三分欣喜还有一分胆怯,眼睁睁地瞧着齿贝给他撬开,红舌亦给他卷走。 凌风奉旨泡妞,理直气壮,见到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他的亲吻,觉得那娇羞妩媚的神情充满了诱惑。 两人这个古怪的姿势保持没多久,给宋月媛扑哧一声打断。 卫贞贞挣扎着要离开,却给凌风毫不客气地一把搂在怀中,把她的俏脸贴紧胸口,而她的小脸在那一瞬间变得绯红,正如天边绝美的朝霞。 她的生命,从这一刻起,岔入到一条充满生机的轨道。 第057章 偶遇宋阀 在宋月媛的撺掇下,凌风又轻而易举得到一个娇妻。 这亦缘于卫贞贞的柔弱的本性,素来是逆来顺受,遭此强硬手段,加上对凌风有些淡淡好感,再来点甜言蜜语,哪有不从之理? 卫贞贞是原著中难得少有的贤妻良母类型的女子,让凌风这个带点大男子主义的家伙很是喜欢。 看着正津津有味吃着烧烤的两位美女,凌风真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为什么对她们都没有后世那种恋爱的感觉?是因为爱来得太容易么?”自己还真是贱骨头啊。 不管怎样,她们都是我要相守一世的女人了。若再生上几个孩子,或许这辈子就定下来了。咱应该不会像那位项少龙前辈一样在穿越途中给杀#精了吧? “可这是我曾梦想的江湖生涯么?” 虽说经历江湖的凶险磨炼,多数人都会产生隐退的想法。可他还未真正步入江湖,还未享受够那刀光剑影与快意恩仇。 但是哪有带女人闯江湖的?她们几个武功都不算好,郑淑明孤身一人在长江联的情况还让自己担惊受怕。每到一处后都要找人询问长江联的近期情况。 虽然不说,内心深处已将女人默认为累赘了。 当凌风意识到这点时,不由为自己的凉薄感到羞愧。我何时变成了这样的人? 宋月媛见凌风举着肉却一直发愣,不由出声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卫贞贞亦投来关切的眼神。 凌风心中对两女道声歉,忙道自己只是走神了。 暗下决心,一定要担起自己的责任,好好对待自己的女人,置家业,安分过日子。虽然有些失落,江湖就这样远去了…… 两女未起什么疑心,直夸他的烧烤技术棒极了。 对荤腥不太多沾的她们竟吃了许多,末了宋月媛还不雅地拍拍微鼓的小肚子,有趣的动作让凌风想发笑,猛一看还会让人误以为她有了呢! 三人很享受这种温馨。 出了林子,回到江岸,沿道走着,迎着清风,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经过凌风的示爱和宋月媛的劝说,卫贞贞也变得开朗起来,一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不正是自己日夜奢望的么? 三人有说有笑,不感寂寞。 宋月媛忽然道:“夫君,你说今早之事是什么缘由?”之前两女都下意识避过不谈,凌风自也不提。 凌风叹道:“我们的座船是巨鲲帮的生意,对方应该是海沙帮的人马,不过竟有大队朝廷军队撑腰,真是胆大包天。” 宋月媛蹙起秀眉道:“想不到,独孤阀与宇文阀的争斗竟激烈到这种程度了!” 卫贞贞不明白,凌风这个穿越者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巨鲲帮由独孤阀支持,海沙帮则由宇文阀撑腰。两帮均位列“八帮十会”中,明争暗斗由来已久。 最重要的是两帮与水龙帮并称为东南沿海三大帮派,属抢生意的类型,同行是冤家嘛。 三大帮会互相猜忌,以前还能划分地盘和势力范围,保持大体上的和平。但自隋政败坏,天下群雄并起,三大帮派亦蠢蠢欲动,图谋扩张势力,斗争渐烈。 水龙帮一向依附南方宋阀,而海沙帮为了求存,投进了宇文门阀的麾下,成了宇文家一大爪牙。 巨鲲帮却是独立自主,但声势则一点不逊色。最惹人谈论的是自上任帮主云广陵被人刺杀后,接任的女儿云玉真更把巨鲲帮打理得有声有色。 这有“红粉帮主”之称的美女武艺精湛,尤胜乃父,被誉为东南武林的第一英雌。 当然,这不过是众人的吹捧,或者说江南女人的武艺都那么可怜?她那点微薄实力在《大唐》中不过任人鱼肉,随意揉#搓罢了。 但巨鲲帮的这种独立亦属表面现象,云玉真早暗中投靠独孤阀,并与阀主独子独孤策眉来眼去,勾搭成奸。郑乾的情报网手眼通天,这些自难逃它的耳目,宋月媛亦沾光知晓这个秘密。 凌风将这些解释给卫贞贞,然后苦笑,哪想坐趟船也会卷入帮派之争? 或许宋月媛说的对,他还真是个灾星哩! 卫贞贞娇躯不禁一颤,轻倚在凌风怀里,只叹那些乘客死的冤枉。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美丽不可方物,把凌风看得一呆。这样一颗慈悲的心肠才让自己应该珍惜吧! 宋月媛也是心有戚戚,江湖或者庙堂大概都是这般血淋淋的吧!为了少数位于食物链顶端掠夺者的利益,竟要牺牲这么多无辜的平民的生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自古如此,谁能奈何? 前面两岸是高山,无路可走。或许穿过密林北上是个选择。 有凌风在,翻山越岭自然不在话下。 天上白云冉冉,左下方长江冲奔而来,江水粼粼,对岸的山峦反映着日光,在一片恬静中惟只江水滔滔,澎湃奔流。 两女自以她们男人马首是瞻,均等凌风做出决定。 凌风嘿嘿一笑,说道:“两位娘子无需着急,为夫掐指一算,一炷香内必有贵人相助。” “夫君是不是天上神仙下凡呢?”卫贞贞还道他真有这本事,回想早上踏浪而行的手段,小声问宋月媛道。 宋月媛一怔,旋即不顾形象地娇笑,花枝乱颤,曲线毕露,倒让好色的男人又过把眼瘾,这般美丽的事物总是百看不厌。 凌风亦是摇头莞尔,他会哪门子算命,只因为他的精神力有了极大进步,神识已可扩展到五里范围! 说笑间,一艘艨艟逆流西上,插着的旗帜大大标着一个“宋”字。 宋阀的船! 江湖上,声名最著者莫过于四姓门阀,但若论吃得开,则要数四姓中的宋阀。 宋族乃南方势力最大的士族,阀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原著中硬拼可干掉“散真人”宁道奇的超级高手。 当年隋文帝杨坚一统天下,建立大隋,因顾忌宋族的势力,对他们采取安抚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势已去,诈作俯首称臣,以保家族。 四姓之中,其它三姓均杂有胡人血统,而这硕果仅存、保持声威的南方大族,则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 文帝杨坚在位时,以宋缺的雄材大略,亦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韬光养晦,潜心修隐,免招大祸。 到杨广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宋阀才再次活跃起来。 宋阀从事各式暴利买卖。其中最赚钱的一项,就是从沿海郡县,把私盐经长江运入内陆,谋取厚利。 盐对人体的重要性无庸置疑,而巴蜀缺盐,这时代尚未开采出盐井,故宋阀的私盐买卖还可在经济上控制巴蜀,端的厉害。 宋阀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若有官吏敢查缉,便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至乎秘密刺杀,以遂目的。 即使各地义军,见到宋阀的旗帜,亦不敢冒犯免致树此强敌。所以这几年宋阀势力暗里不住增长,甚至以财力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以削弱大隋的力量。 只是看吃水的深度,这四艘船不像是贩运海盐的私枭船。 宋月媛极目望去,早看得清楚,止住声音,双眶含泪,满是激动。 卫贞贞听说她有十几年没回家了,除惊讶她外貌的年轻外,对其遭遇亦深为同情,此时轻拉她的手,安慰起来。 “不知是宋阀哪位在船队主持?故人相见!” 凌风运劲,声音朝着逐渐接近的巨舶远远传去。他的功力极强,最出奇处在于两岸竟没有回音传来,会家子均识得利害,他对真气的运用显然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甲板上立即出现数十人,一人排众而出。 此人是个年长男子,年约四十,却满头白发,长着一把银白色的美须,但半点没有衰老之象,生得雍容英伟,一派大家气度。他往岸上一看,只盯着宋月媛,魁梧的身躯竟有些颤抖。 一名年纪约在二十五六间的女子紧随其后,长相颇为妖媚,与那男子态度亲昵,且神情体态,甚为撩人,见状立即吃醋。 像往常一样摇了摇丈夫的臂膀,没有反应,心思玲珑的她知道事非寻常,也细看岸上诸人,却陡然被凌风的风度吸引,但自己莫名其妙,以她的修为按说不该对一初见的男子动情,莫非他是…… 细细感应,她心中有了种猜测,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又有一对年轻男女赶至前排,男的潇洒,女的靓丽,从外貌看去显然是兄妹。 这四人身后则是一群武士,光看筋骨站姿与一种一往无前的森然气势,可知均算得上江湖上的好手。 凌风看这阵势,不用宋月媛介绍亦知是银须宋鲁和他小妾柳菁,还有宋师道与宋玉致兄妹俩。暗自思忖,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他们? 宋鲁显是主事之人,下令靠岸,宋师道兄妹不解,鲁叔激动的样子难道是碰到情人了?但身为晚辈,不好细问。 柳菁则细看宋月媛的脸庞,觉得眼熟,脑海灵光一闪,扭头瞧了宋玉致一眼,似乎明白了。 船儿距岸还有三丈,凌风手揽两女,轻若飘羽地落到甲板上,换来一片叫好声。 宋月媛离开他的怀抱,看着宋鲁和宋氏兄妹,眼泪难以遏制地划下,走近几步,向宋鲁颤声问道:“你是鲁哥?” 郑府什么情报都可以让她看,唯独宋阀的消息不让她接触。她靠着模糊的记忆才依稀辨出这是幼时交好的族兄宋鲁,怎么他的头发和胡须全白了? 宋鲁一对虎目亦流出泪来,这传到江湖上绝对是新闻,他有些不确定道:“你是小妹?” 宋月媛狠狠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她有千言万语,可该从何说起? 宋氏兄妹都难以致信地看着宋月媛,没想到适才传音所说的故人会是已失踪十八年的小姑。 “小妹,这些年……”宋鲁想笑,又没笑出,问道。 宋师道插口道:“鲁叔,往事不是三言两语可说清的,还请入舱说吧!” “是啊!”宋玉致出声附和,身子却已经移至宋月媛身边,神态亲切之至。 这个美女的声音悦耳好听,却不同于宋月媛的柔媚,自有一番刚健动人的劲儿。 姑姪二人站在一起,姿容俏丽,宛如一对姐妹花。所有人都已确信宋月媛的身份。对比两女,可看出竟有五分相似! 宋鲁拍拍脑袋,满脸惭愧道:“确该如此。” 一边招呼他们入舱,一边指向凌风与卫贞贞,自作聪明地问道:“小妹,这是你儿子和儿媳吧?” “……” 第058章 当年旧事 宋鲁这么猜测也是有依据的。 宋月媛虽然看上去依然二十许的模样,但他是知道实情的。 看凌风的样子,虽然这几个月的磨炼让他显得比本来年岁成熟,但以宋鲁的眼力,仍可看出其年轻稚嫩。 加上卫贞贞眉目与宋月媛殊无相似之处,又因被卖给冯家为妾,长年劳作,看去略有沧桑之色,便排除是宋月媛女儿的可能性,再者与凌风神态亲密,于是推理出这个自认为颇为正确的诊断…… “不是……”宋月媛登时尴尬不已,这叫什么事啊。卫贞贞也是满脸晕红,不知该说何是好。 而凌风头上直冒黑线,你也太风趣了吧?连连咳嗽,让宋师道怀疑这位“表弟”是否生病了。方才听他运功传声,中气十足,显是内力浑厚之极,不至如此啊! 这小子明显也是这样想的,还觉得“表弟”比自己强多了,小小年纪就找下媳妇儿了,忽地想起那道白衣清冷的身影,一丝苦涩泛上心头。傅姑娘呵,你可知中原还有一个人正日夜难眠,苦想着你么? 凌风回复过来,揽住宋月媛柔软的纤腰道:“在下明宗越,是月儿的夫君。”介绍卫贞贞道:“这是小弟的另一位娇妻。”随后行礼道:“小弟见过鲁哥。”心底有些难以抑制的恼怒,宋月媛会否因此而伤心? 他忽然生出有一种感觉,对这些繁琐的感情不想再纠缠下去。 内心深处似乎有个东西在告诉自己,人世间的爱恨情仇都是如此的可笑,只有摒弃这些所谓的情感才能走上通天之道! 所有宋阀人的步子都没再迈出,齐齐停下,不是为宋鲁摆个大乌龙,而是凌风报上的名字! 明宗越! 江湖风头正盛的“血手阎罗”! 这本不符合人之常理,因为本来大家第一反应应该是为宋鲁的犯错大笑一下,然后细细一思索,再开始震撼。 实在因为“明宗越”之名太响,大江南北到处流传,且越传越邪乎,这几日宋阀船上各人耳边尽是流传着的其恶魔化的事迹。短时间内能有如此效果,想必始作俑者也未曾料想得到! 刚才众人被声音震出船舱,尚在考虑是何方神圣,这才想起,眼前这年轻人不正符合明宗越的形象吗? 青衣,赤手,美人,还有那脸上挂着的人畜无害的微笑。 正是笑里藏刀,杀人如麻,狠辣无情,血手阎罗! 有人兵器立即掣了出来,充满戒备。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凌风收摄心神,抛开刚才可怕的念头,自己是怎么了?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真想告诉大家----其实我是个好人。 不过这句话若说出来,在场诸人只怕宋月媛与卫贞贞亦未必会支持。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坏人,但说是好人实在够呛。他心肠再好,可行事作风亦是让常人难以接受。不过一路行来受过他恩惠的难民倒是把他当作万家生佛看待。 宋鲁沉浸在这两个震惊的消息中,这时猛然惊醒,忙喝止手下的动作,把三人领进舱厅,与宋氏兄妹作陪,柳菁去准备饭菜。 几人不分宾主,随意坐下,这种自己人的感觉让凌风三人很舒服。 先将明宗越之事撇在一旁不提,由宋月媛将她这些年的事一一道来,略去凌风是她女儿夫婿一节,众人都唏嘘不已。 造成她不幸来源的郑乾已经身死,他们自然不会再跟一死人过不去,只能感慨世事的无常。 宋鲁心中盘算开她的女儿郑淑明来,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让她与师道交往一番,亲上加亲,也可省了大兄再费心思。这样对小妹也算有所补偿。 不知道亲叔已经打算为他的终身大事作主的宋师道见“表弟”成了自己“姑夫”,这般年轻,让他很不适应,但他毕竟是大阀子弟出身,胸有气度,称了声“姑夫”,让凌风微微一愣,继而问道:“你可是江湖上的那个‘血手阎罗’?” 宋鲁还不怎么,其余在座都笑起来,宋月媛揩去泪珠道:“师道,你要不舒服,就各论各的吧!” 自己确实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这能怪我吗,还不是那冤家害的! “礼不可废。”宋鲁沉声道。 宋阀是豪门大族,规矩森严,在这封建礼法并不盛行的时代仍有大户特有的规矩,不然怎么约束族人,保持家族的常盛不衰? 凌风苦笑道:“还是如月儿所说各论各的吧!比我大的叫我宗越就可以,比我小的叫大哥吧。所谓‘血手阎罗’不过好事者强加给我的虚名,我这人其实很友善的。” 看宋玉致那满是杀气的眼睛就知这是他最好的选择。小美人,至于如此么?后一句算是对宋师道的回答,但明显未收到应有的效果,大多是怀疑,宋玉致更是俏皮地白他一眼。 宋鲁无奈道:“好吧!回山城后一定改口。若让大兄知道,定会家法处置。”他对明宗越这名号也有些发怵,觉得还是以后单独询问小妹好些,便转对宋月媛道:“小妹,你是要与我们回岭南吧?” 宋月媛点头道:“这些年了,我总要回去看看。”目光有些关切,“母亲还好吧?” 她与宋缺宋鲁几人虽是兄妹,却是同父异母,她母亲是父亲在元配过世后续的弦,宋缺接任阀主后,对她们母女极是客气。虽说母亲年纪算不得多大,但人有旦夕祸福,难保不会出意外,所以她问的时候颇为忐忑。 宋鲁明白她的担忧,说道:“放心吧,夫人身体还可以。只是十几年来始终惦记着你,因为找你的事险些与大兄闹翻了。此次回去,夫人与大兄肯定会高兴坏的。” 不想宋月媛冷笑道:“怕是不会吧?他这个阀主还不定会处置我这个丢尽宋阀脸面的女子呢!” 宋氏兄妹与卫贞贞诧异她的语气,不知是何缘故。凌风清楚,却不好多说。 宋鲁叹道:“你还未忘记当年的事?” “怎么会忘呢?”宋月媛爱怜地看眼情郎,收到他安慰的眼神,声音缓和不少,幽幽道。 柳菁进来,把茶斟给众人,然后在靠宋鲁的位置坐下,举止优雅,让凌风不由多看几眼。这女人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当然不可能认识她,那又会是什么缘故呢? 宋鲁并不动茶,正容道:“小妹你知道么?当年之事其实另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宋月媛不信道。 宋鲁叹道:“你自幼在山城长大,纯洁无瑕,不晓得人心险恶,大兄不忍你受到尘世的污染,便没把实情告诉你。哪知会有后来之事!” 宋月媛已非当年懵懂无知的少女,心中有种不好的猜测,不敢相信,问道:“怎么说?”略带颤动的声音显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宋鲁道:“与你相恋的男子是故意与你撞见,要将你拐走,大兄识破他的阴谋,才令二兄将之击杀。” “有什么证据?”宋月媛面色一变。 宋鲁沉声道:“你是我们宋阀的小公主,平日自是常有人在侧护卫。他竟能突破我们的防线,与你套上交情,这本身就不合情理。大兄起了疑心后,从其功法中看出他是魔门灭情道在岭南秘收的弟子,吩咐二兄拷问,这才知道因为你是天生媚女,意图交换给阴癸派。” 眼神变得迷离痛心,显然是想起那段失去亲人踪迹的难忘日子,“自你失踪后,大兄牵怒于灭情道宗主‘天君’席让,以其犯‘天刀’名讳为由,追杀其几千里,并将灭情道在岭南的基业尽数毁去!” 众人闻此同时一震,只有正襟危坐的卫贞贞茫然不知,但亦为宋氏兄妹间的亲密感情而感动。 宋缺追杀席应竟还有这种隐情?凌风有种华夏狗仔队获得大明星**时的激动和兴奋。 大八卦啊!看书时本还以为他看不惯席应那混蛋比武失败后,反屠戮岳山满门的卑鄙行为呢! 自己这个大舅哥倒是对自己脾性。对冒犯亲人的家伙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他们都没注意到柳菁听到“天生媚女”四字时秀眸中一闪即逝的精光。 第059章 临时切磋 酒席摆上,众人都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在闲聊。 练武初始,由于运动量比常人要多,故不论男女都会食量大增。 但一但突破先天,人体对食物的需求会急剧下降。强者不饮不食辟谷月余,战斗力依然可保持在最佳状态。印度瑜伽术更是此中翘楚,吸收了瑜伽精华的《易筋经》自不在话下,不然当初独孤求败亦不会逼凌风辟谷来突破先天境界了。 所以先天高手大多多饮少食,只需摄取足够人体需求的养分便可。 只有独孤求败这样的变态人物,对美食有着特殊的感情,才会满天下地寻找新鲜食谱(还有比武吧)。或许他与老叫化子洪七公更能走到一块去。 可惜凌风忘了问他们是否相识,白白错过一个考证的好机会。 当然,凌风三人吃得少还有一重要原因是,宋阀这船上的厨子手艺太差了,远远达不到凌风同志的境界。就像一个穷人吃次燕窝再吃家里的青稞总会吃不惯。 经过交谈,他们了解到,宋阀是要去历阳向杜伏威讨个公道。 原来,江淮军攻占历阳后,截断了长江水道的交通,肆意抢掠来往船只,谁都不卖人情。最近居然扣起了宋阀的三条盐船,任谁也不懂杜伏威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长江盐运乃宋阀命脉所在,杜伏威这么抢截盐船,大大威胁宋阀的威望和生计。 由于江淮军对丹阳、江都的威胁,隋军正源源进驻江东。而此际杜伏威如此开罪宋阀,殊为不智。难道他脑袋秀逗了? 当着凌风的面,宋阀几人并未涉及深度的秘密。 但熟读原著的凌风,自然知道,此番若交涉不果,宋阀定会与瓦岗寨的李密合作,一南一北,共谋天下。 当然,貌似他对面的这位便宜侄女宋玉致正是合作的一环,任务是嫁给李密的独子李天凡,但前提是瓦岗军必须占据东都洛阳,这样瓦岗才有真正争雄天下的本钱,以现在李密的实力还没有被强大的宋阀看在眼里。 这种合作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颇像个空头支票,最重要的一点是协议还是秘密性质的。从始至终,宋阀未给过李密任何兵力上的支持,其他方面能有多少帮助也让人怀疑。 从这方面讲,这更像是一条驱虎吞狼之计,宋阀从不介意中原的战局搞得再乱上一些。 人家不说,凌风自然不会没趣地去细问。但以其在宋月媛的熏陶下锻炼出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仍可看出宋玉致这位豪门贵女隐约的伤痛与无奈。 或许她在自怜身世,注定要像她大姐一样为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婚姻。 但人在这乱世,哪有自己的选择?若在贫困人家,或许早已饿死或遭到权贵霸占。 不过现在的她未必想得到这些。即使想到了又能如何呢? 众生皆苦。谁能真正超脱苦海,登临彼岸?只要是人,便有各种各样的无奈。就看她能否抗争,如何抗争了。 饭后,宋师道向凌风请教武功,免不得要动手。 众人来到甲板,所有人都围成一大圈,个个兴奋。 传闻中的明宗越的武功可是高得离谱,有好事者甚至推许为大宗师之下第一人,这当然是扯淡了。能观战一次他的出手,对日后的修行益处无量。 宋师道是向他二叔宋智学剑的,已有几分造诣,只是缺乏实战经验。 据说宋阀为表示对“天刀”这个绝世高手的尊重,都弃刀不用。多数人都还信了,可凌风怎么都觉得在胡扯。要说宋缺没个用刀的徒弟,杀了他都不信。现在的宋阀可说是靠宋缺一手撑起来的,他怎会不留下守护门阀的力量? 将要动手,宋月媛拉住他,劝他留点手,别把侄儿伤了。 凌风自然答应,你的侄儿不就是我的侄儿嘛。 他仍未用兵器。这自然是老头子教导有方。 宋阀诸人都知其威名(或凶名),倒不觉他托大。有人认为他并不会使用兵器,因为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可作为兵器。 凌风早在考虑要使用什么武功好,自己还真不会什么特别的武功。 他这个化名“明宗越”在时未寒《偷天换日》系列中可是boss级人物,独门武功为流转神功,借力打力超牛叉。那他这个冒牌“明宗越”该用什么来呢? 思来想去,还是无耻地盗用也不知是否由武当张三丰真人所创的太极拳。 关于流传华夏的太极拳的起源与创始人,众说纷纭,大致有唐朝许宣平,宋朝张三峰,明朝张三丰,清朝陈王廷和王宗岳等5种不同的说法。 虽然张三丰和王宗岳各著有《太极拳论》,但华夏多数拳家亦以现传各式太极拳均源出陈氏太极拳,而持陈王廷创拳之说。 总的来讲,太极拳是综合吸收了明代各家拳法,特别是吸取了戚继光的三十二势长拳,并结合了古代导引、吐纳气功之术和中医经络学说,以及古代朴素辩证唯物主义的阴阳五行学说,以道教、太极八卦等理论为太极拳哲学基础,使太极拳蕴含着丰富的华夏传统文化和传统哲学思想。 经过长期的流传,演变出了许多的流派,有陈式太极拳、杨式太极拳、孙式太极拳、吴式太极拳、武式太极拳五大派系,并称为“五式太极拳”。 在华夏,上点年纪的老爷爷、老太太都能耍上两手太极,但多数并非纯正的武学,只是借助缓慢而合乎科学机理的动作来平静心神,充其量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真正的太极融合了“易经”“中庸”与“理学”,并把拳架功法、散手打法、技击、推手和十八般器械熔为一体,如双剑、双刀、双锤、棍、枪等均可按套路顺序得心应手地施展招势,无需另学器械套路。 凌风自然没资格继承人家的正统太极。但要说自创太极,就有些可笑了。他对传统文化虽有所涉猎,但哪有这份才情? 只是他知道的道理多,太极的基本招式在中学都有学习,配合他现在的修为和见识,要创出一盗版的太极来还不成问题。 简言之,把握几个要诀: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以静制动! 宋师道左手在剑鞘上一按,嗤的一声响,长剑在剑鞘中跃出,青光闪动,长剑上腾,他右手伸处,挽住了剑柄。这一手悦目之极,而左手一按剑鞘,便能以内力逼出长剑,可见其内功已有相当的火候。他捏个剑诀,恭请凌风指教。 宋阀门下大声欢呼,为少主喝彩,宋鲁亦目露欣然之意。 凌风缓慢走到场中,未如以往发挥出超人的气势,而是站定后,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正是太极的起手式。 众人都露出讶异的神色,这种软绵绵的姿势是什么功夫?可挡得住锋利的长剑? 对面的宋师道丝毫不敢大意,凌风那不败的战绩绝非作假可得。何况,先天高手不惧刀剑实在再正常不过! 他神情静如止水,跨前两步,双眉一轩,一剑自上而下直劈,真有石破天惊的声势,速度和力量均不同凡响。这招简单的“独劈华山”却是试探凌风而来。 凌风正后悔,他这太极拳有了一定雏形,但只想了数日而已,而且每天得陪宋月媛研究造人的大计,哪有多余心思细想? 以拳接剑,确有些难为。 但事到临头,不容半点退缩,他体内易筋真气流转,受这一剑的劲风所激,青衫立即鼓舞,面容肃然,一派出尘之意。 换作从前,以他的步伐绝对可避过,再以硬碰硬,或辅以精神攻击,扰乱对方的真气,从容取胜。但这样一来,宋师道不死也得残废! 唉!都怪老头子没传什么特别的拳脚功夫或者点穴手法,当时要随便来点降龙十八掌啦,天山折梅手之类,现在何需这么头疼?独孤九剑虽非一定要以剑来使,但亦是直接以力道对敌,早融入在他平时的武功中。 剑近胸膛,凌风斜退半步,顺手使出太极拳中的一招“揽雀尾”,右脚实,左脚虚,一掌切在剑身,辅以粘劲,立即化去这剑的气势。 宋师道剑势为他一带,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冲,跨出两步,只觉这对方的泄劲法门奇妙非常。 长剑并未传来真气,让他有些纳闷,不及细想,双目神光大盛,长剑自右而左急削,剑身似曲似直,长剑有如活物般。 太极圆转,最忌使力。 凌风自然按照此点要求使出,一招“手挥琵琶”迎上,右捺左收,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将长剑笼住,立即剑上千百斤的力气似化入汪洋大海,消失地无影无形。 两招凑效,凌风信心大增,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单鞭、云手等一一使出,越使越觉太极微妙无穷,动作圆*转许多,心神浸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举手投足,有如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宋师道的剑术不差,一招招使出,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对方的手掌与身躯,这种感觉难受之极,浑欲吐血。 对方的每一招都让自己看得分明,简单之至,却恰到好处把自己猛厉灵活的攻势完全化解,使自己再难组织持续的攻势,后续的变化招式许多都胎死腹中,徒劳无功!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不相干的两个人,一个在慢悠悠地耍拳,一个在自在地表演剑术。 但没有人会这样想,任谁都看出主攻的宋师道额头冒出的汗珠。可是没有几人能看懂其中暗藏的玄机。 第060章 太极克敌 宋师道久攻无效,有心认输,但身子为凌风拳势所缠,怎也跳不出。他眉头微皱,重重剑影如惊涛骇浪般向对方卷去,总不能使自己的身法为对方影响。 这时凌风双手划圈,如抱太极,不知不觉间真气散发,凝成旋涡,随着宋师道的步子移动。 他此时的一招一式都发自本能,心神感应太极之道,一种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有如天真的孩童般露出一丝微笑。 宋师道无奈之下,不得不再度展开凌厉攻势,杀招迭出,剑气奔腾,早脱离切磋性质。 一时间剑法激荡,有如风雷大作,刹那间身旁众人如置身狂风暴雨中,纷纷退后。 但凌风丝毫未觉,像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不住摇晃,随时有舟覆人亡之局,却随着招式的变幻,使旁观众人可以清楚地认识到,他的整个身躯仍稳屹如山,没有倾倒的可能性,身晃而神不晃,予人以中正平和的感觉。 他的双目似开似合,手脚动作不减,使到后来,无论上下、左右、前后、顺逆、内外,都是圈、环组成,圈圈相连,环环相生。 太极之意,博大精深,使他似乎捡到宝藏,欣悦非常,沉醉其中仔细寻味。 “啪!”长剑断裂声将凌风惊醒。 原来他一招“如封似闭”挡住剑身,劲道未用好,将长剑震断! 宋师道趁机丢下剑,后退开来。 他的剑法深得乃叔真传,进攻退守间浑然天成,已有大家风范,却意外地在对方的一套古怪拳法面前吃亏,心中委实不是个滋味。 但他毕竟是大阀子弟,胸襟了得,诚心向他认输,并无做作之色,此举为众人赞许。 武功低了可以练高,但心境可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的。 凌风亦缓缓收拳,轻吐口气,客气几番,心中暗呼侥幸。太极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流的拳法! 宋月媛与卫贞贞忙到他身旁看他是否有碍,那急切的样子让在场宋阀诸人深深鄙视,剑连他衣服边都没沾上,能有什么事? 宋鲁与宋玉致就没学她们,只向宋师道投去个询问的眼神,后者表示没事,心里其实有些受伤,人比人气死人,咱的人品很差吗?他的右手尚给震得酸麻。 众人聚到一起,宋玉致先问起来:“明大哥,你使的是什么武功?” 正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船板上安静地可以掉针了。 凌风装成一脸神往道:“这是我恩师张三丰所创的‘太极’。此拳柔和连贯,动中求静,重意不重力,练到至境,四两可拨千斤。”他还算有点良心,没说成是自己创的。 宋阀人都见识此拳威力,如今对他那个默默无闻的师父张三丰佩服不已,但江湖怎没有这等高人的传说?这才是真正的隐者啊! 而宋月媛顿生疑惑,他师父不是独孤求败么,何时换成张三丰了?转念一想,或许是独孤求败的化名,也可能是另一师父。可恶,他竟有事情瞒着自己。打定主意,闲下来一定要对他严刑逼供。不招?一个月不让他上床! 宋玉致问道:“此拳可有什么诀窍么?我见你打得奇慢无比,可二哥以长剑之利,偏偏无法突破你的圆圈。我从未听过有此奇功。” 她这问得唐突,宋鲁有些皱眉,而其他人虽想知道,但以己度人,这等独门功夫怎会轻易说出诀窍来? 凌风不以为意,太极拳传遍天下,有几个能学得成功的?淡淡道:“此太极共有‘十三势’,即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进、退、顾、盼、定。掤、捋、挤、按、即坎、离震、兑,四正方也。采、挒、肘、靠,即乾、坤、良、巽,四斜角也。此八卦也。进步、退步、左顾、右盼、中定,即金、木、水、火、土也。此五行也。合而言之,曰十三势。” “这套拳术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坠肘’十六个字,纯以意行,最忌用力。形神合一,是这路拳法的要旨。太极拳意精深,我精修数年,也不过领悟些皮毛而已。” 太极十三势有数种版本,他选个有点玄乎的说出,内心对此也不以为然。什么五行八卦,他哪懂这些? 宋鲁叹服道:“尊师真是天纵之才,竟能将阴阳八卦五行融于一炉,实是开辟了武学中前所未有的新天地。太极拳与当今武学全然不同,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单就此而论,依我看来,‘散真人’宁道奇的散手八扑亦未必能与它媲美。” 众人均表赞同。宁道奇这个大宗师谁都没见过,天底下人最喜欢有事没事拿他作比较,而他也没办法一一找人家论理去。 凌风对此倒不谦虚,太极拳无论是谁原创,都是难得的绝世神功,尤其是对内力要求不高,竟与冥冥中的武道有相通之处。想起那日在襄阳城他给逼出的天人合一的一剑,与太极相印证,忽有所悟。 正在此时,他丹田内突然涌出两道真气,正是这些日来一直龟缩于丹田的《长生诀》能量所化,分别依循水诀与木诀而行。 更要命的是,凌风的《易筋经》不顾他的压制,趁机冲上第八层,而与魔种亦不甘雌伏,道心种魔真气忽地涌出。 这与平日的行径完全不同。 以前凌风体内道魔两家真气全由易筋真气转化而来,修行时只有一种运行,毫不起冲突。 哪知现在释道魔三种真气乱窜,正是前所未有的情形。 体内真气造反,凌风顾不得解释,身形闪动,震开挡路之人,伴着阵阵惊呼,从甲板上跃入大江中,随着浪花翻涌,消失不见。 宋鲁夫妇、宋师道兄妹与卫贞贞更是惊骇,非为他跳江之举,只因他们每人脑海似印入一句话似的。而宋月媛早知凌风有此神通,只为离别如此之快有些伤感。 原来凌风用魔种的精神力向他们道别,说明他功法上有所突破,需要觅地稳定境界,更将他对两女的爱意直接传到她们心里,劝她们不要担心,日后他定会去寻她们。 卫贞贞脸上似染红霞,轻拉宋月媛的衣襟,问道:“姐姐,他真的不会有事吧?” 宋月媛恨声道:“放心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才不会有事呢!” 话虽如此,内心仍有一分担忧。他为何会走得这般突然?是否真气出了岔子? 聪慧的她不想让卫贞贞与她一块担心,扯开话匣子,转移心中的那份伤感,一道与宋阀中人闲聊起来。 第061章 水中悟道 长江中,凌风双目紧闭,动也不动,随波逐流。 他体内正面临着习武以来最大的危机。 释道魔三家真气互不相让,疯狂运转。 凌风正试图控制真气,将他们逼回丹田,却不见效果,往昔最听话的易筋真气与道心种魔真气以数倍于平时的速度运行。 长生水诀运转也就罢了,附近都是水,可以理解。那木诀怎么回事? 水属真气随着他的漂浮不断涌进体内,而水藻等植物亦供献出木灵。 他头痛欲裂,若任由它们这般下去,一旦在体内来个激情碰撞,他这身板绝对是爆体而亡的结果,那他这个宗师级的年轻高手死的也太亏了。 “天啊,我还没享受够生命,还没泡尽天下的美女!怎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时,他忽然想到,以能量状态存在的道魔两气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冲出丹田? 脑中灵光一闪----太极! 绝对是今天的太极之力打破了体内某种微妙的平衡,导致现在这个岌岌可危的状况。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滥摊子或许还得靠太极来化解。 这想法无论对错,死马权当活马医吧。谁让老头子这么快就离开咱了呢? 他睁开眼,脑中才想起,他还在水中,还未来得及后悔,已发现奇怪的现象。 与陆地不同,人在水中受光线与水质所限,水性好者最多不过可看到两丈外的景物。凌风虽不会游泳,这常识还是知道的。上次在山谷落水时,他两眼一摸黑,哪看得清半点东西? 奇怪的是,现在他未用神识,单凭目力已可达十丈外,没有任何不适,只觉水下景物微带昏黄罢了。 眼睛没有一丝胀痛,反而有一种无法说出的清凉之感,仿佛他已成了水中的游鱼一般。 轻舒四肢,感不到什么阻力。经过几次尝试,他已可在水中自由活动,水中的暗流亦难卷动他半分! 他这才想起体内状况,运起内视之术,发现长生水诀的运行速度远远超过其余真气。 他下定决心,趁此机会,一定要收服长生真气。 相较于《易筋经》的先天真气,《长生诀》与《道心种魔*》更像是种修真的法术。 他在水中站定,凝神静气,不再考虑其他,缓缓将所知的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一一打来。 先是起势,既而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倒卷肱、左揽雀尾、右揽雀尾、单鞭、云手、单鞭、高探马、右蹬脚、双峰贯耳、转身左蹬脚、左下势独立、右下势独立、左右穿梭、海底针、闪通背、转身搬拦捶、如封似闭、十字手,直至收势。 他对太极已有相当的理解,在水中使来亦不见生涩。 回想曾听过的太极歌诀:“掤捋挤按须认真,上下相随人难近,任他巨力来打我,牵动四两拨千斤,引进落空合即出,跟随沾粘不丢顶。”越到后来,浑身上下无不通泰。 一遍后体内除长生水诀外,其余几道真气均有返回丹田之意。 凌风并不放松,索性一鼓作气,继续打下去。接连打了五遍,一次比一次花的时间长,但他早已物我两忘,忘了体内作乱的真气,忘了他正在水中。 当他缓缓收功,才发现体内不知何时只有长生水诀在流转。 令他愕然的是,魔种比原先大了三成,而与魔种旁,原来的长生能量团结成一个小人模样,有头有手,只是下身还未生出腿与脚,依稀便是凌风初生时的压缩版。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难道是传说中的元婴?不至于吧。 凌风有些郁闷,还是人家魔种好,起码没侵犯咱的肖像权。忽地回想起与宋月媛成就良缘前看到的小人与那神秘笑意,心中泛起一丝寒意。他灵机一动,将这长生小婴命名为道胎。 他思忖道:“《长生诀》与《道心种魔》都有这种将能量凝聚成形的功能,《易筋经》该不会也有吧?若也有的话,那才叫变态。” 粗心的他并未发现,丹田内真气比原先少了很多。 此时他有心试着调用长生木诀,心意一动,道胎化出一股真气,自在运转。他默念回去,真气果然听话地溜回丹田。 如此这般,他分别将道心种魔真气与易筋真气拉出,走了回过场。 凌风兴奋异常,像咱这样身兼佛道魔三家所长,将来大成,天下还有谁是对手? 在水中呆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充分体会水底丰富的世界。 未动用魔种的精神力,他的思绪已犹如八爪鱼一般延伸,清晰地捕捉到身边游走鱼儿的动态。 一切都是那般生动,那般美好。他甚至可以捕捉到过往船只上乘客的呼吸声,包括那脚步的移动声,连树叶的摇动,小草的拂动都清晰地在灵台之上反映出来,犹如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动感十足。方圆数里的风吹草动根本就无法逃过他的灵觉。 凌风逆流西向,亦不知到了哪里。到了一处凶险的河道,他探察清楚并无船只经过,准备返回可爱的陆地。 江面之上耸起一根粗大的水柱,水柱高出江面近两丈,其粗几有五人合抱之巨。 在水柱的周围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几乎占了整个江面的一半。 漩涡以巨大的水柱为中心,不停地旋动,包括那根水柱在内,也是一突一突地旋转,朝阳射在漩涡之上,光彩由漩涡反射到水柱上,那根水柱竟透出五彩的色泽,让人无法不为之惊叹。 “轰……”水柱突然炸开,水珠犹如无数利箭向四面八方狂射,一道如蛟龙般的身影带着一缕亮彩破水而出,在空中似风影一般幻出一片五彩的云。 发出一声犹若龙吟的轻啸,凌风带着一阵欢快而爽朗的笑声冉冉而降。 江中那巨大的漩涡化成巨大浪头,然后在奔涌的流水中倾没,一切归于平静。 凌风身躯笔直站立,凌虚飘在江面上空,身上滴水不沾,纤尘不染。晚霞的光彩映在他斧削刀刻的脸庞,宛如水神。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叹道:“失败,怎么现在还没人来呢?白白装了半天的帅!” 心念一动,脚下江面翻流通,卷起一条三四丈长的水龙,凌风踩着龙头,冲向北岸。 岸边是一望无际的树林。 水龙消散。 凌风体内真气换作长生木诀,身形不止,射向林中。 第062章 巧逢李靖 在林中饱餐一顿,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天明,凌风来到一处小村庄,正想找人问路,蓦地蹄声大作,一队人马由山坡冲刺而来。 凌风避在道旁,只见这批约六十人的骑队,一看他们杂乱无章的武士服,便知道必是义军,人人臂挂绿巾。他们见凌风气宇轩昂,毫无惧色,不敢为难,冲进村中。 他们先射杀了几只扑出来的犬只,逐屋搜查,把村内百多男女老幼全赶了出来,一时鸡飞狗走,呼儿唤娘,哭喊震天,使人不忍目睹。 凌风眉头大皱,这是哪处的义军?与他曾经遇过的土匪山贼没甚两样儿。 绿巾军把村内男女分两组排列,且团团散开包围,防止有人逃走。 其中一个看来是义军头子的,在四名亲随左右护翼下,策骑来到排列村男的人堆中,把精壮的挑选出来,赶到一边,另有人以绳子把他们绑成一串,显得非常蛮横无道。若有反抗者,马鞭立时*而下,打个半死。 凌风本欲动手,脑中忽地想起一事,细向那些义军看去。 那些母亲妻子见到儿子丈夫被人拉去作夫役,发出阵阵令人不忍卒听的呼号悲啼。可是那些所谓义军则人人神情凶悍,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在凌风仔细入微的观察下,终于发现一人的表情有些做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愤怒之色。再一瞧村姑中果然有他的目标,心里已肯定自己的猜测。想不到这个桥段能让自己碰上,怪不得双龙没提及素素。 那军头挑完了男丁,经过那些女眷小孩时,忽地勒马停定,以马鞭指着其中一名村女喝道:“你出来!” 村民立时一阵骚乱,但却给那些义军迅速喝止,当然少不了有几个倒地受伤的人了。 那村女被拖了出来,果然长得颇有秀色,身材丰满,难怪那军头心动。毫无疑问,这村女自然是素素! 凌风无耻地暗叹:“为什么上天会这般眷顾我?赞美玉帝,赞美如来!前几日没吃掉贞贞,您老就送个素素给我。” 素素与卫贞贞均是原著中少有的贤惠女子,那样温婉柔弱的性格,哪个男人不爱? 那军头吃吃淫笑时,在旁边一名年青义兵冷冷道:“祈老大,杜总管有命,不得*妇女,祈老大现在临崖勒马,仍来得及。” 此人高挺雄伟,年在二十三四间,正是李靖。他长得并不英俊,脸相粗豪,但鼻梁挺宜,额头宽广,双目闪闪有神,予人既稳重又多智谋的印象。 祈老大冷哼道:“李靖你少管闲事,现在我是*妇女吗?我是要把这美人儿带回家去,明媒正娶,纳她为妻,哈!杜爷难道连婚嫁都要管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于这种无赖行径,杜伏威的执法队到此也无话可说,要整肃军纪,谈何容易? 凌风知道自己出场的时间到了,身形一晃,已到抓着素素的绿巾兵身旁,劲力到处,那人手腕给折断,身子给提起掷向那祈老大。 祈老大见是道上那青年,隔这么远也不知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份身手就远非自己可及,哪敢接他小弟,策马就要避开。不想那人撞上马腹,高大的马儿受到巨力冲击,轰然倒地,把他摔在地上。 其他绿巾兵何曾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忙驾马四窜,唯有李靖眼中现出异样的光彩,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与他黝黑粗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强有力的右手已经握向刀柄。 凌风未看素素一眼,身法如电,追阻逃兵,正是把握女人崇拜英雄的心理。 李靖拔出刀,纵身上马,冲向临近的士兵,独创的刀法“血战十式”使出,立时惨声阵阵,放倒一片。 凌风速度要远愈奔马,先是在祈老大身上一踩,断了这厮气息,再追逃远的几人,那些村民只看到残存的化影,他的真身早赶到一里外,当真是神行如风。 绿巾兵骇然之极,纷纷弯弓射箭,慌忙之急没有半点准头,如何挡得住他,给宰得有如切菜般,哭爹喊娘求饶声不绝于耳。 凌风回来时,李靖已将附近其他士兵杀尽,两人对视一眼,都难掩欣赏之意。 素素与村民领头之人走上前,一齐道谢。其余人见了这许多死人,有些害怕,几个小伙子收拾尸体,觅地埋去。 凌风此时才细看素素,她年约二十,双瞳漆黑,皮肤则非常白皙,粗布衣衫亦难掩其艳色,算得上难得的美人。 村长是个六十余岁的老人,名叫普正,精神还算健旺,邀请他们做客。凌风与李靖互有结交之意,便都答应下来。素素感激救命之恩,主动要求做饭报答。 普正告诉二人,此地名为普家村,大部分为普姓。 凌风暗道这普姓还真罕见,亦自我介绍一番,用的是他的本名,巴蜀人士,正四处游历。 李靖则自道祖籍雍州三原,现任马邑郡丞,察觉太原留守李渊暗中招兵买马,伺机而动,便欲至江都禀明圣上。 普正妻子王氏是邻村人,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当日便是她收留了落难的素素。这时她与素素端上饭菜,竟还有只鸡。民间没有那么多大户规矩,两人亦坐下。 凌风听了李靖的话,暗道你小子骗鬼呢,看过原著的我还不知你压根就一造反分子?只奇道:“那李兄怎么会投身江淮军?” 祈老大曾说过身份,李靖对他知道这点并不奇怪,解释道:“李某这一路行来,见隋室气数已尽,便想看看江淮的气运。哪知杜伏威名气虽大,却不是争天下的料子,既纵容手下,又贪眼前小利,这么强行拉夫入伍,弄得天怒人怨,村镇荒弃,实是饮鸠止渴的下下之着,我起始还当他是个人物,现在可看通看透了。” 凌风点头,李靖此人绝非愚忠之辈,也奇怪老杜不知为何仍未整肃军纪。他怎会晓得,杜伏威正听了他的话,忙着抓他推荐的那位秦王杨浩呢。同时有些讶异道:“常言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李兄为何如此坦诚?” 李靖洒然道:“能让李某一见投缘的人少之又少,一见死心的则多不胜数。凌兄便是能让李某投缘之人。” 凌风笑道:“李兄此言深得我心,小弟亦对李兄有某种特殊的好感。若是李兄是位美貌女子,想必你我二人还是段良缘。” 全桌人都大笑,素素美目更是异彩涟涟,眼前两个男子谈笑风生,均是难得一见的英雄人物,想不到她会有幸一下碰见两个。 凌风有意把话题向素素引去,素素相信二人不是歹人,温柔道:“我的小姐乃翟让老爷的独生女儿翟娇,当日我们的队伍被人袭击,混乱中走散了,不过我家小姐武功高强,理该无事,现在应回到荥阳去了。” 本来翟让的瓦岗寨在起义群雄中默默无名,并不起眼。六年前他与徐世绩起义,据地称王,但却一直被隋将张须陀所制,未能扩张势力。 直到去年李密投效,使其实力倍增,李密更在荥阳大海寺击破隋军,袭杀张须陀,瓦岗军自此声势大盛,隐然有天下义军之首的声势,被多路人马尊之为大龙头,确是非同小可。 李靖这时才知救下的村女还有这等身份,讶道:“荥阳不是在东都洛阳之东百里许处吗?离这里这么远,姑娘怎会到这儿来呢?” “莫非令小姐是为尚大家而来?”凌风熟知原著,假意插口道。 素素伤心道:“凌大哥所料不差。我家小姐要到历阳听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唱歌,岂知泄漏了消息,未到历阳便出了事,若非我马快,得到王婶相救,早无幸理。” 她性格坚强,说到旧事亦未像一般女子哭泣。原本一直叫二人恩公,经二人劝说才改口称大哥。 李靖哭笑不得,她那大小姐可真会胡闹,竟敢出来乱逛。思绪敏锐的他根据瓦岗的情况,想到他们被袭的一种可能。看向凌风,只见对方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心中一凛。此人确是个人物! 普正突然问道:“两位小兄弟,这些日来素素一直想要返回瓦岗,不知你们可否护送她回去?” 王氏听了,立生不满,骂道:“你这个死老头子,你想赶素素走是不?” 素素劝道:“王婶,不是的。我是真心想回荥阳去。” 王氏道:“素素,你回去有什么好的呢?与他翟家为奴为婢哪有自由之身好?” 普正叹道:“非是我要赶素素走。我们这带正在江淮军的地界,哪有个安生日子?日后再来今天的情形,还有谁能护得了素素?听说瓦岗有些势力,或许能护得她周全。” 王氏知是实情,只是垂泪。 凌风亦是暗叹,乱世之中,何来净土?即使现在还算太平的巴蜀岭南,将来也未能免俗。 李靖不待素素开口,沉声道:“姑娘的老爷翟让手下大将李密声势更在其上,又深谙兵法,主从不明,将来必会出事。若信李某之言,便从此脱离翟家,免致将来有舟覆人亡之祸。” 素素凄然道:“我自幼便卖入翟家,那时老爷还在东郡当法曹,后来他因杀了权贵之子,被判死刑,才反出来起兵自立。而且小姐对我情如姊妹,我怎可就此离弃她呢?” 李靖无奈,对凌风道:“凌兄不劝劝?” “若是李兄肯娶素素为妻,出嫁从夫,素素自然便不会再回瓦岗啦!”凌风嘿嘿一笑道。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素素则红云上颊。 李靖正容道:“凌兄勿要开这种玩笑,李某早有意中之人。” 素素小脸刷地雪白。 凌风暗道:“得,又有一秘闻,敢情李靖与那红拂女早有一腿。只不知是否在敷衍我们。你不要更好,这等美人我怎忍心让她回瓦岗继续受苦?” 原著中素素结局最是悲惨,他今日能够撞上,自要拯救一番。 这与情爱无关。 第063章 欲谋天下 “刚才确是玩笑。”凌风见美人苍白的脸色,不敢再口花花,转移话题道:“素素妹子,我料定翟让日后定有大难,不如由我出手救他父女一次,还清他们对你的恩德,如何?” 素素感激道:“多谢凌大哥。”她不敢提什么为奴为婢之话,怕再遭拒绝。 只是给他这句妹子叫得有些娇羞,粉晕爬上俏脸,看得某人忽地失神,低喃“真像”。 原来素素温顺的性格与他以前暗恋的女子颇有相似,这表情更是神肖之极,虽早将对她的相思放下,心中甚至不会再有她的位置,但那段当年那纯真的感情重新涌起时,依然勾起他无限的怅惘。 凌风给几声咳嗽惊醒,见素素被他盯得脸上红云更盛,以他的老脸也觉挂不住,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江淮一带正是兵匪肆虐之处。村长若是有心避难,肯抛下家业,可带领村民去巴蜀或岭南,那里应该还算安定。” 巴蜀在解晖领导下,为保安宁,决定在明主显现时不投靠任何势力。所以在短期内不会有什么战乱。而岭南是宋阀地盘,未来数年内都不会出兵争霸。 普正神色凝重,表示会认真考虑这个建议。毕竟迁村是件大事,他也不能独断专行,需与村民仔细商讨,细节方面更需筹划好。不到万不得已,真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地方去。 “那我家素素怎么办?”王氏看出凌风对素素似有喜欢之意,便提了出来。 凌风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谦虚道:“若素素不嫌弃凌某武艺浅薄,便拜在我门下如何?” 他实在不好腆着脸皮说,素素啊,你就嫁给我作小妾吧,我会对你好的。现在收她为徒,将来来个师徒之恋,嘿! 李靖赞道:“凌兄此举大善。以凌兄的实力,已是靖见识过的最强高手。素素能拜你为师实是莫大机缘。”精明过人的他自不会提素素已错过习武最佳年龄,能否有成这档事。 在他看来,凌风这样说不过是要保护素素而已,内心对凌风的这份气节感动。若他晓得了凌风心中的龌龊心思,怕是会立即拔刀劈了这家伙。 普正夫妇对视一眼,也为这决定满意,忙让素素行拜师礼。 凌风摆摆手,挥起正下拜的素素道:“我门中没那么多规矩,有那么个意思便成。先吃完饭再说吧!” 素素讶然,这新师父真奇怪。 “不知凌兄门派是何名称?” 凌风这个态度让李靖一惊,要知道江湖中最重尊师重道,拜师礼必须隆重严肃,哪有他这样随便的。于是李靖甚至怀疑他是否出身魔门。 凌风又是头痛,又得扯谎了么?道:“在下出身天下会,腆为会主,小本经营。想来李兄没听说过(听说过才怪)。” 李靖摇头道:“确实没听过。李某对巴蜀武林了解不深,还望凌兄见谅。”心中仍不能完全释然。 凌风自不会怪他,心里则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真的建个天下会来。 “天下会”这个名字,相信看过《风云》的人都知道,帮主雄霸可谓是早期的牛人,修炼的三分归元气算得一门奇功,给门下三大弟子分传的排云掌、风神腿与天霜拳均是绝学。 他默念“三分归元气”几字,不禁畅想若把体内佛道魔三家真气完美合一,那该是何等强大! 李靖忽然问道:“凌兄对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凌风侃侃而谈道:“天下义军中以瓦岗为首,将有内乱是肯定的了,翟让与李密无论谁在斗争中取胜,都改变不了瓦岗由盛转衰的结局。” “杜伏威的江淮军亦是不凡,攻克历阳,进逼丹阳,实是天下义军与隋室交锋的转折点。只是如李兄所言,军纪涣散与人材稀缺决定其难以成事。” “之外长白第一高手王薄也有点势力,但从他起义最早,至今仍无较大建树可知他没多少前途。” 李靖同意道:“王薄被称为武林中的鞭王,自称知世郎,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深入民心,亦懂得掌握民心,极受山东民众支持。只是天时地利都没抓住,若近来没有大动作,争霸天下绝无他的份了。” 凌风接着道:“义军中另值得一提的便是清河人窦建德。此人挂名当过里长,后因家族亲友被官府杀个干净,愤然加入高士达的起义军。高士达战死,这支义军就落到他手中。他手下有十万之众,据高鸡泊为基地,势力直贯黄河,割据河北,不容轻视。据说在年初时自称‘长乐王’。” 李靖惊道:“凌兄的情报果然发达,李某南下尚未听说此事。但凌兄认为窦建德可成帝业否?” 凌风有些纳闷,这李靖怎么比慈航静斋还麻烦,好似要考较我似的。 他整理语言道:“窦建德为人义气,与杜伏威类似,平日更是节俭,每战所得财物都分给手下将士,故颇受爱戴。但他有个致命缺点是手下人大部分是河北人,这些人要守护乡土还行,但要开拓进取难免不足。” 李靖眼中精芒爆闪,问道:“那依凌兄之意,天下义军无一可以成事?” 凌风沉声道:“目前看来确是如此。李密其实还是最有希望的,他不但是当今有数的武林高手,更是用兵如神的兵法家,为人亦有领袖魅力,是可问鼎天下的人物。” “问题是对手太多,首先就有四姓大阀,均是人材辈出,决不会坐看隋室天下落在异姓人手上。此种门阀之见,根深蒂固,谁都没法改变。而四阀最优胜的地方,是屡世显宦,精于治国之道,这岂是一般起义的山野之民所能及。何况如何妥善处理他与翟让的关系应是他首先要面对的难题。” 素素见他们直接把她老爷剔除在外,想起翟让父女往日的恩德,不由有些伤感。 李靖叹服道:“凌兄见识如此不凡,可曾想过一争天下?”双目直视他,有若利刃,看他如何回答。 凌风一惊,这李靖该不会想认我为主吧?我可真没那份心思啊。 但想到一路上见到的难民,还有宋月媛曾经的劝说,又有些犹豫。 普正插口道:“凌兄弟,你武艺与见识都是上乘之选,为何不为天下黎民出一份力呢?”这老头也会添乱子。 凌风笑道:“在下就算想争亦是有心无力啊!” 他想通,将来就算斗不过李阀,学学原著中寇仲投降了事,尽快统一全国,对苍生来说总是件好事。 何况,双龙现在是自己的干儿子,这层关系怎能不好好利用下? 李靖当下拜倒道:“李靖见过主公,愿附骥尾,随主公开创伟业,安定天下!” 凌风忙将之扶起,心道:“乖乖不得了!隋末的兵圣李药师就这样投到我的麾下了?难道我真有那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据华夏史载,李靖投唐后大小百余战,从无一败。这世界虽与正史不同,但李靖的智商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从这一刻起,凌风便已踏上天下之争的道路,逍遥的日子宣告结束。 未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第064章 战略部署 普正夫妇与素素向二人道贺,知道二人定有要事要谈,都识趣离开。 凌风讶道:“李兄为何会看中我呢?要知道,凌某现在可是无半点基业。” “主公还是叫我药师吧。”李靖淡然道:“主公不知,靖自问有识人之明,更得异人点拨,主公定是明主无疑。想来主公未告知靖真实身份吧?主公这身打扮与在此出现,很像是江湖风传的‘血手阎罗’明宗越。” 凌风奇道:“药师为何会有此猜测?不瞒你说,明宗越正是我的一个化名,凌风却是我的本名。”然后苦恼道:“我觉得咱们这样称呼怪怪的。不如你我结拜吧!” 李靖惊道:“不可!你我主从有别,怎可乱了纲常?”更为凌风坦言相告这等秘密而激动。 凌风坚持,绝不松口,李靖无奈之下,只得从了他,心中还有种淡淡的感动。 虽说这是上位者常用的手段,但从凌风的眼中他看到两个字----真诚。 若这也是演戏的话,那他就是大大的奸雄,更表示自己没跟错人了! 两人捏香搓土,草草结为异姓兄弟,他们都是非常之人,有这份心意就足够。 凌风问道:“大哥,你说得异人点拨,不知那异人是何许人也?”他可不记得原著中有这一出,早好奇起来,什么异人能左右了李靖的思想? 李靖也不瞒他,道:“我经过洛阳时曾遇一道长,他与我算了一卦,说我两月内必遇明主。今日正是两月将满之期,为兄失望之极,哪想遇上二弟这等英雄人物。” 凌风哂道:“这等骗人的事大哥怎可相信?” 他可是唯物主义者,最近虽有些动摇,但对迷信的事仍嗤之以鼻。 相传散真人宁道奇曾为李世民披字“济世安民”,仍有多半是造势而来。 李靖正色道:“二弟有所不知,那位道长学究天人,算无遗策,在江湖与庙堂都有极高的名气。” 这下凌风起了兴趣,讶道:“此人是谁?”思忖该不会是老君观的妖道吧?回忆魔门中可没这等惊才绝艳,可骗倒众生的人物。 “袁天罡。”李靖眼中射出崇慕之色,毕恭毕敬道。 “袁天罡?”凌风傻了。 对于此人,凌风并不陌生,但他是传奇人物,生卒年月不详,生平事迹也不详,原著中可没他的戏份,真不知这个世界他会扮演个什么角色。 凌风只记得这家伙好像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老师,在篡唐立周过程中起过难以估量的作用。当然,这也不知是哪部小说或电视剧中的内容,真假莫辨。 两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争霸天下不是小孩过家家,必须有套完整的计划。 凌风便把他的全部家底掏了出来,除了他那些风流韵事、风清扬的身份与修炼的武功,其余均告诉李靖。给李靖一分析,发现他还真有点争天下的本钱。 最重要的是他手握郑乾留下的情报网,在乱世争战时,这足与十万精兵相比。 其次是,他与宋月媛的亲密关系,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宋阀的态度,若他有所成就,必会是宋阀首先选择的合作对象。 再次是,他知晓杨公宝库的具体地点,这意味着银两问题会很好解决。 另外他持有一枚江淮令,可说与江淮军关系极佳,起兵后可与之结为盟友。 李靖问道:“二弟不是说还是天下会的会主么?” 凌风讪讪道:“这个眼下还在筹划阶段。” 李靖不以为意,道:“二弟以为我们应该从何处起家?” 凌风道:“小弟看来,一可以投入江淮军,但这样将会处于与李密一样的尴尬地位,故不可取。二可取襄阳为根基,但这必然得罪魔门阴癸派,现在我们尚未有与之争斗的实力。” 这问题本该由李靖自己回答,只是凌风清楚李靖并非完全为自己魅力折服,以其为人,虽说断不会反悔,但若他这个主公太过无能,其难免会有心结。 他这套说法也是常理,其实换作其他枭雄人物,纵是投到江淮军中,寻机会做掉领头的杜伏威与辅公祏,只消做得隐秘,未尝没有夺取政权的可能。 李靖讶道:“二弟你的情报可真神通广大,这等秘闻亦知晓。”旋即分析道:“与魔门的斗争是无法避免,但要试图争取到慈航静斋的支持并不现实。襄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弃之可惜。” 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地图,括含整个大隋还有周边东西突厥、铁勒及辽东各部,虽非常简约,中间所标城市并不多,但亦可看出李靖本人定花了一番功夫。 李靖道:“天下三都,西都大兴,东都洛阳,南都江都,都是全国最重要的城市。我们若取大兴,必然要占领关中,这样牵扯到关陇各阀的利益,且要面临强大的突厥,殊为不智。洛阳可说是当今大隋最为坚固的城池,粮草充足,若能占领,守个一年半载绝不是问题。但若要洛阳,我们必须击溃瓦岗军,且襄阳必须得在手。” 凌风道:“那江都呢?江都要面临江淮军与李子通的攻击。据说,吴兴的沈法兴亦有反意,也是劲敌。” 李靖道:“江都是杨广的必守之地,我们要取之难度太大。这是三都。天下有四角之说,关陇、河北、东南与巴蜀。关陇已说过;河北正乱,要想争过窦建德殊为不易;东南地广人稀,与宋阀接壤,并无益处。剩下只有巴蜀可算险地,可蜀人久经安逸,要想造反,只怕百姓不从。” 凌风这才知道争霸是件多么麻烦的事。他真想作个甩手掌柜,任李靖折腾去。刚才吃错药了,脑袋发昏,就答应干起造反这个困难重重且有性命之忧的行当? 李靖见他这样子,知道该给他点信心,道:“如我们前面所说,你的本钱还是相当雄厚的。一般义军哪个不是白手起家?二弟你现在缺的是声势与地盘。当下看来,荆襄与洛阳必须得拿下一城。所以,我们有个必然要面对的敌人就是瓦岗军。” 凌风问道:“那依大哥的意思,我们应否现在取出杨公宝库?若待李阀攻占关中,起出宝藏的难度将会大大增加。” 李靖得知天下闻名的杨公宝库地点,毫不震惊,思考半晌道:“即使我们取出宝藏,要重新找个埋藏地点亦为不易,人手稀缺处处制约我们的发展。当下最要紧的是击败如日中天的瓦岗军,并招募心腹的手下。” 倒不怕为他人作嫁衣,要想打败瓦岗军,当然得有自己的军队,到时候如何攻取洛阳或者襄阳就是另一回事了。 凌风同意,若是先取出一部分,同样危险度大增,“邪王”石之轩那家伙说不定在宝库附近的寺内扮高僧,若是给他撞见,自己怕是出师未捷便要见马克思了。嗯,不对,马克思同志将来是要见自己的。 他笑道:“这么说,我们还必须帮素素她家老爷一把了。” 李靖点头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二弟需与宋阀联系,最差也要得到其口头的承诺。”只要有承诺,他便有信心把宋阀利用起来。 凌风想想道:“宋阀在杨广死前是不会有大动作的,而且宋阀有个致使缺点是汉人人数要远少于外族,所以必然要找一代理人结为联盟。据我所知,宋阀在近日将会派人去瓦岗商量联姻事宜,要求瓦岗必须攻陷洛阳。这点我们要极力破坏。” 李靖指着地图道:“瓦岗要破洛阳那是多年后的事了。现在瓦岗军正攻打兴洛仓,势必有场硬仗要打。所以一个月后,二弟要与翟让联手,至少分裂瓦岗军,但又要保证其不给隋军灭掉。” 双目精光爆闪,“接下来,我们要考虑军队、马匹与兵器来源。流民正多,要组建军队不难,马匹得去西北或飞马牧场,而兵器要么在隋军手中夺些,要么得找东溟派。” 凌风叹道:“你说的这三样都得要钱啊。若不开启杨公宝库,只能做生意。但要最快赚钱,还是兼并帮会容易。看来我的天下会亦得提上日程了。” 黑社会收取保护费或者经营青楼赌场等产业的利润可是非常巨大的。他需要做的只是黑吃黑而已。正因他这个决定,江湖从此开始了一番动荡,产生新的格局。 李靖道:“总体讲来,二弟任务是入荥阳,筹钱财,并与飞马牧场和东溟派谈好生意。时局日变,且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富裕。” 凌风无奈道:“这个小弟明白。”若历史仍未偏离原先轨道的话,李阀将会在五月左右起兵,杨广将在明年挂掉。 “原著中寇仲在后期尚可建立与李唐南北并立的政权,我有远优于他的条件,岂会连他不如?” 信心忽地回复,前途并非一片黑暗。 凌风问道:“那大哥将做什么?” 李靖有些神秘兮兮地道:“恕为兄卖个关子,二弟日后便知。” 二人谈话到此结束。 这时的李靖不知道,凌风的际遇之佳之奇,远非他可以想象。要知人大多时候要靠实力,但有时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凌风将《易筋经》传给李靖,又把他的一些经验与理解详细解说一番。他的第一个手下,可不想随随便便不小心给别人宰了。 次日,凌风三人离开普家村,约好相见日期与暗号,半道分手。李靖折向西北,而凌风与素素则向东南。 既然决定要争霸天下,凌风觉得很有必要抓住时机向东溟派示好。 近日东溟派应该有场大难吧? 幻想下东溟夫人与公主这对母女花的骄人风姿,凌风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他身边的素素瞧见道:“师父,你笑得好猥琐啊!” ******** ps:本章争霸内容写得十分不满意,基本胡扯,有些幼稚,大家就当看笑话了,勿要较真。另外,老纪前些日子翻看隋朝郡县图,发现前文有个大大bug,俺把新安郡的地方搞错了。但木以成舟,好在无伤大雅,就不改回了。 第065章 吃了素素 路上,凌风与素素师徒二人并骑而驰,胯下老马艰难地喘着粗气,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不时发出不甘的嘶吼声,像在痛恨这万恶的社会:“苍天啊,我老马一生征战沙场,为何今日会晚节不保,老来还受这等罪来?” 素素:师父,为什么我们只买一匹马? 凌风:因为师父没钱啊。 素素:可我见你那银票换了许多银子的。 凌风:素素啊,不是为师说你,现在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看这么多的难民,我们应该把钱财分给他们,能救助一分是一分。我们既然用一匹马就可以赶路,为什么要多买一匹呢? 素素:师父,你真伟大!可是你的手…… 凌风:素素,为师正在为你摸骨。摸骨,懂不?就是要看看你的身体的资质,适合练什么武功,为师要因材施教。 素素:师父,但摸骨有必要摸人家那里吗? 凌风:素素,这个你就不懂了。胸部和臀部的大小和比例在战斗中会极大影响你本体水平的发挥。嗯,乳#房坚挺,手感不错;屁股盘大,适合生养。 素素:师父,你说什么? 凌风:为师在说,你的三围都比较适合修习本门武功。 素素:师父,什么是三围? 凌风:三围么,是种高深的武学术语,目前你这个初学者不需要懂。 素素:师父,你不是摸过骨了么,怎么两手还摸我小腹和大腿? 凌风:刚才摸完骨,现在为师要好好探察你的肌肉情况,判断你的机体反应能力。 素素:师父,你的嘴在我脖颈吹气,让我好痒。 凌风:为师在感应你的皮肤对外力的敏感度,因材施教嘛,这都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为师也没办法。 素素:…… 凌风:素素,你怎么不说话了? 素素:师父,你想占人家便宜就直说嘛! 凌风:…… 素素:师父,你怎么从马上掉下去了? 凌风:嗯,为师要练功,对,是练功。 凌风同学被素素击败,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天晚上投宿客栈时,狼外婆向小绵羊(小红帽?)露出了真面目,终于伸出他可怕的魔爪,阵阵淫笑闯到素素房间,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哪知素素媚眼含春,半推半就,你来我往,就像潘大嫂遇上西门庆,二人顺顺当当成就好事,传说中的“强奸”变成了“通奸”,令凌风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次日清晨醒来,凌风入眼便看到素素那精致的五官,白美的玉项,雪肤冰肌,坚挺的酥胸,幽深的乳沟,平旦光滑的小腹,修长粉嫩的美腿,晶莹剔透的纤足,无无不透露出一股莫大的美感,让他忍不住兽血沸腾。 凌风捧起她的小脸,从额头一点一点开始吻下去。舌头灵巧的舔舐#着她的额、她的耳垂,由深情变得挚烈到狂野,一路吻到她的唇。 素素在他的侵略下,颤抖的睫毛已出卖她醒来的事实。她没敢睁开眼睛,面颊红红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娇#喘声声,惹得凌风心跳加速,血压上升。 舌头一下子撬开她两排无力闭合整齐的可爱小贝齿,钻入那温润小口之中,急不可耐地缠住她的小香舌,低舔、打磨,舌与舌之间摩梭纠缠着,它躲到哪,凌风就跟到哪。 在凌风的狂热温柔攻势下,素素的身子终于揉了再揉,两只小手却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任凭他的舌头在她的嘴里横冲直撞。 在窒息式的狂吻下,素素终于香汗淋漓,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眼睛慢慢睁开,看到凌风那双明亮深邃略带坏坏笑意的眼神,低低喘息道:“好师父,昨晚还没折腾够么?” 凌风看着她展现的妩媚风情,心中一荡。 昨夜怜惜她初遭破#瓜,不忍挞伐,可他的床第功夫早给宋月媛开发出来,故远未达到那种水乳#交融的乐境。 此际再压不住心底狂烈燃烧的*,与她再赴巫山,颠鸾#倒凤,喘息和呻吟声响成一片,强烈的春意弥漫整个房间。 梅开二度,春风又渡玉门关的素素发出最后一声高亢的呻吟,满脸挂着动人的潮红,嘴角浮现出一丝甜蜜满足的微笑,又沉沉睡去。 也幸好凌风在行房时不忘开启隔音的护罩,不然这趟白昼宣#淫定会震惊整间客栈。 看着仍搂着自己的佳人,感受她双峰的坚挺,凌风怎么也睡不着,反思起来。 见到美女,他有股强烈的占有**。但在每次高#潮过后,他总有种无奈的寂寞和孤独,只想一人独眠。 莫非性#爱只是刹那欢娱,缺乏永恒的价值? “我怎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因为《长生诀》和《易筋经》?”凌风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想道。 功法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甚至思想。这点自凌风练武以来便明白了。 原著中徐子陵练了《长生诀》中阳诀后,早去了游戏人间的想法,一心想归隐山林。寇仲则刚好相反,杀伐决断,非常享受争霸天下的过程。虽这与二人性格不乏一定关系,但功法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在某种程度上催化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意念。 凌风现在修习的佛道魔三家武功中,只有《道心种魔*》对男女欢爱不起排斥,其余两门都在原则上不支持人世间的**。 凌风这样安慰自己,内心深处藏着未知的恐惧。 “大道无情。我是否会变成无情绝义之人?”他摇摇头,不会的! 凌风狠狠抱住怀中的美人,吻向她的发丝,昏睡中的她呢喃道:“好师父,饶了素素吧!” 凌风刻意去想刚才的**滋味,莞尔一笑,心情微好,轻吻她光洁的额头,起身穿好衣服,找到客栈老板,打算亲手烧一桌饭菜。 来到厨房,他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表演了次电影《食神》中的气功烧饭,动作麻利,简直将厨技提升到艺术的层次。 他前脚刚走,厨子们都抹抹头上狂冒的冷汗:“幸亏这人不是来抢生意的!” 素素吃到爱郎精心准备的饭菜,感动非常,热泪不由自主流下。 凌风帮她擦拭眼泪时,心中暗自得意,像咱这样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才是极品好男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拴住女人的心,先要拴住她的胃。真是太精辟了! 由于凌风不知道他这只小蝴蝶能在这隋末扇出多大的飓风来,不晓得双龙会否给海沙帮与巨鲲帮擒住或者去东溟派盗那本账簿,所以他不待素素身子养好,便抱着她上路了。 至于他们那匹坐骑,因为完美完成了主人泡妞的伟大任务,所以光荣地下岗,低价卖给了马贩。 素素很同情那匹马儿,问道:“师父,我们为什么不把马儿放生呢?”主要是认为那马太老了,实在够可怜。 凌风悲天悯人地说道:“素素啊,你还是涉世太浅,不知道人心险恶。我今天把马儿卖给马贩,它还有条活路,说不定有幸能到权贵之家,从此好吃好喝,一生无忧。但若一时心软,把它放掉,明天它就可能成为路人饥民的腹中之物,盘中之餐。唉!在这乱世,畜牲也不容易啊!” 这厮最初原因不过是嫌手上的银票兑换太麻烦,又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这才转手卖掉马儿。现在这么一说,好像他本意确实是这么回事,小小佩服自己一把。 这就是如一个姓周的哥们儿所说,谎话的最高境界便是连自己也骗了! 素素没空表达她对师父的敬仰之情,她娇靥绯红,媚眼如丝,浑身火热,春意荡漾。 因为某个无耻之人不知何时将一只大手已探入她的肚兜,轻揉慢搓,挤压她胸前玉兔,偏生自个儿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 第066章 情意绵绵 十余日后,二人来到靠海的大郡余杭。 在幸福缠绵之余,凌风根据平生所学,创出一套适合素素修行的功法,命名为《玉女心经》,满足下个人的恶趣味。 武功达到宗师境界后一般就可以开山立派,留传武功于后世了。凌风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身兼佛道魔三家绝学,又对各种武学理论有着深刻的领悟与研究,所以创点武功自不在话下。 既然素素是自己的开山大弟子,他当然得开下金手指,强行拓宽她的经脉。 这时候他就十分后悔没搞本双修的功法了。这样耗损功力的事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另外他将独孤九剑全部传授给素素,结果很令他郁闷。他对宋月媛都没这般认真地手把手教过,只传个九剑的总诀篇,然后让她自个儿领悟。 而素素的习武天赋真让人无语,凌风这个师父登时油然升出种“我是天才”的优越感。 他也明白,他能在短期内领悟九剑真义,不在于他知道多少剑法招式,而是他在华夏锻炼出的见识。 至于宋月媛,那也属于聪慧之极的人物,从她独力便可突破常人羡慕的先天境界便可看出,加上家学渊源,对九剑的理解力惊人还算正常。 不论他如何辩解,素素不适合修行独孤九剑乃是不争的事实。 这令凌风很是为难。他的武功真没几样拿得出手。没奈何,试着传她尚未完善的太极拳。 哪知素素在这方面犹如鱼儿遇上水,悟性高得能让凌风的眼珠子掉下。七八日后两人用太极推手,凌风若非不得已下运用高强内力作弊,他的力气还给她榨干了。 凌风只得感慨:“世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了地方的资源。”后人诚不我欺也! 这时他脑袋里不知怎地冒出电影《国产零零漆》中的经典对白: 007:“十年了,已经十年了,我还以为国家根本把我忘记了。” 司令:“怎么会呢?就算是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 小小恶心一把。 两人吃饱饭,手拉着手,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地来到城外的码头,只见茫茫大海,在前方无限地延展开去,这时方知天地之大。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不由一呆。 素素喜道:“师父,我们去海边玩吧!” 凌风一眼望去,船舶无数,樯桅如林,以千百计的脚夫正在起卸货物,商人旅客上落往来不绝,十分繁忙热闹。问道:“素素,你会游泳么?” 素素摇头道:“我不会。”神色有些黯然,他这话是否意味着失去到海上的机会? 凌风见状,轻搂她的柳腰,一舔她敏感的耳垂,嘿嘿笑道:“你不会,为师可会啊!” 他这个淫#荡的家伙,一直喜欢两人以师徒相称。若素素看过《神雕侠侣》,一定会祈求上天降道雷把这厮劈到南宋去。 “师父,你真是无所不能啊!”素素点漆般的大眼睛立即亮起,欢呼道。 凌风诱惑道:“好素素,师父待你如何?” 素素见他这么问,知道准没好事。上次他便这样问过,当晚给他骗地走了回旱道,疼得第二天下不了床,那可怕的滋味是记忆犹新。这下不由一惊,如受伤的小白兔退后一步,道:“很好啊!” 这种情况下仍能说出这话来,说明素素是个善良不忘本的好孩子。 凌风邪笑道:“那咱们今天换个新花样怎么样?” “什么花样?”素素战战兢兢道。眼前不住闪现几个羞人的场景,难道师父又研究出什么新的样式来么? 凌风不答,牵着她的手,买条小艇,准备出海。 那船夫得锭金子,喜出望外,干上一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好心劝他们不要随便拿性命开玩笑,要想游玩的话他可以载他们一行。 凌风哪会要他这电灯泡,道声谢,带着素素上了艇,催动内力,小艇激射而出,只留下跪倒在地,一脸惊骇的船夫,口中尚在喃喃道:“神仙啊!” 素素兴奋莫名,第一次坐船便享受这样的高速,在海风的吹拂下爽快无比,既惊险,又刺激,让她这一向温顺的乖乖女有种突破世间枷锁的快感。 行了数十里,海岸上人群已如蚂蚁般渺小,凌风将艇慢慢停下。 他运转的是《长生水诀》,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水能,自然不会觉得累。可他无耻地对素素道:“素素,为师行功过度,快没力气了。” “真的吗?”素素不信道。以其善良竟第一时间露出怀疑之色,可见凌风的人品之差。 凌风脸皮之厚,略有小成,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卑鄙地运气逼出斗大汗珠,面色苍白,嘴唇发干,四肢冰冷,脉相微弱,这才将素素骗倒。 “师父,那我该怎么助你?”素素这才慌了,哭喊着扑到他身边,差点将小艇晃倒,急忙问道。 凌风假惺惺地叹道:“若在平时,为师自可运功将真气恢复。可如今道心已失,十分困难。都怪为师一心逞强,致有此祸。只是连累你了。” 素素自责道:“不,都怪我想看大海,才令师父……” “其实还有一法可快速恢复为师功力,只是有些为难。”凌风爱怜地抚摸她的秀发道。 素素抬起头,眼含坚毅地道:“师父,人家都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 凌风道:“为师内功与别人不同,若你能在水中与为师交#合,阴阳相济,定可快速恢复功力。” 素素决然道:“为了师父,素素死都不怕,何况是这呢!” 她将白裙腰带一解,跟着就是月白中衣,将几粒钮扣逐次解开,衣襟往两边一分,白羊儿似的丰腴胴#体,裸裎而现。为了凌风这个好色师父,她连肚兜都没穿上,一双玉兔傲然挺立在空气中,饱满馥郁,粉嫩诱人。 凌风看得呆了,他从未想过伊人的双峰在晚霞中会是如此的美丽,只见那恰盈一握的覆碗双峰上肌肤晶莹剔透,在凄美的晚霞中泛出耀眼的光芒,峰顶淡红色的一小圈乳#晕,艳丽无匹,给他一种既神圣又诱惑的感觉。 接下来,她将白色绸裤,连带内里亵裤一次褪至足踝。 夕阳的辉光中,女性最神秘的方寸嫩肉,芳草萋萋,隐约藏着一抹醉人嫣红,形成极靡丽的景象。 两腿接触到微冷的空气,身上几无片缕,娇艳女体整个裸露在男子眼下,素素有些羞愧,霞生玉颊,但仍勇敢面对凌风灼热的目光。 凌风这贱人早脱个精光,已是软玉温香抱满怀,轻声道:“好素素,为师开始了!” “扑通!”两人赤条条跳进海中。 普天之下,也就凌风敢在这海里玩这新鲜玩意儿。 素素并未窒息,因为凌风正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吐露过来的香液琼浆,四瓣嘴唇相接,气体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她那荡人心魄的**娇#吟堵在檀口内,化作一曲婉转低回的无字之歌。 海中确实与房间中感觉不同,素素两条修长**甚至抽搐了起来,一浪接一浪的欲情,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淹没,全身酥麻交织,只想挺直身体紧贴爱郎。 不知过了多久,她绯红胴#体随着快感,不能自制地剧烈颤抖,全身肌肉酸痛,是往日从未有过的事。 凌风自个儿虽通体舒畅,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快,飘飘犹似仙境。有心再来一次,但觉得素素不行了,不敢多待,忙回到艇上。 晶莹的水珠滴落在素素裸露的光滑#美丽的娇躯上,雪白的肌肤,纤细的腰肢,圆润挺翘的丰#臀,笔直修长的**,仿似仙子下凡般动人心魄。 素素轻捶他的胸膛,娇#喘道:“好师父,这回遂了你的意了!” 她善良,但不傻,在凌风提出这法子时,再联想陆地上他说的话,就知这便是所谓新花样了。 她未揭穿他,实是爱煞了他的缘故。 凌风呵呵一笑,将她揽到怀里,一只手在柔如丝缎、嫩如玉脂的雪白肌肤上轻轻揉#搓着,也不穿衣,一起欣赏难得一见的海上落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067章 飘香号上 两人静静拥坐在艇上,都没说话,却都感受到对方甜蜜的爱意。 突然,凌风一拍素素的翘臀,在她娇嗔声中站起,笑道:“素素,起身了。不然你的大好春光可就给旁人瞧见了。” 素素一听,赶忙穿衣,免不得给凌风再吃一阵儿豆腐。 两人穿戴好,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一艘巨舶从东南方向,由远而近驶来。 这巨舶与常不同,无论外型和旗帜,都充满异国情调。甲板上隐见人影,距离颇远,看不真切。 凌风未运目力,已猜到巨舶身份,轻叹一声,乖乖,哪想会在这里遇到东溟派的飘香号?我那俩便宜干儿子到哪去了? 飘香号改变航向,转向小艇驶来。临近,放下吊梯。一把柔和悦耳的女声隐隐从上方传来道:“让他二人上来吧!” “是!夫人!”有人应声道。 凌风暗道,这不废话么,梯子都放下,还不就是打算让我们上船? 他哪知道,东溟夫人这句意思是要见他们。否则,他们就算上了船,亦只是在下层搭载一程。 吊梯足有五丈高,凌风有心显摆,抱着素素,斜飞上去,轻踏梯绳,恰恰停在甲板上。 甲板上除四名武士外,再没有其它人,亦不见刚才出言让他们上船的夫人。他们冷眼看着,也不知喝彩一声,让凌风一阵没趣。 他这手难度虽大,但经刻意压制,故意虚点梯绳,免得惊世骇俗。这几人受眼力所限,看不出玄虚,反鄙视这家伙不懂礼数。 素素心道:“这船上人心肠真好,不问一声便让我们上来了。”她想知道为何凌风要上船,却不会传音入密之术,在这气氛下不便开口。 整个情形十分古怪。被救的不道谢,船上诸人也未询问,只有沉默。 倏地一把女声在后方响起道:“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两人转过身来,眼前一亮,原来是位年轻娇俏的小婢,在含笑打量他们。 凌风赞道:“姑娘长得真漂亮!不知年方几何?可曾许配人家?芳名可否相告?” 小婢俏脸飞红,大嗔道:“哪有你这样初次见面就问人家这些的?”眼珠一转,慧黠一笑道:“公子不怕尊夫人不满?”向素素道:“姐姐才叫漂亮呢!” 素素与她互赞一番。其实素素春潮初过,浑身散发的成熟少妇的诱人气质岂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比拟的? 凌风微笑道:“你与我家素素春兰秋菊,各胜当场罢了。好了,烦请姑娘引路吧!” 小婢看眼他那澄澈的眼睛,心跳忽地加速,一种异样的心绪涌上,她是既奇怪又害怕,盈盈转身,领路先行。 步进舱门,一条信道往前伸展,两边各有三道内舱的门户,却不见任何人,颇透出神秘的气氛。 俏婢领他们到了左边最后的舱门处,再走前就是通往上下船舱的楼梯了。 到了门前,她停步向凌风柔声道:“记住了,我叫单如茵。”她把舱门推开,语气恢复正常道:“两位贵客请进。” 两人举步入房,均感愕然。 原来此房非常宽敞,但中间却以垂帘一分为二,近门这边四角都燃着了油灯,放置了一组供人坐息的长椅小几,墙上还挂了几幅画,看布置显得相当有心思。 由于竹帘这边比另一边光亮多了,所以除非掀起竹帘,否则休想看到竹帘内的玄虚。但若由另一边瞧过来,肯定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两位请坐!”如茵客气道。待两人坐下后,便退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凌风二人面对竹帘,嗅到淡淡幽香,由竹帘那边传来,非常诱人。 素素轻扯凌风的衣袖,想说什么,凌风反握她的小手,示意无须担心。 “两位为何会停在这茫茫大海中呢?”一把娇滴滴的女声由帘内传过来道。 不问可知,此女正是东溟派的夫人,天下间少数能以女子之身而拥有显赫身份的女强人。 东溟派以贩卖兵器为生,尤其擅长打造兵器,质地甚佳,中原各路义军均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其地位超然,东溟夫人作为派中领袖,多数人见了都要以礼相待。 凌风的精神力已将她的相貌轮廓映入脑海,暗赞一声,而且早发现帘内同坐的东溟公主单琬晶。他暗忖真是奇哉怪也,这夫人不问名字,先问来意。当下淡淡道:“实不相瞒,我夫妇二人正为恭候夫人而来。” 单琬晶轻“咦”一声,几乎微不可闻,而东溟夫人依然平静道:“单看令妻微带惊异的表情,可知公子定在撒谎无疑。” 凌风没有因谎言被揭穿后的尴尬,反是笑嘻嘻道:“在下所谋乃是机密之事,事先并未告诉山妻。夫人这般猜测,岂不寒了在下的心?” 单琬晶一声娇哼,由帘内传出。素素才知另有一人在房间之内,且其在派中地位并不输于这神秘的夫人。 东溟夫人叹口气道:“贤伉俪身处茫茫大海,仍未有片刻惊慌,美仙便知有异。公子上船时表现出的轻功难得之极,美仙自忖可以做到,但绝难如此潇洒如意。敢问二位姓名。”她的芳名正是单美仙。 隔着帘子,凌风亦可感觉单琬晶双目骤然射出的精芒,那充满了不服与挑衅。他没理这小妮子,肃容道:“在下明宗越,这位是山妻方素素。” 素素有些诧异,她从未告诉过他自家情况,他怎会知道自己姓方呢?又对他将自己介绍为妻子而感动莫名,谁愿意跟一人没名没份地过一辈子? 东溟夫人娇躯一震,讶道:“原来是明少侠。美仙记得令妻不是中原剑仙宋氏么?” 由这话可知她的情报网也算发达,这些时日来宋月媛沿途挑战各家门派都未报过姓名,只有在南阳时凌风曾提过一次她的姓氏。由于明宗越的“血手阎罗”称号不雅,她便未说出来,也亏她还叫得出“少侠”二字。 “少侠?这称呼挺新颖,有创意。”凌风暗赞这女人的气量胆识,笑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嘛!” 他说的正气凛然,好像天经地义似的,却并不知道,在江湖上一起游历的夫妇大多琴瑟和谐,少有第三者插足的,也就他这色胚别具一格,大有遍收后宫之势。 单琬晶猛地变色,凤目圆瞪,玉脸生寒,蓬勃的杀气有如实质冲出,竟似有心教训眼前这对奸夫淫妇,却给凌风从容挡下,搞不清楚她生的哪门子气,素素则浑然不觉。 东溟夫人轻握女儿的手,让她敛去杀意,想起自身遭遇,不由一叹,忽然意兴索然,语气转冷道:“不知少侠所说专候我东溟派有何贵干?” 凌风暗道又是一句废话,道:“自然是谈一笔生意。” 单琬晶开口道:“我东溟不做你这等登徒子的生意,你还是回去吧!” 凌风感觉莫名其妙,谈不谈生意与我是否登徒子有何关系?这少女与自己素不相识,怎么与自己卯上了?都说女人一个月总有那几天,难道说凌某我就不幸地撞上大运了?苦笑道:“公主是否与在下有所误会?”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单琬晶对他猜出自己身份并不惊奇,冷冷道。 凌风也有些火了,你那老爹不是个东西,但也不能一杆子打倒一船人吧?我可是新世纪的极品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不信你问问我的好素素,好月儿?冷笑道:“东溟派似乎还是夫人做主吧?” 东溟夫人淡淡道:“琬晶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再者,现在我在派内的职务正逐渐由琬晶接管,我只是负上指导之责,所以事事都由她做出决定。” 素素知道事情谈得不对头,直觉告诉她麻烦好像还是由自己引起的,善良的她心想,若是他开始将她直说为徒弟便没这般事端了。双眼饱含柔情地看向爱郎,以示鼓励与信任。 凌风脑际灵光一闪,隐隐抓住关键。笑道:“我若肯为二位杀一该杀之人呢?”他不信这条件二女会不动心。 “该杀之人?”东溟夫人与女儿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惊骇,莫非他知道什么? 凌风又加把火道:“那人可是姓边?” 二女更加确定猜测,眼中同时闪过欣喜、杀意、痛苦与迷惘等等情绪。 半晌沉默,东溟夫人道:“如此说来,明少侠是定要介入天下之争了?不知是为人还是为己?” “有区别吗?”凌风感兴趣道。 东溟夫人道:“当然有。若是少侠依附于某一势力,我们便按正常手续办理。若是少侠决定逐鹿中原,另当别论。” “此话怎讲?”凌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诚心请教道。 由不得他不困惑,听她的意思,他若给别人打工,就接受他的提议,若要单飞,还会有甚波折不成? 原著中东溟派与李阀有旧,单琬晶还对李世民同志暗恋的厉害。难道说她们怕给李阀招惹来强劲的对手?太看起我了吧? 与此同时,他又为自己的价值得到肯定与重视,小小自恋一把。 单琬晶插口道:“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凌风对她这种口气不满,但心知如今有求于人,对这娇娇女不便多加得罪,只得道:“当然是自己创业了。” “提你的条件吧!”单琬晶语气淡然,一副谈生意的口吻。 凌风更加不解,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这又将他先前的推断推翻,对方看来除了要杀那人外,还有别的意思在里面,却是自己猜不透的。 正要回答,只听外面喊道:“夫人,到岸了!” 第068章 尚明挑战 两艘官艇迎来,似在等候飘香号的来临。 东溟夫人歉声道:“真对不起少侠,美仙与小女尚要应酬一二,交易之事,可否明日再议?”她这般说,也是摸清凌风的性格,为人随和,绝非江湖传言的嗜杀之人,不然,她绝不敢如此怠慢。 单琬晶则有些愕然,但顺从地没有说话。 凌风猜到她们或许尚需仔细考虑,而他也要整理下头绪,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上风。今天撞上飘香号纯属意外,一切都未准备好。于是他便应下,随着那小婢去客房休息。 进入房间后,素素开口道:“师父,里面真闷,那夫人一点不懂待客之道,连口茶都不让人喝。”声音压得极低,却不知凌风怕给带路的小婢听见,早用气场护住,不让声音外泄。 凌风同意道:“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茬儿。东溟派好像一惯是这作风。蛮夷之地,哪有咱们华夏上国有礼数?当然,等到正式谈生意时便不会如此了。再说今天我提出条件打她们个措手不及,她们失点礼数也是可以原谅滴。” 素素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觉得好笑,小姑娘似是想到什么了,问道:“好素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素素小嘴一撅道:“师父,你该不会对人家母女有兴趣了吧?” 凌风一惊,这也能看得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道:“素素啊,今天晚上的阳光真灿烂啊!”脑中现出外面的情景,四名官差护着一位官员由吊梯登船。 素素听他这话,果然扑哧娇笑起来,前仰后合,趴在床上好一会儿站不起。心里却拿这好色师父没办法,又想起他今天郑重介绍自己是他的妻子,自幼孤苦的她不由有些痴了。她将来一定要为他生好多好多的小孩!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凌风忽道:“素素,以后叫我夫君吧!” 素素扭捏道:“合适吗?你说的那几个姐姐为容纳我么?”凌风早把他的风流往事都告诉她,连宋月媛母女的事也未隐瞒。 凌风抱紧她,手指轻抚她那吹弹可破的俏脸,怜惜道:“傻素素!放心吧,她们当然会的!”心里却对能否维持后宫的和谐略有担忧。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容易享的! 红日坠海,夜色完全降临。 那官员终于下船。 在巨舶的大舱厅内,设了一席素菜,东溟夫人仍是轻纱遮脸,一副神秘莫测的意态。 凌风与素素坐在对面,都有些奇怪,不是说好明天再谈么?现在这阵势可不对劲。 他的色眼穿透轻纱,看得出这夫人还很年轻,白皙的皮肤,柳眉如黛,樱桃小嘴,但又充满成熟#女人的风韵。 东溟夫人对他的挑衅恍若不觉,眉宇隐现淡淡忧愁。 出席还有三位女子,功力不俗,凌风猜道定是东溟派的四大护法仙子之三。 其中两个一高一矮,各具异相。她们无论脸貌轮廓,皮肤身材,均与一般人心中想象的仙子扯不上任何关系,但她们虽沾不上美丽的边,却绝不平凡。 高个女子单燕瘦骨嶙峋,瘦得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但却长得比凌风尚要高出一头,配上头上斜倾的堕马髻,似有神若无神的眼睛,宽大的长袍,假若在夜深荒郊遇上,不以为她是孤魂野鬼才稀奇。但她却予人一种洁净整齐的感觉,干枯得像能免受任何疫患的伤害。 矮个女子单玉蝶却是只肥胖的蝶儿,矮了单燕整个头,年纪看来要年轻上十多年,脸如满月,一团和气,令人很难想象她是东溟派的领袖级高手。 最惹人注目是她们缠了几转在腰闲节节相连的软钢索,在这吃饱的当儿也未离身。这可是非常难使得好的奇门兵器。东溟派既以打造兵器名震天下,这两条别出心裁的软钢鞭自然非是凡品。 另一女单青长相亦不出众,但好歹正常些。不过凌风可看出三女中数她的武功最高。 单燕和单玉蝶面无表情,反是单青神态温和一点,对凌风二人的到来微笑示意。 其它列席的还有英挺的白衣青年,亦即单琬晶未过门的夫君尚明和一位看来老态龙钟的老者。 此老东溟夫人称他为尚公,身材高大佝偻,但皱折重重下的眸子常闪映着奇异的紫芒,似有神若无神,非常慑人。 东溟派诸人都对他非常恭敬。除了介绍时他无不可地看了两人几眼后,其它时间他都是默默拿着桌上唯一的酒壶自斟自饮,对精美的素菜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缺。 但凌风强大的精神力可侦知其气机早锁定他,随时可出手伤人。凌风自不怕他,当作不知情,心中却略为不满。是要给我下马威看么?这就是东溟派的待客之道? 单琬晶姗姗来迟。 只见她玉脸朱唇,既娇艳又青春焕发,一袭雪白的长裙,身材玲珑有致,看上去妩媚与英气并存,无比诱人。一头秀发乌黑闪亮,如瀑布般披在背上,一直垂到腰#臀,犹带有未尽的水珠,可知这美女刚沐浴过,衬托得皙白的肤色更是玉骨冰肌,动人之极。 她早看到这许多人,秀眉微不可察地一蹙,旋又舒开,不顾尚明的迎接,轻摇玉步,径自走到母亲边坐下。 尚明尴尬地回座,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怨毒。 东溟派以女子为尊,在这男权社会中算是特色。 单如茵应是东溟夫人的贴身侍婢,亲自侍候各人,对着凌风俏脸一红,忙又离开。 单琬晶显是注意到这点,眼中寒芒扫过凌风,然后垂下眼帘,一派淑女风范。 尚明看到她娇怯的模样,目光热切,难掩内心浓烈的爱意。 凌风知小伙子可怜,即使他不打算插上一杠子,日后你的生活能够和谐了?以单琬晶的性格,虽不一定会给他戴几顶绿油油的帽子,芳心总不会向着他,将来日子过得有何生趣可言? 东溟夫人介绍完众人,说道:“明少侠夫妇是我东溟贵客。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谈正事。先用餐吧!” 凌风客气一番,与素素象征性地吃些。他传给素素的《玉女心经》偏近道家,加上太极拳的养心术,对食欲要求并不如一般功夫高。 诸人吃了会儿,尚明打破沉默道:“久闻明兄武功盖世,尚某想见识一下!” 凌风看到东溟夫人母女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知道她们事先并不知情,再有意无意地瞧尚公一眼,这糟老头仍装模作样地喝着酒,他那酒壶还真无底洞不成? 不知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总不能弱了气势,笑道:“明某手下少有活口,还是算了吧!” 众人想起他那“血手阎罗”的绰号,可是用无数好手的血洗出来的,心中一凛。 “莫非明兄怕了不成?”尚明不知哪根筋不对,激将道。 凌风摇头道:“既然明帅一定要见识,不如这样吧,拙荆与明某学了十天的粗浅功夫,颇得我门真传,就请明帅赐教一番,如何?” 素素听说爱郎要她出手,霍地站起,身姿秀美,窈窕动人,却殊无高手气质可言。 尚明怒道:“明宗越,你欺人太甚!” 凌风这话忒损,让个女人与人家动手也罢了,还说什么跟他学了十天功夫,他尚明怎么着也是有身份的人! “明帅,请!”素素离席,施了一礼道。 尚公嘴唇翕动,不知说句什么,尚明不情愿地带路到甲板。 这下任谁都知道是尚公这老头子搞得鬼,但他目的是什么? 看到凌风自信满满的模样儿,又均心生怀疑,这个弱女子能是明帅的对手? 第069章 自取其辱 甲板四周都挂着角灯,十分明亮。 所有人都来观战,只是见尚明的对手是这样一娇滴滴的女子,多有鄙夷之色。 凌风注意到,东溟派的四大护将也出现,不过以现在他的修为看来,只是小角色罢了,不是三拳两脚的问题,而是纯凭气势就可以解决。 他对素素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的太极拳已有一定火候,对付尚明这种小鳖三还不成问题。 最坏情况是考虑到她未有过实战经验,大不了自己出手相救,或者运起精神攻击。有他在此,素素还能吃了亏去? 此刻他正想的是,海沙帮是否如原著中在今夜偷袭飘香号呢? 这消息自不好告诉单琬晶,首先来源难以解释,再者谁知他的到来有无影响事件进程? “请!”素素摆个太极拳的起手式,敬请尚明先出手。 尚明本是最擅长剑法,还没抽出佩剑,只听到嘘声一片,脸色一红,对付一个初学了几天武的女孩子还用剑,那他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忙将剑交给身边的中年大汉尚邦,负手而立道:“明夫人先请!” 凌风插口道:“明帅不必客气,拙荆所修太极讲究后发先制,与平常武学有所不同,你还是先发招吧!” 众人首次听说这等奇异武学,都起了兴趣,拭目以待。尚公那浑浊的老眼绿芒一闪,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尚明一步跨过数丈距离,右手运起天雷掌法,强大的劲力完全将素素笼罩包围。他怕阴沟里翻船,再没脸面做人,一出手便是绝学。 有人立即暗骂卑鄙下流,原来他的掌风将素素轻薄的裙子吹得飞起,露出一双修长健美的**,光滑雪白的细嫩肌肤,没有一点瑕疵。 凌风也怒了,臭小子找死,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吃我马子豆腐!这亏吃大了!早知道就该让素素多穿点。 原来饭前休息时素素觉得绸裤微湿,便脱下。凌风想不过在厅内吃顿饭,加上来自后世,对此毫不在意。他让素素出手时便忘了这茬儿,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君不见单琬晶那小妮子看自己的眼色有些异样吗? “拜托,小公主,别想到那方面好不好?就算我想,时间也不够啊。你看我像快枪手吗?” 单琬晶见他看向自己,暗啐一口,这个色鬼!不理他,细看场上局势。 尚明哪想到会有此效果,俊脸一红,变掌为拳,击向素素左肩,饶是如此,依旧拳去如风,势若奔雷。 素素初次与爱郎之外的人动手,也有些紧张,又因这份紧张,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一不小心走光了。 等到尚明的一掌拍来,她奇怪地发现他的速度是那样的迟缓,不及细想,向左斜跨半步,身子一弓,正是太极拳中“白鹤亮翅”的前半招,尚明这一拳的劲力完全落空。 紧接着,她腰间一扭,使出“揽雀尾”的前半招,转过身来,双掌缓缓推出,用的是太极拳中的“按”劲。 凌风大是惊异,这小妮子在第一次交手时竟能想到把太极招式分拆开迎敌,真是太有才了!同时又为他这个名师自恋一番。 尚明一拳击虚,并不气馁,猛地旋身,两只手掌带着雷音和与空气的破撕声,要与素素的掌力来个以硬碰硬。他心想,一个初学功夫的女子能有多大内力,招式再精妙也改变不了这方面的劣势。 他的策略完全正确。 船上有女子甚至惊呼出声,其中便有那美婢单如茵。而凌风这个丈夫却没心没肺地打起哈欠。 尚明初一接招,只觉对方力道也不甚强,于是手上加劲。但发力一增,立觉对方反击的力道也相应大增,一惊之下,急忙松劲,对方的反力居然也即松了,然而要脱出她牵引之力,却也不能。 尚公现出难得一见的郑重之色,身子倏地挺直,哪还有半分龙钟老态? 大家都看出端倪,他们的明帅牙关紧咬,额上细汗直冒,显是落于下方。 但整艘船上只有凌风、东溟夫人母女与尚公看出,尚明发拳推掌,劲力虽强,可是只要给素素一拨一带,掌势的方位登时变了,再无半点威力。 其他人倒罢了,只是惊奇素素这女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浑不像凌风说的只学了十天武的样子。而尚公三人则难掩惊骇之色,这等借力卸力的功夫究竟是何人所创? 此时尚明全身大汗淋漓,渐渐湿透衣衫,不一会甲板那一片都是水渍,他只觉全身酸软,胸口空洞洞地难受之极,便想开口求饶,却又觉得无颜开不了口。 尚公不说话,东溟夫人幽幽一叹道:“尚明败了!明夫人还是放手吧!” 别人只道尚明是出尽全力,疲累过甚,而凌风几人焉会不知?尚明每流一滴汗水,功力便消耗一分,待得汗水流无可流,那便是油尽灯枯、毙命之时了! 尚公果然狠心,对尚明不管不问,实则是拿准自己心思。而她虽不喜这个尚明,但他毕竟是派中人,女儿的未婚夫婿,怎能让他这样死去?只得出面劝阻。 素素听了东溟夫人的话,有心要放手,却不知晓放手的法门,她的手粘住了尚明,同时又何尝不是尚明粘住了她? 凌风身形一晃,已到两人身边,轻拍素素肩膀,震开四掌,揽住微有乏力的素素,夸道:“素素果然好本事!” 素素娇羞一笑,没有说话。 而尚明四肢酸麻,一得自由,竟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无劲站起。尚仁和尚万年赶上前将他扶起,送回卧室。 多数人尚不知凌风夫妇名号,一打听,吓了一跳。这传说中的煞星怎会来这飘香号? 不管怎样,众人都想清楚见见这位宇内闻名的大高手,不料尚公一声冷哼在众人耳鼓内响起,加上东溟夫人一摆手,都作鸟兽散。 今日一战,结果早在凌风预料之中,这也是尚明功力不足的缘故,如果他突破先天,内力生生不息,素素十有**要遭败北。 回到舱厅,只余东溟夫人母女和凌风夫妇,单如茵送来几盏茶后退去。 凌风端起茶盏,喝了口问道:“夫人,今晚这事怎么解释?” 东溟夫人叹道:“不瞒少侠,我东溟派一向是女子为尊,以单为姓,男子则以尚为姓。自我执掌东溟以来,男系便妄想翻身作主,最近更是闹得不歇。” 单琬晶不满道:“娘亲!”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母亲将这事告知凌风这个初识的外人算是什么?与母亲交好的李渊都不知东溟内患之事。 凌风夫妇也在猜想她的用意,静静听下文。 东溟夫人握紧女儿的玉手,不理她续道:“尚公是上任派主留下的老人,德高望重,更是男系的支柱。为了东溟的稳定,我不得不将琬晶嫁给他那侄子尚明。” “是他嫁给我!”单琬晶辩解道。 “有区别么?”东溟夫人幽幽道。 单琬晶小口一张,想要辩驳,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母女均陷入思绪的回忆中,宛如姐妹花的玉容同时现出痛苦之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曾想到这对在乱世中风光无限的东溟派的女主人亦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幸? 凌风纳闷了,与素素面面相觑,这个原因您先讲清啊? 东溟夫人晶亮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滚下,她摘去面纱,露出一双水晶般的闪光眸子和一张带雨梨花般的绝世容颜,由女儿用丝帕擦去泪痕,道:“这东溟派我无心经营,若非上任派主于我母女有救命之恩,我早带琬晶袖手离去。今日少侠所说可助我杀那人,可是当真?” 凌风暗忖您老跑题了,回答道:“自然当真。我若杀了边不负,夫人能为我提供多少便利?” 第070章 奇怪交易 东溟夫人单美仙本是魔门阴癸派阴后祝玉妍的女儿,担负着与慈航静斋传人决战的重任,却大约在二十年前,与碧秀心交手前夕失踪,气得阴后不得不亲自上阵,又因情绪不稳,输了比斗。 原因很简单,祝玉妍的师弟“魔隐”边不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搞大了单美仙的肚子,可能手段下流无耻了点,估计不是春药就是强暴,得到她的人,却没得到她的心。单美仙向母亲哭诉,却得不到支持,愤然离去,想是在东溟派扎了根,把女儿生了下来。 据非官方消息称,边不负同志后来打探到单美仙母女下落,死缠滥打,想再续前缘,却生了染指女儿的心思,让本来就恨他的母女俩从此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剜肉喝血。 这种说法亦非不可能。 魔门一惯蔑视所有礼法道德,凡是正派人士支持的,他们都要反对,凡是正派人士反对的,他们都要支持。这种极端的思维方法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心理变态来形容了。 在当时的环境条件下,边不负与师侄女单美仙的关系已是有悖伦常,再产生觊觎女儿的禽兽想法亦属正常。 凌风从对这一家人的八卦中醒来,听到单美仙道:“明少侠所需兵器,我母女可答应八折优惠。” 凌风对此一窍不通,抓抓脑袋道:“八折是不是少了点?” 单美仙笑道:“少侠应是尚不急需这批兵器,美仙猜得可对?” 凌风点头道:“我此次亦未带够银两,我们的第一笔交易应在三月之后。”估计那时自己的天下会也建起来,应可收上一笔钱了。 “世上有谁能料得到,一向纯真善良的我将会成为这隋末黑社会的教父?”他顿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那时的凌风还是凌风么? 单美仙不知凌风忽然起了若让她知晓定会啼笑皆非的心思,道:“若是将来少侠在中原闯出名堂,我们自是可以再优惠些。” 凌风道:“其实我也不要你们优惠多少,照你们给李阀的价格再给我减上一成便行。” 单琬晶哼道:“你想得倒美,那我们岂非要做赔本买卖?”她掩住小嘴时已迟了。 凌风讶道:“你们该不会这么支持李阀吧?”东溟派与李阀关系密切,李渊与单美仙究竟有怎样的联系,凌风至今仍不明了。 他摆手不求其解释,“价格一事我们以后再谈吧。你们说今天尚明出手到底是何意?” 单美仙叹口气道:“他们怕我母女与你达成什么协议,又料定你不会出手太重,所以想一来试探你的实力,二来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使你无法暗中助拳。” 凌风疑问道:“那我光明正大帮忙不成吗?” 单琬晶翻他个美丽的白眼道:“我东溟派的事若让外人插手,定会激起众怒,我们会更加孤立了。” 凌风对此不以为然,把他们杀个干净不做万事大吉了。 这话当然不便讲,俺其实是个好人来着。 他一脸求教道:“那智慧过人的公主殿下可否赐告小民,今日你们所说我独立起家或择主而投有何玄机么?” 三女给他的话逗笑了,伤感的气氛缓和不少。 单美仙止住想说话的女儿,道:“此事若日后少侠事业有成,美仙自当告知。” 凌风对此也不在意,沉声问道:“夫人想何时见到边不负的人头?” 单美仙与女儿都激动起来,道:“美仙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禽兽不如的畜牲,只消江湖上有他被杀的确切消息即可。我给少侠一年时间如何?” 凌风暗赞这句“禽兽不如的畜牲”有水平,承诺道:“没问题。”旋又皱眉道:“可是在下武功尚弱,怕不能完成夫人所托,还请夫人传授一两门神功给明某防身,譬如说什么天魔功之类就可以凑合。” 三女齐汗,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素素都为他脸红,可他还如没事人一样。 单琬晶忍不住娇叱道:“明少侠威震江湖,娘亲都自承不是你的对手,你还要什么武功防身?你羞也不羞?” 凌风同学自然不会羞愧,脸皮早就锻炼出来,艺多不压身的道理咱还是懂滴。 他嘿嘿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边不负只是小角色,可他背后的阴癸派,甚至魔门,那可是个庞然大物,高手如云。其他人且不说,单说令外婆阴后的武功可说出神入化,连宁道奇不下千招亦未必能赢她。她老人家要杀我还不如捏死只蚂蚁?我为杀边不负要担的代价是否大了点?” 单美仙听到母亲,美目凄迷,神情复杂,她对她不知该爱还是该恨。 单琬晶也知道魔门的强横,一个边不负她们都对付不了,何况魔门八大高手呢?一时语噎。 单美仙忽然抬起螓首,目光坚定道:“少侠请立下誓言来。” 凌风讶道:“什么誓?” 在华夏还有几人会信传说中的誓言,自科学普及后,古人所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早过时,于是发誓和放屁没啥两样,所以他对起誓这个古老程序还未完全适应。 “少侠可知我为何未传授琬晶天魔功?”单美仙反说起另一件事。 “应该是天魔功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负作用吧?”凌风皱起眉头猜测,同时心想,看你现在这身板与修为就知道了。 坐得近了,凌风也察觉到她体内似有隐疾,怪不得她这位曾经阴癸派的圣女武功会差成这样,连边不负这种货色都收拾不了。 须知阴后培养她近二十年,即便资质再差,也该修炼至入微级数了。魔门传承千年,天材地宝,功法秘籍,应有尽有,就是头猪,砸也砸成绝顶高手了。 单美仙摇头道:“那倒不是。而是我当年修习时被逼发过誓言,若将天魔功传与魔门之外的人,所有后人,男子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她恨极魔门中人,早不以圣门自称。 凌风心中一懔,果然够狠,饶是他不信这套,要他发个这样的誓心里也难舒坦,破誓后定会有心理阴影在,久之定成心魔。何况他能从后世穿越来此,又见识了独孤求败的强横,焉知冥冥之中是否有鬼神? 他想想道:“这也简单啊,你把琬晶列入门墙,收为弟子不就得了?” 单琬晶一听这厮竟顺溜地叫起自己名字,气愤不已,小脸胀得通红,胸脯更是鼓鼓的,上下起伏,诱人极了。 “岂会这般容易?”单美仙不在乎这点,劝住要爆发的女儿,“没有宗主点头,其余人是不得擅自收下弟子的。这亦是魔门门规之一。” “魔门的破规矩还真不少。”凌风有些失望,道:“这么说来,你的天魔功是不能传给我喽?”有种入宝山却空手而回的感觉。 单美仙手里绝对有部完整的天魔功,能与静斋传人决战,说明她天魔功少说也得练到第十六层,而整部天魔功总共也就十八层而已。 其实凌风身兼三家绝学,无论《长生诀》、《道心种魔》还是《易筋经》,都不比天魔功差,问题在于他将面对势力庞大的魔门,即使不为单美仙母女,就襄阳之事便必然要得罪阴癸派。 他现在修为处在宗师顶峰,对如何更进一步,突破瓶颈,踏入入微境界,实在毫无头绪,便寄希望于这部天魔功,它毕竟是号称为魔门威力最强的功法。虽然实践证明道心种魔更加强横。 “也不是没有办法。”单美仙突然羞涩地低声道。 娇羞的神情让凌风心神一颤,单琬晶与素素均感觉到这一刹那她妩媚风姿的惊人美丽。 凌风问道:“什么办法?” 单琬晶与一直安静的素素亦都想知道答案。 单美仙道:“魔门祖师天魔苍噱曾有言,若为夫妻,便可不受此限,可同阅《天魔策》。” “《天魔策》流传至今,早分散不全,有了派别之分后限制更多。所以石之轩当年会盗取那人的红丸,那畜牲会想方设法强暴我。他们都打得的是两卷《天魔策》的主意。” “为了它,祖师婆婆给活活气死,就因为那人不听劝告,将阴癸派的两卷借给石之轩。好在我听够她的教训,从始至终都未将它给那畜牲。” 她声音转厉道:“明宗越,你若真想要我记忆中的《天魔策》,便立下誓来:娶我为妻,助琬晶排除东溟内部隐患,一年内杀掉边不负,否则天打雷劈,形神俱灭。” 凌风知道她说的“那人”是指阴后祝玉妍,算是又搞清一件公案。原来石之轩泡祝玉妍还有打《天魔策》主意的意思。 他虽早有心将这女人搞上床,但这种方式是不是不太妥当?看她情绪激动,对自己又殊无爱意,强扭的瓜不甜啊。传出去有损咱情圣的形象…… 他还未说话,单琬晶已惊道:“娘亲,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 素素则眨着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凌风。 他明白,这丫头定是想起晚上那会儿说的话了。天知道,俺那会确实只是想想啊! 凌风嘟囔道:“嫁给我怎么就糟蹋你娘了?”想不到魔门还有这样一套拉拢入伙的法子,定是魔门为正道不容,门下弟子稀少的缘故。 声音虽低,仍给单琬晶听个正着,她怒道:“就你这色胚,女人还不知有多少个了,能对我娘好么?” “只要能杀边不负,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单美仙神色淡然,一副舍身成仁的架势,问道:“明少侠,你考虑好了么?” 单琬晶急道:“娘,你不能这样!”转向凌风道:“只要你杀了边不负那恶贼,不要那《天魔策》,我东溟派免费送你一年兵器如何?” 凌风头大如斗,怎么搞滴,好像我成了逼良为娼的大恶人?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这娘俩……真让俺无语了。 不过单琬晶这提议真的很让他心动,竟有这等便宜,若是不占岂非对不起列祖列宗? 咦,若是把她老娘泡走,到东溟派提货岂不更方便?从长远利益来看,好像这办法也很吸引人啊! 二选一,很让我为难咧! 第071章 人功两得 看着单美仙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凌风心头火热,天下可以不要,这等美女怎忍心让她继续受苦? 再者,在这武侠世界里,当然是本身的实力增长更重要。不然就是有了万里江山,给个boss轻而易举灭掉,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当下凌风有了选择。他对单琬晶表示歉意道:“琬晶啊,真对不住,我还是选择起誓吧!” 单美仙面无表情,道:“那好,少侠请跟我来。”对女儿道:“琬晶你陪明夫人一会儿。” 单琬晶一怔,母亲就要嫁给这与自己相差不了几岁的家伙了吗?想起以后自己将孑然一身,独立支撑起这偌大的东溟派,胸口顿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素素见她突然掩住胸口,几欲摔倒,忙扶住她,有些不知所措。 凌风随着单美仙来到一个房间,有桌有椅有床铺,而且桌上放着一枝未燃过的油烛。整个房间清秀典雅,没有多余的物件,一切都那么简单,看起来却那么和谐。 在这只有两人的小天地里,凌风大胆的看着单美仙那娇美的脸庞,感觉她是那样的妩媚,俏丽与成熟的风韵交织成一张极性感又极诱惑的脸庞。 这贱人心中忖道:“这貌似是她的房间。难道说她今夜就要把身子交给我?”他一抚额头,“哎呀,人家还没心理准备呢。这怎么好意思?” 单美仙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由羞涩,还道他给自己的风韵吸引地失神,芳心略带几分喜意,哪晓得这厮脑中正转着要与她同床共枕的龌龊念头? 她娇脸一红,抱以端庄淡雅的微笑道:“明少侠,这是奴家的卧室。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起誓了。从今往后你便是魔门中人,受正道武林唾骂,可考虑清楚了?” 从床单底拿出一张画像来,长衫散发,潇洒倜傥,是个酷毙的中年帅哥。貌似是天魔苍噱同志。 凌风干咳了几声,老家伙运气真不咋的,死了也不得安宁,给人拜来拜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沦落到压床铺的地步…… 随后一怔,还得入魔门?罢了,早练过《道心种魔*》,也算半个邪极宗弟子了,入便入吧! 他可没多少正邪之分,跟着单美仙一句一句地复述。 魔门血誓还得割破手指,真够麻烦的。凌风细嫩的小手没给敌人摧残,却要为早去世几百年的老头子破例,实在不甘。没办法,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 然后按照单美仙与他约定的,共三点要求,娶她为妻,助东溟解除内患,一年内杀掉边不负,立下誓言。 当然,凌风怕到时候完成不了,虽对那套不太信,但总不能成了心魔不是?所以,他极无耻地用了明宗越的假名字。最后是若违背誓言,那后果叫一个惨,说了一炷香还未说完,单美仙实在受不了,用青葱似的手指将他嘴捂住。 凌风有些失望,用你那樱桃小嘴该多好。 既然立了誓,凌风便“美仙美仙”地叫开,单美仙想到以后将与他共渡余生,便任他了,刚才怎么没看出这男人会这般急色?真是上了贼船了! 单美仙要将《天魔策》传给他,却非是背诵口诀,而是让他放松,睁圆双目与她对视。 凌风相信她不会谋害自己,依法施为,只觉单美仙秀美的眸子是那般动人,水灵灵地真想让人沉醉到里面去。 片刻后他脑中多了长片的文字,眼睛示意询问她,见她点头,欣喜不已,两卷《天魔策》就这样轻松到手了,过程如此顺利,简直不可思议。 回想这半年来的经历,他有时不由得想,莫非咱前世与幸运女神有过一腿? 这种传承书籍的方式也是精神力的一种巧妙运用。 单美仙本就有旧疾缠身,这回强运精神力,身子有些吃不销,微微一幌,忍不住前倾,软软摔倒,凌风忙抱住她的香肩,再环腰将她扶住,让她倚躺在怀中,螓首靠肩。 此际细看她的模样,瓜子般的脸蛋,淡青色的衣裳剪裁合度,将那玲珑浮凸的身段显露无遗,胸前双峰入云,像要裂衣而出,纤腰似不堪一握,美艳如花,使他腹下涨得难受。 她身上传来的幽香,使他心神皆醉,忍不住低头在粉颈香肩嗅索着。 这贱人想要在这儿成就好事,色眼像会发光似的,看得单美仙有些害怕,回复点力气,拉着他出了房门。 回到舱厅,浑无一人。 单美仙便带着他去单琬晶的房间,哪知见两女正在床上#戏耍,且都穿着睡衣,春光无限。 单琬晶与卫贞贞一见是单美仙进来,有些讶异,停下动作,打个招呼。 不想看到凌风的脑袋从单美仙身后冒出,又羞又窘,都“啊!”的一声叫出,那分贝,不去练少林狮吼功真是浪费了。 若非凌风时刻不忘开启防音护罩,马上便会有东溟派诸人前来护花。 两女玉臂护在胸前,赶快缩回被窝,只留个头出来,秀发散在枕头上。 凌风郁闷之极,咱又不是外人,至于这样吗?要说与琬晶这个便宜女儿感情尚浅,她见我这继父难免害羞,可素素你跟着躲个什么劲儿? 单琬晶道:“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想起晚上那会儿的猜测,恍然大悟,对凌风鄙视之极。这男人也太不中用了吧?唉!娘亲真是命苦啊! 凌风看到她的眼神,登时满腹委屈没处发泄,无语问苍天,这小色女怎么这般会联想?要不咱们练练? 素素是过来人,多少有点经验,看出两人还没发生什么关系,从被窝里伸出手轻捏她粉背一把。单琬晶不解其意,反拍她一下,然后才醒悟不该这样问,小脸羞红如火。 单美仙还是比较纯洁的,道:“我让宗越发完誓便出来找你了。有问题么?”现在让她叫凌风夫君还叫不出口,而凌风觉得目前这个称呼有点叫女婿的味道。 “当然没有。”单琬晶探出小手轻摆道。 单美仙坐到床边,示意让凌风坐到椅子上。她正容道:“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处理东溟内部的事。” 单琬晶不满道:“娘,现在谈这个是不是早了点?我们明天再谈吧!” “不早了!”凌风语出惊人道:“海沙帮的大队人马已赶到附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来。这亦正是我们铲除派内异己的绝佳机会。” 单美仙母女果然给惊住,单琬晶更从床上倏地坐起,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也未注意到。 单美仙神色不变,问道:“你怎么知道?” 凌风笑道:“我的神识可覆盖方圆五里,你说我怎会不晓得?” 单琬晶开始迅速起身,一身勾勒出她无限美好曲线的黑色劲装片刻间着上,翻身下床,穿上鞋子,一阵风般消失。瞧得凌风目瞪口呆,这会儿就不当我是男人了?不过小姑娘的身材真没的说! 不一会儿,警报响起,人员走动声不绝,船身开始移动。 凌风问道:“需要杀哪几人?” 单美仙平静地说了几个名字,问道:“你有几分把握不被发觉?” 凌风道:“八成。” 单美仙微蹙黛眉,问道:“那你怎么才可有绝对的把握?” 凌风一步跨过两人间不算长的距离,抿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嘿嘿笑道:“你让我吻上一口。” 单美仙脸立刻红了起来,嗔道:“人家与你说正事呢!” 凌风看到素素已穿好衣服,精神力传去消息,让她靠边移点,对着单美仙道:“我也说的是正事啊!” 禄山之爪已经伸到她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春衫抓住两只成熟丰满的乳#房揉了几下,身子压过,将她扑在床上,重重地吻住她娇艳的红唇。 凌风一点即离,身子飘开道:“现在得美仙你的精神支持,我足有十二成的把握!” “……” 第072章 海沙来袭 单美仙听到素素银铃般的笑声,羞愤莫名,脸上发烧,面红过耳,耳垂红通通的像烧红的烙铁,却不好说他什么。站起身,狠狠瞪这色胚一眼,道:“我们去外看看吧!” 凌风答应一声,交待二女小心,先一步消失。 来到甲板上,码头那边已喊杀连天,巨舶离开岸边,驶向茫茫大海。 东溟派绝大多数人都开始忙碌,准备战斗。 尚明恢复了八成力气,跑出效命,表达他对飘香号的热爱之情。 当然,这家伙多数时间在单琬晶身边如个苍蝇似的围着,美其名曰“贴身保护”,给心情烦躁的小姑娘分配个任务赶走。 那提个酒壶的尚公也出来,还是老样子半死不活地喝着酒。凌风很怀疑这老家伙一年到头要糟蹋多少酒。有这闲钱,你捐给路上难民多好?像咱就早戒酒了,虽说原因跟这没多大关系…… 凌风踱到船尾,极目远眺,搜不到双龙的身影,暗忖道:“这俩小子到哪去了?” 原来刚才他听到两人的大叫:“海沙扬威,东溟有难,海沙帮攻其不备!”分明是那俩小子的声音。 单是这声提醒,东溟派就得欠他们个人情。虽然俩人喊的有些晚了。 不多时,三艘两桅帆船、五艘三桅大船,船桅上绣有鱼纹图案的海沙帮旗帜,冲向飘香号,火箭乱发,石块纵横,战云密布,海上登即充满肃杀气氛。 飘香号不甘示弱,一边挡箭,一边还以颜色。只是对方有投石机,他们没有。从这点上已然落在下风。 一时间火光满天,烧得漆黑的夜亮如白昼。 单琬晶不知何时移近凌风身边,小嘴一嘟,不满道:“你呆呆地站在这儿做什么?” 凌风手指摸摸鼻尖,好像这是香帅的标准动作,可惜眼前这位小妮子显然未看过《楚留香传奇》。他酷酷道:“琬晶,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对方还没有攻过来,你指望我做什么?” 破风啸声响起,却是一只利箭射来,凌风一挥袖卷走,顺手整理下头发,摆个自认为最潇洒的造型,彻底让单琬晶无语,不再理他,到别处忙活。 她一走开,凌风身形一纵,跳入水中。 初春的海水尚有些严寒。 凌风体内《长生水诀》流淌,在水中泡得舒服,刹那间有了化身为鱼的奇妙错觉。 双目朝水面视去,一艘快艇急速驶近,船头立着一个相当美貌的尼姑,一副紧身的水靠紧贴身上,露出美好诱人的曲线,玲珑浮凸,可令任何男人看得瞠目窒息。 划艇的是十名训练有素的壮汉,划得艇子像箭矢般在海面滑行。 凌风心道:“‘美人鱼’游秋雁?这俏尼姑这般嚣张,敢公然驾船到这战火纷飞的地方。不过这身材还真不错。”旋即想起方才看到单琬晶的动人身姿,“嗯,比俺那便宜女儿还差点!” 海沙帮已有人登上飘香号作战,杀声震天,空气中立时飘满血腥的气息。 游秋雁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她的任务是配合水鬼凿穿飘香号!这对她来说是再轻松不过。在海沙帮这以海为地盘的帮派里,她的水上功夫仍没有第二个人可及,由此可知她是如何厉害! 将近飘香号,她以一个无比优美的姿态投入水里,功聚双目,立即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在对她抱以邪笑。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定是给海水泡傻了,好可怜! 她有此想法并不奇怪,凌风这厮真不会游泳,在水中摇摆的姿势在她这行家眼里是多么幼稚可笑。 游秋雁一摆小蛮腰,有似一缕轻烟般,绕过他,以比飘香号要快上最少半倍的速度衔尾追去。 凌风给无视了,美女从自己身边就这样溜走,传出去他这情圣还怎么混?哪肯放过她,真气流转,他的身子如箭矢般冲向她。 凌风一动,游秋雁立即察觉,直觉告诉她,这是个难缠的对手,能在水中与她保持相近速度的人是平生第一次遇见。而且从对方排开的水流流动来推测,恰恰可以将水的阻力减至最小!这是以她在这方面宗师级的见识也无法理解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在她思索间,凌风速度仍在不断增加! 双方迅速接近。 游秋雁再难*心中的冲动,忍不住回头一看,此时只有惊骇,这是什么游泳方法?水中也可用脚赶路?爬泳、踩水、蛙泳、蝶泳等方式老娘都见过,还没见过这般特殊的方式…… 他能在水底闭气,没有上乘内功是绝不能办到的。可这人不过二十左右,打娘胎练起能有多少年功力? 凌风将近,游秋雁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往背上一抹,手一挥,一张大网箭般射出,迎头往他罩来。 凌风见到大网像片乌云般盖来,浑然不怕,给罩个结实,成了网中之鱼。 游秋雁提着网浮到水面,格格娇笑,原来是个傻子,可惜了这张皮囊,这等俊俏的人物实在少见,黑浓的眉毛斜飞入发,有若寒星般灿烂的眼睛下,是一只悬胆般的挺鼻子,此刻,薄唇微动,勾成一个嘲弄的孤傲浅笑。 原来凌风在苦练道心种魔与长生诀的同时,他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勉强可说得上一个帅字。他暗笑对方这等手段困不住他,只想陪她玩玩,却不想给当成十足傻子的有力证据! 游秋雁狠下心,换作往日这等小哥定要好好尝尝滋味,现在只能忍痛割爱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里还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烦乱不堪,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情况。 一只闪着寒光的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右手,化作夺命的流星,向凌风的胸口插来。 凌风看到她眼中异色,还道这女人本性不算太坏,打算好好拯救一番,若真知道人家的心思,怕会忍不住吐血三升,就此长眠。 匕首近胸。 噗!忽然一条一丈来长的水龙卷起,直接将匕首冲到空中,呼啸几声,散落的水珠滴在游秋雁的光头上。 游秋雁只有骇然,看着凌风从容挣裂她抓了不知多少成名好汉的大网,无可奈何,甚至忘了逃走。 凌风轻轻一拉,将她搂住,笑道:“美人,怎么了?” 游秋雁心中只想着他莫非是神仙不成,搂着自己竟能站在水中。此时听他开口,觉得这声音充满了磁性魅力,感受着他散发的男性气息,竟生出一种臣服的念头。 她将这可怕的念头排出脑海,就势搂着凌风的脖子,谀媚娇嗲的道:“小哥是哪条道上的英雄人物?” 凌风摸着她的丰腴肥美的臀#瓣,轻拍两记,大嘴探向她的耳垂,哈口热气道:“在下明宗越,姐姐可曾听过?” “明宗越!血手阎罗!”游秋雁脑际轰然一震,再无半点逃走的心思。 飘香号突然停下,因为四艘船围上将它夹在中间。 海沙帮水鬼个个手持破山凿,开始出动,足有四五十人。这充分表明其要一举聚歼东溟派的决心。 飘香号上亦有水手下水,在水下展开另一场斗争。 凌风在游秋雁可爱的光头上一摸,忽然想起一位叫阿q的同志的经典语录:“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让游秋雁看得失神。 凌风暗叹人帅了也没办法,干咳一声道:“好美人,我放你离开,你不会再回海沙帮了吧?” 游秋雁俏脸一红,旋又皱眉道:“韩帮主对我有救命之恩……” 凌风冷哼道:“这么说,我若杀了韩盖天,你会为他报仇了?” 游秋雁慌道:“奴家不敢!” 心神迷乱的她这才猛然记起,眼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黑白两道无人不惧,各路义军都曾暗中吩咐手下不得招惹。她一个小人物,又岂会放在人家眼里? “今天韩盖天必死无疑。”凌风一句话宣判这位海沙帮主的死刑,然后诱惑小尼姑道:“我打算扶持你做帮主,你觉得如何?” 游秋雁听得有些心动,韩盖天当年救了她不假,可当夜便取了她的红丸,将她调教成一个人可尽夫的淫妇,肆意蹂躏玩弄,毫无尊严可言。她非圣贤,又岂无恨意? 这份恨意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不敢生根发芽,此时浮现出来,就有如毒蛇一般,游走于她的心房,再也遏制不住,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怨毒之色。 可她不敢相信,这初次相见的男子怎会这样想,他不怕自己背叛么?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沉稳如山岳的气势,立时明白过来,或许他更相信自己的实力吧! 这个神一样的男子猛然闯入她的心扉,再也驱赶不走了。 凌风在她高耸的酥胸摸了一把,放开她道:“当然有点小条件,从今以后认我为主,你说呢?” 游秋雁站在水浪上,竟然有如踩在实地上不会下沉。这是超出她理解之外的事情,对他惊惧更甚,银牙一咬,答应道:“秋雁拜见主人!” 当下立下重誓,并主动提出想帮忙解决那些水鬼。 凌风摇头道:“我还想靠你统治海沙帮,怎能让你对手下出手呢?”眼中寒光爆闪,射出森冷的杀意,“远远看着,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武功!” 手轻轻一挥,游秋雁的娇躯被抛到她来的那艘快艇上,此时艇上空无一人,原先的大汉们不知所踪。 她对凌风的手段已经麻木,不再惊奇。 她只知道一点----海沙帮此番要遭大殃了! 第073章 海上鏖战 飘香号甲板上,战火正酣。 单美仙不顾身有隐疾,强行使出绝学水云袖法,威力无穷,长袖卷过,所撞敌人无不若遭雷殛,吐血倒地。 海沙帮众人见势,纷纷避开,一个三十岁许的男子排众而出,迎身而上。此人丰神俊朗,身形匀称,轩昂高挺,卖相极佳,若给凌风见到,定会骂上一声小白脸,不去当鸭真可惜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敢接单美仙这个硬茬,手底功夫自然也颇为硬朗。每拍出一掌,都带有凛冽的寒气,四周的空气立时变得奇寒无比,远近的人群功力稍逊者均牙关打颤,赶忙逸开,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冻成冰棍,正是宇文家的绝学“冰玄劲”! 换作一般高手发劲,必会清清楚楚的生出一股掌风,击袭敌人。但此人掌中发出的寒劲,似无若有,就像四下的空气都给他带动了,由上下四方齐往单美仙挤压过来,那种不知针对哪个目标以作出反击的无奈感觉,最是要命。 一时间单美仙陷入苦斗中。 数丈外的单琬晶正与素素并肩作战,一边打斗,一边还骂着:“现在该用他的时候却不知道跑哪儿风流快活去了,气死我了!” 素素心想,夫君是娶你娘,又不是娶你,你这做晚辈的气什么?不过夫君也真是的,怎么还不来?再这样下去,东溟派定会元气大伤。 一个黑脸大汉看见素素,贼眼一亮,觉得这美貌小姑娘手无寸铁,应该好欺负,面带淫笑攻来。 素素秀眉一挑,面色不喜,纤手探出,似缓似快,带动那人右手,转了一圈,一股极强的螺旋力带动他左手,正是太极云手。这云手连绵不断,一圈过后,又是一圈。 正使间,背后破空声传来,她改换一招“进步搬拦捶”,往那人背心击去,两百斤的身躯撞向她身后。 噗!血光四溅,那人给他同伴的一把大刀劈作两半,可怕的情形吓得素素这个始作俑者忙退到单琬晶身旁。 单琬晶美目煞气逼人,长剑挥动,嗤嗤连连,短短几招便解决来犯的敌人,环顾四周,发现一人魁梧壮硕,拿把沉重锋利的巨斧,铜铃般的眼睛愈发称得他凶恶非常,正与尚公作战。她认得此人,正是海沙帮的帮主韩盖天,招招凶猛,不落下风,武艺确实不凡。 这回海沙帮的七名护法,三名分舵舵主都已出动,形势对东溟派殊为不利。 其中尤以首席护法胖刺客尤贵为最,此人体胖如球,与凌风见过的向霸天有的一拼,眼睛细而阴险,行事更是卑鄙无耻,专找东溟实力稍差的女子下手。诸女娇叱连连,可惜技不如人,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另一护法“双枪闯将”凌志高舞动两杆银枪,杀伤力也很强悍,缠住倒霉的尚明,打得他截截倒退,让瞧见的单琬晶对他更是厌恶,连骂窝囊废。 另外还有一个黑衣人,不知是什么身份,双手各持一把长只尺许的短剑,招招不离对手的要害,狠辣凌厉至极点,与东溟四大护将中两人缠斗。他展开长江大河似的惊人攻势,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以一敌二,仍占上风,极是了得。 而小婢单如茵此时正处在两人围攻中,情势危急,身上衣衫给对方长刀划得褴褛破碎,裸露的雪白肌肤让两个敌人吹起了口哨,额头上的汗水不住顺着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滴落地面。 她的武功本不出色,全靠与她的未婚夫合使一套剑法,刚才她未婚夫不幸地身首异处,只剩下她独力支撑。 她知道,东溟派这回算是栽了。洁白的皓齿将下唇咬出一个小巧的牙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落入这些恶徒手中定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做个了断。 忽然,脑海闪过夫人小姐和平时友好的姐妹,竟还有一道身影,那淡淡的笑容,仿佛春风般吹入她的心田。 她暗啐自己一口,生死之际怎会想起一个初次相识的男子?自己是否不知羞耻?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如茵,你怎么了?” 她“啊!”的一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靠在那人的肩膀上,擦擦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心中给涌上的狂喜充满,转过身来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吻在他的唇上。 凌风无奈,莫非我真的很有魅力?为什么这么多女人都哭着喊着想跟我呢?又一个女人主动吻我了。 天哪,帅,不是我的错啊! 刚才,他在水中行动犹如鬼魅,三下五除二就搞定海沙帮的水鬼,吩咐游秋雁几件事情,约定见面的地点。跃上船来,才发现形势有些不妙,正巧见俩大汉围攻一小姑娘正急,闪电般击在两人背上,二人来不及闷哼一声,砰然倒地,没了声息。 走近了,这才瞧清小姑娘原来是熟人,看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引人发笑。 他轻拍单如茵的粉背,表示意思意思就行了,别让咱老婆吃醋。 单如茵离开他的怀抱,俏脸映着火光似乎更红了,道声谢谢,提剑跑开。 凌风知道该是自己表演的时刻了,杀敌的同时还须不着痕迹地干掉东溟的内乱分子。体内魔种发动,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将整艘巨舶的情形纳入脑海,片晌后已有计议。 尚明武功本与对手凌志高相差无几,奈何晚上与素素比武时劲力给压榨干净,现在才恢复八成,落在下风,怎也扳不回来。 凌风嘿嘿一笑,你是我需要除掉的首要人选,在地府可勿要怪我,要怪就怪不该想娶我那便宜女儿吧。 尚明还在费力抵挡凌志高的凌厉攻势,脑中忽然幻象丛生,似有恶魔持着钢叉朝他眼睛刺来,动作一缓,口中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脖颈给凌志高的右手一枪刺个贯透,鲜血映在幽冷的枪尖上显得格外可怖。 整艘船都听到这声惨叫,东溟派诸人认出是尚明的声音,知其已遭不测,虽大多对其没甚好感,但他毕竟是公主选定的夫婿,竟给人这样杀了,激愤之下,气势大盛,许多人都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来。 尚公亲眼看到侄子被杀,悲愤莫名,发出一声怒吼,瞬息间连拍出四十九掌,硬将韩盖天逼退! 身法如电,移形换影,赶到正得意的凌志高身前,全力出手,几下就将其当场格杀! 韩盖天见得力手下身死,招呼几人联手向他攻去,将其困在核心,各般兵器齐齐向老头子身上招呼。 凌风也没闲着,太极拳使出,借力打力,将这人撞到那人身上,都是半死不活。 这厮使的武功正大平和,换身道袍绝对是一派仙风道骨,可搞残致死的人就数他做的最多。每撞飞一对手,他还叫声“无量天尊”,表示他不是故意滴,无论敌我都受不了他的作风,躲得远远的,免致殃及池鱼。 他一动手,所有东溟派人士气大震,不一会功夫,甲板上的海沙帮众人,武功稍强点的都给清扫一空。 没有人发现,好几个东溟的高手也给敌人硬拼掉有何不妥之处。道心种魔涉及精神力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场中有几人能有这番见识看出破绽? 凌风来到单美仙身边,见她长袖飞舞,配上淡青的长裙,宛如谪下凡尘的仙子,动作之间,腰肢轻摇,似乎摇尽了天地间的所有韵律,将周围惨烈的厮杀隔绝在一片仙境之中。 他看得一呆,一时间竟忘了出手相助。 忽然,头顶泥丸宫一股清凉的气息流转,凌风猛然惊醒,细看之下,看出她的水云袖法似是从天魔功脱胎而来,在两人交战的圆圈之外尚可感觉到气场有所塌陷。 “为何还不动手?”单美仙向后飘飞,一双秀目幽幽地看来,向他嗔道。 凌风暗道,还不都怪你太迷人了?也不知她这舞姿是否天魔舞,竟还带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自己都险些着了道。他不得不佩服与她交手的那哥们,果然好定力,该不会是太监吧? 那男子早已接近气竭,凌风冲上,与他硬对一掌,将其震退,掌间传来的寒劲可忽略不计。再模仿黄飞鸿的招牌动作佛山无影脚,在空中连踢数脚,脚脚都中其胸口! 那人狂喷几口鲜血,眼中闪过莫名的悲哀之色,跌在海里,再无活路。 凌风装模作样地揉揉微皱的衣角,问道:“他是谁?” 单美仙对他的做作视若不见,淡淡道:“当朝驸马,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的亲弟,宇文士及。” 凌风摇头,得,又一历史人物。可怜的家伙! 正史所载,人家降唐后可是一员虎将,在讨伐王世充与窦建德时立下汗马功劳,受封郢国公,官至中书令,不想今天枉死在他的手里,短了几十年寿命。 同时又生出几分疑惑,宇文阀怎会派他出来?宇文成都与宇文无敌兄弟俩呢? 战斗接近尾声。 只有尚公身边还围着四大高手,有韩盖天、尤贵和两名不知名的中年汉子。 明显那几人也无心恋战,继续留下必死无疑,都想抽身而去,可尚公如疯了般,拼了老命地缠住他们。 东溟派诸人想要帮手,都给他拒绝了。 海沙帮各船见势不妙,早在游秋雁的安排下溜走。 飘香号上大火已被扑灭,只烧了上层一些房间,幸而在凌风的英明有效的防备下未给凿穿船底。 第074章 尘埃落定 单美仙母女和素素来到凌风身边,在一旁观战。 所有人都未说话,只有场中五人呼呼的交手声,劲风扑面,利如刀割。 尚公以一敌四,却丝毫不落下风,完全一副拼命的模样,压着几人硬打。 “尚公该非如此鲁莽之人。”单美仙娥眉一挑,眼中似笑非笑,向凌风传音道。 凌风不看她,声音直接在她脑海响起道:“他侄儿给人杀了,伤心之际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单美仙嘲讽道:“尚明是他侄子没错,可在老家伙心中,只怕还没他的性命重要。”难免好奇道:“你是施了什么法子?” 凌风道:“在一个成名人物心里,性命显然没有他的面子重要。混江湖这碗饭的,多少人不是为了面子?” 单美仙对他卖关子很不爽,趁别人不注意,右手迅捷无伦地探出两指,准确无比地掐住凌风的腰间嫩肉。 凌风暗叹一声,刚才你要能有这等绝佳的身手,早把那宇文阀那帅哥收拾了。 强忍疼痛,面不改色,解释道:“我不过把他看到尚明给杀掉的情景略加修饰地恐怖残忍了点,再让他脑中保持一种幻觉,使他始终认为他在对付一个人。” 单美仙怀疑道:“这几人用的兵器各不相同,你能让他保持一个人的错觉?” 凌风微笑道:“他现在的表现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单美仙对他的这种手段不由地悚然而栗,想不到他竟会这般高明的幻术。 要知尚公的武功在整个东溟派内是最高的,已达到宗师级的中段,心志坚定无比,怎会轻易给人迷惑? 凌风也心叹侥幸,换作平时想要用这方法来暗算尚公,无异痴人说梦。好在他与韩盖天恶斗一场,体力有所消耗,见到尚明惨死后情绪巨大波动,正好让凌风趁虚而入。 就在这时,尚公昏黄的老眼中绿芒一闪,身体移动速度猛然间加上数倍,更加如鬼似魅,快若疾电。 一个汉子手中长剑“啪!”地折断,不得已与他对了一掌。 “砰!”强烈的剧痛布满全身,一声惨叫中狂吐血手,立刻被打飞数丈外,给附近的东溟弟子一剑贯穿身体,结果了性命。 “卡擦”声响起,另一汉子狂舞的刀网给尚公干枯的手掌破入,胸膛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如断线的风筝般击飞,直接落到海里,“咕嘟咕嘟”喝海水去了。若是够运气,碰上乐于助人的海豚们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场中只剩下韩盖天与尤贵二人,他们本不是尚公的对手,级别的差距在那摆着,连场恶战已把他们力气耗地差不多。现在尚公不知施了什么秘法,爆发出全身潜力,更是可怕。 他们在尚公杀二人的空当儿,终于有了逃脱的机会,觑见人少的地方冲去。 凌风有些纳闷,这个尚公老家伙还真有两下子,战了这么久都还不挂。 趁他病,要他命! 凌风魔种催动,所有威势铺天盖地压去,尚公摇摇晃晃,单膝跪地,双目圆睁,断绝生机。没有人知道他死时是多么不甘! 单琬晶与东溟诸人已全力拦截住韩盖天与尤贵,收拾两个乏力之极的家伙,用不了多会儿功夫。 哭声渐起。 有伤心姐妹兄弟之死,有伤心亲人爱人之逝。 经此一役,东溟派女系主要力量并未有丝毫损失,而男系的支柱尚公尚明叔侄与四大护将中两人都被凌风暗中送回了老家,不明不白地去了冥界,搞不好还会冤枉别人。 东溟派从此内部团结一致,再无隐忧! 事后虽有些人猜测死去诸人太过巧合,但都不敢言语。 处理过尸体,整理完船舱,所有人都疲累不堪,单琬晶做主让大家先作休息,午时再回岸不迟。 船头,凌风与单美仙并肩而立,迎着渐渐升出的朝阳,在海风的轻拂中,宛若神仙美眷。 他们身后,单琬晶看了一眼,轻哼一声,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满,被发笑的素素拉回。 单美仙玉唇轻启,妙音低无可低地问道:“你有几个女人?” “加上你六个。”凌风掰开手指,一个个数数道。 傅君婥、郑淑明、宋月媛、素素与卫贞贞。卫贞贞虽还未来得及发生关系,但也划入他的禁脔。凌风有时想,自己的占有欲何时变得如此强烈了呢? 单美仙看着他俊逸的侧脸,那脸上线条有若刀削斧劈般刚劲有力,剑鼻星目,充满男性魅力,忽然伤神道:“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她发现自己或许还未爱上他,但有些喜欢了。 “他的年纪其实做自己女婿更合适!”想到这里,她脸颊不由有些发烫,“天啊,我在想什么呢?” 凌风失笑道:“你是第三个这样对我说的女人。”前两个是傅君婥与宋月媛。 傅君婥主动追求他,宋月媛则是他的岳母,与他相爱后,都心中惶恐。而郑淑明、卫贞贞与素素三人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年龄又与他相近,没有心理负担。 单美仙感兴趣道:“你怎么回答的她们?” 凌风爱怜地看向她,上前一步,迫到她面前,细细品尝她清丽的容颜,娇媚的面庞鲜嫩欲滴,瑶鼻俏丽,樱桃小嘴湿润丰美,肌肤白嫩如凝脂,身段婀娜多姿,体态苗条健美,素雅的打扮更让他心动。 单美仙受他灼热的目光注视,有些受不了,身子向后退去。 凌风大步迈上,突然紧紧搂住她柔软的娇躯,眼中满是情#欲的火焰,低头凑向她香艳的红唇。 “你要做什么?”单美仙大惊,给他抱个满怀,娇躯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绯红的脸蛋侧向一边。 凌风诧异,这还是我第一次遇上躲避我的女人。 哪肯放弃,他火热的鼻息喷到她俏脸娇嫩的肌肤上,接着更加火热的唇更是吻到她的脸颊。 凌风宽阔的胸膛紧紧挤压着她高耸的酥胸,透过单薄的衣衫,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玉#峰上两点红豆正起着微妙的变化。 单美仙感受到他的火热,男子的阳刚气息不断刺激着她,挑拨她古井无波的心弦,想把他推开,但身子似乎失去了控制,被他强有力的手臂抱住,动不得分毫。 “不要在这里好不好?”她费力将脸颊移开说道。 凌风趁此良机,吻住她那轻吐着幽兰气息的芳唇。 单美仙明媚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慌乱。 唇分。 凌风出奇地没有舌战。随时可能有别人上来的船头显然非是激情的好场所,虽然有些刺激。 他横身抱起似给施了定身法的单美仙,俯下再轻点她的朱唇,道:“这就是我的答案。我无法将爱完整地给一人,但我可保证绝对会全心全意地守护你们每一个。什么年龄,伦理又怎么能束缚得住我?” 身形轻晃,冲进舱内。 刚才一幕可惜没有人看到,不然东溟派诸人看到心目中的女神遭到如此亵渎,定会免费奉送凌风一批砖块,够他起幢大厦了。 过了片刻,沐浴更衣过的单琬晶与素素二女出现在舱口,惊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甲板。 单琬晶问道:“素素姐,你猜他们会到哪去?” 素素道:“不是厨房就是卧室。” 单琬晶肯定道:“绝对在卧室。” 素素点头同意,与那便宜师父相处了十天,早把他摸透了,十足一色狼,最喜欢白昼宣#淫了。 单琬晶跃跃欲试道:“要不我们去瞧瞧?” “……” 第075章 情海生波 好奇心重的小公主终于给素素劝回房休息,没进行传说中的偷窥大业。 素素心道,小妮子,姐是为你好啊,别在房外听着床#戏,一个不小心,给我那好色的师父吃了。 素素其实是冤枉凌风了。 真正的情形是----一到单美仙的房间,凌风怀中的佳人就突然晕去了,着实吓了他一跳。 原来单美仙先是耗费精神力给他传承书籍,又在打斗中引发了旧疾,刚才更遭强吻,心神激荡,就此晕倒。 凌风输入一道真气在她探察一番,知道她的病根在哪里,宽下心来,将她安放在床上,又如膜拜女神般将她身上每一件衣衫都脱下,展现出她那完美地全无瑕疵的躯体,心中出奇地没有半点亵渎之意。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泻在单美仙身上,她的肌肤像缎子般发着光,那白玉般的胸膛,骄傲的挺立在海上微湿的空气中,那两条浑圆而修长的腿,线条是那么柔和,柔和得像是江南的春风。 凌风抚在她的粉背上,秀美的脖子、光滑的脊背以及下面的圆润的臀部、深深的臀#沟,无一不美到极致,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一代尤物。 他忽然妒恨起边不负来。这等人间绝色,怎忍心给她伤害? 脱下鞋,上床来,将她娇躯扶正,然后盘腿坐下,双手抵在她后背。 长生真气在她体内游走,不多时便将她残存多年的魔气驱散。 这股魔气有些诡异,应该不是魔门正统的天魔真气,可是谁将她伤成这样呢?凌风心中猜测过几个人,禁不住起了森寒的杀意,这丝杀意来得莫名,好不容易才将它压制下来。以后再仔细询问她不迟。 单美仙“嘤咛”一声睁开眼,苍白的脸庞渐渐红润,虽对全身**大是羞愤,但仍知他在救助自己,感到背后一肌海潮似的劲力涌来,后劲源源不绝,直至咽喉,忍不住张口欲呕,才一张嘴,嘴角瘀血已经源源流出,困扰她多年的伤势霎时好了大半! 凌风收掌,吁口气道:“如此几番,你的伤势便能痊愈。” “你还占我几次便宜不成?”单美仙知道现在不着寸缕,忙把娇躯掩在被子里,羞怒道。 凌风看她那小女儿情态,温情绵绵,如潺潺流水在心田淌过,轻笑道:“你我已是夫妻,何必在乎这等小节?” 单美仙想到身子都给他看尽,把头也埋进被子,不理他。 凌风不经她同意,径自躺在她一侧,轻扯被子道:“好仙儿,今日你便从了为夫吧!”从美仙升级到仙儿了。 单美仙伸出头道:“谁是你的仙儿?你我还未拜堂成亲呢!”撒娇的语气颇似年轻的少女。她忽然间醒悟,自己这是怎么了? 凌风脑袋枕在弯后的双手上,笑道:“要不要我找琬晶来做个见证?” 单美仙凤目一寒,绝美的脸颊上流下两串梦幻的晶莹,语气转冷,自嘲道:“像我这样的女人,怎还敢奢望明媒正娶,洞房花烛?” 凌风看着她嘤嘤啜泣的模样,心口不由地如针刺般疼痛,双手端起她的螓首,探过嘴唇,吻干她粉嫩脸颊上的泪痕,正容道:“我爱你,真的!只要你喜欢,我会让你做世上最美的新娘!” 单美仙冷笑道:“男人都会花言巧语,当年他也这样对我说过。你不是贪图东溟的兵器和《天魔策》吗?你既已得到,何苦还这样骗我?” 凌风脑中电闪雷鸣,在她心中我便是这样一个形象?胸口似给重锤敲了一般,嘶哑道:“你真这么想?” 单美仙不期然避过他的目光,神色黯然道:“或许此时你见我还有几分姿色,会存上几分爱慕之意,等到将来我年老色衰,哪还会在意我这年纪大你许多的老太婆?你我之间本是交易,你也无须骗我。” 凌风扭过头,翻身下床,冲出房间,跳进茫茫大海。 单美仙在他走后,微抬起的头重重落下,几丝秀发挡在额前,遮住一只眼睛。她没有将它拨开的意思。 合上双眼,泪水再难遏制,夺眶而出,立即湿透枕被。 “自己为什么要说那番话?它似乎未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从未经历过真正感情的单美仙并不明白。 她只知道现在她的心很疼,比伤口撒盐还要疼上百倍。比起来,以前午夜时分给那真气折磨的痛楚算得上什么? 凌风潜在水中,无尽的大海知道有人流泪了,因为它又咸了少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没人会相信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手阎罗”会为一个女人而流泪。 流泪被认为是种软弱的表现。但医学同样证明,适当流泪可使人长寿。有人更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自来这世上,凌风的感情之路可谓是顺风顺水,遇上女子不是主动投怀送抱,便是他略施手段就被他的魅力折服。 他自问对得起单美仙,并打算将所有的秘密(穿越除外)与她分享,像他的其他女人一样。 可她却如此怀疑他的诚意! 他像给人冤枉一样觉得委屈。这份委屈来得凶猛,又像毫无来由。 男女间的吸引一般是从彼此的外貌开始。 凌风喜欢她的美貌,这并没有错。可他同情她的遭遇,想呵护她,爱她卫她,一生一世。 由怜生爱,这也是一种爱。就像他以前碰上的傅君婥、卫贞贞、素素、宋月媛,无一不是如此,其中尤以宋月媛为甚。 单美仙与宋月媛的情况很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宋月媛当年虽恨兄长将初恋情人杀掉,但一直相信他们是为她好,是爱她的。 所以她被困襄阳十余年,依然保持乐观的心态,遇上凌风后芳心萌动,更勇敢地面对这场不伦之恋,比始作俑者凌风还要坚决,还要疯狂! 而单美仙则是心中充满了恨,恨边不负,更恨她的母亲,甚至恨上整个魔门,乃至整个世间。 支撑她活下的信念唯有报仇和女儿。 这便成了心魔,武功不进反退,并久积成疾。否则以她的修为,单凭区区积存的魔气怎能将她折磨得如此不堪? 上任派主看出此点,给她留下一道枷锁,便是令她振作东溟派。 但她仍可以舍弃。若非想依靠东溟的兵器作为报仇的筹码,她早带女儿离开。试想以她对女儿的怜爱,仍忍心将之推向尚明的怀抱,这是何等的残忍? 她从未经历过感情,也不相信感情。十几年来紧闭的心扉在凌风初吻她的一刹那打开,可她并不知道。 凌风更不知道。他的感情是否真正的感情,以他弱冠之龄的经历,怎能分辨的清楚? “我不是救世主,虽发过拯救天下美女的宏愿,心底只当是玩笑。既然你要错过,那便错过吧!我何必像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着你?” 凌风收拾心情,向余杭方向赶去。 余杭,才是他真正扬威的开始! 第076章 人鱼秋雁 进入余杭,一片乱相。昨日的繁华就像在梦中一样,随风消逝,不给人留下一丝碎片作为念想。 海沙帮惨败,帮主护法没一个回来。 天知道别的势力会否来分一杯羹。 于是,许多帮众都树倒猢狲散,以游秋雁微薄的威望根本约束不住。 于是,*偷盗杀人强奸,比比皆是。街头巷尾打杀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平日维持治安的官府不知死哪去了…… 往昔的天堂,今天的地狱。 这天下果然完了! 宁为太平犬,勿为乱世人。相信多数人都会这样想。 换作大隋盛时怎会有这种景象?几个月来这样事太多太多,凌风已经见怪不怪了。 “杨广,你真他娘的是个混蛋!什么开凿运河,开拓疆土,一切都难以掩饰你的罪业!”凌风这时心中杀机狂涌,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宰掉杨广那昏君! 所谓史书不过是帝王将相的家史,什么功名大业都只是一个个人名的修饰,帝国的地域再辽阔百倍又能如何?蝼蚁众生的死活又有谁曾在意过? 处理了几个不长眼试图招惹他的蠢材后,凌风找到游秋雁留下的记号。 这是城西一家宽敞的庭院,清雅别致。翠竹绿树疏密有致,各类奇石按照某种奇妙规律,自然而然地点缀在竹林草丛之间。 凌风有些惊讶,在他想象里,游秋雁应是俗不可耐的一类人。能指望武林中交际花一样的女人有什么高雅的情趣? 整个院落空无一人,只有东房有气息。下人想是解散了,因为庭院整齐,没有纷乱的迹象。 凌风知道那人是游秋雁。他眉头微皱,究竟怎么回事? 推开房门,看到的是幅海棠春睡图。 粉色帷账中,游秋雁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肚兜,怒突的双峰似要破裂而出,浑圆的香#臀在修长**交替之间划出迷人的浪涛,细腻嫩滑的脸颊上画龙点睛般配上了红润的双唇,光洁的头顶非但未减她的风韵,反让人生出一股忍不住亵渎蹂躏的冲动。 来时并未掩饰脚音,凌风知道她醒了,不然她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女人的呼吸不经意急促了少许,血管紧绷,玉#肌轻颤,所有迹象也都显示她醒了。 凌风明白,这个女人在诱惑自己。 无疑她成功了! 他*沸腾。或许自己该放纵一下。 这一刻,他忘了她是个人可尽夫的女人,以前他最鄙夷唾弃的对象。 脱去衣衫,扑了上去。 游秋雁睁开眼,如水双眸满是惊异与欣喜,与男人紧紧相拥,吻在一起。 凌风心中一片火热,雨点般的热吻落在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荡人心魄的微微娇#吟,带来无上的媚惑,两人逐渐合为一体。 游秋雁的腿很美。不愧是长期停留海中的美人鱼,完美的黄金比例让人感叹世间造物的神奇。 她很大胆,为取悦这个掌握她命运又心事重重的男人,她使出了浑身本事。许多连宋月媛亦羞于尝试的姿势手段她都一一主动提出,服侍得凌风很满意。这种女人在这方面自然有其长处。 男女的狂欢和快乐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游秋雁,神魂颠倒中,她抚摸和紧抱着这完美的男性躯体,感受着对方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是永无休止的狂猛冲击,一次又一次攀上灵欲交融的极峰。 云收雨歇。 游秋雁不堪挞伐,沉沉睡去。 空气中的**的气息尚未消散,那种莫名的孤独感重新占据凌风的心头。 这是什么感觉?让人难起任何欲念,生出厌倦尘世的想法。 这可怕的感觉若是早来片刻,自己或许会阳#痿不举。 “它不是我的意志。天可怜鉴,我是多么贪恋这红尘的美好。”凌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身边的美人。 她酣睡正香,灵秀的双眸紧闭,微长的睫毛无意识的颤动,鼻息舒缓平稳,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粉嫩的俏脸上还遍布着极度欢愉后未退的晕霞,白皙的肌肤处处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风韵。 一种征服的感觉油然而生,凌风轻轻拉过一床锦被覆在女人娇柔雪白的玉体上。 这算是一次偷情吧?他对这女人殊无爱意,压在她身体上时只想着发泄。 尤其想起她曾是个人可尽夫的女人,心肠更是如铁石般坚硬。 他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公平。可是,他又是个地地道道的俗人。 思绪飘飞,他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与单美仙母女做笔交易,承诺杀边不负,整顿东溟派,并已得到报酬《天魔策》。 至于单美仙说要他娶她为妻,这件事让他困惑不已。她对自己有好感是一定的,从在甲板上她的问话便可看出。可自为她疗伤后,一切都变了。她的态度为什么会改变? 仔细分析两人在一起的每一细节,“难道她是怪我在她面前提起了单琬晶?她似乎不相信我的承诺,将我归入边不负一流。或许我更该好好哄哄她。” 而昨夜的海沙帮袭击似与原著中出入甚大,他们出动的人马要较原著强太多了。若无他凌风,东溟派甚至可能在世上除名。 宇文阀更派出宇文士及这个地位显赫的人物,显示对此次行动的重视,而他所知的宇文成都与宇文无敌兄弟并未出场。 他们不是为了那本账簿么?原因自然是为了扳倒对手独孤阀与李阀。 从此次他们派出的阵容,再联系上回在长江上海沙帮与巨鲲帮的火拼,凌风猜到宇文阀在朝中的处境一定不妙。 这时他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听说宇文化及给老头子独孤求败吓破了胆,武艺退步地厉害,在阀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不然不会气急攻心,支出在襄阳设伏、对付她老婆傅君婥的昏招。 这家伙作为《大唐》中第一个出场的人物,对剧情的推动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 本来他是做皇帝还是乞丐,是生是死都与自己无关,可关键是这厮乃是一年后在江都发动兵变、弑君篡位的正主,那现在他还有这个能耐么? 杨广不死,对未来的天下大势会有何等微妙的影响? 凌风哑然失笑,还有一年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考虑它作甚?他此时应该做的是----去飞马牧场购马或着手组建天下会! “现在江淮军缺什么?----人才。”想到曾忽悠杜伏威的话,他笑不出来。 他亦正面对这个困境----缺少可靠的人手。 比如一会儿要考虑的收服海沙帮的残余帮众,他便无一可信之人。枕边的这个美人能让他放心吗? 白手起家的人让人起敬,但无疑要困难地多。那些世家门阀多的是死士家臣,打手客卿。 再回想原著寇仲的发家史,他发现这小子成事的关键一步是建立了双龙帮,有了批忠心耿耿的手下,虽说没几个像样的高手。这些人且不说在日后的争霸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单是潜伏长安多年,等候双龙起出杨公宝库,就是了不得的功绩。 杨公宝库中大批的兵器财宝啊,凌风一想起来就两眼放光。他给老杜说的发展商业,关心民生,都没错,可这笔宝藏确实能解他缺钱的尴尬处境。不然它也不会被那么多势力觊觎了。 他决定,今天定要在海沙帮中挑选几个像样的徒弟,建立自己的班底。 想到这里,他抚向游秋雁犹挂着迷人满足甜笑的俏脸,涌起丝丝连自己也为心悸的柔情来。 几日前他也是这样对待素素的吧。她现在还好吗?唉,就让她与东溟派在一起待上几天吧! 穿衣,下床,做饭。 拿着饭勺,凌风苦笑,自有女人后,他快要变成家庭妇男。 或许自己可以考虑到飞马牧场应征厨子,借机泡上商秀珣,这样战马就有着落了。果然好主意,只是这样会不会有吃软饭的嫌疑? 摇摇头,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游秋雁醒来,身畔没有期待的身影,一阵失望,自嘲地想,男人大抵都只是迷恋她这具身体吧。 等到见到他端来饭菜,心情立即由谷底回到山巅,更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个怎样一个神秘的男人?有那般强大的实力,却还如此关心她一个下贱的女人。 凌风看着她美眸溢出滚烫的泪珠,不由感慨,这女人还真容易满足。对她而言,幸福的定义或许很简单吧。这时,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愧疚。 整顿饭吃得很甜蜜。 之后,凌风在记忆中抽出一套魔门武功略加修改,传给游秋雁。 看着洗尽铅华,宛如少女的游秋雁,凌风暗自叹息,在这万恶的旧社会,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却已做了韩盖天十年的情妇。 她出生在城外一处尼姑庵,十年前在一场江湖争斗中化为灰烬,而她恰好入城买米,幸而逃过一劫。 初逢大难,年幼的她如何知道生存?在将要饿死之际,几个小混混趁机要挟,意图奸污她。这时韩盖天从天而降,有如白马王子(或者说黑马王爷?这厮年纪不小,吐个先)救了她。 初出虎穴,又入狼口。她的命便交给了韩盖天,在他的精心调教下,佛祖早给抛之脑后。 她想蓄发,不想韩盖天口味独特,生生拒绝。当时的海沙帮还远没有近年的名声,在奋斗的途中,她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可想而知。 她想过抗争,但她欠韩盖天一命,而且她也没有实力逃出他的魔掌,摆脱这种命运的捉弄。 如那句话所说,生活就像强奸,若无法反抗就享受吧。 所以她堕落了。除了她的**,还有她那颗曾经纯洁的心。 凌风不是圣人,从未想过驾朵七彩的云拯救世人,他只想拯救有缘遇上他的人,爱人,朋友,兄弟。 众生皆苦。 一个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以蚍蜉之力强撼巨树,或者如佛祖一样割肉饲鹰,那是英雄,是仁者。 地藏王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所以他至今仍在地狱待着。 这值得他敬佩,可他不会效仿。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譬如说在为游秋雁打通经脉的同时,激发她体内各类养分,使她本光洁的头顶奇迹般生出一头秀发,虽只是披到肩膀处,仍令她欣喜如狂,满足了她曾经一个卑微的愿望,能够像正常女人一样拥有乌黑亮丽的秀发。 她拉着凌风的手,见他未反对,兴奋地几乎又要落泪。 她知道,迎接她的将是崭新的人生。 第077章 班底初成 四月初六。 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 寇仲与徐子陵举步踏进彭城(今江苏徐州),颇有点踌躇志满的美好感觉。 身上穿的是干净整洁的武士服,腰挂的是由李世民送的上等钢刀,袋里是充足的银两,他们自出娘胎后,何曾试过这么风光。以前本来有次大好机会,独孤求败临别时曾给过他们不少,不过为救卫贞贞,一切又回归自然,重新开始费心思讨生活。 徐子陵身形挺拔,儒雅俊秀;寇仲却是彪悍威猛,意态豪雄。 两人并肩而行,不时惹来惊羡的目光。 寇仲哈哈一笑,挽着徐子陵臂弯道:“陵少,现在咱们小小也算是宗师级的高手了。” 徐子陵欣然道:“想不到沈落雁那婆娘恩将仇报,贪图你我身上的杨公宝库,竟派人追杀我们。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怎想得到我们会在关键时突破先天境界呢。” 寇仲双目露出湎怀之色,兴奋道:“迄今我仍无法忘记迈入先天时那无比动人的感觉,整个天地的色彩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徐子陵点头同意道:“确是如此。我终于领悟到明大哥所说,两个境界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 后天先天,一个有为而作,一个无为而为,何啻天壤之别!一旦进入先天,整个人就仿佛变了,无论身体反应速度,还是内在的精神气质! 寇仲一脸坏笑道:“沈婆娘现在还不定怎么生气呢。她那几个得力手下都栽在我们手里,遍体鳞伤地逃回,让她彻底知道我们扬州双龙不是好惹的!” 徐子陵微笑道:“他们运气还算好,若是碰到明大哥,肯定没有活路。” 听他提起凌风,寇仲叹口气道:“也不知贞姐跟着他们怎么样了。” “是啊,真想贞姐。”徐子陵一怔,也是一叹,“当初我们便该抓阄,考虑谁娶贞姐。现在我怕她会喜欢上明大哥,毕竟他是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女人肯定不止一个。” 不可否认,小陵子的感觉一向很准…… 寇仲若无其事道:“陵少你真对贞姐有男女之情?我仔细想了想,咱们对贞姐的感情就像对娘一般。若贞姐能得到幸福,我们应该祝福她。” 徐子陵呆了半晌,颓然道:“仲少看得透彻。想到贞姐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我并没有那种痛苦的感觉。看来,我真只是把她当作姐姐了。” 寇仲嘿嘿一笑,舔舔嘴唇,转移话题道:“陵少,你别说,沈婆娘长得还真标致,比咱们美人帮主师父还略胜半筹。” 徐子陵同意道:“她与云玉真是一类人,貌美如花,心如蛇蝎。”他内心认为这种女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寇仲可惜道:“想不到美人帮主会看上独孤策那等货色。”虽然不怎么喜欢那女人,但一想起这事,就有种好白菜尽给猪拱的强烈不舒服感。 徐子陵无奈道:“她要经营巨鲲帮这偌大的帮会,总得选择一方势力依附。” 云玉真在江湖上人称红粉帮主,本就不是什么好名气,一个女人要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守住一方基业,太难太难。 乱世中有几人不是身不由己?无论庙堂还是江湖,都是如此。 想到这里,他顿有种远离凡尘的冲动。不过,总得找个婆娘为徐家传宗接代吧! “陵少不会看上她了吧?”寇仲怪笑一声,眼珠一转道:“不过说实话,我们扬州双龙的童子身若能破在她那样级数的美人手里,才算不枉。” 徐子陵没好气道:“别做白日梦了。咱们不是决定要逛窑子么?若是能碰到青青那样的红阿姑,就算运气啦。” 青青是二人路过南直大镇时顺手所救的青楼女子,她与情郎私奔,不想所托非人,那男子竟要谋害于她,双龙自然大义凛然地英雄救美了,可人家却不领情,两人一想起就有气。什么人啊! 但不可否认,那青青确实姿色不俗,风姿韵味较云玉真亦毫不逊色。 寇仲沉吟道:“逛窑子是今晚的必备节目,现在我们先上酒馆,大碗酒大块肉吃个痛快。顺便商量一下这宗买卖该如何着手进行。” 徐子陵问道:“我们真的要为他盗取那本账簿?以我们现在的高手身份,再做此偷鸡摸狗的事,是否不太妥当?” 寇仲叹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既然答应了李小子,当然得为他办点事。” 他溜目四顾,审视林立大街两旁的酒楼门面,道:“想不到彭城这么兴盛热闹,最奇怪是不似有逃难来的人,看!那群姐儿多俏,哈!” 徐子陵见他正向迎面而来的一群少女露出自己认为最有吸引力的微笑,而那群少女却一点不避两人的眼光,还报以更具吸引力的微笑。 两人破天荒第一次得到这种青睐,到少女们远去后,他们一声怪叫,转入了右方一间颇具规模的酒楼上。 人仗衣装,两人来到二楼时,伙计都殷勤招呼,公子长公子短的请他们到临街窗旁的台子坐下。此时二楼十多张台子,大半坐了客人。 寇仲随手打赏了伙计,并点了酒菜,兴奋道:“刚才那几个甜妞儿的鼻梁特别高,眼睛又大又蓝,该是胡女。听说她们生性浪荡,很容易弄上手的,哈!今趟或许不用逛窑子了。” 徐子陵没理会他的胡侃,两眼一翻,做了个古怪的表情道:“仲少,有个大高手来了,而且还是熟人。” 寇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讶道:“他怎么来了?” 那人一上楼,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一套长年不变的青衣,一头不合实宜的短发,稳健的步伐,逼人的气势,宣示他的身份。 “血手阎罗”! 凌风与宋月媛南下时,曾在彭城待过几天,许多人都认识这位煞星。 他来这异世的第一个春节还是在这儿过的。 过年时,彭梁会的大当家“鬼爪”聂敬率几个手下登门拜访,给正柔情蜜意中的二人拒绝了,而聂敬吃个闭门羹后却更加恭敬,吩咐手下以最大限度满足凌风夫妇的生活需要,务求使他们在彭城度过最愉快的春节,颇有后世华夏人接待外宾或领导时的作派。 此时凌风数息间坐下双龙面前,如多年相识的老友一般,拿起酒坛给两人倒酒,自己却吆喝小二来壶好茶。 他与店中老板伙计明显熟识,一会儿功夫就上来。旁人慑于他的威名,也不敢多加言语。不过多少知道他的脾性,知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所以溜走的人并不多。 ********* 原来凌风在余杭待了将近一月,这是他事先怎也料想不到的。 收服海沙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世间任何事都可靠武力解决,那就顺利多了。 游秋雁召开帮会,到场人马并不多。护法级的高手都死绝了,舵主还剩几个,也有分布在其他各地没来的。 凌风先以绝世武功震慑全场,表示要将海沙帮纳入天下会的意愿。 众人立即炸了锅,议论纷纷。海沙帮这次损失颇大,但主要限于上层高手,而经济来源还是靠下层帮众。他这下要吞并,且是个从未有人听过的天下会,他们难免不服。 凌风根据与游秋雁商量好的主意,给他们分析海沙帮此时的困境。 其一,其余各地的情况不知道,单从这余杭便可看出海沙帮总部已是名存实亡,没有了总部撑腰,分舵的舵主们可有能力保住现有的利益? 其二,他“血手阎罗”明宗越这个名字还算小有名气。他要组建的是一个囊括众多帮派的大帮会,海沙帮在此时能够入伙,他可以给他们分配更多的利益。 其三,他决定在海沙帮收几人作为入室弟子。这一爆炸性消息比前两条更引起大家的轰动。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谁不想拥有强大的实力?这个强大的师父哪找去? 凌风还指出,若投靠他,凭他与宋阀的关系及江湖上的威望,定可保证大家跟着吃香喝辣。 当下,不管是慑于他的淫威,还是打着拜师的主意,全场均宣誓投效凌风。这也免了他杀鸡儆猴的戏码,看来群众还是挺识趣的。 自此海沙帮正式归入天下会,更名为海沙堂。 经过凌风的精挑细选,终于在报名的数万人中收了资质不错的十人为徒弟。其余人都失望而归,无不扼腕叹息,黯然神伤,比老婆给人抢了还要难过。 凌风同时把地位稍高的舵主、坛主召集一起,根据每人不同的修炼情况,将其原有功法略加改进,他们实力迅猛提升,对这会主感激不已,更增誓死效忠之心。 而凌风在改进攻法时也有收获,各人内功心法五花八门,让他的修为和对武学的领悟也有增进。 之后,除了传授徒弟武功外,他带领手下扫荡周边各郡,将海沙帮的地盘彻底收复,不服的碍眼家伙顺手铲除。 途中还遇到一事,就是降伏了以东海三义为首的小股海盗。 这群人是原著中双龙帮的班底,本是隋兵,第一次讨伐高丽时大败而回,第二次追随杨玄感兵变。后杨玄感兵败,家族尽诛,他们便逃到海上为盗。高占道、牛奉义与查杰被推举为首领,并称为东海三义,队伍由原本的五十二人增至二百二十八人,在远近还有点名气。 凌风没费多大力气,他们便诚心投靠。他知道这伙人本事不大,但多为血性汉子,且是原著中经过考验的,多数被派到长安做卧底,对起出杨公宝库有着莫大作用。 他心念一动,将他们稍加训练,指导一番,除被他选中的几人作徒弟和一部分老弱外,其余人一股脑派到大兴(长安)去。而高占道三人更是给传了他自创的一门神功,死皮赖脸拜了师,高高兴兴去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 令凌风激动的是,高占道等人虽没占什么地盘,但囤积的兵器、船只和财富还不少,这可是他争霸天下的本钱。 不出半月,整个武林及各方势力都知晓,明宗越收服了海沙帮,开始了他组建天下会的第一步。其凶名更上一层楼,大小帮派人人自危,明宗越之名进入有心人的眼帘。 若说以前他只是个武功高强的武夫,那现在他就是出山的猛虎,露出了他森寒的爪牙,值得人警惕。 凌风折腾了近一个月,骨头都快散了架,真不是人干的活。 当弟子们都在闭关时,他留下嘱咐,让他们武功略有小成时分别到各地历练,年后在江都会合。 他本想过到无锡一趟,灭了铁骑会,后来一想,一来任少名与杜伏威、阴癸派都有点关系,实在没必要招惹;二来铁骑会的实力也是不凡,单一个海沙帮就累得他够呛,只怕吃不下这个庞然大物,且不说能不能顺利灭掉人家,灭了它只会白白便宜其余势力;三来杨广未死,宋阀还未展开他的獠牙,与铁骑会的冲突不大,还是将它留下,将来好给宋阀作个人情。 他一路匆匆北上,这日来到彭城,因为他接到风声,东溟派近日会到此处,另外记得原著中单美仙好像还与李渊有个约会。 李渊那老色鬼不得不防,撬了自己墙角可大大不妙。 而且他将去瓦岗,有些话得向素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她一冲动,坏了性命。 他打算吃顿饭,路过这家酒楼时惊奇地发现双龙也在,好奇心起,想知道原著中俩小强有何奇遇。 以他武功之强,自可看出他们在短期内竟突破了先天境界,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九阴真经》也有这么强悍?他倒浑不想他修炼《易筋经》突破先天比人家还早! 第078章 数月琐事 双龙先询问卫贞贞的情况,凌风如实回答,说是路遇宋阀,便将两女带回岭南了。 想起这位仍未被他吃掉的美女,他心中出奇地没有半分的波动,就像回忆起一个陌生的人一样。 不仅是她,就连与他缠绵数月的宋月媛亦是这般感觉。 一念及此,他心中立即如堵块巨石般难受。“是什么让我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双龙放下心来。除傅君婥外,卫贞贞就是他们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在这冷漠的世界里,他们过去只当这两人真心对他们好。 后来加上先生独孤求败,现在也将凌风当成亲近之人,就叙说了二人近期的遭遇。 原来双龙与凌风一别后,按计划到余杭贩盐,以此作为武道修行的一站。当晚恰好遇上海沙帮意欲攻打东溟号,出于意气,喊了两声,并偷了一船私盐。 不幸的是遇上风暴,船沉了,他们的第一筒金就这样没了。正伤心之际,巨鲲帮帮主云玉真率人找到他们,一番恶战,他们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过人多,失败被擒。 云玉真逼他们吃下毒药,向陈老谋学习偷窃之术,以便盗取东溟账簿。二人虚以逶迤,假装听从,并学到鸟渡术。 随船转入淮水,他们的《九阴真经》也是了得,联手逼出毒药后,半夜想要逃走,不巧偷听到云玉真与独孤策的秘密,一时不小心触动机关,又是一场血战才侥幸逃脱。 沿途遇见隋兵兽行,两人气愤不过,大杀一通。经过一处战场,见隋军围困义军,有先前对隋兵的不佳印象,两人决定帮助义军,在一角捣乱,使义军反败为胜。 这支义军乃是瓦岗寨沈落雁的军队,不想沈落雁猜出二人身份,不知感恩,反欲除之而后快,派出手下几大高手追杀。两人好不容易突围,累个半死。天上有鸟儿监视,几次都给敌人堵住,不过关键时他们竟作突破,成了先天高手。 但瓦岗势大,一直给追杀也不是办法,徐子陵便想出个主意,借助《九阴真经》中的龟息术,潜入水中可长时间不需换气,于是二人入水搭个顺风船,吸附在一船船底,却是李阀的船队。 这时偷听到李氏兄妹的对话,没想到会给李世民发觉。李世民不以二人身份低微而稍有怠慢,一派礼贤下士的作风,让他们感激不已。收了人家银两,双龙提出以东溟账簿来报答,逼李世民他老爹李渊坚定谋反之心。 凌风听后,暗叹冥冥之中强大的纠错能力,与原著中相差无几,不同的是二人要强大少许,其他人并不能如愿摆布二人,且他们未与秦叔宝结为好友。 他不由担心起来,秦叔宝会否被瓦岗寨擒住?眼下他要争霸天下,秦叔宝可是一员虎将,给送到瓦岗实在可惜,暗中起了救人的心思。 寇仲问道:“明大哥,你来彭城做什么?” 徐子陵亦道:“你不是创立什么天下会么?海沙帮的事情处理完毕了?” 凌风笑道:“你们两个小子,好像我创建天下会的事尽人皆知似的。” 寇仲一副“你落伍了吧”的表情,怪叫道:“明大哥,你可是江湖上的名人,一举一动可都牵动天下人的神经啊。” 徐子陵附和道:“两月来江湖上最为出名的几件事,就有两件与你有关。” “哦?陵少说说看。”凌风感兴趣道。 看来俺真有作明星的潜质,就像漆黑夜里的萤火虫,高速路上的拖拉机,永远是那么的闪亮拉风,无论扮成什么身份都难掩身上夺目的光辉。 惭愧啊!某人恬不知耻,沾沾自喜地想着。 徐子陵不知他所尊敬的大哥竟是这般自恋,说道:“明大哥你助东溟派大破海沙帮,击杀好手无数,更将其收入天下会,算是一件。” 凌风摇头道:“纯属谣传,那天大战时我可真没杀几个人。” 双龙给他个鄙视的眼神,骗鬼去吧,谁不知道你是个杀人魔王。 凌风却觉得无辜地很,当时俺真的只出手灭了个宇文士及啊。莫非我的名声真的很臭? 寇仲接着道:“我们老爹前阵子在历阳扶植秦王杨浩称帝,遥尊杨广为太上皇,他做大将军,辅公祏做丞相,手下封了一批。许多人都谈论这件事,它可是完全按你的版本演绎。老爹稳守历阳,数次击退隋军,大大鼓舞了士气,听说投奔人马不少。” 凌风几日来忙着赶路,没怎么进城,还真不知这消息。心想杜伏威算有些手段,居然真把杨浩掳到手。 若老杜能改些江淮军的匪气,注重些民生,说不定还真能恢复元气,在江南一带站住脚。 只是不知道宋阀与他的交涉怎么样了,若是闹黄了,对老杜可是一大损失。 他喝口茶,自在地问道:“还有什么新闻?” 徐子陵道:“瓦岗军攻破洛口仓,招就食饥民数十万,队伍迅速凌厉,隐然成为义军之首,威震天下。” 凌风淡淡道:“李密功高震主,不足为惧。” 除了原著,凌风仍看过史书上对李密的诸多点评,因为他是个争霸的失败者,凌风并未真正将其放在眼里。 寇仲道:“义军还有徐圆朗与卢明月冒了出来,不知实力怎样。梁师都与刘武周同时叛隋,本人更投在武尊毕玄门下,成为突厥走狗。”忽然嘻嘻笑道:“只是不知他有无接到他儿子给宰的消息?” 凌风对梁师都这种汉奸殊无好感,也不怕他报复,反疑惑道:“这些消息也传地这么快?” 如梁师都拜毕玄为师的消息应该秘密之极,即使是梁师都故意放出,这俩一直逃命的小强也不该这么快知道。 徐子陵解释道:“前几天我们在巨鲲帮船上听他们谈到的。” 凌风这才想起,巨鲲帮除了水路运输外,还是靠贩卖消息来赚钱。是否有必要将它也吞并呢? 还有云玉真那娘们,似乎也急需自己拯救啊。不然投靠了萧铣可就亏大了。 他对历史仅是略识,不清楚萧铣会何时造反,但此人在短期内割据两湖,也是个人物。对付这等强敌,应该把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萧铣是巴陵帮的二当家,彭城不正有个巴陵帮的分支吗? 他眼睛亮了起来。 饭菜上来。 凌风收拾心情,与双龙闲聊起来,主要话题是天下的美女。 第079章 天下美女 双龙对凌风在某方面的消息灵通已经麻木,但仍是处男的俩人无疑对美女这个话题很是感兴趣。 寇仲色眯眯地问道:“明大哥,你说天下第一美人是谁?” 徐子陵也是一副迫切知道的样子,真让人鄙视,丫的就是处男! 凌风一愣,答道:“这个没排出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美丽标准,情人眼里出西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不过有五个女人算得上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心中嘀咕着原著中你俩小子怎么狠心抛弃那么多深爱你们的mm,艰难地做出选择来。唉,还是老凌我博爱啊! “哪五个?”双龙同时问道。 凌风撇撇嘴,这五个与你们俩小子原来多少还都有点关系,小陵子一人就吸引了四个,现在有了你们老哥我,你俩就省省吧。他一副猪哥模样,两眼放着狼光道:“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师妃暄,你们听过吧?” 师妃暄已经出道,江湖上为这位大美女造势的不少,有人推崇她有着可堪与散真人宁道奇比肩的无双实力。这当然是扯淡了。 寇仲道:“当然听过。大哥你曾说过,静斋出品,必是仙子。姿色定是不俗。” 徐子陵道:“上代传人碧秀心还与石之轩结为了夫妇。” 凌风暗赞这俩小子记忆力还不错,道:“静斋传人个个美貌如仙,仰慕者极多。最重要的是,她们给人一种圣洁不可侵犯的感觉,兼之开口闭口大义,最擅迷惑人心,若不能征服她们,就定会被她们征服。” 心中一动,提醒道:“你们俩可要注意,千万别陷了进去。这对你们的武道修行将是极大的阻碍!” 他这是为徐子陵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又作了静斋的免费打手。 当然,也就友情提醒一句罢了,如何选择还要靠他们。 他觉得拜倒在静斋美女的裙下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将来一定要把师妃暄那娘们儿抢来暖被窝!”嗯,这是个很不错的构想,值得考虑下。 寇仲听出凌风对静斋的某种不满,而他本人对神秘莫测的静斋也有种莫名的抵触,不由瞟徐子陵一眼,道:“其他几个呢?” 凌风心驰神往道:“下一位,乃是静斋的对头,魔门阴癸派当代传人,婠婠姑娘。此女有如月下精灵,最喜白衣赤足。别看她怯生生的娇俏模样,杀起人来可不比我逊色。” 寇仲却不大关心她的容颜,反是问道:“她的武功与师妃暄比起来如何?现在在哪个级别?” 凌风想想道:“她修炼的是魔门最强的天魔功,共十八层,现在应该还在第十六层。气场可使空间塌陷,吸走对手进攻的气劲。而师妃暄修习剑典,到达了心有灵犀的境界,讲究以心御剑,与婠婠半斤八两。两人应都处于宗师巅峰或入微初期。” 双龙听到与“以心御剑”四字,虎目射出异芒,似有所悟。 徐子陵道:“明大哥现在在我们周围布下的护罩,应该属于气场的一种吧?”他们上次就知气场之说,但怎也无法模拟出。 凌风心道孺子可教,他们在武学方面的天赋确实不凡。于是给他们详细讲解如何运用真气开启气场以及传音入密的窍门。 令双龙挫败的是,一向自诩天才的他们发现,气场对真气的严重消耗实在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真怀疑凌风体内真气有多浑厚。 凌风也没办法,两人初达先天境界,又没他大幅吸收天地元气的变态能力,真气量少也属正常。 武功练到后期,当人体内的真气全部转化为先天真气后,真气的消耗量会较后天要少许多。 再加上先天真气生生不息,激生速度超过消耗速度后,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装出老成的样子劝道:“你们武功的进境已经算是惊人,不到一年时间就已成长为先天高手,就别这么贪心啦!” 双龙面色稍缓,若给他们知道他们这位大哥练武时间比他们或许还可能迟上几天,怕会羞愧死,或者一人一块板砖敲死这家伙。 凌风续道:“下来这位是邪王石之轩与静斋碧秀心的独生女儿,你们也听过她的芳名,石青璇。她的箫技闻名天下,比之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不惶多让。不久在东平郡大儒王通的宅子,将有她的演出。” 双龙点头,石青璇声名远播,且出道甚早,他们早就听过她的名声,只不过不知她的来头竟有这般大。 寇仲拍桌笑道:“剩下两位中定有尚大家。” “不错。”凌风眼中现出向往之色,不知尚秀芳在历阳的表演有无正常举行,道:“尚秀芳的才名且不谈,其对乐器的领悟与掌握均到了大师的境界,歌喉唱功乃是一绝,而且她的舞姿优雅绝伦,几乎可媲美于魔门的绝艺天魔妙舞。” 徐子陵道:“最后一位呢?” 寇仲也紧张,不知沈落雁与云玉真俩婆娘会否入选。 凌风简短直接地介绍道:“飞马牧场的美人场主,商秀珣。人长得美,吃东西的表情更美。” 此女最好寻找,性子又最合凌风脾性,念叨她不止一次了,可惜直到现在,他仍没有前往牧场的打算。 时间,顿时成了他最为稀缺的东西。好在为了马匹,终有一日会见到这个美女。 寇仲叹道:“明大哥所说这五人都不容易上手啊。” “你可还真敢想啊。”徐子陵踢他一脚,笑骂道。 “是有点难度。不过有志者事竞成嘛。”凌风也有些遥想这五人会是怎样的芳姿,按说自己最近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了,可男人嘛,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里还是痒痒的。 他转移话题道:“你们俩小子是不是想去青楼?” “我们确有此意。”徐子陵尴尬道。 寇仲则厚着脸皮笑道:“明大哥莫非也有此意?”暗中想着是否该让凌风传授点临床经验。 凌风点头,双龙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你不怕嫂子责怪?”徐子陵吃惊地问道。 在他们看来,宋月媛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他不该在外偷吃才对。青楼里的庸脂俗粉怎能入他这种方家的法眼? 凌风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笑骂道:“去青楼也不一定是要办那事啊!”其实俺很纯洁的! 双龙也是一笑,也不多问,将饭菜消灭干净。 寇仲突然问道:“明大哥,你与东溟派很熟么?” “还算可以。”凌风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定是关于李世民的破事,直言道:“你们将这般机密的事也告诉我,我也不瞒你们。盗窃东溟账簿一事,并无多少必要。李世民是想借此来逼他老爹反隋,是吧?” 双龙交换个眼色,均是不解。 凌风解释道:“据我所知,他老爹李渊可是个枭雄人物。他们李阀在四阀中看似实力最弱,准备却颇充分。如果你们知道李阀与东溟派近几年交易的兵器数量,就会知道盗什么账簿是多么多余了。” 寇仲恍然道:“李渊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起兵时机?” 徐子陵道:“那李世民看来并非愚蠢之人,他会看不出父亲的野心?而且我们上船时他与他妹子的谈话表明他也不知情。” 凌风道:“其中亦有李渊方面的原因。传闻李世民出生后不久,宁道奇曾给他批过四字‘济世安民’,所以更名为世民。他年长后豪气任侠,结交江湖人士,人缘极好。与他相比,他大哥李建成就要稳重的多,酷肖乃父。” “换你是李渊,你会选择将机密之事告诉哪个儿子?” 心里忖着,应该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俩小子的武功太差,给李小子发现后演了场戏而不自知。 寇仲道:“这么说,李渊定未将计划详细告知李世民。但以李世民之能,定能察觉此点。” 凌风肯定道:“所以,李世民想要账簿,定有所图。无外乎借账簿来逼反宇文阀或宋阀,来争取他们起兵的时间。” 不管李世民是否这样想,这盆脏水是盖到他头上了。 凌风也有怀疑,李世民现在应该是不到二十的少年,心思会如原著中缜密?不过,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双龙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李阀若要谋反,最佳策略是夺取关中以为根基,但关中长安是天下有名的坚城,绝非短时间可以拿下。现在瓦岗寨攻陷洛口仓,与洛阳方面对峙,杨广这个傻冒不得已下将关中精兵调往中原平叛,正给李渊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李世民若得到账簿,再去掉本阀的交易账目,送到江都后,绝对可激起杨广的怒火或其余门阀的紧张。而当杨广忙于与其余三阀掐架的时候,无论谁胜谁负,对李阀都有益无害,更可赢得宝贵的时间。 凌风可以肯定李世民无论知否他老爹的野心,他都必会抱有这方面的想法。 账簿的意义正在于此,有心人均可以一眼看出其价值所在。之前从宇文阀不惜与东溟派撕开脸皮,倾海沙帮之力夺取账簿,可见一斑。 区区一本账簿就可以激变江都政局,何乐而不为? 他此时明白,这本账簿交给杨广,宇文阀无论有无宇文化及这个人,都注定要反了。 这个历史走向决非一两人可以影响! 他想东溟账簿留着也无多大益处,虽有损东溟派的声誉,但这乱世中还愁找不到兵器的买家?不妨劝单美仙将这烫手山芋抛出,免得三天两头有人打它主意,搅得人没个安生,便道:“你们放心,若你们一定要拿到账簿,我可以略尽绵力。” 双龙大喜,他们觉得为难的是已向李世民做下承诺,不想失信罢了。 大街上走来两男两女,远远有几人吊着,等闲人等决难发现,应是暗中的护卫。 凌风脑海中浮现出几人的影象,暗叫乖乖不得了,喊声结账,拍下一锭金子,招呼双龙,下楼而去。 双龙纳闷,有必要这么急么,现在才午时,窑子的姑娘们还没上班吧? 第080章 杀机初起 长街之上。 单琬晶一副书生打扮,发髻上扎着一方淡蓝丝巾,手里拿柄折扇,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除了俊秀的俏脸上嵌着那对灵动的大眼睛外,就是下面的两条修长的**,使她扮起男人来有种挺拔的神气。 她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停说着什么,显然心情不错。 左首是她心怡已久的大豪杰,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龙行虎步,让人心折。正是当今太原留守唐公李渊之子,李阀二公子李世民。 李世民身边还有一女子,穿着淡黄藕合粉褶裙,身形婀娜,步履轻快,充满了阳刚的美感,不时插口几句。乃是他妹子李秀宁。 单琬晶右首是一身鹅黄宫衫的素素,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只是隐隐含着几分幽怨,几分担心。她容颜清丽,却不喜言语,一直安静地听着几人谈话。 四人将上酒楼用餐,刚迈上楼梯,李世民轻“咦”一声,素素美目也闪过一丝惊喜,却没出声。 单琬晶问道:“世民哥,怎么了?” 她顺着李世民的眼神看去,只看到大街上三个背影,显是刚吃过饭的三人,其中一个有点眼熟,却想不起从哪见过。 “有两人是我昨天遇见的朋友,想不到他们在彭城也有同伴。”李世民解释下,转向素素问道:“素素姑娘,你可认得那人?” 素素垂首不答,单琬晶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惊道:“是他!” 李秀宁笑道:“很少见琬晶姐有这般惊讶的时候。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的声音有种健美阳刚的味道,但又不同于宋玉致的爽朗与别样幽思,仿佛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生出好感,但又不会过分亲近。 李世民猜测道:“我若所料不差,他应是江湖闻名的‘血手阎罗’明宗越吧?” 单琬晶点头道:“确实是这家伙,那身青衫和短发几乎是他的招牌。”向素素道:“素素姐,你这夫君怎么躲着我们?要说他没发现我们,鬼都不信。” 李氏兄妹才知身边这位姑娘竟是明宗越的妻子,也有几分震惊。 明宗越大手笔吞并海沙帮,组建天下会,引起了李阀的警惕。不过看他势力远在江南,与李阀尚未起冲突,兄妹二人就起了合作的心思。 对李阀而言,天下自然是越乱越好,他们才好从中渔利。而明宗越显然是个好棋子,他若真想称霸江湖,定会引起黑白两道的联手干预,届时更方便李阀在西北的军事。 素素轻张樱口,辩解道:“或许夫君有什么要事吧。”心底不由泛起淡淡的失落,好怀念与他相伴的日子。刚才她脑海响起凌风让她帮忙掩饰的声音,并未告诉他们。 “不理他,我们先去吃饭。”单琬晶嘟起可爱的小嘴,满是不忿之意,又带丝诧异道:“想不到这家伙命真大,距海岸那么远,也不知他怎么回到陆地的。” 与李氏兄妹谈谈明宗越的光荣事迹,上楼去也。 双龙跟着凌风走着,不由好奇,李小子身边的三人是谁,他们没回头看,也不知道具体长相。 这份神识的功能,还是凌风传他们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俩女子身材曼妙,十分漂亮。而且凌风必与四人中某人认识。 为什么? 男人的直觉呗! 凌风功力高深,长年累月精神力监控已养成一个很好的习惯,自然清楚的很。 这贱人眉头紧锁,食指大动,看似在考虑一件颇让他为难的事----自己是否有必要把李秀宁泡到手呢? 寇仲应该还未见过她,若将来再像原著中给这娘们儿勾走了魂,可是一大损失。 他还指望寇仲为他打天下呢。若陷于儿女情长,将来怎么对付李阀? 同时也有一丝郁闷,他可看清单琬晶那高兴劲儿,自己把他未婚夫尚明干掉了,可称了这小娘皮的心。他爷爷的,该不会白白便宜了李世民吧? 回忆下李世民的资料,这时候这小子应该已经有老婆了。太可恨了!有妇之夫竟还敢勾引我的便宜女儿,欺人太甚! 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来,是否应该趁此良机,做掉这位还未成长起来的千古一帝?想想都觉得刺激。 寇仲赶上几步,问道:“明大哥,我们去哪?” 凌风道:“彭城有两大青楼,具体名字给忘了。不过要找还不容易?” 徐子陵当下拦住一行人,恭敬问道:“请问大叔,附近哪家窑子里的漂亮姐儿最多呢?” 那中年书生闻言露出鄙夷之色,呸的吐一口痰,不顾去了。 凌风与寇仲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了气。 凌风似乎很有经验地道:“陵少,找青楼也不能找这样的正经人,虽说这家伙有可能去过,说不定还是常客,但面子上过不去,肯定不会告你的。” 寇仲同意道:“确是如此,我们得拣些二世祖模样,一眼看去便知是酒色过度的家伙才行。” 三人环目四顾,刚好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后方停下,走下来一个贵介公子,还跟了两个随从。那公子年在二十三、四间,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似是弱不禁风,深合他们问道的条件。 凌风带头来到那公子面前,那两名随从立即手按剑把,露出戒备神色。 凌风双手抱拳道:“这位公子,在下有一事相询,请公子勿怪在下唐突。” 那公子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三人,微笑道:“仁兄有话请说。”目光更多时候是在双龙身上逡巡徘徊。 凌风不好意思地凑近点,防怕给旁人听到似的,压得声音低无可低道:“我们兄弟想知道彭城里哪间青楼是最好的?” 那公子大感愕然,旋又露出志同道合的猥琐笑容,叹道:“你们可算是问对人了。我老爹正是开妓院的,就在隔邻鸿园街的翠碧楼。无论规模还是姑娘姿色,若在彭城称第二,绝无第二家敢称第一。” “不过现在时候尚早,你们先去随处逛逛,到酉时才来。只要说是我香玉山的朋友,保证没有人敢侍候不周。三位仁兄请了,我还有要事去办呢。” 香玉山走后,双龙如获纶音,心花怒放,似乎已经看到漂亮的姑娘脱光衣服,躺在床上摆个八字等着他俩。 站在一旁的凌风无奈,这俩色狼,男女间不就那档子事嘛,至于激动成这样。若真碰到美女还不心肌梗塞,直接嗝屁? 他盯着香玉山的背影,眼中寒光闪过,杀机迭起,这个《大唐》中大反派,害了素素一生的家伙,看小爷我怎么玩死你! 街道两旁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例如肉店,大饼店、山货店,又或布店、粉店、鱼店等。 换作平时,凌风真想去里面逛圈,这样会有种回到华夏的感觉。不是每个人到异世都会没心没肺地开心到老。月是故乡明,思乡之情绝大多数人都会有。 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只淡淡道:“若你们得知刚才那家伙可是巴陵帮的重要人物,有名的人贩子,可还会这样高兴?” 兴奋中的双龙如大热天给一盆冰水泼在头顶,透心凉,均是一呆。 寇仲惊道:“明大哥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你们做甚?”凌风冷笑道:“巴陵帮是杨广的狗腿子,负责从全国各地搜刮美女,不知搞得多少家破人亡。至于未被官府选中的美女,要么惨死,要么被卖入青楼。身在青楼的女子,有几个是自愿的呢?大多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为之。” 徐子陵低头道:“大哥,我们知道错了。” 他们并非没有想过这问题,而是他们在扬州知道的那群姑娘都是为了赚钱而自愿卖身。听到他这话,兴致顿消。一想也对,若非实在不得已,只要不是天生**,谁愿操这为人不齿的贱业? 寇仲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沉声道:“刚才为何不宰了那家伙?” “我并不反对你们逛青楼。只是想来不舒服罢了。”凌风轻叹一声,这种事情自古皆然,岂是自己可以改变的。随即冷冷道:“至于那香玉山,一掌毙了岂非太过便宜他了?” 双龙精神一震,略有的几分酒意彻底消失。 徐子陵问道:“明大哥有何打算?” 凌风道:“香玉山说的翠碧楼就是巴陵帮的产业。自古嫖赌不分家,没有妓院与赌场,都谈不上兴旺。翠碧楼之所以雄视彭城,就是把这两门营生结合起来,充分把握了男人的心理。我们就是要引出巴陵帮的大人物,来个一锅端。” 回忆下,香家在巴陵帮的中地位不低,大人物估计也就香氏父子了吧。 双龙都是好战分子,一听有这等好事,都振奋起来。 寇仲道:“可惜我们没有件称手的兵器。” 腰间的钢刀虽属上等,可他们并未如原著中修炼刀法,而是随傅君婥学了几个月的奕剑术。 凌风一拍他脑袋道:“没出息的小子!我虽不清楚你们的奕剑术是怎么回事,但任何武功都有相通之处,兵器也一样。有种说法叫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修为强了,飞花摘叶,均可为剑。何况是用把破刀呢?” 双龙一怔,陷入沉思,认真思索开,像看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三人随意走着,蓦地眼前人影一闪,香风飘来。 凌风怕打扰双龙,挡在面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位颇具姿色的半老徐娘拦在路上。 他不由暗叹,人长得帅了真是麻烦啊!浑然忘了好像是他身后两位帅哥的功劳。 他将老#鸨小嘴一捂,见到左后方的大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倚红院! 第081章 改穴换脉 脑中灵光一闪,凌风立时想起这倚红院的来历,探头过去,将一锭金子塞进鸨娘高耸的酥胸,顺手摸了一下,手感还可以,毕竟是有武功根基的人,笑道:“姐姐这倚红院营业得是否早了点?” 那鸨娘俏脸晕红,小手揉#搓着衣角,一副羞答答的样子,看得凌风一阵恶寒。她轻轻抖胸,眉开眼笑道:“公子,不早不早,大门在这边。我们的红姐儿们定会特别用心侍候的!” 凌风在她丰盈的臀#瓣上狠狠拧了一把,趁其大发娇嗔时凑到她耳边道:“告诉杜将军,今晚翠碧楼,不见不散!” 杜将军就是杜伏威,这家伙做了大将军后,大总管的名号就不用了。倚红院是江淮军的产业,这个消息他早从郑乾留下的情报网中得知。可惜这情报并不健全,令他不由想起他一直不愿想起的郑淑明来。她手中那份情报会是些什么呢? 凌风不顾那鸨娘听得目瞪口呆,带着两人扬长而去。 双龙已从刚才的入定状态醒来,要想在片刻间武功大增是不可能的,但眼中闪烁的神光显示着他们跃跃欲试,当下紧跟凌风。 让他们郁闷的事发生了,凌风走进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 “他该不会是好那调调吧?”双龙不约而同,恶寒地想道。两人心思若给凌风知晓,定会郁闷死,死前再捏死这两个小混蛋。 寇仲不解道:“我们不是要寻巴陵帮晦气么?” “你没听那小子说窑子酉时才开门吗?”凌风一脸惊讶道。 徐子陵绝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不耻下问道:“赌场也是如此么?” “当然。”凌风一副“我是内行”的表情,肯定道。 他这是睁眼说瞎话,他哪知道赌场行情?他将二人引到客栈乃是另有要事。 三人上楼,背后那店老板眼中流露出无以名状的振奋之色。 入房后,凌风正容道:“鉴于你们的武功太差的缘故,我觉得有必要帮你们拓展经脉。” 双龙感激不已,自不会拒绝。经脉宽粗,可提高人体内真气的运行速度以及反应速度,对武学的修为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一般人拓展经脉都是选个静室,最好有个高手护法,以防走火入魔。 凌风显然属于传说中的牛人,而且是超牛叉的那种,根本不知死为何物。我是主角我怕谁? 无知有时是场罪,但也可能是福。谁又说得准呢? 三人端坐床上,寇仲双手抵在徐子陵的背心,凌风又抵在寇仲的背心。 体内真气绵绵,往返不休,以三人手臂为桥梁,不断游走。 双龙所修的是道家奇功《九阴真经》,真气纯正,而凌风佛道魔三家兼修,庞杂无比。 本来他控制运行的是长生木诀,可丹田魔种跳动,眉心不稳,易筋真气与道心种魔真气疯狂涌出,道胎也不甘示弱,长生真气出动一争高下。 这完全出乎凌风的意料,一时大骇,事态发展已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只能强行以意念控制三股真气的流动。 他尚有几分庆幸,幸好天魔功与道心种魔同源,不然它也来凑热闹,那更麻烦。 这可苦了双龙,他们武功较凌风差许多,经脉的宽度与韧性亦远无法与凌风相比。 首先痛苦的是寇仲。 凌风手心的真气有如暴雨后的山洪般狂冲进他的体内。真气忽寒忽热,忽阴忽阳,一会儿又变得寒热交加,阴阳并行,像千万头顽皮可恶的钻洞鼠般在他的体内乱窜乱闯,没有一道经脉能得以幸免。 以他坚毅不拔的意志,亦差点忍不住惨叫呻吟。全身气血膨胀,经脉则似要爆炸开来般,那种痛苦超出了任何人能承受的限度。 他“哗”一声喷吼,一蓬血雨喷得徐子陵的头、颈、背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片刻后,寇仲体内的真气以螺旋状的方式冲入徐子陵体内,以倍数计地增强了放射性的破坏力,如肆虐的猛兽冲击他的经脉,他亦“哗”的如寇仲般鲜血冲口而出,可怕的痛楚立即贯满全身。 “抱元守一,按《九阴真经》路线运行,设法将真气返回,形成循环。”凌风的意念在双龙脑海响起道。 三人的经脉这时已毫无阻隔地接连起来。 凌风经脉虽宽,经过《长生诀》异能的改造,此时也有些吃不消,安份许久的真气再次爆发,与双龙苦修的玄功汇合,将他血管几乎撑#爆,青衣已渗出血来。 他爷爷的,这俩小子好像都没我这样惨!苍天,我一代天才该不会就这样英年早逝吧? 他从未想过借机拓展自己的经脉,他一方面是帮双龙提升功力,另一方面是含有私心,想窥测他们体内《九阴真经》的运行路线。 天知道怎会有如此危机! 他脑中幻象丛生,此消彼长,异景无穷。 凌风暗骂一声,拼了!蓄藏在气海内的所有真气全力涌出,迎上寇仲背上回馈的螺旋气劲。 轰! 三人全身神经像给激雷疾电猛劈一般,不由同时喷血,双龙现在心中不知把凌风骂成什么样了。 凌风强大的真气将螺旋气劲淹没,分成多条支流,分别按《易筋经》《长生诀》《道心种魔*》《天魔功》运行,最后流回丹田,片刻后再度按长生木诀流转,输回寇仲体内。 这回再无阴阳寒热之分,寇仲亦好受许多,再冲给徐子陵,形成一个循环。 气流愈转愈快,忽又转趋缓慢,如此由快变慢,由慢变快,也不知过了多少次和多少时间,忽地三人顿感到像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似的,身体同时弹开。 徐子陵前扑,寇仲趴在他背上,喘着粗气,半天爬不起来。 凌风岿然不动,缓缓收劲。经脉亦拓宽少许,这并非他在意的,重要的是他明白了《九阴真经》的运行原理,以及莫名其妙生成的螺旋劲。 一般内家高手,虽无不讲求经脉通气,但高明者都是阴阳并行,从没有以涡漩的形式行气。以物性而论,涡漩自是比冲奔的力量更凝聚和强大! 现在凌风体内真气以螺旋方式在脉穴间行走,速度激增,对敌时威力亦是大增。 令他不爽的是,存于他下丹田的魔种与道胎均长大将近一半。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因为魔种与道胎均属于玄之又玄的东西,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若将他身体劈开,绝对找不到它们,可凌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且能观测到其具体形态。 魔种原来由一个黑色蛋状体,此时早破裂开,生出一五六岁凌风模样的小人,赤身**,通体黑色,很像非洲人种,与道胎那雪白的欧罗巴小凌风形成鲜明对比。 道胎原本只有脑袋与上半身,现在连脚也生出,个头要较魔种高点,**岁年纪,这份生长速度,不到一年模样恐怕就会赶上凌风了。 凌风彻底无语,连打了几个啰嗦,汗毛直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是什么东西?妖物么?谁体内冒出个这玩意儿都有几分寒意。 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的上丹田,亦即眉心祖窍泥丸宫,这回竟生出一圆嘟嘟的金黄珠子,大小比之魔种不差多少。 他虎目含泪,不知该喜该悲,莫非这个是传说中的舍利?还让不让人活了? 还未多想,眉心忽觉得胀痛不堪,脑袋似遭刀劈斧击,猛烈震动,像是要炸裂开来,赶忙使出无上毅力稳住心神。只见那珠子外壳一寸一寸掉落,又一个迷你幼儿版凌风出现,约摸三四岁年纪,闭着双目,两掌紧#合,端坐莲台,最要紧的是他的脑袋竟是秃的! 靠!我凌某人年幼出家后就这模样? 当凌风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双龙急切的眼神。他心下宽慰,这俩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寇仲喊道:“明大哥,你总算醒了!酉时快过,将近戌时了!” 凌风暗忖,这跟时辰有什么关系?只听徐子陵道:“大哥你再不醒来,好姑娘都给人抢走了。”顿有种吐血的冲动,不由直叹,交友不慎啊!小陵子也非是什么纯洁的家伙! 细问二人情况,他们也是审视体内情况后不足一个时辰。 他们与凌风不同,浑身湿透,汗渍色黑味腥,有如脱胎换骨,六识以倍数增加,经脉拓宽将近一倍,不禁心悦如狂,已非武学雏儿的他们自然深知这对他们将有多大的益处。 再者体内不断游走的螺旋劲气,似是骤然增加了数年功力般,哪会不激动? 他们将感激放在心头,沐浴一番,换件干净衣服,静候凌风醒来。 凌风的身上沾了血迹,当下换了身黑衣,与二人一道回到楼下。正要走时,那掌柜将他们拉住,说他们一天一夜已过,要再交纳一天房钱。 凌风没好气地扔给这家伙一锭金子,与双龙对视一眼,都觉诧异,竟不知不觉过了一天。奇怪的是肚皮没有丝毫饥饿的感觉,反而全身上下充满了劲道。 寇仲惊道:“今天飘香号从洛阳来到彭城,我们不会错过吧?” 凌风道:“放心吧!东溟派怎也要与李阀碰头,交易兵器,少也得耗数天功夫。” 徐子陵傲然道:“何况,就算船离开了,以我们现在的身手,要追艘船还不容易么?”他与寇仲显是交过手,试出彼此的长劲,这时可是豪情在胸,有种终于混出头的感觉。 凌风笑骂道:“你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有本事改天挑战毕玄或宁老头去!” 双龙信心满满,哄然应诺。 三大宗师曾是武林的神话,但放眼当今武林,谁敢说双龙没有能力超越他们? 神话也是由人创造的! 第082章 翠碧楼内 说笑间,凌风三人来到翠碧楼的大门外。 天色已经昏黑,翠碧楼的灯光亮起。 他们待一辆华丽马车驶进门后,才尾随而入。 六、七名把门的大汉分出两人迎过来,见他们衣着光鲜,神采照人,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恭敬道:“欢迎三位公子大驾光临,不知……” 所有场面由寇仲打理,他摆出阔少模样,又道与香玉山熟识,轻易进了主楼。 步上楼前的台阶时,一名颇有姿色的中年美妇花枝招展地迎了过来。 那美妇名叫凤娘,听说他们是香少的朋友,招呼几个十六岁的小婢迎来,斟茶奉由,侍候周到。 堂内早坐了十几组宾客,闹哄哄一片。 双龙何时经过这等阵仗,早不知东西南北,还是凌风看不过眼,咳嗽一声,俩人才回过神来。他们武功大进,兴奋之下,又遇香艳场面,心志有些不定。 香玉山不过多久便来了,身后跟着四名大汉,气派十足。隔了丈许他便大笑道:“什么张公子李公子王公子,原来是三位仁兄,失敬失敬!” 寇仲报名时胡诌说他们是张三李四王五,那汉子还真这样通传了,香玉山也不揭穿。 几人客套一番,香玉山想探他们底细,凌风胡诌他们干得是贩卖私盐的买卖,近期拜在天下会风堂堂主凌风的门下,得了点闲钱,想逛逛窑子开开荤。 香玉山一惊,天下会何时又开设风堂了?堂主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凌风。 凌风也不曾想心血来潮,胡扯一句也让人浮想联翩。 本来香玉山对凌风的短发还有几分怀疑,这下释然,会中帮众跟风学习会主的作派也属正常,而且凌风予他种不谙武功的感觉。 他怎料得到来的会是会主本人! 倒是昨天接到线报说明宗越与这俩小子会过面,他香玉山应该不会这么巧撞上大运吧? 这亦有凌风几个月来气质大变的缘故。 年前凌风在彭城时,虽未与各派龙头照过面,见过他的伙计掌柜不在少数,那时的他有一种锋芒毕露、不可一世的锐气。现在体内魔种道胎舍利均破碎成婴,已达返朴归真之境,除容貌较前俊伟几分外,与常人无异。 他不愿留长发,却是在华夏多年养成的习惯,觉得短发比较舒服。 昨日他上酒楼,若非主动与小二打招呼,带着那招牌似的微笑,小二定不会把他认出,更别说仅见过一眼他画像的香玉山了。 且不说这是古代,便是后世有高科技的照片在,人们仍常有种错觉,有时无法将照片与现实中人重合到一起。 凌风来彭城后,随即消失不见,引起无数人无限的猜想。 倒非他的反追踪术有多强,实是没人敢招惹他,过年时有几拨人不长眼的暗中跟踪,就曾给他狠狠修理一顿。 更重要的一点是,香玉山内心深处会认为一个向路人询问青楼地点的家伙会是堂堂天下会的会主么?关键是当时那淫#荡猥琐的表情实在难以让人与明宗越联系起来。 双龙倒是气宇轩昂,一派高手模样,使香玉山对他们的身份有些大致的猜测,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对待。 香玉山少年老成,早帮忙他老爹处理各项事务,心中虽有激荡,神色却是不变,将三人带出主楼。 后院原来宅舍相连,一条碎石路把主楼后门与另一道大门相连,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园,此时贯通两处的道路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寇仲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似有数百人正众在该处,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香玉山得意道:“那是彭城最大的赌场。”没有之一。 他将感兴趣的三人带入宏伟壮观的大门,大声道:“这三位是我的朋友,你们要好好招呼。” 把门的几名大汉恭敬应是。 徐子陵传音道:“我们一会儿怎么行动?” “你们会赌么?”凌风问道。 双龙摇头。 香玉山怪异地看了眼似在说哑语的三人,知这是种极高明的功夫,不由对三人更高看一眼,挥走迎来的胖汉,说只想随便看看。 三人好好打量,均有种震撼的感觉。 他们尚是首次有资格踏足赌场,只见由赌桌赌具以至家俬摆设,无不华丽讲究。 而且地方宽广,不但有前中后三进,每进左右各有相连的厅堂,所以虽芸集了足有四、五百人,这进进相连的大赌场却一点都不令人觉得挤迫。 最引人注目是各座大厅里由负资主持赌局的荷官,以至斟茶奉烟的女侍,都是绮年玉貌的动人少女。 兼且她们衣着性感,身上穿的是抹胸、肚兜般的红衣,衬以绿色短裳把玉藕般的双臂和白皙修长的**,完全暴露出来,穿梭来往各赌桌时,更是乳#波臀浪,婀娜生姿,看得双龙神摇意荡,目瞪口呆。 而凌风则稍好些,在华夏时这样打扮的少女不在少数,但心里仍像小猫搔痒,暗叹还是见得世面不够。 偏是香玉山和其它赌客却像对她们视若无睹。 三人随着香玉山在挤满赌客的赌桌间左穿右行,往最广阔的中堂走去。 忽然间眼前同时一亮,只见靠左的一张赌桌处,一位有如万草丛中一点红的动人美女,正起劲赌着。 她不但长得眉目如画,最惹人注目是她的襟口开得极低,露出了小半边玉#乳和深深的乳沟,浪荡非常。 双龙常听到北方人多有胡人血统,风气开放,但仍是首次见到有妇女公然穿著这种低胸衣在大庭广众间亮相,不禁看呆了眼。 凌风略一思索,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吞下一口涎沫,暗叹这任媚媚姿色不俗,而且风格大胆之极,只可惜没有引领时代潮流,若是天底下女子都是这般,那对男人而言,该是何等幸事! 果然,只见香玉山苦笑道:“这个女人千万沾惹不得,别看她风骚迷人,其实是‘彭梁会’的三当家,人称‘骚娘子’的任媚媚,武技高强,最擅玩弄男人,浑身是刺,碰上她的男人都要倒足霉头,连我都不敢招惹。” 凌风见双龙询问的眼色,解释道:“彭就是彭城,梁指的是彭城西北六十里的梁郡,彭梁会名列‘八帮十会'之一。小角色而已,凭我们天下会的实力,还惹的起。” 香玉山立即色变。此人看不起彭梁会,当然也不会把同样会列八帮十会的巴陵帮放在眼里。 天下会出来的一个小头目也敢这样嚣张跋扈?这是否他们会主明宗越的意思呢? 兹事体大,看来有必要禀告帮主知晓。 任媚媚目光离开了赌桌,朝他们望来,看到三人时,美目亮起彩芒,娇笑道:“玉山你在那里呆头呆脑看什么,还不过来和奴家亲近亲近?” 香玉山挥手先行,与离开赌桌的任媚媚碰面,私下商量几句。 任媚媚的衣服把她包得紧紧的,极度强调了她饱满玲珑的曲线,那胸那腰那臀,无一不勾魂摄魄,看得双龙怦然心跳。 凌风暗骂俩小子没出息,吩咐他们宁神静气,先天高手还给这等媚功迷惑,传出去能丢死人。 三人武功都十分强横,偷听到两人谈话,知道香玉山在告知任媚媚他三人是天下会的小卒,说不定是打前站的先锋,还是小心为妙。 凌风与双龙对视一眼,苦笑道:“想不到我的天下会能令这么多帮派害怕,已成了众矢之的。”同时从两人表情可看出巴陵帮与彭梁会关系不差。 寇仲怪笑道:“嘿,谁让大哥你取的这个名字太拉风呢!” 徐子陵面露微笑道:“天下会三字似乎有囊括天下帮会之意,难免会让众帮派心生顾忌。” 任媚媚和香玉山双双朝他们走来,只看两人融洽情态,便知两人私下有了协议。而三人知道,他俩对他们的身份还有所怀疑。 寇仲潇洒地耸肩道:“我们三兄弟对牌九一窍不通,却想在赌场随处逛逛,以增长见闻。” 任媚媚娇躯移前,挽上凌风臂弯,向香玉山打个眼色,微笑道:“由我来招呼他们就成了。” 香玉山笑应一声,转身离去。 凌风则立即感受到身旁女人胸前的宏伟山峰,不由惊叹,这份尺度绝对是他所见过的最大号,而且弹性十足,不知摸起来会怎样? 第083章 美人军师 双龙不禁向言笑晏晏的任媚媚看去,只见她走路时双峰随着她的步履,不住跌荡耸动,诱人之极,心儿急速跃动,只觉她的体态神情,无不显现出使人心动的美态,甚至生出纵是为她而死也心甘情愿的感觉。 凌风冷哼一声,有若惊雷响在双龙脑际,让他们瞬间清醒。 任媚媚则步子一滞,惊骇欲绝。 她阅人无数,一眼便看穿双龙仍是童子之身,这对她精擅采补之术的人来说,不啻琼浆甘露,对她的元气大有裨益。 她故意靠近三人中似是武艺最差的凌风,利用自己的身体,激起男人最微妙的嫉妒之心,再施展上乘媚术,勾起两人原始情#欲。不想将近成功时,竟给身边这人轻松破坏。 对于武学高手来说,这一切并不难。但令她恐惧的是,她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给这男人吸引,先前她定下的勾引双龙的战略似在给内心做掩饰! 她分明是不自觉地落入他的算计,身子难以控制地靠近他,闻着他身畔传来的男人气息,陷入沉醉,不愿醒来。 她们修习媚功之人,要么迷惑敌人,要么反为所噬,遇上此道高手,更会彻底为对方征服,凶险非常。 此际她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她也未亲眼见过反噬的具体情形,但前辈一直千叮万嘱,也曾有过这方面的案例。自己会否成为这男人的俘虏? 心神激荡的任媚媚丝毫未感受到她停下的步伐再次走动,纤腰已给凌风搂住,晃动的双峰给揉#搓几把也浑不自知,看得双龙与其他客人眼珠子都要掉下。 左旁的赌桌只有五个客人,腾空了七八个位子。 凌风将任媚媚拦腰抱起,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坐到其中一个空位里。 双龙分坐他两边,正是小弟应有的作派。 任媚媚这时神志才略为清醒,已出了一身冷汗,对靠在凌风肩上也不以为意,只是紧绷的娇躯显示她的紧张。 凌风魔手移到她的丰#臀处,隔着薄裙捏了捏她肉感十足的臀#肉,邪笑道:“媚姐不打算玩玩么?” 任媚媚给他一摸,心脏顿时急跳个不停,不知不觉间,饱满的身子向凌风愈发贴地紧凑了,娇声道:“奴家想看三爷的本事嘛!”凌风化名张三,寇仲李四,徐子陵王五。香玉山未套出他们真名,只能将这些告知任媚媚。 这声音柔腻,似十万个小虫钻进人体,挠得人心直痒。桌上五个男人立即色授魂与,有人连口涎都流了出来。双龙倒是淡定许多,没再出丑。 女荷官是个二十岁许的女子,颇有姿色,但与任媚媚相比,立即黯然失色,再显不出任何光采。 这桌赌的正是牌九,双龙在市井长大,虽未赌过,但仍熟谙门路。 凌风翘起二郎腿,一边调戏怀里的女人,一边道:“小五去推庄。” 徐子陵起身,那女荷官退往一旁,只是看到他俊朗的面容,俏脸不由一红。 徐子陵心理素质已有显著提高,兼且生性淡泊,自有种自然而然的气度,只是微微一笑,就勾得小姑娘两颊发烧,不知今夕何年。他来到庄家位置,扬声道:“各位请下注。” 众人连忙下注,气氛热烈。 徐子陵学先前那荷官的法子抹起牌来,手法先是滞涩,一会儿越来越熟练,看得众人一惊,待堆成一叠叠后,再掷骰发牌。他初次玩这个,本有些紧张,看到凌风镇定的神情,心神放松。 “张爷不下注么?”任媚媚搂住凌风的脖子道。 凌风吻向她丰厚的红唇,品尝女人甘甜的津#液,直到一轮结束才松开口,道:“我兄弟坐庄,我怎好意思下注?” 倒是寇仲押上李世民送的几锭银子,赢了一把。 徐子陵坐庄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没一会儿桌上赌徒散去几个。同时又吸引了一群不信邪的赌客,里里外外围了几层,附近几桌也有人来看热闹,挤满了所有座位。 再一轮赌局开始,徐子陵额上微见汗液,赌客太多,押的银子自不少,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并没有多少现钱,转念一想,明大哥应该有不少吧。 在他将抹牌时,忽地一声娇柔的“且慢”,寇仲身后探出一只纤美无比的玉手,伸向赌桌,把一锭少说有十两重的黄金,放在寇仲那可怜兮兮的一两纹银旁。 寇仲几圈下来,少说也赚了几十两银子,但接到凌风传音,这回只押了一两。 众赌客一阵起哄,这锭黄金至少也值数百两银,那可是罕有的豪赌和重注了。 凌风邪邪的眼神扫向玉手的主人,这美女将好几人挤得东倒西歪,功夫勉强可以凑和,居然也是先天高手。她穿着素黄的紧身衣裙,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上,束着一条花蓝色的宽腰带,更将其窈窕曼妙的动人娇躯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登时有些纳闷,瓦岗的这位俏军师沈落雁怎会到这儿来? 她应该早接到情报,以其武功绝对难以应付武功已有重大突破的双龙。以她的智慧,绝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那么她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沈落雁伸手拨弄秀发,让整张使人心迷神醉的脸容露了出来。 她那对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如玉似雪的肌肤,风姿绰约的姿态,确是罕有的美人儿,直将烟视媚行的任媚媚比了下去。 最难得是她有种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气质,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爱慕之心而自惭形秽,甚至自怨自艾。 她勾魂摄魄的美眸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凌风,对寇仲道:“你们两个小子可真让姐姐好找啊!” 任媚媚见凌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美女,有些吃味道:“她是谁?” 凌风在她滑腻的腰间摸了一记,放声道:“不知沈军师怎会有兴趣来此?须知姑娘还是朝廷钦犯,在这彭城还是小心为妙。” 瓦岗寨可是地地道道的反贼,各大首领在全国上下均有画影图形,巡捕缉拿,沈落雁作为瓦岗最为出名的军师,当然不会有意外,而且赏额还低不了。 不过杨广已经无力掌控天下,尤其在李密大破张须陀后,瓦岗已隐隐成为天下义军之首,哪还有人敢捋其虎须? 凌风艺高胆大,眼中只有美女,可不会在乎什么瓦岗瓦片,何况经过李靖的分析,瓦岗可是他们必然的敌人,绝不会有合作的可能。 沈落雁娇笑道:“小女子仰慕‘血手阎罗’的威名已久,不畏可能给官府抓获的危险,特地前来拜访。孟老夫子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小女子不甘落后,愿效先贤,会主该怎样酬谢落雁呢?” 众赌徒一听是瓦岗寨来人与江湖恶魔明宗越,那还敢留下,哄地一声,四处乱走,不一会儿就走得渣也不剩,连内进大堂的百多赌客都闻风离去了。 任媚媚则眼眸现出迷醉的光芒,自己早该想到,天底下除了明宗越,哪个年轻人还能令自己心悦臣服? 徐子陵一声不响,意态神闲,径自抹牌。 赌桌旁忽又多了几个人出来,都是赌场方面的人,包括了香玉山在内,他旁边还有一个锦袍胖汉,面阔眼细,但眼内的眸珠精光闪闪,使人知他绝非好惹的人物。 那胖汉与香玉山一齐躬身向凌风拜下,说道:“香贵见过会主!犬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会主勿要怪罪!” 明宗越之名在当今江湖上如日中天,新近组建天下会,风头正劲,谁敢怠慢? 纵观其出道以来的战绩,收拾成名高手无数,且没有哪个抵挡超过三招! 他的武功被传得出神入化,宛如魔神,黑白两道均想拉拢。若有这样的敌人,将是毕生的恶梦。 凌风挥出一道劲风将香氏父子扶起,使他们无力拜下,也不会使其后跌,恰到好处。他若受了他们这一拜,一会儿怎好翻脸? 他淡淡道:“明某不过想随便玩玩,香老板不必客气。还是开牌吧!”并不理会沈落雁。 而他这开牌之说有点莫名其妙,因为赌桌旁只有他们与沈落雁几人,赌的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掷骰发牌?”紧随他的声音,桌旁一个声音忽地冷冷传来道。 众人看去,此人头顶高冠,脸容死板古拙,最奇的是以这人比一般人都要高的身型,又是负手傲立,但众人偏要待所有赌客散去,而他又开口说话,才注意到他站在那里。 沈落雁吁出一口凉气,惊道:“江淮杜伏威!” 任媚媚和香贵父子同时一震,而凌风三人并无惊奇之色。 寇仲站起,与徐子陵一道拱手道:“老爹好!” 这回轮到凌风诧异了,这俩小子跟了老杜几天,还真拿他当爹了? 杜伏威向双龙“嗯”了一声,向凌风冷哼道:“明老弟好大架子,说好昨晚不见不散,却让杜某空候半夜!” “昨天下午练功时一不小心睡着了,实在惭愧!”凌风面色讪讪,老脸有些挂不住,“杜兄请坐。” 这原是他失约,却也是无奈之事。他怎料得到给俩小子拓展个经脉会浪费一天时间? 也没有想到老杜真如原著中所说来到彭城,昨天与那老#鸨所言只是猜测而已。他不禁揣摩开,老杜来此有何贵干? 人人都知他在睁眼说瞎话,双龙甚至笑出声来。 杜伏威却面色稍缓,大模大样地坐在原来徐子陵坐的座位,然后露出一个出奇温和的笑意,向双龙柔声道:“你们俩小子竟能在短期内突破先天至境,可谓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了。不愧是我杜伏威的儿子!” 双龙谦虚一番,道仍需再接再厉,向明大哥看齐,其实眉眼之间的得意之色暴露无余。 第084章 各方云集 这时赌桌上只有四拨人,推庄的徐子陵,任媚媚与凌风,寇仲与沈落雁,再就是香贵父子及两名得力手下,杜伏威孤身一人,气势却是最足。 沈落雁与香贵等人搞不清杜伏威与双龙复杂的父子关系,还有他与凌风的朋友关系。 香贵父子在一刹那猜出二人便是江湖传言知晓杨公宝库具体#位置的两个小子,暗道果然。 香玉山联系昨天的情报,暗责自己是猪脑子,没早发现明宗越这个大神,又觉啼笑皆非,谁知这样一个大人物会向自己询问青楼所在? 更令他们惊异的是双龙竟是先天高手! 香贵父子倒罢了,沈落雁可是曾经亲手擒拿过他们,怎想得到二人在逃亡途中做出了惊人的突破? 她得到手下人狼狈败回,她认定俩小子不知在何处学得激发潜力的法门,觉得应该一鼓作气,继续追杀,哪知他们竟会真的成长为先天高手! 先天与后天这道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跨过的,只有步入先天才算有了问鼎无上武道的资格。天下习武者何止千万,能达先天者却不足千计,由此可知其中难度之大。 几人心中同现问号,他们修炼的是什么神功? 所有资料都证明他们先前只是扬州城不入流的小混混,直到练武不到一年时间,竟有如此惊人瞩目的成就,难道是道家宝典《长生诀》的功效? 沈落雁美眸中杀机一闪即逝,而香贵父子眼中都闪过一丝贪婪,旋又将之深深藏于心底。 杜伏威眼尾不看沈落雁地道:“翟让还未给李密害死吗?” 沈落雁娇躯微颤,低声道:“杜将军说笑了。” 自前些日子杜伏威不知哪开了窍,在江都抓了秦王杨浩为傀儡皇帝,效果很明显,大批文士投靠,迅速稳定了占据的地盘。虽然密公说过这样必会催化江淮军内部原班兄弟的不满,但其声势跃过瓦岗是无庸置疑的。 她这副模样让凌风一阵不爽,老杜的凶名有我的强?怎么见了他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而敢向我调笑?看来我平日出手还是太仁慈了。 转念一想,这不正说明咱有魅力,吸引力,亲和力吗?哪像老杜成天哭丧着脸,一副别人欠他几两纹银似的。泡妞正是需要咱这种气质啊。 杜伏威目光移到任媚媚脸上,这美女已给凌风放在一旁,见了这么多大人物,气也不敢轻喘一下。他淡淡道:“杜某没见‘鬼爪’聂敬已有多年,他仍是每晚无女不欢么?” “大当家仍是那样子。”任媚媚有些尴尬答道。 这时在场诸人都生出个想法,聂敬这老色鬼迟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杜伏威转向凌风道:“明老弟找杜某来有何贵干?” 凌风还想知道他的来意呢,笑道:“有笔买卖想与杜兄一道分了。”暗赞老杜的牛叉,显然他一来把全场的气氛都控制住,除他武功厉害外,江淮军的势力也是这份威严的筹码之一。 君不见两个美女对他的畏惧更甚于凌某人。 杜伏威感兴趣道:“不知是何等买卖?” “他这坏人的买卖定是杀人越货之类。”一声冷哼从中间大堂传来。来人功力不俗,声音悦耳好听,是个年轻女子。 众人大讶,谁敢如此称呼威名显赫的明宗越?看凌风无奈的表情,可知乃是熟识,更生好奇之心。 走进一行四人,正是单琬晶、素素与李世民李秀宁兄妹。 开口的当然是单琬晶。不知怎的,她看凌风很是不顺眼。 杜伏威投去询问的眼色,凌风道:“东溟公主与李阀二公子、四小姐大驾光临,香老板还不迎接?”眼神在李世民身上一扫而过,暗忖什么千古一帝不过如此,也看不出什么虎躯一震,万方来投的王八之气。 香贵父子背上出了身冷汗,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的人物他们一个都惹不得。连忙上去招呼他们坐下。 凌风敞开怀抱,一脸喜意的素素哪不知晓什么意思,不好当众拂他面子,含着娇羞投去。 一心想着美人的他未曾注意到李氏兄妹眼中一闪即逝的讶色。 沈落雁突然道:“明会主何时娶我瓦岗的人为妻了?” 众人心中一凛,凌风怎会与瓦岗扯上关系? 凌风淡然道:“明某答应素素为翟让出手一次,这个答案沈军师可是满意?” 他这回答与问题并无联系,却是回答了沈落雁心里真正关心的问题。 众人才知素素竟是瓦岗寨中的人物,而且与翟让关系匪浅,均知瓦岗形势中多了一份变数,各自盘算起心思来。 沈落雁则是一怔,不再纠缠,反与对桌的单琬晶聊起。二女竟也有几分交情,看来东溟派的生意真是无处不在啊。 寇仲看了眼李秀宁,旋又转过头去,神色如常,让一直观察他的凌风心下一宽。俩人并不怎样来电嘛。 当下的情况是,李氏兄妹与单琬晶坐在西首,凌风、素素、任媚媚与杜伏威四人坐在南首,寇仲与沈落雁两人可算是在东首,香贵父子站在他们身后。只有徐子陵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北面,拿着骰子不知该不该掷,不过他生性潇洒,卓尔不群,亦不显尴尬。 倒是单琬晶与沈落雁说话时不时偷瞄他一下,在场的除了素素外哪个不是人精,都瞧了出来,含了几分笑意。 小丫头就一色妞,见到卖相好点的就有好感,这可是经实践证明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凌风向李世民问道:“不知二公子来此有何贵干?莫非也对在下的生意想分一杯羹?” 李世民暗道你那是什么生意我都不晓得,怎会盘算这个,忙道:“明先生勿要误会。世民与舍妹陪琬晶到此,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单琬晶斜靠椅背,眼睛直视凌风道:“只要是生意,我们东溟派来者不拒。” 凌风毫不客气地与她对视,片晌后即将之击败,一脸晕红地垂下头去,暗道,小样儿你就吹吧,上了这条船可不容易下来喽! 他清清嗓子道:“我这人人品完全可以保证,绝不会亏了在座的各位。陵少在那站着也累了,我看不如我们掷骰子来决定哪方占大头,如何?” 寇仲接着道:“我与陵少、明大哥算一方,公主算一方,老爹算一方。这等事,想来沈军师不会感兴趣。” 沈落雁开口道:“究竟是什么买卖,说不定奴家可以代密公作主应承下来?” 凌风笑道:“看来美人军师深得李密信任啊!” 众人哪个听不出他的讽刺之意?连他怀里的素素都觉得他如此讽刺一个美女有些过分。 沈落雁粉面一寒,杀机迭起。 她身为女子,为瓦岗寨出谋划策,外面许多人都将她与李密的关系说的不堪,好像她是因美色而上位的。 她自负智计,一直想以女儿身创一番事业,证明她丝毫不比男儿差。李密对她来说有知遇之恩,并给她充分的信任,这让她有一种士为知己死的感动。 平素有旁人这样说也就罢了,今天她竟出奇地受不得凌风的态度,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 不知想到什么,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她展颜娇笑道:“能与明会主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今日情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需要临时改变计划。武功大进的双龙加上明宗越与杜伏威两个超级高手,还有看似关系不错的东溟派和态度不明的李阀,这些人绑在一起,便是密公也要掂量是否应该得罪! 徐子陵接口道:“这样美人军师也算是一方。” 沈落雁向他报以微笑。 李秀宁开口道:“我们李阀愿意与明会主合作一回。” 她与兄长早做决定,需要拉拢凌风,看他一直增加合作对象,表示这分明是个机会。凭李阀的势力,还怕给他阴了不成? 这是李秀宁来此后的第一句话,这与凌风记忆中她开朗豪爽的形象不符,任谁都看得出她心神不宁,眉宇间似有淡淡哀愁。 这让凌风很奇怪,昨天惊鸿一瞥,她可不是这个状态。突然暗呼不妙,她这副模样杀伤力太强,连自己都忍不住想上前怜惜一番,何况是寇仲这个情场上的雏儿? 果不其然,寇仲似不经意地挺挺胸膛,道:“我们也是来者不拒。” 单琬晶不由白他一眼,沈落雁则微垂螓首,未注意寇仲的异样。 凌风却清晰地感觉到这小子心脏急跃几下,先天高手出现这种情况代表什么?丫的春心动了! 真可恨,身边还坐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这小子居然会喜欢上这李阀贵女,气煞我也! 凌风身旁的任媚媚小声道:“我们彭梁会能有这个幸运么?” 她虽只是彭梁会的三当家,可她知道大当家聂敬一直想与凌风套上关系,尤其是最近听说他组建天下会后,甚至想过将彭梁会并入其中。 聂敬是个**和占有欲很强的人,为了女人,得罪了不少仇家。年纪一大,胆子小了许多,做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他一直考虑着找方势力来投靠,以便安度晚年。 这一点,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的二当家和任媚媚都十分清楚。 凌风笑道:“当然可以。陵少,开始吧!猜出骰子点数者占大头,日后其余各方再分配利益。如果哪家反悔,”他神色转冷,“就休怪明某辣手无情!” 其余众人才知事非寻常,最要紧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生意是什么。 香玉山原本还想开口,代表巴陵帮要一分利,却给他老爹拦住。 香贵作为一个优秀的赌徒兼人贩子,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和权衡利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这笔买卖看来不是他们可以接手的。 也幸好他儿子没有开口,不然凌风该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们父子浑然不知这伙人将要讨论的便是如何瓜分巴陵帮。 第085章 简单赌局 翠碧楼内,诸方云集,共议分赃。 李世民对此报游戏态度,率先开口道:“我们都将身子离桌三尺如何?” 他这一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在座诸人中以凌风武功最强,杜伏威次之,要想以内劲借桌子控制骰子的点数,并不困难,对其他人来说实在不公平。而杜伏威看出凌风已到精华内敛的境界,比上次相见功力又有精进,对此也无异议。 凌风则一副无所谓、莫测高深的样子,让众人心中又是一紧。 沈落雁盈盈笑道:“奴家觉得是否应由香老板来掷骰呢?小陵与明会主是一伙儿,应该避嫌吧?” 徐子陵将三粒骰子抛给走上前的香贵,坐到寇仲旁。 香玉山走到一角,把一套制作华贵精美的赌具呈上,并向众人验明公正。 香贵熟练地摇着,骰子撞击筒壁的清灵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最后倒扣在桌面。一切动作戛然而止。他松手后一样离桌三尺,笑道:“诸位可还下注?” 杜伏威笑道:“空手套白狼可不合规矩,还是押点好。” 言罢,一锭金子扔到桌上,在场不是武功高明便是在赌场厮混多年,无不听出骰子翻了个儿。 “靠!还带这样的?”众人无不鄙视。 单琬晶、李秀宁、沈落雁与任媚媚不甘落后,都掷出金银,旨在打乱骰子的排列,不让杜伏威从容猜中点数。 杜伏威也不介意,他先使劲掷出满意的点数,再运功听点就容易得多。当然,这个没有特殊天赋,即使是他这个层次的高手亦难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率。 李世民眼中闪过莫测的光芒,道:“明会主的筹码由寇兄弟扔桌上,如何?” 诸人都有此意,凌风只是笑笑,寇仲知他心意,干脆将筹码交给香玉山。 香贵道:“此次我们是猜三个骰子的总共点数。诸位请!”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均无开口的意思。 单琬晶不耐烦道:“我猜七点。”她对此没有兴趣,与里面的点数相比,她更想知道凌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点。”任媚媚也随便猜道。 李秀宁道:“三点!”几声惊呼,这需要三颗骰子均是一点朝上,概率要小得多。李世民则眼含神秘笑意,任妹子胡闹。 沈落雁眨眨眼道:“奴家就猜个两点吧!”话音未落,一片哗然,素素与任媚媚直接当这位漂亮的军师傻了,带有几分可惜之色。 杜伏威放声笑道:“那杜某只好猜一点了!” 场中彻底安静,因为大家都听到骰子碰撞的熟悉声音,分明是叠到一起了。 以音控骰,好手段!无不带有几分骇然,杜伏威的武功比传言中还要强横! 所有人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凌风,只需他将骰子重新打落,大家都还有机会。 凌风恭贺道:“几月不见,杜老哥功夫大进啊!” 杜伏威谦虚道:“明老弟的气场控制难度岂不比杜某这小玩意要难上百倍?”他虽面无表情,内心还是有几分得意,他经凌风的气场启发,回去后终于创出这音波之法,能杀人于无形。 江湖中并不缺新意,许多点子人们都可以想得到,难的是如何将这想法付诸实践。音波杀人,就有些技近乎道的味道。 在场诸人都在看凌风还有什么法子,只听他淡淡道:“香老板还是开盅吧!” 众皆愕然,难道他甘心认输? 香贵提醒道:“明会主还未猜点呢!” 凌风笑道:“里面没点,我猜什么?” 杜伏威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与其他人一道紧盯着香贵揭开的骰盅,都难以致信地揉揉眼睛----三颗骰子不知何时成了一堆粉末! 李秀宁首先赞道:“明先生果然好本事!”她心中已认定此人不能得罪,谁见过无声无息震碎骰子的? 凌风淡淡道:“不过是对真气运用的小把戏罢了。” 他话是这样说,但绝无人会这样想,真气外放且要瞒过在场所有人的耳目,开骰前保证不发出一丝响声,这小把戏实在不同凡想。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大宗师”三个字!但这任谁都无法相信。或许他有种特殊的运用方法吧! 实情确是如此,而且与他所说的真气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精神力化虚为实的一种手段。 这种手段高明之处,寻常大宗师也未必能够想到。毕竟那是历代魔门先贤经过无数尝试才累积的点滴经验。 双龙与素素兴奋地鼓起掌,李世民等人恢复平静,只有沈落雁仍在骇然中,并不符合她身为瓦岗军师的冷静作风,可知凌风这手对她的震撼之大,而杜伏威则在皱眉苦思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什么买卖?”单琬晶轻拍赌桌道。 凌风笑道:“当然是如公主所料,杀人越货的买卖了!” 单琬晶秀眉一蹙道:“我没功夫陪你瞎扯,别卖关子了!” 凌风挥手道:“就由仲少介绍下。” 寇仲站起,一脸正气道:“我们三兄弟致力于维持江湖的稳定秩序,觉得很有必要铲除江湖上的蛀虫,还江湖甚至天下一个朗朗青天。所以,邀请大家共商大计----” 当他正准备慷慨陈词,长篇大论,将此次活动的重大意义与深远影响细细演说时,杜伏威干咳一声,打断他道:“还是让小陵说吧!我老人家脸皮比较薄……” 众人:“……” 徐子陵将因在美女面前失去一次展示口才机会而郁闷的寇仲按下,道:“长话短说,我们要铲除昏君杨广的狗腿子,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贩卖妇女儿童大型集团巴陵帮。”之后给大家深鞠一躬,缓缓坐回。 诸人都怔住,而双龙身后的香贵父子双腿一瘫,倒在地上,任何人都看得出绝非惊吓所致,只有一种可能,是凌风出的手! 他既然能把骰子隔空化为粉末,在刹那间收拾两个人也属正常。只是这种手段近于妖术,大家都有几分惊惧。 或许大家宁愿面对宁道奇,也不愿意面对这位明会主。 这与实力无关,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震慑。 同一时刻,寇仲从椅上倒飞而出,迅如闪电,撞到那四名护卫身上,不待其抽出兵器,他已一人一掌切到对方脖颈,没哼一声,四人不分先后,同时倒下。他身子一晃,回到座位。 他这一次出手,有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潇洒之极,充分显示了他作为一个先天高手的强横实力。 李世民兄妹对视一眼,顿起了招揽之心。任媚媚则坚定了追随凌风的想法,他的天下会初建,肯定不会拒绝他们彭梁会加盟,不久后一定要告诉大当家这个好消息。 沈落雁已经麻木,早前她收服不了两人,便下决心把两人除去,皆因她想剔除杨公宝藏这不测的因素。现在她已无希望杀掉他们,只得低下头,似在权衡这笔生意的利弊。 杜伏威老怀快慰,不仅为寇仲的身手,更为凌风这个看似荒唐的提议。 身为江淮军首领的他敏锐地发现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巴陵帮建帮已久,积攒的财富暂且不说,单灭掉它得到的政治影响就已值得干上一票。 众所周知,巴陵帮作为朝廷鹰犬,长年来以搜罗天下美女为名,拐卖的妇女儿童不计其数,手段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民愤极大。 铲除这样一个恶势力,并不费自己多大力气,还有绝佳名声可捞,何乐而不为? 他凌风要拿大头,自要出大力,凭他一人挑个巴陵帮都不成问题。 他之所以肯将利益均摊,找上这几家合伙人,当然是为防止有漏网之鱼或者对方狗急跳墙,毁掉账簿人脉等资产。 他拖各方下水,亦可以稍微平息他继海沙帮后迅速扩张之举而可能引起的江湖恐慌。 此举无论是否掩耳盗铃,凌风图的只是个说法。 杜伏威人老成精,早看透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脑中已盘算开是否可以将军队开辟到江南,现在只割据历阳一带,等着攻陷江都也非长远之计。江都乃是杨广最后的根本,天下有名的坚城,岂是可以轻易拿下的? 若天下会真的铲除巴陵帮,那原先巴陵帮所占据的广阔地盘必然留下空间。有大型帮会的地方,朝廷势力自然要弱,这样江淮军就有了机会,区区帮派岂能扛得过军队? 不过惟一堪虑的是他的部下多是江淮一带人,大家未必愿意长久南下,就像李密也要考虑瓦岗部署是否愿意西入关中一样,何况凌风这厮也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主…… 第086章 分赃完毕 单琬晶正后悔,东溟派一向专事兵器买卖,从不直接介入中原纷争。这次若跟着凌风胡闹,损失的是东溟派一向的名声。 可以想象,她若参与此次歼灭巴陵帮的行动,旁人该会怎样看东溟派与天下会?好在还有李阀与瓦岗寨、江淮军参与其中。 她越想越觉得凌风可恶,打算回船上向母亲告他一状。 凌风与怀里素素**一会儿,述点相思话,过了会儿打扰沉思中的众人道:“几位认为在下的提议如何?” 李世民率先表态道:“像巴陵帮这种助纣为虐的帮派,我李家早想为民除害了。世民可作主,在此事上略尽绵薄之力。” 此言一出,寇仲等人对其好感倍增。 单琬晶则一脸愤然道:“你总得说清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简单之极。”凌风手敲响指道,“巴陵帮主要开设青楼、酒楼与赌场的生意。李家负责提供其人员地址方面的情报,杜兄给兄弟分配一千名像样点的人手,公主则免费给点上好的兵器,不用太多,十几船东溟号那么大的巨舶就成。” 单琬晶一拍桌子,将赌具震起三尺高,怒道:“那你还不如去抢!” 小姑娘发起怒来,胸脯起伏跌荡,某人大饱眼福,恨不得上去摸上一把。这个当然只能在脑中臆想,所以素素直觉得爱郎的手变得火热许多,俏脸娇艳羞红,暗啐这家伙几口,真是个色胚。 寇仲打圆场道:“公主不必生气,做生意嘛,当然是要讨价还价,最终令双方满意。不如我们减几船怎样?”对凌风道:“大哥,你也要得太狠了,大家各退一步,十船就够用了。” 赌具落下,安稳回到桌了,似乎从未动过。大家对此异事也视而不见了。 凌风收回色色的目光,暗叹自己越来越难把持女色了,放下心事,对寇仲的耍宝表示感激道:“还是仲少你想得周到,倒是为兄疏忽了。那就将就十船吧!” 单琬晶知他就是这般无耻,没必要生这份闲气,平心静气道:“我们东溟派最多只能免费给你三船兵器。” 凌风笑道:“公主不必着急。过些日子我与夫人好好洽商一番。”心里已经想着该如何见东溟夫人单美仙了,上回两人闹个不愉快,显得自己太过窝囊,怎么着也得把她征服了。 半晌未听到单琬晶回话,不由奇怪,看时发现她怒不可遏,不再言语,两眼望着天花板,好像那花纹暗含某种奇妙的武学玄理,使她不禁沉浸其中。 李秀宁蹙起可爱的秀眉,沉吟道:“我李家可在十日内将名单交到你的手中,不过是否健全就难以保障了。” 巴陵帮几乎可算是杨广的御用帮派,李阀近期就要造反,眼下都是明白人,自用不着顾忌。 “明某非是不讲理之人,有个七七八八就行。”凌风点头同意,随即沉痛哀叹道:“只是伤感那些被巴陵帮掳走的女子儿童命运。一想到她们中还有人处于水深火热中,我的心就如给万千虫蚁咬噬般,痛楚难安。唉!” 他本想着迎接一片赞美之声,然后再谦虚一番,表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哪想迎来的却是每人投来的鄙视眼神,连素素都受不了,寇仲更夸张地干呕开。 大家都想,做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杜伏威捋捋胡须,问道:“老弟你要一千兵士做甚?” 凌风大义凛然道:“要接管巴陵帮的产业,拯救无数受苦受难的女子儿童,哪个不需要人手?”实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杜伏威古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保证道:“明老弟你放心,我江淮军这点人还是凑出的。” 任媚媚回复她三当家的风采,问道:“会主需要我们彭梁会做什么?” 凌风柔声道:“一会儿我们单独谈谈,如何?”说罢,腰间遭到素素一记飞拧,不由冷汗直冒,不亚于受上一次重伤。 唉!善良的素素肯定给单琬晶那小妮子带坏了。其实我真的是很纯洁的,只是想与她交流一下在某种武功上的心得而已。 任媚媚双靥娇红,说不出话来。对熟识她的人来说,这可是罕有的表情,怕有十几年未见过了。 “我们瓦岗寨呢?”沈落雁抬起头,发问道。 凌风反问道:“你们可以做什么?提供钱粮还是人手?” 把瓦岗扯进来只是一时兴起,相较之下,他更愿意与这美人探讨点人生哲理,譬如生男生女这关系国计民生的严肃课题。 沈落雁思索道:“那要看你肯为我们各家分配怎样的利益了。” 凌风眼神一扫在场几人,道:“巴陵帮的这些产业先由我天下会经营,年终时我们五家共分一年的收益,如何?” 沈落雁问道:“你怎么可以保证不会弄虚作假,欺瞒我们?” “这就需要大家的信任了。”凌风暗忖小姑娘你还当真了,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具魅力的笑容道:“明某在江湖上混,靠的不是武功,而是我的人品。做买卖,哪能没点风险?且不说我们还未将巴陵帮搞到手,单日后是盈是亏还是两说。” “再者,你们几家都是天下有数的势力,给我个天作胆也不敢得罪你们几家。军师觉得呢?” “奴家当然相信会主。”沈落雁眼波流转,媚态盎然,比之任媚媚专修的媚术也不惶多让,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可在场均知,巴陵帮最大的收益非是钱财,而是在这乱世中得到的情报。这情报总该好好分分吧?” 凌风手指敲敲桌底,沉吟道:“这个好说。瓦岗只在中原活动,中原的情报归瓦岗。李阀得关中的情报,杜老哥就得江淮到江都一带的情报,沿海的情报归公主。大家都是为了推翻杨隋*而奋斗,短期内还不会起冲突,这样分配还算可以吧?问题是,”他不禁有几分困惑,“巴陵帮的青楼能开得全国各地都有?” 李世民在明人面前也不装什么隋室的坚决拥护者来恶心人,对他“推翻杨隋”没有反驳,而耐心解释其疑问道:“近来巴陵帮深得皇帝宠信,除巴蜀岭南与辽东外,青楼几乎遍布整个大隋的城市。” 凌风暗呼厉害,那该有多少钱?看了眼那边的双龙,明显带有几分激动。也是,像我这样高尚的人都起了贪念,何况他们呢? 沈落雁说道:“我们瓦岗也可以提供一千兵士。你给我们几分利?” “我天下会占六分,你们一家一分。大家可有异议?”凌风倒不客气,省得大家争执。 众人都表示同意。 他天下会要吞并巴陵帮,也有阵子折腾。江湖上大鱼吃小鱼是常有的事,可如何吃下去颇费脑筋,天下会要担主要任务,占大头也无可厚非。 大家着重讨论了下具体的行动细节,直到各方满意,分赃会议宣告结束,各人均散去。 临别时单琬晶恶狠狠地盯了凌风几眼,使他莫名其妙。任媚媚被凌风交待几句后,不觉受宠若惊,略带激动地走了。 偌大赌场只留下凌风、素素与双龙四人。 双龙先审问了香氏父子,以其高深的市井手段也不能逼问出名策和财产所在。他们也就知道些老虎凳、辣椒水之类,而香贵父子心志是何等坚定,嘴巴怎也撬不开,一直坚持要放过他二人才肯说。 双龙本有些松动,按二人心思,放了他们也无不可,反正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可凌风不同,看过原著,知道这父子二人心计奸猾,一旦轻饶,后患无穷,指不定什么时候在背后射一冷箭,投一板砖。 他武功高强,自然不怕,可他有一堆老婆,哪保护得过来?古有千日抓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除恶务尽一向是他的风格。 那么多小白小说、电影、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再恶心的剧情也有其可取之处,所以凌风就很有忧患意识。 双龙觉得他的话也有那几分道理,只得继续搜肠刮肚,一一实验曾经听说过的法子。到后来远没有开始的兴奋。他们毕竟只是小混混出身,还没有成长为大恶魔,想这些整人的法子真是难为他们了。 满清十大酷刑才是他们应该学习的大好教材。 香氏父子早给折磨地体无完肤,可还抱有求生希望,就是不招。 唉!都是给“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封建思想祸害的。 素素天性善良,最看不得别人受苦,不堪忍受下,在施刑没多久就远远避开,眼不见为净。 凌风欣赏了半天有些不耐,拍拍寇仲的肩道:“教你一招。严刑逼供得有新花样。” “我听一个朋友说过,把一个人四肢全部剁了,做成一个肉#棍,竖着埋在沙土里,任太阳暴晒。然后呢,顺着他头皮打开一个大大的洞,洒点什么花蜜、蜂蜜、胡椒粉、盐巴、八角,就会有无数的苍蝇蝴蝶蚊子臭虫往上爬。” “这人呢,就全身发痒,头皮炸麻,越挣扎越痒,越痒越挣扎,最后受不了了,于是,嗤的一声,人就从这头皮缝里蹦出来了,皮就留下来了。” 他自己都越说越寒,偏偏脑中忽然升起种刺激的感觉,委实没法形容,眼神变得越来越邪异,“仲少不知有没兴趣玩玩?” 这法子源于《极品家丁》中的林三哥,好像星爷的《鹿鼎记》也有类似桥段,百试不爽,实是吓唬人的不二法门。 寇仲一听,惊喜莫名,不由跃跃欲试,两眼放光,搓着手道:“想不到天下这等有趣的刑罚。那可得试一试。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最好让整个彭城的百姓都免费欣赏一番,或许能提出更有效的建议。” 凌风点头道:“集思广益,这点很好。青楼的妇女同志们对他们痛恨欲绝,应该重点请她们支点招。这等人渣,岂能让他们轻易死去?” “是不是残忍了点?”徐子陵皱眉唱红脸道,“应该着也该给人家一次机会。” 香贵父子头皮发麻,觉得凌风简直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这么变态的方法也想得出来。也不敢讨价还价,自知没有活路,当下招了。 这让凌风有些可惜,还有更邪恶的没说呢,这父子俩怎么这般没骨气? 其实以他庞大的精神修为,使出《天魔策》中所载的搜魂之术也能得到有益的信息,但他与双龙在一起,可不便让二人误会。 那等近于妖法的手段很容易使人产生心理阴影,他今日能用在香氏父子身上,他们定会猜想,难保明日不会窥测他们心中的秘密。 凌风把双龙当作兄弟看待,日后与魔门或者静斋的斗争中离不开他们。何况,今趟巴陵之行,必然免不了二人相助。 他早打定主意,将他们收入天下会了。 世上有一种人天生适合做朋友,双龙无疑是这种人。 凌风看中的他们的不只是能力和魄力,更重要的是义气。 混江湖中有三件事最重要,那就是义气,义气,还是义气! 第087章 寇仲初恋 双龙大发善心,赏了香贵父子全尸,一指戳在眉心,断了生机。 其实像香氏父子这样的人,本身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收服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效力。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凌风,一个嫉恶如仇的家伙,不肯给他们半点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看过原著,对他们实在太厌恶了。对付这等人贩子有什么好说的? 这说明凌风还未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但这同时亦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寇仲沉声道:“我们把巴陵帮的彭城分舵挑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徐子陵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道:“这么长时间过去,整个赌场仍是我们几人,可见大哥早有准备。” 凌风笑道:“确实如此。你们老爹、李阀与瓦岗寨在彭城都有点势力,何况还有地头蛇彭梁会,将消息截断上六七天还没问题。外面应该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招来素素,四人一道沿原路返回。 天已大亮,一宿未睡的诸人没有丝毫不适,便是素素独自练了会儿《玉女心经》也神彩熠熠,精神百倍。她虽然没有突破先天,但也不远了。 从传授弟子武功这方面讲,凌风很有一代宗师的范儿。许多高手都是自己明白,口上却说不出来,教徒弟时总是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神雕》里的郭靖大抵就是如此,导致两个徒弟大武小武一个比一个蠢。 整个翠碧楼已给控制住,连站岗的门卫也换作彭梁会的手下。 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上前,向凌风禀告道:“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所有巴陵帮成员都给押在内堂。” 双龙惊讶的是这人竟是客栈的老板,换了身打扮看去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沉稳而有气势,若非他们心细如发,观察力惊人,只怕也会误以为他是店老板的孪生兄弟。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凌风去客栈还有传递信息的目的,暗赞他经验的老道。 “你是叫陈云吧?”凌风拍拍掌柜的肩膀道,“做的不错。前边带路。” 陈云心生感动,凌风竟记得他这小人物的名字,何其幸甚。 他隶属于郑乾留下情报组织中的彭城分支,现在能有出头之日,自然兴奋。 数月前,凌风与宋月媛二人除游山玩水外,主要就是整合郑乾的情报网,将其收服为自己的力量。好在郑乾为弥补他对宋月媛的愧疚,早有命令让手下效忠她们母女,只要对上暗号,就可认其为主。 陈云在这些手下中算是高手,在凌风的指点下突破了先天境界,对他自是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来到内堂,乱哄哄一片,陈云冷哼一声,立时安静下来。 这只是巴陵帮在彭城的一个小分支,并无多少高手坐镇,彭梁会中人马赶来的时候,已是一边倒的情形。这些人几乎都见过陈云的恐怖身手和凌厉手段,哪还敢再吭半个字儿。 在场的俘虏足有一百来人,属于巴陵帮核心的不足十个,其中还有三名女子。在凌风的威吓利诱下,这些人全部选择投靠天下会。当然,这样的效忠并不可信,他们的忠心还需要时间的验证。 凌风将他们与原情报组的人员共同划归为天下会云堂,任命陈云为云堂堂主。 陈云似给这惊喜惊呆,一向镇静的他激动得半晌没答话。 最后凌风将逼问出的财产账簿地点告知陈云,由他去处理各项事务,包括释放无辜的少女儿童之类,并吩咐不得与彭梁会起冲突。 出来后遇见任媚媚,这美女换身紫色长裙,掩去暴露的芳华,显得高贵典雅,别有一种诱人的风情。 她指挥彭梁会配合凌风手下行动,刚把一切处理完毕,沐浴过后匆匆赶来。她彩芒涟涟的眸神集中在凌风身上,俏脸燃烧着明艳的亮光,问道:“会主打算什么时候与我们大当家见上一面?” 凌风揽上她柔软的腰肢,惹得素素大为吃醋,搜索脑中信息,问道:“聂敬现在在梁都?” 任媚媚望向素素恶狠的眼神,报以无奈的苦笑,柔顺地靠在凌风的肩上道:“我已派人送信,估计大当家明晚就能到。” 凌风皱眉道:“他最好能来,我在这里只能待两天时间。我要吞并巴陵帮的消息封锁不了多久,必须得尽快赶到巴陵。若是让他们首脑人物逃了,那才麻烦。” 任媚媚表示理解,带着几人来到一家酒楼,找个包间坐下,点了一桌菜肴。 席间有任媚媚与双龙插科打混,调动地素素兴致也高起来,没一会儿就与他们姐妹姐弟称呼起来,双龙更拜了素素为义姐。 凌风不由郁闷,我都还没来得及与俩小子结拜呢,倒让素素占了先。也罢,我总是他们干爹。 所谓的结拜情结实属无聊之极,说起来只是拉拢人心的一种手段,就像杜伏威到处收干儿子一样。 寇仲问道:“大哥,我们答应李世民的事该怎样答复?” “这个简单。”凌风敲敲桌沿道:“饭后我上飘香号一趟,见东溟夫人一面,自不会让你们失信于人。” 寇仲将此事放下,旋即叹口气道:“大哥,我有心上人了!”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素素奇道:“小仲看上哪家姑娘了?” 任媚媚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凌风则轻叹一声,这档子破事怎也躲不过。 “是李世民的妹子李秀宁。”寇仲陷入回忆中喃喃低语道:“她既大方又温柔,说话的声音和神情让人倾醉,昨晚她对我甜甜的微笑,横我的一眼,足把我的魂都勾去了。我快要爱死了。”他一个大男人,一副扭捏的样子引人发笑。 徐子陵抓着他的肩头,笑得喘了起来道:“这就叫做#爱吗?你这混蛋只是见色起心。” 寇仲不说话,徐子陵改为拥着他宽厚的肩头,愕然道:“看来你是认真的。” 寇仲愤然道:“当然是认真的。”像被冤枉的小绵羊。 一旁的素素看不过眼,对凌风道:“夫君,小仲难得有了喜欢的姑娘,你就帮帮他吧!” 凌风苦笑道:“怎么帮?我代他向李阀提亲么?” “大哥你不会也喜欢上她了吧?”寇仲有些担心道。 “也就你小子会见一面就喜欢上人家!”凌风早没初来时的猎艳占有欲,对李秀宁更多的是看明星的姿态,不由笑骂道:“可你不想想,李阀会答应吗?” 寇仲赔笑道:“李阀不是要造反吗?正此用人之际,像我这样的大高手前去投奔,再立点大功,他们会不答应?” 凌风面容一肃,沉声道:“不要怪我在你兴头上泼凉水,那李秀宁已经有未婚夫了。” 寇仲惊道:“什么?” “仲少,醒醒吧!”徐子陵也是一惊,暗叹一声,劝道:“这贵家女表面似对我们客客气气,但我总觉得她有种拒我们于千里之外的味儿。像她这类高门大族出生的女儿家,绝不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市井小流氓的。” 寇仲不服道:“我们现在也算是天下有数的年轻高手,会配不上她?有未婚夫又怎样,不终究还是未婚吗?”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他那未婚夫是谁?” “晋州(今山西临汾,当时属平阳郡,李秀宁的封号“平阳公主”便来源于此)柴绍。”凌风答道,“柴家与李家是世交,更重要的是柴家为李家提供大量钱粮。对李阀来说,这远比高手更为急需。” 寇仲如遭雷殛,脸如死灰,足见他是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他不是日后搅动天下风云的少帅,现在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季节。 徐子陵虽替他难过,却是毫无办法。 素素哀求的目光投向凌风,她与双龙极为投缘,才一会儿功夫已把当作亲弟一般。 任媚媚也有成全他心愿的意思,双龙有种特殊的魅力,就是使人不觉间亲近。 凌风心中也一痛,难道任由寇仲像原著一样痛苦下去? 每个人都有一段初恋,它是记忆深处最为纯粹的感情,可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与这个人携手走向白头? 叹口气道:“仲少你真的想娶李秀宁?” “大哥你有办法?”寇仲黯淡的双目陡然射出光彩。 徐子陵等人亦是抱有希望,在他们心里,凌风显然是个创造奇迹的人。 “一会儿随我去趟李阀的船只。”凌风长吁一口气,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我倒要看看,柴家是否有杨公宝库重要。” 双龙齐声道:“大哥!” 二人均是虎目含泪,素素也是高兴,而任媚媚则料想不到凌风竟知道杨公宝库,更想不到他为了兄弟可将它拱手送出。可惜之余,知道投靠这样一个人定是明智的选择。 在场几人都知道,凌风决不可能只为了称霸江湖而组建天下会,肯定是要参与天下之争。杨公宝库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与原著不同,双龙除顶着知晓杨公宝库的名声外,根本不知宝库在哪,还是听凌风说才知道在大兴(长安)。 “不就一个杨公宝库么?至于让你们两个大男人哭鼻子么?”凌风笑骂一声,又有几分疑惑,“不过话说回来,那云玉真与沈落雁都是难得的美人,不比李秀宁逊色,仲少你怎么就偏偏喜欢上她了呢?” 寇仲苦恼道:“我也不知道。自我们分开后,我脑中就一直想着她的身影,怎也驱散不了。” 几人都摇头笑笑,这个爱情也来得太猛烈了! 男女间的吸引,本就莫名其妙。 第088章 打击柴绍 饭后打探一下消息,李氏兄妹都在船上,凌风就带双龙前去拜访,让素素随任媚媚去补个觉。 李世民亲自迎接,客客气气将他们迎上船。 寇仲未见李秀宁,失望之色,形于言表。徐子陵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我怎么没看出那李秀宁好在哪儿呢? 来到上层的舱厅,李世民要摆酒席款待,凌风连忙拒绝,刚填饱的肚皮不能再进东西了。 几人落坐,旋即进来两人,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和一位大约四十来岁、高瘦潇洒的儒生。 双龙立即站了起来,凌风也客气地起立施礼,教二人颇有点受宠若惊。 李世民先介绍那手拿折扇的中年儒生道:“这位是裴寂先生,一手忘形扇会尽天下英豪,乃晋阳宫副监,家父的棋友。” 裴寂一收折扇,尴尬道:“世侄谬赞了,在明会主面前,我那手跛脚鸭的功夫,怎拿得出来见人,更不要说会尽天下豪杰。” 他这倒非故作谦虚,以他的眼光见识,可看出凌风的高深莫测,便是双龙也给他难以招惹的感觉。一时间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李世民洒然笑道:“世叔又谦虚了。”接着介绍那英挺青年道:“这位是世民的至交好友柴绍。” 柴绍忙上前行礼,他虽看不惯这些市井之人,江湖术士,所以平常神态总带点傲气,但此际也不敢轻视半分。 他也有自知之明,眼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不见得识得多少利害关系,匹夫一怒,天下稿素,自己别窝窝囊囊地死了,到时候可没地方哭去。 双龙见柴绍华剑丽服,气派高雅,比之李世民只逊了气魄风度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大将之风,本已心生好感,一听他就是李秀宁的未婚夫柴绍,立即如吃了苍蝇般难受,恨不得干呕几声。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寇仲的拳头已暗中握紧,若非在这船上,估计他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来。 徐子陵暗叹口气,轻撞他一下提醒他勿要冲动。 李世民注意到这点,心中已有计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不知会主前来有何见教?” 以他素爱结交豪杰的性子也不怎么待见这位明会主,总觉他给自己深深的压抑感,一举一动在他面前像是**似的,这种感觉很令人讨厌。 凌风自在地靠在椅上,打个哈哈,笑道:“明某此来是有桩喜事要通知李兄。” “哦?世民想知道喜从何来?”李世民奇道。以他的精明,哪会有不明白,暗呼不妙,只能寻思对策。 环佩声响,李秀宁动人的声音传来道:“秀宁也很想听听会主的这桩喜事呢。” 众人望去,刚好捕捉到这美女美丽的倩影,寇仲与柴绍一时看呆了眼,连见惯美色的凌风也暗贺一声彩。 只见她头戴胡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上缀以珠翠,式样别致,既华丽又充满若隐若现的神秘美。 她穿的衣服更与中原和南方的宽襟大袖完全两样,是大翻领窄袖的衣装,与双龙在彭城见的胡女衣着相若,但质料更佳。这种衣服不但更突显了女性玲珑的曲线,行动上亦方便多了。 此时她正手端托盘,上盛香茗,代替了侍女的任务,显出对凌风三人的尊重。这一微小的细节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柴绍,这小子双目放光,热情似火般欣然道:“宁妹终于来了,愚兄等得心都快要烧成火炭呢。” 凌风冷哼一声,传到他耳中不啻惊雷,两腿不禁一软,又重重坐下。 双龙暗自称快,而李世民与裴寂则都眉头一皱,他们虽听不到凌风的哼声,但均知是他捣的鬼,心中升起股不好的预感。若因女人而与此人反目成仇,那玩笑可就大发了。 李秀宁脸现讶色,将香茗一一摆在桌上,托盘搁在一旁,然后先向凌风行礼,没理柴绍,娇躯移到李世民身旁坐下,再向乃兄、裴寂及柴绍一齐颔首致意,最后轮到双龙,报以甜甜的微笑。 寇仲见美人望来,居然傻笑了,连徐子陵都觉得丢脸。一向冷静睿智的寇仲哪去了? 李秀宁仪态端庄地坐好,腰脊挺直,愈发突出凹凸有致的动人曲线,问道:“不知会主有何等喜事相告?” 凌风正色道:“此事与四小姐有关。”目光投向李世民道:“明某是代兄弟寇仲来向令妹提亲的。” 李世民与裴寂对视一眼,暗呼果然,虽非凌风自己提亲,但他代寇仲提亲,情形更严重。 李秀宁则愕然,黛眉蹙起,扫了眼沉默无言的寇仲,垂下螓首,并不发话。 柴绍站起大声道:“此事断无可能。我已与宁妹订亲了!” 李世民开口道:“不瞒会主,确是如此。我们不便答应。” 凌风笑道:“只是订亲罢了。只要还没成亲入洞房,什么都好商量,李兄认为呢?” 他说出话后,觉得台词有点耳熟,仔细一想,自己还真像电视剧里封建社会强抢民女的恶势力。 咦,看来俺还真是客串棒打鸳鸯的混蛋了。唉,貌似这种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啊。 “会主此言差矣。”李世民正气凛然,似占尽道理道:“我李柴两家世代交好,舍妹与柴绍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别说他们已有婚姻之约,纵是没有,会主又怎忍心拆散一对有情之人?” “李兄这话有点假吧?”凌风可不吃他这套,当下反驳道:“据明某所知,柴家远在晋州临汾,令尊可是陇西成纪人,历任荥阳、楼烦二郡太守,后被召为殿内少监,迁卫尉少卿。大业十一年,也就是前年,拜河东慰抚使。十三年,今年年初拜太原留守。” “所以,李柴两家交好,最多不过三年时间,谈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李世民显然没想到他竟熟知他老爹李渊的升迁历史,一时语塞,又想一事,更觉惊骇。 若要细论的话,凌风的话倒有几分差错可寻。因为李渊闲居大兴时与柴家就有过交情,不过当时就很淡了。柴家再牛也不会预料到李渊这个唐国公可以成为坐镇一方的诸侯。 李柴两家真正建交确实只有最近几年,那时李渊成为山西的父母官,更是李阀之主,由不得柴家不重视交好。 李世民自然不屑于从这点上反驳凌风。 柴绍或许站累了,坐下冷哼道:“这个寇什么的泥腿子一个,也配跟我抢秀宁?不就会点破功夫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在场所有人脸色均是一寒,他这句将凌风三人全骂进去了,惹怒了这煞星,他们这一方根本无还手之力,何况还有武艺不弱的双龙?双龙眼中杀机爆闪,气氛蓦地肃然起来。 裴寂不觉间握紧了折扇,向柴绍喝叱道:“贤侄在拐着弯地骂我这糟老头么?” 柴绍摆手道:“世叔勿要误会,小侄是说那姓寇的。”总算他脑子没坏,知道凌风不好惹。 凌风止住要发话的寇仲,喝口茶道:“论武功,你比不过仲少。你承认么?” 柴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单看寇仲浑身散发的气势他就自承不敌,反有种令他汗毛直竖的错觉。 凌风继续道:“论相貌,你与仲少半斤八两,各有千秋。至于文采,就算你会做几首酸诗,调几句书包也没什么了不起,百无一用是书生。而要说军事,一时间又比不出来,纸上谈兵,明某这个没读过兵书的都能扯几句。” 干咳一下,“数来数去,你也就比仲少家境好些,上辈子给阎罗王多拍了点马屁,含着金钥匙降生,一个游手好闲、坐吃家底的二世祖罢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柴绍脸色发青,若说目光能杀人的话,凌风早给他杀死了千次万次。自己擅长的诗文与兵法给他两句话就否定了。照他这么说,自己岂非一无是处了? 要认真说来,柴绍在历史上还是颇有几分能耐的,能位列唐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怎会是庸才? 他祖父柴烈曾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历任遂、梁二州刺史,封冠军县公;父亲柴慎,为隋太子右内率,封钜鹿郡公。柴绍出身于将门,以抑强扶弱而闻名,于少年时便当了隋朝元德太子(隋炀帝长子)的千牛备身(陪伴)。 不然,李渊这爱惜子女的人也不会将最为钟爱的女儿许配给他。 他一向春风得意,受尽别人赞美,哪想竟反给眼前没文化的流氓瞧不起? 圣贤书告诉他,为这种人没必要生气;理智告诉他,面对武功高强的人家,自己生气也没用。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眼球充血,手指指着凌风,“你,你----”说不出第二个字,“哗”的一声,口中鲜血再难遏制,喷了出来。 “柴公子心胸也太狭窄了吧?明某不过陈述一点事实而已。”凌风一脸无辜,可能还嫌不够,又补充句,“无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无能。”然后装模作样叹了几口气。 实情确是如此,凌风可没施加什么精神力逼他吐血。 这就是气量问题了。 双龙看柴绍那惨样,觉得解气,自不会同情他。 裴寂与李世民早抢过去,探柴绍的身体情况,内心也有几分鄙夷柴绍,不就是说了几句,至于连血都喷也出来吗? 李秀宁幽幽地看了眼凌风,起身赶到柴绍身前。 凌风给她这眼神看得一怔,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娘们暗恋我? 第089章 洛阳赌约 过了好一会儿,柴绍同志才回复过来。看到李秀宁略带关切的眼神,他的信心似乎也瞬间恢复。 他仔细一想,凌风的话里边貌似只肯定了寇仲的武功比他好,这么说来那寇仲比自己也不占多少优势嘛! 众人重新坐回,气氛有些沉抑。 李秀宁这美女仍不开口表态,似乎要放手看凌风与柴绍交锋。 李世民与裴寂也不知说什么好,对于凌风这样的流氓来说,显然那一纸婚约有如废纸,并不影响他们的决心。 现在一切都只能靠柴绍自己争取了。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柴绍平心静气,扬眉道:“柴某与秀宁有婚姻之约是不争的事实。他姓寇的想要跟我抢秀宁,先说说他的能耐。李家起兵在即,我柴家可提供大量钱粮支持,他能么?” 凌风淡淡道:“你这还是靠的父荫,算什么本事?” 柴绍显然调整心态,耸肩潇洒道:“柴某身世如此,也难以改变。但自问经营柴家生意也有数年,小赚过一笔。”这是他第一次有力反击。 凌风不知柴家干什么的,单看李世民兄妹与裴寂的表情,可知柴绍此言不假,怕是还赚了不少。他笑道:“仲少虽说现在还没有机会做做生意,但手上的筹码李家一定很感兴趣。” 柴绍看他镇静的样子,暗呼不妙。 裴寂目光闪烁,似想起了什么,身子蓦地一颤。 李秀宁仍是端坐,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一副稳坐钓鱼台,从容看戏的样子。 李世民“哦”一声,开口问道:“什么?” “譬如杨公宝库如何?”凌风好整以暇地品口茶,缓缓道。 李世民、裴寂与柴绍均是浑身一震,难道传言是真的,“罗刹女”傅君婥真的将杨公宝库的秘密告知寇徐二人不成? 他们非是没有听过这消息,只是他们也了解过傅君婥,知道她对汉人恨之入骨,明显带有偏见,就算好心救了两人一命,也断不会将这等秘密告诉他们。 他们所料倒是不差,傅君婥还想将杨公宝库中财富运回高丽,以恢复国民生产。虽说她见到的只有一点,但好歹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巨富不是?且她也认为杨公宝库对双龙来说只是取祸之源,所以她并未告诉双龙藏宝地点。 但任何人都猜想不到,凌风这个局外人居然得知杨公宝库的秘密!穿越在古代远不如现在流行,谁会想到这方面去? 李秀宁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显然凌风说出此事在她意料之中。倒非她比乃兄聪明,这只是一个心态问题。 凌风不由赞许地看她一眼,这才是巾帼英雄应有的风范。 柴绍开始忐忑,杨公宝库中的巨额财富与兵器是任何势力均无法忽视的,李阀会否因此而悔婚? 他柴家虽富,但总敌不过江湖上的几句传言:“杨公宝库,和氏之璧,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传言已将这里面的宝藏神话了。 李阀若得到宝藏,届时振臂一呼,定会应者云集,这就是眼下这杨公宝库的魅力所在了。 不然原著中慈航静斋吃饱了撑的费尽心机用和氏璧为李世民造势? 李世民有些意动,他虽任侠豪气,但仍是李阀的一份子,一切自以李阀利益为重。对方下的聘礼确实重了点,换作父亲来也难以拒绝。 换个角度去想,若这次婚事成了,得到富可敌国的财富,又可以卖凌风一个面子,与这个超级高手自然绑在了一辆战车上,看其如此年轻就如此可怖修为,将来难保不会成为第四个大宗师。 李阀所缺的就是个真正的大高手,若是那个人还在就好了。 只是为此要得罪柴家,这样会否让天下望族失望呢? 各地的世家团结起来也是不容忽视的力量。李阀若要割据关中,如何处理关中复杂的门阀形势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此时若因为悔亲而使李阀失去世家的支持,对未来安定大业的影响是难以估计的。 他看他妹子一眼,见她未有回应,再看向裴寂,他这世叔却低下头,显是要他自己拿主意,再瞄柴绍一眼,他这原本未来的妹婿正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他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会主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柴绍心下一凉,知道平日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李世民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他心念一动,质疑道:“杨公宝库只是个传说,里面有什么东西还说不准呢!” 他这么一说,是在提醒李世民,要是得到一个空壳子,那有什么用?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得罪柴家? “柴公子问得好。”凌风自信宝库确有吸引李阀的实力,笑道:“明某可以项上人头保证,宝库中有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粗略估计,只强劲弓已达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明某若有半句虚言,将来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无不骇然,他敢发这么毒的誓言,那所说定是真的,这杨公宝库果然名不虚传。 柴绍更是神色黯然,双瞳再无半点焦距。 此亦看出,他确实被李秀宁的风采彻底征服,爱得死去活来,难以自拔。 李世民还没有说出什么,李秀宁素手拦住乃兄,唇角轻吐出一抹笑意,涟漪般扩大为一个动人的笑容,开口道:“明先生,这等重礼秀宁承受不起,秀宁不是件货物,也担不起这价钱。三位还是请回吧!” 又向寇仲道:“寇仲,我不否认我很欣赏你,但我不会嫁给你。现在的我对你毫无感觉。想向我求婚,就等到我李秀宁爱上你的那天吧!” 略为躬身,行了一礼,莲步轻移,径自去了,留下呆了一地的诸人。 柴绍忽然兴奋地大笑道:“秀宁是喜欢我的!” “别做白日梦了!”凌风冷冷道:“你没听四小姐说,仲少还可向她求婚?这表明她也未爱过你。你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与秀宁还有婚约在身……”柴绍清醒过来道。 凌风打断道:“婚约有个屁用!就算你得到了她的人,你也得不到她的心!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你没听四小姐说,她不是件货物,你再坚持下去,只是对她的侮辱!” 柴绍俊脸一红,觉得他的话挺有道理,自己怎能无耻地借婚约来逼秀宁嫁给自己?那样勉强来秀宁会否高兴? 一直沉默的寇仲说道:“大哥,我们走!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让秀宁爱上我的!”情敌面前,怎肯示弱?他也叫上了“秀宁”。 凌风与徐子陵跟着起身,就要离开。 李世民无奈,眼看就要成的事,给一向肯为家族牺牲的妹子这样搅黄了。但他素来疼这妹妹,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他腆着脸皮道:“那杨公宝库……” 凌风回头道:“如果李兄能作主答应让他们两人公平竞争,不会单方面宣布柴公子与令妹的婚事,明某可先告诉你一个大致地点。” 李世民想,知道点总比不知道强,小妹显然也不想怎么嫁给柴绍,不然前日一听说柴绍赶来就心神不宁,满腹忧思,便答应下来。 柴绍也无异议,这事上怎么也得体现点男子气概。 “杨公宝库便藏在西都大兴,原来的长安。希望李兄好运,能找得到。”凌风说罢,扬长而去。 事先他没有来得及提出,杨公宝库有直通城内的秘道,对李阀攻取长安有着重大意义。 不过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何必再自寻麻烦? 他早料到今天会以此结局,只是拒绝他的对象由想象中的李世民换为李秀宁而已。 自魏晋以来形成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情形绝非三年两载可以改变,门阀对下层民众的歧视不是一点半点。自古成婚都讲究门当户对,寇仲现在的身份明显还不配得到李阀公主的青睐。 除非寇仲的武功或势力能达到使李阀重视的高度! 凌风带双龙来,自然是本着朋友的原则,想帮寇仲圆此心愿。另还有一点私心,就是彻底收服二人为己用了。 稳赚不赔的生意何乐不为? 徐子陵紧跟其后,寇仲则转过身,向柴绍道:“柴绍你可有胆量与我赌一场?” 柴绍一呆道:“赌什么?”他想,若是比武的话,就恕不奉陪了。 寇仲傲然道:“就赌我们谁先拿下洛阳。如果我寇仲侥幸占先,你就退出这场爱情争夺。反之亦然。如何?” 这是寇仲第一次向他提出挑战,气势如虹,咄咄逼人。 柴绍自忖兵法战略均滥熟于胸,怎会输给这泥腿子,市井混混?头脑发热,就答应下来,并同意在攻下洛阳之前,绝不迎娶李秀宁。他浑然没有想过,这样对李秀宁又有何公平可言? 寇仲满意而归。他这说法,自是凌风暗中教授。 原来凌风觉得两人竞争不太公平,寇仲要想赢得美人芳心,并不靠谱。他要跟着凌风混,满天下地跑,而柴绍整天可跟着李秀宁,所谓日久生情,若是一不小心把李秀宁坚固的堡垒攻陷咋办? 所以凌风示意让寇仲提出这场赌赛。 原著中寇仲的军事天赋可不是盖的,现在有他创造出的各种优势条件,再拿不下洛阳,寇仲真不用混了,那还娶什么美女? 第090章 琐事余韵 寇仲赶上凌风二人,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哥,我们真能拿下洛阳?” 凌风没好气地敲他脑袋一下,对方乖乖任他敲打,他失笑道:“仲少你有点信心好不好?” 寇仲耸肩苦笑道:“我对这方面可一窍不通,陵少也帮不了我什么。” 徐子陵则毫不担心,微笑道:“大哥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 凌风道:“不瞒你们,我在一个多月前曾答应一个人要争霸天下。定下的计划是先取襄阳,再图洛阳。当李密击败前去围剿的隋军后,定会猛攻洛阳。这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如何渔翁得利,还需我们好好筹划一番。” 寇仲问道:“可我们什么都不会啊!” 凌风笑道:“我早有主意,让你二人拜得一名师,不出三月,定有所成。” “是谁?”双龙齐声问道。 凌风道:“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 寇仲讶道:“这个名字好像从哪里听过。” 徐子陵灵光一闪,拍拍额头道:“是沈婆娘说过!那天她用一张渔网将咱们网住,说那是鲁妙子的捕仙网。” 寇仲想起来道:“是的。那网真邪门,将我们困住后,用刀剑怎也砍不动。若非那婆娘自大,放了我们出网,我和小陵还真给她抓住了。” 徐子陵问道:“大哥知道鲁妙子前辈住在哪里?” 寇仲道:“大哥与他有交情么?他若不肯收我们为徒咋办?” 凌风笑道:“鲁妙子就在飞马牧场,而且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但若我救他一命,他怎会不教你们点东西作为回报?” “飞马牧场?”双龙大眼瞪小眼,显然没听过。 凌风又给他们讲了讲飞马牧场的情况和鲁妙子同志的一些八卦,像什么鲁妙子与祝玉妍、商青雅、碧秀心等女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类。若鲁妙子知晓这小子在背后如此诽谤自己,定会立即吐血身亡,不给这小贼半点剥削的机会。 路上,双龙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顺眼。 徐子陵忽然道:“大哥,有件事不知你发觉不对劲没?” “你说。”凌风眼睛一眯,似带有笑意道。 寇仲也感兴趣,两人中一向属他小聪明多,但徐子陵的心思要较他缜密。 徐子陵道:“昨晚赌场上,沈落雁的出现是否有些突兀?她既然知道大哥的身份,怎还敢现身挑衅?” 凌风笑道:“你怀疑的确实有道理。沈落雁此番抓你们两个小鬼,可是出动了大批势力。自李密攻陷洛口仓后,江湖上新成立一个叫做‘拥李联’的组织,都是由些一流高手组成,想来是与沈落雁见过面了,这回也跟着来到彭城。此外瓦岗另一谋士祖君彦也带了批好手前来。” 想到“拥李联”,凌风有些想笑,因为这个组织的两个头,一个叫金波,另一个竟也叫凌风! 一般人看小说时对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都有种代入感,这亦导致凌风对那个“凌风”的极度不满。那厮居然差到是个阴癸派的小跑腿的。这不是丢俺面子吗? 凌风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收拾掉那个家伙! 寇仲疑惑道:“大哥你的战绩摆在她面前,她纵有这些人撑腰,也不该显得那般有恃无恐。” 凌风敲个响指道:“仲少果然心思细密。因为有一个人也到了彭城。” 双龙同时道:“李密!” 难掩心中的震撼。 李密现要可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竟敢犯险来这里! 不过这亦充分说明他对自己武功的自信! 凌风眼中寒光一闪道:“没错。在赌场时我已感受到李密的存在。他的武功虽强,但我尚强他一线,我们几人联手宰掉他还不成问题。只是尚需他带领瓦岗军牵制隋军,只好留他一条小命。” 双龙听他说的容易,好像杀一方首领不过探囊取物,豪情一生,放声长笑,引得街上众人均环顾注目。 他们三人个个高大健壮,英武不凡,浑身似充满爆发力,确实有吸引女人的本钱。许多年轻女子都搔首弄姿,乱抛媚眼。 他们笑了会儿后,加快步子,赶回翠碧楼。 其实凌风心中还有个疑问,却是关于李秀宁的。 今日的求婚,李世民、柴绍与他凌风都丢了面子,最大的赢家莫过于这位李阀小姐。她简单几句话,不只阻止了柴家与李家的分裂,使柴绍感恩于心,还因此重新获得单身生活,未来几年内不会再受包办婚姻的骚扰。 凌风敏锐地发现李秀宁最后对他称呼的转变,“明先生”,自己何时成先生了?回忆起昨晚李世民初见他时也是如此称呼,莫非这简单一个称呼其中还藏有什么他不清楚的玄机不成? 其他人都叫他会主,他觉得不大顺耳,人家雄霸同志可是自称帮主的。再说,他用着“明宗越”的名字,他更想被称为“明将军”。他此时不由想,时未寒那家伙把《山河》写出来没? 现在他还想知道,李密离开彭城没有。这个宗师中级甚至顶峰的高手像颗定时炸弹,若要暗杀他几个心腹手下,彭城还真没几人能挡得住。这便是高手的威力! 他突然升出一个念头,李密会否借机将李世民留在彭城,再嫁祸给他?或者除掉杜伏威? 还有李渊真的会来此与东溟夫人会面,接交兵器? 他又急切地想见那第一个伤了自己心的美女单美仙了。 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原本的千古一帝李世民,今天李二的演出并不出色,使他生出一种轻视之心。什么未来的帝尊,在这时候也不过是个年纪较他还小的孩子。 这种心态使他日后吃了大亏,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凌风一回来,接到李密仍未出城的消息,就吩咐手下去通知杜伏威与李阀小心提防李密。同时决定,有必要给这位蒲山公李密提个醒,彭城这个是非之地,他老人家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这时陈云带来一个头疼的麻烦,请求凌风处理。 原来是青楼女子的问题。凌风曾交待,想返回家乡的,每人可以领取一点银两,自由离开。结果大部分妓女都不愿离去,原因是要么离家太远,世道混乱,路上不安全,要么是早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关于这点,凌风制定了新规章,妓女迎客的时间缩短,自主度大幅度提高,减少卖身的女子数量,而增加了一些脱衣舞之类的项目。 至于专门给她们看病的医生,赚多少银子享受怎样的待遇,将来想嫁人了天下会可以帮忙介绍对象,每人享有怎样的福利等等,都做了详细的安排。 尽管陈云对主公的这套东西不怎么感冒,不以为然,仍是领诺执行了。 妓女们对这新任老板的这些举措当然极为欢迎,许多感激涕零,视凌风为再生父母。 凌风这样对青楼的大刀阔斧的改革,颇有几分大跃#进的嫌疑,能否真正带来利润,还有待时间的考验。 此外巴陵帮掳来的将送往江都选秀的秀女们也要面对类似问题。总不能将她们也卖到青楼吧? 凌风直呼伤神,若是白养着她们,自己还成慈善家了,那还不亏死。只得承诺,大家先成立歌舞团,在青楼演出,待到他的天下会稳定后,将想要回家的安稳送回。 这些秀女中,凌风查看名单时惊奇地发现了三人:阴小纪(小鹤儿)、纪倩与小尤。 这三姐妹中阴小纪与纪倩在原著中可有不小的戏份,想不到现在还未送去江都,就给自己劫了下来。 乖乖,杨广会不会追究这件事呢?劫秀女与劫贡品可是一个性质的。转念一想,切,杨广还是安稳待在江都等死吧! 凌风搓搓手,又是美女啊!是否应该上呢? 俄迷豆腐!罪过!这仨小姑娘还未成年,咱应该搞个养成计划才好啊!某人邪恶的想。 旁边的双龙见他正在出神,似在思考什么,心生感动,大哥真是好人,为了这些女人的生计,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已经睡醒,恰好赶来的素素看到他这表情,心中一叹,不知哪家女子又要遭殃了! 第091章 会中诸堂 经过一早上的谈判,现在已经是正午,又到吃饭的时候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通俗的老话对先天高手来说并不有效。但对华夏人来说,饭桌无疑是商量事情的最佳场合。饮食经过几千年的积累都已成为一种文化,可不可怕? 席上凌风问道:“你们有多大把握保证此间巴陵帮分舵被挑的事不被泄漏出去?” 当下共有凌风、素素、双龙、任媚媚与陈云六人。这话当然是问向任媚媚与陈云。 两人都心知肚明,今后的大部分日子他们将是搭档。彭城郡的天下会将由他们一起负责。 陈云能与凌风一块就餐,证明凌风已把当成绝对的心腹看待,心中惊喜难定。见凌风发问,他回答道:“少爷,就算我们将彭城消息彻底封锁,附近与原分舵联络之人肯定也会发现异常之处。” 他一直是称凌风为“主公”,凌风觉得不舒服,这让他想起了“大耳公”刘玄德,硬改成不伦不类的“少爷”,颇有地主老财家中败家子的味道。 任媚媚道:“会主,如今原巴陵帮成员大部分均已投效我们,由他们负责交接还能瞒上一段时日。但没有了香贵父子,再加上彭城随时有来往商旅,迟早会泄漏出去。” 凌风皱眉道:“彭城距巴陵足有数千里,除非快马加鞭或者以飞鸟传信,否则短期内消息还传不去,不愁总舵几个当家会逃走。为以防万一,我不能在此多留,后天早上就动身离开。仲少与陵少就先在这里多待几天,等到李阀将名单交给你们。” 寇仲惊道:“大哥是要一个去挑巴陵帮总舵?” 凌风点头道:“我的武功有些特殊,速度远快于奔马。小小一个巴陵帮我还没放在眼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与江淮军和瓦岗军配合,接收其余各处分舵。至于他们的两千人马,就收编了吧!” 随即正色问道:“仲少,陵少,我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愿入我天下会?” 寇仲毫不犹豫地点头,徐子陵则稍迟疑,然后也给了肯定的答复。若没有今天的提亲,两人说不定还有别的想法。 凌风喜道:“那就好。天下会初建,现在有了海沙堂与云堂。但这样并不便于管理,原来帮派依然存在,容易使得会内纷争不断,并不符合整体利益。我拟设立风云雷电四堂,仲少与陵少分别为雷堂和电堂堂主。你们觉得呢?” 双龙并无异议。自他们偷到《长生诀》后,共遇到三个真心对待他们的人,第一个自然是美人娘傅君婥,第二个是独孤求败,第三个就是凌风。 凌风虽有用他们之处,但那纯净的眼神中不含任何贪欲,是值得他们结交的朋友,甚至兄弟! 陈云问道:“少爷,我们的四堂怎样划分势力?将来不要起冲突才好。” 凌风对此头疼,他哪有什么蓝图规划,满口胡诌道:“云堂就负责河北河南山东及淮北一带,雷堂电堂则包括淮南及长江中下游一带,风堂就无需你们考虑了。还有海沙堂那边我自会亲自处理。” “这只是个大体构想。将来有人投靠,你们就按此接收,可自由下设分坛。毕竟天下会只是一个短期的帮会,日后的重点要逐步转移到争霸天下上来。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控制多少地盘,而是赚钱与训练人手。” “当瓦岗与洛阳方面会战时,我们就先拿下襄阳,作为我们争霸的第一步!” 几人表示明白。 在凌风的思想里,天下会尚是一个松散的机构,具体帮规就交给熟悉的陈云与任媚媚制定,不同等级身份的信物等都由他们费脑筋去。 他不需要真的一统江湖,只需要银两、情报与人手。 江湖只是江山一隅。凌风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 江湖是个跳板,他夺取江山的跳板! 他也要避免犯下众怒,不然天下势力群起而攻,再庞大的帮会也会烟消云散。 凌风向略有担忧之色的任媚媚道:“媚姐放心,聂敬若是想安享晚年,只要答应效忠于我,我天下会可保他性命无虞。我可以许他护法之职,不管帮务,但与堂主平级。只要不违帮规,有我明宗越一天,就有他一天的好日子。” 任媚媚问道:“那二当家呢?” 凌风可没听过什么二当家,没在意地道:“彭梁会明面上暂时不并入天下会。还由聂敬兼着,配合云堂近期的行动。日后我再作安排。” 饭后,任媚媚略含幽怨地离开,双龙陪陈云参观各地,以学习些管理经验。凌风与久违的素素温存一番,自免不了翻云覆雨,同游巫山。 酉时,任媚媚进来通报单琬晶来访,她看着一脸满足、春意弥漫正瘫软如泥沉睡着的素素,媚眼如丝,带有**的羡慕之色。 凌风把她揽到怀里,魔手在她弹性惊人的胸前丰#臀揉#搓几下,含住她的香舌,檀口生津,香#涎如蜜,缠绵几度,才放开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她。 只见她浑身发烫发热,轻轻颤抖,星眸半闭,鼻翼微翕,呵气如兰,他不由暗叹,真是个天生尤物,这般美妙的东西却没时间品尝,无疑是件憾事。 随着任媚媚来到客厅,单琬晶等得几乎不耐烦了。 这美女上穿罗襦白纱衫,下套绛纱复裙,围以抱腰,头扎百花髻,薄施脂粉,绰约的绝代风姿让凌风看得一怔。她这个假小子竟会如此女性化的打扮,与平常对比,确有一番别致的动人风味,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凌风自然知道她对她的世民哥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单琬晶看到俏脸上艳色仍未褪去的任媚媚,眼中怀疑之色立即显现出来,那会儿任媚媚还迎接她呢,现在片刻间就有了这种情形,思想极不纯洁的小公主心生鄙视,还不承认,这家伙分明是个快枪手,真没用! 凌风给她这般臆想也不是第一次了,仍充满了无奈,总不能给她演示一次吧? 忽然想到单美仙,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看得单琬晶不由害怕,端茶的小手不由一颤,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色狼气势? 凌风坐下,询问道:“琬晶此来有何贵干?” 任媚媚听他如此称呼,美目不住在单琬晶身上打量,似要找寻什么八卦,却失望地发现这小姑娘貌似还是处女,不觉间对这位会主的定力表示钦佩,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物。 单琬晶没好气地道:“是我娘亲点名要见你。” 凌风笑道:“夫人真是客气了,居然要劳动琬晶你的芳驾。” “你到底去不去?”单琬晶不知为何,见了他就有几分火气。 凌风继续逗她道:“时候不早了,琬晶你难得来上一趟,怎也要吃顿饭再走啊!” “谢了!你还是随我回船吃吧!”单琬晶起身,淡淡道:“对了,素素姐呢?” 凌风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说道:“素素累了一下午,正在休息,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单琬晶不知嘟囔句什么,以凌风之能也未能听清。 两人一前一后,互不说话,向飘香号而去。 上船后,进入厅舱,未做停留,直奔单美仙的卧室。 凌风有些惊奇,难道今晚我要一箭双雕,母女双收?发展太快了吧,人家还没思想准备呢! 第092章 东溟夜宴 卧室内摆个桌子,放着三副碗筷,显然是要在此用餐了。 没有见单美仙,凌风不由奇怪,单琬晶却好好端坐,不发一句话。 凌风见状,自不会自寻没趣找她搭话,那样她的小尾巴还不翘上天去? 过了片刻,进来一人,手端托盘,上盛菜肴,乃是凌风的熟人俏婢单如茵,这妮子见到凌风面无表情,那眉目间的喜意出卖了她的秘密。 凌风站起身,接过托盘,将菜肴放到桌上,道:“如茵,真是麻烦你了!” “这是奴婢份内之事。” 单如茵小脸变得通红,偷瞟单琬晶一眼,见她没有发怒的迹象,暗松一口气,低声道:“公子,这些饭菜可是夫人亲手做的,你可有口福了!” 接回托盘,向单琬晶微施一礼,缓缓退出,看到凌风抿抿嘴唇,立即想起那日强吻他的羞事,心脏急剧跳跃,像要从胸膛蹦出似的,小碎步加速,三步并作两步消失不见。 她一走,单琬晶立即阴阳怪气道:“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如茵的?” 凌风倏地把头凑向她,吓得伊人后退少许,差点从椅上跌倒,他装作深情道:“我与如茵可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早有白首之约。” “拜托,让我吐个先!”单琬晶学他以往的腔调滑稽地做作道,“还非卿不娶呢,你说说看,你现在老婆有几个了?” 凌风掰掰手指头数道:“其实也没几个啦!连上你娘也就七个而已。” 单琬晶恨不得踢这家伙几脚,在他那张可恶的脸上狠狠踩下,踩得他爹妈和他几个老婆都不认识才好! 什么人嘛,才这点年纪,都够上三妻四妾了!本公主一个男人都还没哩! 凌风瞧着她生气的模样,觉得很可爱,很有吸引之处,轻嗔薄怒间别有种邻家女孩的风味,同时打定主意,一定要她多生气才行。 在单琬晶还不知道某人已经无耻地决定自己未来的悲惨命运时,东溟夫人单美仙盈盈走进,不愧是武功高强的侠女,左右手各拿一个托盘,毫不费力。凌风与单琬晶赶忙上前接下。 三人坐下后,凌风细细打量对面的单美仙,顿生一种惊艳的感觉。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她一袭白色长裙将玲珑身段覆盖其间,只有露在外面的雪白玉颈,竟将雪白丝缎比了下去。那秀发如云似瀑,直垂腰际,烛光映得她的俏脸绯红,肌肤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其粉色的肚兜,插云双峰高高撑起,既有明艳动人的姿色,又有冰冷高傲的神韵,还有全身掩不住的高贵,集万种风情、千娇百媚于一身。 单美仙盈盈起身,举起酒樽,温润的樱唇微分,如仙籁般的声音响起道:“明郎,那日美仙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你见谅!” 美女如此柔声道歉,凌风哪还有半点芥蒂,那日他的情绪波动也大了点,没有贯彻落实一向的无耻精神,若是来个霸王硬上弓,哪会后来的事? 他也站起,举杯一饮而尽,与她相视一笑,缓缓坐下。 单美仙放下心,俏脸飞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红霞,如小女儿般惹人怜爱。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垂下玉颊,介绍盘中菜肴。 凌风尝后一个劲儿地赞着,甜言蜜语毫不吝啬奉上,倒非故意恭维,这手艺虽不及自己,也不远矣。难道老天见我做饭太可怜,发配一个厨娘来赏我? 单琬晶一眼也没瞄他们,只专心扫荡桌上菜肴,娘亲动手下厨不知是几年前的事了,这次竟沾上这坏人的光,真是讽刺啊! 她虽未用去看,心神仍注意着,这对痴男怨女含情脉脉,筷子你来往我,互给对方夹菜,真当小姐我不存在啊!对他们之间的默契竟起一丝嫉妒,怎么好像我成了外人似的? 她化悲愤为饭量,没多久所有菜肴都给她收拾一空。她毫不淑女地拍拍鼓胀的小肚子,轻哼一声,不理会二人,扬长而去。 凌风与单美仙面面相觑,一齐将盘碟整理,端到厨房清洗。 单如茵早在那儿候着,两人就来到甲板上。 月华如水,倾洒在大地上,有如薄纱罩下,披层银衣。清冷的月色中,天地万物都显得那么安详静谧。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四下除了虫唱蛾鸣,一时万籁俱寂,只余两人清晰可辨的呼吸与心跳声。 沐浴在朦胧的光辉中,单美仙秀发云裳迎着夜风,贴体飘拂,突显出她窈窕傲人的完美曲线与绝世风姿,丝带飘飘,白衣入画,仿若仙子临凡,谪仙降世。 凌风没话找话道:“这些日子又做了几单生意吧?” 单美仙淡淡道:“也就两单。” “听说李渊会亲自来这里交接兵器?”凌风问出个关心的问题道。 “你听谁乱嚼舌根?”单美仙嗤嗤一笑道:“李渊生性胆小,二十年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他这人不会轻易犯险,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四阀阀主中,他这个李阀阀主来得最为诡异,武功也是最差,他怎可能从太原赶赴这里?” 凌风倒没听说过这事,感兴趣道:“他这阀主之位怎说来得诡异?” 单美仙道:“李渊今年五十一岁,与杨广算是姨表兄弟。看似得到杨广重用,其实一直深受其猜忌。” “几年前,一直流传一句谶语:杨花落,李花开。杨广征伐辽东时,有术士伽陀进言:‘当有李氏应为天子,建议尽诛海内李氏’。宇文述得知消息,向杨广构陷当时的阀主李浑,不久即以雷霆手段尽斩李浑、李敏宗族三十二人,无论少长,都发配岭外。” “由于李渊嗜酒纳贿,韬光养晦,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阀主的位子意外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你说来得不诡异么?” 凌风“哦”了一声,这么一说倒有几分了解了,只不知李阀的根本有无被杨广那白痴打压掉,问道:“你说一个门阀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单美仙笑道:“这个应该是你考虑的事了。”娇弱的身子靠在他的肩上,忽然幽幽道:“我后悔了。” 凌风奇道:“后悔什么?” 单美仙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从她的角度看去,凌风的轮廓刀削般分明,高挺长直的鼻梁,令他的眼睛更是深邃莫测。她一时看得痴了,忘了回答。 凌风看着她身上单薄衣裙勾勒出来的撩人曲线,心痒难止。他狠狠地将她抱住,那丰挺饱满的双峰紧紧压在他的胸膛,透过层层衣物的阻隔,传递着灼热的温度。 大口一张,吻住她吐气如兰的檀口,含住她的香舌,轻啜缓吸,慢品细尝。 单美仙又喜又羞,俏脸如血,但勇敢地回吻开,笨拙的舌头在凌风的引导下渐渐灵活。 良久,唇分。 她高耸玉#乳随着促喘的呼吸急剧起伏,低喃道:“你说呢?” “为什么?”凌风轻抚她黑亮柔顺的秀发,问道。 单美仙横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眼里荡漾着朦朦胧胧的妩媚水意,轻叹道:“不知你向我施了怎样的魔法,那天自你离开后,我的心里满是你的影子,整日做其他事情均提不起精神,所有事情都交由琬晶打理。” 她那灿若星辰的秀眸凝视他道:“美仙已决定,要做你的女人,哪怕将来给你抛弃也无怨无悔。” 凌风也心道奇怪,这艳福来得莫名,委实不可思议。 不过他正在兴头上,对情爱一道亦不甚了了,便没有深思。 双手滑过她修长光洁的玉颈,圆润的香肩,隔着裙衫攀上了那翘挺丰硕的高耸,同时低下头,再次寻找她的柔嫩红唇狂吻起来。 佳人“嗯嘤”一声,火热的毒龙卷住了她的柔软玉舌,大力吮吸着她口腔中醉人的芬芳液体。 凌风清晰感到她那两颗柔软如玉的蓓蕾逐渐涨大羞挺,坚若硬石。 她娇#喘吁吁,檀口柔弱低哼,清澈如水的明眸被一层雨雾笼罩,凄美朦胧的令人心碎。 正在这时,两人耳畔传来单琬晶不合时宜的声音:“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回房去吧!” 单美仙玉颊绯红生晕,娇躯酥软酸麻,突然不知从哪生出力量,挣开凌风的环抱,莲步轻移,身形几晃进舱去了。 凌风朝单琬晶探出头的房间伸个鄙视的中指,心里已决定了对她的别样惩罚。 哪知单琬晶对打搅他的好事分外高兴,半个身子伸出,向他做个鬼脸。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饱满的双峰高高傲耸,紧身的亵衣被一对雪白乳#峰撑到极处,印出两颗红艳的蓓蕾。 小姑娘浑然不知,她的娇躯虽掩在黑暗中,仍挡不住凌风可怕的视力。 于是,某人流鼻血了! 第093章 蒲山公李 当凌风兴致勃勃,冲回单美仙的房间时,发现伊人正在沐浴。 纱帐之中,雾气腾腾,一股水汽飘荡,透过水雾可以隐约地看到一具玲珑的玉体在水中。那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脖颈,如同凝脂一般,一头的青丝漂浮在水中,透过花瓣依稀可见其中那不可掩饰的晶莹肌肤,白嫩的好似上佳的玉石。 单美仙舒服地躺在水中,粉雕玉琢的素手往身上撩拨着温热的水流,水流顺着那滑#嫩的肌肤滑落,上面偶尔一两个小水珠在香肌上滚动,仿佛顽皮的精灵。 一条修长的**从花瓣中伸出,搭在桶沿上,凌风立时看到一只秀美小巧的玉足,视线随即顺着那粉嫩修长的小腿延伸,直至双股之间,可是那神秘之处却被花瓣隐藏着,可以说是诱惑无限。 单美仙自然见到凌风到来,殊无讶色,除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外,眼神妩媚,满是挑逗之意。 凌风大愤,这母女俩太过分了,再这样少爷我哪受得了?鼻血又不可遏制地流下,真是太丢人了。 单美仙见了先是愕然,然后毫无风度地娇笑起来。 凌风眼珠一转,一会儿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他淫笑道:“娘子,我们一起沐浴吧!”在单美仙的尖叫声中,几下脱光衣服,与她来个鸳鸯浴,在木桶里就来了场友谊赛。 这次交#欢,惊天地,泣鬼神,船动桶摇,单美仙不断求饶,在一声高亢的叫声中结束战斗。 她晶莹如玉的肌肤上泛着激情后的红晕,将滑落在胸前的乌黑闪亮的秀发甩到身后,把挺翘的粉#臀遮住了大半,紧抱着这个冤家,再无半分多余的力气。 凌风哈哈一笑,把伊人横腰抱起,长生水诀流转,两人身上水珠全部蒸腾发散,轻盈飞起,落到秀榻上。 洁白的床榻之上,一具粉雕玉琢的雪白胴#体**裸地呈现在凌风眼前。 那娇柔滑#嫩的玉骨冰肌,双峰巍颤颤高耸挺拔,腰身盈盈如柳,光洁平滑的雪白小腹,曲线浑圆的光滑**,纤细玉嫩的小腿,无一不美,无一不是钟天地之灵秀。 她光洁的玉面泛着一股妖艳的的红晕,星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鼻中娇哼喃呢,迷人的红唇轻启微分,阵阵如兰似麝的香气不断吐出,整个人还沉醉在刚才泄#身的**快感中。 凌风再难忍耐,挺身而上,春雷轰轰,战鼓齐鸣,两具躯体交织在一起,又是阵急风骤雨。 等到单美仙完全缴械投降,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在最后的畅快声中昏昏睡去时,已是深夜。 凌风双手柔情地轻抚她丰满性感的胴#体,忽地想到单琬晶,轻笑一声,给她盖上粉被,穿上衣服,身子一晃,消失不见。 是该找那位蒲山公的时候了! 早先凌风在沈落雁身上留下一道精神印记,只要她未达天人合一之境,数千里内凌风都能追到她的踪迹。 这本事并不稀奇,难的是印记与他本身精神紧紧相通,会时刻影响他自身的修为,就有如个人的灵魂被切为两部分,印记虽小,却也血脉相连,难受之极。若非为了把握沈落雁的行踪,他定不会这样做的。这件事结束后,他自然要把印记收回。 沈落雁在顺流而下,移动飞快,长时间地高速运动,应该是乘船。 他只可以隐隐感到她的方向,具体情形因距离的缘故无法掌控。若是换作一个普通人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困难,而沈落雁不同,她是个先天高手。一个人武功越高,精神与**的契合度就越高,给敌人精神力侵袭干扰的可能性越小。 令凌风奇怪的是,这美女没有率人对付李阀,而是选择东向,这是为什么呢? 他敢肯定,她决不会发现他所留的印记而引他远走。沈落雁的武功还未达到这种层次,李密也不能。 他忽然有一种想法,莫非是因为杜伏威? 凌风思来想去,也就这一种可能。当下踏浪而行,御水如兽,飞速赶去。 这晚风朗气清,半阙明月斜挂天际,景色迷人。 凌风看着高速后退的景物,踩着水面不住飞跃,心中涌起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里的一切是否只是场梦幻? 他不由一笑,自己何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与我何干?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活着,无论是真实地活着还是只有个精神存在于虚幻中。 东行一阵,沈落雁又转折西北,沿运河北上。 凌风气地要骂娘,若果真是要追赶杜伏威,这老杜不回他历阳坐镇,北上做甚?难道他想往李密的地盘上迂回不成? 往北就是济阴郡与王通所在的东平郡。而瓦岗军的此时割据荥阳,与之梓邻。附近就是东海、琅琊与平原等郡,徐圆朗、孟海公、卢明月、王薄等人就在这一带,大隋起义的火苗就是在这里点燃的。 又行了接近一柱香时间,凌风终于追上沈落雁。 这美女穿着一套黑色紧身衣,将她玲珑丰满的曲线勾勒地淋漓尽致。凌风看得轻叹,果然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当然,在他看来,美女还是脱光了更好些。 这段河道奔流激荡,细浪翻卷,啸声、裂破激浪的掌风、拳劲,爆竹般响个不停。 凌风隐于暗处,凌虚立在水面,瞧清楚场中形势。 河道上停着一只巨舶,高达五丈有余,船身足有十五六丈,上而竖着三只巨大桅杆,旗子在风中猎猎飞扬,绣着“蒲山公李”四个大字。 宽大的四板上站满人影,井然有素,毫不慌乱,个个手持兵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上场。他们为劲风所慑,不敢靠近场中三人两丈之内。船上还有随处躺着三十余名死伤者,却无人收拾。 圈内,杜伏威与三人正不断交手。 其中一人身穿宽大的黑袍,戴个狰狞可怖的面具,有这造型的定是李密无疑。凌风迄今仍不明白李密身为一方领袖为何要一天到晚戴个面具?他以为他长得有杨过那般丧尽天良、惨绝人寰? 另两人不类中土人士,一个身形特别雄伟,一个瘦高却给人以结实有力的感觉。凌风回忆原著,这俩家伙应是突厥人,壮的应是“悍狮”铁雄,瘦子应是“双枪将”颜里回,这时却不见他用枪。 三人拳脚交击,爆发出闷雷般的声响,整个船只摇晃,甚至水面上巨浪翻涌,足见战况之烈! 沈落雁与一书生打扮的白衣男子停驻西岸,身后的有三十来个手下,劲弩在手,时刻可以发出有力的攻击。岸边还停着同一型号的小船五六艘。 东岸则是一胖一瘦两人带队的十余人,无一不是好手。凌风一思索,转眼明白,胖子应该是“胖煞”金波,瘦子应该是与他同名同姓的“金银枪”凌风。当日在襄阳,他与这两人恰恰失之交臂,未曾谋面。 凌风不由纳闷,老杜是怎么来的?那艘巨舶明显是李密的座驾,这些小船也不像是他的。 举目四望,终于发现水上来漂着一叶扁舟的残骸。 他只有无语了,老杜果然牛叉,明明知道李密在后追赶的情况下,还能驾着小舟慢悠悠闲逛,好有胆识。 可这奇怪了,老杜是傻子不成?他不往岸上逃,蹦跶到人家船上较勇斗狠,他以为他超级赛亚人啊? 杜伏威与三人交战半天,居然不落下风,倒让凌风有些佩服,甚至猜出他的几分想法了。 杜伏威年少成名,称雄江淮,自造反以来,武功再无寸进。而那日与凌风交谈,得知武学的境界划分,忽有所悟,昨日在赌场使出的音波功就可看出已几分火候了。他难道也想以战养战,提升实力? 凌风仔细瞧去,李密的拳脚虽猛,但仍未出尽全力。铁雄与颜里回的武功要差些,充其量在宗师初段,但当杜伏威将伤到他们时,李密都会从中阻挠,杜伏威一定很窝火。 据凌风所知,李密还有套地煞拳未使出来,全力施展,则有宗师巅峰的实力,但他仍未使出,可知该拳非常耗力。 天空忽然彤云急速掩来,猛地一道霹雳,闪电缠绕,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颤动,一刹那间亮如白昼。 凌风暗道,这破天真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啊!老杜,想不到还得靠我救你一次。 脚下真气涌动,卷起水流,将靠岸的一叶小舟冲向巨舶处。 大雨滂沱而下! 凌风体内道胎似在欢悦。他脚下发力,凌波虚渡,身形有如离弦之箭,冲向巨舶,带动水花幻化为无数利剑,蝗虫般射到围观众人身上。惨叫声不绝于耳,立即倒下一片。 “何方鼠辈,暗箭伤人?”李密怒喝的声音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明宗越!”沈落雁惊道。 闻者无不心神大震,明宗越虽出手次数不多,但每次无不表现出其超卓不凡的武功以及狠辣的行事作风,已是公认的宇内青年第一高手,眼下他怎会到此来? 岸上诸人惊呼连连,多人往巨舶上跃去,西岸弓箭手早将箭矢射出,却见整片水域顿时如天雷爆发,狂暴悍猛的力道掀起十余丈高的巨浪,旋转轰鸣,化为一条巨龙,发出一声龙吟,将箭羽折为粉碎,几个大汉被水龙撞住,吐血跌在水中,不知死活。 闪电撕裂虚空,电弧闪跃天际。 整艘大船摇晃不堪,似要翻转过来,交战四人手下仍不留情。 各人无一不是心志坚毅之辈,这等恶劣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留神四周的他们对凌风以一人之力能制造出如此浩大场面有些难以致信,心中都想定是他借助了大自然的水流与雷电声势才能侥幸成功。 但这亦是难得的通天手段,起码他们无一人可以做到! 第094章 水神临世 水龙咆哮,龙尾轻摆,傲然掠过十余丈距离,张牙舞爪,向巨舶铺天盖地压去。 整艘巨舶立时给黑压压的阴影笼罩,船上的围观者哪还顾得上主子,含着难抑的恐惧,纷纷投水。 凌风身子踩在龙头上,仿佛与这水龙连成不可分割的整体,在不停的霹雳声中与时不时划下的闪电的照耀下,宛如魔神,旁观者无不骇然。只听他长笑一声道:“老杜,这样的好戏怎能不邀明某观看呢?” 杜伏威得他传音,猛提一口真气,一掌迅猛无伦地击向颜里回的肩井重穴。 颜里回见这招袭来,也不慌张,挫腰幌身,右掌一抡,反臂打出。他料定在三人围攻下,杜伏威定不敢全力出劲,这种欺负人的打法让他这以英雄自称的突厥大汉有点惭愧。 势如排山,劲如汪海。 两股掌风一遇,“砰”地一声,脚下甲板炸地粉碎。 两人对上一掌,只在电光石火间。杜伏威身子忽然一矮,一肘击向一脚踢来的铁雄,肘脚相撞,铁雄重如山岳的雄躯向后抛飞,脚骨已然寸寸断裂,以他的硬朗也不得不发出一声闷哼! 李密非是不想救他二人,实是凌风已经赶到! 这令他暗恨不已,若非没有绝对把握,真想把凌风碎尸万段! 凌风今晚的装b显然是极其成功的,在李密的心里已留下不可战胜的印象。 水龙扑向李密,生生将李密与其他三人分割开来。李密快如鬼魅般后退,却不想,他快,凌风更快! 凌风跃离龙头,速度加快,向李密上身软绵绵拍出一掌。 李密绝不会相信这一掌会如表面上一样软绵。高手相争,差之毫厘,都有可能送命。李密爱冒险,却不会这样犯险。他很想抵挡,但凌风的身后还有呼啸而至的水龙!宗师级高手御物杀人是再平常不过,焉知这条奔啸的水龙中暗藏什么玄机? 他陷入两难的境地,退不行,进亦不行。他娘的,拼了! 李密身子违背力学定律地在高速中停下,呼呼风响,终于使出了他的地煞拳! 凌风毫不惊讶,他等的就是这拳!他虽新修了天魔功,并已练到第十五层,加上易筋经等绝学都有精进,但仍难突破瓶颈,进入入微境界。宗师巅峰与入微初期,看似只有窗户纸般细薄,但捅不开之前,却有天差地远! 一层境界一个坎,后天突破先天是一个,宗师迈入入微是一个,入微跨向大宗师是一个,大宗师到破碎级别又是一个。若如独孤求败所料,武者可以存真灵而入轮回,那么世间极可能会有神仙的存在,可以想象,破碎之后的道路又该有多么漫长? “砰!” 拳掌交击,两人闪电般交换数十招! 李密胸口一甜,已受严重内伤。 “人的名,树的影,明宗越绝非浪得虚名!”他心中轻叹,不敢停留,借凌风的一掌之力闪电后退,跳到河道中,向岸边游去。 凌风身子只是轻微一晃,李密的地煞拳果然有些门道,以他此时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对上后仍感觉肺腑受了创伤。 他这几掌借助水元之力,并合诸风雷之声,威力无穷,可谓之“排云掌”!有了内功的法门,要创出一门武功对他来说是再容易不过了。 他并未追击李密,毕竟李密还有用处,灭了他,谁来牵制隋军?若给杨隋死鱼翻身岂不痛哉? 凌风默运玄功,化去李密的拳劲,伤势并不重,完全可以压制住,使他的信心大增。回首看去,杜伏威已把颜里回与铁雄结果了性命,如他所说,跃到正袭卷漂来的小舟上。 凌风哈哈一笑,带动奔来的水龙,冲天而起。来到河道上空,他双手下落,无数暗流汹涌激荡,直冲天际,形成一道巨大水墙,近乎十丈之高。 所有人都浑身颤抖着,包括刚上岸的李密与停在小舟上的杜伏威。 杜伏威心下的震撼远较旁人,因为他分明看到周围的浪涛沸腾,凌风卷起的那道水龙有如实质般飞舞,而他脚下的小舟却纹丝不动,安稳如山! 凌风决定要给大家一个难以遗忘的晚上,神色兴奋,像个不停表演,期待观众喝彩的顽童,再挥出一掌,这道水墙化作一柄数十丈长的巨刃,刀芒闪耀,劈向巨舶! 轰! 李密的座驾就这样被可怕之极的力量瞬间撕裂,粉碎成无数木块碎片,抛散河上! 岸上诸人多数吓得脸色苍白,有的尖叫开,有的伏地狂呕。这哪是人力可及的景象?没有人见过大宗师出手,但所有人都想着,大宗师的手段亦不外如是! 沈落雁捂着胸口,一种窒息感涌上心头,一向聪慧的她也猜不出这是什么缘故。这不是恐惧,不是恶心,那是什么? 她身旁的白衣书生正是李密的心腹祖君彦,自负智计的他在这绝对力量面前也无计可施,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只淡淡看着空中飞舞的巨龙与龙上的凌风,不知想些什么。 李密将拳头紧握,青筋暴突,瞳孔骤地紧缩,沉声道:“明会主为何要阻我瓦岗行事?” 他非是没想过立即逃走,但身为枭雄的他猜到对方不会杀他,不然那一水刀劈向他,他断然躲不过。 “我与老杜情同手足,怎可见你们以众凌寡而无动于衷?”凌风对他的问话付之一笑,然后好心地来个提议,“李密你若有心与老杜分个胜负,来个单打独斗,明某绝不阻挠。” “再者,大家同为反隋,在隋廷未灭之前,何必自相残杀,相煎何急?蒲山公以为呢?” 李密看眼仍在空中不停的水龙,心里已将凌风与妖人划上等号,暗叹口气,朗声道:“今日李密算栽了!告辞!” “蒲山公先别急着走,”凌风喊住李密,因为他想起一事,“沈军师代为答应的一千士兵可有着落?该不会拿些歪瓜裂枣来糊弄明某吧?” 李密冷哼道:“李某自然不会食言,遗笑于天下,会主放心吧!” 形势比人强,他也无可奈何! 水龙倏地向岸边冲去,李密还道他反悔,想取自己性命,忙抽身便走,身边高手掣出兵器,手带颤抖,准备护驾,可见这群人的素质还算不错。 沈落雁也是惊骇,不知凌风动机,当下拔出发髻上发簪,凝神戒备。 她的夺命簪乃家传绝学,名列江湖的奇功绝艺榜。平时秘而不用,现在不得不使出了。 暴雨中她的娇躯早给湿透,更加凸显她玲珑曼妙的身段。 哪知凌风正向她扑来,她娇叱一声,使开簪法,想抵挡片刻,不想凌风隔空一指,点中她的穴道,动弹不得。 凌风将她纤腰一揽,顺手在她胸前双峰上摸了一把,万忙中还把手凑到鼻前一闻,道:“好香!” 沈落雁平常算厚的脸皮也不由一红。 水龙冲向她身边的护卫,那是沈落雁的四个心腹手下,分别是浓须矮子、铁塔般的巨汉、身穿儒服的男子和一位容颜丑陋的中年健妇。其余人都赶去保卫李密,只有他们悍不畏死地来救他们小姐。 沈落雁见凶险,尖叫道:“不要伤他们!” 凌风强有力的臂弯搂紧她,大嘴凑到她耳边道:“放心吧!” 水龙仰天嘶吼,与四人相撞,伴随着沈落雁伤心欲绝的惨叫,轰然爆裂。 凌风轻吻她眼角流下的泪珠,与雨水混在一起,有点咸,无奈道:“好美人,看清楚再哭好不好?” 他的身形不减,迅若飞星,来到一棵大树下,提起树旁靠着的一人,扔到杜伏威所在的小舟上。 沈落雁回头看去,才发现四人一脸呆相,似正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那条迅猛无伦的巨龙就这样淋他们一身,再也没了? 她提起的心才真正宽下,一向坚强的自己竟在这男人面前伤心,张开檀口,狠狠地向他的嘴唇咬去。 凌风正抱着她飞临河心,给飞来的艳福一激,真气走岔,刚才的水神掉在水里,与怀里的美人成了落汤鸡! 无论是杜伏威还是正庆幸逃得性命的李密抑或手下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095章 老杜老秦 凌风在水中自然也听到岸上的笑声,心中暗恨,下这么大的雨都没湿身,居然给一小女子搞得风度全无,真是岂有此理。当下以人工呼吸为名将怀里的始作俑者吻了个够,直到美人差点断气为止。 所以破水而出时,沈落雁满脸通红,红唇都快给亲肿了! 凌风飞回小舟,怀中还抱着沈落雁,一只咸猪手不停在她后背翘臀游走,让杜伏威不得不顿生佩服之心。这个蛇蝎美人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占的! 李密前行了一截,回过头来问道:“明会主这是什么意思?”面具下的眼睛就择人而噬的毒蛇,予人极为阴沉的感觉。 他看了看恢复常态的凌风,觉得这样才是个人应有的样子,不过抢了沈军师就有点不妙了。 凌风把嘴一撇,一副痞子模样道:“明某的天下会还缺一个军师,就暂由沈军师代劳了,什么时候找到合适人选,就什么时候将沈军师还给李兄,怎么样?” 典型的强盗逻辑,我就抢了,你能奈我何? 李密气得胸间一口血再也憋不住,“哇!”一声吐出,惊得身旁人不断惊叫“密公!”。李密一挥手,也不放什么狠话,由手下扶着径自远去。 杜伏威看着他那惨样,兴灾乐祸之余,亦不由心生戚戚。 一方豪雄,在这样的高手面前一样不堪一击,无奈而去。怪不得三大宗师是大家仰视的存在,武尊毕玄在突厥人心中的地位更如真神一般,似这种神威岂是人力可挡? 沈落雁见李密走远,三分欣喜,三分失落,三分苦涩与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翻涌。这时发现凌风还在狂占自己便宜,不由大嗔道:“还不将我放下?” 身子挣扎,不想反摩挲地凌风心底直爽。两人身上有凌风的真气护罩,倒不虞再有水淋之患。 凌风暗中调息,这一连贯的动作虽有水诀相助,仍是大耗他的真气。方才与李密短暂交手,略窥地煞拳的玄奥,可惜对如何进阶入微境界仍是毫无头绪。一边思索,嘴上仍是口花花,摇头道:“不行!我怕你一会儿跑了!” 魔手却兀自在女人身上游移个不停,弄得她都有些娇#喘了,更重要的是有杜伏威在这儿看着,以她的厚实面子也觉挂不住。 她只好紧咬着贝齿强迫自己不能发出羞人的声音,如此一紧张,不一会儿香汗淋漓,顺着吹弹可破的肌肤滑下,红艳的俏脸更是动人之极。 杜伏威没有凌风开启气场的本事,索性任大雨倾泻,不住滴打在身上。他抹了把脸,实在看不过眼这小子的所作所为,问道:“这位是何许人也?” 指的是凌风从树下丢来的大汉,看来#经脉被封,连话也说不得。 这汉子可怜兮兮地挨着雨点的打击,铜铃似的大眼竟给砸出眼泪来,混着雨水显得十分凄惨,对自己给人忽视也颇为无奈。 凌风没回答,而是惊讶道:“老杜你竟解不开他的穴道?” 杜伏威尴尬道:“点穴的是位大行家,老杜我这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还解不开。”以他宗师上段的实力说出这话来,足以让点穴之人自豪了。 沈落雁刚露出得意的笑意来,只见凌风一脚踢在那人右足涌泉穴,长生真气循脉而行,那人“啊!”的一声翻身而起,动作幅度颇大,若非凌风控水有术,这小舟非翻沉不可。那人忙拿袖子揉了揉眼,兀自大嚷:“憋死俺老秦了!” “秦”字一出,杜伏威哪不知是谁,惊道:“秦叔宝!” 凌风笑道:“没错,大隋第一名将张须陀的手下三将之一的秦琼秦叔宝!” 沈落雁却不以为意地撇撇小嘴,以示不屑。 秦叔宝穿着一身黑色便服,躯干粗雄,背插双锏,脸如铁铸,满脸风霜,显是久经沙场,绝不像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他这副尊容与史上流传下来的画像“长眉朗目,风姿秀美”殊无相似之处,只能怪黄易太过心狠。 他向凌风道谢道:“秦琼多谢明兄弟救命之恩!” 凌风一派大侠风范道:“不客气。像老秦你这样的名将搁在瓦岗岂不误了你的前程?明某路见不平,顺手而为,也是应该的。”转向杜伏威笑道:“老杜,听听人家的话,这可是我出道以来第一个第一次见面就称我兄弟的。我喜欢!” 秦叔宝摆手惊道:“俺老秦可不好那调调!”见凌风愕然,带头发笑起来,杜伏威与沈落雁也不客气地笑开。 凌风对这位自来熟的秦叔宝彻底无语了,两眼望天,雨奇怪地渐渐变小了,浑没刚才突如其来的吓人景象。 “难道说刚才因为自己天人感应导致天象骤变,来了场大雨?”凌风不禁想道。 若没这场雨,他今天的表演绝难如此精彩,要救人怕还要费番力气。 随即暗笑自己自作多情,要引发天象变化可是大宗师甚至地仙才能做到的事,怕真是凑巧吧。 脚底真气运劲,整艘小船立即如箭矢般飞射而去,却是沿原路返回。 杜伏威叫道:“明老弟我这是要去哪?”他自然没把狗屁天气当回事地想,只觉心情舒泰。可一想起一事,忙大呼小叫开。 凌风奇道:“当然是回彭城了!莫非老杜你还有别的节目?” 杜伏威对这家伙今晚突然改口他为“老杜”有些奇怪,怎会知道是凌风刚吃个大美人,心情舒畅所致。他压下想法,感叹道:“你难道不知道过两天东平郡大儒王通的寿宴上有石青璇小姐的演出吗?” 凌风自是知道有这码事,可惜自己是没时间欣赏了,对缘悭一面的石美人暗叹无奈,莫非你我有缘无份?咦,貌似连缘也不曾有。好在最近对猎艳的心思淡了许多,没有起初那般狂热了。只是仍怀疑道:“你该不会就为了这个,驾艘小船往东平赶吧?” “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吗?”杜伏威理所当然道。 凌风与怀里的沈落雁对视一眼,同时无语。给他打败了!这老杜真是太强大了! 凌风怒其不争道:“拜托,老杜,你可是江淮军的首领,一方霸主,怎会突然想去听小曲呢?一把年纪了,不会发#春了吧?” 杜伏威愤然道:“你这是对艺术的侮辱!我纯粹是为青璇小姐的箫技所吸引,哪有你说的这般猥琐?” 秦叔宝也插口道:“明老弟你别说,人家真有唱的好听的。记得年前张帅还在时,在一个大官的府上,俺老秦就听一个叫尚什么的娘们儿唱过,还有那舞姿,真他娘的动人。后来老秦找姑娘时,都把她们想象成那人哩!” 杜伏威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差点将他踢到河里,怒道:“是不是尚秀芳?” “好像是这个名字。”秦叔宝给踢得无辜,挠挠不知所措的脑袋道:“怎么?她是你老婆(按:此时应无‘老婆’一词,现借用之)?” 杜伏威生气道:“你懂个屁!尚大家是给你这样侮辱的?你这话也就在我们面前说说,要传出去,全天下追杀你的人能从西域排到江都!” 秦叔宝爬起来讪讪道:“是吗?真奇怪,人家想一下也不行?”然后把锏取下,当枕头躺在一侧,眼珠子转转,像是仍不明白。 凌风对老秦意淫的功夫算是领教了,对于男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也跟着蹲下,把怀里美女横抱,说道:“老杜,想不到你对艺术还这么执着。” 沈落雁早给几人的表演笑得喘不过气来,想不到名震江淮的杜伏威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稍作回复,她的俏脸贴住凌风的脸颊道:“尚大家与石大家不仅是难得的绝世美人,她们在音乐方面的成就更是让人趋之若鹜。若非落雁一直忙于军事,也想去见见她们哩!” 凌风不介意美女占他便宜,有些好奇道:“照说你们都是美女,你怎会对她们全无嫉妒之意?” 沈落雁香他一口道:“她们又不抢我男人,我嫉妒她们做甚?” 这个理由,也好强大! 第096章 女人衣服 杜伏威盘膝坐下,回忆道:“一个多月前,尚大家在历阳演出一场,万人空巷,那美妙的舞姿与动人的歌喉,深深地让我陶醉其中。更为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多年未有寸进的武功居然突破了!” 凌风点头道:“其实天地万物与武道均有相通之处,音乐自然也不例外。所谓武道,也可说成是自然之道。天人合一之道,就是将本身的精气神与外界相通,寻到与天地相联的契合点,所以能发挥出远愈平常的力量。” 在场其余三人均是天赋异常之辈,无不现出思索之色。 良久,杜伏威开口道:“那么今日你所袭卷而成的巨龙也是借助水元之力了?” 凌风也不隐瞒他们道:“不错。这只是缘于我体内真气的特性,遇水则强。看似威风,其实我的境界依然停留在宗师巅峰。” 经过月余的战斗,他可感到武功的进步,但亦仅在真气量的不断增加与运用上,但境界并没有明显的突破。今日可以轻松击败李密,想必已经到了宗师巅峰状态。 杜伏威击掌叹道:“明老弟你的天资之高真让老杜我汗颜。短短一个月内就进步地距宗师巅峰只有一步之遥,我自问与你还有不小的差距。” 凌风叹道:“如今我也正发愁呢。入微之境看似只有一步,可又像天差地远,怎也突破不了。”眼中微有迷茫,“听我家老头子说过,真气练到尽头,可将真气化为真元。那也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了。” 至于何为真元,他是两眼一摸黑,莫非是什么修真者的东东? 秦叔宝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道:“你也不必发叹。照老秦看,你在水里那手便是三大宗师也未必能做到。武功可以凑合就成,练得那般高深做甚?”粗性子的他难以理解凌风与杜伏威的想法。 “老秦你这就不知道了。”凌风摇头道,“像我们这些每天在刀刃上跳舞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会掉。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不会将来哪天一不小心给哪个刺杀了。” 原著中薛举威名一世,打得李世民屁滚尿流,李唐的长安危在旦夕,结果被杨虚彦刺杀,西北的形势当即巨变,李阀一举拿下西凉,稳定了关中形势。 个人的武力在这诡异的世界里明显占据极为重要的位置,任你有惊天智谋,遇上绝对的实力又有何用? 沈落雁美目一亮道:“你的武功已经这么高了,整个中原除宁道奇外谁还能杀得了你?” 凌风不在乎她心中的那点小九九,想想道:“至少还有五个人。三大宗师,天刀宋缺,完全恢复的邪王石之轩。此外,魔门阴后祝玉妍有一招‘玉石俱焚’也能缠住我。” 他这样说,其实最不惧祝玉妍,因为她施展玉石俱焚时必须用天魔功将敌人困住,而自己身兼各项神功,哪个会惧她?而可与老头子一战的邪帝向雨田,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谁知他是否还在这世上? 三人同时默然。 杜伏威他今日若非有凌风相助,很可能就把命交待在这里,整个江淮军或许会变成一团散沙,四分五裂。他义弟辅公祏虽有威望,但近年与他不合,绝对控制不了他的嫡系。 沈落雁想起李密今日吐血的样子,还有早先百般算计翟让,以其女相诱暗算于他,使其受伤。斩首行动历来是最直接有效的,密公将来会否也死于刺客之手?就算定鼎天下,他们又怎挡得住大宗师这样神一般的存在? 而秦叔宝显然想起了张须陀,恨恨地看向沈落雁,若非这女人用计,张帅怎会死?不过他亦知道,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样的手段都无可厚非,实在怪不得她。 杜伏威忽然惊道:“坏了,我还要去东平郡呢!” 凌风笑骂道:“得了吧!将来等我娶了石青璇,你想啥时候听都行!” “真的?”杜伏威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 凌风“啊!”地叫出,不是老杜给抓的,却是沈落雁小手掐在他的腰际,女人对这招颇有天赋,根本不用交流,分明是本能,谁都会,且能掐得一大高手叫出声来,可不可怕? 沈落雁娇滴滴地问道:“明大哥,你还想娶几个老婆啊?”手上却是不停。 凌风扯开老杜的手道:“也就十几个吧!” 这是原则问题,岂能为身体上的小小痛楚就随便妥协?有人说女人如衣服,当然是花样越多越好。 他略想一下,大唐五大美女都还没见过面,怎么着也得泡上才行,其他的就看看心情了。 沈落雁气地狠狠一拧到底,然后扭过头,不理这色中饿鬼。 杜伏威兴奋不减道:“那老弟你能不能把尚秀芳也娶回家?” 秦叔宝附和道:“就是,老秦我还想听她唱的曲呢!” 凌风没好气道:“当然可以,将来尚秀芳唱曲,石青璇吹箫,魔门妖女跳舞,静斋仙子舞剑,让你们看个够!” 他倒想这好事,只是任重道远啊。这几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不想杜伏威与秦叔宝同时道:“一言为定!” 凌风对这两个无良的家伙鄙视不已。好像小爷我泡妞如家常便饭似的,那可是技术活,得耗脑细胞的!当然,也得耗体力。 他这才想到这点,心中一凛,乖乖,这些日子来还未玩过一龙双凤,已经娶了这么多女人,将来凑到一块还了得?咱这小身板可受得了么? 他总算想起女人多的不好来,这衣服穿了也得洗不是?每个都得满足,弄不好还会有个别红杏出墙,给他戴顶绿油油的帽子…… 他越想越是后怕,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泡妞专用的道心种魔*!男人在某方面,不行不行! ******** 在朝阳初升的时候,小船回到彭城附近。这一带完全没有半滴雨落下。 凌风让杜伏威与秦叔宝入城,他身形一纵,抱着沈落雁飞上飘香号。 船板上已有人活动,见了他都打招呼,知道他是东溟派的贵客,貌似昨夜还在夫人房里休息的,哪敢乱嚼舌根,放他入内,对他怀抱个美女也当作没看见。 凌风封了沈落雁的经脉,使她不能动武,先去单琬晶的房间,敲了下门,待里面回声后,把她丢在那儿,一闪不见,寻单美仙去也。 让他失望的是没见到佳人海棠春睡的美景,单美仙早收拾整齐,穿着一身湖水绿的华服,高髻云鬓,身段体态都高雅优美,静候他的归来。 凌风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关心道:“怎么多睡会儿?” 单美仙立即紧紧抱着他,珠泪落下,滴湿他的衣襟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凌风暗叫头疼,仙儿你该不会与琼瑶阿姨有什么交情吧,至于这般煽情么?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昨晚我发觉杜伏威有点危险,就去救他了。见你有些累,就没告诉你。” “那沈落雁是怎么回事?”单美仙抬起头蹙起秀眉道,凌风未注意到她眸间一闪即逝的狡黠之色,“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那亲密的样子。” 凌风暗骂自己蠢猪,飘香号是她的地盘,当然会发觉自己进来了,敢情是吃醋了。连忙解释道:“沈军师是我从李密手里抢回来的,我那天下会尚缺一名军师,就顺便找了个。”然后把昨晚的事说了一番。 单美仙“扑哧”一笑,如莲花绽放,看得凌风呆了眼。她葱指点在凌风额头道:“人家还不晓得你那心思!以你好色的个性,怎会放过这么个绝色大美人?” 凌风见她容颜解冻,手不老实地钻进她的怀里,向那饱满的双峰摸去,一边说道:“我其实是个很纯洁的人。” 单美仙酥胸遭袭,想起昨夜的动人滋味,面色变得绯红,轻喘道:“你还纯洁?你纯洁就不会娶那么多的姐妹了!” 凌风寻着她的红润的樱唇,堵了上去,她的轻语立即变做呻吟般的呢喃,然后你来我往,张飞战岳飞,难解难分。 当凌风解开她的华服,准备来场晨战时,单美仙终于醒过神来,打开他的手,远远避开道:“都什么时候了,一会儿给琬晶瞧见就不好了!” 凌风大感无趣,有些失落,想起单琬晶,又邪邪地笑起来。 单美仙刚开始见他失落,心生不忍,想安慰他几句,又见他的邪笑,奇道:“明郎,你在笑什么?” 凌风一步迈出,将她又抱住,凑在她耳边道:“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单美仙对他这卖关子很不满,抽开身道:“我要去做饭了!” 凌风拍她挺翘的丰#臀一记,搂住她的柳腰道:“今日为夫给你露上一手!” 单美仙有些担忧道:“昨晚你一宿未睡,还是休息吧!” 凌风眼眶微湿,好久没人这么关心了,在她小脸轻轻一吻道:“你男人何等人物,三天三夜不睡也不会有事的!” 两人到了厨房,惊奇地发现不是原来的专用厨师,也非单美仙的贴身小婢单如茵,而是单琬晶与沈落雁!两女都身材高挑,一副厨娘打扮,套着围裙,留给两人无限美好的背影。 凌风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这俩小姐会做饭?看单美仙一眼,伊人也摇头,表示她女儿反正不会。 凌风欣赏下两女浑圆饱满的臀部曲线,然后干咳一声,打断正做得兴高采烈的俩女,开口道:“两位美女是否走错地方了?” 沈落雁扭过头,先向单美仙打声招呼:“夫人好!”没有任何的异样儿,显得与她极为熟谂。 然后不爽道:“本小姐当年做的菜肴在府上那也是交口称赞的。”好像凌风的怀疑是对她的侮辱似的,凌风看出她这表情与老杜的艺术追求极为神似,恶寒一把。 凌风怀疑其动机道:“你该不会想借机下毒逃跑吧?” 沈落雁泫然欲泣,泪珠在眼眶打转道:“明郎,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怎还可如此怀疑?” 见单美仙投来询问兼质疑的眼神,凌风想骂娘,我真的没做过啊!虽然一路上咱也很想,她这身段又好得没话说。 这时单琬晶为他解了围,这美女将菜已炒好,倒在碟里,道:“娘亲,他就是个大色狼,敢做还不敢承认,真不是男人!” 单美仙没理会女儿的加油添醋,反惊道:“琬晶,你的眼圈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 单琬晶小脸立即羞红得如苹果,凌风则淫笑开,任谁听了一夜床#戏谁都会受不了的! 他略施手段,将他与单美仙的淫#声浪#语如扩音器般传到单琬晶的耳里,纵是蒙上被子,加上耳塞也阻挡不了。小丫头,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是男人吗?这免费的*听得怎样? 正因如此,单琬晶满肚子都是火气,毫不客气离间母亲与他的感情。 单美仙非是愚笨之人,回想凌风那会儿卖的关子,登下了然,红霞爬上俏脸,与女儿交相辉应,分外美丽。 只有沈落雁不明所以,这对母女怎么了? 看着兀自笑着的凌风,三个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互看一眼,心意相通,齐齐上阵,分三个地方朝他腰间狠狠掐拧而去。 厨房里立时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整艘飘香号都清晰可闻。 许多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声音是那位威震江湖的明宗越先生的,凄惨无助,闻者落泪,都在猜想,是谁有这般能耐能将明大侠折磨成这样? 小婢单如茵则暗自垂泪,心想,定是明大哥吃了夫人还不够,还想着祸害小姐,现在遭了报应。 唉!真是坏人!夫人若是满足不了你,人家也可以嘛! 听说中原的小姐出嫁时丫环婢女都要陪嫁的,人家是夫人的贴身小婢,是不是也……?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凌风不知道外面人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想着一句老话:宁惹阎王,莫惹女人! 第097章 东溟账簿 单美仙的香闺里,依然是昨夜承载凌风与她爱心晚餐的圆桌上,凌风正一边忍受着腰间仍未停歇的痛楚,一边冒着生命危险品尝两大厨师精心准备的早点。 三个女人正眼巴巴地瞧着他,见他吞下菜肴,都道:“怎么样?” 凌风艰难咽下,装作若无其事道:“味道刚刚好,不咸不淡,不温不火,无论做工、火候、色泽均达到我所能理解的顶峰……(省略近百字赞美之词)。琬晶与落雁真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真是女人中的极品,难得,难得!” 单琬晶秀眉一挑,不由得意道:“想不到本小姐第一次下厨,竟能有此成绩。” 某人心中一寒,第一次…… 沈落雁也扬眉道:“也不看看谁是师父?我沈落雁教出来的徒弟,能差得了吗?” 某人心道,这种徒弟也就你教得出来,我第一次做的也不见得有这滥。 凌风强忍恶心,亲热地招呼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都坐下吃吧!仙儿,好好尝尝琬晶与落雁的手艺!” 单琬晶一听他竟叫单美仙“仙儿”,惊奇不已,对他的脸皮有了深层次的了解,而沈落雁更是暗道果然如此,心底泛起股酸楚。 单美仙在晚辈面前脸子有些挂不住,但这是免不了的事情,在凌风的催促下缓缓坐下,螓首低得快要碰到那对饱满玉兔了。单琬晶与沈落雁亦随着坐下,忽地瞥见凌风急切的眼神,心中一动,面色却是不改。 沈落雁以甜腻地要死人的声音笑道:“明郎,这可是琬晶与奴家的一片心意,还是由你都吃了吧!” 单琬晶不甘落后,亦娇滴滴道:“是啊,爹爹,这可是女儿第一次给您做早餐,您可不能剩啊!” 她的这声“爹”将凌风与单美仙震的不轻,以凌风早已锻炼出的厚脸皮也觉发烧,而沈落雁对身边的小盟友暗自钦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 单美仙抬起头,羞道:“那好,我与明郎就好好吃掉琬晶你的这份孝心。” 刚拿起竹筷,就被沈落雁用筷夹住,制止道:“仙姐,这里面还有妹子为明郎的心意呢。仙姐的那份妹子一会儿再为姐姐好好做回,怎么样?”同时向她使上眼色。 单美仙也是人精,立即明白,道:“既然如此,明郎,这是一个女儿和一个妻子的心意,你就全吃了吧!” 凌风哪里肯依,相较这饭,俺宁愿喝上三瓶鹤顶红!拉着她的手道:“仙儿,落雁,你我夫妇一体,琬晶,你也算我的半个女儿,大家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一块吃吧!” 三个女人怒了,齐声道:“你吃还是不吃?” 在这样的压迫下,凌风含着眼泪,一口一口吃完比毒药还要恐怖百倍的饭菜,把肚子胀得鼓鼓的,以至于连续几天都没胃口,见菜就想吐。 所以,当三个女人吃着单美仙烧的可口饭菜,一边吃一边赞着时,凌风的心别提多难受了。 他实在看不过去,问起了正事:“仙儿,好几方势力想抢东溟的账簿,你怎么看待?” “东溟派的事我都交给琬晶了,你有什么事情与她商量。”单美仙挥挥手,已经做了甩手掌柜。 单琬晶干咳一声,摆个郑重的姿势问道:“是哪家想抢夺我们的账簿啊?” 凌风道:“前番海沙帮率众偷袭,为的就是那本账簿。宇文阀算一家。” 单琬晶点头道:“没错。那日我回书房发现给搅得一团糟,显然给人搜过了,而且尚公安排藏在里面的一本假账簿也不见了。” 凌风暗想莫非是宇文无敌与宇文成都兄弟?按下猜测,续道:“独孤阀安排巨鲲帮也准备了几个月,决定下手的却是寇仲与徐子陵。可惜这两个心存正义,投靠了我们天下会,成了我的生死兄弟。” 三女均有受不了的感觉,肠胃似在翻涌,可见凌风此话的威力。 单琬晶更是连翻几个白眼,求饶道:“在吃饭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 “这可是正事。”凌风难得公事公办一回,大义凛然之极,摇头拒绝小姑娘这个不合理要求,洋洋洒洒来段精彩绝伦的演出,颇有静斋尼姑的风范,末了还强调地问上一句:“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沈落雁终于受不了,冲了出去,然后外面传来“哇”的呕吐声。 凌风暗忖莫非是对食物过敏?这可不是好兆头。接着道:“他二人被落雁手下追杀,躲上李阀的船队,得知李阀也要账簿。” “世民哥不是那样的人!”单琬晶登下大怒,不信道。 单美仙皱眉斥道:“琬晶,你怎能感情用事?” 单琬晶立即泪珠翻滚,顿有成河之势。心里自是不平,难道这就是有了男人,忘了女儿? 凌风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李阀要造反,李世民兄妹认为他们老爹畏首畏尾,延误时机,所以想借账簿失窃来逼李渊起兵。亦或者他们只想把账簿送到江都,把朝廷的水搅浑,逼杨广与宇文、独孤两阀展开内斗,赢取他们出兵的时间。” 沈落雁进来道:“确实如此。你们东溟派的这本账簿已关系到天下的局势,近日必有来抢夺。换作是我,一定会选你们与李阀交接兵器,离开飘香号的时候。” 她吐了次,再吃不下,与凌风一起坐在床上,靠着他的肩膀。 凌风自然高兴,单琬晶则心骂句奸夫淫妇,她与沈落雁关系虽好,但心仍是向着她娘的。 单美仙显然默认了两人的关系,面上没有表情,不知怎么想的。她问道:“夫君,你是什么意思?” 凌风道:“既然账簿是个烫手山芋,不如将它抛出,发挥它的价值。独孤阀主要实力在洛阳,杨广南下时却带了大批宇文阀中人,所以两阀相争,宇文阀定会占上风,说不定能干掉杨广。那样必然天下大乱,东溟派的兵器就会卖得更加红火了。” 单琬晶质疑道:“你是说,宇文阀会造反,而且会成功?” 凌风点头道:“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自朝堂传出独孤求败是独孤阀的某位隐世高手后,独孤阀水涨船高,在与宇文阀的斗争中占据上风,两阀矛盾已经激化。但独孤阀的真正高手,如阀主独孤峰,独孤凤,老太婆尤楚红等均还留在洛阳,依照史上走向,江都若宇文阀造反,决非其可抵挡。 单美仙亦证实宇文阀在东溟购买的兵器数量仅次于李阀,阀内不少人都想着恢复其北周江山。 不过蝴蝶效应会否真正影响历史走向,还是未知之数! 沈落雁一惊,想不到李阀竟会有如此野心,看来准备不止一年两年了,偏偏密公毫不知情。 他们瓦岗虽然知道李氏父子有造反的意向,可没想到他们会早做过精心准备。这样一来,李阀若在李密攻陷洛阳前拿下关中,以其人脉势力极可能据三秦而成就帝业。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凌风一拍她的翘臀,警告道:“大家都是信任你才当你面说出这些秘密,你的胳膊肘可别朝外拐啊!” 他内心当然不会这么想,两李来点争执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李密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是大当家翟让,对李阀即将举兵入关也无可奈何。这就是李密的尴尬地位所造成的。千百年来,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对义字永远是看重的。 沈落雁心中苦笑,现在你对我来说才是外人吧?密公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岂是可以轻忘的?一脸柔媚地道:“奴家在想,若是天下大乱,明郎你岂非可以大展鸿图了?” 凌风黯然道:“我倒情愿希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平安过日子。” 三女想笑他又装深沉了,见他的表情不觉间把笑憋回了肚子里,都感受到他这话实是发自肺腑,心中肃然起敬。 凌风猛地搂住沈落雁道:“我看是你在想你那密公怎样收拾群雄,身登大宝吧?” 沈落雁给他搂得快喘不气来,道:“瓦岗已隐为天下义军之首,明郎你不如辅佐密公,定能做个开国功臣,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单美仙母女听她招揽凌风,都觉有趣,免费看戏。 凌风略松开她,笑道:“李密虽才,但毕竟身居翟让之下,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翟让给的。他心存叛逆,是为不义。单从几日前你们设计暗杀翟让可知,李密在此事上的失招之处。” “他若能使翟让心甘情愿让位,说不定还有所作为。但若只想剿杀翟让一党,只能说他很傻很天真。翟让虽然无能,但在瓦岗中仍据威望,支持他的将领依然不少。若死于非命,只会闹得人心惶惶,新旧两派相争,瓦岗军内部必有内乱。” “或许李密可以镇压下去,但人心这东西是最为微妙的。李密的威望全从战功而来,但同样,只需一场失败,就可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落雁听他竟知晓暗算翟让之事,惊骇不已,再听后面所说,实情确是如此。最好的法子当然是彻底控制翟让,可翟让也非软柿子可捏,于是这成了李密最为头疼的问题。 凌风续道:“不杀翟让,李密难安。杀翟让,瓦岗立有分裂之虞。这一定很让李密为难。所以,他明知李阀起兵后会直扑兵力空虚的关中,他亦难动弹分毫,只想着拿下洛阳,对不对?” 沈落雁看着他的笑容,密公的想法给他猜个通透,再回想今天他那驾御水龙的威势,他到底是人还是地狱里的魔神? 这个念头一起,她想起今早看着他的身姿自己却莫名心痛的样子,自己是怕他离去,再也没有机会吗? 天哪,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怎么可能,明明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她想着,或许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背叛的理由,而这个男人恰好给了自己这个机会。今次如果不是他掳走了自己,只怕过几日她就得与徐世绩交往了。 她忽然觉得这面容是多么可恨,自己内心正在挣扎,他却毫不在意的笑,她的小嘴探上,向他的唇咬去! 第098章 落雁倾心 震撼! 不止凌风有这个感觉,单美仙母女也觉得这美女好疯狂。当我们不存在么? 这主动索吻需要多大勇气啊,母女俩自忖自己是做不到的。 单美仙回忆起与凌风的交往,好像都是这坏人吻她的,他是喜欢豪放类型的还是腼腆类型的女人呢? 而单琬晶两眼放光,思索开来,我要是这样对待世民哥,那会是怎样的景象?可惜他好像还有长孙无垢这个正妻。转念一想,世民哥可比这坏蛋专情多啦,这家伙已经有至少六个女人了。 “啊!”的一声惨叫打破母女俩的臆想,俩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凌风同学的嘴唇给沈落雁狠心咬破。 凌风好生可怜,今天两次都是你主动的,可为何要这般惩罚我?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让你一直把唾沫往人家嘴里舔?你不知好恶心啊!”沈落雁一脸无辜道。 凌风与单美仙:“……”接吻还有别的方式不成? 单琬晶则浑身起鸡皮疙瘩,颤道:“这么恐怖?娘啊,你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啊?”打死她也不愿与世民哥做如此恶心的事! 凌风夫妇再度无语。 最后几人达到共识,过几日账簿让寇仲与徐子陵两小强偷走,过阵子由凌风负责送至江都。沈落雁帮忙处理天下会内务,任军师之衔,一人之下,x人之上(现在天下会还未提升到万人级别,当然,你若要把原海沙帮中的小喽啰也算上的话,我只能说是了)。 这美女对凌风肯放手大权给她十分满意,同时也觉不可思议,他脑袋是不是生锈了?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也要分场合,像她这样还未宣告投靠他的人,怎能委以如此重任?他不怕自己把他卖了?还是说这家伙太相信他的人格魅力了? 本着作为他女人的思想,沈落雁又向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改造,家底不能这么败坏不是? 她哪知道凌风怎么会在乎这些,什么狗屁争霸,见鬼去吧!他是典型的爱江山,更爱美人。不论沈落雁是否真情,为搏红颜一笑,一切都是值得滴…… 末了,两女让凌风交待他有哪几个女人,好让她们有个思想准备,单琬晶也眨巴着眼睛瞅着答案。 凌风考虑半晌,决定坦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与现有的势力。 当然,说法仍与他告诉其他各女的一样,自幼拜剑魔独孤求败为师,一年前出道,化名风清扬与明宗越。 沈落雁对他告诉自己这些又有几分叹息,感激之余觉得他是不是太纯洁了?单美仙对他之前的隐瞒倒是理解,没有发火。 不过三人听他说了几个女人,傅君婥、郑淑明、宋月媛、卫贞贞、游秋雁与素素,脸上表情如开了染房,丰富多彩。 尤其是知道郑淑明与宋月媛是母女时,沈落雁甚至怪异地看了眼眼前这对同样美丽动人的母女花,单美仙面泛无奈之意,单琬晶则更当场骂这家伙无耻之极,禽兽不如。 凌风暗想,禽兽可比我邪恶多了,却不敢狡辩,乖乖等候审判。 单美仙制止正发飙的女儿,跟你好像没多大关系吧?不过他要敢把狼爪伸到你的头上,老娘我拼了命也要收拾他! 她莲步移到凌风身边,抱住他一臂,表态道:“不论你是风清扬、凌风还是明宗越,我都是你的女人。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永远跟着你!” 凌风立即热泪盈眶,感激莫名,这女人真是会疼人啊。 “他敢!”单琬晶双眸寒芒一闪,若他真负娘亲,拼着将东溟的家业送人,也要把他杀了! 沈落雁对单美仙产生几分敬意,她竟如此地爱他,再无嫉妒之意,再者她也没辙,这家伙女人太多,醋也吃不过来。 她柔声道:“明郎,你我虽只短短两次见面,但奴家不知何时心里已藏下你的身影。你这坏人闯进人家的心扉,锁上门,却把钥匙丢了。落雁这辈子赖定你了!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的明郎!” 凌风哪管真假,一个美女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这时候早忘了人家“蛇蝎美人”的绰号,感动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左拥右抱,两女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怀里,好不浪漫。 过了好半天,单琬晶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将他们打断。她嗔怒道:“大早上的,你们不要作此小儿女情态好不好?姓凌的你没正事要做吗?” 凌风心道还真没什么正事,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比男欢女爱更正经呢?还未说话,单美仙身子也不移上半分,已是不悦道:“琬晶你怎么说话呢?” 单琬晶冷哼一声道:“他做的那无耻之事怎配让我叫他爹?”一想起这厮居然母女兼收,心里就十分不爽,联想他好色的本性,分明想打自己主意,怎还会对他起半分好感? 沈落雁转移话题道:“明郎,听你这么说,你现在要处理的事情还挺多。首先,当务之急自然是远赴巴陵,将其首脑一网打尽,这个不难。其次,你须好生处理宋月媛母女之事,宋姐姐问题不大,但不论是为了不让她伤心还是为郑乾留下的另一份情报网,你都有必要见郑淑明一趟,将实情向她挑明,并施展手段征服她。” 凌风不满道:“瞧你说的这话,我似乎成了吃软饭的。” 他现在对郑淑明有些恐惧症,心里不止一次想过见面后她会抽自己几耳光呢? 最近不住追求美女,或许在那迷醉的肉#欲中可以逃避这样复杂的问题。可是,这个铁打的事实岂是可以逃避得了的? “成大事不拘小节嘛!”沈落雁不以为然道,“再次,东溟账簿如何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还需你与寇仲徐子陵仔细商议一番。江都之行在所难免,但须谨记,江都凶险,不啻龙潭虎穴,你武艺虽强,却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万事小心。” “最后一点,我们要夺取襄阳,这个时间须把握好,将来你那位义兄李靖前来后,我们再做打算。” 凌风点头道:“襄阳虽险,也是帮派控制,要解决钱独关等人并不难,只是会尽早地牵扯到魔门。魔门不同正派,行事不择手段,我怕会连累到你们。”右手轻轻用力,搂紧单美仙,以示安慰。 单美仙道:“魔门比其他门派所强之处在于高手甚多,但其两派六道各自为政,互相仇视,除非遇到外敌,否则定难团结起来。所以我们只会面对阴癸派。” “据我所知,阴癸派中除那人与徒弟外,只有‘**双修’辟守玄与边不负的武功可以入眼。其余诸人则要差上许多,都是初入先天罢了。再者,派内多为女子,所习媚术对男子影响极大,对我们来说就要差些。” 她提及边不负时已不再咬牙切齿,算是一大进步。经过凌风的那次治疗后,她的武功明显上了一个档次,已可发挥出天魔功十六层的威力。 沈落雁听她提及阴后时表情略有变化,且不称名字,心知有异,却不多问,道:“明郎,只要不涉及密公之事,落雁都可以尽力为你去做。将来你若要与密公为敌,一定不要让落雁知晓,好么?” 凌风听她说得深情,也是感慨,我何德何能,竟能得此贤助? 不过也自困惑,莫非本人真的很有魅力?暗鸣得意,却无暇思索其间的真情假意。就算这是个香艳的陷阱,以他的个性,亦只能跳下去! 同时暗中苦笑,当情报网完善时,想要避过你的眼线,还真不容易!而且要与李密为敌,绝对远不了了! 美人情重,他自然好好宽慰一番。 亦向单美仙传音,届时一定斩杀边不负那恶贼。 单美仙靠在他怀里,却道:“夫君你的大事要紧,要杀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凌风将两美揽住,一人香了一口,享受这份甜蜜。明天早上,他就要起身去巴陵了!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单琬晶心生郁闷,又来这套,端起碗筷,出门而去,一股无名业火无处发泄,心里仍骂骂咧咧:“本公主从小到大还从未做过这事呢!如茵那丫头死哪去了?” 可怜的单如茵还在甲板上朝着水面发呆:“我是该主动出击呢还是等着他来找我?” 第099章 长腿美女 单美仙与沈落雁两女好好叮嘱一番,勿要再拈花惹草,城里那个任媚媚想也别想,然后才放他离开。 凌风无奈,你们俩也算是后来的插队者,怎么管得这么严呢?不过让他兴奋的是,听两女意思,今晚为他践行,似乎可以来场传说中的一龙双凤!好有挑战啊。 他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心中百般劝自己,不能有外遇,就算是任媚媚百般勾引,咱也要坚持住,今天得养精蓄锐不是? 回城后,凌风先到翠碧楼,那可是自家的产业。 陈云亲自迎上,这家伙一天到晚待在这里处理各项烦琐事物,快成龟公了。一见凌风,像见了亲生爹娘,诉苦道:“少爷,昨晚青楼的生意十分差劲,听说全城的男人罢工了,抗议我们的改良运动。” “靠!听说过妓女罢工----抗日的,还没听说过有男人联合起来罢嫖的!”凌风先是一怔,随后开口大骂,“他们爱来不来,这是原则问题,我们不能改!” “最好男人们都安分待在家里,好好对待家里婆娘,恩恩爱爱,省得总流连这烟花之地。咱们的姑娘也可以省省力气,多多钻研点文艺活动,将来我们有了军队,给自己人演出去。” 陈云一想,也对,那些男人都是偷腥的猫,憋得住几天?一进门想解决生理需要的,都是些没品位的,赚银子也不指望他们。 真正的客户是那些寻清倌,卖弄文采风骚的,闲得没事干的贵家公子们,都一群贱骨头,吃不到的说不定是最好的。 再说,不是还有赌场吗?那里面赚的才是大头。 凌风跟着他进去,看到一群莺莺燕燕正在排练舞曲,为首的是个漂亮小姑娘,大约十六七岁,身材已发育地很好,虽有些偏瘦,但胸脯却鼓鼓的。楼上栏杆处还围满了其他的女子,不过没有了那些涂抹的厚重脂粉,素颜朝天,看上去顺眼多了。 陈云解释,以前青楼都是晚上接客,现在闲下了,白天姑娘们都有了精神。本来是那些秀女搞歌舞团,妓女们也不甘寂寞,多数有意的都下来加入其中。 为首的小姑娘叫纪倩,是凌风专门嘱咐照顾的,确实有几分天赋,只选了五十人,其余全淘汰了,包括她的好姐妹小鹤儿。这不,小姑娘正在那边伤心呢! 凌风笑道:“这纪倩倒公正无私。”向陈云使个眼色,示意不要跟来,迈步向那小鹤儿走去,引得所有人关注。 其实他与陈云一入场,多数女子都投来注意的目光。先天高手纵是长得奇丑无比,其本身的气质仍是难以遮掩的,除非刻意隐藏精气。凌风在这美女环绕的地方当然没必要伪装。 小鹤儿见他向自己走来,雪白清秀的俏脸忽地升起两朵红云,赶忙站起,擦干泪痕。这时可看出她的腿十分修长健美,衬托得整个身形婀娜多姿。 “你就是小鹤儿?”凌风笑着打招呼道。 小鹤儿见他目光正朝她上下打量,脸上红云更盛,霞透耳根,如蚁蚋般轻嗯一声。 凌风伸出大手,微笑道:“来,我们到一边说话。” 不知为何,小鹤儿对眼前的大哥哥生出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感,似乎相信他决不会对她不利,所以毫不犹豫地伸出纤细皙白的手儿,让他握着,一起走到一楼角处。 舞女们都朝这边看来,纪倩则责骂几句,又排练开,她的眼神却时不时瞥过,如何瞒得过凌风日渐敏锐的六识。 “纪倩为什么没选中你?”凌风有些奇怪,小鹤的腿很长,按说是天生跳舞的胚子。 小鹤儿伤心道:“她说我跳的不合格。” 凌风“哦”了一声,暗叹可惜,这么健美的长腿,若是跳起舞来该是怎样的风姿?丫的还算纯洁,没当着小姑娘的面想到某些少儿不宜的场面。当下劝道:“就跳个舞而已,没必要不开心。”旋又提到正题,问道:“你原名阴小纪,有个哥哥叫阴显鹤,对么?” 小鹤儿惊道:“你怎么知道?”上报名字时她怀着侥幸心理,报过阴小纪的真名,期待有熟人可以找上门来,却不知他怎会知道哥哥的名字。 眼泪刷地落下,激动地抓紧他的手道:“莫非老板你有我哥哥的消息?” 凌风微愕,“老板”这称谓很有特点,想不到这辈子居然还会有如此称呼自己。沉吟道:“我叫明宗越,你就叫我大哥好了。” 待小鹤儿含羞带怯地叫了声后,随即道:“你哥哥没死,这些年正到处找你。我听过他千里寻妹的事迹,十分感动。你放心,我已将你在彭城的消息散布出去,想来过些日子你哥就会找上门来,与你团聚。” 小鹤儿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亲人失而复得,难怪小姑娘情绪波动。凌风身上有种强烈的亲和力,小鹤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是最为原始的感觉。 凌风怜意大生,拍拍她肩头表示安慰,召来手下,安顿她休息。 小姑娘刚被送走,纪倩忙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前来质问道:“你要带小鹤儿到哪里去?”焦急的样子像个护群的母鸡。 她一身胡服打扮,穿的是窄袖紧身、翻领左袄的短衣长裤,下为革靴裹腿,既尽显她窈窕秀丽、优雅纤巧的体态,又别有一种灵活爽朗,女饰男妆的健康美态。 陈云曾提醒过他凌风可是深恨异族,说不定对胡服也深反感,她仍不以为意。 尚大家曾经说过:艺术是没有民族国界之分的! “当然是送她回去休息了。我还能把她卖了不成?” 凌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真像是个天生为舞蹈而生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她的腿部比例虽然没有小鹤夸张,但也可媲美所谓的超级名模了。 纪倩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龌龊心思。你如果想要女人,可以要我啊!不要糟蹋小鹤儿。”然后骄傲地挺挺她的胸脯,表示她比小鹤儿要有本钱。 凌风对她们姐妹情深有些感动,更多的是无奈,苦笑道:“好了,小丫头,你再多长几斤肉再做我女人吧!”不理生气的她,径自上楼去。 二楼一处大厅,双龙与杜伏威、秦叔宝优哉游哉地吃着瓜果与食点,胡侃着大山。 凌风坐下,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老杜把老秦给收服了。当下大怒道:“老杜,你什么意思?怎能这样挖我墙角?” 杜伏威淡淡道:“明老弟,别生气嘛!我们江淮正忙着打仗,而你的天下会还有一大摊事情等着处理,一时半会也造不起反,让老秦跟着你岂不纯属浪费?” 凌风无语,实情确实如此,没钱,没粮,没人,短期内他还真起不了兵。半晌才道:“老杜,那你欠我个人情!” 杜伏威一副哥俩好啊,咱俩谁跟谁的样子道:“明老弟,你又见外不是?老哥我给你的那枚江淮令还在吧?你想调多少兵马都可以!” 凌风不经意地摸摸贴身收藏的铁片子,没好气道:“这些日子我还用不着士兵。”转向双龙道:“仲少与陵少过几日上东溟派的飘香号一趟,把那本账簿偷出来,让李世民放下心。” 寇仲喜道:“大哥你搞定了?”李世民重不重视这本账簿他不知道,他只想着李秀宁肯定会很高兴。 “你大哥我出马,自然一个顶俩。”凌风当然要吹嘘,毕竟少年人的心性还未泯灭殆尽,旋又嘱咐道:“记得再把账簿要回来,过些日子送到江都,搞他个天翻地覆。” 双龙均是跃跃欲试,两眼放光,比逛窑子还要激动。 徐子陵问道:“我与仲少去吗?” “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去。”凌风想了想,邪笑道:“顺便收编你们老家那个竹花帮。运气好的话,老杜还能拿下江都城。” 杜伏威雄躯一震,立即意识到其中的意义,沉声道:“老弟你有几分把握?” 凌风淡淡道:“只要账簿送往江都,隋室是必乱无疑。十有**杨广还会挂掉。”他不甘心地向秦叔宝道:“老秦,你真的要跟老杜去混?” 秦叔宝洒然笑道:“张帅死后,我老秦从此孤单一人,只要有仗打,哪不一样?” 凌风无法理解他这种好战分子的激情,只得岔开话题闲聊。 也没看懂老杜那得意的眼神。 后来他才知道,杜伏威拉拢人极有一套。听说秦叔宝在吕梁山有个暗恋已久的娘们儿,可惜身份差距不得已断了念想,不过这厮精神胜利法运用的极是灵活,每次把女人压到身下,臆淫一番就算是满足了。结果老杜一声不响就派人把那女人绑下了,而且那女人为秦叔宝守身如玉多年,由不得老秦不感激。 当然,这事现在还没有谱儿,只透了点儿给秦叔宝知道,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一直以来很为当年没敢杀上吕梁抢人私奔而羞愧后悔,当下就把命卖给了杜伏威。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起。 凌风苦笑一声,运劲将门挥开,现出纪倩娇怯美妙的身影。这美女出奇地脸红一下,道:“明大哥,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明大哥?叫得好亲切啊。 其余几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 凌风暗自郁闷,我的人缘真有这么好?丫头你也太自来熟了吧?跟老秦有的一拼。 出门后不由分说,拉着她的小手移了几步,这便宜不占白不占,顺便轻捏一把,小妮子这肌肤确实不错,有成为巨星的潜质。问道:“你怎么叫我大哥了?” 纪倩理直气壮道:“小鹤儿叫你大哥,我是她姐姐,跟着称你一声大哥难道还高攀了不成?” 凌风对她的逻辑深感佩服,不敢纠缠,说道:“有什么事?” 纪倩立时变得扭捏道:“姐妹们想请你为我们表演一个节目……” 第100章 剽窃歌曲 “我?”凌风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有没搞错?是否出现幻听了? 纪倩肯定地点点头,使他一阵郁闷,在华夏念书时这破事也没少碰上,怎么穿越来了还搞这套? 凌风再看眼场中形势,一群大小美人均翘首企盼,望眼欲穿,他算是明白,定是这丫头跟人拿自己打赌了。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 纪倩眼圈倏地红了,泪珠在眼眶打转,眼看就要潸然泪下,涌泻成河,好像凌风是负心薄幸的汉子似的。她的小手拉扯着他的衣襟,见不管用,把胸前已略具规模的双峰在他臂间摩擦,不住求情。 凌风暗忖就你这点把式也想诱惑少爷我,硬下心肠,岿然不动,闷声不响地占着小姑娘的便宜。 纪倩眼睛往楼外一瞟,见场上几个小姐妹笑容颇有讽刺意味,一发狠,“姑奶奶今天拼了!”身子一移,抱住凌风,掂起脚尖,小嘴向他吻去。 凌风暗笑,这招我可给偷袭得多了,想借机逼我负责,小姑娘你还嫩点!身形轻飘,落到一丈外。 纪倩没辙了,“哇”的一声哭开,蹲在地上掩面不肯起来。 “明老弟,你怎能这样欺负人家小姑娘呢?” “大哥,不就是表演一个节目嘛,至于这样吗?” “老明啊,做人要厚道!” 原来是一直在门口看热闹的四人组合走出,纷纷质问,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面对同志们的讨伐,凌风只得上前拉纪倩起身,纪倩还在发脾气,问道:“你肯了吗?”小手缝隙中见他点头,她“耶”了一声,猛地蹿起,瞬间在他脸上亲一下,冲下楼去,同时还高声大叫:“明大哥肯为大家表演节目了!” 整个院落一片欢呼,女人们要么扒在栏杆处,要么都冲下楼去。而不少仆人也交相传告,一时间热闹非常,不比菜市场差。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发觉小姑娘演技不错,凌风更是暗骂,小姑娘不去争夺奥斯卡小金人真是可惜了!丫的脸上哪有半点泪珠?他长叹一声,得考虑表演个什么了,谁让咱是个心软的男人呢! 他一拍栏杆,流星般破空而下,横过近二十丈的距离,落在众美女旁,身子没晃动半下。这手在先天高手做来平常之极,但这些女子哪见过,轰然叫好,搞得楼上双龙都跃跃欲试,说不定今晚就能完成破#处大业。 众女都仔细瞧着她们的这位年轻的真正大老板,心思灵活的开始想是否需要勾引一下,寻思着怎样才能展现出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其余人无论男女都向这块儿围来。 “同志们最近辛苦啦!” 凌风声音不大,但全场都听得分明,似在自己耳边说话般。接着他讲了些没营养的套话,无非慰问大家这两天过得怎样,对现状是否满意,有什么意见可以随便提等。 他在华夏时电视里的领导们常这样做,哪想这些女子与仆人个个感激涕零,不少女子眼中流露出摄人的水意,似乎要自荐枕席,以身相许,更有几个长得还算白嫩的年轻男子向他抛几个媚眼,表示俺们也可以玩玩背背山,吓得他打个寒战。 凌风转看场中乐器,有琵琶、箜篌、横笛、竖琴、腰鼓、玉箫等各种样式,还有的他叫不出名来。他问道:“你们平日就用这些来演唱?” 纪倩答道:“这些都有几个姐妹可以演奏,但配合上要差些。若是能请来尚秀芳大家来,那就好了!” 所有女子都现出崇慕之意,男子露出神往之色,可见尚秀芳这个大明星在大隋的惊人影响力。 凌风亦不禁驰想尚大美女该是何等的芳姿,笑道:“那今日明某就给你们唱一首歌吧!” 所有人愕然,都以为他会打套拳表演下深湛的武艺,最好来个隔空摄物之类的手段,怎想他会选择唱什么歌。这可是歌伎们的营生啊! 凌风右手轻挥,所有乐器都飘到半空,大家纷纷喝彩。他距乐器尚有数丈距离,这手便是楼上的双龙与杜伏威也难做到。 更诡异的事发生了,不同类型的乐器还在同一时刻发出声来,似有人在吹奏弹拨般。会这几样乐器的女子还发现,这声音如操练多年的老手一样圆转如意。 过了不到半晌,所有的音节凑到一块,成了动人无比的音乐。若是华夏人听到,定可判断出正是屠洪刚的《精忠报国》! 随着前奏的结束,凌风开唱了!这家伙无耻地剽窃了人家的歌不算,也将人家的声音完全借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华夏要让四方来贺!” 全场震撼!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随后又是疯狂的尖叫声。 杜伏威拍栏叹道:“若非我们知道这家伙是绝对不安分的造反派,换作是杨广或其他人,听到这首歌定会将其当作是大大的忠臣。” 双龙与秦叔宝表示同意。 寇仲道:“歌词中虽饱含报国之情,却未必是忠于他杨隋。其中开疆拓土,四夷来贺之意,更是令人荡气回肠,心潮澎湃。另外词中以华夏自称。所谓‘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故称夏’。华夏可说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广阔土地。所以此词可说是尽述大哥生平之志。” 场下有人大叫道:“再来一首!”余者纷纷附和,双龙也跟着扯开嗓子跟着乱叫。 凌风狠狠朝楼上瞪了一眼,添什么乱嘛,还真把老子当成娱乐天王了?他受不了诸女的发嗲娇嗔(那些男的谁爱理谁理去!),没奈何只得再献歌一首:《沧海一声笑》! 也亏他精神力顽强,把以前的歌记得清清楚楚,配乐也分毫不差,要不然非丢死丑不可。再三声明是最后一首,以沧桑透彻的嗓音,将这首脍炙人口的经典老歌深情演绎: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整首曲子一泻千里,畅快淋漓,凌风自己唱着,眼前似浮现起几人白衣儒冠,泛舟泱泱江水之中,黄昏之下,琴声悠悠,于沧海中一声长笑,多少凡尘俗事至于胸外,怡然风流,潇洒不群。 未知曲子出处的众人已然将凌风与乐坛巨星划上等号,日后传之江湖,有好事者甚至将其称为天下第一才子,另惹出一番事端,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在大家都还陶醉其中时,凌风向楼上四人递个鄙视的中指,发动神功,飘然而去。 他去了何处?原来是见到身着淡黄长裙的任媚媚不停向他招手,两人移到一无人角落。 这美女扑到他怀里,当即来个热吻,把他吓得够呛,不会吃春药了吧?俺今天可是有人预订了滴。 唇分。她才激动道:“奴家真是爱死你了!从此人家偶像就从尚大家改成你了!”这理由让凌风哭笑不得。随即她面容一整,郑重道:“大当家来了!” 凌风皱眉道:“怎会这么快?” 任媚媚道:“昨天人家说的是保守的估计。看来大当家对此事真的十分在意。” 凌风让她带路,是由陈云安排的一个房间。 “鬼爪”聂敬五十余岁,与凌风心目中的猥琐样子不同,相反还有几分仙风道骨,无论面容还是皮肤都不见半点老态,看去最多三十出头。此时端坐长椅之上,细眉微目,气势磅礴。 这倒让凌风怀疑其用意了,他这样的人会厌倦江湖纠纷?他也不客气,坐上主位。 经过一番长谈,他才明白,这老家伙练的是采补之术,惹的仇敌不少,近年有隐退之意,想加入天下会,但有一要求,就是天下会仍为其提供女子。 凌风断然拒绝,差点当场翻脸毙了这厮。 聂敬脸色也是难看,他好歹身为一方豪雄也有十几年了,竟给眼前小辈这般无视。不过他总算深知与对方差距,没敢动手,不然死的肯定是他。 任媚媚作为中间人,焦急不堪,想劝凌风几句,但看到他森寒的目光把口边话又咽回肚子。她灵光一闪,道:“会主,大当家修炼的法门颇有缺陷,一天不采补就会遭到反噬。你可否为大当家除去这个隐患?” 这个条件双方都较满意,以凌风的功力自可看出其破绽所在,当下将其心法略作修改,成了修身养性的道家玄功。 聂敬不顾脸皮,当场跪下谢过其救命之恩,发誓效忠天下会,永世不叛。 第101章 苦命之人 解决完聂敬的问题,凌风还是未经受住诱惑,与任媚媚寻个秘密之地苟合了。 事后他心中不断忏悔,老婆们,我对不起你们,非是我立场不坚定,实是对方太勾人! 任媚媚使出浑身解数,使他享尽**滋味。男女之乐,确是令人心神迷醉,在这肉#欲纵横里,可以忘却一切尘世的苦痛烦杂。 凌风一出来,碰到把风的陈云,对他能找到自己很满意,这说明他的情报网还是有一定成效的。 陈云恭敬垂问道:“少爷,明日您就要走了,可有什么指示吗?” 凌风觉得他这会主做得很不称职,许多东西都没安排好。想了想道:“我与聂敬已经谈好,将彭梁会纳会天下会,就归你云堂管辖。几日后你与他交接一下,注意他手下的二当家,不要让他折腾起什么来。而任媚媚则暂时给她副堂主一职,协助你打点事务,将来我另有他用。” 略顿片刻,“另外,沈落雁担任会中军师一职,你与寇仲、徐子陵全力配合她的行动,若有什么违反会内利益之事,你不要声张,告诉我即可。瓦岗方面的情报她要的话就给她,明白吗?” 陈云对这消息很是震骇,沈落雁这个瓦岗军师竟给挖到天下会了?忙点头答应,内心在想还是小心些,不要让少爷阴沟翻船才好。 过去这一年,沈落雁的芳名轰传天下,有人说李密的成名之役大海寺之战中的埋伏之计就是此女献上。 “貌美如花,心似蛇蝎”,这八字披语几乎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 陈云作为当年郑乾留下的老人,一直默默无闻地待在彭城,可以说荒废了大好青春。他当然是不甘于寂寞的。现在运气够好,攀上凌风这棵大树,自是希望能够有一番作为。 他的前程可以说与凌风紧紧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止要为凌风负责,更要为自己负责。 在他看来,沈落雁可用,她的能力摆在那里,以弱女子而在群雄聚集的瓦岗站稳脚跟并出谋划策,何其不易。 但谁能保证她的忠心?这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他必须谨慎考虑其中的利害得失,怎样配合她行动的同时又确保不会因她出卖而导致天下会一败涂地,再难翻身。 可惜他的年青主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内里多半还将这一切当作一场可有可无的游戏。若他知道凌风的真正想法,定会无奈感慨所托非人。 忽然,凌风挺直腰杆,嘿嘿一笑道:“陈云,你可愿拜我为师?” 陈云一听,没半点犹豫,当即跪下道:“师父!” 武林中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本无年龄之限,拜个年轻师父并无丢脸之处。 凌风收这个年纪大他一倍的徒弟也是迫不得已,日后自然有重用他之处,必须尽快提升其实力,以使得以自保。将来与魔门起了冲突,陈云若是给刺杀了还了得?先天高手总归是少数。 他将昨日悟出的排云掌整理成功诀,传授于陈云,令其立下重誓,决不外传!这毕竟是他以长生水诀为基创下,遇水则强,是他的秘密武器。 之后,凌风有些头疼地去见素素,他的身体虽说不累,但真怕在床事上栽个跟头。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女色一事上竟出奇地把持不住。 好在素素没有提及这方面,反是问道:“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回瓦岗?”并不问他昨夜把自己丢下去了哪里,其实她早任媚媚听说他上东溟派的飘香号,理解他的难处。 凌风笑道:“素素你就放心吧!昨夜你老公我大展神威,把那李密揍成重伤,他一时半会不会对你家老爷动手的!” 既然翟让没有危险,素素便将他放在一旁。她对“老公”这个新奇的称呼感兴趣道:“老公?这是夫君你家乡的称呼么?” “是啊!你是第一个叫我老公的人!”凌风把她搂在怀里,叹口气道。 淡淡的怅惘涌上心头,显是想起在华夏的日子。 素素芳心一喜,觉得这个“第一个”颇有纪念意义,好像她在他心中分量不一样似的,女人有时候也挺好哄的。不由问道:“老公你的家乡在哪里?不是在巴蜀么?将来回去看好么?” 凌风在她的俏脸上轻吻一口道:“好!”心里却升起难以名状的失落,要想回去怕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是武功能修炼至破碎虚空的境界,焉知破碎之后会到哪里? 一个人再怎么威风,也难免会有思乡情结的。强如楚霸王项羽之辈不也说过“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耳”么?在这异世如何纵横无敌,终归有种置身梦幻的不真实的感觉。 素素似感到他的情绪低落,缠着他道:“老公,我们做#爱吧!” “做#爱”这个新词自是凌风这个淫#人教她的。善良的她想用这种激情的方式安慰自己的男人。 凌风说什么好,难道说,素素啊,老公我今天不舒服?男人啊,天生的劳碌命,其他方面可以不行,这方面不得不行。 他装作欣喜的样子给她宽衣解带,跃马提枪,又一番激战。 不知为何,他的精神是越来越亢奋,体内真气运转也较平时迅捷流畅许多。 晚饭是与素素回到飘香号吃的。纵是单琬晶这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也瞧出素素脸上未逝的潮红是如何而来,更别说沈落雁与单美仙这两个人精了。三女都狠狠瞪凌风一眼,尤以沈落雁的眼神最为幽怨。 也难怪,她好不容易拉下脸皮,决定今晚与单美仙一起侍候这个冤家,哪想他却另与女子欢好,换谁都受不了。她不由轻叹,难道一个美好的初夜真的是一种奢求吗? 三女虽对凌风不爽,把他赶到船头吹风去,面向素素还是极欢迎的,至少表面如此。素素是个善良直爽的女孩,在瓦岗时人缘就极好,单琬晶前阵子早与她打成一片,称姐道妹,也不顾合不合规矩。 素素此时见了沈落雁竟有几分害怕,浑不敢相信这个人人惊惧的巾帼英雌会客气叫自己妹妹。 她是翟让府上的丫头,平常与下人也常一起议论沈落雁,虽知是敌对关系(翟李不和是府上尽人皆知的秘密),仍对其有敬佩之意,称赞她为天下女子争了口气。 她刚说了句:“素素只是个婢女……”就给沈落雁打断,沈落雁伤神道:“素素你是不肯接受我这个姐妹了?” 素素自然不敢,无奈叫了声姐姐,心中依旧忐忑。 沈落雁叹道:“其实我算哪门子小姐?几年前我们沈家早给该死的官府灭了满门,若非我恰代家族外出经商,哪能逃得性命?” 忆及往昔那段到处求人报仇的痛苦岁月,饶是一向坚强的她也难免落泪。 那可是看遍了人生百态,世态炎凉,所有的虚伪与丑恶都在她眼前一出一出上映过。关键时刻正流亡中的李密帮了她一把,所以她才会死心塌地追随李密,以求报答他的恩情。 所以她明知凌风在杨公宝库一事仍有隐瞒也未生气,她怕知道后会忍不住告诉李密。 几女才知她还有如此伤心的往事,都是感性的人儿,跟着她一起垂泪。不知不觉间,关系融洽许多。 沈落雁笑道:“这有什么?方今天下比我遭遇惨上百倍的女子也多不胜数,我该庆幸也是。便是夫君说的那个宋月媛姐姐,她可比我们苦多了。” 单美仙叹道:“是啊,她给那老头子困在襄阳的小院里整整十八年,换我定会发疯的。” 这个迄今以来伴随凌风时间最长的女子,与自己经历最为相似,同样都是给男人强暴生女,不同的是自己逃出来了,而她没有。这时单美仙有个想法,或许这个女人真有些疯狂吧,不然怎会果断地跟自己的女婿发生关系,并且无怨无悔? 当夜,凌风如愿以偿地经历了一次一龙双凤,感觉却不如想象中美好。 沈落雁是第一次,单美仙又有谦让之心,想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却给沈落雁拉住,死活不肯放手,没奈何三人同床。但先上哪个又是难题。最后凌风按捺不住,与单美仙先表演示范一番,再与沈落雁来个第一次亲密接触。 凌风刚爬到这美人身上,她来了句:“明郎,你已经连御三女了,下面可还有力气么?” 凌风为了男人的尊严,不蒸馒头蒸(争)口气,得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金枪不倒,咱的道心种魔不是白练滴! 光想着做事的他也忘了思考,这美女怎知他还与任媚媚来过一场友谊赛? 征服了沈落雁,他又得对付刚恢复过来的单美仙。她正值虎狼之年,欲求也是旺盛,给凌风一开发出来,就再也不可收拾。 这倒没什么,不就是个女人嘛! 麻烦的是,这边厢刚再次满足了单美仙,那边厢沈落雁又不知死活地抱住他。 如是几番,两个美女不知花开几度,凌风的小兄弟不累,腰背却快撑不住了。 痛定思痛,他找到了原因所在,非是他本钱不行,爹妈对咱在这方面还是颇为照顾的,问题在于他的技巧掌握还是不行。自己女人一大把,看来不练点双修功夫是不行的。 他的道心种魔虽然不差,却对挑逗女子方面仍有欠缺。难道得参参欢喜禅? 想到这里,眼中淫光冒出,正在辽东传教的某个印度阿三突然脊梁一寒,哪个相好的在想我? 第102章 远涉千里 凌风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起身下厨为几个女人做顿饭,一份送到单美仙房间,一份送到单琬晶房间,素素与这小妮子一块睡的,顺便偷窥下这便宜女儿的春色,将来嫁人后可就看不到喽。 他体内三婴,不知是哪个的缘故,反正他的精神头依然健旺地很。尤其是得到沈落雁的处子精血,魔种的小婴年纪竟又长大少许,约有**岁模样。他探测下道胎小凌风,足有十三四了,而舍利小和尚,长到五六岁了。 他对此无可奈何,也没人可以告诉他这是怎样一回事,顺其自然吧! 仔细一想,彭城之事都以安排妥当,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身法施展,踏水而去。 这回是沿着运河南下,遇到船只时他就沉下,在水底穿行,过了半日便赶到长江。在附近一小城随便吃点,然后沿江逆流直上,西向巴陵。 这不得不说是个疯狂的举措,因为旁人没有他这般变态的真气供他挥霍。 换作其他人修炼长生水诀,也未必能这样,凌风的真正优势在于他体内已然成形的道胎,那是由《长生诀》中的神秘力量凝聚而成,远较个人修炼所得强多。一般人修炼上一辈子也未必能有元婴出现,而凌风体内魔道佛三家都破碎成婴,全赖这股力量的神秘之处。 虽说长江曲折,绕了远道,但对他来说是完全值得的,若是翻山越岭,他决不会有如此可怕的速度! 当凌风赶到巴陵时,不过是第二天的凌晨,天未大亮,巴陵的城门还没开! 数千里路他走了不到一天,他自己都恍在梦中,他甚至想着,把这长生水诀练好,自己说不定在这世间也能混个水神当当,兴云布雨,翻江倒海。 凌风体内真气攀上巅峰,但身体却有些疲倦了。 他没有出水,闭上眼神,略做休息。 一会儿在大白天杀人不也挺有威慑力么?自信的他从不考虑会有哪个首脑能逃出他的五指山。这份自信正是建立在他强大的实力基础上的! 他正置身于八百里洞庭湖。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巴陵就是后世的岳阳。 有人没来过这里,却写下流传千古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凌风不由感叹,与人家一比,自己就像个黑社会的小混混,为点破地盘费尽脑筋。转念一想,咱现在做的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或许不求统一天下,如原著中一样尽快统一南方,将来谁做皇帝都一样。 思绪不断随着流水蔓延,他想起他的女人们。 男人多半会希望自己是女人的第一个男人,而女人则多半希望自己会是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凌风让很多人失望了。他无耻地臆想着后人在他的传记中写上这样一句话:凌风出道三载,江湖二十年内再无美女! 近来他对自己的行为也非常不解,一方面不住地寻求单纯的肉#欲,对美女的占有之心日益强盛,甚至达到一种难以控制的地步,而另一方面,他又对人世间的感情感到厌倦,每回想起最初将身子交给他的傅君婥几女,他就觉得愧疚自责。 爱可以分成几份吗?这样对这些女人是多么不公? 他的第一个女人傅君婥,夺走了他童子之身的罗刹女,一昔欢好后不辞而别,远归高丽,向她家老头子禀明此事,算时间也该回来吧。女人对初恋情人或者第一个男人都会有种特别的感情,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二个女人郑淑明是借着传统的狗血桥段春药才献身的,感情单薄的很,原著中对她描写不多,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如傅君婥。只知道她似乎是个女强人,对排兵布阵有一定天赋,想是继承她老爹的能耐。 他很少想她,有时甚至刻意不去想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去。他怕面对她,见面后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切都因为他的第三个女人。 他第三个女人是本应是自己岳母的宋月媛,这个动人的美女陪伴了自己几个月,与她在一起真有种家的温馨感觉,每天都让自己惊喜快乐,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其他方面。这种成熟女人的关怀是其他人无法给予的。 第四个女人是卫贞贞,原来的包子西施,本应是改嫁给宇文化及,然后随着他的王朝陪葬,却给双龙救了出来,自己与她一吻定情,要说有爱更是扯淡。 有一种女人能给你淡淡的幸福感,在不知不觉间融化你冰冷的心扉,她就属于这种女人。但凌风与她的接触时间太短,没来得及尝她的美味包子,实在遗憾。 第五个女人是素素,开始自己还收她作徒弟,当自己要霸王硬上弓时,她半推半就成了好事,她心中怕是对自己暗含的感恩之情更多些吧?一个女人在危急时遇到相救的白马王子,难免会擦出火花来。 凌风对她的怜惜与原著中的悲惨遭遇不无关系。她与卫贞贞都属于传统的小女人,温婉善良,标准的贤妻良母,这份感情无论是否爱情,都是值得他珍惜的。 第六个女人是游秋雁,光头尼姑美人鱼,她也是个可怜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自幼出家的小尼姑也不例外,给海沙帮帮主韩盖天包养后还要满足他的恶趣味,依然留着她的光头,让他享受那种亵渎的快感。凌风心肠太软,轻易地接纳了她。 有时他不禁想,天下苦命的女子多了,难道都要娶回家不成?这想法在脑间一闪即过,做了就不后悔! 第七个女人是东溟夫人单美仙,原阴癸派的圣女,阴后祝玉妍的亲生女儿,给师叔边不负强暴后挺着大肚子逃到东溟派。第一次怀疑他的用心,狠心拒绝了他,第二次见面时说她后悔了,决定不顾一切地跟随他。 凌风很困惑,自己真的那般有魅力,能到了令一个女人朝思暮想的份上? 与她有了夫妻之实的最大好处是,东溟派再不会像原著中一样无条件地支持李阀,这对他的争霸天下所产生的裨益自是无法估量的。各方势力决不愿平白得罪东溟派这个乱世中的军火商。 第八个女人是任媚媚,这个曾阅男无数专练采补之道的女人昨天才与自己上了床,那狐媚的手段确是其余几女怎也比不过的,这无关风情,只是经验与性格决定罢了。 凌风怀疑,当自己突然变得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时她会否抛弃自己,另结新欢,这样的女人能耐得住空闺寂寞吗?他开始后悔昨日的冲动。 第九个女人是美人军师沈落雁。当这个原著中聪慧过人的美女对他说出爱上他时,凌风直接把这儿当成耳旁风,搞政治的有几句话可以相信?纵是昨夜他亲自捅破那层贞洁象征的薄膜后,他依然难以相信她会爱上自己。 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 他倒可以想象出她接近自己的理由,他将她掳来,她若想逃脱无异于痴人说梦,相反选择答应他的条件出任天下会的军师一职,可以掌握常人难及的情报,更好地帮助她的主子李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凌风发现自己还未达到至贱的境界,那是种“手中无贱,心中亦无贱,人即是贱,贱即是人”简称“贱人”的巅峰境界,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因为他还觉得自己贱。昨夜还在自己跨下承欢的美女,他此时竟怀疑她的诚意。 这样的勾心斗角很累,不是吗? 郑板桥说“难得糊涂”,他此刻深以为然。当人世间的一切都要用复杂的思想来考虑时,那该让人多么苦恼。 他是多想抛下手头的一切,每天都扎到脂粉堆里,从此醉生梦死。可细想那样的生活只怕过不久也会生厌。 男女之事确是令他迷恋,有时甚至会控制不住享受,但极度的欢娱过后就是极度的空虚。 什么才是真正的永恒?没有人能够解答。 朝阳仍未升起。 凌风破水而出。 因为一艘三桅巨舶正缓缓驶来。从旗上所绣图纹字样来看,乃是巨鲲帮的船只。船首云集了约二十余人,有七八人是女子,个个生得貌美如花。引人注目是前排的一男一女。 那男子身着锦袍,模样丑陋,左颊还有一道长约两寸的刀疤,予人狰狞的感觉,但两眼闪闪有神,一看便知是内功精湛的高手。以凌风之能,不用看也可知其武功未突破先天,但后天真气能有此成就,足见其天资不俗,只是未遇名师罢了。应是巨鲲帮副帮主卜天志。 那女子身穿湖水绿色的武士服,外披白色长披风,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灵动剔透,娇靥若花,唇红齿白,身材高挑丰盈,玲珑健美的曲线确能让人血脉喷张。自然是帮主云玉真。 凌风不由惊讶,他们不去偷账簿,怎会来巴陵呢? 第103章 转战巴陵 凌风皱眉,无论巨鲲帮此来是何目的,都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事搅了! 脚底浪潮涌动,不断翻滚,迷蒙的水汽像为他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动力,体内真气高速运转至极致,身形闪电般向巨舶射去,转瞬之间便横跨百丈距离! 凌风在巨鲲帮众的惊呼声中跃上船头,几个掣出兵器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给气浪震飞,吐血倒地,惨号不休。 卜天志握紧手中钢刀,青筋暴突,显示内心的紧张。 云玉真倒是摆个手势让手下放松,唇齿轻开,以悦耳动人的声音说道:“想不到明会主竟比玉真还早到一步,巨鲲帮云玉真在此有礼了。”然后盈盈一拜。 帮众无不骇然,想不到会在此见到传说中的煞星,卜天志更微现激动之色。 自天下会如彗星般崛起后,其余帮会无不黯然失色,整日诚惶诚恐,不晓得哪天会给吞并掉。 江湖中不乏强者,但从未有过这等不顾道义,胡乱扩张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无论庙堂还是江湖,自古以来就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新人要想开宗立派都有一定套路可循,凌风就是打破这些规矩的人!因为他根本不知所谓的规矩为何物,而他本身又有打破规矩的实力! 可惜直到此刻也未见有正道领袖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的干涉。因为天下会的影响现在只止于江南沿海,那里原先都是海沙帮的地盘,其余势力并没有受到损失。 但天下会露出的爪牙已让江湖恐慌不已!尤其是与海沙帮同列东南沿海三大帮派之一的巨鲲帮,更极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凌风挥手将云玉真的一礼生生打断,沉声道:“贵帮怎会来此?”话音不大,但身为绝世高手散发的天然气势压得众人几乎喘不气来! 云玉真神色微变,强自娇笑道:“当然是与会主会合,一齐剿灭巴陵帮了。” 凌风冷哼一声,双目寒芒大盛,凌空一掌拍去,将她撞到甲板后的舱门上,嘴角鲜血不停逸出,如花玉容变得惨淡无比。 帮中弟子在卜天志带领下,发一声喊,纷纷攻来,还未触及凌风周身三尺,都给一股巨力震飞,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云玉真心中大凛,她综合凌风的情报得知此人武艺虽强,却贪花好色,就是海沙帮臭名昭著的“美人鱼”游秋雁也给他收作房中,怎料他竟如此不怜香惜玉? “难道我的姿色与能力还会逊于游秋雁不成?”一向以美色惑人的她开始彷徨忧惧,难道会死在这里? “明某最恨别人骗我。”凌风语气平淡,这个女人在原著中的所作所为实令自己不爽,所以这一击算是给个教训,而云玉真自是对此莫名其妙,怎会知道他对她的厌恶?他冷冷道:“我还赶时间,长话短说。不然日出之前,天下将再无巨鲲帮。” 云玉真勉强站起,因为凌风对她早手下留情,用了不到一成力,不然全力拍出,她早成肉泥! 抹去嘴角鲜血,收敛脸上媚色,恭敬答道:“巨鲲帮在与海沙帮的争斗中损失惨重,近来海沙帮纳为天下会一堂,更让我帮弟子没有活路。玉真便想来找巴陵帮谋求合作。” 凌风“哦”了一声道:“你们原来不是要寇仲与徐子陵二人盗窃东溟账簿么?怎么改主意了?” 巨鲲帮除贩卖海盐外,主业便是贩卖情报,云玉真调查得清楚他与双龙的关系,对他知道这点并不奇怪,解释道:“玉真本依附于独孤阀,可朝中形势有变,杨广感于独孤阀势大,又将宇文阀中人提升上来。玉真得到消息,会主与东溟派关系密切,哪还敢再冒犯会主?” 凌风冷笑道:“那你寻求与巴陵帮结盟就不是与我为敌了?” 娇躯巨震,云玉真苍白的俏脸上再无半点血色,颤声道:“请恕玉真有眼无珠,不知会主大计。我巨鲲帮愿附骥尾,随会主共创霸业!” 不想,尚倒在地上的卜天志厉声喝道:“帮主,我等虽技不如人,也不能如此卑躬屈膝。老帮主的心血不能毁在你的手里啊!我们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云玉真与帮众们都现出羞惭之色,但多数在骂这家伙是个傻子。形势比人强,谁能奈何?只有少数几个与他一道试着挣扎起身。 凌风静静在旁看着一切,有意无意瞧舱内一处瞄去,里面忽地传出一声惨叫。他问道:“里面还有五十四人,发声的是谁?还挺忠心么,竟想施器偷袭明某。” 云玉真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骇色,答道:“是玉真的手下陈老谋,精于机关技巧。” 她见那几人怎也爬不起,深感自己的明智。同时对其神鬼莫测的能力感到惊惧,再联想他踏浪而来的风姿,心中难起半分反抗念头! 晨曦终于降临,东方微现曙光。 凌风一顿足,所有人都重新有了活动能力,心中惊惧更甚。 他抬头望向初升的旭日道:“小小一个巨鲲帮明某自未放在眼里,若有心投靠的,我明宗越自然欢迎;若是无心,云帮主你也不必勉强,就将其遣散吧!”然后冷冷道:“明某不希望在日落前见到这艘船上人员少上一个。云帮主明白吗?” 云玉真点头领诺。 船上众人是多么希望天降神雷将这恶魔劈掉啊! 凌风身影斜射天际,一条水龙冲天而起,驮着他向岸边飞去。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跪倒膜拜,纵是卜天志等人也不例外,云玉真秀美的眸子更是闪过崇慕与迷醉之色。 凌风无疑是个极会装b的高手,也不落地,直接驾着水龙飞上巴陵的城头,在高大的城墙上空张牙舞爪,龙吟嘶吼,全城可闻,无论是出城还是进城的市井小民都趴在地上,巴陵帮的成员哪个敢反抗天威? 凌风朗声道:“本座天下会明宗越。巴陵帮作恶多端,拐卖妇女,助纣为虐,天理不容。今日本座只诛首恶陆抗与萧铣二人,从者若弃暗投明,本座既往不究。” 话音刚落,底下许多人开始喊开: “我等愿降!” “我们可以带路!” “铲除万恶的巴陵帮!” “为解放天下妇女而奋斗!” 凌风大悦,精神力散发,笼罩全城,跟随在他神威下反水的帮众去杀陆抗与萧铣。 他本还有些纳闷怎不见地方官员,一想之下释然,原来巴陵帮一向与隋室关系密切,故在郡内成一帮独霸的局面。而萧铣为南梁后裔,与当今皇后萧氏沾亲带故,身为罗县县令,统领一方,平日就待在巴陵城,也不上任,对朝廷无礼到极点。 凌风一边要驾御水龙,一边又要防止两人逃跑,实在耗力。他一咬牙,将龙身在他身边环绕几圈,倏地钻入头顶消失不见。 民众再次跪下,山呼万岁,真命天子,充分满足了凌风的个人虚荣心。 凌风轻踩砖瓦,移形换影,几个纵跃,赶到一处街道,站在高楼上喝道:“哪个是陆抗与萧铣?” 长街上有正待逃走的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手持烟杆,仍在吞云吐雾的老头,用脚趾头也知他就是巴陵帮的大当家“烟杆”陆抗! 此人五十岁上下,身形颇矮,保养上要较同样年纪的武林高手差上许多,脸上皱纹已刻满岁月的痕迹,褶皱地好像橘皮似的,搁在人群中根本不会认出他就是恶名累累的巴陵帮帮主,因为他浑无半点高手风范,与平凡的糟老头没有两样。 陆抗听到声音,抬起头,眯起小眼道:“你就是什么明宗越?”貌似强硬,但他的身子不觉间一晃,怎逃得过凌风日渐灵锐的耳目。 凌风笑道:“老陆你还挺自信嘛!那你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嫁女儿么?” 陆抗冷哼道:“黄口小儿,老夫出道时你老子还在穿开档裤呢!放箭!” 他身后手下早把一个个劲弩拿出,背后的箭框装满密密麻麻的箭羽,立即如蝗虫般射去。随行每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射手,足见其准备充足。 同一时刻,凌风所在的酒楼楼顶轰然给投来的石块,飞来的箭矢等狂爆力量炸地粉碎。 凌风身子一闪,飘在半空。他对陆抗的话没有反驳,不止他老子,他的八辈祖宗这时候精#子还未成形呢! 两侧窗户全部打开,上下三层,全是弓箭手。地上的箭矢依旧射个不停。 凌风好整以暇地扭扭脑袋,他的精神力早把一切映入他的脑海,若没有绝对把握怎敢来?他要杀陆抗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他要给这些人以绝对的震慑,看他们还敢有半点反抗之心。 双手环抱太极,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圈,好久不活动,身子怕会给锈掉。 底下人见到惊人一幕。 如此可怕的箭阵四面八方云集,向空中同一目标射去。却给那人的诡异圆圈一拨,全数原路返回! 箭羽将后续射来的同胞顶了回去,插在他们主人的胸口! 对面高楼上的一架投石机不知何时已被拆架断裂! 满街皆寂,静如鬼域。 非是人们给吓住了,因为整条街道只有一个活人了! 陆抗双腿酥软,若修多年的功夫全给丢到洞庭湖,他哭喊道:“不要杀我!”这哪是人,分明就是魔鬼! 凌风手运吸劲,将他吸到半空,沉声问道:“萧铣在哪里?”他也意料不到,哪知这样一招会把人全部收拾完了? 陆抗不敢挣扎,连忙道:“只要你答应饶过我,我就告诉你!” 凌风邪邪一笑,想起曾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神仙答应那凡人让他长命百岁,后见其百般为恶,后悔不迭,又不好更改承诺,所以最后弄断他的双腿,让他残疾过了一辈子,想死都死不了。莫非老陆也有这打算?好死不如赖活着? 眼中寒光暴闪,我这儿不是少林寺,你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 盯着陆抗的双眼,异力生出,随着阵阵惨叫,本来就干瘪的肌肤寸寸迸裂,整个人不一会儿化为一瘫浓血! 凌风自己也给这杰作吓了一跳,他不过想运魔门的法诀搜寻他的记忆而已。 知晓了陆抗的记忆,他恶心地呕吐起来,杀这么多人都没让他这般难受。 陆抗执掌巴陵帮后,专事为杨广搜罗美女,不知搞得多少家破人亡,做过的恶事数不胜数。这些记忆如恶魔般在凌风脑海逡巡,陆抗做恶时的表情在他眼前不住晃悠,多少画面如录像机般不停放映。 凌风“啊!”的一声吼,眉心泥丸宫的舍利小和尚传下丝丝清凉,击散幻像。他不由后怕,魔门的这些东西真够邪门的。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是强如石之轩、祝玉妍之流的魔门高手,也不敢轻易摄取别人记忆,最多将其**,我问你答,套取消息。一个人练功时都亦产生心魔,谁会活得不耐烦再搞出一不亚于心魔的玩意儿来? 也就凌风不懂忌讳,照书中强行施展。若非体内有元婴存在,他这条小命早交代在这里了。 收拾心情,知道萧铣朝反方向逃去,精神力探出,已找到其所在,翻身上楼,飞跃而去。 第104章 影子刺客 萧铣体魄强壮,外形威武,与凌风差不多等高,年纪在三十五六间,现在整个人显得神满气足,神采照人。 他的脸上似乎永能堆着凝固不动的微笑,这或许是他嘴角友好而愉悦的向上翘着,但若再深入观察,会发觉他眼睛内流露出一种冷若冰霜的沉着,可令人心生寒意。 他此时骑着高头大马急驰,身边一骑是一个白衣素服的妩媚女子,二十许人,论美貌或许尚及不上云玉真,但身形修长,体态撩人,极有风情,纵是在马背上亦流露出股吸引人的妖娆味道。 这不是他老婆,而是他唯一的亲妹萧环! 萧环一扬马鞭,笑道:“大哥,我们将那老淫#棍耍了,让他去送死,以后你可就是大当家了!” 萧铣恨声道:“那老家伙毁了你,大哥只恨不能亲手杀他为你解恨!让他死在明宗越手里真是便宜他了!” 萧环几乎笑出泪来,道:“大哥,何必在意这个呢?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只要能活着就行!” 萧铣避过这话题,道:“当下我们得逃得出巴陵才成。那明宗越实在太可怕了!” 长街之上空无一人。 不用人教,在这种情形下,大部分百姓都会窝在家里,或者找个地方藏起来。刚才高呼万岁的人群也不例外。若是一个不小心在乱战中丢了性命岂不可怜? 出了这条街就是南门,由萧铣的亲信把守。城外有艘快艇,他一定可以逃出。 经过通街楼底下,他心现警兆。异变突至! 身经百战的他怎会不明白是什么。他苦练多年,终于把功夫提升到宗师中段。纵是凌风此趟不亲来,他亦要出手对付陆抗,然后把责任推给“影子刺客”杨虚彦。 可他怎也想不到,杨虚彦真的到了巴陵,而且竟会在此时刺杀自己! 天底下能将杀气收敛到连他也差点觉察不出的顶级刺客,除了杨虚彦还会有谁?! 砰! 楼底离地两丈许高的通街楼一扇雕镂精美,向着他们的大花窗突然爆炸开来,化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点木屑,朝下面经过的马儿激射而去。 萧铣眯起双眼,抬头上望时,见到的是眩目的芒光。以阳光折射来刺激对方眼球,影响敌人心志,正是杨虚彦的常用手段! 他哪敢怠慢,背后长刀脱鞘而出,猛然劈去。这时杨虚彦的长剑已像一道闪电,在激雨溅飞般的木屑助威下向他射来。 萧环的坐骑给木屑射中,突然失蹄,狼狈不堪,险些坠马,这时看清乃兄危险,惊骇看去,忙拉紧马缰。 “铿!”萧铣的长刀架在杨虚彦这雷霆万钧一剑的锋锐处,对方长剑立时传来一股奇怪的拉扯力道,使他全力的挡击不但完全用不上劲力,长刀还有脱手之虞。 杨虚彦身形倏地腾升,铮!铮!铮!萧铣在他升高前,倏忽间再刺三刀。 杨虚彦硬挡了他三击,这才借力飞退回通过街楼的破窗去。 萧环跃离马背,腾空而起,掣出手中长鞭,如水蛇般缠上他的双足,岂知杨虚彦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身上长袍甩脱下来,一片云般往她罩下。 长剑再次刺来。 萧环未料得对方竟会有此怪招,正要横移时,背后一双手将她推入了深渊! 长剑透体而入,穿过她的香肩。 这份痛楚远没有心灵的痛楚来得猛烈。 那是萧铣的手! “为什么?”她恨不得问他,但她已听得马蹄声远去。 杨虚彦显然也未想到会有如此情况,拔出剑来,身法提到最快,鬼魅般追向正逸走的萧铣。 凌风从空中落下,见到正发呆的萧环。这美女脑袋蒙着长袍,肩上血流个不停,仍在不住轻声呢喃:“为什么?” 凌风一挥劲,把那长袍刮到天上,露出她那娇媚的容颜。这时她脸色有些苍白,一见凌风就“哇”地一声趴在他身上,痛哭开来。 凌风纳闷,难道美女都喜欢来这手?昨天小鹤儿就来过一回。 他先是控制水龙,后又摄魂提取记忆,精神力消耗太大,头脑甚至有几分发晕,并没看到刚才的情景。他倒是看到杨虚彦直追萧铣而去,乐得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并不着急。 他的眼力惊人,自是瞬间辨认出后方没穿外套的家伙就是阔别数月的杨虚彦。只是奇怪这俩人怎会斗在一起。 他拍拍萧环的肩背,以示安慰。同时帮她止住血液,再流会儿可就成干尸了。 萧环脸上罕见地一红,离开后一看,是个年轻的帅哥,恢复常态,发出银铃般笑声,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他,未语先笑道:“小哥你是哪个分舵的?我可没见过你。” 凌风笑道:“你又是哪个分舵的?我也没见过你。” 萧环一怔,旋即花枝乱颤般娇笑道:“大姐我叫萧环。你以后跟姐姐混,姐姐一定罩着你。” 凌风目光不由落到她颤颤巍巍随笑声抖动的酥胸处,其雄伟壮观几乎可以与任媚媚相提并论了,手指大动,问道:“萧姐你在哪里讨生活?在帮中身居何位?” “原来你也是个不安分的小坏蛋!”萧环见他色色的目光,嗔了一口,续道:“姐姐在江都给皇帝老儿做事,打点皇宫众妃的日用所需。”忽然怀疑道:“你该不会是别派的探子吧?” 凌风立即想起她是萧铣的妹子,绰号“骚娘子”(晕,貌似任媚媚也是这个绰号啊)的萧大姐,轻挑她丰满的下巴,道:“大姐你还真猜对了。我是天下会的。”不顾其震惊,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小弟还是喜欢姐姐你本来的样子。” 如风般离去。 城门大开。 凌风赶到城外时,见到正激斗中的杨虚彦与萧铣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一时杀气横空,刀光剑影把两人淹没其中,无一招不是凶险万分,动辄溅血当场。 劲气与刀剑交击的声音,爆竹般响起。 刀剑相触时,更是火花迸发,每个闪躲,均是间不容发,以快打快,没有半分取巧。 萧铣的坐骑倒在地上,嘶嚎着仍未死去,它的眼睛给刺瞎了。杨虚彦一向好这口。不知是否幼时受了刺激的缘故。 凌风很奇怪,杨虚彦刺杀一向是一击不中,千里远遁,今天怎会这般不智。见我这个大高手来了还敢继续缠斗,吃了豹子胆不成?他的武功确实较前有不小进步,但要收拾萧铣仍要费番力气。 这亦从侧面证明萧铣武功的成就。他隐忍多年,手底功夫确是不俗。 远处是烟波浩淼的洞庭湖,放眼望去,蔚然壮观,那里船舶林立,靠前的是一艘中型的小艇,上有三个大汉,却不过来帮忙。像这种级别的战斗,等闲人根本插不进手来。 萧铣的刀法迅捷刚猛,杨虚彦则剑走轻盈的路数,隐含精妙的卸力法门,倒让凌风略有所悟,石之轩所创的影子剑法(幻影剑法?)也不是浪得虚名。 凌风悠闲地走着,看别人交手也有一番风味,从中可以吸收到一定经验。 过了片刻,两人仍未分出胜负,令他不爽之极。免费看猴拳还有腻的时候不是? 萧环骑着马赶来。这女人也算胆大,居然不怕凌风。下马,与凌风并肩而立。 凌风也不瞧她,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萧环淡淡道:“我想亲眼看他怎么死。” 凌风讶道:“他不是你亲兄么?” 萧环的声音不含半点感情地道:“当你的骨肉至亲背叛你的时候,你也会这么想的。” 风起,吹得她裙摆飞扬,没有了做作媚态的她是那么美丽,却又那般落寞。 凌风心中一痛,痛苦是种可怕的疫病,也会传染。换作其他与他同一境界的高手决不会有此感觉。 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为何总让人心碎?太上忘情,天道寂寞,我该如何走下去? 自踏上武道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无退路。无论所谓的“道”对他来说是多么可笑。 他不想求道,却早已身不由己! 第105章 萧铣之死 萧铣渐渐不支,尤其是看到亲妹以淡漠的眼神看向他时,一股凉意直浸透他的脊梁骨。他原来的兴奋之意早从凌风赶来的那一刻变为无边的恐惧,所有的宏图霸业都变成了虚幻。 他是个枭雄,打小他就不甘屈居人下。 他是尊贵的西梁后裔,宣帝曾孙,却因家贫不得不受雇给人抄书养家。他与母亲小妹不知受了多少苦,吃尽旁人白眼。所以他要成为人上人,自己做皇帝,推翻隋廷,重建大梁,将从前鄙视唾弃的那些人一一踩到脚下。 这个野心并没有人知道,可已经深埋他心底数十年。 当小妹危险时,他本想去救,他也有能力去救。可就在这时,怀里持的铜镜映出明宗越疾速赶来的身影。他迅速做出决断,用小妹的身体抵挡杨虚彦片刻,他一定可以安然上船。 他将最后一丝惭愧丢掉,默默想着,将来等自己成了大业,一定好好追封她。 任他怎样也未料到,杨虚彦像个疯子似的向他追来,出了城门仍然不肯罢休,明宗越那个煞星到来时也不见他的力道有丝毫减弱。他甚至猜想,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他想求饶,他相信凭自己的舌粲莲花,一定可以劝动明宗越放过他。 至于小妹,既然她出奇地没有死掉,那哄哄她就可以使她回心转意,以前不就有过好几次吗?她是那么善良,一定会原谅我的。 让他气愤的是,杨虚彦这混蛋竟未给自己一丝希望,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鲜血溅出,不是对方的。 杨虚彦一剑刺在萧铣的眉心,倏地后退。 砰!萧铣轰然倒下,砸向地面,萧环美目一串泪珠滴落,俏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凌风点评道:“这一剑并不完美,刺在眉心的剑是不应该有血珠溅出的,这是对力道的浪费。” 杨虚彦冷笑道:“天下人恐怕都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剑圣’风清扬与‘血手阎罗’明宗越会是同一人!” 萧环诧异地看了眼凌风,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等秘辛,对这位年轻的绝世高手生出难抑的好奇心来。 凌风却不以为意,认真看着这位《大唐》第一打工仔,只见他仍头戴面罩,身型魁梧,以人健美强壮的感觉,显是继承了老杨家的优良基因。 细说起来,杨虚彦一生也算坎坷,自幼老爹给废了太子之位,全家被抄,只有他被石之轩掉包得以生还,被收列门墙,为补天阁弟子,培养成为一专业刺客。 原著中他四处刺杀,投靠过多方势力,后来为逃脱石之轩的魔掌,不惜加入域外大明尊教,最后还是挂在主角手里。 他一直想着恢复杨隋正统,可那是多么遥远的奢望。篡国事大,岂是区区阴谋可以做到的?天底下有几朝的臣子能有隋文帝杨坚的本事? 凌风奇道:“你不怕我杀你吗?”上次这厮易容,自己又没见他的真实面孔,本不该这样暴露才对,这样分明是提示自己上次交手之人是他,典型的找死行为。 杨虚彦挑衅道:“你可以试试啊!” 凌风实在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只可能有一个原因,这厮吃错药了!身形移动,跨过两人十丈距离,一掌击去。 杨虚彦毫不惊慌,长剑摇晃,一股砭肤刺骨的剑气冲出,笼罩凌风全身六处大穴,攻敌所必救,倒有独孤九剑的风味,因为这个道理大部分人都懂,难的是如何做到。 他的剑势扩展,化作漫空剑影,点点锋芒,劲气鼓胀,以雷打电击的霸道威势,朝凌风狂卷过去,使人不知他具体将攻往何处。 凌风暗自点头,确实有两下子,但若不快速结束战斗,岂不丢我面子?步伐轻闪,右掌探入数道剑影中,准确无误地切在剑背,长剑“啪”的一声从中断裂,杨虚彦闷哼一声,踉跄侧跌。 凌风趁势前倾,肩肘撞向杨虚彦,若是撞上,杨虚彦定会粉身碎骨! 因为他本身的劲气就刚猛无铸,最近又新修成螺旋劲,更是强得变态。他可肯定,在刚才长剑断裂的片刻,杨虚彦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只差毫厘,杨虚彦在一刹那间消失在原地,残影迭闪,出现数十丈外。 凌风身子倏地站定,这亦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追击,笑道:“我的本事如何?” 杨虚彦冷哼道:“你能追得上我?” 凌风面色古怪道:“谁说杀人一定要追上的?” 话音未落,杨虚彦一手捂住胸口,眼中现出迷茫、困惑、挣扎、痛苦、喜悦、伤感等多种感情,旋即回复清明,但已不由自主地软倒在地,手指指着他颤声道:“你----” 这个姿态让凌风想起几日前他戏弄过的柴绍,不同的是那位帅哥根本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自己就给气倒了。 凌风走上前,俯视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萧铣?” 杨虚彦后悔不迭,收拾完萧铣早该逃走,偏生他对凌风的进境产生兴趣,动情与好奇,这正是杀手的大忌!他只得答道:“有人花钱要买他的命。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凌风猜测这人会否是死鬼陆抗,当然,这与他无关,也不必究根寻底,毕竟刺客也有刺客的原则,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行事的风格,一击必杀,否则决不停留。这次竟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把他击杀,实在不合情理。别说什么你的幻魔身法天下无敌之类,我若全力加速,你也逃不过我的手心。” 他轻而易举暗算杨虚彦纯属侥幸,杨虚彦早虚弱不堪,精气神不复全盛时期,所以凌风的精神力才能入侵,一击制敌。 杨虚彦露出的两个眼睛闪过一丝恨色,黑布下的面部表情不自觉抽搐,虽微不可察,仍给凌风的庞大精神力捕捉到。 凌风忽然意兴阑珊,单从他这反应来看,无疑他也曾有过类似被背叛的经历,所以会难得冲动一把。 但这些与自己何干?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并乐此不疲的,只是少数人。 他越听这些悲欢离合的故事,心内越有种强烈的厌世情绪,他体内不论是魔种道胎还是舍利似乎都在劝他远离这人世间的虚幻,这样方能超脱生死,步入大道。 这抑或是幻觉?这几个小家伙怎会说话? 他踹杨虚彦一脚,作为浪费他动手的利息,解开其禁制。 杨虚彦愕然道:“为什么放过我?”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凌风不屑道:“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杨虚彦起身,走了几步回头道:“将来若你落在我手里,我也饶你一命。” 凌风一愣,笑道:“欢迎之至。” 他今日肯放过杨虚彦,一方面再无杀意,另一方面也担心惹出他那精神分裂的师父来。虽说自己未必怕石之轩,但自己手下可没抗得过那变态人物的,给一个一个刺杀完时可没地儿哭去。 杨虚彦能承自己这个人情也好,如果他若仍执意与自己为敌,他凌某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好捏。 凌风不再理他,走向萧环,这美女正趴在萧铣的尸身上痛哭。他讶道:“你不是恨他么,怎还会伤心?” 萧环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道:“自五年前母亲死后,他便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也离我而去,我从此孤苦无依,孑然一身。刚才我还热切期盼着他死,现在却又希望他能再活转过来。无论他做错什么事,我都愿意原谅他。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凌风蹲在她身边,抚摸她的秀发道:“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讨厌你那一身的媚意。但见你伤心的样子,却又情愿你回到刚才笑着叫我弟弟,想要罩着我的样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萧环一怔,哪有这样劝人的?心中的悲伤倏地如潮水退去。 她回忆道:“我们萧家早已败落,族中许多人都瞧不起我们。父亲在我出生不久,就被痞子打断了双腿,再过两年就一命呜呼。大哥为养活我与母亲,甚至去抄书。大哥要出人头地,加入了巴陵帮。十几年前姑母被册立为皇后,他被任命为罗县县令。我以为是好日子来了,不想却是噩梦的开始。” “巴陵帮的帮主陆抗这老色鬼看中了我,将我**,成为他的玩物。大哥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酒中的药就是他下的么?这些年来他利用我的一桩桩一件件哪样能瞒得过我?他是我大哥,我只能当作不知道。” “今天你来了,我以为一切痛苦都结束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当成大当家。哪知道在杨虚彦刺杀时他竟狠心将我推向对方的长剑!” 凌风拉她起来道:“别伤心了。以后我就是你弟弟,你的亲人。好吗,我的姐姐?” 萧环诧异道:“认你作弟弟?那可不行,姐姐还想着怎么勾引你上床呢,那该多不好意思。” 凌风不想她会这么说,不由大窘。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第106章 奴婢婠婠 两人相伴回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萧铣的尸身就交由旁人处理。怎么说萧铣也是萧环的大哥。 出来的紧,凌风并未留意城内景色,这时才发觉其出色之处。 这个北靠长江,西抵洞庭的商业大城巿,规模宏大,城呈方形,以十字大街为中轴,街衢房舍均整齐有序,临街的民房多以插拱出挑檐廊,夏日遮荫,霪雨防淋,既方便行人,感觉上更是亲切舒适。 只看家家户户的门面都用木雕花饰装修,便知住民殷富,人人安居乐业。 此时大家都知危险已过,纷纷重回街道,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凌风有些诧异巴陵的治安,怎会连守城也由帮会代管,这与造反何异? 一问方知当地郡守竟给萧铣赶到他的罗县做县令去了! 他不禁感慨帮会力量的强大。 这亦是杨广无能所致,换作帝国昌盛时,哪家帮派有这个胆子? 凌风召集此地巴陵帮帮众,提拔几个头目,收了几个作为亲信,暂定由萧环代管帮务,日后自有人来接收。另外他将城外的巨鲲帮众人请了进来,毫无意外地全数宣誓效忠。 凌风明白,今后的扩张绝不会像目前如此一帆风顺,当天下会威胁到多数门派的利益时,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哪天慈航静斋与魔门就会插上一脚。 多数投靠的帮派都是慑于他的武功,这绝非长久之计,只有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让他们认识到帮会能保证他们的利益时,他们才会真正忠心。不然,天下会也会像今日的巴陵帮一样,树倒猢狲散! ********* 巴陵帮的龙头府,也就是当地的总管府,凌风鸠占鹊巢,成了自己的府第。 府上众人对换个主人没多大感觉,依例向他汇报些府上情况,又各自散开。 此处倒是五脏俱全,丫头仆人护院都不缺,名#器古玩比比皆是,豪奢非常。 凌风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只能直叹**。在后世时若能有这么多钱该多好。 他宴请萧环与云玉真二人,两女都面泛桃花,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其余手下嘿嘿淫笑,满是暧昧。难道这个新主子喜欢玩双飞?不知那身板受得了么? 圆桌上,饭菜还未呈上,三人先品着香茗。 一阵寒暄过后,凌风问道:“你们两个知道江都的具体形势么?”他的情报网没有江都方面,不知郑淑明的那份有没有。 云玉真道:“环姐对宫中形势了若指掌,不如由她来说。” 萧环也不谦让,说道:“现在大家都知杨隋已经日薄西山,但朝中独孤与宇文两阀仍内斗个不停。前些日子宇文阀落在下风,杨广就力排众议,将武功大退,甚至有些疯傻的宇文化及擢升为右屯卫将军兼京城总管,引得朝臣十分不满。” 凌风皱眉道:“宇文述历任朝廷高位,爵至许国公,位极人臣,三子化及、士及、智及。其中宇文智及现在什么官衔?” 宇文士及给他宰了,宇文化及又明显没有什么能耐了,现在宇文阀宇文述一系中就只有宇文智及还算有点作为了。 云玉真代答道:“宇文智及精于土木营造,现任杨广的少监,江东城北的归雁宫、回流宫、松林宫等蜀岗十宫,都是他监督建造的。” 当年宇文阀中宇文恺尤工此道,西京大兴,东都洛阳,都有此人经营,若论声名之盛,不下于鲁妙子。宇文智及乃是一介纨绔,但在机关上颇有天赋,曾向宇文恺精心讨教,也算小有成就。 凌风问道:“那独孤阀在江都有何人?”他想对比原著,不要有纰漏才好。 萧环道:“最受杨广信任的就是独孤阀的第二号人物独孤盛,他是杨广的护驾高手,有杨广在的地方,就可见到他。” 凌风讶道:“没其他人了?” 萧环道:“独孤阀以武功论,当以尤楚红第一,之下是她的阀主儿子独孤峰,下来是独孤盛与独孤霸两人。据我所知,真正的高手只有独孤盛在江都。” 凌风道:“这么说江都像样点的高手只有独孤盛与宇文智及喽?” 云玉真道:“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刻下不在江都,他的两个儿子宇文成都与宇文无敌也没听说护驾,照说江都应该没多少高手。其实禁军统领司马德勘武功也不俗。另一高手王世充前往洛阳而去。” 提起王世充,凌风立即想起本该跟着这家伙一起出场的绝代佳人石青璇,可惜错过一睹其芳容的机会。那么她的老爹也是值得关注的人物,便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个叫裴矩的大臣?” 石之轩化身裴矩,负责经略西域,此时不知在不在江都。若在的话,一个入微巅峰的人物也不是他可抗衡的,最多运气好点能逃走罢了。 两女都是摇头,她们对朝廷政事没有多么关心。若非因为牵涉到江湖帮派,她们才没心情了解这些。 萧环道:“现时杨广身边最红的两个人,就是内史待郎虞世基和御史大夫裴蕴两个奸佞小人,他们最令杨广欢喜的地方就是报喜不报忧,将所有告急文书全部卡着。其余文臣我没太注意。” 凌风对她们也没抱太大希望,原著中双龙武功极差时也能从江都安安逃离,何况他这个大高手?他这样想,心安许多。他问道:“那杜伏威的江淮军与李子通怎么样?” 云玉真道:“自杜伏威拥立杨浩为帝后,确实招揽不少人才,只是内部新旧两派互有攻击,杜伏威也压制不下。总体上讲,江淮军目前声势浩大,似有往江南拓展的迹象,不知那些江淮的老部下会否同意。” “杜伏威的把兄弟辅公祏与他貌合神离,在军中已是半公开的秘密。而李子通仍是小打小闹,武艺声名均远不及杜伏威,前些年他为夺取义军领导权两人反目,甚至在背后下绊子,许多人不齿他的为人。” 凌风点点头,李子通原是东海的黑道霸主,心狠手辣,先在长白山起义,渡淮后与老杜反目,率众占据海陵,自称上将军,据说还自号过楚王,只是没人承认罢了。 这家伙的“竹节铜鞭”形如长棒,名列“奇功绝艺”之林,可软可硬,专破内家真气,也是给人抬举出来的,充其量宗师级的初段。他这人虽不怎样,但在史上还占据过一阵子江都。到时不要给这厮趁火打了劫。 另外吴兴郡守沈法兴貌似也会造反,占过不少地盘,也需留意。 所以自己得好好考虑在把江都的水搅浑的同时如何能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最好能搞到一支军队。原本与老杜商量好的是由他占江都,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自己起步晚,缺人手,处处制约着发展。 饭菜端上,侍者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婢,身材高挑,十分火辣,妖娆与含蓄并存,使人觉得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又增几分艳色。 小婢侍候周到,“少爷夫人”地乱叫,几人脸红的同时又认为她颇为识趣,就没让她下去。 接下来他们就随便谈谈江湖上闲闻逸事,云玉真与萧环也放开胆子,姐姐弟弟地称呼开,气氛热烈。 饭后两女见他没有留她们侍寝的意思,缓缓退下,失望之余也有一分感动。起码他没将她们当作可有可无的玩物看待。 小婢给他端茶漱口,又送水洗脸,关心备至,让凌风不得不承认地主老爷似的生活真让人丧失斗志,乐不思蜀。 凌风享受够了,同时对这些有点不大习惯,真怕栽在这温柔乡里爬不起来。 他舒服地躺在象牙床上,一边吃着小婢剥皮的葡萄,一边有句没句地套问小婢的情况。 突然他想到一事,聊了半天了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名字,只“你”“姑娘”地称呼着,很不尊重人家,又有些警醒,这根本不符合常理,自己怎会有如此疏忽?连深晓人情事故的云玉真与萧环两女也未询问过。 他暗道声奇怪,于是柔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婢美眸流转,似比任何梦境更惹人遐思,巧俏的唇角逸出一丝比涟漪更轻柔自然的笑意,让凌风忽然觉得他身边的女人是个绝代芳华的美女。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性感,偏生转变地又那么合情合理道:“奴婢婠婠!” 轰!凌风脑际如给直劈了一道惊雷,立即清醒,已出了一身冷汗,虎目精芒爆闪,喝道:“你敢对我施媚术!” 媚术也属人体精神力的一种,若非凌风今日消耗精神力甚多,怎会着了她的道? 任他想破脑筋也猜不到,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月下精灵竟会易容来到自己面前! 婠婠扑哧娇笑,神态迷人之极,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道:“少爷说笑了,奴婢怎么敢哩!” 第107章 落入敌手 凌风没有动手,非是不愿,而是因为他发现体内真气竟提不起来了! 他的精神与真气之间联系通道就像被隔绝一般,任他如何聚气凝神,也没有作用。这是他自修习内功以来头一遭的事情,即使以心境修为之差,纵是真气耗尽,亦不曾遇过这等情况。 他不动声色,一面催发体内三婴前来救驾,一面拖延时间道:“是么?那是少爷我看错了。婠婠是吧?过来,给少爷捶捶背!”说罢翻过身,床榻柔软舒适,直赞真不错。 婠婠双手轻按床褥,飘离卧榻,落在床旁,晶莹胜玉的皮肤泛起难以形容的奇异光泽,幽幽一叹道:“少爷你勿要白费心机了。这逍遥散配制不易,百年来才凑够二两三钱,今日为你就用了一两。少爷你该庆幸才是。” 凌风一听“逍遥散”,暗忖敢情是春药不成?旋即否定这个可笑的想法,想必与什么十香软筋散类似,将真气藏于经络处使人难以提聚,只不知功效有多长时间。 “这药这般珍贵,怎么好意思浪费在我身上呢?唉!这丫头脑袋肯定给驴踢了!” 实情确是如此,他的真实武功要在婠婠之下,可因为江湖上把他的威名无限拔高,使婠婠不得不谨慎对待。 他无奈转过身来,以饱含柔情的目光看向她,轻声道:“婠婠,我在临死前能一睹你的庐山真面目么?” 若今日真的惨遭不测,来这里一趟连这绝色美人也不能见上一面岂非遗憾之极? “庐山真面目?”婠婠俏脸上露出个可令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好奇道。 凌风这才想起苏东坡的这首名诗还未出世,吟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婠婠听得微微一怔,露出深思的神色,半晌才道:“这首诗所含妙理无穷,隐隐可与武道相互印证。少爷你果然大才,奴家快要爱死你了!”忽地面露羞涩道:“若非奴家的天魔功有些特殊,必须保留纯阴之质,奴家真想将红丸交付于你哩!” 凌风好想吐一口先,将这首诗据为己有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不是头一回了,可这诗能与武道扯上关系,也太扯淡了吧? 天魔功咱也练过,跟是男是女没什么关系,更别说什么处不处子了,多半那是祝玉妍骗你的玩意儿。等小爷我恢复了功力,一定圈圈叉叉了你! 想到这里,心头一片火热,不禁解释道:“这是明某前年游历庐山偶作,并未想到武功。” “好的诗篇非是自娱之作,而是公之于世后就成为所有人的财富。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理解,原意如何,并不重要。”婠婠微作沉思,接着道:“浩瀚武道就有如那座庐山,我们芸芸众生毕生追求,却只是不停在山间徘徊。” “或许只有爬上最高山顶,抑或跳出此山才能看清吧!以武道之外的手段来探求武道,或许是条新的坦途呢!” 说罢,向凌风郑重行了一礼道:“婠儿在此多谢少爷,他日天魔功有成,全赖少爷这首诗点醒!” 凌风有种想哭的冲动,苍天可鉴,我真的没做什么,只是盗了首诗而已。商量道:“那婠儿可否放少爷我一马呢?你看咱们这么熟,关系又这么铁……” 婠婠对他的无耻视而不见,依旧古井无波,将他身子提起,比抓只蚂蚁还容易,向门口掠去。 凌风惊道:“你要带我去哪里?”虽早知不会当下被杀,可未知的恐慌也使人不爽。 婠婠柔声道:“人家师尊想要见你哩!” 凌风心下一宽,不是见边不负那色鬼就好,不然一个不小心,那家伙嫉妒我比他长得帅,把我灭了可就亏大发了! 婠婠冲天而起,提个大人毫不费劲,在屋顶几下轻点,飞速前进。 凌风脖后衣领给她提着,十分难受,开口道:“婠儿你能否换个姿势?” “少爷发话,奴家怎敢不从?” 婠婠出身魔门,向来推崇民主,对群众的反应意见当下采纳,小手附在他的腰间,飞掠而去。 嗅着婠婠清幽健康的体香,凌风是欲哭无泪,这样会不会得肾亏?他本意是想扒到美女背上的。 一边试着调运真气,一边想着,婠婠怎会到这里来?按理说,自己此次吞并巴陵帮也是随兴为之,几天前才做的决定。 莫非巴陵有什么宝贝不成?他回忆下,应该还有柄名刀与名剑,但决入不了阴癸派的法眼。 再说,婠婠还说阴后要见他,这又是怎样一回事?莫非阴后那老娘们儿春心动了?哎呀,这样可不好,她可是俺的便宜丈母娘呐,我这人很纯洁滴说…… 胡思乱想间,他又将体内三个光长个儿、不办事儿的家伙骂个要死。他们当中能有一个发挥作用,他能落到这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在空中听着劲风的呼啸,不由感慨,想不到我凌风英明一世,也有为小女子所擒的时候。 报应啊!难道是阴癸派嫌我老婆太多,要保护妇女权益,替天下女子出头? 他正感慨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纷纷杂杂的人群都在看天,纷纷议论: “会主果然不同凡想,与女子出来游玩,都不走正道。” “是啊,会主可是天上星宿下凡,真龙天子,行事怎能与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呢?” “那女的姿色平平,她是怎样勾引到会主的?咱们姐妹改天得登门请教去。” “会主会主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 凌风无语了,底下都什么人啊,八卦意识这么强烈,哪个上来救咱一把呀! 临近城门,两人终于下房,神态亲密,好似蜜里调油的情侣。沿途帮众不断参拜,同时纷纷打听,这是会主的哪房夫人,娘家是谁,改天去拜访问候一下。 出城后,洞庭湖上停泊着许多船只,原来属于巴陵帮,现在都归凌风了。 婠婠带着他登上一艘中型快速船舰,上除三个船夫外,就是十几个年轻的妩媚女子,是婠婠的师妹或师侄,大的不过十七岁,小的只有十四岁,个个饶有兴致地朝凌风上下不断打量,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凌风这时感谢婠婠大姐开恩为他解围,不然真可能被她们强奸,不,是轮#奸,那自己保存多年的贞节真要毁于一旦了。 船舰开离巴陵,顺流东下。 凌风立在船尾处,瞧着风帆驶过激溅起的波纹,不禁有一种跃下江中的冲动。 只是现在真气无法凝聚,会不会一不小心给淹死?这可是个值得沉思的问题。 另外,婠婠大美人在旁微笑吟吟,虎视眈眈,能不能顺利跳下还是未知数。 此时的她换身白色长裙,去掉易容,俏脸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带着种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横看竖看都不像会害人的妖女。 似她这等级数的美丽,凌风尚是首次得见,细看之下,那五官精致之处尤胜宋月媛、沈落雁诸女三分。所谓倾城倾国,祸水红颜,不外如是。 尤其是那双乌黑闪亮、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蜜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任谁看上一眼,都会迷失其中。再配合上她那优美有如山川起伏的优美#体态,晶莹似雪又充满张弹之力的肌肤,直教人意荡神驰。 当然,最吸引人之处就是她那一对赤着的纤足,不经意间在裙下露了出来,洁白细嫩,即管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丝毫瑕疪。 凌风看了一眼后立即以无上毅力扭转过头,不敢再看第二眼,心中直叫阿弥陀佛,上帝玉帝,我忏悔,我有罪,我真的没有恋足癖,可为何小心肝仍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乱跳? 在婠婠的惊世媚惑下,他不得不开口转移注意力问道:“婠儿,你来巴陵有何贵干?不会就为擒我这个废人吧?” 婠婠对他翻个美丽的白眼,心知他已知晓自己身份,以一个曼妙随意的仙姿美态,婀娜转身,靠近他的身边,左手挽起乌亮的秀发,右手不知何时多了把梳子,无限温柔地梳理起来,说不尽的软柔乏力,顾影自怜。 她见凌风不敢瞧自己,不由飘出一丝笑意,旋又被伤感的神色替代了,幽幽叹道:“难道婠儿真的蒲柳之姿,粗鄙不堪,让少爷你都不屑正眼相看么?” 凌风暗叫利害,冷哼道:“有本事你给我解药,暗箭伤人算什么?我若内力仍在,就你这点媚功能诱惑得了我?” 其实媚功主要影响人的精神,与内力没有多大干系,而凌风心境修为极差,只能利用道心种魔中运转真气的法门来抵御,现在功力被封,抵抗力自然下降了。 婠婠柔声道:“少爷你神功盖世,婠儿是没本事的弱女子,自然只能施点小手段了。婠儿此来本有另一件事要做,但与少爷你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了。” 凌风暗骂,说了等于没说。 吹了会儿江风,无聊之极,就回舱而去。 婠婠也不跟进,不愁他能逃上天去。 独自迎着清风,眼中流露出无限的迷惘与惆怅,像极了回归寰宇的仙子。 风吹云动,她的赤足终究还是踏入了红尘之中。 第108章 妖女仙子 要说凌风这家伙女人缘真不错,此际没了武功仍把这些女孩迷得团团转,说几个带荤的笑话,唱几个古怪的小曲,惹得女孩们娇笑连连,媚态横生,恨不得把他就地*,圈圈叉叉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自己也觉奇怪,与几个老婆在一起时也未感觉如此轻松写意,这难道是生死关头激发出的潜能? 不过他亦瞧出,这些女孩虽大多修炼媚术,但都仍未破身,武功都未突破先天,派中竟放心地把她们丢在船上,大胆之极,也可谓无情之极。 凌风趁机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到巴陵有何贵干呢?” “师姐不让我们告诉你,这可是派中机密。”一个叫小蝶的姑娘苦着小脸,不好意思地道。 凌风也不勉强,笑道:“那你们说每天平常都做些什么?练功么?” 另一叫小雯的道:“是啊!不过除了武功外,琴棋书画都得多少练些的。” “每天待在一个小村里,都要闲死了。这回与师姐出来才能散散心。”一个叫嫣儿的同意道。 凌风又套了几句,这些女孩守口如瓶,也给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是提议下棋消遣,怎知一问之下,女孩们都能博弈几下,但只会围棋。凌风哪会什么围棋,倒是象棋、军棋、五子棋、跳棋等多少会些。 当下凌风敲定象棋。这时候象棋已经在出现,流传不广,但后世的象棋直到宋代才成形,且“炮”的加入更晚。他一说规则,女孩们的兴致都来了,各般兵器亮了出来,找木块雕刻开,再找张布,用墨汁画上棋盘。 凌风先上阵领了几局,然后把位子让了出来,在旁指教。这些女孩天姿均是不俗,没过多久凌风这都觉得难以应付。 看着这些纯洁美丽的身影,在后世是正享受青春的时候,他不禁感叹,过上几年她们中将有多少人会变成淫#娃荡妇?修炼媚功的女子大抵都修习采补之术,像婠婠这样有资格修习天魔功的只在少数。 一夜无话。 次日,朝阳初升时凌风伸个懒腰,来到甲板上。自来到这一世后,他很少有昨晚睡得那般香甜了。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他本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岂知更有早行人。这时他看到的是婠婠动人无比的背影,那优美的身型体态确让人迷醉。迎着晨风她的衣袂飘飞,露出的玉臂粉腿无不充满最为原始的诱惑,让人看了血脉喷张,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斯尤物。 凌风艰难移开目光,不禁想,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这妖女是看原著时多少读者心中的梦中情人,凌风也不例外,欣赏其才华,怜惜其际遇,但当两人站到敌对位置时,涌上凌风心头的万般滋味非当事人无法体会。 嗅到绝色佳人有若雪莲般清新自然的体香,他忽然想到,若是碰上的是师妃暄也好,起码不用担忧有性命之危。运气最差不过是关到寺里做和尚罢了。不像现在还得时不时担心这妖女会否翻脸无情,亦或者见到她的师尊、他的岳母祝玉妍老妖妇后可能面对的悲惨下场。 或许是上苍听到他的心声,就在这时,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出奇的没有船夫,也没有船桨,上载着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淡雅如仙,望之若一对神仙眷侣。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向这艘船看来。 准确说是看向船尾的婠婠。 像婠婠这样的美女,就像漆黑夜里的萤火虫,高速路上的拖拉机,怎也挡不住她的风姿! 这对男女在经过船舰时同时弃舟,轻松跃上,毫不顾忌主人的感受,而婠婠也未做阻拦,美目泛出璀璨的光华。 凌风在一刹那间就猜出他们是侯希白与师妃暄。 因为那男子身型高挺,笔直匀称,相貌英俊,儒生打扮,显得他文采风流,智勇兼备。手摇折扇,更是说不尽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 最吸引人的不只是他那对锐目射出来可教女性融化的温柔神色,还有蓄在唇上浓黑而文雅的小胡子,似乎永远令他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容挂着一丝骄傲的笑意。 这样会装b又帅得令凌风嫉妒的家伙,除了绝佳配角小白还有何人? 那女子更容易猜了,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无以言喻的闲适飘逸,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虽作男装打扮,但那真纯朴素的天生丽质却是怎也掩饰不住,尤其那对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度的平静。 这份惊心动魄,足与婠婠媲美的美丽,舍师妃暄其谁? 凌风看得几乎快要呆住,难道说圣洁的女子更能吸引自己?那为何我连话都说不出? 他甚至有些理解那位不准游秋雁还俗的韩盖天帮主了,这种飘渺如仙的圣洁虽能让人欲念全消,但回忆时更增人的征服之心。若剥去这层圣洁的外衣,让她还原女人的本质,那该是何等的成就? “啊!”突然间脚尖痛楚传来,令他不由大叫。 原来婠婠一只晶莹如玉的秀足狠狠踩了上去,凌风百分百肯定她一定动用了真气,不然那双可爱脚丫踩上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嫌疼。 “师妃暄见过师姐。”师妃暄已经习惯尘世中男人的各种目光,只当凌风是普通的登徒子,并不理会貌不惊人的某人,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 对比起神态奇异诡艳、邪柔腻美,仿似隐身在轻云后若隐若现的明月般的婠婠,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 “原来是静斋的师妹,想不到你我会在此相见。”婠婠轻移玉步,笑道,“奴家婠婠!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儿郎?与妹子还真般配呢!”这对命中注定的宿敌在同一时间认出对方。 乍见婠婠的绝代芳华,侯希白这小色狼眼中初始时射出震惊的神色,比之凌风还要不堪,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堪比得上师妃暄的优美至无懈可击的动人身姿上,激动地似是难以置信,之后毫不顾忌身边的美女,取出丹青,就在扇子中心处画起来。 师妃暄知道他的性情,含笑不语,凌风与婠婠的目光亦同一时间投向折扇。 此扇的另一面已绘有五名美女的全身肖像,容态各异,或颦或笑,或许她们的姿容尚比不上师婠二女,但无一不是扣人心弦的动人神色,即使是短暂的一刹那,可绝对能予人倾国倾城的感觉,惟独这一面还是空白一片。 不片晌婠婠活现扇上,不但形神俱肖,连她那种虚无缥缈,似在非在的特质都给捕捉得一丝不漏,线条简洁有力,利如刀刃。 凌风生出一种想法,这家伙一定是以卖画为生,不然笔法不会如此利落,比星爷饰演的唐伯虎毫不逊色。 同时又感叹,单凭这份画技就可以勾引许多小姑娘了,自己要是有这手,小mm们还不张开#双腿欢迎本少爷?而那张折扇可做个寻美指示图,将来定要夺下来,拍卖的话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禁寻思,现在有幸出现这扇面上的几位美女会是哪几位呢?方才惊鸿一瞥,他可肯定没有他认得的几女在内。顿有些心痒难耐。 婠婠美目闪过一丝惊异,想是也料不到世上有如斯画功,轻舔朱唇,却没有开口。 侯希白收起折扇,施礼道:“在下巴蜀侯希白,见过婠婠姑娘。”声调温雅动听,斯文淡定,又自有一番风流气度。 婠婠颔首示意,眼中满是赞许,这家伙人品虽不怎样,但画技还是一流,没把本姑娘的相貌糟蹋了。 师妃暄淡淡道:“妃暄与侯公子自巴蜀一路东来,隐觉有吸引妃暄之物,不想竟遇上师姐。师姐不想介绍下身旁的公子么?”精神敏锐的她这才发觉到凌风的不凡之处,一对眸子里好像有令人讨厌的占有**,但又好像清澈的有如初生婴儿,没有丝毫杂质。 凌风抢先嘻嘻笑道:“在下风清扬,见过师仙子与侯兄。侯兄,咱们可是老乡啊!” 他自揭其化身也有一定原因,一来最近没有傅君婥的消息,可能是她找不到风清扬的踪迹所致;二来对婠婠有个威慑,暗示咱上头有人,且不止一个,除了他隐藏的师父外,他也算是傅采林的女婿;三来天知道师妃暄对被误传得杀人如麻的明宗越有无恶感呢?就算婠婠戳穿他也无所谓。 师妃暄与侯希白同时动容,风清扬名震天下,纵横江南未逢一败,想不到会在此遇见。虽说江湖传说多有不实之处,但以二人的功力自可看出凌风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的可怕能量。这就是高手的直觉。 婠婠有丝疑惑,却不表露出,冷眼旁观,看这家伙要做什么。 侯希白讶道:“风兄怎会与婠婠姑娘在一起?听说自襄阳一战后风兄就消失于江湖。”心中则想起同样消失的高丽罗刹女傅君婥,原以为这两人双宿双飞去了,看来传闻有误。 凌风面色一黯,轻叹道:“此话一言难尽啊!”说着就不声不响、浑若不觉地向二人移去。 不料,婠婠动人的娇躯忽然贴在他的手臂上,立即制止了他的行动,幽幽叹道:“风郎啊,你怎忍心弃婠儿而去?难道我们几个月来的温存缠绵都是骗人的不成?” 师妃暄与侯希白脸上均现出古怪的神色,以他们的城府修养,竟会生出这等表情,可见眼前情形委实出乎意料。 凌风感受到臂上紧挨的饱满双峰隔着衣服传来惊人的热度,却不觉半点旖旎,因为婠婠的天魔真气竟随着峰顶挺翘的红豆延伸到自己体内,封住他腿部经脉,动弹不得! 由此可知其天魔功已到了收发随心的上乘境界,纵然不是入微之境,也所差不远了! 他们这个暧昧的姿势任谁都会认为是对情意绵绵的情侣。 师妃暄澄澈如明镜的道心如给一颗石子击入心湖,泛起丝丝涟漪,有念及此,大为凛然。 凌风心念一动,你不仁我不义,勿要怪我! 佯作叹息道:“婠儿,你的天魔功已臻至第十七层,只差一层便会达到大圆满境界,何苦还强修那道心种魔,以我为炉鼎呢?你可知以邪帝向雨田的天纵之才亦要落个走火入魔的下场,焉知你自创的以情为媒便可成功?” 眼神里甜蜜苦涩如同风雨交加,让见者心碎,“婠儿,收手吧!几月来我已真心爱上你,心里再容不下旁的女子,你怎忍心让我投入别人的怀抱,以无穷无尽的嫉妒之意来抹杀你的人类情感,促使你的魔功大成?” 婠婠身子一僵,却给师妃暄与侯希白误以为她被说中心事,无不骇然。 魔门中至高无上的心法《道心种魔》竟落在阴癸派之手!这魔功若是修成,纵是三大宗师也未必能与之拮抗!向雨田能够威震江湖两百年,还不是凭借了这套魔功? 这亦是他们对道心种魔不甚了然所致。道心种魔*一直为邪极宗保管,其他人怎有机会窥测一二。而向雨田武功早至巅峰,近百年来鲜有出手,谁也不知其真正修炼方法! 婠婠仰起美绝人寰的俏脸,嗔道:“风郎你在胡说什么呐?奴家怎么听不明白。”提起凌风倏地后退,师侯二人跟进。 凌风悲凄至极点,笑出眼泪来道:“婠儿,此际你仍不肯说实话么?你将魔种寄入我体内,不就是为了想借我夺取师仙子的道胎灵气么?” 师妃暄立时确定自昨日起沿途吸引自己的正是凌风体内的魔种,再无迟疑,素手拍向背后长剑,登时涌起一股森厉无比的气势,将两人笼罩在内,而侯希白身形略为一顿,犹豫之后也将折扇拿在手中,随时准备进攻。 在他们心里,已认定凌风乃是为婠婠所骗,被种入魔种,后发现其阴谋,却已不可自拔地爱上她,此时他们二人的到来正为其逃脱这种痛苦提供了机会。 他们无论处于何种立场,都有理由阻止婠婠修成这旷古绝今的魔功! 第109章 成功逼毒 婠婠被师妃暄的精神和气机紧紧锁定,更可恨的是,那位“多情公子”侯希白看似简单地轻移两步,却随时可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来攻击自己。 以阴癸派的情报网怎会不知晓他是当代花间派的传人?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定将被圣门唾弃! 婠婠非常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点了凌风的哑穴,致造成两大高手围攻的场面。若论单打独斗,他们怎会放在自己眼里?舱内的师妹师侄根本指望不上,只会给人屠杀的份。 而凌风这一番话对她的触动也是颇大,凭他对道心种魔的了解程度,可肯定他也是圣门中人! 偏生婠婠还不能解释,那样会弱了气势,圣门与静斋争斗这么多年,面子怎能轻丢? 随手将凌风掷在一旁,反正他的双腿不能动弹。要战便战吧! “侯兄去看看风少侠!”话音刚落,随着“锵”的一声,师妃暄手中宝剑出鞘,一股无坚不催的剑气从剑锋吐出,刺破空气,向婠婠攻去,“剑名色空,师姐小心了!” 侯希白知道她要独战婠婠,虽有担忧,却无可奈何。这是慈航静斋与魔门的赌约,以二十年为入世之期,避无可避。明年三月方是正期,现在就当作是演练吧! 向凌风走去,心中对这位与他同病相怜的哥们儿充满同情。 二人不同之处在于,他是魔门中人,陷入师妃暄的情网无法自拔,而这位风清扬显然是正派人士,却被妖女利用,难以脱身。这种午夜梦回时心理水火煎熬的难堪滋味,若非亲身体会谁能理解? 现在终于有了同道中人,侯希白也说不清自己是种怎样的心态。就像溺水后见到另一人落水,宛如找到组织一般。他的生命,不再孤独(背背山……哈!)…… 婠婠秀发骤然扬起,不远处的师妃暄与刚起步的侯希白都生出要往前倾跌的可怕感觉,更觉她的立身处似变成无底深洞,若掉进的话,休想有命爬出。 均是骇然,她竟要以一己之力迎战二人! 这亦是身在武林大派的好处,纵是慈航静斋与魔门乃是死敌,亦不敢多行杀戮,尤其是对其门中首席传人,不然定会遭到惨烈报复,这无论对自己门派还是武林都非好事。 这是平衡之道,除非一方有绝对把握将对手彻底剿灭。所以当下方小人物为了正邪之分拼个你死我活时,两派中的上层人物偏偏行事要小心无比。 尤其自向雨田成为魔门至尊后的两百年来更是如此,正邪两道从未有过大规模的决战,两派早定下的二十年一次的出世入世之战虽然凶险,但也没有出现过死亡事件。 只有近三十年来,所有人都怀疑向雨田走火入魔而死,正邪双方均蠢蠢欲动,籍此改朝换代的当儿,无论在庙堂还是江湖都要较量一番。 婠婠知对手难求,怎会不全力一战?比到最后,定会是场切磋性质的行为,何乐不为? 当然,若是她本身实力不济,十有**会遭功力被废的后果,这样丝毫怨不得别人。 婠婠心念电转,在片刻间下定决心,她敢这样做,自有其充分的自信。能与两人动手,对武功的突破大有裨益。 侯希白正有心与之交手,与仙子并肩作战,见此正乐意之至,与师妃暄同时攻去。 他的折扇攻向她的后背,师妃暄长剑刺向她的腰间! 婠婠急旋一圈,衣袂飘扬,纤指先点上侯希白的扇背,这一扇立即刺在空虚处。随后双袖扬起,与师妃暄长剑相撞。 “蓬!”师妃暄感到对方双袖似实还虚,有一股吸#啜拖拉的怪劲,天魔功果然明不虚传! 但静斋与阴癸派交锋多年,亦早有应对之策,斜退半步,长剑画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小圆,将怪劲化于无形。 侯希白身子微晃,体内如遭毒蛇噬啮,表面却仍轻松自如。花间派传人便是如此,就算被人杀死,临死学仍会潇洒自若,绝不狼狈。这份气度与武功高低无关。 他的美人扇或开或格,快慢不一,却似依循某种没有规律中隐含规律的节奏,像很易捉摸偏又没可能把握,感觉怪异至极点。身法飘逸好看,不像生死拼搏,却给婠婠极大的压力。 婠婠面对两大高手,毫无惧色,师妃暄功力虽不及自己,却也达入微之境,加个武功仅差一线的侯希白确难对付,不过,正是这样的挑战才更有趣味,不是吗? 她的衣袖忽地伸长半丈,原来是自袖中飞出一条白丝带,正是天魔飘带。 身形有如鬼魅,忽前忽后,借力打力,与二人交锋中不落下风。 三人交手范围颇大,在整个甲板四处游移,劲风呼啸,短时间内人影晃动,让正躲在船舱观战的阴癸派诸女看得眼花缭乱,功力稍差的甚至一口闷血吐出,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婠婠久战不下,秀眸忽地射出前所未见的异芒,两把短刃从袖内滑到掌心处,幻起两道激芒,分别迎向师妃暄和侯希白。 她终于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 这对长只尺二的短刃,名为天魔双斩,乃阴癸派镇派三宝之一,专破内家真气,能令天魔功更是如虎添翼,威势难挡。 一斩击中侯希白的扇尖,令他后退五步,才回复挺立姿势,俊脸阵红阵青,如此数转之后,才回复平时的俏白,再度抢上。 而师妃暄清丽的面容虽平静如故,但秀眸却愈呈明亮,连色空剑也似散发出灿烂的光辉,立即化作满天光影,身形宛若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似被淡云轻盖的明月,森寒的剑气飘摇往来,有如狂风刮起的旋雪。 当下避过婠婠的一击,更欺身近前。 兵器交接声不断响起,三人都精擅借力卸力之道,且精神修为颇高,绝不会轻易给对方狡计迷惑,一时陷入僵局。 他们打得热闹,均没发现凌风软倒在地,摆个奇异姿势,纹丝不动。 若是熟悉的人便可一眼瞧出正是《易筋经》中的一幅图! 他正陷入一种空冥的状态,体内真气正飞速运转,非是一家线路,而是佛道魔三家,五种真气同时运作,三个元婴欢呼雀跃。 原来凌风所中“逍遥散”并非化去体内真气,以凌风这种级数的强者,先天真气几乎可以抵御世间所有的毒素了。所谓药力怎侵得到丹田?不过是阻塞了人体经脉,使真气无法穿行,将其困守丹田。 这法子确实匪夷所思,可说是武林医学史上的奇迹。 本来这药是极好的,要擒高手是一拿一个准,不过魔门中人将之视为鸡肋。魔门威震天下,岂是靠药物所得? 对付寻常小角色根本不需如此,而真正的高手如三大宗师之类的,你能将药物安然投入其饮食中?武功到了那种地步,心血来潮,觉险而避,绝非一般阴谋诡计可以算计。 再加上这药物的配料难寻,百年来只凑了一点,更不被人重视。 正巧魔门定下对付明宗越之事,婠婠便将之随身携带,一股脑将一半都赏给了凌风。若给祝玉妍知道,定会骂其败家女。这玩意儿就是再没用,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吧? 凌风也算命衰,遇上婠婠这样的对手,合该他倒霉,要知他体内经脉给《长生诀》异力拓宽,远是常人的三倍,恐怖之极,就算给下点药也没事,却不幸给原本十几人的份量堵得严严实实,这可多亏了婠婠的特别照顾。 不过成也婠婠,败也婠婠。 方才婠婠为制止其行动,别开生面地玩了次借力传劲,让凌风享受了次艳福,她的玉体何时给臭男人这般碰过? 她的这股天魔真气实在了得,穿透力极强,依循凌风的经络而行,穿过重重阻隔,有如细丝般封住凌风腿部穴道。但正是打通的这份细微至极的通道,帮了凌风大忙! 凌风正巧练过天魔功,而且还不弱,已精进到十五层。当下引导这小股真气穿行,与丹田的真气里应外合,再加上一直萎靡不振的三婴关键时刻出了几分力,终于将药力驱散,功力完全恢复! 更令他惊喜的是,他从婠婠的这股真气的属性中忽有所悟,停滞的天魔功再作突破,冲入十六重天! 他重新掌控身体,激动非常,趁此良机,几道真气同时运转,恢复其消耗的精神力。这玩意可非是单凭冥想就可恢复的,没有了真气,想上一辈子也未必顶事。当然,这也仅对凌风而言。 长生木诀流转时竟有船板上微弱木灵涌入他体内,让他高兴的同时,也自奇怪,按说天地间存在五行之气,无处不在,可空气中的这些五行灵气怎么吸纳?这是个难题,若是想通了,将来成就绝不可限量! 精神力耗空后祸害虽大,这次失手被擒便是明证,但一旦再度恢复,益处也是不小,从体内三个小家伙个头与年岁的增长就可看出。 道胎已长成十六岁,原本的白发开始转黑,略有了凌风现在的模样;魔种十三四岁,皮肤也逐渐变白,而舍利那小和尚猛地窜到十岁,让凌风不由怀疑,《易筋经》是否会再作突破? 这些时日来各种武功都有精进,导致他对那次《易筋经》进入第八层也未有较深感悟,或许距第九层只有一线之隔! 第110章 是敌非友 正当凌风运行体内真气时,婠婠的天魔双斩刹那间先后点中师妃暄的色空剑,间不容发地荡开只差半寸偏搠入胸口的利器,然后行云流水般往一侧飘退。 罗袖倏然疾射出天魔带,撤出一片绵密的带网,令师妃暄无法乘势追击,亦挡住侯希白精妙之极的一扇! 侯希白心头涌起强烈的震撼,刚才他看得分明,婠婠这一挡一退,奥妙无穷。 最使他印象深刻处是她把天魔双斩迅猛若闪电的两记挡击,于瞬眼间变化变成缠绵不断、有若绕指柔的天魔带网的那种浑然天成、无隙可寻的奇招。 更难得的是她可把心内的意图和情绪,都在其中表露无遗,故虽是数招之间,且纯是动作和声音,竟若似写成一本书般可令人清楚明晰,实非是亲眼目睹,怎都说不明白。 婠婠不但招数变化间全无破绽,更厉害是从至刚转到至柔间的浑然天成,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场上两个绝色的美女,如此年轻却均步入入微级别,饶是他潇洒自若,心中早有准备,仍感到一种难言的挫败感。这种情绪在心怡的伊人面前更是被无限放大,瞬间填满心扉。 他待要再度出手,出乎他的意料,“锵!”的一声,师妃暄还剑如鞘,左手轻拂一撮吹乱了的刘海,像从未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微笑道:“此战就此作罢,婠婠姐意下如何?” 两条带子像灵蛇般钻回罗袖内,婠婠露出似嗔似笑的神态,无奈道:“既有不速之客骚扰我们的兴致,想不作罢也不行啦!”向后飞退,回到凌风身边。 师妃暄幽幽一叹,向侯希白道:“侯兄,我们还是走吧!” 侯希白不问她为何放弃,若留着凌风在,一个修炼道心种魔的婠婠实在可怕。婠婠已是如此利害,那么阴后祝玉妍又会如何呢?还有谁是不速之客?怀着疑惑,点头同意。 二人轻轻一跃,跨过二十余丈降到江岸。 婠婠踢了凌风一脚,没好气道:“怎么还不起来?诈尸呐?” 凌风翻身起来,知她这一脚乃是为了替他解开被封的经脉,仍装作功力未复的样子,心里已打定主意,被擒之仇非报不可,该如何报复?他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淫笑,端的是奇贱无比。 婠婠未看到他的猥琐样子,也出奇地没有为刚才的事情质问于他,身形一闪,赶到船头,瞭望远方。 船舱诸女出来,恭贺师姐击败静斋传人。 婠婠淡淡点头,殊无得意之色,反是略有担忧。 诸女顺她目光看去,迎面可见两艘三桅船正逆流而上,愈来愈近。 “是冲我们来的?”几女中的年纪稍大的嫣儿问道。 目下置身的河道水深流急,两边危崖耸立,处处都是险滩礁石,非常险峻。若来者为敌,确是危险之极! 凌风也放眼看去,见对方两艘船上的看台分别站着十多人,亦在对他们指点着。目光落到敌船甲板处时,不由倒抽口凉气,原来每船少说也各有百名以上的箭手,还备有投石机。 他双目闪过冰寒的杀机,沉声道:“这几艘船不知是何方神圣呢?他们该不会不智到触阴癸派的霉头吧?” 嫣儿不屑道:“以师姐的武功,怎会怕他们?”其余诸女纷纷点头。 武功一旦进阶至入微级,就是大宗师想要将人留下也得费番工夫。只要敌船接近,婠婠若能登船,必将是一边倒的屠杀。 不想婠婠淡淡道:“我受伤了。” 诸女闪过惊慌之色,婠婠的伤势绝不轻,不然她不会如此说。只能企求上天他们与己方无关,或者慑于魔门的威名,不敢对她们怎样。 一个叫小青的姑娘道:“是大江会的战船,他们擅长的好戏就是能在转弯时加速,其它的舵手都办不到。” 大江会乃八帮十会之一,在江湖上声名显著,绝非易与之辈。正副帮主是“龙君”裴岳和“虎君”裴炎两昆仲,出名心狠手辣。他们的武功在凌风看来不堪一击,但帮众众多,又在长江之上,未必肯给他们短兵相接的机会。 让凌风困惑的是,婠婠担忧什么?魔门势力强大,岂是区区长江二君敢招惹的? 婠婠解释道:“圣门招降过他们,却给断然拒绝。大江会明面上支持的是李密,背后给其撑腰的却是巴蜀独尊堡的解晖,解晖是岭南天刀宋缺的把兄弟,师尊也不愿轻易招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凌风明白她的意思,就如宋缺不会为手下的小喽啰而出手,魔门也不会为几个不入流的弟子而干涉,船上这些姑娘并非祝玉妍的亲传弟子,死活不在其关心范围内。只要不伤了婠婠,阴癸派多半不会为几个女子出头,最多有几个长老暗中为弟子出口气罢。 最重要的是,魔门一向讲究优胜劣汰,这几个女孩还未突破先天,很有可能是弃品,地位更可能低下。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想法。按说像魔门这种古老门派的尊严怎可亵渎?可看婠婠的意思,显然他的想法是事实。 这些本与他无关,此际与女孩们混熟,怎忍心让她们陷入魔掌? 不过大江会如此公然招惹阴癸派,确也有其不对头之处。 一声冷哼,自敌船传来。哼声嘹亮而不尖吭,显然功力深厚,最差也在后天巅峰。若再加上尚有其它高手和二百多名深谙水性的战士,配合罗网弩箭,这些女孩被擒的可能性绝对不小。 “前面是阴癸派哪位姑娘主事?在下大江会裴炎。”一把暗哑沉闷的声音从左边的敌船传过来道。 这裴炎身材魁梧,秃顶宽脸,下颔厚实,身穿黑袍,颇有气概,只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裴炎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紫衣青年,修长壮实,鼻梁高挺平正,本来模样不错,可惜眼睛却生得异常窄小,与整个外观有硬凑在一起的极不相称,使人看来很不舒服。 大家留心上他的原因,皆因此人细眼内的眸珠异芒闪烁,可知其内功之精湛比之发话者更要胜上一筹,肯定是顽强的敌手。 靠凌风的一个小姑娘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还是我的明大哥好看!” 凌风不由莞尔,在她鼻翼间轻轻一拨,看着她明媚的眼眸,已下定决心,怎也要救她们一救。 婠婠娇笑道:“阴后座下大弟子婠婠在此。不知二当家拦住我等弱女子去路,有何贵干?”此时柔弱的风姿更增其几分艳色。 船更近些,敌船上众人均是一呆,显是为婠婠容光所慑,绝料不到她竟美成这般模样! 这也是婠婠无奈之处,功力大损,媚功只能隔近些施展。 一个美女,若无气质烘托,也终究不过是个美女,不会成为仙子! 就如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若没有相应的才华与傲骨相称,即使再美丽,也不过是个任人玩弄的妓女罢了! 凌风见此,心中蓦地一痛,一股怜意油然而生。以他印象里婠婠的骄傲,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魔门中人一向自私自利,崇尚自我,若非她心中牵挂这几个小姑娘,哪会搭理这些货色。凭她的武功,便是受伤,要走的话谁又能留得住? 那紫衣青年首先回过神来,拱手道:“在下长白王魁介,江湖人送个匪号‘雷霆刀’,家父王薄。见过婠婠姑娘。” 王薄可说是天下间最早起义的人物,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深入人心,但亦仅止于此,他的风头早给杜伏威、李子通等人盖过,在江湖上也就一套鞭法还算有点名气,被好事者奉为“鞭王”。 “原来是王公子。”婠婠“哦”了一声道,“今日公子可是要助大江会为难奴家的吗?” 王魁介忙解释道:“姑娘勿要误会。王某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裴炎听了这小子的话,虽然不悦,仍不好得罪,朗声道:“婠婠姑娘明鉴,裴某亦是为人办事。只要姑娘交出明会主,万事都好商量。”显然他们对婠婠这个阴癸大弟子也深为忌惮。 不由鄙视下身边的王魁介,什么玩意儿,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魔门的妖女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觊觎的? 凌风不禁惊讶,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我?是敌是友? 身边诸女明显松了口气,虽舍不得凌风这个开心果,却也知婠婠擒住他没安好心,看对方对凌风还有些尊敬的样子,应该无危险。 婠婠却幽幽叹道:“明会主是我阴癸派的贵客,若是交与二当家,怕是祝师不会答应哩!” 裴炎出奇地竟不卖阴癸派的面子,冷冷道:“若是祝宗主问起,姑娘可说会主是岭南宋阀主亲点之人,当会无事。” 宋缺?凌风听他谈及便宜大舅哥,脑中灵光一闪,却如白驹过隙,太过短暂,使他难以把握事实的真相。 阴癸诸女内里虽恼其胆大妄为,此时也只得劝婠婠道:“师姐,你就放明大哥一马吧!”颇有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之感。 凌风开口道:“让我过去吧!” 婠婠挨近少许,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低声道:“你当他们真是救你的吗?”以其功力,自可看出裴炎眼中暗藏的淡淡杀意,虽只有一丝,瞬间消散,仍给她捕捉到。 凌风又怎会注意不到?如果他功力未复,他倒宁愿跳下江去也不愿落入这等人渣之手。可时下不同,杀人还是近了杀比较爽快! 不理婠婠,放声道:“二当家快救我!他日明某定有重谢!” 没用内力,任谁都听出其内力被封,裴炎嘴角不由逸出一丝喜色。 婠婠香肩微耸,传音道:“你若想死,我也不拦你。”向裴炎道:“也罢,我圣门就卖宋阀一个面子,人给你们!” 提起凌风,将他掷向敌船,足有几十丈距离,竟被一掷而过,敌船无不骇然,这份臂力出现在一女子身上,只能说明其武功远非他们可以想象。 王魁介难得做了回好人,伸手一探,将凌风接下,却给一股暗劲冲得连退三步方才停下,脸上青红不定,不由大懔,方知小觑了这个美貌女子,果然不愧是魔门中的顶尖人物。 这样的女人若是能将之征服,使其在胯下承欢,那该是何等美事?想到这里,眼中邪意更盛。 凌风站定后,向诸人道声谢,这两天赔的笑脸多了,一切自然无比,船上的人几乎不相信他就是名震天下的明宗越,均有鄙夷之色,多少还有种偶像破灭的感慨。 裴炎询问几句,证实其内力确给封住,目中凶光毕露。一打手势,船只一通鼓响,人人弯弓搭箭,准备再接近少许,立即发射。 投石机轧轧连声,已经开始运作,十多块尺许见方的石头,先一步从投石机弹出,凌空投至! 婠婠立即惊怒道:“裴炎,你这是什么意思?”腾跃而起,衣带飘飞,把有机会击中船身的石头以巧劲卸飞。 阴癸诸女也掣出兵器,随时防备。 裴炎淫笑道:“若是姑娘及船上的姑娘们都能陪我们兄弟们乐一乐,裴某或许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婠婠船上一片娇叱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众女子均生出强烈的无奈感。 第111章 大开杀戒 婠婠的失策之处在于,她所乘之船本为战舰,却无人可以操作迎敌,大有空拥宝山而无法可花之感。 凌风皱眉道:“二当家,用不着赶尽杀绝吧?这些女子也挺可怜的。” 他心里已开始为大江会默哀,这阵势无论如何也不会杀掉婠婠,这般明目张胆地向魔门挑衅,必会遭到惨烈报复。裴炎这厮是否脑袋灌水了呢?抑或者背后有什么人在支持? 裴炎不知凌风正在腹诽诅咒,脸上露出狞笑道:“会主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吧!怜香惜玉的事还用不着你!” 一拳迅捷无伦地击向凌风小腹,劲力十足,有开山裂石的威势,就是不知具体效果如何! “啊!”凌风眼露惶然,一声惊叫,在对方拳风将近时,于千钧一发之际,身子猛地向后跌去,直接将一汉子撞得吐血倒地。 这时弓箭如雨,向婠婠船上射去,好在有婠婠这个超级高手在,并未有人受伤,但诸女一时间都手忙脚乱,心增惧意。毕竟她们都还是没有经过生死磨砺的雏儿。 裴炎见凌风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色,他清楚感到拳劲没有侵入对方体内,不过他无暇细想,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也要把对方留在船上! 他展开步法,狂追而去。 而王魁介初见这伙人竟要把对面一群美女砸死射死,不由心中一痛,这般动人的女子没有来得及被小爷享用就如此离开人世,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忽地想起对方是魔门妖女,也就狠下心来,只是可惜了那貌美如仙的姑娘,那晶莹剔透的肌肤光是让小爷我摸上一把也好啊。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他猛然向后转身,大鸟般向凌风冲去,似巨鹰攫兔的气势带着一团刀光扑至。 船上众人提剑扬刀,掣起五花八门的兵器,也跟着围攻而来。 凌风不屑一笑,看到一个面相凶狠、喊声最大的汉子,心道:“兄弟就你了!”身形如电,数丈距离转瞬即过,沿途几人被狠狠撞飞,眼看没有生气。 那汉子骇然失色,手上却不放松,长剑立时化作一道炫丽的惊虹,击向奔袭而来的凌风。 凌风眉头一皱,小配角也敢来浪费时间,抢占戏份?避也不避,左手食中两指分开,划着剑身而过直到剑柄,这时两人仍在高速中,凌风整个人与那汉子来个亲密接触,提膝发力,那汉子立时吐血抛飞,手中的剑顺利被凌风接收。 凌风不理会紧跟其后的裴炎与王魁介二人,步履轻闪,向弓箭手攻去,顿时如砍瓜切枣般,阵阵惨叫,不到片刻整片甲板除他二人外再无可站之人! 他一拍船桅,桅折旗断,而他已借这微力跃上三丈外的另一条船,又是一番杀戮。 所有人都难相信眼前的事实,这才想起他的绰号“血手阎罗”,果然是个天生的煞星,杀起人来没半点心慈手软。 婠婠座船上清静许多,再没有人射箭投石过来。 婠婠蹙起黛眉,惊异道:“他的武功怎会恢复的?”暗自庆幸不已,若是他骤然偷袭,自己定难逃被擒之辱。想到这里,诱人的红唇噙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还真是个惜花之人啊。 看到凌风如此诡异莫测的剑术,心底已认定他刚才没有说谎,他确是剑圣风清扬无疑! 诸女都站在她身边,安静看着凌风的表演,那不像是杀人,而像是门艺术。 除了少数两个年龄稍小的女孩呕吐外,其余几女都十分淡定,显是见过血腥。而且凌风的手段也不残忍,没有什么断臂残肢类,长剑不是刺在眉心便是喉间,赏心悦目,漂亮之极。 裴炎身上冷汗淋漓,这回真是做了极愚蠢的决定,除阴癸派外还要搭上凌风这个强者,今次能否逃脱还是两说。谁见过在片刻间斩杀两百余人的可怖场景? 他一拉扯正发呆的王魁介,冲到舵手处,亲自掌船。本是逆向的船早已改向,尾随着婠婠的座船,此时慌忙加速,倒免了番手脚。 阴癸派诸女纷纷道:“不能让他们跑了!”都指望婠婠出手。 婠婠冷冷道:“你们确定明宗越不会反过来杀我们?”心中已生离去之意。 对于凌风知晓道心种魔这个属于圣门机密一事必须禀明师尊,他十有**是圣门中人,除此之外,从其行事心狠手辣,率兴而为也可看出。他会否就是新一代邪帝呢? 这或许是圣门之幸,却是阴癸不幸。 诸女愕然,才想起她们正是擒拿他的原凶,别看昨日他是那么友善,世上会伪装之人实在太多,她们又非是单纯地不知世情,人在危急时所做的一切怎可当真?以其在江湖上的赫赫凶名,会轻易放过她们么? 嫣儿肯定道:“不会的。若他要杀我们,根本用不着这样做,只需借大江会的手就可以了。” 其余诸女附和。 婠婠苦笑道:“你们还不知人心险恶。有多少男人会忍心杀你们?” 诸女才想到这一可怕的情况,男人们不都喜欢凌辱女人吗?只是想想凌风,心底不停告诉自己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却又不敢肯定,谁会无条件相信一个相识不足一天的男人? 婠婠看她们的表情,知其所想,淡淡道:“那你们自谋多福。我今日对你们算是仁至义尽,日后勿要怪我。”脚底用力,跃向江岸,转眼间消失在一片密林中,只留下满是茫然之色的众女。 她们明白,魔门中人一向自私自利,婠婠没有在大江会投石时逃走,已是极大的恩情。 有女子开始叫喊靠岸,却发现船夫早不知何时跳江逃遁了。胆小的已经哭出声来,她们可没婠婠的本事逃到岸上去。 湍急的大江她们中有谁敢跃下?这亦说明她们平日的游泳课没有上好。 未知的恐惧袭上这些女孩的心头。等候她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凌风解决完大江会的手下并未花多少时间,临到船头,瞥到婠婠离去,没作理会。 这个女人曾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他这个凡夫俗子也不例外。期待两人的下次见面吧!婠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再看到另一艘船逃走,他嘴角抹出一丝邪恶的笑意。或许往日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 那会儿没收拾这两个家伙不过是想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借机立威而已。他今日之所以狠心大开杀戒,是为了给有心人一个警告,别什么垃圾角色都想打我的主意! 他在女孩们的尖叫声中跳到江心,却诡异地立在江面上,踩着浪潮,波涛汹涌,令他顿生豪情,仰天长啸,方圆十里可闻。 远处的侯希白停下脚步,虽看不到这边情形,但听得啸声中气十足,比之修习多年的内功高手都毫不逊色,骇然道:“这风清扬果然好本事!莫非刚才他的被制只是在做作?” 旁边的师妃暄并不回答,淡淡道:“江湖从此多事了!”绝美的秀眸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意味。 江河咆哮,不住翻滚,凌风身前蓦地一把数十丈长的水刀凝聚而成,凝神聚气,狂劈而下,颇有几分迎风一刀斩的味道,只是这一招挟天地之威,惊世骇俗之极。 “轰!” 前面整艘船猛然炸裂,顷刻间被撕扯成无数块破损的木块,发出的碎裂声根本就微不足道,顿时湮没在江河的狂飙漫卷中。 裴炎与王魁介两人被劲风吓得骇然转头,却连躲避的时间都来不及就被汹涌交击的浪潮打进了江心,不知所踪。而船上大江会诸手下运道更差,死后也不得安生,可谓死无全尸,在一刹那间空中血光四溅,残肢横飞。 江水奔流,只隐约可见不时漂上的身体部件。 这下女孩们全鸦雀无声,不约而同地呕吐起来,心底泛起无力感,他还是人吗? 当凌风回到甲板上时,无一人敢与他对视,女孩们均是惊慌战栗,她们一向养尊处优,纵是偶尔杀过几人,但何曾见过这等人间惨象? 事实上凌风自个儿也有些犯呕,这场面确实有些少儿不宜,充满暴力。强笑道:“没必要这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江湖就是如此,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弱肉强食,残忍而公正。” 嫣儿先开口问道:“你会怎样对待我们?” 其他女孩投来希冀的目光,他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我们就只好跟他拼了。 “你们想回去吗?”凌风反问道。 第112章 山雨欲来 凌风挥手制止正想七嘴八舌回答的诸女,沉声道:“你们应该认真考虑下这个问题。毫无疑问,阴癸派只将你们当作工具,传授你们的都只是媚术一类,真正的武技并不会教你们。派中只会利让你们去勾引媚惑男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大江会为什么会悍然向你们动手?因为你们没有地位,纵是出了事,派内亦未必会为你们出头。” 女孩们沉默不语,显然凌风说的乃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还是嫣儿道:“我们自幼为师门收养,孤苦无依,又能怎么样?”神色黯然之极,这份柔弱模样杀伤力极强,没用媚术,胜似媚术。 凌风邪邪一笑,提议道:“你们若肯改投我门下,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们高深的武功,使你们不受欺凌,并保证不会为达某种目的而牺牲你们的美色。如何?” 随后补充道:“当然,你们若是信不过我,可以选择回阴癸派,我负责派人将你们送回去。” 他想到收这些女孩为徒,一是不忍让她们回阴癸派继续遭受既定的悲惨命运,二是他缺少真正的嫡系力量,虽说在海沙帮收过几个徒弟,可那资质真没法跟人家阴癸派比。 这些女孩缺少的是上乘的心法与明师,凌风可保证在短时间内将她们的武功提升一大截。 阴癸派让她们与婠婠一道出来,没有其他保护力量,确有磨砺之嫌。这回大江会的来袭会否也是筛选方式的一种呢? 女孩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个主意。自古以来,异性收徒者实在罕见,即便魔门一向开放,也让人不禁犹疑。何况,魔门对待叛徒的方法之狠之厉,已经深入人心。 嫣儿迟疑道:“明大哥,可以给我们一点考虑的时间么?” “没问题。”凌风微笑道,旋又岔开话题,“你们原打算在何处登陆?” 这次嫣儿也不避讳道:“九江。” 九江?凌风已非初至贵境的青涩雏儿,对时局都有一定了解,登时明白,九江是林士弘的地盘,而林士弘是阴癸派长老“**双修”辟守玄的弟子,阴后祝玉妍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也正常。 林士弘本是鄱阳会的二龙头,去年随大龙头操师乞起义,攻破豫章郡城,不过几个月操师乞运气差到给人干掉,将摊子丢在他手里,又凭斩杀了隋室猛将刘子翊而声名大著,远近来归者加上旧部竟达十余万之众,称帝,国号楚,以豫章为都城,九江、临川等几个大郡都落到他手上。 可以说,林士弘是阴癸派用来争霸天下的一枚有力棋子。只不过他南有宋阀,北有瓦岗,后来一直没有得到长足有效的发展。将来凌风要占领襄阳,割据两湖,与其地盘必有冲突,难免要与魔门做过一场! 他思忖一下,现在已过江夏,大约明日正午才到九江,便道:“明天日出前希望你们给我答复。现在都饿了吧?我们是上岸吃还是在船上做?” 诸女一致认为应该上岸,这大江让她们都害怕了,面临石块与弓箭袭击时,每个人都切身体验了那种生死攸关的感觉,一回想起,仍心有余悸,惊怵不休。还是陆地使人感觉踏实。 凌风不会掌舵,但运功将艘船停下还不困难。这一手更让女孩们眼中异彩涟涟,春意盎然。 他亲手为女孩们做了趟烧烤,让她们赞不绝口,个个嫌不够,于是林子中的野兽们遭了殃,给凌风四处追赶,有选择性地屠杀了好几个不同种类的野兽。 凌风痴痴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没有半点情#欲,只有淡淡的柔情。 他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虽然他不曾有过妹妹。以她们的年纪在华夏仍是上中学的花样年华,应该坐在温暖的教室里享受着青春。这种上天恩赐的美丽,为什么要生生将之破坏掉呢?他不由得痛恨起这可恶的乱世来。 现在这世道像她们一样的孩子该有多少?以他个人的微薄力量能帮得了几人? 能将只初识一天的女孩如此看待,且是出身阴癸派的妖女,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率兴而为,随兴而作,正是他所追求的生存方式。纵横天下,唯我逍遥! 回船后,凌风以锻炼女孩为由,让她们自己掌舵去。 躺在床上,寻思该否回转巴陵,或者还是陪这些女孩再在水上漂上一晚。 总的讲,他的天下会规划得一塌糊涂,希望沈落雁可以帮上忙吧。 说起人才,他忽地想起一人来,原著中的虚行之不就是管理内政的好手吗?而且虚行之因为女儿被阴癸派抢走,恨之入骨,连本名都不敢用了,他的女儿有无可能在这些女孩中? 可惜不知他现在到竟陵任职没有,还有那飞马牧场也没时间去一趟。 今日大江会前来生事,明显是冲凌风来的,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知他武功受制,正是下手的大好时机,所以大江会才会冒失地动手。 而向阴癸派下手就不知是出于是何目的了,莫非是为了灭口?有这可能,因为他们定会猜测凌风有个实力可怕的师父。但开罪阴癸派也决非明智之举,还是因为无知者无畏,看不起魔门,所以悍然出手? 他正想得出神,嫣儿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到他床头。 凌风睁眼一瞧,小姑娘换身紫衣,飘逸的衣衫下是雪白的肌肤,双肩略显消瘦羸弱,一双大眼睛显得稚气又可爱,面容清纯如水,身材却是引人犯罪。玉#峰高耸,像快要把衣衫撑破似的,窄小的腰身,圆臀挺翘,看得他食指大动,想不到十七岁的女孩身子已经长得这般成熟了。 他早忘了,这个世界的女人多半早熟,郑淑明不也正是这般年纪么? 嫣儿看到他饱含侵略性的目光,小脸因羞涩而浮起一抹诱人的晕红,开口道:“明大哥,你可能确保我们姐妹的安全?叛出圣门后果很严重的,两派六道都会追杀。” 凌风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只要你们不说,谁知你们叛出了魔门?别人只会认为是我将你们抢走了。再说,就算真有人破门而出,现在的两派六道未必还热心这等破事,其余各道说不定还会看阴癸派笑话。” 实情确是如此,魔门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哪有空管这档子闲事?除非魔门中的叛徒投靠正道,使魔门遭遇大劫才行。 嫣儿羞涩道:“明大哥,我可不可以跟在你身边,做你的侍女?” 凌风奇道:“为什么?觉得我年纪小,不配做你师父?”内心淫#荡的他猜到某种可能。 嫣儿低声道:“明大哥,我喜欢你!”见他呆呆愣愣着,大声道:“我喜欢你!” 外面的女孩们都听得分明,哗声一片。 给女子垂青当然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凌风这时却苦恼开,细数下他的女人有些多了,快冲上两位数,若是什么女人都上,那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种马了(事实上他已经是了)。 他尽量将语气放得温柔,轻声道:“嫣儿,大哥也喜欢你啊!”不待她高兴,又道:“但你还小,不明白喜欢与爱是不同的。我只当你是我的小妹妹。” 他自己都觉恶心,以前看小说、电影等,最烦的就是对人家说,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意,一点也不光棍,想不到这话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这招与女人发好人卡是一个道理,是最让人无语的。感情之事又怎可强求?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无耻指数猛地飙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他对现在已经有关系的女人有几个心存爱意? 可这又分明是他真实的想法,自诩色狼的他何曾愿意放过美人?现在他心中确实没有那种男女间相互占有的念头,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难以解释。 嫣儿认真道:“大哥,我明白的,我要做你的女人!你现在不爱我,将来一定会的!”起身要走。 凌风一把将她小手拉住,滑腻柔软,嫣儿激动地以为他回心转意,却不料听他说道:“嫣儿,你们今趟去巴陵是为何事?” 嫣儿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派中有个长老与巴陵帮的香贵交情匪浅,不知何故叛门而出,师姐就是为清理门户才去的巴陵。” 凌风讶道:“那婠婠一人前去即可,带上你们能起什么用?” 嫣儿道:“不知道。我们原都住在一处小村落里,另还有近百名女孩。这回师姐点名带我们十四人随行,我们权当散心了。” 凌风问道:“你们几个在派中的武功如何?” 嫣儿淡淡道:“有高有低。以小青师妹最强。小青博闻强志,悟性颇高。” 凌风大概猜到,这应是阴癸派的一次历练行动,弱者或许会被淘汰吧。具体怎样筛选并不清楚,婠婠也未想到他会赶到巴陵,之前这些女孩都停于船上,显然筛选还没开始。 他也庆幸于此,不然这几个可爱的小姑娘岂非均惨遭噩运? 这时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若真能将魔门收为己用那该如何? 下一瞬旋即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两派六道虽是一盘散沙,但个个实力也不容小觑,除非自己能达到大宗师的境界,不然还不定会受到其怎样的打压。 嫣儿见他正在思索,那姿态形容显得儒雅风流,气质轩昂,爱意更甚,探过唇,在他脸上轻轻一点,觉得面颊发烧,不敢看他,慌忙出门。 凌风轻抚被她亲过的地方,不由发笑,从何时起自己快成万人迷了? 这种因崇拜而来的情感是最不牢靠的,将来他的几个女人中会否有人背叛?如果有一天他失去现在的武功,他的女人还有几个能留在身边? 有念及此,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空虚感更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晚嫣儿想溜进他房内主动献身时,他狠下心,以无上毅力才将小姑娘推出。 他也兀自不解,难道我凌某人转性专职做好人了?按以往的性子,实没理由放过小姑娘的。 这是一个心态问题,或许是不想耽误小姑娘的终生吧。 次日一早,所有女孩依诺拜他为师。他把船泊在一处,带领女孩们入了深山,进行一个月的苦修,将她们的能力提升上去。 他并不知道,此次他愤而出手,屠杀大江会帮众两百余人,在江湖上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他于船上留书“杀人者风清扬是也”八个大字,相当于宣告剑圣风清扬与明宗越为同一人的事实,对武林来说不啻于一场八级大地震。 当然,也有不少人不相信此事。因为风清扬出道后四处挑战,但名声甚佳,属于正道人物。焉知此回非是明宗越那魔头嫁祸?为论证此事的“风粉”们还提出明宗越的婆娘可是人称“中原剑仙”的,他会点可怕的剑法也属正常。 不管怎样,无数江湖人涌到江岸观看船上尸体,见到无一不是一剑致命,所谓方家名宿无不骇然。而再从上游漂下的另一艘船只的残片与依稀可见的断体残肢,更是震撼不已。 当下,就有数家门派组成联盟,讨伐凌风这个人间魔头。其余门派虽有心如此,却更害怕凌风的霹雳手段,暗地里已打算向天下会投诚。 不过所有人都有个共识,凌风这个异数的出现,定会搅得本就纷乱的天下天翻地覆! 各方势力反应不一。 李阀对此无动于衷,与本阀利益暂无冲突,积极备战,准备反隋。 独孤阀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的原则,定下招抚结盟之策。 宇文阀在凌风手上栽过大跟头,恨之入骨,本嚷着要报仇的诸人再无声音,甚为惊惧,反是一向无所表示的阀主宇文伤眼中精芒一闪,从长安动身南下。 宋阀对这位姑爷十分满意,宋缺这位大舅哥为表示敬意,把“明宗越”三字刻上磨刀石,放出消息让他赴岭南一叙。 魔门阴后祝玉妍听过婠婠的汇报,面无表情,无人知其想法。 而瓦岗寨内部正乱成一锅粥,祸源却是凌风正在苦候的双龙! 第113章 再见淑明 翟让这段日子过得很不愉快,自中李密之计,于小村中被偷袭后,他的功力大幅度后退,使不出平日的三分力。一边需当心李密向他下狠手,一边还得在心腹手下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为难之极。 而他的对头李密也不怎么舒服,好不容易拿下兴洛仓,还未来得及安抚,就接到沈落雁的消息,得知有杨公宝库下落的寇仲与徐子陵正在彭城,他心念一动,就带队人马前去,却发现这俩小子走了狗屎运,居然与“血手阎罗”明宗越称兄道弟,以他的实力也不敢轻易动手。 临末他英明地决定把落单的杜伏威收拾掉,如此江淮军就会土崩瓦解,不想又给那天杀的明宗越搅和,伤了自己不说,还掳走了军师沈落雁。 自沈落雁投靠他后,他为表示对其信任,嘱咐手下不得打她的主意。为对付翟让,他正需借沈落雁的美色来拉拢翟让手下头号大将徐世绩,偏在这时候出了事情。 且他的伤势着实不轻,与翟让的私下斗争又打成了平手。 他恨哪!若非他没那能量,真想下道蒲山公令,满天下地追杀明宗越。 不过,能令他二人同时不爽的,却是最近声名日盛的扬州双龙。 这俩小子自成了天下会的堂主后,没有追随他们大哥南下去接收巴陵帮的产业,反是去了东平郡大儒王通的夜宴一趟,与域外高手跋锋寒大战一场,威震天下。 后又传出,东溟派的账簿不知怎地给他们盗了,连同去偷盗账簿的宇文阀两大高手宇文成都与宇文无敌兄弟都给他们打得不成人样,惨不忍睹,凄惶之处,可教草木含悲,闻者落泪。 这也罢了,他二人不知吃错什么药,来到瓦岗寨现在的根据地荥阳,闹了瓦岗军的庆功宴,大将王伯当与单雄信都给击成重伤。 更可恨的是,他们带着一个不谙武功的婢女都安然逃出了荥阳,不啻于狠狠扇了瓦岗军一大耳光,这事在义军中都给传为笑柄。同时也暴露了两位当家身受重伤的秘密,瓦岗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再又听说江都方面派出大将王世充率军支援洛阳,本就不怎么团结的内部更加混乱了。 凌风不知道这些,这些日来,他与一群小姑娘躲在深山老林里,过着原始人的生活。 要说他这师父确实不错,因材施教,为每人都制定特殊的训练方法,在这点上三大宗师也未必有这能耐。武功高明的师父不一定能教出高明的徒弟,而凌风无疑是个天生适合做人民教师的料儿。 至少诸女中武功最高的小青与嫣儿都进入先天,前途无量,勉强可以独当一面了。 在提升徒弟们武功的同时,他自己也有了可喜的突破。 首先是《易筋经》顺利进入第九层,自然而然地整个人莫名其妙迈入入微境界,对周围环境与自身身体的感悟有了深远的认识,实力提升不止一点半点。 其次是他发现长生木诀不止可以吸纳树林中的木灵,还可以吸收天地间微弱的木属元气,而水诀而没这特效,令他困惑不已。 最后就是体内三婴均迅速成长,尤其是境界提升后,速度更是可怕,三婴几乎同时长成凌风现在的模样,成了袖珍版凌风。这可真让他头痛,焉知他们会否产生意识,到头来夺取他这身体的控制权? 不过平白担心并无意义,凌风是个天性乐观的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生在世,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活得还有什么生趣? 过了一个月,凌风天天吃野果烤肉早就腻了,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可如何安顿这些徒弟又成了问题,他最缺的就是地盘。本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想法,他带领十四个眉开眼笑的漂亮徒儿出山了。 有徒弟真是好,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譬如说将那艘船重新推到江里。 娇滴滴的女孩们含着对这年轻师父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抱怨,齐心合力完成了看似十分困难的壮举。 凌风看她们慢腾腾的动作,不由撇撇嘴,当初要把这破船弄到林子里藏好时,不是我一手扛过来的吗? 他想回巴陵看看情况,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他这不负责任的会主之前可没想过再对天下会细细做些安排,现在一想,自己确实有点甩手掌柜的样子,实在惭愧。 女孩们不答应,要求先去附近城镇,换身新衣服,顺便洗洗身上的风尘。凌风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沿江随便寻个地方。 这是江北一座小镇,还在隋室手中。虽说不上繁华,但好歹未受战火滋扰,在乱世中算是罕见。 踏上一间酒楼,并无多少食客。令凌风意外的是,他遇到绝不想见之人。 一个绝色丽人青色劲装,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却散着满头青丝,独坐桌前,饮着闷酒,饭菜还未呈上。赫然就是郑淑明! 其余几桌围满大汉,显然是长江联的手下,桌上摆着各种兵器,亦是端坐饮酒不语。 此时回头已不可能,凌风乖乖上前打招呼道:“原来是郑盟主,好久不见。” 不管郑淑明有没有知道他与宋月媛之事,在人前他这样称呼总归没错,可他知自家事,觉得十分对她不起,语气不觉间有些尴尬。 凌风不是没有幻想过母女双收、同榻共眠的好事,可也止于幻想而已。 以他的性情,当时若非鬼迷心窍,断然做不出与宋月媛缠绵悱恻的事来。 同样,他也无法做到无耻地面对郑淑明若无其事,再打那藏于内心深处龌龊的主意。 凌风细瞧她的容颜,只见她清减许多,难掩憔悴之色,不过增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惹人怜爱,让他愧疚更甚。 挥手示意让身后女孩自己找座,凌风缓缓坐在郑淑明对面,一阵如兰似麝的芳香便传入他鼻孔,忆及那一夕之情,他生出一种不舍的情绪来。见对方放下酒杯,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不发,他心中忐忑,不由有些发毛,讪讪道:“你都知道了?” 半晌,郑淑明终于开口道:“你来了。”声音嘶哑,双眸中似有淡淡水雾。 这句话并非回答,所有表情已告诉凌风答案! 凌风给她感染地有些忧伤,低头道:“是我对不起你。”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郑淑明秀美的双眸黯淡无光,瞳孔像无焦距似的道。 凌风沉声道:“我真的爱她,她也爱我,就这么简单。无论你要怎样对我,我都无话可说。” 郑淑明脸色剧变,双目倏地射出慑人的寒光,冷笑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凌风并无惧色地与她对视,彼此间只有一夕之缘,没有多少感情,说起来自己是为了救她才给她承诺。 若要在她们母女二人中选择,他一定会选宋月媛。若论感情之深,当然是宋月媛。她那成熟女性的温柔体贴,予他一种家庭的温馨,是他绝对不会抛弃的。 虽说心里想过母女共侍一夫的好事,可也知道玄的很,这本身违背伦理道德,不过在异族或权贵中也不稀奇,可郑淑明这种性格与身份地位的女子怎肯接受这等荒唐事?他又怎有脸面开口要求? 此际他还能说什么,重重点头。 郑淑明香肩急颤,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秀美的脸颊缓缓落下,无声轻泣。 长江联众手下见后并无呵斥护主之意,显然盟主说过会自己解决,不过隐隐有些愤慨之色,有的手臂青筋暴突,按在兵器上,随时准备出手。 而凌风带来的女孩们分了三桌,已成一道靓丽的风景,都十分好奇这个女子是否她们师母,想偷听几句,却听不到半点,见人家哭开,纷纷议论,讨论会否是师父辜负了人家,有的开始向嫣儿打趣。 凌风不知说什么好,看着除酒外空空如也的桌子,他忽地喝道:“小二,上菜!” 所有目光聚到他身上。 一个小二小跑近前,委屈道:“爷,您还没点菜呢!” 凌风怒道:“先上这位姑娘的!” 小二挠头道:“可这位姑娘也没点啊?” 满堂哄笑。 凌风嘴角抽搐,只想抡拳揍人,狠狠出口恶气。看向郑淑明,只见她“扑哧”一笑,似是意识到不对,马上掩住小嘴,俏脸仍挂着泪珠,却浮上一抹奇异的嫣红,犹有种难言的魅力。 他怦然心动,不敢再看,咬牙切齿道:“那你还不把菜单拿来?” 小二倒是从容道:“我们这是小店,没有菜单。”好似颇为有理。 后世大到酒楼,小到饭馆,都有精美制作的菜单,多半还绘有样式,以供客人选择。在这古代也就大中型城市可能有,这小镇哪有这等先进的东西。 凌风郁闷之极,你小子是专门与我做对是不?没好气道:“你就不打算报报菜名?”两只拳头已经“咯巴咯巴”脆响。 小二还觉委屈,一字一顿地分辩道:“这位姑娘吩咐过,不能给你饭吃。”明显美女的话比这个男子有分量多,当然,说不定还有小费起的作用。 凌风一脸悻悻,看这不把顾客当上帝的家伙颇不顺眼,真想把他揍倒,再狠狠踹上几脚,让他老妈也认不出来。看在美女面上,只得把他挥走,什么事啊! 第114章 如何抉择 看着郑淑明美丽的轮廓与柔和的身段,凌风陷入往昔美好的回忆中,苦笑道:“你究竟想怎样?” 郑淑明玉容古井无波,只是淡淡道:“我们出去走走吧!”盈盈起身,也不待他同意,玉步轻移,如云蔽月,香风一缕,直接向外走去。 凌风神识散发,确定这一带没什么高手,就把女孩们留在这里,放心跟去。看着前面摇曳的身姿,回想起两人那夜的抵死缠绵,心中涌起淡淡的怅惘。他不由轻叹,如何这个局面,究竟谁的错? 长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但小摊位不时可以碰到。换作平时,凌风或许还会逛逛,现在哪有心情? 郑淑明等他赶上,齐肩而行,却不看他,看着天边的流云,问道:“你还记得曾答应过我爹什么吗?” 凌风沉默半晌,回忆道:“我曾说过,我会爱你护你,一生一世,若违此诺,五雷轰顶。” 誓言犹自萦绕于耳,可惜物是人非,他怎也不可能放弃宋月媛,只能辜负她了! 郑淑明幽幽道:“你就不怕应誓么?”眼神中带着丝丝波澜,语气黯然,似有无限哀伤,一时间令凌风觉得她似乎较婠婠还要美三分,好奇怪的感觉。 凌风叹道:“你还肯让我照顾你么?”他倒想,却知那概率就像小行星撞地球,希望是有的,只是有点渺茫。 郑淑明默然不语,不知是默认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气氛尴尬,凌风转移话题道:“你怎会在此等我?” 郑淑明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月来你未在江湖露面,还不知道你的天下会闹出怎样的事么?” “我去一座深山教几个徒弟武功,天下会都让旁人负责了。”凌风解释下最近的行踪,有些惊讶地问道:“能闹出什么事来?” 郑淑明如有深意地瞥他一眼道:“数月来你消失无踪,江湖中则冒出个明宗越,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接到你的画像时根本不敢相信,你与她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月前你被阴癸派抓走,被云玉真瞧出破绽,立即轰动整个江湖。后于大江之上,你击杀大江会二百余人,留下风清扬之名,将我心中那丝残留的念想地彻底击得粉碎。” “而后寇仲与徐子陵大闹王通寿宴与瓦岗寨,威震天下,前不久更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凌风顿起了兴趣,这俩小子能有什么大事,脑中闪过几个猜测,均摇头否决,静听下文。 郑淑明续道:“他二人一路南下,接收原巴陵帮的势力,投靠者无数。最重要的是巴陵郡的军官董景珍等联系上他们,十日前起义反隋,已占领整郡,且不断攻掠邻近诸郡,兵力已达十万之众。” 凌风脚下一个踉跄,心脏突然间跳得厉害,太扯了吧?他们真有胆量,不觉得起兵太过仓促吗?不知是他们自己的意思还是出自沈落雁的策划。颤声道:“你确定你没骗我?” “此事天下皆知,我怎会骗你?”郑淑明给他的动作逗笑,道:“我综合手下消息,你肯定仍在这一带,所以这里等你。不然,你这辈子是不是都打算避着我?” 素手拉住他,美眸直视他的眼睛,像要把他看穿看透,柔声道:“回答我。” 凌风本还想着起兵的事,被她的跳越思维一搅,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觉得还是先处理感情比较妥当,正色道:“淑明,你爱我吗?” “爱?”郑淑明一怔,迷茫道:“什么是爱?” 纵使她的身体已完全成熟,并已是江湖有名的长江联盟主,这也改变不了她依旧是个年仅十八的女子的事实。十八岁,在后世还是上高中的年纪。除与凌风有过短暂的接触外,她的感情便是一片空白。 父亲将她托付给他,她便将自己当成他的妻子,夫妻间还需什么“爱”吗? 凌风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明白,若我们之间没有爱,即使勉强在一起也毫无快乐可言。我知对不起你,怕见到你,确实想能避一时算一时。你要怪就怪我,不关你母亲的事。” 郑淑明眼中水蒙蒙的,丰满的酥胸急剧起伏,小手猛地攥紧,银牙轻咬,冷哼道:“我可听说你们夫妇很是恩爱啊。”充满讽刺。 凌风仰望天空道:“我爱她,甚至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淑明,你也是个动人的美女。但我们相识不足一天,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稳固。你若爱上哪个江湖上少侠俊杰,我绝不阻拦。” 郑淑明后退几步,身子颤动,面色煞白道:“父亲临终前嘱托你照顾我,你也立过誓言,而且我清白的身子已经交给你了。现在你要休了我,是么?” 凌风心想,我们并无婚约在身,何来一个“休”字?不过不好再刺激她,摇头道:“不,我没这个意思。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郑淑明凄然道:“世间我只有你们两个亲人,可你们却如此无情地背叛了我。你宁愿要她也不肯要我,是么?”忽然嘲笑道:“好一句‘一起生活’!我看你是打着母女双收的龌龊主意吧!” 凌风无法反驳,无奈道:“淑明,那你说说,你想要我怎样?” 郑淑明苍白的脸上现出柔和的光辉,轻声道:“我要你答应我,再也不与她见面。” 满怀希冀的目光让凌风心碎,这要求却让他怎也无法承受,立即否决道:“这个恕我做不到!” 郑淑明面容抽搐,手指轻颤,指着他厉声道:“凌风,你太过分了!你怎会喜欢上一个年纪可做你娘亲的老女人?” 这话是何等惊世骇俗,若传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幸而他们走到一条小巷,又给凌风开辟了气场,不虞有人听到。 凌风听她辱及宋月媛,心中升起难言的怒意,却不好向她发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淑明,爱与年龄是无关的。想必你也知道,我并不止你们两个女人。若你可以接受其他姐妹,为何不能接受你的母亲呢?” 泪水,沿着娇嫩的脸颊无声地滑落,那双稚嫩的肩膀轻轻地抖动,郑淑明靠到墙角,难以遏制地抽泣开。此时的她,谁还能说她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女中豪杰? 嘤嘤抽泣中,檀口不停低喃,骂着“卑鄙”“无耻”“下流”,翻来覆去也就几个词,可见这位女盟主平素教养不错。 凌风对她的纠缠也有些不耐,问道:“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你要捅我一刀一剑,我也可以答应你。” 郑淑明美目凄迷,双手捧住脑袋,尖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忽然她的身子滑倒在地,令凌风一惊,赶去时发现已然晕了。 凌风只得将她抱起,寻家医馆。 大夫一诊脉,道是身子虚弱,像是数日未曾进食,只需些大补之物就行,只是有点贵,当下开了几个方子。凌风这个土财主可不在乎这点钱,提了药就走。 随便找间客栈,吩咐伙计煎药,将郑淑明安放床上,小心盖好被子。 他心中惦记几个徒弟,出外发现她们正四处搜捕他这色狼师父,逮一个行人便问,搞得他像逃犯似的,不一会儿他就成了镇上的名人。他没好气地把她们领回客栈,关到房间里练功。都一群什么人啊。 凌风端药去看郑淑明,她犹在昏沉睡着,不知是否做梦,她那消瘦的玉颊闪动着诱人的粉晕艳霞,只是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如一株带雨的梨花般惹人心疼。他不禁感慨,这是何苦来尤? 他渡股真气过去,将她叫醒,用肩托着她,喂她喝药。 郑淑明也不抗拒,乖巧地合作,待喝了几口,泪水顿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川流不息,片刻将自己的衣襟湿透。 凌风不好劝她,任她靠着,也无言语,年轻的心里升起无以言喻的疲惫之意。 人世间的情感就像道枷锁,将他狠狠地拴住,谈什么逍遥?都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以他的心性,又怎做的到? 郑淑明哭了一阵,忽地抬起头道:“凌风,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凌风哑然失笑道:“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心里想着,只要是个人我都会救的,何况还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是与我有过关系的女人。 “你爱我吗?”郑淑明无力地靠在他肩上,似在低问。 凌风不想残忍地告诉她自己对她殊无爱意,或许只有几分责任感,只轻微摇头。 郑淑明没去看他,自顾自说道:“我相信,若我们生活在一起后,你一定会爱上我的!”说罢将火热的娇躯贴到他身上,低喃道:“风郎,再爱我一次吧!” 此“爱”非彼“爱”,让凌风浑然摸不着她的意思,不想她的红唇已探了上来,珠泪滴到他的脸上,令他再不会有任何想法,如呆头鹅般愣住,任那丁香卷入自己口内,旋即头脑一热,狠狠将她搂住。 一阵衣衫撕裂声,两具身体重合在一起,再也难解难分。 第115章 深夜有感 激情过后,两人臀股交接,紧紧相拥。 凌风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坦,怀中佳人洁白如玉的脸庞,那仿佛是最美的玉石雕刻而成,没有丝毫的瑕疵,香腮两边泪痕犹新,楚楚动人,如玉般柔软光滑的娇躯贴在他身上,温馨旖旎。 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啄了下,又在那丰满酥胸上狠摸两把,他才心满意足地爬起。 郑淑明睁开眼,出声急切道:“你要去哪?” 凌风温柔说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一阵温润柔软的感觉自后背传来,他转身一看,却见郑淑明紧紧抱住他宽实的脊背,将脸颊贴在他肩胛,眼眸射出万般柔情。她喃喃道:“风郎,不要离开我!” 凌风笑道:“总不能饿着你吧?你的身体还虚弱,又累了一阵,得吃点东西。”轻抚她的粉背,“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离开你。”起身离开,不敢看她的表情,这种心理很微妙,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出门,他碰到徒弟们暧昧的眼神,其中嫣儿犹为幽怨,好似被抛弃的小媳妇。他咳嗽一声,把她们赶回房,喟然一叹,都一群早熟的小姑娘!浑没想过,郑淑明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他也不过二十出头。 凌风做些清淡的食物,把郑淑明搂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他的小娘子,说着俏皮话与甜言蜜语,好说歹说把她哄地入睡。 他静静回味,或许真的可以实现母女共侍一夫的伟大想法?其实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们能生活地好。虽想到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胯下承欢会极度不好受,但若她们真能过得好又有何妨? 当然,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今天他本狠心从此与郑淑明断了关系,最后还不一样走到了床上…… 内心深处,两人都不愿离开对方。郑淑明对他的感情懵懂无知,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自然有种天然的依赖,而凌风色胚一个,为了隐隐的龌龊目标而难压抑心中的*,顺水推舟,从而有了今次的合欢。 不过凌风有信心关爱守护每一个女人,使她们幸福安乐。 他已踏入入微级别,距大宗师仅有一步之遥。体内三个成形的元婴注定他的武道之路与众不同,《长生诀》与《道心种魔》的奇异之处使他的武功远超同侪,而修炼不足一年他就能有此成就,使他的自信心极度膨胀,成为宇内无敌的存在或许不远了吧! 这份信心是好是坏,委实难以预料。 再想想寇仲与徐子陵起兵一事,确是自己始料未及。 他们现在攻占了原本萧铣的地盘,据有巴陵、长沙数郡之地,与宋阀僻处的岭南将要接壤。宋阀的实力之强,凌风是一清二楚,得选个日子与其会谈一番,尽可能定下合作事宜。 而东侧是林士弘的势力范围,这样与魔门的冲突绝难避免,那么是否需要快刀斩乱麻,尽快向襄阳动手呢? 不过抢地盘不像小孩子过家家,如何管理政务,如何改善民生,如何组建军队,如何筹措兵饷,都是值得头痛的问题。 照理说,双龙该非鲁莽之人,他们怎会选此时机用兵?背后是谁在支持?沈落雁还是杜伏威? 如果他这只小蝴蝶没有在这隋末扇出太大的飓风的话,李渊该会在本月(五月)造反,七月南下,发兵关中,十一月拿下长安。这也亏他爱好历史,对隋唐有过粗略的了解。当然,这事也非绝对,焉知他们会否由于某种原因提前或延迟? 近些天,他必须与双龙见上一面,调查下财政情况。不过无论如何,那杨公宝库中的巨额财富确有必要启出。不然李阀占领长安后,定会全城戒严,搜个底朝天,那时再取宝藏的危险系数将大大增加。 这也缘于他为寇仲的婚事,曾向李世民提示宝库藏于长安,并信誓旦旦地将其中的巨额财富与兵器说得分明,那么李阀绝不会像原著中将杨公宝库视为无稽之谈,给他从容运出宝藏之机。 杨公宝库与和氏璧被推许到可安天下的程度,其中不乏慈航静斋的造势。且不说富可敌国的财宝,得到宝库的象征意义也是难以估量的。否则原著中群雄也不会为了和氏璧甘愿赶赴洛阳,趟那浑水。 说到底,看的高远深刻的毕竟是少数人,打天下靠的还是芸芸众生。 得民心者得天下,要想有人来投奔,总得有吸引人的地方才行。 他抛开这些念头,默默打坐,收摄心神,将几门武功依次搬运周天。他体内数家真气均成了三婴的养料,不断滋育其成长,此时丹田内只有纯正的道家长生真气。 他忽地涌起一种想法,据说真气修炼到后来,会转化为真元,那该是种怎样的境界?而他此刻连真元是什么东西也搞不懂。独孤求败体内流动可是真元么? 唉!这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运功完毕,已是深夜,天上半轮明月高悬。 凌风眉心泥丸宫蓦地一跳,似是提醒他什么事情。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情况。 他凝神探察,精神力散发数里,嘿嘿一笑,果然有趣。细看熟睡的郑淑明一眼,帮她盖好踢乱的锦被,从窗口一跃而下,向西北奔驰而去。 出镇后,凌风赶到一片密林,不时传来兵器交击声。纵身上树,几下轻点,跃到一棵大树的横丫处。林中数人正在争斗,必会经过此处。他的精神力探测的范围虽大,但并不能感受到高手的具体模样,尚不完美。 一股奇异的幽香传进他灵敏无比的鼻子里,予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仔细凝想,似是从婠婠身上闻到过,但来人却绝不是婠婠! 他定睛看去,在月色下映出一道动人之极的身影,暗赞一声。 只见那女子长得特别高挑,一头长发垂在背后,长可及臀,乌黑闪亮,无比诱人。 她的美丽更可直追婠婠,肤色胜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年纪横看竖看都不该超过二十五岁。 那对翦水双瞳,更像荡漾着无限的情意,顾盼间勾魂摄魄,百媚千娇。 凌风一叹,她显然没有发现自己,却将媚功不时运用,早当作身体本能,身形如鬼似魅,应是阴癸派的长老,不知是闻采婷、霞长老还是云长老?他也就知原著中出场较多的几女。 “她到此有何贵干?” 他之所以有此疑问,盖因此女要对付的可是位女儿家,媚术起不到多大作用,而其本身武功并算不得怎么高明。 那女子缓步走到树下,风风韵韵,袅袅亭亭,只步姿已能予人羸弱动人的美态。她静静立着,不知思索什么。 凌风不再关注她,看到交战的三人移形换影,气劲交击,已来到此处。 那女子意态悠闲,出奇地没有出手。 第116章 李靖危机 这三人是一男两女。 乃是一男一女正围攻另一女子。 那男子给凌风极大欣喜,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他是个高瘦颀长,作方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出手更是毫不留情,迅猛绝伦,没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从他样貌上看,不用猜测就可以肯定他就是单美仙母女欲除之而快的禽兽“魔隐”边不负!因为他与单琬晶非常相肖。 他身畔那女子满头银丝,轮廓颇美,可是脸色却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身穿金色宽袍,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如此特点,正是阴癸派“银发魔女”旦梅! 而他们的对手武艺虽是不俗,却难架两人联手,正落于下风。 她大约二十三四岁,不像宋月媛或沈落雁等那样教人一眼便觉得她长得绝美,却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和气质,把你深深吸引。 白嫩的娇肤,苗条匀称的身段,秀而弯曲的眉毛下深邃修长的凤目,配合着身上散发淡淡的天然幽香,构成了一幅令人倾倒的美女图。 当然,最瞩目的是她的兵器,似是由红丝织出的拂尘,与她的一袭火红的罗裙互相竞艳。乌黑发亮的秀发处更插着一朵红白相间的簪花,配合上她的冰肌玉骨,不但没有丝毫俗气,还出奇地显得冷艳秀气。 红衣,拂尘,武功又如此高强,使得凌风立即断定她的身份----李靖的娇妻红拂女! 凌风这下庆幸此次看热闹没有白来,不然这位嫂子岂不落到边不负这个老**手里啦? 而做掉边不负,正是他许久想做而没时间做的事。魔门中人行踪诡秘,要找到其中哪一个人有如大海捞针,并不容易。 旦梅久攻不下,有些不耐,对方功力虽强,仍敌不过他们两人,只是其速度与身法与手上的红拂配合得天衣无缝,招式如长江大河般奔腾而至,一时间难以将其收拾。 她双目凶光毕露,腾身而起,金色乡裙底下一对纤足车轮般连环疾踢,挡架着红拂女有若暴雨狂涛的拂势,更是为边不负创造机会。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如缕。 边不负心生感叹,这红衣美女的红拂可刚可柔,拂随意转,长达三尺的拂丝被她控制得像长有眼睛,更有如灵蛇般专钻敌手的空档,连拂尘把手都能刺穴戳脉,无所不用其极,非常凌厉。 适才几经交战,他的左臂被拂丝扫了一记,衣袖粉碎,现出十多道血痕,生性邪恶的他早已愤怒不堪,盘算开一会怎样蹂躏她,这样狠辣的女人玩起来才够味道。 而旦梅的连踢提供了完美的契机,使得红拂女的攻势有了一丝阻滞。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不负所望,左右两环从袖内探出,像一对追逐飞舞的银蝶般,重重寒芒携带一股森寒的杀气猛地冲入红拂女的拂尘中,几许尘丝立断,阴寒的真气侵体而入。 红拂女猛提一口真气,却难化去对方入侵的真气,而旦梅的踢腿更是缠住她的拂尘,再来一腿颇有可能踢中她的小腹。 无奈之下,只得沉腕下戳,拂丝上扬,扫打旦梅右足经脉,旋即束手,撤去拂尘,闪电踢出五脚,带起呼啸的狂风,正中边不负的圆环。 “蓬!” 劲气相交,红拂女负伤疾退,劲气四泄,轰地地面炸开一个巨坑,旁边大树一震,树叶泥屑纷纷落下,使那女子不得不换个地方。 边不负将圆环收在手中,淫笑一声,再度脱手而出。这是他的成名绝技“魔心连环”,不知多少好手吃过他的亏。 而旦梅仰身向后一个空翻,不待落下,再度攻上。 红拂女绝不好受,身上经脉如同被刀割般疼痛,那道阴寒真气不住肆虐,使她面色惨白如纸,已然难以为继,抵挡二人新一轮猛攻。 换作平时,她定可将这股真劲驱除出去,可现在经过长期交战,原本生生不息的先天真气也难以承受她的消耗,更别说驱除敌人真气了。 这一刻,她的拂尘落地,尘土飞扬,似在宣示她将来的悲惨命运。 旦梅的双手成爪,摄向身形化作虚影,正企图逃跑的红拂女,而边不负的双环改变方向,直追红拂女而去,他的成名绝技岂是轻易可以躲过的? 眼看一位美女就要惨遭不测,两人心中同现警兆,树下的女子尖叫亦及时传来。 凌风终于出手! 他旋风般由右侧一树枝上冲下,快逾电光石火般掠往旦梅,刹那间交换十多招拳脚,给凌风觑隙一掌切在她左肩处,登时口喷鲜血,踉跄横跌! 她也了得,借势一声厉叱,落荒逃走,没入林木深处,不理会在场的边不负与闻采婷,深合魔门中人自私自利的特性。 她若知对手是江湖煞星明宗越,且在其手下走过十数招,定会深感自豪。 边不负经验老到,并不惊慌,身子倏地由前进转为后退,心神则控制双环返回,攻向凌风后背。 凌风暗笑,破空声这么大,傻子都听得到,还不如一颗子弹管用。 其实他倒是冤枉人家老边了,双环速度绝不低,只是他武功强横,体内真气运行速度是常人数倍,感觉以倍计地强化,把双环看得缓慢无比,也属正常,许多人都躲避不过这由边不负心灵支配的双环而命丧其手。 凌风向后一掌拍出,分作两路的双环被他汹涌澎湃的掌风劈地转向,散落在地。而边不负“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发出一声低吼。原来双环上有他的精神烙印,他经过许久才修炼成功,可说与他血脉相连,怎想此刻被凌风强行抹去,如十指连心般痛楚不堪。 他正待逃走,又给凌风闪电般掠去,一掌拍在胸口,霸道的真劲如附骨之蛆钻入他体内,更可怕是这股真气呈螺旋形式,破坏力骤增,沿途经脉寸寸断裂,身体猛地被血丝迸发,瞬间成为血人,同时还如断线的风筝般抛飞! 不想凌风兀自不甘,以更快速度赶上,连环数脚踢在他的*上,将他废个干净,惨叫不绝,重重摔在地上,呼吸微弱,目光涣散,生气无多。 凌风做完这一切,倏地停下,先抬起脚看看鞋上有无沾染对方的污血,证实没有后,松口气,向原本掣出长剑、正极速赶来的女子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抱个满怀,手指扫上她的长剑,“嗤”的一声,长剑有如飞矢插到数十丈外的大树上,直没剑柄。 红拂女瞧见,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的神通!顿时知道与这位营救自己的少侠有多大差距。向前道谢,一只手犹捂着高耸动人的胸口,红衣上沾着血迹,仍可看得清楚。 凌风拍拍一脸骇然的女子圆滚而充满弹性的丰#臀,将她松开,却已将她经脉封毕,难以调运真气。 他有些可惜,这么动人的尤物,却被阴癸派调教为面首无数的荡妇,想来就不爽,不过适合玩玩,邪恶地笑来。 这女子乃是闻采婷,此时芳心正悔恨不已。 本以为凭旦梅与边不负两人之力,擒下那红衣女子易如反掌,她多年未有动手,乐得在旁看热闹。不巧半路杀出凌风来,她头脑一热就上前帮忙,哪知不过一瞬间两人就一逃一伤,她的身体就像送上门来给那人抱个正着。 她寻思着,今后定不能做好人,什么都不及自己的小命重要。 翘臀被凌风拍后,如生起一股酸麻燥热的电流,她竟莫名地起了羞意,感觉古怪之极,数十年未曾有过了。 她放眼一看,这年轻男子的邪笑让她心里一突,顿觉有些不妙,不过也知性命算是保住了。再细瞧之下,这男子面容如隔层纱,云里雾里却怎也看不清,未来得及说话,脑海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凌风将躬身行礼的红拂女扶起,躬身行礼道:“小弟凌风见过嫂子!” 红拂女一怔,忽然面色骤变,厉声道:“你就是凌风?明宗越?” 凌风不解她的神态变化,前后差距为何这么大,只得点头道:“正是小弟。怎么不见李大哥?” 红拂女胸口急喘,喉间鲜血再也憋不住,喷射而出,被凌风轻移避过。 凌风赶到她身边,一掌附在她背心,发现她略作挣扎,随后才同意他的救治,更是纳闷,究竟怎么回事? 真气冲入她体内,几经流转就将边不负的阴寒真气驱除殆尽。收功后扶住摇摇欲晃的红拂女,问道:“莫非大哥出了什么事?” 红拂女本想讽刺他几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急切道:“你大哥被阴癸派抓走了!” 凌风一惊,乖乖不得了,这回麻烦可大了!难道与魔门的交锋真要提前了吗? 不过一想,今日击毙边不负,擒下闻采婷,与之已成死敌,没有缓和的余地。 李靖可是天才的统帅,更是他的结义大哥,被抓可是大事,看来得亲自出手了! 他给红拂女一个安慰的眼神道:“嫂子放心,小弟一定会救大哥出来的!”旋又问道:“嫂子可否给小弟说说事情的经过?” 红拂女缓步走到边不负身边,狠狠数脚踩下,把本装死的家伙又踩得惨叫连连,还算完好的脸蛋立时沾满污泥,脑袋上的骨骼碎裂,死得不能再死。她略为解气,到一棵树底坐下,倒不在意地面是否干净。 凌风陪她蹲下,眼巴巴地等着她细说,心里奇怪,这会儿这嫂子怎么好像倒悠闲了? 红拂女说道:“数月前,夫君与我在中原相遇,结伴访友,说是要辅佐你共成大业。江湖上不时传来你的凶名,夫君很高兴,听说你在彭城,就匆忙赶去,却与你失诸交臂。夫君与沈军师见面后,决定训练兵马。” “可就在半月前,接到寇仲与徐子陵两个小鬼的消息,董景珍等隋室官员想要造反,宋阀也有意支持,他二人不敢作主,让他赶赴巴陵。谁知近日他于军中竟被人掳走,我追赶一阵,反被他们追杀。” 凌风恍然,这才晓得起兵一事还有李靖与宋阀的功劳。但李靖于军中都有此危险,对方的手段也太可怖了! 不过凌风还是想不通红拂女那带些仇恨的眼神,这美女对他显然好感欠奉,使他莫名其妙,难道是怪自己老婆太多了?她该不是妇联的同志才对。不再多想,问道:“嫂子,大哥被掳到哪里了?” “九江城。” 第117章 赶赴九江 这下凌风倒好奇了,她怎会如此清楚? 红拂女随即解惑道:“阴癸派曾留下字条。你一看便知。”从怀中取出一卷纸条,皱巴巴的,上面写着:“字付明宗越,五月十五,会于九江,李靖之命,在尔一念之间。” 看字迹像是出于女子之手,隐带一股慑人的幽香,莫非是婠婠? 凌风叹道:“是我害了大哥。”他明白,若非李靖选择认他为主,阴癸派也不会抓走李靖来威胁他。 这才想起今天是初九,还有六天时间。唉!端午节就这样错过了? 红拂女终于流露出不满道:“我曾劝夫君投靠太原李阀,他怎也不肯听。为你忙活许久,却连你的踪影也见不到。一路留下你的天下会暗号,又没见一个人上前帮忙。你的组织也太松散了吧?” 凌风耷拉着脑袋,如霜打的番茄,没反驳半句。一切可不都是他的问题么? 天下会本就不严密,只吞并了几个帮派而已。他像个甩手掌柜,把一切都交托给沈落雁和几个手下打理,现在他连会中有什么暗号都不知道。说起来,他与李靖商议的接头暗号还只有他一个知道。这可是天下间绝大的乌龙。 一切都是他的错,只得无奈受教。 红拂女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就不为已甚,不再为难,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九江?” 凌风虎目闪过森寒的杀机,冷冷道:“阴癸派既然要选择与我为敌,就要有承受一切打击的准备。小弟决定日出后就动身。”晚一刻李靖就会有晚一刻的危险,谁知阴癸派将会有怎样的手段对付他? 最麻烦的是他放走了旦梅,若是惹得这群疯女人撕票可就玩大发了。不过他可肯定,若旦梅无人接应,绝不可能先他一步回到九江,至于有其他传信手段,就非他可以干涉了。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红拂女对他算有了丝好感,欣悦道:“好!不枉夫君与你兄弟一场。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嫂子,”凌风皱眉道,“小弟以为,不如由我独自前去。你身上有伤,还是养好再去吧。” 红拂女本不同意,在凌风的坚持下只得答应了。 劝服这个倔强的美女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代价是凌风得指点她武功,好在这是份内之事,并不让他为难。 自红拂女口中得知那女子是闻采婷,凌风也没惊讶,提起闻采婷,与她一道返回小镇。 而边不负同志就那样被抛尸荒野,运气好的话会碰到好心人挖个坑就近埋下,差点就会进入野狗的肚子里,或者慢慢腐化成灰,为生态循环做做贡献! 善恶有报,果然不爽。 当天际微现曙光时,凌风三人赶回客栈,有起的早的几个徒弟见了两女,嘘声大作,对他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作法殊为不满,而嫣儿心中更是不忿了,自己长得也不差呀? 凌风对她们没认出闻采婷有些奇怪,转即释然。 闻采婷是派中长老,她们这些还没真正被收为核心弟子的小家伙没见过她也属正常。阴癸派弟子门人分为“天地人”三级,他这几个徒儿还停留在人级阶段,只有经过生死考验后,能力出众者才会被吸纳为地级。 他给身心疲惫的红拂女安排个房间,让几个徒弟帮忙照顾一二,然后带着闻采婷进入郑淑明的睡房。 这美女已然醒转,正端坐镜前,安心梳妆,见他进来,一声惊呼,带着发梳准备如乳燕归林般向他怀里投去,这时才发现他右手揽着的闻采婷,小嘴嘟了起来,可以挂油瓶了。 迈出的步子也马上停下,吃味道:“夫君,她是谁?”暗自猜想又是哪个新来的姐妹,可看情形又有些不像。 昨夜春风一度,梅花数弄,她算是套出凌风最近的风流艳史,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仍是大感吃不消,真恨不得掐死这花心鬼,才分开几个月,收的女人也忒多了点吧? 经过连番红尘的洗礼,凌风再非当初不解风情的清纯小男生,哪还不晓得她的心思,笑道:“好淑明,这可不是你的姐妹。她是阴癸派的长老闻采婷。”之后将昨夜之事解释一下。 哪知郑淑明仍是脸色不渝,道:“那你还揽着她的腰做甚?” 明知此女年纪说不定可以做自己祖母,她心中依旧忐忑不安,凌风这色胚把母亲都收入房中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女人又显得如此年轻美丽,姿容体态让她都有几分嫉妒。不期然又想起母亲,她心里更是不爽了,大好心情破坏殆尽。 凌风一听,忙把怀中玉人推到床上,以示自己清白。 郑淑明这才好受些,岔开说起正题道:“有件事我尚未告诉你。林士弘的鄱阳会与‘青蛟’任少名的铁骑会将在十二日举行会盟。这与你可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凌风一拍脑袋,这件破事怎会提前呢?原本两方会盟是在杨广死后才举行的。问道:“铁骑会的地盘在哪?” 郑淑明一边温柔地用纤手给他推拿肩脊,松懈筋骨,让他好不舒服,一边答道:“铁骑会名列八帮十会之一,也是近数年才崛起,比你的天下会早不到哪儿去。据传任少名除曾因争夺地盘而败于天刀宋缺之手上,从未遇过对手。他擅使流星锤,与林士弘并称江南双霸。” “随着江淮军不断扩张,月前更攻克丹阳(今南京),铁骑会也迅速割据,占领了江阴南面的无锡和西南方的晋陵,只是没明着造反罢了。”随后轻笑一声,“与你的天下会中海沙堂冲突不断,险些夺去你手中的余杭(今杭州)。” 凌风一怔,暗忖道:“什么叫我手中的余杭?敢情我也是小军阀了?” 心叹这世界的黑社会势力太过强大,像余杭这个中型城市就算给他的手下接管了,政府军也给收编了,真不可思议。 还有杨广这皇帝的处境真够逊的,铁骑会在他眼皮底下扯旗,他也无可奈何。 郑淑明又给他讲了些铁骑会的实力,劝他行事要谨慎小心,唠唠叨叨如八婆似的没个完,而凌风偏生乖乖听着,享受这份温馨。 两人都知趣地没提及宋月媛,正如凌风与宋月媛独处时不提及郑淑明一样。三人关系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都不知道,目前也不想知道。这种逃避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敲门声响起。 嫣儿端着盘子,上盛香喷喷的饭菜给二人呈上。 她怯生生地立着,小嘴甜地称郑淑明姐姐,令凌风郁闷不已,这丫头还没断了念想。而郑淑明对可爱的小姑娘非常喜欢,一会儿就打成一片,更令凌风伤神了,你难道看不出她想抢你英明神武的老公吗? 吃罢早餐,凌风吩咐他这些徒弟护送她们师娘返回根据地巴陵,同行的还有明显带着不甘的红拂女,她的独门兵器拂尘也该修补拂丝了。 凌风弄醒闻采婷,与她一道南下江岸,准备乘船前往九江。 闻采婷得知身边的男子就是几月前宗主下令捉拿的明宗越后,俏脸变得霎白。 路上给凌风的贼手不住索占便宜,傲人的胸脯、挺翘的香#臀与修长的美腿被他揉捏几度,搞得她春心荡漾,难受之极,恨不得立即与他覆雨翻云,共赴巫山。 一抹桃红爬上双颊,似是雨后桃花般,带着一股羞涩的楚楚可怜,眼波朦胧,娇#喘连连,妩媚动人之极,使她的魅力值倍增。 连她也不知为何,在这年轻男子面前,她竟有种怀春少女会情郎的感觉,绝非往日为施展媚术而故意做作。 此时的她身着一套淡黄色衣裙,裙摆堪堪过膝,一双滑若凝脂的修长**若隐若现,圆润而匀称。下面是洁白无瑕的脚丫,晶莹剔透,如粉雕玉琢般,每根脚趾的长短粗细都恰到好处,使凌风不由联想到婠婠的赤足会是怎样一番美景。 她的皮肤给人的触感就像上好的丝绸,稍带温热,让人心旌乱晃。她那少妇婀娜美好的身段,充满了成熟的韵味与无尽的诱惑。 凌风怀抱美女,逞些手舌之欲,而春#情蓬发的美人自是有问必答,盖因其落在他手里,就没做过可以逃回的打算。 这也全赖江湖上对他凶名的追捧,饶是她身为阴癸艳魅也心生惧意,这时什么门规早被抛之脑后了。 过得不久,闻采婷也摸清他的脾性,开始与他有说有笑起来,媚功施展,凌风权当调济感情用了。 一路春意无限,两人卿卿我我,快向奸夫淫妇发展,不一会儿就到江边。 凌风正待入水而行,惊奇地发现不远处一艘船舰顺流东下,快速驶来,而看模样与桅上旗帜像是他的天下会。极目望去,瞧得分明,船头立着几人,乃是老相识,居然是徐子陵与云玉真等人,只是不见寇仲。 还有百来丈时,徐子陵显也看到他,放声笑道:“大哥,上船吧!” 凌风功力较前更上一层楼,这段距离自不在话下,搂紧闻采婷,只踩两下波浪就提纵上船,纵是闻采婷多年见识,也给吓了一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船上诸人放声叫好。 第118章 倚天屠龙 “大哥功力更见增进,可喜可贺啊!” 徐子陵上前说话,这小子意气风发,一身的白衣更显得潇洒倜傥,尤其是背负一柄长剑,颇有几分装b的嫌疑,让凌风有些讶异。 “你小子少打马虎眼!没通知老子一声,说造反就造反了,你们可真行啊!杀头的大事你们就不好好准备?”凌风可不吃他马屁,笑骂几声,转头问道:“仲少呢?” 徐子陵面色讪讪,自知理亏,云玉真代答道:“近来会中不断攻城掠地,小仲正在忙着处理帮务,脱不开身。” 凌风哦了一声,纳闷道:“你们这伙人浩浩荡荡,是要去做什么?” 徐子陵眉毛一扬,傲然道:“去九江救回李将军,顺便除掉任少名这条小青蛇。”李将军当然是李靖。 凌风生出荒诞的错觉,仿佛面前这人不是徐子陵,而是寇仲般。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自信或者说自负了? 几人入舱落坐,除云徐两人外,还有陈老谋与卜天志。 侍女云芝奉上香茗。 问及战事情况,云玉真难掩与有荣焉之色道:“前些日我军刚攻占了郁林和苍梧,右路元帅董景珍正与铁骑会争夺番禺。总的讲来,洞庭以南,岭南以北,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了。” 凌风一思忖,基本上占据后世的湖南一省了。短短半月就能有此成就,实在不可思议。难道说这就是奇异的武侠世界所导致的? 按说不该如此,因为打仗自古皆然,个人的武力终究难以影响大局。一个江湖帮会怎么打得过经过正规训练的军队? 还是说,杨隋真的腐朽到无木可支的地步了? 徐子陵为他们径自造反的行为解释道:“我与仲少在二十日前南下巴陵,遇到宋阀与董景珍两路人马。后来李大哥主持会盟一事,我们才决定起事。策略上我们与老爹的江淮军遥相响应,奉杨浩为帝,大哥你被敕封为天威大将军。” 如此一来,凌风一方与江淮军算是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凌风暗笑,目下自己小小也是个将军了,关心道:“那我这个大将军是几品官?” 众人想不到他会如此问,均觉好笑。 卜天志道:“所有官爵都是杜伏威所封,他随便就封个一品,反正不会发俸禄。” 几人大笑。 凌风疑惑道:“你们的兵器钱粮都怎样解决的?” “大哥你一定没细瞧你的家底。”徐子陵对这位大哥的马虎佩服之极,远超过其武功,说道:“巴陵帮这些年为杨广办事,私自囤积的粮食与银两多不胜数,而萧大姐找出大批兵器,都是她老哥生前与东溟派交易的。” 凌风有些失望,看来他们还是没搞定朝廷的兵工厂。 若兵器来源一直靠东溟派也不是个法子,小小一个流球(今台湾)能造多少兵器?岂能应付得了中原这般庞大的战争? 经过一番交谈,他算是把近月来诸人的行动搞个明白。 自凌风南下后,杜伏威也无意久留,赶回历阳坐镇。老杜这回到彭城没什么要事,就想着散散心,顺便拉拢下江湖新秀明宗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拐走一个名将秦叔宝,满意之极。 双龙按照原定计划,在单美仙母女与李阀会面时偷取账簿,不巧遇上同行宇文成都与宇文无敌两兄弟,几下激战,将他们击退。二人去见李世民兄妹,假托还需账簿寻宇文阀晦气,为他们娘报一掌之仇,在李世民不舍的眼神中昂然下船。 在回城的路上,不死心的宇文兄弟搬来大批兵马围攻,劲弩强弓,无不尽用其极,彻底将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的双龙激怒,放手大杀。 已拓展经脉和修成螺旋劲的双龙岂是他们这些喽啰可以抵挡的?五十余精兵不一会儿成了地下冤魂,双龙更是一直追杀两兄弟到东平郡,正好大儒王通寿宴开席。 王通与宇文阀还有点交情,有心做个和事佬,化解这番仇怨。双龙就卖他个面子,落座等候石青璇的到来。这等热闹不看白不看。 石青璇自幼丧母,为给她娘还人情债,四处游历表演,于是成名颇早。双龙在扬州时就有耳闻,这几天又不停听杜伏威唠叨,心中痒地不行,自不愿错过。 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域外跋锋寒与高丽傅君瑜结伴而来,撞破大门前来挑战,被寇仲接下,一战惊天动地,平分秋色。而傅君瑜瞧破寇仲武功正是奕剑术,上前质问,要废他武功,徐子陵此时出手,空拳对长剑,居然不落下风。 好好夜宴成了四个年轻人的成名之战。 几人斗得难解难分时,石青璇的芳驾姗姗来迟,一曲箫音清雅脱俗,动人之极,成功驱散几人战意,和平收场。 宴后,傅君瑜似要寻找某人,不再提什么废功一说,与跋锋寒一道离开,不知所踪。王世充想邀请双龙去洛阳,显露招揽之意,给他们以帮务繁忙为由拒绝。 双龙返回途中,路见不平,插手了一桩事,惹了麻烦。 原来他们遇上瓦岗寨的大小姐翟娇。 她本是前往历阳听尚秀芳唱曲的,不想遇上埋伏,全军覆没,只有她与素素逃生。与素素失散后,她在一家酒楼打了几个月的杂,终于把吃的霸王餐还清,不思量着马上回家,突然间艺术细胞再度发作,竟又来东平想见偶像才女石青璇一面。 宴会没赶到,结果在郊外不幸碰上李密手下探子,差点被擒,而正义感极强的双龙极其仗义地把这位女暴龙送回了荥阳。 翟娇回去见她老爹,正逢瓦岗寨攻克兴洛仓的庆功宴。 翟让见了女儿,心中高兴,但这时候没空理会她,所以连带着大小姐的两位恩公也给晾在一边。 双龙不忿,曾听杜伏威详解过凌风收拾李密的过程,知道这位大高手受了重伤,几天功夫可好不了,而翟让又巧地被李密偷袭,估计功力也是大退。 他们一合计,胆子壮起来,悄悄去了宴席,沾着翟娇的光,拿块令牌混到末席,神不知鬼不觉,胡吃海喝一通,与不认得的将领胡吹牛,竟没给发现。 之后经典的一幕出现了。 李密的亲信王伯当仗着此回立下大功,向翟让讨要一名侍女,想做点男女之间的乐事。 这在义军或权贵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放在双龙眼里却可恨之极。这就是他们曾幻想过要投靠的义军?这与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他们靠什么来拯救天下苍生? 由于双龙喝了点酒,加上那小姑娘长得实在水灵,再加上对武功的自信,一声断喝,震惊四座。 于是乎,当场王伯当同志鼻梁被打断,胸间肋骨断了三根,连上前挡架的单雄信这个老好人也被击成重伤。 这下双龙犯了众怒,大家伙可不管他们是否大小姐的恩人,一窝蜂地上去围殴。 可惜,这些人打仗还行,打架这种有技术含量的活实在干不过来,被双龙拳打脚踢,跌飞一阵。 两个当家翟让与李密对视一眼,均是苦笑,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肯定了对方的伤势比自己强不到哪去。 可这有什么用?给人家欺负到门前了都无可奈何。两人首次因内斗而起了后悔之意。 刚投靠瓦岗的名将裴仁基武功也不怎样,他的儿子裴行俨(《隋唐演义》中裴元庆原型)倒是有两把刷子,可惜有事不在现场。剩下人中只有徐世绩的武艺还可以,却也难抵双龙之威,硬撑了几下觉得不敌,眼珠一转,倒在一角装死去也。 待得弓箭手赶来时,双龙已提起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侍女离去,穿街越巷,出了荥阳城。回到彭城,沈落雁听了他们得意洋洋的近期汇报,差点没给气晕。瓦岗军的脸面这回彻底丢尽了! 而素素惊喜地看着他们带回的女孩,原来小姑娘的名字叫楚楚,是她最为要好的朋友,给双龙鬼使神差,冲冠一怒救了下来。 双龙被沈军师训斥一通,内心大是不以为然,这女人哪是个做嫂子的样子?见了大哥后得说道说道。 两人拿到李阀提供的名单,先这些女人一步赶赴巴陵。二人到达后,原巴陵帮的成员正准备妥当,接受两位堂主的检阅。 萧环与云玉真两女也接到凌风大破大江会的消息,放下心来。 原来她们根据凌风离去的情形惊恐地判断出他是被人强行掳走,如失了主心骨一般,虽同时想到这是脱离天下会的大好机会,但都不敢妄动,焉知他会否逃出来?凌风有如魔神般骑龙飞上城墙的情景给帮众传得活灵活现,使人难生反抗之心。 事实证明她们的等待是颇明智的。 数日后,董景珍等人投诚,并说及造反机密。双龙初接手帮务,忙活不停,一切都未就绪,哪敢答应,要求他们稍安勿躁,等候起义通知。 这时宋阀第二号人物“地剑”宋智寻上门来,谈及宋阀态度,支持他们起义。双龙不敢作主,传讯北方,让沈落雁决定。 沈落雁诸女忙于天下会的北方诸事,抽不开身,连单美仙都没闲着,正逢李靖夫妇前来,知李靖乃是不可多得的大才,所以就让他们处理此事。李靖不负重望,与宋阀商榷一番,检查起义必需之物,果断起兵。 他果然不愧帅才,指导双龙,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正当一切有条不紊,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他竟给阴癸派下黑手抓走。 凌风知晓了前因后果,直叹不已。问起徐子陵的配剑,方知缘由。 当日萧环收拾她老哥的遗物,发现祖上两把奇兵,一刀一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所谓宝刃赠英雄,便分别送与寇仲与徐子陵。 凌风笑道:“那你们的兵器可取得好名字?” 徐子陵道:“寇仲的长刀名为井中月,我的剑取为星变。” 凌风摇头道:“这名字太玄,没什么气势,不够响亮,江湖人不一定记得住。按我说,不如就叫屠龙刀,倚天剑!” 第119章 定计刺杀 在场诸人一听“倚天屠龙”之名,大惊,果然够拉风! “可惜啦!”徐子陵怪叫一声,叹道:“我这把剑只打算用到宰掉任少名之后,那倚天长剑岂不成了刹那芳华,白白便宜小青蛇了?” 其余几人不解,凌风则明白,徐子陵崇尚自由,并不喜好携带这些身外之物,今趟为对付任少名能拿出这柄剑已见其诚意了。 此剑乃世间难得的利刃,而任少名的流星锤天下闻名,若要单打独斗,他空手确实没有胜算。当然,这只是个人修为问题,换作原著中后期的徐子陵,遇到任少名还不是用手肆意揉#搓? 据凌风所知,双龙只拿到《九阴真经》中修炼内功的易筋锻骨篇,至于什么剑法、掌法以及最出名的九阴白骨爪听都没听过。他也没好意思告诉二人独孤求败坑他们的事,如此想来,二人的买卖还真有点亏。 唉!老头子做人也忒不厚道。 “你们可有信心救出李大哥?”凌风见几人殊无担忧之色,不耻下问,总觉自己智商不够用。 一直未发声的陈老谋道:“本来只有八分把握,有会主出手,则有十二分了。” 这老陈身形佝偻,尖嘴猴腮,看去猥琐之极,在建筑机关方面颇有几分造诣,可在巨鲲帮时只能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此话一出,分明是个马屁,可大家竟纷纷点头,大表同意,搞得凌风都自以为是个不折不扣的超人了。 其实江湖上早把他传的跟神魔没有两样儿。 流言才是最可怕的。 天下会中帮众还偏偏就信这个,无不以他为奋斗目标,引以为傲。 所以凌风决不能有任何的失败,小小一次失败即可能摧毁不知多少人的信仰! 凌风无奈道:“那你们先说说你们原先的计划吧!” 徐子陵道:“番禺有董景珍牵制铁骑会主力,而老爹的江淮军迫得林士弘陈兵历阳之南的新安郡,所以九江兵力不强,城防松懈。且由于林士弘以高压统治,又纵容铁骑会的强徒奸#淫妇女,故极不得民心,以致新征来负责守城的民兵团纪律废弛,没有人肯真心为他卖命,其中部分军官更给我们收买了。所以要入城不难。” 云玉真补充道:“林士弘目下仍在鄱阳,任少名则会于后天先一步到九江,因为他迷恋上当地春楼最红的阿姑霍琪。” 卜天志道:“可以说,我们必须趁林士弘抵达前,抢先将任少名杀死。” 凌风讶道:“你们说的是干掉任少名的事,这个自然容易之极。可怎样救人啊?” 他从闻采婷嘴里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她这个长老只图享乐,毫不关心派中大事,此番还是被阴后祝玉妍吩咐才出山。由于二十年来没有与人动过手,所以武功境界虽然不低,却被凌风轻松抓获。 徐子陵充满暧昧意韵的目光投向闻采婷,嘿嘿笑道:“这件事还得靠大哥你身边的佳人了。” 不只凌风不明其意,连云玉真几人也云里雾里,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闻采婷俏脸立时雪白。 “小弟若没猜错,大哥一直没介绍的美人应是阴癸派的重要人物吧?”徐子陵语出惊人道。 云玉真几人浑身一震,才细细打量起闻采婷,但横看竖看也难看出她是声名恶劣的妖女。 凌风感兴趣道:“陵少好眼力,这个你是怎么看出的?”心里猜测莫非他也曾见过阴癸派的妖女? 徐子陵镇定答道:“发为血之余,从她的头发色泽看,可知其体魄绝不像她外形般柔弱,而且有精湛的气功底子,不会在我之下。而娇嫩的皮肤竟白地隐泛亮光,像是长期修炼某种魔功的现象。” 几人叹服,闻采婷同样惊其高明眼力,凌风则一脸古怪道:“陵少能说出这等有见地的话来,难道破了童身么?” 徐子陵给他的话臊得俊脸通红,忙解释道:“我所修《九阴真经》是纯正的道家玄功,对魔功有种天然的敏感。” 众人恍然,而凌风却明白不止此点,这与其性格还有莫大关系,贴近大自然,认真观察万物的细微之处,上天才会赐给他这方面异禀的天赋。换作寇仲未必能够有他的眼力。 徐子陵接着道:“我们原本打算入城后见机行事,与城中人员接头,看看可否查到李大哥下落。” 凌风挠头惊讶道:“天下会的分舵已经开到九江了?” 几人差点暴走,还是云玉真道:“林士弘的地盘上是不允许我们扩张的。我们很怀疑此次他与任少名的结合就是慑于天下会的吞并步伐,不得不联手。” 凌风对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一个帮会还不至于逼出这样的大事来,多半是顺水推舟,乘势而起。毕竟双方联手,对于整个江南的战局影响深远,就是宋阀亦不得不顾忌这种情况可能引发的后果。 静听云玉真续道:“原巴陵帮在九江的四间大小赌场与两所青楼,在鄱阳大军入城的第一天就给夷为平地,弟子在那里都要鬼鬼祟祟过活,若给发现身份,立刻没命。现在巴陵帮并入天下会,他们会否皈依还是两说。” 陈老谋道:“而以前巨鲲帮在那里的眼线均给拔除,本来我们是两眼一摸黑,但天幸有会主你的情报网,那里人员早在九江扎根十余年,故不虞会给铁骑会或楚军发现。” 凌风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打的是郑乾留下情报网的主意,今天临行前郑淑明把另一半也交给了他,想来搜个人还是容易的。想到这儿,他的心中立即笃定下来。 徐子陵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用这位大美女来换取李大哥啊!”这才是他指出闻采婷身份的目的所在。 闻采婷闻言,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看着如崇山峻岭般稳坐的凌风,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的神秘与可怕深深植入她的内心,他还可能是圣门新一代邪帝,修习至高无上的魔典道心种魔,除对未知事物的本能惧意外,芳心还夹杂难言的兴奋。 突然她害怕离去,一种渴望被对方征服的感觉在心中蔓延着。 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她的喉间似给人用力扼住般,呼吸艰难,这种莫名的思想是怎样闯到自己脑海的? 几人都没注意她变幻的脸色,只有云玉真嘴角含着古怪的笑意深瞥她一眼。 “阴癸派此次掳走大哥,真正目的乃是为我而来。应该不会为难李大哥。”凌风带闻采婷赴九江也有换人的意思,但那是备用计划,微一皱眉,下了决定,道:“我们先宰掉任少名,送阴癸派一份大礼。” 这个选择倒不怕惹怒阴癸派。 任少名是西域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的独子,被派来中原兴风作浪,故对汉人非常残暴。击杀他可说是为民除害,且可以给阴癸派一个严重的警告。他与阴癸派只是合作关系,阴癸派怎会为一个简单的合作者来得罪更强的凌风? 据凌风估计,阴癸派并非一定要与他不死不休,两者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最近两番惹怒凌风,才被宰个边不负。 或许阴后祝玉妍有部分与他合作的想法。 月前他被婠婠擒住时为脱身所说出的《道心种魔》的秘密,使她们绝对有理由怀疑他就是当代的邪极宗传人。若凌风真有这层身份,她们就有把握说服他与林士弘联手,称雄南方,甚至横扫天下。 试想魔门的对头慈航静斋怎会支持一个魔门邪帝?与她们合作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第120章 小小切磋 几人当下讨论如何收拾任少名,因为徐子陵有意与这威震江南的凶人大战一场,来试试现在的武功进境。 凌风想想也就同意了,玉不琢,不成器,双龙若不经几次生死之战,实力怎会有提高? 云玉真道:“任少名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负,出外一向轻车简从,只有四、五个人随身,但这些人都是一流的好手,且假若恶僧法难或艳尼常真任何一人在他身旁,子陵单独下手时会倍增风险。” 徐子陵奇道:“这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 云玉真道:“这两个都是为任少名建立铁骑会的功臣。恶僧法难一向是江南剧盗,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后因惹起众怒,最后才投靠任少名,在他护翼下,继续作恶横行,到现在为止,谁都奈何不了他。由于他爱穿大红架裟,又刮了个秃头,口口声声自称贫僧,故名之为恶僧。” 顿了顿道:“艳尼是恶僧的女人,不过也常去勾搭别的男人,弄得乌烟瘴气,偏是法难却不闻不问。”眼神看向闻采婷,“他二人可是你们阴癸派的?” 闻采婷毫不避讳道:“不错,他二人是宗主派到任少名身边的地级弟子。” 阴癸派有天地人三阶弟子之分。像婠婠与白清儿等寥寥数人才是天级弟子,但纵是法难、常真这样的地级弟子足以称雄一方,这亦可看出阴癸派的底蕴深厚。 卜天志叹道:“看来阴癸派与铁骑会早有勾结。当年若非有他二人拼死护着任少名,他可能早丧命于‘天刀’宋缺之手了。” “这话倒言之不实。”凌风不屑一笑,在众人的愕然中续道:“宋缺若想杀他们,再借他们两条腿也逃不过。我若所料不差,这定是宋缺是借他来搅乱杨隋江山。” 岭南在文帝手里就未真正归顺,杨广自负甚高,即位后自然如鲠在喉,想要除去宋缺不是一天半天了,可十几年来一直没敢动宋阀分毫,只得四方开拓疆域,亦足见宋缺之强。 几人还有些不信,在他们心里,任少名、法难与常真等都是难得的高手,宋缺武功虽强,也不至于使他们连逃跑之力也没有。徐子陵近来信心膨胀,更有天下可去的想法。 凌风沉声道:“那是你们并不知晓境界之间存在的真正差距。如我所说,先天之上的境界有宗师、入微、大宗师与破碎虚空四种。一层与一层间如天差地远,前些日子我才侥幸步入入微之境,若是遇上大宗师也仅敢说可能逃命而已。” “任少名三人充其量是宗师中段,便是三个宗师级顶峰的高手齐至,我也有信心在百招内取其性命。而宋缺绝对是大宗师级数的强者,丝毫不惧三大宗师的巅峰存在。若非其有意放水,他们焉能逃得性命?” 诸人大惊,徐子陵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拜倒在地道:“多谢大哥警醒!” 他虽听凌风谈过几次境界与突破之难,但并不知自己到底在哪一位段,近来在许多人的称赞下不免飘飘然,确是生了许多傲气。若依这种心态走下去,迟早会吃大亏! 凌风挥手将他拂起道:“你倒不必气馁,短时间内在你这个年纪能有你这样成就的人物,放眼整个江湖也找不出几个。任少名就交给你对付,我帮你打发铁骑会其余人物。”起身向外走去,“来,先让我试试你的斤两!” 众人都生出深厚的兴趣,闻采婷也不例外,随行到甲板。 “锵!” 徐子陵拍在剑鞘,劲力到处,剑身跳出,跃到手中。他问道:“大哥你与剑圣风清扬是同一人么?” 所有人都有此疑问,便是当日凌风在大江会船上留下血书也可以解释为是风清扬与明宗越巧遇,只是多数认为如此狠辣的作风与明宗越殊为相似,持有同一人之说。 凌风微笑道:“不错。我初出江湖时甚不自信,就报个假名字四处挑战,侥幸闯出点名堂,却是始料未及。” 徐子陵精神一振,剑尖微颤,道:“请大哥指教!” 知凌风向来空手应敌,也不客气,浑身气势暴涨,脚踏玄步,只移两步,便跨过五丈距离,欺到凌风身前,长剑有若灵蛇吐雾,气浪翻涌,炸开一团银芒,将凌风身子淹没。 凌风细瞧这一剑,确有些门道,非只如影子刺客杨虚彦般借光芒来刺激敌人眼球般简单,他还将自己的进攻之路全数封死,只有后退一途,端的厉害。 但凌风此时武功岂容小觑,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好小子!” 下身不动,上身后仰,在半空划过一道圆弧,反冲上前,一掌拍出,正中万千光点中隐藏的剑尖。 “蓬!” 气劲交击,徐子陵剑上传来真气,使他手掌一阵酸麻,他并不气馁,一声低啸有若龙吟,长剑化作千道寒芒,万点光雨,更隐含风雷之意,一股气流如滔天巨浪般四处涌泻。 周边数人衣袖被吹得猎猎作响,皮肤有如刀割,呼吸不畅,骇然后退。 凌风暗忖,这一剑风雷激荡,若换旁人所见定是气势十足,耳间全是轰鸣,可在他的庞大的精神修为面前实在不堪一击,不过徐子陵能使普通一剑赋以剑意,这份悟性确是惊人。 ******** 寻常武功不外乎力量、速度与技巧的结合,但武道不同。 道可道,非常道。何为武道,何为天道,没有人说得清楚。 凌风本身习练的独孤九剑就纯以剑意为先,自化身明宗越后,虽常不用剑,但早把剑法化入平时的一招一式中。 九剑的剑意纯是一个“破”字,认定天下武功无论是招式上还是意境上,都有破绽可寻。要寻找招式上的破绽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破去对方的意境。 当平凡一招有了剑意辅助,就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因为它产生一种“势”,可挟天地之威,造化之功。更可怕的是,它并非仅存于脑海的幻象,龙形虎啸都像真实存在一般。 于是招可破,势难挡。 这种“势”的运用可以理解为精神力与招数的相辅相承,结合创新。 所谓的大宗师举手投足都有莫测之能,不外乎把这种“势”运用地炉火纯青,就像徐子陵目下只能含风雷之意,而他们却可将山岳汪洋的意境加入武学中,单凭“势”这点就可以压得对手精神崩溃,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凡人怎可与天地川泽相抗? 有种说法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将速度的高度扯得过高了。 势之所至,力量、准度与精神的威压才是可怕之极!当然,一个人的速度若能超越光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同级数的高手,恃势者绝对要强于恃速者,一个靠精神,一个靠**,高下一眼可判。 独孤九剑前几剑均是以剑法中最为简单的抹、击、横、挑、刺等动作,在最适合的角度发挥出最快的速度来击败敌人。这就是以简破繁,确是武学至理。 但这对武道强者并不管用。 武功并非是直来直去最好,不然唐手(空手道)就成天下第一了。武学中有时两点间最快到达的方式并非是直线,可能是某一神秘的弧线。 大多看似普通的武功如蛇拳鹤拳等,在普通人手里发挥不出多少威力,但练到精深处,却可以辅以神形。这就是一种“势”,自本身精气神合一而来的“势”。 所以九剑中最后两招“破掌式”与“破气式”困难之极,便在于此。 往高深点讲,这两招的“式”字改为“势”字更合适,因为独孤求败也不可能以招破势,而是以势破势!可具体如何破法,独孤求败也未详细阐述,令凌风颇为郁闷。 但自学会道心种魔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凌风体内三婴使他的精神力倍增,远愈常人,不知能否赶上三大宗师之流。一般精神压迫怎能使他产生慌乱?这也是凌风有信心在三大宗师手下敢言逃命的缘由所在。但如何最大限度地如大宗师般运用精神力,他仍摸不着半点头脑。 悟就是悟,不悟就是不悟,武学方面容不得半点侥幸。 ******** 凌风不慌不忙地右手划个圆圈,身形移动,使出太极拳中的一招揽雀尾,如抱太极,将这一剑的声势堪堪挡住,化为无形。 寒芒散去,徐子陵闷哼一声,触电般向后抛跌,在甲板上摇晃几步方才站定。 对方这招不含半点烟火气息,却守地妙到巅处,使他攻无可攻,而那划出的气旋透体而入,使他血气翻腾,难受之极。他吐舌道:“不打啦!” 凌风讶道:“陵少,我们才过了两招而已。” 徐子陵道:“咱们差距太大,我苦心修成的剑势被你轻松划去,怎还奈何得了你?” 凌风笑道:“你能创出自己的‘势’来已是颇了不起的事。只是这势还小,若是能有山川大泽之意,谁能抵挡?” 徐子陵苦笑道:“大哥,那东西岂是吃顿饭功夫就可以领悟的?” 凌风笑道:“哈!这就要看你的运道了。” 徐子陵不爽,忽道:“大哥你瞒我与仲少好苦,你把我们的娘怎样了?”以前不知他是风清扬,现在怎能不问。 凌风语塞,哪想他会提起傅君婥,这美女确是好久不见了,半晌才道:“我不是说她回高丽了么?算时间现在也该回来了吧?” 徐子陵皱眉道:“可事实是娘并未回中原,而是我们师姨南来,一路找你。” 凌风看向云玉真,后者道:“小陵所说不错,傅君瑜在东平露了一面后,又在中原四处搜寻风清扬,表情恶狠,似有深仇大恨。” 凌风搔头道:“这也不难解释。自杨广北伐辽东后,她们高丽一向仇视汉人,想是她们姐妹与傅老头子不同意我与君婥在一起。罢了,改日我去会会这个小姨子。大不了将来去高丽把老婆抢回来。” 没有人以为他在说大话。傅采林武功虽强,毕竟已是百岁老人,垂垂老矣,而凌风不过二十左右,提升空间太大了。 在场诸人忽地同时想到,或许他们就会亲眼见证一代武林神话的诞生! 第121章 九江城内 当夜丑时,战船在离九江十里的一道支流的密林隐蔽处靠岸。那里有另一艘载满米粮的货船在等候。 他们登上船,陈老谋立即动手为几人改装易容。他得意洋洋道:“改装之法,最紧要因形施术,教人意想不到,全没有办法从改扮后的样子联想到以前的样子,这才可连熟人都瞒过。” 凌风抱有希望地问道:“老谋你可否制出一种人皮面具,使人完全成为另外一副模样而不被人认出呢?” 陈老谋讪讪道:“会主你说笑了,老谋我还没那等本事。听说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前辈精通此类手段。” 徐子陵正被他改妆成一介文士,涂黑了皮肤,嘴边黏上五绺长须,浑不自在,听这话立时起了精神道:“大哥你不就晓得那鲁妙子的下落么?” 陈老谋脑际轰然一震,顿如打了兴奋剂般,向凌风急切问道:“会主,那鲁前辈现在何处?老谋这辈子没佩服过谁,唯独佩服他老人家,一直渴望能拜他老人家为师……” 满是老茧的双手拉扯着凌风的衣襟,两眼似冒着崇拜的小星星,让他恶寒一把。 凌风不好意思道:“老谋啊,你就再忍段日子。几十年前鲁妙子被阴后祝玉妍追杀,魔气侵入肺腑,功力大退,若不治疗的话是活不了多久了。他仇家太过厉害,我得过些时日把他治好再带给你们,到时候让他收你为徒,怎么样?” 陈老谋惊喜非常,老脸绽得如橘皮似的,对凌风千恩万谢,又小心道:“会主,鲁前辈的伤势还支撑的住吧?若是严重的话可得及时前去啊。” “靠!你当我消防员救火队啊!”凌风没好气地搞出两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来,见几人愣着,也不解释,只道:“他都伤了几十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们打算为我弄个什么身份?”最后一句是问他们几个。 云玉真道:“会主你将是从沅陵郡经沅水入大江来的米粮商,名为顾安,交货到九江城的老字号兴发隆,由于军队需粮,所以林士弘的楚军绝不会留难,何况还有兴发隆的订单和正式通关的文件。小陵是你的账房主管,名为顾宁,是你的堂弟,处理一切繁琐的工作。” 人前她称呼凌风不敢太过亲近,焉知那日醉酒时的姐弟之称是否笑语?只是这样叫起,心底难掩几分失落。 凌风没理会她那女儿家的心事,奇道:“你们怎会准备如此充足,莫不是原来这身份是打算给陵少用的?” 旁边的卜天志答道:“那倒不是。”忽有些害羞,他这般高大的汉子露出这等表情,配合脸上的横疤就显得十分诡异,“原来是给属下用的。” 凌风苦笑道:“我是否也需好好易容一下?”给人往脸上沾来涂去,想想也知不痛快。 陈老谋有些尴尬道:“这人乃是虚的,本用不着易容,可会主名震天下,若不易容,难逃敌人的耳目啊!” 凌风自不愿给胡乱涂抹,振奋道:“这个容易,我若收敛精气,混入人群中定不会给人发觉。我就做你们个跟班吧!”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凌风乃一会之主,怎肯屈居人下,所以把这伙商人中的头目交由他担当,却不想他只想做个小厮。 凌风看出他们顾虑,把入城交涉等事宜全权交给卜天志。 事实上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改变肌肉与骨骼,变成另外一个人,但那样对气血运转的要求很高,要经受的痛苦绝非常人可以忍受,他哪愿意平白吃这等苦,贪图省事,还是混在人群中做个下人好点。 云玉真与闻采婷化作普通婢女,美丽的容颜隐去,连婀娜袅婷的身段也变得有些臃肿,足见陈老谋也有几分本事。 卜天志的疤痕也给消散不少,鬓发染白少许,看上去年纪约在四十许间,另加个肚腩,任谁也瞧不出原巨鲲帮副帮主的样子。 凌风果然如他所说,精气内敛,搁在人群里绝对给认不出来。 云玉真两女看向他平凡的相貌,均觉不可思议,这就是将她二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芳心泛起种难以言述的滋味。 一行人收拾停当,货船微颤,解碇启航。 清晨时分,粮船抵达九江。 在卜天志的督促下,脚夫运货到兴发隆准备好的骡车上。待得徐子陵这账房与兴发隆派来的人向当地的水运官交代文件手续,已到正午时分,各人才随货入城。 城内出奇地人丁兴旺,但看外貌装束,便知若非商旅,就是武林人物。 像江南大多城巿那样,九江内外以河道交通为主,主要布局为十字形贯通四门,以石板铺筑的大街,宽敞至可容八马并驰。小巷则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井然有序。 兴发隆所在的甘碧街属富民区,沿途宅院处处,门楼磨砖雕瓦,院落栽树培花,气氛安详,不见战火的痕迹。间有河道穿插其间,岸旁绿树扶疏,细柳拂水,另有一番美景。 当骡车队驶进兴发隆铺后的大粮仓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梳洗休息后,已是黄昏。 众人聚在后院的小厅用膳,兴发隆的老板牛方才乃原巴陵帮派驻此地的得力手下,乘机向新主子效忠,汇报九江的情况,知任少名明早才到。 而徐子陵另从郑乾留居此地的情报网中得到消息,与之对应,并无多大差错,对老牛放下心来。 可惜也不知李靖的情况,可见阴癸派看管之严。这让凌风有些头疼,难道真要等阴癸派来找他?可阴癸派的目的还不明朗,与寻常的绑架交易殊不相同。 牛方才取出一卷图轴,摊在桌上,赫然是春在楼的鸟瞰图,纤巧精细,必是花费了很大工夫。 此楼分为前后两院,前院设置三座两层高的重楼,以复道回廊和假山鱼池分隔,主要用来接待一般宾客。后院比前院大上一倍,遍植花草树木,乃九江十大胜景之一,人称春园。对称排列了十幢楼房,只招呼有头有脸和肯花钱的客人,其中名为春园的那幢房子,是任少名专用的,是他每趟来九江必到之地。 徐子陵笑道:“这任少名真够个性,以他的权势,大可把看上的女人纳入私房,却偏偏还任她留在青楼。” 云玉真叹口气道:“这是任少名的特点,就是不会让任何女人缠身,免致影响争霸大业。”内心将任少名与眼前的凌风对比,顿觉这位风流的会主可爱多了。 唉!只是这个冤家什么时候才肯将人家收入房中呢?或者说,他是厌恶我的名声?红粉帮主,好一个红粉!谁知道我心中的苦呢? 徐子陵问道:“任少名迷上霍琪,是否街知巷闻的事?” 云玉真摇头道:“恰恰相反,此事极端秘密,除春在楼部分人外,就无人知晓。” 凌风对诸事了然于胸,遂起身道:“就让我与陵少欣赏下春在楼吧。” 在陈老谋的妙手下,徐子陵变成个年纪在三十五六间的小胡子,若发生什么意外,只要事后扮回米商,就可掩藏身份了。 而凌风改变气质,显得淫邪猥琐,让几人大跌眼镜(如果有的话),眼珠子掉了一地。 第122章 青楼踩点 傍晚时刻,凌风二人到达春在楼,扔了几锭金子,在鸨娘的殷勤接待下,来到闹哄哄的客堂。 霍琪明显生意红火,甚至预约不下,但凌风心存疑惑,不知这老任事实上已经占有的女人是否真的还在接客。他很有兴趣知道,任少名能否真正无情到放任女人给别人骑的份上。 找一组桌椅坐下后,接过小婢奉上的香茗,凌风与徐子陵蛮有兴趣地溜目四顾,比较与彭城青楼的差别。 堂内靠壁处摆了十多组桌椅,坐满了人,人人都惟恐声音不够大的样子,吵得喧声震天,有若巿集。 凌风沁口热茶,如拐卖小绵羊的狼外婆样道:“陵少有没兴趣找个姑娘破掉童身?你喜欢熟女还是处女?御姐还是少妇?别跟哥客气,哥有的是钱。” 徐子陵面色一窘,低声道:“大哥勿要开此玩笑。靠门处有两个人正盯着我们。” 凌风脸上贱色不改,语气仍是那么平淡道:“不外乎是跋锋寒与我那小姨子傅君瑜,何需激动。”一双色眼还不住在傅君瑜身上扫荡,心里却暗忖他二人怎会来此,一个大美女进青楼,委实怪异。 傅君瑜与傅君婥颇有几分神似,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美得教人怦然心动,使凌风有些怀疑她们家老头子傅采林是否大色狼一个,收的弟子都是美人胚子,秀气娇挺的鼻子分隔着一对娇媚的眼眸,直勾他的魂魄。 她的神情虽冷若冰霜,但那韵味风姿,毫不输于单琬晶、沈落雁诸女。白衣楚楚,背挂长剑,如云秀发披散,端坐桌前,抿着香茗,吸引了大多数狼友的目光,可给她森冷的眼神一瞧,均骇然扭头,也就凌风无耻地上下打量。 而跋锋寒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他与傅君瑜对坐,前放一壶酒,几碟小菜,但看去菜显是全未碰过,只在自斟自饮,一派悠闲自得的高手风范。当看到凌风充满侵略性的眼光时,居然举杯微笑向他致敬,极具风度。 有美女当前,凌风自然把他忽略了,一副猪哥模样,一边欣赏,一边向徐子陵道:“陵少,有没兴趣跟我那小姨子凑成一对?你若有心,大哥我给你说道说道,她怎么着也得卖我这姐夫个面子。” 徐子陵胀个大红脸,好在被涂黑了不怎么明显,他郁闷道:“大哥,我们办点正事行不?”这话让凌风觉得这小子是个正人君子,可接着又嘟囔一句,“她是我师姨,辈份上也有差距,不好下手啊。” 凌风语重心长地教导道:“陵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爱情至上,哪是什么年龄、种族、辈份等客观因素可以阻挡的?”好在他顾虑徐子陵的感受,没把“性别”说出来,“若从你娘算起,你岂非该叫我作爹了?” 徐子陵一拍额头,回避这可怕的问题,道:“大哥,别谈这些没用的。这两位可是走过来了。” 凌风看去,这对男女果然离座,向他们缓步起来,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娇俏冷艳,一举一动都牵动场中众人的神经。顺着他二人的目光与步调方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凌风与徐子陵身上,使他们暗叫晦气。 凌风向眼含煞气、恶狠走近的傅君瑜怪笑道:“小娘们儿,少爷我不过多看你几眼,至于这样吗?” 徐子陵也赶忙装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傅君瑜冰冷无俦的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巡视几遍后,出奇地平静,自言自语地轻叹道:“早知汉狗就是这样子的了,大姐你怎会糊涂至此呢?” 凌风与徐子陵对视一眼,均摸不清她的意思,她认出自己来了?不可能啊,她该未见过自己才对。 正当他们失神时,“锵!”傅君瑜的宝剑来到手里,俏脸仍是静若止水,但一对美眸却杀气森肃,宝剑轻颤,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剑气,疾斩凌风左肩。 跋锋寒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观战,徐子陵就更不慌张了,轻啜一口茶,寻思凌风会几招解决这个漂亮的师姨。 由于凌风恰在外侧,后面就是桌子,退无可退,只得迎战。 对方速度虽快捷无伦,有如鬼魅,但他仰仗的是庞大的精神力及近乎通灵的感应。方圆百丈内,飞羽蝇落都无不在其掌握之中。 在他看来,一味追求速度并不可取,人力有时而穷,世间有几人能达到《葵花宝典》的变态速度,或者石之轩所创幻魔身法的终极速度? 傅君瑜飘动时,若似化作轻烟,再无任何实质的感觉,令人不知她具体会攻向哪个部位,单以轻功而论比之乃姐傅君婥犹胜一筹,可知平时在这方面定花了不少功夫。 换作其他一般人定会对这种打法头疼之极,手足无措,可惜她的对手是凌风! 叮! 剑影消散,傅君瑜向后飘去,才发现凌风不知何时以茶杯与她的剑尖相撞。 她倏地闪到凌风右侧,刹那间疾劈五剑,每一剑的落点都似不以凌风为目标,但总要迫得他运杯挡格,看得许多人大惑不解。而高明如徐子陵与跋锋寒可知这正是高丽傅采林的看家本领奕剑术! 使剑就如下棋,每出一剑,便如下一着棋子,战场就是活的棋盘,其间千变万化,但若能掌控全局,预料对手的下着,便能把握到致胜之机。 凌风有些诧异,这劳什子奕剑术还真有些门道,看似切到空处,实则有步步为营之效,若不抵挡,对方就会乘虚而入,气势节节增加,直把自己逼到困境中去! 他虽不惧,纵是她使出十二分功力,自己也有信心在她气势最强的一刻将之击败,只是不愿落入对方算计中,一直给压着打,或者说牵着鼻子走,直到困局布成! 他心中升出一种念头,看看独孤九剑能否破掉这奕剑术! 不待他反应,傅君瑜忽然飞出一脚,靴尖往凌风小腿踢去,极尽诡奇变化之能事。 凌风身子倏地腾高三尺,空中一个旋转,神念一动,徐子陵背上长剑刷地出鞘,奔跃到他手中,旋即如苍鹰搏兔,斜冲而下,穿进对方剑网上。 傅君瑜一脚踢空,猛然转身,挥手洒起数十点寒芒,朝对方激射而至。而当凌风一剑袭来时,她变得骇然之极,对方并非是如常人一样于重重剑影芒光中寻得自己宝剑所在,再以力破力,反是避过剑尖的舞动,直接刺向自己的手腕! 偏生灵觉准确计算出,当对方划破她手腕时,她的长剑决到不了他的胸膛! 如此剑术,闻所未闻。 大凡武学高手对敌时都会寻找敌手破绽,进而一击成功。可这独孤九剑居然将运用怎样大小长短样式的兵器,如何从各种可能的方位最有效地破掉敌人的剑招,汇总成一套系统的理论大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独孤九剑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速度取巧,对方快,自己更快。所以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独孤九剑也可以击败许多层次极高的高手,可以说是宗师以下的必杀之技。 但若是入微级与大宗师等超级高手,对天地元气的利用达炉火纯青之境,凌风的剑绝难突破人家的防线,更别说刺削到身体某一部位了。当然,这也与其反应速度有关。 傅君瑜的武功撑死就在宗师巅峰,与凌风差上一个层次,怎可能避得过独孤九剑的一击? 她也该庆幸,若非凌风不愿暴露过强实力,欢迎她的就该是凌风的手掌了。要知道,她这便宜姐夫可是不折不扣的色狼一个,一不小心给她来个碌山之爪…… 傅君瑜无奈之下,只能收回长剑,向右横扫,与之硬挡一记。 可凌风岂是等闲,偏不顺她心意,劲力到处,百练钢顿成绕指柔,倚天剑贴着她的剑身,如灵蛇缠上,毒信轻吐,依然钻向她的手腕。 惊骇之余,傅君瑜果断弃剑,踉跄后跌三步,兼之丝丝真气入侵体内,难受地几欲吐血。 再看凌风时,他并未追来,将倚天剑一甩,准确地落到徐子陵背后鞘内,未发出一丝声响,潇洒之极。 而她的宝剑则成了其战利品,拿在手中不住把玩,一边还啧啧夸着,细听之下听得分明,“不愧是小姑娘的玉手长期摸过的,真香啊!只不知那曼妙的身子摸起来手感怎样?要不要试试呢?”不敢再索要宝剑,吓得她忙又退了数尺,靠近跋锋寒才觉稍为安全。 全场一时沉默,跋锋寒拍掌赞道:“风兄果然好本事,不愧剑圣之名!” 此言一出,凌风二人均知身份暴露了。而且此话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边上人听得清楚,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盏茶工夫大厅已静至落针可闻。数百道目光全集中到四人身上,有惊喜,有激动,有畏惧,有鄙夷,不一而足。 而许多人心中好奇,他究竟是否煞星明宗越? 凌风不顾旁人眼光,只奇道:“你们怎会知道在下的薄名?” 需知此时他与出道时的模样相差颇大,早非四处挑战时刻意保持的冷傲,原先一向的短发已然被他前日运功逼长了。江湖上在他击杀大江会二百余人后,多数将风清扬与明宗越两人联系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段时期凌风的短发。 傅君瑜冷笑道:“你这负心汉,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所有人都现出暧昧之色,齐“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个个兴奋,江湖又有新的料子要爆出了。 就连跋锋寒也有些尴尬,敢情他们是情侣? 只有徐子陵黑脸憋胀,想笑而不敢笑,竟忘了傅君瑜的“负心”之言很可能是说他与寇仲的美人娘。 傅君瑜醒悟过来,跺脚气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寒面解冻,如春冰乍破,浮上几抹晕红,令狼友们惊叹,不想美人还有如此美态,降尘仙子,不外如是! 第123章 堕入局中 凌风装作一脸深情道:“君瑜,想不到你会爱我如此之深。可惜你我有缘无份,相识太晚。我与你姐已有白首之约,不能再接受你的爱意了。我从高丽一路南下,只想避开你,扮成这副模样,想不到还被你认了出来。可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对不起君婥啊!” 徐子陵与跋锋寒两个神色古怪,而其他众人大多知道风清扬与高丽傅君婥的那点事,顿时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不少还想做做媒人,七嘴八舌说开: “原来是小姨子想勾搭姐夫啊!” “切,你懂什么?人家那叫爱情!” “风少侠,人家姑娘这般对你,千里追寻,不如你做个好人,收作私房吧!” “就是,二女共侍一夫的不在少数,您能者多劳,娶一对姐妹花也不是不可以!” “唉,你怎么那么狠心呢?你看人家小姑娘都伤心的都哭了!” “是啊,爱上一个人能有什么错?” “风少侠,我爱你!” “别娶她们姐妹了,娶我如花吧!瞧人家丰满的腰肢(水桶腰),结实的美腿,还有那性感的胡渣子……” “……”(一阵女人的围殴胖揍声,嘴里还不停骂咧着,死人妖,敢跟姑奶奶们抢男人!) 傅君瑜快要疯了,就没人听我解释一句吗?我要人权!她怒叱道:“风清扬,我要杀了你!”银牙紧咬,把真气提至极限,向丈外的凌风直冲而去。 大厅再度鸦雀无声,静看这对男女表演。 凌风满脸的悲凄之色,摇头叹道:“君瑜,你又何必呢?我知你想与我同生共死,做一对同命鸳鸯。可我怎忍心独留你姐一人在这世上受这寂寞的煎熬?你曾说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我却连这小小的要求也难以答应你。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化解她的攻势。直到说完,施个手法,傅君瑜的娇躯不知怎地已被他搂到怀里,而一只魔手光明正大地停在她那饱满的丰挺上,狠是揉#搓一把,她便软绵绵地将螓首紧贴凌风的胸膛,面色绯红,眼神迷醉,不住娇#喘。 不远处徐子陵与跋锋寒等人听得真切,她正轻声叫唤:“风郎,吻我!” 大厅内马上气氛热烈,许多人喊道:“亲她!” 徐子陵困惑不已,傅君瑜传出的声音古怪之极,不似自她喉间发出的,不过看她的表情,他甚至都怀疑她真的暗恋凌风了! 这俩真的是小两口儿在闹别扭?君不见凌风还不时向他推荐他这小姨子?分明是受不了她这般热情才百般躲避,以至想为她再介绍个男人! 跋锋寒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紧紧相偎的一对男女,没半分吃醋之意。只是心中不住念叨“问世间情为何物”,一时间双眼竟有了惘然之色。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凌风勉为其难地吻上傅君瑜的红唇,夺走了小姑娘的初吻,更可恨的是,小姑娘还处在他织造的幻境中,浑不知此事!他兀自得意,小姑娘想与我斗,你还嫩点! 在傅君瑜受伤后,他的精神力就开始影响她,尤其当她说出那句颇有暧昧的话后,凌风故意搅起她的恨意,不加思索地向他攻来,被他轻松俘获。至于那道声音,更被凌风用道心种魔巧妙模拟,只有徐子陵勉强发现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 凌风忽地一惊,放开傅君瑜,表情凝重,向徐子陵道:“陵少,此次怕是有大麻烦了!” 徐子陵讶道:“怎么回事?”旋即灵觉发散,与跋锋寒几乎同时虎躯一震,目有骇意。 而傅君瑜神志初醒,蓦地想起刚才的事,嘴里还有男人恶心的唾沫,身子发颤,恨不得一死了之。见他们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也知非是与这混蛋算账的时候。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两人实力相去甚远,她又怎肯再取其辱? 凌风哈哈一笑道:“任少名你可有胆与你爷爷决一死战?”这句话含劲而发,声震大堂,传到每一只耳朵里。 此时堂内众人闻得任少名的大名,无不色变。胆小的商人与侍候客人的婢仆首先惶然散逃,接着上是那些江湖人物,谁都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事,不想牵涉其中。 虽说两大高手决战,赏心悦目,更增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也容易丢掉小命不是? 只半晌工夫,本是闹哄哄的大堂鸡飞狗跳后,只余下寥寥数十人。 外面传来喝骂、惨叫、求饶等声音,不一会儿归于沉寂。堂内留下的人既庆幸,又恐惧,均把目光投向安稳如山的凌风大侠,指望这绝世高手可以带他们脱离苦海,有几人甚至双腿酸软,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乞求救命。 徐子陵目露不忍,叹道:“任少名果然够狠,摆了我们一道。传来的消息完全错误。” 谁也想不到任少名竟会提前一天来此,并设下此局让他们来钻。 更狠的是,敌人为防他们看出破绽,没安排手下扮作各式各样的客人,而是直接剿杀来游的众人,使其先为他们陪葬,此等手段足教人心寒。 当然,若是此回他们逃不出去的话,很可能敌人会把责任推到他凌风身上。 跋锋寒也冲到外面看了眼,回来道:“是林士弘狠,想不到会对付你们,竟把所有的客人都宰了。我可看到林士弘那龟儿子了。” 凌风骂道:“他爷爷的,也用不着来这么多人吧?” 此回刺杀已成幻影,落入敌人的圈套中。他暗忖道,是否有人出卖?对方能如此迅速合围,分明是准备充足,且有周密的计划。不然,他们怎会算到他会来此踩点? 神识发散,回馈的信息告诉他,厅堂前后左右足有上千人将围个水泄不通,弓弩手不计其数,前排均拉紧弓弦,箭尖泛着火光,“嗤嗤”声响,四面射向大堂,迅速燃烧起来。 堂内诸人怒喝连连,不住奔走,到处寻找出口,却失望而回。而凌风端坐椅上,品着清茶,让刚看完一场屠戮、俏脸霎白的傅君瑜一阵鄙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装b? 跋锋寒苦笑道:“想不到此来九江,居然会碰上这种事情!” 此回困境对他而言纯是无妄之灾,池鱼之殃。眼下情形实是逃脱不得,外面火把处处,数不清包围的人有多少,若是冲上瓦面,只能成为现成的靶子。 他虽喜欢比武竞技,以战养战,作为武道修行的一种方式,但这种可怕的场面怕是没命可活。且不说弓弩手,单是观看外面数个高手的气势都不在他之下,这可真玩大发了。 傅君瑜歉然道:“都怪我连累了你!”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盯凌风一眼,分明都是这厮惹的祸,她也是受害者哩! 凌风不理会她,带些惊讶道:“按说老跋你这种人该是追求刺激,渴望挑战的人物,在这等情况下,怎会丧失信心,一副必死的模样?” “老跋?”跋锋寒一怔,随即精神一振道:“这称呼我喜欢。风兄说的是,我岂能因此等小挫折而沮丧?”可惜倏地转又低沉,“但对方的人马是否多了点?高手倒罢了,军队也这么多,怕是三大宗师也要掂量能否逃走。” 以他坚强如铁的心性意志,在此情境下也压力倍增,以致脸色数变。 凌风哂道:“在三大宗师眼里,这些布置都不过小儿科,怎能挡得住他们的步伐?单以我来说,要想离开也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带你们三个一块走。” 跋锋寒深深看他一眼,不说话,心中在想对方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他是决心要挑战草原武尊毕玄的,三大宗师会有那般可怖么? 傅君瑜撇嘴不服道:“胡吹大气。”心中倒认可他推崇三大宗师的话,在她看来,她师尊便是世上最强的人。 其实,三大宗师武功虽强,但也是**凡胎,若是数千只弓箭轮流不歇地射来,十有**也得挂掉。 但弓箭手也是人,以三大宗师层不穷的手段,要想用音波、气劲、精神等攻击方式杀出一条血路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第124章 陷入重围 火烧得更旺,木质结构的房子怎经得住烈火的洗礼?房梁开始向下倒下,带着火焰,砸死好几个,还有的衣物被引燃,惨叫连连,痛楚而死。 徐子陵满眼伤感,却无可奈何,以凌风马首是瞻,看向他道:“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凌风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道:“春在楼有条小河横穿后院,院后有数棵老榕。你们只需向北面突围,还是有希望逃出的。”话音未落,一根梁木坠下,被他护体真气撞飞,火花在空中翻滚。 厅内越来越热。好在几人都是先天高手,身体强度与忍耐力均远强于常人,还应付得来。 徐子陵注意到他的措词,皱眉道:“大哥你不走吗?” “走?”凌风面带微笑,眼中寒芒闪过,“今趟若不杀了任少名,以后我的脸面往哪搁?” 跋锋寒恍然道:“你果真是明宗越!” 他算后知后觉,这么大手笔出动,自不会是为了他与傅君瑜,风清扬之名虽强,还请不动这么大阵仗。 也不怪他一时没想起,任谁突然给这么多人围住,脑子都会短路。他曾是马贼,在沙漠中几经逃窜,可也不曾见过这般变态的阵容。 方才他看得分明,屋外除任少名的铁骑会诸人外,林士弘的楚军招揽的高手都在其中,其中有三人被他看了一眼后立即受到感应,回他森寒一眼,可知其武功较他强多。 傅君瑜恨道:“怪不得我此来中原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原来你是换个名字。听说你的红颜知己还不少啊,你将我大姐置于何地?” 凌风没好气道:“我说大小姐,咱们先讨论如何出逃好不好?” 由不得他不紧张了,他发现外围不断有人增加,要这样下去,光凭人海战术也能把他这大高手拖死。当然,前提是这些人得像军队一样有军令的约束,不会因恐慌而逃走。 待傅君瑜闭嘴后,凌风续道:“一会儿我牵制他们,你们几个突围!” 徐子陵反对道:“大哥,你这样太危险了!” 凌风虎目射出他从未见过的精芒,平静道:“虽说这是你们三人武道修行的一次良机,但对手实在过多,极可能会就此丧命。强行留下,非是一种挑战,而成了一种无畏的牺牲。换作其他情况下,我就算遭遇这许多高手的围攻也要费上一番气力,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选择在有水的地方与我交锋。”他重重吁出一口心中狂涌而来的豪情壮气,“有水的地方,我就是神!” 几人为他感染,都现出崇慕之色,这才是强者应有的气度吧! 傅君瑜因此而对他生出淡淡的好感,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或许大姐就是喜欢上他这一点吧! 凌风道:“你们要逃离也不容易,北面有恶僧法难与艳尼常真,实力最弱,可弓弩手也最多。如何冲上树梢并借力逃走,就是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了。当我以啸声为号时,就是你们突围之时。” 三人也不矫情,无奈答应。均生出感慨,同是被江湖上誉为天才的青年高手,差距咋这么大呢?他们就没那份自信。想在千军之中击杀任少名,其本身就实力非凡,周围还有五六个超级高手,岂是易事? 凌风交代徐子陵几句,然后冲天而起,撞破房顶,立在瓦背上,冷冷道:“任少名你这个缩头乌龟,躲在人群中算什么本事?可有胆量与你爷爷大战一场?” 声音之大,整座九江城都清晰可闻。不只为激任少名出手,还因为他有些担心云玉真等人的安危。不管有否叛徒,他们都性命堪忧。 嗤!箭矢如蝗虫般射来,但都在他三丈外纷纷坠下。入微级的高手岂是等闲?不过凌风有此能耐,全赖体内成形的三婴之力以及天魔功的卸力技巧。同等级数的人中,若论对天地元气的运用之熟,无出其右者。 任少名听此,也不动怒,出奇地默然不语,静静打量着今晚他的猎物。 他的“青蛟”之名大概缘于他在额上纹的一条张牙舞爪约半个巴掌大的青龙。他是那种身边无论有多少人,总会被人一眼辩认出的家伙。 他的皮肤闪亮着一种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配着黑色劲装和白色外袍,对比强烈,显得他格外威武。他有一个宽宽的密布麻点的脸庞,眼窝深陷,眉棱骨突出,眉毛像两撇浓墨,窄长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和仇恨电芒,冷冷地瞅着房上的凌风。 他比常人粗壮的大手分垂两边,各提着一个头颅般大而沉重精钢打成的流星锤,微不可察地轻晃,显得内里并不如外表一般轻松,怕是恨不得立即冲去宰了凌风。 他左旁是一身武士服的楚帝林士弘,纯以体格论,这位皇帝陛下要相对文弱一些,但无人会怀疑他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去年在豫章建国后,定年号为“太平”,连克九江、临川、南康、宜春等郡,若非在进军南海各郡(今广东)时受到宋阀阻挠,江东泰半都是楚国天下了。一时兵锋之盛,实在令人咋舌。 右边却是一个又高又瘦的文士,脸庞尖窄,配着嘴唇上的胡须,有点像头山羊,但眼睛却明亮冷静。这人乃是林士弘手下第一谋臣崔纪秀,被封为国师,向以智计著称于世,楚国霸业的功劳簿上,少说有他一半的功勋。今晚的陷阱,极可能就是由他策划布置。 崔纪秀朗声笑道:“本人崔纪秀,见过明会主。会主何必动怒,还是先担心怎样保得小命再说吧!” 凌风讶道:“单凭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也能困得住本座?林士弘,你与任少名都哑巴了不成,怎么不发句话让爷爷听听?” 林士弘面无表情,还是崔纪秀讽刺道:“难道堂堂明会主只是个会逞口舌之徒?” 凌风哈哈一笑道:“那崔先生不如与在下来练练?”周身气场暴涨,卷飞新一轮射来的箭矢,身形却反向恶僧艳尼所在冲去。 他全力发动,速度快若流星,撞飞数百只箭羽,数息间掠过百丈距离,已飞临二人头顶,一掌铺天盖地地压下。 伴着数人的尖叫,法难与常真只觉黑云压来,同时出手。 常真的娇俏秃顶顿让凌风想起游秋雁,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丝的细眉下眼角朝上倾斜,颧高鼻挺,粉红的嘴唇配着整齐的雪白牙齿,迫人的艳光,像太阳般照耀着四方。 她彩衣急旋,隐去身姿,化为一团彩云,先一步遭逢凌风的掌力。她的“**彩衣”乃师门秘技,不但能千变万化,还最擅化解内家真气。 可这灿若云霞的长衣与凌风的手掌相撞后,仍震得她肺腑欲裂,血液翻腾,娇哼一声,整个人向后抛起,撞飞数人,一时间血光四溅。 法难这贼秃额上戴个钢箍,高大凶恶,身穿红色僧袍,操杖砸向凌风的脊背,哪想凌风一掌击飞常真,身子骤地收缩,化成醋钵大小,发出一声长啸,冲入诸手下中。倏地四肢再伸,真劲布满全身,每碰上敌人兵器,立即借物传力,震得对方不住跌退,功力稍浅者立即颓然倒地。 呼!两柄长矛夹击面来,带起的气旋,使人呼吸不畅,可见来才绝非一般庸手。 凌风夷然不惧,左手翻旋,右手拍击,硬攻入对方矛光潮涌处,手法精妙无伦,“啪!”右手拍中矛尖,那人立往左方倾跌,撞到另一人身上,齐齐吐血倒地。 这时人影迭闪,潮流涌动,任少名带着人群向这边冲来,而林士弘与崔纪秀不见动静。 “蓬!” 墙壁破裂,跋锋寒、傅君瑜与徐子陵冲出,刀剑在手,三人合力,威不可挡,片刻已冲至凌风跟前,顿与法难、常真交上手。 凌风笑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长喝一声,“小青蛇,你爷爷来也!” 一把剑出现在他手中,而剑身的主人口鼻喷血,向后跌飞,握剑的手腕已给生生割断! 凌风斜冲疾走,左右忽闪,任谁也难把握他的位置,可他每行一步,他身边的人都颓然倒下,眉心中剑! 四周的敌人潮水般往外退开。 终于显现出任少名魁梧的身影。 背后数十丈外传来一声厉叫,法难向这边闪来,脸上多了数道伤痕,僧袍破碎不堪,右肩犹不住留血。 常真也不好受,独家兵器“**彩衣”经凌风一掌后再遭徐子陵的倚天剑全力一刺,彻底报销,裸露出动人的胴#体,只有火红的肚兜与月白的亵裤还覆在身上,飞来时沿途传遍男人的咽口水声。 跋锋寒三人突围而去,跃上树梢几个纵跃不见。 “我大姐她……”远处傅君瑜的声音传到一半戛然而止,再度出现交手的声音。显是另有伏兵。 一个大圈将凌风包围。 凌风神色淡定如常,心中却在想傅君瑜究竟要告诉自己什么,她大姐怎么了?按说傅君婥这时候该回中原才对,莫非是傅采林那糟老头不同意我俩的婚事,不许她回来? 整个场地千余人竟是寂然无声,只有火把烧得噼啪作响。 月华正明。 任少名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哼道:“明宗越你果然好本事,难怪天下会在短短数月就成长为天下第一大会。可惜今日你必会丧命于此。希望你的红颜之己们可以为你多烧几炷香吧!” 凌风故作讶然道:“小青蛇你终于决定与爷爷交手了吗?不知你的亲生老子铁勒飞鹰曲傲有无来此呢?” 全场哄然,铁骑会的会主竟会是域外派来的奸细?林士弘还与之结盟对付天下会?铁骑会,不就是铁勒之骑么? 再联系铁骑会一向仇视汉人的作风,多数人都相信了,满怀戒备地看向任少名,连铁骑会的弟子也不例外。毕竟会中还是以汉人占多。 凌风一句话使得场中气氛大变,人心涣散,再难合成有力的围攻。 第125章 击杀青蛟 任少名双目凶光毕露,握紧双锤,恨不得将之锤成肉酱,卖到突厥去。可对方所说乃是事实,他也难以反驳,若予以否认,岂非数典忘祖?草原的汉子怎能做出这等事? 他再冷哼一声,道:“就让任某来见识下明会主的手段吧!”语毕往前跨出。 他踏出第一步时,四周的气氛立即变得肃杀沉重,鸦雀无声,随着他跨出第二步,一股庞大无匹的凛洌气势,朝凌风迫涌过来,若换作一般庸手,早便胆战股栗,弃械败走。 可凌风是何许人?这点精神威压怎会放在眼里?与气势暴涨的任少名相反,懒洋洋地站着,手中剑尖斜指,两眼更是眯着,似开似合,浑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围着凌风的诸人自然而然往四面退开,让出更广阔的空间予圈中的决战者,留出十余丈的大圆。 任少名眼中寒光更盛,这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似乎要赶上他见过的那人。 可两者给他的感觉截然相反,那人锋芒毕露,未出一招就使自己手脚发软,而这人看似弱不禁风,姿势更是充满破绽,使人觉得随手都可将之击毙,但傻子也晓得这是种可怕的错觉,满是破绽比浑无破绽更让他手足无措。 那人使他没有一战的念头就转身逃跑,而这人却如深渊的凶兽,不住诱惑自己跳到他的口中! 他的背脊被冷汗浸渍,自己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在交战的生死之际,自己居然有闲情想到这个?未战先怯,这可是取死之道。 连忙抱元守心,气势骤盛,健腕一抖,两个流星锤化成无数反映火炬光芒的红芒,像蜂飞蝶舞般,震慑全场。能将沉重的流星锤舞得这般出神入化,殊为不易。 凌风摸下鼻子,很想告诉他,不是你长得吓人就天下无敌了! 虽然任少名还算有点本事,惊人的气势并非只来自前方,而似是由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借着火光的辉映,他自己就若忽然隐形般,躲在芒影某处。 单以这两点论,就要较现在的寇仲、徐子陵强点,可知原著中这哥们儿挂在初出茅庐的双龙手中,成为其成名的垫脚石,实是冤枉到极点。 蓦地一团芒影挟着劲厉的风声猛#撞往凌风左肩处! 凌风摇晃有些僵硬的头颅,身子微侧,长剑软绵绵地刺入芒影中,似缓实快,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已妙到巅峰地寻到对方的破绽,而当场只有有限数人才看得出其中的高明之处。 芒影散去,露出状若魔神的任少名,他眼中闪过一丝骇异,片刻后左右两个流星锤又奔雷掣电地直往凌风而去,以快打快,试图迎上凌风的剑锋。 狂猛的气流迫得数丈外的旁观者亦要后撤,使人惊叹首当其冲的凌风该承受怎样的压力。 凌风适才的剑风已切去对方的一截衣袖,也对这家伙起了佩服之心,本是刺他手腕的一剑也给他险之又险地恰巧躲过,实是凌风使剑以来第一次相遇。 这也难怪,凌风以前用剑的对手真没任少名这个层次的高手,自晋阶先天后,他已经很少用剑了。宗师级的身体反应速度确是常人难以匹敌的。 他毫不气馁,独孤九剑使出,刹那间交换数十招,使到急处,只见场中锤影剑影翻腾不休,内中两条人影兔起鹘落,作动辄立判生死的贴身搏斗。 两人奔行不断,包围圈不停扩大,盖因两人速度过快,一旦给劲风扫中就是开膛破肚的结局。 凌风久攻不下,心神一跳,立下决心,挥剑切入任少名的一处破绽,快得没人能瞧得清楚。 任少名疾退一步,闷哼一声,流星锤左右合拢,准确无误地把长剑夹在锤间,反应之快,教人叹为观止。他自个儿也有些得意,剑圣风清扬被誉为江南第一用剑好手,谁夹过他的剑来? “啪!”长剑中分折断。 听得这清脆的声音,任少名心中更快慰,直想大笑三声,举杯庆祝。 他却不知,凌风是没耐心陪他玩下去了! 凌风早弃了长剑,身子一矮,避过重锤,一肘迅捷无伦地撞到他怀里。 “啊!”任少名一声惨叫,鲜血狂喷,整个人被震地高高抛往明月映照的虚空,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犹自难以致信地看着胸前,肋骨断了数根。 这并非要命的伤势,可对方凶猛的真气破体而入,顺着经脉席卷,呈螺旋状的劲气摧枯拉朽般迅速蔓延全身,与他本身真气冲撞,立即割裂他的经络,直侵肺腑。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武功似给废掉了! 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后,他高大威猛的雄躯轰然倒地,砸出偌大一个深坑,生机不断抽离他的身体,就算能挽回条命来,也断无恢复的可能了! 而他的双锤早他片刻重重摔在地上,正好在他脑袋边,火光下泛着点点幽光似在自嘲与主人的同病相怜。 旁观诸人此时都有种透不气来的感觉,更不要说呐喊喝彩,虽说多数心里对这异族的下场暗自快意,但在高压之下怎敢表露出来? 全场悄静的不合常理。 只有远处房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凌风一击成功,不作犹豫,倏地电退,撞入十丈外的人群中,人影跌飞倒地,惨哼连连。此次他一触即走,不作停留,一种危险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远处房顶痛吼的那人身形划破天际,双手成爪,飞速向他赶来。明月照在他人身后,泛起刺眼的金芒,正面却没在黑暗中,邪异至不能形容的地步。 凌风用脚趾头也可猜出他是“飞鹰”曲傲!他藏得巧妙,并未给凌风的神识探测到。 可他远无法给凌风以危险的感觉! 凌风猛地一惊,林士弘!适才看到的林士弘分明是个替身!怪不得他不肯与自己答话!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饶是他的精神力强横也难发现有心敛藏气机的宗师级巅峰高手,尤其是有人还精擅隐匿刺杀之道!上回在彭城发现李密看来是纯属对方大意所为!这种难以掌控全局的感觉使他颇不舒服。 他身子急旋,使出太极拳中的一招野马分鬃,几个使枪者被他掷到天上,向冲来的曲傲撞去。而他们的长枪被他拍中,疯狂转动,贯带他的气劲,那是何等威势,连着穿透数人才落地,已是血光淋漓。 前方又空出一片,一道人影闪现,是位清秀俊雅、动作潇洒的中年文士拦住去路,手横铜箫,哈哈笑道:“明会主可好?辟守玄恭候多时。”只看他动作迅快轻松,可断定其魔功奇高,怕是宗师巅峰。 凌风身形倏止,冷冷道:“贵门真的要与明某为敌么?” 辟守玄摇头叹道:“大家同是一脉,辟某原不想同根相煎的。”铜箫一摆,在空中划出反映背后火光的芒光,呼啸声大作,仿佛鬼哭神号。 曲傲将空中挡路几人运爪撕成几段发泄一下,旋又借其之力加速攻来,与辟守玄几乎同一时间出手! 凌风似没察觉背后的曲傲,两手盘抱,脚步微移,使出一招搬拦捶,慢悠悠迎上辟守玄的铜箫。 令辟守玄难受的是,对方的动作似缓似快,完全脱离了他视觉的感知范围,他哪顾得这个,铜箫发出尖锐的破空啸声,画出一个一个圈子,每个旋圈,铜箫真气均会随之增聚,急速刺向凌风右眼。 而曲傲的爪风将近凌风时,却给他身子来个诡异的微侧,身影消散,与辟守玄的铜箫猛地相撞! 气劲交击! 两人都倏地后退,而辟守玄则惨叫一声,却是凌风冲上,给他左肩来了一记隔空劈掌,随后凌风借他肩膀微力,跃过火光,投入茫茫的黑暗中。 第126章 侥幸脱身 翻过院墙,并无敌人。 前方是条宽不过丈寻的小河,河前是春在楼的春园,相传任少名的相好霍琪就在里面,那里灯光犹在,出奇地竟隐隐有丝竹之声。 只消入河,将无人再能阻挡我的去路!而且借机还可以反攻一场,告诉他们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就在这时,一拳无声无息地划过虚空,出现凌风的右侧,割骨的劲气冲到他的右肩处! 凌风肩上吃痛,血丝溅出,这才反应过来,能将自己击伤,这该是怎样的高手? 右手在空中划个圆圈,柔和的力道化解对方狂猛的攻势,随后一记飞腿踢向他小腹,那人“噫”了一声膝盖提前,与凌风的脚尖相撞。 砰!气劲狂卷,凌风看清对方面容,果然是林士弘! 他咽下口鲜血,趁机向斜后方退去。这小林子的功力真不是盖的,他可以肯定绝对步入入微境界了!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接触到水花,他甚至有信心与大宗师一战! 眼看要落水,刚刚心生警兆,耳畔劲风又起,非是林士弘,而是来自左后方墙跟处。那里月光照耀不到,从凌风的角度甚至看不清其长相。偷袭者双掌齐出,往他的腰间击来。 凌风大怒,太损了,要是一不小心打得老子肾亏咋办? 眨眼间的高速下,“蓬”的一声,四掌交接。 凌风骇然发觉对方左右两掌劲道竟是截然不同,不但刚柔热寒有异,且是刚热至极,阴柔至极,更要命是刚热的右掌劲狂猛如怒潮巨浪,倾泻狂击而来,左掌阴柔寒劲却生出无可抗御的吸卸之力。 若只是应付其中一种劲力,凌风就算功力及不上对方,亦有应付之法,但骤然在同一人的双掌碰上两种不同劲道同时袭来,顿感整个人就像活生生给撕裂为两边,立即全身经脉欲裂,边寒边热,空有满身真气,却不知该如何施展。 如此武功,确是惊天动地,骇人听闻。 凌风喝道:“石之轩!”除了邪王的不死印法,哪个还有此威力?原来灵觉中巨大的危险是来自于他! 令凌风郁闷的是石大叔毫无高手的自觉,悍然偷袭。 “我招你惹你了?还是大叔未卜先知,知道我要泡他女儿?”胡思乱想间,身不由己地向后抛跌。 背后正是凌空击来的林士弘,此时凌风喉头一甜,心头一动,猛然狂喷鲜血,扭头照头照脸向他喷去。凌风不顾体内肆虐的真气,一招排云掌向他拍出,借着血中水分与空中微弱的水汽,真气汹涌澎湃,力道凶狠非常。 林士弘险险避过他满含气劲的鲜血,反应神速,却不得不接凌风这一掌。 砰!他浑身一震,像给天上的激电化为细针刺入他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同告受伤,背脊撞到墙上,亏他精擅卸劲,把多数劲道转嫁给墙壁。 墙壁轰然坍塌,令刚出现在墙上的辟守玄与曲傲二人险些摔倒,所幸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反冲向凌风。 石之轩被凌风震退后,双脚蹬在岸上,转又疾速冲去,而与林士弘对过一掌的凌风仍在水面上空未能落下。 凌风恨地快哭了,看《大唐》时知道老石精神分裂,不顾常理地出手,不讲什么风范,觉得挺合自己脾味的,可丫的收拾起自己来就很不爽了。连入水这么简单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留么? 足尖真气迸发,迅速牵动脚底水面,再使个千斤坠,浪潮喷涌,长生真气以数倍速度运行,使他来得及旋身回石之轩两掌。 “蓬!”他如遭雷殛,震地跌入水中,两手的阴脉奇寒欲裂,阳脉却是灼热难挡。 石之轩轻易化解入侵的真气,身形几转,却依旧不停,改为头下脚上,双掌压水而来。 虽未击实,可置身水中的凌风再感觉不到先前有若游鱼款摆的轻松感觉,河水变得如有实质,重若泰山,压得他心头发闷。 最骇人处是手足难以动弹,令他尝到这位曾被诩为魔门千年不遇天才的厉害手段。 凌风落水后长生水诀的运转速率远较平时为快,急速修补被石之轩不死印法所伤的经脉。 此回石之轩这手非常高明,把内劲贯注河水,使河水变成重若万斤的巨石,压得凌风几乎无法动弹,只能以硬碰硬,抗他蓄势而来、自空中下击的全力出手,而不能水遁离去。 嗤!凌风从水底的两指戳出,迎上石之轩穿水而来的双掌! 指力的分布不是平均的,迎上对方左掌的右指占他全身功力八成有余,另一指只蓄有他两成的劲力,且用的是针对性的卸劲。因为他可籍对方击水处轻易判断出其每一掌所使的力量,这感觉奇妙之极。 指掌交接。 凌风左手食指微缩,比右手食指稍迟一线才刺上石之轩的右掌心,这微妙的差异,决定双方的高下成败。 右食指以穿透性的螺旋劲与石之轩正面交锋,石之轩立吃大亏,全身剧震,被螺旋指劲破开掌劲,透脉入侵。 原来石之轩两掌劲力分布亦非平均,而是右掌强左掌弱,以六#四的比例分配,凌风用的却是以上骥对下驷之计,以强击弱,以弱迎强。精微处是先一步以强制弱,令对方的强亦变弱。 此时左食指才刺上石之轩较强的右掌,劲气横泻,水花四溅。 外人看去只见两人指掌交击,岂能想得到其中玄妙精彩处。 石之轩硬给震得抛往水面上空,几乎不做停留,轻松一个转身跃往对岸,看眼平静地没有一丝浪花的水面,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明宗越!” 几个纵跃,瞬眼间消失不见。 两人这番交手说来长,其实不过电光石火间的工夫。那边辟守玄与曲傲这才赶到,眼看要击住凌风,可他被石之轩击落水中,并高速交换了两指,登时前方一空,一掌拍到水面,炸起丈高的水浪,再对击一掌,跃回岸上。 林士弘擦去嘴角血迹,也到岸边,与二人并肩而立,沉声道:“他会否已经潜水逸走?” 辟守玄叹道:“想不到邪王出手也未能将他留下。”心中却庆幸石之轩武功出现了破绽,不复全盛时期状态,否则阴癸派有难了。在他看来,一个毫无破绽的石之轩的威胁自然要远大于今晚对上的这位江湖新秀明宗越。 曲傲阴狠道:“我定要杀了他!” 他未阻止儿子向凌风挑战,终酿成惨剧。任少名是他唯一的儿子,数年前被派往中原,好不容易闯出点名头,今日一切都被凌风毁了。他未去看儿子生死,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其经脉寸断,而武功废掉之人与死人一样没有任何价值,他懒得再看一眼。 潜伏在附近的士兵匆匆赶至,分搜这段河道,一无所获。 原来凌风被石之轩的反震之力弄得血气翻腾,眼冒金星,心知不可久留,忙如鱼儿般溜走。这也幸好九江城中水道纵横贯穿,为他这个水神提供了极大便利,伤势也借水元好了大半。 待他回到兴发隆,惊奇地发现云玉真、闻采婷两女与老板牛方才都在。问及其余几人下落,原来陈老谋与卜天志外出探听消息,而徐子陵三人没回这里来。 牛方才连忙沏杯茶来。 云玉真问道:“会主,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闻采婷也一脸关切的样子,虽说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凌风淡淡道:“给铁骑会与楚军千余人包了饺子,险些没命回来。” 三人无不骇然,这等情势当真危险之极,同时更对他心生敬意,他还能活着回来,且不见多少伤势,足见其武技强横。若他们知晓其中的高手阵仗并杀了任少名还不给吓倒? 凌风皱眉道:“对方准备充分,我实在想不透他们怎会把握到我们的行踪。老牛你能告诉我么?” 牛方才知他在怀疑自己,骇然欲绝,跪倒在地道:“属下绝不敢有背叛之心哪!” 云玉真劝道:“应该不会是牛老板出卖我们,不然我与闻姐应该被劫走了。” 凌风捧起茶杯的杯盖,缓缓吹气,淡淡道:“老牛,你哆嗦个什么啊?是不是很想我把这盏茶喝进肚里?” 牛方才眼中厉光一闪,右手迅速聚成一爪,抓向临近座位上的闻采婷,因为他知道她的武功被封住了。不想凌风将茶水聚成水箭,射向他的左耳,随着一声惨叫,他顿时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云玉真早惊地站起,喃喃道:“怎会如此?”连忙跪下,“会主,我没有背叛你!” “我知道。” 牛方才是原先巴陵帮的老人,想不到还有念旧之情,早投靠了楚军。本来凌风也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他精神力庞大,哪会发现不了牛方才的小动作,另外对方的呼吸心跳均与平时大不相同,显是为其威名与今晚事迹所震慑。 他挥袖扶起云玉真,道:“当务之急,我们需要确定老谋与天志是否给楚军擒住。此地不宜久留,你与采婷立即离开九江城。” 云玉真心情平复,有点感动,叹道:“现在铁骑会与守城的楚军正全城展开逐家逐户的搜索行动,我们要想登城离开殊为不易。” 凌风解开闻采婷被封的经脉,向她道:“答应我,送玉真离开,可以吗?” 云玉真听他今次见面后首回如此称呼自己,言语中充满关心之意,芳心不由怯喜。 闻采婷美目凄迷,低声道:“你不怕我逃走或者拐卖了你的美人儿?” 凌风自信道:“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是吗?”不知是对他武功威慑的自信还是对他本身魅力的自信。 闻采婷幽幽一叹,道:“做完这件事后,我就要回派中了。”似是微有不舍之意,这是连她都觉得古怪的感觉。 凌风柔声道:“我没理由干涉你的生活。日后保重。” 闻采婷深深看他一眼,像要把他的样子刻到脑海里,鼻子忽地发酸,猛然抱紧了他道:“吻我一次,好么?” 凌风心头也泛起种奇异的感觉,他可准确判断出这美女对自己的感情显是真心,可这又分明不合情理。两人接触不过两天,她怎会有如此不舍的情绪和眼眸中难掩的爱意? 想起他与身边诸女,没有一个是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基本上都是为他莫名地吸引,难道是魔种在作怪? 香舌入口,浅尝辄止。 闻采婷放开他,道:“我们走吧!” 云玉真叫起众手下,原兴发隆的除外,焉知他们中没有一并背叛组织的。 一行十余人跟着凌风,避过几次巡逻搜寻的士兵,来到城墙边。防守虽严,但有凌风这个超级高手与闻采婷这个媚术大师在,轻而易举地在城楼上滑下。 凌风目送诸人回到船上,起锚西向,这才返回城中。 看到满城忙碌的人群,他不禁怀疑,铁骑会与楚军的这种搜索有何意义?刚才城楼上若是林士弘、曲傲等大高手随便来上一个,他们都不会这般轻易逃走。 他不知道的是,任谁也料不到他在千军中屠杀一通,再遭数大高手围攻后,还有余力爬出城墙。按常理论,这般搜索是再正常不过。 林士弘等人对他的低估,必将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127章 又逢玉致 凌风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目光投往窗外。 入目首先是可容五乘马车同时来往的宽敞街道,然后是面对酒楼正门的一排商店,占了五间是药店,可见由于九江一向多富豪,故有动辄倚赖药物的风气。其它还有粮行、油坊、布行、杂货店等等。 道旁每隔七、八丈,就植有大树,遮道成荫。朝南望去,刚好可见到春在楼后院东北角的高墙,墙后林木间一片片的青瓦屋顶,形制宽宏,颇有气势。院内青翠苍翠的榆槐老榕,茂叶在清风中娑娑响着,似一点不知道昨晚发生的牵涉到天下之争的大事件。 此时已是次日的正午,城内的气氛仍然非常紧张,街上时见铁骑会的战士和林士宏的楚军策骑来回巡逡,城内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凌风与郑乾留下的情报组织联系过,没有任何陈老谋与卜天志亦或李靖的消息。这使他有些郁闷,看来这情报网也非健全,还急需改进啊。 他艺高胆大,公然在酒楼露面,不过变换气质,没有了昨夜的咄咄逼人,竟没给人认出。 楼内食客都在议论昨夜凌风的壮举,千军万马中从容击毙任少名,端的厉害。 不过有人提出,如果说风清扬与明宗越是同一人,这些并无稀奇之处,君不闻去年风清扬不也干掉过襄阳郡守赵钧泽么?那位赵郡守也是隋室少有的大高手。 凌风苦笑,杀赵钧泽的名头落在自己头上,好像有多威风似的,真想把散布这消息的钱独关宰了! 想起老钱,他便联想起阴癸派,此番来九江就是为其所迫,可昨夜派中只有林士弘师徒出手,阴后祝玉妍与婠婠都不在现场,这是为什么?是否那场布局与她二人无关,只是林士弘的私自行动? 当时若有这师徒俩出手,情形将会大不相同,他要逃走怕还得多费番工夫。 伙计捧来面点,口味不怎么样。他素来喜欢炒面,只是这时还没有传来西红柿,做起来滋味总觉不爽。 正开吃时,一个青衣年轻人坐到他桌前,凌风定睛瞧去,赫然是女扮男装的宋家小姐,他的便宜侄女宋玉致,只见她黏了两撇胡子,虽增几许阳刚之气,可也颇引人发笑。 小美人沉声道:“明大哥你果然够本事,居然在昨夜的情况下也能击杀青蛟任少名。” 凌风对此倒没什么自豪的,讶道:“玉致你怎会到此?莫不是你们原先也准备刺杀小青蛇?” “小青蛇?”宋玉致掩嘴轻笑,若不看她的胡须,颇有几分妩媚风情,“这个名字倒是贴切。你说的不错,若是让铁骑会与楚军联手,整个南方的形势就会骤变,不符合阀内利益。可惜我们几经刺杀都未得手。” 凌风奇道:“以你老爹的本事,十个任少名也难逃他的天刀,可当年为何要放他走?” 宋玉致听他夸她父亲,面容一喜,又见他盯着自己等待回答,俏脸不由一红,搞得凌风莫名其妙,半晌才道:“其实我爹从其武功中查知乃是西域铁勒一脉,此来中原是为搞风搅雨,他老人家便饶他一命,嘱其不准与阀内作对。后来他气候已成,爹又专心刀道,不再多管家族中事,所以需要费心刺杀。” 凌风“哦”了一声,不置一辞。宋缺这个大舅哥不管阀内事宜,怕是本年度天下最大的笑话。问道:“玉致你来这里不会专程恭贺我干掉任少名的吧?”思索她的来意。 宋玉致点的几样小菜上来,两人闭嘴不谈。 待其走后,宋玉致举起筷子才道:“当然不是哩!昨夜我们知道你身陷局中时已经晚了,只在街上救下外出打探消息的两个手下,人家来是想告诉你一声。” 凌风心怀大悦,原来陈老谋与卜天志是给宋阀救了,此时才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怎会找到我?” 宋玉致笑得娇躯乱颤道:“大哥,你该不会不知你的易容术与追踪术有多差吧?” 凌风面色一红,咱根本就没想过要易容啊,至于追踪术确实不够专业,没细看有几人注意到自己。 宋玉致止住笑,低声道:“放心吧,你的兴发隆被封后,只有我们在那里留人关注你的出现,这才把握到你的行踪。” 凌风微笑道:“我倒不怕这个,九江城对我来说,跟没设防没什么两样。” 这点连宋玉致也无法反驳,实情确是如此,九江城水道四通八达,更可直通城外,虽只供水师船只使用,但怎挡得住他的脚步? 他问个关键的问题,“我想知道,你们有我大哥李靖的消息么?” “这是怎么回事?”宋玉致一头雾水。 “你们不知我为何来九江么?”凌风纳闷道,“杀任少名只是副业,正事是救回我的结义大哥李靖。他在领军途中被阴癸派中人劫走,约我本月十五相会。” 宋玉致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让手下探察一番。此回我与二哥来此主持大局,听说二叔可能也会来。” 伸手打个招呼,一个精瘦汉子近前,被她吩咐几句离去。 凌风暗赞小姑娘果然够义气,办事利索,笑道:“阀内派你们两个小鬼来这作甚?”止住发怒的小姑娘,转移话题道:“你姑姑现在还好吗?” “亏你还有脸说!”提起宋月媛,宋玉致更怒了,小胡子一闪一闪可爱之极,“你知不知道,你要做爹了?” “真的?”凌风一怔,倏地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将为人父的喜悦充盈心头,这种滋味美妙至难以形容。 宋玉致嗔道:“你捏痛人家哩!” 待凌风连忙放手并道歉后为乃姑抱不平道:“真不知你怎么想的,连妻子怀孕这等大事也不知道,中途扔下她走了也罢了,几月来也不曾想过去岭南找她。最可气的是,你还不住地拈花惹草,我在岭南听你的风流韵事都要生出茧子来了。” 凌风一想,估计宋月媛有孕也该三个月左右,惭愧道:“我也没想到近来会这么多事。自答应卷入争霸这破事来,我是忙得焦头烂额,没个安生日子。唉!” 对她说的什么“拈花惹草”就当耳旁风了,这肯定是小姑娘夸大其辞。他自与宋月媛分别后,发生关系的虽有素素、游秋雁、单美仙、任媚媚与沈落雁诸女之多,但没事谁调查这个玩?以为是明星狗仔队呢! 宋玉致注意到他的用词,讶道:“不是你想要打江山做皇帝么?” 凌风苦笑道:“做皇帝有什么好?也就女人能娶得比别人多点罢了。每天要日理万机,困难之极。做个明君吧,自己太累,做个昏君吧,又极可能丢掉江山,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我才不想那事呢。还不是因为我那大哥李靖,有个算命的告诉他会遇到明主,而我刚好在最后一天出现,就认我为主了。我当时头脑发热,就接下了这苦差事。造反大业,岂是容易的?” 宋玉致听他说的可怜,不由发笑,与他闲扯一通。 她也不知道徐子陵三人的消息。 第128章 大话西游 饭后,二人来到一座架设在河上的拱桥,只见河水蜿蜒而至,向春在楼那一方流去。 昨夜便是这条河救了凌风的小命。若非它,凌风绝难逃四大高手的狙杀,单是邪王石之轩那个疯子就够他吃一壶的。这亦使凌风下定决心,一定要泡到他女儿,气死这老家伙! 两岸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河边条石砌岸,门前踏级入水,景色甚为别致,使凌风有种温馨的感觉。 想起还在宋月媛肚里的孩子,恨不得插翅到她身边,把什么王图霸业都抛之脑后。可惜这只能想想,最起码现在还非摞挑子的时候。 凌风轻叹一口气,问道:“玉致,上回你们去历阳与杜伏威交涉,可有什么结果?” 宋玉致除去伪装,露出绝美的容颜,笑道:“不过是场误会。原来当时历阳是由杜伏威的拜把子兄弟辅公祏坐镇,他跟杜伏威有了矛盾,背地里使绊子,将与我们闹翻时,幸好杜伏威从江都抓了秦王杨浩赶回,才不致知彻底与宋家决裂。” 凌风暗道还真够走运,估计老杜还有看在我面子的份上,忽地笑道:“那玉致你可曾去瓦岗寨逛逛?” 宋玉致一惊,摸不清他的意思,低声道:“大哥你怎会知道?” 凌风思忖宋阀应该与李密定下同盟,这么说还真得考虑收拾掉李密或者他那儿子李天凡,只是小姑娘与寇仲不知碰过面没有,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玉致轻轻咬着唇,道:“还不是你那两兄弟大闹荥阳的时候?好好一场庆功宴给他们搅了个天翻地覆。” 凌风暗道李密够狠,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接见宋阀来人,想来是要在这事上对翟让施加压力,不过显然没有成功。奇道:“咦,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满是笑意地看向她,“还是说,你想嫁给你那未婚夫李天凡公子?” 宋玉致想起他手下的天下会,加之李密有意散布,得知这点消息应不困难,顿时轻嗔道:“人家才不愿嫁给那家伙呢!像个苍蝇似的缠在我身边,嗡嗡叫个不停。” 凌风更奇怪了,道:“那你怎会对我那两兄弟有点不满呢?他们可是一时难得的俊杰。” 宋玉致一想这事就愤怒,小脸通红道:“他们闹就闹了,跟我自没半点关系,可居然还把一盘子菜扣到我头上!从小到大我可从未受过这等气,我宋玉致与他们没完!这笔账定要与他们算个清楚!” 凌风一愣,然后捧腹哈哈笑起来,原来还有这个缘故!也幸好是盘菜,要是别的暗器岂不更加不妙?那样只怕宋缺得提着刀为女儿出气了。心中一动道:“你对我那兄弟徐子陵可有意思?要不要我帮你们搓合一下,那小伙人品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可都是上上之选。” 宋玉致蹙起秀眉道:“你该不会像李密一样想把宋阀拉上争霸的战车吧?” “玉致你对这方面太敏感啦!”凌风不由失笑,他确是一番好意,不然就该给她推荐寇仲才是。他看向水面,略有感触道:“要知道所谓政治,纯属利益之争,非是一个女子就可以将筹码增加的。” 世家门阀间的联姻,不过是想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的血缘来巩固彼此的关系。有了这层关系,就不好意思对亲家动手了。这是规则,千百年来形成的规则。一旦违反了这个规则,必将受到社会舆论的讨伐。 但真正心狠手辣的主儿岂会在乎这个?尤其在这乱世,胜者为王败者寇,没有足够的利益维持关系,再多的女人也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寇仲与徐子陵两人中,寇仲喜好争斗,自少就有雄心,想着做个大将军,而徐子陵生性淡然,渴望自由,但为人义气,就像这次九江之行,他明知有危险还是前来。两人均是才智过人之辈,习武不过一年时间,武功已达宗师级的水平,前途不可限量。我也只是给你推荐一下而已,你何需激动?” 宋玉致想起大姐的命运,心中一寒。老爹太强横了也非好事,使她完全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意。这时她忽地有了一个决定,将来定要找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夫君,届时私奔了事。她幽幽叹息道:“玉致的婚事岂是可由自己作主的?” 凌风淡淡道:“大阀子女确是如此。你们享受了常人没有的荣华富贵,长大后就要为家族献身,倒也公平。” 世间事大抵如此,所以才子佳人的故事才会那么盛行,有无数痴男怨女为了他们莫名的聚散离合而欣喜神伤。可是谁曾想过,换作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在这乱世里更没有活路可言。 宋玉致默然,心中生出难以名状的愁苦来,忽听他话峰一转道:“不过凭我与你姑姑的关系,并无需再用你来巩固贵我两家的联盟。洛阳方面的王世充也非等闲,李密要吃下洛阳绝非短期可以办到,你倒不必担忧近几年会给嫁出去。哈!” 宋玉致给他这么一说,心情放松许多,眼中露出感动的神色,偷瞥了他一眼后,俏脸上泛起醉人的红晕。她暗自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忽然问道:“大哥,你与风清扬是同一人么?” 凌风讶道:“以宋阀的消息该能查出来吧?风清扬与明宗越可没有同时出现过。” 昨夜春在楼大堂内诸人知道风清扬,可惜都给楚军与铁骑会一窝端了,没放走一个。待凌风出去后,外面的那些人除了上层人士外,都只知明宗越,不晓得他就是风清扬。 宋玉致脸色古怪,低声道:“那你与‘罗刹女’傅君婥是什么关系?” “我与你姑姑什么关系,与她就什么关系喽!”凌风奇怪她为何八卦起来,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明白,“你二哥该不会还暗恋我老婆吧?” 这才想起宋师道同志可是大唐第一情种,看原著时对他的暗恋精神特别崇拜,对只见过两面的女子能恋成那般模样太难得了,相较之下自己像个天杀的负心汉。可自己老婆成天给人惦记着,一想颇不舒服。 “老婆?”宋玉致一怔,旋即猜出是女人的意思,然后为乃兄长叹一声,“二哥也算可怜,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子,可惜是个异族人,以父亲一惯的性子是怎也不会答应的。这也罢了,好歹还有个念想。自从风清扬与傅君婥在襄阳遇险的消息传出后,二哥痛哭了数天,看得我心都太碎了。还是菁姨劝他传闻不一定属实才让他振作起来。哪知这一切都是真的。” 眼神凄然,带着凌风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唉!明大哥,你有了我姑姑还不够,怎么又招惹一个女子?” 凌风暗自苦笑,什么叫招惹一个,现在少说也有七八个啦!她也知这事,如此说法只是为其兄鸣不平。他辩解道:“我与君婥相识还在你姑姑之前,这个顺序可勿要搞反了。”两眼望天,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世间不幸的女子太多了,大哥我本着博爱的精神,要为她们安排一个好的归宿。我有错吗?” “你好色还有理了不成?”宋玉致“扑哧”一笑,摇头道:“就算你要以拯救天下女子为己任,也没必要把她们都娶回家吧?” 凌风单手作个道士的揖来,正色道:“这个施主就有所不知了。俗语有云: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为了广大男性同胞的幸福,贫道毅然步入一座座坟墓,从一代情圣蜕变成一个居家小男人。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道容易吗?” 宋玉致学他还了一揖,配合着问道:“小女子请问道长法号?仙乡宝观何处?” 凌风衣袖一拂,桥下水浪翻涌,一派仙风道骨,傲然道:“阿弥陀佛,贫道如来。”待她愣时,又道:“陋居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姑娘,贫道观你骨骼清奇,根骨奇佳,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有朝一日若是打通任督二脉,就风云际会,翱翔九天。从此以后,警恶惩奸、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交到你的肩上了!” 宋玉致听到后来,难以抑制地笑倒在地,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搭着凌风的手起来,犹笑着喘气道:“你都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面容一肃,“谢谢你。我好久没这般开心了。” 凌风微笑道:“我也是。” 华夏时笑料是那么多,现在却没有机会再接触了。忽地神色一黯,虽说已融入这个世界,但怎能忘掉原先的生活? 在这里他有了令人羡慕的实力,可也常处在刀光剑影、生死血杀中。第一次见到电影中才出现的镜头时,他兴奋,但一直如此时,他疲惫,有些怀念原先安乐的生活。 所以他不想争霸,只想与心爱的女人归隐田园,偶尔出来管管闲事。 宋玉致看到他的表情,心里莫名地跟着一痛,想开解他,这才发现小手还给他握在手里,俏脸一红,话也就没说出口。 凌风醒悟过来,不着痕迹地放开她,岔开道:“玉致,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听?” 现在陈老谋两人平安无事,李靖的消息也非他一人可以查到,反正闲着,与一个美女待在一起也很好。 “好啊!” “从前有座五岳山,山上有窝土匪,大当家名字叫做至尊宝。有一天……” 无良的家伙把《大话西游》拉出来溜溜,却把小姑娘笑一阵,哭一阵,末了还拉着问:“什么唐僧、孙悟空等人有典故么?怎么玉致从来没有听过?” “唉!这又牵涉到另一部作品《西游记》,乃是上古时期的一个神话故事。你要听么?” “当然。”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显然还未从紫霞与孙悟空的狗血煽情中平复。 “可我不想讲了。”凌风口干舌燥,任谁讲了两个时辰,且不断解释里面出现的新台词与隐藏的笑料后,都会出现这种状况。说书的同志还不时有盏茶喝不是?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宋玉致看了看天色,夜幕快要来临,讪讪一笑,知道失礼了,要带他回住处去,无论如何也要请顿便饭。 凌风拒绝了,道:“改日我再给你讲吧!有机会再帮我查下我大哥的下落。” “哼!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是不是阀中人偷懒误事,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他们。我先走啦!” 宋玉致依依不舍地离去,不知是否因为他肚里的故事。 凌风远远跟着,直到她安全进入宋阀在此地的园林,才放心走开。 心念一动,转到一条横街,这是次一等的道路,只供人行,高墙深院,巷道幽深。 这时他拦住一人,正是熟识。 第129章 男儿无悔 那人给凌风吓了一跳,一掌呼地拍出,给他格下,待看清是他后,夸张地拍拍健壮的胸膛,讶道:“大哥,你怎会在这里?”正是寇仲,背负一把长刀,应是经凌风命名的绝世神兵屠龙刀。 两人有月余未见,倒不见生疏。寇仲面色微黑了些许,身材也更魁梧,浑身上下充满了爆发力。 凌风觉得他身上似乎哪里不大对劲儿,可具体感觉又说不上来,就没在意,一时没好气道:“我刚送我侄女回宅,还想问你小子怎会在这里呢?莫非想来采花?” 寇仲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在意,苦笑道:“大哥,我哪还有这个心思?李大哥派我来打前站,试图寻找机会,夺下九江城。” “李大哥?”凌风对他的转移话题浑不在意,欣喜非常,“他逃出阴癸派的魔爪了?” 寇仲点头道:“确是如此。昨夜你们大闹春在楼,阴癸派中防守松懈,李大哥的《易筋经》恰作突破,冲开被封的经脉,逃了出来,全城抓了大半夜,却不知他早出城了。” 凌风宽下心来,又奇道:“你小子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与他碰的头?” 寇仲解释道:“我处理完帮务,不放心陵少,就潜来九江。路上遇到宋阀二爷地剑宋智,结伴来此,天明前救下被阴癸派追杀的李大哥,真是险之又险。你不知道,有个看似年轻的老头子,武功高的没处说,我差点都扛不住,幸好有二爷在,才将之逼退。” 凌风心知定是辟守玄那老家伙,问道:“你是刚见宋智回来?” “不错,刚吃了顿便饭,下面就要去干活了。” 寇仲舔舔嘴唇,挺了挺愈见壮实的雄躯与鼓鼓的肚皮,显是晚饭还深合味口,可搞得凌风觉得肚子似乎有些饿了。之后续道:“我们拿下九江,对宋阀来说也有好处。毕竟我们两家还是结盟关系。短期内我们还吃不下林士弘的楚国,一旦战局拉开,整个南方定会混乱,宋阀自然乐意见此。凭我们现在城内的人力,应该可以里应外合,拿下九江吧?” 凌风不置可否,沉吟道:“定于几时动手?城外我们的人马是从何处抽来的?” 寇仲道:“董景珍击溃铁骑会的大军,连夜赶来,正在几里外躲着,足有五千人。李大哥回去调动其余人马。定于明晨寅时,以火光为号。” 凌风长吁一口气,笑道:“你们可真够大胆的。九江北侧乃是长江,其余三面都是林士弘的地盘,届时就算攻下,我们能守得住么?” 寇仲浓眉一扬,不屑道:“这个简单,我们距九江只隔着一郡之地,要想打通也容易的很。林士弘的地盘扩张迅速,但手下大将稀少,哪是李大哥的对手?九江北靠长江,南临鄱阳湖,城池坚固,兼之林士弘高压统治,又纵容铁骑会逞凶,不得民心,我们调动人手,守住并不困难。而且楚军主力正被老爹牵制于新安,大不了引他入城,林士弘的这个哑巴亏怎也得白吃。” 凌风看他自信的样子,就不再多说什么,问道:“仲少你可有陵少的消息?” 寇仲虎躯一震,略有担忧道:“大哥你也不知吗?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 凌风有些失落,转安慰他道:“昨夜我们中了埋伏,他先突围,并与跋锋寒还有你那师姨在一起,便是阴后祝玉妍出手也要掂量掂量。你就放心吧!说不定他们也出城了。” 寇仲哦了一声,不再多说,而凌风则担心开来,若真的是祝玉妍动手,加个婠婠的话,他们三人还真可能给生擒。 两人商量些细节,多是寇仲在讲,凌风认真听着,也提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他《孙子兵法》没有读过,就看过一本《三国演义》,你能指望他有努尔哈赤还有华夏太祖的能耐? 忽地耳垂微动,嘱咐寇仲小心,然后匆匆离去,留下寇仲独自苦笑,瞧自己这个打工仔当的。 凌风走了数步,猛然回头道:“仲少,你后悔吗?” “后悔?”凌风这句说得没头没脑,寇仲却是听明白了,他在问自己加入这场争霸游戏是否如意。 “后悔什么?”寇仲扬眉道,“大哥,现在的生活我很开心,很充实。所谓权力名位对我来说只是镜水花月,过眼云烟。在这争霸天下的斗争中,能令我关心的只是平民百姓能有太平安乐的日子,和斗争本身的艰苦过程。若如从前庸庸碌碌地过上一辈子,有哪门子乐趣可言?” 凌风叹道:“那就好!”扭头离去。 寇仲看着他的身影,默然伫立半晌,也是一声轻叹,迈起稳健的步伐穿巷而出。 凌风自听说宋月媛怀了他的孩子后,忽地对这天下大事更为厌倦了,真怀念几个月前两人一路南下,卿卿我我的时候。 在离开她的日子里,他开始了生平最放纵的生活,女人是越来越多,一颗心是越来越虚浮,如珠蒙尘,不复平静无瑕之境。不知她知晓自己情况后该会怎样的伤心? 若让他在这么多女人中选择一个相伴一生的话,他会毫无疑问地选择她。两人的感情无疑是最深厚的,其余诸女就有点当年看小说时的猎艳性质了,如素素、卫贞贞、单美仙、沈落雁都是同情其原著中不佳结局而将之留到身边,弥补心中的缺憾。 方才他问寇仲是否后悔,除问他是否享受这争霸过程外,还想听到他提起感情方面的事情。可惜寇仲没有说出。这时的寇仲是在为争霸而争霸还是为了他的李秀宁呢? 原著中寇仲对李秀宁苦恋一生,除有初恋的因素外,更多的是因为当日在李阀船上受到的蔑视,以至他迫切地想出人头地,向世人证明自己,让李秀宁后悔她的选择。从此寇仲便有了争霸之志。他每为这个目标奋斗一分,他就会越难以将心中的倩影抹去。 现在凌风从中插了一脚,这样寇仲对李秀宁的爱还会那般浓烈吗?此时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原著中的双龙还会成龙吗? 凌风摇摇头,不再考虑这个。寇仲将来会否给权力腐化迷失是他难以预料,也难以影响的。 他个人对军事战略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只是个冲锋陷阵的主,搞搞刺杀的恐怖活动之类的还行,要他具体讨论争霸,真是难为他了。好在手下有李靖与寇仲这两个军事天才。 对于李靖趁他们天下会正扩张鼎盛时夺下九江城,他也可以理解。 九江是他们与林士弘的楚军斗争的焦点。谁能控制这高度战略性的城市,等若扼紧鄱阳湖以西大江水道的咽喉。若是落到他们手中,林士弘就算能控制鄱阳与南方水道,但既不能西往,亦不能北上,致动弹不得。东有杜伏威,李子通,更令其难作寸进。 眼下李靖与杜伏威、宋阀结盟,实是已将林士弘困在中央,灭亡是迟早的事。所以林士弘会被逼急,与铁勒的任少名结盟,并设局对付凌风。 从九江的防守上看,里应外合,确实打开其城门,接管这所城市容易之极。令凌风不安的是,他们的扩张过于迅速,能否守成?他近期未与天下会联系,也不知会中的管理如何。 也罢,反正他这争霸大业多有玩票性质,大不了等李世民同志大军南下时再投降呗! 当然,这想法是不能外露半分的,不然李靖与寇仲怕会拿刀追着他的屁股砍。 凌风离开是因为听到百丈外大街上一辆快速驰过的马车内隐约有女子的说话声音,吊着马车追去。 不可否认,凌风很色,但还没色到随便有个女人就追的地步,而是这女子给他种熟悉的感觉。莫非是婠婠? 第130章 阴后乍现 目标马车沿北门大街南行,接而转进另一条往东的大街。 凌风沿途紧跟,亦不敢以神识相探,婠婠这种级数的高手足以发觉常人的精神窥测。不过听声音,却有些陌生,只是散露出的气质酷肖婠婠,是一种含蓄的媚惑,如一个良家女子,却又让你忍不住想要勾搭,媚功已臻上乘。 车内显然是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可到了凌风的耳朵里,只有甜腻之意,却又使人听不清楚半点。 常人经过时就算听到后,也只以为是距离的原因,而凌风则认识到这是气场的一种精妙运用,较他的隔音功能还要困难三分。他顿时明白,除了阴后祝玉妍,谁还能有如斯功力? 车子驶入一所大宅,使凌风犹豫一下,该否进去呢?心中一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时他急需知道徐子陵三人有无落到阴癸派手中。 两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从车中走出,面覆轻纱,使人难窥真容,脚曳长裙,依然难掩其纤细的腰肢与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步履婀娜,却轻快迅速,几下进入一间房内。 凌风念力如织,扫遍全场,并无服侍的下人,只零星布着数十个一流高手。 当然,这难不倒他。《天魔策》中奇门遁术浩瀚如烟海,自有躲避这些人探察之法。当一个人将气势敛藏至极致,与周围环境融于一体时,通常就可以欺瞒生物的感官。凌风兼修数大奇功,自是其中的佼佼者。 更巧的是,轰隆隆,天际雷声滚滚,转瞬乌云密布,挡住初爬上的明月,看来短时间内即可能会有大雨。正为凌风的偷听大业提供良机,同时他想到,这亦为寇仲等人夺取九江城提供了极大便利! 身形如电,乘着夜色,凌风轻若飘羽落到两女进入的房间顶上,耳朵覆在瓦背,窃听诸人谈话。 由于《长生诀》乃是道门最高心法,专讲养生深藏之道,运功时全身机能有若动物冬眠,呼吸似有似无,精气收敛,没有任何人可以察觉他的存在。 暴雨骤下,溅落瓦片上,滴答作响,顿淋了凌风一身,而他自修成长生水诀后,对水有了特殊的感情,真气流转全身,只觉痛快非常。 屋内共有五人,有两人的气息微不可闻,显是超级高手。落座后,竟无一人开口。 凌风眉头一皱,莫非给发现了不成?随即释然。 片晌后,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响起道:“玉妍,昨夜为何没有出手对付明宗越?” 不问可知此人乃是祝玉妍的师叔“**双修”辟守玄,凌风同志极想从他手中搞点双修方面的资料,交流下心得,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他已暗自忖开,是否需要一会儿将这老头子劫下? 祝玉妍冷冷道:“师叔是在责怪我么?” 凌风首次听清楚她的声音,如少女般清脆悦耳,又如玉珠坠落银盘,浑然不像年过六旬的老妇。这句话虽有寒意,却别有种勾魂夺魄的妩媚。 辟守玄嘿嘿道:“不敢。”却全无害怕之意,不知他的信心自何而来。 他虽有个天资不凡的弟子,可魔门中人讲究自我,自私自利,师徒的名份怕不是什么可以制约的问题,关键时林士弘不见得会帮他。祝玉妍与婠婠的武功要远强于他师徒,而他还敢如此语气答话,实是怪异。 祝玉妍出奇地未斥责于他,而是异兵突起,淡淡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与邪王联系上的?” 辟守玄连忙否认道:“玉妍说笑了,石之轩一向独来独往,行踪飘乎不定,我们怎可能联系得上他?昨夜他的出现亦出乎我们的意料。” 祝玉妍冷笑道:“是么?士弘,昨日丑时,你去城东小巷会见的那人是谁?” 短暂沉默后,林士弘才开口道:“宗主所料不差,昨日是我会见石之轩。师尊并不知晓此事。” “为什么?”祝玉妍以平静地可令人心寒的语气质问,纵是在场几人均晓得她与石之轩间深仇大恨,亦察觉不到其内心的波澜,难窥测其真实想法。 林士弘避而不答,反问道:“宗主可是要舍弃朕之楚国?”身份转换成一国之君,语意间充满悲愤,闻者侧目,连房上的凌风也觉这丫的简单一句颇含感染力。 祝玉妍叹息道:“你为何会有此想法?” 林士弘道:“自上月婠婠师侄带回明宗越可能是天邪道传人的消息后,派中对天下会的打压就放松不少。不然,凭区区一会之力,短短数月间迅速扩张,不及消化就迅雷般起事,能在半月内占据四郡之地?” 祝玉妍失笑道:“你该非怀疑本后在暗中支持明宗越吧?” 林士弘默然不语。 辟守玄和事老般劝道:“士弘,玉妍定无此意。否则也不会吩咐婠儿捉住对方大将李靖,逼明宗越来九江了。” 林士弘冷笑道:“那李靖现在何处?” 辟守玄语噎。李靖昨夜逃脱,委实令他们料想不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否祝玉妍故意放水。否则以魔门层出不穷的手段,怎会连个犯人都看押不住? 祝玉妍柔声道:“士弘你过虑了。你是我派中唯一有资格参与争霸天下的人选,除你外,本后还能依赖谁?要说那明宗越,纵然果真是我圣门中人,在他一日未统一圣门前,本后可以向你保证,决不会偏袒对方。” 林士弘不再在这方面与之讨论下去,因为再无任何意义。 既然祝玉妍发现他与石之轩勾结,定是放下对付明宗越的大计不顾,反去追杀石之轩。这个蠢女人!武功修得再高又有何用? 他有种预感,将来他一定会栽在明宗越手中! 这种感觉令他恐惧,看来昨夜那般强大的阵容也未能留下明宗越,已给自己心灵留下难以抿灭的可怕印象。可李靖也趁机逃跑了,他还有机会拿下那人吗? 辟守玄也意识到此点,沉声道:“不知玉妍你此回召我们前来有何事?”心底希望她能提出对付明宗越的新法子来。 祝玉妍慢条斯理地道:“旦梅前几日与不负、采婷追捕李靖之妻时,不幸遇上明宗越,不负被杀,旦梅也受了重伤,采婷生死不知。我特来知会师叔一下。” “啊!”辟守玄一声惊呼,实料不到会有如此情况。边不负与他是同道中人,叔侄二人常在一起切磋淫道心得,俨然知己,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命丧黄泉。他惊道:“梅儿,那明宗越竟有此强悍?” 昨夜他与凌风交手不过一刹那,只知其卸劲功夫了得,后来林士弘与石之轩偷袭失败,他也归功于此。虽说凌风之前从容击毙任少名,但也耗了许多招式,他自信亦可做到。此时乍闻这事,居然有几分不敢相信。 这就是他做为阴癸派中辈分最高人的自负,虽说徒弟青出于蓝,但总认为不会强自己太多,以至小觑天下豪杰。 旦梅冷酷地回答道:“我与他一刹那交手十七招,不敌逃走,肺腑深受重创。后来找到边不负尸身,致命的一招是在胸口,使他的经脉俱断,血浸全身。” 几人面色凝重,显是回想起见到自尽身死的任少名,他的经脉不也给真气冲得寸断么?血手阎罗,好一个血手,好一个阎罗! 祝玉妍道:“我可以肯定,他的真气定是我圣门中人独有,强大而充满破坏性。”旦梅的伤势是她亲查,并予以治疗,故极有发言权。 林士弘奇怪道:“可我昨夜与之交手,并对了一掌,对方的真劲分明是纯正的道家玄功。难道说他魔道兼修?” 凌风的排云掌令他吃了不小的苦头,至今手腕还十分痛楚,心有余悸。 祝玉妍不露声色,转移话题道:“另一件事是,钱独关所掌管的襄阳至关重要,所以我决定派清儿去监视他。” 一个柔和好听的声音道:“清儿一定不负师尊重望。”应是祝玉妍的另一徒弟白清儿,与她同乘马车而来。 辟守玄平复心情道:“清儿足堪此任。我没有意见。看来士弘须在短期内击溃江淮军,全力北上,届时与襄阳联为一体,就可与中原李密争一短长了。” 林士弘苦笑道:“天下会在侧,虎视眈眈,与宋阀、江淮结盟,岂是易与?且现在杨隋未灭,与他们几家交锋只会徒耗元气。何况西北的竟陵与飞马牧场互为犄角,亦是一桩麻烦。” 辟守玄尴尬道:“这些就由你决定好了。派中负责除掉那明宗越,为天下会找点麻烦,玉妍你说呢?” 祝玉妍微微一顿,叹道:“师叔,派内近日不要主动招惹天下会。待我与明宗越谈过后再作计较。” 辟守玄冷哼一声,显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与林士弘告辞而出。 旦梅咳嗽几声,可见内伤未愈,也跟着离去。 屋内只留下祝玉妍师徒。 凌风见几人离去,心生犹豫,是否要如原先所想,给林士弘等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此时以有心算无心,他定可以偷袭得手,最不济也可重伤辟守玄。 忽听屋内白清儿奇道:“师尊,我们不走么?” 祝玉妍娇叹道:“明兄不打算下来见玉妍一面么?” 声音忽然在凌风耳鼓内响起,似有呼呼风暴的狂啸声,像浪潮般扩大,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 他知是祝玉妍搞的鬼,对她也有几分钦佩,眉心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流转方消去影响。 翻身下屋,进入房中。外面暴雨连连,他身上却是片雨不沾。 凌风看到端坐的两女,目光先投向祝玉妍,他的便宜丈母娘,她的芳姿与媚惑是白清儿这个青涩的女孩怎也无法比较的。尽管未露出玉容,这位“魔门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一的女子仍给他一种惊艳的感觉。 她的衣饰素淡雅丽,有种天然去雕饰的味道,不似妖妇,反像个临尘的仙子。虽然坐着,仍展现出其修长美好的身形,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凌风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后应有的慌张与尴尬,反是饶有兴趣地盯了几眼她高耸的酥胸,意淫下摸上去会是怎样一番动人的滋味,当他意识到这点时暗叹自己是越来越色了,所谓禁忌枷锁更是越加松动,问道:“玉妍怎会知道明某躲在上面呢?” 他棒打随蛇上,顺着人家的自称就叫开,浑不管人家的年纪足可做他的祖母。 祝玉妍对此自不在意,武林之中辈分本就混乱,多数靠实力说话。她笑道:“明兄下回偷听时切勿在下雨天。” 见他错愕,有些得意,毕竟能让这年轻俊杰不解的事不多,似小孩子炫耀道:“明兄开启真气护罩防雨,并谨慎地将雨水引到身下的瓦片,模仿得与其余地方相像,终是手段还未臻完美,仍给玉妍听出细微的差别。” 凌风恍然,果然不愧是阴后。他的《长生诀》可以收束所有能显示生命活动的征状,包括心跳和脉搏的微响。原先他还自鸣得意,天下好手中哪个能想到雨天滴打瓦片的声音?又有几个想到后能像自己这样补救?毕竟底下都是高手,免不了会听出破绽。 在他费力运劲努力一场后,还是棋差一着,被祝玉妍瞧破。 “玉妍果然高明,明某佩服!” 凌风赞叹一声,大喇喇地坐在客位上,对面是正生闷气的白清儿,给了小美女一记自认为最具男性魅力的笑容,目光再移向祝玉妍道:“适才听玉妍说要与明某谈上一番,不知我们该谈些什么?诗词曲赋还是风花雪月?” 见祝玉妍脸色越来越难看,猛然一拍桌子,“哎,我说清儿,怎么还不给前辈我倒杯茶来?” 第131章 情迷玉妍 白清儿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来做客不成?刚才他们一行人坐了会儿,也没喝上半口茶,给他这一说,还觉有点渴了。 将目光投向师尊,哪知祝玉妍竟微微点点头,让她郁闷不已。什么事嘛。 她只得盈盈起身,不忿地横了凌风一眼,还不知这家伙看到没有。 凌风目送她出房,转过头问了句:“玉妍,你们阴癸派的女人都是这般美丽动人么?” 祝玉妍还以为他是故意要支走白清儿,有要事与自己说,哪知会是这一句没有营养的废话,顿时气结,随即发现自己怎会如此沉不住气,乃是近十年来少有的情况,语气转冷道:“用不用玉妍将清儿许配给明兄呢?” “咦,这敢情好,若是可以的话,玉妍能再搓合明某与婠儿就更好了。月前一别,明某可是对她朝思暮想,倾慕得紧哪!” 凌风立时喜上眉梢,色光浮动,嘴上说的是婠婠,眼神却直往祝玉妍身上瞄。 祝玉妍打心底想,这辈子见过的男人无数,还真没男人在她面前敢这样的。什么宋缺、鲁妙子、石之轩等都是风头一时无两的英杰,哪个不是表现出风度翩翩的样子? 她不由轻叹,一个无赖怎会将武功练得这般高强?老天爷是否没长眼呢? 待得凌风狼眼上下扫描,停在她圆滚的隆臀上,满是侵略性,使她立觉这个坐姿难受,臀#瓣似给火燎了一样,马上轻微移动少许,看到凌风嘴角露出的邪笑,竟莫名一羞。一向只有自己挑逗男人,何时风水转回来了呢? 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她的心思像回到了年轻时候,周游于年轻俊杰间,享受着诸人的恭维与爱慕。 那时的她是何等的快乐逍遥,还没有体会到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师门的重任还未交到她的肩上。直到石之轩的出现,刻意的交好,短短一年间,夺走了她处子的红丸,骗走了她纯真的感情,气死了她敬爱的师尊,毁了她的一生。 原因很可笑,只因她是圣门公认的天才,小小年纪就修到天魔功的第十七层。 她给他极大的压力,他要变强,无法融合花间派与补天阁两种截然相反武功的他把主意打在阴癸派的《天魔策》上,顺便还可以打击阴癸派,给她的心灵留下破绽,再难臻至天魔功的最高层次! 这些记忆一直深藏她的内心,这时如潮水般涌来,挡也挡不住,使她时笑时哭,回忆至石之轩可恨的笑容时,她猛地惊醒,与眼前这人的淫笑重合在一起,立时知道以自己向来坚韧的意志居然着了对方的道儿! “好高明的幻术!” 祝玉妍玉脸生寒,狂烈的杀机有若实质般自眸中射出,倏地离座,直冲凌风。 一条赛雪欺霜、美至异乎寻常的玉手从宽敞的袍袖内探出来,纤长优美的葱指在窄小的空间内作出玄奥难明的复杂动作。 凌风此举不过是报复下刚才她将天魔音运诸他耳边的举措,哪料得她会如此大的反应,顿觉像给抽得身不由主地朝她跌去,坐下的椅子也“吱”地与地板摩擦,向祝玉妍方向移去。 同时,他惊觉祝玉妍纤手的动作,竟隐隐制住他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以他独孤九剑锻炼出的眼力也觉寻找不着丝毫破绽! 由此可判断出此女在武技方面的造诣实在自己之上。这几招技近乎道矣! 可凌风也非软柿子任由其揉捏,凭他对天魔功的了解自有应对之策,双手在空中抱个太极,立时全身一轻,脱出了她的天魔功凝成的引力场。 还未及放松,紧接着一声柔美悦耳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他心知不妙,却浑然不惧,砰!在眨眼的高速内,手掌已与祝玉妍的纤手对了一击。 一股若有若无的魔劲攻入他右手的经脉,令他不惊反喜,换作其他真气他还需费心将之逼出体内,这天魔劲可是上好的补品,当下借势引导,将之几经流转,拐入天魔功的运行路线,功行几转后再回归丹田,神不知鬼不觉。 有了这次的经验,或许将天魔功突破进入十七重天指日可待! 而祝玉妍就没他这般幸运,玉手缩回袖内,一口鲜血猛地朝他喷来,身形电退,飘回座位,面白如纸。 凌风划个圆弧,将她吐来的鲜血凝成一团坚冰,坠落在地。右手轻拍座椅,身子闪到她面前,惊道:“你原来就受过伤了?”温柔地用衣袖为她拂去嘴角的血迹,问道:“石之轩?”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袭来,使祝玉妍有些不知所措,居然没避开他的衣袖。 “臭男人的这东西脏不脏?”她想道,更没回答对方的问题。 若给凌风得知她的想法怕会马上找块豆腐撞死,女人的心思果然难猜,这与年龄无关。 凌风当她默认了,而事实确是如此。 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热情而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美目,似乎要透过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接的望到她那跳动不安的心里去。 祝玉妍起先还故作镇静的迎视着他的眼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地抵受不住这样大胆挑逗的凝望了,心慌意乱地垂下螓首,颇有些不知所措。 凌风轻声道:“可以让我帮你看看么?”隐含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味道。 祝玉妍鬼使神差地把玉手递给他,手腕给他握住后才惊醒,若是他此时发力,自己焉还有命在?只是看他真诚的样子,强忍住缩回小手的冲动,心里居然起了些许的放松,脑袋垂得更低了。 魔门中人自私自利,弑师灭祖的都有,便是在爱徒婠婠面前她也有所保留,略含戒心,如今在初见一面的男子面前竟暴露她软弱的一面。当她意识到此点时,只得将这归于对方幻术惊人,或许是他体内的魔种在作怪吧! 凌风左手三指按在她的玉手上,缓缓送出真气,畅通无阻地穿行经脉气血之间,不由好笑,看来她已将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中的生死两气成功化去,只是身子尚虚,刚才给他的真气一激,再次受伤。他叹道:“不死印法果然厉害!” 不死印法是种极高明的借力卸力法门,将截然不同、分处极端的两种内劲合而为一,再辅以出神入化的运用,使其立于不败之地。敌人攻来的是夺命的死气,而不死印法便是将这死气转化为生气,所以会被冠以“不死”二字。 昨夜凌风被石之轩偷袭后,那种难言的痛觉犹令他惊心,与他相比,林士弘早前的那一拳便像小儿科一样了。最后他在水中以水元之力凝成的两指凭着高明的算计才勉强将之逼退,否则他定难成功水遁。 此时回想起来犹觉心悸,暗呼侥幸。石之轩不愧是入微至境,曾踏入过大宗师境界的绝世强者! 祝玉妍一听“不死印法”四个字,神色一黯,竟忘了把玉手抽回。她的处子之身已破,再难突破天魔功的第十八重,难道此生无望向石之轩报仇了吗? 凌风右手环上她的柳腰,鸠占鹊巢地坐在椅上,而祝玉妍则被放在大腿上,使他感受那丰#臀惊人的弹性,小兄弟差点没给压制住起立行礼,表示对她的景仰爱慕之情。 魔手慢慢从小腹向上,朝她诱人的高耸移去,触手的温滑让他感叹这衣料就是好,只是衣下的肌肤又该是怎样的触感呢? 这时祝玉妍的整个娇躯靠在他的身上,背肌上传来的热度使他呼吸急促,真是个天生的尤物。 凌风问道:“玉妍,你在想什么呢?” 祝玉妍没有阻止他的进攻,也没有言语,反探手将面纱揭去,掷到一侧,露出她美绝人寰的面容,令凌风登时看呆了眼,连手停在她的丰满上也忘记了。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横看竖看,都是比婠婠大上几岁的青春焕发的样儿。一对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顾盼间可令任何男人情迷倾倒。配合她宛如无瑕白玉雕琢而成娇柔白哲的皮肤,谁能不生出惊艳的感觉。 论姿色,她实不在婠婠之下,论气质更是清秀无伦,绝对使人联想不到邪恶的阴癸派。 祝玉妍很满意他的表情,拔下发簪,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垂下,螓首埋进他的胸膛,低喃道:“玉妍好看么?” 凌风隔着衣衫在她的红豆上轻抚一把,使佳人浑身如触电般战栗,然后紧紧抱住她,用结实的胸膛摩挲着她的娇躯,嘴也凑到她的脸颊处,放肆地舔#拭她娇嫩的耳珠,叹道:“你真是个妖精!” 祝玉妍眉心蹙起,饱满的酥胸在一起一伏,愁苦道:“可明兄你仍不动心。是否嫌玉妍老呢?” 凌风苦笑道:“怎会呢?像我们这个级数的高手,哪还会在意年纪上的差别?玉妍该知你这非凡的魅力,你听,”他使她耳朵附在他的胸口,“我的心跳都加速了。” 祝玉妍仰起头,一张俏脸就似春风解冻了冰河,绽放出娇媚迷人的笑颜,喜道:“人家终于扳回一局了。自见面来,明兄你一直掌控局面,成功将玉妍引入往事的幻象中,险些难以自拔,更让玉妍心甘情愿地任你轻薄。能让你承认玉妍的魅力真不容易哩!” 凌风不敢调以轻心,若信她这花言巧语那就是傻子了,眼下是两人在男女情事的较量,稍有不慎就会为对方精神所影响,从而陷入深渊,再难翻身。 他语出奇锋道:“玉妍你不是一直认为令世人颠倒迷茫的情欢爱#欲,只是至道途中的障碍么?” 原著中她持此观点,认为只有如此才能练成天魔*。她被破#处子之躯后,心魔缠绕,难以突破最后一层,将之归结于对石之轩的爱恨。所以她力求诛杀石之轩,也有祈求突破的意思。作为一个武者,怎会不想体验一下下一层境界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祝玉妍娇躯一震道:“明兄怎会知晓玉妍的想法?”素手抚向凌风的脸颊,两行珠泪蓦地垂下,“可玉妍不知该如何破除这段障碍了!” 她傲挺的乳#峰在薄薄的衣衫下乱颤,看得凌风两眼发直,生理上居然起了微妙的变化。他暗呼不妙,凝神静气平复下冲动,讶道:“玉妍你该非这般轻易动感情之人,今日怎会如此?” 他知道魔门中人脸谱变换像翻书一样,个个是演戏的行家,拿奥斯卡金人奖没半点问题,怎会轻信她的话。 但看她凄楚的表情,终是心中不忍,俯下将泪珠吻净,其中一滴滑至她的樱唇处,两唇交接,她的香舌轻吐,与他纠缠在一起,贪婪地吸吮着对方的津#液。 第132章 授卿真经 “啊!”一声尖叫打破两人的旖旎,他们唇分后一瞧原来是端茶回来的白清儿。 这美女显是看到凌风欺负她的师尊,难以致信,好在茶杯未被她打碎。 一向在徒儿面前严肃的祝玉妍这回出个大糗,也觉面上挂不住,忙挣扎着要起来,却给凌风一把搂住,这厮还兀自训斥道:“清儿,怎么端杯茶也需这么久?” 定睛一看,发觉小丫头换了身劲装,突显出玲珑浮凸的曲线,更是干净利索,面纱也撤去,露出的姿容虽缺少了那种使人惊心动魄的震撼,但反多了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觉。那双明媚秀眸,纵在此时的轻嗔薄怒的当儿也显得脉脉含情,再配合她宛若与生俱来略带羞涩的动人神态,相信没有多少男人可以抵御得了。 白清儿先向她师尊投去个询问的眼神,确定她并没有受到挟迫,才满怀恨意地瞪了凌风一眼,把一盏清茶奉上给祝玉妍,而凌风那份给搁到三丈外的桌上,还挑衅地看他一眼。 凌风本不想与小姑娘一般见识,虽说人家年纪指不定会较他还大那么一两岁,他还真想尝尝祝玉妍的小嘴喂来的茶香,这时听到小姑娘低声讽刺什么“没本事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偏偏还让自己听个正着,看来老虎不发威你当爷是病猫啊! 让祝玉妍在他大腿上坐好,口一张,桌上茶盖飞起,里面的茶水成螺旋状卷起,向凌风飞来,途中又转化为一条小水龙,居然还朝正目瞪口呆的白清儿眨眨眼睛,发出一声龙吟,冲入他口中消失不见。 “好茶!”凌风还抿抿嘴唇赞道。 祝玉妍惊叹道:“明兄好本事!这份御水化龙的手段足以傲视天下了!” 先前江湖一直传言凌风有驾御水龙之能,虽有不少凡夫俗子相信,并把他当作真龙天子,但各势力首脑却是不信的,她也曾对此嗤之以鼻,那该耗用多少真气啊!谁会傻得搞这没用的玩意儿? 而事情发生在眼前,他却毫无费力之样,足见凌风确有此方面的神通。 凌风将脸与她的粉面贴在一起,笑道:“无他,但手熟尔!”突然向白清儿问道:“卧房在哪?” 白清儿一愣,手不由一指东厢,再看时,凌风已抱起一脸娇羞的祝玉妍向外走去。她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这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师尊为什么也不反对?芳心泛起种难言的滋味,似苦似涩。 凌风将祝玉妍安放在秀榻上,轻躺在她身边,闭上眼睛,感受昏黄的烛光,嗅着她的幽香,心底竟生出一种安乐的奇怪情绪。 祝玉妍不禁纳闷他怎会不继续刚才的动作,搞得自己不上不下的,莫非他转性了不成?旋即将之否决,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忽又发觉自己怎会有此等想法,今天在这男人面前已大大失态,连找他谈话的目的都忘个干净,实是前所未有的状况。 难道说道心种魔*真有这般强大的精神影响力?她甚至生出种与他一直躺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的荒唐念头。 她忍不住问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凌风扭转身子,与她对面而卧,失笑道:“当然是来睡觉喽!” “我不信。”祝玉妍嘴角逸出三字,眼中分明含着笑意,像是淘气耍性子的女孩,听得窗外某个听墙角的小姑娘大大愕然,然后耳边传来一声男人的冷哼,吓得连忙避走。 凌风反问道:“玉妍今日要见我有何事?” 祝玉妍一怔,没料到他会煞风景地问起正事,美目瞧他半晌,幽幽叹道:“明兄连一夕之情也不肯留给玉妍么?” 凌风苦笑,一是没想到来到这里后莫名地失去了兴致,一种温馨的感觉袭上心头,使他不忍打断;二是他想起了东溟夫人单美仙,眼前这个玉人可是她的娘亲,她对他收了宋月媛母女一事已是反感,再三警告他不准骚扰女儿单琬晶,那他与祝玉妍发生点超友谊关系与那有何区别? 他正容道:“玉妍,你心中对石之轩仍难以忘怀,爱之愈深,恨之愈深,若无所谓爱,自也无所谓恨了。你该知数十年来天魔功无法寸进,全是他的缘故,是么?” “不错。”祝玉妍玉颜转冷,眼中寒芒闪过,淡淡道。 凌风一只手抚上她的香背,将她搂在胸前,爱怜道:“你该知即便是杀了石之轩,也未必能消去你心灵上的破绽。” 心灵破绽是种很玄的东西,可说是种心魔,阻止了祝玉妍的天魔功作出突破。 祝玉妍如此恨石之轩,除他害死恩师、阻碍她的进境外,更多的是不能容忍当年的欺骗。她试图忘掉他,于是找上从来不爱的可怜人岳山,并为他生了女儿。 魔门中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惜这一切仍是徒劳的。太上忘情这条道她没有走到尽头,也不可能走到尽头! 祝玉妍叹息道:“玉妍又能怎样?” “我可以帮你。”凌风捧起她的脸道。 祝玉妍点漆似的眸子亮起来,怀疑道:“为什么?” 一个陌生的男子怎会帮只见过一面的老女人?她自嘲地想。若说他沉溺于自己的美色,她怎也不会相信。 凌风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对她的遭遇终有怜惜之情,这些自不会对她讲。 “不知道?”祝玉妍顿觉可笑之极,他也真够极品的,笑问道:“你怎么帮我?”对他并不抱多少希望。 凌风傲然道:“你记下我在你体内的行功路线。”一股真气从她后背涌进,却是纯正的道家玄功《九阴真经》。他为双龙拓展经脉,顺便偷学得其真气的运转。 祝玉妍娇躯一震,惊道:“这是道门的功法?” 凌风道:“不错。倒非要你改修这门武功,但以你的经验,从这上面获得些启发该没问题。”随后诵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 《九阴真经》博大精深,他无缘窥测,不过这套先天真气的运行路线确也了得,虽无长生真气玄奥,但也不逊于天魔策中的一般法门。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创出这套武功的黄裳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还有它怎会落到独孤求败的手里呢? 要知道,黄裳在三十余岁时仍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在阅尽道藏后,以道入武,在短短数年间成长为绝世高手,并为朝廷成功镇压了明教起义。这样的人谁人不服? 可以想象,《九阴真经》最有意义处甚至不在于它的行功法门,应是其中洋洋洒洒的道家真义。后世网络的兴起,有人整理过其中经文,凌风当然记得内容,具体是否有用就不可知了。他是没什么感觉,脑袋里可还记着一套完整版本的《易筋经》,也没参悟出什么天道来。 他告诉祝玉妍这些,自是希望她能从中领悟少许。毕竟人家是科班出身,比他这半路出家的同志在感悟方面不知要强上多少。当然,如果一无所获,他也没什么损失。她该不至于练得走火入魔吧? “你有何条件?”祝玉妍抑住兴奋,问道。 凌风笑道:“谈条件多俗啊!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可好?”吻向她娇艳的红唇,两舌交缠在一起。良久,他才续道:“沉溺于过去,只会让你越难忘记那段辛酸的记忆,徒增心魔。逝者已矣,无须介怀。你该试着爱上另一个人,不是吗?” 祝玉妍好笑地问道:“玉妍该爱上谁呢?” 这确是个有趣的提议,只是自己还有可能么?倒是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怦然心动。 不可否认,这男人确有使人着迷的本钱。换作以往,她发现自己有这种被吸引的可怕情绪,定会深惧陷入毫无意义的男欢女爱中,从而逼迫自己杀掉他。 可现在她一是没这能耐,二是她觉得或许这是种解脱的方法。她还有多少年的岁月可过? 凌风虎目射出自信的光彩,道:“相信我,你会爱上我的!” 他如天神般的表情深深烙在祝玉妍的心中,令她忽地一颤,再看时发现他鬼魅般消失在她的眼帘。 刚才的一切似是梦幻,只有唇上犹留的浓郁的男子气味提醒她,或许她真会从那场噩梦中解脱出,但等待她的会否是另一场噩梦呢? 她立时陷入未知的恐慌中,宛如四十余年前决定将清白的身子交给那人时一样! 第133章 有缘遇故 雨转淅沥,滴在身上舒坦之极,地上的积水也给一道无形的手排开,分开一条道路任主人行走。 凌风走在街上,不由有几分得意,以祝玉妍平日的性情,定是一副冷巴巴、生人勿近的模样。亏他暗施手段,不断施以精神干扰,使她沉浸于四十年前的回忆中,仿佛回到过去的少女时代,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今日看似只占了些祝玉妍的手头便宜,甚至还白白奉上了《九阴真经》中的修行秘诀,祝玉妍也未将找他的原意说出口,但两人心中都有了定数。 经此一事,祝玉妍决不会再轻易使阴癸派与天下会翻脸,偏袒于辟守玄师徒。这亦为明晨的奇袭做了铺垫,她定会找个理由避开他二者的纷争。 她亲密地接触凌风一次,已可确定他体内藏着魔种,所以会难以避免地把他当作新一代的邪帝。同为圣门中人,何必急于相煎? 祝玉妍从小被灌输魔门的一套思想,虽然自私自利,但对光大圣门一事还是颇为热衷的。可是从她不顾一切去追杀石之轩来看,她绝非一个理智的女人,至少在对石之轩的爱恨上已远远超越了其余事务,包括极可能影响圣门与静斋争斗的天下之争。 凌风正利用这点,摆明要助她突破魔障,纵是她不能移情别恋地爱上他,进而支持他的大业,能够用她来牵制石之轩也是好的。魔门两派六道的力量如果整合到一起,那必是可怕之极。 都道魔门中人背信弃义,而且他二人连基本的口头协议也没有,照这方面考虑,他确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可能。但凌风也非傻子,即使祝玉妍作出突破,也难抵挡他的道心种魔,除非她能彻底地绝情绝义,但这又绝不可能。 他给祝玉妍指出的是条以情入道的道路。她要摆脱石之轩当年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势必要将心思投入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从这个意义上讲,凌风今日赢得干净漂亮! 望着天际逐渐露出的明月,他心底一片宁和,忽地想起刚才祝玉妍曼妙的胴#体,为何自己没有了那种冲动?难道是体内佛道两婴战胜了魔婴? 凌风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什么破事?是否终有一天,他们会夺舍般侵占我这具肉身? 现在约摸子时(23点整至凌晨1点整),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由于下雨的缘故,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且不是打着雨伞就是披着雨衣,像凌风这样清爽而不狼狈的还真没有,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另类。 凌风仍在自顾自地想着心事,对体内出现的情况无可奈何,三婴犹如定时炸弹,不,是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般困扰着他。 关键处在于----他未从这三个家伙手上得到什么特别的好处来,也就偶尔会传送点真气过来,可他们吸收的真气远非这个量!付出而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心情难免不爽了。 思绪如秋风中的落叶飘来飘去,当他自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时,才发现原来不远处有兵器交击声。 转入一条横巷,发觉两个老熟人正受着围攻,不由心生感慨,世界还真小,这样也能将几人聚到一处! 其中一个是数月前他曾放过一马的美丽少女沈无双,他还击毙了她的族叔沈乃堂。 另一个居然是他的便宜女儿单琬晶,她的出现着实令他大吃一惊,而且与沈无双成为一路,更使他摸不着头脑。 再想起刚才险些与她的外祖母共渡良宵,凌风顿时升起种犯错误的感觉,自己是否变得越来越淫#荡无耻了呢?嗯,这种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凌风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围攻者是七个胡人,旁边站了四个汉子,神气内敛,冷静如恒,一副看戏的样子,另两个汉子与一个小姑娘在场上与二人交战。 当然,凌风向来注意力是紧随美女的,细细打量一番,暗赞一声。 只见她一身红衣劲装,露出粉臂圆脐与半截暖玉般的小腿,在雨天也不怕冷,使他有种亲切感,后世的女孩多有此打扮,他不禁邪恶地想,若是能穿上丝袜就更好了。她的脸部轮廓极美,清楚分明得有若刀削,一对美眸更精灵如宝石,可爱动人。此时左右手短刃化作两团芒焰般的精光,一上一下往单琬晶的脸胸印来,迅疾无伦,凌厉之极。 此女左侧是个年青英伟的胡汉,剑法奇奥,配合她夹攻单琬晶,剑芒喷吐,刺向单琬晶的手腕。 右侧那人身型魁梧,留着络腮长髯,使柄开山斧,压着沈无双打,将她手中长剑制地死死的,步履挪移间,带动脚下水花激洒,连边上几人都得分神提防地下的脏水。 单琬晶显然功力要强于对手男女中的任一人,可那两人明显有一套合击之法,使她费尽气力,绞尽脑汁方才抵挡片刻。 而沈无双惨了,若非那大汉要生擒她,陪她玩玩,早把她劈作两半。饶是人家放水,她的蓝裙早污浊不堪,给劲气撕碎,裸露出丰腴的大腿,上身的粉红绸衫勉强还算成形,前面没露出重要点数,只有后面有道裂痕,粉背随着躲闪不时飘到男人的视线,隐隐可见肚兜的红绳。 凌风虽看得心情大好,却也不想这等春光与群色狼一同赏析,只得决定英雄救美了。 他出现在横巷本就突兀,无声无息,在场没有一人能察觉到他。即使是方才情不自禁的一声叹息,也如九天仙音般飘渺,没有人听到。 直当他的拳头击中大汉的斧锋,震地大汉口喷鲜血,踉跄跌退,一时再无攻击之力时,众人才发觉有大高手来临! 围攻者心中均是一凛,而单琬晶与沈无双两女喜悦非常。 这也是凌风感于大汉没对美女痛下杀手才给他点面子,不然他焉有命在? 凌风一击成功,倏地横移,劈手夺过那对男女手中的长剑与短刃,两脚疾踢,将他们震退,再把手中的兵刃随手抛在地上,一只脚似不经意地还踩上几下。 当然,他这样做也是有分寸的,那男子就伤得重些,嘴角逸出鲜血,而那女子则轻飘飘地落下,面色古怪,不解为何自己没有受伤。谁教凌风是如此惜花呢? 单琬晶认出他来,激动难抑,搂上他的脖子,“啪”“啪”两下亲在他的脸上,表示谢意,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这才醒悟,俏脸刷地绯红,忙放开他,后退几步,轻垂下头来。 沈无双看清救命恩人,心中一叹,脚步轻移,躲到他的身后,恨恨地看着这几个胡人。她对凌风虽有恨意,但较起眼前几人来,似乎一切都淡不可闻了。 对面七人合在一起,纷纷掣出兵器,满含戒备,幸好他们还有备用的刀剑,那对男女都选柄长剑,一时间杀意凛然。 “敢问朋友何人?贵我是否有些误会?” 发话相问的汉子显是首领,白衣似雪,漂亮修长,年约三十,眼睛微微发蓝,嘴角似乎永恒地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宽阔的肩膀,更使人感到他像一座崇山般不虞会被敌人轻易击倒。 他手持两个长只两尺、上阔下尖、盾绿像刃锋般锐利、金光闪闪的怪盾牌,这是前所未见的奇形兵器,不但可攻可守,且只看样子便知不惧攻坚的武器。 凌风也微笑道:“怎么可能?我们不可能有误会。阁下可是铁勒的长叔谋?” “确是在下。”那人有些惊喜,这么个强者不是他想招惹的,不知死活地问道:“我们认识?” “不认识。”凌风笑着摇头道。总不能告诉你是从书中得知的吧?他那有鲜明特点的兵器足以出卖他的身份。 “……” 长叔谋立即如吃了苍蝇般恶心,不认识怎会猜到是我,难不成是老长我声名远扬?皱眉道:“阁下是否在消遣长某?”来到中原后,他们所取的汉名都有些怪异,自称时也以第一个字为姓。 第134章 留女为质 凌风很喜欢看这样淡然自若之人生气时的样子,否认道:“长兄误会了。明某不过是确认下而已,免得杀错了人。” 此言一出,对面七人手上青筋暴突,表情凶狠,连那美女也不例外。 他们都是铁勒飞鹰曲傲的亲传徒弟,当此满城紧张之际,从一个“明”字,他们怎会猜不出他就是明宗越?昨夜明宗越击毙他们少主任少名,与他们可谓仇深似海,现在又扬言要杀他们,可恨之极,均生死拼之心。 不问可知,那女子就是长叔谋的师妹花翎子,刚才与她并肩作战的是庚哥呼儿,其余几人均不知名字,显是小角色。 长叔谋止住要动手的师弟师妹,冷笑道:“原来是明会主。莫非想要对我铁勒赶尽杀绝么?” 凌风奇道:“明某何时说过这等话来?天下异族数不胜数,明某纵是圣人,也不敢轻起杀戮,行那灭族惨事。只是你等南下中原挑弄是非,是欺我中原无人耶?” 长叔谋无法反驳其话,发出一阵声震屋瓦的长笑,这笑声高而不亢,却能令人耳鼓生痛,不过给凌风的真气护罩挡住,连他身后两女也未受到惊扰。 长叔谋情知遇上前所未见的绝顶高手,心中大是凛然,向师弟师妹们使个眼色,大喝一声,率先与庚哥呼儿向凌风冲来。而其他四人合力向单琬晶与沈无双扑去,只有那持斧者受伤严重,留在原地,恨恨地盯着凌风,像要将他撕心裂肺,吞到肚里,好好回炉一下。 凌风长叹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本来用曲傲来制衡突厥,在其背后搞点乱子也是桩美事,可现在他杀了曲傲的独子任少名,已结下不解之仇,只得彻底断掉他们复仇的念想。他们几人的安排却是想要劫持两女来要挟他,若是改为逃跑,或许还能令凌风多费点功夫。 庚哥呼儿面沉如水,长剑迎头直刺,剑未至,寒气笼罩着凌风整个前方。而长叔谋跃离地面,冲天而起,盾牌像一片流云般以锋缘斜削而下,割骨的劲气直逼凌风的面门,旨在拖延时间,好让剩下几人能擒下两女。 凌风双掌上拍,首先正中长叔谋的左盾,纵是盾面布满尖刺,也未能刺破他贯满真气的掌肌,何况他这两掌也非平常掌力,乃是借助附近水元之力的排云掌! 轰!惊人的气劲攻入长叔谋体内,他立时如断线风筝般地往后抛飞,口中鲜血狂喷,手中金盾更出闷雷般的劲气交击声,四分五裂!好在他有左右二盾,坏了一个还有一个,还可以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他的身子砸到后面墙上,当下弹了起来,扔掉裂盾,单手撑地,溅起老大水花,肺腑仍难克制地痛楚。 使斧者目露骇然之色,忙上前查看情况。他久跟随曲傲,何时见过可以肉掌震碎金盾的手段? 在凌风掌击金盾的当会儿,庚哥呼儿长剑攻至其胸口,自以为得机,却蓦地剑身一滑,立即斜拐着刺入另一大汉右肋。 而那大汉的后背刀正砍向沈无双,方向立转,划过一道动人的弧线,砍了庚哥呼儿一记,正中左肩,鲜血迸流,一条膀子给齐根卸下,使他这硬汉也惨叫出声! 那大汉傻了眼,浑忘了肋间插着的剑还未取下,血流个不止,更奇的是没有感到疼痛,使人不得不佩服其神经之粗。 他尚在愣着,凌风却非什么好鸟,欺身近前,肩肘发力,那大汉立时给撞飞数丈,学他大师兄一样砸到墙上,软绵绵地滑跌,那柄长剑犹在颤个不停。打人如挂画,不外如是! 那边厢花翎子与两名大汉的攻势被单琬晶接下,花翎子显然不习惯用剑,招式被单琬晶轻松挡下,不过她那两个师兄手持长刀,刀刃劈风,施展一种联战之术,使单琬晶不能全力对付其中一人,颇有有力难施之感,在三人不断的兵器交锋中,她忍不住地气血翻腾起来,心里不住暗骂凌风磨蹭。 凌风打个哈欠,几天没睡还有点累了,一膝盖顶到断臂惨号的庚哥呼儿,送他与刚要扑来的长叔谋再次到墙上作伴。 好处是他背后有大师兄垫着,受的冲击不太大,坏处是他不巧之极地遇上长叔谋还完好的右盾,上面可是布满尖刺,扎得他那叫一个疼啊,使长叔谋第一次审视这盾牌是否设计得过分歹毒了。 凌风身形疾闪,切到交战四人间,忽地一矮,左右两拳分别击中那两个大汉,劲力如山洪暴发,二人胸骨顿时碎裂,倒飞而去,跌到水中,眼看活不成了。 飞起一脚,将二人落下的两把长刀踢到天空,化作两道长虹连柄没入墙上不见,再随手一格,准确之极地夹住花翎子刺来的剑锋,稍一用力,长剑自中折断,剑头被他如子弹般掷到长叔谋面颊左侧的墙上,几许发丝应声纷掉。 花翎子骇然,握住剑柄不知所措,美丽的大眼睛满是惶恐,小口微张,想要发出超分贝的音波来。 可凌风怎会让她如愿,无耻地使出少林派失传以久的“百发百中抓奶龙爪手”,在她饱满的双峰上摸索一番,勘测下实际大小,确定目下西域上层人物的生活质量还是可以保障的,瞧这胸脯鼓胀的,大小适中,手感还真不错! 真气随着小姑娘触电般的可怕感觉,自胸间乳根穴涌入,继而流遍全身,封住了经脉,包括喉间的哑穴,小姑娘眼泪珠子马上委屈地坠下,这便宜算是被白占了! 单琬晶撤剑回身,与赶过的沈无双只看到凌风掌风呼啸,笼罩着花翎子上身,使她们看不清情况。待得掌风消散,凌风已倏地退后,负手而立,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花翎子已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啜泪,难以动弹半分。 她二人心中只有佩服,他这手耍地好帅! 只是花翎子心中万般凄苦,更与何人说? 凌风干咳一声,惊醒正大发花痴的两女,心中不由想道,莫非我最近魅力大增,单琬晶这小娘皮也对我大生好感,想要以身相许么?嗯,不大对劲,以前小丫头可总是与我针尖对麦芒,总不至于救她一次就立即在她心中形象大为改观吧? 抛开这乱七八糟的色#情想法,他向长叔谋等人说道:“你们铁勒人不安分地待在故土,仗着有点本事就来中原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在本座也非嗜杀之人(众人吐一个先)。只要你们立下重誓,带着几年来布在中原的族人从此返回西域,不再滥杀无辜,恃强凌弱,明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听得单琬晶与沈无双连连点头,此举颇有仁慈之风,虽说这话由他说来怎么也觉得别扭。 长叔谋推开盾上可怜的断臂师弟,缓缓站起,叹道:“我等既然败于明会主之手,自然无话可说,任凭发落。会主所要求也合情合理,长某深表赞同。只是此间师尊尚在,由不得长某做主,还望会主见谅。” 庚哥呼儿面色苍白,在持斧者的帮助下勉强止住了流血,垂下头掩住心中的恨意。 肋上插剑的汉子更可怜,现在也没空将剑拔下,他一脸悲愤地看向凌风,需耗全身力气才可站稳。在铁勒横行无忌的他们何曾吃过这等大亏? 倒在水中那两位已经咽了气,魂归冥府。 凌风眼眸寒光闪过,仰天一叹道:“长兄是在逼明某杀人了?” “会主误会了。”长叔谋赶忙摇头道,“长某的意思是,会主可否宽限几日,使长某有机会与家师商量一下?” 凌风本想赶尽杀绝,免留后患,后来一想,铁勒没了这几人,只怕会给突厥欺负得更惨,不如留着给突厥添点麻烦,将来说不定还用得着。再说,在美女面前大起杀机,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想到若是把他们都宰了,花翎子怎还肯与他共度良宵?还以为他转了性的单琬晶如果知晓他的想法,只怕会一大耳刮子过去,狂揍他这色狼。 他故作犹豫间,单琬晶适时配合着开口了,她虽非什么良善之辈,却也不喜他大杀下去,劝道:“明大哥,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不如答应他们吧!” 凌风听她这声“大哥”叫得有趣,佯作苦恼道:“若是他们不守信义怎么办?” 单琬晶一看身前不动的花翎子,灵光一闪,提出一条妙计,指着她道:“不如我们扣下她作人质,给定期限,若他们铁勒人还不退出中原,就杀了她祭旗,再找上门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反正你武功了得,也不惧他们耍赖。” 凌风暗赞一声,小丫头真是我的知己,回头少爷赏你几个香吻。沉吟片晌道:“好了,就这么办。长兄以为如何?” “敢不从命。”长叔谋看了眼几个幸存的师弟与前方他平日疼爱的师妹,无奈道。毕竟眼下中原的族人还有许多,容不得他不认真考虑凌风的提议。 当下带头立了誓言,不管师尊是否答应,他都会在十日内率众北返。他相信师尊会做出明智抉择的。 临走时,长叔谋回头道:“还望会主能善待敝师妹,长某感激不尽。” 身边还有两个美女,凌风不好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大舅子,你就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会跟花翎子生一堆儿子,回铁勒去看你的!”那还不得给单琬晶活剥了?只得冷哼一声,令他失望地转头。 几人相互搀扶,晃着身子走着,落寞的背影令花翎子潸然泪下,单琬晶与沈无双暗自叹了口气。这又怪得谁来?他们本身都没有错。要怪就怪那不可捉摸的命运吧! 待铁勒诸人离去后,凌风解开花翎子被封的穴道,使她恢复行动能力,但功力依然被制。小姑娘认命地跟着他,拾起地上的双刃,双眸变得黯淡无光,长长的睫毛上仍闪着几滴泪珠,梨花带雨,好不动人。 凌风看得心里一颤,决定找个时间开解下她,顺便探讨下生男生女这个伟大课题…… 忽然想到,宋月媛肚里的孩子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呢?将为人父的喜悦涌上心头,不由觉得这世间是多么美好。 他仰天长啸一声,听得身边的单琬晶翻翻白眼,这色狼本性又发作了。 唉!真是没救了。可怜的母亲! 第135章 我为赌神 凌风高兴归高兴,也知打扰了人们睡觉是不道德的,嚎了一会儿就悻悻收声了。干咳一声,问道:“你们怎会被他们追杀的?” “我爹被他们杀了……”沈无双秀眸含泪,似要忍不住滴下,抽泣道。 凌风纳闷,她老爹沈天群怎会与曲傲发生冲突?倒是庐陵(今江西吉安)沈家堡是在林士弘的楚国境内。讶道:“可否具体讲讲?” 沈无双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天,他才听明白,沈天群本是应林士弘之邀前来对付明宗越,他又与明宗越有杀弟之仇,自是一拍即合,前来九江。没想到昨夜凌风大发神威,在无数埋伏中从容击毙任少名,宛如魔神般的形象令他恐惧了,起了退缩念头,甚至还想考虑投奔凌风,转换门庭。 这也仅限于一个头脑中的想法,可另一件事使他彻底下定决心。事件的当事人是铁骑会的护法恶僧法难。 这个花和尚看中了沈无双,试图与她共参欢喜禅,共同探寻两性之乐的动人天地,幸好沈天群及时赶到,并出手击伤了这混球。他知法难似乎出身魔门,也就教训一下,不敢杀人。不料法难嘴硬,极尽侮辱之能事,把他的地位贬低地一无是处,将他彻底惹恼,一时怒极就扬言要离城。 这时曲傲灌了几坛马尿,恰好逛到这里。儿子被废后自杀,令他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所以心情特别不好,像个火药桶,随时会燃起伤人。两人一言不合,立即爆发,大打出手,却旗鼓相当。 可沈天群有女儿在侧,需分心照顾,再加上曲傲弟子赶来,立时心神一乱,被曲傲觑着机会,一掌拍去,立成重伤。沈天群拼死才让女儿逃了出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沈无双一路逃窜,虽没多少躲避经验,幸而天降暴雨,躲了一时,遇上热心的单琬晶。 单女侠侠义心肠大发,自然要管这件事,却不想险些把小命也搭进去,心中的懊悔自是有点的,所以待凌风一来,激动难已地亲他一口,不然就往日凌风在她心目中的猥琐形象,哪有这等艳福? 凌风听清缘由,疑惑又起,向一副小女人情态的单琬晶问道:“琬晶,你怎么会来九江的?”心中暗忖,只救了小丫头一次两人关系就有如此大的改善,若是让她得知自己已经做掉边不负那恶贼,她会否让自己进入她的香闺睡上一晚,一亲芳泽? 单琬晶奇道:“你不知今天正是因如阁每年一度的赌会么?” 凌风立即想起,原著中是有这么档子事,可更奇怪了:“人家赌会跟你来这里有哪门子关系?”打趣道:“莫非琬晶你也是传说中的赌林高手?” 不想单琬晶居然秀眉一挑,大言不惭地承认道:“小女子不才,江湖奉个绰号名曰‘赌神’。” 凌风顿时胃液翻涌,一股恶心感不吐不快,就你那破水平别糟蹋这名号好不好?这副模样令单琬晶很是受伤,沈无双格格娇笑起来,花翎子仍是谁都欠她三百两的样子。 单琬晶粉面含霜,冷哼道:“怎么,瞧不起本姑娘的赌技?要不要我们去玩两把?” 凌风捂着肚皮,摆手道:“在下还真不敢跟单‘赌神’赌斗,免得到时候倾家荡产,连脑袋也输了。” 看到单琬晶立时一阵得意,心中鄙视这小丫头,给点颜色你就开染房,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个鸡窝你趴在里面就下蛋,之前在彭城的那场赌局可是他凌某人赢的,这么不长记性! 他没好气地道:“下来我们去哪儿?” 距寅时还有一个半时辰,他这天下会的会主似乎成了无业人士,最轻闲的就数他了,搞不清自己有什么任务,寇仲也习惯性地把他遗忘了。 他开始后悔没有在祝玉妍那里留宿了。男女之事除有本身的娱乐性质外,还有一重要功能就是可以有效地打发时间。 当然,如果他此时仍在与祝玉妍翻云覆雨,共赴巫山,那么再附加一桩好处就是----祝玉妍决不会再有精力干涉今晚寇仲的攻城大计了! 想到这点时,凌风是更加后悔了,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天际雷声翻滚,乌云再次遮住明月,极可能会再来场大雨。 “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单琬晶不晓得这厮在意淫她的长辈,也就随口一问,再一看天色,急道:“我们去因如阁。”拉扯着他就要走。 凌风扯她回来,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无双绅士地问道:“沈姑娘有什么打算?” 至于更沉默得一句话没说的花翎子更被他无视了,要研究洞玄子三十六式等高深道学,也得孤男寡女夜深人静时才好**不是?现在不能对她表现得过于亲热,免得被单琬晶发觉他心中的不良企图。 沈无双垂泪道:“我不知道。” 自给凌风救下,两人之间恩怨随之淡泊。族叔之仇也可轻易放下,当她想到这点时,亦暗恨自己天性凉薄,是否过于**? 单琬晶小手给凌风抓着,莫名地感到有些羞涩,小脸忽然烧得烫起来。她不知有没人注意她红通的脸蛋,也不便松开这家伙的手,皱眉叱道:“还问什么问?无双当然是与我们一起了。难道你想抛下她一弱女子不成?” 话虽硬气,却暗中偷瞥了凌风数眼,心脏急跃,一时间心乱了。 凌风没注意她的小心思,苦笑几声,是你这样想的好不好?俺可是个地道的好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因如阁。 只是半路大雨倾盆而下,而几人的伞不知扔到瓜畦国哪里去了,凌风没奈何只得做护花使者,开启真气护罩,给三个女人遮风挡雨。除了单琬晶故作姿态,不屑一顾外,沈无双眼中异彩涟涟,满是祟慕,连花翎子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这手真炫! 唯一令凌风开心的是四人聚在一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花翎子,在她身上不断揩油,这就是衣服少的好处。 小姑娘不敢言,也不敢怒,因为她正与单琬晶拉扯开闲聊,姐姐妹妹地乱叫开,明明被他摸地难受无比,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有多辛苦。心中暗悱,这家伙白瞎了这么好的武功了! 因如阁座落九江最繁荣的商业区,与春在楼只隔七、八间楼房,规模宏大。主建筑组群是处于中轴线的五座木构建筑,以走廊贯通,廊道两边是水池石山,花草盆栽,另外尚有十多座较小型的房舍院宅,众星拱月般衬托起中心处的五座主堂,周遭以高墙围绕。 此时全阁亮如白昼,面向主街的外墙挂满彩灯,入口处车马大排长龙。 附近的街道挤满人群,有些只是来看热闹,一些却因没有银两缴交赌会的入场费,故不得其门而入。 暴雨中雨衣雨伞一片,面容一时瞧不真切,这些人居然还不肯走,像后世的追星一族,明知明星不会再出来,他们还要待上一会,抱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据单琬晶说,九江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冠盖云集,盛况空前。 凌风猜测林士弘这楚帝会否赏面观光?若是如此,寇仲今早的偷袭再无难度可言。 见眼前如此景象,纳闷道:“现在才开场不久么?” “不错。”单琬晶点点头,一副内行地为几人解释道:“赌会是赌林的大事,所以会前三日闭馆,子时方开。” 凌风看这热闹场景,为之咋舌,这叫什么破事?天下赌徒怎会如此之多?瞄了三女衣装一眼,建议道:“我们是否应该换身行头?” 单琬晶一身劲装,不像是专程参加赌会的样子,可见刚才她的话颇有不实之处,显有隐瞒。她怎会恰巧遇上外逃的沈无双? 而沈无双身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春光乍泄,被凌风的贼眼不知看到多少。 花翎子就更不用说,打扮这般火辣,如今真气被封,把她冻得寒毛直竖,偏要犟着不让凌风给她御寒,谁知这色狼这回要往哪摸? 单琬晶大咧咧道:“放心吧!里面自有换衣的地方。”领头向门口走去,一边介绍,“明晚是重头戏天九大赛,只限被邀请的人士参加,不是一方巨贾、帮会头领,就是赌林内有名有姓之人。” 凌风求教道:“我身上可没带钱。入场不需交费么?” 入场费实是抽给当地政府的一项赌税。际此需财时刻,各地政权抽税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巧立名目。因如阁的入场税由政府派驻的赌官宜接收取,然后拨入政府库房,不经赌场。 自战国时期开始,由于赌博为祸甚深,往往令人倾家荡产,又引致种种破坏社会秩序和风气的弊端,故有禁赌的法律。秦始皇一统天下,由李斯制定禁赌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重则挞其股。汉代亦续施赌禁。至魏晋南北朝,士族兴起,法禁松弛,虽有禁法条文,却名存实亡。 如今隋末,政治弛废,官吏好商遂同流合污,大兴赌业,联手发大财。近来杨隋倾覆在即,此风更变本加厉,各地政权乐得收入大增,变成像因如阁般官商合作的局面。 单琬晶耐心解释道:“当然要交。要想参加这场大赛,须在三天前报名,临场再抽签决定赌桌与对手。赌会规定参赛者必须以二十两黄金购买筹码,输光立即出场。看!” 变戏法般掏出一只形制独特的铜牌,上面刻有编号和因如阁的标志名字,纹理精细,“这就是参赛的铜牌,一般人进场就靠它了!” 凌风奇道:“那只有一只铜牌,我们几个怎么进去?” 单琬晶又拿出一只金牌,与那铜牌形状无二,只是质地色泽大大不同,得意道:“这可是本赌神的独门法宝,要带几人进去还不是小事一桩?” 凌风三人顿生疑惑,她从哪儿弄来的?难不成世间真有什么赌神? 沈无双与花翎子两女甚至真把她当成赌林高手了,暗起佩服之意。她们平日虽也娇生惯养,但零花钱毕竟有限,若是也有她这手,哪还愁会缺银子? 第136章 因如赌坊 果然,门官先见几人穷酸的打扮,有些鄙夷,再一看那金牌,立时大惊,这可是高级赌客才有的,忙让人领路,却是走了小道,先为几人更衣。他们不要脸面可以,可赌场还要哩! 凌风舒舒服服洗个澡,换身青衣,出来后待了好久才候得三个姑奶奶,眼睛一亮。 三女均换了一袭长裙,单琬晶雪白,沈无双鹅黄,花翎子火红,站在一起如春兰秋菊,使人立生惊艳之感。三女难得的都话多开,沈无双与花翎子也似忘记了过节,称姐道妹,与单琬晶一起纷纷让凌风点评衣饰的优劣。 凌风哪懂这个,只道一般一般。三女也不生气,在他面前晃了几晃,看得他两眼发直,逼他搜肠刮肚找了几个溢美之词才勉强过关,使女人们得意笑了为止。嗯,什么女人啊,都还是三个未满二十的女孩子! 视觉上倒是满足了,凌风暗自苦笑起来,今天的九江城平静不了,一会儿闹起事来,她们这身打扮想逃跑都难。真是让人不省心。 单琬晶瞧出他的心思,甜甜一笑,变出四个面具来,一男三女,正好够他们四人用。 凌风接过后,在手中摩挲几下,讶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前天还想着让陈老谋给做上一张呢,可惜他不会。这可是极品的好东西,原著中双龙就靠几张面具躲过许多劫难,在敌人眼皮底下晃悠过而不虞被认出。 他不禁怀疑,单琬晶怎会有这几张面具?这不应该是鲁妙子才有的吗?难道说鲁妙子跟东溟派还有什么联系?嗯,不乏这种可能,鲁妙子虽说隐居在飞马牧场多年不出,但这老家伙与尚秀芳的母亲明月、石青璇的母亲碧秀心都常有书信来往,多一个东溟夫人也很正常。 唉,这样一想传说中的前辈可能是个好色的老头儿,又在自己不知不觉间与自己女人有着未知的往来,心里还真有几分不舒坦。 单琬晶一副“你真没见识”的表情道:“什么叫传说中的人皮面具?那多恶心人。倒是戴上后可与本身脸部很好的结合,只要再处理下接口皮肤的颜色,保管没人认得出来。” 凌风看他这男子的面具长相真不咋的,十足一个中年猥琐大叔,有辱他一向英俊潇洒的形象,但为了这三个女人,我忍了!像上刑场一样戴好,感觉确实不错,并不妨碍面部皮肤呼吸,且表情可以清楚地表现出来,与真的脸没有两样,可谓巧夺天工,匪夷所思。 倒是三个女人的面具有些大众化,掩去她们本来姣好的面容,让凌风大大舒口气。 饶是如此,跟着三个美女还是使人赏心悦目,一路行来,不时有男人妒忌的目光注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三女的曼妙的身材是怎也改变不了的,合在一处更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时有赌徒的吹口哨声。 因如阁不愧是长江流域最负盛名的赌场,陈设华丽讲究,以走廊相连一进接一进的大厅,摆设诸种赌具,尚设有贵宾间,供身份特殊的人享用。 此刻每座大堂各聚集三、四百名赌客,但却丝毫不觉挤迫气闷,通明的灯火下,绝大部分均为男宾,女宾虽占少数,但都长得异常漂亮,似是来自例如春在楼的红阿姑,有些赌得比男人更狠。 尤添春意的是在赌厅内穿梭往来的女侍,无不是绮年玉貌的美女,且酥胸半露,玉臂纷呈,性感迷人。 凌风瞧这阵仗,不由猜测是否原先巴陵帮的产业,因为这与彭城所见十分相似。或许是香氏父子的先进经验被吸收了?别说,这套对赌场的生意大有帮助。 他像个跟班似的跟在三女身后,任单琬晶拉扯了他几次也没能使他与她们并肩而行。表面上他在偷看她们的身姿,实则暗中观察有无高手在内。他隐隐有种感觉,今晚这里定会发生点意外!武功达到他这种层次,第六感一向都很准的。宁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能不相信自己的感觉。 单琬晶显然来过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淡然视之,一路前行,连驻足观看的兴趣也无。 凌风三人则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瞅西望,所有都是那般新鲜。不愧是举办天九大赛的地方,这里比之彭城那家赌场要大上许多,样式也繁杂多了,应是汇聚了全国各地的赌界器具与玩法。 待得到了四进厅,这里以牌戏为主,甚么橙蒲、双陆、叶子戏、骨牌、天九、牌九、马吊等应有尽有。 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因为他们都发现一张特别热闹的牌九桌,座位上有一位年轻女子在下注。此女长得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均美得异乎寻常,特别诱人的是她玲珑饱满的身段曲线,与单琬晶相比亦毫不逊色。 知好色而慕少艾,发掘美丽、欣赏美丽是全人类共有的特性,旁观之人不住增多,乃是必然的事。 凌风笑道:“单大小姐,您老人家究竟要带我们去哪?”眼神却向那美女瞄去,这般貌美出众的人物,她会是谁呢?示意询问沈无双与花翎子两女,她们都流露出茫然之色。也难怪,一个是深锁春闺的富家千金,一个是初到中原的异域来客,能认得几人?他真是问道于盲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见自古文人相轻。美女也不例外。 “本赌神就上那桌!”单琬晶冷哼一声,显然非常看不过凌风色眯眯的样子,难道本小姐没有她有魅力么?语气不善道:“不用瞧啦,她是胡小仙,胡佛的独生女儿。想不到她会来凑热闹,看本神杀杀她的威风!” 胡佛是胡仙派的掌门大仙,在关中开了全国最著名的赌场明堂窝,胡小仙是他独生爱女,自得他赌术真传。 从场中局势可看出她确有两下子,杀得庄家两眼发直,显是输得颇惨,周围赌客不少跟着她压注,赢了不少,大声叫好,偏偏赌场还不得管理。但令人不解的是,以她的赌技地位,又怎会不到五进的贵宾房内呢? 单琬晶挤到庄家旁,道:“我来推几庄吧。” 众皆愕然,心想怎会有这么蠢的人,竟在庄家手风不顺时接庄。那庄家内心自是千恩万谢,慌忙让位,像怕她会反悔似的。 凌风与两女面面相觑,不想她还真敢下场,并抢庄家的位子。但凡牌局都可由赌客轮流推庄,赌场只是抽水。 两女不了解她倒罢了,凌风还不晓得她那点破赌术?三人只得跟上观战。 出乎所有人意料,单琬晶居然连赢三局,令胡小仙立即消去小觑之心,认真起来,眉宇间满是兴奋之色。世间还有比棋逢对手更值得激动的事么?至于对面单琬晶身后的一男两女,直接给她忽略了。 凌风意外之余,也不由思忖开单琬晶会否是给哪个穿越者灵魂附体了。这可是需他严肃对待的问题,灵魂是个美女也就罢了,若是个人妖,他定要为便宜女儿找回这个场子! 他瞧得分明,单琬晶的赌术可是实打实的猜牌,没有作弊的可能性。 沈无双见他眉头紧锁,思绪胡乱飘飞,一颗颗桃心在眼前晃悠不停,他真好看,不管他戴着怎样的面具…… 听说他一向凶名赫赫,上回在新安郡他没有杀自己,这回更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是否该以身相许,以报大恩呢?母亲早逝,父亲现在也离己而去,世间再无可依靠之人,或许跟随这个强大的男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唉!难道自己没有魅力么,一路上他不时占那胡女的便宜,却也不正眼看人家一眼。 她陷入苦恼中,甚至生出一种冲动,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上几把。 好在她虽有些任性刁蛮,对于凌风还有潜藏的深深惧意,怕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没敢作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跟着他还有一桩好处是,特别有安全感,一时间连父亲的去世也淡忘了。要取回父亲的遗体,只怕还得靠他帮忙。 若给凌风知晓她的想法,肯定会长吁短叹,主动安慰她:“小姑娘,这是何苦来尤?让哥哥抱抱!” 花翎子则兴致勃勃地看着赌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想要来上一手,浑然忘了还是人质的身份。 牌九牌是以两骰的点子组成合共三十二张牌子、二十一种牌式,九种为单数,十二种为双数。 一般赌法是二至四人,据掷骰的点数,各领六张,庄家多领一张并率先打牌,接著依次摸牌、或碰吃或出牌,凡手中的牌能组成两副花色加一夷牌,可推牌得胜,按花色的系数和夷牌的点数计算赢注。 第四把正要掷骰子发牌时,一把清甜柔美的声音响起道:“且慢!” 众人闻声瞧去,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不知用什么身法挤到最前列的位置,以一个优雅动人的姿势坐进两女间的座位去,言笑晏晏地道:“奴家来凑凑热闹。” 众人看得呆了,又是眼花缭乱。像胡小仙这种姿容,已是世间罕见,但新来的美女却似更稍胜小半筹。 凌风困惑起来,来者自是他前半夜才见过的美少女白清儿! 他可肯定对方没有认出他来,因为他不止换过衣服,戴上面具,气质大异,还适量地将身高缩短少许,以白清儿的眼力自可一眼将他否决。那么她怎会来此?她师尊祝玉妍来了么? 联想单琬晶神秘兮兮地来此,总不会真是顶个赌神的名号来赌上几手。或许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胡小仙好奇地打量这美艳迫人的加入者,而单琬晶迎上白清儿清澈澄明的眼眸,从容笑道:“既是如此,待我们重新把牌洗过。”她身后的凌风自可感应到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这会是什么原因呢?莫非她认出白清儿是阴癸派的妖女? “请便。”白清儿作个耸肩表示不介意的漂亮动作,淡淡道。 单琬晶探手洗牌,众人不知为何,心中都紧张起来,不再喧哗,屏息静气地全神注视。 噼啪连声,单琬晶把牌叠得整齐妥当。 胡小仙脸现佩服之色,对方显然是以独门手法擦牌撞牌,再凭听牌法去记牌,并因其这种手法导致她的听牌失效,果是此道高手,不由扬起高昂的斗志,只不知此回会鹿死谁手? 众人纷纷押注,这方面由赌场的人负责,系数赔率一手包办,不用赌客操心。 单琬晶微微一笑,把骰子递给胡小仙,淡然自若道:“这一局不若由小姐掷骰,如何?” 胡小仙怔了怔后,才接过骰子,掷往桌面。 白清儿眼中笑意更盛,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第137章 赌场风云 咦!凌风心神蓦地一紧,庞大的精神力终于发现曲傲与辟守玄二人,他们来了,林士弘还会远么?他们该不会是来对付自己,那会是为了谁呢?徐子陵还是跋锋寒? 正想间,脚上被单琬晶狠踩一记,看去时,对方连头也未回,表情还是镇静无比,淡定自若的样子,而事实是她樱唇微翕,却是传音而来,“好爹爹,帮女儿一把吧!”听得他恶寒不已,只得无奈帮忙出千。 脚尖输出一道真气,游往仍在桌面滚动的骰子处。自有了精神力这等*,任何赌术在他面前均是不堪一击,相当于透视眼,把一切都看得清楚,而且还可以使人不察觉地移换点数。 骰子停下,全体三点向上成九点。旁观者中惊叹迭传。 胡小仙忽然道:“尚未请教姐姐高姓大名。” 凌风身形前移,代答道:“在下高进,这是小女,芳名不便告知,还望见谅。”转向代表赌场的摊官道:“请代发牌。”声音变得磁性,与之前殊无相似之处,单琬晶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胡小仙美目一闪,对这父女二人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赌林中可从未听过有高进之名。天下四大赌术高手“北雷南香西胡东神”,北雷是雷九指,南香是香贵,西胡是她的父亲胡佛,东神却是二十年来出世的不知姓名的神秘女子。 白清儿眸中讶色一闪即逝,目光投向牌局。 凌风注意到她的神色,心中一凛,果然不是向他们一行四人而来,那她坐到此桌上可是为了某一赌徒?神识散发,细察赌客,却未发现异样,但决不会相信白清儿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因为曲傲与辟守玄二人混在人群中,不断向此方靠近。 众人伸长脖子,全神注视。四周虽喧闹震厅,这处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当每人各有一组两只牌时,单琬晶忽然叫停,道:“不如我们来上一手斗大小,掀牌决胜负如何?” 胡小仙眼尾都不看覆在桌上的牌,秀眉轻蹙地看了眼凌风,首次生出无力的感觉。多年赌斗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才是真正赌术高手!作为一名优秀的赌徒,尤重观察力的训练,她在一瞬间看到单琬晶说话之前面皮上细微之极的情绪波动,虽未发现凌风开口,但她可肯定定是凌风以某种手段提出了这个主意。 凌风见美人望来,还她一记自认为最有魅力的微笑,却不知配合他这中年大叔的模样,当真猥琐之极,让胡小仙顿起了身鸡皮疙瘩。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可跑出来吓本姑娘就是你的不对了! 胡小仙不敌他的目光,看向白清儿道:“这位姐姐意下如何?”盖因临时改变赌法者非常罕有,她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但一向自信的她不容拒绝,因为她是胡佛的女儿! 白清儿漫不经心地道:“奴家自然没有问题。这是十两黄金,就依小妹妹的方法摊牌决输赢吧!”当下一把黄澄澄的金子撒到桌上。 众皆哗然,赌桌上银子首饰并不稀罕,但一次有这么多的金子给人的视觉冲击力还是蛮大的。 单琬晶不愤她的称呼,什么小妹妹,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你个骚狐狸!却知身前的筹码不够赔的,有些头疼,正考虑是否要把那价值连城的金牌押出的时候,一只手将一叠银票掷在桌上,身边声音传来道:“这些该够了吧!”正是凌风。 单琬晶一喜,再恨恨盯他几眼,丫的进门时是谁说没钱的,倒让他莫名其妙,浑不知是早先犯的错误。 赌场人员验过银票,确定无误,表示可以继续。 原来这银票是近二十年才出的新鲜事物,但因其方便性与银号的可靠性迅速流通全国,为天下富人所钟爱。四大钱庄神秘无比,分店开遍五湖四海,各地大中型城市中都有其踪迹,即使在这些年战乱不休时仍保持良好的信誉与强大的管理能力,可充分保证客户兑换银两。不过幕后老板是哪些了不得的人物,谁也不知道。 胡小仙毫不在意取起那两张牌,大力一拍,发出一下令人惊心动魄的脆响,再随手翻开,摊在桌面。 押注她身上的人爆起一阵欢呼。 翻开来一对四,在牌九是人牌,属于文子大牌,除天牌和地牌外,再没有其他组合可胜过她,故赢面甚高。 白清儿亦翻牌示众,由武子四和五组成的红九,虽不及胡小仙的人牌,但亦胜算极高。 曲傲与辟守玄随着人流挤得将近,更增凌风困惑,他开口道:“开牌吧!”反手解开背后花翎子被封的经脉,在她们三人脑海中传意道:“这里将有大战,琬晶你带她们二人走。” 这时单琬晶束音成线道:“他们是要抓鲁妙子前辈,你务必要救他!” 凌风心道果然,体内魔种一跳,察觉到曲辟两人的气机锁定场中一个满面皱纹、但精神还算矍铄的老头,场中就数他的欢呼声最高,因为他一直押的单琬晶的注。 这本是最不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法子,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头定是通晓常人心理。但他体内潜藏的天魔气还是将他暴露,这与智慧无关。辟守玄身为魔门资历最老的强者,对魔气是再了解不过。 凌风不由苦笑,老头子你有伤在身,不在飞马牧场好好待着,来这里凑哪门子热闹?地球是很危险滴! 摊官开牌,竟是一对老么地牌,刚好吃掉胡小仙的人牌,围观者纷然起哄,也有不少人激动,呼声一片。 那老头将一堆钱揽到跟前,使别人嫉妒不已。只见他忽地一掌拍到桌上,身前所有金银都抛飞上天,接着赌桌碎裂,赌徒们纷抢起来,场中一片混乱。 凌风注意到有个刀疤脸青年汉子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不时为他排挤周围众人,暗中护卫,心念一动,尽管此人改变了声线与步履频率,从其雄伟的体形与体内真气仍可确定他就是徐子陵。他怎会与鲁妙子结识?跋锋寒与傅君瑜呢?不过此时显非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凌风嘱咐三女先走,花翎子也看到她的师尊,本想赶去相认,从此远离色魔,逃出苦海,迈出半步后犹豫半晌,轻轻跺脚,就跟着单琬晶与沈无双离去。 在场面混乱的一刹那,胡小仙果断地后退,撞飞几人,远离此是非之地,几个想上前抢钱的大汉真不晓得她那娇俏的身躯怎会爆发出这般可怕的力量,慌忙避开,只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想上前揩点油,不出意外地手腕给折断了。 而白清儿衣袂飘飞,如临凡仙子般在空中一个倒飞,将触脚的金银踢到别处,再借那股微力,轻巧地落到人群之外,眼带笑意地瞥了眼离去的单琬晶三女,玉足轻移,闪过数道人影,就要追踪而去,不想撞到一个强有力的胸膛,挺翘的双峰立时如电击般酥麻。 她反应迅速,娇笑道:“大爷撞疼奴家哩!”心中却惊骇欲绝,她举步时早算准周围每个人的速度与角度,怎知会突然给人拦下,这绝非“巧合”二字可以解释。 抬头看去,发现竟是自称“高进”的猥琐大叔凌风! 第138章 救人成功 这贱人张开双臂,抱紧正想离开他怀抱的美女,淫笑道:“在下发妻已逝多年,这些年来姑娘是第一个能令在下动心之人,姑娘不如从了我吧?” 白清儿有种想吐的感觉,就阁下的尊容也想泡本姑娘,做你的八辈白日梦呢?再说自出道以来,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男人,真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你当自己是强盗啊? 心中百般不愿,她装作一脸伤感地道:“清儿今日得见高兄,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后续话语本是,“可惜清儿已有许配的夫家,只怨你我有缘无份吧!” 这本是拒绝别人的不二法门,可怜的白清儿遇上的是正孜孜不倦地追求“贱”道最高境界的凌风,他看过的电影小说岂是白清儿可以比拟的,当下打断她的话,一脸惊喜道:“清儿姑娘喜欢高某?老高我真是太高兴了!” 哪肯听她的转折之话,大嘴巴朝她的娇嫩的红唇吻去,迅速无比,导致白清儿那青葱似的玉指停在空中,没能挡下这可恶的偷袭。他试图撬开她的牙关,却给她倔强地紧闭,不甘心就此屈服。 但凌风是何许人,奉行的宗旨可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大爷今天还真跟你耗上了,不信搞不定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心里还想,就当帮玉妍先调教下小妮子,免得将来连接吻都不会,还练啥门子媚术?有了这个想法,心里甚至认为自己的原意确是如此,高尚之极,只是小姑娘不识趣罢了。 本着这个伟大的思想,魔手下滑,游走她挺翘的臀#瓣,另一只手则攀上她胸前怒挺的高峰,狠狠揉捏一把。 白清儿“嘤咛”一声,防守立时宣告被破,丁香软舌也给对方无赖地卷走,他那恶心的的口水就这样随着自己的不经意的下咽动作进了肚子。 天啊!这什么世道啊!我白清儿这样清纯的美少女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下给人非礼了! 她委屈地直想落泪,一发狠,一排皓齿刷地闭关,切断来犯的敌人,“咯噔”一声,由于用力过度,她的贝齿给震得疼痛不堪,而凌风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早不知何时收回了舌头。 “你放开我!”白清儿挣扎着呼喊,面色苍白,泪眼婆娑,不住心伤初吻就这样给好色的大叔夺走了,脑海不由想起今天见过的那个同样可恨人的笑容,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转又分开。 这时她居然冒出一个念头,哪怕把初吻送给那混蛋也比眼前这家伙强啊! 凌风扭头瞪了眼正偷看他二人的几个赌客,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亲嘴啊!” 爆闪的寒芒吓得几人纷纷离去,心里不住嘟囔,还真没见过在这赌场胡亲的。 他转过头道:“清儿,相信我,我会对你负责的!”双手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充满诱惑的娇躯,身形一闪,消没在背后的人群中。 白清儿眼泪珠子立即停了,这回真是欲哭无泪,负个屁责啊,本姑娘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大叔!可心里泛起种无力的感觉,有些忐忑不安,他的武功这么高,该不会真来继续骚扰我吧? 她忽然想起,他既与她的师侄东溟小公主以父女相称,当然是假冒的名字,伪造的身份,那么他会是谁呢? 玉脸一寒,粉拳不由攥握起来,显是想起了某种可能。接着又扑哧一笑,想不到会被这坏人在这种情况下占走了大便宜!本黯淡烦躁的心情莫名地变得开朗起来。 当凌风调戏白清儿女同学的当会儿,几乎同一时间曲傲与辟守玄二人冲向鲁妙子,一个鹰爪,一个铜箫,都划过森寒的气流,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沿路的赌徒吓得连忙让路,以免殃及池鱼。 当!徐子陵背后倚天剑出鞘,握在手中后以奇异的步法欺身到鲁妙子左前,一剑刺在空处,却使辟守玄不得不倏止身形,收回铜箫,认真审视这个面容可憎的对手。 这一剑在外人眼中全无道理,但却妙到巅峰地封住他的后续招式变化。假设他原封不动地继续依原来路线攻去,势必在变招前被对方的剑气挡个正着。 这个年轻的刀疤脸高手是从哪冒出的?数十年不履江湖,江湖中是后浪推前浪,代代有人才。 鲁妙子身子向右,避过曲傲势在必得的一爪,显然根子底也不差,只是旧疾在身,他能撑得住多久?看清曲傲时,他立即猜出对方身份。 曲傲的个子又高又瘦,却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他的皮肤有种经长期暴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羊脸,但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只是一个照面,鲁妙子便从他闪烁的眼神感到曲傲是那种既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的人,这类人,一切都会以自己作为中心,仿佛认为拥有老天爷给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 两人现在相隔了足有三丈的距离,可是不见曲傲如何作势,一股发自他身上的森寒杀气,已向鲁妙子潮涌浪翻般卷来。 劲风扑面,四周人无不心生恐惧,纷纷避退。 曲傲长笑道:“老家伙还有两下子。不知你能在我曲傲手下走得多少招?”声音满厅可闻,显示其深厚无比的内功,不愧是一代宗师。 何况一旦对手为他的话迷惑,开始盘算究竟能挡自己多少招时,自然会生出不能力敌的心态,气势自会随之削减,心神一夺,就是他发动攻击之时。 鲁妙子不为所动,淡然道:“想不到老夫此来九江,居然有铁勒第一高手亲自招待,荣幸之至!只是中原之大,人杰辈出,非小小铁勒可比,曲兄莫非是想代魔门出头?该小心再惨遭毕玄之祸。” 曲傲双目爆起精芒,他败于毕玄之手是此生最大的污点,数十年来武功再无寸进,甚至有所退步,鲁妙子此言乃是想从心理上瓦解他的气势,与骂人揭短一样可恨。 他成名数十载,心志刚毅如磐石,当然不会为简单一句话激怒,只是觉得再无对话的必要,冷哼一声,闪电往对方扑去。 正在这时,徐子陵与辟守玄身形倏动,长剑与铜箫终于交击在一起。 鲁妙子不退反进,呼地一掌,迎面劈去,掌快如风,招式惊奇,顷刻间已跟曲傲以硬碰硬拼了一记,但一沾即走,显是试过对方实力后另换策略。 曲傲十指箕张,生出强大的气劲,把鲁妙子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好迫他力拼。他早得知其早年受创,至今未愈,怎肯放弃这个优势? 两人拳风爪影,以快打快,不住游走,交战范围不时扩大,围观众人不得不仓皇退避,有的不慎还跌了一跤,爬起后不敢停留,再赶紧后撤。 那边厢徐子陵也与辟守玄斗个不亦乐乎,使老辟郁闷不已,认识到自己真是老了,连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也打不过。 这时赌场人员到来,将乱局渐渐控制住,只是看到场中四人,无一人敢上前,单从其气劲迸发的样子来看,就决非他们小小一个赌场可以招惹的。 凌风这时欺负完小姑娘,心情舒畅,混在人群中静观战况。现在并非自己出手的时刻,他完全感应不到林士弘的存在,但分明察知有股危险的气息潜伏一旁。还有,阴后祝玉妍会否在此呢?白清儿此来的目的真的是为单琬晶? 他只恨精神修为的不足,要知以他体内三婴的个头,该容纳了不知多少强大的精神力,可他愣是难以调用半分。 世间最可恨的事便是如此。不是你失败了,而是你差点成功了。他明明有偌大的宝藏,却如孤居荒岛,不知该怎样花去。这种感觉令人难过地想狂揪头皮。 胡思乱想间,场中形势已变。 曲傲久攻不下,终于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鹰变十三式”。 这是他自创武功中的精粹,化繁为简,把复杂无比的掌、指、爪多式变化包含在十三式之内,配合着腾跃闪移的身法,变化无方,令人难以测度,如飞鹰在天,下扑猎物的准确精微。 鲁妙子只觉眼前一花,曲傲已飞临上方,向他展开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狂猛攻势。换作未受伤时的他或许还有余力抗击,此时经过激战,旧疾似有发作趋势,难以久持,嘴角不由逸出一丝鲜血,只得以闪躲为主,封架为辅,苦苦抵挡。 曲傲弹起又落下,活如飞鹰般向鲁妙子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直有将老头打死的架势。 鲁妙子的形势危殆之极! 临近的徐子陵情况也殊为不妙,他的奕剑术虽有火候,卸力技巧也颇成熟,终难敌辟守玄深厚的功力,长剑被他招招硬拼,丝丝魔气攻入肺腑,难以驱散,一时间给压下来打,左支右绌,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电闪而过,击向场中鲁妙子,与空中的曲傲一前一后,一高一下,形成合围之势。 凌风清楚地判断他并无杀意,显是只想生擒鲁妙子,或许也真怕鲁妙子给打得挂掉。他得意一笑,林士弘既已出手,那他还有何顾虑,他候得正是这个时机! 场中灯火倏灭,整个赌场立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再生混乱。当下*的、偷窃的、占女侍女客便宜的应有尽有,于是怒骂声、惨叫声、娇叱声不绝于耳,中间夹杂着狂暴的气劲交击声与震天的怒吼声,每人都清晰可闻。 盏茶工夫后,灯光再度亮起,场中一片狼藉,五人消失不见。此厅的这片赌桌没有几个完好,所有赌资都消失地一干二净,显是趁乱被抢完。所谓法不责众,此回赌场的损失只能往肚里咽了。 只有两个女人美眸四顾,想搜寻那道出现在赌桌旁的身影,却失望不已,一个是心生好奇的胡小仙,一个自是追踪不到单琬晶的白清儿。 因如阁的大老板赌鬼查海排开众人,来到此间。他脸目阴鸷,肤泛表白,予人不佳的印象。冷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赌场人员七嘴八舌,纷纷回答,这时外面天际一声雷鸣,划过一道闪电,阁内骤亮,所有人齐声闭嘴。 正待开口时,隐隐传来杀伐声,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已是寅时了。 第139章 治愈旧疾 滚滚长江,一艘巨舶扬帆西上,此时刚好可见朝阳初升时的壮景。 舱内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连凌风这俗人也觉得有品味。 凌风端坐椅上,品着鲁妙子自酿的六果液,赞不绝口。这老头到哪都带着这玩意,因为它确有延缓其伤势的功效。果酿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的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较之后世的饮料不知强了几许。 他对面是现出真容的鲁妙子。 那是一张很特别的脸孔,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合唇#片、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鲁妙子听得他赞赏,淡然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味道不错吧!” 凌风哈哈一笑道:“老鲁,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要会喝就成。” 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将酒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再不绝地又倒一杯,使鲁妙子有种感觉,真想找块板砖砸死这丫的,太暴殄天物了!小子你以为这制工很容易么? 鲁妙子苦笑道:“你倒心怀放得宽,丢下一堆手下不管,陪我这老家伙西去牧场。” 凌风毫不在意道:“陵少不是回去帮寇仲了么?他们双龙联手,哪还用得着我这个闲人。” 他早有去牧场的打算,可因诸事缠身,一直没有成行。现在好不容易轻闲下来,自要趁机去上一趟。战马的重要性且不说,单是牧场的美人场主商秀珣就值得他奔波一回。 自知道宋月媛怀了他的孩子后,他极想飞到岭南,静静守在她的身旁,听听她肚里的声音。可这几个月来他的放纵又使他有种犯错误的感觉,不敢去看她。 另外还隐隐有种心思,他这久行的浪子如果回到她身边,只怕会忍不住从此真的做个居家小男人,这样一来,这世上还没有来得及上手的美女们由谁来拯救? 心儿野久了,自会疲倦地恋家,想找个臂弯来依靠。而凌风同志显然还没有野够。何况此时他怎能抛下一心追随他、事业初有起步的李靖等人? “你就不想问我为何为来九江?”鲁妙子给自己斟上一杯六果酿,动作优雅,细细品了口,略带些讶异地问道。 凌风笑道:“你若想说,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我便是迫你也没奈何。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徒然无趣?” 鲁妙子一怔,叹道:“你倒看得开。我真羡慕你这年轻的心态。” 凌风没好气道:“老鲁,没必要总是这样一副别人欠你几千两银子的表情吧?开心点多好。”然后佯作求教道:“那您老说说,你到九江有何贵干?该不会是想私会旧情人祝玉妍吧?” 他知道鲁妙子年轻时候对祝玉妍曾相当迷恋,后因邪帝舍利才彻底翻脸,现在身上的旧疾也是她留下的,三十年未愈。 他不禁想,如果这老头知道他在不久前还与祝玉妍来过一场暧昧戏,会否立即给气个半死?不过老头还极有用处,他可不敢冒险。 唉!这就是人才的优势,在哪里都是抢手货。 鲁妙子苦笑道:“我哪有这份心情与胆量?我也实在料不到这妖妇竟会也到了九江。可见你小子的魅力颇大,让林士弘下血本请来这么多股势力对付你。” 旋又惊叹道:“想不到你的武功会这么强。前天你陷入重围,还从容击毙任少名,已令我刮目相看。刚才你竟与那妖妇对了十几掌,居然将之逼退,才让老夫真正佩服。” 当凌风带两人逃离赌场后,雨中遇到祝玉妍,当下交手,一时难分,他心知待林士弘三人赶来,事情可就大条了,情急智生,向她传音几句。祝玉妍一听是他,不作丝毫犹豫,蓦地退后,娇笑连连,消失在风雨中。 因此鲁妙子误以为祝玉妍不敌他,顿时大惊,凌风也不好解释,继续带着二人逃亡。他自个儿很郁闷,难道击退祝玉妍比从赌场救出你们两个还困难吗?这亦看出祝玉妍在老头心中伤害之大。 期间凌风抽空问了下他小姨子傅君瑜与跋锋寒的消息。 原来徐子陵三人中途遇上阴癸派与铁勒人的追杀,其中就有美得惊人的婠婠,根本抵挡不住,所以没多久就给冲散了,他自己也是运气好得遇上鲁妙子,换个面具才逃过追捕。 凌风思忖着从今晚偷听阴癸派诸人的谈话来看,两人应该没有被抓住,心就安了下来。 至于单琬晶几女根本用不着他操心,当此乱世之际,还没有哪方势力愿意平白得罪头号军火商。以前的宇文阀是给独孤阀逼得狗急跳墙才出了愚不可及的蠢主意,后来不知有多后悔。 路经城门,寇仲的大军正与守军争夺中,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杀得难解难分。凌风嫌烦,夺个破门也这么磨蹭,一掌过去拍死十几人,大杀一方,楚军要么仓惶逃窜,要么缴械投降,大军立即进城。 徐子陵留下帮寇仲,凌风与鲁妙子出城入江,洒然离去。有大军在侧,便是林士弘与祝玉妍二人联手也不敢轻易犯险去袭杀双龙,何况城中还有宋阀大批的高手与主事二爷宋智在。 “说实在的,以我的智慧仍猜不透怎会给人发现行踪。”鲁妙子感叹一下后,续道:“此番入九江,我本是为你而来。” 凌风愕然道:“为我?老鲁你该非说笑吧?”眼睛一眨,“难道说你想支持我的争霸大业?” 不想鲁妙子点头道:“确是如此。” 凌风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凌某人真有传说中的王八之气?虎躯一震,应者云集?他脑中开始天马行空地yy开李世民哭着喊着要做他小弟的情景。 鲁妙子打破他的幻想,道:“我只是受一位故人所托,助你一臂之力。” “向雨田?”凌风猜测道,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家伙了,总不会宁道奇。他旋又有疑问,“若是他的话,他怎会不援手将你的伤势治愈?以他的修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鲁妙子默认了他的身份,叹道:“我未能见他一面,只是为他书信所托。信中说我的伤势有你出手,自无大碍。” 凌风心忖向雨田怎会好心地帮自己,难道是看在独孤求败的份上?问道:“你还是说说你怎么会来九江吧!你怎会与琬晶那丫头约好的,她的赌术是不是你传授的,你们怎么选择在赌场见面,难道不知这样很危险吗?” 鲁妙子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真是不问则已,一问惊人,居然有这么多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十几年前我曾救过她母亲一次,当时美仙初掌东溟,我就传她点赌术,赚了点银子作为周转门派之用,她因此还在赌林中闯下点名声,人称赌神。” “想来琬晶的赌术就是从她那里学来。这回我去九江,是那小丫头留下我的独门暗记相邀,为此我还专门托人送去几张面具,以防万一。哪想饶是如此,我这条老骨头还是差点给拆掉了。” 凌风摇头,想不通单琬晶为何会邀鲁妙子在因如阁见面,其他地方均比九江城安全,唯一可能是她并不知九江此际的危险性。不过回想一下,如果此番他不去九江,九江城确实不会风虎云龙,来那么多高手。 可隐隐觉得,事情决不会如想象中简单!而鲁妙子这老家伙,会否也有所保留呢?人心隔肚皮,实情到底如何,殊为难料。 他想起一事,嘿嘿笑道:“老鲁,你有没兴趣收两个徒弟,把你这身本事传下去?” 鲁妙子何等样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沉吟道:“你说的是寇仲与徐子陵两个小鬼?我也观察他们有些时日了,天资聪颖,的确适合传我衣钵。也罢,三十年来我钻研园林、建筑、机关、兵器、历史、地理和术数七方面的学问,总不至于失传才好。找个时间你让他二人到牧场一趟。” 凌风赔笑道:“你看他俩现在都忙地不可开交,实在走不开,不如您老亲自去传授?其实照我的意思,你的一身本事都是整个华夏民族最宝贵的东西,实在应该大力推广才是,不然我们的社会怎么才能飞速进步?” 鲁妙子苦笑道:“真拿你没辙。”也不给他准信,只道:“待你把老头子我的伤治好再说吧!” 凌风闻言,也不矫情,当下两人盘膝而坐,凌风双掌附在他的背后,魔种发动,潜入真气探察他体内的情况,暗赞这老头果然强横,天魔气在他体内盘桓了近三十年,将他经脉摧残地萎缩不堪,仍是硬生生被他用诸般手段抑制住,大大增加了他的生机。 魔气缠身,加诸肺腑,这对于常人来说定是难以治愈的难题,但对凌风来说实是小儿科。 他运起天魔功中的吸字诀,将丝丝魔气回流,收到他自己体内,几经运转,滋润他魔种的成长,再用长生真气修补鲁妙子的经脉,搞定收功。 这话说来不长,过程简单之至,实则十分考验人的真气与念力,一场下来,凌风几如虚脱。 之前他救出两人时动用精神力熄灭整个因如阁的灯火,这远非是简单地挥出一道掌风可比。再接着在黑暗中与林士弘、辟守玄、曲傲三人硬拼数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走徐子陵二人,凭得全是真本事。那三人可是好惹的善茬? 鲁妙子则神彩熠熠,精神焕发,一下子似年轻了数十岁,以他沉稳的性情也掩不住兴奋之色。再凭借他高超的医术,数月工夫就可以彻底恢复以往的功力,再活几十年不成问题。 第140章 北上长安 当凌风走到甲板上,已是午时。他休息一会儿,仍感真气恢复之慢。若是体内三个家伙肯进点贡,他哪还会如此伤神? 太阳不知何时被云儿遮住几许,天空中纷下着茫茫细雨,巨舶在大江之上平稳驶进,足见其舵手经验老道。 两岸危崖耸峙,林木清翠,三艘顺流而下的帆船刚好进入他的视野,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停顿下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动的不是帆船,而是他本身与罗列的险峰。 这并非是单纯意义上的相对运动,他似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流水运动的速率,整个人如超脱这个世俗,嵌入整个宇宙,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使他接触到冥冥中存在的道。 凌风心中无忧无喜,恬静一片。 思感的领域扩阔开去,体内真气回旋澎湃,因与数大高手交锋和为鲁妙子疗伤而来的劳累一扫而空。 这是奇怪的现象,那不能言传、无所不在偏又让常人瞧不见摸不着的天道似发善心地帮他一把,使他体内的精气与天地浑成一体,顿悟般一下子把消耗得七七八八的真气补足,甚至更有精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小雨早停了,太阳也没在西山之下。 一阵晚风吹来,夹杂着衣袂破空拂动的声音,正是从他背后传来。 尽管这声音已轻不可闻,杀气更是淡之又淡,仍难逃凌风眼下敏锐的灵觉。他心中没有丝毫惊惧,缓缓闭上眼睛,传音向舱内的鲁妙子道:“老鲁,兄弟北上一趟,改日再去牧场拜访吧!” 来人不断接近,只听其速度,便知其武功已臻化境。凌风暗叹一声:“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怎会总无高手风范,爱干这等偷袭之事?”来人正是邪王石之轩! 石之轩行事真是不可揣度。不问可知其早就潜藏于此船上,在凌风灵觉暴涨之际仍未能发现他的踪迹,足见其实力之可怖。以他的能耐,有千百次出手击杀凌风与鲁妙子的机会,偏偏不屑于出手。此时不知发哪门子疯,悍然向凌风袭来。 “难道是终于发现俺长得比他帅?”某人无良地想。 凌风也不转身,一声长啸,腾身而起,如离弦之箭向江岸跃去。 此处河道宽阔,他只跃得八十余丈便要跌下水去,忽然脚下江面如炸雷般冲起一道水柱,被他踩上再度用力,轻若飘羽地落到岸边,不作停留,身子再化作一抹青烟,穿入密林。 石之轩眉头一皱,身法展开,横移过广阔的江面,中途不用半点借力之处,与他的高下不可以道理计。 更惊人的是,他的身法与别人不同,他的幻魔身法纯以速度见长,这一刻他犹在船上,下一眼便已突兀地出现在岸上。单从此点看,他的武功实稳胜凌风一筹。 到岸后,他身形由极动变为极静,倏地止步,在原地怔了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连他也说不清该是赞赏还是嘲讽,不再犹豫,跟着穿林而入。 鲁妙子出得舱后,看着如同两道闪电般消失在林中的身影,听得一声疲倦之极的鸟鸣,心中忽然忧思缠绕,长叹道:“向师,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凌风体内真气早换作长生木诀,在这密林中如鸟归巢,如鱼得水,好不快活。踩着树枝,不住闪移,似乎忘记了背后紧跟的石之轩。 石之轩飘行如风,连换数种魔门顶尖的身法,却仍追赶不上前方不远的家伙,且不时激起惊惶的鸟儿,升到半空之中来回盘旋,久久不散。 他心中对这不战而逃的对手起了佩服之意,进入密林时居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家伙竟然完全没有惊动林中的任何生物!一个人潜踪匿迹再强,也没见过全力奔行时保证不打扰周围环境,便是跨进大宗师的行列也不行!他定是有套独特的法门。只是这么做,可是要与自己比脚力么? 密林终有尽头,林外是一段河道。 凌风一头钻进,没激起一片浪花。 石之轩沿着河道疾行,气机紧紧锁定河中的凌风,不由惊异他在水中的速度,居然较之陆地还要快速一筹。水中的阻力岂是单纯的空气摩擦可比?这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不知是什么河,十分漫长,凌风破水而出时,已是次日天亮。现身一座码头,大清早的就繁荣热闹,沿岸泊有大小船舶,岸上驴车马车,往来不绝。他不顾众人的讶状,如幽灵般闪进城中。 随处找了家饭馆,在后堂自己动手烧了点菜,填饱肚皮,正考虑是否该去客栈投宿时,再次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看了眼天,极速赶往北面城门。 石之轩陡然出现在城门,举目四望,不见凌风踪影,本与之相连的奇妙的精神链接也被切断。他哈哈大笑三声,消没在道路上。 过了盏茶工夫,他再度出现在城门外,看着护城河,端坐起来。 不少进城出城的人也看到这个奇怪的白袍中年帅哥,却不好多问。城防士兵慑于他的无形威势,也视若不见,只在不时窃窃私语。 三日后,石之轩笑道:“算你小子赢啦!老夫去也!”就此离去。 这日傍晚,凌风才从河中钻出,神清气爽,毫无憋闷之感,也不觉饥饿,只觉全身满是力气,横扫突厥铁骑一个千人队都不成问题。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个人感觉,实情如何凌风同学还没机会试验下。不过以他的性情,怕不会做这等无聊的事来。 他此回引石之轩的原意是想要大战一场,增加实战经验,看有否突破大宗师的可能。毕竟石之轩曾进入过那个境界,只是因为碧秀心母女才有了心魔,跌了下来。即便如此,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祝玉妍怕也难轻易奈何得了他。 不死印法不惧群战,幻魔身法天下极速,这两门武功使他牢牢立于大宗师之下的不败之地。只怕只有大宗师的天人合一才能破去他的优势,但以宁道奇之能,几度追杀也未能如愿,足见其了得。 现在的石之轩本是个极佳的陪练对手,可转念一想,石大叔的武功强横,若是一不小心将自己拼个重伤就不划算了,还是把杨公宝库起出的正事要紧。 要起出杨公宝库不难,难得是如何将之不引人注目地带回南方。 他不知道石之轩安的什么心思,所以没敢继续到牧场,而是选择直接北上长安。之前他可是计划在牧场混些日子再北上的。由此可以看出他不是个有恒心的人,计划是一日三变,简直是率兴而为,随意而作。 这三日他躲在河底,也非是一无所得,相反还颇有收获。 他受石之轩不死印法的启发,虽没有老石那正反阴阳生死之气,但他的释道魔三家真气可是再无第二人可有,将三者初步合一,演化为另一种武功,命名为“三分归元气”! 三分归元气是《风云》中天下会帮主雄霸的武功,将天霜拳、风神腿与排云掌中三种内功混一而成,威力绝伦。 现在凌风建立天下会,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自然顺手牵羊,无耻地剽窃了这个名字,内里自然与原版没有半点关系。来到这一千余年前的乱世,马荣成还能告他侵权不成? 创出三分归元气后,他跃跃欲试地想着找石之轩比划比划,哪知水中无日月,一不留神已过三天半时间,石之轩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可以想象,石之轩的水底功夫定不怎样,否则也不至于在岸上苦候了三日。 凌风没见着对手,有些失望,再一想,要打架还不容易么,改日到突厥寻毕玄挑战去。当下哼着小曲,一路北上,遇山过山,遇水涉水,趁着闲来无事,欣赏些路上的景观,完善初创的神功,过了十余日接近月底才到关中大兴(长安)。 途中,他也得到一些消息。在这信息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想不到某些事情还是传播地挺快的。比如说寇仲率众拿下九江城,林士弘的楚军退避三舍,九江全郡沦陷,成为天下会的地盘。 凌风对此倒没什么激动的,争夺什么地盘总给他种虚幻的感觉。短短一个多月,他就成为一方大军阀了?他还是无法理解这种变态的扩张速度。 不过南方有宋阀与江淮军的支持,李靖沈落雁等人的掌控,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乱子。当然,前提是沈落雁不会叛变,一心想着她那蒲山公李密。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这是骆宾王的《帝京篇》中前四句,这首诗曾被传为绝唱。凌风读诗时没有多大感觉,直到亲自站在这宏伟的大隋帝都前,方知道什么叫做壮观。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长安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于此。 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长安城雄据其中,渭、泾、沣、涝、潏、滈、浐、灞诸水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犹如一道道的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长安充满活力。 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赢政以之收拾战国诸雄割据的乱局,开创出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局面。到西汉张骞两次出西域,开辟了长安至西域的丝绸之路,促进东西方经济和文化的交流,长安更升格为国际级的名城,联结中外文明的纽带。其况之盛,只有东都洛阳堪与比拟。 隋朝建立后,由于长安历经战乱,年久失修,所以隋文帝在原城东南建造新都,名为大兴。杨广即位后建通济渠与永济渠,大业九年更运用十万人修筑外郭城。 “长安,我来啦!”凌风想高呼一声,又不想给人当作傻子看,所以只好在心里默默感叹几声,乖乖入城。 第141章 独孤有凤 大兴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于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隋室皇族的居所,杨广自东都洛阳重建后早就多年不来了;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杨广南临江都之后,命其孙代王侑留守此处,留守刑部尚书卫文升、右翊卫将军阴世师、京兆郡丞滑仪辅佐,更有当世名将屈突通带领十几万隋师把守,兵强马壮,粮食充足。 黄昏时分,凌风从明德门入城,只是盘查严格,气氛有些紧张。他这黑户哪有什么路引等,扔了几锭金子才得以通行,但听说出城就得靠有效证件了。 真是奇哉怪也,难道是李渊已经打到这里了?无论正史还是原著,都还应有几个月时间。自己这只小蝴蝶会否扇出飓风来改变这个事实? 现在萧铣与香贵等人都死在了他的手里,只是他的天下会填补了他们原先势力的范围。若果真能保持与江淮军、宋阀的合作关系,他们操控整个南方的政局都没问题。 但真正能影响天下大势的是中原的战局,只要瓦岗寨还按史上轨迹走,由李密领导着攻打洛阳,牵制隋室的主要兵力,那么李阀起兵夺取关中就有了足够的时间。而李阀一旦成功割据关中后,就能坐山观虎斗,待群雄乱成一团,精疲力竭时出关扫荡天下。 这种思想很可笑,说出去后定会给李靖寇仲等人笑死。 战争绝非简单的地域可以决定胜负。打仗打的是钱,是粮,是人。所以数不尽的势力正在奋斗着,试图占据有利的形势,夺取争霸天下的先机。 毕竟凌风受以北统南思想的荼毒甚深。自古以来,华夏正史中以南统北的只有一个明太祖朱元璋! 但他并不知道,现在他创立的天下会已是举世可数的强大势力之一,与江淮军和宋阀结盟,只需处理掉林士弘与李子通,整个江南可说就落到他的手中。隔江而治定是行不通,但李靖与寇仲岂会满足一个江南?他们早就虎视着襄阳与洛阳。 他们都是自信的人,战略眼光决非凌风这个连《孙子兵法》都没拜读过的愣头青可比。 凌风不了解这些,他这个会主也没想过要了解这些。他只想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譬如说此番取走杨公宝库,将来闲下来,那张龙椅谁爱坐谁坐去。 他现在忽然想起他的几个女人来,与她们找座山庄,携手共老,那该多么美好。宋月媛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呢? 此时的他踏足朱雀大街,不禁为这不平凡且深具帝皇霸主气象的都城的鼎盛局面震慑。一个旧都已是如此,东都洛阳与南都扬州该会怎样? 他忽然摒弃一切心思,只想在这座历史名城中逛逛,至于杨公宝库的事明天再说吧。 城中不时遇到入户盘查的官兵,人声马嘶,方兴未艾。待凌风问了几个行人后,才了解到似是在找一年轻女子,具体是谁却没告知,不过看画像倒是挺漂亮的。 凌风暗笑,难道是哪位公主丢了不成?否则怎会有这般阵仗? 他想到传说中的皇宫瞧瞧,这是穿越者的猎趣心态。沿途所见,各交通要点均有兵士驻守,戒备森严,一切井然有条,愈近皇城,巡弋卫兵更是随处可遇,岗哨林立。 皇城南面有三座城门,由东向西依次是安上门、朱雀门和含光门,每座大门均与城内大街相通。其中当然以皇城正门的朱雀门最是巍峨宽大,气象万千,由三个门道串成,深进逾百步。守门的御卫被称为御门郎,画夜宿勤,轮番把守,门禁森严。 他远远看了眼后赞叹不已,这般宏伟的宫殿得花多少钱? 他这是典型的乡巴老思想,当皇帝的很少有考虑这个的。隋文帝一生节俭,老年还不一样斥资建造这偌大的大兴城?有些排场不是想省就可以省的。华夏自古不就好的是天朝上国的面子么? 他曾想过做皇帝,可也只是羡慕人家有那三宫六院七十妃罢了。随着他武功的加深,江湖地位不断飙升,什么美女还不是一泡一个准?自然就没了那份闲心思了。况且女人太多了,他颇有种肾亏的后怕,好在他练的长生水诀貌似对肾功能有一定的滋补作用。 胡思乱想间,不由在原地多呆了一会儿,以至于一匹马儿从身边经过都不晓得,一个动人的声音娇嗔道:“你这人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么?” “什么规矩?”凌风随口茫然地问道。 这才发觉是有人问话,抬头看去,眼前一亮。自迈进大兴城后,一路行来随处可见风格大胆的女子上前挑逗问话,但都没有眼前这位来得娇艳动人。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貌美的女郎,她的身材娇小玲珑,穿着一套非常讲究的黑色的武士服,还以黑带子滚边;外披红绸罩衣,说话时露出一排雪白齐整的牙齿,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更透着慑人心魄的神采。玉容有种冷若冰霜的线条美,那精致的脸孔即使在静中也显得生动活泼,神态迷人,有种令人初看时只觉年轻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倾倒的奇怪气质。 这时她骑在白马上,手持马鞭,更显得英气勃勃,飒爽之处不逊儿郎。 那女子瞧见他那呆样,笑道:“官府立例不能向宫城内窥探,违者要坐牢一年,若向宫城投石又或翻越城墙者,处以绞刑。像你刚才凝望城门,已算犯规。你说人家该不该抓你去见官呢?” 凌风见是美女,心情也是一畅,知她在开玩笑,配合着惶恐道:“女侠饶命,小的初来乍到,不通规矩,还望见谅。”同时对她的身份有些猜测,敢在宫门外骑马的可没几个。 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道:“你这人真有趣。好吧!本女侠就原谅你,私纵你一回,那你打算怎么酬谢我?” 凌风也难得碰见肯与他说笑的女子,何况还是个姿色不俗的美女,其余来搭讪的花痴们哪个有她这般养眼。拍拍胸脯道:“那就让凌某请姑娘吃上一顿饭,怎么样?” “吃顿饭啊?”那女子犹豫半晌,扬鞭打个空响,一脸为难地道:“好吧!本女侠今天就给你个面子。你叫什么名字?” “凌风。凌虚御风的凌风。” 凌风好久没报过真名了,心里别提多舒坦,这是种很奇妙的心理。做坏事时不想留下真名,可泡mm或者干点好事,总觉真名好。面子与虚名,不外如是。 那女子把“凌风”两字默念几遍,秋水似的双眸一转,狡黠道:“地方可得由我选,怎么样?”像是要找地方狠狠宰他一顿。 凌风哪会在意这个,那日在因如阁混战时他还不忘把他的赌本收了回来,捎带还抢了点票子,用句名言说,那是穷得只剩下钱了。故作一声长叹道:“唉!看来凌某是要大出血喽!敢问女侠高姓大名啊?小的日后好供个长生牌位,日日贡奉。” 那女子笑得喘不过气来,直趴到马背上,惹得路过的人诧异莫名。 待她回复过后,轻飘飘地落在凌风跟前,小脸晕红道:“你这人哩,真是会讨女孩子喜欢,不知哄了多少女儿家上当啦!” 不顾凌风一副冤枉的表情,正容道:“听好了,人家芳名独孤凤,你就叫人家凤儿吧!”忽地再加上一句,“你叫风,人家叫凤,还真有缘哩!” 说罢不敢看他,牵着马儿前走,凌风分明瞧见她的耳根都羞红了。 凌风哑然失笑,少爷我真的这般有魅力?信步跟上,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开。 他自称是蜀中人,外出游历,此来大兴是为寻访一位大德禅师,研讨下佛学。他这么说也是怕石之轩伪装的石漏寺的老和尚发现他的小动作,在起出宝藏时给他搞出什么乱子来。所以以此先试探下小姑娘,这位有道高僧在不在大兴。 独孤凤一听是什么佛学,而非武功,立时无趣,改说大兴最近发生的大事。 小丫头似是天真烂漫,殊无心机,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就大说一通,令凌风汗颜不已,难道是我这人太过卑鄙无耻,上天你安排这样纯真的小妹妹来羞愧死我? 不过好在他终于知道全城戒严,四处搜查是怎样一回事了。 原来是杨广的爱女出云公主丢了。这位公主殿下乃是杨广的发妻萧后所生,因为天生体弱多病,没有陪驾去江都,本留在东都洛阳,现在将近夏日,特来长安避暑养病,哪知昨日在宫中休息,突然没了身影,皇宫内当下就炸了锅,几乎把大兴城翻了个底朝天。代王杨侑这小孩子见姑姑不见了,小眼睛都哭肿了。 凌风听这桩事,心中暗想,莫非皇宫中的守备居然这么差?淫#荡的他考虑起是否可以去大内采采花,给杨广戴几顶绿帽子。 杨广的妃嫔虽多数随着去了江都,部分留在洛阳,这里还是有一些的。凌风初知这点时不由感叹杨广小儿的艳福不浅,只是可惜这许多美女都给浪费了。 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采花是为了解决女人春闺寂寞,目标高尚之极,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唉,这年头像自己这样的好人不多喽! 第142章 谁是魔头 独孤凤没注意到这厮的邪笑,犹自欣然地道:“大兴最好的酒馆莫过于有‘西市第一楼’之称的福聚楼,三楼的景致最好,靠东的座席更可尽览永安街和跃马桥一带的迷人风光。” “跃马桥?”凌风心中一震,回过神来。 独孤凤奇怪地回头看他一眼,一把把他拉到身边,与她并肩走着,道:“你也听过跃马桥?哦,也难怪,跃马桥在大兴还是颇有名气的。有人亦称之为富贵桥,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靠近西市。你看,那不就是了?” 西市辉煌的灯火,映得附近明亮如昼,行人车马往来,气氛热闹。 经过延康坊后,他们左转往永安大街,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在前方流过。 凌风顺着她的目光,见到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 桥身以雕凿精致的石块筑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达十多丈,两边行人造夹着的军马道可容四车并行,在大拱的两肩又各筑上两小拱,既利于排水,又可减轻大拱的承担,巧妙的配合,令桥体轻巧美观,坡道缓和,造型出色。 桥上的石雕栏杆,刻有云龙花纹的浅浮雕,中间的六根望柱更与其他望柱有异,为六个俯探桥外的石龙头,默默注视在桥下流经的河水与舟揖,构想独特。 两人步身其上,独孤凤介绍道:“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这座跃马桥更是长安最壮观的石桥。” 笔直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人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 凌风特别注意两岸的建筑物,令他注目的当然是座门匾刻有无漏寺的寺院,规模不大,但精巧别致,大殿、藏经殿、讲经堂依次排列。东西侧有菩提殿、厢房、跨院,院内花木扶疏,闲静雅致。 他强忍着去看石之轩是否藏身于内的冲动,向独孤凤问道:“你们独孤家是否也在这一带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呢?”独孤凤横他一眼,忸怩道。 凌风有些受不了,按原著里看,小丫头该非这个性格吧?事有反常,必近妖。她说不定有什么事需要劳烦本少爷。心中认定定是如此,略为放松,顾左右而言他道:“哈!福聚楼到了!” 独孤凤一怔,幽幽瞥了他一眼,把马儿交给门仆,领头到三楼,在靠东的一桌坐下,透窗居高临下可看到跃马桥。 她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楼上多有人打招呼,且没有不知相地来调戏这位天之骄女。不过她那姣好的眉目与曼妙的身姿曲线仍吸引了大部分食客灼热的目光,多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与她一道的男子是哪个豪门贵阀的公子哥儿。 凌风看到与永安渠并排而列的景耀大街人车川流不息,不由感叹这里的繁华。跃马桥四周全是院落重重的权贵人家的豪华大宅,独孤家的西寄园应是其中之一。 他正沉思间,却听独孤凤低声道:“你带的钱可够么?” 凌风心中一暖,好在你还想到这点,没真把我当凯子耍,微笑道:“放心吧!就算把我押这儿,也要把凤儿你喂饱啊!” 独孤凤甜甜一笑,只是随口叫了几样小菜,自然花费不了几个小钱,丝毫没有世家的奢侈之气与娇逸作风,让人好感大生。她一条胳膊搁桌上,小手托着香腮,不时盯着对面凌风看,嘴里还轻轻呢喃道:“真不错!” 凌风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我这一代情圣好似成了可怜的小绵羊,居然有种给人调戏的感觉? 他认为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必须告诉人家他可是名草有主,有妇之夫,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随便勾搭的!于是他咳咳嗓子道:“凤儿,今天晚上的阳光真明媚啊!” 独孤凤:“……” “嗯,”一时激动,说错了,凌风讪讪道:“凤儿,你可有什么需要凌某帮忙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独孤凤一脸的惊奇,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他,看得他糁的慌。 凌风心忖,难道是贫道算错了,只得认真求教道:“那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独孤凤俏脸微红道:“人家见你长得俊,喜欢看嘛!” 凌风喝下的酒差点给呛出来,这理由真的好强大啊,无奈道:“那你继续!”权当给小姑娘做免费模特了。 唉,可怜的小姑娘,难道之前你就没见识过像我这么有品味的男人吗? 现在的凌风可说被修炼的各家武学由内而外地改造了相貌与气质,身材高阔,体形壮美,剑眉星目,显得英伟不凡,挺拔不俗。他的神情变化使他在刚阳气势和温柔风度中奇妙的转换着,并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清晰的流露出来,显的极其自然,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因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不止独孤凤,刚才路上不少少女也都痴痴地偷瞥,不时露出惊讶、欣赏、迷醉等丰富多样的情绪。只是见他有佳人相伴,独孤凤又出色的使人自惭形秽,才没有过来搭讪。 不过,当年读原著时凌风对独孤凤这贵女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竟然喜欢上寇仲假扮的丑神医,其特异的口味真让人钦佩。这才是不以貌取人的大好少女啊。如今似乎对他大有兴趣,所以有种奇异而古怪的感受。 饭菜上来,待伙计走后,独孤凤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最近阀内与宇文阀斗得很紧,我爹就想把我嫁出去,拉拢一个外援。我就对奶奶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奶奶疼我,说只要我没骗她,就不会再逼我嫁人啦!所以我就从洛阳回到大兴,得找个如意郎君给她老人家过目。你明白了?” 凌风倒好奇独孤阀想要联姻的对象是哪家,该不会是李阀吧?只是李渊够年纪的三个儿子都已娶妻,独孤阀的小公主不可能嫁去作妾的。当然,如果他们李家成就帝业,那就又另当别论。 不管怎样,这小姑娘对一初次见面的人推心置腹,大为谈心,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又给他种对纯真的感动。他笑道:“凤儿,你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拉到洛阳去作你的挡箭牌吧?” 独孤凤喝口酒,酒气蒸涌,粉脸染上红霞,显得娇媚动人。她忽地神情一肃,郑重道:“凌大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凌风点点头,丫头有当神棍的潜质,认真的女人或者女孩都挺漂亮的。不过仔细一想,一见钟情这事自古有之,什么才子佳人玩的就是这个,但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一见钟情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独孤凤眼睛媚的似能滴出水来,红红的脸蛋如上好的丝绸般让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勾地凌风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她柔声道:“凤儿今天见你的第一眼,就已认定你是我这一生注定的夫君。你相信吗?” 凌风有些轻叹,小姑娘你骗鬼呢?我这花丛老手岂会上你的当?想看看她会接着施展什么手段玩弄自己,就配合地再点点头。 独孤凤缓缓闭上美目,像个无助的小孩般道:“真的吗?” 凌风心神一颤,生出种想把她揽入怀中恣意爱怜,抚尽她伤痛的感觉。 可这绝对是种错觉,她一个豪门贵女,不就是一场联姻么,哪会有这等悲哀?丫头的演技可与阴癸派的妖女们相提并论了。 他沉声道:“凤儿,你醉了!”他忽然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独孤凤双目热泪泉涌,眼泪串子滴答滴在桌上,楚楚可怜。她低声道:“凌大哥可否陪凤儿走走呢?” 酒楼诸人看到这情况,不禁议论纷纷,这小子是谁,怎忍心让独孤阀的小公主伤心落泪,看来是不想活了。 凌风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莫非她是真心的? 若说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看出自己有武功深浅,或者试出自己才气学问,她生出点爱慕之心还有可能。单今天草草一次见面就想着嫁给自己,也太过扯淡了吧?还是说凌某人的桃花运一来,挡也挡不住? 看她表情不似作伪,同意下来。 两人结账下楼,并肩走着,沉默不语。 独孤凤突然开口诉说道:“你若知家族想让凤儿嫁的那个男人是谁,你便知凤儿为何会想尽快找个顺眼的郎君嫁出了。” 凌风拍拍她刀削似的香肩道:“凤儿,你若不想嫁给那人,自有大哥我为你撑腰。大哥我在江湖上还有些地位,大不了帮你把他的脑袋拧下来,这样你不就嫁不成了?” 独孤凤看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儿,暗忖我可没听过你的大名,破涕而笑道:“大哥,瞧你这一文弱的身板,给人家出出主意,做个军师还差不多,哪打得过那人?”螓首靠在他肩上,心生感激,“大哥你若是混江湖的,该知道那人是个大恶魔,杀人不眨眼,无人不心生畏惧,多少成名高手都惨败在他的手下,尸骨无存。” 凌风一奇,讶道:“江湖上还有这等恶魔?白道武林都吃干饭的?以你独孤阀的势力还需拉拢他?你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大哥一砖砸死他!” 独孤凤叹道:“除了天下会的明宗越,还有何人?” “……” 第143章 情为何物 凌风彻底无语了,这是怎么回事?独孤阀想要找我结盟? 与这方面相比,小姑娘所说他是个大恶魔倒在其次了。他也知自己在江湖上的声名极不好。好半晌他才缓缓道:“你们阀内怎会找上明宗越?他现在可是大反贼一个。” 独孤凤以为他被那坏蛋的凶名吓怕了,抱住他的虎腰,语态肯定道:“别怕,凤儿会保护你的!”待他哭笑不得时,回答道:“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明宗越就是剑圣风清扬,而风清扬的真实身份则是我族中一个超级高手的徒弟。你明白啦?” 凌风心神一震,独孤阀真的将独孤求败当成自己人了?同时升出疑问,他们怎会知道风清扬是独孤求败的徒弟?关于这点,他除了亲近的女人外从未透露过。 心念电转,忽然想到在他来这世上之前,独孤求败已经自在逍遥地游历了几个月了,而这段时间的空白,足以让这位地仙级的强者做出几件轰动天下的事情了。然而,事实是除了为救傅君婥时把宇文化及吓成白痴外,剑魔之名一直默默无闻。 或许,他与独孤家有些关联?按下心思,问道:“你们是打算招安明宗越?” “可说是,也可说不是。”独孤凤柔声道,“明宗越虽说造反,袭卷两湖,锋芒之盛,一时无两,但名义上是以江淮军的杨浩朝廷为主,尊陛下为太上皇。只需使些手段,将他招至江都不成问题。” 凌风失笑道:“你们也太扯了吧?江都可是杨广的地盘,藏龙卧虎,高手如云,那明宗越有点脑子都不会去那里犯险。” “所以阀内要我去做人质。”独孤凤神色黯然,耷着脑袋伤心之极。 凌风心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轻易去江都,尤其是当现在江都形势大变,一潭水深不可测的时候。疑惑道:“听说独孤阀在朝中与宇文阀旗鼓相当,虽说近期遭受杨广的偏心打压,也该不至于要去向一个反贼求援。” 独孤凤叹道:“数十天前明宗越在长江之上大发神威,屠杀大江会二百余人。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借机南下江都,以护驾为名,令其实力大增。奶奶是我阀内第一高手,可是身有哮喘,多年未愈,我爹武功又差,连我都比不过。眼下阀内人手虽大批潜往江都,但仍难与宇文阀抗衡。” 凌风更是不解了,任谁都看得出杨广同志的江山时日无多,他们两阀还争个屁劲儿?独孤阀不趁机割据洛阳,跑到江都去凑什么热闹?这亦与原著中大不相同,其中定有自己不解的玄机。利益啊利益,都道是利令智昏,究竟是什么利益可让他们连生死都不顾了? 事情的走向再不会按原著走,前面迷障重重,他忽然有种遭算计的感觉,可这感觉来得莫名,明明主动权还操在自己手里,谁能逼自己去江都不成?暗笑自己真是多心了。 独孤凤强笑道:“我们不提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去我家里坐坐行吗?”秀美的眸子满是哀求之色。 凌风开始有些理解她了,她从小就有练武天赋,虽为女儿身,也深得阀内实际掌权者她的奶奶尤楚红的喜爱。现在突然为了族人的利益,将她许配给一个从未谋面且臭名昭著的家伙,更重要的是此事还不一定会成功,她极可能只是个牺牲品,她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她是独孤阀的第二高手,但同时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向养尊处优,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她,乍逢此变,受些打击,做出点非常的举措也在情理之中。 他甚至可以想象,在她西上大兴时,独孤阀说不定已经派人去天下会联系商议此事了。一手环上她柔软的腰肢,笑道:“美人相邀,岂敢不从?” 独孤凤娇躯微颤,不作挣扎,倚在他的肩上,听见他的话,轻声道:“谢谢你!” 靠的近了,她身上淡淡的处子清香缭绕在他鼻前,沁人心脾,说不出的舒服。 独孤阀的府第位于西市东光德里内,跃马桥就在里坊西南方,规模宏大,房舍重重。这里的仆人不多,偌大的宅子只有独孤凤当家作主,余者都在洛阳的新宅或者陪驾去了江都。 独孤凤将他领入香闺,丝毫没有惧怕引狼入室的意思,这使得凌风既惭愧又恼怒,小丫头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个正人君子吧? 她把他按到床上,随后并肩坐好,再扭转他的身躯,与她对视。她的眸子清澈的好像一汪深潭,不含一丝的杂质,凌风想象中的情#欲痴迷全然不见踪影,让人感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纯。 凌风想看看她会耍出什么花样来,只听她来了句:“凌大哥,我们开始吧!”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人家还没准备好呢!不过这床软绵绵地真舒服,有钱人家就是会享受。 “人家可是认真的!”独孤凤随着躺在他边上,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不忿道。 凌风哈哈一笑道:“凤儿,哪有初次见面就想着上床睡觉的?你这样做,你可曾想过后果?” 虽然经过半个多月的禁欲,他仍没有半点冲动的感觉,心中一片宁和,就像与亲爱的小妹谈心一样。 独孤凤一怔,淡淡道:“他们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又何需顾虑这些?我要把清白的身子交给我喜欢的人,难道有错吗?” 凌风端起她的头,看着她清秀的面庞,深邃浩淼的目光凝视她,问道:“你喜欢我?” “当然。”独孤凤重重点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凌风头痛道:“你喜欢我什么?”当然不敢说“我改还不行吗?”真怕小姑娘拿菜刀把他砍死。 他心里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偏偏对送上门来的女人没有丝毫情#欲?当初嫣儿也是这样。他对她们只有欣赏,希望她们可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难道说自己喜欢熟妇?如单美仙、祝玉妍等女他就想着占有,抚平她们心中曾有的创伤。 真是莫名其妙的心态。 独孤凤茫然,喃喃道:“我不知道。”旋即问道:“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凌风暗赞好经典的问句,与元好问的千古一问差可比拟了。 本来最好的回答是:“不需要吗?” 她再来句:“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别那么激动,我只是想与你探讨一下这个问题而已。” …… 这样可以好好活跃气氛。 这时他忽地陷入沉思,与他相见一面后当即献身的女子可不止眼前这小姑娘一个了,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是体内三婴的功劳么?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为什么这么多优秀的女子倾心于他?她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莫名地升起一丝恐慌,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会否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最终都会离己而去?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最不牢靠的,他与现有的几个女人间就有待时间的检验,而他本人是没有一点信心! 独孤凤见他不答,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恶作剧般吻上他的唇,她没有接吻经验,小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再点,把他惊醒。 凌风看她可爱的表情,恍如一个邻家小妹,怜意顿生,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我们睡吧!” 过了好久,两人仍保持原先姿势依偎着。 独孤凤喃喃问道:“大哥,我是你的女人了吗?”见他一愣,以为是默认了,柔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凤儿的夫君了。凤儿会爱你,敬你,保护你,为你生好多好多的小孩。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凌风眼眶湿润,她是不是很傻很天真?哪有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些话的?她连自己家中有无妻儿都不知道,也打算了解下,就这样草率的决定把清白的身子交给自己了? 叛逆的女孩做事就是冲动,毫不考虑事件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在她心里,只怕更多的是对家族的不满与报复。 独孤凤与他爬到床头,盖上锦被,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不准他离开,不一会儿就入了梦乡。 而凌风却怎也睡不着,胡思乱想着,第一次干抱个美女而什么也没做。 在半睡半醒间,他忽然听到一声轻笑,可以肯定是对方故意传音而来。他猛然睁开眼,蹑手蹑脚把独孤凤的小手拉开,将她的被子盖好,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顺着声音的方向赶去,绕了几道蜿蜒的曲廊后,在一座水井旁看到风华绝代的阴癸派宗主祝玉妍。 第144章 绝色诱惑 在如水的月光下,祝玉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袍,湿漉漉的秀发似奔涌的黑色瀑布般洒下,随意披在她那有如刀削般的诱人香肩上,还有几缕垂在粉嫩的玉颈旁,搭在胸前,非常自然。 她柔和的五观,是那么的精致,弯弯的黛眉,娇挺的俏鼻,一张薄而性感的樱唇,嘴角带着一抹温柔而神秘的笑容,清澈如泉水般的双眸正静待他的到来。 凌风见她这身打扮,登时一惊,这也太诱人了吧? 她斜靠在井壁上,**着双足,精致的脚趾上用不知名的材料染成诱惑的黑色,使他怦然心动,加上那不经意露出两条洁白如玉的修长美腿,还有从他这个角度恰可偷看到的胸间那道引人入胜的深沟,他立即觉得口干舌燥,心中一股邪火难以遏制地燃烧起来。他用指甲扣了指肉几记,一丝丝痛楚让他头脑有片刻的清醒,苦笑道:“玉妍,你这是什么意思?” 祝玉妍如凌波仙子般轻移莲步,跨过两人短暂的空间,粉臂缠上他的脖子,献上一个香吻。待他微愣时,她那丰润的樱唇已经印在他的嘴唇上。 凌风有此艳福,怎会拒绝,放肆地吮吸她那甘甜的津#液,舌尖碰到她的丁香时,发现她全身僵硬一下,居然打个激灵。 他困惑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上回接吻时也没有这种情况。另外她这经验确实够逊的!不过我喜欢。 他的手环住她的纤腰,胸膛与她的尖挺紧紧贴在一起,感受到她那山峦起伏、异常雄伟的玉#峰,心脏蓦地跳个不停,立时有了男人的反应,把自己鄙视个要死,至于如此吗? 魔手刚爬上她的丰#臀,隔着单薄的睡袍想要仔细摸上一回,却被祝玉妍分离了唇,反手拍开,她整个身子也飘飞退后。 凌风眼中难掩失望之色,不甘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想玩欲擒故纵?你真的挑起我的*咧! 祝玉妍玉容露出一抹嫣红,如染上层晚霞般,煞是美丽动人,配上她绝美的风姿,浑身散发出成熟女人的美态。悦耳好听的声音自她的檀口吐出道:“明郎,玉妍美吗?” “美!”凌风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个男人都会是这个肯定的答案,只是心中纳闷,她是想色诱自己吗?无疑已经相当成功了,忍不住挺立的小兄弟就是充分的证明。 祝玉妍庆幸般捂住胸前的高耸,其上那红艳的蓓蕾随着胸口颤危危地抖动而若隐若现,如兰似麝的幽香隔这么远也能准确钻到他的鼻中,使他心里如万千蚂蚁咬过直痒痒。她娇笑道:“真好!人家还以为你不能人道呢!” 凌风一怔,顿时明白给她耍了!她显是看到他与独孤凤两人独处,却没有把小姑娘办掉。 丫的,太过分了!少爷我纯洁上一回,容易吗? 他身形疾动,如恶虎扑食般猛地冲向她。 祝玉妍立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得意娇笑,倒退飞掠,速度却丝毫不差于他,使他心火直冒,待要加速时,惊奇地发现她急速的身形倏止,被他抱个满怀。 这时他哪停得下来,一搂她的纤腰,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又一个转折,轻轻巧巧地落在井侧石柱上。 凌风为了惩罚她的戏弄,大嘴将她的小口紧紧堵住,贪婪的吸#啜着那柔软而湿润的芳唇,充满着成熟女性味道的幽香,直随着那**轻吟钻入心扉。一只手在她身上不断摸索,再一发狠,探进她单薄的睡袍,抚到她那令所有女人都嫉妒的挺拔丰满处,直把她揉#搓地娇息喘喘,似可滴水的双眸可怜地求饶为止。 这个绝色倾城的尤物,定是上天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 两人唇分,祝玉妍的小嘴快被凌风亲得红肿起来,看得他哈哈大笑。在美人想要发怒前,他正色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大兴?” 那日两人对上时,凌风曾与她传音说北上共分舍利,所以见到她并不奇怪。 祝玉妍白了他一眼,这贱人手上动作仍是不停,她那原本略显僵硬的娇躯,早已软化了起来,滚烫的娇躯不住瑟瑟颤抖,两颊桃色红晕直蔓延到了粉颈,原本晶莹细腻的耳垂,此时却是一片嫣红。将螓首靠在他的胸膛,柔声道:“当然是昨天啦!” 按正常情况,凌风若作为一个合格的争霸人物,自是要向她询问他离开后南方的最新局势。可惜他不是,只是个色狼而已。 凌风“哦”了一声,抽出作乱的魔手,为她整理下衣襟,轻轻的捋了捋她额头有些散乱的秀发,抚慰下她娇艳欲滴的脸庞,随后把她横身抱起,再捧捧她挺翘的臀儿,问道:“你也住在这所宅子?” 祝玉妍的臂弯勾上他的脖子,可爱地点点头,一副“算你猜对了”的表情。 凌风心中一动,问道:“那么说杨广的宝贝女儿也是给你截走了?” “一半对,一半错。”祝玉妍贴近他的脸颊吐着香气,被他微舔嘴唇的动作吓得忙避开,说道:“那公主在我手里,却是给人家救下来的。”随即娇嗔道:“难道玉妍在你心里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妖妇么?” 凌风暗忖可不就是么,但当然不敢这样说,登时起了兴趣,她也会救人?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祝玉妍解释道:“人家进城后发现一个小姑娘女扮男装,正被几个男人打晕,拖到一家巨宅,但目的显非是要强暴她,奇怪之极。人家跟去后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出她来。你可能猜到是为什么?” 凌风皱眉道:“她能逃出皇宫,却这么快给人有目的性地抓住,应是身边出了内奸。但什么人会对一个公主感兴趣呢?”暗想该不会是李阀的人吧?他们将图谋关中,确有这个动机与实力。还有这个公主没事出逃做什么? 祝玉妍不再卖关子,道:“你怎也猜不到,是薛举与薛仁杲父子。” “他们父子这时已经起兵了?”凌风倒是听说过他们,原著中薛举好像还使李世民吃了个小亏,打了唯一一次败仗。 祝玉妍笑道:“看来你的情报工夫不到家啊。两月前薛举在金城郡起兵,短短一月间就占据陇西全境,自称秦帝。同时起兵造反的还有武威郡的李轨,据有河西五郡地,自称河西大凉王。” 凌风对这些不感兴趣,貌似在史上不过小角色而已,充其量给李唐起了些骚扰作用。只是有些讶异道:“那薛举该不会傻到认为拿下个公主就可以夺取大兴城吧?” “当然不会如此。”祝玉妍认真道:“但出云公主是杨广极疼爱的女儿,每年都会来大兴城住上不短的日子,且在关中一带一向乐善好施,有‘活菩萨’之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百姓与代王杨侑的意志。何况,”她似笑非笑地深深看向凌风,“这位公主还是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哦!” 凌风没好气地拍拍她丰满的臀部,她立即配合地呻吟叫开,顾盼生姿的美眸明媚得似要滴出水来,令他再没半点脾气,反而气血上涌,直想扒开她这层睡袍恣意蹂躏这个妖精,忙收摄心神,默念三清道尊,阿弥陀佛,半晌才冷静下来道:“我可是个正人君子。” 她当下连作嘘声,刮刮他的脸以示其不害羞,但他是何等脸皮,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听说她是个天生的病殃子,可是真的?” 根据他的了解,出云公主应该得的是种先天性疾病,即使以后世的医疗手段也难以治好。 祝玉妍这下没给他捣乱,轻笑道:“其实是杨广没有见识,白白糟蹋了一块美玉。这位公主可是难得一见的九阴绝脉,若无良策,决计活不过十六岁,只是硬给杨广以各种良药手段把性命吊了两年。幸好给我碰上,不然她定见不到明年的春天。” “绝脉”是一种由人体经脉阻塞造成的先天绝症,这种绝症按轻重分为三、六、九三种。女子属阴,人体十二正经皆为阴脉,故称三阴绝脉、六阴绝脉、九阴绝脉。男子反之,人体十二正经皆为阳脉,即三阳绝脉、六阳绝脉、九阳绝脉。 而身患“九阴绝脉”的人在十六岁就会病发,那时,因为经脉长期阻塞,血气不足,所以嘴唇发紫,皮肤泛白,身体瘦弱,不能做剧烈运动,甚至不能有剧烈的感情波动,否则就随时有生命危险。每次发病时都是浑身阴冷,全身有一种寒冷刺骨的疼痛。 “哦?”凌风不禁感叹魔门中人的强悍,连这等绝症也会当成是宝,好奇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听你的意思,好像还可以助其练成某种武功似的?” 照理说阴癸派的《天魔策》都被单美仙放在他的脑海中,可明显没有这方面的内容,这应该是派中后来研究出来的东西了。 “佛曰:不可说。”祝玉妍唇角逸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道。 凌风看她这表情觉得可恨,笑骂道:“你什么时候信起释迦牟尼那和尚了?” 祝玉妍也不反驳,反邀功道:“人家帮你救了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你该怎样酬谢人家?” 凌风奇道:“什么叫帮我救人?那个公主可与我没半点关系。”心中开始揣测其用意,总有股不安,像给她算计了似的。 祝玉妍又避而不答,香#臀一扭,与他的怪手摩擦几下,发出几声勾魂摄魄的呻吟,横他个媚眼,嗔道:“玉妍给你这般抱着,好难受哩!”小嘴凑到他耳边,充满诱惑道:“奴家身上到处都想你呢,那里都湿了。要不,明郎你摸摸看?” 凌风脑际轰然一震,哪还在意她的这些秘密,急色道:“好玉妍,你在哪个房间住着?” 待怀里玉人素手一指,身法如电,几下破门而入,且运劲巧妙,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来。 他没有注意到,祝玉妍勾出一抹古怪笑容示威似的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紧紧搂住他的虎躯,像要把自己融化在他的体内。 他二人一消失在原地,不远处一间瓦舍内传来一声幽幽叹息,身影迭闪,出现在水井旁,凄美的双眸望向天上的明月,两行清泪滚落跌地,她的小手早不知何时攥紧成拳,掐得逸出血滴亦毫不自知。 意乱情迷的凌风怎也猜想不到,她赫然是本应在闺房中酣睡的娇女独孤凤! 第145章 走火入魔 整座独孤家的西寄园确实宏大,厢房无数,空着的房间委实不少。祝玉妍鸠占鹊巢,一点没有不自然的意思,浑把自己当成了主人,昨天花了半天工夫就将这里装扮地素雅大方。 入眼处,轻幔薄被,一张大床金雕玉刻,古朴古色,离床不远处,一枝檀香缓缓燃烧,散发出的淡淡香味。之旁一只红烛灯焰摇曳,床头飘扬着荡人的晕红,与透窗的月华支撑着整个房间的亮光。 所幸临近这个宅院并没有其他仆人,不然说不定会给吓出心脏病来。 这间屋子显非常人可以入住的。凌风记得独孤凤带他进来时曾专门说过这地方是府中禁地,最好不要乱闯。凌风问她时她只微笑不语。但现在既然祝玉妍敢这般搬入,十有**将来打扫的人给解决了。 凌风把祝玉妍掷到香榻上,伊人发出摄人心魂的娇#喘声,玉手下移,将睡袍掀开几许,露出其中的点点春光,更添他沸腾的*。 暗黄的烛光中,凌风运极目力,她那单薄的睡袍怎能挡得住他的视线? 怯雨羞云的胴#体丰韵无瑕,在轻纱下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她明媚的双眼中秋波流转,隐藏着他说不清的妩媚神光;娇滴滴的檀口,有如红艳的一系列的花瓣,一呼一歙分外动人;高耸丰满的胸脯在凌风两眼的贼光之下,随着急促的呼吸在不停地颤动着,晶莹的肌肤就像清醇牛奶一般,惹人遐思。 凌风慢慢走近,颤抖着轻轻托起美人的俏脸,她双目低垂,欲语还羞,当真惹人怜爱,美艳不可芳物。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绝代妖娆! 他心中忽地一动,自己怎会有种居然不忍下手的感觉?他甚至生出一种想法,就这样静静地看上她一辈子也可以让自己满足。 祝玉妍黛眉微蹙,引导着他的手抚上她胸前高耸的丰满处,娇哼间还柔声道:“明郎,奴家要你!” 凌风感觉触手处的温软柔滑,那鸡头软#肉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付出一切。他可以肯定她里面没有穿亵衣,那她是否也没有穿亵裤呢?他甚至可以想象那该是多么诱人的秘#处。 近在咫尺的玉人笑靥如花,缕缕幽香侵入他的心海之中,化作一团烈焰熊熊燃烧。这醉人的秀色使他未饮先醉,双目痴迷。 待要翻身而上,肆意挞伐这个令人**的尤物时,他眉心泥丸宫流下一股清凉使他惊醒,欲念又倏地如潮水般退去。 他不由苦笑,她定是使用了上乘媚术,这个妖精,以她的姿色岂非多此一举,这是何苦来尤? 祝玉妍见他久未行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一缕异彩掩盖,细腻红润的玉脸悄然爬上了红云,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明艳照人。她轻语呢喃道:“明郎,你还等什么呢?” 凌风放眼看去,只见灯光辉映下,她那娇艳如花的脸庞上流淌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下明眸善睐,顾盼有神,还似乎带着一分隐隐约约的情意,瀑布般落下的乌发自然地披撒在肩上,而那张鹅蛋脸上轻抿着的樱桃小口微微地挪动着,似乎正在向他诉说着诱惑。 他以无上毅力抽离手掌,撕裂自己的衣衫,单膝跪在床沿上,却出奇地停止了进一步的侵犯,眉头紧锁,似在天人交战中。 祝玉妍留神一看,登时大惊,他的脸庞在窗外莹莹月光与室内昏黄烛火的双重映射下,显得异常的飘逸孤傲,仿佛是远古的一尊神像,让人觉得神秘,更增难以言语的雄风魅力。 以她的修为也觉心中一颤,生出想要拜服的可怕念头,忙收敛媚色,全力运转心法才抵挡住这种甘愿沉沦的感觉。 凝神细察,她发现他的脖颈与手臂上青筋暴突,分明是气血膨胀之兆,想要握他的手,却如触电般被猛地击退,骇然欲绝。他的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风此时痛苦不堪,实难以语言描述其万一。 他体内三婴以他的身体为战场,诸般真气运行,有如三国混战,不住交锋。饶是他的经脉坚韧宽阔,各种螺旋劲道在体内相互碰撞,产生的爆发力也非是他可以承受的,他的五脏六腑比刀割斧劈还要难受,似会忍不住就要炸裂开一样。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三婴会在这种时刻出乱子? 前几日他还自创出了“三分归元气”,合释道魔三家之所长,本以为将三种真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威力惊人。哪想三婴这般不给面子,在他将抱得美人归时混战不休。 祝玉妍不得其法,兀自困惑,但也知他是遇上了凶险,施展天魔音问道:“明郎,需要我做什么?” 凌风的双瞳射出五彩的光芒,沉声道:“我体内真气爆走,难以抑制,你可有什么好的方法?”说出这话不知耗费他多少气力,斗大的汗珠滴滴落在榻上,唇角的血丝也不觉间流下。 祝玉妍又是一惊,真气爆走相当于走火入魔,不知多少高手就死在这一关上,难道说是由于自己的缘故导致他横遭此劫? 心中懊悔不已,突然一个想法窜出,若是就此离去,这个年轻的高手定会魂归地府,阴癸派也没了一个大敌。这个诱惑一起,再难压制,眉宇间一种兴奋之色露了出来。 凌风见此,还道她有解救之法,喜道:“玉妍,你有什么办法?我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真气几乎贯穿流转他的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再战上一会儿,爆裂的劲道足以将他的经脉摧毁,纵是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祝玉妍一怔,被他这声“玉妍”唤起,她“啊!”的一声抱起头,脑中各种想法纷杂斗争,混乱不堪,胸口又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难受,自己真能舍弃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么? 天魔功修心冷酷,不能有一丝感情的波动,感情纠葛是魔门女子最大的天敌。可她已泥足深陷,更希望能籍此情劫来突破近四十年的桎梏。若这个男人死了,那她此生再无此望,更别说向石之轩报仇血恨了! 她仰起头,双眸闪过坚毅之色,当下作出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一把,至于能否获救就看他的造化了。她柔声道:“明郎,你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身形一闪,出了房间。 凌风心神激荡,难以抱元守一,体内三个小祖宗均非好惹的主,兴风作浪实非他这个凡夫俗子可以抵挡。他的四肢百骸明明充盈着力气,偏偏此身已非自己所有,无法动弹半分。他只能被动地接受这种局面,静待死亡的来临。 他见祝玉妍离开,心里莫名地堵地慌,仿佛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一般,难道说自己真的爱上她了?她还会回来吗?魔门中人巴不得自己死去,她岂会例外?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电光石火般迅速在脑间回放一遍,她自出现起,开始羞涩的轻吻暗藏玄机,其中就有催情因素,可他当时没有察觉。后来她的一举一动都隐含媚术,换作从前定会给他体内的魔种发现,并予以反噬,可他三婴偏因他强创三分归元气而处于某临界状态,互相制衡,均没有出神护主。 直到舍利传下奇异能量影响他的心志,击退情#欲,这才打破微妙的平衡,导致此刻的局面。 但她该不知他兼修三家武学之事,此时的情景应该也出乎她的意料,那么她如此费劲心机诱惑自己有着怎样的目的? 一阵香风袭来,祝玉妍怀抱一人回到床上。 凌风热泪盈眶,在这真正孤单一人面对危险的时刻,一丝一毫的温暖都足以感动人心。她总算没将自己抛弃。这对魔门中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她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这时他才有心情看她怀中的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全身**、不着寸缕的女人。或许说成女孩更加恰当。 她只有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如画,纤鼻秀挺,依稀可见未脱的稚气,此时正闭着双眼,一片熟睡中,浑然不知她将面临的厄运。她全身肌肤白嫩细腻如滑,身段匀称修长,细细的腰肢,丰满的胸脯,浑圆的翘臀,身体已经发育得十分成熟了。 看到凌风询问的眼神,祝玉妍道:“她就是出云公主。你体内真气混乱,只有借助男女双修才可以平复下来。世间真气万杂,种类繁多,但不脱阴阳二气。我门中有一套双修法诀,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旋又叹道:“可惜玉妍已非处子之身,不然哪用得着别人。” 当下将功法一字一句地背给他听。 凌风心中挣扎,但显然他非是一个真正良善之辈,心头求生的意念压过一切,暗自忖道,大不了将来对她好点。 “她叫杨若惜。好好怜惜她吧!”祝玉妍幽幽一叹,伸手将那公主点醒。 出云公主杨若惜一阵迷茫后,“啊!”的一声认清自己的处境,两臂紧紧捂住坚挺的双峰,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她想不通昨天还和蔼可亲的大姐姐怎会现在就将自己送给这个陌生的男人。 祝玉妍轻柔地道:“惜儿,眼下这人就是天底下唯一能救你之人。用我传你的功法,定可治愈你的九阴绝脉。” 凌风恍然,难怪那会儿她说帮我救人,原来早打得这个主意,想不到治愈九阴绝脉的方法竟是双修。同时生出疑惑,自己体内纷杂的真气真的可以靠一部双修功法疏理好么? 杨若惜黯然道:“惜儿还有的选择吗?”松开手,正视她将要陪伴的男人道:“来吧!” 第146章 出云公主 凌风看到杨若惜的眼睛,心中蓦地一颤,那是怎样一双足以让任何人深深迷醉的眼睛啊!纯洁无瑕,清澈仿若山溪清流,更隐含悲天悯人的圣洁,连漫天星辰在她双眼前都会失去光芒! 凌风的目光渐渐下移,只见青丝如墨,似瀑若锦,柔顺地贴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几达翘臀。他心底赞了一声,老杨家的基因就是好啊! 也亏她生在帝王之家,有着无数的灵丹妙药续命,换作一般九阴绝脉的患者,一是断然活不到这般年纪,二是身体机能绝不会像她这般良好,多半会面黄肌瘦,皮包骨头。那样凌风岂不悲哉? 祝玉妍劝道:“明郎,开始吧!”扭过头不敢看,一股酸楚袭上心头,这种滋味足有二十年没有尝过了。 可她又不能离开此处,她还得为二人护法。 凌风苦笑道:“我动不了了!” 体内三个混蛋想要毁掉这个肉身似的,你来我往,控制的真气在经络间流窜,他的血管已有爆破的迹象,身体的控制权早不在凌风的手中。 祝玉妍一叹,把他的身子扶好,移动几许,到了大床的正中央,再把他的衣服全部剥光。这中间的难度非常,她触手滚烫,运极劲力才勉强避过有若雷击的澎湃劲道。 她不由想,武艺极差的杨若惜一会儿该怎么与他双修?这也是个不可避免的难题。 杨若惜看到凌风的身体,俏脸胀得通红,连修长白皙的玉颈都羞红了。 这个男子浓眉剑目,黑发如墨,鼻梁高挺,体格壮硕,浑身肌肉充满爆发力(都快逸血了)。或许比嫁给那些王公贵族要稍好些吧!那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大姐姐不一样是他的妻子吗? 这样安慰自己,心里不觉好受些,越看凌风越觉顺眼。 祝玉妍无奈地将二人的身体凑到一处,手把手地教不知人事的小妮子该如何如何。由于凌风不能动弹,前#戏还得由她在杨若惜身上做足工夫,心中酸楚更盛,哪有送女人给自家男人,还得一一帮他们做好的? 杨若惜被她揉捏抚摸地春#情勃发,再被她抱着放到已躺下的凌风上方,臀儿下移,撕裂的痛楚很快便被春潮淹没,没过多久就难耐地呻吟起来。 祝玉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记得运转真气!”她忙收摄心神,依法施为。 随着她的动作,丝丝阴寒的气流自二人交接处涌入凌风体内,按那双修功法施展,经过他的几轮流转,凌风渐渐可以控制部分真气,将温热的阳气回流,形成循环,在两人体内往来不休。 在凌风可以动后,祝玉妍才松口气,下榻而去,出得屋外,看到一个阴冷的眼神。 她不以为意,也没给吓着,笑语嫣然道:“小妹妹,你这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奴家做甚?奴家会不好意思的!”脸上立即配合着涌上一抹红霞,似真的是羞涩而来。 外面当然是独孤凤,她冷冷道:“妖女,你把他怎么样了?”她可没看出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美女会是与她祖母同一时代的人物,敢跟她抢男人的狐狸精当然是妖女。 祝玉妍哑然失笑道:“明郎是奴家相公,哪轮得到你来置喙?” “只怕是你自作多情吧?”独孤凤一声冷笑,不甘示弱道,“据我所知,明宗越的妻子可是岭南宋氏,宋姐姐的模样可不是你这妖女可以冒认的!” 祝玉妍拍手笑道:“妹妹果然好本事,原来一路上都是作戏,直把我的明郎骗个团团转,亏他还当你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呢!不想你早有算计。奴家佩服!” 独孤凤也不否认,淡淡道:“我已是他注定的夫人,巴陵他的几个夫人早同意我俩的婚事。我们夫妻间的事,还不由你这外人置喙吧?” 原话反驳过去,把祝玉妍气地够呛。她既惊独孤阀与天下会联手之局,也讶异凌风的几房夫人怎会同意此事。按说凌风还是个大大的反贼,莫非短短几日间天下又有了新的形势不成?她不怒反笑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姐姐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换作以往,她哪有心思陪小姑娘耍嘴皮子,现在凌风正在房中与杨若惜亲热,她只有借此来打发时间了。 房中骤然传出男女激烈的喘息声,独孤凤秀眉微蹙,神色变幻莫定,终是忍不住问道:“里面的女人是谁?” “你的闺中好姐妹,出云公主呗!”祝玉妍一副看戏的表情,想看看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出乎她的意料,独孤凤反松口气,向她提议道:“他们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我们切磋一下吧!” 以其功力,自可看出祝玉妍的不凡之处,在这方面她还是挺佩服这个对头的。她是好武之人,有这等机会定不会错过。 祝玉妍一怔,想不到她会这么说,略一想就答应下来。小姑娘的武功只稍逊于她的徒弟婠婠,半只脚已经迈进入微之境,确实也是难得的美质。可见独孤阀也有点门道。 独孤凤也不客气,腿踢如风,带着锐啸直扑对手而去。她出来时换了紧身衣,把玲珑秀美的身段勾勒地淋漓尽致。这一踢快若疾电,双腿化作千百条森森脚影,直踢对方胸前。 祝玉妍娇笑道:“小妹妹,你可是要嫉妒奴家的大过你么?”身子也不退后半分,好整以暇地挺挺她的饱满,双掌在空中化出重重掌影,淡定自若地突进对方的脚影中。 独孤凤不理会她言语上的挑衅,专心应付眼前的情况,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空中隐隐有一股奇怪的劲力,生出吸、啜、拖、拉、拽等各种纷乱四散的怪力,同时,她的身体竟然生出要向前倾跌、迎上对方手掌的可怕感觉。 “这是什么武功?”她在脑中开始盘算开。如此功夫,闻所未闻。 毕竟她年纪甚轻,阅历未丰,换作族中任何一个即使武功远逊于她的长辈,亦会识得这就是威震天下的天魔功! 独孤凤在急速前进中飞身而起,如凤舞九天,飞临祝玉妍的上空,一个翻旋,双腿劈挂而下,在空中划出两道极其美妙的弧线,流露着月华般的光晕,袭向祝玉妍的头顶。不待祝玉妍举手接招,那双腿又化作繁星点点,幽光满天,如迅雷疾电般自足尖处直伸出两道长达三尺的剑气! 祝玉妍一惊,小姑娘这份天赋确是不凡,居然能借肢体发出剑气来。 剑气无坚不摧,非内气充盈者不能发,且对施展者对真气应用上的要求很高。一般人的真气离体三尺后就会消散,与人体失去感应。只有少数大高手才可以将其灵活运用,化气成剑! 据她所知,独孤阀内可没有这等秘技,而若真是独孤凤的自创就更让人惊叹了。如此美玉,她未能将之收列门墙,实在可惜了。 不过她也仅仅一惊而已,她的修为要远远高出独孤凤,只见她娇躯微仰,右手从容自若地画个小圆圈,动作完美地似若依天理而行,无任何斧凿痕迹,使正与她交锋的独孤凤生出玄之又玄的感觉。 那势在必行的两道剑气似化入骤然塌陷的空间,被其吸纳消化,变得无影无踪,独孤凤疾来的双腿顿生出无处着力的感觉。 祝玉妍睡袍底下雪白的赤足同时飞出,春光乍泄,连连数脚与独孤凤的小红鞋相撞。 空气中“蓬”“蓬”连声,独孤凤闷哼一声,横向飞移,她的劲气被带得横泻而去,更要命的是一股像毒蛇卷缠般的气劲钻入她的体内,不断破坏她的经脉。 祝玉妍也不追击,满含欣赏地笑道:“小妹妹武功果然了得,能逼我使出真功夫的你算其中一个!” 独孤凤落在丈外,费心运转真气阻挡那股气劲,好在量极少,不一会儿就将之逼回体内。她开口道:“多谢姐姐手下留情!” 她终于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有多么大了。虽对自身实力有着淡淡的失望,但更多的是扬起激昂的斗志。 从小到大,她一直自诩是阀内的天才,旁人也是这样说的,她还未尝过如此失败的滋味!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超越眼前这个女人! 不过若得知这个对手是大名鼎鼎的阴后祝玉妍,她定不会这样想了。世上武功能胜过祝玉妍的人,确实不超过五个人! 经此一战,两女关系缓和许多,站在庭院中央,细说些体己话,多数是祝玉妍套问独孤凤的消息。 小姑娘虽略有城府,但怎及得过祝玉妍的手段,没多久就吐出祝玉妍想要知道的消息。祝玉妍也投桃报李,指点几下她武学上的漏洞,独孤凤自然感激不尽。 当两女听到屋内二人亢奋的呼声时,已是晨曦微露。 第147章 阴阳双诀 凌风身体恢复行动后,并没有急着与身上的美女做点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虽然他很想。 因为他发现又一桩怪事! 他的脑域如上次在风雨之夜被闪电劈中后一样,居然又多了两幅功法图,以他为引导,沿图像的路线在两人体内循环不休。而祝玉妍原先嘱咐二人的那套双修功法与之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其中一幅似在走路,经脉穴位以红点虚线标示。似是起始的粗#黑箭咀,对正头顶天灵穴。至于自此以下的箭咀却分作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色箭咀看来都像说出一套完全不同的功法,不但路径有异,选取的穴脉亦大不相同。 另一幅却是仰卧的人像,粗#黑箭咀指的却是右足涌泉穴,七色箭咀的最后归结却是左足涌泉穴,与前一幅行气的方式截然相反。 经过这两幅图中真气的运转,本阻滞于杨若惜体内阴寒之气全部转化为最上乘的先天真气,在凌风体内流转后,寒热同流,一周一周在两人体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歇。 凌风自然明白,这分明是《长生诀》中的阴诀与阳诀,原著中寇仲与徐子陵便是赖以此成为宇内无敌的大宗师。想不到今日会借着调息他体内真气的机会修成这两诀。那么说长生七诀中只有“金火土”三诀还未修炼了。 他不由神往,若是七诀齐修,自己会否如黄帝轩辕那样白日飞升?(嗯,也有说黄帝御女三千而后飞升的,这个有点……) 这次两人能有此机缘,实是奇之又奇。 若凌风没有真气爆走,几欲死亡,决不会有杨若惜献身一事。 若杨若惜不是身怀九阴绝脉,属于先天至阴,若凌风不是一个先天的超级高手,决不会将这至阴之气转化为纯正的先天真气。 若无这份阴气的催化,凌风的体内决不会受其所激产生与之相克的阳气,成就两诀。不然以祝玉妍所授法诀而行,也只有调和阴阳之气,化解杨若惜绝症之效。 当然,那也有增加功力的功效,怪不得祝玉妍原先谈及治症之法时笑得那般诡异。 两人经此一遭,凌风功力大增,初窥天地间阴阳之奥,更抱得美人归。而杨若惜看似**于他,献出女子最宝贵的红丸,实则受益最深。 她靠杨广手下能人异士的诸般救治才多延续两年寿元,无他相助,明年必死无疑。此回阴阳交汇,不但旧疾尽去,反而从一初通武功之人跃上先天高手,若加以修炼,必能达到宗师级的高度。且体内身兼两诀,便是迈步无上武道也非奢望! 在真气逐渐平缓后,凌风传音给身上的佳人,教她如何将真气移导入丹田。她自小体弱,经脉堵塞,各般功法都难以修行,所以这方面经验差得可怜。 待一切都步入正轨,凌风察觉再无危险,色心一起,淫笑几声,反身把美女压到身下,上下其手,舌头探进她的贝齿内,一番缠绵,不在话下。 当屋内久候的两女进来时,凌风已经春风三度玉门关,怀里的小美人早不堪挞伐,沉沉睡去。 原来小妮子身体一好,看着男人剑眉星目,胆鼻丹唇,心中情丝万缕,已有些欢喜,再听点凌风的甜言蜜语,心中畅快难以形容,至于他说的什么成为武林高手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加上男女之事确有其迷人之处,她食髓知味,不顾初次破#瓜,硬是连连索要。凌风是有求必应,来者不拒,只是怜惜她,动作温柔许多。 一切被杨若惜看在眼里,更增爱意,金口许诺,定要禀明她的父皇,封他为驸马。凌风听后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继续埋身工作。 祝玉妍坐到床沿,留给他一个滚圆的丰#臀,见他经过一夜大战,此际仍是神彩熠熠,不显疲惫,暗自纳罕,娇笑道:“明郎,这番滋味如何?” “当然好极了!只是不知与玉妍你相比会是如何?”凌风用锦被罩上自己与杨若惜的身体,口花花一句,然后面色一肃,诚心感激道:“玉妍,多谢你相救!” 经过反复思索,祝玉妍纵是抱有某种目的诱惑于他,但绝不会存心要害他性命。相较救命之恩,她的那些小心思自然淡了许多。 祝玉妍佯嗔道:“怎么?明郎还是不把奴家当自己人啊!” 凌风连忙道歉,一只手伸向她的翘臀,摸了两把后被她打了回来。 独孤凤郁闷非常,这对痴男怨女当着自己面打情骂俏,当本姑娘是空气啊!她不由出声道:“凌大哥,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凌风有些不忿她昨夜欺骗自己,刚才故意没理她,现在没好气地答道:“当然好多了。没有独孤姑娘你,怕是会更加好点。”他与杨若惜阴阳合体时,灵觉比任何时候都强大,自然也听到屋外两人的对话。 独孤凤委屈地解释道:“大哥,是你先骗人家的好不好?你说你叫什么凌风,人家从头到尾都把你当作一个不谙武功之人。直到你离开我后,我偷听你们的话后才知道你是明宗越,阀内为我安排的夫君。” 凌风对她这话表示怀疑,祝玉妍打圆场道:“凤儿所说应是真的。你们将来是要作夫妻的,何必为此伤了和气。” “唉!我也没骗你,我的原名确实叫凌风,明宗越与风清扬只是我在江湖上的化名罢了。”凌风就坡下驴,这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反疑惑道:“凤儿,你说巴陵我的几个妻子同意我与你的婚事,是真是假?” 独孤凤听说他真名是凌风,心里莫名一暖,道:“是真的。昨晚你离去后,我收到家书。洛阳奶奶为我写的信中郑重提到此事,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为此,奶奶嘱咐我南下巴陵与你会面,她老人家与爹爹都已经出发去江都了。” 凌风这才清楚她原先确实不知情,若非有什么家书,只怕她还发现不了二人的“奸情”。知道真的是冤枉她了,他微有歉意,心中也舒服许多。 但听到后来,他眉头一皱,傅君婥应该还远在高丽,宋月媛怀着两人的宝宝留在岭南,郑淑明与他分开也没多久,现在他在巴陵的老婆应该是沈落雁、单美仙与素素几女,她们怎会做此决定?是否有自己不知的玄机? 此番江都之行,决不会简单,凶险之处,不亚于龙潭虎穴。因为独孤阀与宇文阀的大批高手都到了那里,这是原著中没有的。而独孤阀居然会请自己这个外援,其中定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某种因素! 祝玉妍见二人沉默,打趣道:“人家以后该叫你明郎呢,还是叫凌郎,抑或风郎?” 凌风笑道:“玉妍你爱叫哪个就叫哪个吧!只要你是我的女人就行。” 祝玉妍眼中满是柔情,俏脸凑到他身边,轻声道:“只要你不负我,我祝玉妍生生世世都只做你的女人,与你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经过昨夜她天人交战,终于决定救助他,凌风就已知她的情意,此刻听了这话,一股豪情涌上心头,这样极品的女人都归他所有,夫复何求!他伸出双手,捧起她绝美的素颜,重重吻上去。 独孤凤脑中掀起惊涛骇浪,汹涌不歇。 她与祝玉妍交谈良久,只听她说叫“玉妍”,当时不过觉得耳熟而已,现在听明白三字,哪还会不知这个女人就是堂堂魔门第一宗阴癸派的宗主阴后祝玉妍? 天啊,她的长相居然会是如此的年轻,更令自己难以相信的是,她居然成了自己男人的女人!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吧? 她借以为几人准备衣衫为由,匆匆出去了。 凌风与祝玉妍激吻过后,把她拉到被窝里,解开她的睡袍,完美的胴#体展现在他身边,里面确是一无所有。待要剑拔履及时,祝玉妍退避少许,挡住他道:“夫君,人家月事来了!”如给一盆凉水泼在心头,他的小兄弟差点就蔫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凌风苦笑道,哪会这般巧?这不是耍人吗? 祝玉妍“格格”直笑,如兰的气息呵在他耳畔诱惑道:“玉妍可以帮你吹箫啊!” “吹箫!”凌风淫#心又起,这等事可只有游秋雁帮他做过一次,虽不及真正的欢爱**,但也感觉不错。 所以当杨若惜醒来后,看到那羞人的一幕,小脸刷地变地通红,但好奇心又催促她继续看下去。凌风这个贱人更加亢奋,祝玉妍没好气地掐他腰际一记,痛得他眼中泪水直打转,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终于结束时,凌风好死不活地说道:“玉妍啊,看来你还得多练习才行,你这技术还是太差啊!” 祝玉妍怒极,老娘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你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太可恨了! 所以凌风同志的屁股第一次给一个女人狠揍了几巴掌,成为他这一生猎艳的重大污点。 第148章 天下同兴 由于祝玉妍将一门心思完全放在凌风身上,怕他对昨夜的行为还有什么想法,就特地解释一番。 原来她自门中典籍得知九阴之女的宝贵之处,遇到杨若惜后就打定主意让凌风采纳其阴气,对将来她与凌风的双修大有益处。 而她的媚惑之术更是出于她微妙的心理,她知道他身怀魔种,一遭反噬说不得心志会受其影响,一辈子为其左右,但这样会迫自己早日向这个男人臣服,从此心儿不必再像往日一样疲惫。 她早厌倦了整日勾心斗角与沉浸于仇恨中的生活,渴望有个强健的臂弯来依靠。以前囿于振兴魔门的誓言,她不可以对人对真情。现在遇上了足以吸引自己的男人,自要搏上一把。 当然,如果凌风没有抵挡住她的媚术,而是沉迷其中的话,那为门中平白得一高手也是不亏本的买卖。 此回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她既没有被魔种征服,也没有征服这个男人。以她的才智,隐隐猜出内在的缘由。想不到他的体内居然还藏了两个不亚于魔种的奇异能量团。 须知魔种就是凝聚人体精气神而成,历代修习道心种魔的邪帝均将本命元神附与其中,可以说魔种是人体的另一意识体,创出这套魔功的人本意就是通过功法脱离日渐衰老的躯体,借这魔种来夺舍重生,再延寿元。 凌风的情况与众不同,他的魔种成形的诡异,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地破碎成婴,产生了自我的思想意识,除要借助这身体中真气与精神力诸般养分维持生长外,与他凌某人没有半点关系。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是自己天资聪颖所致,实是往自家脸上贴金。若没有来自《长生诀》中奇异能量的引导诱变,绝不会出现这等情形! 祝玉妍不知道这些,但可猜出定是他体内三者之间失衡而导致祸端。她不禁为他担忧起来,因为他并不是由于纷杂真气引起的走火入魔,其根源在于三种容纳精气神的能量团。 换作平常情况下,只需考虑将异种真气归元化一,合成某种真气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如《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就修炼《易筋经》而化解各种作乱的真气,体内运行的只有一种纯正的佛家真气。 凌风则不同,他的真气归于丹田后均安分地以某一状态存在,但体内三婴随时可以将真气转化为它们所需的真气。他体内真气不可能完全以阴阳双气的形态存在。 这是个天大的隐患,一日不解决,他的生命就没有丝毫的保障! 祝玉妍猜测到这点后,也苦恼地没有对策,只能劝他不要多次使用三家真气。 凌风听到后觉得奇怪,大咧咧地答应了,心底却不以为然。若不使用三家真气,他的最强武功三分归元气岂非成了摆设?如今新修成阴阳双诀,彻底解决了无法理顺真气的问题,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祝玉妍见此,暗里一叹,伏入他的怀里,吁了口气,却没有将情况对他明说。 ******** 午后,浑身觉得舒坦、充盈着劲道的凌风步出西市,只一盏热茶的工夫,抵达安定里的码头区。 这段渠面加倍开阔,数十座码头泊满大小船舶,以百计的夫役正忙碌工作,起货卸货,忙个不休。 凌风能找到这里,全因他发现了高占道几人留下的阿拉伯数字。这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破解的暗记。 中土与西域之外的国家虽有丝绸之路可以交流,但多以天朝上国自居,值得他们学习的可不多。所以阿拉伯数字在华夏不知还得多久才能流通。 而即使认得这些数字也没有多大用处,因为数字可代表书名、页码、列数等,组合起来便是暗语,旁人看到只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云。 这种传达暗号的方法在这古代算是独树一帜了。凌风为此得意了好一阵子。 转入安定里,整条横街全是营办水运生意的店铺,其中有些店铺门口聚集着似属帮会人马的武装大汉,透出一种紧张得异乎寻常的气氛。 凌风当然无暇理会这些,小帮小派的战斗早不被他放在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没有两样儿,这就是实力与境界的区别! 到抵达由街口数过去靠北第八间铺时,朝内瞧去,暌违已久的高占道正在铺内和人说话,见凌风瞪着他,不动声色,眼中爆射出的炽热光芒仍难逃他的法眼。 凌风露出微笑,大步踏入这间挂着“同兴社”招牌的铺子,扬声道:“谁是老板,我有批货要运往余杭,有没有得商量呢?” 高占道舍下客人,让其他伙计招呼,过来道:“余杭山高水远,老兄付得起钱吗?” “找个地方坐下再谈吧!”凌风打个眼色道。 高占道忙道:“老兄请随我来。” 两人再不说话,朝内进走去,穿过天井,到了内院的偏厅,高占道把门关上,双目涌出喜悦的热泪,往下跪倒,给凌风一把扶住。他沙哑着声音激动道:“不见数月,师父已成了天下景仰的超凡人物,更据有数郡之地,我们这些弟子无不佩服。占道等人能追随师父左右,真是我等莫大的荣幸。” 凌风对他的热情有些受不了,丫的也太能扯了,若再洒上几滴泪的话就真让自己怀疑是不是穿越来的。 数月前被他们几个死皮赖脸拜了师,传了他们一点武功就派他们来了大兴,以作起出杨公宝库之用。当时凌风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要取走宝藏。天下之争,变数太多,个人根本无力控制。 凌风扫眼厅堂上高悬的一幅巨字,上用隶书龙飞凤舞地写着“天下同兴”四字,暗自赞许,却不多言,而是问道:“最近你们在大兴混的如何?” 高占道沉声道:“两月前我们一路北上,到了这里后听从师父的话布置经营,现在略混出点名堂。此处最大的两帮两派分别是京兆联、长安帮和陇西派、关中剑派。京兆联与陇西泊为一方,长安帮与关中剑派结盟为另一方,一向相安无事。这条街的水运生意都唯我们同兴社马首是瞻,遇上一般的小麻烦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大多数事我们都能应付,否则就请长安帮的仇老大为我们出面摆平。故一向与京兆联和陇西派相安无事。” “但到五天前仇老大被突厥高手可达志在蓄意挑衅下动手打伤,关中剑派的第一高手段志玄也被击成重伤。于是京兆联的杨文干便派人四处挑长安帮的地盘,累得一向倚靠长安帮的小帮会人人自危,不知杨文干会怎样对会我们。” 凌风皱眉思忖道:“可达志?他怎会在此时到达大兴?” 按原著的进展,可达志这个突厥的年青高手在这时候该不会南下中原才对,好像得到李唐在乱世中占据绝对优势后才会加入长林军,投在李建成一方,旨在分裂李唐。 此人名声与跋锋寒并列,但给凌风的感觉似要强上跋锋寒一线,实情如何需要亲自动手后才晓得。 他来此可有什么目的?莫非是为了李阀打前站? 高占道叹道:“眼下杨文干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以大兴另一恶名昭著的帮会为爪牙,硬迫我们归附。今早我们接到通知,限我们三天内回复。”旋即振奋道:“现在有师父在此,这些自不会再是问题。其实我们也非是怕了他们,只是怕因为冒然出手而坏了师父的大事。” 凌风笑道:“你们不必担忧这个。只要我们中间没有叛徒就一切都好说。我打算今夜起出杨公宝库,你们集结人手,做好准备。” 高占道精神大振道:“我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他们这些血性汉子更喜欢在战场上与敌人争雄,哪受得了长期待在这里。前些日子听说天下会攻城掠地,一群人摩拳擦掌,恨不得插翅飞回南方打仗去。 凌风正要说话,屋外传来嘈吵的混乱声音。 高占道霍地起立,双目精光暴现,显示出大有长进的功力,沉声道:“请师父暂且坐壁上观,待占道解决他们!” 凌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以他三十余岁的年纪,经过自己的指点,能在数月内突破先天,殊为不易。 现在凌风隐隐有种感觉,先天高手是越来越不值钱了,真是一抓一大把,而他本人貌似随手就可以批量制造…… 第149章 节外生枝 进来闹事的是十多名大汉,人人手持木棍,见人就打,铺门外另有十多人押阵,由渭水盟的盟主符敌亲自率领,尚有京兆联派来的史成山和高越两高手助拳。 在铺堂照料的有三位天下会的手足,以君子不吃眼前亏,寡不敌众下,往内退却。 高占道和凌风及在后铺的十多名兄弟拥进前铺时,铺内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连桌椅都不放过,全部砸个稀巴烂。 众恶汉正往外退走,附近店铺的同行闻声而至,但只在远处围观,敢怒而不敢言。 高占道厉喝道:“符老大这是什么意思?今早才传来口讯,着我们同兴社要依你们的规矩纳款办事,现在不到几个时辰就来乱砸东西,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 符敌斜眼一瞥他身边慵懒呆站、似乎不通武功的凌风,闪过疑惑之色,随即冷笑道:“不干事的闲人先给老子滚开!” 高占道大怒,虎拳紧握,眼射寒光,这个世上武者最重尊师重道,辱骂自己可以,但讳及恩师,那场子必须找回来! 正要翻脸动手时,凌风一手按在他的肩上传音道:“这里的就交给你了,稍加教训,不要闹地太大就成了。” 符敌旁的高越见凌风这小白脸不理会他们,高占道更一副恼火要拼命的样子,他面色不悦,在大兴还有人敢这般不听话,看来得教教他们怎样规矩,立即狞笑道:“小子找死!” 说话的是他,动手的却是京兆联随来的另一高手史成山,这矮横恶汉拔出佩刀,箭步抢前,照头往凌风猛劈过去,一出手就是夺命招数,围观的水运业同行全体哗然。 凌风再好的脾气也会动怒,冷哼声中不退反进,踏步迎上,在万众惊愕下,一指戳到劈来的大刀! 叮的一声,史成山浑身剧震,大刀断成数截,人也猛地被震后跌飞,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倒转过来般。他的身子直撞到似给下了定身咒呆呆站着的高越身上,两人顿成滚地葫芦,齐吐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符敌等骇然失色,天下会的兄弟与围观者高声喝彩,声震长街。 凌风淡淡道:“占道,别伤了人命。”身影一闪,消失在重重团围的众人面前,有如鬼魅,无不叹服,谁也不知他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符敌给吓破了胆,放下几句狠话就带人排开人群离开。他们这般窝囊,倒非凌风所能预料。 围观所有人都一阵震耳欲聋的掌音和雷动的采声,暗呼痛快。但都知此事并不会就此终结。对方有个超级高手可达志撑腰,指不定何时就会寻上门来!突厥人都是天生的好武分子,这等强横的对手更能增其出手意志。 高占道心中却是无半分惧意,一来是对凌风已是近乎天神般的崇拜,二来明日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怕他个鸟儿! 牛奉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大哥,小杰出事了!” 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他,高占道立时脸色大变,在这节骨眼上怎可出这等乱子?可是查杰是他二人的三弟,一道做海盗后早有了生死交情,丝毫不逊于亲生兄弟,他们怎可弃之而去? 牛奉义讶道:“大哥,你还犹豫什么?别人欺上门来了,怎也要救回三弟才行。” 高占道叹道:“师父来了!” 牛奉义先是惊喜,后又叹道:“是明天要离开么?” 高占道点头道:“不错。”旋又镇静道:“此事必须禀明师父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坏了师父的大事。” 牛奉义肯定地道:“师父定会救三弟的!” 高占道微笑道:“不错。我们不正是因此才追随他的么?” ******** 凌风回到西寄园,已是黄昏。 留在这里的仆人们早听大小姐介绍过他,均恭敬非常,有些老人看他的表情还十分暧昧,不过多数都不看好他们,想娶独孤阀的小公主,没点手段与势力是不行的。门不当,户不对,足以拆散无数的痴男怨女。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会在市井小民中流传。 独孤凤送杨若惜回皇宫去了,一身素白、清丽有如月宫仙子的祝玉妍迎上道:“想不到同兴社会是你的棋子。” 凌风皱眉不悦道:“你派人跟踪我?” 祝玉妍叹道:“我的小情郎啊,你该知我可以关注到你,其他势力自也可以。今日你露了一手,必将引得可达志要寻你一战。若因此而耽误了你的寻宝大业,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不起!”凌风连忙道歉,搂住她的娇躯,与她紧紧依偎,低声道:“杨公宝库有秘道通往城外,届时我们一走了之,他总不会追来吧?他此来大兴应有重要任务。” 说实在的,凌风倒不畏惧可达志,原著中他后期才出场,武功高点很正常,那时双龙、侯希白与跋锋寒都已成长到他那级数。现在的他武功能强到哪里去? 祝玉妍感受到他深深的爱意,倚在他怀里道:“怕你是不得不要与这位突厥的年青高手做过一场了。同兴社的查杰在风雅阁与他发生冲突,已给击成重伤,落在他手里,发出消息招人认领。” “风雅阁?”凌风听着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是哪儿。 祝玉妍解释道:“风雅阁是上林苑外最有名的青楼,由一个叫青青的女子一手创设和主持。她颇有几分手段,风雅阁的崛起不过短短一月。她有个丫头喜儿,才二八年华就已经出落得十分标致,查杰想是因此与可达志相遇,出了事情。” 凌风这才想起,寇仲与徐子陵两个小鬼在江南新安郡就曾救过青青,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到了长安,并有了偌大的产业。不可否认这女人确有两下子,若是能收到手下给他赚钱就好了。 他叹道:“我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没个安生。本以为明天就可以离开大兴,现在看来还是未知数。” 可达志显非好惹的,就算仅与前些日子他见过的跋锋寒持平,他要做掉对方也要费番手脚。 像可达志、跋锋寒这类异族高手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验意志均非同小可,往往可以越级杀人。尤其两者交锋时,并非级数高就可以决定一切,精神、气势与战略的配合更为重要。 凌风的长处在于拥有庞大的精神力,对敌时不会为幻象所迷惑,并用之影响敌人,可清楚找到破绽,用最省力的方法击败对手。这点对上北方武林这些铁血高手时优势并不大。 若说凌风武功有个道的话,那就是自然之道,而这些异族高手多修的是杀伐之道,杀伤力强,若有某种秘法激发潜能的话,更是可怖。 入微级与宗师级差别虽大,但也仅在对真气的精确运用上。至于驾驭天地元气来击伤敌人,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情了,不到大宗师那个级数,一般很难深刻体会到,或许那才是划分入微与大宗师的一道分水岭。 领人的事自不必凌风出面,令他较为担心的是可能因之而暴露身份,若是引来石之轩的关注就更是麻烦。 倒非畏惧石之轩,自他创出三分归元气后他就有信心与这位预定的老丈人全力一战。但麻烦的是石之轩的轻功盖世,一旦不能将之击成重伤或击毙,他日日夜夜冷不防来个偷袭就非他可以承受。 好在他有怀里这个玉人在,两人联手,便是相遇石之轩也留下他的能力。 祝玉妍似是看穿他的忧虑,柔声道:“夫君莫慌,玉妍会一直站在你的一边的。” “若是遇上石之轩呢?”凌风扭过她的娇躯,与她璀璨若星辰的眼眸正视道。 祝玉妍身体蓦地一僵,杀气难抑地汹涌而出,缓合双眸,方慢慢放松下来,问道:“夫君你知道他的下落?” “不错。”凌风抱紧她,手在她的粉背上抚慰,点头道。 他外出一个下午,离开同兴社后到跃马桥踩了踩点,并到无漏寺外看了眼老方丈,石之轩扮成老和尚带领一群僧人敲木鱼正起劲,不知情的人还会真以为这厮是个悲天悯人的高僧。 凌风半晌后续道:“我怕失去你。” 短短一句话,令祝玉妍感动地落泪道:“夫君啊,你叫玉妍说什么好。你放心吧,玉妍不会舍你而去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施展那招‘玉石俱焚’的。” 聪慧的她怎会不知凌风担忧,更增她对这年轻男人的爱意。你这般爱我,教玉妍情何以堪? 凌风吻尽她脸上的泪珠,道:“都怪我不好,不该在你面前提起他。” “不,玉妍要多谢夫君才对。”祝玉妍在他的愕然中细说道:“刚才玉妍发现,我心中对他的恨意并没有那么浓烈了。四十年前他抛弃我后,我无日无夜不在想着杀掉他为师尊,为自己讨个说法。二十年前他与静斋碧秀心结为连理,我发现自己的心是那么地痛,连仙儿出走都没给我这般强烈的感觉。” 凌风听她说起单美仙,神色一黯,他怎也想不通她这个母亲怎会这样对待亲生女儿,连女儿被人强暴也置之不理。他忍不住询问道:“你就不想你的女儿?”话一出口,立即后悔。 祝玉妍身子紧绷,猛地推开他,隔了两尺才难以置信地道:“你与美仙……” 第150章 正魔之辩 凌风不由感慨女人直觉的可怕,天知道他只说了一句话,祝玉妍竟从他的表情与说话的语气中推知事实。虎躯移到她身前,把她再次搂紧道:“不错。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祝玉妍娇躯乱颤,粉拳化作雨点,不住捶打他的背脊,挣扎道:“你放开我!” “我不!”凌风不理她,孩子气般道。他知如果就此放开,他怕是要永远失去她了。 祝玉妍安静下来,平复震动的心神,抬起头柔声道:“好了,不管怎样,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不是吗?”见他还是不信,没好气道:“我圣门对礼法并不在意,人家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待凌风松开她,她走到窗前,看着即将沉落地平线的太阳正努力释放着最后的余热,天边的云霞被镀上一层梦幻的神彩。 她美眸眼波中透着迷离,回忆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边不负是在打《天魔策》的主意?但一来他并没有成功,二来派中一向有个传统,就是找个不喜欢的人破掉处子之身,我也就没有理会仙儿的哭诉。” “这些年过去了,我知她仍不肯原谅我。我的心里又何尝好受过?我心中的魔障除了石之轩外便是她了。数年前我派遣边不负去找她和解,他二人若是能够和好,结成良眷,也算了我一桩心愿。哪知他失败而归,我渐渐就死了这个心思,只让门人暗中相助东溟派一二。唉!” 凌风走到她身旁,叹道:“魔门的思想还真是诡异,与常人处处相反,难怪会给人冠之一个‘魔’字。”这是就那把红丸交给厌恶之人的做法生的感叹,若是如此,那我岂非花些心思让婠婠mm气我恨我? 除此外,魔门中自私自利、天性凉薄也是导致她们母女反目的重要原因。说到底,祝玉妍还是舍不得边不负这个高手,认为他所做的一切并无多少不对之处。 他们这些人认为自己行恶是理所当然的,若是做件好事才算稀奇,这般思想已可用病态来形容。长期为正道排斥,魔门中人不少都难以避免地自甘堕落,导致人性扭曲,偏生还自以为他们的行为是再正常不过。 堕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把堕落当成一种习惯! 像这样的魔门,怎么可能让正统社会所接受?他们将诸子百家认作魔门起源,真是玷污了诸子百家的名声。 自董仲舒为汉武帝献上《天人三策》,从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各家不能融入儒家思想体系的学说均遭到打压,沦为异说。这些在野的可怜人为了道统的传承联合起来,以《天魔策》为基创立了魔门。而现在魔门的这些后人们终日躲藏,千方百计隐瞒身份,心性之变,异于常人,早没了当年争夺政权以实现其思想的雄心。 这些人没几个有完整的治国理念,两百年来更把斗争的方向转为向正道领袖慈航静斋宣战的地步,不可谓不可悲。 纵观魔门,也就石之轩还算出色,看出魔门的前途不在野,而在朝。像阴癸派也投身争霸事业的主因不过是想骑到静斋头上而已,有什么斗争纲领可言? 祝玉妍蹙起黛眉,询问道:“夫君你不是圣门中人?” “算是吧!”凌风想起那日自单美仙处得到《天魔策》时发过的誓言,笑道:“我所修的天魔功与道心种魔*都是魔门中的至高无上心法,也在祖师面前发过誓,自也是魔门中人。” 祝玉妍心道果然,以她的修为自可感应到他体内的魔种,但他三家兼修让人摸不透他的底细。她不满道:“既是如此,夫君你便该以圣门自称才对,否则让旁人听去,徒增笑话。” 凌风才晓得她是这个原因不高兴,反问道:“那玉妍你说说,我们两派六道里可有一个人行事作风可称得上一个‘圣’字的?” “没有。我们被称为魔门,没有正派人士的拘束,行事无忌,哪有与‘圣’字沾边的?”祝玉妍明白他的意思,幽幽叹道,“可是‘圣门’这个自称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凌风笑道:“照啊!但我们所修的武功可全源于一部《天魔策》,祖师也是‘天魔’苍噱,怎么不见把这‘天魔’二字改为‘天圣’?” 祝玉妍服软道:“好,就你歪理多。”旋问出困扰她已久的问题,“你确是邪帝的弟子么?” 凌风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也不瞒你,我还真没见过邪帝大人。倒是我师父与他有点交情。”当下把独孤求败与向雨田决战一事简单讲了讲,还有他从郑乾处得到《道心种魔*》的来由。末了,笑道:“说起来,我可还是阴癸派的弟子哩!” 祝玉妍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板起脸道:“那还不快见过我这宗主?”心中却对他的师父心生敬意,破碎级的强者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难怪他年纪轻轻,武功就如此了得。 凌风配合着装模作样行了几揖,祝玉妍看着好笑,再难保持冷冰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一会儿,凌风在她身上占足便宜,忽地眉头一皱,叹道:“看来麻烦还是来了!”带着她一起出门。 路上碰到西寄园的女管家吴婶,她约有四十余岁,是个看上去温和善良的妇人,昨晚就是她负责接待的凌风。她怪异地看了他身旁的祝玉妍一眼,向凌风道:“凌公子,门外有个自称高占道的汉子来找你。” 凌风一点头,握着祝玉妍的手到了大门外,他二人联手,天下间还有何惧?两人对视一眼,均有这种感慨。 门外是一脸焦急的高占道,他只瞥了眼美绝人寰的祝玉妍,便向凌风跪倒道:“师父,都怪徒儿办事不利,奉义与小杰都被可达志留在风雅阁了!”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时候说些什么最重要。 凌风有些讶异可达志怎还会在风雅阁,但不多问,挥手将他扶起道:“前面带路。其他人没事吧?” 高占道沉声道:“没事。小杰出事后,我与奉义二人去领小杰,那可达志却要求师父你现身与他相见,反把奉义也扣下了。而其他兄弟都已经被安排到安全地方躲藏。” 凌风冷哼道:“就让我会会这位突厥的年轻第一高手吧!”不知可达志有无猜出他的真正身份。 高占道与祝玉妍同时想起,凌风正是被誉为中土年轻一辈第一人,这中土与域外的年轻第一之战,只怕不会有什么悬念吧! 凌风本不欲带祝玉妍去的,她却执意要跟着,他只有无奈地应了,心中泛起淡淡的感动。 两人武功均臻至入微之境,自对冥冥中的道有着超自然的感应。所谓“秋风未动蝉先觉”,武学到了他们这种级数对外界的事物十分敏感,隐隐可探知行动的祸福吉凶。这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而如何达到大宗师的天人合一,不见不闻,觉险而避,他二人仍摸不清道路。 这趟出门,两人均生出种不妙的感觉,可偏生猜不透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祝玉妍一心陪他,自是为他的安全着想。美人情重,怎能不让他感动?! ******** 三人脚程奇快,远愈马车。 来到风雅阁,使人的感觉就像回到家中,真正做到宾至如归,祝玉妍也不得不承认此点深得人心。 这所与众不同的青楼,无论布局装饰,都像一般书香世家的宅舍,没有半点唯恐不够富丽堂皇的媚俗之气。 大体上这风雅阁是以四座四合院落组成,以走廊分隔,从各合院的厢房望往中庭,都见到花过一番心思的园林亭榭、小桥流水的美景。论占地面积,只有上林苑的四分之一,但胜在有脱尽繁嚣、似家居亲切的感受、尤受文人雅士的喜爱。 难怪能与斜对街那历史悠久,财雄势大的上林苑分庭抗礼。 凌风不禁有些纳闷,这是短短一个月可以改造成功的?若是如此,那青青不是人才,而是天才了!这等墙角,他是非挖不可。 同时想到,原著中青青有李唐的齐王李元吉罩着,不知现在她的靠山是谁?她一介外来的弱女子竟能在此迅速扎稳脚跟,凭的岂会仅仅是美色? 启门的小婢长相颇为娇俏,可看了眼祝玉妍后,心中震撼难已,显是没见过这等姿色的美女。半晌后方知失礼,手足无措地恭敬道:“可是明宗越明先生?青青夫人与可爷在东院恭候多时呢!” 凌风暗赞祝玉妍的魅力真是男女通杀,高占道半天没敢向她的方向瞧上一眼就是最好的证明。在识得他以前怪不得她一直以纱覆面。这样的绝代佳人竟成为他的女人,何其幸也? 另外从小婢的话中可知可达志已知晓他的身份,但这是怎么泄漏的呢?是高占道还是他本身的原因? 这时已经过了营业的时候,但没有一个顾客临门,院内只有几个婢仆在打扫清理,一片宁静。 几人不由感叹可达志的霸道,这个高手竟能让整座青楼停止营业,果然够狠!突厥的强者一惯如此强势么? 第151章 兵临城下 到了东院的西厢房,小婢轻敲房门,另一婢女把门拉开,放她进去,与屋里人说了几声,再开门时,两女躬请三人进内。 凌风与祝玉妍均觉奇怪,因为他们并没有感觉到可达志等人的气息,整个房内只有这几个女人。此时只有继续进去,看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达志若要移换场地,定会告知青青。 跨过门槛,进入厢房。房内分内外两进,以缕空雕花,分列左右的两排屏风分隔,变成一大一小两个相连的厅堂,内进的空间比外进大上近倍。风雅阁的女主人青青正坐在内进的左端,被屏风阻隔,要绕过屏风,才能得睹她的芳容。 步过屏风,果然只有她一人。 此女肤色白皙幼嫩,身材匀称,秀美艳丽,此时穿着华服,端作椅上,除眉宇间隐有的几分愁色外,还算青春焕发,毫不给人半点残花败柳的感觉。 祝玉妍见后娇躯微震,凌风正握着她的纤手,眼中投去讶色,她摇首不语,他亦不强求,只略有疑惑。从祝玉妍的神情看来,她显然不认得此女,那又是为什么呢? 青青惊于凌风二人卓尔不群、有若神仙眷侣的风姿,却不多言,热情招呼三人落座,亲手将香茗奉上。 高占道听凌风的话也不得已坐下,不及捧上茶就忙不迭地问道:“夫人,请问可达志现在何处?”他与两位兄弟的情谊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青青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可爷说还有急事,深感抱歉,不能再见诸位了。” “那我那两个兄弟呢?”高占道心里咯噔一下,焦急道。 “高爷重情重义,小女子深感敬佩。”青青不咸不淡地赞了句,随后道:“几位无须担忧。查杰与牛奉义二人已给送回贵社。” 高占道大喜,道声谢,眼神请示凌风,便想离开。若不亲眼见到两兄弟,他心中终是难安。 凌风皱眉道:“既是如此,明某敢问一句,贵阁为何现在还不营业?” 青青清澈如水的秀眸深深地看向他,里面似乎暗含神秘莫测的笑意,数息后方叹道:“非是奴家不想,实是近些日将有巨变,奴家只怕殃及池鱼罢。” 凌风一惊,拜谢道:“多谢夫人。明某告辞!”走了几步,回头道:“夫人若有意去我天下会发展,不妨在房顶挂三面红色锦旗。”不待她回答,带二人离去。 途中,高占道见他闷闷不乐,讶道:“师父在为何事烦恼?” “可是担心李阀?”祝玉妍玲珑心思,自然明白他的忧虑。想不到原先那种微妙的感应不是有武功强大的敌人,而是极可能出现的千军万马! 凌风叹道:“不错。若我所料不差,李阀的大军已到城外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杨公宝库通往城外的秘道能更远些吧。”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是多么微乎其微。 他失算在,他没想到李阀行动会是如此地迅速! 现在是五月末,据他所知,正史中本月李渊会在太原杀死副留守王威与高君雅二人,正式宣布起事。七月才会挥师南下破霍邑,渡黄河,再袭大兴。宋老生与屈突通等人与其还有数场大战,哪想此时就已经兵临城下! 谁能告诉自己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纵是有蝴蝶效应的存在,这个起兵争夺地盘的事不该差到哪里去啊? 祝玉妍与高占道均有此担忧,这种可能性极大。 可达志此来四处立威,极可能是为策动城内的江湖势力反水,必要时里应外合,迎立新主。可达志故意泄露给青青的消息该非假的,况且这事一查便知。 祝玉妍更敏锐地察觉到老对头慈航静斋在其中所起的巨大作用。若单是李阀,只怕远没有如此实力!这群尼姑为何会这般卖力?难道说她们选定的真主是李渊? 凌风长吁一口气道:“玉妍你先去探测下消息,我去看过小杰与奉义后就回府与你汇合。” 祝玉妍点头而去。 分手后不久,号角号响起,城门大关,街道一片混乱,人车相争,拳来剑往,官兵根本镇压不住。 凌风与高占道径自回到同兴社,见到受伤的牛奉义与查杰两人,此外还有数个天下会的弟兄。其余诸人都潜藏到一所宅院。 凌风看过两人伤势,微松口气,道:“好在可达志出手还算有分寸,只将部分刀气逼入你们体内。不然你们定无活路。” 长生真气涌入,修补二人受伤的经脉,他们只需调养几个时辰,就会再度生龙活虎,功力尽复。 高占道几人欣悦如狂,这般重伤都可被他轻松治愈,天下还有何事可难得住他?眼中都射出崇拜的目光。 凌风受其感染,心神也是一振,是啊,自己现在也是宇内可数的大高手了。区区一个李阀能有何惧?大不了来个一拍两散,把杨公宝库封在地底下,谁也得不到。他就不信了,没有一个宝库,他就难以维持他的政权了? 吩咐他们藏好后,凌风返回西寄园,他的心中充满了斗志。与李阀斗上一斗又如何? 见到刚从皇宫回来的独孤凤,这娇女抓住他的手道:“李家已经兵临城下了!” 凌风虽猜到这个消息,仍感到难以置信道:“李阀怎会如此神速,突破朝廷的防线?” “很简单,不外乎刺杀等伎俩。”祝玉妍的声音自外适时传来道。 经过两女的相互补充说明,凌风才明白,好像这回李阀加速进军,还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原来李阀自李世民带回杨公宝库就在大兴的消息后,就上下一心,想要尽快夺取大兴,这本是他们的既定计划,现在锦上添花,更有动力。 可李阀的准备并不是特别充足,造反除兵器、粮草外,他们还需考虑北方的突厥,若是一不小心给偷袭了老巢,那李阀就亏大发了。李渊手下的刘文静出使突厥,与其达成协议,突厥方面也派出突利领队的数千人马与一个高手可达志。 本拟下月南下,可一直关注凌风行踪的李阀发现他已经起身北上,一急,立即发动了计划,派出数个死士才换来李阀顺利的进军。宋老生早先被代王杨侑率两万精兵驻守霍邑,屈突通驻守河东郡城,二人遥相响应,以防李渊。可李渊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没给他们交战的机会,结果宋老生死于刺杀,屈突通更是被生擒,大军散的散,降的降。山西各郡留给李渊长子李建成招抚,主力军队一路急行,聚拢了数万人马兵临大兴城下。 凌风心生感叹,这是个什么世道?造反真的这么容易么?太原以南的河东诸郡怎会成了一马平川,任李阀通过?大军行动,天时、人马、粮草与军饷等诸般因素缺一不可,他们是怎么克服的?慈航静斋的能量真有如此巨大? 脑中充满了无数个问号,但眼下显非考虑这个时机。 两女本待他想想有何良策,哪知他突然冒出一句:“若惜现在在哪里?”均想狂扁他丫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儿女情长的。 同时心里也升出股淡淡的甜蜜,因为知道换作是她们,他也会如此担心的。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奇怪。尤其是女人! 独孤凤道:“我送惜儿回宫,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倒是李阀进城后,她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她倒不担心自己,独孤阀与李阀有姻亲之实,李阀怎也不会向她下手。 凌风暗道性命之忧倒没有,怕是贞节不保,正史上李世民那小子有个大杨妃,该不会就是我的好惜儿吧?可是,若没有凌某我在,李世民也能治好她的九阴绝脉?丫丫的…… 刚才突如其来一种不安的感觉转瞬即逝,扰得他心神不宁。不同以往感知袭来的危险,倒似是身边的人出现意外。自习武以来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想想道:“皇宫的守备未必及得上我们这里,一会儿还是把她叫回来好些。”然后决定道:“一会儿我们就去见识下传说中的杨公宝库!” 两女心神一震,这个宝库被传得神乎其神,与和氏璧并列,其重要性已被诩到可以夺得天下的高度,确是值得激动。她们都曾猜测过,这消息会否是慈航静斋故意传扬出来的。 对祝玉妍而言,宝库中富可敌国的宝藏远不及其中的邪帝舍利重要。但现在她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喜,反是叹道:“夫君可知现在江湖上疯传的两则消息都与你有关?” “是哪两则?”凌风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弱弱问道。 “其中之一就是杨公宝库中有圣舍利。所以此回两派六道的老朋友来了不少。” 祝玉妍这个消息太过惊人,使凌风有种要吐血的冲动,“靠!哪个不长眼的这样胡乱散布消息?会害死人的,知道不?” 凌风心中狂骂一通,满怀希望地询问另一则消息,祝玉妍幽幽瞥他一眼,道:“夫君你还是应付了眼下大兴的危机再说吧!”光看这表情就知非是什么好事。 凌风只觉堕入巨大的算计中,却给迷雾遮眼,怎也看不到真相,直欲发狂,问道:“都有哪些人来?” 第152章 天君席应 祝玉妍掰开手指头数道:“石之轩你是知道的,我探到的消息有圣极宗圣帝的四个不成气的徒弟,石之轩的忠实小弟‘胖贾’安隆,‘天君’席应与他的师弟尹祖文,以突厥国师身份南下的‘魔帅’赵德言。总的讲还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凌风的心刷的就如冰水浇过,透心凉,魔门八大高手也就缺俩了。想到一点后旋即精神一振道:“这倒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进入宝库后,把其他出口封死,除非用火药轰炸,否则他们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未必进得来。” 祝玉妍愁眉不展道:“这点无需我们担忧,圣舍利也只是个可以使人功力大进的宝贝罢了。可现在慈航静斋没道理不来凑热闹,她们这些尼姑定会阻挠我们将宝藏运走。” 凌风苦笑道:“现在提什么运走宝藏还言之过早,李阀大军陈兵城下,把大兴围个严严实实,要带走偌大的宝藏并不现实。只有当李渊攻城猛烈时,我们才有一丁点机会,不过就算如此,也很渺茫。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不能因为它把小命丢了。” 祝玉妍忧道:“若是宁道奇亲自出手,要把你留在大兴或关到观里做道士,还是颇有可能的。就不知梵清惠会不会这么狠,借机除掉你这个大敌。” “不会吧?”凌风怪叫一声,心底却没多少担心,当年宁道奇都没留下石之轩,现在他自忖功力不下于老石,哪会那么容易给逮着?俺的三分归元气也不是吃素的!将心中犹有的一丝不安藏到心底。 独孤凤惊于此时纷乱的局势,对闺中蜜友十分担心,不敢耽搁道:“我先去皇宫接惜儿回来。听你们一说,城中高手云集,便是大内也不安全。”说罢出门去了。 凌风与祝玉妍一合计,魔门势力各自为战,不足为惧,以他二人联手会惧得谁来? 唯一可虑的是正道慈航静斋的尼姑与净念禅院的和尚们,除了空与金牌打手宁道奇两个超级强者外,换作四大圣僧驾到,他们亦得考虑是否避开为妙。 过了不到三炷香时间,独孤凤匆匆赶回来道:“不好了,惜儿遭人劫走了!” 凌风与祝玉妍面面相觑,宫中防守就这么差?想想也对,杨广督建好东都洛阳后,大批高手都跟着去了那里,现在皇驾又到了江都,强大的守卫力量自不会留在这西都。可是,那也太差了吧…… 独孤凤道:“现在城中乱作一团,代王那小娃娃哪懂安抚民心,只有阴世师处理政务,巩固城防。皇宫里人心惶惶的,守备极差。我刚去时正见惜儿给一个青衣男子掳走,追去交手几下,仍被他带人逃走了。” 两人询问动手的细节,同时闪现一个名字:天君席应! 他怎会到宫中掳走一个公主?是与凌风有关么? ******** 祝玉妍带着两人潜往席应的藏身之处。 不得不说,阴癸派探子的情报工作做得相当成功。因为这里曾是大隋的帝都,整个华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哪个势力会不在这里扎点根? 往日华灯初上时城中该是多么热闹,灯火不绝,摩肩接踵。现在看着除士兵外便静如鬼域、一片漆黑的街道,三人心生感慨,这就是乱世! 一路急行,凌风倒罢了,跟着走就是,独孤凤讶道:“这是去上林苑的路!” 凌风仔细一看,可不是么,不久前刚来过这一带,风雅阁就在上林苑的斜对街。 祝玉妍不屑道:“不错。席应是个色中饿鬼,每到一处后都要去青楼一趟。” 凌风暗道:“这说明席应同志的人品还可以。换作那个边不负,怕是随地寻个女子解决生理需要了。”眼中寒光一闪,“若他真敢对惜儿不敬,老子非把他拆卸八块不可!” 不过想起曾经有篇网文说席应的灭情道是从事男性服务业,只不知实情究竟如何,他又有些发笑,见两女不解地瞥来,才辛苦忍住笑。 出乎他们意料,上林苑的生意还是那么红火,丝毫不像外有大军围城的样子,整条街道仍是车马如龙,一片繁华景象,与墙头处隐隐可闻的杀伐声辉映下,给人以梦幻般的感觉。同时与风雅阁惨淡的生意形成鲜明对比,岂是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可以说得清的? 上林苑之所以名闻全国,确有其独特的风貌,不像一般建筑物那样用大量的彩色琉璃的三采砖瓦作装饰,而是追求一种高贵淡雅、充满书卷气味的装饰。 入门后的主建筑物最具代表性,大片的灰砖墙,屋顶是黑色琉璃瓦绿色的剪边,檐下是青绿的采画,支柱和隔扇栏杆都不施采绘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联亦以硬木制作,温文尔雅,难怪诗人墨客颂声不绝。 三道人影一闪,即进入上林苑,守门人还道眼花了。 到得西园的黄#菊厅,见到里面正举行宴会,十多个花枝招展的歌舞姬在里面载歌载舞,里面男人身旁都有女人,嗲声嗲气地敬酒。 三人踏进门槛,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即投来。 他们过人的风姿无论在何处都是嘱目之选,一时间厅内羡慕、嫉妒、哀叹、骇然、猥亵等表情不一而足。 凌风环视一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物,各种嘈杂的声音转瞬停止,每个人都感受到这年轻男子身体内蕴藏的可怕能量,而他在第一时间确定了席应的身份。 席应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白哲清瘦的脸上挂著微笑,丝毫不因三人的出现而动容。不知情的人会把他当作一个文弱的中年书生,但只要看清楚他浓密的眉毛下那对份外引人注目的眼睛,便可发觉内中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眸珠更带一圈紫芒,诡异可怕。 见识到凌风的威势,他视若不见,推开腿上的女人,起立长笑道:“阴后法驾光临,真让席某受宠若惊啊!” 环桌而坐者纷纷跟着起立相迎,并无多少人知道这位阴后是何方神圣,但都见识过过席应的本事,他都如此恭敬,他们怎敢怠慢? 那这美丽女人身旁的男人岂不更非等闲?光是那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如坠冰窑,好像三九天给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太他娘的恐怖了! 不过这个女人真是漂亮,若是能摸上一下,折寿十年也愿意啊!想归想,多数都缩回淫亵的目光,不敢再招惹是非。 少数胆大的目光再移向另一个动人的女人,准确说是少女,不由有些尴尬,连忙垂下脑袋,心里不住念叨着“你没看到我……”,仿佛那是可以隐身的法诀一般。 独孤凤认出里面足有十几人是留守大兴的高官,其中不乏独孤家族的子弟。对他们在大军攻城之际犹有闲暇纵情声色感到愤慨之余,也是心下好奇,这魔门的高手怎会与这些人凑到一处? 祝玉妍笑道:“席兄的‘紫气天罗’可是已经大成了?”盈盈玉步,率先走到一处空席飘然坐下,举止优雅动人,旁观的许多人眼珠子快要掉出来,口水流个不停。 凌风乐得轻闲,与独孤凤分坐她两旁,只是看这些人的丑样,心里微微不爽。 席应随着坐下,一把搂过呆站的女人,大手探进她的酥胸捏了两把,傲然道:“略有小成,席某不日将向宋缺那匹夫挑战。” 他十几年前给宋缺追杀了几千里,轰动江湖,他逃往域外,看来是今年才回来。以凌风的了解,自是知他在大吹法螺,若他找上宋缺,只怕撑不过一刀。他的武功确有进步,但怎敌得过更为天才的天刀宋缺? 凌风这时突然生出疑惑,宋缺是什么时候进境到大宗师的呢?二十年前他最多应该只是入微之境,那时隋廷为何没有派遣高手挑战他,从而收复岭南?当时大隋国力正盛,一统华夏,人才济济,总不致没个超级高手。 这个世界武者为尊,个人武力绝对可以影响政坛乃至军队! 接下来席应介绍在场人物,除高官外,只有与他临坐的师弟尹祖文算是高手。 凌风三人暗道奇怪,因为魔门中人一向潜形匿迹,隐藏身份,他们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自己? 祝玉妍不与他闲扯,冷哼道:“不知席兄把本后的小徒出云公主掳到了何处?” 尹祖文代答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阴后若能让身旁的明会主把圣舍利交出,我们就放人。”他是个身形瘦弱的中年人,鬓角缕缕白发显得他较其师兄年纪还要大些。 “明会主”三字一出,全场男人无不动容,均不自觉地退后少许,带有畏惧地看着凌风。 若要问江湖上现在谁最出名,不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也不是多情公子侯希白,而是人称“血手阎罗”的明宗越!他不但创建天下会,虎视江湖,还在近日造反,袭卷荆楚之地,轰动天下。 而各舞女就多带有迷茫之色,不知这人究竟有何了不得之处,少数知道的眸中异彩涟涟,春意盎然,有的甚至向凌风抛去几个媚眼,若能得他青睐,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祝玉妍凤目闪过森寒的杀机,几十年来两派六道中少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冷笑道:“尹祖文你是在威胁本后了?” 席应移到尹祖文面前,挡住祝玉妍散发出的惊人气势,浑然不惧道:“阴后也不能独吞圣舍利吧?现在两派六道可是齐聚于此。只怕凭二位的本事,还难以保住圣舍利。” 凌风与祝玉妍对视一眼,这个席应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他那点破本事也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就在这时,心中同现警兆。 第153章 不妙之极 异音蓦地在屋外响起。初听时似是婴儿啼哭,接着变成女子的惨呼哀号。 屋内众人均感毛骨耸然,足有十多人耳鼓出血,宛若疯魔般滚倒在地,不住凄叫。其中众歌舞姬更为悲惨,几乎没有人护持。 只有凌风三人与席应师兄弟安好无损,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外面魔音再起变化,从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变成集中在门口,且愈趋高亢难听,就似忽然置身于修罗地府,成千上万的冤死鬼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杀机暗蕴。 “阿嚏!”凌风眼中寒光一闪,忽然懒洋洋地打个喷嚏,门外立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呼,魔音倏止。 祝玉妍笑道:“金环真,你这点小手段,就别在本后面前卖弄了!” 金环真出现在近门处,几步走进厅内,不少人目光含恨地盯着这个恶女,已有几人因她而死,几个舞姬因同伴惨死而痛哭失声,她们可真谓是遭到池鱼之殃。 从其脸孔依稀可见昔日的艳色,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实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乍看不过双十年华,若细看可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此时她披头散发,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身上的宫装彩服上沾着几丝血迹,想是她被凌风音波所伤。 她强笑道:“奴家哪有阴后的本事,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勾搭上这般俊俏的小郎君!” 祝玉妍脸色立变,如罩寒霜,那锐利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刺穿,整个人散发出强大无匹的气势,庞大的压力如猛虎野兽般直冲过去,让本就受伤的金环真伤上加伤,额头上细汗淋漓,指尖忍不住发颤,心中大是懊悔不已。 祝玉妍的玉手给凌风一握,立时镇静下来,回他一个微笑,不再理会她,反端起身前的茶盏为凌风斟上,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之意,忽然笑道:“尤鸟倦,你趴在屋顶做什么?” 话音刚落,屋顶瓦片木屑乱飞,震天长笑自上而下响起,一把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地缓缓道:“尤鸟倦见过阴后!” 他从天而降,下落时速度没有半分减低,重重摔地地上,偏又全无声息,地板没有丝毫震裂,似乎他的身体较羽毛还轻。这一手确实不凡。 凌风细看过去,发现这位“倒行逆施”尤鸟倦脸如黄口,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整个头来。 他的眉毛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童,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童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别扭,背上挂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鸿毛,完全不成负担。 金环真下意识戒备地挪开少许,质问道:“尤鸟倦,我家老叹呢?”进屋后她才发觉周老叹没有跟着进来,大为后悔,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老头子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尤鸟倦双手负后,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眯眼道:“周老叹在哪里,我怎会知道?不会是又有了新的相好吧?” “圣极宗四大弟子只来了两个,看来丁九重与周老叹是出了什么意外吧。”祝玉妍适才隐隐听到屋外淡不可闻的打斗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此时对他们宗内消息不感兴趣,目光投向入口处,“门外的年轻人可是塞外可达志?” “阴后好强的功力!”一人随音进入厅堂,由衷赞道。 他的步履迅速,变幻奇快,似有种缩地成寸的韵味,但以几大高手的眼力可瞧出并非如此,应是他摸索出的玄妙步伐。 可达志颀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滚白花边的武士服,外披白色羊皮袍,背挂长刀。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洁白、少女般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乌黑闪亮的头发以白中扎着发髻,长得英伟不凡,气魄慑人。他一对修长的眼睛具有某种令人害怕的深逮而严肃的光芒,锐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对手的虚实。 他这一赞实是出自真心,刚才他的身形至少还在距此间百余丈外,仍被祝玉妍猜个正着,不由他不佩服。 可达志进场后,虎目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在祝玉妍身上停留片晌后移到凌风身上不动,长笑道:“明兄可否赏脸与达志大战一番?” “若是可兄能放回公主,明某自然乐意奉陪。”凌风肩挺脊张,上身微往前俯,登时生出一股凛冽的气势,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 全场所有人无不感到几乎透不过气来的压力,均心生骇意。这股气势,较之刚才祝玉妍的强了十倍不止! 而首当其充的可达志步伐一滞,眼皮跳动,使人晓得他正在承担凌风带来的惊人压力,随即容颜放松,嘴角逸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扭头向席应道:“席宗主什么意见?”显是意动。 背后长刀甚至响起细微的轻吟,在几大高手耳中听得分明,大为凛然,这轻吟不是由于身体触动而引起,倒像是刀体本身的战意! 难道是人刀感应?兵器若要通灵,没有极强的修为与机缘巧合,决难做到。 席应冷冷道:“可达志你该记得此来中原是何目的。” “这个自不劳宗主提醒。”可达志神情自若地回了句,旋又向凌风叹道:“可惜……”迳往一处坐下。 众人待他移步之后,方才看到就在他停留之处,留下两个深达三寸的脚印!两人未起刀兵,已有如此效果! 凌风适时收回释放的气机,心中生起异样的困惑。 现在厅中数个高手,并无多少威胁性,剩余十几个官员战战兢兢,不像是与这些人一伙的,反有被胁持的嫌疑。 而这个可达志的实力不可估摸,他与祝玉妍二人均没有看出他到底是怎样的境界,真是咄咄怪事。因为便是遇上同级的高手也不致如此,从气机的感应中可推测出对手的大致修为,但可达志却予二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方才的气势交锋没能给凌风任何有效的信息!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绝不致如此年青就成就大宗师。若是那样,他凌某人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这个世界变化还没那么快…… 尤鸟倦与金环真亦随即寻了两席坐下,只是面色上都不好看。 席应向那些官员喝叱几声,像打发走狗一样把他们撵了出去,边上惶恐不安的女人们也随之下去,顺便各自将不幸死去的同伴带走,心怀凄然。 凌风三人瞧这阵势,当即知道他们来迟一步,席应等一定与这些官员达成某种协议,十有**是做了威胁。否则刚才席应等不该漠视这群官员的生死。 魔门一向行事无忌,他们灭情道灭人满门的事情还是做得出来的。为了家小与性命,这些人多半会屈服。正值李阀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这些人还要来喝花酒,指望他们有什么骨气?他们全是文官,不管军事,但在守城方面做些手脚,拉点后腿还是没问题的。 片晌过后,场中一片清静,只有地上余下的血迹仍在无声诉说曾经的惨案。 不过,这些自然没有人去伤感在意。乱世人命贱如蚁,连凌风也不得不将之看透。 祝玉妍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寒声道:“席应你是要决心与本后作对了?” 三十余年来她稳居魔门第一人之位,权威极重,以她的心性遇上这等挑衅自是不忿,心中杀机大起。经年不曾出手,莫非都忘了本后的威名不成? 席应并不在意她阴冷的表情,反是笑道:“席某不敢。但贵派与天下会联手,试图独吞圣舍利,实在难以让我等心服。” 凌风三人还真搞不懂他有何倚仗,若说凭眼前几人吧,这点实力也不能拿他们怎样;若说有人质在手吧,他就敢认定他们会甘为要挟,束手就擒? 凌风忍不住道:“席应你是铁心与突厥抑或李阀同一鼻孔出气喽?” 他此际倒放下对杨若惜的担忧,原先一直浓郁心头的那股不安突然消逝,心中变得一片宁和,武功到他这个层次所产生的感应是不会有错的。 席应摇头道:“席某与言帅交情非浅,但也仅仅只是私交,突厥之事与我无关。李阀要拿下这大兴城,更是跟我八杆子打不到一处。”他口中的“言帅”自然是当今突厥国师赵德言,在草原上极有影响力。 凌风几人更是诧异,那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要围攻他们的话,赵德言应该现身才对。 “说白了,我们只想要舍利。至于宝藏,可任由你们拿走。”席应一副大度的样子,很欠扁。 凌风奇道:“席应你有何筹码在手,要跟我们这样讲条件?” 席应阴笑道:“就凭宁道奇与毕玄都已到了大兴城这个消息如何?” 凌风三人浑身一震,对视几眼,神色凝重,难掩心中震撼。 凌风皱眉道:“席应你该不会危言耸听吧?两大宗师怎会闲得到此?邪帝舍利与杨公宝库都没有到吸引他二人的地步。” 他这想法有些想当然了,邪帝舍利中庞大的元精便是大宗师也不能忽视,毕竟人体的元精有时而足,阻碍人体通过天地沟通获得元气,增延生机,所以世间两百余岁的高寿之人极少,只有达到破碎级别才可以突破限制。 端坐如山的可达志开口道:“等闲之事自不会劳动他二人的大驾,若是新代邪帝出世,那就会大大不同了。何况,明兄不是已与武尊定下江都之约么?” “新代邪帝?” “江都之约?” 凌风茫然中透着讶异,那是什么东东?看向祝玉妍,听她解释。 祝玉妍叹道:“这就是我没有告诉你的另一则消息,江湖传言,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你将与毕玄在江都决战。” “这么说新代邪帝也是说我喽?”凌风恨不得把传播消息的那家伙掐死,谁想要把自己往死里整?他就算再自负,也不至于相信短时间可以击败成名数十年之久的大宗师。他的三分归元气可与之一战,但也仅仅可以一战而已。 可以想象,届时两人决战,定有无数武者云集,他一旦败北,会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尤鸟倦嘿嘿笑道:“这可是慈航静斋的娘们儿传出来的,你身负魔种,果然利害!”眼中邪茫闪烁,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凌风立时知道是那日为求脱身,向师妃暄胡扯一通的后果。师妃暄当日与婠婠罢手,定是想通其中关节,对他有了怀疑。唉!真是失败啊! “你是从何处得到的《道心种魔*》?”金环真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凌风一脸惊奇道:“师姐何必明知故问?当然是师尊他老人家给我的。” 尤鸟倦冷冷插口道:“你当我们是蠢材么?老家伙早就因修炼*而走火入魔而死,怎会还收下你这个徒弟?” 凌风哑然失笑道:“师兄也相信这等人云亦云的传言?”面色陡然一沉,“你就不怕师尊来清理门户?师尊学究天人,神功盖世,早可达破碎虚空之境,怎还会走火入魔?三十年来师尊不出江湖,看来是有许多人把他老人家给忘了!” 就在这时,“阿弥陀佛!”法号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有若千人万人齐呼,强如室中诸人都可听出,只不过是四人所起的效果。 四人声音不一,声调有异,有清柔,有朗越,有雄浑,有沉哑,但合在一处,却有如晨钟暮鼓,震荡厅堂,可把沉迷在人世苦海作春秋大梦者惊醒,觉悟人生不过一场春梦! 佛号响彻在每人的心头,奇怪的是桌椅等厅具没有丝毫受损,安然不动。 凌风神态淡然地护着身旁两女,席应、尹祖文、尤鸟倦与可达志均运功抵抗梵音,而金环真功力稍弱,加上先前受伤,率先吐血倒地。 任谁都知道,四大圣僧来了! ################### ps:警钟长鸣,勿忘国耻! 第154章 无奈应战 佛门有四宗,分别是天台宗、三论宗、华严宗和禅宗。 相传主持均是武功已出凡入圣且道行深湛的高僧,从不卷入武林和俗世的纷争中。所谓的四大圣僧就是四个老和尚,即三论宗嘉祥大师、禅宗四祖道信大师、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和华严宗的帝心尊者。 据原著所说,他们的武功都是宁道奇这个级数的,但可以肯定这属于慈航静斋往他们脸上贴金的造势行为。 但不可否认,他们仅差大宗师一线,稳居入微级别的巅峰。四人齐至,便是石之轩全盛时期也给他们压着打,费了老大劲儿才逃掉,里面还不乏人家放水的嫌疑。 现在他们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实是一件令凌风与祝玉妍联手都觉头疼的事! 这四人总是不顾身份,爱人多欺负人少,谁碰上都只能自怨倒霉。倒非怕了他们,凌祝二人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只是谁知道宁道奇与毕玄两人会在哪儿窝着?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凌风三人终于明白席应诸人为何会有恃无恐了。独孤凤倒罢了,凌风与祝玉妍都是非常人,自是清楚知道慈航静斋此回定是暗中选中李阀为新的辅佐对象,最次也是种合作关系。 现在突厥支持李阀夺取关中,由突厥的国师“魔帅”赵德言牵针引线,李阀在其中斡旋,魔门中的几个魔头与慈航静斋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合作共识。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凌风与祝玉妍二人。只有搞垮了二人,魔门中人才有机会得到邪帝舍利,慈航静斋相助的李阀才有机会夺得杨公宝库。 当然,对静斋而言,最不希望凌风启出宝库,如果无法阻止这点,那只有设法使他不能把宝藏运走。 李阀的兵临城下正是营造出这样的局势,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此回出动自大圣僧也是尽最后的努力。若他取出了邪帝舍利,那定会为正道武林惹来无尽的麻烦。 无论是可达志入城后四处挑战,拉拢江湖势力,还是席应此回在上林苑把大兴的高官扣留一段时间,或许还施些什么压力,都是一种帮李阀夺城的手段。魔门与静斋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凌风感应下,知四僧距此还有数里距离,向席应道:“敢情你们是与慈航静斋的尼姑们联手了?” 祝玉妍则蹙眉苦思这伙人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该不会蠢得相信静斋会让他们得到圣舍利吧? 席应摇头否认道:“我圣门弟子怎会做出这等背弃列祖列宗的事情来?我们只要舍利下落,就可以助你们抵挡一二。” 凌风不屑道:“就凭你们?”心中鄙视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家伙,骗鬼去吧,你们加起来也不够四个老家伙填牙缝的。 席应也不动怒,另一席的尤鸟倦道:“须知此回慈航静斋出动四大圣僧与宁道奇这等强大的阵容,可是非击杀明兄不可。若无我等相助,你定难逃一死。”他当然不会相信凌风的鬼话,认其作小师弟。 金环真运转真气,抵挡住四大圣僧的梵音,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你的《道心种魔*》秘籍我们就不向你索要了,你该知纵是得到舍利,你没有提取元精之法,也毫无用处。” 凌风暗笑,天底下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如何提取舍利中的元精之法了,面上自是仍不动声色。 尹祖文道:“我们所说已经十分清楚,你的小公主已经被送往秘密之处,以七针制神之法闭住精气呼吸,非尹某不能解。” 凌风心中对他的说法是嗤之以鼻,原著中师妃暄就能解了你的狗屁法门。 七针制神看似诡异,其实仍不脱精神力的范畴,向雨田的《道心种魔*》中就有详细的解法。只消能找到杨若惜,他就有信心解开禁制。 何况,刚才某一瞬间他忽地心生明悟,觉得她并无危险,且已出了城,到达李阀大营中。这是种奇妙的感觉,难道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 席应兀自如玩双簧般续道:“所以你没有的选择。四大圣僧转眼即到,明兄还是早作决定才是。” 凌风觉得好笑,长身而起,向可达志道:“可兄就没话说么?” 可达志随之站起,苦笑道:“可某只想告诉明兄,武尊有言,若是肯将《道心种魔*》相借一阅,他可相助拦阻宁道奇。”他亦知这条件苛刻,以凌风的性情断无答应的可能。 凌风暗自苦笑,毕玄什么时候对道心种魔起了兴趣?让他看看倒无所谓,但他凌某人的面子往哪儿搁?天底下人会怎么看?正容道:“明某只想问一句,毕玄确是要与明某在江都一战么?” 可达志皱眉道:“此事可某亦向武尊求教过,确有此事。他老人家曾向杨隋提出过以武会友一事,杨隋一时无人可派,只有提出明兄来。具体时间定在今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凌风没时间想其中的纷杂缘由,如毕玄为何会突然向一个没落的王朝提出挑战一事?为何杨广朝廷会提出让他一个反贼代表出战? 此际形势危急,若是毕玄一时兴起,再插上一手,他凌某人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眉毛一扬道:“可兄请带话给毕玄,八月十五,明某一定赴约!大兴之事,就不劳他插手了!” 所有人心中一震,江湖怎样传言终是虚幻,听到他亲自答应下来又是另一回事,数十年来终于有人再度挑战三大宗师了! 可达志郑重道:“明兄放心,可某一定把话带到。”抱拳行礼道:“明兄保重!”迈步向外走去。 席应不在意他的离去,依然一副自得的模样儿问道:“明兄考虑的如何?” 凌风虎目射出夺魄的神光,整个身躯似乎在一瞬间高大起来,有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使人仰止,令余下诸人面色凝重,知他盛名之下,绝无虚士,而祝玉妍与独孤凤两女美目毫不掩饰迷醉的神色。他冷冷道:“席应你说笑了,你几时见过明某向谁低过头来?” 他这话说得可笑,因为刚才他支走可达志,与毕玄邀战,其实就是一种不得已的退让。但在场没有人会这么想。敢于向大宗师挑战,这本身就值得所有人尊敬! 武功不到他们这个层次,实难想象大宗师级数的可怕。不像坚韧不拔的跋锋寒同志,可以一直豪情壮志地吆喝着“斩玄斩玄”…… 席应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叹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兄过于迂腐了。” 尹祖文、尤鸟倦与金环真推翻身前的桌子,酒菜飞溅,同时袭向凌风一席。 祝玉妍与独孤凤仍是稳坐,一点担心之色都没有。跳梁小丑,何惧之有? 凌风扭头向两女道:“你们回去吧!这里我能应付。” 两女不作犹豫,同道:“小心!”拉着手从大门走出。 四个老和尚是不会为难她们的。 魔门与正道相争已久,但决不会做出以死相拼的蠢事,就算他们有杀死对方首脑的良机也不会轻举妄动。“卫道除魔”这四个字近百年来基本上是句空话,也就下层不知情的小人物摇旗呐喊。 这已养成一种习惯。不死不休的局面绝非他们希望见到的,何况今天凌风才是正主! 席应见祝玉妍与独孤凤离开,心生困惑,以己度人,认定她们也是贪生怕死,知凌风难逃此劫,所以临阵脱逃。故笑道:“明宗越,你这个孤家寡人还是把命留在这里吧!” 离桌向凌风走去,步法玄奥,每进一步,迸发的气势都陡然增加,凌风可清晰地计算出,等他走到自己面前三尺处时,他的气势将爆涨至顶峰! 凌风与两女的话音初落,风声呼啸,尹祖文的剑、尤鸟倦的铜人与金环真的长袖齐齐攻至。 凌风知他们的意思,他们并非要拿下他或者杀掉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在四大圣僧到来前使自己无法逃走罢了。但他犹有疑惑,四个老和尚就不会选择卫道除魔,先解决他们几个?还是说正邪双方真有过什么协议? 道心种魔真气在他体内以远愈寻常的速度运行,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尹祖文的剑气会先一步刺入他的咽喉,而尤鸟倦的独脚铜人会紧接着砸到他的右肩,至于金环真的长袖则会在两人击到他的一瞬间转向,改击尤鸟倦! 这种超乎平常感官的灵觉予他奇妙之极的动人感受。 凌风嘴角抹出一丝邪笑,他完全可以理解金环真的做法,因为尤鸟倦是向雨田所收四大弟子中武功最强的一个,其余各道人无论怎样争夺舍利,但都不通提取元精之法,周老叹与丁九重又生死不知,所以当下尤鸟倦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可是他又想不通,这一击后她还有机会逃走吗?尤鸟倦显非善欺的主,纵是临死反击也非她这伤势严重者可以接受。 凌风心道,不管你目的如何,就让我帮你一把吧! 尹祖文的剑到,泛起点点银光,照向凌风的双目。常人为这银光一激,立即睁眼如盲,会有一刹那的惊慌,必伤无疑。 他若是有后世覆雨剑浪翻云的三分神彩,或许会让凌风动容。但他的这点功夫也来丢人现眼就让凌风不爽了。什么小角色也敢来抢戏份? 第155章 身陷危机 凌风身子前仰,右手食指与中指分开,准确之极地顺着剑尖而下,在尹祖文骇然之极的目光中滑至剑柄处。 尹祖文难以置信,仓促之下不甘地飞起一脚,而这时尤鸟倦的铜人已砸向凌风的后背,金环真也高速而来。 凌风微微一笑,他的速度岂是尹祖文这点垃圾武功可比的?右手使个巧劲,把长剑夺来,腿上功夫不断,还了尹祖文一脚。 “蓬!” 气劲交击过后,尹祖文惊恐地发现他的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森森的白骨,巨力冲击他被闪电般撞后,砸到一桌上,桌子立即四分五裂,之后他才发出悲痛欲绝的惨叫声。 凌风夺剑成功,身子一个侧翻,避过尤鸟倦的铜人,反手一剑刺出,只差分毫就会削断这凶人的手腕。 尤鸟倦不愧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嗯,准确说是之末),舞着一百余斤的铜人一点不见费劲,这时发挥出他超卓的功力,手掌倏地收缩,反发出一道劲风,而铜人脱手向凌风击去。 凌风一脚着地,另一脚踢中正下落的铜人,铜人立时改向,击向尤鸟倦,然后长剑在空中划个圆弧,把对方的劲风化于无形。 尤鸟倦确实了得,见铜人袭来时就要冲天而起,以他的身法要躲过这一击并非难事。 但就在这时,金环真的长袖攻至! 金环真由于受伤的关系,距离上要慢上他一线,可这时出手绝无半分留情,衣袖贯穿劲气,有如钢铸,直逼尤鸟倦后心。 尤鸟倦较金环真毕竟要强,在衣袖破空接近他后心只有寸许时,生出感应。在一瞬息间他做出选择,改向天冲起之势为迅速后退,往左微晃,避过后心要穴,只让金环真击在右肩胛处。而他的肩胛骨竟令人难以置信地连手臂塌缩往前胸,同时生出一股强大的卸劲,化去这一击大半的劲气。 接着尤鸟倦惨哼一声,在铜人袭来的一刹那闪电后退,整个身子顺着金环真的衣袖撞进她的怀里,一合倏离,诡异地从她的跨下钻出,“砰”的一声破壁而去。 金环真为尤鸟倦的劲气所伤,喷出一蓬血花,不向后震退,反往前踉跄仆跌,难以避免地迎上飞来的铜人。眼看要香消玉殒,她脸上现出奇异的鲜红色,接着再喷出一股血柱,与铜人冲上。 轰!强大的冲击波让整个房间也跟着颤抖一下。 凌风乐得见两大凶人狗咬狗,止下脚步,冷眼看正缓步走来的席应是何目的。他若要向自己动手的话,不是瞎了眼,就是给猪油蒙了心。当年他门下的弟子勾引宋月媛,这个仇不妨在今天做个了断! 席应忽地敛去杀意,笑道:“明兄好本事。希望你能逃得过四大圣僧之手吧!”身形一转,闪到金环真一旁,将她身子提起,飞纵而出。 原来金环真使出救命的禁术,那股血箭居然将重达百斤的铜人炸裂。她的面色更加苍白,无力再抗拒席应的侵袭,被他抓走。 凌风面色古怪,魔门中人果然自私自利,还在地上惨号的尹祖文就没人管了? 他走近尹祖文身边,狠狠踹了他几脚,灭情道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他爷爷的还想抓俺老婆,这不是找死吗?二十前想诱拐一个,二十年后还成功逮走一个,太可恨了! 此时尹祖文功力被废,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倒让他蓦地一惊,旋即又狠下心,继续踩下去!这等恶人,就该遭此报应,让他安乐死去,岂非太过便宜? 于是乎,当四大圣僧中两僧一脸正气,高吟佛号走进大厅时,顿时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发现一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在虐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一边脚不停要在人家脸上踩,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靠!让你抓老子老婆!” 两人中当先的是禅宗四祖道信,他似乎百岁高龄,皆因他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但若定睛细看,他那两目固是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发。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他手中还提个酒壶,收拾心中的讶异,笑呵呵地道:“明施主这是何故?” 凌风一脚踩着尹祖文的鼻梁,一边合掌行礼道:“原来是道信大师,小子有礼了!”然后一脸义愤道:“此人是魔门灭情道的尹祖文,一向卑鄙无耻下流,专门勾搭女子,拐带幼童,实是丧尽天良。这等人渣,怎能容他继续留在世上?” 道信左首冒出另一个秃头,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此时合什低喧佛号,垂眼观心道:“罪过!罪过!这位尹施主所做所为确是恶极。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明施主可否给他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凌风问道:“敢问大师法号?” “老僧智慧。”和尚眉目低垂道。 凌风合什还礼,一脸为难道:“非是明某不给大师面子,只是明某爱妻为这厮所掳,现在踪迹全无……” 道信插口道:“施主可是在说出云公主么?” 凌风点头道:“不错。大师难道知道拙荆下落?” 道信道:“不瞒施主,公主现在已到城外义军营中,并无危险。” “原来如此。” 凌风宽下心来,有心灵感应是一回事,知道确切消息又是另一回事,只要他没有生命安危,成功逃出这大兴城,那么杨若惜在李阀处便会安稳如山,无人敢动其分毫。忽然邪邪一笑道:“那此人就交由两位大师处置了!” 一脚踢在尹祖文的背心,尹祖文立即如断线风筝向两人飞去,纵是给救回性命,他这辈子也算毁了,经脉尽断,已成废人!他凌风对男人何曾心慈手软过? “阿弥陀佛!”道信与智慧两人齐呼,伸掌去接尹祖文,四双手在空中化过复杂难明的轨迹,似是一种印法,将凌风随之传来的劲气化得干净。 凌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看他们的手印心头似闪过丝明悟,可有若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令他不禁怅然。武道上的突破何其难也,几个月后自己能战胜毕玄吗? “明某就不陪几位闲聊了!”凌风一声长笑,身法如电,掠过数十丈空间,自尤鸟倦破壁出的洞口而去。 初出洞口,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涌来,他眉头一皱,闪电般与来人交换数招,气劲交击,他身子一缓,竟又给逼回大厅。 道信哈哈一笑,道:“大道无门,虚空绝路。明施主只要能从此间出去,以后之事,我们绝不干涉。” 凌风郁闷非常,尤鸟倦那混账在关键时刻阴了他一把,致他功亏一篑。当他把注意力全都投在眼前的两僧与房顶两人时,并未注意到尤鸟倦这厮居然会躲在一角。 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丫的真该踢爆这混账的卵蛋! 他丝毫不显被困的尴尬,反如赤子般疑问道:“大师怎会与明某作对?按说贵我两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吧?” 他的天下会确是没有做什么灭佛抑道的行动,嗯,现在也没机会做。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由慈航静斋请出专门对付自己的,他这口水战是不得不打,能从心理上瓦解对方的气势最好。他要收拾四僧中的一个也要费番功夫,给四人困在此屋,如何逃出也是大大的难题。 从前看书时他对四大圣僧是颇为不屑的。四僧战绩并不怎样,先是追杀石之轩,后是围堵双龙,都以失败告终。所以有人总结曰:“四大圣僧出手有两大特点:第一,通常都是四人一起出击;第二,他们极少成功……” 缘于这个认识,凌风虽说清楚知道四人武功的段位,内心深处并未将之认真对待。譬如这次,他有足够的信心冲出四人的包围。凭其陡然大增的功力与自创的三分归元气,他自问不会亚于三大宗师! 但事实是,他忽然间感应不到四人的具体位置了! 这是种可怕的错觉,因为四僧中的道信与智慧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这代表着四人都有逃出他灵觉的能力,这在作战中是非常不利的。因为眼睛只可能顾及少量的方位,而以他们层次的交手,耳朵并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自昨夜他的功力大进后,他的信心在这一刻被轰然击塌。他若闯不过这关,不只会形成阻碍他难以寸进的心魔,他本身更可能会命丧于此! ******** 城外一座山巅,两个淡雅如仙的女子翩然屹立。 此处山壑环立,峭壁如削,瀑布飞泻,犹如银龙腾舞,气势恢弘,直冲百丈。 年青的女子问道:“师尊,他一定要死么?” 狂风吹来,崖壁上的横松、灌木起伏摇曳,她的白衣随之鼓舞,清秀的面颊映着天上的朗月,泛起柔和的光辉,动人之极。 师尊幽幽一叹道:“他是李阀一统天下必然的障碍。如此年轻的超卓高手,假以时日定是另一个宋缺。纵非杀他,我们亦要把他控制在手里。” 年青女子一怔,半晌才道:“他在江湖上并未有大恶,宁真人未必会真心出手。” 师尊肯定道:“不,宁道奇不得不杀他。” 年青女子不解道:“为什么?就因他是新代邪帝么?”心神莫名一颤,单是这个可笑的缘由? 师尊长叹,并不回答,许久檀口才吐出四个字道:“《战神图录》!” 第156章 四大圣僧 上林苑中,凌风正面临入世以来最大的危险!纵是当日在九江身陷重重包围中也没有此刻心慌,虽说他的武功又强了许多,但对手显然也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道信与智慧已放下已受伤极重的尹祖文,知其无性命之忧,一心要拦下这位功力卓越的年轻第一高手。呵呵笑道:“施主身负道心种魔之秘,不过与大和尚我没多少关系。老纳几人受人所托,不得不与施主做过一场。” “和尚你倒实在。”凌风也不耐听什么大义,对方这话正合他胃口,打趣道:“只是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似乎不大公平吧?” 道信有些惭愧,提起酒壶灌了口酒,并不答话。 智慧念声佛号,道:“施主若肯就此离开大兴,并说出杨公宝库的秘密,我四人也不会干涉施主任何行为。” 凌风长叹一声,这条件是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道:“也罢。既然大家没什么好说的,就动手吧。明某还要赶时间,烦请另两位大师出来吧!” 从他身后的洞口立即走出一僧,若非他口念佛号,手中敲打着木鱼,凌风还真不知他已经下了房。此僧枯瘦黝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当是以枯禅玄功称冠于世的三论宗嘉祥。 刚才若无尤鸟倦出手,凌风断也难从洞口逃走。事实上凌风前面一直将注意力留在他与帝心尊者上,在出洞前就判断过嘉祥有留下自己的时间,曾有过应付的打算,却不想给尤鸟倦钻了空子,嘉祥也就没有再出手。 剩余的华严宗帝心尊者陡然出现在道信与智慧两人身侧,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一直存在那里,予人奇怪的玄奥感,这当然是佛门玄功的一种巧妙运用。他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须眉俱白,此时像极一尊罗汉塑像,却令人在视觉上丝毫不感突兀,有如融浑进广阔厅堂的空间去。 凌风抚掌笑道:“四大圣僧,果然名不虚传。明某有生之年能得逢四位大师指点一番,实是荣幸之至。四位的意思是,只要明某从此间走脱,四位就再不管明某之事,可对?” 嘉祥吟道:“善哉善哉!出家人本不得沾惹这尘世的因果,然施主于天下大计有碍,我四人不得不与施主赌上一回。” 凌风暗骂一群不要脸的贼秃,丫的就说的好听!面色不改,仍心平气和道:“既是如此,那就开始吧!” 他终于发觉四僧的秘密,他们四人常年在一起钻研佛学,自有一套联体的法门,使得他们在这片空间里浑成一体,圆满无瑕,无隙可寻,导致成功逃脱凌风日益#精进的灵觉,明明身在眼前,却宛如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一种佛阵,配合他们静如渊岳的身态,形成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使人无法出招,并有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概。 凌风可以肯定,若他有丝毫异动,定会面临四僧雷霆万钧的攻击。但若如此干耗着,也绝非办法。天知道李阀攻陷这大兴城会用几天时间?李阀入城,那意味着他的寻宝大业宣告破产。凭着李阀手下的人才,再加上大兴城中遗留的建筑资料,他们要想在城中搜寻出杨公宝库的下落也非是不可能! 一念及此,凌风发出一声长笑,震荡大厅,汹涌澎湃的战意喷薄而出。 “阿弥陀佛!”四僧同起佛号,与之相抗。 当凌风发觉再难放任地畅怀笑下去时,倏地收止笑声。这时佛号声同时而止,怪异之极,亦令凌风难受之极。 “大师,得罪了!”凌风身法如电,手握成拳,无声无息地扑向帝心尊者。 帝心尊者见他攻来,飞身而起,连杖迎上。 旁边道信与智慧二人奇怪为何他会选择帝心尊者,精通佛家禅义的两人却怎也猜不透,只袖手旁观。以他们的身份,自拉不下面子在这时候也围攻凌风。 凌风叫声好,能与帝心尊者这等高手交战,对他的武功提升深有帮助。现在他的境界要更进一步,难于登天,唯有靠机缘了。他的一拳毫无花巧,正中杖头。 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自由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只消凌风稍作挡格,那他就可展开杖法,无孔不入地以水银泻地式的攻击使对手的斗志信心彻底消毁。 岂知凌风大巧若拙,以硬碰硬,在他拳法生变之前以一拳硬撼其锋芒,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需知按他的思想,对手不过二十岁年纪,纵是天赋极佳,突破了较高境界,在内力修为上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他打娘胎练功也仅有二十年功力,如何能硬抗过他双甲子的修为?这招选择以己之短,击彼之长,殊为不智。 他近百年的佛门正宗玄功立如长江大河般倾泻过去! “啪!”有如枯木相击。 帝心尊者心中大骇,他的杖尖处传来的内劲中正淳和,正是与他同源的正宗佛家真气,使他有种无处着手的感觉,因为他的内劲冲去后有如百川汇海,化到对方汪洋恣肆的真气海洋中,使他有种虚不着力的感觉! 他这当然是种错觉,凌风的《易筋经》已修炼至第九层,只差一步就要大圆满,何况还以气凝形,幻化出佛家舍利元婴。真气乍随凌风迸发后,澎湃汹涌,无休无止,立即予帝心尊者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 两人倏合即分,帝心尊者双目圆睁,精芒剧盛,禅杖爆起漫天杖影,往凌风攻来。 而旁观的三僧均心神一震,高明如他们当然瞧得出帝心尊者的内心已经乱了。这对相识已久的他们来说还是头次见到。这个少年果然了得,怪不得梵斋主要请动他们四人亲自出手! 凌风对帝心尊者的森然攻势不惊反喜,当下撮指成刀,连劈数十刀,刀刀劈中对方杖上,厅内立时劲气横空,压力迫人。与这佛门高僧交手好处不止一点,只消破去他的精神威压,便无需担忧有生命之危,因为他全无杀意。 而帝心尊者杖势为之一滞,握杖的手居然出现久违数十载的酸麻感,强大的攻势再也难以继续,大喝一声,身形倏地退后。他单掌问讯,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明施主功力果然了得,老衲不如。”算是自认败了。 凌风轻飘飘落地,讥笑道:“大师这般说法有何用处?四位还是不肯放过明某这个大魔头。”面上毫不露半分惧色,心中却暗暗叫苦,刚才的数招已使他受了轻伤。他选择气机最弱的帝心尊者试练一下,却不想是这个令人沮丧的结果。 嘉祥枯槁的长脸面现惭色,木鱼早给藏在袖中,干枯的两手从宽阔的灰袍中探出,右手正竖居上,左手平托在下,道:“施主并无恶迹,但平素行为无忌,手段略显凶残,若能顾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便更好了。我们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如原先所言,施主若出得这厅堂,一切都好说。” 要说凌风初出江湖也不过一年时间,所拥也不过数郡之地,他们真还不好与他讲些什么天下大势之类。唯一可说的是他所创的天下会四处扩张,有碍武林和平。可这又站不住脚,天下会吞并海沙帮并无多少指责之处,而铲除巴陵帮更是大快人心,其中还有多方势力的支持参与。天下会现在并没有多造杀戮,充其量有些门派稍作不满罢了。 另外月前凌风大肆屠杀大江会中人,确有成为魔头的嫌疑。但四大圣僧此来原因并非如此,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去围剿为恶更甚的魔门妖孽?出家人不打诳语,自是要正对本心,如此才能心灵剔透,佛法无碍。 四僧师出无名,难起杀心。再加上凌风一直以易筋心法迎敌,正是他们佛门武功,更是心中一片平和。 凌风心中一叹,四人武功之强,远超自己想象,纵无杀意,要把自己留在这厅中还是有可能的。 刚才与帝心尊者一战已大耗他的心思,简单几招看似天马行空,毫无斧凿痕迹,实则是出尽了全力,其中对技巧、真气的掌握均非常人可以做到。 难道现在就要使出三分归元气么?他这套武功可是要防备宁道奇那家伙的,使上一次后将来说不定就不大灵光了。 此时嘉祥在后,另三僧在前,以一奇妙的阵势将他困在中央。 第157章 开启宝库 凌风心道:“就再试试嘉祥的功力,然后伺机逃走!” 转身一掌劈在空处,看似毫无道理,实则把周围空气全吸在这一掌之中,嘉祥若不还手,他与三僧合体的浑圆气势将给凌风彻底破去,由此可见凌风眼力与手腕的高明。 他虽早瞧出四僧并非境界上强过他,致可以逃出他陡进的灵觉,实是有一种奥妙的联体法门,合在一起,对他形成致命的压迫感,但若要想出如何破去的法子并不容易。 换作其他庸手,早给这掌暗藏的劲气所创,亦或身不由主地向前跌去,而嘉祥全身纹风不动,连衣袂也没有扬起分毫! 他忽然枯瘦的右手从上竖变为平伸,身体则像一根本柱般前后左右的摇晃,右手再在胸前比划,掌形逐渐变化,拇指外弯,其他手指靠贴伸直,到手掌推进至尽,拇指刚好一分不差的按在凌风前身不远的空处。 远处观战的道信低喧道:“一指头禅,施主小心!” 凌风看得心中一讶,嘉祥这一招使得玄之又玄,每个动作均慢条斯理,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这种慢分明是一种速度的错觉,与他参悟的太极之道颇有相通之处。 更利害的是,这一招大巧不工,化繁为简,使凌风吸纳的空气立即填充回来,紧跟着一道真气顺着自凌风劈掌的回收而攻入他的经脉。 嘉祥一击得手,乘势进击,右手由左向右横比,左手由下而上纵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十字。 凌风正抵抗入侵的真气,见得这招,暗呼不好,慌忙急速旋身,带起狂暴的劲气抵消其气势压力,在空中飞起数脚,脚脚正中嘉祥在胸前比划出的十字正中处。 气劲交击,却没有半丝声音。 嘉祥低吟道;“枯如乾井,满似汪洋;三界六道,惟由心现。” 凌风虎躯剧震,剌中嘉祥的虚空十字,确有投水进一个干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的感觉,可是当嘉祥低吟之时,这枯井忽然变成惊涛裂岸的大海汪洋,有如长堤崩溃的朝他狂涌过来。 他不禁暗骇,这莫非是一种奇妙的法诀不成?还带随口念诵而大增威力的?这是西方魔法世界还是东土仙侠大陆? 面对此等绝学,他在空中翻仰,变作头下脚上,双拳击出。 蓬! 嘉祥往后微晃,而凌风则借此巨力身形斜升,冲向屋顶原先尤鸟倦入厅留下的洞口(汗!小鸟儿不爱走正门啊)。 嘉祥低垂的眼帘往上扬起,露出一对深邃难测,充满哲人智慧的神光,接着灰色的僧袍往下凹陷,紧贴全身,益显他高挺顽瘦的体型。他脚微蹬地,身形紧跟凌风而上,其间更是一掌拍出,动作行云流水,又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其余三僧静看两人打斗,均知嘉祥武功卓绝,为四僧之首,此际速度远愈凌风,断无可能让其逃走,定可将他逼回地面。 凌风人在空中,虎目精芒大盛,迎上嘉祥锐利可穿墙透壁的目光,心知对方招式虽似平淡无奇,实已还臻至反朴归真、大拙即为大巧的武道至境,像这一掌攻来,便任他以何种妙招奇技应战,最后亦唯有硬接一途,其中玄奥,确非任何言语可以清楚解释。 干如枯井,满似汪洋。 干枯的一掌,正隐含似汪洋般的佛家博大精深的真气! 更可怕的是,这一掌正在他的冲天之势已尽,将落未落的当会儿,时机把握之准确,实是骇人听闻,因为凌风在空中已变换过数种速度,这份计算之精足让人惊叹。 这一掌的最精妙处在于暗含吸拉卸啜多种劲道,使他绝难借到半分重力的优势,更别说与之对撞后产生反向冲击力而逃离洞口。 洞口只有三尺。 凌风忽然露出一抹难言的笑意,令嘉祥平静有如清澈湖面的佛心顿时荡起几许涟漪,立知不妙。只见凌风双手各划过一道复杂莫名的弧线,两道弧线在嘉祥双掌的进攻路线上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砰! 有若实掌交击,实际上只有嘉祥遇上那股残留的诡异气劲。 嘉祥枯脸转白,刷地变红,接连转换数个颜色,一口鲜血难抑地吐出,身躯重重向地上摔下。 道信与智慧同喧佛号,身形猛然向空中凌风掠去,而帝心尊者赶到一处,正接住嘉祥,初碰到他的身体,有若电击一般。 凌风暗笑,他去势已尽,并不足以登上只有三尺之遥的洞口。事实上嘉祥确没有给他借力反向跃起的掌力,端得高明厉害。但谁知他有近乎变态的精神力呢?以虚化实的玄奥手段便是地仙也不过认识了了,更别说四大圣僧了。精神力支撑着他本停滞的身形蓦地加速,从破洞而出! 道信与智慧确是了得,借脚蹬地板之力,起步虽晚,速度在一瞬间后就远超凌风,堪堪迎上还有上半身留在厅内的凌风。 道信的双掌推出,涌起两股滚滚翻腾的气劲,朝凌风的后侧颈椎推来,其中隐含抓劲,正是达摩手十八式中的拈柴择菜,暗带回旋的强大劲道,只要凌风给卷中,定要给吸回厅内。 而智慧的佛珠串扬起,有三颗檀木珠脱手射出,后发先至地成品字形印往凌风身脊,直捣他的两边肩井和背心要穴,若给扫中,他定会经脉被封,从而跌下。 凌风哈哈一笑,道:“两位大师,不劳相送了!”呼呼拍出两掌。 轰! 强大的劲风把整个房顶掀起,木石碎屑四溅,声音之大,数里可闻。 道信与智慧连他的手掌也未碰到就给轰得跌下,浩瀚无匹的真气涌进他们体内,肆意破坏他们的经脉。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嘉祥的枯禅功也难敌了,这分明是释道魔三家真气的混合体,远强于石之轩不死印法的生死二气! 两僧跌落下来,给唯一完好的帝心尊者救下,他讶道:“怎会如此?”按他与凌风适才的交手,并未试出对方有何特别之处,所习武功与他们还隐隐有所渊源,难道他还在藏拙不成? 智慧的佛珠串中飞出的三颗炸地粉碎,余者洒落跌地,在厅堂中蹦蹦跶跶,欢快地跳着。 嘉祥叹道:“此子佛道魔三者兼修,果然好手段!” 道信咳出一口血,道:“是我们大意了。以我四人联手,要想留下他并不困难。刚才出手太过仓促,着了他的道。若不出我所料,他这套三种真气齐出的法门,定是很耗元气。” 智慧道:“且看他能否逃得过宁道奇的追杀吧!”似乎一点不因受伤之事介怀。 帝心尊者道:“他如此年纪就有此功力,假以时日,要超越三大宗师也未尝没有可能。怪不得梵斋主一心要除去他。” 其余三僧齐道:“阿弥陀佛!” 四人稍作调息,出厅而去。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逃逸出的凌风并未遇上宁道奇,寻了条水道,兜了几圈,转入永安大渠,来到跃马桥底。 凌风也正觉奇怪,此回没有遇上宁道奇,实是出乎意料。他真怕宁道奇在某个角落潜藏,待自己取出宝藏后予自己以致命的一击。 这完全有可能。若大宗师有心潜踪匿迹,凌风的本事绝难发现! 但取宝之事势在必行,李阀进城在即,他不得不先入宝库看个究竟,起码邪帝舍利必须拿到手。因为他今天迫于形势,答应了与毕玄的江都之约。他得尽快提升实力,否则与大宗师的一战只会是个笑话,徒增笑柄。 他的三分归元气威力确实惊人,连他也没料到会在短期内将三大圣僧击伤。但如道信所料,他这种三气合流的功夫太耗元气,以他现在修为根本无法驾御三种真气,只能以一定法门使出,且有一定时间限制。 他拍出三掌后,现在体内还气血翻涌,稍不留神就有昨夜的走火入魔之虞。 头上石桥中间有六根望柱,只有这六根望柱,顶部给雕成六个俯探桥外的石龙头,画龙点睛般为石桥平添无限生气。 凌风破水而出,运劲附在桥底。望柱底部,隐见一圈淡淡的圆柱与桥身的接痕,若不是有目标的查察,必会当是石纹忽略过去。 他腾出右手,运转玄功,以拇指顶着圈痕的中心,用力上顶。咋嚎一声,圆柱往上陷入,变成一个深若两寸的凹位。然后游动,以最快的速度对到其他五个钮锁,以相同方式启动。翻身上桥,将六个龙柱扭动一圈。 做完这一切,整个桥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好半晌才静止。若非凌风全神贯注,即使以他的灵锐也可能会忽略过去。此时桥底河面处现出奇异的波纹,显示河床生出异样的变化,还有气泡冒出,卜卜作响。 杨公宝库开启了! 凌风凝气如山岳,倏地射往水中,沉没不见。 天际积聚大团乌云,显示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中,不久后将君临这座大隋的西都。 凌风走后不久,一叶扁舟移来,身穿儒服,状若神仙中人的邪王石之轩正安坐其上,悠闲地拨动从船尾探入水面的单桨,双目闪动奇异的光芒。他抬头深深打量了跃马桥数眼,嘴角露出令人难解的笑意,木桨划进水中,艇子缓缓移动。 第158章 邪帝舍利 凌风平安回到西寄园时,两女都明显松了口气,齐齐扑到他的怀里,独孤凤更是泪珠如串,滚滚滴落下来,粉拳不住轻捶他的胸膛,力道却如挠痒痒般,令他好不舒服。 原来两女在上林苑时接到他的神识传音,让她们去城外查探杨若惜的消息。她们本不同意,但知他心性,只好听他的话去了。独孤凤只觉委屈,身为他的爱人,却不能与他同生共死,一起面对危险。好在两女均知情势危急,不敢留下分他的心,当下依嘱离去。 他拍拍两女削弱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后,皱眉问道:“你们查到惜儿下落了吗?” 祝玉妍娇哼一声,表示心中的醋意,道:“查到了,就在城外的李阀大营中。她被灭情道的七针制神制住,一动不能动,由于只有我一人前去,我虽解得,却十分耗心神,时间不好把握,所以就先退回了。” 凌风叹口气道:“只要我还在,李阀中人不敢拿她怎样。” 此时大兴城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行踪,实在不能再为她的事分心了。他知道七针制神的利害,要想在李阀营中救得她出来,难于登天。毫无疑问,对方正设好圈套让他钻,他却不能犯险。 他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惭愧,这样对一个刚与他有过良缘的女子是不是太残忍了?此时她不知该多么期待自己能够去拯救她吧? 好在她是皇室贵胄,李阀中人倒不会对她有多无礼。像七针制神这种苦头只是要引他上勾罢了。 独孤凤疑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去杨公宝库么?” 凌风点头道:“不错。纵是无法将宝藏运出,我们取出邪帝舍利也是好的。” 两女都是一阵激动,除了可观的宝藏外,里面的舍利也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出乎她们的意料,宝库的入口居然会在西寄园的北侧水井处,昨晚祝玉妍就是在这里把凌风诱惑得*燃烧,难以自拔。这时水位已经上升,她们当然知道是他已开启了宝库的大门。 这时黑云压城,天际雷声轰鸣,眼看大雨即将滂沱而下。 独孤凤笑道:“早知如此,我们家便该把这口井当作宝啦。” 凌风对建造宝库的鲁妙子佩服不已,若非看过原著,任谁也难料到开启的方法会是这大兴城中的名胜跃马桥,桥身与桥底暗藏的玄机有几人可以看破? 率先而行,纵身入井,嘱咐两女先在井口等候。 井水虽不酷寒,也是令人难耐。所幸凌风的长生水诀喜水,在夜里水中犹看得清楚。井底忽然开阔,有一条地下河道与之相连。他触到一方石块,它从井壁上突出寸许。用力按去,只听得轧轧声响,在井底的窄长空间份外触耳。 井面处,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祝玉妍叹道:“鲁妙子果然了得!”想起那个奇特的男子,心中亦不由升起一丝愧意。 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女儿,另一个就是鲁妙子了。当年她感情失意,沉浸在痛苦与仇恨中,哪会真正在意痴恋她的鲁妙子,后来因为圣舍利反目成仇,险些将其丧命。可若说曾经爱过的人,除石之轩外,就只有这个才华横溢的奇男子了。 造化弄人,她又奈何? “好了,你们俩跟着下来吧!”凌风冒出头,豆大雨点纷纷砸下,顷刻天地间就充斥着雨点击物的声响。 经过重重险关,终于到了假库所在。 之前在一处壁上,他们发现光滑的花岗石壁被人以匕首一类的东西硬刻出一行字,写着:“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九个字!显然是傅君婥所留。 凌风只笑了笑,这位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显然只到过这处假库,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晓真库所在,还是因为没有机关图而不愿犯险。心底不由泛起一股思念,此刻她会在哪里呢?有没可能已经回中原找自己呢?她的师妹傅君瑜在九江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告诉他什么呢? 祝玉妍高举火折,愕然道:“这就是与和氏璧齐名的杨公宝库?” 眼前情形与她想象中的杨公宝库天差地远。 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该是装载奇珍异宝的箱子,贴墙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货色,且全部都生锈发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里面的古玉珍玩虽价值不菲,但仍难打动争霸之人的心! 凌风笑道:“这不过是老鲁那家伙搞得心战之学罢了。真正的宝库还在别处。” 换作一般人,瞧得这难见的财富就会止了继续寻宝的念头,或许会以为宝库不过如此,就此放弃探寻,这样就会避免了真正宝库被发现。 独孤凤拍额道:“我说哩,杨素怎会这般穷呢。” 凌风无语了,有这些珠宝在手,至少做个洛阳首富都不成问题了,这位独孤家的小姐还不放在眼里。这话倒不假,像独孤家这样的大阀,历经几代积蓄,所敛下的财富远非表面上可比。 他亦不禁感慨,杨素那厮当年得贪墨多少银两才行啊!怪不得文帝杨坚有收拾他的意思。 祝玉妍娇笑道:“是玉妍疏忽了。此间明显没有安放圣舍利的地方。” 凌风取了几个夜明珠来照路,花费好大劲方来到正库。记得书中的描述是一回事,具体如何操作又是一回事,亏他还有精神力的辅助才能在短期内顺利进入宝库。几人不得不佩服鲁妙子在机关方面的造诣。 三人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宝库与地面上大兴城的关系。 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灯火大明后,三人逐室搜索,为之叹为观止,始知杨公宝藏,确是名不虚传。 四座石室,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且不说那些质地上等、犹保存得完好的兵器,单是这些财宝就让凌风眼红了。难怪那么多势力会为之争得焦头烂额。 他深深地为当日为寇仲提亲时把里面的实情说出而后悔了,真是装b造成的报应。若没有他那般肯定的答复,李阀绝不会那般紧张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杨公宝库,他也不会现在落入这个危险的状况。 如何将这些财宝运出成了他需要考虑的头等难题。至于兵器,还是先在这里搁着吧,有机会的话再说。 他隐隐还有个想法,将来与李唐交锋时,杨公宝库的秘道将是他们决胜的关键。当然,那已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祝玉妍只扫了眼兵器与财宝,然后把目光投到绘在石桌上的地图,问道:“舍利会藏在哪里呢?” 凌风淡淡道:“就在这桌里。我们还是先把假库与真库分隔开,使人难以找到这里来。” 祝玉妍依法而行,然后抓着桌沿,朝上拔起。桌子应手上升两寸,发出一声轻响。再运劲左转,圆桌下发出轮轴摩擦的声音,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现出内里窄小的空间,中有一个封盖的铜制小罐子。 里面就是人人欲得之而后快的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谢泊,为寻找一套有关医学的帛书,无意中于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 最引起谢泊兴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其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这发现实是非同小可。 在魔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各种邪功异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并大幅和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就算能办到,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较高明是通过男女采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但仍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非是上乘之道。 但元精却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在道家所谓的元精、元气、元神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元精却并无分歧。 这一发现令谢泊欣喜若狂,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 这带来魔门两派六道中天邪道(也称为圣极宗)最头痛的问题,像谢泊这样博学多才,识见超凡,拥有大智大慧的人实属百年难得一见,历代继承者虽殚思竭力,千方百计,仍像坐拥宝山,分享不到半个子儿好处。 且因不得其法,令舍利不断吸取各式各样有害或无害的元气,令问题更趋复杂,更难解决。 不过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因为种种变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为高度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间或有人能提取舍利内有益的元气,确能令功力倍增,这事实使历代传人更是锲而不舍。至于如何提取舍利内的元精,则仍是一筹莫展。 直至向雨田出,以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忽然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谢泊的梦想才得以实现。正因为这点,向雨田从而寿元大增,终于成为破碎级的超级高手。 ********************* ps:才见分类有了封推,纪念一下。 第159章 吸收元精 见到邪帝舍利这魔门至宝,祝玉妍难掩欣喜之情,独孤凤也被从一堆兵器之侧吸引过来。 凌风凌空将小罐子吸起,平放到地板上,叹道:“这桶最少有百斤重。”随即把机关恢复。 独孤凤奇道:“这魔门的舍利怎会这般重?” 在她想法里,舍利中主要藏储元精,元精与精神力相近,没有物理质量,该不致这般重才对。 凌风解释道:“里面的舍利呈球状,浸在水银中,用以逃过有心人的感应。不然,向雨田的四个徒弟定可以独门秘法感应到舍利所在。” 祝玉妍闻言一惊,今天邪极宗的周老叹与丁九重没有出现,回想那微不可闻的打斗声,莫非是石之轩制住了二人?若是如此,那就有些危险了。当此之际,她当然不想与这个旧情人了结恩怨,尤其是现在武功有了突破可能的时候。问道:“我们该怎么处理这舍利?” 凌风问道:“你原先是打算怎么办的?” 祝玉妍蹙起黛眉道:“过去我并没有吸收这舍利元精的意思。我只想用它引来石之轩,再与他同归于尽。” 凌风心中一叹,纵是爱上自己,她对石之轩的恨怕也不是那般容易消除的。现在显非考虑这个的时刻,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道:“说不得今天得冒一回险了。我们三人把这舍利中的元精瓜分了!” 独孤凤立即喜上眉梢,祝玉妍并不像她那般兴奋,反是担心道:“隔这么远我也可以感应到其中历代邪帝所留的邪气,若是被它影响了心性,那就得不偿失了。” 凌风笑道:“这就得看看《道心种魔*》的威力了!”吩咐两女先让开,腾出大片的空间,他运起精神力把圣利从罐中移出。 一个拳头大的黄晶体缓慢离开罐内的水银液,这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邪帝舍利升离罐口,停在空中。三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它。 凌风忽然虎躯剧震,像给人点中穴道般动作凝止,如中邪术。 祝玉妍与独孤凤大惊,究竟怎么了?连忙抢上,一左一右拍向空中的邪帝舍利,想要因此而切断它与凌风的精神联系。 邪帝舍利黄光陡然以倍数剧增,竟是夷然无损。 三人同时剧震,触电般分往三方仆跌倒地。 邪帝舍利从空中掉落,弹在石板上,却出奇地没有如玻璃般破碎,而是滚了几转,终于停下。 原来凌风今日失算之极,他本意是将舍利自水银中取出,再辅以道心种魔中的奇法,把元精吸纳到三人体内。可他怎也没想到历代邪帝注入的杂气会如此庞大,以他的精神修为也就此着道。 要知舍利内的杂气是开放的,只有元精才是封闭的,与舍利内庞大杂气交通的方法,就是通过真气的交流。要汲取舍利内的杂气实非困难,问题是无法控制杂气输来的份量和没法子过滤随之而来有害无益的死气和邪气。 凌风正因知晓此点才放心地用精神力把里面的舍利提取出来,精神力的运用与真气殊无关联。可这些杂气实是历代邪帝垂死时毕生的意念所聚,包含可使他们转世轮回的本命元神,丝毫不亚于平日练功时所遭遇的心魔。 可以说,邪帝们的这套做法实是疯狂无比。平素人死如灯灭,暗藏的元神都有转世之机,而邪帝们遵从先辈意旨,把元精注入这舍利之中,实则也将元神也困在其中,难以消散,有如置身地狱,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当凌风施展精神御物之法时,他的精神难以避免地与这些杂气相撞,杂气顺着这股精神链接侵袭到他体内,有如数十鬼魂,争相要做那夺舍之举。 凌风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读过原著,知以真气注入舍利后会产生不良有反应,身边没有与他内力同源之人,那么体内的真气便会身不由己地被舍利吸收,直至脱力而死。只有原著中双龙同修《长生诀》,同源而异质,两股真气在舍利内汇聚成流,形成阴阳正反的涡旋,从而将其中蕴藏的元精大幅引发,阴差阳错地吸收掉。 他只料到此点,故决定按《道心种魔*》中所说,先一步把舍利取出,再施展秘法吸收元精,却在这当口发生异变,险些丧命。 若他探手入罐,把舍利从水银中取出,反不会发生任何事。 可凌风是个会装b的人,前次为双龙易筋伐髓,拓展经脉时并没有吸取到教训,现在终于要尝到苦果! 天幸凌风乃是天生主角的命,当真命不该绝。换作旁人遇到这种夺舍之事,纵然可以侥幸将庞杂的元神施法击退,自身脑域怕也遭受重创,从此半死不活,成为植物人了。可他是凌风,体内有三个元婴的变态家伙。这时候,三婴彻底显现出其威力来。 三婴随着凌风日益刻苦的修炼,年岁已不再增长,定格在与凌风一般年纪,肌肤颜色也转换完毕,与他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的,而表情、衣衫等都逐渐幻化出来:一个穿着道袍,拿本《道德经》装模作样地看着;一个披着袈裟,敲着木鱼,口中佛号还念个不停;一个一袭黑衣,坐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不知思考什么复杂的人生哲理。 凌风平时对这三个家伙无语无奈,恨不得一把将他们掐死,捏扁搓圆,咂巴咂巴喂狗。 自他们成形以来,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让他这个本体终日恐惧,不知何时小命会被这三人拿掉。这种不安生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眼下杂气疯狂地涌入凌风体内,便要侵袭他的脑域。而三婴也察觉危险,奋起反击。 他们不愧是非人的东西,迅速调运凌风体内的真气,以各种复杂难明的功诀运转。没过多久,凌风脑海中种种阴魂索命的恐怖声音消失于无形,整个天地一片清明。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的功夫,待凌风回过神来,发现祝玉妍与独孤凤两女已经扑来,她们的真气一触到舍利,当然不能将之摧毁,反而有如潮水般汹涌进入舍利之内,眼看多年苦修毁于一旦,两女更有性命危怠之虞。 凌风看得大惊,微一思索,立知是怎样的情况,当下忙按《道心种魔*》中述,运起体内阴阳二气,冲入舍利之中,形成一道太极图案,猛然激发元精,舍利中澎湃的元精有如决堤般往外宣泄到三人身上。 三人一时承受不住,身体被震退开来,跌倒在地! 凌风率先站起,忙赶到两女身旁来看她们状况。他本身并未发觉异样,只觉浑身上下满是力气,头脑也较平常清晰许多。 元精和元气的关系,就像源头与水流的关系一样。无论川流多么遥长宽阔,若无水源,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成为黄河和长江。所以凌风武功虽高,如《易筋经》已经修炼至最高的第九层,《天魔功》也已臻至第十六层,但内功与石之轩、祝玉妍等相比,仍要逊上一筹,这还全赖他受《长生诀》中能量所得的好处,运转木水两诀后吸纳的天地元气之量远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而人体所藏亦有时而足,他的身体所能吸纳的元气也有一定限量,这是由本身的元精所决定。所以,凌风此回吸收得庞大的元精,足有其中的五成,实是占足了便宜。 当然,这还只是开始,如何真正把这元精占为己有,还需将元精化为可以应用的元气,变成自己的功力后,那才叫大功告成。 经凌风查看后,知两女并无多少危险,只是受外来元精所激,一时间身体难以反应过来。 待两女醒转,凌风已经拿起邪帝舍利观摩起来。 祝玉妍好奇道:“里面还有多少元精?” 凌风面色古怪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吸了五成,你与凤儿一人两成,里面怕是只有一成了。” 第160章 双修* 祝玉妍与独孤凤自然知道元精的好处,历代邪帝的修为何等恐怖,能吸纳其中的两成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真想象不出凌风是怎样吸纳其中五成的,他的经脉该是何等粗大。 祝玉妍不愧见多识广,叹道:“只是现在我们大战在即,不能安心将元精炼化。现在我们体内的元精就像火药库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引发,届时后果实不堪设想,极可能会经脉爆裂而亡。” 独孤凤提议道:“我们不妨将宝库先留在此地,我们三人先远离大兴,炼化元精后再取宝库。反正你的军队现在也不是急缺银子,宝库的机关封锁后别人也进不来。” “若是这样便也简单了。”凌风不由苦笑道:“当下的情形是魔门两派六道的高手都聚集于大兴,想要抢夺这块舍利。我可以肯定,刚才在我们吸收元精的那一刹那,定会有人感应到舍利所在。魔门中才智高绝者不在少数,鲁妙子这家伙的机关一向是为敌留有一线生机,凭他们要找到这里也是早晚的问题。” 退一万步说,纵是这些人找到宝库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这也不是凌风希望看到的。他还指望宝库在未来攻陷长安时起作用呢,这里面密布的地道,其实也是笔无形的财富。 其实是他没有考虑周全,因为这里有个机关可以开启假库方向的沼气池,那样无论魔门还是静斋中人要想找到这里都会变得困难之至。他若肯如独孤凤所说,就此退出大兴城,也就不会再有后来的事情了。 正因这点疏忽,凌风陷在大兴的泥潭中险些没有出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独孤凤头痛道:“那该怎么办?目下除魔门外,还有宁道奇与毕玄两大宗师在,慈航静斋的尼姑们没理由不插上一杠,形势颇不乐观啊。” 祝玉妍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先把舍利放到别处,提防别人找到真正宝库。圣门中人倒罢了,只怕会白白便宜李阀。” 凌风点头道:“确是如此。”圣舍利像个指航塔,自不能留在他们手里,“不过说到炼精化气,我倒有个特别的法子。” 两女好奇道:“什么法子?” 凌风淫笑道:“双修!” 独孤凤立即给他臊红了脸,啐了他一口,真是没个正经,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哩! 而祝玉妍目光缠绵,满是媚意,像是能滴出水来,她抿抿诱人的红唇道:“夫君真这么想吗?可惜人家的月事还没过哩!” 凌风投给两女一个鄙视的眼神,道:“都想歪了吧?你们夫君我可是个纯洁的人。谁说双修一定要做那事呢?” 两女对他的无耻总算是有了个深刻的认识,分明是你那猥琐的表情动作把我们往那方面引导,随即疑问道:“双修还有别的法子么?”饶是祝玉妍尽阅魔道典籍,也不知还有什么新奇的路数。 历来双修之法不外乎男阳女#阴,通过男女之事来协调阴阳,达到龙虎相济的目的。而凌风在与杨若惜的交#合过程中,悟得阴阳之道,《长生诀》中的阴阳两诀非同凡响,合起来恰是种高明的双修*,这种双修就属于广义上的双修之术了。 原著中双龙就修得这两诀,多次联手以阴济阳,以阳济阴,免于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境地,终成长为宇内无敌的大高手。 两女一听是《长生诀》中的功夫,均觉靠谱,毕竟四大奇书的名头在那儿放着,这就是所谓的名牌效应。同时对他能从这古书中参悟出武功来佩服不已,拉着他讲讲修炼的经过。 凌风当然没有扯雨天给雷击的糗事,反大吹特吹,说什么《长生诀》与他有缘,当年他一看图谱,体内诸般真气就随心运转,连他家老头子也为之叹服云云。 两女知道他师父就是有“武功天下第一”之称的剑魔独孤求败,对他的话持以极大的怀疑态度,唯唯诺诺听了半天,一块打开机关,把舍利装入水银罐中后扔到外面的假库中。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有人来抢夺。有了舍利的缓冲,想要寻求宝藏的人便相应减少许多。 当两女回到石室后,凌风助她二人打通阴诀,引导她们体内真气运行。 这过程出奇地顺利,凌风摸摸后脑勺,直感慨两女命好。她们修成这阴诀后,只怕会与本身内力相冲,还得花费一番工夫将之融合整理,这就不是他可以帮得上忙的了。他体内一堆真气还让他头疼呢。 三人成三角形连坐,凌风双掌贴于两女后背,开始炼化元精。 轰! 真气运转不到十周天,三人脑际如受雷殛,庞大的元精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破堤决川地充塞他们每一道经脉,更如脱缰的野马般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使他们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给撕裂开来般难受。 但最令他们痛不欲生的是他们的脑神经,整个脑袋像要爆炸似的,那种难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觉,实非任何言语笔墨能形容其万一。 真气在贯顶穿足而入的先天能量引发结合下,元精以惊人的速度化作元气,在他们愈来愈难负荷如此折腾的经脉中闯荡。 凌风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但仍是痛楚不堪。毕竟他体内元精的量太足了,再宽粗的经脉也难以承受这般可怕的轰炸。他唯有谨守灵台一点澄明,咬紧牙龈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猛的冲击。 他的两条臂膀成为两种真气往来的通道,令他体内的阳气与两女体内的阴气在三人体内如轮运转,阴阳渐相融汇,依循《长生诀》中的经络而行。 渐渐地,三人浑身冒汗,全身湿透,茫然不知时间的飞逝。 两女同时“啊!”的一声惊叫,把凌风吓了一跳,猛得蹿起,忙环目四顾,发现没什么危险啊。 此时三人已初步把吸纳的元精炼化,功力上了一个台阶。只有日后将这元精炼化的先天真气与本身精神念力合而为一,那才叫真正的大功告成。 凌风没好气地问道:“两位姑奶奶,一惊一乍的是怎么回事?” “人家身上怎么这么脏?”独孤凤早已站起,攥着衣角,不好意思道。 祝玉妍这才盈盈起立,楚楚动人的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秋波流转,娇艳动人。刚才的叫声她也有份,整理下衣衫,取出丝帕擦拭下俏脸与素手,猜测道:“应是这股元精化气时顺便把我们体内的杂质也排出了。” 凌风摇摇头,女人哪! 他自身倒没她们脏兮兮的情况,只是急切想知道外面的局势。由于上回给双龙拓展经脉的经验,他知这看似短暂的一会儿,实际上还不定过去几天时间。 祝玉妍看出他的意图,丹唇凑到他耳朵边低声道:“只怕是过了最少三天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凌风给她清韵芳香的细气哈得有几分痒,奇怪道。 祝玉妍掐他腰际一把,忸怩着羞涩道:“人家的经期过去了。” 凌风:“……”晕,这也是计算时间的方法?果然好强大! 第161章 运宝难题 杨公宝库共有四条地道,其中一条直达城外的一座小丘处。这条秘道设有车轨和运货的铁车,只要绞动拉索,可把兵器迅速运往城外。只是所谓迅速,恐怕至少要一两天的时间。 另外一条通往西寄园,一条通往后来自洛阳迁居而来的沙府,现在还是不知名的宅子,最后一条不是出口,却可直通永安渠。 三人朝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走去,依鲁妙子留下的指示开启秘道的隐门,这另是一间相连的密室,另一边才是通往城外秘道的入口。 在火熠光下,在间只有邻库八分之一大的小室放置了大小不一共八个桃木箱。 这时三人对整个杨公宝库已有较深入的了解,且愈清楚其中的情况,愈为整个底下建构的匠心独运,鬼斧神工而赞叹。 不过若非有当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全力支持筹划,兼且大兴又是在兴建中的城市,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地底建一座宝库,谁都办不到。 杨素在这场与杨坚的权力角逐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透过杨广把杨坚害死,杨公宝库备而不用,但随杨素之子杨玄感之死而成为一个谜般的传说。杨公宝库被提升到可以影响天下大局的高度,最初应该是杨玄感造反时为鼓舞士气传出的,可惜他也不知宝库的真正所在,或许误以为洛阳才是宝库埋藏地点,所以不顾李密献的三策,一心想要攻占洛阳,以致身首异处,完蛋大吉。 打开第一个箱的盖子,里面是几套折叠整齐的衣服,为普通商旅惯穿的服饰,手工质料不见出色,不用说是供杨素紧急时作逃亡掩人耳目之用。衣服下赫然有两个面具,只一眼可知是出自鲁妙子的妙手。 接着把其他箱子逐一打开,两箱是真正价值连城的罕有珍宝,琳琅满目。另外五箱全是各式兵器,无论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显是杨素珍藏的历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练武者梦寐以求的异宝。 顺步再到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火熠光映照下,两条铁轨延伸而去,轨上停放着十多辆铁制车箱,每车十轮,结构坚固,可盛载重物。 凌风问道:“李阀的大军扎营在哪里?” 祝玉妍知他的意思,道:“距城外的山丘远不到哪去,若是我们将宝藏运出城,定会给人追上。最佳的方法当然是声东击西,引开李阀的注意力,从水道离开关中。” 凌风收起面具,叹息道:“我们还是走吧!” 三人仍从西寄园的井口出去,果然发现舍利被人取走,数箱财宝倒没人动上半分。 回到地面,整座大兴仍飘着朦胧细雨,如给拢上掩人耳目的轻纱。石井与假山多处都被轰炸破碎,地上还躺着些仆人丫头与不知名武林人物的死尸,也没有人来打扫收拾。找人来问一下,发现已过去四天时间,今天已是六月初二了! 独孤凤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女管家吴婶,知她已经离去或者遭了不测,伤神了半天。 眼下李阀攻城日急,城中乱成一片,西寄园也不例外,准确的说是更加混乱。 因为前几日不时有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光顾这里,搅得府中难以安生,有的仆役丫环甚至不幸遭了池鱼之殃。所以许多下人都溜走了,只余下数十个还算忠心的老仆。这些人也因四处打探他们大小姐的消息而没来得及打扫庭院,府中一片冷清。 凌风嘱咐独孤凤带些食物去宝库坐镇,然后将水井处的通道关闭,打开另两处。他自己出门去找高占道一伙人,祝玉妍也去联系城中阴癸派的势力打探消息。 高占道等人见到凌风很是激动,顿如有了主心骨一般。这几日来他们不见凌风,等得心焦。 三兄弟与凌风在密室相会。 凌风询问几日来可有什么人来滋扰,高占道说道:“师父,前天有个胖子率人将我们都抓住,想要逼迫你出来,后来不知怎的,又把我们放了。” 凌风问清那胖子相貌,肯定就是石之轩的小弟安隆。想来他是得到邪帝舍利出现的消息,抓着他们这些人并无用处,不妨与自己做个人情,毕竟凌风与魔门中人没有到不死不休的份上。 他摇摇头,这伙人的藏身之处也不安全,想不到安隆也能找上门来,那还指望他们怎么取宝库?问道:“最近城中可有什么消息?” 查杰道:“我们倒也出去关注过。李阀在这雨天也未停止攻城,整个城中乱成一片,朝中只有阴世师还在主事。真愁他们还能支撑几天。” 高占道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做?”显然是以凌风马首是瞻了。 凌风见他把问题交给自己,不由苦笑道:“现在大军围城,宝库虽有通往城外的秘道,但就在大军之侧。纵是侥幸将宝藏运走,怕也难逃李阀的追捕。不过城外的出口隐蔽巧妙,不虞会给人发现。” 牛奉义想道:“看来我们确实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城破之际,我们兄弟分作数群,以不同的方向将宝藏运走。” 高占道道:“不错。我们可以把宝藏先藏到那里,逐一分批运走。全部兄弟分为三组,每组都是独立行动,并不晓得别人运走的方法与路线,即便有内鬼,我们也可将损失减至最小。当然,我们认为此来的兄弟均是信得过的,叛会的机会不大。” 凌风问道:“用什么方法运走?” 他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个二十岁的普通少年,最多武功强点罢了,阅历没有这些人丰富,运宝的事还得靠他们想办法。 高占道欣然道:“我们曾了解过各种走私货的方法,就捡其中最安全的一种,从水路和陆路把东西送往巴陵。李阀看似强势,但此回起兵仓促,各地方的安抚工作均未完成,隋地各处乱子多的是,够他们头痛一阵子。只需再布些疑兵之计,我们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凌风道:“那么兵器还是暂且不带,先运走财宝黄金再说。李阀认定杨公宝库的存在,纵是发现后,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搜寻之机。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为保万无一失,我就再安排几组兄弟参与此次行动。” 郑乾曾在长安发展过数年,这里又是帝都,所以此地的根基最为雄厚。凌风前些日子就联系过本地的情报人员,当各方势力把注意力放到高占道等人身上时,另外的人就显得更安全些。 高占道等面色不渝,此举有信不过他们实力的意思,但均知是最好的方法。起码凌风没有把他们当作诱饵,算是仁至义尽。想到这里,三人心情才稍为好转,提出与对方接头,商议下细节。 凌风同意后,续道:“李阀近期内收服大兴的帮派为己用,怕也有监视我们行动的意思。看来我得把关中江湖的水搅浑了。就由我一会儿拜访下京兆联吧!”告知三人就近永安渠处的入口,放心离去。 凌风没有告诉三人的是,他另收的四个亲传徒弟包志复、段玉成、麻贵和石介四人也来到了大兴。这四人经过数月的磨砺,均达到宗师级,且有独孤九剑剑意的培养,为几拨人保驾护航还不成问题。 何况,他还有心与阴癸派合作,魔门中的高手也不少。 然而,他对能否将宝库平安运出,委实没有信心。 第162章 仙子妃暄 雨中,凌风放松心情缓缓走着,身上衣服快要湿透,雨点凉凉地落在脸颊上,蛮舒服的。这说明他对真气的运用已到一个满意的境界,换作往常,长生水诀定会自动流转。 这时已是午后,可天色仍是昏暗。大兴变为漫天雨粉的天地,远近街景若隐若现,模糊不清,充盈着水汽的丰富感觉。 大雨哗哗,随着轻风舞动,仿佛一道水帘悬挂天际。 凌风并没有戴上人皮面具,也未改变骨骼与气质。就那般从容的走着。这就是自信!自吸纳元精后,他的武功冲上一个新的高度。 与常人不同,他体内数家兼修,实力要远超同级的高手。唯一令他顾虑的是,他的真气颇有走火的危险。回想起来,几种真气造反非止一次了。 确定周围没人后,他转到一条小巷,找到段玉成。 段玉成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与凌风一般年纪,由于底子好,加上天资不凡,在四个弟子中武功最高。凌风嘱咐他几句,送给他一张面具。与郑乾情报网的联络工作就交给他主持了。 回到大街上,凌风大步向京兆联走去。今天说不得得大开杀戒了。 他的一侧就是永安渠。 细雨丝丝似银线的洒下来,漫空飘曳,河渠灰幢幢的,沿岸的树木变成朦胧的黑影,两岸已点起的灯火化作一团团充满水份的光环,与风雨溶为一体。 前方就是凌风熟悉的跃马桥。 桥上有人。 际此风雨中,凌风再度见到清丽如仙的师妃暄。白衣似雪,背悬古剑,她难得的穿了身女装,显现出浮凸有致的身段,直似不染烟火之气的姑射仙子。 这时她静静地伫立在桥中央,背向凌风,留给他的是纤细的腰肢与挺翘动人的臀部曲线,像在注视着缓缓流动的渠水抑或不时滴下的雨滴。迎着微风,那一袭雪衣随风飘扬,丝毫不受细雨的影响,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直似要乘风而去,回归天界琼宇。 漫天雨水没能滴洒到这位仙子身上,颇令好色的凌某人失望。即便如此,凌风仍是怔住了。 上回在船上见到她时,因为有婠婠的对比,他也只是稍为失神而已,并未在脑中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出于原著中对双龙的同情和网络评论的轰炸,他对慈航静斋的这位杰出传人可生不出什么好感来。这回单一个背影就使他心动了,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继续前行,登上桥身。 从他的角度,恰可见她的清秀的侧脸,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美得令人呼吸顿止,仿若天地灵秀,尽萃于她脸庞完美的线条上。以他见惯美人尤物,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她的“艳”与婠婠、祝玉妍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自然、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就像久居天阙的仙子,忽然兴至,现身水畔。 凌风走到她身侧,学她般俯视桥底,默然不语。 临近后,他清楚地感知她受伤了。是在前几日与魔门高手争夺舍利时受伤的么? 他没有问,也不敢问。这女人无疑魅力十足,稍有不甚就会令他陷入无际的情网中,再难挣扎出。 自那晚被祝玉妍的媚术激发起三婴混战后,他对美貌女子的抵抗力直线下降。没有三个家伙的帮忙,他极可能会被媚惑,但他们一冲上来帮忙,十九是倒忙,他又有性命之忧。 所以凌风不敢在情场上涉险。 师妃暄丹红的唇角飘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启,轻轻道:“妃暄是该称呼阁下为明兄还是风兄呢?” 凌风笑道:“妃暄何必执着?明宗越也罢,风清扬也罢,都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我可以叫,你也可以叫。小弟原名凌风,余者都是化名。” 师妃暄轻扭秀长优美的脖子,首次别过俏脸朝他瞧来,美眸异采涟涟,扣人心弦,接着更转过娇躯,面向他。 凌风得窥全豹,就像她把石子投进心湖,惹起无数波动的涟漪。上回他虽有幸目睹她的芳容,却决没有这般震撼心弦。 他终于知道为何江湖上那么多人对慈航静斋的传人争相追捧了。在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她那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 最重要的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飘渺若仙的气质,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流露出仿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以凌风的精神修为甚至在这一刹那升出甘为她去死的可怕感觉,更别说功力远不及他的芸芸众生了。这副圣洁的模样,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一种难言的诱惑,若能征服这样的美女,那该是何等的幸事! 师妃暄秀眸闪现讶色,不知是在惊讶凌风诚恳的话语,还是他似乎下降的定力,亦或二者兼有之,神色旋又回复平静,轻柔道:“凌兄为何自曝这等秘密与妃暄呢?”她柔美如天籁的声音,纵只是听听也觉是种难言的享受。 凌风语出奇锋道:“因为我凌风喜欢妃暄你。妃暄可愿嫁于凌某为妻?”这话光棍无理,定让她难以招架。 师妃暄知他的反击开始了,玉容静若止水,轻轻道:“妃暄不过是修道的比丘尼,来此红尘只是修习的一站罢了,怎会贪恋这人世间的男欢女爱呢?凌兄说笑了。” 凌风深深瞧着她,感受着她一尘不染的平静心境,知要破她的道心殊为不易。但他不气馁,道:“那邪王石之轩与贵派的碧秀心成就的一段佳话,妃暄作何解释?” 师妃暄并不满意他口中的“佳话”二字,澄明深邃的眼神迎上他的目光,柔声道:“秀心师伯以身饲魔,实是无奈为之。二十年前,石之轩自创出‘不死印法’,一身修为堪比三大宗师,眼看一统魔门势不可挡,秀心师伯委屈求全,嫁与邪王,这才换来江湖二十年的和平。” 凌风对她在石碧之恋的定位上觉得可笑,不知这是梵清惠的说法还是她自己的认为。但他目的显然不是为他内定的老丈人翻案,没起与她争辩的心思,眼中露出笑意道:“既是如此,妃暄以为凌某的天下会较之魔门如何?凌某如今的武功较之邪王如何?” 师妃暄明白他的意思,按她的说法,二十年前碧秀心可以为天下而放弃自身的幸福嫁给石之轩,二十年后她自然也可以因为这个理由而嫁给如今如日中天的凌风。 她避过他灼热的目光,幽幽叹道:“若到了那一步,妃暄自然不会退缩。”言下之意是凌风现在的处境并不妙,还未使得慈航静斋感到生死攸关的威胁。 凌风笑道:“妃暄不是以为凌某是魔门当代的邪帝么?你不怕凌某一统魔门?” “看来凌兄还是不明白,目下魔门情势不比从前。”师妃暄从容不迫道,“二十年前魔门经过百余年的蛰伏,势力盘根错结,主要危险在于朝中。当时文帝初定南方,结束晋末以来两百余年的乱世,人心思治。一旦魔门一统,天下便有改朝换代之虞,黎民百姓势必再遭受一场劫难。后秀心师伯与石之轩结合后,群魔无首,经过文帝的强势手段,魔门已然元气大伤。” “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纵是凌兄可以再统魔门,亦未必能轻松得到天下。何况,”她顿了顿,像是顽皮的女孩,“石之轩前日刚得到圣舍利,功力大增,凌兄要统一魔门怕是不易哩!” 凌风听闻朝堂秘辛,有些惊讶,二十年前还有这等事情?那时石之轩不死印法大成,连祝玉妍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若给他一统魔门,以其天纵之资要想有所作为并不困难。只是碧秀心嫁给石之轩,真是存了饲魔的心思么? 听到后来,他面色一窘,小姑娘是看不起自己么?她的意思不外是,魔门现在不足为患,他凌风也没有足够能力将之统一! 她对魔门的不屑轻描淡写,在他看来多半有点言不由衷。魔门两派六道人杰辈出,她们静斋能够有什么底牌呢? 他得知邪帝舍利的得主,倒不意外,凭石之轩的武功拿到舍利亦在情理之中,赵德言、席应等人的武功连入微顶峰都没达到,一群只知自大的蠢材。 不过舍利里面只剩下一成元精,石之轩能否就此恢复大宗师的实力呢?他对原著中石之轩因之复元而困惑不解,元精怎会弥补他分裂人格的破绽? 抛去这些突如其来的纷杂念头,他忽地因她罕有出现在她脸上的顽皮神态而心弦剧烈颤抖一下,瞬又平静下来。那一刹那她就像仙子跌到了凡尘,可是丝毫不减其绝代芳华,反因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而显得更加娇艳动人。 ************************ ps:八月中秋,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月圆人圆! 第163章 惜花之人 凌风好奇道:“妃暄既知石之轩为祸更甚,他武功若恢复以往的大宗师之境,亦或更上一层楼,为何毫无担忧之色?” 按说,一个恢复巅峰状态的石之轩绝对会是正道武林的恶梦,原著中师妃暄等人千方百计要阻止石之轩吸收舍利元精就是明证。可他从师妃暄面上丝毫看不到紧张,这并非伪装可致,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他与祝玉妍、独孤凤两女消失了几日,师妃暄应该猜测到他们有可能去炼化元精,但绝不可能知道他们已经吸纳元精的绝大部分。 莫非她们静斋还有什么后手?正道方面可以出动阻拦石之轩的只有了空、四大圣僧与宁道奇,以这几人的本事,要给石之轩来个千里追杀倒非难事。 师妃暄笑而不答,忽然岔往别处道:“凌兄可知几日前为何宁真人会没有出手,放任凌兄进入杨公宝库?” 凌风对此亦是不解,道:“愿闻其详。” 师妃暄叹道:“宁真人是代凌兄挡过一劫哩!”旋即檀口轻吐,讲明前因后果。 原来毕玄此回南下是为了一部《战神图录》,他不知从何处探得此书藏于杨隋皇宫,便去江都寻杨广交涉。杨广哪肯答应,可一时间朝中无人可与之抗撷,便有人提议拿江湖上名声正盛的明宗越说事。杨广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当下赦免了明宗越的罪业,封为天策上将军,代为答应八月十五的约战。赌注便是《战神图录》。 现在李阀进取关中,也有跟随的突厥战士。自邪帝舍利的消息传来后,群魔云集大兴,毕玄也前来凑热闹。当日毕玄一路跟踪凌风,亲眼见其打开跃马桥中的机关,碍于约战就没有出手,想要跟随入宝库。宁道奇正在一侧,现身相阻,一番激战,自是凌风料想不到的了。 凌风这才知道当时两大宗师均在暗处跟随自己,冒了一身冷汗。若给他们跟踪入了宝库,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也丢在那里了。 他明白,宁道奇非是与自己有什么交情,只是相较自己,毕玄得到邪帝舍利的危害远甚,以其天纵之资,说不定会参悟通透,那样对中原武林可是盛大的灾难。 凌风不解道:“宁道奇为何不代杨隋与毕玄与一战?若给毕玄得到《战神图录》,一样是件惨事。”心想莫非是想借毕玄之手除掉自己?还有毕玄没有强抢到《战神图录》,反是听任杨隋定下约战,其中定有他所不知的玄机。 师妃暄温柔道:“那前提是凌兄能有命参加江都的大战,不是么?” 凌风闻此,立即推翻她借刀杀人的猜测,原来她是想要提前安排人劫杀自己,那么就不会再有江都之约,毕玄也就得不到《战神图录》了。相比让宁道奇与毕玄一战,两败俱伤而言,让宁道奇或者了空来杀自己显然更加划算。 连他自己也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因此生出怨忿之心,反是感兴趣道:“妃暄是在提醒凌某此际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中,并随时有可能送命,是么?” 师妃暄玉容泛起怜悯的神情,避开他的目光,投往永安渠北端远处,叹道:“妃暄真不愿与凌兄作对哩!”算是回答凌风的问题。 凌风傲然道:“妃暄认为宁道奇确有能力杀掉凌某?”这话一半是源于自信,一半是试探对手是否宁道奇这个大宗师。 雨点骤大。 师妃暄轻垂螓首,转看向渠水,雨水滴打在她的身上立时蒸腾起来,远远看去有如仙气弥绕一般。她潇洒耸肩道:“若妃暄所料不差,凌兄的武功尚未踏入三大宗师一般的境界。妃暄毫不怀疑,假以时日,凌兄定会成为超越三大宗师的存在。但现在毕竟与多年成名的他们还有一定差距。宁真人要全力出手的话,凌兄还是自谋多福吧!” 凌风得到答案,并没有欣喜,宁道奇与了空都差不多少,一道一僧,武功绝顶,甘给静斋作打手,都不是什么好鸟。他哑然失笑道:“妃暄今日候在此地,就是为与凌某说这些么?” 虽然她已受伤,但距上次与婠婠大战后,她的武功有了长足的进步,怪不得她能看透他的境界。 他的武功确实还逊三大宗师半筹,如何突破那层境界他没有半点头绪,每念及此,他都十分怀念有老头子指点自己时的日子。即便如此,但他自忖有三分归元气在手,未尝没有一战之力,配合上他强大无匹的精神力,大兴城四通八达的水道,要逃走该不成问题! 令他奇怪的是,四大圣僧似乎没有告知她此事。是因为几个老和尚对宁道奇的充足信心吗? 师妃暄微笑道:“妃暄只是心生感叹。凌兄并非大恶之人,观凌兄用语,也不是魔门中人,是么?” 凌风摇头道:“不瞒妃暄,当日我习得魔门武功时曾立下誓言,算是入了魔门。不过,我对魔门好感欠奉倒是真的。现在门中弟子所作所为哪与‘圣’字沾得上边,我自是没必要往他们脸上贴金地称之为‘圣门’。”看向她绝美无俦的面颊,“妃暄的意思是,凌某非死不可,是么?” 师妃暄眼神毫无焦距地投向远方,道:“若凌兄改为支持明主,未必没有一线生机。但妃暄知道,以凌兄的性情,定不会同意。” 凌风嗅着她独有的清新芳香,吁口气道:“虽然我很想答应,但又知那是不可能的。眼下时局发展,并非我可以左右。” 静斋摆明阵仗要把他留在大兴。若今日师妃暄没有告诉他宁道奇追杀一事,他还可以从容离开大兴。但此刻不同,若他就此离去,避而不战的心魔必将使他武功再无寸进。 以前他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修习武功后才发现其中的玄奥之处。 追求天道重的是心灵的感悟,心性的磨砺。当他武功远逊于对手时,逃走远遁是理所应当之事,而武功与对手相近时还怯战,那必会为心灵上蒙上层不可磨灭的阴影,对日后修炼真气、比武对决都有着极大害处。 这也是凌风对本身武功的自信所在,若没有创出三分归元气,他早逃得远远的。什么狗屁天道,哪有性命重要? 所以他必须与宁道奇做过一场。 另一方面,他的决定要关系整个南方的局势。眼下天下会的基业并不是他打下的,其中还牵扯宋阀与江淮军,即便他不愿参与这场争霸游戏,他也不能自私地做主。纵是要投降李阀,那也是日后的事了。他决不能轻易许下承诺。 所以凌风已不能离开大兴,也不会改投她那所谓的“明主”。 他对此不想多谈,道:“凌某冒昧问上一句,妃暄口中的明主,是否指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呢?” 师妃暄心神一震,娇躯微颤,轻声道:“凌兄果然厉害!” 凌风苦笑道:“这个没有多难猜吧?此回李阀能够一路急进,怕是多有贵派的功劳。单单一个李阀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据说李渊长子李建成对佛门有所偏见,何况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来得动人?” 师妃暄扭过头,皱眉瞧他好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凌兄是在责怪静斋的选择么?” 凌风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摇头道:“任何门派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为了生存,如何选择都无可厚非。” 他忽地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这帮女人以天下为己任,本身并没有错,但不该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为了铲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这与寻常的政客有何区别? 难怪有人称之为“慈航妓寨”。尤其是当她们为了所谓的大义而要杀到自己的头上时,这种感觉更是难受。 好在李阀并未夺取关中,她们一切理由并不充分。不然就是要逼自己投降了。原著中,她们以突厥南下的民族大义为由逼寇仲交出江山,那更是扯淡了。 现在慈航静斋与四大圣僧均知他没有做过什么大恶,只是沾着练过魔门的武功,与毕玄的交手赌约涉及到四大奇书中最神秘莫测的《战神图录》,掌控的天下会还占有数郡之地,所以他们都要杀掉自己。 更使他觉得古怪的是,他对眼前这个女子并没有多少怨恨之情。或许她也只是个从小被洗脑的可怜人罢了。正如她所说,当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时,她就会毅然为了师门而献身。 换作婠婠定不会如此。当师门与本身的利益起了冲突时,魔门中人定会先选择自身。这就是正道与魔道的区别所在。自己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呢? 可笑的是,自己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追杀,性命危在旦夕,可自己还在可怜安排这场追杀的女人,真是讽刺。 自己还真是个惜花之人啊! 第164章 老道天罡 师妃暄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情变化,转移话题道:“妃暄常希望自己就像溪流内的坚石,水流虽每刻每分的从石上流过,只会令石子更光滑而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但人始终不是石,妃暄也会有人的感受。今趟妃暄下山踏足人世,当然是为奉师门使命,但亦隐有入世修行之意。静斋的最高心法,必须入世始能修得,非是闭门造车可成。” 凌风奇道:“妃暄为何要向凌某讲这些?” 师妃暄平静地道:“儒家有独善其身和兼善天下之分,佛家也有小乘大乘之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是舍身的行为。敝斋《慈航剑典》上便有‘破而后立,颓而后振’的口诀,可知经不起考验磨砺的,均难成大器。敝斋最高的心法名为‘剑心通明’,历代先贤,从没有人能在闭关自守中修得,甚至仅次的‘心有灵犀’,亦罕有人练成。” 凌风琢磨她话中含义,叹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贵派写出《剑典》的地尼祖师也算性情中人。妃暄的意思是要经历情关,希冀达到剑心通明之境么?” 她虽没有明着回答他的问话,他还是懂了她的意思。或许她要将玩场精神爱恋,对象或许还是他凌某人。但她不是说他将要被宁道奇干掉了吗? 师妃暄喃喃把两句诗念了几遍,对他所言情关一事不置一辞,忽然道:“妃暄有种预感,宁真人此番定杀不了凌兄。” 凌风笑道:“那凌某就承你吉言了!”随即面色一正道:“妃暄,我也有一种预感,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我的女人的!” 师妃暄一怔,她尚是头次听得如此霸道的话,他这句透着一种强势、坦率与真诚的味道,她竟生出一种羞意来。这种寻常人类的情感来到她的身上,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轰”的一声,伴随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天际一声响雷炸天,她才回过神来,发现对方已经跃入永安渠中消失不见。 她静静看着没有因他入水而泛起一丝浪花的平静水面,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今日她违背师尊的意愿来见他一面,是对还是错? 师尊呵,天道之路,妃暄该怎么走下去?入世择君,可是正途?静斋存在的意义是为求道还是济世? 她迷茫了。 凌风在水中快速前行,没有人比他更享受这种感觉,他像化身为一条鱼儿,可以清晰地感应到周围的一切。 今天与师妃暄的一番对话,还是有所收获的。起码知道了中原第一高手宁道奇会来追杀自己! 这确是个不妙的情况。大宗师的追杀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躲过的。因为大宗师可怕的精神感应有若附骨之蛆,避无可避,除非他也达到了天人之境,可以躲过这种精神层次的交感。 另外,师妃暄最后的两段话看似在单纯地自陈心事,他却清楚地感知她的心意。 显然初出茅庐的师仙子对师门的做法并不是十分赞同,至少内心深处还是同情他的。现在她的武功修为止于“心有灵犀”,若想攀上“剑心通明”只有经历红尘中的劫难才可以。 这是场情劫。 在她的心里,碧秀心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度劫失败,不仅没有突破本身的境界,反因此横死在石之轩这魔头手里。而她此回刻意地接近他,更是一种蓄意地玩火,一不小心就会**上身。所以她也忐忑不安,话说到一半,终于还是回避了这个话题。 凌风体内的魔种对她的道胎有种难言的吸引力,她若可以经受住这次情场的战斗,她定可以突破至梦寐以求的“剑心通明”,甚至进军派中无人能窥的“死关”。 他对此烦躁莫名,他的女人们爱上的仿佛不是他,而是他体内的三个小家伙而已。 他对自身涌起种强烈的挫败感。自己会否一无是处?此回取宝之行,被慈航静斋的刻意阻击搅得乱七八糟,偏生自己还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来运走宝藏。 想到这里,凌风对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生出一种疲惫感。此时他不是想着去寻京兆联晦气,反是想回到自己的女人身边,躺在她们的怀里,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安心地躺着,享受生命的乐趣。 他忽然急切地想去岭南,去看看现在或许已经大腹便便的宋月媛,她肚里正孕育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或她传承的将是他凌风的血脉。 他心头有一种冲动,他想放弃眼前的一切,永远地守护着自己的女人。可他也知这是一种奢望。自从他答应李靖开始争霸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从此不再宁静! 他明白,在这片乱世,要想更好地生存下去,只有变得更强。他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但仍任重而道远。 天下会在南方搞得有声有色,但给他的感觉似乎那是别人的孩子。 老实说,他真没对会中有过多大的贡献,只是起了一个牵头人与震慑的作用而已。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做一名长老。或许几年后,会中的弟子都只识得几个堂主,而不知他这个会主。 眼下的天下之争,军队的专属权显然是十分重要的。他没有打过仗,没有与自己的队伍见过面,将来会不会出现逼宫造反的桥段,或者某人来个黄袍加身? 凌风对这些倒不头疼,这天下谁爱坐谁坐去,只要他的这些女人没有事就成。他忙活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将来的安乐日子么?当自己成为了三大宗师一样的存在时,天下的归属对自己将再无多大的影响。 可以说,凌风对他目下的政权毫无归属感,没有一点主人公的觉悟。在他内心里,可能把它当成李靖或者寇仲等人的产业,将来谁愿拿去就拿去。他多数还将其当作一场玩票性质的游戏。 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想法,若给正在为他的大业而奋斗的众人知道后,怕会集体暴走,群扁他丫的。 凌风给一股纯正的道家气息所惊醒,他的第一反应是,一定是宁道奇! 他没有逃走,反是破水而出,发现岸边垂钓的一个道士,却只有三四十岁左右,毫无老态。他心知,这决不是宁道奇,宁道奇该是百余岁的老人,童颜鹤发,超会装b。可奇怪之极的是,他根本看不出对方的深浅来。 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道士全然不会武功,二就是他的武功决不亚于宁道奇! 直觉告诉凌风,答案定是后者。他不由心生震撼,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高手?跃到岸边,躬身行了一礼问道:“小子凌风,敢问道长法号?” 那道人扯了扯鱼竿,叹口气道:“小子,你打搅了我的鱼儿了!” 凌风投他个鄙视的眼神,凭他对水的了解,自可判断出他的鱼钩是直的,没放鱼饵,且周围一条鱼都没有,这也想赖到俺头上? 那道人估计也觉扯得有点过分,收回钓杆,起身回答他原先的话道:“想必你听过老夫的名字,法号没有,贫道袁天罡!” 凌风这才细看清他的模样,面容俊逸清奇,神凝秋水,态蕴雅闲,虽头挽道髻,身上穿的却是普通的一袭青衣,还光着脚丫子,丝毫看不出什么史上有道高人的风范。他登时有种吐血兼杀人的冲动,就是你这神棍当年忽悠李靖,导致小爷我卷入这天下纠纷中的? 他问道:“原来是袁道长,凌某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了。不知您老今年贵庚?”自称老夫,想必年纪不小了,但看上去如此年青,定是驻颜有术。 袁天罡身旁有个鱼篓,里面装了活蹦乱跳的十几条鱼,他不疾不徐地把盖子盖好,扛起来,抖抖肩,活动下身体,打趣道:“怎么?你小子想要娶老夫的女儿不成?” 凌风顿觉好笑,道:“道长也有女儿?”看来这厮非是什么纯洁的道士。 修道之人若耽于男女之爱、人世之情,定会影响心性修为。就如同密宗的欢喜禅,虽借男女之交略窥阴阳之奥,但若不能看破世俗性#爱短暂欢愉这层表象,终日沉浸于肉#欲之中,便只会沦于小道,难登大途。 这就更使他纳闷,这家伙的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 “老夫就不能有女儿了?”袁天罡心生不满,眼睛一瞪,格外突出了他眸子的清澈见底,忽又一叹,“罢了,老头子看你小子还算顺眼,不妨跟我回家,让你尝尝老夫的手艺。”也不待他答应,迈步前行。 凌风自然不会拒绝,这位有名的道长还算热情好客。京兆联的事,晚上再说吧! 雨势渐小,但太阳仍未爬出半点,没多久夜晚就要来临了。 凌风跟在袁天罡身后,思忖着对方的目的。今日两人相遇,是一种偶然还是对方有意为之?不管怎样,哪有初次见面就请人到家作客的?还是说这老道真有能掐会算的本事? 他曾回忆过脑中关于袁天罡的资料,据史上讲,袁天罡曾多次为人相面,屡试不爽,名扬天下。最著名的一次,莫过于为一代女皇武则天看相。 当时武则天尚在襁褓中,他一见到武则天的母亲杨氏便吃惊道:“夫人法生贵子!”杨氏连叫出两个儿子与大女儿,让他都不满意。直到抱出正穿男裳的武则天,他大为震惊道:“龙瞳凤颈,极贵验也!”但又遗憾道:“可惜是男孩,若为女,当为天子!” 此事载于《唐书》,讲的有鼻子有眼,也不知真假。 不管眼前是个神棍还是真有通玄之能,凌风都已确定一点,此人的武功实已经达到一个他所难以企及的高度,怕是可与他师父独孤求败一拼了。 照说这是一种错觉,因为如果对方武功真有这般高,完全可以将气息内敛得如平常人一样,可偏偏他给凌风一副强者的感觉。 凌风心头闪过一丝明悟,莫非他是故意引我上勾?想起对方以纯正的道家玄功引自己出水,或许正是如此。 他到底在玩什么玄机? 第165章 绝世高人 胡思乱想间,凌风已随着袁天罡到了一处庭院,顿生惊叹。 此间院落占地并不大,远及不上独孤阀的西寄园,却五脏俱全,建得幽雅别致。 穿过一个洞门,凌风才知来得是后门的花园,有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远方还有个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 通过左弯右曲,两边美景层出不穷的回廊,二人踏上一条碎石小路,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间,雅俗得体。走了不久后看到厢房,由十余间各式房屋组成,四周围有风火墙,是砖木结构的建筑组群。 袁天罡没有一点得道高人的形象,扯开嗓子吆喝道:“明月,家里来客了!”迳自奔厨房而去,把凌风一个人落在院内。 “爹,是你的哪个朋友啊?” 一个女子柔美好听的声音自一间厅室飘出,如仙音般娓娓动听,犹如春风拂过心田,令人心海一片平和灵静。 霎时之间,凌风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颗心怦怦跳动,不敢相信世间居然有这般完美动听的声音,竟然将婠婠、祝玉妍、师妃暄、宋月媛诸女全部比过。心道:“这个明月就是老袁的女儿么?单听声音可知相貌定差不了。明月,好名字!” 他精神感知下,发现偌大的园子只有他父女二人,连个侍奉的奴仆都没有,不禁赞赏,真是奇人奇行啊。 这时,一个面容姣好,看上去只有二十许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她手中拿块未绣完的刺绣,针线兀自穿个不停,看到凌风神色微微一怔,想是未料到会有这般年轻的客人,忙招呼他入内落座,一边埋怨老爹怠慢了贵客,一边给他沏茶,好不周到。 客厅陈设整洁,一式红木家具,靠壁的柜架满是古玩摆设。兰麝熏心,乃是几只檀香慢慢燃着。清雅的布置予人温馨舒适的感觉。 在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墙的一壁还挂着一副木质对联,上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凌风扫了那字一眼后就再不敢看,其中隐含的意境差点让他道心失守,自有一番摄人味道。不问可知必是出自袁天罡之手。 “这对联好生熟悉,似乎从哪儿听过?”美色当前,他却是不及细想了。 看着美女忙前忙后,凌风直道客气了,心里暗吞了几口唾沫,乖乖不得了,想不到老袁的女儿居然会这般漂亮,毫不输于刚见过的师仙子,虽没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新脱俗,却更多了几分令人心神舒畅的江南女子的婉约之美。 那是种无与伦比的古典美,美丽的容颜精致得宛若女神的雕像,布衣荆钗亦难掩其天香国色,优雅的体态予他种真正大家闺秀的感觉。 她的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素色罗裙下包裹着无比傲人的身材。纤腰盈盈不堪一握,胸前鼓胀,翘臀浑圆,不时露出的嫩藕般的玉臂使人怦然心动,微带娇艳之色的赛雪肌肤几乎可以弹出水来,凹凸有致的身段有股成熟女人的性感韵味,不经意间散发着万种风情,纵是淡妆素颜也像在无声诉说着诱惑。 明月端茶给他,见他兀自发呆,不觉好笑,春山微蹙,秋水含波,雪嫩的双颊轻轻溺上三分羞红,神态动人至乎极点。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凌公子,请喝茶!” 凌风心神失守,这女人一颦一笑都扣人心弦,幽清雅静中似乎含着几许妖娆。老袁会有这么优秀的基因么?待惊醒过来,知是失礼了,连忙接过茶盏,匆匆喝下,差点给烫死。 明月见他狼狈的模样,“扑哧”笑了起来,透出的娇艳妩媚使凌风又是一呆。 他心中不住想着,这女人真是天生的尤物,属于那种让人百看不厌的类型,给予人无限的遐想和渴望。以他见惯美女也为之心颤,她那种柔和温婉的气质猛烈地占据他的心扉,使他忍不住想要加以怜爱。 眉间一股清凉流转全身,凌风不自觉地打个寒颤,此时忽然想到,这会否是种高明的媚术?可她身上明明没有半点真气波动,显是不谙武功。立即将这对佳人不敬的想法打消。 “公子怎会与家父相识的?”两人客套完毕后,明月扯开话题问道。 一旦正经起来,她娴静的玉容带着怡然的微笑,深邃的双眸仿若星辰闪烁,神秘动人。 凌风倒没什么隐瞒的,只道相识偶遇,谈了几句,老爷子好客,就把他招来了。 他一边答话,一边暗自忖着这美丽的女人如水的眼眸中似是笼罩着一缕淡淡的轻愁,究竟是遇上过何等的伤心往事,这非但无损她的万种风情,反而平添几许让人怜惜的婥约风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不一会儿姐姐弟弟地胡叫开。 凌风的嘴皮子在这美女面前出奇地利索,妙语连珠,几个笑话逗得她不顾风度地格格直笑。看着她婉若女神般的容颜,他痴痴想着,真想一辈子与她这样聊下去。 突然袁天罡端着盘子入内插口道:“明月你要小心了,最近江湖上口花花的小骗子特别多,听说有个叫明宗越的小子,年纪不大就娶了几房婆娘,那化名明摆着是要占你便宜,你可不能给骗了。” 凌风喝到口中的茶险些给吐出来,老家伙显然把他调查得清楚,看来此回邀自己来这里是有意为之了,可这“明宗越”与“明月”能扯上关系么? 明月见样,哪还不知是在说他,不忍见他难堪,抿嘴轻笑道:“风弟能尝尝我爹的手艺也算你的福气,爹爹的蒸鱼可是一绝,连我这做女儿的也没多少机会品尝,今天姐姐还是沾了你的光哩!” 凌风一副不信的表情道:“我倒宁愿相信姐姐的手艺。”食指却是大动,味道闻上去挺香的,比起老头子来竟毫不逊色。看来老袁还是有一手的。 袁天罡也不生气,招呼两人入席。 不可否认,袁天罡的手艺确实不是盖的,凌风吃后也赞不绝口,怕是可与他家老头子一拼了。同时他有了个疑惑,难道说绝世高手的厨技都很高? 诚然,武功修到他们这个层次,身体各部位的感官敏感度要远愈常人,所以只要认真研究,想要做出精致的菜肴来并不难。难的是天下间有几人有这份闲情? 席间,凌风问道:“道长此番相邀凌某不会只是为了这顿鱼吧?” 眼神瞥到明月的吃相,仍是那般优雅动人,觉得那也是种享受。这女人给人一种居家的幸福感,让人觉得把她娶进门,做自己的妻子,那将是多么温暖。这感觉来得莫名,却像风暴一样袭上他的心头,将他彻底征服! 袁天罡淡淡道:“当然不是。老头子知你命在旦夕,想见你最后一面,不行吗?” 凌风心道果然,老家伙早就关注过小爷,奇道:“道长与在下师长有旧?”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袁天罡微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发问,思索半晌道。 凌风不管他玄乎的废话,问道:“数月前凌某给道长摆了一道,从此卷入这天下的纷争之中,道长可否给个合理的解释?” 袁天罡莞尔道:“你小子倒是有趣。争霸是你的意志,与老道何干?你别把李靖小儿的事扯到我的头上,当时他求我为他的前程算上一卦,因为银两没付足,我就随便批示几句,他还当真了。” 凌风郁闷之极,你也知道是你搞的鬼啊,可这怎么不该算到你的头上? 袁天罡解释道:“李靖是何样的人,不劳我细说。他若无心奉你为主,断不会听信老道的几句批言的。而你若无心争霸,也定不会贸然答应他的要求的。这一切都是你二人的选择,与老道何干?” 凌风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可你是事情的起因呀。忽地警戒道:“这些日来我做的事你都知道?” 袁天罡毫不犹豫地点头,一只手还捋捋长长的胡须,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 凌风怒了,这不是窥人**么?脸色不善地问道:“你该不会一路跟踪我吧?”想想他与几个老婆行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人伦大道时,窗外有双色眯眯的眼睛津津有味地看免费的真人表演,他就一阵恶寒。俺没有暴露的爱好! “老道可是个地道的好人,怎会做出这等没品之事?”袁天罡觉得凌风的这种怀疑是对他莫大的侮辱,气愤道,“凭老道的本事,掐指一算,天下大事都难逃我的掌握。” 凌风权当相信了,你就是算出小行星撞地球来都与我无关。他提出一个目前最关心的问题道:“道长既知凌某身处险境,随时有性命之忧,难道就不打算援手一二?” “咱们很熟么?”袁天罡一副看白痴的表情,问道。 凌风毫不客气地点头,现在俺差点就是你女儿的干弟弟了,如果再做努力,拿下她就是你的女婿了。咱们关系这么铁,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 袁天罡登时意识到这小子的脸皮之厚不亚于自己,正色道:“你若想取得与众不同的成就,就该做好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这次的生死磨炼将是你进军无上武道的踏脚石。只消你挺过这一关,从此天下都任你驰骋。” 凌风奇怪他的说法,诚然,如果自己能躲过宁道奇的追杀,自己要进入大宗师的境界并不困难。可问题是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挂掉咋办? 自与袁天罡相遇起,他就有种感觉,袁天罡好像是相识自己多年的长辈一般,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他对自己没有恶意,所以自己能闲适地坐在这里与他一起吃鱼,而不是苦思冥想逃避这样一个绝世高人。 明月开口叹道:“爹,一个人的武功可以自保就行了,何必练得那般精深,总想着什么武道天道等玄远的东西?你就帮风弟一次吧!” 凌风听她帮自己讲话,心中升起股感动,热切的目光投向袁天罡,你总该听听自家闺女的话吧? 袁天罡哼了一声,打破凌风的幻想,道:“你小子真是没出息,这点小困难就把你吓成这样?如果还是这副姿态,老头子我怎能放心得把明月托付给你?” 第166章 当时明月 凌风与明月二人均是一震,老家伙这话太雷人了,他怎会有这种打算? 明月立时连连娇声不依,凌风眼巴巴地等他解释,难道俺的人品就这么好,白白得一美娇#娘? 袁天罡爱怜地看眼女儿,叹道:“老头子我在这世上没有多少日子可待了。天劫将至,我无论能否成功渡劫,都不得不为你找个婆家。纵观江湖,还算合老夫口味的也就数这小子了。” “天劫?”凌风与明月面面相觑,相较之下搓和两人的话就显得殊不重要了。 袁天罡皱眉道:“小子,怎么你还不满意不成?” 凌风自然不会不同意,连他也不晓得怎会在明月面前心境修为变得这般差劲,他只知道一点,若不把这女人娶回家,他会后悔一辈子! 可这天劫究竟是什么东西?世间真有修真的存在? 明月神色黯然,幽幽叹道:“爹,女儿不过是残花败柳,还怎么配得上风弟这般英雄人物?” 袁天罡拳头紧握,一股蓬勃的杀气逸出,仿佛可以撕碎世间万物,虽一闪即逝,仍把凌风吓了个够呛,他毫不怀疑这老头子有瞬间击杀自己的实力,真不知这杀气是否针对自己。 凌风心中苦笑,自己算哪门子英雄人物?也不过是个在尘世浮沉的普通人罢了。 他握住明月温软如玉的小手,她挣扎了少许就停下任他握了,他柔声道:“明月,不知怎么回事,今日见你一面后我就决意娶你为妻。过往的一切都只是过往,烟消云散。我一定会让你后半生过得幸福快乐。” 明月不作答复,美目凄迷,不知在想着什么。 袁天罡半晌冷冷道:“小子,今日你的话若有半句虚言,纵是我将来灰飞烟灭,我仍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让你死无全尸!”把饭菜收拾,挥袖出去,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室内幽静无语,空气里飘散着一股绮旎的气息。 因为凌风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明月身上,明月又岂会不知,如芙蓉一般的面庞渐渐升起令人心动的红晕,红晕慢慢变大,直至扩散到身根颈项。凌风能看到她颈下雪白的那一片染上红晕,白里透红,极为诱人。 明月受不了这种气氛,起身道:“风弟,我去给你沏茶漱口。” 凌风还拉着她的手,一扯把她跌在他怀里。 一股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月别转娇躯,抬起螓首,清丽雅致的绝世玉容泛起幽怨神色,秀眉轻蹙地叹息一声,轻轻道:“不要这样!” 凌风看着她柳眉星眸,瑶鼻樱口,肤如凝脂,素雅衣衫下双峰高耸,简直就像九天仙女下凡来。他深情道:“明月,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明月玉容平静,唇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自嘲道:“我这副容貌?” “我不知道!”凌风痛苦地摇头,这确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在祝玉妍与师妃暄等女面前他都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为何遇上她自己会有这种冲动?真的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他的那个女徒弟嫣儿对他会否就是这种感觉? 明月移动身体,换个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玉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坦诚道:“你并不知道,我的女儿年纪已经跟你一般大了!” 凌风一惊,不能置信地呆瞪着这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 这确是他未曾料到的,丝毫看不出她已经是三四十岁的妇人。世间驻颜之法颇多,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可以青春永驻,祝玉妍就是很好的例子。可是她体内明明没有丝毫的真气。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如能和她双宿双栖,享受琴瑟之乐,天下间哪还有比这更惬意的美事? 他甚至生出种想法,如果此时她提出单独与他共处一世,他会否就此抛弃他的十几位红颜,乖乖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环住她的柳腰,道:“我不在乎!应该是你不嫌弃我才对,我已经有好几个女人了。” 明月的两眼紧紧闭上,抿住嘴,咬着薄薄的下唇,无力地靠在他肩上,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介意听听我的过去么?” “洗耳恭听!” 凌风虽不喜欢关注自家女人的**,但总不会介意做一个合格的听众。了解自己的爱人,这样对双方的感情增加更有好处。他的胸口忽然痛得利害,这是为什么? “我是魔门天邪道典籍的保管人。二十年前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明知他对我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纯洁,可我仍如飞蛾扑火般投了上去。他是个要做大事的人,原来什么儿女私情在他眼里都是那般可笑。” “他虽然迷恋我的**,可更渴望强大的力量。为了我手上的《道心种魔*》,他刻意地接近我,使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他,心甘情愿地把*交出。而在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后,他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说我是红颜祸水,为了他的大业,他不得不杀掉我,因为他害怕会真的爱上我,从而影响他的斗志。唉!可笑当时我还欢天喜地地想着告诉他我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 明月语气冷漠,像在陈述与她毫不相干的故事。 “后来呢?”凌风猜知她定不会有事,可心仍是纠结一般地疼。自己是在担心她还是在嫉妒那个不知名的男子?既然明月与天邪道扯上关系,那么说这个袁天罡与邪帝向雨田又该是怎样的关系? 虎躯骤然一震,明月,明月,她该不会就是尚秀芳的母亲吧? 明月美眸凝视他,道:“后来爹在关键时候赶到,救下我们母女。我求爹不要杀他,爹答应了。两年后他就遭到了报应,带着他的野心魂归地府了。” “他是谁?”凌风装作漠不关心地随口问道,浑不知他的声音此时有多么沙哑。 “有必要么?”明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凌风讪讪道:“是没有必要。”搂紧她,爱怜地抚向她的秀发,道:“明月,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明月伸出手,青葱似的嫩指在他脸上轻轻移过,娇嗔道:“真是坏弟弟!才没一会儿就敢不叫姐姐了!” 胸前的玉兔压着年轻男人的胸膛,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明显升起了一片红晕,这红晕甚至一直蔓延到脖子和耳朵上,那可爱的颜色让凌风真想撕开她的衣服一探究竟,看着她的身体是不是也羞成了粉红色。 凌风当然不敢这般唐突佳人,感受她如茉莉般的清香,已深深地沉醉了,仿佛外面战火连天的世界离自己很遥远。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的女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存在。 他捧起她白玉般的脸庞,移向她诱人的红唇。唇接,破开她的齿贝,向她的香舌发起攻击,尝着她芬芳的津#液。 这是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他似乎忘了今夕是何年。那个男人说的没错,她确实是祸水,足使君王从此不早朝。 明月唇瓣离开他,叹道:“爹爹现在正承受巨大的危险,我们却没有能力去帮他。” 凌风暗想武学与修真实是两个不同的体系,真不晓得袁天罡怎会练到要迎接天劫的地步。他这才想起仿佛自己更应该考虑自身的安全问题。可眼下袁天罡已是自己老丈人,会不顾女婿的安危吗? 他安慰明月道:“放心吧!岳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可渡过此劫的!” 明月无奈道:“希望如此吧!”小手忽地掐他一把,“你倒狡狯,人家还没答应嫁给你哩!” “是吗?”凌风笑道,他的一只手移到她的翘臀处,即使隔着几层衣料,也完全可以感受那惊人的弹性与滑腻的肌肤,他的心儿竟出奇地慌乱跳跃,就像是面对心怡已久的初恋情人一样。 明月立时感到酥麻的感觉自臀儿处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身体微微地颤动起来,细细的腰带动香#臀左右摇摆,似在期待他更多的爱抚。她那双醉人而又灵动的媚眼此时半眯着,长而微翘的睫毛上下轻颤,鼻子上微见汗渍,柔唇微张轻喘,如芷兰般的幽香如春风般袭在他的脸上,语调已变作醉人的呢喃,求饶道:“好弟弟,饶了姐姐吧!” 不知为何,凌风胆子忽地大了许多,变本加厉地把另一只手探到她的亵衣中,在那高耸处揉捏几把。他可以清晰地感到动人的热度,暖暖的,柔柔的,他的小腹下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热浪。嗅着她耳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秀发,他的嘴唇凑到她天鹅般的玉颈处,道:“明月是否叫错了呢?” 明月秀美的娇躯起伏不定,眼眶弥漫出泪花更显波光潋滟,只听得瑟的一下极轻极轻的声响,跟着又是这么一声,几滴眼泪滴在地板上,晶莹生光,便如是灿烂的珍珠。她凄苦道:“你就会欺负人家!好夫君,这回行了吧?” 凌风看她眸间泪水打转,滑若凝脂的面庞上划着两道湿痕,心儿给激烈的情绪扭曲得发痛,狠狠搂住她,道歉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俏皮的笑意在明月红润的嘴角微微乍现,可惜凌风没有瞅见,她不信道:“真的吗?” 凌风深吸一口气,抑制着内心澎湃的欲潮,肯定地点头,他会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守护这个女人! “好啦!”明月秀眸射出异样的光芒,迷人至极点,双手揽住他的虎躯,轻轻道:“人家原谅你了!” 凌风胸怀激荡,竟生出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 第167章 无心插柳 凌风从袁天罡家中离开后,走在大街上,雨后的微风拂过,令他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心中满是淡淡的惆怅与迷惘。 他没有在袁家留宿,虽然他很想。袁天罡把他撵了出来,使他颇为郁闷。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说的好听,生命岂可儿戏?老头子你不怕女儿再做寡妇? 唯一的收获是明月答应做他的小娇妻,承诺数月后来找他。 凌风忽然想到,自己在明月面前怎会那般沉不住气?她虽是个美女,比他见过的许多女人都要漂亮,可终究与师妃暄、婠婠、祝玉妍诸女是一个级数,他从未在几女面前如此失态过。 如果这是一场阴谋,那真是太可怕了! 他摇摇头,将这种想法逐出脑海,自己怎可这般亵渎心中的女神?她是那样的善良温婉,娇媚可人,将来一定会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思及几日来的行动,自己看似陷入一个极危险的境地,其实仍是安如泰山。究其原因在于此回集聚大兴的各方势力不可能真正携手努力,团结一致。魔门两派六道各自为政自不必说,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道两门似乎内部也有一定纠纷。 佛道原不是一家,自胡教东来后就互相争斗了数百年,不论哪家成为国教后都会不留余地地打压另一家。也就只有近些年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宁道奇答应为静斋出手,所以表面上道门成为佛门的附庸。 在凌风三人炼化元精的期间,魔门中人甚至慈航静斋为争夺邪帝舍利定有一番激斗,而他恰恰避免了这个过程,导致本来危怠的局面与他无关,躲过一劫。 他凭借远超常人的宽厚经脉,吸收了舍利里面五成的元精。可以肯定,他日后的成就将不可限量,成为超越三大宗师的顶级存在并非再是梦想。这么多的元精意味着极大地增加了他本身的潜力与生命力,他将有了远愈常人的时间来研究天地宇宙的奥秘。 当然,这个并不是凌风所期望的。他要尽快地成长起来,不然纵是这次能侥幸逃过宁道奇的追杀,只怕自己也会惨死在八月十五与毕玄的大战中。天知道届时会有多少人借机除去自己? 这场约战是个阳谋,定是多人运作才得到的结果。先是造成舆论影响,迫使他迎战,再是在大兴城中形成一种微妙的形势,彻底地把他逼到绝境,不得不答应下来。否则,他此时就要面对的是两大宗师了。 大宗师,真是太让人头疼啊!他距这层境界始终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以触及。他内力精进再多,对境界的增加也无益处。想想祝玉妍近四十年都没有再进一步就知其中的难度了。 当下收拾心情,一路逢屋过屋,穿廊跨园,如入无人之境的朝目标区域驰去。 当他赶到京兆联的总舵时,月儿已经露出脸面,骄傲地在天际散发着辉光。 雨全停了。 他知道李阀定会开始新一轮的攻城之战。雨大的那会儿杀伐声显然小了许多。雨天虽也可以攻城,但无疑更利于守城。这个帝都还能坚持多久? 攻城的不止是李阀,还有突厥的骑兵,还有慈航静斋的支持。城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扯后腿,试图里应外合,成为开国功臣。杨隋的江山早就完了! 如果两大宗师肯出手的话,片刻间城门就会攻破。不过这种概率极低,他们定不会做这等无聊的事。 世俗事牵扯的越多,对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心境修为上的影响就越大,道心要想一尘不染,何其不易!不然,在原著后期少帅军与李唐交锋的关键时刻,慈航静斋代宁道奇向宋缺邀战,宋缺又怎会答应?武道之路基不能放下各种执着,定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此时凌风立身处是院落东南角的后花园,翻过院墙对他来说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他收敛全身毛孔,防止体味外泄,因为他听到狗儿走动的声音,一般江湖上的鼠窃之辈,休想瞒过它们比常人灵敏百倍的嗅觉和听觉。 他足尖微一点地,拔身投在最接近的一座建筑物,无声无息地落在瓦面处。 听到附近人声传来,他下意识地一缩身子。后来一拍脑袋,自己这般行为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窃贼?是否该光明正大地踢馆呢?转念一想,正该把里面的人手一网打尽,若给逃上几个重要人物还了得? “我真是太有才了!”他不由佩服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决定。 此建筑物分前中后三进,以长廊天井相连,四周园林围绕,景致极佳,花木池沼,假山亭榭,与院内虽处截然不同,应是宅主起居之处。他不由将之与袁天罡的宅院对比,觉得还是老袁的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点。这种想法是否由于那是出自明月手笔的缘故呢? 这时多数人都还未休息,四周灯火一片,盈耳笙歌,笑语声喧,加上猜拳赌酒的叫嚣,确是热闹。 凌风掠进花园,同时功聚双耳,收听四处传出的信息。他的感官灵敏度提升至巅峰状态,所经处方圆百丈内连虫行蚁走的细微声音亦难逃其耳目。不用神识自有其好处,这样令绝世高手产生感应的概率大大减小。 际此危险时刻,他必须保留精神力,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宁道奇。一想起这点,他就觉得窝囊得够呛。说到底,还是信心不足啊。 前进处隐有声音传来,似是一男一女在说话,由于距离颇远,又有墙壁阻挡,所以听不清楚。中进没有丝毫声息,后进该是寝室所在的地方,有微弱灯火透出,且传来悠长均匀的呼吸声,房内的人似在熟睡。 凌风心念微动,因为其中那男子的声音有点耳熟。且不管他,后进唯一亮着的房间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真是奇妙的感应。 他身形如电,自藏身处掠出,贴往灯火透出的窗旁,往内瞥去,登时目瞪口呆,因为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出云公主杨若惜! 无论四大圣僧还是祝玉妍都曾亲口对自己说过,杨若惜早被送往城外的李阀大营中,他们该不会骗自己,那么她怎会出现在此处?是又被人转运而来么? 杨若惜一身华丽的宫装,剪裁合体,透着精致;头饰晶莹,在烛光中显得金灿灿的;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透射着清澈怡静的柔光,露出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子,有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 此时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牙床上,头顶却插着七支银针,显是给封闭了穴道,定是精通穴脉的高手所为。她没有丝毫惊慌之色,玉容恬静,明眸流转,似是相信定会有人前来相救。 凌风暗叹一声,想不到这回阴差阳错,居然会遇上她。难道这就是冥冥中存在的缘分? 经过那晚后,这小妮子看去更有女人味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妇的诱惑,只是这些日来苦了她了。 本来她在李阀手里,他还安心,因为李渊父子不会为难她,无论是看在公主身份还是看在他的威慑上。可京兆联的杨文干等人不同,他们极可能是与魔门结成一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令他疑惑的是,邪帝舍利已经出世,并落到石之轩的手里,那他们还抓着杨若惜做什么?按说不该是为杨公宝库,魔门与静斋即使有合作,也不会卖命到这种程度。 “管他呢,先把惜儿救出再说!”凌风抛开心中杂念,手掌切到窗处,没出半点声息地窗轻轻打开,他身形一闪即入,窗再缓缓合上。 见到凌风,杨若惜喜出望外,欣悦如狂,眼泪似乎都要流出,却苦于有口难言,连脸肌也难表达心情,只能猛眨眼睛,意似有所指。 凌风知道她的意思,会意道:“你是在提醒我不要鲁莽拔下你头上的银针。” 杨若惜眨下眼睛,晕染双颊,似有羞意。 凌风笑道:“这是魔门灭情道的七针制神。放心吧!夫君我一定会给你解掉的!” 世间有五极刑之说,指天下间最厉害的五种毒刑,“七针制神”恰是其中之一。能令人不能言,不能寐,不能动弹,连肌肉也僵硬起来,偏偏神识清醒无比,其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无论如何心志坚定的人,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亦要精神崩溃,为求一死,什么都肯屈服。 魔门中人如此对待杨若惜,当然不会是为逼问什么秘密,只是用来使别人难以解救,实是要挟敌人的良方。 不过据凌风所知,受针三十六时辰后,便是救回也要变成一个废人。而从杨若惜活生生的样子看,知她至少曾经人解救过一次,再次重施酷刑。这些人真狠,竟对如此娇滴滴的美女做出这等惨事来。 凌风怜惜地抚向她的脸颊,这个初把身子交给自己的少女这些天该是怎样的期待自己的解救啊!他不由升起一丝惭愧,自己对女人是否太过无情了?与他发生关系的女人不在少数了,可他的心里能装得下几人?平日多是将她们抛在脑后。 他柔声道:“惜儿,放心吧,夫君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现在放松精神,好么?” 杨若惜乖巧地眨眼,眼眸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 凌风回忆下《道心种魔*》中提过的解救之术。说起来,七针制神与精神力还有点关联。以他的本事要施法相救并不困难,关键问题是眼下可是适当的时机? 警兆忽起。 第168章 迷雾重重 这时屋外一男一女的脚步声接近,口中尚在不时说着什么。 听着熟悉的声音,凌风心下凛然,他终于知道这男子是谁了!想不到“影子刺客”杨虚彦也会到了这里!他忙收敛精气,附在杨若惜上空的床帏上,与她面对着面,眼中含满歉意。若无人探进头来细看,是不会发现他的。 那个女子腻声道:“虚彦,他会入局么?” 凌风脑海中现出她的相貌,暗赞一声,天生丽质,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勾魂夺魄,似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她的身量颇高,亭亭玉立,冰肌雪肤,使人神为之夺。此时正靠在杨虚彦肩上,媚态横生,使凌风竟生出微微妒意。 杨虚彦冷冷道:“我们研究过明宗越,此人贪#淫好色,但对女人还算不错。为了与他有过一夕之缘的女人,他怎会不舍命来救?” 凌风在内苦笑,“我在外人看来就这副行径?不过倒是摸准了我的脉门,可这个弱点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呢?” 他自忖没有过什么为红颜冲冠一怒之事,却哪知江湖上早将他屠戮两百余人的原因归于是为了几个美貌的小姑娘出气,加上出道以后虽凶残成性,可从未对女人下过手,平日言行中对女人的放纵溺爱早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同时他生出疑惑,是谁传出他与杨若惜有私情的事呢?按说这该是极为机密的事,除祝玉妍与独孤凤外没有人知道才对。真是奇怪。莫非有人在刻意监视着西寄园? 那女子格格笑道:“如此说来,这位明会主还是个多情种喽!奴家若非有了虚彦你,还真想尝尝他的味道哩!”此言一出,凌风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她会是谁呢? 杨虚彦“啪”的一掌拍在她丰隆的圆臀上,笑骂道:“你个浪蹄子,又发骚了?刚才还没把你喂饱吗?” 屋外传来女子的娇嗔声与求饶声,以凌风的耳力听得分明:“好哥哥,不要摸了!奴家又受不了了!”他心中登时如苍蝇般恶心,暗自可惜,这女人真是浪费了一身好皮囊! 杨虚彦道:“好了,先忙正事要紧,看看我们的公主殿下吧!”旋又低声道:“一会儿再好好满足你这荡妇!” 那女子荡笑道:“奴家一定要把你榨干了才行!” 门轻轻被推开。 二人进前,脚步轻盈,像怕惊着床上的公主。他们到了床榻侧停住,隔了数尺许凝视。 驻立半晌,杨虚彦轻叹一声,道:“我们走吧!”却是对那女子说的。 不止凌风奇怪,那女子也讶异道:“为什么?”他这话真是莫名之极,难道来这里只为看她几眼?语气中含股明显的醋意。 杨虚彦没有回答,反问道:“阴后现在何处?” 那女子抑住心中疑问,嗤笑道:“祝师最近发#春了,一个老女人也想吃吃嫩草,给明宗越不知灌了什么**汤,居然下令派中弟子不得与天下会为难,真是可笑!不过派中以她一人为主,门人虽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拉住杨虚彦的手道:“虚彦,奴家与你商量的那件事你决定得怎样了?” 杨虚彦又是沉默,徐徐道:“以后再说吧!石师非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两人退出,轻关门扉。 凌风正纳闷,因为杨虚彦临走前传音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显然是给杨虚彦发现了,可对方没有揭穿他,反劝他离开,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上次巴陵城自己放过他的缘故?开始他们说的什么“入局”是什么意思?他临走前故意问的话,有什么深意么? 至于如何被发现,就非他考虑的范畴了。杨虚彦这个职业刺客的潜匿之术当然要强过他,定有其独特的法门察觉到他的存在。 屋外两人渐远,一行无话。 凌风如蜘蛛般落下,恰恰停在杨若惜上空三尺。解开七针制神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却极耗他的心神。 拥抱住喜极而泣、极度欢渝的杨若惜,他不由泛起一丝喜意。这个可人的公主自有其独特的魅力,令他感到有种成熟的媚惑。 她扑到他怀里,珠泪不多时就浸湿他的衣襟。她抽噎着,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些日来她定受了不少的苦,对她这样的千金公主来说定是难以想象的。 凌风犹疑更甚,如果此次来救杨若惜是个敌人布下的陷阱,那么刚才他为她解开施术时正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刻,而真实的情形是直到他处理完一切,屋外的破空声才匆匆传来。他清楚地感知到不下十名高手,且均不下于宗师级别。除了魔门,还有哪家能出动如此阵容? 凌风揽着心情略作平复的杨若惜冲破房顶,踩在瓦片上傲然看向院中的人群。怀里的美人没有一丝惊慌,被解救后檀口也没有吐过一句话,只有闪烁的泪光还证明她内心的喜悦。若非刚才两人接吻时的呢喃,他还以为她给下了哑药呢!这女人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显非考虑这问题的时刻。 他放眼望去,没见杨虚彦,倒是发现了原先那个女人。不仅是因为他眼力好,而且她是万草丛中一点红,一大堆男人中就她一个女人,修长秀美的体态较身旁的几个道人还要高上三分。 她既然称祝玉妍为“祝师”,应该是祝玉妍的徒弟,可又并不尊敬,由此可知她极可能是外派与阴癸派交换的弟子。这样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除了出身老君观的荣姣姣还有谁来? 除荣姣姣外再无一个相识之人,不过有个胖子远远站着,与众人隔了好几丈距离,腰如酒桶,两手不知是否因过多赘肉,似乎特别短少,腆着大肚腩,扁平的脑袋瓜儿就像直接从胖肩长出来似的,加上两片厚厚的嘴唇,一望而知是讲究吃喝玩乐的人。 凌风用脚趾头也猜得出他就是石之轩的忠实小弟“胖贾”安隆,他的武功绝不弱,在魔门八大高手中可以名列第五。让凌风不解的是,石之轩已经得到舍利远走,他怎会还留在此处? 前天就是安隆率人抓住了高占道等人,后来又做个人情将他们放了。难道说现在他又改变主意来杀自己?这是否意味着石之轩也是这个意思呢? 此外其他人稀稀落落聚在一块,拿着乱七八糟的各式兵器,横看竖看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偏偏古怪地还多作道士打扮,难以辨认其身份。 杨若惜见外面气势沉凝的一群高手有些害怕,终于开口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夫君,惜儿好怕!” 凌风拍拍她圆挺的翘臀,心下有些诧异,几天不见,小妮子的屁股倒丰满许多,充满了弹性,微微一捏,臀#肉立即回复原状,那份滑腻的感觉让手指想永远停留在那里。他微微一笑道:“惜儿不要慌,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天下之大,谁能拦得住你的好夫君?” 其实以他现在的武功,要收拾这些人也只是费番工夫罢了。只是眼下大兴城风虎云龙,实在没必要浪费力气在他们身上。天知道宁道奇什么时候会蹦跶出来追杀自己,或者石之轩从背后冒出给自己一闷棍。 大兴这块是非之地,真的不可久留。 杨若惜给他拍地俏脸一红,羞涩着不再说话,只静静依偎在他的怀里。 凌风冷眼看向下面众人道:“大家同是圣门弟子,为何要自相残杀?” 安隆打个哈哈,朗声道:“明兄勿要误会,安某只是前来凑凑热闹,正主乃是这位辟尘道长。” 凌风瞧去,他手指的那人正在众人中央,又高又瘦,与他女儿一样,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面相清奇,拥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高额,肤色较身旁道人都要晶莹皙白,可知其先天气功之强横,背挂一把式样高古的檀木剑,显示其对剑术的自信。最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眼睛,似乎能够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给人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 辟尘是魔门老君观的重要人物,位列八大高手之中。据凌风所知,实力也就比尤鸟倦强些,不足为虑。所以他淡淡扫了眼,不经意间露出轻蔑的神色。 当他打量辟尘时,辟尘也正用神地审视他。 “此子一眼望去,如高山耸立,巍然不拔,确是个人物,不枉我等费上一场心机。”辟尘心中赞叹一声,对凌风刻意蔑视没有丝毫不快,放声长笑道:“明兄武功之强,委实出乎贫道的意料。想不到明兄已臻至炼虚合道的道家至境,可喜可贺!” 凌风也想不到这厮憋了半天蹦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愕然。 他怀里的美人看他这副表情,不禁轻笑出来,娇脆悦耳,见爱郎因之望来,微翕的薄唇赶忙紧紧抿住,如花美靥上浮上两朵晕红,动人之极。 这话倒是不错,若按道家的说法来划分修炼阶段,不外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以先天后天而论,后两境界才是先天级别。而再按宗师、入微与大宗师等级来谈,直至入微境才说得上是略窥炼虚合道的门坎。 要知人的潜力无论如何庞大,总有尽头极限。所以前两个阶段,指的都是肉身的修练。唯有后两个阶段,练的却是如何与充盈于宇宙之间的道相结合;故能超脱肉身,达至入圣合道的化境。 魔门众人听这话后脸色均是一变,暗生戒心。魔门不比其他门派,自然知晓武功的划分层次。凌风武功虽强,但仍不足以引起他们这些平日自负之人的重视,没有真正交过手,哪个会轻易服软?辟尘此言正是提醒众人,点子扎手,不可轻敌! 皎洁的一弯弦月下,唯有荣姣姣怀抱傲人的酥胸,明眸中异彩涟涟,嘴角勾起摄人的媚意。 ******** ps:(徐子陵道:“这么说荣妖女本身应是老君庙的人,她之所以成为祝玉妍的徒弟,只是两派的一种交易,等如两国互以姻亲修好的情况。”----出自原著《第33卷第八章幸中副车》) 第169章 危机何处 凌风皱眉,辟尘这妖道一句废话就使得全场气氛紧张起来,弥漫的阵阵杀气使他也不得轻视。场下十几个宗师级高手加起来足够他吃一壶的。可他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群人傻站在院里,难道俺不会跑路么? 他细查下院中众人的修为,当然以辟尘与安隆为高,此外并无魔门八大高手,什么赵德言、席让几人都没有出场。而单是这十几名宗师级高手也令他大为吃惊,看来魔门传承千年,培养出的高手决不在少数。这些人只是属于老君观还是也有其余几道的参与? 老君观与道祖真传合为六道中的真传道,若只是老君观一脉就可怕之极了。管中窥豹,足令他重新审视阴癸派的实力! 阴癸派能作为魔门两派六道中第一大宗,定是更加强横,而自己却囿于原著的见识,并没有真正引起重视。诚然其中达到入微境界的顶尖高手不多,但宗师级的先天高手绝对是批量生产的。 由此推知,能与之相持百年的慈航静斋也定不会只有几个小尼姑坐镇。从此回李阀西入关中之迅速就可看到静斋庞大的人脉能力。试问天下还有哪家有这般强大的能量,足足节省大军数月的推进时间?这完全颠覆了凌风对战争的认识。 当然,这样李阀军队没有经过多少血的洗礼,其战力实在值得怀疑。 薛举父子、刘武周与梁师都等人绝不会甘于拱手让出关中,河北的窦建德也非省油的灯,会否抓住机遇扩张地盘?李阀要稳定时局,安享坐山观虎斗的美梦,只怕还得耗上一阵子。 这些暂且不提,眼前这批高手算为凌风敲响了一记警钟。之前他以为凭他拓展经脉的手段,将几十个徒弟突破先天境界,这样天下会的实力就会大增,从此高枕无忧了。 这样的想法很傻很天真。永远不可小看天下英雄。 凌风一边寻思这伙人到底有何阴谋诡计,一边笑道:“道长就不打算为明某介绍几位同门么?”心中暗骂破道士,道貌岸然的家伙,生个女儿是荡妇,足见自己的作风也不怎样。 他瞟了眼正含羞带怯、假装清纯的荣姣姣,一阵清风徐来,拂着她的秀发与衣袂,居然有种飘飘出尘的模样。他对这女人殊无好感,不禁邪恶地想,他们父女之间会不会也有一腿呢?想起原著中双龙也怀疑过两者父女关系的真实性,这想法更觉靠谱了。 辟尘哈哈笑道:“明兄一直以我等同门自称,可据贫道所知,圣帝生前可没收过明兄这个徒弟吧?” 凌风仰望头顶,原本挂在天际的弦月也藏到云中玩耍,只剩下无穷无际的星空。高悬的星辰亘古不变地在上方运行,其中蕴藏了怎样的玄奥?他爱怜地抚摸着怀中玉人乌黑雪亮的三千青丝,心中生出一丝对俗世的厌倦,看到杨若惜双眼射出柔情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心情再陪这些人玩下去了。什么阴谋与我何干? 他冷冷道:“明某既修练道心种魔*,结成魔种,那么明某就是当代邪帝。诸位信也好,不信也罢。你们可以不念同门之宜,明某却不敢有违祖师教诲。告辞!”怀抱佳人,轻踩瓦片,踏着月色,纵身而去。 魔门中人面面相觑,按说他该非如此没胆才对啊?此时凌风于数千包围中从容击杀任少名一事已轰传天下,多数人以为他在那种情形下犹要立威,自是个极好面子之人,哪知今日这样说走就走了。 辟尘喝道:“追!”率先腾身上了房顶。他上升的姿势怪异无伦,手脚没有丝毫屈曲作势发力,而是像僵尸般直挺挺地浮上去。 所有人跟随冲上,各种轻功五花八门,急向凌风离去的方向掠去。 众人一走,荣姣姣璀璨的秀眸黯淡起来,闪过茫然之色,犹豫了半晌,反向投入黑暗之中,消没不见。 除了一人----胖贾安隆。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在空中不住纵跃的人群,还有行踪诡异的荣姣姣,他满是横肉的嘴角逸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淡淡道:“师弟,十五年不见,最近可好?” 话音初落,一人自墙角缓缓走出,冷晒道:“十五年前我脱离天莲宗,那时已非你师弟,现在与你更无半点关系。” 若杜伏威在此,定可看出此人就是他的拜把兄弟,江淮军的第二号人物辅公祏。他怎会远离历阳,来到这是非之地大兴? 安隆出奇地没有生气,平静道:“石大哥一统圣门在即,师弟还是早作决定才好!” 辅公祏冷笑道:“安隆你是否吃错药了?石之轩统不统一圣门与我何干?他的手再长,还能伸到我江淮军中不成?何况他自身难保,能否活下来还是两说呢!”待安隆脸色一变,他续道:“我这人生就一副臭脾气,从不肯欠人的债,但别人欠我的,则必须偿还。十五年来,我都没有向你追讨师尊的血债,现在是时候了吧?” “师尊之死,只因练‘天心莲环’时运岔了气,以致全身经血爆裂而亡,故尸骨不存,干我何事?你因嫉妒我坐上莲主之位,因而血口喷人,我不怪你。”安隆不怒反笑,辩白两句,随后故作惊奇道:“师弟该不会以为凭借一些弓箭手就可以收拾得了我吧?” “若是加上我呢?”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一间屋内传出。 安隆肥胖的脸盘上的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一字一顿道:“左游仙!”对两人联手显是心有忌惮,旋又叹道:“我们圣门八大高手,此次不约而同,齐聚大兴,也可谓一件盛事了!” ******** 距此隔了数巷的民宅屋顶,凌风不住腾挪,试图甩到身后的一群跟屁虫。他非是不可以下房与这群人进行巷战,只是怀中抱了一人,速度有些减退,而辟尘与另一人紧跟其后,若是给堵在巷里就糟了。 他总觉今日的事哪里不大对劲儿,想起杨虚彦的传音,更是不安。关乎身家性命的事,他哪敢放手一搏,只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以后再算回来了。 辟尘如阴魂般的声音传来道:“明兄何必如此逃避,不如与我等切磋一回如何?也好让我们瞻仰你的高手风范!” 他身在高速中,犹有余暇从容发声,且声调平和,不显急促,与奔行的速度截然相反,足见其功力深厚,已可完美控制气劲与声音的发放。换作一般人在全速驰掠之际,体仙血气真劲的运行处于巅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会说得既亢促又迅快,表里一致。 凌风暗骂这个无耻的老家伙,脸皮比长城拐弯还要厚实三分,若我孤身一人的话,哪用得着逃来逃去,不宰你们几个是怎也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他将衣服震裂,成为一块块布条,露出**的上身,数息间将杨若惜缠到背后,紧紧缚住。他动作间速度丝毫不缓,反而加速,化作一团青烟急逝。 辟尘诸人不离不弃,有如冤魂索命般,实令凌风头疼不已。 轻功这东西不是简单的境界可以拉开差距的,真气量足是一回事,拥有超卓的速度又是另一回事。高明的身法与运气法门可以提升速度,凌风虽然不缺法门,但也没有什么极品功法。何况他体内吸收的庞大元精也不是那几日与阴后二人双修后就可以完全炼化成功的。不过长途奔袭这些人绝跑不过他。 凌风此刻只想着尽快到一处河道,把身后这群家伙远远抛下,把杨若惜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再来寻他们的晦气。有水的地方,他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优势来。 都什么玩意儿?这阵子过得太憋曲了!是个小人物都敢招惹自己一下!将来这些场子必须一个个找回来! 辟尘不知施了什么功法,身形猛然加快,瞬间掠至凌风身后,手握的拂尘贯入真气后有如精钢,直奔凌风后背的杨若惜而去。 凌风大怒,居然敢伤女人,真是太贱了,简直要远远超越小爷我梦寐以求的贱道境界!怒归怒,总是无可奈何,在空中一个旋身,一掌切在空处,恰恰与辟尘的拂尘下一刻攻至的拂丝相撞。 气劲交击,击起的气浪如江河决堤般喷涌,“砰!”的一声闷响,让附近房顶的瓦片炸裂,一处横梁轰然坍塌。 纵是对手,凌风也不由暗赞,对方这一招威力虽足,却予人一种息戈止杀的古怪感觉,颇有要缠住自己的味道。因为这一拂并未给自己半分借力后退远遁的机会。好高明的手段! 而辟尘表面若无其事,实则有苦自知,凌风猛攻的佛门罡气本就压制其本身的魔气,偏又还作螺旋状钻进自己经脉,更增其破坏性。看来对方闯下的偌大名声绝非侥幸。只是他是怎么修下这般强沛的真气的?是因为圣舍利吗? 这时另一人的身影也飞速迫近。他看上去有些年老,还不如辟尘保养的好,身材矮胖,身穿道袍,手持一柄长剑,眼耳口鼻都朝肥脸的中央挤聚,看着本该惹笑,可是他半眯的细眼芒光烁闪,隐隐透出一种狠辣无情的味道,却绝无半分滑稽的感觉。从其身法紧逊辟尘半分可知其武功强横。 辟尘见来帮手,蹂身而上,再度抢攻,手中拂尘的三尺长丝千变万化,使人防不胜防,更可怕的是,他的招式快慢随心,激起的罡气遍布整个空间,杀伤力惊人。 那道人的长剑有如狂风暴雨般向凌风攻至,声势骇人之极。再近少许,剑芒化作璀璨星光,照耀方圆丈内,灿烂夺目,配合着辟尘的攻势,端的了得。 凌风低声道:“惜儿,抱紧了!”长啸一声,本已落下的身体再度弹起,体内易筋真气以平时数倍的速率运行,双掌闪电拍出,在两人的万千光点中找出兵器真身,分别与拂尘、长剑结实硬拼一记。 他强扛两大高手,内里绝不好受,肺腑的气血翻腾的利害。若非他吸纳了舍利的元精并花费数天将之炼化为真气,现在怕是要难过地吐血了。怎么会这样?两人武功距他还有不小的差距,怪哉! 一击之后,凌风身形倏地飘退。 辟尘忽然大喝道:“可风,动手!” 第170章 伤心怀抱 凌风一奇,原来这道人就是原著中安排王世充身边的金牌卧底可风,更奇怪的是他们还有什么奇招不成?一边想着,手脚的功夫丝毫不慢,与追上的两人再度交换数十招。 就在这时,凌风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令他的心神恐慌不已。“会是怎样的高手来临?难道是宁道奇?” 异变倏生! 凌风立时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止是背部和心脏这种肢体感官赋予的如坠冰窟的感觉,更有种情感上惨遭背叛、难以致信的挫折感。 原来在刚才的一刹那间,一柄匕首直插他的背心,汹涌的冰寒劲气狂暴地冲入他的经脉,而匕首的主人,除了他后背的杨若惜还能有谁?更奇的是,这一击居然能穿透他的护体真气,杨若惜何时武功这么厉害了? 真正的危险不在远处,而就在他的身边!可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凌风想不通,不过知道一点,辟尘所说的“动手”竟是这个意思,主角不过换人而已! 杨若惜给他的护体真气震飞,缠在两人身上的绷带早彻底断裂,她吐出一口鲜血,尚娇笑一声,面上满是怨毒之色。 凌风受这暗算,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向前踉跄跌去。可人在半空,前方的两人攻势更猛,他即使反应惊人,仍给辟尘的拂尘扫中手腕,登时出现血淋淋的数道拂痕。 他的眼中闪过失落、惊怒、不解、委屈、迷惘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仰天悲吼一声,一掌拍断可风的长剑,欺身近前,化掌为拳,沉腰坐马,隔空打去。 蓬!可风应拳上抛,喷出数口鲜血,五脏翻腾,经脉欲裂。 辟尘觑见机会,哈哈一笑,拂尘直刺凌风的双目,一道指风无声无息地射出,奔向凌风腰际。 凌风真气下沉,脑袋一缩,避过这一拂,手袖微卷,旋起的劲道将对手指风吸纳,化为乌有,而身形却违反常理地虚点瓦片,闪电后退,陡然出现在十余丈外。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惊雷疾电,劲风吹叶,不过电光石火间就已结束。 那边厢杨若惜抚着胸口,正刚看战斗,不想凌风横空而至,退到她身边,将她抱个结实,全身经脉被封,再掠往一棵大树,轻踩枝叶,消失在夜色中。 辟尘接住从上空跌下的可风,望着凌风逝去的方向发出一声长叹,嘴角一丝血丝缓慢逸出。 几招之下,可风经脉尽断,已是废人,自己数月间也再无力出手了。果然不愧是天下会会主! 破风声响起,十余名高手赶来,他已没有半分兴趣看他们一眼了。 ******** 凌风抓走杨若惜当然有其原因,他始终不相信一向纯真善良的出云公主会对他下此狠手。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她会否给魔门的邪术控制了心志? 运劲将背后的匕首震开,点了几处穴道止住血迹,简要做了包扎。这些动作自是在奔行过程中完成的。 他体内的各种真气对复元身体都极有益处,长生真气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加上这伤口刺得又不是很深,所以并无大碍。 匕首虽是淬毒的,但毒性仍难不倒他。步入入微境界后,要排除人体的毒素是再容易不过。 入微者,对身体内部结构各部位的了解都达到细致入微的地步。区区毒素自不在话下,所以不大放在心上。不过也得有时间治疗才行。像他现在只能逼出一部分毒素,阻止其扩散,到了安全地方后再作排毒措施。 做完这一切后,他改为怀抱杨若惜,投入到附近河道中,借人工呼吸的机会,狠狠痛吻了她迷人的香唇,以作惩戒。 在两唇相触时,她的身体发出了轻微的颤抖,紧抿着齿贝,拒绝凌风舌头的入侵。凌风的大手忽然握住她胸前的高耸,用力一捏,她疼痛地要叫出声来,小香舌不自觉地被凌风成功攫取到。 不论她是否有意为之,她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是不争的事实。收点利息不足为过! 为了她,凌风又没有完成既定的收拾京兆联的目标。当然,那里高手环伺,要想杀掉杨文干等头目也要费番工夫,带个人更不方便。 出奇地,自给他抱住后,杨若惜仍是一字不发,任他问了几次也没有开口,只有痛吻她时才发出几声轻吟。她的双目多数时间是恶狠地盯着他,好像他是她的天大仇人一般,只在水中才无奈闭上。 如此凌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某些人假传消息,告诉她他把她的父皇母后都杀了?或者,魔门中人对她施展了**的邪术?嗯,颇有可能。 二人在河下穿行,终于转入永安渠。 由城南到这里也费了他一刻钟的时间。 忽地他听到一缕箫声袅袅飘散,怪异的旋律在空间里萦绕,充溢在天宇下,连怀里的杨若惜也露出凝听之色。 箫音悠扬,时高时低,时如行云流水,时如山峦起伏,清澈悦耳的妙音,充满愉快与欢乐,使夜幕下的整个大兴城里都添上一层喜悦欢腾的气氛。箫音在耳畔盘旋,好似情人的低语缠绵,颇有绕梁三日之感。 忽而箫音变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碧海潮生,波涌翻迭。忽而箫音又由悲伤转变为高亢激烈,有如千军万马征战杀伐于疆场,又有如惊涛骇浪,山风怒吼。 箫音越吹越高,直冲云霄。刹然停止了! 凌风破水而出,落在艇上,没带出一滴水珠。他奇怪地看眼怀里的佳人,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忖道:“难道她真有什么伤心事么?还是在怨怼我没有及时救她?” 身穿儒服,潇洒飘逸的魔门邪王石之轩正安坐其上,腰间不伦不类地挂着一个酒葫芦,深不合其身份,惹人发噱。他手抚洞箫,神色雍容,满含笑意地说道:“明兄何故走得如此匆匆?” 凌风对眼前的魔门凶人不敢小视,平日要对付他都要费上一番心思,现在自己又受了伤,怀抱一人更是缚手缚脚。他不答反问道:“邪王为何不去炼化舍利元精修补破绽,却反而停在此地呢?” 想起昨日他提起石之轩时师妃暄那淡然自若、毫不担心的神情,他心底一突,莫非静斋有什么安排不成?这群尼姑会怎样来对付这位魔门天才? 石之轩眼中精光一闪,却不动怒,爱怜地抚摸着箫管,淡淡道:“明兄是想激怒石某么?” “不敢。”凌风摇头否定,把怀中的玉人换个姿势搂抱,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如山的邪王,道:“听石兄的箫音之意,可是在追缅往事?”诡笑一声,“抑或亡妻?”谈话不揭短,凌风此言可谓贱极。 石之轩浑身散发出森寒的杀气,令凌风心弦不由紧绷,却又倏地消失,哑然失笑道:“明兄可是在试探石某是否恢复全盛状态么?” 迎上他深邃莫测的眼睛,凌风赞道:“据明某所知,石兄与碧秀心的恋情乃是石兄逆鳞,十余年来更因愧疚之意而成就心魔,人格分裂。想不到石兄得到舍利后短短几日就可以控制情绪,实不简单。按说这不该是小小邪帝舍利可以改变的吧?” 世人传说石之轩与碧秀心相恋有了结晶后,本是恩爱非常。谁料宁道奇摸到两人隐居所在,与石之轩做了一场。原本可与宁道奇打个平手的石之轩竟不幸落败,心中沮丧难言,回谷后奋书平生所得《不死印法》一卷,飘然而去。碧秀心看了夫君所留印卷,走火入魔,没撑多少年就红颜早逝了。 因为这件事,慈航静斋将责任全推委到石之轩头上,认为他是在变相地谋害爱妻,于是全天下人均口诛笔伐这个负心汉。这倒罢了,重要的是石之轩的独生女儿石青璇也这么认为,石之轩就很受不了。 出于对亡妻的悔恨,加上本身自创的《不死印法》硬将花间派与补天阁两道绝学融合的缘故,他精神分裂了。有时是个温文尔雅的儒士,有时是个德高望重的高僧,有时是个冷血无情的魔头。 人生就像一场戏。石之轩无疑在这出戏里扮演了数个角色,而且都很成功。后来静斋更将他化身的裴矩定义为败坏隋室家底的阴谋家。平心而论,身为大隋王朝的一份子,精忠报国,安抚西域,何过之有? 石之轩看眼船下的流水,深深叹息一声,语气平静道:“明兄所料不差,石某的破绽岂是舍利可以弥补的?石某一日不能勘破本心,就一日不能突破迷障,真正回复大宗师的实力。” 凌风对他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讨好他又不能得到石青璇,父女二人可是形同陌路,势如水火。他沉声道:“明某只想知道一件事,石兄可是要与明某为敌?” 石之轩微笑道:“明兄放心,石某对明兄只有欣赏之意,绝无对敌之心。石某现在所为,只是尽人事,安天命罢了。不出意外,数月之后的江都将有大变。明兄还是小心为妙。” 凌风回忆之前与石之轩的两度会面,除第一次卑鄙偷袭外,第二次确实没有多强杀意,且是在他尽复的情况下才出的手。 这是憋在他心里很久的疑问,石之轩当日显然早在船上,要擒拿他与鲁妙子易如反掌,说不定可以逼问出杨公宝库的下落,可他没有。当真奇怪之极。他安的是什么想法?还是说他真的疯了,随心所欲? 不出他意料的话,石之轩原应是辟尘一伙人安排劫杀他的,但不知为何又没有动手。 真是奇怪的人! 凌风体内的剧毒还需要逼出,既然石之轩表态了,那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道:“明某就此告辞!”如燕子抄水,消失在夜色中。 石之轩古怪地看眼他的身影,摇摇头,端起手中的玉箫,久久凝视,整个人有如化作一座雕像。 第171章 孪生姐妹 凌风顺利回到西寄园,心中总觉哪里不对劲。这些魔门的兔崽子会这般容易放过自己?该不会还有什么阴谋吧? 转念一想,自己武功绝顶,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也在情理之中,就此打乱他们的围剿计划也属正常。 此回若杨虚彦、席应与赵德言等人参与出手行动,他怕是要栽个大跟头。刚才在船上若石之轩也跟他比划两下,他不死也得掉层皮。可正因为这一堆巧合的运气降临到他身上,竟没人拦截他,使他有种古怪的感觉。 在杨若惜暗算他的时候,绝对是杀他的良机,而魔门中人都没有把握住。难道说他们没有预料到他可以逃脱的情况?还是说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石之轩的身上,而石之轩又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动手? 凌风一路走着,沿途的仆人较前几日少了许多,冷清的情况让他有点凄凉的感觉。战乱的恐慌使多数人都选择了逃离。李阀围三缺一,显是要打压城内的斗志,阴世师也没法阻止百姓的离去。不过西寄园中奴仆的逃走显然不是明智的。 众所周知,独孤阀与李阀是姻亲关系,届时城破后也不会影响到这里。但知道是一回事,大家的反应又是另一回事。加上前几日群魔乱舞地抢夺邪帝舍利,大家生命均难以保障,逃走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乱世大抵如此。 再遇到祝玉妍时令他吃了一惊,当然不是因为她受了什么伤,而是因为她身边的女人----杨若惜! 凌风看看眼前人,再看看怀里的,可以肯定怀里的是假冒产品了。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不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怀里的佳人要略丰满些,无论是胸脯还是翘臀。 杨若惜含着珠泪,就要投他怀里,一看清他怀里的女人,也是一惊,止住脚步,讶道:“姐姐?” 凌风苦笑一声,把怀中女人放下,解开她被封的经脉,使其恢复行动能力。 女人看着身前的妹子,面带惭色,讪讪道:“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语音与杨若惜很像,但几人还是可以听出细微的区别。若非她的话极少,又刻意模访乃妹,凌风也不会给她骗得死死的。 祝玉妍娇笑道:“原来是一家人,大家还是先进来再说吧!”赶到他身边,细细看了眼他背后的伤口,轻叹口气,道:“你怎会如此不小心?” 凌风无语,还不是这大姨子惹的祸?到现在他都还不知为何这女人对自己恨之入骨。回想起来,昨晚他给杨虚彦发现多半是她的功劳了。 经杨若惜介绍,凌风与祝玉妍才知这女人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南阳公主杨雪婵,两女一前一后,出生差了不过片刻,可健康状况却有着天壤之别。所以杨广夫妇对体弱的杨若惜极为怜惜,也没忍心逼她嫁人。而姐姐杨雪婵早在几年前就嫁到了宇文阀,丈夫是在海沙帮与东溟派一役中挂掉的宇文士及! 这下一切都明白了,凌风把人家老公宰了,人家是为夫报仇来的。 “夫君,姐夫是你杀的?”杨若惜头疼,她是初次听说宇文士及死掉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男人的手里。一边是从小敬爱的姐姐,一边是初结良缘的男人,她该怎么化解这场恩怨? 凌风解释下当日海沙帮攻打东溟派的事情,对杀人的事情倒没否认,总不能推给单美仙吧?其实他好想说是宇文土及自己见情况不妙,结果跳海自杀的。这也仅仅是个想法,做人不能太无耻,是不? 听他讲完,杨雪婵叹道:“看在惜儿的面上,我们间的恩怨就此揭过。至于宇文家的报复就与我无关了。” 凌风几人一听,松了口气,苦主不追究自是最好。她在背后捅了凌风一刀,险些使他送命,也算是报过仇了。从她这话可知,她对宇文士及的感情并不如几人想象中牢固,报仇更像是尽人事安天命的意思。 但凌风还是不明白她原先眼里对自己那股浓烈的仇恨是什么意思。照这么讲,也不该对自己这般凶狠啊。她说不追究的话,是真还是假? 至于究竟是谁安排的这场刺杀,她仍不肯讲出,凌风也没个头绪。 凌风询问杨若惜的脱困经历,说来更简单。 由于七针制神有时间限制,三天过后若仍不解开,受制人就会脑域受损,变成白痴。所以李阀等人三天一过,仍不见凌风前去解救,不由失望。他们自也不会跟一小姑娘过不去,就托师妃暄解开禁制。而魔门会这套针法的席应与尹祖文又不见踪影,于是杨若惜只是给关了起来。祝玉妍探听到消息,赶去后传了她点轻功法诀,由于她体内真气底子浑厚,两人顺顺当当溜了回来。 从此可知,在凌风三人吸收舍利元精的时候,李阀曾派人到西寄园送信。但他们回来后,并没有听人提起过这回事。 几人不由联想起意外消失的女管家吴婶,她原应对独孤阀最为忠心才对,不会轻易跟随旁人离去。那会否有人暗害呢?这种几率不大,她一个管家会有什么人特别关照? 再有可达志意外得知凌风的真正身份,后来外人掳走杨若惜来要挟凌风,知道两人那晚关系的并没有几人。而吴婶完全有可能从杨若惜的神态动作看出端倪来。莫非她就是内奸? 不过此时再想这个并无意义。现在只需担心的问题是如何运出宝藏了。 舍利放在假库中给人抢走,说明有人进入过密道。要说李阀方面不知这处杨公宝库的入口,怕鬼都不会相信。而他们消失了数天时间,肯定有人会猜想宝库内部另有玄机。 还有高占道等人能给安隆发现并制住一次,其行踪难免不会再被别人发觉。大兴的地下势力怕有多半会投靠李阀,要找群人还是容易的。原著中这伙人躲得再妙,在阴癸派面前依然无所遁形!更不用说将要成为这座城市主人的李阀了! 凌风郁闷之极,为什么取宝这破事让自己碰上后就困难之极?若是自己有个什么传说中的储物空间戒指就好了。可惜这一切都只能在脑中yy。(ps:很显然,若有了这等*,小凌子就该去《拯救大唐mm》了,老婆怎么还会是这点人数呢?) 寒暄一阵,杨若惜把她姐姐领去休息。 两人刚出去,凌风看着她们的背影,还在讶异杨氏姐妹长相的惊人相似,一个娇躯已纵身入怀,跨#坐在他腿上,红润的嘴唇封住了他的嘴。 凌风这几天来都没有与祝玉妍亲热,心想这美女定是积了不少怨气。所以他也热烈回吻开,啧然有声。一只手按到她胸前的柔软之处,充分感受到那完美弹性。 浑没想到,祝玉妍守身如玉四十余年,怎会莫名地动情? 祝玉妍媚眼如丝,动情地扭动坐在他身上的玉#臀,磨擦着他的敏感部位。女人身体的清香传入凌风的鼻中,使他情动更炽,唇舌纠缠,吻得如胶似膝,舍不得放开。他的另一只手滑过她的纤腰,轻轻揉#抚。 祝玉妍一声嘤咛,眼角春#情绽放,娇躯欲拒还迎着他的骚扰,更是不堪一击,把凌风搂得更紧,吻得更热烈,小香舌更是乱窜。凌风手按上她的翘臀,感觉手上热力十足,直渗肌肤,好不厉害。 祝玉妍美丽绝伦的面庞眼睛半睁半闭,不时逸出的咿咿呀呀的低吟更是挑逗人心,她的唇瓣离开凌风后轻启道:“我们找个地方吧!” 凌风心道这尤物还是早吃为妙,昨夜在明月处还憋了一处火呢,忙点头同意,抱起她就要出客厅,手仍在她的身上不住摸索,两人的唇又紧紧#合在一起。有温热芳香的女体搂在怀里任意玩弄,美感和快感同时享受,这实在是世间最快乐的事情。 脚还未踏出门槛,两人同时一震,眼中都是失望之色。 宁道奇来了! 凌风放下祝玉妍,叹道:“我去会会这位中原第一人,大兴的事就交给你了!” 祝玉妍痴迷怜惜地轻舒玉手,缓缓为他梳拢披散在额前的发丝,再整换一件全新的衣衫,柔声道:“玉妍等你的消息!” 凌风大步迈出,心中涌起万丈豪情,他修炼只不过一年有余,就已成长为可与三大宗师一战的绝世高手,天地间有谁还能及得上自己的成就?能与中原第一高手决一高下,何其幸甚! 这时东方的晨曦初露,阳光洒到他的青衫上,他的身影有如崇山峻岭般高大,祝玉妍知道他的信心与气势已达到平生的顶峰。 娇俏动人的她瑶鼻轻蹙,轻轻叹了口气,忍住没有将藏在心底的事说出来----梵清惠的战书到了! “夫君呵,但愿玉妍与你还有重逢之日!”一向强势的阴后竟然没有把握! 第172章 宁散真人 跃马桥上,在昨天见到师妃暄的同一位置,凌风看到了稳居中原第一人宝座达数十年之久的散真人宁道奇。 不同的是,师妃暄是个绝色的美女,望之可感受到朦胧的仙气,使人生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而这老头却予人不禁亲近的和蔼。 本来人来人往的繁华西市早没有人影走动,一带只有跃马桥上两个一坐一站的一老一少。 宁道奇峨冠博带,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此时正毫不顾忌地坐着,凝神垂钓,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躯更是伟岸如山,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却又使人觉得他是可与你平心谈天的老人。 凌风本来高昂的斗志蓦地一泄,积攒下的气势化于无形,不由暗赞声好本事,如此情境使他难以动手。 宁道奇整个人似乎契合在广阔的宇宙中,与冥冥中长存却又使人无法捉摸的道紧密相连。若他贸然出手,不问可知必会受到毁天灭地的打击,因为他的对手将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地。 这感觉玄妙之极,对方既没有给他绝世高手气势的压迫感,也没有给他凡夫俗子弱不禁风的错觉,偏偏又使他不得不止步停止攻击的意图,汹涌澎湃的战意如晨风一般飘然而散。 他深吸口清新的空气,收拾心情,看眼宁道奇的钓竿,嘀咕着这钓绳真长,不由好心建议道:“道长应该寻上一叶扁舟,静坐其上,才可显出中原第一人的风范。”心忖这老头会否如原著中玩个空丝得鱼的把戏,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这钓丝上自是没有鱼钩,更别说鱼饵了。他不由鄙视这家伙,还是老袁厚道,还知道请小爷吃顿大餐,更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奉上。老宁你有本事说服师小尼姑给少爷暖暖被窝? 宁道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仍凝神注视手中垂丝,轻轻道:“若老道说置身舟上,便没有从容打败明兄的把握,明兄可信?”如此说法,自是曾细心研究过凌风的战绩,知在水上凌风有套独特的法门。 这下凌风更添奇怪之意,他可以肯定对方没有说谎,但像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哪有自承技不如人的?这样对心境修为的影响是难以估计的,在对战时极可能会成为致败因素。 另从他称自己为“明兄”可知师妃暄没有将两人的对话告知他,不然他该知自己大名为凌风。 凌风没因对方言语上的示弱而有丝毫得意,而是自嘲地说道:“道长说笑了,明某距大宗师之境还有不小的差距,纵是对水元有所涉猎,怎能逃过道长之手?” 他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似乎刚才因为忙着亲热,还没有着手将体内毒素排出。这毒虽不足以致命,却也需耗他精神来镇压。并不是他殊忽了,而是这毒素奇怪,以他周身运转、生生不息的先天真气也不能自主将之逼出,他在与宁道奇的精神对峙中骤然发现这股毒素的诡异难缠。 他这才察觉昨晚布局之人的真正可怕之处,现在与宁道奇的决战是否也是其计划的一环呢?凛然之意,遍布周身。 宁道奇朝他瞧来,眼中满是赞赏,淡淡道:“明兄可以先将毒逼出,老道还不致乘人之危。” 凌风陡然因为对方的眼睛而忽略了他的话,这可是来世后头一遭的事情。看到宁道奇的眼睛,他的心神蓦地一颤,不由想起了那晚见到杨若惜时的感觉。若老头知他的想法,怕会立时撞死到桥上的石柱上。 这是一双与世无争的眼睛,瞧着它们,就像看到与这尘世全无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凌风一边学他坐下,放心地调动真气逼出毒素,一边奇道:“道长不打算向明某讲些玄理,劝明某放弃争霸大业?” 宁道奇露出充满童真意趣的动人笑容,摇头道:“若明兄执着于权势等人间俗事,断无可以弱冠之龄就能达到如此境界。” 凌风摆个《易筋经》中的姿势,舒服地躺在桥上,这样驱毒的速度会更快些。他叹道:“明某卷入这场争斗,也是无奈。有人争霸是为了那征服的滋味,有人争霸只为享受其中的过程,而明某只为自我本心。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改朝换代到头来还是苦了百姓。这江山若能尽快统一,结束这乱世,对百姓自是一件好事。在明某看来,将来由谁做皇帝都无所谓。” 宁道奇看得出他正是由衷之言,赞道:“明兄此心真是大仁大义。如今隋室倾颓,社稷崩裂,天下明主尚未显现出来。老道此番找上明兄也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若老道功败垂成,还望明兄能守此仁义之心,为天下黎民尽自己的心意。” 闻弦歌而知雅意,凌风立即知道宁道奇的立场。 说到底,慈航静斋选择李阀为扶持对象,只是本着本门的利益。静斋是佛道两家结合的产物,但更多程度上倾向于佛家。以宁道奇为首的道门并不会真正地想与这群尼姑和尚穿一条裤子。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胡教大兴,佛道两家就争执不断,互相诋毁,一家在朝堂上占得上方后必会竭尽全力打压另一方。著名的“老子化胡说”就是佛道斗争的产物。 李阀得到佛道的支持,但将来如何分配两门的利益上未必能够取得一致。现在李阀的优势并没有显现出来,能否力压群雄,成为天下之主还是未知数。 与之相反,凌风的天下会在短短几月内已有横扫南方的局面,若得到宋阀的全力相助,最不济也可以与北方政权划江而治,也是定鼎天下的热门人选。宁道奇自是能拉拢就做些拉拢,反正不会浪费什么。 凌风知道,将来若得天下,首先要考虑的就是灭佛。自慈航静斋支持杨坚夺得北周政权后,佛教再度大兴,道儒两家遭受重大打击。其中儒家更是苦大仇深,各地乡学居然多有强行停止的现象出现。 现在天下各处佛教所占据的土地、人口与资产都达到一个恐怖的数量,绝不是统治者可以容忍的。 寺里的僧人们多数是只吃饭,每日念经参禅而不从事生产的蛀虫。在盛世还显不出其**,受些香火供养也罢了,而经此战乱后,整个国家人口锐减,经济衰退,就必然要面临处理佛门一事。旁的不说,单洛阳的净念禅院中佛像寺壁就耗资无数,敛财之巨,让人叹为观止。 由于佛道思想的冲击,宁道奇就算再大度,在这道统上还是不会退让的。他为誓言所迫而向凌风出手,已违本心。 “道长此次大驾而来,可算是当日观阅《剑典》的赌注?”凌风的八卦心理自然由不得不问。 宁道奇苦笑道:“不错。老夫为求通天之路而不得其门,所以去静斋观阅《剑典》。梵斋主与老夫做个赌约,若老夫可以参悟最后一招‘死关’,就算老夫作胜,从此静斋供道门差遣二十年。反之,老夫需为静斋出手三次。” 凌风打断他的话道:“道长这个赌约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十一年前。”宁道奇对他的问题有些讶异。 凌风奇道:“当时梵清惠已经是静斋之主了吗?”在他看来,梵清惠既是碧秀心的师妹,怎会那么早抢到斋主之位? 宁道奇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的这些心思不禁莞尔,哪有人对这些秘闻这么感兴趣的。笑道:“难怪明兄会有疑问。碧秀心是上代斋主的关门弟子,自幼被培养为圣女,而梵斋主则是半路出家,较之年纪要大上许多,但仍要称她一声师姐。至于梵斋主是如何坐上斋主之位,就非老道可以揣测了。” 凌风听得心下一凛,梵清惠真是这么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么?她与碧秀心之间有着怎样的怨恨,要在其归隐后仍设法破坏其幸福?抛去这些想法,说道:“道长请继续。” 宁道奇淡淡道:“不论是天道的诱惑还是兴盛道门这具枷锁的桎梏,老夫都不得不答应此局。结果世人都已知晓,不幸的是,老夫输了。” 凌风问道:“据江湖传言,道长观到最后一招时吐血而还,可是真的?”若传言正确,凌风猜测是否因为《剑典》只是女子可练的秘笈才导致此事。 “确有此事。”宁道奇直言不讳,侃侃谈道:“相传著写《剑典》的静斋祖师地尼自己也没有突破最后一关,老夫真是自寻没趣。若老夫所料不差,所谓‘死关’不过是其臆想所得。死关有佛家坐枯禅的意味,讲究的是舍弃肉身,心合天地,从而达到逃脱生死,不入轮回的目的。这与我道门所学相悖,完全不能参考。” 他无疑做了次亏本买卖,却没有如常人一样长吁短叹,显示其过人度量,只是内心有些不爽。 第173章 交手开始 凌风恍然,佛道思想不兼容,所以在天道求索上也截然不同,宁道奇没有达到借鉴的目的,反受其害。 佛家追求正果,求的是突破人体这具皮囊的限制,重的是精神的参悟。而道家追求长生,求的是天人合一,如列子所言凌虚御风,逍遥宇内,重的是**的永恒。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佛家大师坐化后,常有舍利留诸后世,而道家炼丹,固本培元,延长寿命。舍利中藏有高僧毕生参悟所得的玄理,可供后世弟子领悟,而道家一旦在体内结丹,意味着从此寿元倍增,有更多的时间感悟天地。 可以说,佛家修的是来世,道家则主修今生。 凌风体内的三婴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像是另类的生命体,偏近于道家的元婴,可与道家所说什么结丹成婴化神之类的扯不上边。道胎还好说,而舍利与魔种为何也会随之破碎成婴,并不是他凭借思考可得的范畴。三婴将来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凌风叹道:“道长应该知道,历来佛家昌盛后必然要面临一次覆灭之灾。当此乱世,佛教大兴。将来无论谁当家作主,都会有灭佛之举。道长还是趁此良机,择一明主为道门早作打算才是。老道何尝不知此事。老道正因有此名缰利锁羁绊,始终无法勘破最后一步。都道大道无情,老道仍是放不下。” 宁道奇缓缓起身,手中鱼竿的钓丝倏地卷起,绕了百来圈缠到竿上,连同竿一道被他随手插到空空如也的鱼篓中。 凌风苦笑道:“道长是要动手了么?” 他想到,既然是三次出手的机会,那么说明今次就是最后一回了,慈航静斋真看得起自己。 第一次是二十八年前逼郑乾归隐,从此困居襄阳;第二次是十几年前与石之轩比斗,拆散那一对恩爱夫妻。这一次后,宁道奇就是真的解脱了,说不定就可以迈出那最后一步,完成毕生的梦想。 宁道奇两眼望天,柔声道:“梵斋主给老夫的条件是务必将明兄留在大兴,老夫拒绝了。” 凌风理解,宁道奇本身毫无杀意,若强行逼迫他杀人的话,无疑会打乱他的道心。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但又要合乎本心,宁道奇修的是自然之道,而非杀戮之道。所以宁道奇拒绝这个要求理所应当。 凌风感兴趣的是他最后答应那老尼姑什么条件,静听下文。 宁道奇续道:“老夫所作所为无不潇洒随意,只有答应静斋的条件后才陷入诺言的泥潭,居然要违背本心而为,几为桎梏。”璀璨如星辰的眼睛望向他,“老夫知明兄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体内除魔门邪帝所修的魔种外,还有我道家的道胎与佛门舍利。自古同修三家所学者是绝无仅有,明兄若真可以将三者合一,必可成就为远愈老夫的存在,迈步那最后一关。”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郑重,“老夫爱才之余,还要告知明兄,三者一旦无法兼容并蓄,势必会酿成大祸,凶险之处,不亚天劫,明兄的心神会否影响亦未可知。” 凌风再次听闻“天劫”一词,心下奇怪,这是道家用语,但什么人才会横遭天劫呢?天劫是否如那些小说中所描绘的一样,天雷降下,直击修行者的肉身与元神? 这些他无从思考,遂点头受教道:“此中关节,明某自然知晓,多谢道长教诲。” 宁道奇笑道:“今日就让老夫与明兄切磋一番。若明兄无法入水遁走,就怨明兄运道不济,如何?” 凌风总算知道,静斋给了宁道奇极大的自主权,毕竟她们无法命令这位大宗师。可正因如此,宁道奇此言看似给了他颇大面子,实则是句废话,若他入水,宁道奇绝无阻拦他的可能,只能以无上玄功来搜索追杀。 相反,宁道奇却可以固守道心,从而浑无破绽,这样的他才是最可怕的。 若凌某人落败,纵是宁道奇不杀他,只怕他也经受不起大宗师的打击而伤重身死。 此举唯一的好处是,凌风不必再考虑想象中千里逃亡的生涯。一切恩怨是非都在这跃马桥上了结。 看着面前从容自若的宁道奇,凌风首次现出凝重之色,翻身起来,斜退半步,距水面反远了尺许。他若只想着逃走的话,明年的今日定是他的忌日。 无敌的信念才是他的真正支柱! 宁道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似漫不经心地道:“今天就是城破之日了!” 凌风骤然听闻此消息,以他的心境不由心神一震,随后立即暗呼不妙。 高手之争,就在一着之差,稍有不慎即可能是横尸倒地的结局,哪由得这般分神。 果不其然,在他心灵空隙的当口,宁道奇身形倏动,道袍在晨风中拂扬飘荡,推出一掌平淡无奇地击向他的面门,速度却迅捷无伦,柔和而莫可抗御的劲气像一阵长风般刮至。 更可怕的是,宁道奇此举充分利用了拱桥的地势。在这段短暂的距离里,他冲行的角度和轨迹与跃马桥的坡度有种浑如天成的微妙契合,就像水流从高处冲下,与流经处合成一体,完全依乎天地之理。 宁道奇这等人物还耍这等手段,充分说明他对凌风的重视。能轻易从四大圣僧手中逃脱,这就足以将他的实力估计到三大宗师的级数,虽说这里面不乏四大圣僧大意的成分。 罡风疾劲,扑面而来,以凌风强横的修为仍感到耳膜给呼啸的风声刺得痛楚。 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宁道奇这一掌的威力和速度。 毫无花巧的一掌,偏显尽了天地微妙的变化,贯通了浩淼宇宙的秘密。 在凌风的眼里,对方把桥坡的斜度利用得淋漓尽致,令他顿时感到自己像给孤立起来,变成对方与跃马桥两者之外的多余物事。 这种感觉玄奥古怪之极,若非是他这级数的高手,绝不会有此直觉的感受。 凌风知道他不能退,此时一退,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在气机牵引下,此消彼长,对方磅礴浩瀚有如江海的浩然劲气势将如附骨之蛆紧随而上,从而他就会给压着打,难以翻身。 他也算身经百战,值此危境亦夷然不惧,灵台一片清明,心神晋入无我无相、无悲无喜的奇异境界,迅速作出应付的对策。只见他双足猛撑,冲天而起,反客为主地弹到半空,再以狮子搏兔的姿态下扑,脚上头下地双掌齐出。 对方若不变招,就唯有与他硬撼,他自忖得舍利元精相助后,掌力该不会弱于任何人。 朝阳映照下,宁道奇淡然一笑,洒脱之极,改斜冲向下为仰冲向上,最厉害处是循某一奇异轨道攻向凌风。他果然不愧是大宗师级的高手,这一招使得浑然天成,不见斧凿,使得凌风由上至下的优势尽失,再难发挥半空中的威力。 宁道奇神目如电,与凌风凌厉的目光剑锋相对地交击着,他那沟通天地的神秘力量化作无形的气势有若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地压下凌风。 凌风也不沮丧,面色不变,体内却暗中运起三分归元气,各般真气依合奇异的经脉路线而行,最终汇聚于双掌之上。 趁宁道奇还未使出压箱底功夫“散手八扑”前,他要占得上风,将对方逼退才行。 不与大宗师交手,永远不知大宗师的可怕之处。 凌风真正的保命手段不是三分归元气,而是他苦修《道心种魔》所来的精神力。但此时在宁道奇恬适淡然的动作中暗含不知多少威压,无形而有质的气势有若铺天盖地的巨印,以凌风之强亦不得不运起精神来化解无边无际的压迫。 精神力的迅速消耗流失迫使他不得不改变战略,提前使出目前威力最大的武功三分归元气。 在这场气势交锋中,凌风无疑输得彻底。他提前使出三分归元气,实是迫不得已,无奈之极! 第174章 技逊一筹 轰! 气劲交击,附近空间的空气被紧急压缩,然后砰然爆炸,发出闷雷似的激响,在空中激荡,回响不绝,威势慑人。 整个大兴城猛然一震,大地颤了几下方才平歇,而两人原先脚下的跃马桥更是不堪,就像是要垮塌了一样,几根开启杨公宝库机关的石柱石屑四迸,像在诉说着可怜的宿命。 凌风胸口一甜,身子抛飞,飞临永安渠的上空。身下渠水被刚才两人的惊天一击打破平静,猛地激溅起数丈浪花,侥幸逃过宁道奇钓钩的鱼儿这时有几只不幸地被轰出水面,翻起了肚皮,生死未卜。 宁道奇千古不变的从容之色终于骤变,变幻数下才恢复平静,但细看可知绝不像开始时意态神闲,三分红晕带着七分苍白。他的身躯本被凌风震退,却奇迹般在空中倏地止住,完全违反了自然的常规,下一刻再度腾跃而起,仿若离弦之箭,紧跟凌风而上。 空中疾退的凌风暗叹一声,宁道奇果然不愧是中原第一人,武功与四大圣僧不是一个档次的,硬接自己一掌都没半点问题,至少看其精神气势没有一分减弱,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那日他数掌击退那几个老和尚,轻松逃逸,使他的信心极度膨胀,现在才知差距。宁道奇的掌法也不古怪,可偏偏有种沛然莫之能御的味道。其中隐含的借卸拉扯等劲道更是使他的劲气难以有效地逼进对方体内。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宁道奇绝对受伤了。他的三分归元气虽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但威力还是无须怀疑的。 凌风置身虚空,正处于不住地飞退中,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可宁道奇的速度显要更快于他。 他的肉眼给予他一种对方正缓慢移动的错觉,在空中像做着匀速运动,但不问可知这是种视觉感官上的欺骗,因为宁道奇的真身好像超越了空间的限制,不断与他接近距离。 他这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片空旷的天地似被宁道奇牵动的样子,宁道奇再非宁道奇,而是天和地的本身,也像天地般虽然不住转换,但却是无有穷尽。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难受,极大限度地打击了他的自信。 宁道奇晶莹剔透的手掌在下方扩大,在凌风的眼里好似死神的催命符,变成遮天覆地的一击。 丈寻方圆内的所有空气仿佛都被剥离,凌风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压抑,他不禁暗叹,对方庞大无匹的精气神完美地合于一体,使这简单之极的一招避无可避。 在这种情况下的一掌,胜负再不是内力修为可以决定。内力毕竟只是个人所能爆发出的劲道,而这一掌所蕴含的威力足以开山裂石。 他不由想起独孤求败曾说过的话,任何武功只要有招就有破绽,就看你能不能找得到,即使达到地仙那个层次的高手也不例外。可惜他没有将独孤九剑的后两式真正练成,以他现在的眼力完全不能寻着其破绽,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不断变大的手掌,根本无法把握其**的破绽所在,什么“攻敌之所必救”成了句玩笑话。 而他偏偏还无法破得迷真,看穿其中的把戏,故也无法化解,只得再度与之以硬碰硬! 可这又无疑是自寻死路的一种作法,宁道奇百余年的功力虽不见得能强吸纳舍利元精后的他多少,或许还会弱些,但在真气、招式与技巧方面的应用显与他不是一个层次的。 大宗师的手段已可说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只需再往前迈一步就可达到地仙境界,享受长生。 换作一般对手,凌风自有数种方法来应付,他所学庞杂,无一不是旷古绝今的盖世神功。譬如已臻致十六层的天魔功一经运起,可以挪移对方真气为己用,甚至反过来攻击对方。 可惜这一套在大宗师身上并不管用。宁道奇的劲气十分凝炼,配合他无坚不摧的意志,足挟天地之威,端的可怕之极。 略有颓然之余,凌风却不敢有半点气馁之意,紧守心神,当下双掌在空中划过两道完美无瑕的弧线,体内长生阴阳双诀以平常数倍的速率运转,附到掌间宣泄而出。 首先到达空中的是体内的太阳真气,以他的双掌为中心,凝集扩展,形成一个不住加强的气场。 这招可算是“无招之招”,真气聚而不散,除非宁道奇踏入气场的范围,否则根本不晓得凌风此招的妙用。 天地间自人类创出内力以来,虽有千门万类的真气,说到底仍是由阴阳二气所组成。所谓一阴一阳之为道,等如天气,寒暖潮湿,也不外乎水火二气相交,加上因人而异,致有千变万化。 而火曰“炎上”,水为“润下”。此为水火的特性,凌风由上而下地施发太阳真气,正是因为其“炎上”的特性,让太阳真气一重一重的徐徐上升,把自身笼罩,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凹陷气场,布下陷阱,待宁道奇上当。 此招最妙之处在于当此红日冉升之时,阳气渐盛,更增其威,宁道奇发现陷阱的难度无疑又增一成。 宁道奇充满童真情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神色,身形却不停留,呼呼拍出数掌,刹那间投入到凌风布下的太阳气场中。 砰! 空气似给凝固为石墙一般,旋又立即给炸地粉碎,整个空间发出有若实质的响声,虽没有前面震荡#声音之大,但空气中泛起细微可见的涟漪,音波却将桥上一根石柱拦腰震断。 宁道奇给炽热之极的阳劲侵体,整个精神元神仿若要离开**一般,这是他成就大宗师以来头一遭遇上此等情形。这股沛然之极的纯正阳气居然会是这个二十左右的年青人所发,便是他吸纳了邪帝舍利的元精又怎可能这般快地将之消化? 宁道奇从容淡定的脸上首次现出凝重之色,前面令他受挫的一掌在他看来不过是种秘法所发罢了,绝不是其真实水平。 气墙破裂后,凌风的太阴真气及时赶到,随着双掌的动作,空中的弧线超越视觉感官地迅速契合到一起,合成一幅太极图案。 太极重意不重形,四两可拨千斤之力。这已是凌风可以想到的最巧妙的功法,配合着新修成的阴阳二气,实在是完美之作,连他自己都有些得意。 宁道奇不惧反喜,双目逸出欢畅欣愉的神色,对手难求,这样才有挑战性。 可他岂是等闲,双目神光大射,当下一声长啸,一对肉掌似虚似实,一时间方圆十丈内尽是如梦如幻的气劲,从四面八方向凌风打击,他本人则双手幻化出无数掌影,每一掌都准确无误穿入凌风画出的太极圈内,而凌风布下的阴阳太极则应掌而破,宣告失败。 凌风目瞪口呆,这老头也太强了吧?身形疾退,直冲霄汉,而宁道奇则如影随形地穷追不舍,不予他有丝毫喘息之机,两手攥握成拳,流星追月般划过虚空,循两道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线,往凌风投去。 凌风心底大骂,破老头,刚才还一团和气,现在一点水也不肯放,真是太过分了! 现在的他已没原先与大宗师决一高下的心态,这等神功直非人力可挡,还是保命要紧。至于什么影响他武道进境之类早没放在心上。年轻就是他最大的本钱,这种心理阴影能持续多长时间? 他知刻下正是生死胜败的关键,两人都跃离跃马桥有数丈远,只消他将宁道奇击退丈许,他就有机会入水遁去。但他首先要应付宁道奇这可怕之极的两拳,他完全没有任何把握。一种软弱绝望的感觉蔓延全身,觉得面对的这敌手,是个全无办法击倒的巨人。 就在这时,一种至静至极的灵觉从他的脑海深处升了上来,将他的恐慌忧惧驱赶地无影无踪,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快乐。一瞬间,他清晰地找到宁道奇双拳的破绽所在,这感觉玄之又玄,无法用语言解释其万一。 此时的他体内真气翻腾不休,五脏六腑倒转了过来般难受。压下伤势,长喝一声,强行再运三分归元气,双掌成刀,锋芒间闪过惊心动魄的电弧,像疾风骤雨、雨打芭蕉般都劈到宁道奇的双手合围的弧线中央某处。 直觉告诉他,这里绝对是宁道奇攻势最弱的地方。 呼!两股气劲激烈碰撞,气场瞬间爆散开,似是凭空刮起一阵狂风。 风如利刃,岸旁几棵大树惨遭大劫,应声而折,枝条树叶散落一地。 这回宁道奇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在空中连续两个翻腾,轻若飘羽般落到跃马桥的石柱上。过了好一会儿,待凌风的身体作个抛物运动划个美妙弧线,扑通一声跌落水中,他才缓缓轻叹道:“这是何苦来尤?”身影忽闪,瞬眼间消没在里巷不见。 三十年了,慈航静斋套在他头上的枷锁,终于卸去! 第175章 惊天一箭 正沉于水底的凌风绝不好受,他眼耳口鼻渗出血丝,随着渠水的流动稀释。 这还是小事,关键处在于他的体内佛道魔三家真气被宁道奇的玄功引发,不住在经脉内激荡冲突。他根本想不到自创的这套神功会这么不争气,每多施展一次,就要造自己一次反。正如宁道奇所言,这是何苦来尤? 在这方面讲,三分归元气远比不上他的排云掌实惠。三分归元气用的是他本体的三家真气,不只消耗大,而且不易控制。排云掌则不然,水元之力取之不尽,又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今日宁道奇没有选择与他在水上交手实是明智之极! 不过较上次要强的是,他已经可以略为控制各家真气,只需将它们重新转化为长生诀中的阴阳二气,就万事无忧。 这阴阳二气不是单纯的道家真气,而是天下真气之母,各般真气均可由之转化。可奇怪的是,三分归元气这种混一而成的真气与它又有着本质的区别,不然单靠这阴阳二气就可以纵横天下了。 可现在如何将体内杂乱的真气转化为一显然不是件容易的工作。且不说真气为宁道奇的玄劲所扰,单是以意运气,顺利引导各家真气就十分困难。当然,这种情况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精神力与心境完全是两码事,凌风的心境修为完全跟不上本身实力的增长。由于独孤求败刻意的揠苗助长,使得凌风在恢复真气消耗方面极度低弱,可以说还及不上一个普通的二流高手。自凌风突破先天后,他就将这个问题束之高阁。因为先天真气生生不息,完美地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然而,世上有他想不到的事情,随着《长生诀》的出现,他体内接二连三地多了数种真气,这些真气都需意念来引导。偏偏他的意念与真气的连接极差,一旦心境被破,他就有天大的祸患。 他原先以为自己纵是不敌宁道奇,凭借精神力的巧妙手段逃逸也是轻松的事。现在总算知道不足之处,他的这点精神威压与大宗师相比,实在差了不止半点。究其原因,他的精神力是自身以真气修炼而来,而大宗师却触摸到了道的门槛,一身功力充盈于天地,两者相较,有如荧辉之比日月,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前次他因为祝玉妍的无意引诱而导致三婴发威,身体相当于化作战场,供三大高手角逐。当时的情况与此时殊为不同,那非人力可及,所以就没引起他的重视。 现在功力突飞猛进的后患如个火药桶般被引爆出来,他可以说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收服作乱的真气。此刻他还能在水中停留而不是被水呛死,全因他体内周转的少许真气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他对真气的控制权也就仅限于此。 心境是种很玄的东西。肉身损坏后可以慢慢修补,心境一破却极可能会一辈子也无法复元。 当年铁勒第一高手曲傲去挑战突厥的武尊毕玄,在气势蓄至满贯,信心臻至顶峰,功力发挥到极点时,被毕玄轻而易举地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败,受到无可缝补的打击,生出永远难以战败敌人的挫败感,从此埋下祸根,无法凝神静气,再起挑战的雄心,结果纵情声色,功力一退千丈,在原著中甚至给武功大逊于己的跋锋寒收拾。 凌风虽没有他那么逊,对一场胜负没太大的在意,毕竟他的年纪摆在那里,有的是机会与时间超越对手。 可是值此心乱的时候,要想以意念汇聚引导体内真气也不能做到。在这方面练出气感不久的二三流后天高手都要比他强上许多,这也是功力持续爆涨的隐患。 世间最好笑的事莫过于此。 其实还有个方法可以参考,那就是曾经用过一次的太极拳。太极中的阴阳大道天机暗含,玄妙无穷,将他体内真气化为两仪阴阳并非没有可能。可惜凌风没有耐心这样等下去。这种方法已被实践检验过是耗时最长的一种。李阀破城在即,正是宝藏运离的大好时机,如果错过的话,将来不知会出怎样的差错。 若说师妃暄等人不知道宝库入口在西寄园,骗鬼都不信。只是要破解其中的机关需要专业人士花费许多工夫,所以凌风等人才会安然无恙地在宝库内多待了几天。 他对鲁妙子虽有信心,但这老头子总爱在机关中留有一线生机,连原著中的只得他半分真传的双龙都阴错阳差地撞运找到真库所在,难保李阀中不会有此能人异士,来个地毯似的搜索,一不小心找到真库。 当然,宝库中本还有个开启沼气的装置,开启后可使人短时间内无法搜寻地下。可凌风当时贪图省事,还需从井口离开,居然忘记打开了。只希望独孤凤等人可以想到这点吧。 不过照凌风的想法,既然现在有阴阳双修的法门,为何舍近求远呢?他一想起祝玉妍美妙动人的胴#体,精#虫上脑,勉强压下翻腾的血气,身子一个旋转,化作一道长虹飞出水面。 不远处就是独孤阀的西寄园,只要回到那里,他的功力就可以恢复。 凌风有些激动,此回与宁道奇一战,虽证明自己的不足,狠狠打击了自己的自信心,但这样一个超级高手不会再随便寻自己麻烦,总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没了宁道奇,慈航静斋的那些老尼姑与净念禅院的老和尚们还有谁会是自己的对手? 他身在半空,快如浮光掠影,将要跃回彼岸。 柔和的艳阳映射下,水面泛着柔和的清波。 正在这时,异变倏生。 嗤的一声,一只劲箭自他背后冲出,有如一道闪电撕裂虚空,划着惊人的锐气疾射而来,较他的速度竟要快了十倍不止。 凌风心中惊惶骇然,一种强烈的死亡威胁感直冲他的心头。他的灵觉已感知到这只尖啸破空的穿云箭,皮肤甚至应之而竖起了寒毛,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做出有效的反应! 这只箭自离弦到射中凌风的身体,横跨五百步的距离,也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后世的子弹也未必有这样恐怖的速度。由此可推知箭的主人定是超卓非凡的高手。 “啊!”凌风发出一声嘶吼,平生第一次会受这么重的伤。 若非他体内数种真气齐聚,凝成的气罡略微阻隔这只箭的速度,若非他侥幸地横移了三分,这只箭只怕就会直穿昨日杨雪婵刺伤他的背部,继而粉碎他的心脏! 鲜血立即染红了他的青衫,插入他身体的箭只有少半,剩余部分仍在骄傲地向它的主人炫耀自己的功绩。 凌风重重地摔在岸上,溅起几日来积的泥水,面下背上,直挺挺地似死了一般。 一道人影自跃马桥另一侧疾闪而至,距凌风三丈处停下。他又高又瘦,眼眸与面相均不类中土人士,赫然竟是铁勒第一高手曲傲! 第176章 生死一线 曲傲没有去看凌风,反是爱怜地抚摸手中的强弓。 弓体以特制钢丝绞结缠织而成,既富弹性又坚实无比,最妙是可分三节折叠起来,易于收藏,弦线是更幼的钢丝结成,确是巧夺天工。一般弓达到三十石的劲道已相当了不起,这只弓却是二百石的超级强弓,少点功力亦拉不动,射程与威力均强得惊人。 他啧啧叹道:“明宗越,为了杀你,曲某可是难得地为人做个承诺,将来免不得还要赶赴塞外一趟。记住,弓名亡月。你死的不冤!”说罢,将亡月弓折叠起来,藏在衣内暗袋,两手变得空空如也。 做完这一切,曲傲脸寒如冰,冷冷道:“姓明的,别诈死了,你这套能瞒得过老夫?” 凌风仍是一动不动,口鼻呼吸断绝,手足冰冷,直如死尸。 曲傲仰天一笑,宛若夜枭,难听之极。他双手成爪,脚底用力,直冲天际。 他的武功可用七**三个数字概括,分别代表了他三个阶段的成就。 七、八是指他名为狂浪七转和暴潮八折两种自创的先天奇功。一般习武者,能练至运气发劲,收发由心的地步,已可称高手。但若要超越其它人,则必须在其中寻求变化,用以克敌制胜。而变化之道,则在于体内作为经脉枢纽的窍穴的修练,其难度自不可与一般练气相提并论。到能以窍穴作控制真气输发的泉源,始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曲傲乃武学的天才,二十三岁便练成功了七个窍穴,创出狂浪七转,可是要到十年后才可多练得一个窍穴,为暴潮八折。其中艰苦,可想而知。到四十一岁,全身窍穴均可随意控制,再名之为凝真九变,九并非是指九个窍穴,而是因九乃数之极,而取其无尽之意。武功至此才大成,逐生出约战毕玄之心。 他生性谨慎,在没确定凌风已死前,哪会放松地靠近。此时离地斜起,把凝真九变发挥得淋漓尽致,再配合天衣无缝的鹰变十三式,全力出手。 他有足够的信心,若是凌风装死的话,挨他一击也会弄假成真,去见真正的阎罗。只不知地府会收这小子么?他恶意的想,却是因为明宗越一惯的绰号“血手阎罗”。 他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不过阎王是不会介意收他打工的。因为他的对手是凌风! 在他腾跃离地的那一瞬间,凌风动了!他毫无征兆地自面躺地面的姿势转化为击向天空,双掌直拍曲傲,掌风中携带着地面沉积的雨水,滴水如箭,威力更为惊人。 已在空中的曲傲立即色变,因为凌风在这等伤重的情况下,竟能准确把握他跃起的时间,看破他的心机和手段,预料到他将要施展的招式与运动轨迹。 这似是没有可能的事,但凌风偏偏能够做到。 两人眼中锋芒毕露,等同神兵宝刃,在虚空中交锋。令曲傲骇异的是,凌风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重伤将死者应有的虚弱,反而形如实质,像一个千斤重的巨锤,从自己的眼中透入,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在他的心灵深处。 身在半空的他突然呼吸不畅,心内惊悸,全身似欲软化,本来运行无阻的真气似乎出现一瞬间的停滞。 他甚至想过就此转头离去,返回西域,永远再不回这大兴城。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曲傲知道,假若他因丧失斗志而退却,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像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可能会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也可能就在一招两招分出生死! 曲傲在空中如飞鹰般一个盘旋,飞临凌风头上,化繁为简,右手往凌风头盖抓去。 凌风身子骤地在没有可能的情况下违背物理常理地横移三分,两掌斜冲,呼呼以下对上,与他掌爪相交。 啪啪!五声爆响连串生起,曲傲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五指先后以按、撞、扫、刺、劈等精奥绝伦的手法,与凌风相击。 凌风闷哼一声,从空中跌落,单膝着地,两手捂住了胸口。而曲傲则借力往上腾升两丈,却又倏地划道弧线重重掉在地上,面色惨白,眼中骇色不减,接着又狂吐了口鲜血,脑袋一扭,不知生死。 有此结果,实是凌风用命来赌下的! 凌风本身中了这箭后,已经没有余力再动手,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如果曲傲不是为了显摆,要看看他的生死,隐隐还有亲手结果这个仇人的意思,而是直接拿着亡月弓给他补上几箭,他的小命早没了。 当然,看曲傲的装扮,不像是另有一只箭的意思。能在如此高速中运行而不受空气摩擦影响的箭羽并不易造。一般的箭若遇上这样的高速,早在空气中自燃了。 说来也怪,自挨了这箭,他体内纷杂的真气倒是同仇敌忾,安分了许多。若非如此,以他所能控制的可怜真气根本无法对曲傲造成有效的伤害,相反他这条小命还会早早赔上,魂归地府。 可**的创伤太大,背后的伤口昨夜起就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又给无限扩大,失血已经很多了。这场短暂交手后,精气神都急剧消耗,令他感觉疲惫不已,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更郁闷的是,他昨夜中的毒本就没有驱除干净,换作平时残留体内的毒素自然是微之又微,难以对他构成威胁。可眼下这小股犹藏于经络中的毒素如星火燎原,稍有不察就有进逼肺腑之虞。 “安排杨雪婵刺杀的究竟是谁?这是种什么毒?”凌风苦笑,他有种预感,这奇怪的毒素还要纠缠他好一阵子。当然,前提是他还有命在才行。 凌风勉强聚气,也就仅仅只有一搏之力。此时随便来个后天高手,怕都能把他收拾掉。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死神的脚步是越来越急促。可他的敌人会只有曲傲一个吗? 单膝着地,动也不动,由于伤上加伤,此刻肺腑欲裂,血气上涌,稍把持不住就会晕厥过去。 现在尚有少许精神力可供支配。他一咬牙,用意念逼出箭矢,再封住几处穴道,止住了奔流的鲜血。此时体内真气纷乱的现象得到缓解,不会出现上次爆体的情况,但身体受创严重,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他挣扎着起身,撕裂衣衫对伤口做了简易包扎。一切动作迟缓无力,他苦笑不已,自出道来何曾受过这等打击?真怀念有老头子暗中护持的日子啊! 胡乱擦下脏兮兮的脸庞,移步到曲傲身边,看到的是曲傲无神的眼睛。 凌风知道他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刚才自己的致命一击应该把他的武功废掉了。对一个武者来说,这无疑比死还要痛苦。 曲傲很惨,奇经八脉被汹涌澎湃的劲道冲击地溃烂,此时凌风螺旋状的异种真气仍在他体内肆虐,劲力甚至直浸腑脏,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上居然没有一丝鲜血逸出,这自是凌风力道控制的缘故了,气劲不散,才能最大限度地伤敌。 曲傲的面色苍白,眼球突出,血丝满布,显示其内里痛楚不堪,但他硬气地没有叫出半声来。他心中不知怎样的后悔,虽说那人只有这样一支强劲的箭,但如果自己多带几把普通箭来,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不够谨慎。 “杀了我吧!” 与其如此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求凌风给他个了断,可恨自己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这个小子武功这么阴损诡异,不知是怎样修炼的。 凌风微微摇头,换作平时一定会答应这个卑微的请求,斩草要除根可是自己的风格。可惜现在他也仅仅恢复一丁点行动能力,可以控制的真气量少得可怜,哪肯浪费力气杀人。 “还是跑路要紧。” 他俯下身,手伸进曲傲的衣内,要取出那射出惊世一箭的亡月弓,把自己害得这般凄惨的罪魁祸首。这样一支劲驽,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说不定将来能用得着。 曲傲脑袋摆在一旁,他重伤待死,哪还顾得上凌风发他这死人财,叹道:“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曲某栽的不冤。” 凌风无意与他对辩,曲傲已是个将死之人,纵是不死,对他而言也再没有任何威胁。 没有人愿意死。 曲傲是修为尽毁,复仇无望,生无可恋,所以无奈求死。可他还想好好活着。这世上还有十几个女人在等待他的归来。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宋月媛肚里的孩子可是他的骨血,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想着见证他或她的出生。生命是多么美好,他还没有享受够乐趣。 他发现自那日答应李靖争霸天下以来,每天忙于奔波,心境再难像以前一样平和了,处理事情总是患得患失,顾东顾西,不复独行时的逍遥无忌。这样活着真累啊,可惜这一切又是难以避免的。 之前与宁道奇交手,虽只有电光石火的数招,可消耗他的力量与精神巨大之极,以致于他大意之下没有发现潜伏一侧的曲傲。而在他诈死引得曲傲出手的过程中,为准确判断曲傲起跳的时间与速度,更是用去了他绝大多数的心神。 现在连精神力也没有了,他还能逃出这大兴城吗? 第177章 求一承诺 凌风眼中一阵迷茫,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杀伐声,他望了望西寄园,像只怪兽般安静地坐落在不远处,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今天祝玉妍的表情动作在这一瞬间如放电影般在脑中迅速回放,终于发现不妥之处,数十年守身如玉的她怎么会情#欲高涨,想要献身?她会有什么危险么? 伸入曲傲怀中的右手触到亡月弓,突然间一股至不可以任何语言形容的奇怪感觉由冰冷的弓身流进他的手内,迅速蔓延全身,甚至流进他的心里,忽地这把弓像成为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思想的延伸。 轰! 凌风脑域一震,这把弓似与自己的血肉和心神紧连在一起,亦把自已和四周的天地连在一起,人心天心合而为一,再无半分隔阂。那奇妙的感觉,使他更是圆满通透,他的灵觉蓦地突破! 他的精神与**都还很虚弱,可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清晰地感应到整座大兴城的情况,他就恍如世间的真神,掌控这座城池的一切。 他所熟识的李世民、李秀宁、柴绍、可达志等人的面孔在他思感里一一浮现,士兵、官员,还有仓皇失措的黎民百姓,他们所有人的音容笑貌闪电般掠过他的心头,甚至连他们的内心活动都可被通晓有如明镜。 可惜这个美妙动人的感觉也仅有那一刹那而已,他仅仅探询到少许于他有利的信息。 但对凌风而言,这一刹那无疑是他的救命恩人,精神力也随之恢复一点。 李阀军队已经攻破了城门,大队人马向皇城进发,宁道奇今天的话并非诳他。西寄园中现在空无一人,本来还停留的仆役们都不知去向,祝玉妍、杨若惜与杨雪婵诸女也不知所踪,让他平添几分担忧。 更重要的是,一群他所不认识的和尚与大批魔门高手正向这个方向赶来! 弓到手中,凌风直起了身子。触手依旧冰凉,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普通的弓,按正常情况在人怀里安放的物事应该温热才对,而且还会予他如此奇妙的感应。 曲傲见凌风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凌风兀自奇怪这样一把弓怎会给他带来这般奇遇,听到曲傲的话,自思索中清醒过来,不由得好奇,他这时候会说些什么呢?是托他照顾他的徒儿么? 他不禁想起曲傲的美丽女徒弟花翎子,现在不知是否依诺做着她的人质,有没有离开单琬晶。还有铁骑会的余孽,是否依诺退出了中原,返回西域呢? “我求你去塞外帮我杀一对夫妇。”曲傲的要求很奇怪,不过凌风明白他的意思,“我曾经为这把亡月弓的主人许下诺言,希望你可以代我完成。” 凌风握紧手中的弓,满怀感激地看了眼,这确是把难得的好弓,当代第一铸箭大师箭大师的杰出作品。看过原著的他当然知道曲傲托他杀的人是谁。 箭大师的本来名姓早就给人遗忘,这三个字被当作代号在这一行业流传,足见其在铸弓铸箭方面造诣的出神入化,只怕鲁妙子改行也未必争得过他。他一生曾制成七把令他满意的神弓,据说现在只余两把,视作私人珍藏,有人出价千两黄金也不肯割爱。这把亡月弓就是其中之一,原名射月,与灭日弓是姊妹弓。 事情要追溯到几年前,当时箭大师在山海关开办工场,**弓矢,刚娶得如花美眷,生活如意。 一天有位自称室韦王族叫深末桓的人领着大批随从来向他买货,此人言谈风度雍容慷慨,兼之又是用来对付他最痛恨的突厥贼徒,加上刻意逢迎,箭大师便将此人视为知己。岂知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深末桓狼心狗肺,一日蓄意将他灌醉,侮辱了他妻子,并把他珍藏的弓矢一掠而空,去如黄鹤。而他妻子从此一病不起,终含恨而逝。 后来南室韦为大室韦所败,深末桓沦为巨盗,与妻子木铃并称为夫妇恶盗,在辽北一带肆虐猖獗,杀人无数。但箭大师依旧报仇无望,就此沉沦,每日流连勾栏,把恨埋在心里。 看来曲傲为取得这把亡月弓,难得浪费一回承诺。以他的修为,要在茫茫草原上追杀来去如风的这对马贼夫妇,也是件吃力的事情。这亦看出他对凌风深深的恨意。 杀子之仇,确是难填之恨。更重要的是凌风一手毁了他一生的希望,使他向毕玄挑战的念想彻底破灭。 当年他惨败于毕玄之手,心中被对方种下不可战胜的心魔,从此武功再无寸进。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到独子身上,待他武功小成后,将他送往中原磨砺,化名任少名。中原藏龙卧虎,要想白手起家,开创一番基业何其不易。 儿子没让他失望,创立铁骑会后威震江南,武功也是大进,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达到毕玄那个层次。而且如果他日争霸有成,族人们再不必担心突厥的欺凌压榨。 可惜这一切都在半个多月前破灭了,成了可笑的梦幻泡影,怎叫他不恨?可在此生死之际,他居然会开口求这个大仇人。世间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不过这也看出他是重诺之人,凌风对他不由起了几分好感来。因为他的这番话并非做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的言语间充满了真诚与坦率的味道,而非有意借机阻止凌风的离去。 时间宝贵,凌风可没工夫听他讲如何找到箭大师的经过,也没有寻思十几日工夫他是否真能一路马不停蹄地自九江到冀北再奔大兴,只是无奈笑道:“你觉得我有能力逃过此劫么?” 曲傲一怔,想不到他会这么问,也知道他已经应承下来,眼中满是感激,又夹杂着几分疑惑,缓缓道:“或许吧!” “既然你对我有信心,”凌风精神一震,挺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将来一定铲除深末桓夫妇。”收起这把弓,迈步离开。 曲傲是生是死,再与他无关。两人所有恩怨情仇随着这个承诺从此烟消云散。 此时的凌风体内纵是真气情况略为好转,他也不能如往常一样遁水而去。背后的伤势之重,实出乎他的意料。如果再溅上水花的话,光病菌的感染与腐蚀就足要了他的小命,何况长生水诀还难以运作。 他的三种真气被宁道奇的玄功一击,再经过与曲傲一番激斗,加上**受创,均堵塞在各经脉中,唯有少许贯通经脉的真气可供调用。 体内三婴神色萎靡,如大病一场,较他的肉身好不了多少。他不由大骂这三个小子窝囊,平日那么多真气与精神力的滋补都让你们白长个儿了? 西寄园是不能回了,既然祝玉妍不在,他回去再无意义。 现在杨公宝库是整个大兴城中最安全的地方,独孤凤也是可以供他疗伤的人选。他探知到她已关闭宝库在井口处的通道,这是原定计划,早就安排好的。 城内另两处出入口一处在水底,另一处在原著中后来搬迁而来的沙府某处。现在沙家还是洛阳的首富,要举家迁徙还不定得几年时间,眼下这所宅子也不知是谁的。 显而易见,凌风最好的选择自是这所民宅。所以他得在敌人聚集前到达宅子! 一边行走,他一边感叹,当武功失去时,他才知这种感觉是多么可怕,这种心灵上的落差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难怪武林中有不成文的规矩,宁可杀掉对手,也不能废掉人家武功。江湖上信佛的只是少数,但多数人都相信因果报应。 杀人者人恒杀之,今天你废了别人武功,难保异日不会被别人废掉。 他不得不庆幸,此回偷袭他的只有曲傲一人,如果他与辟守玄那老家伙一起行动的话,他的小命怕要当场交待。 若他所料不差,正在赶来的和尚应该来自净念禅院,而魔门高手中只有辟守玄这个熟人,以前见过的席应没有出现,会否是前些日子争夺舍利时受了重伤? 往常很短的一段路,现在要走很长时间。行走途中,他甚至可以听到士兵的喊杀声。 并不是所有人都缴械投降,还有人在为杨隋天下尽最后的忠心。当然,这也只是极少数人。大部分下层百姓有几个在乎当局是谁?只要能有口饭吃,他们就是大大的良民。 他不由感叹,要说手下的忠诚度,还是有宗教信仰的教派来得高,像慈航静斋、佛门道门中就很少出现叛徒。而魔门四分五裂,就是没有了统一信仰的缘故。什么复兴圣门多数时候只是个口号,牵扯到自身利益时谁也不肯让步。 听着街道上纷纷扰扰的声音,凌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眼前这一切好像在拍电影一样,自己就要见证一个王朝的更迭了吗?李阀真正入主长安,是否意味着李唐的兴起已经势不可挡了呢?不知李阀军队的军纪如何,会否骚扰城中的百姓呢?还有正待在宝库中的高占道等人会否选择在这时候把宝藏运走呢?他们可以想到的事情,李阀中人定然也想得到。 这趟大兴之行,来得还真是失败。回想起来,如果他没有在路上因游兴而耽搁那几天的话,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凌风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现在的自己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虽不想死,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或许他还将这当作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第178章 行险一搏 就在此时,远方佛号声响起,回荡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在凌风听来像是在耳边轻吟一般。 来者不是四大圣僧。 精神感知下,凌风脑海中出现五个和尚的模样,正轻点屋脊,轻松纵跃,飞速赶来。 为首的是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武功当以他为首,毫无疑问,这位就是因苦修闭口禅而返老还童的了空大师。紧跟着的当然是净念禅院四大护法金刚。 了空手中念珠微转,这边凌风逸散的神识好似触电一般,连忙将精神力往回收缩,凝神屏息,谨守灵台,背脊上已出一身冷汗。 “好利害!”凌风微微动容,想必是了空察觉有人窥测,方才略施薄惩,足吓了他一跳,害怕因此而泄漏行踪,反把人引来。 他准确计算出,依照五僧的身法速度,他绝对没有机会进入那处宅子,相反还会将宝库的秘密暴露。 现在他的优势在于,他还有一部分先天真气可用,可以用来隐匿行踪。 当然,功能也就仅止于此,平时行动还不及一个寻常壮汉,估计动起手来后只有一击的机会,而且还是偷袭到位才行。 天幸的是,此时的他怀里还有两张鲁妙子亲做的面具,一张是在九江戴过的中年大叔面具,另一张年轻些,是从杨公宝库中拿来,原是供杨素父子出逃之用。 他拐入一条小巷,戴好面具,运起《易筋经》中所言的缩骨*,浑身骨骼发出连串清脆的爆响,炒豆一般,这种硬以内功改变骨骼和肌肉本来的形状的逆天法门,自是要忍受无限痛苦。 换作功力全盛时,这个自然小儿科,可如今折腾地满身是汗,流经伤口时更添疼痛。他的身高足足矮了一尺,挺个大肚腩,十足一个小胖子。这张面具是杨公宝库中所得,普通之极,另外在一起安放的一张送给了徒儿段玉成。 他将可以调运的精气敛于穴窍,三婴与真气均不虞会被察觉,除非大宗师亲自为他诊断脉相,否则定难发现他体内阻塞于经络间,犹在不安分地纷杂涌动的真气。加上现在严重的伤势,看去分明一个不谙武功的普通人。 凌风拍拍肚皮,走出小巷,大声呼叫“救命”。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能跟这几人面对面最好不过。最不济不过是给几人抓到寺里做和尚,换作其他尾随而来的魔门中人可就不一定了。 他这又是一种赌博,赌几个和尚不知他曾穿过的衣服样式。他们追来应多半靠某种跟踪秘法,如人体气息之类,他易筋移骨,连本命气味也加以变换,还有这精妙无比的面具,他自忖该不会再给看穿身份。 这也是无奈之举。本来最方便的是就近找间宅子躲进去,但现在李阀入城后肯定会大肆搜索他的行踪,这样并非长久之计,有整个大兴的地下势力相助,他躲不了多久。而且他体内长生真气无法发挥作用,这么严重的伤势该如何才能恢复也是令人头痛的事,普通民家哪能救得了他? 还有魔门诸人非是善茬,要是来个“宁杀错勿放过”,他可就亏大发了。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 佛号声渐近,五僧自房顶落下,看到呼救的凌风。 他企图来个瞒天过海,究竟能否成功?虽自忖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他终是惴惴不安。因为他要面对的是净念禅院的禅主了空。 现在正修闭口禅的了空绝对是可以比拟三大宗师的顶级存在,原著中他的闭口禅被破后武力值仍要强于末期未修炼不死印法前的寇仲与徐子陵,可见其功力之深。 “几位大师,在下被人暗算,伤势严重。几位大师慈悲为怀,还望救在下一命。”凌风正蹲踞在地上,靠于墙沿,一脸欣喜,语音沙哑,正是本色表演,佛门纵有测谎的奇功也不会察觉他的话中有何不妥。 他准备充足,将压缩身高后已不合身的衣服撕扯下一部分,再因前面跌到岸边的积水中浑身脏臭不堪,原先的招牌青衫早不成模样,所以不虞在这方面会出现破绽。 他那面具精妙处在于不仅可以模拟出面部表情,还有良好的透气系统,汗液等也可以渗出。兼之这面具面色本就白皙,此时冷汗淋漓,加上他背部可怖的伤口,足使人信个十分。 他此时也看清了空长相,心中忍不住赞一个先,这卖相简直是一流的帅,做和尚真是可惜了。 了空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有半分小觑。 凌风垂下头,不经意间避开他那双漆黑闪亮,比女儿家还要动人,好似两颗黑珍珠的眸子,像害怕被他看穿底细。不过下一瞬又抬起头细细打量,这关口哪敢让几人起疑,心里犹在暗自嘀咕,真想知道他是究竟如何从一个年迈的老僧回复地如此年轻俊秀的,看去不过二十左右。 佛家将人体肉身视作臭皮囊一具,对这些自不在意,所以一般佛家高手是不会注意保养的。了空返老还童后,佛门弟子并不会有多少羡慕,多半还会说他因为武学而荒芜了佛法。如果死后能有舍利留世,那才是真正的高僧,值得和尚们尊敬景仰。 而他凌某人是彻头彻尾的俗人一个,哪能看破这个,自是想研究一番,将来自己或者哪个女人若是一不小心老了,重新回复青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个手段可与《天龙八部》里的“八荒**唯我独尊功”相媲美了。 了空穿着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手中攥着念珠,将四周环境感应一番,发现附近只有这个青年。这时见凌风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洋溢着贪婪的火花,还道他渴望求生,内里一叹,示意四大金刚援手一二。 四僧中一个大和尚走近,他身段高大魁梧,手持巨大禅杖,显是练的硬气功,步履间震地地面竟有轻微摇晃,蓝色僧袍忽忽生风。 他自怀里取出一点金创药来,给凌风背后伤口的敷上,他的动作细腻小心,与他粗豪的外表恰恰形成极大的反差,正因如此,才令凌风生起淡淡的感动。 在上药的同时,大和尚开口问道:“贫僧不痴,敢问施主是何故受此利箭所伤?”他的声音雄厚有劲,别有一种令人顿生好感的磁性。 了空忽然间不自然地皱下眉头,一双眸子爆出摄人的精光,足骇了凌风一跳。其余三僧心念一动,都看向凌风,只有不痴仍在小心擦药,浑若未觉。 凌风一面猜想了空究竟发现了什么,是否与自己有关,一面龇牙咧嘴,毫不掩饰痛楚,苦笑道:“在下凌风,晋州人士,本是来大兴做点生意,谁想得罪了京兆联的贼子,险些丧命。这倒罢了,可是连本钱也赔进去了。我真的愧对我凌家列祖列宗啊!” 他这回用上原名纯属本能,因为曾将此名告诉过师妃暄,原不该这么大意,但出于另一种考虑,在姓名上少做文章给看破的可能性更小些,他也就更安全。这个选择不容易做,心念电转下脱口而出,不过看几僧神色,显然并不知情。 他已打定主意跟这几个和尚走上一路后就赶紧离开,遇上师妃暄可就糟了,江湖上虽不乏同名同姓之人,师妃暄又显然对自己有着莫名的亲切,但眼下他哪敢相信她,慈航静斋这些以江湖领袖自居的尼姑们内心实难预测。另外他兀自奇怪几僧怎么不再去追踪了,莫非他们真的肯定自己就在这一带?他们是靠什么方式追他呢? 不痴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这人说话有趣,听他意思,居然把黄白之物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不过他不是心理医生,只淡淡道:“钱财毕竟只是身外之物,施主还是看开些好。” “唉!此时凌某身无长物,落魄街头,还要时刻担忧有贼子索命,怎还能光宗耀祖?最惨的是凌某二十有余,还没给凌家留下血脉。”凌风嗟然长叹,一把鼻涕一把泪,本就脏兮的衣服更是不堪,现在比叫化子强不了哪去。 几位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仍看得恶寒不已,直皱眉头。 四大金刚中一位须眉皆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不嗔。施主不妨随我几人一程,或许可以避过一劫。” 凌风求之不得,合掌道谢,只是恰到好处地唉声叹气,像是仍在心伤赔掉的银两。 另外两僧是不贪与不惧,二人深深地看了凌风一眼,也不说话,静待禅主法旨。 了空带路,几人便一路前行,倒是不疾不徐的,使凌风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是旅游来着? 第179章 自投罗网 “大师,我们是要到哪里去?”凌风轻而易举地混入和尚队伍,也觉难以置信。跟着几人穿街越巷,好像挺有目的的样子,他忍不住向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不嗔问道。 不嗔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道:“施主不必烦恼,届时便知。”说的好似有什么机密不便相告这外人。 凌风暗骂卖关子的臭和尚,内里也有些忐忑,该不会他们认出自己来,想把他不声不响地拐到李家大营吧? 几位大师虽有慈悲心肠,可他若无心皈依佛祖,想来也只会找个地方将他安顿,送到李阀门口或哪个寺庙的可能性极大。在他看来,五僧能够一路追踪他到小巷,足见有自己的一套独特方式。 行了不久,整个大地忽地摇晃,远方似是火药爆炸,发出震天的闷响,又宛若充斥着雷霆般的轰鸣,狂暴的声音响彻天宇。他们前方的地面居然开始龟裂,远处的青石地板有的被震为齑粉! 片刻间更有几处民房轰然坍塌,木板、横梁纷纷碎成木屑,散入风中,哭喊声、叫骂声、惨呼声到处响起。已换作李阀军队巡逻的军伍许多人也是慌乱,有骑在马上的头领给狠狠摔了下来,不时有马儿耳鼓逸血,倒地而亡! 乱了,整个大兴城似乎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仿佛世界的末日就要来到。本缩在家里的人们多数冲到街道上,四处奔走冲撞,李阀军队根本镇压不住。当然,也有人面如土色,以为是上苍震怒,跪伏于地,仓皇焚香祷告。 凌风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抓着大和尚不痴的衣角才没有跌倒,纳闷道:“难道是地震了?” 抬头望向天际,隐隐可见远方数团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向某处迅速移去,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最诡异的是大兴城的其余地方均晴朗得一览无余。 天地间充满一种萧杀冷冽之气,骇人之极,凌风直感觉呼吸困难,一种压抑的情绪充斥心头。 了空打个古怪的手势,随后冲天而起,踏上民房,几下消失不见,颇有黑社会老大的风范。紧接着,不嗔、不贪与不惧也跟随而去。凌风身边只余下不痴一人。 “阿弥陀佛!”不痴先是悲天悯人地呼了声佛号,看到这满目疮痍的场面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随后看了看凌风,无奈道:“错过一次大好的机会。” 凌风也知猜错了,地震不会是这等架势,对他的奇怪表情更是好奇,眼巴巴地瞅着不痴,渴望他给个解释。 “两大宗师交手,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一战!”不痴眸中露出神往之色,旋又重重叹了口气。他名为“不痴”,实是大大的“武痴”。 凌风立时明白,除了大宗师,哪个还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一股疑惑攀上心头,宁道奇与毕玄怎么会突然动起手来?难道是毕玄见宁道奇受伤,有便宜可占,所以悍然出手? 他想起师妃暄所说,前些日子两人曾交手过一次,却悄无声息,全非这般情形。瞳孔紧缩,心下不禁骇然,大宗师之威,一至于斯!像现在的情况,较之毁天灭地虽仍要差上许多,但丝毫不逊于山崩地裂。 他不由得畅想,一年前老头子与向雨田两大地仙决战时那该是何等的情景来?回想独孤求败的音容笑貌,忽地想起他临走前所说的话,心念一动,或许突破的契机就在江南。 看到不痴有些可惜的神色,他不好意思道:“实在惭愧,因为在下,却让大师你误了这大好的机缘。”像两大宗师这样的强者之战,确可令观战者受益无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痴几乎将佛号当作口头禅(这时候还没这玩意儿吧?),暗呼几声罪过,摇头道:“倒是贫僧着相了。出家人练武只是强身健体,守护山门,原不该执着于武力。施主不用介怀。” 凌风笑道:“大师若能看透最好。天下之道,殊途同归,佛法与武道的尽头说不定也是相通哩!”他这是想起《覆雨翻云》中的活佛鹰缘,此人不通武技,却早有了破碎虚空的实力,可见精研佛法与追求天道并不矛盾。 话音刚落,忽地一声长啸传来,如鹤唳九霄,清鸣不绝,震得凌风耳朵快要聋掉。毫无疑问,除了两位大宗师还有谁来?只不知是他俩中的哪一个? 小巷处的墙面本已千疮百孔,这时啪地碎裂,尘土飞扬。凌风身子一软,眼看就要摔倒,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一旁扑天盖地的泥土将他淹没,幸得不痴一手倏地伸出,扣在他的腰际,几个纵跃出了巷尾。 轰!身后的房屋墙壁重重砸到地上,还可听到屋子主人的凄叫声。 “多谢大师相救!”凌风背后浸了一身冷汗,心里已把两个老家伙骂个半死,居然差点要了小爷的小命。他对不痴感激之情更甚,一会儿间就救了他两次。 “不必客气。”不痴将他放下,眉头猛然皱了起来,神情变得严肃沉重。 这儿有几处岔道,正前方再走一段路就是广阔的街道。不痴的神色让凌风不解,好像有什么情况发生。 破风声响起,自远而近,其中还夹杂女子的叱喝声。可怜的凌风同志因功力问题,居然听不清楚,若用神识探测,他又舍不得浪费可怜的精神力。他不由暗恨,这叫什么破世道!哪有主角受这等罪的? 一道身影掠过,不痴手中长杖呼地击出,发出兵器交击的声音。 前面的身影停下,回头一看,不痴已与追击她的敌人缠斗在一起。 凌风满怀兴致地看眼前娇小玲珑的美女,她的身材虽不高,较他要低上一头,但五官精致,姿色不俗,因长时间奔逃而两腮绯红,娇#喘吁吁,香鬃已湿,一袭粉红色劲装紧贴在娇躯之上,优美动人的曲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更吸引人的是她那对湛蓝眸子,清澈而明亮,表明她显非中土人士,充满了异域风情。 年岁不大的她可能过早开始了无奈的人生旅程,所以眉宇间染满了风霜之色,更增一种惹人怜惜的魅惑。此时她手持长剑,神情出奇地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别有一股冷艳的成熟韵味。既使人感到她凛然不可侵犯的孤傲,但又能令人不由觉得假若能破开她那重保护自我的屏障,将会是男人最大的成就。 这美女不因有人相助而有丝毫的轻松之色,除狠狠地瞪了眼一瞬不瞬打量她的色狼小胖外,她风姿绰约地挥袖轻抹额上的细汗,再翻转剑柄,随时准备参战。 正当凌风还在猜测她会否是原著中的胡女玲珑娇时,他听到一段想让他吐血三千尺的对话: “妖妇,你们大尊逃到了哪里?我们一路追来,怎么只有你一人?”不痴狂舞禅杖,不时与对手兵器交击,隙间喝问道。 “哼!大尊武功高强,岂是你们几个秃驴可以抓到的?今天若非你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只怕大和尚你的小命早没了吧?”说话的是个女人,可惜身形在肉眼难辨的高速移动中,凌风瞧不清楚人家模样。 这些自不必提,凌风从这话中隐约听出来,貌似五个和尚这回的目的是为了抓什么大尊! 天哪,我凌某人造的什么孽,居然自投罗网! 如果没有他的自作聪明,现在他应该已经舒服地躺在杨公宝库的密道里,说不定有独孤凤相助,功力早恢复了! 第180章 善母莎芳 气劲交击数声,两道身影乍合即分,不痴扶着杖,喘起粗气。 凌风距他最近,看清他的手指正难抑地轻轻发颤,心神一凛,大呼不妙,这个女人的武功居然要较不痴还要强上一线,怕是已经到入微级了!乖乖,不出意外的话,这女人应该就是大明尊教的了。大明尊教有大尊、善母、五明子、五类魔,她会是谁呢? 此时凌风看清那女子的相貌,她年纪看去只有三十许,面如满月,体形丰腴诱人,气质高贵,穿锦靴,戴貂领,身穿紫金百凤衫、杏黄金钱裙,头结百宝花髻,长裙前据拂地,后裙拖拽尺余,双垂红黄带,奇怪的是仍予人飘逸灵巧的感觉。 她手捧一枝银光闪闪,长约两尺像饰物多过像武器的银棒,与不痴的交手中她显是占尽上风,所以面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丝毫不显吃力,似是情深款款的瞧着不痴,令凌风恶寒一个。 凌风心底将她与疑似玲珑娇的美女对比一下,觉得还是玲珑娇更养眼些。都六月天了,眼前这女人身上穿得也忒多了些,好像非如此装束就无法显示她高贵的身份,实在有装b的嫌疑,拖个长裙也不嫌地脏。当然,人家一身衣物还是挺干净的,这就是武功高的好处了,寒暑不侵外,还可以避土除尘。 玲珑娇站在凌风身边,轻声道:“她是大明尊教的善母莎芳,手中银棒叫做‘玉逍遥’,她的逍遥拆共有二十八式,但变化无穷。” 一股浓郁的处子清香,伴随那微微翕合的娇小檀口吹吐出来,几乎令凌风心神俱醉,一阵心猿意马。他听这有着冷艳风韵的小美女以如此客气的语气说话,大为受宠若惊,还以为她是个冰霜美人,对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呢。 从那女子的着装,他自可以猜出莎芳的身份,大明尊教中这个层次的高手也就那几个,这副打扮的又绝无仅有,只是奇怪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脸上黑线直冒,玲珑娇几乎为之气结,轻跺莲步,蹙起秀气的眉毛,白了他一眼,嗔道:“当然是提醒你了,难道你不上去帮手吗?” 凌风苦笑,纵是自己全盛时要应付这女人也要费番工夫,眼下可是自身难保,哪有余力应敌?他不由鄙视这个小女人一把,看不出来小爷我有重伤在身啊?这么一想,背上的伤口越痛了。他爷爷的,这回栽到姥姥家了! 莎芳倏地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露出洁白玉齿,看向玲珑娇道:“小妮子,你倒仗义,居然不趁机溜走。姐姐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她的汉语字正腔圆,较玲珑娇还要好些,声音温腻而又娇柔,听起来让人心中舒适,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呸!”玲珑娇杏目圆睁,毫无风度地吐口痰,看得凌风目瞪口呆,很彪悍,这性格我喜欢。她讽刺道:“你个老女人,怕有七八十岁了吧?谁稀罕与你做姐妹?真不知羞耻!” “好妹子,姐姐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莎芳也不动怒,眼角略扫了凌风一下,扭头向不痴媚笑道:“大和尚,现在贵方有三人,奴家一个弱女子陪你们玩玩如何?” 不痴面色凝重,握紧禅杖,喝道:“妖妇,今日定要你见识降龙伏虎的手段!” “哦?奴家倒要瞧瞧大师怎样降伏我这弱女子?”莎芳身上的华服和飘带忽然无风自动地拂扬起来,她还傲然地挺挺饱满动人的酥胸,让不痴不由心中多念几句佛号。 “看我的疯魔杖法!” 不痴一挥禅杖,横扫而过,虽是简单的一扫,内中实含无数变化后招,配合上奇异玄妙的步法,实是不易招架。他这杖法由缓到快,带起的气劲将莎芳完全笼罩在内,务使她不得脱身。 莎芳冷哼一声,倏地移前,由于拽地长裙掩盖她双脚的动作,使她有点像不着地的幽灵,飘近杖影之中。 玲珑娇眼中闪过森寒的杀气,身子前移半步,就要加入战团,凌风忙一把把她拉过,劝道:“姑娘,咱们还是走吧!” 玲珑娇秀眸里满是惊讶、鄙夷,还有淡淡的失望,不屑道:“我草原上的女儿岂是你这种临阵脱逃的懦夫?事情因我而起,怎能因此逃走?” 原来她看凌风中等身材,虽有些胖,但还算健壮,相貌平凡普通,掩在污秽中更是粗俗不堪,可那双眼睛晶莹清澈,极有神采,使这张平凡的面孔变得极不平凡,一举一动,显得从容沉静,极有魅力。哪想居然看走眼了…… 凌风没有半分做懦夫的不好意思,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的武功与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上去只会给大师帮倒忙。不如我们就此远走,大师从此再无挂碍,反能专心对敌,最不济也可以成功遁走。” 他现在有伤在身,使不出多少功力,但眼力尚在,当然知道玲珑娇的那点可怜的实力,除了给人添乱还有什么用处?倒是她的轻功不错,不然也不会一路逃到这里了。 他此时拉这美女走,一方面是爱心泛滥,不忍心她被大明尊教擒获,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着想,他一个人逃跑实在不够安全啊。 现在不止是兵荒马乱那么简单,还有魔门高手的追捕倒罢了,宁道奇与毕玄的交战搞得走路都不得安生,若是一个不小心,路上的房子塌上一个,把他砸死了咋办?那时见了阎王爷也觉丢人哪!玲珑娇武功虽然不怎样,但关键时候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说什么来什么,远方又轰的一声响,地面强烈摇晃,凌风身子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有玲珑娇拉着他(嗯,其实是他拉着人家),免致出丑。 玲珑娇现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无奈神色,叹道:“人家明白啦!原来你不会武功!” 凌风:“……”原来我不会武功! 凌风心中升起浓郁的悲哀。今晨还信心满满,现在竟沦落至此,是谁的错? 第181章 一败涂地 他二人还在说话,那边莎芳手上爆起点点银光,突破到不痴的狂杖之间。 杖棒交击,响起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强大的气劲将两人脚下的石板震裂,狂飚起石屑与尘泥,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激溅,声势骇人至极点。 不痴孔武的臂膀给震得有些酸麻,暗自佩服,不过他凛然不惧,一声大吼,禅杖再次向莎芳扫来,劲风起处,砂飞石走,金铁交鸣,震得凌风二人耳鼓“嗡嗡”作响。他将禅杖抡圆,好似一条虬龙,张牙舞爪,伺机而噬。方圆丈许内,完全笼罩在他的杖影之下。 莎芳娇笑传来道:“奴家自创出二十八拆后,只有今天了空贼秃将二十八拆从头看到尾,大和尚你会否是第二个例外呢?”脚踩奇步,身影忽闪,玉逍遥在她手上灵巧得令人难以相信的画出无数眩目的光影,上挑下刺,将门户封闭得严紧如山,不时暴起猝击。 不痴虽然杖影重重,却连她的衣角也沾不上,深为受挫。久攻不下,他忽地嗔目大喝,又是一杖打下,四面八方均是一片杖影,如排山倒海一般压下,威力惊绝。 莎芳眼现异彩,玉逍遥如云似电,于万千幻影中以迅疾无伦的诡异手法,从不同角度趁不痴进击前向他虚点十五下,发出十五道凌厉的劲气,有些直接攻击不痴的要害,一些看似击往空处,实际上却对封死不痴闪躲的变化。 十五道劲气,像十五支气箭,把不痴完全笼罩在内。 不痴禅杖一立,“叮”的一声,与玉逍遥格了一下,顺势禅杖一递,骤然一按,“毒蛇寻穴”直取莎芳丹田下血海穴。他这招是以伤换伤,他的胸前肋下已有数处中了对方劲气,僧衣上逸出点点血花。 莎芳闪电退后,避过这一杖,她得势不饶人,倏地一个旋身,像变成千手观音般玉逍遥幻化出千百计虚虚实实的拆影,把她的躯体紧里在光影之中,全力主动进击。 一时劲气轰鸣之音,连串响起,密集似爆竹塔,涩人双耳。 玲珑娇素手探到凌风衣襟,娇小的身子提起他退后数丈,避过两人动手产生的滚滚气浪,落地后埋怨道:“你这小胖子还真沉!” 凌风无语向苍天,半晌才道:“我们还走不走?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玲珑娇踹他一脚,恨恨道:“那你还耽搁什么时间!”旋风般转身,拉起他的手就跑,情急之下也忘了这小子的手是多么的脏。 凌风谢天谢地,小姑娘脑袋终于开窍了! 他心里对不痴说声对不起,眼下情形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得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勉强跟上玲珑娇的脚步。 “我叫凌风,你叫什么名字?” “&%¥#@*(龟兹语)” “什么意思?” “美丽的姑娘!” “我是问你汉名!” “玲珑娇!” “你今年几岁了?” “……”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 才拐过几条巷口,玲珑娇就累得香汗满面,娇#喘吁吁,力不能胜;凌风也累得够呛,汗液浸湿衣衫,有的流经伤口,蚀得他眼泪狂转,这种感觉已快有一年没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两人速度越来越慢,比乌龟快不了多少,最后两人都靠在墙角休息。 被绝世高手追踪最让人头疼的是,若没有特殊阻止气味扩散的法门,基本上不存在逃脱的可能性。换作一般追兵,他们自是可以就近躲到一处民宅里。现在跑来跑去,虽明知是在做无用功,也如溺水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怎也要试上一试。 最好的结局自然是莎芳被不痴击退,当然这有点像是天方夜谭。次一点的是二人两败俱伤,莎芳无力追击,他们或许可以逃过一劫。如果运气好点的话,能够碰上救命之人也行啊。他这时觉得了空大师是多么可爱慈祥,您老怎么就不出现呢?还有他那准岳父袁天罡,这会儿不会又在钓鱼吧? 玲珑娇小手压在她那结实的大腿上,酥胸不住起伏,额上沁出的汗水滴答滴答滴落地上,气道:“你这人真是个累赘,一点轻功也不会,这样下去哪躲得过大明尊教的追捕?”忽地灵光一闪,“不对呀,那老女人追的是我,你跟着逃什么?我们分头走吧!”迈动步子就要走。 凌风赶忙拉住她,她那小手肉乎乎的摸着真不错,百摸不厌,他另一手搔着脑袋,讪笑道:“我那不是也有仇家么?本来是求大和尚帮忙保驾护航的,哪想你又惹来麻烦。你就做我的保镖吧!” “不行,不行!”玲珑娇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没有发现有色狼还在占她的便宜,“我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哪有心情管你?再说我的武功很差,只有轻功可以凑合。” 忽然善母莎芳的声音传来道:“小妹妹的轻功确实不错,怎么只跑了这么一截路?” 她自房顶上翩然降临,神态动作优美到极点,逍遥拆被她别在腰间,配合她那婀娜多姿的体态,映着阳光更显得她的千娇百媚,风情撩人。金色的裙摆在空中款款飘荡,别有一番动人风味,飞扬间隐约可见其中的无边春色,对任何男人都是一种难言的诱惑。 换作功力全盛时期的凌风说不定还会对里面那绝美的风景一探究竟,但对此时有如废人的他来说无异于可怕的梦魇,那露出的光洁粉嫩的玉#肌让这片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凌风无遐关注她的美态,见她出现,顿如一盆凉水浇来,心中立时凉透,眼中骇然之极,一种无形的恐惧蔓延到心底,连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运还是不痴的生死。 任他怎也想不到不痴只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本来这个世界是宗师满地走的,可现在看来入微级的强者都云集这帝都了,随便冒出个女人都这么强,让他不禁感慨世道艰辛,自己运气之差。忽然喟然叹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老天,不带这样耍人的吧?”放开玲珑娇柔若无骨的小手,无力地靠在墙上,再也不想动弹。 玲珑娇心弦紧绷,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听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哪知晓他的真正意思。 凌风乘兴而来,踌躇满志,本想着取出宝库,把一摊子事交给李靖与寇仲等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退居幕后,逍遥山林。岂料遭人连番算计,处处掣肘,层层碰壁,想要逃命都是奢望。眼下朝不保夕,受制于人,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让他生叹。 这时心灰意冷,斗志全无,是生是死,全安天命了。大兴之行,一败涂地! “不痴大师呢?”凌风自知性命堪忧,十有**没有幸理,这时也放开了,倚在墙上,待莎芳飘然落地后开口问道。 话虽这样问,但也知道不痴定是不妙。这和尚算是个好人,两人相识时间虽短,交情不深,但他救了凌风几次,凌风又怎能不关心他的安危? 一股浓郁的杀机在凌风的心中狂涌,如毒蛇般噬啮着他的心脏,同时升起强烈的悔恨,若是自己实力够强,又怎会抛下不痴独自逃生,又怎会落到这般任人欺凌田地? “我不能死!”强烈的求生**刺激着他,手心被指甲扎出血来而不自知,可是体内磅礴的真气怎也提聚不起,梦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倍生痛苦。 他暗自发誓,若是大师你挂了,我将来伤好后定为你报仇雪恨!当然,不管怎样首先要得先挺过这一关才行。心思电转,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呢? “好强的杀气!” 以莎芳之能,粉背也不自觉的一寒,感觉到杀气来源有些吃惊,旋即又是不屑。这股杀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毫无用处的,对她构不成任何伤害,于是瞥了他一眼后淡淡道:“大和尚武功差劲,只是那套疯魔杖法还可以,在最后一招居然引动了我的内伤,不过他的这身修为算是废了。” 凌风舒了口气,心情却更沉重了,以不痴的性情只怕武功废掉后会比死亡更痛苦吧?转念一想,这样或许能让他潜心修习佛法也不一定。唉! 想起莎芳的伤势,他眼前不由一亮,或许这正是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出神间,玲珑娇小巧的身躯挡在他的身前,莹白的俏脸泛出决然之态,冷冷道:“莎芳,五彩石不在我的身上,信不信随你。” 凌风看着身前的玲珑娇,心里一暖,小姑娘心肠真不错,这时候还能想着自己这个陌生人。只是这个妖妇得不到什么五彩石,说不得会将他们灭口。同时又疑窦丛生,五彩石对大明尊教来说能有什么用处呢?难道他们还想着控制波斯总教不成? 原著中五彩石首次是出现在草原美艳夫人手中,托双龙送给将要立国的拜紫廷。 据说,在南北朝时期,勒銮未分裂为七部,总名靺鞨,其主从波斯人手中得此异宝,遂以之饰大族长的冠帽,五彩石从此成为靺鞨领袖的象征。后来契丹入侵,靺鞨灭亡,族人散逃各地,形成靺鞨七部。最强大的就是北面以黑水靺鞨和南部的栗末靺鞨,其它五部均弱不足道。五彩石从此落入契丹人手上,后来在首领阿保甲的牙帐内失窃。 现在显然是莎芳等人误以为玲珑娇得到了五彩石,才下手追杀。 当然,她们双方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就是大明尊教并不是纯正的波斯明教,而是传至回纥后与当地一邪恶门派结合后变质而成。玲珑娇的母女俩就是受大明尊教迫害,中间有王世充的帮忙才侥幸逃脱。 第182章 一笔交易 “小妹妹,这个笑话可不好笑。”莎芳秀眉一蹙,她那丰满诱人的娇躯忽然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地逸散开来。 凌风见此,心知不妙,同一时间感到附近空气像被抽干一样难受,宛如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使他无法呼吸。 衣袂无风自拂,莎芳邪异而妖媚的脸上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冷光,一对漆眸陡然大睁,变得璀璨明亮,光彩夺目,直视玲珑娇。 果然不出凌风所料,玲珑娇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身子倏地一颤,再也不动,挡在凌风身前的娇小身躯宛如化作一具精雕细琢的玉像。 凌风目露怯意,费力抵抗莎芳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忽地心中一动,眼下莎芳的动作,有点像是要用移魂*之类的催眠术。他此时已经恢复一定精神力,暗想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说不定可以趁此将之重伤,并成功逃离! 胜利女神开始向他招手了。不过他又有点犹豫,因为此刻莎芳正值施术的时候,与玲珑娇算是连成一体,如果被突然破坏,那么玲珑娇会否跟着受到伤害呢?这对脑域的影响是任何人难以想象的。 但这犹豫也仅是在他心头掠过一刹那而已,如果他不出手,玲珑娇只怕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一旦莎芳确认她没有五彩石,那么凌风二人都性命堪忧。 经过衡量利弊,凌风已决意动手,眼中寒光闪过,积聚起精神力便要放手一搏。 可就在这时,莎芳忽地一口鲜血喷出,吓了他一跳,还道她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前后不过只有一息的工夫而已。 玲珑娇身子一晃,立即恢复正常,怒斥道:“妖妇,你对我施了什么手段?” “小妹妹你还是陪姐姐走上一趟吧!”莎芳浅笑一声,靴足轻点,身形倏地前移,仿若幽灵飘过,使个巧妙的手法扣住玲珑娇的手腕,封住了她的功力。 她瞪眼诧异的凌风,眸中杀机一闪即逝,随后不久,她因吐血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忽然升起两抹红艳灿烂的云霞,本来冰冷的眸子居然泛起丝丝柔情,媚得像能滴出水来。 凌风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什么这女人的表情这般诡异?像极了前阵子独孤凤那花痴看自己的眼神。 不及细想,莎芳桃花玉脸笑意盈盈,柔声道:“你也跟我去吧!”她那怒突的山峰离他的肩膀只有一寸距离,丝丝热力侵体而入,妩媚的风情顿如春花盛开,看得他不由一呆。 她的语气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不容质疑,领着不断挣扎的玲珑娇先行。 凌风哪敢反抗,乖乖从命,这时也知道这条小命是保住了,不住思忖着逃生的法子。眼尾不经意地瞥了下后方,心中忧虑更甚。 一路无话,玲珑娇的哑穴被封,凌风与莎芳又没什么话题,自是沉闷无比。倒是大地不再摇晃,沿途可见无知百姓在跪拜苍天,感谢各路神仙佛陀活命之恩。 凌风三人自然知道,显然两大宗师已经分出胜负或者转移了战场。其中会否有了空的缘故呢?以了空的武功,一旦插入战团,胜负的天平立时偏斜。 今日两大宗师交手充满了诡异的味道,宁道奇在与凌风激战后不久就与毕玄接锋,总不至于是他犯贱主动挑衅,多半是毕玄先出的手。可是像毕玄那个层次的高手都力求超脱宗派、种族等人世间情感的束缚,一心体悟天道,怎还会有捡便宜的心态,没脸没皮地趁人家伤势未愈就去动手? 走了一段后,凌风累得气喘吁吁,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了。 莎芳微微一笑,并不恼怒,反是迁就地陪了他一会儿,而且还大度地让玲珑娇重新给凌风包扎了下有些迸裂的伤口。 凌风与玲珑娇对视一眼,各自纳罕,均不知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 凌风不由胡乱猜疑开,会否是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不管怎样,今天的运气真是够衰的。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几个和尚是为了追踪大明尊教呢? 另外还有点奇怪的是,现在也不见有魔门高手追来。辟守玄那几个家伙莫不是追丢了?唉,真是废物啊。来点狗咬狗说不得也会给俺可乘之机啊。 将要起行,莎芳突然出手如电,点住两人身上几处大穴,止住了他们的行动能力。随后两人眼前一黑,就此晕厥。 莎芳一手轻抚如去的秀发,捋起几缕发梢,另一手按在胸口连绵起伏的山峦上,神态妖娆,迷人之极。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屋脊处,嫣然一笑道:“魔帅一路跟踪奴家,可是要捡点便宜么?”悦耳的天籁让空间变得温馨动人。 方才就是她感应到赵德言的存在,所以对玲珑娇的摄魂才功亏一篑,否则她现在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对方的敌意是毋庸怀疑的,但令她困惑的是,若对方是在试探,也未免太小心了些,那会儿趁她摄魂失败出手的胜算更大些,这会儿居然又让她多休息了片刻。 高挺颀瘦的“魔帅”赵德言负手卓立,突兀地出现在屋顶,像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透过眯成一线的眼缝朝莎芳瞧来,浑身散发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霸气和邪气,令人见之心寒。他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莎芳的身段,眼神落在她鼓胀的乳#浪之上,仿佛可以穿透衣物一般。 莎芳不自觉地感到一股躁热的电流,自她那骄傲的山峰迅速传导,直渗下体而去,莫名的羞意涌来,春潮翻腾,她立时颊如霞烧,好不动人。 在此情景下,莎芳不敢小觑,连忙收摄心神,满含戒备。她知道赵德言绝不会耽于女色,眼下这种挑衅多半是在寻觅她的心灵空隙,以期乘虚而入,对她发动毁灭性的袭击。 赵德言收回侵略性的目光,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淡淡道:“本座有兴趣知道贵教大尊的行藏。” 话音初落,重重气势由他的身上,急波叠浪般向莎芳涌至。 高手交锋,攻心为上。这种气势场当然不可能是有实质的形态,只不过是精神力强大的高手,对敌人实施的一种精神方面的压迫。 有效地使用精神力,可以摧毁敌人的气势,对敌人造成难以估摸的心理阴影和打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使对方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赵德言的气势场已经化成了不止一股的气势,更是像无数条小龙一样,从四面八方穿透空间,朝着莎芳袭击过来。 莎芳握紧玉逍遥,吃力地催起劲气抵御对方有若惊涛骇浪的惊人压力。 气势无形,可人体各部位感官赋予人体的感觉却再清晰不过,可怕的压迫感与若有实质的疼痛无不在摧残她的灵魂。光洁的秀额上细汗直流,过了片刻后莎芳禁不住摇头回答道:“大尊今早被净念禅院的了空所伤,现在正觅地疗伤,奴家也不知他的居所。” 她这一开口,表明在这场气势的对滞上已落在绝对的下风! 两人一上一下,相隔有五丈许,可气氛拉紧,颇有一触即发之势。 “真是太可惜了。此时正是天赐良机,本座还以为可与贵教合作一回,唉!”赵德言叹了口气,猛地收回气势,莎芳“哇”又一口鲜血喷出,身子险些倾倒。 “魔帅什么意思?”莎芳心中暗恨,若非自己有伤在身,又岂会输与这家伙?一时间摸不清赵德言来意,面上阴晴不定。 赵德言一点也没有乘人之危的羞愧,洒然笑道:“现在大兴城的局势善母可是清楚?” 莎芳冷冷道:“愿闻其详。” 她是大明尊教中一人之下的善母,何曾受过这等气来?几个字一字一顿,更像是自檀口中蹦出,冰寒入骨。 “武尊与宁道奇交战,宁道奇败退,武尊也受了重伤,了空一路追去,已到城外。阴后与梵清惠交战,两败俱伤。邪王前几日得到舍利,炼化其中的元精需耗些时日,目下也不会在城中。至于四大圣僧早在数日前就已出城。所以城中真正的高手不过寥寥数人。”赵德言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依然神态自若,侃侃而谈,“贵我双方利益相同,何不共谋大计?” 他这番话没有提及明宗越,若让凌风知道,肯定会破口大骂这厮小瞧于他,没当他是个人物。但实情如何,只有赵德言心里清楚。 “哦?”莎芳听得有些意动,大明尊教此回来大兴,自然不会只有她与大尊两人,照他这么说,那件事确还有机会。可是魔门中人信誉极差,他的话真的可信吗? 玉容稍为解冻,她弯弯的黛眉微蹙,质疑道:“魔帅身属圣门,岂会同意本教在中土传教?” 大明尊教最大的愿望,当然是想入主中土,如佛教一样在这里生根发芽,把明尊的圣火燃遍整个天下。两者如果要合作的话,这一点自是要对方答应的。 她倒不怀疑赵德言的能力,赵德言是突厥国师,现在的李阀正要靠突厥的支持才能入主关中。不然突厥铁骑南下,决非李阀可以抗衡。 只是,魔门虽与慈航静斋相互争执不休,却一直以本土正宗自居,未必看得起他们这些异域宗教。前番他们与阴癸派有过一次合作,即使有老君观穿针引线,也让他们花了好大代价。这回赵德言又需要什么呢? “本座与圣门中别人不同。”赵德言还道她不相信他合作的诚意,解释一番,“你该知道,本座已投在突厥可汗帐下效力多年。我有一半的胡人血统,自不会对贵教有何偏见。贵教教义与我利益并无冲突,相反还可以互利互惠。” “说说你的条件。”莎芳心中开始揣测赵德言所说的“共同利益”是否指那件事。 赵德言道:“贵教只需为本座杀一人,本座自可助你们达成心愿,并允诺将来大事一成,可以使贵教在中土自由传播教义。当然,贵教可以先在草原部落传教。” “你知道我们所为何来?”莎芳有些不信道。 赵德言手指一个方向,笑道:“不就是掳一个孩子么?若非如此,了空与四大金刚怎会多事追杀你与大尊?” 莎芳沉默半晌,显是在权衡利弊,终于同意道:“好吧!告诉我要杀谁,再立下誓言来。” 赵德言说出一个名字,莎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点头。 之后赵德言立下魔门毒誓,让莎芳确信其诚意后,两方合作达成。 莎芳得到承诺,商量下交接细节,待赵德言走远,这才提起晕倒的两人,拐了不过盏茶工夫就到了一座华宅的高墙处。她无生无息地带人窜上,闪进后园侧的小楼。 这座僻处后园,远离华宅主建筑群,仿似被世遗忘的小楼,偏偏设计得像比主宅更讲究精致。以她平日的功力要提携两人都要费些工夫,值此受伤之际,更是困难。 做完一切,她将两人一丢,倒在床上半天香息促喘,不愿再动弹半分。 第183章 致命诱惑 凌风悠悠然醒来,下意识地活动下筋骨,感觉到背后伤势已有明显好转,估计只需数天时间就可以结疤痊愈。 这全是他体质惊人的缘故。说来也怪,自他来到这世上后,身体恢复能力极强,这还是在他没有修炼《长生诀》之前的时候。 他心中一喜,若是背后这箭伤痊愈,经脉说不定就会畅通无阻,那时将体内各种真气回流就有了可能。当然,也有一半可能是爆体而亡的结果。一想起这种可能,他就头痛欲裂。 抛开这个烦心的想法,看清身边情况,发现他正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临近与他紧挨的是玲珑娇。 她小麦色脸颊光滑紧绷,刀削般线条好似雕塑般野性动人,此时清秀精致的面庞上满是哀伤,隐隐带着几分不安,几分恐惧,长长的睫毛上点缀着数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想是梦里里遇到了伤心的事情,楚楚可怜的韵味使人不由心生怜惜。 凌风抬头看了眼此时的屋子,显然是间卧室,只是极为宽敞,昏黄的阳光透过纱窗折射进来,可看出已近日落时分了。 室内布置倒是雅而不俗,桌椅齐全,摆落有致。壁上挂着数幅古画,若由名家鉴定可知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但让凌风来看就是牛嚼牡丹一般,他哪有这份兴致与眼力,略扫一眼即过。 墙角放着一张精雕细镂的大床,足够几对男女在上面翻云覆雨,应是权贵之家**的产物,无论木料还是制工都豪奢非常。床上锦被杂乱,主人应是离开不久。 令他困惑的是,他的心里莫名地升起股古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总觉这屋似乎哪里不大妥当。 将心思压下,他收回目光,试着调运体内真气。 天幸,真气终于安分起来,龟缩于丹田,不再横冲直撞,破坏经脉。可他以意念调出的真气真是量少得可怜。如果这个情况仍不改善的话,那当他伤好后给挂掉的可能性就有七八成了。 他不敢再冒险运转各家真气,只得把身体一蜷,摆个《易筋经》中的姿势,默默将这股救命真气行走数个周天。 残留的毒素居然出奇地不好清除,他终于肯定这不是一般的毒药。 若这是个连环杀局的话,那布局者就太可怕了! 先是杨雪婵与魔门辟尘等人合作,将他刺伤,对这毒素掉以轻心。可以肯定,若是他与宁道奇决战时耗时一长,这微弱的毒素必将影响他的战力。至于后来曲傲的出现,定也与这有关。否则以曲傲的眼力,怎可轻易判断出他背后的伤口位置再射出致命的一箭? 可是如果一切猜测都是真的话,那布局者又怎会不再做安排,放过他这待死的猎物?难道是想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这一切的一切是现在的他想破头皮也想不透的,于是他收摄心神,不再胡思乱想,整个人晋入古井无波的心态,无我无相,仿佛入禅的高僧。 “你叫什么名字?”柔和悦耳的声音传至,将凌风自入定中惊醒,屋内不知何时已点燃起暗黄的油灯。 “凌风。”凌风下意识地回答,随即神经紧绷,心神大凛,对方若趁时袭击,自己不知已死了多少次。而待看到声音的主人,他不由得一呆。 这是个美艳动人的女人,星眸柳眉,琼鼻檀口,身着鹅黄色衣裳,勾勒出曼妙美好的身材,显得清丽脱俗,仿若降尘的仙子。她应是刚刚沐浴过,纤纤玉手轻轻归拢湿润的秀发,露出修长雪白的玉颈,美丽的如同天鹅。 她用一根玉钗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如云青丝几次转折,最终轻轻披散在肩背处,好似流瀑。此时俏然而立,娇美绝伦,明艳如寒梅怒放,秋波顾盼之间,竟似连整个有些暗淡的空间亦为之亮丽。 这些都不足以令凌风发呆,他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如婠婠、师妃暄、明月都是顶级的祸水存在,这女人还未达到她们那级数。真正的原因是这个女人竟然是抓他们来此的善母莎芳! 看着她令人神魂颠倒的迷人笑容,凌风不禁惹起绮丽遐思,心神震荡之余也暗自惊骇,心脏扑通扑通急跃,这老女人摆明是要诱惑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他醒时查验过面部与骨骼,人皮面具仍好好地戴在脸上,没有给发觉,他的筋骨仍是压缩,小肚腩挺着,他这个卖相绝不好看,加上这身污秽不堪的衣物,哪还有吸引女人的本钱?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花心的人,且不说女人的数量,单是自收游秋雁与任媚媚两个曾经颇为放#荡的女人为私房就可知其好色。近来他又勾搭上阴后祝玉妍,并不计较什么年纪问题。对他而言,女人只要够漂亮就行。 但这不代表他不计较女人的贞节,潜意识里对作风不正的女人好感欠奉。 游秋雁是那日他的心情不好,将她作为发泄的目标,本没想过负责,但怜惜她的遭遇,才决定收她入房。收任媚媚更是一时冲动,究其根结是因为他对原著中她后期一心支持寇仲大业的行为没有恶感。 这两个女人本性并不坏,只是由于命运的戏弄,不得不选择了一条她们不喜欢的道路。尽管事实如此,凌风内心深处仍隐隐有后悔之意。 这就是男人特有的心理问题了。男人有过一百个女人是情圣,而女人有过一百个男人是荡妇,这是个社会性问题。 眼前这位莎芳可是大明尊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善母,公认的身份是西域回纥国的王后。 这一切对凌风而言都不是阻碍,换作他功力全盛时虽会敬而远之,但也不会介意与她交流下阴阳方面的经验。但此时的他只有敬谢不敏,心惊胆战的份儿,哪有猎艳的闲心。她接近他显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他该否接受她的诱惑呢?如果不从的话,她会否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凌风不由苦笑,想不到今天得为一个女人非礼自己而伤神。忽地想起道心种魔*,心思开始活跃起来。或许这并不是件坏事呢。唯一可虑的是,一旦魔气冲破被阻经脉开始运转,他还能控制得住吗? 莎芳掩住明眸中闪过的一丝疑惑,隆臀轻扭,步履轻移,裙摆下露出修长洁白的**,在烛光下盈盈生光,双腿微分时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风光,说不出的魅惑。走得近了,她探出白玉无瑕的小手,伸向凌风,诱人的红唇轻启问道:“我美吗?” 西域能产出这样的美女来,着实不易。倒不是说那里没有美女,只是长年风吹日晒,不易保养。而武功修到莎芳这种层次,自然可以使肌肤重新焕发出青春的光泽来。所以此时看去,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较年轻的玲珑娇还要白皙三分。 凌风肯定她已施展媚术,本想看玲珑娇一眼,却知不合适,装作被迷惑的样子,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嫩手,面上略带忐忑,用他的脏手轻捏一把,色授魂销道:“美!”身子则没有跟着起来。男人总得矜持点嘛! 男子污秽的气味传来,莎芳鼻息一颤,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鄙夷与厌恶之色,旋又羞涩地双颊染上娇艳的红霞道:“那你还不起来?”手腕用力,凌风立时被一股巨力拉起,站在了莎芳面前。 他的身量经过压缩,此时恰恰与莎芳等高,嗅着美女如兰似麝的诱人清香,他的心跳与呼吸适时的急促起来。 凌风暗自佩服自己,凭咱这份演技,估计拿个奥斯卡影帝是没问题了。同时审视眼前的莎芳,不得不承认她的动人之处。 她那双水汪汪的美眸正一眨不眨地瞧着他,带着一丝迷离,一丝恍惚,还有一丝朦胧的羞意,看得凌风都怀疑她会否真的对他大有情意了。凌风暗叹现在自己这相貌与打扮哪有半分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样子,亏她还能有此作派,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强顽的对手,演技毫不逊色于他。 最吸引人处是她那丰硕傲人的酥胸,两座高耸坚实的双峰如倒扣的玉碗般高高挺起,显然她的黄衫内连肚兜也没有。她那峰顶两颗精巧妖艳、细润如珠的蓓蕾透着薄衫傲然翘立着,自凌风的角度微垂眼帘即可看到那道光滑幽深的乳沟。经过他的目测,她的这份大小唯有任媚媚可以相提并论了。 吞了口唾沫,声响在寂静的室中清晰可闻,凌风狼眼几乎绽放出绿色的光芒道:“善母叫小子有何要事?” 在他锐利的目光扫视下,莎芳感觉肌肤如遭火炙,灼热感和如火的春#情开始在体内涌动起来。她的美艳#**开始微微地扭动起来,两条修长的大腿靠在一起摩擦着,红唇也微微开启,吐出一点粉红色的小香舌,简直就是诱人到了极点。 施展媚术之际,莎芳也暗呼奇怪,这小子说不定是个花丛老手,不然眼神怎会如此有侵略性,一点不比下午遇上的魔帅差,甚至犹有过之。她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葱指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唤奴家芳儿好吗?” ################################ ps:祝大家国庆快乐,笑口常开! 第184章 疑窦丛生 待凌风傻愣愣地点头后,莎芳才道:“你饿了吧?奴家刚做好饭菜,就等你品用了。”拉起他就要往屋外走,衣衫款摆间春色撩人之至。 出乎她的意外,凌风脚下如生了根一般居然没被她拉动,只听这小子不识趣地指向玲珑娇道:“芳儿,那她怎么办?” 玲珑娇小巧的娇躯缩在地上,令他懊悔惭愧,刚才怎么也该帮她离开冰冷的地面才对。这也是试探莎芳行为的一种,看看她的底线如何。 莎芳绝美的玉容平静无波,芳心此刻却是波涛翻腾,万千意念同时闪现,纷乱烦杂,难以平静。她不经意地扭转娇躯,在侧身时眼中掠过寒芒,心里暗怒这该死的伤势,严重影响了她的媚术,否则这小子此刻怎还会想到别的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若没有这伤势,她哪还用得着勾引这个混小子?! “好色的郎君,难道芳儿没有她美貌么?”莎芳莲步轻移,退了回来,诱人的身子差点就要贴到凌风身上,胸前的饱满压到他的臂间,似不经意地摩挲着。 令她奇异的是,她那连绵起伏的双峰间似有股暖洋洋的电流传入,她心中觉得这小子除了其貌不扬外,还是有点男人味的,起码除去他身上的泥水味外,这股强烈的男人气息并不令她反感。 柔软而弹性十足的动人感觉袭身而来,凌风几乎要舒服得呻吟,已被她挑逗的*中烧,暗呼厉害,看着那波涛汹涌的丰胸,艰难咽下一口口水,顺她心意道:“当然是芳儿你美。” “那你还想着她?”莎芳对自己仍未减退的魅力还感到满意,横了他一眼,娇嗔一口道。 她的玉体鬼使神差地又往男人身上蹭,摩擦几下,好像被这小子勾起了情#欲。 凌风当然知道她定有所图,所以有心耍她,右手轻轻揽住她鬼斧刀工才削出来的丰润玉肩,故意看向尚蜷在地上的玲珑娇,叹道:“但你看她多可怜,不如我们把她叫醒,一块吃饭吧!” 莎芳小手攥握紧,真想一拳杀了这小子。忽地眼前一亮,眉目之间尽是嫣红丽色,美得令凌风一呆。她笑道:“凌郎你是不知,小妹妹她操劳过度,精神疲惫,需要多加休息。我们把她放在床上,这样会暖和些,好吗?” 凌风也是这个主意,一会儿再看这妖妇安的什么心思。两人将玲珑娇抬到床上安放好。随后,静寂的房间发出阵阵窸窣声音,莎芳脱起了衣服,凌风立时目瞪口呆! 因为莎芳不是在脱她自己的衣服,而是解正酣睡(嗯,晕厥)的玲珑娇的! “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凌风张口结舌地问道。 “空气有些潮湿,奴家帮她换件衣衫嘛!”莎芳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自顾自地解下玲珑娇腰带,然后是女孩的上衫与绸裤,露出月白的肚兜与亵裤来。 凌风暗骂一声你骗鬼呢,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们,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刚刚看到的玲珑娇的娇躯。 想不到她小巧的身子上胸部的比例倒不小,那一对雪白粉嫩的玉#峰好似熟透了的水蜜#桃,娇滴滴的待人采摘,还有那山峰上的红果周围笼着一抹粉红的乳#晕,初窥男女大道的凌大色狼根据先辈传下的经验自可判断出,那是只有处子才有的颜色。 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小蛮腰纤细没有半点赘肉,两腿因长期锻炼或者修习轻功而浑圆修长,雪白的小脚玲珑可爱。她的臀并不大,是属于小而坚挺的那种,凌风估计自己的大手几乎可以遮盖住它,但可以想象定是非常的结实而富有弹性。 她是个好姑娘,人长得也不错。这妖妇是在用她来诱惑自己么? 不管莎芳抱有什么想法,凌风都要思量自己复元功力的可能性。体内三种真气不是简单的双修就可以理顺的,这才是他最为头疼的问题。 莎芳处理完一切,见他不敢看,嫣然一笑,率先步向屋外。 凌风回头一眼,看到玲珑娇的身躯已藏到锦被下,盖地严实,便放下了心。眼角一瞟,看到一件物事,忽然浑身一震,面色古怪起来。听得莎芳甜腻的叫唤,他忙快步出门。 红日已完全坠下,外面是漆黑如墨的夜色,点缀着夜幕的只有黯淡的星斗。 六月正是雨季,天空密布着厚厚的云层,天才知道明日会否是个晴天。月儿无疑给密云掩藏起来,还没有抛头露面。 偌大的院落静悄无人,除他们所在的房间,其余屋舍均乌灯黑火。远处隐隐传来犬吠之声,在这片静谧中营造出特异的气氛。 李阀已然入主大兴城,不出意外的话,在稳定政局不久后将会展开水银泄地似的搜捕行动,那么等待他凌风的会是什么呢? 当然,这些对此刻朝不保夕的他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莎芳面容静若止水,眉宇间却隐含幽怨,提着纱灯,循着小径,曲折而行。 凌风与之并肩沿着曲径通幽的石板路穿园过林,环目四顾,眼中闪过惊诧之色。这时他已经看出这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贵,奢豪之处不在独孤阀的西寄园之下。 芳草如茵,花团锦簇,有大大小小的自然树林,碧波荡漾的小湖,巧夺天工的假山与各种花园,还有古朴典雅的凉亭,无数的水池围绕周围,碧绿草地等装点其间,每一栋建筑物上都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幽径上,嗅着莎芳醉人的体香,凌风心神出奇的一片宁和,再没有半分欲念。 出了梅林后,眼前是一个引进山泉而成的人工小湖。湖岸遍植玉兰和苍松,湖南有座黄色琉璃瓦顶的单层建筑物,是立在白玉台基上的。饶是已经见怪不怪,凌风仍忍不住嘀咕一句:“我的神啊!” 他已经深深怀疑这所宅子主人是否另有其人。大明尊教还没有发展到可以在大兴城浪费这样一所巨宅的程度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是短时间可以成长起来的,应该是有身份的官宦之家才有的。难道是莎芳巧取豪夺而来? 看到凌风诧异的眼神,莎芳没有自得之色,嘴角不自然地撇出一丝笑意,恰被凌风捕捉清楚,大脑已经开充分始想象这妖妇杀人越货,巧取豪夺的种种事迹。 沿途有灯笼作照明之用,顺着明亮拐上几弯,放眼可见灯火通明的两间屋子,在黑暗中显得极为碍眼。 莎芳将他引进左首那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木制大桶,桶上还微微冒着水汽,显是供沐浴用的。房间并不大,数盏明亮宫灯的照耀下,除桶外只有些洗漱用品,还有几件男子衣物。不远处的香案上摆着一座小炉,炉烟袅袅,凝而不散,使人深感静趣。 “这女人还真有情调,连水也给烧好了。看来今晚她是要吃定我了。”凌风思忖着,把眼神投向莎芳,这女人定会给他个解释。 “凌郎你先洗个澡,奴家在隔壁厨房等着你。”莎芳走近他身旁,妩媚地还了他一眼,风情万种,迷人之至。话虽这样说,人却靠得更近了。 她微仰仿佛是因情#欲荡漾而飞霞喷彩的俏脸,抬起了杏眼,发出了水波荡漾、摄心勾魄的光来,鼻翼微微翕动着,两片饱满殷红的嘴唇像熟透的荔枝,使人恨不得想去咬上一口,品味那甘甜色泽。 阵阵幽香钻进凌风全身毛孔之中,眼前这美女汹涌的乳#浪疯狂蹿入他的心海,他不由一阵失神,一股*腾地冲上胸膛,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轻衫慢褪,莎芳秀美的香肩逐寸显现。有别于中原女子纤弱的身材,她的肩脊略宽,显得更加圆润,浅浅的锁骨散发着羊脂白玉的光华,在彩色宫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再过得片刻,她的上身已然一丝不挂,事实证明她的轻衫下果然空无一物。满头的青丝齐整的洒向脑后,骨肉均匀地身段衬得凸凹毕现,起伏波澜;两条胳膊滑腻光洁,如同出污泥而不染的玉藕;颈脖圆长,温润如雪。长裙团在腰间,更映衬出肌肤的细腻娇嫩。 她那丰满的双峰以优美的曲线缓缓蔓延,尖挺白嫩,感性十足,看上去好像两朵盛开的并蒂玉莲,随着微微娇#喘的胸脯,吁吁摇荡,仿佛在等待男人的攀岩采摘。 凌风的禄山之爪探出,轻轻抚上那所有男人梦想的禁地。 指尖与酥胸触到一起。 “呃!”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升起,触手绵软,温润可人,凌风满腔的情火立即熊熊燃烧起来,嘴唇向她探去。 莎芳嘴角勾起动人的笑意,随着男人指尖的游走,阵阵酥麻的电流顺着她粉红的蓓蕾传入她的心湖,嫣红迅速爬上了她丰润的脸颊。她的美眸不由升起几丝妩媚的烟波,恍惚的呻吟不受控制流淌而出。 凌风的大嘴已贴近她湿热的双唇,女子呼吸的热气还带有甜甜的清香,令人迷醉。 莎芳她那两条柔软无骨的粉臂搂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后将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不住抖动,脸蛋娇艳得似要滴出水来,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啊!”令她舒服的电流突然消失,换来一种钻心的疼痛,莎芳立即疼得玉脸发白。原来是凌风五指猛烈一紧,由抓变掐,掐着她的鸡头软#肉狠狠用力,五条瘀痕立即在酥胸上清晰浮现。 “你做什么?”莎芳一把将他推开,惊怒交加,完全不顾风度地厉声叱道。 凌风眼中几分戏谑瞬间飞散,略带尴尬道:“芳儿,我不大习惯与女人共浴……” 莎芳面上阴晴不定,冷哼一声,将轻衫裹上,拂袖而去。 凌风扫了眼香炉上犹在燃着的檀香,哈哈一笑,把半日来的郁闷笑个干净。 第185章 尔虞我诈 洗个澡,换了身衣服,凌风直觉神清气爽。背后伤势已然止住,洗时可让他紧张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擦拭周边肌肤,不敢教有丝毫感染。 值得一提的是,凌风进了浴桶才知这水是莎芳用过的,把戏弄她而来的大好心情破坏了个干净。好在这女人不脏,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子讲究。 走进厨房,莎芳早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静静地候在桌前等着他。 本来大户人家有专门供饮食的厅堂,就是下人也有其他地方可用。莎芳虽是贵为王后,却是在边陲小国,没有中原那么多规矩,凌风更是随便的很,所以现在他二人自是懒得挪窝了。 凌风虚情假意地客气一番,随着肚子咕咕叫声,开始了这天的晚饭。他不由想起玲珑娇,知道莎芳现在不会将她叫醒,以免影响她的某种计划。 莎芳烧了几样中原的家常菜,煎炒烹炸,色香俱佳。虽说味道不错,手艺值得称道,比起东溟夫人单美仙也不惶多让,对一个西域女子来说更是难能要贵,但凌风显然心不在焉,不看她希冀的眼神,对菜肴不置一辞。 他心中升起几丝淡淡的惆怅,此来西都,可谓一败涂地,如今李阀入城,他的手下也不知将宝库运走没有,以李阀与静斋、魔门、突厥均有合作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成功的几率不大。更惨的是,他眼下受了重伤,自身难保。唉! 不过,往好的想,静斋与魔门、突厥毕竟是死敌,此时拿下大兴,双方合作关系结束,必然会开启冲突。而且魔门中为几方穿针引线的是突厥国师“魔帅”赵德言,此人武功在原著中并不突出,虽排在“八大高手”第三位,野心勃勃,不甘人下,可受天赋所限,他最终也未能强过祝玉妍。 希望以静斋为首的正道可以借机将身在大兴的魔门高手一网打尽吧。嗯,这想法会否又有点一厢情愿呢? “怎么?奴家的饭菜可是不合你的胃口?”莎芳见他有些出神,不由问道。她心中懊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偏要柔声细语地亲切说出,更增怨气。 凌风知她定有求于己,便有恃无恐地不愿搭理她,只淡淡道:“还不错,还需继续努力。”恨得莎芳牙痒痒的,老娘做顿饭容易么? 饭后凌风拍拍肚皮,径自回屋去了。席上有肴无酒,颇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以他正虚的身子,确实不宜再沾酒料。 一出来,他抹抹头上忍不住的汗液。这《易筋经》糅合了天竺瑜伽术,改变人的筋骨本是小玩意,但那也只是他身体还好的时候。现在他伤势严重,气血不畅,长时间没有恢复原来模样,导致肌肉与骨骼多方面痛楚不已。毕竟他不是自小修习,筋骨韧性都远不能与真正的瑜珈大师相比。 看着凌风远去的背影,莎芳也意识到这小子不简单,怕是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一怒之下摔碎了几个碗碟,在这片寂静中清晰可闻。当她回到卧室,看到暗淡的辉光中,凌风正呆呆坐个小凳,趴在床沿,若有所思的模样引人发噱。她好笑道:“呦,凌郎,你怎么不打开被子看看里面的无边春色呢?” 凌风知她把玲珑娇脱个精光,里面怕是不着寸缕了,这时说这话自是取笑自己。他没好气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遮遮掩掩地,使这些无谓的可笑手段。” 莎芳面容一肃,寒气上脸,闪过浓郁的杀机,旋又妩媚一笑,端坐在床头。她那衣裙包裹下的臀儿浑圆结实,似是坚韧的磨盘,凌风只消一抬眼便可看到那优美无瑕的动人曲线。 可惜凌风正眼都不瞅她一下,与适才的贪花好色有着天壤之别。她不由讶道:“你小子怎么一会儿间像换了个人似的,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晋州临汾(也就是李秀宁的封地平阳)凌风,一介商人而已。”凌风似个思春的少女,幽幽一叹,用肘搭在沿上,托着下腮,似在追忆似水流年,怀念旧时风光,“当年我家也算是一方巨贾,想不到为柴家所迫,从此家道中落。此回变卖家财,西入关中,想要搏上一回。不想得罪了京兆联,本钱没了,还险些丧命。我堂堂七尺男儿,竟落到这般田地,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他今天遇上了空与四大金刚时,扯他是晋州人,自然是想起了柴绍同志。现在要装可怜,自是什么盆子都往他头上扣。 他倒不怕莎芳会看穿他,大明尊教一向在西域传教,对中原各地情况不可能有太深的了解,充其量曾派人来中原做过卧底,她还能对晋州的事情了如指掌不成? 莎芳恍然,敢情这小子是不想活了!本来他求死求活与她无关,爱死哪,死哪去,可这当会儿怎么能让他死呢?她移动玉#臀,靠近他身边劝道:“你无需担心,只消你跟了奴家,将来奴家定会为你出气。小小一个柴家与京兆联,奴家还未放在眼里!” “啊?”凌风从忧郁的思想者立时惊醒过来,欣喜莫名道:“真的?” “嗯!”莎芳爱怜地俯身端起他的脸庞,肯定地点头。 想不到他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这样的人最适合入教。“也罢,今天便宜你小子,就不杀你了。”她心里已打定主意,觉得自己慈悲许多,真不像是她的风格。 不想凌风却面色一沉,质疑道:“可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帮我?”他心里甚至在想,莫非她想包养俺?好邪恶…… 莎芳站起来,轻轻舒展娇躯,丰满动人的曲线涌起阵阵波涛,令男人多涎了几口唾沫。她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是有条件的。只消你加入我们大明尊教,皈依明尊,信奉圣火,我自会帮你。” 凌风皱眉道:“可我听她说你们大明尊教是有名的邪教,信的是异域的邪神。若让先父知道我……唉!”他说的“她”当然指的是还在被窝里的玲珑娇。 “那只是不了解我教的人才会这样污蔑我圣教。”莎芳也蹙起了秀眉,眼中洋溢着狂热与激情,“圣教源于波斯,倡导二宗三际论,二宗即光明与黑暗,三际即过去、现在与将来。明尊是教中最高神祗,乃神位、光明、威力和智慧四种德性的最高表现。我们崇尚圣火与自由,为这个迷茫的世界传播福音,怎会是邪教?” 凌风听得纳闷,这个大明尊教会否是金庸小说中的明教呢?单听教义是一模一样的,但据原著所载,这个教派显是与回纥某一邪派结合而成,挂羊皮卖狗肉,处处与主角作对。再者西域确有由波斯传承而来的摩尼教(即明教),真是奇哉怪也。 不管怎么想,他仍是摇头,不肯答应。 莎芳几乎要抓狂了,这小子想要什么?她只得循循善诱道:“世间分为光明与黑暗。明尊即为光明王国的统治者,而黑暗王国到处充满烟火、闷气、飓风、污泥、毒水,由黑暗魔王统治,住着五类魔,整天沉溺在情#欲和争吵之中。光明和黑暗数次大战,黑暗魔王使恶魔生下了人类的祖先。” “因为人类是黑暗之魔的子孙,明尊便派遣光明使者,用光明分子来拯救人类的灵魂。唯有信奉明尊,你才可以在死后得到永生。”强调一点,“当然,你才可以为你,还有你的家族报仇雪恨。” 凌风犹豫半晌,直到莎芳快要不耐烦时,才勉强答应下来。 莎芳成功说服一人入教,心里倒没多少欣喜,而为圣教的将来感到担忧。中土不比西域,会有多少人虔诚信奉他们的主神?几年来在中原发展的教众少得可怜。中土门派无论是正道的慈航静斋还是臭名昭著的魔门,都不会允许再有异教传来分上一杯羹,即使合作,也是貌合神离。 赵德言正是抓准了这点,才不愁他们不答应这场合作。但草原上人口稀少,哪有浩瀚中土繁华?圣教是不会放弃中土这块蛋糕的。传教之路,任重而道远。 凌风见她神色黯然,哪知晓人家正忧虑的心思,提醒道:“芳儿你可还有什么事么?” 莎芳对他这时还敢叫“芳儿”佩服不已,思忖着今晚过后再好好敲打敲打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卑之别。她巧笑嫣然,投到他怀里,圆滚的美#臀压到他的大腿上,拉起他的手抚住她胸前的饱满诱人处,一对春意涟漪的美眸中荡漾着汪汪的水渍,丹唇微启,抿了几口笑道:“你说呢?” 凌风咬紧牙关,忍住没叫出声来。他非是享受,而是莎芳的动作太快,这个成熟丰满的女人并不轻,以他此时并不合适的身板一时间居然吃不消。当然,这点自不能公之于口,否则还要给她笑死。 他出乎莎芳意料地抽开手,一本正经道:“芳儿,我其实是个很纯洁的人。” 莎芳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这小子前面色眯眯的模样都是装的不成?她宁愿相信世间有鬼,也不会相信这小子这张破嘴! 她已没有耐性再与他纠缠下去,缓缓起立,退到床榻上,盘膝而坐。面容恬静无波,她的一双秀眸变得幽深不可测度,俏脸闪动圣洁的光泽,飘飞的秀发软垂下来,紧贴着她修美的身躯,顿从一个任君品尝的荡妇转变为超凡脱俗、不可亵渎的圣女。 凌风一奇,她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以为这样会勾起我的**? 他之所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极限,自有他的道理。 他需要的是一个时机。 “看着我!”莎芳眼睛突然射出奇异的光芒,嘴中念过一串他所不知的陌生语言,随后喃喃用汉语吐出几个字。 凌风毫不避忌地与她对视,嘴角抹出一丝邪笑,终于要使出最上乘的媚功了吗? 正全力施功的莎芳心头陡然闪过奇异的担忧,这感觉忽如其来,却如一群毒蛇般肆意咬噬她的心灵。久经事故的她明白过来,危险来临了! 第186章 成功反击 在这间不起眼的卧室内,凌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莎芳明媚的秀眸。一男一女看似深情对滞,却没有半点含情脉脉的样儿。 大明尊教确有不一般的手段,在短暂的一瞬间气质变幻万千。莎芳那绝美双瞳清澈无尽,却又平静深远,虽是盘膝而坐,却是风姿凛然不可侵犯,又别具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这种清丽脱俗、飘逸圣洁最能让人生出膜拜的冲动,正是莎芳传教多年,屡试不爽的绝技。 然而,就在莎芳尚是施术未成的时候,凌风骤然抬头与她对视,眼神中的戏谑之意不经任何手段掩饰,清晰可见。熟知秘法的莎芳立即察觉到不妙,她自然晓得还没有到该他抬头的时候,沉稳端庄的娇躯不由一震,这小子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此时有进无退,别无他法,只能迎身而上,选择对抗。 这是精神层次的较量,半分退让不得。要么征服,要么臣服,没有退路可言!其中的莫测凶险,实难用任何语言可表达万一。 刹那间,莎芳原本清雅秀丽的俏脸浮上一抹嫣红,灿烂得好似初升的朝霞,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羞怯诱人,平滑的身脊曲线不自然地轻微摇晃,脸上表情变换,似挣扎,似抗拒。 犹有一丝灵智的莎芳暗自骇然,她的三魂七魄宛若离体一般,可以清楚看得肉身的种种反应,可恨她再没有任何余力来控制她的躯体。因为一种忽如其来的魔幻般力量似乎掌控了她的身体,还有灵感…… 这种情形于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稍有不慎就可能永远陷入沉沦,再难翻身! 再过片晌,她再也不能抗拒,神智被迅速淹没,她彻底迷失了! 她仿佛回到了天真无邪的少女时代,整个人躺在一片青青的草地上,淙淙的河水在旁轻轻流淌,风儿拂过她额前秀发,清新而舒畅。头顶是苍茫广阔的天空,几只展翅的雄鹰划过天际,自在翱翔。父母正在不远处放牧着羊群,欢快地唱着牧歌,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她安静地呼吸新鲜的空气,神态慵懒,翘着丰润的红唇,享受难得的闲适。 忽然间,她看到一双充满邪意的眼神,本来碧蓝的天空幻化成巨大的眸子,就像一对温柔的手掌抚摸在她的身上。 她只觉春潮一浪高似一浪,一浪紧接一浪,波连波,浪打浪,冲垮了她心扉的闸门,似瀑布般一泻千里,又像急速传导的电流,迅速涌遍了全身。她感到浑身燥热难忍,每一根神经,都在激烈的跳动,每一根血管都在急速地奔涌,每一个细胞都在紧张地收缩。 下一瞬间,她的双颊染上动情的娇艳酡红,急促的呼吸令胸脯起伏不定,吐气如兰,宛若宝石般的双眼逐渐陷入某种疯狂,仿佛渴求更多快感的**雌兽,情#欲迅速取代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她的全身由轻微的摆动,变成了快速的震颤,又变成了不停的抽搐。她像是已陷入了昏迷瘫软的状态,如一个架云的仙女,飘飘荡荡,又像是怒涛翻覆的小舟,晶莹剔透的身体如浪起伏,扭动曲转。 一种难以形容的刺激传遍了莎芳的每一寸肌肤,似江河的狂澜,似湖海的巨浪,撞击着她曲芳心,拍打着她的神经,冲斥着她的血管,撩拨她成熟至极的性感部位,她禁不起心中的快适,放声娇鸣。 不过她的心神中忽地燃起难抑的恐慌,一个声音自内心深处不停告诉她,这是场可怕的梦魇,一定得想方设法摆脱出去。 然而在这令她心悸的恐慌之余又让她产生一种难以言寓的快意,竟似在男女肉#欲交缠时**的那一刻。这双眼睛就像一株罂粟花,带给她心神俱醉的美妙滋味的同时又不想再离开,她再难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时候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产生这样的感觉,对莎芳而言,可谓荒谬得比荒谬这词本身还要荒谬,可它偏又真的发生了。 继而,醉人的麻酥立刻传遍全身,不由得上肢舞动,下肢踢蹬,一阵仙妙的快感欢畅地舒泄了出来。 一时间,她泄了气,舒服极了,但整个人却如花儿般萎谢了。 当愉悦的哆嗦一过,莎芳就猛然回到现实,她的衣裳有不少地方被撕破,露得大片似雪肌肤,香肩玉骨隐约可现。更奇的是她胸襟的大片被扯开,红润秀挺的两点从那胸间透得出来,随着呼吸起伏而在空气中跳跃。 这些不难解释,定是她在幻境中所受一切反应到现实,无意间所为。 心神震荡之际,她不禁又回味下刚才那美妙的感觉,那一刹那像是一股热流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下意识地往下体看去,果不其然,长裙已被沁透,手掌大的水迹还在不停扩大…… 她羞愤难当,想要用手遮住那羞人的地方,令她惊骇欲绝的是她发现了一个事实,一个恐怖的她不愿承认的事实:她不能动了!她体内残留的真气全堵塞于一隅,气不游,力不聚,血液也似凝固了。除了脖颈还可以轻微摆动外,她整个人就如石人般停滞在那里,她体内潜入了一些居然连她也不能觉察的力量。 她顿时惊惶失措,世间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么? 她当下知道此时所面临的巨大困境,如果她不能将对方的这股精神异力驱逐出体内,她势必成为这个男人的俘虏,无论**还是精神。 她的眼中秋波流转,顾盼流苏,含情脉脉地看向凌风,试图再对他施展媚惑,因为她惊喜地发现他额上滚滚的汗珠,由此可知他赢的并不轻松,这说明她还有机会扳回这局。 她猜想的不错,凌风这回行险一搏,心中并没有多大把握,毕竟之前与宁道奇短短的两招较量已把他的精神力消耗一空,随后诈死对付曲傲更是花了他全部心思。只有后来灵觉突破时才恢复了少许精神力。 这亦是凌风的不甘之处,因为自修习《道心种魔》以来,他一直孜孜不倦,不敢有半刻泄惰,长期的修炼足使他的精神力达到世人难以启及的高度。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因为他的真气与精神力多数都为体内三婴的成长作了养料,而这三个家伙在关键时候也没有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来,随着他精神力的消耗也如没了水分的蔬菜般蔫了。 “这是什么缘故?”不明所以的凌风几乎想骂娘。 刚才这场短暂的对视毫不亚于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凌风因之而几尽虚脱! 莎芳的本意是要控制他的心神,从而进行采补,而凌风淫邪地为她设计了一次精神交#欢,将她的意识岔到别处,进而入侵她的思想。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莎芳也非软柿子好捏,大明尊教的某种秘法可是糊弄教众的不二法门,自有其可取之处。 莎芳出师不利,这时觑见凌风痛楚,有心反击,脸上的笑容如一个石子击入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扩散至整个面庞,动人无比。对面的凌风眼中闪过抗拒之色,随后被阵阵迷雾遮掩,朦胧而晦暗。 可惜莎芳的甜腻秀媚的笑没有挂上多久,下一刻立时给愕然、恐惧与失望代替。因为她的背后伸出一只玉藕般的纤手,一只可以致命、决定双方成败的手! 这只手柔若无骨,嫩滑如脂,此时对她而言却比毒蛇还要可怕。手的主人毫无疑问属于原应躺在被窝里安睡的玲珑娇。 所以莎芳知道她输了,输的是那么彻底! 导致她失败的缘由是她对敌人的不了解,直到最后关头才发现敌人的强大。原本在她的意识中,凌风是没有可能解开她的秘法,将玲珑娇唤醒的。她的这份忽视使她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凌风的眼睛变得明亮而有魅力,就像无边无际的黑洞,将她的所有视力、心神与情感统统吸纳入内。 ******** 今天莎芳的一系列举动,都表示着事情的不寻常。而其动机并不难猜,她本身急于要恢复功力,最佳的途径当然是通过双修之术,或者说采阳补阴。 武功步入入微之境后,真气的回转运行速度要远强于寻常高手,而莎芳却要靠这种旁门左道来恢复功力,足可看出她今日面临对手的强横。 深谙此道的凌风猜出她的意图后,自不会过分担忧。 采补之术再强,遇上《长生诀》与《道心种魔*》两部双修的祖宗级奇书也是枉然,相反还可以将凌风体内驳杂的真气理顺一些,冲开因伤势而堵塞的经脉。 他倒不介意与莎芳来场友谊赛,因为这个女人长得也可以,最重要的是武功不差,或许对他的恢复会有帮助。 令他犹豫的是,就他对阴阳二气的认识来看,他隐隐觉得要恢复功力并不是那么简单。唯一可虑的是会否阴沟里翻船,彻底激发潜藏的各家真气。 不过,当正权衡利弊的他施施然进入里屋后,他立即改变了想法。 原因有两方面。 一方面是玲珑娇醒了。这点莎芳料错了,凌风没有花工夫将她叫醒,她是自己醒的。她母亲来自波斯明教总坛,自然传过她一些保命的手段。 这个可爱的姑娘没有因为身子给脱个精光而愤怒,经于事故的她有着胡女特有的豪爽与果决,见到进来的是他后反与他定下了击伤甚至击杀莎芳的计划。 这点并不足以打动他,他现在更多的是需要保命的本钱,譬如他与莎芳都想到的借双修之术来恢复功力。虽说其中有着莫大风险,但他总想着搏上一举。这半日来武功尽失的滋味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促使凌风决定的是另一方面,他体内因他受伤而萎靡不振的三婴忽然间手舞足蹈,神色惊惶,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他从未与这三个家伙有过语言上的沟通与交流,当然不知所云。 就在他纳闷的一刹那,他的灵觉暴涨,覆盖整个卧室,但又是一瞬消失不见。令他奇怪的是,他发现榻下有条密道,但这与即将到来的危险有什么关联? 这种感觉是宁信其有,所以凌风果断地同意了玲珑娇的计划。虽然在玲珑娇看来,他这份“果断”还是有些迟缓,这家伙在性命悠关的当口居然还犹豫了半晌…… ******** 玲珑娇在关键时刻出手,制住了莎芳的穴道,击乱了她的心神,可谓居功至伟。她冲破莎芳的禁制本就不易,再隐匿气息,令莎芳误以为她仍在睡梦中也极耗精力。所以此时成功后,立如泄了气的皮球,缓缓倒下,没了知觉。 凌风见尘埃落定,终于松了口气,接下来只需考虑如何离开这里的问题了。他爬上床榻,疲惫地躺下,看了眼瘫倒在一侧的玲珑娇,露出暧昧的笑意。 可怜的小姑娘并不知道她的大好春光都被凌风欣赏完毕。她的小巧娇躯像精雕玉镯的神赐,完全裸露在凌风的眼帘内。 她的胴#体有着精致细腻的肌肤,于柔媚中另有一种长期练功的刚健婀娜。胸前双峰浑圆丰润,大小适中,中间的一条深沟清晰可见。小麦色的肌肤覆盖在既坚韧又柔嫩的腿肌上,形成柔和匀称的曲线。一双莲足只手可握,幽香薰人,真是美不胜收,引人遐思。 景致虽妙,凌风也只是淡淡一笑,此时就是师妃暄脱光了在自己眼前,自己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就在此时,异兆忽起,活生生地证明凌风想法的谬误。这个世界能够引起人类生理**的手段层出不穷,远非他可以想象。 凌风本能地察觉危险的来临。这种第六感对他这种级数的高手来说是不会出错的。莫非真有敌人到来? 可恨他的精神力在与莎芳的斗法中消耗殆尽,已不能再为他察探敌情。而他敏锐的六识如精进的听觉在功力退步时也随之恢复到正常水平,不能帮他半点忙。 他尚在苦恼该如何躲避时,一个火热的躯体如八爪鱼一样缠上了他厚实的后背,一对浑圆饱涨的玉#峰紧紧压向他,柔软温润又充满弹性。 “天幸没有触动伤口。”这是凌风第一个念头。 “好利害的媚术!”这是凌风第二个念头,因为紧接着一股凉气钻进他体内,又化作一团热气自全身窍穴蒸腾而出,让他立即有了男人的反应。 第187章 精神双修 她不会是玲珑娇,小姑娘还在他的眼帘之内,那么她定是莎芳了。 凌风奇怪她怎会这么容易冲破玲珑娇点下的穴道,更奇怪她现在的举措。 不及细想,凌风翻过身,把莎芳压在身下,只见她俏脸含春,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静待君摘。如玉胴#体掩在轻薄的衣衫下,峰峦叠嶂,勾人心魄。前面被撕扯破碎的地方隐隐露出凝脂白玉般的雪肤,更增含蓄的诱惑。最是那一抹玉颈上的绯红,和脸上犹存的庄严圣洁形成前所未有的骄人冲激。 看到此情此景,凌风立即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心灵失守,已完全沦为他的奴隶! 轰! 一刹那间,无数信息包括莎芳的武功与经验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让他快速翻阅并加以理解,好似经过他无数年苦研一般。莎芳的思想已毫不保留地供给她的主人分享,她在他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凌风如获至宝,喜不能胜,忽然心念一动,已有计较。面对即将逼进的莫知危险,只怕还得靠这个女人来帮忙。 莎芳身上衣衫被自己的纤纤素手除下,那是情急之中运劲猛撕,裂帛一现,春光乍泄,待浑身轻松,寸缕全无,她立即如小鸟依人般倒入男人怀抱。 跳跃的发丝化作万千小手,柔柔地从凌风脸颊拂过,浑圆丰满的双峰此时在他胸前厮磨着,凌风虚弱的肉身也一阵邪火直冒,有种遏制不住想蹂躏这女人的冲动。 她的肌肤白晰透红,娇靥一片嫣红,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忘情地喷洒着芬芳,她那酥胸上的两颗蓓蕾已经挺立了起来,衷心欢迎着即将来临的忘情缠绵。她已然止不住心中**,秀眸泛起炽热欲#焰,痴喊着:“主人,我要!” 她发出的声音是凌风所不知的陌生语言,但凌风却奇异地可以清楚听得懂它的意思。真是奇异之极的感觉,凌风不想可知这一瞬他与莎芳间发生事情的可贵之处。 美人入怀,含情带俏,伏在莎芳那身曲线分明的娇躯上,望着薄晕酡红的艳丽娇容,凌风眼眸中邪光一闪,一边魔手驰骋她那大好山河,一边压下疯狂燃烧的欲念,打定了主意。 在女人不住求欢的时候,凌风的大嘴堵住了她甜腻柔软的樱唇。 两人脑际轰然一震,感觉眼前情景立换,仿佛置身于一座神秘的大殿中,而且殿中摆设与这房间无二! 两人依旧保持暧昧的姿势,只是没有了床上的玲珑娇,两人也坦诚相见,其余与真身没有丝毫差别,凌风的身高相貌均恢复无余。 这就是凌风的方法,他在短时间内结合两人的秘法迅速构建出一精神空间来,以精神上的双修来快速恢复贼去楼空的精神力!大明尊教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不愧是被石之轩誉为堪比拟四大奇书的宝典,果然非同凡想,其中暗含的精神方面的法门与他所学相互验证,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凌风比吃了人参果还要兴奋,不由佩服自己,真是人才啊! 此时的莎芳已为**沉沦,刚才正是这股强烈的**帮她冲破了被点的穴道。她“嘤咛”一声,狠狠抱紧了她的主人。凌风也不客气,剑拔履及,纵马入巷。 “啊!”两声女人的惊叫声骤然响彻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一个是精神领域中胯下承欢的莎芳,她蛾眉紧蹙,强烈得宛若破身的痛楚袭卷她的感官,令她既兴奋又刺激,无比期待对方接下来的表演,另一个自然是现实中缓过精神,初醒来的玲珑娇。 “你疯了吗?”玲珑娇小脸红彤彤得如同刚刚染色的大红袍,一对蓝湛湛的美眸飘逸着氤氲的雾气,忍不住喝叱道。他太让人失望了! 她看到的是两人紧紧相拥,不知羞耻地相吻,凌风身上还好些,莎芳是典型的不着寸缕,不知羞耻之极。奇怪的是两人均没有明显的动作,只是面部表情丰富,时而惊讶,时而微笑,时而颤抖,时而兴奋! 凌风没有理会她,此刻他的元神都在精神空间里,哪能听得到她的呼喊?他与莎芳交融到一起,这女人像永不停息地小野猫索要着,粉颈耳根俱已红透,春心荡漾,娇躯颤抖,发出无数令人**蚀骨地呻吟。 玲珑娇不由恼怒,有心想起来踢这对狗男女一脚,这才发现自己与鄙视的莎芳没有两样,忙缩了回被中。她捂住耳朵,不愿去听一会儿两人激烈纠缠的动人声音,那对已通人事的她来说无疑是种折磨。她无法想象这两人怎会这么快搅到一块去,心里乱乱的,浑忘了考虑莎芳怎会冲开她点的穴道。 过了片刻,没有听到原应有的声音,玲珑娇探出头来查看情况,发现眼前的事情是她的小脑袋难以理解的。 “这两人一动不动地在做什么?”她慌了起来,“莫不是死了罢?”莎芳那妖妇死了倒无所谓,凌风这小胖本性不坏,还是可以拯救的。 她掀开锦被,凑到两人身前摸他们鼻息,还好,都还有气在。 “难道是莎芳这妖妇又施展了什么邪术,诱惑了小胖?嗯,颇有这种可能。但我该怎么做?”她拍拍胸前跳跃的小玉兔,轻舒了口气,蹙起秀眉来思索这是什么缘故。 正思索间,突然莎芳喉间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浑身痉挛起来,脸上身上泛出**妖艳的桃红色,她柔细雪白的双手环抱凌风的肩头,手指深陷他背上肌肉,圆润的粉#臀不由得挺起来,双腿抽搐似的紧紧#夹住他的腰身。 她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打了一个寒颤,又有如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的大战般,全身香汗淋漓,春水潺潺,连绵不绝。 空气中立即溢满**的气息。 接着凌风眼中射出慑人的利芒,骨骼“噼啪”爆响,恢复其雄壮的身躯。所有感官都回复灵敏,整个宅院所有微细的声响,蝉鸣虫唱,尘动风拂,无不尽收耳内。 在精神领域中潮涨潮落,花开几度,莎芳享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仿佛被直捣心灵深处,领入前所未有的妙境,打开了人生奥秘。待回到了现实,她心里乐淘淘,手抚着男人坚实的胸膛,一阵心满意足。只是忽然间觉得浑身都酸透,全身细胞都在颤抖,登时面色苍白地昏厥过去。 玲珑娇先是惊喜,他们终于可以行动了,随后又惊骇,小胖凌风变得如此高大颀长,壮实健美,难道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如堕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看着男性突起的胸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显得雄壮有力,她不由得一阵神荡心摇,眼神中飘射出一丝迷醉的光彩。 此刻的凌风再没有任何情#欲,一离开莎芳身体,恰迎上玲珑娇迷茫中不失关切的眼神,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温馨。他也不多加解释,沉声道:“你先穿上衣服,有大麻烦来了。” 待男人望来,玲珑娇一瞧自己身无寸缕的无瑕美躯,当即意识到方才不知道被他大饱眼福不知扫过多少眼,连忙双手环胸,护住一对嫩生生的小白兔,神情羞不可抑,那羞态当真是令人止不住的怦然心动。 这回居然没有逃回被窝,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想法。 凌风在这当会儿哪还有别的心思,没好气道:“别磨蹭了!”不见他手上有何动作,玲珑娇本散落各地的衣衫聚到一处,抛在她的面前。 “你先转过去好不好?”玲珑娇红霞满面,艳丽不可方物,垂首轻轻道。 凌风快晕了,这是与他定计时豪爽的西域女子玲珑娇吗? 他别过头,脑中下令让莎芳也跟着穿衣,莎芳在精神领域不知与他春风几度,已然昏去,但自他命令一下,立即如给打了兴奋剂般精神百倍,胡乱擦拭了下黏#湿的身体,迅速着衣。 眼见这精神影响如此巨大,使凌风也颇为后怕。 在刚才的争斗中如果失败者是他的话,那他多半也成为莎芳的玩偶,再无思想自由可言,那样真是想死都死不了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正是这种情况。 这种精神控制并非将受制人的灵魂抹去,而是用一种奇异的力量影响其潜意识,使她完全按主人的指令行事,其余时候与常人无异。 经过此事,凌风了解到人体脑域别有洞天,在两人精神相通的时候居然可以构建虚拟的空间,而且里面的时间与外界显非等同。他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谁能想得到脑域还可如此应用?换作正常的**合欢,还不知得花费多长时间,绝来不及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险。 现在凌风的精神力攀至一个新的巅峰,较受伤前还要精进! 小说传奇中常有人类与狐妖鬼魅交#合,从而精气大丧,寿元骤减之说,因为这样损耗的元神是人类难以承受的。现实中频繁的做春梦也会导致人精神萎靡,这也是臆想欢好的弊处。 而凌风现在的现象可说是开辟一个先河,独创精神双修之法,在短期内恢复精神力,莎芳也因他而受益。 奇妙的是,精神双修有种超越**的快感,甚至让人有种如吸食毒品般欲罢不能的感觉,相较真正的交#合别有一番动人滋味。 从莎芳的思想里也得知一件重要的事来,大明尊教此回由大尊率众东来,手下五类魔尽数到全,为的是一件大事----抓捕代王杨侑。而莎芳遇上玲珑娇纯属巧合,为的是打听五彩石的下落。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么? 更令人不解的是,在教中地位仅次于大尊的善母莎芳也不知大尊的目的何在!上午赵德言与莎芳接头时让他们刺杀随李阀南下关中的突厥王子突利。作为交易,他会负责把杨侑交给大明尊教。 这点倒不难理解。 赵德言是魔门魔相宗的人物,擅长纵横之术,自投靠突厥的始毕可汗后,屡出计策,兵犯大隋。突厥人本是长于马战,而赵德言将中原的攻城掠地之术授与突厥,使其如虎添翼,所以深得可汗信任。 武尊毕玄知道他的身份,但睁只眼闭只眼,对其没有什么偏见。 魔门不容于正统社会,在中原人人喊打,而在域外则有较好的名声,因为那里民风彪悍,就是强者生存的世界。只要你有实力,你就可以得到你力所能及的一切,包括财富美女权力。魔门中人离经叛道,但多数都有所作为,如赵德言之流便正是突厥的君主所需要的。 今年二月时,突厥发生了件大事,那就是如日中天的始毕可汗暴病身亡,他的弟弟颉利接任可汗。 此次李阀南取关中,是得到突厥的支持,所以颉利就派他的侄子,始毕的嫡子突利为首,康鞘利为副,领骑二千南下,又献马千匹,助李渊灭隋定长安。 但突利毕竟是颉利的心头刺,盖因始毕死的实在有点不明不白,突厥部落联盟中多有人不满颉利,想支持突利上位,只是颉利势大,高压之下无人敢言。 如果能借大明尊教的手把突利铲除,颉利才能安心地巩固他的地位,各部落的首领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没有了足够的利益与大义,谁愿再为一死人出头? 当然,前提是突利绝不能死在他赵德言的手里,这层窗户纸一捅即破,但像遮羞布一般,赵德言不得不忌讳。另外突利还是武尊毕玄看重的人,这层关系更让他多了层顾虑。没有人能猜透毕玄的心思,连赵德言也不能! 而除掉代王杨侑对突厥来说是有益无害。 李渊定基关中后,在杨广死前是不会称帝的,只能选择挟天子以令诸侯,拥立杨侑为帝。杨侑是杨广嫡孙,明正言顺。这样李渊就在大义上站稳,再有慈航静斋的支持,难保不会成就气候。 这样的情况是突厥不愿意看到的。因为突厥需要的是像刘武周、梁师都一类的狗,而不是一头强大的狼。 而除去杨侑至少可使李渊多费点脑筋。因为大隋的皇氏宗亲被杨广杀的杀,没杀的都带到江都去了。 这回赵德言与大明尊教作下这个交易,实在高明之极。因为他不愁他们不答应。 大明尊教源于波斯,兴于回纥,影响仅止于西域几个有限的小国。他们当然不会满足于此,突厥大片土地与偌大的中原都是新的有待其开发的土壤。但在中原的传教有些挫折,许多人不愿信奉异域的小神,这是中原人的通病,有着强烈的排外情绪。 当年佛教东来时也是如此,足花了数百年时间,吸收了中原的儒道思想,变得与释家原义有些不伦不类后才站稳了脚跟,其难度可想而知。 相较之下,草原部落的子民要信教就要容易些,这是草原的游牧文明所决定的。但没有突厥这个庞然大物的同意,大明尊教终究只能偷偷摸摸传教,随时有被灭的危险。 而杨侑现在在李阀的重重护卫下,使得大明尊教掳人的困程难度大大增加。昨夜大尊与善母两人联手也没有成功,相反还遭到了空与四大金刚的围攻。 赵德言了解一切,这样就有足够的砝码诱使他们同意此事。 现在的凌风有些头大,眼下的大兴城真是风虎云龙,什么牛鬼#蛇神都来凑热闹,魔门、慈航静斋、净念禅院、大明尊教、李阀、突厥、薛举父子、毕玄、宁道奇,而起因却是他凌风…… “转过身来吧!”玲珑娇略带羞涩的声音将凌风自沉思中唤醒。 凌风看到的是一双明媚的眼睛,大而水灵的翡翠蓝眼珠镶在她的俏脸上,增添了女孩的魅力,令人不禁想要一口咬下。 同一时间,三人打开了这所宅子的大门,鱼贯而入。步履轻微,呼吸悠长,都是难得的高手。 凌风恢复的只是精神力,**还是一般虚弱,真气依旧不畅。莎芳精神与他相通,对真气恢复也没有帮助。不过以他二人庞大的精神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这三人并不足为惧,可难保他们背后不会再有其余高手来。适才那种奇异的危险来临的感觉提醒凌风要慎之又慎。 唯今之计,只有靠榻下的密道了。 他此时只想着,尽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先保住小命再说。 ******** ps:正史中,唐高祖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二月,始毕可汗死,因其子尚幼,立其弟俟利弗设为处罗可汗。处罗在位两年。颉利为启民可汗第三子,继其兄处罗上位。本书情节需要,发展快点。现在才是617年。 第188章 密道偷听 微仅可闻的足音响起,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白纱蒙面的年轻女子率先走进来,白衣如雪,苗条的身段、挺拔的双峰,无一不显示出绝色佳人的风韵;轻纱下柳眉凤目,瑶鼻小嘴,如玉的脸上透着晶莹的光泽。 脚尖方才触地,她的秀眉不经意的微蹙一下,纤手轻点,劲风过处,本来熄灭的烛火重新燃起,动作漂亮潇洒之极,显示出过人的功力。 最妙处在于空气中没有因之流露出丝毫硫磺的气息,使人难以洞悉其中玄奥。若是纯用真气与空气急剧摩擦而使火生起,其难度可想而知。 这时凌风已经与莎芳、玲珑娇二女躲入榻下的密道。 ******** 密道的入口方盖与地板整齐地浅淡接缝,由于地板是方石铺成,不留心看绝难察觉,还会以为也是其中一块方地板。其中机关的最奇之处是必须自内开启,便是给人发现有密道的存在也难以进入。 亏得凌风独创精神双修之法,不止他的精神力恢复,稍带着莎芳也有了精神,神彩熠熠,过了不久体内真气也奇异地循环不休,整个人状态达到最佳。 待凌风无孔不入的精神异力探好机关,与莎芳配合,联手将石盖打开,登下露出一道深进七八级的石阶,三人顺利潜入。将榻子移回原位后,步下石阶,再关上石盖,锁好盖关。此处通风极好,丝毫不予人气闷之感。在火熠映照下,可容昂藏七尺的汉子直立通行的窄长地道往东延伸,正是皇城的方向。 隋室皇家宫城占地极广,不把西内苑计算在内,面积等若十二个东市并合起来,皇城和皇宫各占地一半,以横贯东西的横断广场分隔。皇城是文武百官办事的官署所在,皇宫则分为掖庭宫、太极宫和东宫二宫,居中的太极宫是皇帝亲政议事和居住的地方。 一丝明悟攀上心头,凌风不由一惊,难道说这所宅子就是原著中后来尹祖文的府邸?大唐的皇帝李渊就是靠这条密道出入偷情,以便享受俗世的男女征服之乐。 思感顺着脚下的地道无限漫延游走,整个密道的情况宛若明镜般清晰地反映在凌风的脑海。他有心将思感潜上地面,可脑中传来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从而停止了他的行动。 他极信任自己的灵觉,尤其是在他功力未复的时刻,自不会轻易犯险。可这究竟会是怎么回事?两大宗师与了空等绝世高手都已不在城中,石之轩也该觅地炼化邪帝舍利中的元精,那么还有谁会予他这种感觉呢? 一种莫名的烦躁充斥心头,现在的他有如丧家之犬,哪有半点逍遥自得的心态?长此以往,他只怕再无可能突破至大宗师境界,亦极可能惨死在这里。 之前他自莎芳脑海得知,这所宅子并不是大明尊教的产业,而是她前几日鸠占鹊巢而来。只是处理过几个看宅之人后,几日来一直没有后续人手到来过问,她还以为成了无主之物,免了番手脚,所以大喇喇地住了几天。 凌风直摇头,这些武艺高强的人都有种强盗风格,蔑视道德法纪,咦,自己好像也是这样。自来到这乱世,有了超脱世俗的能力后,自身潜藏的劣根性全爆发出来了。唉! 现在看来,这宅子目下定是属于魔门无疑,只不知是两派六道中哪一宗的。因为毫无疑问,来者正是魔门中人。 “我们快走吧!”玲珑娇对他的行为大为钦佩,看莎芳现在顺从的表情就知其能力。 不过当此大兴兵荒马乱的情况下,也顾不得细想他如何征服莎芳的怪异举措以及突然拔长的身高,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到东都洛阳去。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凌风看着她手上犹在燃烧的火熠,淡淡道:“再等会儿。听听上面的人在说什么。里面有我的两个老朋友。” 玲珑娇不忿,她最反感这小子这种命令的语气,好像她天生就该服从似的。早上的时候也不见他有这般神气,现在颇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 只是睥睨了眼稳站在他身旁的莎芳,她心里权衡一下,无奈冷哼一声,嘟起小嘴,眼睛微红,略泛秋水,腮帮鼓鼓地蹲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呼的一下吹灭火熠,不再说话。 整个密道立即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这点黑暗对已达入微境界的凌风与莎芳二人来说,自不是问题。 ******** 凌风察觉到小姑娘的心境变化,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大是懊悔,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实不该这样对待她,方才的口气确实有些重了。 正待过去安慰她,头顶年轻女子温柔的声音传了下来:“奇怪,这里似乎有人来过。李嫂呢?” 声音娇柔动听,隔着几层空间仍给凌风与莎芳听得清楚分明,玲珑娇就有些模糊了。不过她对偷听别人对话不感兴趣,只静静坐着,在黑暗中恨恨地盯着凌风的方向。声音的主人对凌风而言并不陌生,她正是阴后祝玉妍座下的二弟子白清儿! “奇怪!”凌风思忖开,她没有依祝玉妍吩咐去襄阳坐镇监视钱独关,怎会来到这千里之外的西都?他止住脚步,静听上面谈话。 白清儿口中的“李嫂”是看守这座巨宅的,本来还有几个手下一起平日里做些守护清洁工作,不问可知早就都惨遭了莎芳的毒手。当此满城皆乱之时也没有给人早些发觉。 片刻后,一把低沉的男声在房内响起道:“不错。想来是有人来此寄居过,且刚走不久。” 这男子四十余岁年纪,身材高瘦,面白无须,眉目间隐约可见阴狠之色,并非凌风所熟知的辟守玄与林士弘。他怎会与白清儿搅在一起?他是阴癸派的弟子么? “附近没有人。有几间屋子有人用过的痕迹,想不到我阴癸派的产业也有人敢这般肆意妄为!”另一把女子的声音附和道。 那女子面容姣好,体态妖娆,妙曼动人的身材曲线浮凹有致,起伏玲珑,此时正着一件雪白宽松锦裙,将她娇躯衬托得更加高挑骨干,挺拔修长。凌风认得她是阴癸派的长老闻采婷,半月前若非时机不合适,两人说不定会有段香火缘。想不到她也来了,是祝玉妍下的指示吗? “从床上的秽迹可判断应是女人自#渎所留,而屋内仍有淡不可闻的另两股气息,所以共有三人来此,并且是一男两女。若非我们身有要事,定要捉住他们,让他们知道做人的道理。”那男子自信地说道。 凌风面色古怪,这厮长了只狗鼻子么?连这气息也闻得清楚分明。先前他与莎芳在精神领域中大战一场,现实中莎芳因此而春水难禁,他却固守精元,所以此人会有女子自#渎的错误判断。 闻采婷明眸凝波,掠过一丝谑意,赞道:“许兄高见,果然不愧是灭情道的高人。”话虽如此,语调却隐含某种讽刺的味道。 那男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显然与闻采婷怀有芥蒂,但由于某种原因而强抑下来。 白清儿招呼两人落座,分坐方桌两旁的楠木椅上,她自个儿坐在床头,嗅了丝空气中尚未飘散的**气息,颊上染上层诱人的红晕,所幸掩在轻纱下不虞有人看见。 凌风对他们选择在此谈话并不奇怪,宅院虽大,但整理干净的也就这屋子。这三人不知有何目的,那许姓男子既然说什么“要事”,想是懒得再收拾了,君不见连茶也懒得沏上一杯。当然,说不定也有要提防有人下毒的因素。 之前凌风精神力初恢复时就发现了几人,但到了密道后就察觉精神力要穿过头上石墙有些吃力,比声波传输还要困难,纳罕壁质材料之余,只好听他们谈话了。 几人坐下后,显然将这桩怪事放下。 他们也不知床下有密道一事,机关巧妙之极,不同于其余床底通道经敲击后会产生中空之声,若非凌风精神力惊人也不会发觉。而且即使他们发现了密道,也无法打开,因为它是需要由内开启机关,除凌风外谁还有这能力? 那男子干咳一声,开口道:“此趟我灭情道与阴癸派经典合一,必能还姹女心法这失传近百年的圣门秘法一个完整的面目。” 凌风听得暗叫不妙,这几人凑到一块莫非是想颠覆阴癸派?白清儿是当年灭情道交换给阴癸派的,自与其有种秘密的联系。他心中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什么最亲密的东西离开了自己似的。 “许师兄说的是。”闻采婷犹豫半晌,徐徐道,“只是,许兄确定阴后已遭不测?”语气中夹杂几许不安、怅惘与彷徨。 凌风不由浑身一震,祝玉妍自吸纳了舍利的元精,功力大进后,天下间还有谁能轻易杀得了她?想起她几日来对自己的温存体贴,骤闻噩耗,他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旁边的莎芳察觉到他的心境变化,丰润的玉手握住了他,温暖的感觉传来,他忙收摄心神,静听下文。 那男子得意地挨往椅背,冷笑道:“阴后与静斋斋主梵清惠于今晨决战,两败俱伤,另有佛门四大圣僧围堵,她焉有活路在?” 凌风心中一凉,若事实如此,那么祝玉妍的生命实在危险。她的徒弟婠婠现在哪里?不过他对此持怀疑态度,祝玉妍能威震魔门四十余年,断然不会没有安排后路。她怎会在难以自保的情况下与人约战? 可他对这种猜测实在没有底气。回想起今晨他与宁道奇决战前她的反常举动,守身如玉多年的她怎会主动向自己求欢?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空气被抽入肺中,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邪帝向雨田三十年不出,压制正邪冲突的这块巨石除去,于是静斋与魔门双方都蠢蠢欲动,际此乱世均想在天下大局上分一杯羹,借政权来压下对方。如果将对方领袖人物击杀,那可就是真正撕破脸皮,从此就是不死不休之局。继任者必然要为前任报仇,否则定难以服众。这只怕才是真正乱局的开始。 难道说静斋有把握灭掉魔门不成?这想法实在是太过可笑天真了。 这些念头在一瞬间从他脑中掠过,只听“啊!”的一声,把他惊醒,原来是闻采婷不自然的惊叫,只见她面色骤变,随后默然,有些坐立不安。 “祝师功力通玄,清儿相信她老人家定会转危为安。许师叔勿要危言耸听。” 却是白清儿淡淡而言,语气不见慌张,不知是她对祝玉妍漠不关心还是真的信心十足。她的嘴角微扬,一丝淡然而又自信的微笑在她的俏脸上浮现,那圆圆的酒窝美的让人恨不得亲上一口。 虽隔着一层轻纱,闻采婷也看得不由一呆,不知想到什么,妩媚的脸颊浮现出一抹醉人的嫣红。 反是那男子不为所动,嗤笑一声,道:“清儿既然不信,我也无法,此事真假日后便知。”然后面容一肃,“今日许某只问两位一句,若阴后果然仙去,你们有几成把握夺得宗主之位?” 白清儿红唇轻启,露出一排银白的贝齿,幽幽道:“师姐多年来忙于练功,对派中事务插手不多,四长老中只有旦梅支持她,要想孤立她不难。不过婠婠师姐的天魔功已臻至第十七层,只差一层就达到大圆满的无上境界。纵是我两派合成姹女心法,只怕也难敌天魔功。” 天魔功毕竟是号称魔门最强的武功,无论攻击还是防守都无懈可击,而姹女心法从哪方面讲都要逊其一筹。 “这方面清儿无需担忧。”那男子劝说道:“她小小年纪能达到十七层已是难得的天才了,要想将天魔功要达到圆满境界何其不易,从阴后苦修六十余年也未曾有所突破,可推知其困难。” 白清儿眼帘微合,并不搭话。 那男子续道:“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只要你将姹女心法修成,便可杀人于无影无形,不会逊色于天魔功。再者我灭情道的金针之法冠绝圣门,定可助清儿早日功成。”满含深意地看向闻采婷,“闻师妹觉得呢?” 闻采婷垂下螓首,叹了口气,道:“此刻我已心乱如麻,一切依清儿作主。” 那男子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将手上的秘本合而为一吧!”说罢自怀里取出一本残破的秘籍来。 “慢!”白清儿阻止他将书放到桌上的举动,她那一双秋水美目中透露出淡淡的自信与妩媚,还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非是清儿信不过师叔,师叔此回一心与我们合作,具体条件不讲讲么?” 那男子皱眉道:“清儿说笑了,我们不是曾讲过,将来清儿掌控了阴癸大权,须借派中所藏《天魔策》于我一阅。” 《天魔策》分为十卷,如今仅存其六,两派六道中以阴癸派保存最多。白清儿与闻采婷所修习的只是《天魔策》演生功法的一部分,派中全本均由宗主所掌握。那男子提出这个条件,可谓胃口极大,但也无可厚非。 不料白清儿香眉微耸,娇笑道:“师叔才是说笑,清儿幼时曾在贵派待过一段时间,会不了解师叔的性情?为何前来要求合作的是师叔你而非宗主‘天君’席应呢?” “席师兄在争夺舍利时受创严重,此时已经出了大兴,觅地疗伤。”那男子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颤,立即掩饰过去,解释一下,旋又不满,“清儿你在怀疑什么?” 白清儿秀眸涌起复杂的情绪,目光投往窗外中园的方向,叹道:“师叔没有提及两派结盟,实是出乎清儿意料。”忽然语出奇锋道:“尹师叔现在何处?” 那男子怔了半晌,眼中精芒乍闪倏没,缓缓道:“清儿多虑了。目下邪王一统圣门的契机已经出现,我等何去何从还需从长计议。”起身道:“既然清儿有惑,那么明晨许某再来吧!” 脚步声远去,两女未作挽留。 凌风暗自奇怪,为何白清儿提到尹祖文,这家伙就跑掉了呢?里面藏了什么玄机不成? 尹祖文这厮不死估计功力也废了,运气再差点的话会给四大圣僧带到寺里吃斋念佛去,按说不会再有什么影响力了。 他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却怎也想不透,如喉间横哽了一根刺,又像胸口给压了一尊磐石,使他备感难受。 第189章 逃亡伊始 闻采婷目送那男子离去,玉体移驾到床沿上,与白清儿并肩而坐。 烛火摇曳,噼啪作响,映着两女美好无瑕的身段高低起伏。两女都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宛若一对春兰秋菊,争奇斗艳。 沉默半晌,闻采婷略为不安道:“若师姐已然真的不测,我阴癸派将再难保圣门第一的地位。待邪王恢复巅峰实力后,谁还能与他抗衡?两派六道极可能给他整合,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白清儿默然不语,反是摘下面纱,露出绝世的娇颜,只见她容色平和,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她纤手捋捋鬓角发丝,轻松写意,双目下垂,镇静道:“婷姨不必担心。祝师的情况只是出自许留宗的传言,实情如何尚未可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祝师。”她私下称呼闻采婷为“婷姨”,可见两人私交极好。 “不错。”闻采婷点头表示同意,祝玉妍是阴癸派的主心骨,阴癸派能在两派六道中列为第一大派,虽有功法因素,但亦多赖宗主之力,在这时候愈发显得其重要来。 她旋又疑惑道:“不过姓许的此回向我们示好虽没安好心,但为什么拒绝他的提议呢?如果有了姹女心法的全册,将来你与婠婠争夺宗主之位时就更多几成胜算。将来给不给他看《天魔策》又是两说。” 白清儿神色微晒,摇头道:“婷姨你该知我阴癸已到生死存亡的边缘,我主张先与婠婠挺过这场难关再说。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邪王石之轩一旦成功吸收圣舍利的元精,必先拿我派开刀,逼我们臣服。” 终没有正面回答闻采婷的问题,因为就算她选择与婠婠合作,拿到一本秘笈总归不是坏事。此回她拒绝灭情道许留宗伸出的橄榄枝,着实有些奇怪。 闻采婷知她不愿详谈,也不逼她,带些咨询韵味地道:“如果石之轩一统圣门,未尝不是件好事,说不定可以带领我们实现圣门复兴。”她心里直念起祝玉妍的好来,邪王阴后本是一对佳偶,当年若真能携手,小小的慈航静斋又岂在话下? “圣门复兴可以,但若我们的命运不能由自己来掌握,那样的复兴有何意义。”白清儿嘴角微翘,显然对什么复兴圣门的兴趣不大。 闻采婷娇躯轻颤,樱唇舔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忍住没有开口。 白清儿稍作沉吟,淡淡续道:“相信两派六道中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看到由石之轩来主导圣门。旁人暂且不说,单是魔帅赵德言就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此事。另外,慈航静斋的尼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他一统圣门。” 闻采婷粉脸微黯,颓然叹了一口气,盯着自己一对脚尖,摇头道:“石之轩当年巅峰时期的强大你是没有见过,便是祝师姐也难与之抗衡。”略顿片刻,“希望那个人还在吧。” “或许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白清儿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谁,除了那个可恨的冤家还有谁来?想及他此刻可能的状况,她心中顿时五味陈杂,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随后被一抹妩媚与自信掩盖。 凌风自然也知道两女口中的对象正是他,在下面不禁苦笑,闻采婷难道还指望他对抗石之轩不成?白清儿这小妮子对头自己的怨念也太大了吧?俺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来着…… 听白清儿谈及那人的语气有异,闻采婷微一错愕,露出思索的神情,双目秋水盈盈瞟了眼过去,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孩的心思,她是怎也猜不透了。 白清儿不愿在凌风身上深谈,岔开话题道:“李阀大军入城,我们也需早做打算。” 闻采婷赞同道:“这个自然。慈航静斋既然敢对师姐下手,说不得也会想着将我圣门一网打尽,这个不得不防。”随后询问道:“但辟师叔那边我们该如何应付?你若想登上宗主之位,也得征得他的支持才行。” “师叔祖那里我自会去交待。他无外乎要我们支持他那宝贝徒弟的霸业。”白清儿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们不谈这些了,烦都烦死了。”闻采婷抱怨道,突然吃吃轻笑,“想不到大明尊教的人居然会选择在此住宿,那善母还算有点眼力。” 她早就发现了莎芳在此换洗的衣物,由于阴癸派与大明尊教有过合作关系,所以她一眼就认出,出于某种原因,她没有将这事情告诉那许留宗。 她有一点比较困惑,既然那莎芳同行的还有男人在,那她为何还要自#渎泄火呢?难道说那男人太无能了?想到这儿,滑若凝脂的柔荑情不自禁地抚到了大腿根处,她莫名地有了丝羞意。 “她若有眼力,就不会向我们的产业下手了。”白清儿没注意到闻采婷的动作,叹了口气,“大明尊教这回意图不明,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真是多事之秋啊!” “是啊!”闻采婷附和一句,随后只听白清儿“啊”了一声,两人没了声音。 凌风与莎芳在底下纳闷,出了什么事?难道她们走了?这想法刚产生没多久,立即听到衣物的摩擦声与亲吻声。两人面色古怪,她们还好这口? 紧接着两女娇#喘细细,轻微的咦晤声传了下来: “清儿,现在你的胸部比婷姨的都要大了,摸起来真舒服。” “哪有啊?婷姨你的臀儿手感真好,滚圆挺翘,既结实又有弹性。清儿身为女儿家也忍不住心动莫名呢,更不要说那些臭男人了。” “……” 凌风摇头长叹,世风日下,这两个与他都有过亲密接触的女人居然要靠这种手段解决生理需要,真是可悲啊!不过如果她们随便找男人的话,他心里怕会更不舒服。 他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起闻采婷丰满圆润的雪#臀,仿佛回味起那日抚摸时那滑腻充满弹性的触感。想到这里,他一只手摸上身旁莎芳的粉背,轻轻向下滑落,用力的揉弄着那两个完美半圆。 莎芳俏脸一红,双腿紧#合,像是被燃起了春#情,含羞带怯地看向魔手的主人,心道:“莫非主人想要在这里?可是旁边还有那小妮子呢!”虽是这样想,但有种冲破禁忌的快感在她的胸膛升腾,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她感觉自己那里怕是又湿了。哪想过了片刻凌风就收回了手,让她一阵失望。 凌风抑住心头的**,忖着头顶的女人不会再透露什么重要信息,只是上演一场百合恋情,没必要再听下去。 本来此刻冲上地面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白清儿与闻采婷两女都不是什么利害角色,与他更是关系匪浅,颇有暧昧,但直觉告诉他此举极不妥当,而远处的皇宫大内反值得他一去。 这是奇异而矛盾的感觉,因为适才皇城方向他曾有过一种极危险的预感。可他又隐隐有感,富贵险中求,那里或许正有他需要的东西。相反地面上方才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蔓延,使他艰难得难以呼吸。 究竟该信任哪种灵觉呢?凌风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患了臆想症。 ******** 此外,他**的伤势不过数日就可痊愈,但体内纷杂的真气仍是令他头痛的难题。 事实上,只有《长生诀》的阴阳双诀才可以整合他的各种真气,不然他与莎芳苟合上一场就可以了。 《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其中所谓一者,即太极之圆圈也,二者为阴阳两仪之象也,三者是指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的四象也,由四象的交感而生出八卦,万物皆包含于八卦之内。 从先天八卦天地定位之后,其余六卦分布其间,而分、离、异三个阴卦在上;坎、艮、震三个阳卦在下则构成阴抱阳。阳气主升腾,阴气则下降,两气交感而生冲和之气,永恒不息地孕育万物。 天地间阴阳本是一体,但世间又有纯阳纯阴之说,有这两种躯体的男女因为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失调,所以很难长寿,一般都活不过二十岁。但偏偏是这两种身体所修成的真气才会是纯正的阴阳二气。 普通高手晋级先天后将后天之气与天地能量转化,毫无疑问必会是阴中带阳,阳中带阴。除非本体的后天真气便是纯阴或纯阳。这也就是世间少见九阴九阳的缘故。毕竟能将阴极生阳或阳极生阴的高手世所罕见,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做此无用功。 而凌风此时体内所修的阴阳双诀乃是上古奇功,与寻常修炼法门不同,乃是先以先天能量贯体而得。否则以他庞杂的后天真气蜕化而成的先天真气属性也断难修成。正因这阴阳两气的修炼条件太过苛刻,便是宁道奇精修道法多年,也没有这等机缘。 那日三婴作乱时祝玉妍急病乱投医,抱着试试的态度把杨若惜送来,正是歪打正着。如果杨若惜不是正患九阴绝脉之症,体内郁结的先天阴气可转化为纯正的太阴真气,他估计早就魂归地府。 之后在宝库中,他助祝玉妍与独孤凤两女修成阴诀,凭的是浓厚的真气修为与奇异的长生能量,所以两女是他最好的双修对象。现在他功力尽失,想要为身边的女人打通经脉也不能够,更别说与他双修了。 ******** 想明白这点,他喟然叹了声,又将对祝玉妍的担忧压到心底,拉着莎芳走向玲珑娇,道:“好了,我们走吧!” “不走!”玲珑娇使起了小性子,你让停就停,你让走就走,当本姑娘是你什么人?使唤丫头么? 凌风俯下身,放低姿态,道足了歉,劝慰好一阵才说动小姑娘答应走路。 待点燃了火熠,他才发现她眉睫上犹挂着晶莹的泪珠,定是刚才无声地哭了会儿。他怜意大起,自她母亲死后,世上怕是再没有亲人了吧?他怎忍心再让她心灵受伤? 玲珑娇看眼前面带路的莎芳,向身边高大的凌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个男人是这般神秘,居然可以将身量压缩起来,彻底征服那个老女人,只是这脸长得有点不大好看,有些过于平凡了,总觉缺少了种阳刚的男人魅力。 凌风奇道:“当然是凌风啦!” “哼!”玲珑娇秀挺的琼鼻一皱,不满道:“你骗人!” “我哪里骗你了?”凌风苦笑道,心里别提多冤枉了,其实我这人很纯洁滴。 玲珑娇道:“那你说说看,你既不是什么名人,为什么把自己伪装成那小胖的样子?” “我那不是有几个厉害的仇家嘛,当然得易容一番了。”凌风郁闷之极,谁愿意戴张面具过日子? “易容?这么说你这张脸也不是真的了?”玲珑娇心中莫名一喜,摇着他的胳膊撒娇,“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真脸么?”不只是男人好色,易以貌取人,女人多数也不例外。 “干嘛?”凌风被小姑娘这招吓了一跳,她那发育完全的胸脯在他胳膊上蹭着,惹得他邪火直冒。 勾引,这是**裸的勾引! 因为长期逃亡,所以她的眉目间隐有风霜之色,不仅不减其风韵,反多了几分成熟风姿。除个子稍小些(以他的身高看),其余方面与寻常女子没有两样。 凌风静静的去体会她玉#峰美丽的轮廓,真是浑圆高耸,用心去感受那无比的弹性,柔软中带着一丝坚挺,宛如一只小兔般。那感觉之美,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们就要分开了,将来要是见了面,人家却不认得你怎么办?”玲珑娇一点也不明白她的动作对男人的诱惑是何等巨大,低着头忸怩道。 “是啊!上了地面后两人还是分开的好。”凌风一想是这个理儿,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玲珑娇抬起头,看着他刚毅的面庞,总觉得无法将它与原先放低姿态与自己赔笑求情的那张平凡的脸重合起来,不由暗叹他真是糟蹋了一张好脸。若凌风得知她的想法,会不会马上去撞墙自杀呢? 第190章 神秘尊主 待灵觉感知上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后,凌风带着两个女人推开了头顶的石盖,踏阶而出。 不出意外的话,这密道应该也是鲁妙子的作品,里面四通八达。凌风纵是读过原著,又精神力惊人,要找到出口也累得够呛。 “我的娘!这是哪里?”玲珑娇辅一脱困,本很高兴,但看眼这里的情况后,揉揉水灵的大眼,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之色。 莎芳叹道:“主人,这里应该是隋室的皇宫,我们有可能是自投罗网了。” “我已经干过一次自投罗网的蠢事,岂会再做第二次?”凌风说了句两女听不懂的话,才笑道:“这里是太极殿,以前皇帝上朝的地方。” 三人环目扫视,星光月色从贴近大殿顶门的天窗透入,殿门紧闭,北端的龙座上燃点着四盏八角宫灯,使大殿那一方被光晕笼罩,另一边则由明至暗陷入昏黑去。 凌风叹道:“月亮冒出头来了,看来是天不佑我啊!”这意味着今晚的逃生将会更加困难,但他面上却无半分颓然之意。叹罢,跳将起来,往龙座高踞的白石台阶掠去。 空广的大殿,震慑性的空间令人生畏。 玲珑娇也从出口跳出,四处打量着,听到凌风没有营养的废话,不由笑骂道:“真不明白你怎会选择到这鬼地方。还不快找出路?”声音在广阔的殿中回荡,予人种不安全的感觉,说完后她忙把小嘴捂住,可爱之极。 凌风还未答话,紧跟而出的莎芳皱眉道:“主人,四周静得有些不合常理。” 凌风轻笑道:“还是小心些为妙,这皇宫中说不定真有高人的存在。”显然是想起今天左右自己思维数次的灵觉。 随后突然想到,如果灵觉正确的话,来犯的敌人若非是阴癸派的盟友,那么白清儿与闻采婷两女岂非危险?罢了,此际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哪能顾得了旁人? “哼!胆小鬼!”玲珑娇不屑嘟囔一句。不想莎芳森冷的目光立即向她投来,小姑娘顿时打个寒颤。 喀嚓! 从龙台方向传来的声音吸引两女注意,循声瞧去,凌风踌躇志满的从被移开的龙座旁站起来,向她们打出大功告成的手势。 龙椅下的地道入口与通来的地道入口设计相同,只是没有闩锁,不过少点功力也无法开启这入口,所以若非有心人或者凌风这样通晓原著的穿越者,休想察觉入口的存在。 密道笔直往北延展,三人沿此直抵后宫,始见出口。 莎芳沉吟道:“外面应是御花园一类地方,我听到风吹叶动的响声。” 玲珑娇一副被打败的表情看向凌风道:“这就是你说的出路?”这里接近后宫,历来是宫廷守卫的重中之重,实在危险之至。 要知大隋宫城座落大兴城南北中轴线的最北部,居高临下,南面称王。宫城分外皇城和内皇宫两大部份,以广场横断分隔。皇宫再分为三,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廷官,东为太子东宫。 太极宫的核心是太极殿,接着是两仪、承庆、立政和神龙四殿,过此四殿往北是御花园和皇帝妃嫔的起居庭院。后宫门是玄武门,设有宫卫所,是宫内御卫大本营,长期驻有重兵,负责宫城的防务。故皇宫后院乃宫中最危险的地方,一个不好,动辄引来以千计的精锐御卫围剿。 凌风搔头道:“现在李阀占领皇宫没有多久,新旧权力交替该没有那么快。李渊胆子再大,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入住后宫。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是吗?”玲珑娇一脸的不信,到现在她还不晓得凌风的逃亡计划,心里实在没底。 若是她知道凌风纯是凭着感觉走到这儿的,她会否立刻拔刀把这小子宰了呢? ******** 锦被翻滚,两具温玉雕琢的雪白胴#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闻采婷鬓发迭乱,娇#喘细细,脸上神态娇媚万分,秀眉微蹙,富有弹性的腰#臀扭摆之间直挑逗人的**神经,樱桃小嘴里不时发出荡人心魄的娇#吟,银牙暗咬,鼻腔哼出撩人的声息。 猛然间,随着一声高亢的呻吟,她终忍不住勃发的春潮。 探出头来,白清儿舔#拭下嘴角的黏液,双手仍在闻采婷鼓胀高耸的玉女峰上恣意摸#揉,不住变幻着各种形状。 而她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亵衣和贴身亵裤,曲线曼妙,一览无疑,白哲粉嫩的肌肤晶莹如玉,光滑如瓷,几乎全都暴露在外,尽显少女美好的身段。此时正蹲踞在榻上,她的双眸黑白分明,瞳如黑钻,熠熠闪光,没有半点情#欲缠身的模样。 闻采婷胸前两个鼓起的肉球在白清儿技巧性的捏揉下,樱桃己经充血勃#起,娇#喘越来越急促,弄得难以自持。她的娇躯滚烫灼人,白皙的肌肤上也蒙上了一层浪漫的桃红色;她的螓首用力地向后仰着,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神情似痛苦又似舒爽。 “清儿,快点!”闻采婷没有因为泄#身而有丝毫减少情#欲,仍在催促白清儿的动作。 她的螓首左右摇摆,秀发飞散,脸上汗珠滚滚而下,春#情浓冽的化不开,一双星眸似开未开,似闭未闭,秋波流动,如烈火燎原,眼儿媚,脸儿俏,烈火红唇鲜艳欲滴,令人忍不住要上前采摘。 白清儿呵呵一笑,并不慌忙,伏到闻采婷身上,吻上她香气袭人的樱唇,吸吮着她湿滑柔嫩的香舌,有意将胸脯贴紧对方富有弹性的玉#乳极力挤压着。 虽隔着一层抹胸,但那两对圆挺滑腻的娇胸嫩#乳紧紧挤压在一起,中间陷凹出能够埋葬男人**的沟壑,此情此景,抑人鼻息。 在她一次次的吸吮下,闻采婷呼吸迫促,香舌酸疼,娇靥酡红,鼻翼儿急速地张合,眼睛已经变得水汪汪一片,不断放射出情#欲的火焰。 松开口,白清儿手指下移,顺着闻采婷的小腹下滑,来到她那双腿交接之处的禁地,探入那片温润之中。 “快!” 闻采婷曲线流畅的美腿紧绷,轻微战栗着,急待白清儿的抚慰,却不想她不知为何,忽然间身子一僵,再无动作。 春#情难抑,闻采婷没有心思寻思怎么回事,拍上白清儿肥美挺翘的臀儿,急道:“清儿,快呀!” “啪!”的一声响,白清儿从恍若臆症中醒来,眸中满是骇然之色,没有向往常一样继续,反是抽离手指,沉吟道:“婷姨,我们走!” ******** 巨宅外深巷里,一个二十岁左右模样的少女正莲步款摆,踽踽独行。 只见她面如秋月,体态丰腴,娥眉不画而翠,樱唇不点而朱,青丝如墨,似瀑若锦,素颜映雪,全身包裹在一袭黑色劲装中,别有一层婀娜妩媚的气质。分明是个绝代佳人,此时却颇有些恭敬而惶恐,步履迈得迟疑而又急促,有种似慢非慢的感觉,显示其内心矛盾交织的心情。 她不愿去,但又不得不去! 她想慢走,但又不敢真的慢下去! 若是凌风在此,定可认出她赫然竟是老君观的妖女荣姣姣! 饶是她未施脂粉,仍是诱惑惊人,胸前玉#乳几裂衣而出,细小腰际下的玉#臀肥美圆#翘,简直是丰乳肥#臀最完美的诠释。修长**交替之间带出诱人的浪涛,高耸酥#乳随着莲步微颤颤的晃动,圆硕香#臀缓摆,散发着异样的诱惑。 这个天生的尤物不敢有丝毫媚惑,这些动作小心而谨慎,异样的风情只是不经意间无奈流露而已。因为她连眼前人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揣测之意! 步伐醉人,终有尽时,她躬身行个古怪的礼节,道:“尊主!” 月华洒下,落到尊主身上像给吸纳的无影无踪,让人看到他时视觉感官会突兀地消失,视网膜上只留下一片漆黑,而不是对他这人有什么印象。 长袖一拂,尊主示意她免礼平身。 若说荣姣姣一袭黑衣只是显出其完美无瑕的身材,行动更加方便而快捷,那么眼前这位尊主的黑色披风却是为了让他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更像是要掩藏其真正的样貌!这披风长及脚跟,质料宽大,举手投足都不会露出身体部位的肌肤纹理。颈部的风帽将尊主的脑袋遮得严实,若非正面相对,绝难看清其面容。 荣姣姣身材高挑,骨肉匀称,仅比凌风这样的魁梧男子矮上寸许。这位尊主个头与她持平,身子看去还要纤弱一些,但荣姣姣绝不敢怀疑他体内蕴藏的巨大力量。 何况武功达到尊主这般层次,要想移筋换骨易形实在是再容易不过,谁敢肯定这就是尊主的真身? ******** “什么?”闻采婷登时觉得一阵空虚,听得这话,知是有异,但仍是惊异莫名,问道:“难道有敌人出现?” 白清儿离开她的身体,面上阴晴不定,目光游离闪烁,道:“是否敌人我不知道,但今日我们必须离开大兴城!” 闻采婷一向信任这侄女,但这回实在莫名其妙,她不甘道:“我们不寻祝师姐了?” 白清儿站起身来,轻轻挺直粉背玉脊,凹凸有致的曲线秀美异常,平坦光滑的玉腹没有一丝赘肉,那一道微微泛着光泽隆起弧线,显出那柔滑#美#肉有着惊人的弹性和美妙的触感,令她十分满意。她漫不经心地道:“师尊自有人搭救,我们留在这里只怕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为什么?”闻采婷没有随她,而是将粉被紧裹,掩住玲珑剔透的身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白清儿有些诧异,因为闻采婷与她交好,又没有多少主见,从来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相较之下,好像她才是长辈一般,她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没想到这回…… 闻采婷叹道:“清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几年你与掌门师姐情同母女,我也深为欣慰。看着你,我就像看到了从前的我一般。但阴癸派毕竟得靠师姐来支撑,这回无论如何我也要留下来找到她。” 整理好轻薄的白纱肚兜,白清儿傲然挺挺胸前的高耸,看了看自己诱人的乳沟,就像白雾中春山,时隐时现,不由有些自得。只是想起那位的可怕,心情又不由得有些沉重。听着闻采婷语重心长的话语,她有些愧疚,停下动作,婷婷玉立,苦笑道:“婷姨,你是不明白如何大兴城的情况。刚才的那股可怕的威压你可曾感受到了?” “威压?”闻采婷愕然,显然是不知晓是怎样一码事。 点点头,白清儿神色黯然,轻声道:“婷姨,这世上你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相信清儿,我决不会害你,好么?” 闻采婷这回有些偏拗固执,幽幽道:“师姐会有事么?” 白清儿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婷姨,你已饱受姹女心法反噬多年,没有男人滋润就不会保持这绝世的容颜与完美的身材,更会有走火入魔的莫大凶险。一旦阴火焚身,将是必死之局。” “这些年来,你控制情#欲,虽已少与男人有染,但仍难以解脱,身畔常有男宠在侧。可是这回为何会选择与我做这假凤虚凰之事?” 第191章 是车是卒 风,吹得很轻,轻得有些像掀开新娘子红盖头的手,温柔得让人有些心醉。 荣姣姣的衣衫被风吹得更加贴紧肌肤,愈发突显她绝代妖娆的身姿,但她的心弦在这风中无疑更加紧绷欲断! 她在尊主未开口前,不敢肆意询问,比如为何今夜会选择召她前来之类。 不知为何,站在尊主身旁,一种莫名的压抑在她胸口疯狂蔓延,直浸她的心扉,让她呼吸几乎顿止。细汗微流,肌肉酸软,她甚至可以清楚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很紧张!”尊主中性的声音叹道。 他的声音非男非女,雌雄莫辨,可又不如太监的音调那般尖锐刺耳,相反还中正平和,温柔悦耳,但怎么也不会让人听着舒服。正是这种矛盾错加的感觉令人骤听之下会不自然地汗毛直竖,心生寒意。 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换一种正常的语音,无论是男音还是女音,相信决不会有人会怀疑其性别。但他偏偏选择用这种声音。为什么? 荣姣姣不知道,她从不敢揣测,因为天威难测! 自归顺这尊主后,她从未见过他的本来面目,甚至连性别也不清楚。她所熟知的同行有敢于在背后非议尊主的,在说话时居然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且死去的手法千奇百怪,惨不忍睹,更增人心中惧意。 短短几个字像千钧重锤敲在心底,她立即血液流动加速,身子剧烈颤抖,赶忙单膝跪地,不安道:“属下该死!” 她正心中掂量会遭到怎样处罚时,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巨力将她扶起,知道尊主饶恕了她,芳心惊喜难已,尊主很少有如此的好脾气。 “你可知本座为何要找你?”尊主负身长立,仰望天际现出的弦月。 “属下不知。”此时荣姣姣心中被巨大的欢喜填满,反驱散走不少紧张。这时听到尊主问话,她不由想到,今夜尊主独自召见自己,莫非是想…… 她自忖床上功夫了得,若尊主是个男子,她定可将他服侍得飘然欲仙;若尊主是个女子,难保不会也好那口儿。如能得到尊主赏识,天下之大还有何惧?可是这般好事会轮到自己头上么? ******** 姹女心法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媚术,要修至最高层次必须是处子之身方可,若中途一旦破身,将毕生无望攀至顶峰,且要忍受重重*。正因如此,闻采婷的生活才会变得极为放#荡。 当年她与祝玉妍一起拜在阴癸门下,由于资质所限,最强的武功天魔功被授与祝玉妍,而她却因为一事而走向一条不堪回首之路。她满心怨恨,却因性子问题,也不致徇私报复谁来。正是这个缘故,她才会交好与她处境极为相似的白清儿,像个大姐一样呵护她,力保她不受伤害。 今天白清儿没有答应要那姹女心法全册,实在让她觉得可惜,她已然没有希望,可也不希望白清儿像她一般毁掉一生。不过看白清儿有主见的样儿,她不好多说什么。 现在几乎被说破心事,她那莹白的玉颊一红,嗔道:“他们不是都不在大兴么?” 白清儿捡起雪白的衫裙,笑道:“婷姨这话有些口不对心了,以婷姨的美貌,挥挥手还怕没有人来解渴么?”不待她反驳,又道:“婷姨莫以为我不知,半月前你那几个男宠怕是已经死于非命了吧?” 想起那人,听着白清儿一点一滴细数着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笼罩了整个身心,闻采婷心如鹿撞,饱满而又浮凸有致的酥胸急剧地起伏着。 她好久没有过对男人动心的感觉,终于遇上一个,可惜她因为这该死的功法,早已是残花败柳,哪还配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决意要为他而改变,可终是难敌可怕的**,这才没奈何求白清儿泄火。 白清儿接着戏谑道:“你可是为了一人?那人名字可是叫明宗越?” 听她不留一点颜面给自己,闻采婷斜睨了她一眼,恨恨道:“小妮子你敢说对他没有意思?” 白清儿并不否认,套好白裙,掩住那玲珑曼妙的绝美娇躯,她笑道:“刚才你我都疏忽了,你可知方才空气中那男子的气息是谁的?” 见她心思天马行空,闻采婷不由一怔,随即眼前一亮,喜道:“你是说,是他?” “不错!”白清儿叹了口气,而这叹气的缘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他虽将身体气息转化,但仍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本命气息。许留宗应该也没闻出来。我以为他正在千方百计躲避李阀的搜捕,哪知会与善母莎芳扯上关系。” 秀眉微蹙,闻采婷疑惑道:“但这个与师姐的安危有何关系?” 白清儿系好衣襟,蹲坐下来,穿上罗袜,无奈道:“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说来话长,清儿只好长话短说,无论你信与不信,明宗越此刻正赶往皇宫大内,有他出手,祝师决不会有问题。”说罢一掀锦被,将闻采婷风姿绰约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婠婠师姐业已来了,我们需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闻采婷仍有些迷惘,但听她扯了一通,心里也信了几分,具体详情只有路上再听她细讲了。只是想及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祝玉妍与那人的关系,她又有了丝妒意,又增了几许难抑的恨意。她不禁攥紧了粉拳,不知是在恨谁? 白清儿将衣物掷给闻采婷,心中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婷姨啊,清儿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 尊主道:“姣姣,你与董淑妮并称为洛阳双艳。是么?” 荣姣姣奇怪不已,尊主怎会与她唠起家常,这事情只需稍作调查自会知晓,但她摸不清他的意思,不敢怠慢,恭敬道:“不错。属下与淑妮情同姐妹,自小交好。她是王世充亲妹的女儿,在王世充尚未发迹时,我们两家就有所交往,辟尘甚至曾起过收她为徒的心思,后来不了了之。尊主是否要属下将她引入门中,为尊主效劳?” 尊主晒道:“本座要收人入门,还用得着施什么手段?” 荣姣姣心生惶恐,不敢再言。 她本是老君观辟尘的养女,曾被交换给阴癸派祝玉妍,列为座下记名弟子,并没有学得什么高深的本事。她的另一身份却是大明尊教五明子之一,这些时日一直遵从善母吩咐,极力拉拢杨虚彦入教担任原子之职。听说今夜教中还有行动,只是好像没她什么事。 一年前,这位神秘的尊主找到她,收她入门,让她忐忑不安,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以她的微薄之身有什么用处。在她看来,尊主武功震古烁今,随便传授给她的东西都令人受益无穷,门中高手更是一抓一大把,高强如她那大明尊教的教主大尊者数不胜数,像她这样的跟废物无异。 可她明白,尊主待她似乎与别人有些不同,具体怎样的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种直觉。这时她实在不知尊主有何用她之处,这人喜怒无常,若是一言不慎丢了性命,岂不冤哉枉也。 尊主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本座以天下为盘,苍生为子,博奕经年。董淑妮是本座一枚有用棋子,你需小心护持,莫要让她给人伤了。你可明白?” 荣姣姣心下纳罕,我还真不明白,这个什么叫“不能给人伤了”?且不说这个条件奇怪,单以她所知门中所拥有的实力,要保护董淑妮一个弱女子还是容易之极?尊主怎会将这任务交给武功计谋都不十分出色的她呢? 她自是内心嘀咕,却不敢表现出来,连忙答应。尊主私下与她单独提及此事,自是重中之重,看来自己得多花点心思在淑妮身上了。 尊主旋又叹道:“本座布局四十余年,今夜总算有所收获。寂寞难堪,只好聊以寻你述些心事。” 有些人,站在高处难免寂寞,有些事憋在心里,只不过想随便找个人倾吐。 荣姣姣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尊主特别看重于她,转念一想又是兴奋,以尊主的大能,手下之众,能选上自己那该是多大的福分?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意思,又复骇然,这尊主“布局四十余年”,他究竟是在图谋什么? “你可知这宅院是何人居所?”尊主不理会荣姣姣跌荡起伏的心情,指向身旁的巨宅道。 荣姣姣虽知今晚只需做个好的听众,配合应上几声就好,但又想卖弄些所了解的情报,以得尊主赏识,便道:“这是魔门阴癸派在大兴的秘密产业,只是几日来被莎芳占了去。” “哦?”尊主对她的话不做表态,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常理,随后侃侃谈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阴癸派如何能有这般宏大的产业?这原是隋室所有,其中密道更可直通皇宫。里面景色美仑美奂,便是杨坚老儿也曾流连忘返,送与秦王杨俊时颇有些舍不得哩!” 荣姣姣心下好奇,既是如此,那怎会成了阴癸派的产业?再细细咀嚼尊主的话,他对文帝杨坚殊无尊敬之意,倒是提及其三子杨俊时还带上封号,虽这不能代表什么,但总有些让她困惑之处。 尊主却不详谈,而是岔开道:“今夜皇宫中有场好戏上演,你可知戏的主角是谁?” “戏?”荣姣姣不知何为“戏”,但仍懂了它的意思,顺从道:“属下不知。” 尊主来了兴致,油然道:“你可以猜上一猜,一共有三人,而你还认得其中两个。” 荣姣姣心念电转,在脑海中搜索认识的人来,突然灵光一闪,道:“莫非是明宗越与祝玉妍?” “嗯,脑筋不错!”尊主有些讶异,想不到她这么快就猜得出来,转念一想,也是,荣姣姣认得的绝顶高手也只有这两人,除了他二人外,还有谁配唱他的这出戏呢? 荣姣姣咬咬丰润的嘴唇,问道:“属下是否有幸可以得知,那第三人是谁?” 倒非她胆大了,而是她想到,既然尊主有此谈兴,她当然要好好配合才对,如此双簧才有意思,而如何把握哪些是尊主愿意谈的,哪些是尊主忌讳的,这就要靠她多年察言观色与听音辨意的本事了。 “死人!”尊主的嘴角一撇,像是戏谑,逸出这两个奇怪的字来。 “死人?”荣姣姣喃喃重复这两个字,摸不透其中的意思。懊恼之际,她又想到,以尊主的身份,说出的话岂是可以让人随便揣摸明白的?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舒坦许多。 “自明日起,他的名字你就会知道了!”尊主语气中带些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欣赏还是讽刺,“嘿嘿,有意思,老头子还为本座留下这样个难题,莫非他也想逆天不成?” “逆天?”荣姣姣心中迷惘,默然不语,眼下自不需她多嘴。 尊主莫名地叹了口气,道:“明宗越啊明宗越,你是车还是卒就看今夜了!你可莫要让本座失望啊!” 荣姣姣浑身一震,眼前浮现起昨夜老君观诸人密谋暗算明宗越的一幕来,还有今晨宁道奇与明宗越的跃马之战,计划连环,防不胜防,难道说这也是尊主的手笔么? 第192章 杨氏姐妹 公主府。 大兴城如今只有一座公主府,那就是杨广专门为爱女出云公主杨若惜督建的宜雨轩。 宜雨轩位于西苑东,利用原本的自然环境建成一组园林院落,雅致清幽,与皇宫其他殿院相比,多出一份清新的气息。 建筑设在南端,北部叠湖设石山,其上有曲折小桥,人工湖来至厅堂处,转化为曲曲溪流,点缀以奇石。水流绕轩西侧流入轩南的扇形湖,造成湖水泊岸的荡漾效果,颇有原野意境,把水和建筑物的关系处理得异常出色,显是出于高手构思。 夜已深了。 反常的是偌大的府内并无宫娥内侍,只有两个女人,很美的女人。 香闺内,宫灯照耀,恍若白昼,与室外的黑暗形成强烈的反差。杨若惜正坐在梳妆台前的长椅处,背后站着她的孪生姐姐南阳公主杨雪婵。 她整个人穿着很单薄,外面只套了一件中衣与中裤。柔薄纱衣根本掩不住她玲珑美妙的身材,胸前似裂衣欲出的双峰在纱衣的束缚下仍是高耸挺拔,细若无骨的纤腰盈盈仅堪一握,硕圆的美#臀翘起一个诱惑的弧度,前凸后翘,勾魂荡魄,引人犯罪。 与她性感迷人的娇躯相比,她坐得反是很挺很直,仪态端庄,没有半分要诱惑他人的意思。堪比一人高的铜镜中将她的神态映露无余,粉红的中衣将雪白的颈项映得仿佛带上了一层桃红,愈加令人心动如火。 她只能选择如此一动不动,静静坐着,因为她别无选择! 镜中与她容颜一般无二的姐姐杨雪婵这时头梳着双螺髻,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箍儿,身穿高领、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华丽的衣饰不失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她手持木梳,一派呵护备至,神色温柔地站在椅后,爱怜地抚上妹妹如云的秀发,发丝柔顺,光滑得像上好的绸缎一样。她那楚楚动人的脸上神彩黯然,目光幽幽,叹道:“惜儿,你可知姐姐我曾是多么的嫉妒你啊!” “姐姐这话是怎么说来?”杨若惜不禁苦笑,连摆头这简单的动作也不能做,显是给制住了穴道。 今天祝玉妍匆匆离开西寄园,临走前告诫她姐妹二人要安心等候她回来。哪想祝玉妍前脚刚走,姐姐就乘她不备将她击晕,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这里。聪慧如她怎会不知姐姐不怀好意,只是怎也想不透是什么缘故。难道是因为明宗越? 发梳下滑,杨雪婵如花的娇颜露出伤感之色,道:“惜儿你又何必装糊涂,你我一母同胞所生,只不过因为你体质虚弱,父皇母后就对你疼爱有加,而对我……” 杨若惜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轻声道:“姐姐你多虑了,父皇母后对我们这些子女哪个不是如此?四年前,父皇母后将你许配给姐夫,也是天作之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言罢,只见镜中杨雪婵凤目一寒,她立即知道说错话了,连忙抿紧了嘴唇,大是懊悔。宇文士及惨死在东海,这岂不是揭姐姐的伤疤?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杨雪婵只是长叹了口气,淡淡道:“惜儿你无须否认,姐姐曾是多么羡慕你,因为自小我就被安排到独立的宫殿住宿,而你却可以继续陪伴在母后身边。到父皇登基后,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更是难得见上他们一面。四年前父皇为我选了宇文家这门亲事,你以为是真的为我好么?” 看到姐姐对父皇母后颇有不满,杨若惜闭上美目,轻柔地道:“姐夫也是人之俊杰,早在十几年前皇爷爷在世时,他老人家曾与他倾谈一夜,当下钦定了这门亲事。父皇不过是履行先帝遗旨罢了。” 她默念祝玉妍所传的法诀,可惜她初练气不久,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花销,以意御气来冲开被阻的经脉实在太过困难。 “哼!你莫以为姐姐我不知那是父皇当年为拉拢宇文家而刻意安排的吗?”杨雪婵冷笑连连,对这桩婚姻显是不满意。 宇文述为一代名将,位高权重,深得隋文帝的器重。当杨广还是晋王时坐镇扬州,为了夺嫡就有心拉拢他,曾上表奏请其为寿州刺史总管,邀其出谋划策。 经过宇文述的穿针引线,杨广才与当朝另一重臣杨素扯上关系,几方密谋才为他夺取太子之位铺平道路。杨广为了表示对宇文述的感激之情,所以有意将长女许配给其次子宇文士及。所谓的文帝赐婚的实情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些旧事杨若惜倒也知晓,若非自己身子一向单薄,想来也会如姐姐般早嫁给哪家的王公贵族了。前些年独孤阀在与宇文阀的斗争中处于下风时,大公子独孤策不就还曾隐晦地向父皇提过婚吗?他怎会看中自己这寿元将尽的女人? 她难过之余又为自己庆幸,心中涌起对姐姐的同情与怜悯。她对姐姐几年来在夫家的生活丝毫不知,想来是受了些气,只能劝道:“逝者已矣,姐夫也已经去了,你又何必再执着于这些往事?” 杨雪婵一怔,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实说,以前我虽嫉妒你,但也同情你,因为你虽然享受到我们兄妹几人享受不到的父爱与母爱,但你的生命只有那么短短十几年,而且每个日夜都要忍受可怕的痛苦。” “那现在呢?”杨若惜完全摸不清姐姐究竟想要说些什么,掳自己来此有何目的,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 杨雪婵道:“此回我们设计对付明宗越,事先并没有想到你与他会有什么瓜葛……” “可是你还是冒充我的模样骗了他不是么?”杨若惜睁开眼,打断道。她倾长的睫毛微微抖颤,声音温柔中带着清冷,这一会儿也积了些怨气。话一脱口,她又有些惊异,一向温驯的自己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杨雪婵一只手轻抚自己额前的发丝,另一手动作不停,只微微一笑道:“不错。本来我还不忍心假扮你伤害他,因为你是我至亲的妹妹,你不过只有有限的时日可以活下去了。”发梳倏地划下,并不在意乃妹是否痛苦,“没想到后来才发现你的病根居然给化解了,你的身体比正常人还要健康!” “所以你心生不忿,觉得上天对你不公,更加下定了决心来对付明郎,是么?” 不待她回答,杨若惜又道:“可是在西寄园时你也说过,杀夫之仇就此揭过了,姐姐你又捉我来做甚?” 看到妹妹语气有些急促,杨雪婵的心里竟产生丝丝快意,比吸食五石散还要爽快,嗤笑道:“你以为我真是为宇文士及报仇才参与那场刺杀?” 杨若惜想不到她会这样说,心中泛起不妙的感觉,蹙起峨眉道:“那是为什么?” “我的孩子!”杨雪婵娇体一阵抖颤,扔掉木梳,抱起头疯叫起来,目光变得无比怨毒,“我怀胎七个月的孩子就因为你的好夫君没了!” 杨若惜顿时错愕,这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怎能扯到一起?宇文士及的死与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有何关联? 接着听杨雪婵当下如个街头妇般咒骂开,从明宗越与她开始,再骂杨广与萧后,再骂宇文述父子四人,最后又骂上文帝杨坚,让她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刚才还和颜悦色,极尽女性娇妍温柔的胞姐如给爆了火药桶一般一口气不停地骂个近一个时辰,若非她手不能动,真想给乃姐斟上一杯清茶让她润润嗓子。 不过自杨雪婵泼骂中断断续续的讲述里,杨若惜对事情的真相了解了一个大概。 ******** 原来杨雪婵嫁到宇文家后,虽然不怎么欢喜那个性子有些文弱的丈夫,但整体上讲夫妻感情还算和谐,毕竟她是大隋的公主,宇文家做臣子的自不敢怠慢。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杨广三征高丽的失败,大隋起义不断,天下的局面渐渐不归杨隋朝廷可以控制。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兄弟心生歹意,有心推翻杨隋,恢复北周江山,就对杨雪婵明里暗里有了些不恭与疏远。宇文兄弟的心思,杨雪婵一个女儿家也不会察觉得到,但两兄弟对她态度的转变让她足受了许多怨气。 去年(大业十二年)六月,宇文化及奉帝命前往扬州石龙处夺取《长生诀》,结果一无所获,相反还给独孤求败吓成了痴呆,再没有以前讨人欢喜的激灵劲儿。 杨广以为独孤阀真有如此一个强大的隐世高手,于是趁机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二人削职为民,大力提拔了不少独孤阀亲信的派系官员。这还是给他们老爹的面子,不然按杨广的喜怒无常,宇文化及焉有命在? 经此一事,杨雪婵在夫家中更不待见,宇文士及对她也无形中冷淡了许多。 这一年的十月,宇文述去世。临终前杨广曾不断派人探问病情,并打算亲自去看望,后被大臣苦劝乃止。他让人问宇文述还有什么愿望,宇文述答道:“化及臣之长子,早预籓邸,愿陛下哀怜之。”杨广闻后潸然泪下,道:“吾不忘也。”这才将宇文兄弟重新录用。 虽是如此,但她在阀中地位尴尬,早不是当年人人恭顺的角色。此时的她已经珠胎暗结,将此事告知丈夫,刚死了老父的宇文士及自也不会有多少好脸色给她。 今年二月,不知为何,一直赋闲在家且要为老父守孝的宇文士及突然被阀中派出东海公干,杨雪婵并不知道丈夫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只知道她的丈夫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 三月,她肚里的孩子因为一次走路不小心摔倒在地,不幸流产。没有了丈夫呵护的她饱受人冷眼,这时连唯一的希望也被打破,几乎快要发疯。她将这一切不幸遭遇的缘由归到杀死丈夫的凶手明宗越身上,本也无可厚非。 ******** 将这些想得明白,杨若惜仍有疑惑,姐姐怎会恰好到达大兴暗算明郎?她怎么会与魔门扯上关系?幕后安排这场阴谋诡计的人到底是谁?她忍不住问道:“姐姐,今天你就是为找我说这些?” 听到妹妹发声,杨雪婵止住喝骂,已是玉靥涨红,这才醒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四处奔走,手还在腰间插着。 她不禁惨笑,两行清泪从眼帘流落玉颊,语气却平静至异乎寻常,道:“惜儿,你可知姐姐为何要给你梳妆打扮么?” 杨若惜苦笑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杨雪婵走到椅前,擦去脸上湿痕,露出一个引人遐想的思索表情,想是在考虑如何措辞,俄顷柔声道:“姐姐想把我最爱的妹妹打扮成这个世上最美的新娘。” 杨若惜心中不安更甚,颤声道:“姐姐你想要把我嫁给谁?”想起李阀已经攻克大兴,脑海不由闪过几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还是说那个传说中的老色鬼李渊? “我的好妹妹,你就放心吧!嫁妆姐姐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杨雪婵并不说新郎是哪个,反是像讨赏的孩童般去柜里提出一口箱子,箱外红漆描金,花纹雅致。揭开箱盖,只见里面放着珠镶凤冠,金绣霞帔,大红缎子的衣裙,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也不知她自何处准备而来。 她把一件件衣衫从箱中取出,细心地为妹妹套上,仿佛要出嫁的人是她一样,温柔地说道:“好妹妹,你可知是这箱嫁妆原是谁的?” “谁的?”杨若惜如个木偶一般任由姐姐支使,站起又坐下,终于套上衫裙,这时没好气地弱弱问道。 她也有几分好奇,这些竟不是姐姐之物,可是一件件看起来仍是灿烂如新,不像年代久远的东西。 只见镜中杨雪婵露出缅怀之色,眼神中还夹杂着她所看不清楚的复杂情绪,手上动作滞了半晌才叹道:“是姑姑的。” “姑姑?”杨若惜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姑姑,先帝能登上皇位,除了慈航静斋诸白道的支持外,这位姑姑也是重要的因素。 杨丽华是杨坚的长女,本是北周宣帝的皇后,因为这层关系,杨坚才更好地登上历史的舞台。宣帝逝世后,静帝宇文阐还很年幼,朝政遂由杨坚一手把持,不久即禅位给杨坚,定国号为大隋,改元开皇。 杨丽华在杨坚表达篡位意图之前就曾忿忿不平,之后更是极为愤怒,悲痛惋惜。杨坚既不能表面上谴责她,私底下也对她感到相当惭愧,便封她做乐平公主,后来又一度要她改嫁,她誓死不从,于是才停止改嫁的计划。 杨氏姐妹与这位姑姑一向交好,只可惜八年前,她在随同杨广行幸张掖时在河西过世。 看着身上的凤衣,杨若惜忖道:“难道这就是当年先帝为姑姑准备的嫁妆?不知有没有为她选过驸马?”旋又想到,姐姐怎会找得到这些东西?今夜为自己穿上它们可有什么用意? “你觉得怎么样?” 杨雪婵打开箱内衣衫下的一只翡翠雕的首饰盒子,为妹妹戴上耳环,插上珠钗,手腕上戴了一双玉镯,当真美艳无双。 杨若惜深吸一口气,姐姐已经疯了,完全不可理喻。她打定主意,自己纯洁的身子决不能让他人触碰!哪怕是死! “好妹妹,姐姐再帮你搽些胭脂。”不见妹妹答话,杨雪婵好笑地拍拍妹妹苍白的面颊,轻叹道:“好妹妹,姐姐怎么忍心把你嫁给旁的臭男人呢?” “那会是谁呢?”杨若惜平静道。 杨雪婵为妹妹双颊上淡淡搽了一层胭脂,果然大增娇艳,娇笑道:“当然是你的好郎君明宗越了!” 杨若惜默然不语,明眸中却隐藏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忧色。显然这个结果更是她不希望看见的! 歇了一歇,杨雪婵拿起凤冠,走到她身后给她戴上,淡淡道:“姑姑当年像你一般,喜欢上一个江湖豪杰,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孤老一生。这身嫁妆她老人家日日盼,夜夜盼,终还是没有用上的一天。好妹妹,你看姑姑与姐姐都是这般可怜,你觉得我怎忍心让你独自一人享受美好姻缘?” 杨若惜神色更是黯然,心中却在想:“今夜他会为了我而到皇城来么?” 噗哧一声笑,杨雪婵轻柔地道:“妹妹啊,今夜姐姐也要让你尝尝痛失至爱的痛苦!” 虽然知道她定是这个意思,杨若惜仍是娇躯巨震,心脏像要碎了一般,整个人几乎要窒息过去。 第193章 不凡之夜 石盖无声无息地下陷横移。 繁星满天的夜空出现在三人头顶,弦月隐在云层中不见。 凌风探头一看,不由暗赞地道设计者的匠心独运,原来出口设置于御花园核心处大鱼池中心一座假石山内,出口在其中一面平滑的斜坡处,四周有山石阻挡视线,出入均不虞被发觉。 三人钻出去,将出口关闭。 玲珑娇自身上摸出几只头罩递给二人,凌风犹豫一下顺手接过,因为有人皮面具在,头罩只是多层布置,锦上添花罢了,而莎芳则待凌风同意后才接手,看得玲珑娇一阵气结。 她深吸一口清凉的夜风,然后将黑巾罩头,只露双目,低声道:“御花园似乎没有人。今晚一切都静得颇不合理。”她自草原一路东逃,年纪轻轻就有了丰富的对敌经验,当然看出些门道来。 凌风长叹道:“你们有没觉得这附近的元气有些不对劲?” 自与莎芳精神双修后,他的精神力又有了长足的进境,在对周身环境细微处的觉察上更是精进。现在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仿佛已经陷入别人的局中,思感放肆地散逸到空中后,发现情景实在不容乐观。 玲珑娇愕然,以她那低微的武功自不会有如此敏锐的感应。只是,这个与今晚的逃生有关么? “确是如此。天地间的元气是我们先天高手修习先天真气所必需的,如果元气密度浓厚的话,对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莎芳闭上眼睛,细细体悟风力流动,终有所发现,见玲珑娇不解,略作解释,旋又蹙眉道:“可是此处元气稀薄,仿佛都被吸纳到别处去了。” 凌风沉吟道:“这里不过是原隋廷后宫佳丽所在,但居然有个类似聚灵阵的地方,委实让人不解。”忽然面容一肃,“你二人先走。” “为什么?”玲珑娇心头闪过一股不详的预感,听他这般说,自是不肯答应。 女人天生的第六觉就要强于男人,无论是在捉拿偷情的丈夫时,还是在应对未知的危险方面。 凌风压下心头困惑,笑道:“这个你不需多管,我要恢复功力,多半得靠今夜了。” 玲珑娇本不愿抛下他独自逃生,但听他如此一说,也知与他功力的差距,留下只会成为负担,也只得应了。令她奇怪的是,凌风居然也让莎芳与她一道离开。 猜到她的心思,凌风解释道:“莎芳另有任务,先让她送你出城再说。” 莎芳是他的女奴,精神为其所控,自不敢有违,领命而去。玲珑娇自是不舍,短短一日已与他有了些战斗友谊,虽没多少男女之情,但好感是不可避免的,想到日后不知何时才会相见,却是无奈之极,只得洒泪而别。 如若她知晓凌风此刻只有少量真气可供调用,断不会就此离去。可是凌风自觉今夜前程未卜,怎忍心让她犯险,好意瞒过。 通过庞大的精神交感,凌风自然知悉皇城内外的一切情景,为两人准备好最佳逃生路线,目送二人离开。他早将后续安排通过传心术吩咐莎芳,再思及刚才探测到的复杂情形,心头有些怅然与迷惘。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现在明知这是个局,他也只得往进跳下去!因为他是凌风,所以他别无选择! 夜凉如水。 今夜定将是个不平凡的夜! ******** 大兴城有名的东大寺后方有道窄小的路径,两旁林木蔽天,予人直通幽微的隐蔽感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提尾宫灯,在朦胧的月色中袅袅婷婷地行着,走过小径,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她轻微的足音。 她上身穿的是素绿色燕尾形衣裾叠折相交、缀有飘带的褂衣,下为白色的绫罗裤裙,腰缠博带,显出闲适自然的韵味。这身装扮,让人一看可知是出自富贵之家的大家闺秀。 只见她的模样端庄,秾而不艳,美而不佻,秀而不媚,清而不寒,更有一种幽婉的态度。裙带飘飘,仿佛随风而去的飘渺仙子,只是眉心处微微蹙起,似乎有些隐隐的忧愁。 若凌风在此,定会认得她正是寇仲的梦中情人李秀宁! 过得不久,倏地眼前豁然开朗,一座规模只有东大寺四分之一大小的庙堂出现眼前,朴实无华,予人躲避俗尘的清幽感受。堂上赫然竟是文帝亲题的三个大字----玉鹤庵! 轻扣门扉,片晌后一位手持珠串的老尼姑就已推开院门,慈眉善目地合什道:“李施主,妃暄候你多时了!” “多谢师太!”李秀宁还礼答谢,她深知这老尼的德高望重,与先帝杨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平素淡泊,少为人识。她旋又问道:“师太可知师小姐为何要垂见小女子?” 那老尼法名常善,让开路,老实道:“贫尼不知。” 李秀宁恬然一笑,并不说话,随着另一中年女尼一路穿林过径,来到一间待客室,她见到一身尼姑打扮的师妃暄。她穿着淡黄的尼袍,却披着如同瀑布一般的黑发,头顶用一根碧绿的发簪扎出了一个发髻,更像是一位绝色的道家仙姑。眉目如画,面孔如梦,让人以为她是从画上走出的仙女,不敢相信凡尘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 女尼目中射出崇慕之色,躬身行礼,自行离去。 室中摆着一尊千手观音巨像,座下有个小烛台,一点跳跃闪烁的焰火在轻轻漫舞。 李秀宁熄灭手中的罩灯,安放在地上,正打量室中布置时,师妃暄有如仙乐般悦耳动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李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她正盘膝坐在像前的莆团上,清丽无匹的玉容无悲无喜,示意李秀宁坐到室中的椅上。 椅旁是张质地古朴的红漆方桌,桌上置有两只青瓷花瓶,光泽清亮,颇为精美,瓶中插着两束不知名的素洁鲜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大厅中,令宽阔的大厅增添了几分女子气息。瓶侧正放着一套茶具,已经沏好了一盏茶,不知是出自她的素手还是旁人。 “是呵!不知师仙子传召小女子有何事?”不知为何,李秀宁的语气不善,带有丝丝讥讽味道,没有一向的从容娴静、端庄大方。 事实上她对慈航静斋的尼姑们实在好感欠奉,今天师妃暄的这副装束更予她虚伪做作的感觉,既是尼姑,又何必蓄发?“红颜祸水”四字冠在这女人的头上是再恰当不过。 师妃暄对此见怪不怪,花容恬静无波,显然两人前次会面便多半是这情景,澄明清澈又深不见底的眸神往她看来,淡然道:“李姑娘对敝斋似是有些误会?” 李秀宁大模大样地像个男子般坐下,靠在椅背上,叹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敢对天下景仰的正道领袖心有微辞?” 师妃暄一对秀眸射出复杂的神色,幽幽浅叹,道:“自相识以来,李姑娘对妃暄便是这般态度,令人好生困惑。” 李秀宁微怔,唇角飘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这几日来让她烦心的事多了,好像自己脾气确是渐长了,浑如换了个人似的。可这些秘辛实在难以启齿,不足为外人道。 “今日邀姑娘来,实是有桩异事想请姑娘解释一二。”师妃暄见她不接话,便说到今天的正题。 端起茶杯,李秀宁自然知道定是关于阀内的事情,不由苦笑道:“如今阀内有父亲与二哥主事,妃暄你何必来寻我这个闲人?” 今次李阀兴兵仓促,但诡异的是一路居然顺风顺水,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她亲自训练的娘子军也没有派上多大用场。现在上党、长平、河内诸郡未平,李渊长子李建成负责这一带的安抚与平定工作,幼子李元吉留守太原,所以城中主事的是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二人。 师妃暄听她口风立改,称她为“妃暄”,平静无波的心湖居然泛起了丝波澜。对李秀宁心事有所了解的她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不由得心神一凛,看来自己对人世间的一切情感仍未能看破。垂下螓首,默诵法诀,平复下心态,缓缓道:“秀宁可知贵阀近日来与魔门妖人连连勾结?” 李秀宁品口香茗,并无震惊之色,轻柔道:“与魔门勾结联手对付明宗越的似乎正是贵派吧?” 师妃暄一震往她瞧去。 李秀宁像说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将清茶咽下,神情坦率自然地迎上她的目光,微笑道:“妃暄为何这般看我?” 师妃暄坦然道:“妃暄自出道以来少有遇见如秀宁这般率真的人。”心中却补充道:“你心中一直想着的那凌风也算是一人。” 诚如李秀宁所言,纵是静斋与魔门有过联手之举,江湖上也没有人敢非议此事,遑论当着静斋传人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直陈。讲究以心御剑的仙子对人世间的虚伪奉承感到的不是地位超然的飘然,而是有种淡淡的反感。李秀宁此言给她一种真诚的新鲜味儿,让她忍不住涌起股结交的**。 “好茶!”李秀宁赞道,表情却没有丝毫赞赏的意思,而是要静听师妃暄下文,她能想到的,师妃暄定也可以想到,定有她所不知的原因。 师妃暄沉吟道:“此次魔帅赵德言随突厥武士南下,间接联合了天君席应等魔门凶人,以求帮助贵阀破城。我们各方面集体影响逼迫明宗越打开了杨公宝库,使得圣舍利提前面世。此后,为争夺舍利一事双方已彻底反目。昨晨明宗越为宁真人所败,现如今不知所踪,与敝斋勾结魔门应无多少关系吧?” 她一件件地细讲李阀一路西来双方合作的项目,自有其深意。 李秀宁放下茶杯,美目瞥往窗外暗沉的夜空,轻轻道:“妃暄又何苦瞒我,明宗越此时不正被你们逼到皇宫中了吗?” 师妃暄明眸射出智慧的光芒,深邃动人,洒然道:“秀宁是否相信,此事与敝斋无半点关系?”显示其确实知道明宗越的具体行踪。 静斋的这份情报迅捷实是骇人听闻。 她随即又道:“祝玉妍与家师两败俱伤后,敝斋并没有安排旁人劫杀。可实际情形是她竟出现在皇宫中,成为贵阀对付明宗越的诱饵。” 李秀宁娇躯轻颤,回过头来,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道:“妃暄且说。” 她自父兄处得到消息,明宗越先是为魔门暗算,后又对上宁道奇,身受重伤。今晚宫中又布下天罗地网等他露面,经先入为主的想法,自是认为这是慈航静斋与魔门双方面的阴谋,对师妃暄当然不待见。 正邪勾结,不择手段地对付一个人,这就是所谓的正道? 现在听师妃暄详讲,隐隐觉得李阀正落入一桩巨大的圈套中。 既然后期静斋未与魔门合作,那么父亲怎么会得知明宗越受伤的情况?他怎会有信心明宗越一定会到皇宫而布置好一切?祝玉妍又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呢?背后一直是谁在推动?环环相扣的计划的制定者是谁?他抱有何种目的? 她自不相信那会是巧合。那么魔帅赵德言该不会有这么大能耐吧?会是邪王石之轩吗?还是说另有其人? 她正思索间,只听得师妃暄檀口轻吐道:“听说秀宁你的三哥……” “三哥?” 李秀宁立时想起那道神态漠然的身影,美目现出令人费解的凄迷之色。 第194章 布局杀局 风雅阁,阁内有湖。 湖中叠石为山,山上均建有楼阁,曲桥相连,无限地加强了整个景象的深远感和空间感。 在湖北处有河道引水入湖,两岸院舍林立,堂殿楼阁,无不极尽华丽。河道宽约若二十步,上跨飞桥。 突利神情木然地步过飞桥,若是细细观察,可以看出其表情有着细微的不安,还有一丝悲愤! 他的年纪并不大,约有二十三四岁,但脸上粗#黑的皮肤和左颊的多道伤痕,却展示出他曾经历过艰苦的岁月和凶险的锋镝。他是典型壮硕的突厥人,身高虽不是特别俊伟,但亦别有一股硬朗雄健的男性气概。 此时的他身穿着汉人便服,手上的短杆马枪收在背后,枪头在左肩上斜斜竖起,形态威武至极,行走间风度姿态均予人完美无瑕的感觉。他的右手不经意地握紧他这枝由波斯名匠打制的马枪,把手的地方铸有一只秃鹰,全枪重达六十斤,钢质绝佳。在突厥,这枝标志着他武技的伏鹰枪已是家传户晓,敌人则闻之胆丧。 这个老伙计曾给过他无边的荣耀与无敌的信心。那么今夜呢?他不知道。 前方有座杨柳修竹间杂而成的园林,园心有一小亭,亭沿下一处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字----听雨亭!没有署名,可这字苍劲古朴,突利从中看出莽莽洪荒的悠古气息,震人心魄,隐隐可推知写字人武功与见识的高深。 两条支撑亭盖的圆柱上镂金雕刻着一副不是对联的对联: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这两句话出现在一间青楼里显得古怪而可笑,可突利脸上没有一点笑意,轻叹了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伤感,踏足在碎石小径上,缓缓而行。 就在此时,亭内忽然闪了个女子出来。 他毫不惊异,仍是不徐不疾的朝小亭走去。 此女身段高挑优美,米黄色云纹状的窄袖袍服,腰系红白双间的宽带,使她的细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这时正以粉背向着突利,故看不到她的面貌,但她那背臀折出来的曲线,无比的柔软,又无比的端庄,但却是充满了诱惑。任谁都会从她美丽的背影联想到最美好的事物。 女子以突厥语说了一句话,声音沉郁动人。 突利在离小亭十步许处停下,叹了一口气,奇怪地却以汉语答道:“芭黛儿,男人逢场做戏很正常嘛!今晚李世民宴请我,我没理由不来赴宴。” 这女子赫然就是他父亲始毕可汗在世时为他钦定的未婚妻芭黛儿! “这个还给你!”女子亦用汉语说了句,旋风般转过身子,左手扬起,一道金光若迅雷激电般向突利胸口直射过来。 突利从容探出空闲的左手,看似缓慢,偏偏却一分不差的把突厥女郎射来的金光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原来是一枝黄金打制的发簪。 弦月月辉洒下,芭黛儿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他的面前,几月来二人虽早已见过多次,突利依然感到一种参见女神的震撼。这亦表明芭黛儿在他这个汉子心中占有重要位置。 她的皮肤如同奶油一样白腻,眼睛如同婴儿一般乌黑发亮,水水的瞳子大大的,眼睛里面时时刻刻彷佛都充满了温柔和微笑。她的眉毛弯弯的,小巧的鼻子如凝脂一般,虽然高高的,但是却一点也不显得倔强,反而无比的亲和,嘴巴红嘟嘟的,像菱角一般漂亮。 从她的表情姿态来看,她应该是个温柔如水的江南女子,但她却诡异地以寒若冰雪的声音操着流利的汉语道:“这根金簪物归原主,从此刻开始,芭黛儿以后和你突利再无任何关系。” 突利面色古怪,叹了口气道:“若只是因为我与其他女人交往稍为亲热,你便要与我断绝关系,那么黛儿你的脾气太大了些吧!” 芭黛儿玉容转趋乎静,直瞪瞪地紧盯他,浓密睫毛下的一对大眼睛却仿佛燃烧起仇恨的怒火,一字一字地道:“你既负我,我定要亲手把你杀死!” 突利听得芭黛儿要杀他,脸容冷静如岩石,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黛儿回去吧!这是个不适合你的地方,芭黛儿只属于积雪山峰下的大草原。” 芭黛儿一怔,叹息道:“突利啊,你怎么还不明白?” 突利暗自苦笑,他怎会不知今夜的凶险? 芭黛儿已经再三暗示过他,从她用突厥语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他便已知晓。因为芭黛儿一向仰慕中原的文化,自拜在赵德言门下后,平日与他交谈时都是用汉语。而她一旦反常,当然透着古怪,希望他可以就此离开,但他仍没有走! 随后她将金簪掷还给他,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突利知道,这金簪不是他送给芭黛儿的! 几年前跋锋寒击毙武尊大弟子后,整个突厥为之愤怒,突利二人曾率队追杀,最后在沙漠中终于将之拦住。跋锋寒的武功仍要逊色突利一筹,可恨一场大风暴扭转了战局,芭黛儿甚至因此而落到跋锋寒手里,成为他永远的痛! 这枝金簪毫无疑问是跋锋寒这马贼给她的订情之物,几年来她一直寸步不离地带在身上!他知道她恨跋锋寒,但他也知道她无疑更爱跋锋寒!那么现在她为救他,将这枝金簪抛了出来,这说明她对他的感情如何? 突利不知该喜该忧,但他知道他不能走,因为要走他早就走了! 今晚来到这家规模不下上林苑的青楼来赴宴,席间好友李世民已隐晦地提醒他此际的危险。他一直都清楚赵德言想杀他,但又知道赵德言不敢杀他。因为要杀他的话,必须得彻底撇清杀手与赵德言的干系,那么赵德言会布什么局来杀他呢?他很感兴趣,也很愤怒! 听到芭黛儿派人传话来的消息,他的心莫名地一痛,为了一个答案,他来了。但这回他没白来!既知芭黛儿有这份心意,他死又有何憾?到这时候,他本就该走了,但他更有他的考虑,只能辜负她的这番心意了。 见突利尚在失神,芭黛儿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清叱,袖间翻出一支刃波如水的利剑,整个人转腕之间,刷刷刷,一连三剑,疾攻而上,剑风直逼突利面前。 突利知她是在逼自己走,可他脚下如站了桩,虎肩轻移,在间不容发之际,用背后冒出的枪尖挡了几记,显示其过人的胆识与惊人的武功。 当!当!当! 三击无功,芭黛儿身形倏退,回到原位,容色平静,好似从没有动过一般。 突利放声喝道:“几位还不现身吗?” “久闻突利王子大名,今日一见,愚蒙何其幸甚?”一人突兀地现身于亭外,距突利不过三丈许,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突利眉头一皱,目光投去,只见此人不过二十来岁,可是他的眼神却像曾历尽沧桑,看透世情,这种矛盾对比令他散发某种妖异的味道。面孔狭长,皮肤白嫩得像女人,说不上英俊,但总令人觉他拥有异乎寻常的魅力。 如此人物,以突利的见多识广,仍是首次遇上。只一眼他就看出,此人武功绝不在到他之下! “阁下是?”突利问道,注意力却投到出现在他后方的三人身上。四人合围,将他的前进退路封死无余,显是深谙此道,他的情形殊为不妙。 那人没有看不远处的芭黛儿一眼,反是负手走向突利,来到他两丈外,柔声道:“愚蒙乃是大明尊教大尊和善母座下五明子之首的妙空明子烈瑕!” 突利被围在其中,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模样,笑道:“你这名号倒也够长。那这三位呢?”眼神却不向后瞄上一分,因为这时丝毫的差错将是送死的行为。 危机在即,他是否能逃过此劫? 烈瑕自来熟地好似至交好友般将三个同伴一一介绍,原来三人是五类魔中的人物。突利不曾听过几人名号,但仍是心神大懔,全身神经绷紧,肩挺脊张,随时准备突围。 浓雾鸠令智瘦高长面,长相颇有点吊死鬼的味道,两眼不时翻露眼白,武器是一根重铁杖,看上去至少百斤以上。 熄火阔羯中等身材,肩膊宽横,容貌凶恶丑陋,狮子鼻头红点满布,用的是双刀,脚步沉实,该是擅长攻坚的悍将。 恶风羊漠在三魔中长得算最令人顺眼,白净面皮,眼睛似醒非醒,还有几分文秀之气,背上长剑仍未出鞘。 只看外表,三魔年纪均在三、四十岁间,不过练气之士均能把真实年龄隐藏。像石之轩和祝玉妍那个级数,横看竖看都不应超过三十岁,事实上已是成名四五十年的前辈高手。 芭黛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幽幽瞥了突利一眼,叹道:“此处就交给几位了。”不看诸人半眼,窈窕的身段若弱柳拂风,径自去了。 “芭黛儿小姐一路走好。”烈瑕耸肩苦笑,神态潇洒风流,只是望着芭黛儿消失在黑暗中摇曳的纤腰隆臀,眼中射出淫邪之意。 突利看得分明,虽不知这是此人天性还是故意激怒自己,但眸子中仍难抑地射出一丝森寒的杀意,想到芭黛儿的情谊,一股豪气直冲肺腑。伏鹰枪移回前方,只以单手拏着,枪锋遥指烈瑕,左手反负在身后,姿态从容好看。他仰天长笑,手中伏鹰枪颤震不休,发出嗤嗤枪劲,伺隙而发,喝道:“动手吧!” 烈瑕不愧是大明尊教中出类拔萃的超级高手,在突利气势的压迫下从容不迫,好整以遐地轻拂衣衫,踏前两步,低垂双手,并没有动手迹象,使人生出高深莫测之感。 突利却知道,此人实是可堪与他匹敌的劲敌,这简单的两步踏得极有学问,势在逼他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由此牵制他的气场,使他难以寻衅反身急攻武功稍弱的三人。 这已打乱他的原先计划。 正在此时,刀声破空,可怕的刀气从后直刺脊椎。却是阔羯抢先攻来! 鸠令智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吼声,猛然掠过数丈空间,铁杖扫至。而羊漠眼睛骤地射出异芒,身形竟向右微移了半步,背上长剑发出难耐的清呜声,似是想要出鞘饮血而还。 大战一触即发! 他突利能否逃过这场杀局呢? 第195章 武道仙术 突利能否躲过杀局凌风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面临的情况要比那位突厥王子要危险十倍百倍! 他此时体内真气只有少许可以运转,这是由伤势决定的。大量真气除在丹田中龟缩不出外,还有不少正在阻塞在经脉中,潜藏在窍穴内。这些真气一旦爆发出来,其破坏力毁掉这具肉身还不成问题。 他的精神力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甚至还有不小的精进。体内三婴得意洋洋,显是自前不久的意念双修中受益良多,毕竟他们这种能量状态多数要靠精神力的供养。 现在凌风可以以意念来调运真气,不复初与宁道奇对决后的无奈情景,但能否将各种属性的真气驯服,按班回流至丹田,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如果说真气有如水流,丹田有如江海,那么经脉就好比是河道。百川要汇入大海,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而且江河支流汇合处必是最为凶险的所在。 人体内真气亦是这个道理。 凌风体内真气属性不同,尚阻塞于各个角落的真气一旦在经脉间游走,势必要汇合归于丹田这片大海之中。而要想汇合,必要相交,但相交之时,便是至为凶险的时候。稍有不慎,经脉便要被震伤冲断。 遇上这种可怕的情形,徒呼奈何? 经过他努力尝试,只可以将《易筋经》中的一幅图演练,这意味着他只有少量的经脉是贯通的。所以,按此刻他的状态,只能发挥出三流高手的水平。 适才他的精神力大幅散发出去,发现了皇宫中的大批布置,自然也知道眼下已经落入局中。不问可知,在巨宅时察觉到的危险与压抑都是来自某人的压迫,其目的就是要逼他入宫! 想到这里,他露出震骇的神色。因为以那人的心机与手段,要杀他实是易如反掌,可偏偏又像猫捉耗子般将他一步步逼入皇城,借李阀的刀来杀他。这是为什么?! 看李阀此回充足的准备,还有祝玉妍此刻的情景,毫无疑问,那人与李阀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么说,难道是李阀要亲手杀掉自己?这又说不通。 他不由得想到他未来的便宜老丈人袁天罡,这一切该不会是他安排的一次磨砺吧?付之一笑,这种可能太过荒唐。 不论如何,现在的他已经如离弦之箭,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因为回头是必死,前进则还有一线生机。 何况他怎能放弃祝玉妍! 扯开头罩,将面具揭下贴身藏好,收拾心思,凌风迈步向宫城某处走去! ******** 不远处一座不起间的阁楼上,两道黑色的身影并排而立,站在窗前,正是荣姣姣与尊主二人。 望着凌风远去的背影,荣姣姣诧异道:“尊主,明宗越似乎功力大幅退步了!” “他体内三种真气乱作一团,此次受伤后不能将真气回流,这也在意料之中。”不知为何,尊主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莫名的光彩,笑道:“不过如果你因此而低估了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荣姣姣蹙起黛眉,不解道:“他既然已不能使用真气,那如何能逃得过李阀的层层围捕?” 尊主不答,却是岔开道:“世间有四大奇书,分别是《慈航剑典》《天魔策》《长生诀》与《战神图录》。它们之所以神奇奥妙,让无数习武之人趋之若鹜,一方面是由于修习之始就可以迈步常人艳羡的先天境界,二却在于它们近乎修道的法术。” “法术?”荣姣姣不禁失声。这确是超乎她的理解范畴。 尊主续道:“一般习武之人,自后天真气一步步积累起,直到突破先天,与天地沟通,以追求天道。这期间,每层境界的提高,都意味着**与精神契合度的增强。要感悟天地,最重要的就是本身所有的精神力,这与个人的修为、意志与毅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荣姣姣武功只是初入先天,对这些所悟不深,一边听着,一边忖道:“尊主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不知怎么练来的?” 在她看来,尊主自非常人可比。直觉告诉她,应与四大奇书脱不了干系。 只听得尊主侃侃谈道:“常人的精神力是随武功境界的提升而来,而四大奇书却与之大大不同,首重精神力的培养,培养方法更是匪夷所思。要知精神力多半是人感悟所得,精神力越顽强,一个人的脑筋思路就越是灵活,所拥有的气势就越为浑厚。” 若凌风在此听讲,多半会纳罕,提出反驳意见,因为他自身精神力已臻至某种可怕的境界,但个人智商似乎没有冲上去,不然也不致沦落为他人相互算计的棋子而不自知。 “四大奇书别辟蹊径,以人体真气的运行来增强#精神力。试想,在增强内力的同时精神力也随之增强,那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精神力该何等雄厚?” 凌风所修习的《长生诀》便是如此,当日独孤求败曾言道其中的经脉走向连他也难以顺利运行,可正是这种上古奇法,可以增强人体潜藏于神秘脑域的精神力。 这简直是一种逆天的功法,因为世人费心费力感悟天地,积累下的精神力少的可怜,这也是每个境界层次难以突破的缘故。哪像凌风莫名其妙就如火箭筒般直冲云霄,不到一年时间就成长为可与三大宗师一争短长的绝顶高手。 荣姣姣若有所思,知尊主谈兴正浓,点头受教。 尊主道:“常人是以武入道,四大奇书可以说是以道入武,直接以精神力沟通天地的能力要较真气不知要强上几许,武功进境自是要远快于同侪。所以慈航静斋与魔门中年轻强者众多,甫一出道就可以风流一时,领袖群伦。” 荣姣姣暗道原来如此,心中对那些有幸目睹四大奇书的人物艳羡不已,又对她名义上的师尊祝玉妍生出强烈的恨意,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想到祝玉妍此刻的状况,她不禁起了莫名的快感。 尊主话锋一转,道:“但殊不知这种捷径引起的后果亦极为严重,因为他们的感悟一般是直接借助精神力而得,与那些循序渐进、灵肉合一的强者在与能量沟通的能力上有着天然的差距,一旦心境被破,武功退步也极是惊人。从静斋碧秀心为情所困,惨死幽谷,可见一斑。” 荣姣姣问道:“尊主,那明宗越是怎样一种修炼方式?” 尊主眼中流露出神秘莫测的光芒,道:“若不出本座所料的话,他应是先修习一种佛门内功心法,突破先天后又另修道家《长生诀》与魔门的至高无上心法《道心种魔*》。不然绝难解释他体内潜藏的释道魔三种无形能量。正因为后两者都有精修精神力的法门,相辅相承,所以他才能有如此可怕的成就。” 他的话乍听似对凌风颇有推崇之意,但语气平淡之极,不带半点感情,教人难以摸清其具体含义。这话若给凌风听到难免会心生寒意,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尊主何时与他有过接触,对他的状况会如此了解。 “那么也正是他三家法门兼修导致眼下无法运用真气的困境?”荣姣姣媚眼流苏,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错!”尊主叹道:“今晨他受创极重,心境一乱,我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妄费了本座一场心机,不想这么快他就又恢复过来。你现在看他步伐紊乱,却不知他的精神状态达到了最佳,便是宁道奇亲至也不敢小觑。” 荣姣姣不由苦笑,难道是因为什么劳什子仙术的缘故? 在她的眼里,对敌最重要的当然是一个人的内家真气,如果没有了真气,还怎么伤敌?至于寻常武夫靠**的力量劲道来击败对手的传统野蛮方式,自已被她排除在外了。 “怎么,你不信?”尊主顿有种对牛谈琴,夏虫语冰的感觉。 荣姣姣立生惶恐,老实道:“属下不敢,只是颇有些难以理解。” 尊主似乎心情很好,温声问道:“你且说说,两人比武对决,什么最为重要?” 荣姣姣心道当然是内力了,但知答案肯定不是这样,想了想道:“属下曾听人讲,精神、气势与战略合一才能出敌致胜。但据尊主的意思,似乎精神力犹为重要。” 尊主哂道:“较技时,动手只是下下之着,真正的高手只需凭气机感应,气势的交锋,就可决出胜负来。这一切都要靠庞大的精神力来支撑。”顿了顿道:“明宗越此刻的精神力不知为何,陡然攀至堪比大宗师的水平。这种层次的精神力可以无孔不入地刺激对手的心灵,影响其情绪,使其难以发挥出有效的水平。” “但李阀的大批弓箭手一旦射来,以他的身体绝对不能避开,只怕会给射成筛子。”荣姣姣知道尊主对这明宗越极为看重,似是要借其成事,仍是担忧道。 “这就要涉及到我所提及的法术问题了。”尊主道:“以常人的理解,以一敌千,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一个人毕竟体力气血有限,在迅速的对决中体能会不断消耗,纵是真气循环不休也抵不住这种可怕的消耗。但事实是一个先天大成的高手就算正面对上以千计的精锐军队,不过是费番功夫罢了。” 他所说的“先天大成”是至少入微境界的强者,只有进入这个层次,一个人才能超脱以真气克敌的简单层次,真正做到以一敌千。从这个意义上讲,凌风一直以来的对敌手段仍停留在原始阶段,只是偶尔才辅以精神压迫骚扰,没有一个真正高手的气势。 荣姣姣心知尊主的话在这世界中乃是铁一般的事实,换作尊主亲自出手,要收拾千余人只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按下心思,静待下文。 尊主又道:“先天与后天的区别不止在于真气性质的不同,更在于先天真气可以助人沟通天地,取宇宙间冥冥莫测的力量为己用。大宗师所有的天人合一手段也不过如此。而四大奇书记载的就是达到这种手段的捷径,用精神力达到以虚化实的目的。” 天人合一! 以虚化实! 这不是传说中的法术又是什么? 荣姣姣心中长叹,这远非她可以理解的范畴,因为她本身的武功境界摆在那里,纵是知道这些也无法推开宇宙间的那扇窗,取得里面的可怕力量为己用。 尊主道:“如果只是如此,明宗越仍难逃一死的命运。他所修炼精神力是一种取巧的法门,一旦消耗,远不如寻常武者灵肉合一,借助天地能量恢复的快。此时他真气无法运转,再庞大的精神力也不够他无限制地挥霍。那么,”好似黑洞般可吸纳一切射线的眼睛似笑非笑,“依靠这点精神力如何能救出他的两个女人,并成功逃离皇宫,真让本座期待啊!” 一股凉意直浸心头,荣姣姣不由得对明宗越的未来生出一丝担忧,但仔细琢磨,这种情绪来得委实奇怪莫名,毕竟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难道是平日对他威名的仰慕所致? 尊主何等功力,自是察觉到她的心思,淡淡道:“你可是在为他担心?” 荣姣姣花容失色,慌忙跪下,颤声道:“属下不敢!” “嘿嘿!”尊主冷笑道:“你无需自责,这也非你所愿,试问世间能抵抗得住魔种吸引力的能有几人?”声音忽然变得阴柔起来,“明宗越妻妾众多,本座很有兴趣知道待他没有了这个魔种,这些女人中还有几个继续喜欢他!” 荣姣姣出身魔门,对道心种魔自是有所耳闻,却不知魔种蕴藏魔力的可怕。她不解,但知道一点,尊主并非要责怪于她,心下稍安。可忍不住地思忖,尊主所说的让他失去魔种可是真的么? 她毫不怀疑,尊主决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尊主仰头看向广袤无垠的夜空,群星璀璨,云过月移,已是子时了。又是新的一天! 他用压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明宗越啊明宗越,你若不能看破什么才是人体真正力量的来源,那你必难再见到今晨初升的朝阳!” **************************** ps:见有书友问新章节何时发布,我也有些困扰。老实说,后面我是写了几章,但都不太满意。猛然回首,这本书已经创作了一年有余,从开始到现在心境有了较大变化,所以某些读者认为主角入大兴前后简直不是一个人写的。原本想写一个心中的穿越至大唐的平凡少年成长故事,可惜为俗务所扰,我的心乱了。这本书终将给大家一个交待。 第196章 你不该来 明星闪烁,照临下土,云淡风轻,一片平和。 凌风听不到尊主的话,不知道底细已经给某个修为变态的强人研究个透彻,他只是默默走着,心神出奇地平静下来,仿若古井内无波的水,清楚地反映出周遭的发生,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逃过他的灵觉。 穿过几处洞门,来到一片广阔的院落,周围不像旁处遍是奇花异草,古木参天,而是规整的宏伟建筑群,绝非后妃居所,不知做什么用处。此时看去,这里倒似个天井。 入眼处是一个悬着盏黄灯,高达十余丈的木制高台,台顶竖着一根木柱,而阴后祝玉妍正被反手捆绑在上面! 她仍是著着两人离别时的那件鹅黄色的裙装,只是这位风姿卓然的美女此时神情委顿,浑然没有精神。这副柔弱的模样,令人忍不住纠心地疼。像她这样上天恩赐的尤物,怎忍让她受此伤害? 如云的秀发长垂下来,遮住了祝玉妍大部分脸庞,教人看不清楚她的玉容,但以凌风对她的熟悉和灵识的探测,自可清楚感知是她无疑,不会再做出前夜认错人的蠢事。 半日不见,她已变得如斯憔悴,凌风心中涌起无限的伤感与愧疚。以他的目力,自是看出她的经脉被封,甚至还有毁坏。 四周寂然无声,偌大的院落悄无人迹,但凌风知道李阀至少安排了数十名高手正火速前来,大批弓箭手亦对此处形成合围之势。他们为什么要把祝玉妍单独置于此地?周围居然连把关的卫士也没有。莫非是要用她来牵制他么? 李阀的人当然想不到他因为受伤,此时已经难以运用真气,所以将她成为他的累赘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想不通的是,他们完全可以在此处设下埋伏,逼他来救人啊!《神雕》里面金轮法王同志就曾经玩过这招,很是风骚#淫#荡,极见成效。 诡异! 一切都透着诡异。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凌风向高台走近,肺腑给汹涌的战意迅速填满,道:“玉妍,你受苦了!” “你不该来!”祝玉妍睁开微合着的秀眸,眼中弥漫着无限的哀伤,幽幽叹息。 听到她饱含关切的四个字,凌风不由苦笑,这哪是他可以控制的?且不说他是被一步步逼来此地,单是他得知她身陷险境,就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这里! ******** 性格决定命运,凌风虽非至诚君子,但比魔门的花间派还似惜花之人。年少轻狂,他或许不懂什么叫爱情,但对人世间的美丽有着天然的呵护**。 纵观凌风出道后的历程可知,他虽然杀伐决断,在江湖中闯下赫赫凶名,可还真没怎么杀过女人,倒惹了个贪#淫好色的名头。 他与祝玉妍交往并没有多少时日,但贵在知心。试想她没有这样绝世的容貌,他或许不会如此眷恋她,对她产生一种他也难以分辨的情感来。可是现在有了这情丝的缠绕,无论她变成了何般的模样,他又怎能放弃她? 祝玉妍看到他倔强与充满怒火的眼神,冰封已久的心灵一暖,一种好似幸福的感觉充盈心头。 她的年纪已在甲子开外,在红尘中历练多年,早看透世间冷暖。所谓的爱情曾经憧憬过,但被人狠狠践踏得面目全非。自与这少年相识后,平静无波的心湖如丢进一块巨石般,泛起的涟漪久久不能散去。 那日二人相遇,她先是被他以无上魔功挑逗心扉,重温了一遍年轻时候的酸甜苦辣,后又被他占尽了便宜,更授予道家宝典《九阴真经》的精妙法诀。他霸道而坦率真诚的一句“相信我,你会爱上我的!”在她的耳畔久久萦绕,心灵深处难免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再无抹去的可能。 此来大兴,固然是受他相邀,共分圣舍利,更是存了想见他的念头。 她有兴趣知道他该会以怎样的手段来征服她,这种想法多半是她作为上位者倦极无聊的游戏之作,如一位智者淡看芸芸众生怎样表演。同时,她又渴望被征服,就像玩火一样,她同样投入了她的精神与感情。 如果她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摆脱石之轩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那么她的武功将有突破的机会,步向她梦寐以求的天魔功第十八重境界,既而圆她四十余年来午夜梦回时都想到的杀死石之轩的梦想。 她配合着他的行动,该挑逗时挑逗,该顺从时顺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因为她对他体内的魔种确实缺乏抵抗力。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真能爱上他,更多时候她更能保持清醒的理智,毕竟两人足有数十年跨度的年龄的差距摆在面前。她满是沧桑的心境,与他青春朝气格格不入,两人是不可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尽管她的容颜依旧如二十余岁时美丽动人,她成功地抵挡住可怕岁月的侵蚀,但一个人心态的变化是多少先天真气也无法改造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生命中总有这样那样的错过,而时间老人开的玩笑,在天道下苦苦挣扎的凡人中谁又能经受得了? 后来她随他进入了传说中的杨公宝库,得到邪帝舍利中的庞大元精,功力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但这只是就真气的储量而言,对于如何突破大宗师的那层壁障,她仍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她知道男人迷恋她无与伦比的美貌,她欣喜之余又惶恐不安,动了感情的她还能保持这副娇颜多久? 天魔功的修行者历代口口相传,务必要灭情绝性,如此才能达到大圆满的境界。凌风只知道先天真气有驻颜之效,却不知天魔功对心境修炼的极端要求。正因为天魔功的这种几乎灭绝人性的修炼条件,她的容颜才能在如此高龄仍保持如二十许的少妇。换作其他先天真气的修行者,一般只能将衰老减缓一半左右,绝不会像她这般年轻。 她与凌风不断的接触就是一局赌博,若她在沦陷时还不能突破至大宗师的天人之境,那么她极有可能会丧失这一切,武功倒退不说,容颜也再难保全,寿命只怕也到了尽头。 对于这点,凌风一直懵懂无知。因为他也修习了天魔功,从未遇上过这等玄奥的问题。谁说过天魔功只有女人才能修炼呢?他已经将之练到第十七重,也没有发现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其实上乘武功最重要处都在于对心境的磨炼,精神力不够,经脉纵是被打通,那下一层的功法也没法修习,相应的功力就无法发挥出来。 单美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当年她被边不负强暴受孕,一路逃逸到东溟派,虽然有受伤的缘故,但更因为内心长期充满了对边不负甚至整个世间的恨意等负面情绪,所以功力退步得实在惊人。 凌风这个怪胎修炼各种武功就十分迅速,但心境出奇地脆弱,按理说不该有多大成就,如《易筋经》进入第九层的至高境界纯属意外,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已经成长为仅次于三大宗师外的顶级存在。 这个凌风不明白,所以对各类武功存在一种误区,以为天魔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他若晓得当年石之轩从祝玉妍手里套得《天魔策》后亦无奈抽取其中一部分为己用,最后不得已结合花间派、补天阁及佛门四宗心法创出不死印法,他就该知道他是多么逆天了。 阴癸派之所以称为阴癸派,从字面意义#解,阴与阳相对,可视为女性的象征,癸的字面意则为女子月事。 阴癸派与慈航静斋在这点上是相通的,为了成就大道,都要摒弃人世间的一切感情,由此将代表一般女性特征的月事都要停止。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她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 祝玉妍为了能够尽全心地倾注这段感情,刻意地恢复了女子的月事,如此一来,在短期内她的天魔功要远逊于巅峰水平。否则以她吸纳过舍利两成元精后爆涨的功力,决不该与原先尚要稍弱于她的梵清惠拼个两败俱伤。 ******** 对于这些,祝玉妍自不会告诉凌风,只是想到他为了自己涉此险境,心中感动之余又是大恸。她一生才华横溢,高高在上,何曾落到这般地步? 凌风运起道心种魔*中的精妙法门,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冲高台,紧接着捆绑着祝玉妍手足的绳索立时崩断,她如仙云般飘起,翩然降落在地面上,被凌风一把搂到怀里。 祝玉妍虽情绪激动,凤目含泪,仍能保持冷静,道:“李阀此次与静斋合谋,就是为了能够捕杀你,使本已逐渐明朗的南方局势重新混乱起来。宁道奇岂是等闲之辈,你能逃过一劫已是庆幸,你不想着马上离开大兴,怎么还敢孤身犯险?” 凌风轻轻抚住她的香背,并不答话,亲过她的脸蛋后,再来一记长吻。 祝玉妍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温柔婉约地轻吐香舌回应着,教凌风生出一种**蚀骨的滋味,冲击到灵魂的最深处。 第197章 意识空间 唇分后,凌风叹道:“玉妍,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我难道能任由你在此受苦么?” 此刻他自不会煞风景地说出是被某人可怕的威势一路逼入皇宫。 事实上,若非那人,他还真不知祝玉妍竟被俘虏到此处,相反地,此刻他说不定已经与玲珑娇、莎芳二女寻隙出城,从此逍遥。 祝玉妍浅浅一笑,柔声道:“你真是个傻瓜,你来了就能把我救出去么?还不是白白送死?”她言语中虽多怪责,但看她的表情,对此显然十分受用。 凌风笑道:“凭你我二人的武功,除非三大宗师齐至,否则谁能拦得住我们?” 祝玉妍摇摇头,道:“在你一路过来的时候,我便已瞧清你已然受了重伤。我的经脉肺腑也都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复元的。更何况,”她的目光投向西北某处,“此处天地元气均被吸纳走,先天真气根本无法恢复。” 要知道,先天强者之所以强于后天强者,不在于真气属性方面占有多大优势,而是先天真气有沟通天地能量的特质,可以挟天地之力为己用,以之伤敌,百试不爽。 先天高手在与敌人交战过程中,外界的元气可以不断地补充体内真气的消耗,这就是所谓的真气循环不休、生生不息。而一旦没有了元气的补充,那么体内真气消耗一点是一点。更何况,没有了元气,他们怎么与天地沟通?他们与后天高手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更有甚者,比后天强者还不如的地方是,他们体内的先天真气决不容许后天真气这种杂牌军的出现,所以后天强者还可以以打坐、行立等方式恢复功力,而他们只能坐等着把真气耗尽而无一点办法。 这种变态的情况居然在这里出现,实在太过诡异。怪不得李阀众人敢把祝玉妍单独放置此处,此时入微级的她在受伤的状况下也只是废人一个,充当累赘。 凌风自然知道这点,但你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他又非是蠢材,若没有把握,他怎会真的前来送死,为祝玉妍殉情?他嘿嘿一笑,道:“好玉妍,你的夫君岂是一般的莽夫可比?” 祝玉妍心念一动,想到一点,娇躯不由一震,眸中爆出精光,道:“难道是邪帝舍利?” 他们当日吸收了舍利元精后,曾以阴阳真气双修之法将之炼化,但其中元精是何等庞大,区区四天时间自然不可能完全将之转化为真气,更多的是仍潜藏在体内,作为一种介于物质与精神之间的特殊能量存在。 凌风心道:“若仅是这个,又怎么能够?”他更为自信的是他新近创立的精神双修*。 嘴角浮起一丝淫邪的笑意,他捧起她的俏脸狂吻起来,眼耳口鼻脸蛋秀额全不放过。 祝玉妍不知为何此刻他还有闲情逸致亲吻自己,但仍抛开一切强烈地反应着,檀口发出诱人之极的娇#吟。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凌风体内魔种、道胎与舍利三婴立即生出感应,将祝玉妍身体所有状况事无巨细地反映在他的脑海,他开始刻意引导她的元神,以便助她激发潜藏的舍利元精,借这元精之力,迅速滋润她受创严重的经脉肺腑。 轰! 两人体内剩余元精如山洪爆发,生出的激进洪流足以打通一切阻塞的经脉,身体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惊人地恢复。 与此同时,凌风潜伏于各个窍穴间的异种真气转化为最为纯正的太阳真气,与祝玉妍滋生出的太阴真气缠绵相交,两人还破天荒的真正地在精神的层面上浑融起来。 祝玉妍把自己的精神天地开放,引领着凌风去感受她对他深刻的感情,对天道的眷恋和追求。 凌风亦在这一瞬间清楚知道她的心意,她为了这段感情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与付出。 现实的世界忽地消失了。 只剩下甜梦般的心灵交接。 两人终于初步灵欲相交,浑成一体。 下一刻,祝玉妍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幽谷中,蔚蓝清澈的碧空下,至真至美的山水使人心旷神怡,全身舒畅。 她环顾四望,发现此地风光秀丽,景色宜人,群山环抱,奇峰叠嶂,鬼斧神工,青松遍地,千姿百态,绿水缠绕,碧波荡漾,好一幅绚丽多彩的水墨丹青,令人醉心其间,忘却所在。 “这是哪里?” 祝玉妍觉得此处极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心神激荡间连为什么会远离皇宫,出现在这里都忘却了。 一阵暖暖微熏的风携着缕缕异香扑面而来,让人甜蜜蜜、醉熏熏,心醉神迷。 “这个应该问你啊!”凌风嘴角挂着慵懒的笑容,道:“它可是你内心最深处一直渴望回到的地方!” 祝玉妍眸中射出难以置信的震骇之色,喃喃道:“这竟是我幼时与师尊待过的翠屏山!” 二人顺着脚下之路前行,身旁绿树相竞,山花烂漫,水鸟沙滩嬉戏,群鱼浪里欢跃,目之所在,皆为青山绿水。道路两边怪石嶙峋耸兀,参差不齐,石中隐藏着成片的树林,翠竹松柏,叶绿根深,茎枝茁壮。 林中,石缝中,遍地是奇花异草,橙红、玉白、盈绿、艳紫……各色香草鲜花漫漫相连,争妍斗艳,五彩缤纷,浓香如巨浪,弥漫在空中,阵阵袭人。 凌风叹道:“想不到你小时候还有幸能在这片福地里度过。”言语中颇有艳羡之意,显然是回忆起后世早被机械工厂污染过的空气,那时何曾有这般动人的景致。 祝玉妍却是越看越惊,问道:“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凌风看到她惊异的表情,拉住她滑若凝脂的嫩手,得意道:“现在你的元神在我的意识空间里,而这里却是用你识海中潜藏多年的记忆重新构建而成。我们的肉身还在大兴城中。” “意识空间?”祝玉妍虽想清楚了这是怎样一码事,她现在应是意识状态了,不过对方大手上传来的火热触感是如此清晰,委实奇妙之极,但仍不明白小情郎何时居然有了这般手段,同时生起疑问道:“你该不会只想着向我炫耀这个吧?” 此刻他们正身陷重围,危险之至,若不能及时返回现实,只怕会死得很惨。 凌风老脸一红,他还正有此意,但更多的是为了一会儿的打算,大手一挥,一片云彩从天而降,他微拂衣袖,与祝玉妍一道踏上,冉冉升起,宛若神仙般驾云而行,在群山间自在穿梭,观赏难得的景色,更是享受这种开阔的视野与腾云驾雾的感觉,两人都有些心驰神遥,想当年第一次学会轻功时也是这般兴奋。 凌风知道她的担忧,笑道:“这个你自不必担心,你我想来便来,想回便回,何况外界的情况无不在我掌握之中。最要紧的一点是,外界一日,这里却是一年时光,足够你我挥霍。” 他与莎芳双修后经过计算,两处时间换算约是三百六十五比一,正合传说中仙境与人间的时间比例,即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也就是说这里过上几个时辰,外界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他心生困惑,居然有这种换算,是巧合还是必然? ******** 李孝恭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雄伟如山,容颜俊伟,双目深邃,神光内蕴,不可测度,腰板挺直,背负一柄古朴的长剑,整个人自有一股威慑众生难以言述的逼人气势。他此时正龙行虎步,意气风发地走进宜雨轩,真是恨不得仰天长啸,以表达心中狂涌的快意。 实在由不得他不高兴。 李阀攻克了大兴城,这意味着他们对进据关中大地的宏图更进一步,他身为李阀的一分子,自有高兴的理由。更令他激动与亢奋的是,阀内今日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宗师! 加上神秘莫测的白道领袖慈航静斋的全力支持,从此李阀将不再是四大门阀之末,它已成长为堪与岭南宋阀比拟的庞然大物。 推开门。 房内装扮的如同新婚洞房一般,床沿上杨雪婵正侧着身子,为已著装成新娘子的乃妹出云公主梳理凤冠下的秀发,木梳顺着那流瀑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 杨若惜穿着火红的嫁衣,绝世的容颜被凤冠前垂的珠帘遮住,身形一动不动,如木偶般任她摆布,显是被制住了穴道。 看到这对大隋最为尊贵的姐妹花,李孝恭无声地叹息,他很难理解杨雪婵这女人的所做所为,她身为隋室的公主,却与他们这些明显的反贼合作,一次又一次地出卖亲妹,她到底图个什么? 还有现在,这里一切明显就要被毁掉了,她还费心费力布置什么?而要毁去这里的罪魁祸首偏偏又正是她。 见她为妹子打扮得当,李阀对她的承诺已经达到了。 李孝恭负手站在两女五步外,看着她们一般无二婀娜多姿的身形曲线,他怔怔地想,你就慢慢梳吧,这是你们姐妹的最后一次聚首,可是此时此刻你的心中可有半点的愧疚之情? 无情最是帝王家,历朝历代为了那张椅子,不知有多少父子兄弟骨肉相残,不想他竟也能亲眼见到一位姐姐一步一步将亲生妹妹逼入绝地。她的骨子里是否真的冷血? 不忍看她那专注的有些病态的表情,他的目光投向头顶的天花板,心中涌起淡淡的怅惘,忖道:或者真如阀主所说,她已经,疯了? 那真是可惜了,毕竟她是这么美丽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种感慨。他顺便也为她的妹妹感慨一番,碰上这样的姐姐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哀。 他进来半晌,却不见杨雪婵搭理自己,以他阔达的心性,倒也不生气,干咳一声,打破沉寂,问道:“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你看这洞房花烛,还缺点什么?” 杨雪婵的声音是如此性感,令李孝恭不由得心神一荡,更对这对有着倾城之色的红颜所要面临的命运感到哀伤。他砸巴砸巴嘴唇道:“什么都不缺了,就差那驸马爷来了!”又提醒道:“子时已过,我们该走了。” “那明宗越怎么办?”杨雪婵粉脸泛寒,面色一沉,“我还要亲眼看到他死亡才行!” 李孝恭叹道:“这里只是今晚的第二道防线,明宗越未必有命能逃到这里。” “哦?”杨雪婵秀眉一挑,“那边的布置如何?” 李孝恭比较反感她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现在这里可是李阀的地盘,不是你杨隋的天下了,但想到对方是一位美女,更极可能是个精神并不正常的疯子,他就压下这股不快,加上他此时心情激荡,渴望向外人炫耀下阀中实力,便道:“阀主亲自率队,已然布下天罗地网,明宗越为救他的女人阴后祝玉妍,现在应该已经上钩了。” 杨雪婵冷笑道:“以李渊的武功只怕还不足以留下他吧?” 众所周知,李渊贪花好色,荒芜武学,在四姓阀主中武功属于垫底的,所以最为杨广看不起,更因其性格软弱无能,曾戏称之为“阿婆”。 李孝恭并不计较她的语气,只是心中暗笑阀主的雄才大略岂是你可以揣摩的,缓缓道:“祝玉妍全身经脉被废十之**,已是明宗越严重的拖累,一旦限入重围,哪有命在?” 杨雪婵道:“你不必勾我兴趣,李阀中的高手虽多,但并没有能够与明宗越相抗衡的绝世人才。凡事谋定而后动,你们准备多时,必是有所把握,相信不会不计算到必要时明宗越抛下祝玉妍独自逃生的情况。你说说看,那边的后招是什么?” 李孝恭暗赞好一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人,纠正她道:“你料错了一点。” “哪一点?”杨雪婵露出错愕之色。 李孝恭扬眉道:“我李阀今日必出一位可与三大宗师相撷抗的超级高手,要对付明宗越自然不在话下。这里设下第二道关卡,只是必要时防止他逃跑而已。他纵是武功再强,护得住一个女人,还能护得了两个不成?” 杨雪婵娇躯一震,喃喃道:“不可能!李阀怎么会有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抬起头看向李孝恭道:“他是谁?莫非是李神通?”李神通是李渊的族弟,向为李阀第一高手。 李孝恭看到绝美丽人脸上的惊骇,心道还有你更意想不到的呢,摇头道:“你绝对猜不到他是谁!”随后在杨雪婵的注视中一字一顿地道:“他-就-是-李-玄-霸!” 第198章 李阀玄霸 李玄霸! 这个名字在杨雪婵心中不啻为一次八级地震,因为在她的心里,李玄霸无疑已经是一个死人! 李玄霸是李渊的第三子,相传与李世民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但奇怪的是,两人出生虽有先后,但并没有给人搞混过,因为他们的长相一点也不像孪生兄弟! 当年在东都洛阳,整个贵族圈里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非李玄霸莫属。当时李渊还不是李阀之主,在阀内也是边缘化的人物,但他的这个儿子为他大大争了口气。当时多少豪门贵女都梦想着能嫁给李玄霸,就连独孤阀也曾考虑过将独孤凤许配过去。 事实上,李渊一直深受杨广的猜忌,所以他刻意隐忍,纵酒沉湎,纳贿混迹,受尽同僚的侮辱也要保全自身。这样他虽是韬光养晦,却备受人看不起,阀主之位怎也轮不上他。但由于李玄霸的缘故,众人都认为李氏这一支定要兴起了,对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也暗自注意,家族的向心力在李阀出现大动乱时向他们靠齐。 李玄霸聪辩机智,文武双全,威震东都,深得杨广赏识,但杨广在对他另眼相看的同时,又因其酷肖自己而颇有戒备甚至忌惮。 直到大业十年,杨广听信术士之言与宇文述的诬陷,定下李浑谋反一案后,李玄霸突然离奇爆毙,让无数人扼腕叹息。后来不久李渊在杨广的默许下,众望所归地继任阀主之位,并破天荒地得到器重,拜为河东慰抚大使,之后坐镇太原,成为一方诸侯。此可谓养虎遗患,放虎归山。 杨雪婵瞳孔倏地扩张,人死当然不可能复生,那只能说明李玄霸并没有死!当时他的假死,对刚经历过一场被朝廷血腥洗礼的李阀来说实在意义深远! 当她意识到到这点时,才真正感到杨室江山风雨飘摇,并非偶然。因为她既而想到,前年(大业十一年)八月,父皇北巡时被突厥十万铁骑围困于雁门,这里面难道没有李阀的功劳? 自那之后,父皇心灰意冷,再没有了往日的雄心壮志,连以前一直念念不忘、常挂嘴边的再征高丽也不提,从此一味荒淫,只知玩乐。到后来更是舍弃洛阳,不顾百官劝阻,南下江都,困于一隅。 她芳心巨震下,半晌后才再次想起,李玄霸居然成就了大宗师!天啊,他今年才不过十**岁而已! 世人都道明宗越是天下难得的绝世练武奇才,与他相比,李玄霸又是什么?! ******** 风雅阁。 东院最大的厅堂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好不热闹。 坐在李世民一侧的是容光焕发的青青,她毫不输于云玉真、独孤凤这个级数的娇颜与久在欢场锻炼出来的迎客之道,让在场每个人都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除了陪酒的女人外,席上人并不多,多是些官员将领,但均有一点,无疑都与李世民关系良好。其中就有他的大舅子长孙无忌,还有不久前归顺的名将尉迟敬德,英伟挺拔的青年高手庞玉。 被奉在上首的是李阀的大功臣,说服突厥出兵的刘文静,而凌风在彭城曾见过的裴寂并不在列。 刘文静面色清癯,三缕长髯,看起来不通武功,倒似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在这隆重的宴会上,他仍穿着件青色的长衫,与凌风像是知音,虽然很干净,但显然经过多次洗涤,有些发白。众人多半看不惯他这作派,但在他功勋卓著的当口儿,自然没人会没事触他霉头。 长孙无忌与他相类,文质彬彬的,著着一身儒服,像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白哲清秀的脸上常挂着一丝似是胸有成竹的笑意,说起话来则慢条斯理的,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他这个斯文人讲了个有些少儿不宜的笑话,惹得众人轰然叫好,身边的姑娘们却娇嗔不依,贴在男人身旁磨蹭,让他们*高涨,吃尽豆腐。 其时已过子时,本早该曲终人散,不少人也兴致缺缺,只在强颜欢笑。毕竟连日攻城作战,众人都身心俱疲,极渴望在这温柔乡里放纵一番。但他们都不明白一向精明、极会御人的李世民为何还要在此,抱有何种目的。 忽然,李世民叹口气道:“现在不知突利兄怎么样了!” 厅内逐渐安静下来。 尉迟敬德开口道:“突利可汗吉人自有天相,公子无需挂念。” 他的年纪约在二十五六间,乍看下体格既不高大也不魁梧,却能予人入目即深刻难忘的感觉,原因是他稳立如山的气度,自带一股杀气腾腾的迫人气势,显示出非凡的功力和气质,而且信心十足,乃是能于千军万马中视敌人如无物的猛将。 他的脸容有种朴拙厚重的味道,但双目精灵闪烁,使人知他绝非可以轻易相欺的人物。旁人都有侍女相陪,他却摆明不好女色,坐得笔直挺拔,没有丝毫做作,显然正是其平素作风。这样的人,就是天生为战斗而生! 突利已经离开不止一刻钟的时间,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无不知道突厥那点内幕,均有种不详的预感。尉迟敬德的话不过安慰李世民罢了,感到他与突利间深厚的战斗友谊,不知该喜该忧。 李世民微笑道:“我对突利兄自然有绝对的信心,但那魔帅赵德言可是魔门中出类拔萃的顶级人物,一身魔功仅次于阴后祝玉妍与邪王石之轩,更可怕的是他的智计。此次正是他对付突利的最佳时机,错过这回,从此难上加难。可正因为如此,突利的情境才更让人担心。” 从身边美人嘴里吸#啜来她用香唇渡的佳酿,庞玉笑道:“赵德言定不会亲自出手,就惟有借刀杀人。整个大兴城可供他驱策的刀只怕不多。” 他长得高大漂亮,更难得是体型匀称,没有任何可被挑剔之处。且风采明朗,给人举止文雅、擅于词令但又不会多作废言的印象,最能讨女人的欢心,但又不会予人花丛浪子的不良感觉,确是个人物。 长孙无忌沉声道:“想来想去,城中诸大势力中只有域外的大明尊教最符合条件。他们为了传教,说不得会答应与赵德言合作。” “可恨啊!”李世民淡淡道:“直至今日,无论我中原还是异域诸族都仍改变不了被突厥压榨的命运。”他的语气平淡,但却难掩森寒的杀意。 众人都沉默下来,侍女们的娇躯不自觉地有些僵硬,青青脸上依然保留着甜美的笑意,眼中闪过令人莫测意味的光芒。 这确是个铁一般的事实,让无数的华夏儿女无奈。在座的虽多半不是纯正的汉人血统,但早已将自身的血脉与文化融入这个古老的民族,所以对北方的游牧民族突厥有着天然的敌视。 突厥自南北朝以来作为漠北的霸主,一直对中土边境骚扰不断,中原的王朝也力不能敌。任何政权对这种勇武善战,来去如风,有广阔沙漠作藏身处的强大游牧民族用武无地。 毕竟中原是以务农为主,人口虽多突厥千百倍,但调动军队却非足易事,往往只会引起民变。且防线又长,难以集中防守。远征时若粮道被断,数十万大军便成缺粮劳师的孤军,哪能抵挡这些出身大漠的精骑突袭,只是天气的变幻和沙漠的酷热,便注定是败亡之局。 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隋初。 有志之士看准突厥权力分散的弱点,因为突厥的最高领袖大可汗下还有若干小可汗,各有地盘,实际上无论治权还是武力都是独立的,所谓“虽移徙无常而各有地分”,故“分居四面,内怀猜忌,外示和同,难以力征,易可离间”。只要向其中某汗拉拢示好,就可制造众汗间的矛盾。 隋文帝雄才大略,经略塞外,用长孙晟之计,远交近攻、离间强部、扶助弱部,把强大的突厥一分为二,成为东西两部。之后一次次抵抗突厥侵略过程中,将之国力一再削弱,相反大隋又灭了南陈,统一华夏,国力正盛,竟逼迫其称臣。 文帝杨坚的文治武功,可见一斑。 杨广即位后,立志要作一代名君,千古一帝,有心在作为上超越乃父,于是营建东都,开凿运河,拓土开疆。但三征高丽的失败,令没有经受过挫折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对个人能力有了极大的怀疑。 这一切,让北方的突厥重新看到了机会。 大业十一年,杨广北巡雁门关,*厥的始毕可汗叛隋,率铁骑数十万围困,雁门郡所属四十一城,被突厥攻破三十九城,突厥的强大再次深入人心。当是时,杨广居然抱着幼子杨杲昼夜啼哭,不知所为,令天下之人,各坚反志。想必李渊等人的野心就是在那时才萌生膨胀的吧。 后来北方军阀造反,多数都受突厥的册封,如刘武周、梁师都、郭子和、高开道、李轨等,即使是太原李阀,他们也不得不答应突厥极为苛刻的条件,除了进贡钱财外,还要允许突厥士兵在中原境内肆意掳掠。 这是耻辱,在座的每个人的胸膛无不填满无能的恨意。但都在思忖公子这样说有何深意,总不至于是想要对抗突厥。现在决不是与突厥这个庞然大物翻脸的时候。 刘文静低哑的声音响起道:“公子何须为此烦恼。我等便是有心相助突利可汗,也是师出无名,更可能招惹颉利的忌讳。突利能否逃出生天,全安天命吧。” 长孙无忌等人明白过来。原来李世民还是存了救援突利,分化突厥的念头。 突利的牙帐设在幽州之北,管治汗国东面数十部落,等若另一个汗庭,有自己的军队。由于众人都怀疑始毕可汗的死因,所以族中支持突利的人不在少数。 但众人不明白的是,便是公子有此心,怎么能在这外人纷杂的地方说起呢?难道他喝多了? “先生说的是,世民受教了。”李世民点头应道。 身旁的青青眼中泛起股奇怪的异色。 刘文静又道:“何况,今日三公子归来,李阀新添一位旷古绝今的大宗师,足与武尊毕玄抗衡。只要阀主能北结突厥,坐拥关中,西击薛举,尽取凉地,没有后顾之忧,休养生息,坐看中原群雄竞逐,必要时南得巴蜀,将来未尝不能一战功成。届时以华夏之物华天宝,地杰人灵,要想再退北蛮,轻而易举。” 他画下的这饼不可谓不大,但确是道出李阀的实情与未来应该采取的正当方略。这些长孙无忌等人也可说出来,但却没有他那种坚信的至诚味道,这人实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男儿心如剑,只为天下舞。 众人听得心潮澎湃,豪情顿生,女子们不由得露出崇慕之色,刘文静身边的少女喜儿更是将柔软的腰肢紧贴向他。 只有长孙无忌、庞玉才知他轻描淡写所说第一句李玄霸归来所含中的分量,或许在公子心中,这才是令他心情沉重的缘由。 李世民道:“三弟武功盖世,当然是我李阀之福。但愿今天对付明宗越能够一切顺利。否则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明会主定将是我们的噩梦。” 众人都才想起明宗越的绰号“血手阎罗”来,无不心生寒意。同时又对今次行动居然没有让他们参加,产生了不小的困惑与迷惘。 “想必大家对世民这么晚仍强留诸位在此有些疑问吧?”李世民突然道。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无外乎这是举阀同庆的时候,休息早晚又有何妨。 刘文静在那儿安坐,微笑不语,少女喜儿痴痴地瞧着他的侧脸,像是醉了。 李世民道:“今晚是三弟成就大宗师的关键时候,据家父所言,届时天人感应,天地间必有异象。世民也是怕诸位在行那极乐之时受到激荡,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以致落下什么病根,这才不得已多留大家一会儿。” 众皆轰笑,都道公子体贴,女人们适时地脸现红霞,娇俏可人。 李世民起身道:“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三弟也该功成了。大家不妨去室外静候片刻如何?” 众人敢不从命,鱼贯而出。青青笑着安排女人们回房,吩咐为各位大爷都留下房号。 长孙无忌留在最后,向李世民低声道:“无垢明日就到。”无垢当然是他的妹子,李世民的正妻长孙无垢。 李世民微不可察地皱下眉头,目露欣然道:“大哥放心,我定去亲自接她。” 二人并肩而出,来到室外宽敞的地面时,发现已然风云变色。 李世民看向远处默站的刘文静,轻叹了口气,长孙无忌不禁愕然,不明所以。 第199章 天上人间 浑身浴血的突利此时有种无奈的感觉,从小到大,他从未试过此时这种孤苦无依的境地。 他没有在芭黛儿提醒他的那一刻走,其实是在等人。 康鞘利是此次突厥军南下的副将,此人智谋武功,均为上上之选,不在突利之下。他是颉利的心腹,但因为当年受过突利之父始毕大汗的大恩,与突利一向交往不错。值此危殆之际,突利自然抱着万一的希望,等候他的出现。因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兴城,他若冒然突围,焉知外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陷阱。 遗憾的是,康鞘利没有来。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投靠了赵德言? 赵德言能够成为突厥的国师,与隋朝的义成公主不无关系。 大隋开皇十九年,和亲*厥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卒,为发展与突厥和好关系,杨坚以宗室女妻之,是为义成公主。义成公主在启民死后,复嫁与其子始毕。 塞外诸族中,因为人口稀少的缘故,素有这种兄死弟及、父死子继来分配女人的风俗,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并不遭人诟病。哪像中原杨广娶了后母宣华夫人陈氏与容华夫人蔡氏(此事在史上真实性待议,本书中属实),常有人口诛笔伐,叱为昏君。 始毕在世时英雄了得,声威远播,可是竟离奇爆卒,委实蹊跷。据突利所知,当时他的父汗得病,吃了赵德言以丹砂、雄黄、白研、曾青、磁石炼的五石汤,不但不见效,还发毒疮而死。这些内幕,外人自不晓得。 始毕一死,群龙无首,突厥族内乱成一片。照理最该坐上王座的正是他突利,最不济也该是他二叔处罗,怎也轮不上三叔颉利。岂知义成公主和赵德言与之暗中勾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所有反对者镇压,而颉利则坐上王座,还公然把义成再纳为妻。 处罗乃是无能之辈,不知为何,只是叹了口气,宣誓效忠新汗,就返回部落,传位与儿子奥射,不问世事。 想到这里,突利心中涌起强烈的恨意,杀父之仇,怎能不报?想来颉利也知道这点,在局势稍稳后就一心想要除掉他。 由于毕玄的维护,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只好假手于人。赵德言智计过人,算无疑策,会给他逃生的机会么? 突利抬头望天,生起激昂的斗志,子时已过,黎明还会远么?突厥大好男儿,生死何足惧哉? 他的身上已有不下二十道伤口,虽均非致命伤,但加在一起让他这个铁汉也觉痛楚。 大明尊教四大高手合围之力,确是非同小可。尤其是那时刻带着伪善笑容的明子之首烈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见血的大杀招。突利多数时间的心神都分在提防他上面。 不过他突利也非好招惹的,他近年得到毕玄与赵德言多番指点,屡有突破,又从没在练功上松懈下来,对女色也看得很淡,加上一心想击毙跋锋寒这个给他带来耻辱的家伙,武功颇有进境。浓雾鸠令智的百斤铁杖已经被他击落,肩中一枪,失去再战之力。 四去其一,但对方仍有三人,使双刀的熄火阔羯,剑已出鞘的恶风羊漠,还有虽赤手空拳却最难缠的烈瑕。 握紧伏鹰枪,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思维更加冷静而敏锐。一个旋身,突利横过丈许的空间,扫在羊漠攻来的长剑处。 他是突厥皇族中罕有的武学奇才,伏鹰枪法是他在领悟了兵法后创造出来一种专讲阴阳、虚实、有无、与大自然的妙理浑而为一的非凡技艺,绝对不容小觑。 羊漠本来是挥剑刺来,可是突利的一枪带起令他感到躲无可躲的凌厉劲气,且变化无方,身法又迅快至使他无法把握,更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全集中到他身上,故虽有同伙,他仍是心寒胆丧,无奈地收回攻出的一剑,只求保命,再不敢有任何奢求。 当! 羊漠虎口震裂,长剑堕地,突利潇洒地飞起一脚,正中他小腹。羊漠往后抛飞,撞断一棵巨树方止住去势,可见这一招之威,而他眼见是不活了。 阔羯一声断喝,眼中却有一丝恐惧,两把长刀洒出数十道光芒,把突利卷入刀影内。 见到羊漠的惨象,烈瑕并不感到意外,若非他有意将气机松懈,突利怎会这般容易得手?嘴角邪邪一笑,这便是得罪烈某的代价! 已有两个同伴败退,他不敢再大意,免得夜长梦多,一步跨过数丈距离,施展开手法,闪电抓向对方长枪。 阔羯见烈瑕终于全力出手,心神大定,挥舞两柄长刀像旋风般凌厉迫人,攻势更猛,不亚狂风暴雨,登时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 ******** 在群山环汇形成的宁静幽谷内,溪水于林木中蜿蜒穿流,溪旁婆婆树木间隐见几间小石屋,溪水绕过屋前,流至谷口形成清澈的池潭,再流往谷外去。 谷内枫树参天,密集成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山崖峻峭,石秀泉清,若能避世隐居于此,人生尚有何求? 红日初升,小谷沐浴在晨曦之中,满山红叶,层林如染,阵阵秋风吹来,百鸟和鸣,清新之气沁人心脾。池中大石从水底冒起,或如磨盆,或似方桌,清泉石上过,小鱼结伴游,充满自由写意,不染尘俗的意味。 凌风耳听流水淙淙,沿溪而行,绕过清池,踏着满枫叶的碎石小径,心神升华,一切似幻似真,就像在一个美梦中不住深进,每跨前一步,离开那冷酷无情、充满斗争仇杀的现实世界愈远。 祝玉妍看着眼前这年少时方可见到的、已沉封在内心深处的动人景致,怅然叹道:“这里终究只是场梦幻,我们还要面对尘世间的纷扰。”言罢,不经意地回头,瞳孔骤然紧缩,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风亦转过身来,只见他们来时经过的山峰路径全部消失不见,整个天地似乎分成两半,前方是明媚的大好风光,后方却是无边的黑暗,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好似原始的混沌,天地未开时的样子。 明与暗如斧劈般给划分得如此明朗精确,就像是白昼黑夜同时出现在一片空间,这种视觉上的严重冲突令人不由心中悸动。 他微一思索,已知缘由,苦笑道:“这个世界是我的精神力构建的,想来只能维持一定大小的空间。” 祝玉妍蹙眉道:“若是如此,那对你的精神力消耗是无比巨大的。这当口儿你怎么能够把精力浪费在这里?” 凌风哈哈一笑,一手环住她的纤腰,道:“这便是我要带你前来的目的了。” 祝玉妍不解,看他那神秘的样儿,柔若无骨的娇躯倚在他怀里,不满地嗔道:“你还卖什么关子?” 凌风凑到她的耳边,轻啜她圆润如珠玉的耳垂,得意道:“现实中你我二人正以阴阳双气双修,在我这里若是意念双修的话更有一桩天大的好处,那就是精神力可以迅速得到恢复。” 祝玉妍与梵清惠一场大战,两败俱伤,之后她一路逃逸,居然被擒,醒来时已在高台上,但连出手将她击昏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次她精神萎靡,经脉受创,凌风正是要用这种方式助她复元,否则她还真是个累赘。 而李阀这次对她的处理也极有深意,将她独置高台,却没有废她的丹田。因为她若仍是个容颜长驻的美艳少妇,明宗越极可能会前来救援,若她功力被废后变得又老又丑,这诱敌之法极可能不再灵光。 祝玉妍当然也知道这点,对凌风能够来到已深感其情义,哪会有什么芥蒂? 而且正是这个原因,才给凌风轻易钻了空子,因为谁也不晓得他们体内的舍利元精会如此庞大,可以彻底激发人体的潜在机能,极大限度地促进各项生理活动的新陈代谢,亦不晓得他们体内的上古奇功《长生诀》可以迅速地阴阳双修,修补他们均有些残破的经脉,在短时间内把肉身复元至最佳状态! 听了凌风的话,祝玉妍终于知道这色胚是要做什么了,粉脸玉颊刹时羞得通红如火烧,耳畔还有男人粗重的呼吸,身子亦变得火热起来,小手轻捶他的胸膛道:“好啊,想不到你连我的元神也不放过。” 她鼻息渐重,娇#喘不已,口鼻中喷出来的热气芬香甜美,胸前那双傲然挺立的雪白嫩#乳亦随着她的喘息上下颤抖起伏,映起一片雪白乳光,乳#峰上两颗勃#起挺立的粉红乳珠微微翘起,似是在与她娇媚的面容争妍斗丽。 凌风的目光投在佳人高耸的胸脯上不愿离开,心中不禁一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横身抱起,腆着脸道:“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为了恢复玉妍你的精神力,我只好豁出去,以身相许了!” “那我的好夫君,你还不赶快寻处地方?” 祝玉妍明白这厮的心思,双臂缠住他的脖子,将身子与他接触得更加亲密无间,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中涌起浓浓的情意,性感娇艳的樱唇高高地撅起来,充满了**的挑逗和诱惑。 凌风一只手探入她的衣衫,握住她丰满饱实的娇挺,抚、搓、揉、捏、按、压、挤,十八般武艺尽展,同时低头寻着女人呵气如兰的柔嫩檀口狂吻起来,轻叩她的齿贝,与她的丁香软舌搅在一起,滋味甘甜,滑腻醉人,点点滴滴,沁入心脾。 此时祝玉妍直感觉一阵阵暖流在身体内涌动,喉咙间不禁发出呢喃的呻吟声,白得如粉搓雪捏一般的柔肌滑肤变得恍如桃花绽放其上,绯红迷人,而渗透出缕缕细细的香汗,使得莹白的肌肤在这幻境晨光的映射下愈加显得皓白而光泽照人。 情景倏变,二人出现在不远处的小石屋里,仍在激情地放肆吻着。两人都动情地噙含住对方的舌头如饥似渴地吸吮。 良久,唇分。 祝玉妍陡觉身上一凉,回过神来,遮覆柔美娇躯的鹅黄裙衫飘落在地,只有一袭淡青色缎子亵衣和一条墨绿色绸质短裤掩盖乍泄的春光。亵衣大敞,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两只丰盈坚挺、温玉般圆润柔软的玉#乳傲然伟立,将亵衣高高撑起。 她发现这里正是自己当年的闺房所在,东面是一张梳妆台,正面前则是一张发亮的铜镜,桌上则是摆着几盒女儿家的脂粉,还有一坛香炉,一缕檀香缓缓升起,青烟袅袅,幽雅中更显旖旎。靠窗处有一张小桌子,显得很是别致,上面还摆着一架古筝。 北侧靠墙处是张床,床边的四根立柱撑起了一顶帷幕,材料都是上等的丝绸,清新爽目,还带着一种特别温馨的浪漫之感。粉红的丝帐轻轻垂下,将那秀榻渲染得宁静温馨。粉榻之上的丝质被褥光洁新鲜,一尘不染。 凌风朝圣般把她轻放在秀榻上,这般天香国色定要细细品尝。 祝玉妍她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玉容早已绯红,如醉酒一般酡红,春色诱人,黛眉藏春,媚眼半张,鼻息沉重。她那鲜艳的小口微微一张,鼻中轻轻哼出一声,仿佛一声无意的低语。 如火般滚烫的气息,便迅速地燃遍了凌风整个身体,欣赏着她春心萌动的媚态,美艳不可方物,高贵不容亵渎,此时透出一分骨子里的风骚和成熟美妇的风情。她双眸如水,呆呆望了凌风一眼,红唇一兮一张,竟连喷出的气息也是火热得厉害,娇羞道:“小情郎,动作快点,外面还很危险呢。” 凌风眼中燃烧起**的火焰,指刀划过,只听“嘶”的一声轻响,她身上亵衣短裤中分而开,尽显内里乾坤。 亵衣短裤离体,祝玉妍全身一丝不挂地暴露在男人灼热的目光下,随着娇吸喘呼,一对晶莹剔透、雪白滑腻的乳#房颤荡不休,硕大玉#乳中心,两颗玲珑晶莹的柔嫩樱桃含娇带怯地羞挺着。 凌风目光火辣地看着她一身欺霜胜雪的白嫩胴#体,数不尽的峰峦美景,眼睛眨也不眨,一股如麝如馥的幽香,轻轻飘进了他鼻内,真让人沉醉。 身材高挑、骨肉均匀的祝玉妍浑身晶莹雪白,肌肤柔滑细嫩,成熟的躯体丰润魅人,媚眼如丝,春意盈盈,无处不透露出一股莫大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兽血沸腾。 她的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完美的线条向下延伸和那嫩白丰挺的臀部形成两道美丽的弧线,两条圆润匀称的修长**紧紧#夹在了一起,小腹平滑细腻,可爱的玉脐镶在圆滑的腹壁之中,再往下是那令人遐想的迷人花瓣,芳草凄凄,若隐若现。 “别看了,快点吧!”祝玉妍倒催促起他来,不过这短短的几字中,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与诱惑力。 凌风急吞几口口水,笑道:“放心吧!时间上是足够了!” 说罢,他轻轻地压了上去,静静地亲吻着身下的美人,几乎吻遍她玉体的每一个角落,而他身上的衣服在一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方便之极。 第200章 我命由我 李秀宁走出玉鹤庵时,神色颓然,精神依旧有些恍惚。她看了眼天色,知道宫中想必已经开始了对明宗越的围杀,心中不由得泛起种无奈的感觉。 她对明宗越这个江湖新晋崛起的绝世高手也只是略为心动而已,毕竟一个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并能搅得天下风起云涌的人颇能激起正值怀春妙龄少女心湖的波澜。 古时的女人多为男人附庸,又有几个有资格奢谈什么爱情。人海茫茫,缘聚缘散,男女间相逢相知何其不易。李秀宁对一个优秀的男人心存一些念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错过一个,天知道此生还会有什么良人? 自彭城一别后,她就不时的想起凌风,而那日向她提亲的对象寇仲反倒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这些时日,阀中一路南下,凯歌高旋,这种没有任何阻碍的胜利,予人极不真实的感觉。同时,她发现她所熟识的人均陌生了许多,在这次关乎门阀命运的战争里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他们平时不为人知的一面。 更有甚者,她甚至觉得身边的亲人都似乎有了细微的令她感到恐慌的改变。 在苦恼之余,她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只有过数面之缘的明宗越。这感觉很奇怪,也让人恐慌。情窦初开的她有时在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对什么“一见钟情”不屑一顾的她当然不会蠢得像某些花痴女一样爱上他,可她又偏偏不能对他忘怀。今日见过师妃暄后才明白,吸引她的多半是他体内潜藏的魔种,那个魔种神秘之极,对异性有着庞大的诱惑力,便是这位平素清修自持、不通男女之事的静斋传人都有些忍受不住,何况是她? 对于明宗越,其实真正困扰她的却是另有原因,让颇有主见的她乱了分寸,不知该不该信那人的批字。都道命运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可她一介弱女子能有什么坚定的信念?何况那人精通数术,算无遗策,自不会无端欺骗于她,这姻缘之说真让人烦心。 当然,此时的她更多的是在想家族中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哥李玄霸。 李玄霸从小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习武天赋,不只他的身体强度要远愈同侪,就连内力的修行上也只能以怪物来形容。在他十岁那年,他居然击败了与他们亲近的族叔,也是号称李阀第一高手的李神通! 他在武学上的造诣是如此天才,但因为常年耽于练功,在兄弟姐妹中人缘并不好,众人都觉得他性情太傲,有些目中无人,就是她这个亲妹也不曾见过他露出过什么好脸色,倒是与他同胞所生的二哥世民对她常有关怀。 大业十年,李玄霸离奇猝死,父亲李渊极为神伤,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也有些难过。虽然不曾有过太多交往,甚至连他的模样也有些模糊,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她也曾痛哭过一场,只是为什么哭,而且还是那么伤心,当时年纪尚小,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到,此来大兴居然听到他没死的消息!父亲把他当作对付明宗越的秘密武器! 她已非当年的懵懂无知的女孩,对时事有着深刻体会的她自然晓得空穴来风,非是无因。当时的李玄霸是不得不死! 她为他诈死而为家族做出的牺牲感到敬佩和感动,对于一位大功臣,她能有什么微辞? 显然,令她这位天之骄女苦恼的是方才师妃暄的怀疑。她对师妃暄的为人不耻,但对她的能力与见识还是极钦佩的。 父亲这次标志着与明宗越彻底决裂的大手笔,竟然绕过了慈航静斋,他就如此的自信么?这些年李玄霸一直躲在暗处,究竟发展了多少的势力?而这些势力有多少是与臭名昭著的魔门相关的? 未知的恐惧与隐隐的担忧让她的心里极不舒服,这对李家是福是祸,殊为难料。而她只是家中分量并不太重的女子,父亲与兄长们抱有怎样的想法,她自是不得而知。 踏着幽径,感受清凉温柔的夜风,她深吸一口气,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无论如何,先回宫里看看这场围杀的结果如何吧! 就在这时,心中警兆忽起。 ******** 越过围墙,突利一路狂奔,所有的街道寂无一人,最诡异处是连巡逻维持治安的士兵也不见踪影。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李阀为了追杀凌风而刻意实施的宵禁。事实上,李阀初克大兴,百姓对其军纪不明的情况下,多半是不会在这深夜出来活动的。这宵禁更是为方便众高手围猎凌风而为。 刚才突利以伤换命,终于杀了阔羯。可是烈瑕那劈中他枪锋的一掌,传来可怕之极的气劲,已令他肺腑严重受创。而且为了提高速度,他已经使出毕玄亲传的激发潜力的法门!而使用这种法门的后果就是之后一个月内只能发挥不到三成的功力! 然而就是如此,他仍不能完全摆脱烈瑕。他已尽量高估了烈瑕的厉害,想不到仍是低估了他!而低估的代价,极可能是他一条命! 烈瑕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突利兄何必走得如此匆忙?” 两人在高速中一逃一追,而烈瑕仍有余力运气放声,干扰他的心神,功力确是强他一线。如果在一开始烈瑕就全力出手,再配合三人之力,突利真没有可能活着离开!现在看来,他能逃到此处,还真是运气。 夜风呼呼,天气清寒。 突利倏地从瓦背翻入一道横巷中,左弯右曲地急跑一段路,再翻上一座大宅人家的瓦顶,卓立瓦背,长枪斜指,喝道:“来吧!” 烈瑕凌空追至,一脸愕然道:“突利你是否疯了?难道你在此埋伏了什么帮手不成?”说罢,煞有介事地举目四望。 突利清晰可见其揶揄之色,冷冷道:“若非为了有空暇可以包扎我的伤口,并且恢复消耗的真气,对付你这等货色,我龙卷风突利可有逃的必要?” 像他们这种层次的交锋,动手在次,攻心为上。只要有一方气势稍弱,露出气机中的破绽,必将受到对方雷霆万钧的攻击。 生死一线,容不得半点马虎与松懈。 烈瑕用言语瓦解突利斗志,而突利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彻底的蔑视来激怒他,扰乱其心神。 烈瑕不怒反笑道:“也罢,让愚蒙好好见识下可汗伏鹰枪的利害!”不再废话,足尖一点屋脊,身形忽闪,有如激流闪电般向突利掠至。 “来的好!”突利放声长笑,夷然不惧,呼呼作响,立时刮出一团滚动的枪影,如龙卷风般迎上去。 烈瑕对此洒然一笑,眼中露出不屑与嘲讽,一对肉掌如穿花蝴蝶,声势凌厉至乎极点。 枪芒暴张,突利从右侧往他攻来,气劲嗤嗤,把烈瑕笼罩其内,千万道金光,像暴雨般洒下,声势虽凶,姿态仍是优美好看,只这一点便知他能威震漠北,实有真材实学。 可是烈瑕实力更是强劲,突利把伏鹰枪法施展至极尽,已是他生平使出最为精湛的枪技,纯凭感觉,骤雨狂风般地朝敌人攻去,岂知对方明明在枪势笼罩的范围内,可是十多枪剌出,却枪枪落空。 在他心中骇然之际,却见烈瑕手掌忽地慢下,显现出运行的奇特轨迹来。 突利知道这定是烈瑕某种精妙之极的掌法,不敢大意,将全身的精、气、神全集中于手上的伏鹰枪上,每枪势展开,在眨眼的高速间,连续刺出三枪,每一枪的角度均针对烈瑕的反应而略有变化,凶猛无俦,充满一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惨烈味道。 烈瑕心神一凛,暗呼利害,他可没有对方视死如归的豪情,气势顿时一滞,手下不由稍缓,力道不复先前的完美之态,反掌下劈,正中突利枪尖。 蓬! 掌枪相交,居然火花迸溅,声震全场。 烈瑕没想到这乃是突利的全力一搏,他在心理与胆识上已较对方逊了一线,只觉对方的气劲如柱如风,集中得如有实质,闷哼一声,借力翻身上天,往后一个跟头跃回屋顶。 突利一击得手,并不抢攻,因为他已力有不殆! 而且烈瑕这掌看似平常,却也决非他可以消受,枪锋如遭雷殛,震得他往后跌退,鲜血喷出,足见此人确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与他年纪相若,功力却要强他一筹! 一边化去烈瑕入侵而使肺腑气血翻腾不休的气劲,突利向斜下方掠去。 那里正是寂悄无人的长街。 烈瑕见此,大惑不解,他想做什么?忽然耳边传来细微的马蹄声,面色骤变,身形如电,急扑而下。 就在这时,一匹白马从左方暗黑里狂奔而至,急剧的蹄音,粉碎长街的寂静。 不知是否这两天大兴的居民对帮会间的斗争仇杀见惯见熟,习以为常,又或惊怕惹祸上身,家家门窗紧闭,竟没人探头一看究竟。 马上骑士体形高大健壮,一身的黑衣,是个英姿挺拔的青年,口里叫道:“上马!” 突利奔了几步,接上他的手掌,立即翻身而上,稳坐其前,咧嘴一笑道:“老薛你来得太及时啦!你若是个娘们儿,哪怕长得再丑,老子也肯娶你!” “放屁!老子这般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若是女人,少说也有个倾城之色,怎么会看上你这模样?”那人骂骂咧咧,与他显然十分熟谂,旋又问道:“这家伙真有这么利害,竟把你迫成这般狼狈?” 突利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咽口唾沫道:“废话,要不你来试试?” “哈!试试就试试!” 那人像是受不得激,又像是艺高胆大,有挑战强敌的野望,痛快答应下来。话语刚落,衣袂飘拂的破空声从天而降,人影从天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漫天的掌影,赫然正是烈瑕。 那人身子微侧,呼呼拍出两掌,与之不差毫厘地对上,显示其过人的眼力与独到的手法。 砰! 劲气交击下,烈瑕向后抛飞,那人则面色转白,继而铁青,但这铁青之色一显即隐,立即又变成血红之色,忽青忽红,在瞬息之间接连变换了四次。 两人跨下的坐骑一声长嘶,撒腿以更愈刚才的速度急驰,把烈瑕远远抛在后面。若是细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适才马蹄所踏之处的石板均被震为粉末! 烈瑕终于落地,双臂仍感到被震得酸麻不已,心中暗骇,“这人天生神力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将我的力道反击部分给我?中原何时又出了这等年轻的绝顶人物?”看着远去已无可能追上的马儿,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样?这厮的实力还可以吧?”突利兴灾乐祸地道,说着好整以暇地收拾起伏鹰枪,今晚多亏了这个老伙计。 那人没有理会他的打击,喘息道:“这厮果然厉害,若是正面交锋,老子若不出绝招,只怕走不过百招。”虽然看去他与烈瑕平分秋色,但他知自家事,自承不敌,坦率而真诚,确是汉子。 突利神色一黯,烈瑕这厮人品虽不怎样,但手底功夫实在一点都不含糊,在他激发潜能,发挥出最高水平的时候仍不能将之击溃,是个劲敌。若此人不甘心失败,一路尾随追杀的话,那必是件令人头痛欲裂的事情。 那人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神情,自顾自地调理内息。 白马转入通往南门的大道,空寂的长街,宁静地有如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使人很难联想到此刻皇宫中正有一场惨烈至极点的围剿行动。 突利忽然开口问道:“老薛,你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送你出城了!”那人没好气地道。 突利皱眉道:“今夜的大兴城安静得有些过分。究竟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那人有些惊异,见突利表情不似作伪,低声解释道:“明宗越夜闯皇宫,李阀当然是要全力捕杀他了。” 突利苦笑道:“今晚的庆功宴上,李世民那小子确实没有透露半句。”心中并没有不满之意,毕竟这是李阀内部机密,两人关系还没铁到可以分享这种秘密的地步。 他对这个消息确有几分意外,南下中原不久,这里的风云人物非天下会明宗越莫属,李阀要对付这位声名远播的会主,只怕要付出不匪的带价才行。不过,这一切与他突利都没有半点干系了。 “李世民!嘿!”那人念叨这名字几声,冷笑连连,却不再言语。 突利知道是何缘故,在这方面他也无能为力,岔开话题问道:“既然李阀要对付明宗越,那么城门的戒备一定森严,我们两个人怎么有机会?” 那人微一错愕,旋又怒道:“呸!你猪脑子啊!” 给他一骂,突利当下明白过来。 自己问得确是有些傻了。 他突利怎么说也是*厥的小可汗,李阀的盟友,要出个城实在再容易不过了。因为赵德言决不敢与他正面翻脸! 第201章 人品问题 凌风的元神回到肉身,发现他的精神倏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空灵境界,灵台通明至可一点不漏地回忆过去的每一件事,清楚每一件事背后的涵义。 他立时有种脱胎换骨的错觉,这种改变不是在身体强度方面,而是在类似脑域开发的智慧提升上。从这方面讲,习武确有促使人类进化,改良基因的作用。 运转道心种魔*的行功法门,体内真气立时流转不息,无有衰竭,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歌唱。 心念忽动,运起易筋经中的上乘心法。 万念俱灭。 真气倏然静止。 然后一股气劲再由丹田衍生,千川百流遍游全身经脉,如温泉般滋润他的心田。 真气要停便停,要行便行,竟完全可由他的意念控制。 凌风大喜,知道与祝玉妍一场精神双修,真是受益良多,虽只是元神交#合,但她那魅惑众生的惊人资质,实乃自己魔种梦寐以求的瑰宝,除了再度爆涨的精神力外,他对魔种的控制力无疑又深了一层。 此刻他甚至有种可以看穿上苍安排命运的感觉,这种感觉奇妙异常,他仅仅可以捕捉到关乎未来的一闪即逝的蛛丝马迹,但已令他欣悦如狂。这是否就是大宗师“秋风未动蝉先觉”般觉险而避的至诚之道? 凌风不明白,他也无需弄明白。 想起幻境中祝玉妍火般的热情和狂野,心里甜得要淌出蜜#汁甘液来。在曾与他有欢娱极乐的美女中,从没有人像祝玉妍般投入和毫无保留地奉献。两人同时到达**的那一刻,他们的心灵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那是一种无法以言语表达其万一的感觉,只有两个真正相爱,两心如一的男女才能体会到那种无上的美丽与奇妙。 凌风知晓了祝玉妍所有的心事与经历,而祝玉妍也惊讶地知晓了凌风内心深处最大的、自独孤求败破碎后再无人可以分享的秘密----他的穿越之谜。 祝玉妍也回到现实中,她的俏脸还有一丝未逝的潮红,握着凌风的手,她感到两人的精神仍在高度的契合中,她可清楚感知凌风此刻因功力恢复且精进而涌起的欣喜与对她深深的爱意。 下一刻,两人同一时间发现了原本逃逸在他们灵识感官之内的超级高手----李玄霸! ******** 突利与好友顺利出城,却不知有人正羡煞他们。此人不是仍被围困的凌风,不是早已不知所踪的玲珑娇,而是石之轩的忠实小弟“胖贾”安隆! 安隆能力不弱,这不是指他的武功方面,他虽然已经练成宗内绝技“天心莲环”,但其威力实在有限,也就能稳压尤小鸟一头。 他最利害处是极有生意头脑,从他的绰号“四川胖贾”就可看得出来。他是西南方最大的酒商,也兼营其他生意,是多个行会的会长,由此附带的天莲宗的情报网在魔门中也能排上档次。 这次他不知该因这份发达的情报网感到庆幸还是哀伤。 本来像他这样的高手应该横行无忌,我是魔头我怕谁?何况此回群魔汇集,八大高手不约而同,齐聚西京,本是件盛事,可惜没人组织来个老友会,不然把这帝都闹个天翻地覆都不成问题。 他不去惹别人别人已该庆幸,哪有人敢来招惹他?不幸地是他碰上了死对头师弟辅公祏,实在头疼之极。 辅公祏是江淮杜伏威的拜把子兄弟,更是他的师弟。可这个师弟一直以为当年是他把师父害死,然后坐上天莲宗宗主的宝座,所以一心想着为师父报仇雪恨。这在他看来真是不可理喻,无妄之灾,这是何苦来尤? 若单一个辅公祏,他安隆并不畏惧,毕竟他这位师弟从小习武天赋就不怎样,八大高手中也没他的位子,脑子又有些一根筋,不然在强者为尊的魔门,师父临死前也不会选择让安隆接任宗主。但若辅公祏加上一个武功并不逊他多少的“子午剑”左游仙,那事情就大条了。 当然,这些还只是开胃小菜。当他费尽千辛万苦从如吃了春药的两个家伙手里逃脱,来到宗内置在大兴的产业澡堂里蒸澡,心安理得地享受地主阶级的腐朽生活时,他接到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消息:李阀要全力对付明宗越! 事实上江湖上许多人不愿意招惹明宗越这个煞星。 一来他的武功很高,足有好几层楼那么高,像李密这样的一代豪雄也在他手里栽个大大的跟头,而铁勒曲傲派遣到中原的卧底任少名给他在数千好手的重重包围中硬生生结果了性命,足以让人生出敬畏之心。 二来他的脾气不大好,说白了就是有些心狠手辣,对遇上的不平之事、不忿之人,从来是有杀错莫放过,根本不卖任何人面子,单凭“血手阎罗”四个字就可知其风评如何。 三来他很年轻,年轻得让人用脚趾头一想他背后定有个怪物级的师父或者门派。 后来从阴癸派与林士弘处流传出一则消息,坐实了明宗越就是去年风骚一时的牛人“剑圣”风清扬。而多数人都相信一点,风清扬的师父就是传说中一剑劈断山头的天下第一高手“剑魔”独孤求败。 貌似慈航静斋还传出他修炼过魔门至高无上的武功道心种魔*,谁敢说他与那似死非死的老不死圣帝向雨田没有关系? 宋阀中人还曾说过他有套极强的违背武学常理的武功太极拳,而教他这拳法的师父叫什么张三丰…… 如此一来,明宗越更是牛叉的不得了,创立了天下会,把中原武林搅得乌烟瘴气,还扯旗造反,在南方算是不小的诸侯,将来登基称帝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让安隆想不明白的是,就这样一位要武功有武功,要背景有背景的超级高手,以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为首的白道要除魔卫道,一心想击杀人家还情有可原,毕竟这些正道底蕴深厚,说不得宗派里会有什么后手,可是他们魔门中却有许多人竟争先恐后地想打他的主意,凑凑热闹,甚至恨不得踩上几脚才开心。 魔门若是在鼎盛时期自然敢捋捋他的虎须,可是如今四分五裂,凭他们的实力,那不是典型找死的行为吗?他们修的究竟是魔还是贱?还是说他们脑袋给门缝夹了,或者被驴踢了? 像他安胖子就比较和气,那次为石老大夺取邪帝舍利的事才小小打扰了下人家的属下。 可就是这样,李阀还是精心策划了这次的围捕行动。得罪便得罪吧,令安隆真正不安的是,诱饵居然是阴后祝玉妍! 饵做到这个份上,代表着李阀与阴癸派,甚至整个魔门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李阀凭什么敢如此冒犯魔门的魔威?在安隆的印象里,李阀在四姓门阀中一直是垫底的笑料,要钱没钱,要高手没高手,否则他怎有胆子来这风雨飘摇的帝都? 若是李阀有慈航静斋的全力撑腰倒罢了,可安隆调查地清楚,今夜的围剿并没有静斋什么事。 更为诡异而可怕的是,短短一日间他们魔门中的其他人如辟尘、席应等人如在人间蒸发了,彻底在他的情报网眼线里消失。而他也再不能联系上石老大,如失了主心骨,心立时凉了半截。 本来他的正当身份是商人,按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魔门中有人吃里爬外,若是泄漏他的行踪,李阀中人再有心对魔门来个一锅端,他岂不冤哉枉也? 今夜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使他不敢再在此逗留,一心想立即出城,不想却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他不是凌风,没有凌风变态的精神力,可以从容躲避弓箭,没有凌风超强的武功,可以轻松击败与他同一级数的几大高手。所以他很是苦恼!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壮士断腕,拼着暴露这里情报网的可能,施展手段混出城时,他见到挑盏孤灯、若有所思的美女李秀宁,眼前顿时一亮,“唉!正瞌睡就送来枕头,胖子我的人品好也没有办法啊!” ******** 宜雨轩。 杨雪婵在短暂的震惊后面色恢复平静,但呼吸依旧急促,显示内心仍处于激荡中。她身侧的妹妹显然也有类似的惊骇,凤冠下的玉容虽让人瞧不真切,但前悬的珠帘轻微晃荡,透露出内心真实的情绪来。 李孝恭很满意她们的表情,淡淡道:“公主,我们是否可以走了?” 杨雪婵把目光移到乃妹的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站起身子,道:“好吧!贵阀有此绝世高手坐镇,想来明宗越多半是没机会来这里了。倒真可惜了这许多的炸药。” 她再次为杨若惜整理下衣衫,神情冷漠而平淡,继而挑起床上火红的盖头为妹妹盖上。 李孝恭不发一言,在一瞬间瞥见杨若惜眼中流露出的怨毒与恨意,微微一惊,这可不是大隋善良公主应有的神色,旋即了然,碰上要杀她与情郎的亲姐,便是观音菩萨也难免有火,何况她还只是个徒有活菩萨之名的凡人呢? 可惜李孝恭没有看过春晚,不然他肯定会来一句:同样是一母同胞的两姐妹,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人品问题,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待这灭绝人性的女人做好一切,他虎步向外迈去,步履居然有几分紊乱,显示内心并不平静。他有着怎样的感慨? 杨雪婵眼中闪过莫名的悲哀,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把浊气自檀口吐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第202章 奸夫淫妇 凌风并不认得李玄霸,甚至于并不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但若是向他提起李元霸的话,他或许会有些印象。 李元霸是后世小说《隋唐演义》中的人物,作为隋唐第一条好汉,长得瘦小枯干,掌中一对擂鼓瓮金锤重八百斤,胯下座骑千里一盏灯,打遍天下无敌手,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马前走上三个回合。 此人史上的艺术原型便是李玄霸,在清时为避康熙帝玄烨之讳,更玄为元,再后来约定俗成,加上其故事与史严重不合,便没有更改回来。(注:说到这里,顺便提下石之轩的化身裴矩同志,其实人家原名世矩,避李二的讳去了世字,除原著外,还有许多影视小说等都没为人家正名的意思,老纪还是随大流,称呼他为裴矩吧。) 这样一位传说中的绝世高手,在黄易的《大唐双龙传》并没有提及,所以凌风就选择性的遗忘了。 李渊子嗣繁多,正室窦氏嫡亲的子女就五人,老大李建成,老二李世民,李玄霸排行第三,李秀宁排在第四,还有个老五李元吉。 而李秀宁却是李渊的第三个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一般外人都称她为三小姐正是这个缘故。 可是在当时的贵族圈子里,庶出的子女是不在行中算的,所以多数贵族称呼她四小姐。后来李玄霸诈死,李渊不愿旁人提及这个儿子,基本上江湖人物都叫她三小姐了。 凌风当然不知道这些破规矩,但他误记了李元吉,还道是李秀宁的哥哥,所以那日在彭城遇上李氏兄妹,他直呼李秀宁为四小姐,直唬了兄妹俩一跳,还真道这小子神通广大,手眼通天,对李阀的什么都晓得。毕竟一般江湖人物,甚至不在帝都的大阀世家都不大清楚他们家的事情。 若他们知道是这个原因,只怕会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凌风二人合体后精神力爆涨,在一瞬间发现了西北某处正不住吸纳天地元气的李玄霸。只是那里云气笼罩,看不清人影。这个发现让二人惊骇欲绝,原先他们以为此处元气稀薄是因为当年文帝杨坚请各方高人设下聚集灵气的阵法,哪想竟是有人在那里修炼! 两人对视一眼,祝玉妍眉梢挂上一抹难去的忧愁,道:“难道说那人就是李阀今日对付你的真正底牌么?” 凌风苦笑道:“想来是了。换作是你我,这么多天地元气入体,这身子骨只怕早给填爆了,那人居然还可以以如此恐怖的速度吸纳,他究竟在做什么?”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人对他来说定是较三大宗师还要恐怖难缠的心腹大患! 不过他夷然不惧,对方纵是势力强大得足以将他杀死,但对阵之时还须配合得天时地利和人为的战术,未至最后,难定胜败,他何惧之有! 祝玉妍心念一动,猜测道:“若我所料不差,他正在证道!” “证道?”凌风眉头一皱,又不是修仙,证得哪门子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错!”祝玉妍心中愈发笃定,“你我都没有迈步大宗师的境界,根本不知道那道门坎是怎么样的。但以元气贯体要耗费这么长时间,正值此对付你的关键时候,他不是证道又何必如此?” 若将破碎虚空级别的强者称为地仙的话,那么大宗师无疑就是人仙!大宗师代表人类体能所能达到的巅峰,再进一步就会离开这个世间,飞升至传说中的仙界,他们肉身体格的完美与精神力量的强大都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这是否意味着要成就大宗师,就必须如那神秘高手一般进行一次能量贯体的过程,将肉身彻底淬炼一次呢? 入微级是介于宗师与大宗师之间的过渡境界,但入微与大宗师有何具体的分水岭,凌风与祝玉妍并不知晓。但悟就是悟,不悟就是不悟,他们的功力与宁道奇、毕玄几人有着明显的差距,硬拼的话显然输面居多,这是他们最为头疼的事情。 当然,入微与大宗师有个共通的一点,就是都已可以大规模地借助天地力量为己用。只要战略运用得当,他们未尝没有越级挑战的机会。就如原著末期,突厥大军南下时,寇仲在阵前搦战,以微弱优势击败毕玄,但其本身实力仍没有晋至大宗师! 祝玉妍口中的“证道”正是对方突破关卡,成仙成圣的用语,实在再合适不过。 凌风叹道:“我以为你我恢复功力,定会高枕无忧。哪想那处还藏了这么个变态的超卓人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二人在幻境中合籍双修,精神力已然恢复到巅峰,而现实中他们彻底将体内潜藏的舍利元精炼化,受损的经脉与伤势全部复元,可以说他们整个状态已达到最佳! 两个入微顶级的绝顶高手在一起,李阀又怎么能困得住他们?原著中李阀建国后大唐到了鼎盛时期,合独孤、宇文两阀之力也不能将魔门石之轩等人怎么样,何况是现在这般情形。 这点凌风在前来的途中就全盘料到,可不知李阀还有李玄霸这样一个杀手锏!单从李玄霸吸纳元气方面,凌风就自忖不是对手,信心已然受到严重打击。 再回想昨天与宁道奇的一战,他仍有种浑身发怵的感觉。 他开始有些理解惨败于毕玄之手铁勒飞鹰曲傲了,与这种层次的绝世高手对战后,若没有坚强至极的心境,内心深处定会给种下对方不可战胜的种子,这种心理阴影足以让人永远再难进一步,甚至功力大幅后退! 好在他是凌风,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的磨砺,但他的见识自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物可以比拟的。只要度过今晚的大劫,好好吸收昨天一战的经验,他未必不能在八月十五与毕玄决战前作出突破! 凌风的语意虽有彷徨,但并无多少担忧,祝玉妍自然听得出来,现在的情况比她预计的要好多了,娇嗔而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们还是先应付眼前的跳梁小丑们吧!” 长袖翻飞,轻松击落一支疾速袭来的箭矢。 在虚拟世界中几度缠绵,猛然回到纷争烦乱的现实,还真有不适应。何况那里还是晨曦微露,这里仍是晓星暗垂的漆黑! 不远处火把光芒处处交织闪动,显示至少以千计的敌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整个天地充斥着肃杀的气氛。 为了对付凌风,整个宫城早就像一条绷紧且蓄势待发的弓弦,稍有风吹草动都可立使宫中强大的力量如骤涨山洪般引发。而凌风施展手段救下祝玉妍,正好引发这可怕的形势。 可他二人均艺高胆大,直至此时仍谈笑风生,从容不迫。他们虽对李阀那位不知名的高人有些震惊,但亦仅止于此!他们这个级数的高手,用句老话说,天下尽可去得! 便是李阀真有个大宗师又能如何?就算宁道奇与毕玄联手也未必敢打保票定能把他二人留在此地! 不用将精神力大幅扩散,凌风已可在刹那间掌握到整个形势,这是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他也不晓得这是怎样一码事。 赶来的禁卫仍未对这个大形院落形成合围。这些禁卫可不是原大隋在此的窝囊废,而是李阀在军队中亲自挑选而轮换的武功精强之辈。为了今天的对决,李阀早已准备多时! 最先赶至的两组禁军分从南、北两门拥入,刚才向他们发箭的是南门来的禁卫,其中两个轻功较高明的,纵身斜掠而至。 远方四周全是往这里迅速移动的火把光,因为元气稀薄的缘故,所以只要稍有迟疑,肯定是被千军万马围困的死局。 凌风也不敢轻易犯险!他看向祝玉妍,一手攀上她的香肩,微笑道:“就算是为防备那人,我想我们也有必要换个战场吧?” 毕竟在这里作战,先天高手并不占任何便宜。如果这里真是处元气稀薄的绝地倒罢了,那样便是宁道奇与毕玄到此也未必能强过他们,但关键处在于这里的元气是给李玄霸吸纳而去,他一旦功法大成,届时元气恢复,他们必要面临这个可怕的敌人。 “那是自然。”祝玉妍深情地望着他,眸子里满是浓得难以化开的爱意,“若是一直待在这里,我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噗!”“噗!”一排排劲箭破空而来,宛如飞蝗一般。 凌风搂着祝玉妍柔软温润的纤腰疾退,再一拂衣袖,十余丈的高台轰然倒塌,砸向南侧冲来的人群,木屑四溅,尘土飞扬,攻来的禁卫纷纷躲避,再难保持规整的阵型。更有个倒霉鬼被挂在台顶的黄灯砸个正着,一时间火星飞舞,虽不致受伤,但也狼狈不堪。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兀自在那儿纳闷道:“李阀中人把台子建这么高,有什么用?” “他们哪知道你有隔空取物的本事?何况,”祝玉妍顺从地倚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青年男子的阳刚气息,美眸流转,轻笑道:“你敢说你不知道一百步外的阁楼上有弓箭手正候着你我?” 凌风哈哈一笑,如果连这个也不承认那就太过虚伪了。 显然当时他用精神力将祝玉妍吸下高台,完全出乎对方的意料,彻底打乱其计划。否则若他费力跃上这么高的地方,必是气力不足之时,警惕心大降,对方劲力十足的弓箭射来,他二人还真不易躲过。 此时四门中军队都已纷纷赶至,不少人极为不爽地看到,在这众敌环伺之际,祝玉妍居然小鸟依人般与凌风眉目**,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均有种吐血三升的冲动,心头几乎同时冒出一句话来:好一对奸夫淫妇! 第203章 擒贼擒王 凌风与祝玉妍一副悠闲的模样,并非伪装所致,因为眼前这些士兵只是小喽啰,不足以对他们的生命构成威胁。唯一可虑的弓箭手又都在他们的精神监控之内,所以他们颇有些傲视群雄的味道。 不过为保险起见,二人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换作谁的身边有一个大宗师级数的强者虎视眈眈,都会有些提心吊胆。 他们现在置身于一个四方形的格状中心,除凌风进入的南侧是一个小巧的拱形洞门外,其余三侧均是高大的城楼,可供兵士冲入。一时间整个院落士兵密布,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身形如电,二人腾身而起,飞鸟般横空而去,冲向防守最弱的西南侧。只消能够掠上那处建筑物,相信李阀今晚休想能困得住他们。 远近均有人从瓦面或地上往二人拦截奔来,看身法其中不乏高手。 沿途多的是李阀的士兵,但凌风二人精神浑融如一,感觉精神力浩瀚如江海,无有穷尽,兼此关键时刻,哪还在乎浪费与否,直接施展道心种魔*中以虚化实的精妙法门,无需落地借力便可飞翔般直冲目标。 两人已在空中划过百余丈的距离,引得在场所有人无不心神大骇,看其男子英俊儒雅,女子倾城倾国,衣袂翻飞之际,飘然如仙,真是一对神仙眷侣,都有种置身梦幻的错觉。 “杀无赦!” 凌风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被这声断喝打搅,不爽地往发声处瞧去,只见另有十余人从东侧朝他们追来,带头者是个中年男子,从其相貌与李世民相肖,又是这等身先士卒的作风,可推知定是李阀之主李渊无疑。 凌风微一打量这位史上闻名的、一身功绩给儿子盖过或者淹没的唐高祖,只见他身穿件赧色的紧身劲装,肤白如雪,颜容清秀,看上去只是三十来岁年纪。 李渊的神倩有点兴奋,但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 在凌风看来,这厮定是一心想着把他凌某人挫骨扬灰,或许在他的心中,估计他凌风的份量还要重于头号仇人石之轩。毕竟石之轩只是毁了他所倾慕的碧秀心仙子,兼之有可能对他的霸业造成威胁,而凌风已经是一块阻碍他霸途的、又臭又硬的绊脚石! 李渊的喝声如暮鼓晨钟,彻底惊醒在场的将领士兵,哪还注意什么对方是否神仙,立时弓弦声响,后方以千计的劲箭由强驽发射,以二人为目标暴雨般洒来。 凌风暗骂李渊这死鬼坏其好事,事实上他二人无一刻不在以优雅的姿态迷惑着众人的心神,但其精神力再强,也无法同时完全影响数千人,所以适才仍有箭矢朝他们射来,但由于他们飞翔的痕迹非是单纯的直线,而是循某种暗合大道的轨迹,无法捉摸,所有的箭矢无不落空。 但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了。虚空尽是箭影,从他们这个高度望去,便像是一排排长有倒刺的厚墙! 看到这些,二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数千只劲箭在蓄势以待下源源不断地向他们冲射,恐怕宁道奇亲来亦要格挡得吃力,多半还会给射成筛子,如此一来,凌风可爱的脸蛋就要破相了! 与祝玉妍对视一眼,凌风与她手拉着手如陀螺般急旋,陡然间身形拔起,令所有箭矢射空,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直达近十五丈的高度,再在精神力的催动下一个转折,直投目标。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无需眼神的交流已可准确知晓对方心意,如此纯属本能反应。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这一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样再无法把二人围困于此地。 足尖点在瓦背,凌风与祝玉妍均有种踏实的感觉。一股无形的护体劲气将招呼到他们身上的箭矢暗器震脱开去,这才松开彼此紧握的双手。 不是他们不愿一鼓作气直接飞出险地,实是他们这下大规模地运用精神力,发现其终有个限度,在运用数次后已有明显衰减。为应付未来可能遇上的超级高手李玄霸,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节省点使用。 欺身近前,肩骨运力,撞飞一名使刀的高手,使其胸骨碎裂,喷血而还。另有两支长矛从后攻至,凌风不用回头观看,只凭感觉向左右摇晃,便间不容发地避过敌矛,接着一个闪身,突围而出,往分隔庭院的回廊顶落去。现在决非应与敌人纠缠的时候。 祝玉妍心有灵犀般一袖震碎对手内脏,顺脚踢飞数人,倒下一片,紧跟而上。 整座后宫变成沸腾的战场,以千计燃起的火把光照得处处明如白昼,夜色再无掩蔽作用。楼房殿顶全被禁卫登上把守,每一道瓦棱上,外墙上,都探出了无数的弩箭,若非有强大的精神力做后盾,他们将是寸步难移。 虽然凭着强大的精神思感早把周遭一切情形尽收脑内,但亲眼见到这等阵仗,二人仍是有些发怵,这数千人狂涌起的杀机对意志不坚者定是可怕的摧残。 李阀的禁卫表现出高度的组织能力和钢铁般的纪律,一组一组的对二人进行围剿迫杀的行动,只要被任何一组缠上,都将是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二人尚差一组庭院的距离就可抵达分隔太极宫和东宫高达二十丈的高墙,墙头自是密布禁卫,箭手张弓待发。而他们的目标却是东南角高三十丈的望楼,只要能到望楼楼顶,他们可避过箭矢,逃进东宫的范围,直闯外宫墙。 一组三十多人的禁卫见凌风跃往回廊顶,忙抢先跃上回廊,刀矛齐举,准备对他迎头痛击。 以李渊为首的多名高手,像十多道电光锲而不舍地从后追至,若非二人不断改变方向,恐怕早被追及,此时他们离稍为靠后的祝玉妍只是五十丈许距离,转瞬可至。 凌风正往下落,如给回廊的禁卫迫落地面,那将等若投进虎狼群中,必是一番苦战才可脱身,打乱其行进速度。 他早算计及此,投往回廊纯是惑敌之计,在敌人兵器及身前,忽然改斜掠而下之势往上斜冲,堪堪避过敌人的拦截,大鸟腾空的往东南角的建筑物顶投去。 该处殿顶多名箭手,见他凌空投来,立时射出箭矢,既劲且准,避无可避。 一声怪啸,凌风转换体内真气,从下投变为平射,以毫厘之差避过最接近的劲箭,在敌人第二轮劲箭发射前,虎入羊群的冲入殿顶敌人群里,施出浑身解数,以独孤九剑锻炼出的眼力技巧何等惊人,或点或格,或撞或踢,周身上下无不可为攻击武器,确是挡者披靡,交锋者无一合之将,东仆西倒地跌落瓦脊,再堕跌地面,造成敌人很大的混乱。 不过只是这一耽搁,李渊等人把距离缩短至三十丈,形势大为吃紧。 凌风左右开弓,把从另一边瓦背拥来的四名敌人轰落地面,正要踏足屋脊,蓦地一男一女现身屋脊,男的大笑道:“明会主哪里走,愚夫妇恭候多时!” 这对男女形相独特,男作文士打扮,女穿绣花长裙,前者只持一盾,后者玉手提剑,只是随便站在那里,自有一种稳如铁塔的防守气势,绝非一般普通禁卫高手。 男子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可是模样只像中年人,还长得颇为英俊,不过瞧他眼神,应是饱阅世情的老前辈。女子长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鬓角花白,但感觉上似乎仍是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 祝玉妍一路轻松,赶至凌风身侧,笑道:“我道是哪两位,原来是褚兄与花妹子,想不到两位也能被李渊请得动。” 这对夫妇人称“神仙眷属”,男子叫褚君明,女子叫花英,最擅长联手作战,成名足有五十年,与祝玉妍同一辈份,当年曾有过多次交手,但没什么特别的过节,是白道举足轻重的人物,性#爱游山玩水,在一地从不停留超过一年。 褚君明苦笑道:“祝宗主,我夫妇二人得罪了!”花英亦面现无奈,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无妨!动手吧!” 凌风洒然而笑,表示理解,眼神与祝玉妍微一接触,都清楚看到对方的意思,均知时机已至,这种有如一人的知心感觉实在动人。 褚氏夫妇感激一笑,手下却不容情,像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稍有容让,则将是必死之局。 褚君明盾牌迎头压至,而盾牌右方则剑芒大盛,剑盾配合得天衣无缝下,正面强攻而来,瓦坡上其他战士重整阵势,朝二人杀至,顿使他们陷入重围之内。李渊等则追至二人刚才掠过的回廊处,形势危急至极点。 凌风足尖用劲弹高少许,隔空一拳朝迫至丈许的盾牌轰去。 蓬! 劲气交击,毫无花假地狠拼一记。 褚君明全身一震,却奇怪对方传来的劲道并没有江湖传言中霸道可怕,凌风则给反震之力往后抛送,朝李渊那组人落去,此着出乎瓦坡上所有敌人料外,登时阵脚大乱,叱喝震天。 李渊等想不到凌风会送上门来,见机不可失,十多人腾空而起,凌空截击。 地面的禁卫见李渊带头出手,士气大振,齐声呐喊为主子助威。喊叫喝彩声直冲霄汉,震动全宫。 就在凌风向李渊处落去的一刹那,祝玉妍向褚氏夫妇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像是狡计得呈,令二人心中一突,顿觉不妙。只见她往后一个空翻,如激电般扑向李渊。 凌风身体转过一百八十度,面向李渊,速度骤然剧增,距李渊不过十丈! 已在半空的李渊立即有种如堕地狱的感觉,心知已经落入两人的圈套之中! 他顿有种给凌风一眼看穿的感觉,什么奇谋妙计,在这一刻丝毫也不管用,他甚至感到凌风强大的精神力量,正笼罩着自己,就像命运一样,使人无法抗拒。 他的遍体生寒,身旁虽仍有众手下的护持,但他看到凌风利如电芒的眼神,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直接望到他的脸上、眼中,直至心内,他感觉便像一个**的羔羊,暴露在一只饿虎之前的那种无依无靠。 凌风与祝玉妍的策略当然是擒贼先擒王。这计划说来简单,但要实施起来殊为不易。 在整个皇城都元气稀薄的时候,他们比李渊身旁的众高手并不占多少优势,稍有不慎即会陷入苦战之中。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全力袭向李渊,李渊又非傻子,定会远避,这样还会耽搁他们独自逃生的时间,可谓得不偿失。 更何况,凌风二人均隐隐有种感觉,那一路逼迫凌风入宫的绝世强者尊主定藏在暗处,不想他仍能逃逸出二人的思感范围,武功之强可想而知,他们又摸不清其意图,自不敢冲动犯险。 而此时此刻,正是绝佳的良机,他们怎么会因那点莫名的担忧而错过?所以他们费尽心机营造出这种情境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在短短十丈的距离里,以凌风的精神异能,要擒住李渊必是十拿九稳! 四周灯火通明的映照下,李渊刷地变白的脸色与凌风二人从容自信又略带讥讽的表情在众人眼中显露无余。 一瞬间,所有的喝彩声顿有如给掐住了脖子,又像给尖刀硬生生切断了。 全场,一片死寂,只有数百人沉重的呼吸声。 李渊身后紧随的高手均发疯似的提速向前冲去,神仙眷属褚氏夫妇也全力向凌风二人扑去。但他们都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 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尊主与荣姣姣正在那里气定神闲地看这出好戏。 荣姣姣眼中满是崇慕与敬意,在这天地元气稀薄、李阀兵荒马乱的时刻,尊主仍带着她行动如鬼似魅,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此时不禁赞道:“尊主果然神机妙算,明宗越与祝玉妍果然打的这个主意!” 尊主不屑道:“只有愚蠢如李渊才会着了他们的道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渊身为李阀之主,今晚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他仍如此冲动。几十年了,这家伙还是没一点长进!” 荣姣姣心中不由地为李渊默哀,今晚他怕是要难遭羞辱之局了。 “明宗越确实出乎本座的预料,与祝玉妍会合后居然可以短时间内恢复功力,差点打乱本座的计划。如他这般,又怎能担得起本座赋予他的重任?好在,”尊主看眼天色,叹道:“李玄霸这证道时间还算得上及时。” 荣姣姣听得纳罕,明宗越及时恢复功力,想不到竟让尊主不满,他究竟存的怎样的想法? 再听到最后一句,“李玄霸”这个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与什么“证道”,所有词语组合成一句话让她难解其意,脑中万念丛生,好不郁闷。在她还没有继续深入思索的当儿,异变倏生! 第204章 功亏一篑 就在凌风以精神力量锁定李渊,并准备雷霆一击,擒住对方的时候,他的心神突的一紧,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升至脑忱,继而直浸整个心灵! 杀气! 一股形如实物的强大杀气从身后袭来! 凌风的脸色变得凝重无比,在第一时间看向祝玉妍,只见她的如花玉容也是面色骤变,必是也遭遇到同样的状况。他心中大骇,以他们浑融无碍,甚至要胜过大宗师一筹的庞大的精神力,竟也抵挡不住这股杀气! 在这种情景中,他已然不能向李渊出手,因为不止他的武功难以有效地发挥,极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李渊翻盘成功,而且他若不能集中精神对抗这股杀气,那么由这杀气传感至他**的一连串生理反应定会逼得他的血液暴流,肝胆碎裂,心脏停止跳动! 凌风当机立断,由前进的极速中倏然停止,继而如箭矢般向祝玉妍飞来的方向冲去,刹那间划过超过二十丈的距离,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体内阴阳二气循环互补,消耗的真气在一刹那间复元,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眸中深深的震撼。 这就是大宗师级的实力么?单是个杀气他们就无法抗拒! 揽住祝玉妍纤弱的柳腰,凌风不作停留,改变方向,往横移开,以李渊为首的高手团与神仙眷属全扑在空处。他的足尖在侧旁树顶的横干一点,二人掠往一座小亭之顶,再一个翻腾,从高空往东南角的望楼投去。 城墙上和望楼处射来的劲箭,纷纷落空。 李渊心惊胆战地落回地面,脸色由刹那的惊慌失措变得沉着而镇静。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对这种情况浑然不知所以,难道说凌风二人只是虚张声势?这耍的哪门子游戏? 李渊喝道:“追!” 众人都领命向逃犯追去,心中对主子钦佩不已,士气大振。李渊居中跟上,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然湿透。只有他知道,若非李玄霸,他只怕早被生擒了! 凌风二人直冲霄际,腾升至四十余丈的高空,再转换真气越过望楼高墙,往东宫范围投去,以他们的能力,在如此高度掉落当然不会受伤,登时拉远与李渊等人的距离。 就在此时,却听到大喝如雷在后方响起,一个像铁塔般壮健高挺的虬髯粗豪大汉挥手掷出一枝重铁矛,迅如流星往他们射来。 凌风认得他是随李渊一起追杀他的高手之一,看他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该不会是李渊请出山来的前辈名家,但手劲膂力惊人,不敢怠慢,螺旋劲聚,右脚一缩一伸,点往矛尖,看似硬撼,用的其实是巧劲。 蓬! 重矛斜飞,凌风身法加速,改变方向,拉着祝玉妍往东宫林木最茂密的花园投去。再过不久,他们将可逃出这可怕的地方。 然而,事情并非他们想象中轻松! 谁也不知道凌风与祝玉妍此时心中强烈的惊骇,他们已将自己的体能发挥至极限,可是那股杀气如影随形,不加多也不减少,无论他们的行动有多快,都无时无刻不在紧紧地威胁着他们。 二人忽然停了下来,这样的提气前冲,最耗真力,以他们阴阳互补的真气也难抵挡这种可怕的消耗,如果他们再不停止,不需假手于人,自己便要气绝力竭而亡。可是停下来后,那杀气仍然保持那样子,自己便如从来没有改变过位置! 可是他们现在的体能比起刚才已是大大不如,全身功力最多只耗剩十之六七,却绝无机会调息,便是手手相握也不行!背后涌来的杀气仿如狂风巨浪,一波一波向他们冲来。二人先机尽失,纵使而对千军万马,也不致如这般的窝囊。 他们已出园林,前方是青石铺成的御道,城墙距此不过百丈,可他们只能望之兴叹,徒呼奈何。他们躯体的各部位的运作强度都已达到极限! 忽然间杀气消散,二人从崩溃的边缘抽回一脚,均欣喜难当,连忙调息真气,恢复身体。 祝玉妍喘息道:“我与宁道奇、毕玄都有过短暂的比试,石之轩功力全盛时我也较量过,可他们决没有这般可怕。这种实力怕是已经接近你的师父独孤求败那个层次了!” “地仙!”凌风心头剧震,刚才的感觉直非人力可挡,若出手的那位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那他们今晚定是凶多吉少。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那人也难彻底掌握这种直捣心灵的力量,不然他们焉有命在? 他庆幸道:“还好这人的本事好像还没有练到家……” 祝玉妍苦笑道:“我们还是先对付这些家伙吧!” 原来在他们停下的当口儿,李渊等人再度追近,城墙处的守军嗤嗤声响,百余支劲箭化为漫天的雨点朝他们射来。 换作平日的环境里,他们以真气或者精神力感应天地间的元气,借此来抵挡箭雨实是百试不爽,不说凌风,便是祝玉妍的天魔功也可轻松做到。 可现在一切都是那么困难,除了以身体的招式外,就只有依靠精神力与冥冥中长存不衰的“道”间的神秘联系来击落箭矢。但这种联系实在微弱,无论凌风与祝玉妍都没有这方面多余的经验,只有《道心种魔*》中记载的有限法门。此刻的他们当然容不得再对精神力进行无休止的消耗。 最要紧处在于他们受方才那股杀气的折磨,杀气通过人体神经的传导影响到他们各个感官,他们必须要有一定时间来调整身体状态,所以尽管城墙在望,他们亦只有避! 二人连忙回头冲入身后的林中。 林外全是火把,喊杀连天。李渊及众高手赶至,数不尽的禁军亦疯狂前来,誓要将此围个水泄不通。 击杀数人后,凌风道:“这样终不是办法,迟早会给累死在这里。” 说话间,十余名士兵扑了过来,凌风闪电掠前,抢得一柄长刀,精芒电闪,迅疾无伦地劈出三刀,登时又有三敌仰跌毙命,其余几人作鸟兽散。 对他而言,各种类型的武器并没有多少差别,独孤求败变态的训练方式使他在短时间内贯通了天下武技的精华,把握了事物的至理。 世上有诚之道,意在对人诚,对兵器亦诚,把兵器当成与之血肉相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谓剑不离身,以期人剑通灵,继而合一。独孤求败却是弃,在三十岁时悟出人御剑,而非剑御人,故能连弃四剑,终成大道。 这二者极难说孰优孰劣,凌风师承独孤求败,却因起点过低,连得都没有,何来一个弃字?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根本不曾得道!不过他还远没有意识到这点,他的武道之路还遥遥无期。 祝玉妍亦夺下一支长剑,有无兵器对气力的消耗自然不一样,她的天魔带又被敌人收走,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鬼魅般凌空移位,精妙剑法施展,连杀数敌,使人不敢再小瞧她这娇滴滴的大美女。握着剑柄,心生感慨,本以为这辈子再也用不着这种兵器,想不到晚节不保,唏嘘不已。 与凌风会合,背臀相靠,祝玉妍低声道:“恐怕没多久李渊就要考虑放火烧林了。我们必须找个机会突围。沿着这宫墙逃,凭我们体内庞大的舍利元精,耐力必要久于常人,只要那人不再出手,我们有的是机会。” 这话的前提是李玄霸不出手,否则他们前途未卜,由此可知方才气机的交锋给他们的打击是何等巨大。 又有数十敌围来,李渊身边诸大高手亦在其中,二人战斗经验何等丰富,立即借树木之力窜出。 途中,凌风笑道:“李渊老儿,今天爷爷给你点教训吧!”呼呼数掌劈出,运转燃木刀法,两人过处,火势顿起,却是受祝玉妍所说放火烧林的启发。 怒喝连连,李阀众人一路追赶,却对之无可奈何。好在这几日连下阴雨,树木还有些潮湿,否则他们的追赶更是困难。即便如此,烟雾迷漫,他们要追踪二人也极不容易。 东奔西走,烧了附近几处大殿,使人浑然摸不清其行踪,把李渊气得七窍生烟后,再一刀劈在一枝往他刺来的长戟处,凌风与祝玉妍已觑着一处防守力量最弱的宫墙,急冲而去! 皇城墙外就是护城河,对凌风来说是再有利不过。 前方不过几个小喽啰,但左方有一批大约百人的生力军瞧见他们,立即赶来增援,左盾右剑,队形整齐,若给截上,定是惨烈无比。 凌风冲在最前,四枝长矛像四道闪电般脱手往他射来,试图能够阻拦他的行进,只见他长刀一闪,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巧妙地把矛身引往别处。 接着一呼吸的工夫,他已冲入这只有十几人的小队,顿时惨哼连连,东倒西歪,少数幸存者四散逃命。 祝玉妍身法毫不逊于他,在他的右侧帮忙阻敌,姿态优雅地轻松将拦路者击毙,见已至墙跟,欣悦非常,与他一道腾身而起。 不远处的生力军数声暴喝,疯狂奔袭而来,终是慢了一步,为首的是个身穿白袍的年轻小将,取出背后的长弓,上箭拉弦,立即射向身在半空的凌风。 “小心!”祝玉妍瞥见这箭的速度与力道,娇声提醒道。 “是该小心。”凌风心中忖道,却不是担心这支箭,而是某种未知的事物,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模糊不堪,与他同一级数的祝玉妍便没有这方面的感应。 他急换真气,生出新力,一个空翻避过这支箭,越过城墙达两丈有多,这又出乎那小将的预料,所以第二支箭再度射空。 但凌风并不轻松,因为他突然发现墙上出现一人!一个全身隐在黑色之中的人,他穿着件黑色的披风,脑袋也藏于风帽中,凌风便是正面与之对视了一瞬间,但仍没有看清其真面目! 凌风不知道,这人就是一直将他当做棋子的尊主! 他只知道,此人武功极为邪门诡异,突兀地出现在城墙上,卓然而立,好似天地初开时就在那里,让人丝毫觉察不到他如何到达的过程。他随便地站在那里,却如高山峻岳,使人生出全无可乘之机的感觉。 像凌风这种层次的高手,累年苦修,已拥有近乎第六感的超乎平常感官的触觉,若有人接近,必然早生警兆。人体内部血液流动、脉搏心跳,都会发出细微的声音,绝瞒不过他们这级数的高手。他们在江湖里打滚,屡次死里逃生,皆因有此倚仗。可是尊主竟能现身后出现在其视野之内,他才察觉对方,这已是极了不得的本事! 最可怕处在于,尊主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杀意来。 他这一年来见过高手无数,从没见过这等可以将浑身气势收敛至无影无踪的人,宁道奇与袁天罡二人虽也是顶级的强者,但都以气机诱使过他,所以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极不舒服。难道此人也练过《长生诀》不成? 换作任何时候,凌风也不愿与这样一个极可能是独孤求败级数的人物交手,但此时哪有他考虑的余地! “无论你是谁,挡我者死!” 眼中精芒爆闪,随着一声断喝,凌风连人带刀向他劈去,洒出大片刀光,盖顶压下,笼罩范围之广,劲气之强,实属他出道以来最厉害之作。 拼死之下,他把功力发挥至极点! 祝玉妍也看到了尊主,剑芒大盛,由下而上,挟着无坚不摧的剑气直刺尊主。 尊主嘴角逸出笑意,这个表情经过一种难以言述的方式传感至在场每个人的心里,他看也不看凌风的刀,祝玉妍的剑,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提脚轻踢。 这一抬手动脚,落在凌风与祝玉妍的眼里,不亚于惊涛骇浪。 问题出在这一手一脚的意向。 就如凌风,他清楚地知道对方这一掌所划的目标是他的小腹,使他骇然的是这一掌竟突破了时间的局限,使他的直觉感到在刀劈中尊主前,必会先给对方击中。 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他后发的掌怎可快过自己先至的刀? 想归想,这感觉却是牢不可破的“实在”。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没有感到对方周身其他部位配合这招攻势的意图,仿佛向他击来的只有这一掌,这是单独存在于这片空间的事物,尊主的肩肘都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过任何动作。 祝玉妍亦是如此,眸中骇色实在难以掩去,想不到可以轻而易举取走她性命的人在一个时辰内见到两个,以前的自己可谓是井底之蛙了! 她的心神激荡,这一瞬真想立即远遁,再也不面对这可怕的凶人,又想弃剑用衣袖使出威力最大的天魔功。然而时间上怎也不可能来得及了! 凌风的刀影消散,化为迅捷无伦的一刀,他相信方才的感觉是对方的幻术所致,虽说这份相信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 “这才有点意思!”尊主首次开口赞道。那一手依然在轻挥中,但迅疾无比的一掌却变得缓慢如蜗牛上树,那速度上的突然改变,只是看一眼便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发疯。 这种极端的对比,在视觉和心理上都予人震撼性的效果。墙下不远处仍在赶来的众人纷纷投向此处交手的情景,齐齐吐血倒地,那白袍小将也不例外。 短短刹那间,尊主那慢得不能再慢的一掌,“转瞬”已迎上凌风化繁为简,威力绝伦的一刀。 那是完全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定律,在你刚感到这一掌的缓慢时,这一掌早迎上了凌风的刀锋。 掌锋相接,却悄无声音,凌风立即弃刀,流星般掠退往后,他的刀顿时化为齑粉! 下一刻,祝玉妍的剑才撞上尊主的脚,竟发出金属激鸣的声响,铁剑化为卷尺,而她本身如遭雷殛,如凌风般闪电后退,原来披散的秀发居然直竖了一刹那! 凌风空中一个旋转,搂住祝玉妍的纤腰,眼中均闪过坚定之色,“拼了!” 两人身形再度向尊主冲去! 第205章 人事无常 凌风在刹那间把精气神提升至最巅峰的状态,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把所有胜负成败全排出脑海之外,心志不分地应付眼前的危机。 在这种时刻,对付尊主这样的绝世高手,若仍分心想着突围等事,不但于事无补,更是自取灭亡。 体内真气疯狂地开始运作,目下只有最强的三分归元气才有击败对手的机会! 三分归元气不同于以往任何先天秘技处在于,它不是取天地间的元气为己用,以天地之力伤敌的法门,而是纯靠积蓄于凌风体内三种属性的释道魔三家真气,在他的经脉中经过某种神秘的加工,合成另一种极具爆发力的奇异真气。 两手合抱,已达到发劲的最佳姿势,凌风一声怒吼,把这可怕的劲气推出,若一道破空的五彩光华,直冲尊主的面门。 祝玉妍在与凌风会合把真气瞬间融汇恢复后再度分开,随他同一时间向尊主冲去,她乌黑的秀发飘扬上方,像无数有生命的毒蛇,催动毛发至乎惊世骇俗的地步,足见一身功力已发挥到极致。 天地间立时劲气赳生,四面八方尽是袖影狂风,像一面无所不被的网,把尊主笼罩其中,一对纤美的玉手化作争逐花蜜的狂蜂浪蝶般往他攻去,直有排山倒海之势。 她的天魔气与长生阴气结合后更为阴寒逼人,配合凌风的三分归元气,便是宁道奇在此也得掂量能否接住他们这惊世一击! 只可惜,尊主不是宁道奇! 面对二人有死无生的一击,他的眼中闪过惋惜和怅然之色,淡淡道:“两位还是回去吧!此路不通!”言语初罢,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高厚的宫墙。 凌风与祝玉妍面色不变,知这只不过是一种幻觉,一时间万念俱寂,无思无虑,整个心神晋入类乎禅定的空灵境界。 狂飙旋风般卷来,及身一尺外而止。 二人如置身于威力狂猛无俦的龙卷风暴的风眼中,四周虽是无坚不摧的毁灭性风力,这核心点却是浪静风平,古井无波。他们把功力提至巅峰境界,眉眼低垂,闭住了六识,所见所闻,身旁眼前发生的所有事物,尽当它们是天魔幻象,毫不存在。 风暴倏止。 接着是一股沛然莫可抗御的力量,把他们向前吸引过去,凌风的双掌、祝玉妍的衣袖同时击在尊主原先真身所在的空无处。 只“见”尊主似魔神由地狱冒出来般在空无所在的前方升起,两个拳头分别向他二人击来,变幻无穷,似缓实快。 凌风二人这时眼神内守,理应“看”不到尊主,由此证明了他们圆融合一的元神给尊主以无上的精神力量,破开了一丝空隙,“侵”了进来。 凌风二人心如磐石,保持心灵的安静,全身的劲道由内往外推去。 “轰!”的一声气劲交击,二人身不由己,再度向后飘退,直落到数十丈外的树巅乃止,全身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不过,比起无限沮丧颓然的心情来说,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而尊主又站在刚才站的宫墙上,负手而立,像从来没有出过手的样子,欣然道:“你们这一招合击确还有些样子,不过亦远不足以威胁到本座。本座无意与你们为敌,你们真正的敌人是远处证道已毕的李玄霸,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李渊及诸手下这时极速赶来,距他们这片不过五百余步,远处喊杀震天,这里却安静地落针可闻,没有一人敢放声,显是均为尊主的气势所慑,连李渊也不例外,只闷声不响地赶路。 祝玉妍娇躯微震,不知是听到李玄霸之名字所致,还是因为此人已经证道的缘故。 证道并非单纯的道家术语,释道魔各有各的道,武道、天道、魔道、枯禅,都是道。道可道,非常道。究竟什么是道,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而以追求天道为目标的武者不只是为获取更大的力量,更多的是讲究心灵的感悟,人性的完善,品格的升华。在这点上,释道魔三家殊途同归,没有绝佳的悟性,非凡的毅力,谈何天道? 而证道一词,多半用在成仙之兆上。没有大宗师以上的实力,哪配得这两个字? 凌风没有那么多想法,眼前这家伙就够他们吃一壶的,哪还顾虑其他,握紧她的左手,不住调息,也知眼下的巨大困境,形势比人强,心里暗骂一声,问道:“什么赌?” “李玄霸成就大宗师,要熟悉掌握他的力量还需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你二人能在这段时间内赶回原先囚困祝宗主的那处宅院,本座就为你们阻止一次他的攻击,如何?” 尊主悠闲地环视四下的奇景,眼光落到疾奔而至的李渊诸人身上,令他们全生出所有念头均被看得通透的寒意来,继而落到灯火辉煌的皇城,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色,充满了渴望与驰想。 听了尊主的话,凌风不由泛起股古怪的情绪,却捕捉不到究竟怎么回事,冷冷道:“你当我们是傻子么?只阻止一次攻击,我们怎么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一次过后还有千次百次,我们还不是任人鱼肉?” 心中却焦躁不安,眼见只有短短的距离,可他们偏偏不能逃出生天,这种严重受挫的感觉真不舒服,胸膛像给火炙般难受。 尊主收回望往皇城的目光,冷喝道:“你们还有的选择么?” 话音才落,天地色变。 凌风忽地发觉整个皇城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尊主,后者正一拳向他击来。 尊主似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 那种距离上的错觉,以凌风此时平静如湖的心境亦不由起了个小涟漪,波动一发不可收拾,席卷整个心神。 前前后后无数股力道,把他往不同方向拖拉撕扯。他并不知道,他身旁与他紧握着手的祝玉妍却面色未变,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两人浑一无间的精神不知何时突然被分割而他们并不自知。 凌风暗凝心志,登时万念俱绝,眼、耳、鼻、舌、身、意这使人“执迷不悟”的“六根六贼”立时断息,谨守着有若在风雨飘摇、急流巨浪的大海中挣扎求存那一叶小舟般的灵明。 然而,尽管如此亦不能阻止尊主旷古绝今的手段,他的耳际仍同时异响大作,宛若真的置身于万顷汹涌澎湃的波涛中,换了别个定力较差的人,亦或者今晚与祝玉妍意念双修前的他,早心悸神动,不战而溃。 凌风的手掌划向长空,骈指如剑,轻描淡写地朝前点去。 指势甫发,他全身衣襟都鼓胀起来,呈现出无数的波纹,同时随着指劲周遭涌起无数气旋,往前涌奔而去。 “波!”指拳交接,凌风全身剧震。 尊主在一触间,分别把两股正反不同的劲道破入了他体内,那就像有两名力士把他拉扯着,使他无所适从,根本不知应抗拒哪一个人才好,最后势将落得硬撕开作两半的下场。 在体内那就更是欲拒无从。 最可怕的是,这种劲道决非他所熟知的真气! 一道好似决堤的山洪,一道有如地底的流炎,一水一火,一寒一热,比之当初他遇上石之轩的生死二气更加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尊主飘回原处,祝玉妍仿佛从失神中回转过来,这才发现他已与凌风交过手。 凌风从未遇过这种不知是何种劲道的东西,手足无措,身体好像置身九幽之下的十八层地狱,比撕心裂肺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的痛苦瞬间袭卷而来。就在此时,体内三婴神情激昂,归导这两股力量以复杂莫名的路线,收至丹田。“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后,全身回复轻松写意。 他又发觉自己卓立于树巅的横叉处,一切与前无异。 大兴仍是那么壮丽而充满危机。 “你怎么样了?”祝玉妍娇颜骤变,关切问道。 凌风不答,拂去嘴角血迹,向尊主道:“若这赌我们输了又如何?” 尊主笑道:“你便答应为本座做三件事,怎样?” 明明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平淡,每个字组合起来没有任何的抑扬顿挫,但每个人都可以清晰感受到这丝笑意,广阔的空间似乎因这一笑如冰河解冻,春回大地,不再复那紧张压抑的情势。 “哪三件事?” “本座还没有想好,但必是你可以做到的事,不致让你有违侠义之道。” “好!” 凌风拉着祝玉妍立即往回处落去,时间并不多了,心里仍在想,尊主的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陡然想起貌似赵敏向张无忌提过,顿时恶寒不已。 李渊诸手下及禁卫军立即向他们攻来,李渊则向尊主扬声道:“还请尊主助我等一臂之力,李阀定有重谢!” 原来他没有听到尊主三人的对话,只是对方才尊主突然的一笑感到有些不妙,像尊主这样的强者的心意不是他可以揣摸清楚的。 出乎他的意料,尊主未置一辞,直接消失不见,他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毫无疑问,尊主在他心里无异于神仙一流的人物,这感觉要比他的儿子李玄霸要真实的多。 凌风与祝玉妍避过大队人马,一路狂奔,他们只有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赶回那像是四合院的地方,才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正如尊主所说,他们真是别无选择!尊主一身武功神鬼莫测,早已达到可以招传意、纯凭气势制敌心神的无上境界,若不答应的话,他们便是必死之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这种感觉很是憋屈,无论凌风还是祝玉妍从未尝过这种味道。 凌风无比怀念当年有老头子在身边的日子,那时候只有自己欺负别人,何时轮到自己给人欺负? 前日连连给人暗算,他虽愤怒但还有自信,阴谋诡计只是小道,只能呈一时之凶,可今天接着碰上两个变态的强者让他受不了,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直让他生出一种难言的无奈感。 这时回想尊主说的话,李玄霸这名字好熟悉啊! 祝玉妍身为阴癸派宗主,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首已有数十年之久,地位高崇,更不曾有过这等屈辱,她甚至有些怀疑此来大兴是否真的不应该?随后立即把这念头抛弃,纵是再如之前一样活上几十年又能如何?生命因为种种挑战与刺激而变得丰富多彩,充满意义,不是吗? 身形倏闪,避过由暗处射来的数排弩箭,两人大鸟般落在一座离地七八丈高的广阔殿顶上,四周尽是幢幢追兵。 风声响起,另两人倏地出现在屋脊,一个正是前面以铁矛掷他们的虬髯汉子,一个是身材高大、相貌魁伟的中年男子,一手负后,持着一戟。 祝玉妍向那虬髯汉子问道:“阁下可是‘妖矛’颜平照之子颜历?”颜平照与李渊乃是深交,儿子为李渊卖力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汉子点头道:“不错。久仰祝宗主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看去不过是个粗犷之人,不想还会文诌诌地答话。 他父亲颜平照威震关中,与阴癸派曾有过短暂的纠纷,被祝玉妍亲手击败,倒也曾费过一番功夫。但从他口气中听不说有要为父寻仇找回场子的味道。他旋即介绍旁边的男子道:“这位是李阀的第一高手李神通!” 李神通乃李渊的堂弟,但在江湖威望却尤过其兄,擅使三戈戟,钩、啄、割、刺,变化万千,名震北方。 听他如此介绍,李神通登时苦笑,现在的他还是哪门子李阀第一?大哥膝下那几个小崽子是一个比一个利害!想起李玄霸,他的心中生起股复杂难明的情绪来。 待颜历介绍完毕,祝玉妍幽幽叹了一口气,使他二人不明所以。 她无论任何一个表情,均能显露出一种扣人心弦的内心感情,配上她风华绝代的美艳丰姿,确是万种风情,令人目眩神迷。 即使颜历与李神通二人与她是敌对的立场,更清楚她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是个年过六旬的妖妇,但仍忍不住有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他们也不曾指望可以留下二人,现在当然乐意她来耽搁些时间,好使得李渊等人可以赶至。 凌风与祝玉妍当然不会无故浪费时间,均因适才两人心中同时升起种不详的预感,这才停下凝神察探一番,可惜一无所获。 李神通识趣地问道:“祝宗主何故叹气?” “玉妍不过是感伤人事的无常变化罢了,谁也不知下一刻还能否活生生地留在这世间。”祝玉妍凄美动人的双瞳看向二人,“你们说是么?” 二人微一点头,旋即大惊。 颜历发现祝玉妍两掌像一对追逐嬉戏的蝴蝶般,在美丽的酥胸前幻化出妙相纷呈的娇姿美态,已欺身近前。 假若他的精神落到她那对纤美白皙的玉手上,立时会发觉她酥胸的诱人力量百倍地增强,尤其是她正以独特的方法,使酥胸的高低起伏别具诱人的韵致,只要稍被吸引,将会不由自主地把心神投注下去。 如此媚功,闻所未闻。 暗骂妖妇厉害,颜历一振手中长矛,幻起千百道矛影,铺天盖地杀将过来,势能将她的小手割肉碎骨,心神却难免轻微一晃,这一瞬的破绽已给祝玉妍捕捉到。 这已宣告他必死的命运。 而李神通在失神的那一刹那,凌风遥遥一拳击来,拳未至,劲飙卷起,一时间天地肃杀,半点生机都似全无。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李神通看出凌风这一招的利害,决非人力可以抵挡,无奈轻叹了一声,连最拿手的戟也来不及掣出,一个倒翻,向后翻下了殿顶。 凌风本无心杀他,微微一笑,与祝玉妍迅若流星地向远方投去,这时中了祝玉妍一指的颜历才轰然倒下,继而滚落到地面。 人事果然无常。 第206章 一剑西来 当凌风二人赶回那四合院布局的院落时,这里的军队已多半散去,只有少许低阶的将领小卒。 立在城墙上,俯瞰下方因见到他们杀将回来而惊惶失措,大呼小叫的士兵,凌风顿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曾几何时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形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已不是看客,而是可影响大局发展的主角。当然,他这主角还是随时可能送命的那种…… 换作寇仲,一定很享受这种刺激而充满生机的生活吧。可他凌风只是升斗小民,只向往着农妇山泉有点田,可以说胸无大志。什么拯救苍生,只是酒足饭饱之际脑袋发热突出其来的一个念头。 越到此刻,他的心中越加沮丧,如果不是什么狗屁的争霸大业,这些人又怎么会吃饱撑的,连番暗算小爷我? 右手温润的感觉传来,凌风从失神中恢复,看到祝玉妍充满鼓励的眼神,不由一惊,知道因为李玄霸与尊主的强大实力已使他遭受严重打击,并起了颓废堕落退隐之心。 往小了讲,这只是个心魔,可以令他从此一蹶不振,在武学上再无成就,进境仅止于此,甚至可能退步到宗师的阶段。 往大了讲,他更可能会丧命当场!因为他现在的处境极为不妙,随时有性命之忧,他怎么能在这当口儿丧失斗志?他就算亲口答应从此归隐,李阀中人又怎么肯信他,活人又哪有死人更可信? 凌风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然无碍,问道:“多长时间?” “不知道。”祝玉妍不禁苦笑,她又非是机器,很难计算地精准,“应该是按时到达了吧。” 李渊等人还在后头,估计今晚也把这些人累个够呛。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怎么会不想着往宫外跑,而是返回到这里。 凌风皱眉道:“下一步我们该去哪里?”总不致在这里呆等那个劳什子尊主,环目四顾,这家伙极可能已经到了这里。 祝玉妍还未回答他的话,天象倏变。 ******** 宜雨轩。 杨雪婵跟随李孝恭一道走到漆黑的院落里,望了望只有一钩晓月、数点繁星的夜空,突然出声道:“这里埋了这许多的炸药可有炸死如明宗越那等高手的把握?” 李孝恭眼中流露出奇怪之色,道:“这亦是我困惑的地方。按说那些制作烟花的东西能有多大的威力,可是玄霸信誓旦旦,阀主也表示毋庸置疑,我们就权当可以吧。” “如此看来,那李玄霸确实是个人才。”杨雪婵喃喃低声道。 她的声音虽低,李孝恭却听得分明,心道玄霸何止是人才,简直是千年不遇的天才。这些不便与她多说,道:“我们走吧。” 杨雪婵嗯了一声,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忽然间两人浑身一震,均停下不动。 天空在一瞬间阴沉下来,无论是月亮还是星辰,全部被疯涌而至的云层遮掩住。这本是大宗师级数的强者交手方才会有异象,却陡然出现在皇城这片广阔的区域里。 “玄霸终于要功成了!”李孝恭面露喜色,因为他注意到吸引流云的中心正是李玄霸闭关的所在。 “哗----霹----”数道闪电若巨剑一般自天空劈落,没入西北某处,使沉暗的世界多了几分诡异。 杨雪婵忖道:“这就是天人感应么?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武技低微,不知这可是极为了不起的事情,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能做到这点的又有几人? 此念初生,立即发现西北方一道光影冲天而起,继而向四面八方辐射出强烈的光华,接天插地,数十里之外都可以看到。 杨雪婵心中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 天空中登时弥漫起凛烈无比的杀气与战意,以李孝恭之能亦感觉割面生痛,遑论他人了,在这里可以清楚听到城中凄厉的惨叫声。他看到杨雪婵摇摇欲坠,仿佛在忍受着无法承受的冲击,好像处于惊涛骇浪中的小舟般无所凭依,心中怜意大起,走近她的身边,要给她真气护持,助她一臂之力。 在那无休止扩散的光华之中传出一阵龙吟虎啸般的声音,把天空中咆啸的霹雳声尽数压下,而在这光华之中,更有另一道浓重的光影有如翻腾的巨龙般划向皇城某处。 “玄霸是要出手了么?”李孝恭心中大定,如此一来,那明宗越断无逃脱的可能了。 大手握向杨雪婵的芊芊玉手。 不料杨雪婵公主脾气发作,娇叱道:“你要做什么?” 李孝恭苦笑,这年头难道说好人做不得么?尴尬地抽回手掌,就要解释,发现杨雪婵身子忽然一倾,就要摔倒在地,他心神一紧,连忙去扶。 一手碰上她温润的香肩,扑面而来的女儿家的体香令他心神一荡,传来的触感更有着惊人的诱惑。 另一手揽向她柔软的腰肢,还未有接触,他已开始臆想那该是怎样一番美好的感受。他不由有些羞愧,自己怎么能生出这种邪意来呢? 下一刻,杨雪婵伸出的两指打乱他乱七八糟的遐想。 他不能动了! 显然是给制住了穴道。 “为什么?” 李孝恭有些感伤,难道这就是最毒妇人心?想起现在洞房里同样被拿住穴道的杨若惜,他不禁搞笑地想,莫非她有点穴的嗜好? 杨雪婵忽然换了种声音道:“李孝恭,你不认得本公主了么?” 李孝恭愕然,随即再度苦笑,几乎笑出眼泪来,对这可爱聪慧的姑娘顿有了佩服之意,居然骗得他团团转。 公主还是公主,但此公主非彼公主,原来他连人质被掉了包而不自知! 杨若惜的目光投向远方,微叹了口气,把李孝恭提回屋里与乃姐并排坐在婚床上,笑道:“今夜洞房花烛,**一刻值千金,二位可莫要辜负了妹妹这番心意哦!” 李孝恭哭笑不得,表情掩在红盖头下的杨雪婵不知该作何感想。 杨若惜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如果李阀的人在没有搞清楚情况前引燃炸药,那只能怨他们运气太差,害人终害己,怪不得别人。 穴道过得多久才会解开,她不知道,因为这点穴解穴之法是祝玉妍当日随口提了几句,不想竟成了今日成败的关键。 正要踏出房门的时候,面色骤变,暗呼不妙! ******** 凌风感觉一股压抑的感觉直逼心头,暗道不好,那李玄霸怕是要来了! 他已经想明白李玄霸估计与传说中的隋唐第一条好汉李元霸脱不了干系,又在与祝玉妍的精神交流中知道他就是李阀曾经中兴的希望,少年成名的高手。就这样一个人物,原著中怎么会没有提及呢?想不通啊。 看向远方突变的异象,凌风目露骇然之色,整个天地似乎都充斥着这种杀伐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如祝玉妍所说,这根本不是一个初晋级的大宗师可以拥有的恐怖实力! 在他与祝玉妍的思感之中,只见整个皇城中繁茂的花草树木有如火灼一般,迅速干枯,更如蝗群蚕食般以西北某处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不断伸展,片刻化为荒土,而且很快到了凌风附近的御花园! 不只如此,在这片杀气所过的范围内,不住地有人因抵挡不住这可怕的压力而全身崩血死去,毕竟精通武技的人只占少数,皇城立即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众多前来追赶的高手纷纷停滞不前,面有惶色,不知所以,难道说是李阀又招惹了什么绝世强者么?天哪,一个明宗越已经够麻烦了! 而本很得意的李渊顿有种要哭的冲动,老三这家伙疯了么,这回得死多少人啊! 凌风二人要稍为轻松些,好在这次杀气并非针对他们,以其功力自然可以从容抵御。可这对曾自诩天才的凌风是何等巨大的打击。同样是人,可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在他颓然至极点时,祝玉妍的娇躯靠向他,仿佛要融化在他的怀里,轻吻他一口,柔声道:“好夫君,你是这个世上最棒的人,那李玄霸自幼习武,有着先天上的优势,而你才修炼了不过一年,现在比不上人家有什么大不了的?” 凌风眼前一亮,只听她又续道:“其实,武道又哪有年龄之分?那只是一种境界,只是一种心的体会与禅悟,得道只在一夕之间,明悟也仅一刹那,有人修行百年仍无法悟破一结,有人弱冠则已通明。”有些苦笑,“我便是那在天道之下迷茫了数十年的人,而你已是极少数的幸运儿了。你与李玄霸相比,缺的只是时间,还有运气!” 凌风心神大震,对她的劝慰感动不已,暗骂自己混帐,脑子秀逗了,这时候不想着逃命,还与李玄霸这变态比什么高低?也不管那尊主说话算不算数,拉着祝玉妍赶忙往远处掠去。 “来不及了!” 一道声音传入凌风的心底,他与祝玉妍的身影顿时被一道气墙撞地跌回院内,让他暗恨不已,又是尊主! 他还没有想明白尊主的话,只见云合,天暗! 一道光影冲天而起,直刺此处而来,好像有亿万恶兽狂舞,方圆两里内的树木花草摧枯拉朽般化为飞灰。 强大无匹的气劲在电火之中纠结成可怕的风暴,以那不住移动的光影为中心向四面逸散而出。 风暴所过之处,化为一片废墟,天地之间显得更为诡异而幽深,万千道电火射向那道光影,在那光影之中聚而成剑,奇异地由小变大,疾若流星地划过茫茫虚空,直刺而至! 这一切光怪陆离得使人以为置身于魔境梦魇之中,无法醒转,只有凌风二人知道这是怎样巨大的杀机! 沿途李阀所有的士兵战士几乎睁不开眼睛,自数里外卷来的风暴之中夹着无数的微尘,割面刺鼻,更强劲得让人几乎立足不稳。最可怕的是随着光影移动而疯狂洒落的电火,除了逼人横死外,接二连三地引燃各处大殿,竟变成一片火海。 这些自天上劈下的电火使人心惊胆战,如李神通之辈,还可以抗拒电火之击,但那些普通战士若遭上一击,不死也得重伤。 天空暗垂得吓人,像倒扣而下的锅底,雨欲下未下,却堆积了万里厚的密云,如同悬在虚空上的巨大蜂窝,随时都可能坠落,砸碎这大地上的每一点生机! “明宗越,受死吧!”声震四野,数里可闻,直如雷神降世,又像来自地底九幽。 这绝对是个陌生的声音,可凌风出奇地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他显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考究这个,因为李玄霸的气剑已至! 天地仿佛在刹那间产生了无限的共鸣,漫天暗云若惊涛骇浪般翻涌起来,那自天空射下的电火结为光柱,化入那足有里长、闪烁着五彩异芒的巨剑之中,袭至! 所有人都傻了,这是什么?这究竟是否一场不真实的梦? 只有李渊的眸子里闪过欣慰、惊骇、痛心等复杂难明的神色,他清楚地看到数十座大殿在刹那间轰然倒塌,与那可怕的剑芒刺向明宗越的所在! 他不由有了丝快意,这个久闻其名而未曾谋面的劲敌终于除去了,根本不存在第二种可能。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能阻挡这剑的锋芒? 下一刻,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一道身影倒飞而出,破向天空,正是他的三子李玄霸! “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一片绚烂如烟花的七彩光华自那处为中心发出,竟是数万道无比可怕的剑气,立即向四维八荒扩散开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所遇之人,顿成肉泥。这剑气直行了数里才渐渐消散! “轰!”不亚于雷霆之音的巨响这才炸起。 天开,地裂,风破! 霎时暗云破碎,被一种强大的无可约束的气劲冲击地爆散而开,如奔涌的怒潮。整个虚空出现一片血红,这是人血,还是天泪?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士卒们突然惨叫起来,天空中竟又落下碗口大的冰雹,如一颗颗炮弹般无情地砸向这可怜的尘世,仿佛末日来临。 战士们立刻盔歪甲斜,哭爹喊娘,有的甚至当场砸死,或者晕倒。众高手也不得不迅速寻找角落和隐蔽之处,这声势之惊人定教他们终生难忘。 无比硕大的冰雹,每块都如葫芦一般大,更有甚者堪比磨盘,铺天盖地地砸下,使得天空如同崩溃的大山坠落九天,蔚为奇观。幸存下来的树木再度遇劫,大多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树杆。冰雹落地成坑,溅起尘土飞扬,天地陷入一片混沌,狼藉不堪。 这一切远没有结束,不知为何,坐落在皇宫西南、受电火肆虐最小的公主府宜雨轩轰的一声,不啻方才地动山摇的惊人声势,火光冲天,炸地冰雹四溅,整座府邸立时化为废墟! 大兴城中百姓在天空异变时便已躲入屋中,求神告佛,不住祈祷,但仍有冰雹洞穿屋面,使得城中一片恐慌。难道说李阀天怒人怨,遭到天谴?不然怎么在不到两日间就搞得如此灾难,一次比一次严重? 谣言就这样产生了。 好在密云大半积沉在皇宫皇城的上方,城中损失并算不得严重。若是有人向皇城看去,那里大半是断垣残壁,烈火扬尘,一片劫后余生的惨象。 这种奇怪可怖的天象只使每个人如堕恶梦之中,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中晃荡了半个时辰不止。天空之中弥漫着无法形容的寒意,连那飘落的清风似乎都凝有霜露,仿佛这世间又回到了寒冬腊月,三九寒时。 此时正躲在一处地下密室中的李渊皱起眉头,方才的剑气只是余威,还是别的什么变故? 他不知道,或许知道真相的只有在场的李玄霸、尊主与凌风、祝玉妍四人! 第207章 九幽恶魔 安隆从来都是个安分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 他内心极度渴望圣门的复兴,为这个他甚至有为石老大除掉石青璇这孽种以消除其精神破绽的想法,但他又有点胆小,这些仅仅只是个想法,真要让他去将之付诸实践的话,那简直与逼他上吊自杀没有任何两样儿。 所以他一向安分守己,一不走私军火,二不贩卖毒品,三不逼良为娼,四不恃强凌弱,只是正儿八经做生意,闲时搓搓澡,喝点小酒,玩玩女人,小日子比神仙还逍遥。胖子可是大大的良民。 然而这世上的麻烦并非你不招惹就能逃得掉的。就如当他很“客气”地把李阀的四小姐李秀宁请上马车,正准备出城时,不幸地发现车顶被砸了,拉车的两匹马儿厉声长嘶,争相疯驰。 胖子很愤怒,后果很严重。天底下还有谁敢砸俺的车?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安隆胸中狂涌起的怒气还没消,漫天的冰雹已经不绝如缕地砸到他肥硕的脑袋上,头晕目眩的当儿,他不禁想,这究竟是天灾还是**? 他不是没有看到方才皇城上空流窜下来的可怕电火,只是电火没有落到这片区域,让他有些庆幸。当然,这恐怖的情景让他加紧了劝说李秀宁上车的进度,好不容易成功了,谁知事情远没有结束,天上居然又落下来冰雹…… “你是个好人。” 李秀宁安静地坐在车厢角落,全身经脉被封,对这恶劣天气没有任何抵抗力,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安隆顿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知音啊!不愧是大阀出来的,这份见识就不是一般姑娘可以有的。 能让这样一个娇俏可爱的美女对他的观感有所改善,这无疑是件当浮三大白的幸事。而他只是运起全身功力护住了她,免致她有破相之虞而已。天知道,李小姐也不过客气一句罢了。 看到安隆运功凝结气场抵御冰雹而导致额间滚下豆大的汗珠,还有这忽然间变得无比恶劣的天气,李秀宁不由地幽幽叹道:“想不到三哥的修为竟如此的利害,成就大宗师居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安隆心下骇然,他当然知道她的三哥是哪位,只是没想到这位曾令圣门忌惮的变态人物居然没死,而且武功还达到这般高度,竟能引动如此天地异象,这还是人么? 惊骇之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发疯乱窜的马儿停下来。 他正在向伟大的圣门祖师天魔祈祷,这冰雹可千万不要把马砸死了。如果天魔苍噱听到这不肖徒孙在发此宏愿,不知会否从地底气地活转过来。 ******** 没有人可以知道未来会是怎样一副景象,即使身为穿越者也不例外,因为历史的车轮在它滚过的每一点都有亿万种走向不同岔道的可能。从这个意义上讲,凌风所熟知的历史也不过是这无数可能之中残留的一丝印迹罢了。 所以他并没有比别人掌握到多少优势,只不过对这世间的人物多了份了解,而这份了解往往还只是基于原著中某特定环境里发生的人和事,并无绝对之说。 然而对原著中不曾出场的人物,如面前这位强大的好似魔神般的李玄霸,他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心理准备! 李玄霸的身影仍在不住的上升中,像飞升的云雀,这种飘渺仿佛暗含某种规律的行迹让凌风很怀疑,适才积蓄了他全身功力的三分归元气有否使这家伙受伤。 凌风很恨,他从无像此刻一样恨自己的无能与渺小,可这无情的世界并不会因为他的恨就会慷慨地借力量给他。他好想跟着李玄霸冲天而起,再把这厮揍得他爹妈也不认得,但方才的一击已经抽干了他全身的气力! 看着眼前飘起的一团标志着他毕生耻辱的血雾,他的心神晋入前所未有的冷静状态,只有压下体内疯涌的所有负面情绪,他才会不辜负祝玉妍的牺牲! 他的心在滴血,他痛,他恨,他悲!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爱祝玉妍爱得如此之深。 在刚才李玄霸的惊世一剑前,只有祝玉妍的“玉石俱焚”才可以挡得住!也唯有这招才可以让凌风配合着有击退李玄霸的万分之一的机会!她燃烧了全身的精气神,爆作漫天精血碎粉,躯体神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她决绝前玉容逸出的凄然无奈的苦笑与深沉的爱意,还有嘴角的口型“我不后悔”,一股熊熊烈火在他的肺腑不住燃烧,他痛苦地合上眼,极力控制不让泪水涌出来,不由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手?”声音变得嘶哑苦涩,眼皮下的眸子里空洞得可怕。 一旁的尊主冷冷道:“抱歉,你们过时了二十四秒,是你该欠我三件事。” 此刻广场烟尘弥漫,血气横空,没有冰雹,只有淅沥而下的点点清冷的雨滴,上方的天空如蒙上一层雾气,有些朦胧。除他二人外再无他人,就连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也在方才的剑气余波中化为灰烬。 最令人惊异的是这片四合院的建筑群依然屹立不倒,这些不是大殿,又非房间,连门窗也没有,只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城门可供出入。 尊主仍是如此的从容镇静,黑色的披风上一尘不染,整个人仿佛正置身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不受这世间一切的影响,包括刚才足使虚空破碎的大爆炸,不像凌风因为再无力抵抗,已受了不轻的伤势。 凌风眉头微皱,不在这赌约的输赢,而在这赌约的本身,他终于知道在与尊主打赌后那丝古怪是从何而来了,因为尊主所说的时间单位让他觉得怪异。先前的“一刻钟”已让他不解,这一刻钟是多长时间? 他对历史有过少量的研究,知道在这古代华夏的计时工具是“铜壳滴漏”,即靠铜壶里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漏来计算时间长短,还有种“日晷”,把一个时辰平均分成八份,一份叫做一刻。而后世的钟表是西方传入,渐渐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约定俗成地称十五分钟为一刻钟。 这三种计时方法的一刻时间差度不大,祝玉妍也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所以凌风就忽略了过去。 现在尊主居然说“过时了二十四秒”,他立即醒悟过来,因为“秒”在这里并不是计时单位,而长度单位(一寸的万分之一)与容量单位(十撮为一秒)!虽说大隋万国来朝,海纳百川,但外来的计时方法绝不致被人平常这般运用! “你是穿越者?”凌风扭过头,眼眸中精芒爆涨,看向尊主问道。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此时内心是怎样一种心情,是老乡见老乡的两眼泪汪汪,还是秘密曝光,终日如个**的跳梁小丑般自顾自表演的尴尬与激愤? 可惜他看不到任何表情,尊主仍是有如藏于黑暗中的幽灵,只微哼了一声,再也不语,不知是默认还是不屑回答,抑或者思索他这话隐含了怎样的秘密。 凌风叹口气,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大意义,如何应付李玄霸才是头等大事。 轰!李玄霸忽然如划落天际的流星般坠地,震得空间一阵晃荡,继而单手成爪,撕裂地面上的青石板,可怕的气劲如电流般循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冲至凌风面前。 “这是试探!” 凌风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用意,毫无疑问,李玄霸是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尊主的意图。像尊主这样绝世强者是他无法忽视的,而他又看出凌风此刻身子的虚弱,绝挡不过这招。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凌风的能耐,因为天地元气已随着他的移动而开始恢复! 而有了天地元气,凌风体内号称回气最快的长生真气无疑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迅速滋生。 凌风没有刻意避开雨水,而是让雨水在眼前凝出一排玉珠般晶莹的颗粒,然后若漫天星光般迎风推出! 排云掌! 砰!一声巨响,两股气劲狠狠冲撞在一起,两人中心的地面在这一刻炸起一个宽三尺,深两尺的坑来,石屑四溅,尘沙扬起,混杂着雨点泥土爆裂。 两人身形均不过微微一晃,这一招算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 但在李玄霸眼里就有些惊奇了,此人的恢复能力的确有两下子,不由露出讶然之色,洒然笑道:“明宗越,是李某小瞧你了!”他这一笑,让人看到洁白如玉的皓齿,平白多了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并没有要继续出手的迹象。 凌风终于看清李玄霸的模样,这位李阀老三并不像他想象中贼眉鼠目,短小精干,只有一身的蛮力,相反还高大英俊,气宇轩昂,与李世民果然只有三两分的相似。他披散着长发,洒在脑后,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潇洒味道,虽穿着极普通的服饰,整个人却显得华丽高贵,一双眼睛深邃如不可见底的幽潭,令人一看就不会小觑他的智慧。 当他的目光扫来时,凌风生出奇异的感觉,似乎对方目光中带有某种无形而有质的异力。他淡淡一笑,内心则在分析眼下的情形,他实在很难相信对方在受了他与祝玉妍的全力一击后还会毫发无伤,不过从李玄霸现在的卓然而立的气度看不出任何端倪。 对于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想杀,要杀,只是没有信心与能力。不过他不会忘记,是这家伙夺走了祝玉妍的生命,造成了永远的遗憾,让他的生命从此残缺。 这个梁子,自然而然地结到李阀的头上。他已暗自发誓,今夜若能逃出生天,定要搅得李阀鸡犬不宁,以牙还牙,杀他个血流成河! 见他不答话,李玄霸也不生气,目光投向尊主道:“尊主,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想你该不会再干涉我李阀与明宗越之间的恩怨吧?”显然两人并非初次见面。 “这个自然,你二人交手,本座自不会插足其中。” 尊主倒是洒脱,身形在空气中慢慢消散,直至化为一片虚无,端的诡异之极。 李玄霸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凌风,可这一眼在凌风看来就十分不爽了,脑海中升出两个评字“邪”与“贱”来,这厮就像一匹饥饿的野狼盯上一只可怜的羔羊,又像是一个禁欲多年的色魔深情注视将要奉献他储存良久精#子的女人。 凌风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小样儿也太看不起爷们儿了吧?体内真气开始迅速流转,随时准备战斗。这时如果还想着逃跑的话,多半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他将恨转变成杀机。这杀机好野,好浓,如烈酒一般弥漫流淌在虚空之中。 他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那张脸犹如铁铸,深沉如枯井,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一成不变的冷漠。 拳头握紧,指关节咯嘣脆响,李玄霸的嘴角逸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当然不会将区区的凌风放在眼里,两人看似差距只有一点,其实天差地远。境界上的差距,是怎也无法弥补的。何况,在他看来,凌风还有个致命的破绽? 踏前两步,每一步都是那么缓慢而沉重,但每一步都似乎夹着扣人心弦的震慑力,更似有一个无声的声音,应和着他的脚步响在方圆数里内每一个人的心头,是那么沉重,那么悠扬。 李玄霸整个人散发出一阵强烈无比的气势,凝重的如同实质。 霍然间,凌风身子一颤,感受到这气势的可怕之处,这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压迫性力量。 不过令他稍为放松的是,这股力量还没有今天初始遇上的那股杀气骇人,虽然强大,但在精神冲击上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他可以肯定,那杀气定是对方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增幅使出的,不然他早该束手就擒了。 凝神静气,凌风合上双目,积蓄#精神力与这股气势对抗,但下一刻,他陡然间升起股古怪的感觉。 在他浑融如一的精神天地里,似乎看到冰封的平原,染血的大地,一座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山峰上,一个周身笼罩着一层奇异邪火的恶魔,正迎着猎猎狂风,张开双臂,面目狰狞,仰天狂笑。 继而,他的识海里,李玄霸消失了。 代替他出现的是一把剑,一把接天插地的剑,一把无坚不摧的剑,一把足以毁灭世间万物的剑! 若只是如此,当然不足为惧,最可怕处在于,凌风可以清楚感知到无数股张狂的邪气自四面八方的地底向此处涌了上来,偌大的庭院如长鲸吸水,无限地吸纳天与地之间的邪气。 此时天地间异象稍减,李阀各高手均到院落之外,不敢靠近这里一步,忽然间那浩瀚无边的邪气漫过每个人的心头,都感到一阵奇异的寒意,脸上顿无一丝血色,眼中有着深刻的恐惧,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直接传到他们脑海。 多数人都已得到信息,里面这位就是李阀不世出的三公子李玄霸,但内心对李渊都颇有几分怨怼,好像您这儿子有些敌我不分啊。不过,李玄霸这种无敌霸道的恐怖形象,从此永远地再无法磨灭地,铭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最深处。 “这是怎么回事?” 凌风大惑不解,这邪气并非单纯意义上的邪,而像是来自九幽黄泉的无数尸骨的怨念凝聚而成的死气! 杀意弥漫整个天空,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死气! 他暗地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再像以前那样变态的把元气抽干就行。可一想到那尸骨如山,仍忍不住地发怵。可以肯定,这小子杀的人怎么着也不会下于三位数! 相较之下,人家才是真正的阎罗,而凌风充其量就是个为地府跑腿打杂,偶尔兼职招聘的。平心而论,凌风自出道以来所杀之人最多不过数百。 抛开这些纷杂的念头不谈,凌风的精神抵御却没有丝毫松懈,犹如怒海漂泊的一叶孤舟,任他狂风骤雨,潮涨潮落,我自随波逐流,难以翻覆。 换作以前在这交锋的关键时刻胡思乱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必会导致心灵被敌人趁隙而入,但现在却不可思议的做到了,他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我,非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不分彼此。 而在下一瞬间,他的心神突然晋入到意识空间,这时,他惊喜地发现了衰弱不堪的祝玉妍的元神! 第208章 生死囚笼 凌风的意识空间其实并不大,细算起来也就只有方圆百步的样子,这个事实很打击人。 之前他与祝玉妍双修时就发现了这点,他可以构建一个虚拟的世界,但毕竟不是真实的景物,而且可视范围有限。 现在祝玉妍就在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静静地躺着,模样憔悴,萎顿不堪,睁开微显惺忪的眼睛,那里已经失去了夺目而亮丽的神采,可见玉石俱焚对她精神的消耗是何等的巨大。 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她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惊喜,几分犹疑,几分惶恐。这里是否凌风的地盘,想来她也没有特别的把握。不过可以肯定,这不是传闻中拘押鬼魂的幽冥界阎罗殿,明显没有过什么鬼门关,走什么奈河桥嘛。 正彷徨间,只见凌风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待她反应过来,就狠狠把她横腰抱起,揽在怀里,那副急切的样子像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内似的。 “好了,人家被你搂得喘不过气来了。” 乍见凌风,祝玉妍也不禁喜极而泣,在施展玉石俱焚前她就自知必死无疑,当时就抱着牺牲自己、成全凌风的态度毅然迎上袭来的巨剑,哪想还有机会在此碰见这冤家。见到凌风也是两眼汪汪,雾气朦胧,打趣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鼻子。不羞!” 凌风忍住哭的冲动,撇嘴道:“外面风大,我是沙子进了眼睛。”看她揶揄的神色,知道给调戏了,也不恼,只在她那饱满挺翘的臀部轻拍几记,以示薄惩。 闲闹几下,祝玉妍眸子里满是柔情,揩去凌风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脱险了吗?” “哪有这般容易?”凌风立时苦笑,“咱们联手一击,差上搭上你的性命也没有伤到那家伙分毫,简直是比三大宗师还要恐怖的怪物。现在我正与他进行气势比拼呢。” 想不到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爱郎仍在危险中,祝玉妍略为失望与惊愕,秀气的黛眉微蹙,不解道:“既是如此,你怎么还可以脱身进入这里?” 凌风摇头道:“我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元神按说都在这里,但我可以清楚感知外面我的气势不减反增,李玄霸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 这确是个诡异的现象,以祝玉妍的见多识广也难以解释,猜测道:“难道你人格分裂,控制身体的只是你额外衍生的另一意识体?” 这样一说,凌风倏然一惊,想到某种可能,不由冷汗淋漓,因为他的体内确实还有三个元婴!凝聚心神,半晌后喟然叹道:“我的运气该没这么衰吧?” 见他面色骤变,熟知他底细的祝玉妍升起种不详的预感,心也随着沉到谷底,问道:“怎么了?” 凌风露出个尴尬的神色,道:“我好像出不去了!” “夺舍?”祝玉妍声音微颤,想不到凌风以精气培育出三个变态的元婴来,更在这关键时候占据了他的肉身。 凌风安慰道:“应该没有这么糟糕,我与外界的精神联系并没有断绝,外面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脱我的感官。而且据我说知,这三个家伙互不对付,怎么可能任由其中之一独占肉身?” 祝玉妍点头道:“只能寄希望如此了。否则只怕你得永远地困在这里了。” “困在这里?”凌风心里暗想,多半还会给夺舍的那位抹杀我这份灵识,不过这自不必公之于口,因为他还有脱困的可能,而祝玉妍的真身已毁,只能注定一辈子待在这片似屋非屋的空间里。 生死之间是个囚笼,而在这里天知道元神何时会消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这是他欠她的! 祝玉妍的两条粉臂搂上他的脖子,献上红唇,丁香舌尖伸入他的口中,热吻之后,双颊晕红,眼波流动,娇声道:“不想这些了,我们双修吧!” 双修?这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主意,这诡异的三百六十五比一的时间差让他的神识往外探测时有种脑子反应极慢的感觉,真不舒服。 何况双修还是恢复精神力的绝妙法门啊!祝玉妍衰弱的意识体显然也需要他的滋补,不然一不小心魂飞魄散,岂不冤哉枉也? ******** 风雅阁。 青青夫人的卧室之大、之奢华,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 地面上铺陈着雪白的波斯羊毛地毯,一张宽大无比的巨榻摆在正中。紫红色檀木床榻上,一个雕刻着栩栩如生鲜花和仙鹤相映图案的绿色玉枕,一床大红色地丝缎被子,那做工那品质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床榻四周摆放着四个陶制但却镶嵌着金边的绣墩,上面放置着铜质的炭火盆,炭火正旺,显然是顷刻间骤然变冷的天气所致。一张与床榻平齐的案几儿放在床头的位置,上面的银盘玉盏绝非凡品。 更绝的是,在卧房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惟妙惟肖的石刻仙鹤,鹤嘴中青烟袅袅,让空旷而华贵的卧房中充满了浓郁的香气。 青青只着一身薄薄的纱裙,伏在床榻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半跪在她身侧,轻轻为她按摩着半露的香肩,丰满平滑的腰肢。在少女轻轻柔柔的动作间,映着暗黄的炭火,隐约可见青青那薄裙后面的粉红色抹胸,以及雪白细嫩的肌肤。 随着少女按摩力度的加大,青青不由扭动水蛇一般的身子,樱唇微微发出一声声明显有些**的呻吟,若是窗外有人的话,定会以为这是男女交#欢所致。 忽然她的呻吟声顿止,开口问道:“喜儿,你觉得刘文静其人如何?” “看不透。”少女喜儿淡淡答道,没有宴席上那般对刘文静灼热的倾慕之色,手上动作却不停,在青青挺翘圆润的玉#臀四周轻轻转着圈揉捏着。 她的年纪不大,豆蔻年华,瓜子脸庞,琼鼻丰盈,娇躯窈窕,韵味风流,娇艳之气自她曲线玲珑的身子中透露出,魅力无限。现在就可看出这是十足一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定更了不得,否则也不安排让她陪伴刘文静了。 青青换个舒服的姿势,叹道:“此人确是个人物,难怪李渊老贼也要费尽心机防范他。听房戏的家伙刚走,累得老娘叫了半天床。” 由于天象异变,在场男人多少都打消了玩女人的心思,但李世民却把大家赶回了女人的房间,刘文静由老板青青亲自招待,而他自己则回宫看看情况,尉迟敬德这个摆明不近女色的家伙自然要随身护驾。 喜儿问道:“刘文静是魔门的人?” “或许吧。”青青眼中有些迷惘,想是真不知其底细,话锋一转,“不过,尊主既让我们配合此人的行动,当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让人不解的是,这当口儿这家伙会做什么呢?今天这夜可有些不太平啊。”突然扑哧一笑,“你侍候了他几天,应该可以肯定他不是男人吧。不然怎么会还没有把你这骚蹄子的落红拿走。” 喜儿停下手,从床榻上扯过丝缎披风来,披在青青身上,然后坐在对面的绣墩上,一拂额前的刘海,道:“不,他不只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 “哦?”青青明媚的大眼睛看向她,在这昏暗的空间里仍有些闪闪发亮。 喜儿微作沉吟道:“他并非不通武功,而是体内的经脉处处断裂,无法再使用真气,应是早年被敌人震断。虽然如此,但经过他累年苦修,体内积蓄的精神力量之强,非同小可。不然他也不敢在这时候孤身一人从秘道溜走。” “这些自不必多说,”青青清幽似水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凝视着服侍自己多年、情感类于姐妹而非主仆的小妮子,“你说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可是见到他那#话儿了?” 喜儿羞红了脸,欺霜赛雪的香腮粉红恍如桃花绽放,啐了口道:“我一不小心碰到的。所以我才说看不透他。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青青掰着手指道:“他与尊主相识,一副架子还不小。尊主把我们的身份暴露给他,他连逢场作戏也不肯,我还道他是天阉,听你这么一说,原来还是有些男人的性征冲动的。这事透着诡异,不过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只要完成好尊主交待的任务,届时大业功成,希望天下的姐妹们不再像我们这般受苦受难才好!” 喜儿默然不语,眼睛里却射出无限憧憬的神色。那一天,何时才能到来呢? ******** 李玄霸面带冷笑,对凌风很是不屑,体内真气疯狂涌动,气势不断积蓄,来自地底的邪气、死气、阴气全部如风暴般袭卷而来。 在他看来,凌风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凭他那可怜的精神力与引动元气的法门怎么斗得过他?现在出手的话,这小子是必死无疑,而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好好震慑下群邪宵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功力。 他这想法多少有些偏激了,此时天底下还有哪个人敢小觑于他? 就在这时,他惊愕地看到凌风睁开了眼睛!这并不是令他惊愕的缘由,而是因为凌风的眼球成为诡异的血红色,瞳仁坚决而深邃,就像遥不可及的星空,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巨变! 如果说先前凌风只是雨打风吹的一叶浮萍,现在则是一条厚重凝实、可擎天地的山脉。 这个发现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令他原本无坚不摧的无敌信念不知不觉中裂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千里之堤,尚会毁于蚁穴,何况人乎? 流云轰然以极速向此处汇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如碾过天空的巨辙,天际不时传来阵阵雷鸣,天色顿时再度暗淡无光,月亮与星星不知跑到哪里喝茶去了。 继而,哗的一声霹雳,四面激涌而至的密云被狠狠地扯下大片,紧罩整个上空,强大无匹的气劲汇聚再冲撞爆发,云层倏地破裂,无数豆大的雨点向下砸下。 再一瞬,他看到凌风全身上下雾气蒸腾,接着,他的气机再也不能锁定凌风了! 凌风的身体明明还在那里站着,可他的气势就像融入这无边的风雨之中,飘摇不定,润物无声。 忽然,凌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像是满天的阴霾尽散,初露于人间的骄阳。 没有人能读懂凌风的笑意。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是的,李玄霸读不懂凌风的笑意,但他却感觉到了凌风那涌动膨胀的杀气与生机。 他不晓得凌风在短短几息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这样下去,对方以雨助势,以势感应天地,如此循环不休,气势迟早有一刻会彻底压过他! 爱,可以拯救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可爱,也同样可以使一个人变得可怕。凌风是因为对祝玉妍的爱才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么? 李玄霸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成就大宗师时虽然把周围大片的元气全部吸纳走,但那毕竟是靠了皇宫大内一套奇特的阵法,并非他的真正实力。那挟天地之威,本是必杀的一剑,被祝玉妍用性命抵挡住,他是再没有第二次蓄气的机会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之道乃一切道法的终极,天地人尽在其中。 他修剑道,行杀戮之实,可谓之修罗道。剑道的意义在于毁灭,创造与毁灭构成整个世间,当然也是自然之道的一种,但他显然还没有彻底将之领悟。所以只能借助邪气来增强气势。 而凌风却可以牵动天地之间的水之元力,在这大雨滂沱中,威势巨增。 二人其中境界高下,立眼可判。 李玄霸眉头一皱,停下前进的脚步,伸手,平平推出,就这样朝着两人气势交锋的中心点打去。 不见凌风有何动作,轰然一声浑响从那虚空中传了出来,随后无比雄浑的力量向外辐散出去,有如平地一声雷,天地间顿时激起猛烈堪比十级的龙卷风,卷起无数烟尘、血雾、泥沙,在空中呼啸,久久不散。 对这个结果李玄霸当然不会满意,他可以清楚看到凌风正傲然站于原地,周身水汽流转,流露着一种睥睨在下的信心与气势,还有一种近乎魔魅的凶戾。 心念感知之下,他再度色变。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水有温柔如泉,也有狂暴如洪。凌风的气势就像决堤之洪,飞泻之瀑,滔天的巨浪,汹涌澎湃,不住攀升。正所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凌风朗声而笑,身形一动,如同闪电般窜了出去,一个跨步,就已穿过犹未平息的风暴,双掌之上蓄满了力量,就这样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李玄霸暗自恚怒,你小子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气势未到巅峰,大家半斤八两,也敢先行挑衅。他的动作丝毫不慢,双手高举,真气急剧外溢,猛冲经脉,聚指成剑,刺向凌风手心。 两人目光交击,李玄霸看到凌风的眼神,血红奇异地消失,清澈的有如一汪幽泉,波澜不惊的仿佛宁静的深潭,可是,他莫名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 可就在此刻,凌风的掌影消失了,随他而来的漫天水汽也消失了,李玄霸的眼前似乎出现一棵参天巨木,硕大的树枝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威力,刷地向他劈来。 五行之中,水能润木,木水相生,凌风的气势在一瞬间攀至顶峰! 更要紧的是,凌风的掌似缓似快,动作充满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境界,隐与天地的力量结合为一,把李玄霸完全锁紧笼罩。 李玄霸惊骇之下,顾不得其他,轻喝一声,在眨眼的高速内,登时调动已吸聚到脚底的所有邪气,在指尖凝出尺长的剑芒。 这蓄足了劲气的一剑,就像挂在虚空的虹彩,耀出夺目的光华,煞是好看。剑芒虽然只有尺许,但没有会怀疑其可怕的爆发力。它是凝聚了李玄霸毕生功力与邪气的精华! 砰!两人至强一击撞到一起,时间仿佛停顿了片刻,继而,石飞,风裂! 虚空在刹那之间变得嚣乱不堪,犹如风暴在凄号,每一寸空间都充盈着来自亿万个方向的力量,似欲撕毁每一片实物。 整个院落再次遭受清洗,地面的青石板无论完好与否均面目全非,给狂暴的冲击力轰得翻卷开来,像是犁过一般。 雨住,云散! 惨叫、惊呼,一切声音都显得不够真实,显然是在院外企图观战的众高手又遭池鱼之殃。 花枯,木折,马死,人亡。这点并没有任何意外之处!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四面高大的院墙仍在巍然屹立,完好无缺。 没过多久,天地倏然静寂下来。 每个人都感到两股心悸的足以排山倒海、毁天灭地的直捣心灵的力量,这两股力量所形成的气势强大无伦,均不自禁地生出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感觉深深地烙入心中,几让人迷失…… 第209章 地仙剑意 这感觉并非唯院外李阀包括李渊在内的高手团所独有,整个大兴城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均有种直逼心底的颤动。 没有见识的凡夫俗子多认为是天降神威,抚慰黎民,对先前李阀开罪上天的说法愈发肯定了。这两天来他们遇上的怪事一桩又一桩,一件接一件,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了。 天道之下,尽是蝼蚁。在两大高手近乎超自然能力的影响下,所有人都谦恭起来。凡人怎能与仙人相比? 李渊带头后退,这一退,并没有什么方向性,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在平常是懦弱的表现,这时均被认为是理所当然。 没有人敢与这两股气势相抗。 死亡,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的。不惧死亡是因为没有足够让人惧怕的震撼力,而凌风与李玄霸所爆发出的气势足以产生这种效果。 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沉寂,就连呼吸声也压抑得微不可闻。 浩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凌风与李玄霸。 厚实的云层没有溜走,诡异地在院落上空外围环成一周,雷电风雨只在他处肆虐,只有两人头顶映着那孤寂的弦月与数点凄星,好似这里是一片独立的空间,一如一幅唯美的风景画,抑或外面才是虚无的幻象。 忽然,李玄霸笑了。 他有他笑的理由,这一招,是他略胜了半筹,因为他逼退了凌风,而他没有退上半步。当然,这是如果不算上他直浸岩层的双脚与四周凹陷成丈许深巨坑的地表的话。 凌风的身影安静地出现在三百步外,青衣上片尘不染,滴雨不沾。这段距离对他们这个级数的高手来说转瞬可至。他的眉目低垂,嘴角带着一丝未逝的血迹,与李玄霸从容潇洒的形象相比,略有些狼狈。 然而,他的表情仍是那般平淡,波澜不惊,好像世间没有什么可以使他忧烦一般,眼前这场对决的胜负,两个人的生死,都不过是过眼即忘的浮云。 “明宗越,你的至强一击也不过如此。今天你输定了!你知道你败在哪里吗?”李玄霸见笑了半晌对方也没有反应,不由开口说道。 凌风沉默,身形不动如山,更像是一尊石像。他的脚下是被翻滚上来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并不好闻。 李玄霸当然不会蠢的以为凌风死了,因为凌风的思感仍在,无论千军万马,还是千山万水,都无法阻断这无形又无处不在的精神交感。他清楚感知得到,凌风体表的温度无限降低,口鼻呼吸断绝,但体内蕴藏着洪潮般涌动的战意与生机,浩然而无休止扩散的气势正不断收缩,气机紧紧锁定他,随时可以发出雷霆般的一击! 李玄霸眼中射出锐利如刀的寒芒,继续说道:“像我们这个层次的高手,均有自己坚持的道。而你没有!” “天人之道,岂是你这毛头小子可以理解的!”凌风开口了,不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你无非就会些毁灭杀戮的小道,粗通点驾驭元气的法门,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李玄霸愕然,他发动言语攻势不成,居然还给反蚀一把,把他鄙视的够呛。不过确是实情,他到现在仍想不明白这厮怎么会突然像换个人似的,武功强横地连他也不得小觑。 可他怎肯示弱,道:“你释道魔三家兼修,看似了不起,可又有哪一门能练到最高境界?就凭你也配追求天道?” 凌风不再言语,冷眼相看。 李玄霸忽然岔开话题道:“前年(大业十一年),突厥率骑数十万围困雁门关,后来不过月余围解,你猜为什么?” 他这副作派,颇有些吹嘘自己的意味,倒使得气氛稍为缓和,不再剑拔弩张,如与朋友聊天般悠然自若。当然,两人都不会真正放松,精神气势仍在不住起伏波动中。 凌风眉头微皱,目光闪烁,“这个与你有关?” 真相当然不会是如传言所说各路勤王军及时赶到,抑或李二世民应募从军后巧施惑敌之计,迫使始毕见势不妙,无奈退兵。李玄霸还不至于如此无聊。 李玄霸避而不答,道:“当年我诈死之后,一人一剑西入草原,横行无忌,时人赠我个绰号,名为恶魔。” 他的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但可想而知在强者如云的草原能冠以这个绰号,那该是造成了怎样的杀戮。 “以战养战,实是提升实力的不二法门。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当我费力击败了毕玄的大弟子颜回风后,护短的毕玄终于出现,我不幸败了,而且很惨,险些把命丧掉。” 李玄霸说起这桩糗事,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丢脸之处。以他的年纪,能在盛怒的毕玄手底下逃生,该是何等的能耐,传之江湖,定是轰动的大事,而中原武林没有过一点风声。 凌风一对虎目亮了起来,插口道:“当时正是突厥大军叩关之时,毕玄既是突厥的武尊,这又是标志突厥再次崛起的战役,他没有不到场的理由。而最终他没有现身,说明他已在你的手底下受了不轻的伤势。” 以大宗师变态的身体强度与恢复速度,李玄霸在那时就有如此赫赫战果,当真厉害。而正因如此,突厥后来的退兵就顺理成章了。 李玄霸的意思很明确,无非自吹自擂,表明自己很牛叉,而且这是两年前的陈年往事,现在的他已与毕玄同级,手底下功夫孰强孰弱,还是两说。这当然旨在打击凌风的信心。 他诈死数年,默默无闻地潜心修炼,在大隋没有留下任何名声,江湖上许多人早已把他给忘却,心中定有很强的倾诉愿望。想来这也是他废话的一个缘由。 另外从李玄霸的话中透露出一点,刚好可以解答一件令凌风极为困惑的事情。 跋锋寒的武功并不怎么样,跟他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了。可是在几年前这家伙居然能把颜回风宰掉,大摇大摆地逃到中原,借磨炼武道为名避难,真是匪夷所思。 颜回风怎么说也是毕玄的大弟子,以大宗师收徒的严格程度,手底总该有上两把刷子,就算达不到师父的高度,有个入微级别或者宗师巅峰也是情理之中,可他就不声不响地挂在了一个不入流的小马贼跋锋寒的手里…… 现在看来,老颜应该是给老跋极为侥幸地捡了便宜,虽说,也因此惹下了天大的祸端。 想来,毕玄也知道这小子那丁点的本事,所以没有怎么震怒,亲自来个千里追杀,只是派弟子拓跋玉与淳于薇率十八骑南下追捕,算是给老跋极大的面子了。不然,跋锋寒哪有不断突破的机会? 李玄霸道:“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身体内到底发生了怎样奇异的事情,但你决不可能胜过我。你可知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你说。”凌风不咸不淡地道。 “剑意。”李玄霸嘴角吐出两个字,眼里闪烁着莫测精芒。 “剑意?”凌风怔住,不由皱起了眉头,隐隐料到了什么。 “不错。”李玄霸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当今三大宗师,哪个突破时能引动这可怕的异象来?若非我炼化了你师父独孤求败遗留的剑意,怎会有今天的成就?以我本来的资质,要想达到这个层次,只怕还得三两年光景。” 凌风浑身巨震,独孤求败破碎前曾言,在他们初遇时的江南某处,有为他留下的东西。想不到会是剑意! 地仙的剑意,那该是何等的强大!何况是独孤求败与向雨田巅峰对决时的剑意!怪不得李玄霸初至大宗师,就能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不过,这原属于自己的东西,居然给人抢走,而且还用来对付自己,世事可真够讽刺。这种郁闷的感觉非当事人是绝难真正体会的。 同时,他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独孤求败一剑劈断山脉,被好事者誉为天下第一高手,在独孤阀的暗中宣传下有不少人甚至知道他就是其传人,但来大兴后仍有这么多人敢寻他晦气。 李玄霸能得到地仙剑意,当然在江南停留过不短的时间。以他的功力,要知道独孤求败破碎而去的消息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以你的修为,要想彻底炼化剑意,只怕还不够吧?我若所料不差,最初你释放的那股杀气,便是剑意的一部分。当时你若再能坚持片刻,早将我的性命取走,哪还有后面这档子事?”凌风略一思索,就想明前因后果,只是想不通这家伙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话,像个八婆似的。 李玄霸不由露出讥讽的笑意,道:“明宗越啊明宗越,我透露给你这么多消息,你还不明白么?” 凌风再度沉默。 不是他哑口无言,也不是他努力思考对方话中的含义,而是他已经感到空间里骤然陡增的血腥气,还有狂暴的邪气,死气! 这时他看到一把剑,一把突然出现在李玄霸手中的剑,剑未出鞘,可已让人感到咄咄逼人的寒意。 “此剑是我采七海寒铁精英,花费七天七夜锻造而成,吹毛断发,无坚不摧,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剑名天罚!” 天罚!苍生有罪,代天罚之!这是怎样的气魄与霸道! 李玄霸握着剑柄,整个身体与剑身仿佛融于一体,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人剑合一! 看他自信又略带张狂的神情,可知这是他的压箱底手段,如今被迫得提前使出。 风起,云动,飙起猎猎的肃杀之意,虽是夏初,却仿似严冬忽至。 月移,星晃,在这夜中显得无比清冷。 然而,剑更冷。 凌风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重看不见的山峰,向他压了下来。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顿时绷紧,知道李玄霸还有话,静待他说下去。 “你一定很奇怪,我既得了地仙剑意,为何还要执着这凡尘中的剑道。”李玄霸手中有剑,剑仍在鞘,剑气并非从剑上发出,他的人远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凌风面容宁洽,没有半分惧意,盯着他道:“这把剑,里面不仅仅有超过十万人的怨念,血气,还有我师父的剑意。因为以你的武功境界,根本无法完全消化这剑意,所以只有将剑意融入剑中,以人御剑,人剑通灵,自然要简单许多。” 李玄霸没有再说话。 话已尽。 他说话的目的就是逼凌风想起最初那股杀气的可怕,使他精神恍惚,丧失斗志。 可惜,他失败了。 凌风就像换了个人,武功强的可怕,心志也坚毅的可怕。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的颓然,沮丧,彷徨,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均与他无关。 “他真的有信心抵挡地仙的剑意么?”李玄霸心中不禁揣测,却没有个肯定的答案。 他的心已乱,今夜的凌风已经带给他无限的“惊喜”。或许,这是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人。不过,他显然并不期待这所谓的奇迹。 两人目光相遇,如同剑锋相击,空中立时激起一团嘶嘶的电火,像鬼火一样在风中飘忽不定,却不熄灭。 他们均没有动,这种静的压力,却比动更强,更可怕。 暗云倏地低垂,翻滚不定,如涛涌浪翻,又如潮涨潮落,更像一个潜伏多年的巨兽,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电光集束,如一道巨大的光柱,张牙舞爪,电光的尖端错杂相缠,如古树之根,但色彩之明亮更让人心颤神摇。 它试图将大口合住,可是像给无形的力量卡住了喉咙,怎也合不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这座四合院更像是一个天井,一个真正合格的天井,井口窄小,井深足有数十里,接连九天。不过井侧闪烁着火焰一样的光彩,如一抹凄艳的霞光,瑰丽而奇异。 一声龙吟,剑气冲霄。 李玄霸的剑已出鞘,为这黑夜带来些许的光明,比那星、那月的微弱光华更加璀璨。 继而,雷声大作,电光闪耀。暗云翻滚,如给煮沸一般,接着,如同瀑布飞泻,刷地向地面冲来。 李玄霸飞身而起,一跃至六丈高下,长剑划破长空,风声如雷,雷助风势,剑带起的寒流,冰寒彻骨,令远近数里的人群全都不由得浑身颤抖,身体接近崩溃的边缘。 剑气笼罩方圆十丈,剑势纵横开阖,每个人心内都泛起一片惨烈的感觉,便如千军万马对垒沙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剑尖突然向头上虚空一刺,一搅,刚好一道电火劈来,高压的电流,把整柄剑殛得电光四射,紧接着,整个人给包裹在电光里,在黑漆的夜空上,望之如雷神降临。长啸一声,电光从他的身体倒流而集中到剑上,陡然身形掠过百丈距离,转眼即到凌风面前,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剑气袭至! 剑势如虹,附近的气流利如刀刃,随着剑势逐渐加强旋转式的对流,压力骤增。 大地震动,凌风仍没有一点的动作,他身前的土地已经笔直地裂开长三丈两尺宽的长坑,坑上电光游离,呖呖作响,分明是空气分子以高速摩擦所致。 他的心中隐隐有股不安,李玄霸的剑气愈发接近,这感觉变得愈发强烈起来。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剑气不足惧,地仙的剑意亦不足为惧,那么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不安呢? 就在这时,他想起已经远去的尊主! 第210章 天外飞仙 尊主无疑是个有着地仙级别实力的强者,无论他在哪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发觉他的行踪。 以凌风、李玄霸之能,四周方圆数里内连虫蚁触地的声音都成网内的鱼儿,无有遗漏,唯独感应不到尊主的存在。在他们超感官的监察下,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尊主形神俱灭,再不存在于天地之间,或者早已远遁离去。 真正的情形当然不会是这样。尊主的心灵和精神,早已到了一个可以躲开他们触感的层次。仅能在他可能对自己不利时,隐隐会产生一种模糊得极为微弱的感应。 当这丝感应变得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凌风已经可以肯定,尊主一直潜伏在附近,从来没有离去过! 不过,他显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仔细思索这个问题。 李玄霸的剑已至,逼人的剑气,锋锐的剑意,随着他大鸟般的身影凌空扑来。 这一剑,看似简单平实,可是没有人知道剑势是从何处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剑势要作何种变化,甚至没有人知道剑势是快是慢,因为这一剑就像包含了宇宙生生不息的变化,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这一剑,剑气无比的凝聚,已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全无痕迹,换作一般人,除了后退避其锋锐外,别无他法。而且这一退亦是大有学问,必须封死敌人的下着变化,否则敌人受气机牵动乘势前击,自己势将难逃当场败亡的命运。 只是,此刻的凌风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感应长剑袭来的路线与力度,传送收集的所有数据给大脑中枢,以供决断。 天罚剑距他只有六丈,但那剑气,还有带起的劲风,已摧得他的头发和衣衫向后飘飞,惊人的压力,足使人呼吸不畅。 周围数丈的气流,急速旋转,一股股有如利刃的气锋,在这范围内急速激撞。 凌风若在风暴的中心,他不动犹可,一动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到他的身上,把他卷进急流的气旋内。 可他若不动,那是必死之局,凡人之躯,怎能与堪称绝世神兵的剑气相抗? 他已全无退路。 气旋愈转愈急,剑气越来越近,可他仍是殊无惧色。 “来的好!”凌风突然间拊掌大笑,笑声初始时微细难闻,仿似来自十八层地狱之下,倏忽后占据了整个天地。 骤然听到凌风的笑声,李玄霸顿如置身狂风怒号中,像在逆流而上,他知道凌风已把精神力溶入笑声中,向自己展开最狂猛的硬攻,自己的心灵稍露空隙,便会立时受制,现出破绽。 他识得利害,不敢大意,连忙收摄心神,他就是剑,剑就是他,再也分不出彼此。 就在这时,凌风身形陡动,就像化作三道身影,一黑一青一黄,分在三个不同的方向,成掎角之势。 呼!噗!嗤! 一掌一拳一指齐齐探出,黑色、白色、金色,三道电光向袭来的剑气冲去,却在剑气的前方某处,汇合到一起,轰然炸出一团五彩的光华。 李玄霸大惊,他借雷电之势,精气神臻至最佳状态,这一剑蓄势待发,实含天地之威,更在人剑通灵后,剑意喷薄而出,精神攻击的力度达到最强,谁想凌风竟还有如此手段! 他已经领教过凌风的三分归元气,怎料得到,此时这释道魔三家合一后,比之原来的气劲要强过百倍千倍? 月色星光更加暗淡,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李玄霸的剑气与凌风突然迸发出的那道炫丽光华上。 身影消散,凌风便如站在原地,从未动过一般,孤峰耸峙,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这一招的结果。只有略微蹙起的眉心可显示其内心并不平静。 他当然不是在担心此战的胜负,他在考虑尊主的立场。直觉告诉他,尊主肯定会出手,但问题是,他不知道尊主出手的时机、角度与方式! 长空黑云疾走,地暗天昏,终于遮覆整片天空,电光不时闪烁天边。 轰!气劲相撞,四周旋起激烈的气流,像要撕碎这片虚无的空间,紧接着,天空打下一个惊雷,酝酿已久的大雷暴,刹那间充塞了天地。 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倾盆而下。 两人气劲砰击的中心,形成一片真空,范围不住扩大,连最细微的粉尘都彻底消散,雨点在此蒸腾,化作一团轻雾。过得不久,空间扩展到极限,无数的空气分子立即向那里填补,激起阵阵的火花。 李玄霸连人带剑给震飞开,倒抛上天,浑身肺腑欲裂,气血翻腾,在空中一个急转,往三十丈外落去。 凌风依然卓立,全身真气弥漫,大雨来到他头顶五尺处,便向四周激溅,一滴水也不能沾到他的身上。 那股劲力的余波对他造不成丁点的伤害,无论在气势上和真气的运行上,都已到达巅峰! 吐出一口鲜血,胸前一松,回复畅顺,李玄霸人在半空,倏然止住,像踩了刹车一般,长剑高举过头,配合背后交加的雷光电闪,如神似魔。 下一瞬间,一道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直击到长剑的剑刃上,剑刃立时通体发亮,万道光芒,绕刃身疾走高压的电流,在剑身上吱吱乱响。 看到凌风大惑不解的迷茫神色,他大为得意,忽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凌风的衣衫破裂,露出壮实的肌肉与完美的身材,腰间别着一块铁片(江淮令),手中现出一张强弓! 扬眉,昂首,摆腰,举肩,抬肘,拧腕,刹那间凌风的神情变得虔诚肃穆,左手擎住弓柄,左臂伸直举过头顶,右手虚按,像挟着一枝真正的箭羽,又像挽了千斤的重物,一寸、一寸地将弓慢慢拉来,直成满月。左手以固定的速率缓缓沉下,终垂至胸前不动,弓身由高至低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气劲凝聚而成的箭矢瞄定李玄霸的胸口。 凌风的一系列动作复杂而有序,像唱曲的名家,就算在曲回婉转之处也字字清晰,没有半分停顿犹豫,行云流水,不外如是。看似时间虽长,其实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 这种条理分明的视觉反差,最让人难受不过。 看得李玄霸心神巨震,他可以清楚感知对方这一箭所蕴含的惊天动地的力道,原来不只有他才有底牌。他的底牌已经翻过,那么凌风的这一箭呢? 可他岂是等闲,硬生生压下心底这丝悸动,厉啸一声,手中长剑射出数丈的剑气,挟着那道电光,闪电凌空,化为一片闪亮而巨大的霓虹,直取凌风。 凌风面上露出冷笑,很是不屑李玄霸黔驴技穷的一招。 他已可以肯定,手中这张弓绝非箭大师所铸造的亡月弓,一把凡弓怎么可能在他虚弱的时候助他的灵觉做出突破? 弓里暗含的奇异能量威力莫测,他虽不能将之完全发挥,但以之击退李玄霸还不成问题。可是这样的绝世神弓,怎么会落到曲傲手里? 剑气将至,他的箭已蓄满了力道。 李玄霸容色大变,他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昏昏噩噩的气场,每一寸肌肤都种承受着来自各个不同方向的压力,那是一种霸烈得近乎有形的杀气。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将自己置身险地,完全暴露于对方的弓箭范围内? 手腕挥动,剑气立即回防。不仅仅是因为箭头精确无比地对准了他,更是因为那无与伦比的霸杀之气紧紧地锁住了他的每一个方位,只要他稍有半点异动,保证立刻会被这蕴含毁灭力量的利箭爆成一蓬血雨,化为碎片,任他铁打的躯体也无济于事。 他感觉到对方的箭似乎是带有生命的灵物,它包容了一切,包括了凌风的精、气、神,甚至生命与灵魂。 天、地、人、箭,在那一张具有死亡诱惑力的大弓作为媒介之下,完美地结合为一个整体,而他却是这个整体之中的异物,所有能够结合的力量全都锁定在他的身上。 雷电狂作,雨仍在下,愈趋暴烈。 对峙,相视的两人已经完全忽略了时间和空间,数十丈的距离,怎么能抵挡劲弩的发射?这极可能成为一击致命之地。 虚空中的空气显得沉重起来,雨滴落地时都变得轻悄悄,仿佛在害怕打扰正包含巨大能量的两个人。 这一战,到了胜负立决的阶段。 凌风松手,箭出,化成一道虚光,仿佛将整个天地撕裂了一般,发出尖锐刺耳之极的弦响。雨势骤然停顿了一瞬间,所有的空间似乎在一刹那之间塌陷,包括那充斥于虚空的杀气,全都被这一箭所吸敛。 “哗----”无尽的电光自夜空之中投下,凝而不散,历久不绝,如数条紧缠于一起的接天银龙,在天与地之间不断地交错、缠绕、颤抖…… 天地不再是陷入黑暗之中,而是一片让人心悸的光明,几乎没有人可以在这片光明之中睁开眼睛,又像是天与地在一刹那之间崩溃、飞散,化为虚无。 整个世界仿佛都不真实起来,方圆数十里内的人群恍如进入了一个难以醒转的梦境之中。混沌之中,只有无尽的强大气流朝四面激散、辐射,尚夹着碎石泥木,每一个人都迷失于其中。 箭至,李玄霸的灵觉已经清晰地捕捉到这一箭的方位。 此时的目光似乎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速度太快,快得几乎完全不存在,快得如同突破了这个空间,又自另一个空间突然穿出,抑或,箭已化为另一种形式存在,如同意念,如同虚空,变得抽象虚无,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所以,他根本就无法以眼睛捕捉到箭的踪迹。 好在他还有灵觉,敏锐的精神感知帮了他一个大忙,心中蓦地一放松。他的剑疯狂地挥出,凝聚了自己所能凝聚的全部功力,以做出这最后也是最为野性的一击。 生与死,成与败,也全都牵系于这灭天绝地的一剑之上。 轰!箭、剑相击,准确得骇人,就像两颗灵魂的碰撞。 李玄霸终于在最后一刻找到箭头的所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避得过这一箭,世间没有任何速度能够在如此短的距离中快过这一毁灭性的一箭,因此,惟一可以保命的方式便是硬挡。 天幸,他成功了! 所有人迷失之际,似乎听到清脆悠扬、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之声,却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天际,或是冥府地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最后一声巨响再一次破开天地的混沌,那白茫茫的光彩如被巨船破开浪涛的湖面,自中而分,向两边迅速涌去。 白茫茫的光彩分开之处,地面如埋有千万颗炸弹一般,土石迸裂,四射而飞,被一股无可匹御的气流轰开近里长的长坑,声势之烈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电火中,一道光影犹如戏云之龙,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射向天空中不住喷出鲜血的李玄霸。 是凌风,如同天外飞仙的凌风! “趁他病,要他命!”凌风力犹未尽,早收起强弓,不杀李玄霸誓不罢休。 控制身体的虽是三婴,可也承载了原主人全部的怨与恨,他们的精神全是凌风培育而来,这是比血脉相连还要亲密的联系。 李玄霸眼中惶恐不安,死神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距他是这么接近。就连那年惨败在毕玄的手上,他也有信心能逃得性命,而现在他没有! 身形疾退,手中长剑化作激芒掷向凌风,什么狗屁人剑合一,剑不离身,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铮!”凌风的身子如无坚不摧的神兵,所过之处,剑芒立即溃散,长剑不知被撞往何方。不过这剑芒也带着强大的杀伤力,使得他身形受阻。 让李玄霸伤心与恐惧的是,也仅仅阻止了一瞬而已。凌风如影随形,再度跟上,又像附骨之蛆,紧辍不休。 三丈! 李玄霸不止头发被雨水浸湿,背脊上的冷汗也正疯狂蔓延。劲风扑面,衣襟猎猎,他清楚感受到身后强大的危机。 两丈! 凌风挥手,聚水,排云掌! “拼了!”李玄霸情知再也难逃一死,顿时发狠,倏然转过身子,停止前进,骈指成剑,向凌风刺去。 生死不过一线。 第211章 三婴之碎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岿然屹立的院墙忽然发生异变! 所有墙面寸寸脱落,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是一个个石刻。 每块壁上均凿刻着一个大篆,每字丈许见方,合在一起正是十二个龙飞凤舞、霸气十足的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杨坚书”! 凌风与李玄霸骤然见此,心湖震动,波澜迭起,所有的攻击均不复全盛之态。 四面墙壁,每面三字,刀锋挺锐,笔意雄浑,字里行间,纵横不羁,一笔一划都浑然天成,令人无法分辨何为起笔,何为落划,隐含的意境更是包罗万象,匪夷所思,定力稍差者根本坚持不住,怕会吐血身亡。凌风与李玄霸虽不在此列,但心中仍是给搅起滔天巨浪,若非二人均遭逢此变,只怕难逃被对手当场格杀的命运。 凌风扫了眼正前下方看到的“天地不”三字,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直至心头,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自己已经无力抗拒。 他非常清楚,在他们使出最强的一击后,尊主出手了,契合着那可怕的爆炸力量,轻易地震落了石壁上的掩饰,显现出杨坚的遗刻。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些石刻上有什么特别的玄机么? 神念如潮,一丝一丝向字迹探去,越探越是惊心,从这些字上可以看出,隋文帝杨坚当年的武功至少也到达了大宗师这个层次。可是,就这样一代雄主,怎么还会无端病逝呢? 再想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再度震撼。 这句出自老子《道德经》中的一句话,意即天地看万物和那个丢掉的草狗(祭祀用)一样,并没有对人特别好,对其他的万物特别差。人之所以对万物差,是因为人的主观,人的自私的观念。天地不仁,正是其大仁之处,无私而公正。 这本没有什么特别,但最为重要的是,这句话还曾被刻在最为神秘莫测的战神殿!战神殿古老而宏伟,远在上古洪荒时期就已存在了,那么说老子曾去过战神殿不成?(纯属扯淡,哈!) 怪不得毕玄要到江都找杨广索求《战神图录》!原来杨坚就曾修炼过! 毕玄与杨坚是同一时代的绝顶人物,知其有此奇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直到今年,他才南下中原,向杨广逼问《战神图录》的下落。这里面虽有杨隋大厦将倾的缘故,但可以肯定这决非主因,原著中并没有提过这一出!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点呢?是独孤求败与凌风师徒的出现引起的蝴蝶效应,还是其他不可知的因素?再联想到身边诡异难言的尊主,直觉里认定与其脱不了干系。 还有眼前原本在几年前就该死去的李玄霸又是因为什么延续了生命呢?他有种感觉,李玄霸在原著中必是诈死后挑战毕玄而被击毙,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而有人却改变他的命运! 忽然,正思索这桩公案的凌风,内心倏地涌起强烈的不安,尊主就在附近,难道这是他将要出手的预兆么? 下一刻,凌风平静的脸色骤变。 一直没有驱散干净的毒素顿如毒蛇般活跃起来,迅速扩散至他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 这并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随着毒素的扩散,他苦修的先天真气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住了,而他不管用何种方式,都无法冲开这股力量的封锁。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失去内力,就等于一个正常人没有了四肢。这种由云端跌到地狱的感觉实在无法令人接受,凌风不能,正控制他身体的三婴也不能! 惶恐,焦躁,抑郁,烦闷,各种纷杂的情绪充斥心头,如巨石投入无波的古井,激起暗流汹涌,再没有原先冷静沉着的心态。 凌风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婠婠曾下过逍遥散,遭曲傲暗算后跟功力被封差不多。可现在哪是功力被封的时候?没有了武功,他绝对走不出这个院子! 灵感一瞬间闪过脑海,他终于知道李阀为何要把祝玉妍困在这里,尊主为何非要他们回到这里! 很显然,石壁上的遗字像是催化剂一样,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毒素,继而把他的真气困住。那么说,当时老君观等人联系杨雪婵齐齐算计他,也是尊主的手笔了! 这一系列的阴谋诡计,想想也让人心寒。这尊主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 凌风心在痛,心痛不是因为无法动用真气,而是心痛他还没有杀掉李玄霸,为祝玉妍报仇!何况,这个世界上还有他那么多牵挂的人与事,比如宋月媛肚里的孩子,李靖等人正在奋斗的政权。 蓬! 指掌相交,两道人影乍合倏分,凌风整个人如遭巨锤打击般,一口鲜血难抑地喷出,身子如断线风筝一样向下抛飞。 李玄霸亦向后震退,为凌风澎湃汹涌的掌力所震,肺腑再次受创,暗想接下来定会遭受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这条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心中升起强烈的悔意,真不该招惹这个强至变态的家伙。 正神伤间,忽然看到凌风的惨象,立时愕然,这是玩的哪一出?随后想到对方也是强弩之末,登时大喜过望,强运起剩余不多的气力,不及落地,就电射般向凌风追去! 短短一刹那,猎人与猎物的身份顿时颠倒! 凌风没有了真气,道心种魔*的许多法门都无法使出,只能运起精神力,一股如山岳般的威压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似有灵性一样在空中凝聚,空气中渐渐传出隐隐的闷雷声。 片刻间,空气中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能量波纹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向斜上方追来的李玄霸压去。 李玄霸不禁冷笑,纯精神的攻击怎样能阻挡得住我的脚步?凝聚心神,抵御这股攻击,随着一声闷哼,他的拳头已经穿透凌风布下的精神防线,直向对方丹田击去。 砰! 凌风的身子给李玄霸往下狂猛地砸下,面如金纸,眼球睁大,像要突出来似的,哗的又喷出一口鲜血。 李玄霸的拳头仍在凌风的丹田处吸附着,狂暴的劲道不住冲击,毫无滞碍地涌入对方体内,压着凌风直往地面而去,突然,他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怎么可能?” 李玄霸大骇,神色变得凝重之极,真气不断涌入对方丹田,越流越快,就像江河决堤,一泻如注,再也不可收拾,可那里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漩涡般把他的真气吸纳走,而不会对丹田造成任何的伤害,又像一个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无论他催命似的灌输多少真气过去,都无法将之填满。 而这情景若再持续下去,此消彼长,他肯定会内力枯竭而死。因为他吸收天地元气转化成本体先天真气的速度远跟不上对方的掠取速度,何况对方的掠取速度随着自己真气流失而不断增加! 这时候,他当然想不到凌风是武功尽失,而是自然而然地想起,凌风没有立即杀掉自己,而是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变成废人,在这个世上清醒而耻辱地活着。真是太阴险了! 至于凌风为什么没有抓住自己后再施展这种手段,想来是他并没有专门吸收别人真气的功法,又或者怕自己用全身精血自爆。 不得不说,李玄霸此刻的想象力还是极为丰富的。他既发现不对劲,就要将拳头撤去,不想凌风的胸口似乎有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正牢牢地将他的拳头牵引住了。 若是他这一刻后退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钱塘大潮般无休无止的强烈反击,在那种反击下,纵然是他,也不敢说是否能够存活下来! 无奈之下,他唯有咬牙坚持,希望凌风这个怪胎的丹田会因承受不住这么多异种真气的冲击而自动爆掉。或许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百分之百的平安脱离。 一时间,两人陷入真正的僵持阶段。 凌风的体内因为真气被封锁,丹田里本来储量极丰的真气变作沉寂的死海,怎么也调动不起来。当李玄霸不知好歹地自己送上门来,他有些心喜,希望可以借外力来激化他的真气,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想,他的丹田虽然如同黑洞般把对方所有的力量一丝不落地吸纳了进来,并且通过彼此贯通的经脉,向周身三百六十个窍穴蜂涌而去,他可以感受到本体力量的增强,各个窍穴几乎接近满盈而溢,但是他自身的真气仍然没有半分的动静。 真气仍在,并且极多,可就是不会流动,经脉中只有新近涌入的真气在穿流,然后在丹田、窍穴中沉寂,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 外界,二人身体一上一下,以高速向地面落去,而李玄霸的周身天地元气也疯狂地向体内挤压,转化之后立即传输给凌风,也幸而他成就了大宗师,身体强度大大增强,不然单是这天地之力的压强就把他压成肉泥了。 距地面只有五丈! 从李玄霸的拳头击中凌风的丹田,直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 李玄霸心中希冀,待把凌风砸到地面上时,那股极强的反震之力可以把这家伙震伤,那样他就有机会脱离苦海了。这时又不禁暗骂,院外那么多李阀高手现在都逛窑子去了? 他哪知道,他与凌风毁天灭地的数击,已经深深地打击了众人,谁还敢有胆子进来瞧个究竟?数里内早不安全,李渊带头往皇宫外退去了。 凌风体内三百六十个窍穴终于彻底蓄满了真气,它们同时将多余的力量释放了出来,这些真气顺利地在那所有窍穴之间的、若有若无的经脉中穿行着。 一点真气流到了一个窍穴,又是一点真气流到了另一个窍穴。慢慢的,他所有的窍穴都通过这种满溢而出的真气连接了起来,所有的经脉都开始贯通了,密密麻麻,比蜘蛛网还要复杂百倍,就连最为细小隐蔽的经脉也不例外。 这又相当于一次彻底的洗筋伐髓,不同之前只是拓展了经脉的宽度与加固了经脉的坚韧度,此次周身经脉全部打通可是寻常地仙级强者也未必能有的福缘,对凌风日后成长为宇内无敌的绝世高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这一刹那,凌风身上的精力突地充沛到了极点,可是他却无法将这可怕的力量发挥出一分半点,就像一个穷鬼突然得到富可敌国的宝藏,却不知如何把钱花将出去。 如果他的身体没有出过任何的状况,那么他的每个窍穴就该像丹田一样可以吸收外界的力量,这样消耗的真气就可以以最大速率补充,再不会出现衰竭的现象。 要知道,就连已成就大宗师、修为堪称恐怖的李玄霸也不过是有几个有限的窍穴可以吸收天地元气而已。 距地面只有三丈! 地面上石屑混杂在泥土里,正被雨点肆意蹂躏。 李玄霸笑了,几乎笑出眼泪来,因为他看到了下面突然出现的尊主! 尊主的披风风帽正好充当了雨衣,任由风雨吹打,恍如世间的幽灵,蓦地现身在李玄霸的视野内。 而凌风背后没有长眼睛,庞大的精神力也无法捕捉到尊主的踪迹,但内心倏地不安起来,看到李玄霸的笑,更从他的视网膜上反射出的虚像,心神大震。 尊主果然与李玄霸有着深深的勾结,他虽有防备,可所有后手全被真气封印一事变得再无效果。此人处处与他作对,算计于他,可又常有留情之处,真是个任何人都难揣度其心思的怪人。这时的自己怎么能抵挡住他的全力一击? 后脊寒毛直竖,一只手掌突破时空的限制,已经印在他的背部。 无声无响。 李玄霸立时被震得倒飞而去,虽仍咳着血,可脸上依然带着笑,雨滴砸到眼眶也无所谓。在他想来,凌风是必死无疑! 凌风的下坠速度完全消逝,像停滞在空中一般,顿了几息后,背后手掌终于不见了,而他又重新开始跌落,瞳仁中的颜色也开始黯淡! 砰!身体砸到地面,泥水四溅,凌风恍若未觉。 原先折叠起来、放置于腰间的长弓忽然闪现一道奇光,像化为蛇状没入他的身体,并极速沿着经脉疾冲向丹田。 李玄霸仍在空中,尊主依然不知去向,或许已经远遁,又或许还在某个未知的角落里静看这出戏的结局。 烈火般的热流,如火山爆发,由丹田疾冲天灵盖,凌风诈尸似的抽搐一下,眼中恢复了光彩,面上露出苦笑,他自然也注意到神弓的异象,但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这个无谓的问题了。 控制身体的显然是凌风的本尊,因为三婴完全被震得粉碎!无论是藏在丹田里的道胎与魔种,还是潜伏泥丸宫里的舍利,无一幸免! 他的元神虽然困在意识空间里,略有些怨愤,但看到三婴狠狠暴扁李玄霸,当然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可以清楚知道三婴的每一个心思,他们的想法与他没有任何的两样。 他也理解了三婴夺舍的做法,换作是他,怎么能在李玄霸手里逃生?更谈何报仇血恨? 然而,陪伴他近一年的三婴就这样随着尊主看似平淡的一掌烟消云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世上。 三婴是他用真气与精神力培育而成,他亲眼见证了他们成长的每一步,平时虽多有提防,患得患失,但他们就这样消失,凌风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失落,一颗心就像被利刃活生生割掉一块般痛苦。 更为严重的是,他必须面对即将来临的所有危险。 他不想死,现在在识海里遇上本以为已经魂飞魄散的祝玉妍,他更不想死。此时的他不是一个人在活!他不想让刚经历过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再经历一遍。 看尊主怪异的行为,应该不会再为难他了,若要杀他,估计早就杀了。而李玄霸定不会放过他,李渊等人就更不用说了,打蛇不死,遗祸千年,是个人都明白。 他必须逃,可是怎么逃实在是门学问,对武功尽失的他来说,可是个天大的难题。昨日的一幕重现,而他内心的郁闷是有增无减。老天,不带这样玩人的! 翻身起来,他的身体状态达到最佳,所有的伤势奇异地消失不见,筋骨可发挥出的力量绝不逊于强壮的大汉,视觉、听力、触觉等感官能力,再次获得巨大的提升。 虽然不能使出真气,但经过观摩三婴控制身体与李玄霸对决的情景,凌风对天地的灵悟仿佛深了一层,而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境敦实厚重许多,也算聊有收获。 神识发散,发现周围竟没有外人,只剩下他与李玄霸,不由一怔,旋即想明缘由。 李玄霸也落回地面,胸腹间仍是难过,似欲呕吐,却又呕吐不出,这种感觉已有十几年不曾有过了。 眼神有些怪异,他不明白经尊主一击,凌风怎么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而尊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所做的一切远非他可以理解,这时又玩起了失踪,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 此时他体内只剩少许的真气,脱离凌风的身体后,天地元气入体的速度显然慢了许多,先天真气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补充完毕,他毕竟是人而非仙。 所以他面临一个选择,是相信尊主的实力,对这小子穷追猛打,还是赶紧跑路,保住小命再说。 不过,他的运气不错,凌风没有耽误他多少时间,当他再抬头看时,见凌风已经蹑手蹑脚地试图往外逃跑了。 巨大的惊喜涌上来,李玄霸居然激动地有种落泪的冲动,翻身是多么不容易啊! 第212章 真气真元 李渊心情很糟糕。 一想到这次出动这么多人力物力,可仍没有将明宗越搞定,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当时老三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小小一个明宗越,根本不在话下。那表情是那么肯定,自己居然信了。 可现在呢,凭那可怕之极的天象,皇宫之中的几次摧残,那是他一个人弄得出来的动静? 好不容易打下的大兴城,这么多完好的宫殿,一夜之间,全毁了。这么多优秀的战士,漂亮的宫女,都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没有任何的意义。 “君恩似海,神威如狱。”李渊脑海里浮现出这八个字来,心中顿时一颤。 老三已经不是原来的老三了,有了这般强大的实力,他还是人么?他的思想还会像从前一样吗? 就像人间的帝皇,与平常人一样,也是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但所拥有的富贵雍容的气势对常人就有着莫大的影响力,随便施点小恩小惠,都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清爽空灵,恩泽深重,无以为报。 这不是什么狗屁天子气,而是身份地位带来的生命磁场,对世人潜意识的影响。 而习武到了李玄霸这个层次,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字可以概括的了。每一次进阶,都代表着心理上的巨大蜕变。此时如仙如神,视众生如蝼蚁,也是情理之中。 李渊并非无端揣测,因为他本身也是习武之人,境界虽然不高,但怎么说也是宗师巅峰的强者。 忆及初次突破先天时,自己心中那股激动,那股如脱胎换骨、超离人世,仿佛看穿世间荣华富贵皆是虚幻的动人感觉,仍令他记忆犹新。 要知道,天下间虽有千门万派,各有其修行方式,但一万人习武,能有一人能进窥先天之道,已是难得。普通武人,以至乎称雄一时的高手,左修右修,体内的真气无非后天之气,受限于人的体能潜力;只有修成先天之气者,才能突破规限,进军无上武道。 可是后天之气还有路径心法可循,修行先天真气却虽本身资质过人,还需机缘巧合,缺一不可。 后天之气,皆有为而作,只有先天之气,才是无为而无不可为,就像母体内的胎儿,混混噩噩,但澎湃的生命力,却无时无刻不在胎内循环往复。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地想抛开俗念,专志武道。然而,事实证明,他只是个俗人,地地道道的俗人,爱女人,爱权力,充满了人世的种种**。那种恍若超脱世间的新鲜劲儿一过,他还是得在红尘中打滚,内心深处的关口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 他知道自己及不上宋缺,因为宋缺是个真正的武者。 宋缺是为了习武而习武,为了追求那茫茫不可知的天道,可以放弃即将到手的红颜知己。他清楚,当年如果宋缺肯点头,梵清惠绝对会不顾一切随他而去,而宋缺轻易放弃了,放弃得那样果决,让人叹息扼腕。 理由虽有多方面,但宋缺为了所谓的刀道至境,而摒弃人世间让人沉迷的男欢女爱,甚至精神层次的爱恋,这是不争的事实。当然,如果他可以真正放开家族这具包袱,他的成就显然会更高。 而他李渊没有那份才情,也没有那份毅力。以他的资质,武功能练到现在这个层次,不会被人随便欺负,又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他已经很满足了。目前他还没有到如秦皇汉武般奢求长生不老的地步,或者说境界。 先天之气修练的过程,比之后天之气还要走更长的道路,过程曲折危险,一不小心,便堕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湖上先天强者不少,但真正横行一时的并不多。如翟让、李密、杜伏威、窦建德等都是当世豪雄,其武功名望都是实打实地拼出来的,余者又有几个能达到他们的境界?更别说像祝玉妍、石之轩乃至三大宗师更高的层次了。 生死之间是座囚笼,成仙成佛、成魔成圣,都是为了脱离人世这个无形的桎梏,只有破碎虚空,才能超脱生死。但那最后一着之后到底是什么,始终是千古之迷。 就像黄帝轩辕御女飞升,释迦牟尼涅槃成佛,绝代剑圣燕飞携双美破空而去,这些人找到这囚笼的缺口,飘然逸走,留下无限的传说,可是他们都再也没有回来,或者根本就回不来! 天道天道,他们这些武者可以触摸天道的尽头充其量不过是从一间屋子走向另一间屋子,而另一间屋子里会有什么,没有人知道。有谁能肯定那里就是仙界而非地狱?又有谁敢说到了那里就可以不死不灭,寿与天齐? 最可怜的是,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每每想到这里,李渊就有种难言的恐惧,不止是对死亡的敬畏,还有身为蝼蚁的莫名悲哀。所以他不适合在武林上混,他的舞台在庙堂。只有把精力投在这里的时候,他才会感到自己的能力与信心。 可是作为一名武者,若能见证一位绝世高手的诞生,那毕竟是件极荣幸的事情。如果这位绝世高手还是他儿子的话,其中的兴奋就更不用说。 李玄霸在武功上的出色天赋,让他这老爹也颇为嫉妒。 假设先天真气的修炼过程是一条漫漫长路,李玄霸无疑已经走到这路的尽端。只要再跨出一步,便会回归到天地万物由其而来那最原本的力量里,由太极归于无极,那也是老子称之为‘无’,庄子曰之为‘道’的宇宙神秘根本。 在李渊看来,他不在乎儿子怎么成仙成圣,他更注重的是儿子的武道修行中能掌握多少新的力量。习武修道,所求者不外寿命、自由与力量三种。 然而,现在他无法看透,李玄霸追求武道是报有何种目的。到达那最尽一点的人,都能感应到那点之外所存在的某种神秘力量,对世事都会不屑一顾,而李玄霸显然没有抛弃这些,对凡尘中的事情仍颇有关注。 这点他欣慰之余,又很恐惧。对这样一个强大得有如魔神的儿子,纵是身为人父,他仍有难抑的恐慌之感。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心灵上已有明显的落差,虔诚、谦卑,一切都是那么无奈而自然。 尤其是今晚的天象数变,已经把他的心湖彻底搅得浑浊不堪。 忍不住地想,老三还没有收拾得了明宗越,是力有不殆,还是养寇自重?老三不再是血肉凡躯,就差跨过天人之间的最后那道鸿沟,便可离开这片世间了。他该没这么多复杂心思吧? 他不禁升起一个念头,老三若就此破空离去,说不定也是件好事。这样能够毁天灭地的怪物,淡看他人生死的存在,就像置在众生头顶的利剑,便是身为人间帝皇也无法摆脱任其欺凌的命运。这该是何等的悲哀? 但想起那足与老三势均力敌的明宗越,还有不逊于老三的三大宗师,天刀宋缺,邪王石之轩,实力莫测的尊主,他就立即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最好这些变态的家伙全部同归于尽!”愿望很美好,也很天真,也就只能在脑海里想想而已。 此时他突然想到,这儿子变得不像儿子,再也无法掌控,如果一旦成功摒弃人世间的所有感情,破碎虚空,那么因之而得到的种种利益,是否也会烟消云散呢?那时该是一副多么怎样可怕的景象? 摇摇脑袋,不再为这些已经超脱自己能力范畴的东西伤神费力。但眼下仍有事让他极为不爽----代王杨侑不见了! 杨侑是杨广嫡孙,坐镇大兴,掌控关中,这次被生擒,已经注定要做傀儡皇帝的命运。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道理李渊懂。关中未定,杨广未死,还远不是称帝的良机,所以他必须要扶植一个傀儡上台,这是在起兵之初就已定下的国策。 今夜有大行动,李渊当然不敢让杨侑继续留在皇宫,而是将他藏在某处僻静安全的所在。知道藏身之地的人并不多,可就是这样,人还是丢了。 看押的高手全部身死,无一漏网,最诡异的是,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一丝的伤口,面色安详,又不像中毒。 赶到原处,亲眼见到尸首,以李渊的见识不凡,仍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像李玄霸这样大张旗鼓地搞出无比宏大的阵势来,固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心理冲击力,但像眼前这般杀人于无形之中,更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未知事物的恐惧,最是深入人心。 “看来,只有等老三来了才能看出凶手的手段。”李渊望向皇城方向,心中无奈地想,“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回杨侑这小娃娃。阀内的叛徒,日后再做处置。”是谁背叛了他,心中已经认定一个人选,除了刘文静那厮,还会有谁? 这想法有些武断,主要原因在于内心深处对刘文静的不喜,虽然表面上对他很器重,但不喜就是不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而李渊不喜欢刘文静这个人,缘由有些好笑。 刘文静其人仪表壮伟,才干卓异而多谋略,因其父身死王事,袭父仪同三司。 早年李渊闲居东都洛阳时,他的夫人窦氏尚在人世,非常欣赏此人的大才,来往亲密,甚至外人都传过些风言风语,这事儿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后来李渊外放为官,坐镇太原,任留守之职,又碰见正居晋阳令的刘文静,通过这家伙,与晋阳宫监裴寂搭上线。 看在夫人的面上,李渊不便与他计较,他也不愿担个没有容人之量的恶名。让他心生不满的是,次子世民与交情极深,渐有被带坏的趋势,一天到晚都吆喝着要造反,没有一点稳重的模样。 轮到起兵时,起初安排了一系列举动,居然没有与自己商量,像是认定他是胆小无能之辈似的。没有他点头,李阀能与东溟派交易来这么多的兵器? 当然,李渊认定刘文静是叛徒,还在于他知道一些秘事,这是窦氏告诉他的。 刘文静早年师从长孙晟(向杨坚献计,将强大突厥一分为二,保北境安宁,有不世之功。四儿一女,幼女即长孙无垢,李世民之妻),习纵横之道,而长孙晟,正是魔门魔相宗主,如今突厥国师赵德言之师。如此一来,刘文静就是赵德言的师弟,正因有这层关系,派他出使突厥可谓人尽其用。 李渊武功不行,但通权谋之术,根据手中掌握的情报,他略加分析,就可知掳走杨侑的会是哪批人。除了这些突厥人,还有谁会吃饱了撑的抓一个小孩子? 不过令他费解的是,对方完全可以直接杀掉杨侑,难道说对方有意要交换什么条件不成?想起大明尊教也曾参与过此事,心中疑窦丛生。小小一个杨侑,会有怎样的秘密? ******** 凌风在逃,这时候没理由仍待在原地等死,所以他向南门处摸去。 “这样也不是办法。李玄霸只要能恢复一点,便可以将你轻易击杀。”心灵深处,与他共同分享视野,知晓他面临所有困境的祝玉妍不由地叹口气,“除非你可以尽快将你体内浑厚的力量利用起来。” 此时他体内真气之强,天底下不作第二人想,无论丹田还是窍穴,都蓄得满满的。这在其他人看来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人体有三丹田之说,脑为髓海,上丹田,亦即头顶泥丸,藏神之所;心为绛火,中丹田,在胸部膻中穴;脐下三寸为下丹田。 一般说的意守丹田都是指下丹田。下丹田与人体生命活动的关系最为密切,是“性命之祖,生气之源,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阴阳之会,呼吸之门,水火交会之乡”,是真气升降开合的枢纽,是汇聚、锻炼、储存真气的重要部位。 下丹田或有人称之为“气海”,乃是藏命之所,即男子藏精、女子养胎的地方。它位于人体中心,是任脉、督脉、冲脉三脉经气运行的起点,十二经脉也都是直接或间接通过丹田而输入本经,再转入本脏。 道家精气神三元之中,元精乃是一切的根本,元神是人类的精神思维凝聚而成,精神力稍弱者绝难感应到本命元神的存在。而人体的元气发源于肾,藏于丹田,借三焦之道,周流全身,以推动五脏六腑的功能活动。 这种属于人体先天所有的元气,是经元精(父母之精)提升而得,可谓之真元。 而后天修炼所得之气,也就是由水谷精气和自然清气结合而成的阴气(精、血、津、淑)与阳气(卫气、宗气、营气、脏腑之气、经脉之气),是为真气,即便是天地元气转化而成的先天之气,也不能取代真元的地位。 如果将元神比作元帅,那么真元就是将领,真气便是士兵。 一般武者比武较技,拼斗时所使的真气都是靠真元与元神之间的神秘联系才能调用。就像元帅要调动士兵,必须要通过将领这个媒介才可以。 真元是气的一种,存于丹田,但又不与真气同流。可奇怪的是,真元又可以作为真气的候补使用,尤其当人体的真气使用殆尽时,真元便可分化出真气来滋养人体气力。 就如两军对决,先用士兵冲锋陷阵。待到士兵拼完时,将领也可充当士兵,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但这样一来,将领受累受伤,对整个军队的战力影响是显而可见的。 人体的强弱,生死存亡,全赖真元之盛衰。它是生命的根本,代表着人体组织、器官生理功能的基本物质与活动能力,“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好比如果将领软弱无能,元帅纵有千般妙计,也不顶事。 所以习武之人大多非常重视保养真元。等闲识得利害的高手都不会无端耗损真元,真气易于恢复,而真元消耗一点是一点。元气大伤后,功力极难恢复,甚至身体免疫力下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李玄霸在凌风吸取他内力时惶恐,怕会脱力而亡,就是担心真元也被吸纳,那时生机全无,必死无疑。 真元充实旺盛,就可以调动人体潜力,使真气能在全身循环运行。意守丹田,就可以调节阴阳,沟通心肾,使真气充实畅通八脉,恢复先天之生理机能,促进身体的健康长寿。 此时的凌风体内这片气海已经被庞大的真气蓄满,各处好比湖泊的窍穴也满而近溢,但他的真气全成了无法流动的死水,变得毫无用处。可以说,他本身这股堪称生命之源的真元被封印住,不能再作为元神(意识)与真气连接的神秘通道。 他体内状况好似将领受制,他有着强大的元帅,有着无比庞大数量的士兵,可就是无法把军令传达到下层。 这些凌风自然不懂,但祝玉妍懂。可惜也只是流于理论。 要想找到所谓的真元谈何容易?它相当于人体的生机,支撑着人体的生理活动,只有当真气耗尽时才能让人感知得到。问题是,凌风的真气怎么可能消耗得掉? 苦笑一声,凌风突然眼前一亮,他终于知道老头子说过的,真气修炼到尽头便是真元,是个什么意思了。 试想,若能将后天修行所得的真气尽化作真元,那时一个人所蕴含的生机该是何等庞大,相当于整个军队中全是将领级别的强者,杀伤力该是何等巨大。那时还会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就非现在的他可以揣测了。 他看到了一片崭新的待他开拓的天地。 现在只缺将真气转化为真元的方法了。 这些想法看似颇长,其实也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兴奋之余,他又想到尊主。 尊主费尽心机,才将自己体内真气封住,到现在他仍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何在,是纯粹想耍他玩,抑或只为击杀他体内的另类生命体三婴?要说后者,估计也不该这么麻烦。还是说,到达那个层次的上位者都很无聊? 这时,神识感知到李玄霸的身形忽然动了,只留下一道残影留在原地。 而凌风也脑际灵光一闪,想起尊主逼进他体内的并非真气的诡异劲道,那股劲道被三婴施展手段,将之沉到丹田里。毫无疑问,那就是真元! 当李玄霸嘴角抹了一丝笑意时,凌风也笑了,停止了脚下的动作,转过身子。 他感受到大地的力量。 第213章 箫音元力 城西一间民房的院落,夜色昏晦,细雨朦朦,两大高手造成的天象大变显然也影响到此处,只不过不太严重罢了。 莎芳俏然而立,秀丽的发丝被雨滴打湿,清凉的感觉让人很是舒服,轻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衬出婀娜多姿的姣好身段来。 微风徐徐,杨柳依依,拂过耳畔,细微的风声愈发显得这片天地是多么安详静谧。 不过莎芳内心涌动的思潮与这岑寂格格不入,若仔细观察的话,可发现她面色呆滞,仿若入魔。谁也不知,短短一日来发生的一切如放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一一掠过,她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三婴破碎的那一刹那,凌风与她密不可分的精神联系突然断裂,她重新恢复了自由之身。可是凌风的身影已经如烙印般刻在她的心底深处,这让她如何割舍得下? 这并非什么爱情,而是一种复杂的心理常态。在凌风构造的意识空间里,两人那种疯狂而恣意的交#欢,给予她全新的感受,让她品尝到女人所能品尝的快乐极限。她甚至可以想象,从此之后凡尘中的性#爱将再难给她任何的欢娱。 **层次的交#合已让凡夫俗子颠倒神醉,恨不得日日沉迷其中,而这超乎人类感官的精神融合更让她有种如吸食鸦片般欲罢不能的快感与痛苦。 他是个魔鬼,她不禁想道。可以让心境坚如磐石的她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不是魔鬼又是什么?长此以往,不只她的武功再难寸进,恐怕她还会忍不住向他低头投降,渴求爱怜。 每念及此,她便有种无以言喻的悲哀。没有了自由,甚至失去自我的思维,这是任何人无法接受与容忍的。说到底,还是自己修为不够,若能挺过此关,武功势必会有长足的进境。可问题是,能挺得过吗? 情#欲突然如潮水般在胸口蔓延,下体感到强烈的空虚,她不禁呻吟失声。美目泛红,与垂下的雨帘似乎浑为一体,雾水弥蒙。她连忙凝神静气,与这丝熊熊燃烧,渐有燎原之势的*对抗。 ******** 事实上她是一个自律的女人,私生活从不曾放#荡,这是由教义所约束的。这回若不是大事在即,她也不会选择勾引凌风,用采阳补阴之法恢复功力。 她也不是玲珑娇所说的老妖婆,今年只有三十七岁。她原是西域一个小国的公主,十一岁时意外认识了风度翩翩的修古司都(亦即许开山,其为偷走波斯明教秘典逃来东方的“魔王”哲罗的传人),随后被秘密吸纳入了大明尊教。 这个崇尚圣火的教派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邪恶之处,相反还可以让她习得高深的武艺,掌控旁人无法企及的力量,认识西域之外更加广阔的天地。往常她怎有这样的机会? 十八岁那年,她依照大尊嘱咐,在父王的安排下,和亲到回纥,嫁给时健作王妃。 回纥分为两支,韦绝分布于独洛河北,另一支鸟护则在伊吾之西,大概在天山山脉东段北麓处,两支合起来可战之士达五万之众,是可左右大局的武装力量。现在两支均统一在时健侯斤之下,侯斤等若大汗。 其时突厥通过回纥控制北方广阔的地区,她嫁给时健既是国家政治的需要,也是大明尊教传教所必须的一步棋。要做大事,怎么能没有牺牲? 为此,许开山将她封为善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当然,这也与她出色的习武天赋有关。 ******** 英雄难过美人关,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古往今来,能看破情之一字的,又有几人?就连已是大宗师的宋缺也不敢说已将对梵清惠的感情彻底放下。 武道的修行必须要有坚定的心志,稍有不慎即会为心魔所侵,舟覆人亡。世间的一切感情、**都是易产生心魔的源头,而男女之间的情#欲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情#欲是难以言述的东西,它是所有生物都无法抵御的本能。莎芳渐渐迷失,内心深处涌起复杂的情绪,既然无法反抗,那就欣然接受吧,这不正是这具身体所渴望的吗? 沉沦,她又是何等的不甘。可是奈何? 她已无法控制各种念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寻找凌风,他是她的主人,只有他才能解救她! 就在这时,夜空中传来一阵空蒙的箫声。 那箫声甚奇,明明音调高昂,听在耳中却低沉暗哑,忽断忽续,若有若无,饶是在四下清寂中,若不用心倾听,实难分辨。然而正是这一丝如若游移于天外的箫音,反牵引起每个人的思绪,令人不由想细听其玄虚。 莎芳不由得想起她的王夫时健,这个占有她身体的唯一男人。他很强壮,每次几乎折腾得她死去活来,但她对他殊无爱意。她的一颗纯真的少女之心早交给了大尊,而大尊又刻意忽视她的感情,所以她将一切都献给了教会。 时健在他们秘术的作用下,已完全沦为傀儡,之后暗施手段害死其原配王后,再无后顾之忧,她顺利掌握了回纥的局势,将大明尊教立为国教,大大发展。 时健的长子菩萨胸无城府,对她这个继母多有不满,不过以其见识,倒没有看出乃父的破绽来,只以为其为美色所迷,怒其不争罢了。奈何大明尊教大势已成,他又抓不到教中的痛脚,只能任命。 让莎芳与菩萨反目的是另一件事。不久前,突厥始毕暴毙,颉利继位为汗,为稳定局势,千方百计与时健修好。菩萨自然看不惯这等小人,冷言冷语,对突厥使者多有侮辱,莎芳岂能容他放肆,暗自下令将他放逐。 此来中原,除大尊召唤,有秘密任务外,还有击杀菩萨的打算。不过在玉门关外就失去了菩萨的形迹,让人摸不清他是来到中土还是仍在草原游荡。 天空阴霾不去,瑟瑟清风在细雨中显得更加寒凉,给寂静的帝都平添了一份凄伤。但那箫声悠悠传来,竟似令这有如残秋肃杀的气氛一扫而空,乍然焕出一线生机。 箫音越来越响,暗云仿佛给吹得忍不住消散开去,雨势变得愈来愈小,滴打在薄衫上,轻柔的就像母亲的手。 莎芳神色不由流露出一分迷醉,用心捕捉那似是蕴藏了天地间灵秀的音符。 思维不知何时从菩萨回归到凌风身上,连她也难以遏制这个念头,从此她再也无法将他从记忆中抹去了,除非她能参破道家的太上忘情。她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要不要杀了他呢?或者破坏他吩咐她的事情? 在此之前,她与玲珑娇在皇宫外分手,随后到郑乾在此地的情报处传达指令。指令很奇怪,由一些她所不知的符号组成,是凌风直接用意念传到她的脑海,再让她用精神力传达给那里的线人。 正自想得出神,箫音倏然止了,却没有给人半分突兀的感觉。 然而,箫声虽敛,她仍是如痴如醉,像是仍在回味那天籁之音。 良久,忽闻一声轻微小石击瓦之声,起自对面屋脊。 莎芳霍然惊觉,这才发现,情#欲不知何时已经随风飘散了。正想转身飞扑上房查看,心中突然一动,装作未闻,仰脸望望天色,缓步走回房中,熄去灯光,和衣倒卧榻上。 她本是假装就寝,以诱来人上当,哪知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仍不见有一点异状,如换常人,定以耳误而不再留心此事,但莎芳却坚信自己没有听错。当下轻轻推开后窗跃出,迅快地翻上屋面,隐入屋脊后面暗影之处,散发神识,探索而去。 果然发现一条人影,由对面屋后飞起,疾向正东方向奔去。她本不想追踪,但隐隐觉得此事定与自己有些关联,登时飞身跃起,施展轻功,尾随那人身后追去。 她要跟踪的人实在是太鲜明不过,从背影看去,应是个女子无疑,因为她穿的不是传统的紧身夜行衣,而是一袭素白的衣裙,在黑夜中格外亮眼,只要不是人妖,基本上可以肯定她的性别。 那女子身材高挑,头戴斗笠,笠下泄出的长发直垂纤细的腰际,在高速的移动中轻舞飞扬,好不动人,身姿更是潇洒飘逸,有如凌虚御风,以莎芳之能也看不清她的脚尖点动瓦背的动作。 不久莎芳便骇然发现,那女子身法诡异非常,不论她是提速还是稍缓,两人始终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一分一厘也不曾差过。 她已可以肯定对方正是为自己而来,武功暂且不说,单凭这份身法,怎么可能无端发出声音来?眼下大兴城纷杂混乱,她一介女流又怎么会无端单身夜行? 此人究竟是谁?方才吹奏箫音的是否是她呢? 莎芳这才发现,那女子像是施了障眼法,身上是否别了支洞箫她都无法看到,落入她眸子里的,只剩下斗笠与秀发,还有那线条柔和秀美的后背曲线。 ******** 大地之力。 凌风的眼中闪动着莫测的光芒,嘴角逸出一丝淡然的笑意,似乎掌控了一切的自信微笑。他终于在李玄霸的气机威迫下得到突破性的进展,心神突然感应到脚下厚实的大地之力。 这是前所未有的状况。 以前他真气未封时,他可以清楚感知到天地间流动的元气,周身窍穴将之吸收入体,转化为纯正的先天真气。寻常先天强者大多如此,他还稍有不同。 因为他修炼的《长生诀》是上古奇功,阴阳双诀分别自头顶天灵与脚底涌泉吸收元气,并将之转化为太阴太阳真气,水木两诀则非纯正的五行之气不能吸收。 这导致在正常情况下,他吸收元气的效率要逊于常人,但在水木元气充沛的地方,又是另一极端了,那日凌风在瑞雪初降时,丹田内真气竟出现几乎满溢的形态,可见一斑,虽说其中还有长生能量团在内的因素。 然而,此时他感应到的不是元气,而是真正的大地力量,一种他所未知的神秘力量。 脚下犹泛着泥土气息的大地开始轻轻震颤,其中细微的变化以某种奇异的方式传感至他的脑海。他体内真气没有半点动静,可依稀觉得经脉中似乎多了什么。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一幅经络图形,他不由掠过一丝明悟,这应该就是长生土诀了。五行代表五脏,脾胃为土,这幅图正是第五幅,走的是“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 这时候《长生诀》这上古奇功的独特强横之处完全显现出来。帝师广成子创立的法门岂同凡响?经此奇遇,凌风才算真正触摸到大道的边缘。 凌风身形未动,周身却荡漾着一圈圈肉眼无法看见的土系力量。思感顺着大地不住蔓延,迅速扩展了两里有余,可不同以往耗费神识感知,不只精神力没有明显消耗,他甚至可以感到这股力量像要融入他的身体之内,成为他的一部分似的。 周围的空气倏然间凝实起来,已经逐渐变小的雨势滴打到附近竟有撞击实物的声音。 凌风攥紧拳头,四肢百骸都充满了气力,仿佛不下万钧,一出手就可以碎山裂石。而这种气力,绝非体内被封印的庞大真气所致。 之后,他转过了身子,面向李玄霸。 李玄霸高速移动的残影消散,真身出现在凌风数十丈外。 他不得不停下,一是凌风奇异的举动,对这个怪物颇有忌惮的他当然要小心其阴谋诡计,二是他发现凌风的气势变了,简单的一个转身迅捷无伦,无懈可击。 凌风的目光投过来,眼神平静得让他无法读出其中蕴藏的涵义,渊渟岳峙,卓然屹立,没有一丝的动作,可是气场起伏波动,仿若波涛一般汹涌,又像是那深山之中的群峰一样,连绵不尽。 这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像他们这个级数的高手,精神气势要远强于常人,李玄霸未必会因此害怕。他早看出凌风脚步虚浮,内力恍若被废一样。想及尊主强横的手段,他已料到三分实情。 问题在于凌风此刻的精神状态,凌风没有如垂死的野兽般舍命一搏的架势,反是从容冷静,面色上忽然洋溢起自信与嘲讽的笑意,还有那浑然天成的一个转身,引起他无限的猜想与困惑。 直觉告诉他,这并非凌风的空城计,凌风好像变成了一座山,巍峨高大,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峰。他隐约感到凌风与大地之间的神秘联系,二者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 在他考虑是否要出手一试的时候,凌风反而大步流星地先向他走来。 每一步踏出,整个地面上都发出一种隆隆之音,身上的气势就愈发壮大一分,像是直接踏在他的心头之上,如巨锤在重重打击一般。 李玄霸脸色发白,凌风似乎不再是凌风,而是一只巨大的如同高山的远古巨兽,正迈动着如同天柱子般粗壮的大腿,一脚一个深坑似的朝着他走近。 这是天地之力,真正的天与地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是人类能够企及的可怕威能。 李玄霸瞪圆双眼,眸子里闪过嫉妒、仇恨、痛苦等复杂的神色,以他的境界当然看得出其中的不寻常。 大宗师的天人合一,说穿了就是借天地间的元气为己用,元气经过某种秘法的整合,产生各种不可思议的用途,如可以变得利如刀刃,可以极速摩擦生出电火,可以汇聚挤压,以压强夺人性命。这一切都要基于人体内先天真气与外界元气的共振。 但凌风这一手则不同,他抬腿落脚之间,没有丝毫的真气外泄,显然用的是另一层次的力量。 他借的不是元气,而是元力。 天地万物均由元气而生,而元力则是万物的本源之力,可谓是元气的沉淀与精华。以其中蕴含的能量来说,若元气只是潺潺流淌的小溪,那么元力无疑就是波澜壮阔的江河。 任何事物都有其元力,元力也就是事物本身蕴藏的各类能量。比如一丛燃烧的篝火,周围空气中是火属元气,而其内部则是火属元力(火元)。又比如花草树木中的生机、灵力等,均难以估算,要想抽取出来供人类利用,难于登天。 以五行中的黄土之气为例,在土多的地方其在空气中的浓度要远高于别处。但大地中土灵显然要较元气中游离的多上千倍万倍,与人体取得某种联系后,威力自是强得恐怖。 凌风居然借到大地的元力,即使可能只是一小部分,在李玄霸的眼里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与大地浑成一体,再无分彼我,顿令李玄霸生出无法击倒眼前武道“巨人”的感觉。 “真元!”李玄霸喃喃低声道,环扣的五指不由轻颤。 地仙不一定要把真气都炼化成真元,但若能运用真元,无疑更容易成就地仙! 雨仍在下,李玄霸突然觉得这天是多么的寒冷。 第214章 奇招退敌 气势的增强泰半要靠人体本身的精神力来支持,以势压人,正是强者所为,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便是气势对敌。 但精神力不能单独用来攻击,必须有媒介才行。 之前,凌风将祝玉妍从高台上摄下,实在是历代魔门前辈苦苦探索出的精妙法门。 以精神力沟通宇宙中的神秘能量,要做到这点,殊为不易,还极为消耗心神,不然凌风也不会在李阀战士万箭齐发时选择躲避了。道心种魔*更多时候还得驾御天地间的元气。 基本上所有的先天高手都是这样做的,不过他们多半不会直接驱动精神力,而是凭自己的经验与对天地的感悟,以真气与元气形成某种共振,从而做到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的武技便可化腐朽为神奇,轻易战胜后天高手。 先天高手要远强于后天高手的另一个原因也在于这方面,他们的气势场得到元气的增援,予人的感觉就像与天地合为了一体,对敌人的心理冲击力是无比巨大的。进入先天后,不是他们实力增强了,而是对手被无限削弱了。因为先天真气虽然在质量上要强于后天真气,但也强的有限。 而真元与天地的联系无疑比真气上升了一个层次。正如凌风此刻,凭着真元使得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力量,这让李玄霸心中泛苦的同时又有丝恐慌。 凌风越走越近,李玄霸愈发感到对方强大如山的气势,好像有种不可战胜的念头在内心滋生起来。 他连忙将之排除出脑海,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今天已经多次受挫,若不能将凌风击败,那可怕的心理阴影将向他纠缠不休,武功再难寸进。 看样子,凌风应是初识真元不久,若再不趁此机会将之除掉,待得日后对方进境一日千里,而自己不断退步,此长彼消下,他再无报仇可能暂且不说,李阀惹下这等仇人,势必会有灭顶之灾。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有放手一搏的理由! 于是,手伸,剑至,他握紧了天罚剑柄,双目精光剧盛,整个人充满强大的战意。 风起云涌,雨点骤大! 两人相距还有三十步。 李玄霸只看到凌风眉眼带笑,气势不住攀升,却不知凌风精神正高度集中,静静体悟体内异状,察知丹田中真气的海洋里,一股暗流在悄悄涌动,这股暗流,无疑就是传说中的真元! 他可断定,这真元决非他的本命真元,而是那日尊主逼入他体内被三婴转化吸收所得,本命真元应该还藏在丹田的某处。 真气在人体内是气体形态,真元则不同,虽是元气,却压缩得更加凝练厚实,倒像是液态的水银一样,一颗颗饱满的液滴不知蕴含了多少的精华。 此时在他体内流动的真元太少,周流全身的只有一丁点,他的真气如江海般庞大,真元只是其中的一滴罢了。若非凌风全神贯注,铁定会将之忽视过去。 可匪夷所思的是,好似游丝般的真元在经脉这宽广的河道流过后,经脉立即如枯木逢春,涸泽涌泉,生起种沛然莫之能御的奇异力量。 凌风的精神立即提升扩展,再不受**窍脉的羁绊,大有与宇宙同寿量,与星辰共存亡,从有限扩至无限的感受。其舒畅动人之处,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这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凌风又从天上回到人间,再次感觉到**的存在,**的局限。 天地仍是这个天地,可又不是这个天地,一切清楚明白得令人难以置信,他视线内的所有事物固是纤毫毕露,他甚至可以看透飘落雨滴中夹杂的灰尘,仿佛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直视入水分子内部另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连视线不及的其他地方,他也能掌握得一清二楚,无有遗漏。 这又不同于思感与精神力向外辐散收集信息的情况,而是各种信息直接呈现在他的脑海里,条理清晰,供他索取选择,诡异之极。 下一刻,他的感觉又再次收窄,回复平常,再看不到视线以外的情景。 不过他总感到自己与以往的凌风迥然有异,至少在感官的敏锐度、思考的灵动上,大胜从前。这种进步等同于身体机能的进一步完善,就像以前他的视力恢复,再也不会返回到原始近视的状态。 全身劲力澎湃,说不出的受用舒服。虽然没有真气,但他相信,只要一出手,他的劲道就可以发得出来,甚至可以隔空伤人。 这是纯粹的感觉,还没有实践可供他证明。此时他颇有种走钢丝的刺激感,假若事实不是他想象中那样,那么他将面临必死的命运。 凌风不能控制这股真元,等若一个拥有庞大宝库的人,却一点不晓得如何把珍宝挥霍,只能暂作守财奴。 好在他不是初学武功的雏儿,意识空间里还有个经验无比丰富的阴后祝玉妍,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应该有自己的“道”了。而这个道,无疑以自然之道最为合适。 现在他不能利用真元,但真元毕竟是自己的一部分,只要依法自然,那么定会“无为而无不为”。他不敢“有为”,任由真元天然自主移动,用心旁观其游走的门道。 这一切,并不妨碍他向李玄霸施威。 置诸于死地而后生,从动辄分出生死的战斗中去掌握、学习“自然之道”,眼前正是最佳的速成机会。李玄霸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他的陪练对手,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哀? 两人相距只有二十步。 短短的距离,往常瞬息可至,现在凌风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过去,除要增强气势,在精神上压迫李玄霸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知该如何运用轻功…… 李玄霸却想不到会是这可笑的理由,只感到对方气势逐渐凝重得令他这个大宗师级的强者也快要喘不过气来,浑身的神经绷紧的像要遥遥欲断的弓弦,太可怕了,于是眉头一皱,右脚微微用力。 他这简单一个动作,着实令凌风欣悦如狂,那种感觉确是太奇妙了,他丝毫不误地掌握到李玄霸的虚实,至乎他会发动的攻击。 这还远不同于对付境界弱于他的人时应用的精神察敌之法,那是以神识探测到对方肌肉、筋骨、关节的细微动作,进而推知到对方出手时机、方式与角度。 那是有科学、有理据的方法,而这完全属于一种近乎通灵的神妙感觉,既无法解释,更无法形容。像是他因掌握到李玄霸的“现在”,故而亦可掌握延伸下去的“未来”。他一瞥之下,竟已看透了李玄霸! 李玄霸亦同时生出被看透的感觉,通体发寒,只恨不得立即离去,再也不回来,醒悟到此点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坚定的求道之心已经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骇然之下,再也不敢多作耽搁,反因此激起强大绝伦的斗志,长啸一声,终于出剑! 剑出,天地肃然,锋芒如雪,尽罩方圆数丈空间,尘土雨点如被一只巨手所牵引,聚于剑侧,化成一团巨大的尘球,凛烈的剑气仿佛割开了虚空,陷落了天地,强大的风暴呼啸而起。 苍天变色,凌风的脸上却依然古井无波,脚下的步伐依然沉稳有力。 他没有看到李玄霸,也没有看到李玄霸的剑,每一寸空间之中好像都是李玄霸的剑,存在着李玄霸的杀意,还有独孤求败遗留的地仙剑意。 满眼都是飞旋的尘土与雨雾,而李玄霸就藏在这巨大的尘雾之中,也可以说,此刻的李玄霸存在于每一寸虚空之中! 但凌风仍夷然不惧,大地传来的神秘力量给予他无法估量的信心与勇气。他完全可以掌握天罚剑的锋快与沉重的剑质,至乎李玄霸于剑上力量分布的细微情况,玄妙至极点! 随着李玄霸的精神气机将他锁定,他体内的真元立即生出感应,天然运转,在眨眼的高速内,流转于经脉间的奇异力量急聚外溢,猛冲右手。 凌风不敢对真元有半点违逆阻止,这也正合他的心意,此时全身重心在右腿上,猛然收住脚步,顺乎自然,一掌劈出。 因为真元赋予他的独特灵觉,能够让他不用眼睛去判断对方的方位,在危险之时保持绝对的清醒。所以他虽看不到李玄霸的剑,但他的心却已捕捉到那股杀意的真正方位。 这一掌隔空虚劈,似缓似快,其动作充满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境界,但表面看来,似乎全无杀伤的威力。 首当其冲的李玄霸又是另一番味道,此时他已然蓄势待发,隐匿了身形,拟定了出手的步法和进攻的角度,而令他骇然的是凌风此记虚劈,竟找到他的真身所在,封死他拟采的攻击路线,就像能预知他的招数变化般! 即使他立施反击,结果仍不会有两样,他的剑锋肯定会给对方劈中,且不敢变招进击! 因为任何变化,在凌风这夺天地造化之功的一劈下,均会暴露破绽!而对手在气机感应下,专隙攻来,自己将尽失先机。 凌风的手掌似在眼前扩大,遮天覆地,隐与宇宙中冥冥莫测的力量合而为一,把李玄霸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内,他的剑无论如何出招,都难逃过这一掌。而凌风的精神与大地紧紧相连,纵是地仙剑意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李玄霸悲愤莫名,涌起有死无生的情绪,明知怎也无法对抗凌风这招的威势,但他决不能退! 一退,就代表着他的道心彻底完了,以后他的所有风光、荣耀都将随风而散,他将沦为所有人耻笑的对象! 剑芒暴盛,他将全身功力,周身各大窍穴积蓄的他所能吸纳的全部元气一丝不留地贯入剑身! 蓬!凌风本已停下的身子自然而然地迈过数丈距离,根本无需身体各部位的配合,他的掌以撕天裂地之势切入尘暴之中,准确触到李玄霸的剑锋。 两道人影应声而分,气劲狂飙,将尘暴倏然吹散,上空云层被轰地撕碎,登时跌下豆大雨点,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刹那间天朗,气清! 李玄霸有若惊涛骇浪般疯狂攻击,仿佛有一种阴冷如北海深底寒流的力道窜入凌风的体内,邪气死气一股脑全涌了进来,令他不自禁地后退。 这一退仅在一瞬间,可已跨过数十丈的距离,他的身体则没有半点如往常与空气高速摩擦造成的不适感觉。 而凌风强大难测的气劲脱掌而出,没有带起任何的风声,却是高度集中。 击到剑锋后,李玄霸感到劲道迅速传感至持剑右手的经脉,继而浑身剧震,全身经脉却如烈火焚烧,难过至极点,身不由己地退回原有位置,接着打个寒颤,灼热被冰冻代替,又是另一番感受,登时战意全消,脸上血色尽褪。 “明宗越,我一定会战胜你的!”李玄霸放下一句场面话,化为一团电光,消失于东门。 凌风愕然,想不到对方会有此一举,不过他尚未能控制体内真元,随意化为己用,以之克敌制胜,所以只能任之离去。要为祝玉妍报仇雪恨,只怕还得过些时候了。 能真正击败这个盖世凶人,实在不容易,凌风顿觉得寰宇辽阔,再无可困他之处,心念通畅,无以言表。之后凝立不动,顺应自然,让真元自主流转,不多时就将入侵的邪气死气化为乌有。 忽然,脑海中祝玉妍说道:“你可发现了没有,这股真元减少了。” 方才凌风脱困而出,她也得享这具身体的所有秘密。眼下她虽在意识空间里,可精神无时无刻不与凌风紧密相连,自然可察觉到经脉中的情况。 这股真元随着化去异气也渐渐消散,好在仍有神秘的力量残留他的体内。不过若真元散尽,他还有什么本钱? 凌风微微点头,传意道:“确是如此,这倒是个头痛的问题。每个人都有真元,可天底下能如尊主般将真元收放自如的,找不出第二个来。我若不能找到化气为元的方法,岂不要完蛋大吉?” 即使是后世的北冥神功、吸星*之流,也只能吸收真气,不能直接吸收真元。真气如湖,真元如礁,只有把湖水抽干,湖底的礁石才会显现。若要吸收别人的真元为己用,殊不可取。 祝玉妍沉吟道:“你体内真气不能使用,便是找到方法也是枉然。当务之急,自然是先以出城为要。不过出城之后,看来你得前往巴蜀走上一趟。” “巴蜀?去那里做什么?”凌风一怔。 他倒是早想游历天下,遍访名山大川,当然也想去前世大学所在的巴蜀,这千年前巴蜀的风光该是如何秀丽,他很有兴趣。可是俗事缠身,哪有空闲。来到大兴后短短几日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回想一下,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祝玉妍笑道:“碧秀心的女儿就在巴蜀,以她继承其母的医术,应有治愈你的把握。” 她的语气平静,说及碧秀心时没有任何的心情波动,显然此回遭遇生死劫,沦为元神之体,将尘世间的一切都看得通彻,恩怨情仇,全为虚幻,与她再无关联。别说是碧秀心,便是她恨了一世的石之轩,她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可惜这种通达豁然的心态来得太迟,否则以她惊人的资质才情,早应踏步大宗师的境界了。世事无常,总是这样令人啼笑皆非。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余力帮助这小冤家,与他永生永世待在一起,直到他也因生机消散而死去。 两人比血脉相连还要亲密无间,互相知晓彼此的所有心事秘密,较之人间的爱情、亲情、友情都要胜过一筹。至于他们的这种感情能维系多久,会否因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淡泊无味,现在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凌风一刹那明白了她的感受,暗叹一声,道:“若论及医术,鲁妙子的成就只怕不在碧秀心之下吧?” “你忘了石之轩?”祝玉妍白了他一眼,这个可爱的动作通过精神传到凌风的心底,令他生出迷醉的感觉。 此言一出,凌风哪还不明白,抚额表示羞愧,石之轩惊才绝艳,当年拜在四大圣僧门下偷得佛门至高心法,早就身兼正邪两道所长,在医术一道上自然造诣不浅。他与碧秀心的女儿青出于蓝也不奇怪。 何况,鲁妙子一生都在钻研土木、机关、天文等旁门左道,在武功上少有用功,遇上凌风这种症状,多半束手无策。 不过,想及石青璇这个闻名已久,常年幽居空谷的绝代佳人,凌风心头一片火热。早先石大叔偷袭他时,他就曾暗算发誓,定要把他女儿泡到手,现在岂不是个机会? 祝玉妍无奈苦笑,这家伙是怎样一个色胚啊。 ******************************* ps:本定昨天发布的,可能是系统出了问题,竟然没发成。有两天没上网了。抱歉。 第215章 开天辟地 凌风长进许多,感到祝玉妍心中那丝细微的不快,忙腆脸赔笑道:“好玉妍,是为夫错了。” 祝玉妍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你找的女人还算少么?现在我又是元神之体,哪还管得住你?” 凌风乘四下无人,心神晋入意识空间里,搂住她道:“是我不对,贪花好色,恬不知耻。我向你保证,以后没你点头,绝不泡妞。” “是吗?”祝玉妍知他今夜连逢大变,心情激荡,所以不能自已地口花花,她也乐得与他耍花枪,于是满眼的不信,戏谑道:“什么大唐五大美人,还差三个没有见到,一个都没有吃到,你这色狼能放得下你的色心?” 她与凌风心神一体,当然知道这里是一个叫做黄易的玄幻大师写的小说世界,虽然如向雨田般生出幻真难分、天道莫测的感觉,但她已看开了,尤其是身死神存,出现在这意识空间里时,更是有大彻大悟之感。 不过,再怎么豁达的人,一想起自己的存在可能只是某个人虚拟的产物,仍会感到不舒服。好在想想原著她的结局,心里又会稍平衡些。 因为凌风的出现,她的命运总算有了改变。若如原著中那样,她的牺牲没有任何的意义,生命的色彩永远如灰色般暗淡,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也不会激起一朵浪花。现在能够开始新的一段感情,并与心爱的人不离不弃,一世相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唯一让她有些怨念的是,这片空间与外界的时间差太厉害了,日后在这空荡的屋子里该怎样继续生活下去?他又不可能与她时时刻刻在一起缠绵欢好,何况那种滋味再美妙动人,做久了也迟早有一天会厌倦的。 以前她一心求道,追求强大的力量,倒也不觉得枯燥,现在目标失去,那种强烈的空虚失落的感觉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我有了玉妍你,哪还用得着其他女人?” 凌风没看出她的心思,轻抚她的粉背,魔手渐渐移到那让他百摸不厌的圆臀上,挺翘而充满弹性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片火热,恨不得立即提枪跃马,与她再来场友谊赛。 祝玉妍明知他在扯谎,心里仍是甜滋滋的,不与他讨论这个,若是这家伙说起婠婠来,她真不知该怎么接口。 再大度她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深受魔门先贤诸子百家思想影响的女人,对三妻四妾可不感冒。对凌风有其他女人,就算表面不说,内心多半是有介蒂的。 好像一股电流从臀儿处传感至身上,袭卷整个心灵,她有些情动了,轻轻呻吟一声,打掉他做怪的手,柔声道:“先别动,与你说件一些事。你发现了没有?这里的空间又大了许多,看去方圆足有两里。” 凌风放眼一看,的确是这样,这里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的景物,外围上下左右似乎罩着一层金色的薄膜,再往外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副混沌未开的样子。 “玉妍,苦了你了!”他叹口气,感伤道,“这意识空间虽然在我头顶的泥丸宫里,可我却不能赋予它真实的东西。” 意念微动,眼前又回到祝玉妍幼时寓居的山谷,朝阳正升离东山一座小丘之顶。 两人站在一片寒潭外,身后是茂密的树林,长于两座小丘之间,丘地上花果处处,恍如仙境。背景则是巍峨的群山,直耸入霄,此时被烟云笼罩,半山流云如带,像个半掩琵琶的绝代佳人。前方流瀑飞泻直下,有如银河跌落九天,水汽腾绕如雾,喷在脸上有种清爽的感受。 祝玉妍挣脱他的怀抱,漫不经意地踢掉鞋子,蹲踞坐下,脚丫自由写意地探进潭里,一拂额上的青丝,凝望水面,轻轻道:“不,你错了。这里虽是幻景,但这水给予人的感受仍是那么真实。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凌风一怔,依言俯下身子,将手触下潭水,果然清凉,再掬了一捧一尝,甘甜如汁。还未说话,忽然看到她露出的洁白圆润的**,以及由那延伸下去晶莹如玉的一对纤足,顿时痴了,忘记了所有的语言。 “呆子!”祝玉妍心中好笑,嗔道:“又不是没看过。” 凌风回过神来,都老夫老妻了,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学她坐下,耸肩道:“我还真没见过玉妍你此刻这般的美态,青春焕发,清艳不可方物。” 祝玉妍故意将赤足抬出,引动他的视线,带着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诱人之极,促狭道:“你不是一直想着婠儿这里该是怎样的动人么?” 凌风脑中不由浮现起婠婠那对光洁动人的秀足,心神一荡,却不接她的话茬,伸个懒腰,就那么往后仰躺,瞧蓝天白云,油然道:“此时的我真的只想与你就这样一直待下去,不管世间的风风雨雨。至于美女,都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已占有这么多,早该知足了。” 祝玉妍听出他坦率至诚的味道,心弦颤动,不知该说什么好,忽然醒悟道:“你这小坏蛋,与你谈正事呢,却被你扯得这般远来。” 凌风微仰脑袋,瞟她一眼,看到她因坐姿而圆滚饱满的丰#臀曲线,心火又窜,邪笑道:“我的好玉妍,你有什么正事呢?” “你的《长生诀》已经修成阴阳与土木水三诀。你的神识能自成空间,与此不无关系。”祝玉妍不理会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淡淡道:“现在我们所触及的水、土,全与真正的没有两样儿,你可再找棵树来看看我的推断是否正确。” 凌风猛地坐起,眸子回复清明,右手神迹般倏然伸长,足有数十丈,将一棵树连根拔起,尚带着土泥,拖到身前,旋又掷远,在空中渐渐化为一片虚无,不禁讶然道:“果然如此。” 上次他还未练土诀,脚下的大地,四周的山石,甚至已有触感的树木,决没有给他这样的真实感受。 弄清这片天地的秘密,与他的武功进境干系殊大,于是安心静听祝玉妍下文。 “我们在这里能够呼吸,有如置身外界的天地中,想来与阴阳二气有关。这里五行都不缺,但以土木水三种元气居多,所以由这三者构成的物质最有真实感。”祝玉妍的眼睛闪动智慧的光芒,“原先这里的空间只有方圆百步,现在扩展到两里有余,这并不是你精神力的功劳,而是已经碎掉的三婴的能量所致。” 凌风愕然,旋即明白过来,准确说这一切都应是那本《长生诀》中神秘能量造成的。 三婴能够修成人形,他能够功力突飞猛进,一路狂飙,连多少宗师级高手毕生都难达到的入微境界也莫名其妙地突破,绝对与之有关。否则以他脆弱的心境修为,至少仍需十年功夫! 天啊,这是什么能量呢?居然有幸让他得到。 而流传足有数千年的刀枪不入、水火难侵的上古奇书《长生诀》因为这股能量被他吸收,竟被雷电击为飞灰,也就非常容易解释了。 想起那三个小家伙,凌风伤感之余又是纳闷,尊主连番设计,最后扼杀他们,究竟是在害他还是帮他?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呢? 祝玉妍目不转睛地盯向他道:“三婴在成形的过程中,吸收了你大量的真气与精神力,同时你也因之受益无穷。你觉得这与你的本命真元会否有所关联呢?” “本命真元?”凌风默念几次,越想越有可能。三婴这样的另类意识体,除有生命特征外,也可作为元神与真气的通道,与本命真元的作用极为相似。 “我若所料不差,你的本命真元就是三婴,他们可是你的精神力与真气压缩而成,正是你精气的精华。不过令人费解的是,”祝玉妍蹙起秀气的眉毛思索道:“魔种与道胎在你的下丹田里,只有舍利在上丹田泥丸宫,可你的意识空间被开辟在上丹田,现在三婴碎裂,你的下丹田再没有本命真元坐镇,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祸端?” 凌风笑道:“现在我的身体可没有丝毫的不适,精神着呢。再说这也只是你的推断,说不定本命真元还留有一丝在下丹田。何况,本命真元也只是真气耗尽时才有作用,现在我哪用得着?体内还有尊主赠送的真元没用完呐!” “嗯。”祝玉妍点头,随即提出自己的建议道:“我是想,若我的推断正确,那么这片天地就是你的真元所成。如能将混沌劈开,像盘古那样开天辟地,造化万物,你的本命真元该会是何等的强大!” “开天辟地!”凌风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这想法够创意,够疯狂,不过他疑问道:“本命真元强大了没有多大好处吧?尤其是它不在丹田内贮存的时候……” 祝玉妍解释道:“本命真元就是人体的生机,有了生机,你的生命才能维持下去,寿元才会增加。而一旦有了磅礴的难以估量的生机,**有再大的伤势也可以迅速恢复。至于丹田的真元----” 她顿了顿才续道:“我想不出与本命真元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二者之间定有某种必然的联系。这片空间与你的元神密不可分,元神对丹田的真元又有神秘的影响,日后当你可以完全掌控真元,或者想出压缩真气为真元的方法时,才可以解开其中的奥秘。” 凌风心忖这些玄乎的东西真是费人心神,旁人都只有本命真元,而自己莫名其妙吸收了尊主攻击的真元,居然还利用它来打败了李玄霸那混蛋,果然奇妙。真元啊真元,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呢? 事实上,他体内真气被封,究其原因在于本命真元被困,难以发挥有效力量,而后三婴被尊主震得破碎,所有能量全部传至他的意识空间,这导致丹田内没有本命真元的存在,功力自然难以恢复了。 他若能以元神感应尊主的那股真元,将之炼化,代替本命真元原本的作用,那么再度运行真气就绝非难事。 可问题在于,很难做到这点。毕竟这真元仍不能完全属于他。 想到寿元一词,凌风忽然灵光一闪,惊喜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祝玉妍看他神色,想来定有重大发现,侧着身子,愈发突出胸前的饱满,眼巴巴地望向他,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构成一幅宁静和谐的画卷。 “我想到了元精。”凌风微微一笑,仔细欣赏佳人这一刻的美态,她那若秀丽山峦般起伏的轮廓,总是这般让人着迷。 祝玉妍亦是心灵慧黠之人,稍一思索就已明了,嘴角露出甜蜜柔和的笑意。 道家精气神三元中,元精为元气与元神的根本,后者均需由它提升而得。 有人说元精也代表着人身寿命的极限,因为真元全由其所生,是多是少与元精的多少息息相关。后天武者炼精化气,炼化的就是元精,于是从元精到真元,再到真气,一层层都要弱于先天强者,还怎么与人家拼? 那日邪帝舍利中的元精贯体后,首先与本体元精融合,多余的不能吸收的部分才会炼化成元气(也就是真元),再从元气炼化成真气。中间过程太短暂,凌风以前元气真气不分,哪注意过这个。 而最初体内并没有将元精完全炼化,其余以某种状态存在,这种状态就是真元! 可惜今夜经祝玉妍被擒一事,他们把这股剩余的真元全部转化为可以利用的真气,人体内只有本命元精。不过可想而知,他的本命真元一定也是增加了的。 凌风说他明白,当然不是要完全炼化本命元精。 须知元精可是先天之精,即先天无形之精气,是产生后天形质之精的母气。人出生后,元精藏于肾,成为维持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赖后天之养逐渐充盈而为元气之根,才能具有繁衍后代、保持种族和个体特征的能力。 “人身之精,真阴也,为元气之本。”一旦真元耗损,人体要恢复真元,多半要调用元精转化。要是把本命元精完全炼化了,小命就有危险了。当然,更要紧的是,那样的话要生儿育女可就困难了。 一个人体内元精的储量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固定了。 普通人元精就算再多,但肉身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根本无法活到寿元的极限。而武者必然要经历“炼精化气”这一步,元精消耗后相当于把寿元耗损,之后再也补充不回来,即使成为先天强者也不例外。 先天强者要长寿于常人,不外乎可以极大限度地利用元精,达到寿元的尽头罢了。 这样也就决定了世界上几乎没有可以突破两百岁大关的人类。像向雨田那般可以吸收邪帝舍利中的元精补充寿元的,能有几人? 而传说中上古强者如云,远的三皇五帝暂且不谈,近的彭祖据说就活了八百余岁。可以想象,他们一定掌握了化气为元或者以天材地宝补充真元或元精的法门!亦或者,他们本身修炼的就是真元呢? 凌风想到的是,何不考虑再炼化一部分元精,仔细观摩真元转化为真气的过程,看看能否找出逆向的方法。 以他现在强大的精神力,要观察到细微处并不难,难的是这个过程是否可逆,如果可逆,那么成功的概率极大。那样一来,长生将不再是奢望。 古往今来绝顶聪明之人不知凡几,不是他们想不到这点,而是有几人能把丹田里的真气快要储满?即使吸收天地元气也得有经脉与丹田可以承受不是? 另外还有个重要因素就是真元太过难于感应了。 凌风机缘如此,巧合之极,上古之人是否有别样的特殊修炼方式,他不清楚,可尊主的真元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甚至有种想法,尊主的武功境界未必便真的达到了地仙级别,而是他掌握的真元在功能上远远超越常人的真气,就像两人对决,一个人持着枪械弹药,一个手持冷兵器,输赢高下,立眼可判! 摇头不再思考这些,忽想起刚才祝玉妍的提议,便道:“此事先放在一旁,趁此机会,先看看如何开天辟地。我看这片山谷就不错,原先的空间就以此定型吧。” 挥手,数道流光飞出,轰的一声,两里外的混沌像给刀斧劈开,化为两团气,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大地不动,头顶的青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幻象由本是方圆两里的空间向外延伸,八荒**再度扩展了两里有余,之后没有了动静。 凌风也不气馁,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想必是这里的元气只能供应这片天地了。 这里原本应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只现出冰山一角,只待日后万物生长,自然可以进一步扩展,继续开发。即便如此,放眼看去,群山巍峨,重峦叠嶂,沟深壑暗,绿荫繁茂,云雾缭绕,颇有一番宏伟气象。 因为这并不是封闭的空间,而是置身混沌中,随时都可吸收鸿蒙中的能量,只不过受本身能力所限,吸收起来有些困难罢了。就像外界所在的真正天地,时刻都有来自宇宙空间的能量支撑其存在。 祝玉妍倚在他身旁,轻声叹道:“可惜这里只有花草树木,任何动物都没有。” 潭底嬉戏的鱼儿,树上鸣唱的小鸟,花间追逐的蝴蝶,全是虚幻,有如泡影,一触即破。 凌风苦笑道:“要想创造生灵并不容易,这里的木本植物是如何由来,我还摸不清头脑呢。” 祝玉妍安慰他道:“不必着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凌风心下一动,笑道:“这里空间有了,只怕时间规则还得制定一下。” 他构建这天地时是用的祝玉妍识海深处的一个场景,可这场景就像一幅动态的画卷般,虽有细微的变化,但朝阳仍挂在东山,久久不升。 说话间,太阳的轨迹不断移动,到了中天,继而西落,接着月华洒下,一片静谧,不多时,晨曦又临。 祝玉妍心中登时涌起难以言述的感觉,道:“这可是我过的最快的一天了。” 当事人凌风更是不堪,道:“太诡异了,似乎我想一想,日月就开始变换了。” 这里有阴阳二气,阴者为月,阳者为日,所以日月也是真实的,天不高,地不远,但凌风可清晰感受到日月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他尚没有修习《长生诀》中的金火两诀,都道地水风火衍化混沌,风属木,故此处五行缺火,原本难以开创世界,全赖阴阳包含五行八卦,所谓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者也,离火属阳(取先天八卦中说法),这才有生灵生成。 然而,他们都没有明显感到这里时间的流逝,只从花草树木细微的生长看出是真的过去一天。 这个发现,凌风二人都是欣喜不已。 显然这里与外界三百六十五比一的时间差给他们很大的优厚条件,也同样带来苦恼。若凌风在外一天,那么祝玉妍真得过上一年吗?那样多半会寂寞得发疯的。 现在解决了这个问题。幻境中的时间法则可以不束缚祝玉妍。 “不好!”凌风突然失声道。 祝玉妍讶道:“怎么了?” 凌风挠挠脑袋道:“这里过去一天,那么外界时间怎么样了呢?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先出城再说吧。” 急切间他怕是忘了,哪怕这里过去一天,外界最多也就三四分钟而已。 “等等!”祝玉妍叫住他,幽幽问道:“你为什么不打算找袁天罡解决你的身体症状呢?” 凌风一怔,道:“我以为你知道原因呢。”消失不见。 祝玉妍无声叹息,接着整个身子缓缓沉到寒潭里,内心仿若五谷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第216章 狭路相逢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一前一后,踏足分隔宫城与皇城的横贯广场,均是一叹。 偌大的宫城多数只剩下废壁残垣,高大宏伟的承天门变得破败不堪,石尘处处,血迹斑斑,沿途不时可见死相各异的武士与宫人,还有重伤未死的在凄厉惨号。 生命在此刻看起来是如斯脆弱,或者卑贱!凌风若看到这个一半算是他制造的景象,会否心生感触? 尉迟敬德不愧是武者,见惯世间生死别离,旋即收拾心情,沉声道:“公子,今夜宫中损失如此惨重,迄今三公子与明宗越胜负未分,阀主与大批高手都退避三舍,公子这样前去只怕会有危险。” 李世民摆手笑道:“无妨。且看这天色,估计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话是如此,但神色间却透着无比的自信,不知这个认识自何而来。 尉迟敬德古拙的脸上微微动容,眼中不由射出崇慕之色,规劝是本份,决定权自然在李世民手里。 他归顺李世民是一回事,内心是否真正臣服又是一回事。 他只是被李世民机缘巧合下救了一命,为报恩而投到其门下,但李世民自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气,娇气,相反还礼贤下士,这时表现出的豪情与胆气,还有为他深知的强大实力,令他生出种适得其主,风虎云龙的庆幸感。 此刻大地虽仍有微晃,但较之刚才山崩地裂、天昏地暗要好得多。 天色亦逐渐晴朗,依稀可见将露的晨曦。 细雨轻柔,洒落人间,在无瑕的月光中飘起层层淡薄的雾气,衬得眼前的幕幕惨剧像是场不真实的梦境。 李世民移动脚步,淡看风雨,忽然微笑道:“都道乱世出英雄。当今杨广无道,群雄并起,无论是门阀还是草莽,庙堂还是江湖,都是人杰辈出。敬德你看今晚我三弟与那明宗越的实力如何?” “很强。”尉迟敬德的步伐略加速少许,很中肯地评价,“公子秘密练就黑甲骑兵,以此精兵,稍加磨砺,在战场上以一当十,所向披靡也非是难事。可若是遇上如这两位般的绝世高手,也只有被屠戮的份儿。” 李世民不经意地洒然一笑,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道:“看来今夜两大高手交战的情形对敬德你的信心影响颇大啊。” “属下不过道出实情而已。”尉迟敬德不卑不亢地道,“今日两人交手,引起天象异变,足以毁天灭地。只怕在战场上再多人也难与之相抗撷。” 数里长的剑气,满天的电火,武功稍差的强者都受不了,何况是马儿呢?训练的再精良也不顶用。若是这样的高手在战场上发威,百万大军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这绝不是应在人间出现的怪物! 李世民摇头道:“你只看到了这一点,却不知今夜两人能有此阵仗,亦须各种条件配合无间才行。”言下之意,自是日后再难有此威势。 “愿闻其详。”尉迟敬德恭敬请教道。 他的舞台虽在战场,但身为一名武者,碰上这种超脱人类范畴的战斗,所受打击巨大得难以想象,一时间颇有万念俱灰之感,只不过他意志坚定,强行把那股念头压下。但若仍不释怀,久而久之必成心魔,为祸更甚。 李世民扬眉道:“其一,你可知,这皇宫之中有处可吸纳天地元气的阵法?” “阵法?”尉迟敬德想起皇宫内外多处元气稀薄的现象,大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年隋朝初立时,长安旧都破败,文帝杨坚下令在长安之侧营建新都,名为大兴,取大业兴隆之意。以其时大隋一统华夏,举国强盛,要建立一处可吸纳元气的阵法并不稀奇。 相传上古神人满天飞,先天强者更是数不胜数,现在都成稀罕货,原因在于天地间元气渐少,修炼起来事倍功半。所以不少门派都建在灵气充足的名山大川,一来可修身养性,二来就是方便修炼了。 但以尉迟敬德的见多识广,也不明白阵法是如何吸纳元气的。军营的阵法与江湖上的阵法即使有相通处,但在奥理方面的差别无疑更大。 李世民续道:“因为有了这阵法,三弟可以把方圆数里内的元气都吸纳起,即使以他强横的身体,要想将这许多元气贯体,亦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三弟惊世的一剑刺出,何其壮观,但多数并非他可发挥的本源力量。” 尉迟敬德点头,若是那是一个人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那他们哪还有活路?对宗师中段的他而言,三大宗师的境界层次虽是遥不可及,但多少有过耳闻,其交手情形也断然没有这般恐怖。 李世民又道:“其二,三弟南下江南,得到曾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独孤求败遗留的剑意。” 若李玄霸在此,定会骇然,因为他从没有对凌风以外的任何人提过地仙剑意一事,即使父亲李渊也不例外,想不到会被李世民一语道破! 尉迟敬德登时了然,盛传独孤求败可一剑断山,吓得宇文阀青年一辈第一高手宇文化及成了十足的白痴,其剑意自是非凡,想不到他居然破空而去,白白便宜了李玄霸。 这亦侧面证明李玄霸的了得之处,换作一般人哪受得了地仙级的剑意?多半心神崩裂,吐血身亡。这也正是独孤求败告诫凌风,武功修炼至大宗师层次再赴江南的原因,否则直接将剑意传输给他岂不方便? 不过他显然未曾料到世上仍有李玄霸这般人物,当初他细数当今强者,不外三大宗师与天刀宋缺,此四人均不可能窃其剑意,因为那样必将对其本身坚定的求道之心形成强烈的冲击,得不偿失。 李玄霸无疑是个天大的变数! 李世民淡淡道:“这剑意何等强大,三弟只能炼化其中一小部分,这样骤然提升境界,对其日后修行的弊处可想而知。”眼中变幻着莫名的光彩,“而且这剑意消耗一分是一分,要想再有今日之威势,难于登天。他的实力与三大宗师亦仅在伯仲之间罢了!” 不可否认,李世民看得极准,经此一败,李玄霸道心受损,不复昔日无坚不摧的锐气,凌风已成为他最为严重的心魔,落得不好,将重蹈曲傲当年的覆辙,再难寸进,甚至一退千里! 从石之轩的身上可以推知成就大宗师的严格程度,他只是心灵有了无法弥补的破绽,就跌下神坛,掉到入微巅峰长达十余年,再也不能战胜宁道奇。心境与肉身双方面的完善,才可以证道人仙! “其三,明宗越其人如何,相信敬德有所认识吧?”李世民脚步稍缓,回头问道。 尉迟敬德眉头一皱,似是在整理语言,片晌后答道:“此人我只是有所耳闻,并未谋面。但从其出道至今,所作所为,可以推知其性情一二。” “江湖送其绰号‘血手阎罗’,多有不实之处,而这绰号最初是从南阳传出,盖因明宗越扫了当地三派四帮一会的面子,手段确有些凶狠。之后他携妻南下,其妻一路挑战各家各派,名家武师自然嫉恨,而且沿途大小马贼土匪全遭了殃,钱财索尽不说,性命亦多半没能留下。因为这点,他在武林中的恶名才被越传越响,几乎魔化。” “其实,若仔细研究明宗越与风清扬出手案例时,就可轻易看出两人实为一人,作风没有多大改变,不同处在于明宗越杀人方式较为残忍罢了。这应与他修习了魔门功法有关。纵观他所杀之人,泰半是大奸大恶之徒,只不过一般人没他那么大的杀性。” “此子嫉恶如仇,行事果决,却是性子偏善,从未杀过女人,广纳妻妾,颇有好色之嫌。虽有争霸之意,可对天下会的管理松弛,军队领属权均在手下寇仲、李靖数人之手,久而久之,必出乱子!” 李世民赞许道:“敬德所言不差,明宗越除武功一道外,实不足为惧。而今日他能与三弟交战多时,不落下风,多半要靠他体内的三种奇异的能量。”一双眸子忽然变得深邃莫测,“据我所知,他这能量应来自上古奇书《长生诀》。” “需知那《长生诀》是上古广成子赐与黄帝轩辕的神物,里面蕴藏了天外天的奇异能量,千百年来无人可以破解,想不到被他以某种异法吸收到。”嘴角的笑意泛得有丝阴冷,“可惜从今往后,这能量也要烟消云散了!” 尉迟敬德问道:“公子的意思是,今日可怕的天象,两人是再也无法引动了?” 见李世民点头微笑,尉迟敬德心里平衡一些,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强大,真是令人深受打击,只是不解道:“公子如何能得知这等秘辛?” 李世民淡然道:“我自有独特的途径。而且可以肯定,即便他此刻不死,一身功力也应所剩无几。这正是诛杀他的大好时机。一旦错过,那将必是我李阀的恶梦!” 且不论凌风年轻尚轻,有着极为出色的习武天赋,就是普通先天强者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招惹的。 这类人,要么好意结交,若是得罪,务要一击必杀。他们一旦下定决心做起刺客来,今天杀俩,明天杀仨,什么政权可以维持下去?不是每个官员都有皇宫大内般的护院。 尉迟敬德同意道:“三大宗师当年就可以左右时政,如傅采林率领高丽族人,使得杨广三征无功。他们就不该是这个天地间应有的存在。而三公子与明宗越看起来还要强他们一线,想必人间帝皇也奈何他们不得。” 李世民面容一肃,像是在回忆什么,沉默半晌后摇头道:“以傅采林一人之力如何能挡大隋天兵?其时大隋军威远播,战无不胜,兵锋所指,望者披靡,使得杨广颇为自满,结果却在高丽折戟,这是他无能所致,怨不得别人。” 声音不知不觉间放低,“至于地仙级的超卓人物,威能自是非同小可,按理说该破碎虚空而去,不知为何仍有闲情逸致插手这里的事务,真是奇哉怪也。” 尉迟敬德没有见过尊主,不知李世民的具体所指,不由纳罕,只听他续道:“若是千余普通兵马,以大宗师远超常人的体能与技巧,要将之击溃确是轻而易举,但换作面对突厥出为出色的金狼军,亦只有转头逃命的份儿,什么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只在传说之中。” 尉迟敬德心神一振,忧色一扫而空,表明李世民的开导有了效果。 他最担心的就是战场上个人武力也可以影响战争的胜负,那样他再一无是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言?李玄霸与凌风二人今天的表演都是超常发挥,其中一个必有退步,另一个绝难逃命,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他却不知,李世民中间夹杂的一句地仙才是重中之重,陆地神仙之强,没有人可以预料! 毕竟几百年来地仙仅出过数人,如燕飞、向雨田都是两百年前同一时期的绝代人物,独孤求败横空出世,与向雨田巅峰一战,世间大宗师级数的强者虽多有感应,但终是未能亲眼目睹。而尊主武功奇高,仅是被怀疑为地仙,因为还没有人能逼他全力出手! 不过可以想象,今日凌风二人交手的情景与地仙相比,所差无几了。若非他们在心境修为上都不够,只怕可以破开虚空,现出传说中可供飞升的仙门。 说到这里,啪啪的拍掌声响起,破败的承天门前出现一道身影,赤着上身,露出壮实健美的虎躯,奇异的是在风雨中依然干干净净,而且没有半道伤痕。 狭路相逢,正是凌风! 他没有退避,反是拦住二人,显然是这两天压抑许久,有必要发泄一下。而眼前的李世民,可不就是出手的最佳对象么? “什么狗屁千古一帝,宰了再说!地球没了谁也一样转,可这天下要是没了你李世民该是怎样一副情形,真是让人期待啊!”佛也有火,凌风又怎会例外? 此时决不会再想什么日后归顺李阀,连番算计他且不谈,单是毁掉祝玉妍的肉身,就已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大仇! 李世民面色微变,随即恢复过来,内心却是风起云涌,浪潮迭起。凌风未死,已是出乎他的意料,何况看去还神采熠熠,全无伤势,精神饱满,气吞山河? 尉迟敬德则眼中精芒爆闪,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人定是他们刚议论过的明宗越,不仅没有害怕,肺腑反升起激昂的斗志,斜跨一步,护在李世民身前,往左腰一抹,长鞭在手,喝道:“鞭名归藏,长两丈三尺,明兄请不吝赐教。” 凌风不理会他,目光如炬,盯向李世民朗声笑道:“世民兄见了故人就是这般待客么?躲在手下身后,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尉迟敬德执着绕了数圈的鞭子的右手往上扬起,鞭子像变魔术似的倏地蹬得笔直,不屑道:“我家公子千金之躯,岂会与你这匹夫好勇斗狠?” 李世民却顿时有种被看透所有心事秘密的感觉,眼前高大的尉迟敬德似乎无法抵挡凌风穿透性的目光。他立即知道凌风在今晚一战后,武功又有了可怕的突破。这个事实再次坚定他留下此人的决心! 推开尉迟敬德,微笑道:“彭城一别,明兄别来无恙否?”神色从容,也没有半分惧意,别有种泱泱大度的气魄。 “明某是否有恙,世民兄会不清楚么?”凌风微愕,像是在震惊李二的脸皮,哂然一笑,脚下陡然前进三步,大地轰震,如春雷滚滚。 尉迟敬德立生感应,面色一凝,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击。他被凌风刻意忽视,也不气馁,因为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并没有抖回鞭子,轻轻松松地像持着一根两丈多长的黝黑铁棍,教人无法相信那本是一条长鞭,只是这份持恒的内力,已足令人刮目相看,证明他确实已到可开宗立派的宗师级别。 不过他对上凌风,十个也不够看的! 李世民出奇地没有动气,也没有随凌风的进逼而后退,只泛出苦笑道:“明兄何必苦苦相逼,不管你是否相信,此间事与我并无半点关系。” 凌风心中纳闷,这就是千古一帝的风范?怎么说话像是在求饶一般。叹息道:“在下已发宏愿,不灭李阀誓不罢休,世民兄你还是认命吧!” 出手在即。 这一战非打不可,问题不在于他,因为他完全可以日后再寻李阀晦气,可体内真元受他情绪感染,自然流转,土系力量疯狂涌向全身,已到了非出手不可的地步! 第217章 剑圣遗兵 凌风负手而立,细细体悟体内真元流向,这真元既然不能收发由心,那么只好随之出手。 他眼中神光一凝,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磅礴巍峨、有如山岳的强大气势。 风不起,尘不扬,雨依然如丝洒下,庞大无比的气势则如同出山之虎,立时向李世民与尉迟敬德冲去。 尉迟敬德手中如柱的长鞭本是斜指凌风,鞭身满丰吸盘似的突出小圆点,诡异莫名,可在凌风的气势压迫下渐有散落的趋势。 李世民的衣袂无风自拂,双目寒光烁闪,锐利如刀刃的眼神与凌风丝毫不让地对视,经过令人心弦紧扯的片晌后,哑然失笑道:“明兄是定要与世民一战了?” 凌风暗自对这小子武功进境有些惊异,现在竟有几分不可捉摸的感觉,就像那日碰上可达志时一样,实在古怪,当下颔首赞许道:“世民兄果然不愧是一时人杰,胆色过人。令弟李玄霸纵是修为通天,亦被明某击退,世民兄可敢应战否?” 他不用散发神识,脑海里已可清晰映出方圆四里内的所有情况,这处只有眼前两人,待击杀他们后再出城,想必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李世民在这杀机四伏的夜里也敢仅带一人行动,确是够胆。 此人一生好险,在统一中原的战争中曾有数度亲身探测敌营,若非身边几个大将武功不错,他的千金之躯便险些遭擒,但多次下来仍不改作风。这是性格使然,也正是其魅力所在。 今夜一战,祝玉妍肉身殒灭,这仇这恨倾尽四海五湖之水也难洗净。待见到她的元神后,凌风虽不再打算让李阀鸡犬不留,但心境已有极大改变。天知道他的敌人会否再拿他的女人威胁,所以该杀之人决不能放过! 李世民显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在史上的赫赫威名就是凌风头上的一道枷锁,让他一直不曾下定决心与之为敌。 不是凌风没有这个胆量,而是他心存仁义,兼怀苍生,不想为这个已经衰败不堪的天下增加不可预知的变数。如果他个人在争霸战争中失利,那么一旦以突厥为首的域外联军南下,无人可挡,势必生灵涂炭,他怎能冒这个险? 现在无论是眼前不可化解的仇恨,还是为了他女人的安全要防患于未然,他都要将这位未来的千古一帝唐太宗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何况尉迟敬德也是一代名将,画像高悬凌烟阁上的人物,这种创造历史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刺激非常。 不想李世民却摇头道:“明兄一身武功要远胜世民,世民又何必自取其辱?” 凌风目瞪口呆,还带这样的?杀机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浓郁。 李世民不以为耻,反是提议道:“这样吧,不若世民与敬德兄一齐领教明兄高招如何?” 凌风无奈点头,静候二人出手。 事实上,以他此刻的状况实在不宜主动进攻,只有尉迟敬德的敌意传至,他才能顺着气机生出变化来。让他奇怪的是,李世民这小子完全没有流露出杀意,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洒然自若地掣出像极贵族公子哥装饰用的长剑,剑鞘仍在腰间,剑光闪闪,已做好了准备。 “得罪了!”尉迟敬德一声断喝,接着突然迅移,宛如流水行云般迫近,十丈距离转瞬即至。 本是斜挺半空的归藏鞭忽地变成在他顶上盘旋数匝的鞭圈,然后移往胸前,一圈接一圈的往凌风击去,神乎其技至极点。 凌风眼神中带了几分诧异与欣赏,此人这手鞭法出神入化,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大家境界,确有两下子。 不过可惜,他的劲道不行,在对天地元气的运用上更是不行。这就决定了他的成就仅限于此了! 凌风右脚微移,倏忽间闪到对手右侧,右手猛劈,立时风声大作,寒意迭起,劲气飙出,如刀似剑,斩向尉迟敬德的右颈侧,含蕴着莫可抗御的霸道威势。 以尉迟敬德之能,亦因凌风高明的步法、手法和惊人的劲气结合而成的凌厉反攻,一时间找不到硬架之法,连忙侧身一闪,归藏鞭尖梢像长了眼睛般,先往下潜,触地时再斜标而上,点往凌风小腹处,竟是以攻对攻的狠辣招数。 凌风冷笑一声,左手撮指成刀,又狠又准,快捷无伦地下劈在对方攻来的鞭梢处! 气劲交击,发出如雷的一下闷响。 尉迟敬德浑身一震,往后退小半步,一种奇异的劲道涌进他的经脉,冲击得他的真气溃不成军,四处乱窜。大骇之下,吐出一口鲜血,强行压下伤势,双目威棱四射,长鞭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凌风罩去,务要抢占攻势,威猛无俦,一点没有因受伤而被挫。 凌风浑身劲力澎湃,感官神识均提升到极致,对对方体内所有状况了如指掌,哪会在乎他,身形似动非动,在毫厘之差之际避过层层鞭影,哈哈一笑,喝道:“李世民,还不出手么?” 李世民在他们交手的电光石火间,潇洒悠闲地前移了五丈,脚步仿佛正循着某一特异的节奏,神态淡然,仿佛眼前交手的二人不是他的亲密手下与生死仇敌,而是毫不相关的事物。 这份定力,确实了得。 可凌风觉得古怪的是,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小子不会在他们交手时出手,他的步履移动决非要寻衅施以致命一击。这是为什么?他有什么把握? 尉迟敬德旋即骇然发现,凌风好像消失于他的感官之内,是以平常百试不爽的听风辨位,或者以皮肤毛孔感应敌手存在的方法均已失去应有的效果,他的鞭再没有可能击中凌风。 他虽已知道与凌风之间的巨大差距,但想不到会是天差地远,强烈的沮丧感袭至心头,再也无法驱散。 随后凌风在纵横飞舞的鞭势中有如珠走玉盘,右手中指连续戳了六七下,每一指均准确无误地点中敌鞭,而一指强胜一指,体内真元迅速流淌,土系力量源源不断涌来,让他出手酣畅淋漓,越打越是兴奋。 不过,尉迟敬德显然不是个好对手! 他再难抵挡侵体而入的诡异劲道,血气翻腾,肺腑欲裂,痛得全身抖震,恨不得仰天惨号,就像千万把细如牛毛的利刃切割着他的经脉,那种痛苦纵是硬汉如他亦忍受不来,不得已弃下鞭把,倒飞而出。 自习鞭以来吃饭睡觉也未曾离身的老伙计就这样不得不给抛弃,他的手已经被鲜血染满,人在空中,一蓬血雨喷出,还有眼角洒下数滴血泪! 不知是身痛,还是心伤? 凌风并未追击,一则尉迟敬德失败已成定局,再不具备攻击能力,二则李世民的剑已至! 劲风急疾震耳,刹那间变成充天塞地的呼啸,李世民的长剑在半空中奇异地加速,混着稀落的雨点刺来,像平地忽然刮起暴烈的龙卷风,以惊天泣地的威势,笼罩着凌风上下所有空间。 短短一个瞬间,凌风身前立即爆起三朵反射有如走马彩灯那五光十色的剑花,教人疑幻疑真,看得眼花缭乱之际,其中一朵剑花倏地化作一团金芒,闪电般朝他激射而来! 凌风这时忽然看清对手的剑,这是奇异的事情,在这生死乍分的短暂时间里,他竟产生了这样的兴致,连他也觉得匪夷所思。偏偏这又如日月升落、天体运行般自然,思维仍在高速运转,手底功夫不会慢上分毫,他有充足信心击杀李世民这小子! 长剑像被计算机分析一样,以三维立体形态直接呈现在他的脑海,各项数据直观而清楚地展现出来。 剑长三尺八寸,刃部不是平直的,背骨清晰成线锋,其最宽虚约在距剑把半尺许处,然后呈弧线内收,至剑锋再次外凸然后内收聚成尖锋,浑体青光茫茫,让人毫不怀疑它定是寒如冰雪,又可吹毛断发。 这看起来不过是把平常的利刃,可剑身满布菱形的暗纹,铸有鸟篆体铭文“蝶恋花”三字,登时惊了凌风一身冷汗! 这是绝代剑圣燕飞的独门兵器! 它绝非赝品,因为凌风可清楚感应到里面神秘浩瀚的力量。 燕飞是与向雨田同一时代的杰出人物,甚至要强过向雨田一线,由于曾亲眼目睹仙门的出现,所以自创“小三合”可小范围内引起空间碎裂,借这一瞬间自虚空中逸来的可怕力量击败对手,端的利害。 当年他吸收大师葛洪炼制的丹劫,导致功力全废,却是因祸得福,成就古往今来无人能及的金丹大道,超脱俗世,不死不灭,最终破碎虚空,携美而去。(事迹详见《边荒传说》) 蝶恋花伴他一世,当然蕴含着他毕生的武道经验,想不到没有随他破空而去,而是留在人间,并且竟为李世民所得! 凌风心中凛然,却没有多余时间再作思考,立马指化青龙,破入李世民的剑网之内,发出一声响如霹雳的激爆巨音。 李世民连人带剑被击得往后飞退,英俊的面容上红霞一闪而没。 凌风登时有种古怪的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尽全力,像是在等候什么。 他面色一沉,两眼充盈杀机,不待止住身形,立即蹂身跟上。体内真元流转,在眨眼的高速内,大地的力量已经遍游全身,不论如何,李世民今日是必死无疑! ******** 城内一间密室。 这密室不像密室,更像是闺房,陈设古雅,铜鼎陶瓶,还有各种女子饰物,不过空间极大,倒显得有些空荡,处处散发着一股幽香,十分诱人。 芙蓉帐掀起,一张娇慵无限的绝美容颜显露出来,与此同时,暴露出来的还有她半裸的娇躯。 杨若惜只穿着肚兜,在床上拥被而坐,光洁如玉的香肩、雪白的酥胸几乎可以把所有男人的魂魄勾走,这幅美人春睡图,令人百看不厌。 一个侍女将床边衣架上挂着的衣衫小心地披在她身上,杨若惜抬起玉掌,按在樱唇上,娇懒地打了个哈欠,开口道:“芸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侍女芸儿一面服侍她穿上华丽罗衫,一面恭敬答道:“小姐,天色快要亮了。” 杨若惜微闭着眼睛,不知在回味睡梦还是思索什么,待芸儿为她系上腰带,才缓缓道:“他们在外多久了?” 芸儿轻声道:“不到一炷香。” “传他们进来吧。”杨若惜盘膝坐在榻上,吩咐道。毕竟是皇家公主,即使是轻言淡语,亦有一番摄人的气魄。 芸儿出去片晌,回来时背后多了四人,均是一袭黑衣男装,手中各持一柄长剑,却全是真正的女儿家,年纪不过十**岁。四女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但高矮秾纤一模一样,而且相貌也没半点分别,一般的瓜子脸蛋,眼如点漆,清秀绝俗,正是一胎孪生的四姐妹,这时又是同样的衣饰,寻常人根本瞧不出差别来。 走得进了,四女齐齐盈盈拜倒道:“见过小姐!” 不知为何,杨若惜忽然蹙起秀眉道:“杨梅,你来说。” 原来那四姐妹分别叫“梅兰竹菊”,杨梅正是其中老大,出声道:“小姐,事情有变。公子被人先一步劫走了。”她口中的公子当然是杨若惜的侄儿,杨广之孙,代王杨侑。 “何人所为?”杨若惜脸色一变,冷冷问道,语气冰寒,直渗骨髓,五女齐齐打个寒战,气氛压抑至乎极点。 杨梅不禁垂首道:“是刘文静,有五个姐妹死在他手里。随后公子被交接给魔帅赵德言。现在大明尊教正与他交手,消息传来前,胜负未分,魅影无能为力。” 魅影正是她们的组织。原来当年杨若惜自忖必死,在大兴城收罗了一批少女,组建魅影来收取碟报,实是闲极无聊的玩意儿,杨广也乐得她有此心情,还曾暗中令人全力配合,这时却派上用场。 杨若惜自伤势痊愈后,武功反而大进,在短短几日内提升至令人匪夷所思的高度,这时眼力变得何等惊人,见几女目光游离躲闪,颇为害怕,知道有些过了,不由起了几分歉意。 平日她们相处如亲生姐妹般,虽有上下之分,但也从未这样严格过。只是今夜连连遭变,她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感想要发泄。国破家亡,杨隋败落,已然不远。可她一介女流,又能奈何? 她微微一顿,柔声问道:“双方人马如何?” 老三杨竹见她面色稍缓,胆子大起来,插口道:“大明尊教方面有数十人,大尊也亲自出马,善母莎芳不见踪影,五明子、五类魔中只见三人。赵德言与老君观的人在一起,实力也非同小可。” 杨若惜也不指责她不守规矩,轻轻一叹,就算知道具体状况又能如何,魅影收取些情报还行,里面可没有高手坐镇。 说起高手,她忽然想起凌风,也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唉! 将这些纷杂的念头抛开,询问道:“撤离工作怎么样了?” 这几日李阀围城时,她就已安排撤离事宜,一者是魅影的机密文档与重要成员,二者则是与魅影关系密切的人物。 杨梅答道:“多数在几日前就已安全离开。不过阴姑娘不肯离去,我们也不好勉强。另外,阴先生已经遭了李阀毒手,壮烈殉国。” 阴先生是指右翊卫将军阴世师,性情忠厚,一身武功亦颇为不俗,历任张掖(今属甘肃)太守,击退吐谷浑、党项部落等的进攻,为一方慑服,深为戎狄所惮。奉杨广旨意,与守刑部尚书卫文升、京兆郡丞滑仪一起留守大兴,辅佐代王杨侑镇守关中。 此人可谓是杨隋的大忠臣,在李阀兵临城下,几乎所有大兴官员都各存心思,盘算着投靠新主时,他仍坚决组织反抗,城破后更是宁死不屈,靖节而亡。 不过他的死也是必然之事,为表忠隋之心,他将李阀在城内的亲属家眷尽数诛杀,更下令将李渊祖坟刨出,牌位烧毁,如此作为,焉有活路? 杨梅口中的阴姑娘自然是他的女儿,与杨若惜乃是闺中密友,交情甚笃。(按:史上此女后来嫁给李世民,是为德妃,有子齐王李佑。与杨若惜可是共侍一夫啊,貌似她们儿子结局都不好,要么被杀,要么被废为庶人) 杨若惜微怔,眼圈有些泛红,叹道:“罢了,随她去吧!”沉默片刻后道:“我们准备出城。” “小姐,我们去哪里?” “江都!” 杨若惜心道:“天大地大,不管将来如何,总得见父皇母后一面,哪怕死在一起呢?!”眼前不由浮现出凌风的身影,只能默默为他祈祷,愿其平安。 “你我若是有缘,就在江都相会吧。” 她不会忘记,八月十五,那里还有凌风的一场生死大战! 而可怜的杨侑,已经被自然而然地抛之脑后了。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她从来不作考虑的,那样除了徒然伤神外,还有什么用处? 无情最是帝王家,杨若惜会是个例外么? 第218章 洪荒世界 凌风气势如虹,紧迫李世民,不知何时掌尖已经聚起数尺的气刀,凝成厚重的黄土之色!正是长生土诀! 身形在高速中疾掠飞退,李世民眼中仍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连额前飘逸的长发被猛烈的劲风削去数根也浑不在意。 两人的距离像是只有一步之遥,只需刹那工夫即可赶至,可凌风感觉又似天涯路远,耗尽他无数光阴岁月亦无法将气劲加诸到对方身上。 这种感觉很古怪,这兔起鹘落、快若电光石火的瞬间有如亿万年一样漫长,他不只看清了李世民的剑,还在仔细思索对方究竟有着怎样的底牌。他甚至有个荒唐可笑的想法,这小子莫非傻了不成?若他再不拿出压箱底的实力,今日定是难逃一死! 生死成败,咫尺之间。 李世民不断向后飘飞的身影倏然停止,像是踩了急刹车一样,深邃浩淼的眸子立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电火,而凌风手掌的刀锋已经快劈向他的额头! “啊!”尉迟敬德身躯轰然坠地,瞥见这边情况,惊骇莫名,一声断喝,不顾自己伤势,猛然向这里扑来,却根本来不及阻止凌风的动作,虎目含泪,满是绝望之色。 凌风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心中却是半点也不轻松,在他印象里,李世民决非轻易送死之辈,何况他手持剑圣遗兵,岂会没有准备? 果然,李世民本来随风拂扬的衣衫反静止下来,在两人的高速运动中显得诡异莫名,而他似乎成为一个风暴的核心,霎时间狂风大作! 剑出,挟着劲气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如实质般旋转着兵刃割体而来,短促而有力,愈刮愈猛,没头没脑地迎向凌风的掌刀! 凌风眉头大皱,对方这招的力度虽然刚猛无比,准绳又是妙到巅峰,但决还未至可撄其锋芒的地步。 就在这时,心中警兆乍起! 凌风骤然发现李世民消失了! 不!是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凌风突然间来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说熟悉,是因为这里分明就是他的意识空间,这山,这水,一草一木,无不是由他亲手凝聚而成。 说陌生,是因为天高了,地阔了。 以前他似乎触手可及的日月星辰纷纷回归寰宇,不再在他的掌控之中。阳光洒下,照在他的身上居然有种火辣的感觉,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自习武以来,他早已寒暑不侵,怎么还会有这种凡人的感受? 以前这片空间只有方圆数里,万物自然无不在他脑海的影象之中,周遭乃是灰蒙蒙一片的洪荒,而现在天地似乎辽阔至无止尽,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将他的视线遮挡住,他的精神却没有随之扩展,依然只能覆盖有限的数里范围。 当然,最要紧的是,这里没有祝玉妍的存在! “莫非这一切只是幻象?”凌风心中忖道。旋即意念微动,一套合体的青衫立时著在身上,身形蓦地出现在数里开外。 放眼望去,所有的环境全然没有见过,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他试图回到现实,但却徒劳无功。他仍然不能肯定这究竟是否他的意识空间。 合上双目,思感如同核弹爆炸,无边无际地向四面八方辐射开去。大约一刻钟后,凌风黯然睁开眼,脸上阴晴不定,全身都被冷汗湿透,这里似乎真的没有尽头,以思感运行之迅速,仍然不能探测到边缘。这天地,决不止十万八千里! 最令他惊骇的是,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洪荒世界,有山精,有水怪,有妖兽,居然还有人烟!所有的生灵都要较他认识中的强大的多,适才思感掠过的惊鸿一瞥,给他带来无比准确的判断。 “这是怎么回事?”凌风百思不得其解。 多想无益,收拾心情,一路向东而去。那里有人类的存在。 凌风发现,他意识随时可以掌控的数里范围,像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城堡,在这片空间里,他就是神,他就是天!空间就是以他所在地方为轴心,再向周围延伸! 这意味着,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无限接近于零的速度快速移动。因为需要他做动的,就是动动念头而已。一步就是数里,所谓“缩地成寸”大概就是如此吧!有了这功能,这洪荒世界再凶险百倍千倍,又能奈何他分毫? 忽见一座高山秀丽,林麓幽深,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果然是个绝好的去处! 凌风环顾欣赏,叹道:“日后若是有暇,能够在这等山林间修身养性,该是何等快活!” 他有这个想法,不只是因为此处风景之佳,实为平生罕见,还因为这个世界的元气浓郁程度几乎是原来的百倍,这里更是不下千倍,显然是天下难得的灵脉。如果在这里修行练气,一日可顶外界数年苦功,这个恐怖的比例速度直教人不敢想象! 难怪传说上古时期神仙满天飞,有这么多的元气,若还不能御空飞行,移山填海,兴云布雨,那么人的性命都活狗身上了! “道友,贫道这厢有礼了!”一个平和悦耳的声音突然传至,就像在凌风耳畔响起似的,但声已到,人影不知何处,以凌风眼下的功力也没有法子通过声音来搜寻到其来源。 但凌风面上倏无讶色,显然这在他意料之中,那人庞大的精神能量并没有丝毫掩饰,笑道:“在下鸿钧,冒昧打搅宝山,还望见谅。敢问道兄法号?” 这厮又换了名号,而且用上道祖鸿钧之名,真不怕天打雷劈。这也是对陡然转移到这洪荒的一种愤懑。先有鸿钧后有天!“三清”老子、通天与元始天尊俱是他老人家的徒弟。这才是宇宙中真正的顶级boss! 那声音略带惊讶道:“原来是鸿钧道友。贫道崆峒广成子!烦请道友上山一叙。” 凌风两眼一翻,丫的,老子是在瞎扯,焉知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 广成子!----上古黄帝轩辕之师,凌风修炼的《长生诀》就是出自他之手。 不过凌风多半相信了,越过长长曲折的青石板路,现身一座阁楼前。 说这是阁楼,是因为它有柱有椽,事实上,这只能算是一扇门,只有几根柱子,而前后无墙,空荡荡的可以看见阁楼后的云气缭绕,紫霞隐隐。阁楼内外仿佛是两个不同的天地,外面清明,里面却空蒙无法看到边际,而且更仿佛深不见底,便像是一个深邃之极的巨渊。 凌风不由得一阵错愕,抬头望了望那阁楼上的几个巨大金字“紫霞洞天”,更是不禁讶然。 那几个字虽是闪烁着金光,但应不是金质,而是以指力深深地刻入那几根不知何种质地的怪柱的顶部横粱上,气势磅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生机。 不用说,这几个字定是广成子所书。当然,并不是说别人就没有这份功力,若说是在这横梁上刻字,以凌风之能,也能够做到,但是要让这几个字透出如此的生机和活力,却非他力所能及了。只看那字体的一笔一画,仿佛都可化为活物飞走一般,这也是一种境界,一种技近乎道的境界! “道友请进!”那声音又响起道。 凌风望向那一片朦胧的另一边,不作迟疑,踏了几步,来到云雾边缘,心中暗赞。这些云雾似乎并不外溢,仿佛是罩在一张奇异的网中,或是有一堵奇异而透明的墙相隔,使那不停涌动翻滚的云雾无法溢出分毫。这该是怎样的神通! 以凌风的眼力亦无法看透云雾底下有多深,阵阵幽风飕飕吹来,令他禁不住心头生出一丝寒意,似乎掉下去绝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对广成子又高看了几许。 毫无疑问,那什么“紫霞洞天”就在云雾之中,而这云雾不是幻觉,就是以*力铸成。云雾之下是否万丈深渊,实在是个值得深思与考虑的问题。 好在凌风不需要踏上去,身形一闪便到一座平台,出了阵法,耳边似乎听到广成子轻微的“咦”声。毕竟世间能破这阵法的仅是有限数人而已,又不会像凌风这样轻松写意。 那平台是依一堵绝壁而突出,周围全都是云气所罩,凌风立足之处,更画着一道奇怪的令符。 凌风锐利如刀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山洞中,他可清楚感受到其中透出的生机,里面存在着一个生命力无比强大的生命。他远在数千里外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此时感受尤为强烈。这就是黄帝之师的实力么? 可是,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真的是太古洪荒诸神之时? 山洞清幽,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之味,使人心安神泰。凌风的心情异常平静,仿佛有一种力量在让他全身松弛。他朗声笑道:“广成兄不出来会客么?” 那声音叹道:“道兄进来一看便知。” 凌风心中迷惘,换作往常他早一头扎进去了,但这山洞不知为何,竟将他的思感层层阻隔,以至于他对其中具体情形浑然不知。 深吸一口气,大步向洞中走去。 ps:诸般杂事缠身,后面情节只写了几章,对仍锲而不舍支持本书的读者说声抱歉了。 第219章 广成仙师 洞并不深,看上去像是一个丹室,有鼎有炉,但相对来说,还是简陋了一些。不过,凌风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炉鼎之上,而是落在盘膝于一块方石上的老者身上。那老者眸子紧闭,仿佛没有见到凌风到来一般。 广成子! 凌风细细感应周围一切,出声道:“以广成兄的修为,竟给人制住全身穴道,实在奇怪!”他说奇怪,更多是在奇怪他并没有受伤,看不出有与人动过手的迹象。 “道友眼力不差,在下为敌人暗算,封住六识,已有数载了!挣扎多时,仅仅可将意识勉强解封,还望道友相助一臂之力。” 凌风吃了一惊,广成子没有开口,但声音却是自他心头升起,较之方才大有不同,好像这话是通过凌风的心说出来的一般。这点凌风自己也常作,但也要分对象是什么人物,以他此时的精神境界,竟然被人殊不费力地以传进脑海,太不可思议。 旋即释然,此人果然有些门道,不愧广成帝师。他六识被封,眼耳口鼻身意均没有知觉,但能突破意念封锁,传音于数里外,足见修为了得。 可是,起始时的传音就如他亲口发出一般,没让凌风听出丝毫的破绽,较以意传音更要难上数倍!但以他这种修为,仍给人暗算得手,他那敌人该是何等强大!不过,那敌人倒也奇怪,既已暗算得手,为何不一鼓作气,将他杀掉,反是多此一举地来此一招? 思绪流转,想不明了,便将之抛之脑后,凌风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广成兄需要在下如何相助?” 广成子道:“那人封我六识,最要紧的一关是以五种不同劲道依照五行生克,分别克制我的肝、肺、肾、心、脾。五脏被克,精气受阻,周身真元无法运转。所以道友只需亦按五行相克之道便可解我危局。” 凌风苦笑,五行相生相克道理他也懂得一些,但如今他只练得三种木土水诀,而且如何灵活运用真元,他仍摸不着头脑。听广成子的意思,人家修炼的就是真元,别说他的真气毫无帮助,就是能行,现在的他也无能为力啊。 广成子似乎知晓他的心思,又道:“道友无需困扰,真元者,无非是将真气凝炼而成,蕴藏人体生机。道友你真气浩瀚广博已经臻至巅峰,似乎尚缺凝炼之法。贫道有些心得,可供道友参考。贫道观你体内生机澎湃,实乃世所罕见,修行起来定会事半功倍。” 凌风大喜,想不到还有这等好事,气运加身,挡也挡不住啊。片晌后,脑海中已多了一套法诀与广成子在这方面的感悟。 当即盘膝坐下,合上双眼,静静体悟体内状况。 丹田内真气依旧如一片死海,没有一丝波澜,而原先尊主逼入他体内被他吸收的那股真元本是海底暗流,现在亦减少得淡不可察。这也难怪,几个时辰以来他接连与李玄霸、李世民交手,对真元的消耗委实巨大。 凌风纳罕起来,这里真的是他的识海么?为何身体状况与现实如此相似?现在他是元神之体还是连肉身也来了? 想不明白就无须再想,抱元守一,潜运心神,试着用广成子传授的方法来调动真气。 凌风之所以无法运用真气,是因为本命真元被封。武林中人运用真气,当然用意识来调用,而本命真元则是媒介。凌风可以用尊主逼入他体内的真元对敌,但一直处于被动,对如何感应这股真元毫无头绪。如今广成子将这方面经验给了他,直如醍醐贯顶,茅塞顿开。 “一,二,三……” 凌风心中不断默数,气海之中那股细微弱小的真元竟真的缓慢随着他的意念移动起来,尽管久经大事,神经坚韧,这时仍忍不住心喜若狂。 紧接着,凌风将真元按《长生诀》中木诀路线在体内行走数个周天,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周围的天地元气迅速从他身体各个窍穴疯狂涌入,还未进入丹田,就已在经脉中液化,变成了真元! 真元越聚越多,凌风缓缓收功,将之收回丹田。 然后再试验另一桩事情,心念一动,这回真气如臂使指般成功出勤,无比雄浑地流转全身,但奇怪的是,这么多真气竟还没有开始那么一点真元流动时给他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强压下惊骇,凌风按照广成子所授法门,将真气一点一点凝炼为液态的真元。 不过使他郁闷的是,那无穷无尽的真气海洋不过多时就消耗大半,而增加的真元实在少的可怜。好在这比从外界吸收元气转化要快些,不然真要亏死。谁希望自己辛苦修炼一年的东西都做那无用功? 不知过了多久,凌风终于将体内真气炼化完毕,丹田内如水银般的真元只有一方水塘大小,可想而知真气与真元变态的转换效率。 将身体异状处理,凌风一阵轻松,睁开闪耀着七彩霞光的眸子,开口道:“广成兄,可以开始了么?” “多谢道友了!” 广成子没有表现出脱困而出的喜悦,凌风可清晰感觉到他古井无波的平静心境,与浮躁的自己做个比较,不由暗叹道:“这就是差距啊!” 凌风依法施为,运指如飞,推拿广成子周身几大要穴。过程花费时间不多,但这简单的事情却极耗心神,当然,最耗真元。凌风可怜的那点真元竟然消耗了一半有余,让他目瞪口呆,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无奈的事情呢? 子啊,我这真元来之不易啊!好在一想这里元气充足,心里才略为平衡一些。看来因为天地元气的制约,后世的高手才会越出越少。 广成子动了,虽然只是悠然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却予人周身舒展的印象。 凌风浑身一震,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广成子的目光中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的心神全部吸引住,更仿佛将他的灵魂引入另一层不可揣度的空间。一时之间他竟迷失了方向,只看到广成子眼里那仿佛飘浮着的云彩,耸立着的高山,以及潜藏着的深邃而广阔的大海。 那哪里还是一双眼睛,完全是一个完整而丰富多彩的天地,有日月轮回,有群山大海,有蓝天白云,有森林草原……简直是一个梦的世界! “轰……”凌风的心头陡震,广成子的眼睛再一次合上,刹那间山洞之中光线似乎暗淡了许多。 凌风恍若做了一个离奇的梦,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脑海之中仍然飘着刚才所见到的各种似梦似幻的景物。 同时他亦知道,广成子将他毕生的武道经验都在这一刻教授于他!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只要稍加修炼,就会短期内成长为堪比这位上古大神的绝世高手! 他感动得落下泪来,在这伟大的仙长面前,他哪有资格与之平辈论交?强烈的困惑袭上心头,他何德何能可得仙派的传承?难道说只是因为这小小的救命之恩?他相信就算没有他,不过数年广成子也可解开封印。 广成子淡淡道:“道友,你该回去了!” 凌风尚未明白过来,整个人就恍恍惚惚,不明所以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耳边似乎听到广成子在轻叹道:“师尊呵,巫妖之战的严重后果,您老可曾考虑周全了么?可这场战争关乎娲祖,我人族又岂能置身事外?” 凌风心神巨震之际,眼前一变,他的身前是一片夺目的光亮。他回到了现实,来不及感悟身体内部状况与幻境中是否一样,就看到李世民竟然使出了足以碎开虚空的一剑! 无比狂暴的力量从一小片虚无的空间里面爆破出来,凌风的眼神透过虚空,发现李世民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淡然,平静,没有一丝的嚣张得意。 “这就是绝代剑圣燕飞的小三合么?”凌风感到空气忽然变得如沥青般凝稠,身子几乎要给黏封在每寸空间,心中不由苦笑道。 燕飞当年亲眼见过三佩合一后轰炸出的仙门,由此创出小范围破开虚空的绝招----小三合。威力之强,即使是邪帝向雨田也不敢直撄其锋! 李世民显然没有燕飞可怕的功力,但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然真的做到了这点。虚空只破碎了一小部分,但这天地之外无穷无尽的能量通过这一小部分疯狂地挤进来,电火肆虐而出,犹如数十条疾舞的火龙,直冲凌风! “哇!”李世民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腑脏已然受了重创,没有几个月功夫,完全无法恢复过来。这就是强用秘法的代价。但若能亲眼看着凌风这个恐怖的敌人死在自己面前,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然而,忽然---- 凌风不见了! “怎么可能?!”李世民不敢置信地怒吼咆哮,所有的风度立时抛在一边,睚眦欲裂,一缕缕猩红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竟是双眼滴出两行血来。 同一时间,距此不远的某个角落,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亦“哇”的一声喷出鲜血,脸色惨白,像个刚返阳间的厉鬼,口中喃喃自语道:“他怎么会挡住我的精神攻击的?” 虚空的能量终于逸散开,如同波浪一样层层扩展,轰!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均被这股能量波及,伤上加伤,而凌风原先所在的地面变成深尺许、宽寻丈的陷坑。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大笑开来,尉迟敬德因扯到伤口而笑得嘶哑,不得不中断笑声,而李世民亦收住笑,因为他看到本已破败的承天门没声没息地塌了! 机关算尽,功亏一篑! 第220章 神秘马车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达志身着一袭洁白的武士服,背负长刀,合着双眼,英俊无匹的面容冷如铁铸,没有透露丝毫内心的情绪,如一尊雕像般把守在大兴城的春阳门(东门)。 但没有人敢将他这绝世高手当作雕像,因为他虽然不动,可他那挺拔的体型无时无刻不在显示出非凡的气魄,充满着力量与信心,单是不经意间逸散出的杀气就令身边的李阀战士不寒而栗,心中不住嘀咕“这个怪物”。 晨曦微露,朝阳初升。城门已经大开,不过不同于往日人车争道的繁华景象,直到这时候仍然没有人进城或出城,而通往此门的长街上也是寂静无人,宛如鬼域。 忽然,一辆四轮马车映入守城人员的眼帘,众人均是心中一突,不少人手心开始浸开汗水。这些人没有经过皇宫大内那场可怕的电火蹂躏,活下来很是侥幸,但都知道现在着手对付的是怎样一个天纵其才的绝顶高手。 车轮与道路磨擦的响音,夹杂在马蹄起落的嗒声中,点缀了这大兴城的黎明。 可达志紧闭的虎目突然睁开,嘴角泛起一丝凝重的冷笑,迎面而来的两匹马儿仍远在数百丈外,但马蹄却似乎不为人察觉地缓了片晌,像是起了畏惧之意。 赶车的是个胖子,肥硕的体型让人忍不住怀疑会否将看去并不华丽结实的车子压坏。他头戴着一只破烂的斗笠,前沿下拉,遮住了他面容中眉眼之上的部分。见他这个模样,所有人都心生疑问,他是谁?莫非是个逃犯?还是说是个装b的高手? 不过有眼力的都可看出此人一点不像个车夫,不只因为他衣着光鲜,不类下人,还因为他面对远方的刀枪剑林仍是那般沉稳如山的气度,与扬鞭时透露出对劲道的精准把握。不少人设身处地地想,均挫败地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难做到对方这般从容自然。 正因如此,所有人更对车的主人感兴趣,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高手,谁配让他甘为执鞭? 所以,可达志的注意力并未放在此人身上,神光如电,仿佛要穿透车帷,看清密封的车厢里究竟藏了什么人物。运功于耳,耳力立时全集中到马车擦地的音量上,迅速分辨出车内定是载人无疑,而且是个女人。呼吸音量的轻重虽微,却瞒不过他这种级数的高手。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怎么可能?那人不在车里?还是说那人的武功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以致可以逃脱他感官的感应? 李阀的战士分出数人,掣好兵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一路小跑,迎向车子,喝道:“来人下车!” 那胖子肥脸上不露喜怒,皮笑肉不笑地嘿嘿道:“就凭你们几个?只怕还不配吧!” 大兴是天下有名的坚城,城门坚厚无比,以他个人的武力当然强攻不开,但此刻城前只有三四十人,而且这些人中只有可达志可堪做他的对手! 再说,最不济----不是还有车内的那位么? 想到这里,胖子眼中阴翳的笑意更浓了。 于是,两匹马儿依然负责地拉着车子飞速前进,马蹄四溅的声音似乎踩踏在每个人的心里,强烈的鄙视表露得一览无余。 这几个身披盔甲的战士纷纷大怒,不过均晓得对手的不好惹,更是谨慎小心,其中一个精瘦汉子向其他几个使个眼色,先行试手,从斜方向冲向马车的御座,手中长矛如一道闪电,又如由十八层地狱下直刺上人间,疾取胖子的咽喉要害而来。 胖子没有丝毫惧色,反是一脸不屑,对他而言,眼前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唉!真是高手寂寞啊。 直待那汉子矛将及体,劲风刮得他衣衫贴体时,胖子这才好整以暇地抡拳击出。 蓬!劲气交击。 胖子在车上安稳如山,佛坐金莲,晃也不晃,那汉子却被震得带着手中长矛一起往外飘飞,口中鲜血喷洒不断,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身旁呼啸而去。 其余几个战士不由大骇,这貌不惊人的胖子果然功力不凡,方才那汉子在几人中虽非武功最高,但又有几人能在一招内将他击成如此重伤?心神大震下,动作自然缓慢少许。 这一耽搁,马车已经不住前行,距城门不足百步。 就在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陡然狂作,却非是胖子的两匹马,而是背后急驰来百余骑正弯弓射箭的战士,从衣饰上可看出定是李阀的人手无疑。 “嗤!嗤!嗤!” 箭矢劲疾朝马车射来,无论御驶的马匹还是后面的车厢,都面临质量是否合格过关的检验。 眼看把前骑射得变成刺猬般的模样,胖子仍是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用真气为马儿挡驾的意思。也是,以他的功力,挡的了一时,能挡的了一世?平白浪费真气罢了。 呼!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平地而起,久久不歇,马车周围的近百枝箭矢全部失了准头,不是坠落,就是射偏。 惊异声不绝于耳,胖子眯起眼睛,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意,心里却远不如表面平静,里面那位武功固然强得出奇,但李阀来人也不是个个庸手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若一炷香内仍不能出得城门,估计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奶奶的,胖子我何时惹上这煞星了?”胖子腹诽不已,不由想起不久前的衰事。 ******** 胖子自然是魔门天莲宗宗主“四川胖贾”安隆! 安隆的胆子其实并不像他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小,不过他这个人比较谨慎而已。做生意的人多半爱赌,但多数时候还是要小心。凡战者,以奇胜,以正合。这二者缺一不可。没有巨大到让人动心的利益,谁愿意平白送命? 所以安隆在接到李阀要以祝玉妍为饵时就第一时间决定出城。城中各方势力之间关系太过混乱,他不敢把命压在这里相信李阀与静斋那些娘们儿。可惜运气不佳,昨晚正是李阀对付凌风大好时机,城防防守甚严,他只得另谋他途,幸好有李秀宁这个千金小姐及时出现,才省了他一些脑细胞。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天上风云变色,冰雹像龙王爷批量生产似的倒了下来,砸得车毁马亡,他老人家不得不再“借”了辆车回来。 安隆已经充分高估了自己的贱道,因为他也认为自己是个地道的贱人,行事阴狠,除做生意外,没什么信用好讲,这辈子除象征性地做些面子工程,比如在巴蜀捐点钱用作公益活动外,真没干过什么像样的好事。但他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无耻,更贱。 当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附近找回马车,准备将李小姐请上车时,发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而且那厮还恬不知耻地打招呼道:“原来是安兄,今儿怎么有空征用小弟的车驾?” 天哪,安隆双眼冒火,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在看清来人后马上如给喷了灭火器似的神清气爽,胖脸勉强挤出笑容道:“明兄的产业果然够大,安某鲁莽了。” 李秀宁半个身子已经上了马车,见这情形当然不会再下去,对车厢角落突然出现的凌风道:“好久不见,明大哥别来无恙?”轻提裙裾,进了车子。 不论如何,凌风的风评较安胖子要好上许多。何况,她又怎会抗拒凌风? 凌风没有理会安隆,向李大美女笑道:“明某身子骨硬朗得很,秀宁是否失望呢?” 与上趟见时相比,李秀宁虽是清丽如昔,但明显多了几分清减憔悴。他的心弦似乎被什么拨动,随即意识到由祝玉妍的死带来的负面情绪没必要发泄到这无辜的人身上。 安隆放下帘布,一屁股坐在驾座上,狠狠一鞭抽向马儿,随着一声长嘶,马车立即开始移动。 由于惯性,李秀宁娇躯不稳,竟倒向凌风。凌风顺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扶好了她,正感叹这美女身体惊人的触感时,旋又觉得不妥,松开了色手,脸上宝相庄严,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李秀宁芳心升起异样的感觉,她发现凌风较之月前的那次相见似乎变了许多,可究竟是怎样细微的变化,她又说不上来。是气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时才想起凌风略带讽刺的对话,玉容泛出苦涩的笑意道:“若是明兄因此而要怪罪秀宁,秀宁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李阀倾尽全力对付凌风,双方撕破脸皮,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凌风能够逃到这里,足以说明他的能耐。但不论他是生是死,他与她之间抛开寇仲不谈,也绝不会有结合的可能性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正是怀春的年纪,渴望与江湖上的大英雄、大豪杰有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那毕竟是扯淡的幻想,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东西。 自与凌风分别后,她没有一天不在想念这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男子。但李秀宁这次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出奇地发现自己竟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激动。这是为什么?眼眸中闪过怅惘之色。 凌风不知她的心思,无奈摇头,想着自己的问题。 在李世民使出小三合的时候,他也自以为必死无疑。这招威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虚空中那些狂暴的能量。 在他看来,他的身体虽然经过《长生诀》与先天真气的数度易筋伐髓,强悍无比,基本上已经刀枪难入,但终究仍是凡人之躯,依然有血有肉,怎么经得住虚空能量的轰炸? 然而,天幸的是,他忘了他本身就是个穿越者,而且是个肉身穿越的人。他的身体早就在虚空乱流中洗礼过一次,这才来到隋末。所以他的身体强度较常人就要强许多,经脉要粗要壮,所以习武起来事半功倍。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吸收了《长生诀》中的能量而没有爆体身亡。 虚空能量袭卷而出,轰到凌风的身上,而他体内真元急速运转,在一瞬间他的精神力笼罩了数十里的范围,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就像被只无形的手抓住一样,身不由己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一粒粒微尘一样在风中消散。世间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吗? 撕心裂肺的痛苦顺着他的感官神经急剧传输着,在这一刹那凌风有种似乎被五马分尸的错觉。不,要比五马分尸还要痛苦难受无数倍。因为他的每个细胞就好像全部被战斗机轮番轰炸,变为废渣,直至虚无! 他再度出现时,已是在马车上,身子也没有缺胳膊短腿,状况极佳,肌肉、筋膜、骨髓无一处不是近乎完美,不运内力,光凭本身力量少说也有数十万斤,相信一拳打死一头健牛、甚至大象都完全没有问题。来不及惊喜,就正好看到一张漂亮的脸蛋,当然,还有安隆的一脸横肉。 李秀宁见他不说话,也就环上双手安静坐下,垂着眼帘,神情恍惚,只是指尖犹在不安分地揉捏着衣角。过了片晌又忍不住道:“明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当然不会蠢得以为凌风本来就藏在这马车里,而安隆好死不死地将马车一步步推到大街上。要知道,前面两匹马还是安隆在不同的地方找到的,更别说这看起来装饰华丽的车厢了。 凌风一脸古怪的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你会不会信?” “我信。”李秀宁没有丝毫犹豫,竟然脱口而出。 凌风愕然地望向她,她的俏脸刷地红了,就如盛开的花朵似的更显娇艳绝伦,立即把脑袋埋到胸前,暗啐自己这张嘴不争气。 外面驾车的安隆心里大骂道:“老子信你才怪!丫的小鬼怎么会缠上老子呢?” 若论天底下谁人最不信神佛,当然非魔门莫属。安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对凌风的神出鬼没只能无语地感到变态,以他认知,自然以为凌风是以极高明的轻功躲进车内,速度应该超越了他的视觉极限,所以他才会没有感到任何异状。 他知道凌风定是想要出城,也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分道扬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毕竟跟这小子在一起,危险系数是大大增加。但他也得考虑人家肯不肯放他走,换你肯放一免费的现成车夫么? 安隆一想起刚才满天纷变的异象就不敢有一丁点儿的反抗之心。人比人,气死人啊。胖子我打娘胎里练功也练不到这种程度啊。变态,变态啊! 凌风收回目光,心中只觉得好笑,李丫头这表情倒是有趣。垂下眼帘,又开始思索瞬间移动的问题。方才肉身分子分裂重组的景象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他不禁打个寒战。这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应该不是偶然。 此时他体内的真气封锁已经解开,这表明在幻境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的确到过洪荒世界,见到了《长生诀》创始人广成子,并且得到他毕生的武道传承。 现在凌风丹田里仅有浅浅的一汪水潭,那是液态的真元。虽然少,但比之靠尊主逼入体内的数十滴而言,已是多了百倍不止。那么点真元已经可以击败李玄霸,那么现在呢? 他顿有种向李阀找回场子的冲动。 但这仅仅只是冲动。 因为祝玉妍不见了!她真的不见了。消失在他的意识空间里,不知身在何方。这教他如何不急! 心神浸入识海,凌风发现自己出现在又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是条奔腾不休的大河,浪涌如山,波翻若岭,不知流经几千里。 精神感知下,凌风发觉附近数万里内没有人烟,不由叹口气。他并非肉身进入这片空间,进来的仍只是他的意识。但他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先前在这里将真气炼化为真元后,真正的身体也随之改变。 这也就决定了这里的他没法安稳地寻找祝玉妍。外界的他必须有个安稳的环境。 所以他必须得出城。 在出去前,凌风先行运转长生水诀,疯狂地积蓄真元。既然搞不清现实与幻境的真正联系,那就不要理它。这里与外界时间是三百六十五比一的关系,显然在这里修炼要较外界合适的多,而且这里的元气较之外界不知浓郁了多少倍,修炼一日,可比得上现实中数月甚至数年苦功。 “长此以往,天底下还有谁配做我的对手?”凌风默视一点一滴增加着的真元,心中得意地想道。 若论人生际遇之奇之妙,无不以他为最。 忽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新近增加的真元聚成一团,并没有与原先的真元融合,而是在远处一角自成一派。而且凌风似乎有种感觉,这些真元好像呈黑色。为什么是黑色? 青木、白金、黄土、赤火、黑水…… “莫非真元也按属性来划分?”凌风郁闷地想到。这些不同属性的真元若撞到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时再细细感应,果然在原先真元不远处还有一点点呈青色的真元,那是不久前他在洞天时运转长生木诀所得。而主流地位的大片真元,不问可知是由真气凝炼而来,并没有具体属性。 虽然广成子把武道经验传予他,但仅仅只有这些了,又不是把个人的所有思想贯输给他。广成子修炼了百余岁,在洪荒世界里威震一方,战斗经验何等丰富,却也没有见过他这种情况。洪荒高手如云林立,无论是人是妖,罕有修行数种属性的。至于《长生诀》,广成子还没有创出。 没有师父就是不好啊,前方的路都需要自己摸索。 ******** 回到现实,凌风睁开眼,将方圆十里内所有情形无一不映入脑海,李阀的战士将弓箭不要钱地乱射,他岂是好惹的,真元迅速流转,带动周围元气急剧移动,所有箭矢全部落空。 马车仍在前进。 李阀战士无不骇然,但仍是大无畏地将各种兵器向马车招呼,首当其冲的安隆遭殃,一时间手忙脚乱。 “不出去帮忙吗?”李秀宁经脉被封,不知道外面情形,也识趣得没有打开窗帘外看,见凌风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开口问道。 凌风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淡淡道:“现在值得我出手的人还没有出现。”除非李玄霸再来,或者李世民使出小三合,否则谁配劳他动手? “……” ******************************** ps:下面只写了几章。本来打算在起点那儿一块更的,谁知道我竟把作者账号给忘了。我记得以前很少登那玩意儿啊。电脑换次系统就成悲剧了。 第221章 困龙归海 安隆与李秀宁自是不信,一时无语,刚才怎么没看出这家伙这么能吹? 李秀宁那倒罢了,反正现在是人质,安隆则不然,面对一群人的围攻可不舒服,有道是蚁多咬死象,胖子他的功力可还没到石老大那样不惧群战的境界。 “姓明的,你再不出手,胖子我可就要跑路啦!”安隆实在受不了,不得不大嚷道。 不过他嚷嚷归嚷嚷,车里面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李阀战士的兵器五花八门,刀枪矛剑叉戟都有,显然专门练过某种合击的法门,又多骑着高头大马,紧辍马车不休,把安隆应付得够呛。 “人家是高手嘛,关键时刻一定会出手的……”胖子心里这样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可根本没时间擦擦头顶因运功过度而冒出的汗液。打架貌似很辛苦滴说…… 嗤!一矛从安隆面门擦身而过,骇了他一跳,对方这一矛实有天泣地的威势,劲气如山的迎面压来,四周的空气像一下子给他抽干,不要说卸其矛劲,是否能挡格仍是未知之数,无奈下只好以硬撼硬,比比看谁更有真材实料。想不到这群人中竟藏了这么个强横的人物! 安隆心中更是大骂,这厮怎么没一点高手风范,居然肯混在这帮废柴里偷袭! 同一时间,一个满脸麻子、散发披肩,不高不矮却是肩宽背厚的粗脖子恶汉,左右手各持至少重五十斤的锋利巨斧,暴喝一声,身子跃离了马背,双斧有如车轮般前后滚动直往安隆背脊劈来,没有丝毫留手,务要置他于死地。 自与李阀诸人交手以来,安隆屁股从未离开过御座半分,两脚根本没起上任何应有的作用,这也导致他无法将生平绝学天心莲环发挥到极致。因为天心莲环更多时候的精妙处还在步法当中。 眼下两大高手围攻在即,小命眼看不保,安隆哪还敢留手,肥胖的身子忽然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急速攀升,继而躲过两相夹攻的局面,转危为安,在两人还未还得及有后续动作时,拢手作莲花势,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像朵朵盛开的无形莲花,往侯希白印去,玄机暗含,摄人心魄,奇诡至极点,如此奇功,确是骇人听闻。 四周的空气变得无比灼热,作为天心莲环发端的首朵莲花劲气,拐个弯绕过使矛者的身子,朝他背心印去。 而瞬息间,安隆拱拢如莲的一对肥手又送出四朵莲劲,分取使斧者头顶、胸囗及左右腰胁间的四处要害。 大凡上乘内功,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如何培养体内真气,选择功法发生和经行的脉窍,与及如何克敌制胜。而天心莲环实是先天真气里的异种,诀要在以心脉为主,认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心像尖圆,形如莲蕊,中有异窍,唯上智之人有之,天心莲环之名,由此而来。 再配以复杂无比的动、摇、进、退、搓、盘、弹、捻、循、扪、摄、按、爪、切十多种指法,通过两手太阴、阳明、少阳、太阳、厥阴诸经,释放出如莲蕊状的灼热真气,能把对手经脉灼伤破壤,阴损非常,在魔道中亦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不过其势虽凶猛霸道,却是极度损耗真气,难以持久,弄的不好连本命真元也会消耗,恢复起来更是麻烦,所以即使以安隆的级数,若非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肯施展天心莲环的魔功*,且必须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才藉之以一举毙敌。 这两人能逼得安隆使出压箱底的独门功夫,足可自豪矣。 只要其中一环奏效,安隆将乘胜追击,以其他杀手对付经脉负伤的敌人! 那使矛者识得利害,连忙用空手向后封挡,蓬!将莲劲挡个正着,外袍立即片片碎裂,露出袍内青色劲装,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已然不稳,脱离了座骑,倒向马车方向,轰!不幸给车身一股护体劲气冲击得向后撞开,飞了老远,跌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那使斧者双斧劈空,又遭安隆全力出手,焉能讨得好去,这已经决定他悲惨的命运,砰!砰!砰!砰!连续四下爆音,他一朵也未能躲过,五脏六腑给莲劲轰得碎若肉泥。 噔!紧接着又给安隆一脚踢飞。 安隆顺手拿过那人掉落的两把巨斧,使劲一甩,砍飞两个衰命的战士。 这几下兔起鹘落,精彩纷呈,但马车距城门只有三十步之遥。 安隆喘口粗气,方才使出天心莲环,实在是有些浪费,以他的功力连发五环已非常接近极限,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里面那位爷能尽早出手了。 就在这时,安隆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抑,仿佛风雨将临,千钧系于一发。 这是气势! 可达志扑面而来的气势,就像九幽之下吹来凛冽寒风,瞬间以安隆的功力亦不禁打个寒颤,这纯是心灵上的超然感应。 一声长啸,可达志左鞘右刀,虎躯不住旋转,龙卷风般往奔驰而来的马车迎来。 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左鞘右刀,交又织出锋芒雷射,攻守兼备的罩网。奇异的劲气,以可达志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他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往马车袭去。 仍在追赶马车的众骑士立即勒马止步,不论武功高低,无不感到可达志已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大有挡者披靡的威力。 马声长嘶,声音中充满了惊骇,恨不得立即调头而去。安隆落回御座,呼呼两鞭抽过,令两匹马不敢有丝毫减速。他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隙,紧紧盯着转瞬即至的可达志,心中正揣测对方的目的,是杀马,还是杀人? 尽管对方是个可怕的敌手,安隆的眸子里仍是充满了赞赏之色,可达志年纪轻轻,这套刀法造诣却极是不凡,便是他全盛时期,也未必敢直撄其锋,最多以天莲步法避其锋芒,徐图后进,在战斗中寻找破绽。 最厉害处是可达志的每个旋转速度都有微妙的差异,教人难以预先掌握他攻势袭体的精确时间。 他的狂沙刀法,分为旋、吹、滚、卷、破五诀,乃是在沙漠中苦修时悟出的绝学。刻下使出的正是旋沙诀,像沙漠里的旋风般变幻莫测,使对手无法捉摸。 可达志一跃而起,跃过马背,人仍在旋转,刀身已如一道撕裂碧空的闪电朝安隆劈了下来。 直面可达志进攻的安隆立时生出干旱渴热的骇人感觉,似被对方转化成一望无际的风沙,如此功法,换过其他人,确会生出望风沙而溃败的气馁失落感。 但安隆何许人也,自然不在其中。魔门秘法层出不穷,基本上每代弟子都会有独特的功法留诸后世,安隆身为天莲宗宗主,又跟随石之轩日久,各种本事还是学了不少。何况,要成为一派之主,必然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经历门中大大小小的考验,这点幻象又何足以惧之? 但是,安隆在急剧消耗真气后,没有战胜可达志的把握。再者,他又何必与这青年高手死嗑?正主还在车里呢。 所以---- 安隆肥躯一滚,躲过刀锋,落到外道上,速度却是不缓,如一团肉球转成的车轮冲向守门的李阀战士。 本来,城楼上还有不少弓箭手负责狙击任务,但现在敌我混战不休,弓箭手顿成了摆设,便宜了安隆,倒霉了城下守门的兄弟。 车上,安隆一走,车帷便首当其冲,凌厉的刀气划过长空,可达志的狂沙刀依循一道弯旋的弧线轨迹,往车内斩去。 当!似乎有金铁交击声在空气中爆响。 可达志浑身巨震,握刀的虎口酸麻无比,但他岂是易与,一声断喝,刀法瞬变,幻出流水滚动般的刀浪,重重往车内攻去,正是狂沙五诀中的滚沙诀。 “下去吧!可兄武功虽是了得,但要与小弟争锋,只怕还得十年光景才行!”凌风在车内冷哼道。 声音未落,一道青芒仿佛从虚空中逸来,立即撞到刀身。 所有人都感受来自交锋的一瞬间爆发出的气流外泄,就像两个光团撞击,火星撞地球一般的强烈! 轰隆一声暴响,山摇地动,狂飙怒卷,折草飞沙,连道路两侧数十丈外的树木都被震得树叶如落雨一般哗哗洒下,马车咯噔连连,原来以车辕为中心的方圆五丈顿时凹下一个巨大坑来! 石碎,木折,花成粉,尘土飞扬…… 短短一招,力量之大,实在惊心动魄! 沿途周遭各骑士、步卒都被挤出的气流吹得惊呼跌退,一片大乱。 砰!伴随可达志十三载的利刃顿时化为漫天飞舞的铁屑,一股澎湃若江海的巨力传来,肺腑欲裂之下已将他卷下车子。 奇异的是,车厢那条看起来并不名贵的布帷子竟然仍没有破碎。 可达志滚倒在地,翻身而起,却险些站立不稳,又斜晃着退出五六步,面色惨白,看了眼光秃的刀柄,眼神闪过古怪之色,随手将之扔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望向渐行渐远的马车,喃喃道:“李玄霸啊李玄霸,尽人事,安天命,可某不再欠你什么了!”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旁观者无不悚然动容,都停住了进攻的脚步,惊呆地看着远去的车驾。 可达志的武功已是天下少有的佼佼者,据说毕玄都曾亲自评价说此子二十年内说不定有望达到他的境界,此时欠缺的仅是武道经验与心性的磨砺,他的刀法若能加以完善,大宗师之下再无敌手。想不到今日竟会受挫如斯! 想起自昨日起在军中流传不休的传言,众人对马车主人惊惧之余亦不禁升起狂热的崇慕。 大丈夫生当如是也!强者永远值得对手尊敬! 城门紧闭,幽幽巨口正如一头沉睡的野兽,但难不倒凌风。 这时守城将士几乎被安隆清理完毕,不待他动手开门,城门忽然咯吱一声自己开了。 安隆目瞪口呆,这还是人么?往常就是负责城关的大汉也得四五人才能将门费力推开。因为这不是一般城池,它曾是一个帝国的国都!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既然用不着李秀宁那小娘皮,那还带着她做甚?又想到某人的江湖风评,胖脸上现出**的暧昧笑容。当代邪帝,果然是同道中人啊。 一个空翻,安隆的胖躯以一个灵敏得可今任何人瞠目结舌的轻松姿态,赶至车前,恢复他马夫的身份。 车轮滚滚,压在突然惊寂的每个人心里,却再也没有人会追马车了! 第222章 何为真相 车厢内,凌风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东北某处,视线似乎可以穿过厚实的车板,良久才敛合眼皮。 一直留心观察他的李秀宁心知有异,方才情况那般凶险也不见他有何反应,好奇道:“怎么回事?” 凌风淡淡道:“一位故人罢了。” “故人?”李秀宁美丽的睫毛忽闪,直觉告诉她这所谓的故人十有**是个女子,心里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却不知,凌风的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故人正在十里开外的一块不深的洞里,一副黛眉紧蹙的样子,盘膝而坐,檀口轻轻吐出一口仙气。 这时一个温柔平和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道:“妃暄,你的心乱了。”正是她的师尊,伤势未愈的梵清惠。 梵清惠也如她般坐在一个蒲团上,穿着一身青灰的道袍,乌黑的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她看来不过三十许,可是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再没有任何事物可令她动心的沧桑感。 若是凌风在此,定会惊诧嘲讽,因为静斋一向以参禅为主,斋内应该都是落发的尼姑才对,谁知除了在外游历的弟子外,就连她这一斋之主也没有舍去这三千烦恼丝。这究竟是着相,还是真正的悟道? 师妃暄一对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摇头叹息道:“师尊,明宗越的魔种毁了。” 以她体内道胎与与魔种天然的精神联系,自然有无比清晰的感应。在三婴破碎的一刹那,她几乎与凌风的思维交缠在一起,可以完全感受到凌风的愤怒、无奈与强烈的悲伤。然后,她的心里涌起难喻的失落,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梵清惠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神色,音转低沉道:“一切发展变化都在掌控之中,明宗越无论如何努力抗争,都将是徒劳无功。” 师妃暄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显然知道她话中蕴含的具体含义。 梵清惠眸间苦涩一闪即逝,又轻轻地道:“自汉末祖师地尼创斋以来,立下修练剑典者必须入世修行三年的法规,我们便被卷入尘世波诡云谲的人事中难以自拔。王朝更迭,国家兴替,原与我们出家之人无关,但是永嘉之乱以降的几百年来在与魔门的不懈斗争中,天下安定的重任已经交到我们的肩上,容不得我们后退。” “静斋一直在为拯救苍生而努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希望能为受苦的百姓做点贡献,挑选出一个有道的明君,以我们微薄的力量加以支持和鼓励,结束这可怕的乱世。” 她清丽如仙的素净面容上现出缅怀之色道:“幸运的是,我们成功了。三十六年前,我们助杨坚登基称帝,革故鼎新,开出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宋缺一人,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杨隋本来大有可为,可惜看来如暴秦一样,终要二世而亡。” 师妃暄仍是不语。 梵清惠轻嘿了一声道:“这几年来我们以和氏璧为你造势,试图再择君主,但许多人并不理解,以为我们贪恋红尘中的权势地位,想用这种方式来保证静斋的长盛久衰。哈!真是可笑。我们问心无愧!”她的双目忽然亮起智慧的彩芒,“可是我们仍然无法让天下百姓永远安居乐业下去。妃暄,你可知我们错在哪里吗?” 师妃暄一窒,道:“弟子不知。” 梵清惠以前所未有的肯定语气道:“世间没有不朽的王朝,即使精明强悍如嬴政、杨坚之辈,亦难免后继无人,把辛苦建立的家业败坏殆尽。千百年了,这个天下分分合合,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就像跌进一个轮回的怪圈,无论如何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究其根源,还是这世袭制的封建制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师妃暄喃喃默念,脸上现出柔和有如观音大士的慈悲之色。 以她自幼接受的教育,天底下再没有人比她更理解,朝廷根本无法保障统治者的贤明程度,把济世的希望寄托在不可未知的未来,实在是可笑的。静斋或许可以选一任皇帝,两任甚至三任皇帝,但终不可能永远干涉储位的继承。 她问道:“这么说来,弟子这回所谓的入世择君,不过是一场骗局?” “不错。”梵清惠微笑道:“天下人若以为我们把希望压在李阀的身上,那就大错特错了。李阀只是一个饵,一个转移所有人视线的饵。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仍有遁去的一为天机。此天机亦为生机,我等能否逆天改命的生机。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放心。八月十五之后,一切自有分晓。” 八月十五,巅峰之战。明宗越与毕玄终将分出个胜负。本来,明宗越的失败在意料之中,明眼人都可看出二人不可弥补的差距。可今日之后,天底下再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师妃暄又是轻轻叹了口气。 数十载筹谋,就看这一天了。可她在这盘大局中算得了什么?她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梵清惠似是知道她的心意,道:“妃暄,你去巴蜀一趟吧。” “是。” …… 过了好一会儿,李秀宁忍不住问道:“明大哥你打算带秀宁到什么地方去呢?” 凌风默认了这女人屡次称他为大哥的亲密叫法,听到她的问题,也是一怔,本来他决定去巴蜀的,但既然真气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自然没有这个必要了。 此时他尚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过要找一块清静地,起码是个安全的没有人打搅的地方。待在意识空间里找到祝玉妍后,再决定日后的行藏。 八月十五,他是一定得去江都赴约的。那个时候,什么三大宗师,都会被他踩到脚下!这不再是个狂妄的想法,而是切切实实的心理。就像乡下汉入城一趟,见了世面后,再也看不起村里青梅竹马的小姑娘了。 李秀宁半晌听不到回答,以为这人仍不肯原谅自己,把家族的错事迁怒于她,心底不悦,当下嘟起小嘴,独自生着闷气。她虽性子刚强独立,但终究是个十七岁的女孩。 车外的安隆忽然插口道:“七月十五,解晖要过五十大寿,明兄不准备捧场么?” 解晖?巴蜀解家堡的当代家主。凌风对这巴蜀的实际掌控者并不熟悉,只流于原著中的少量描述。此人在原著后期时受梵清惠的蛊惑,毅然投靠李唐,背叛了宋缺,差点使寇仲的努力毁于一旦。虽然看不起这个家伙,但这人并不容小视。 李阀得到关中后,只能说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但若能得到巴蜀,控制了长江上游,对整个江南的威慑是无与伦比的。巴蜀绝对不容有失! 而说起解晖,凌风又想起数月前他给婠婠大姐绑架时,伏击阴癸派大船的长江二君。背后给他们撑腰的就是解晖。凌风很有兴趣知道,他怎么会有如此胆量公然招惹魔门?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解晖是胖子你的拜把子兄弟吧?”凌风开口问道。 安隆摸准凌风的性情,也没了初始时的忐忑不安,笑骂道:“狗屁的把兄弟,这阵子那老小子早不把老安我当人看了。” 从他的话可知,两人之间定有过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这厮是魔门的好手,竟能与解晖义结金兰,这身份隐藏的够深。一般人谁会想到这位有名的大商贾会是臭名昭著的魔门败类? 凌风估计他是被解晖发现了秘密才会导致关系破裂,其中的细节除了当事人,又有几人猜得到呢?想起一事,纳闷道:“老安,解晖与宋缺是把兄弟,你与解晖是把兄弟,那么说你与宋缺一块结拜过了?” “咳!咳!”车外安隆顿时咳嗽不断,好一会儿才喘息道:“我倒是想啊,人家也得看得我才行。我们是各结各的,各交各的。” 凌风哦了一声,这就像一个人拜了一男一女做干爹干娘,这俩人未必就是一对。 七月十五。凌风奇怪地多念叨了几遍,忽地又道:“老解这生日倒也有趣。” “有趣?”安隆一愣,不解其意,虚心求教道:“怎么个有趣法?” 李秀宁美眸流转,看向凌风道:“是否中元节?” 正月十五为上元节,七月十五为中元节,十月十五日为下元节。道教出现以后,所祀奉之神有天官、地官、水官、并将“三元”与“三官”相配,说上元天官生日为正月十五日,中元地官为七月十五日,下元水官为十月十五日。所以道家在七月十五日要设坛醮祭。 “哦,原来是这个!”不等凌风开口,安隆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怎么也觉得怪怪的。这天是鬼节,道家糊弄人的玩意儿,民间信的鬼怪之说。这厮生的不太吉利啊。” 由于上元是天官赐福日,中元为地官赦罪日,下元为水官解厄日。所以从七月初一起,阴间打开鬼门,放出孤魂野鬼到人间来接受奉祭。 人间为了免受鬼神的干扰伤害,便在七月十五日设“中元普渡”,供奉食品及焚烧冥纸以安抚那些无主孤魂。人们多数会在这天带上祭品,到坟上去祭奠祖先,与清明节上坟相似。地方官府还会令寺庙的和尚道士设孤魂道场,以祭奠阵亡的军士。 安隆是魔门的主脑人物,对道家与神鬼之说都嗤之以鼻,又是孑然一身,自然不会进行什么祭祖。 李秀宁补充道:“这天还是佛家的盂兰盆节。里面有个目犍连救母的故事。” “是吗?”凌风对这个倒不清楚,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李秀宁笑道:“相传,佛祖释迦牟尼有个弟子叫目连,看到死去的母亲在地狱里受苦受罪,惨不忍睹,就使尽一切办法相救,均告失败,只好求助于佛祖。佛祖解释说,其母生前罪业颇大,非一人之力可救,告诉他要在七月十五日,僧众安居终了之日,备好百味饮食,供养十方僧众,借助众僧之力,才可使其母亲解脱苦难。目连遵嘱照办,果然凑效。” “这种佛家的活动就被称为盂兰盆会。盂兰是天竺梵语的音译,意为倒悬,形容亡人之苦。盆是指盛放供品的器皿。盂兰盆即指这样的活动可以解脱先亡人的倒悬之苦。” 凌风有些讶异,想不到这小姑娘对这些还挺了解。 觉察到凌风在瞧她,似是知晓其心中所想,李秀宁嫩脸染上一层红晕,娇俏可爱地吐吐香舌道:“这些我也是听父亲当年提过。在那天的时候,我们还会放河灯。河灯一般是在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用以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凌风呵呵一笑,这些古老的习俗在后世虽然还有,但毕竟少多了,像他就完全没有经历过放河灯,每年祭祖也只有清明节才会去。不由想起已逝的父母,眼中掠过伤感之色,岔开道:“希望解晖这个寿诞可以过的顺利吧。不然生祭可就要一块过了。” 李秀宁红润的脸蛋登时变得惨白,车外的胖子则恨不得抚掌,大声叫好。 安隆当然知道解晖与宋缺关系并不像表面那般亲密,而凌风为了他的霸业,必然要入主巴蜀,与之争执。那时解晖如若站不好队,必死无疑! 过了不久,凌风奇怪道:“对了,胖子,你为什么要走东门?” 李阀在大兴以东的势力还是较为稳固的,以西由于西秦薛举的缘故,不被中立的势力看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力。 李秀宁也一副好奇的模样,要不是这家伙心血来潮地走东门,自己怎么可能沦为阶下之囚? 安隆叹道:“如果我说我离东门近些,懒得跑腿,你们信不信?” “……” 有时,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第223章 李阀祸事 出了大兴城,马车仍是一路向东,安隆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闲话,李秀宁不时插插嘴,凌风则像个闷葫芦,半天才蹦出一两句来,也没有下车的迹象。 毕竟是帝都,城内街道皆由整齐的石板铺筑而成,就连城外的车道修整得还算可以,宽阔平坦,非常舒适。凌风用神识一扫,依稀觉得好像是后世的水泥,不过他对工程建筑不大了解,又想若是大兴有水泥,没道理不在全国上下推广,起码他来这世上后经过这么多城市都没见过,暗忖多半是自己搞错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回头望眼视野中逐渐变小的大兴,凌风思绪纷飞,难以平静。在城中所待时间虽短,可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似乎比过去的一年都要丰富多彩。 大兴之大,乃为华夏历代都城之最。城池之坚之险,完全可媲美新都洛阳。城内的存粮亦随着大隋的日渐强盛不住增多,不出意外,可在大军四面围城时坚守一年有余。 然而,正是这样一座雄伟的帝都,在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作用下,面对李阀的围城居然坚持了不到十日,不得不说讽刺之极。 每念于此,凌风不禁感慨万千。杨隋若是上下一心,又焉有此祸?可惜,再坚固的堡垒都是可以从内部攻破的。 同时又对这个世界的军事战争升起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当个人武力达到近乎神魔的程度时,所谓世俗的战争只是个笑话。像三大宗师,像李玄霸,这样的绝顶高手要潜入城中刺杀,谁也阻挡不了。天底下什么城破不了?如果双方都有这级数的强者威慑也就罢了,可问题是杨隋穷途末路,日薄西山,只能是个待宰的羔羊。 不过打仗讲究以正合,以奇胜,堂堂正正的攻防战才是正道,才是王道。一个新的王朝的建立崛起决非江湖比拼这般简单。 在这里,凌风尝到从未有过的挫败与耻辱,那神秘莫测的尊主究竟是谁呢?穿越者?天地间还有其他人到达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会否只是冥冥中主宰的一个闲极无聊、一时兴起的游戏?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里的人和物都是如此的真实,他又怎愿去怀疑?而且经历了洪荒之行,他对真幻之分都不再那么注重。真也好,幻也罢,只要自己活得精彩,生命中不再有遗憾就行。他绝不允许祝玉妍的悲剧再发生一次! 想到此处,凌风心中涌起对力量的强烈渴望。李阀啊李阀,你们等着,我凌风还会杀回来的!这时他早将杨公宝库置之脑后。世俗间的一切在他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淡,只有这份恨意已成心结,竟是越来越深。 李秀宁陡然感到身边男人森冷的杀意,不由一惊,好在这股杀意转瞬即逝,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她的幻觉似的。她还未详加思索,只听安隆忽然惊道:“咦,前方有人在动手!” “在哪里?”李秀宁拉开车窗,探出头来,却没有看到什么,连声音也听不见,一脸奇怪道。 凌风心情平复下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莞尔道:“要想见到那些人,还得再过上四五里才行。”安隆能有此发现,想来是因为先天高手强大的听觉。顿了顿又道:“呵呵!胖子,前面可是有你的两个老朋友啊。” “老朋友?”安隆眉头一皱,暗中忖道:“该不会是辅公祏跟左游仙这两个混蛋吧?”这回来大兴的“老朋友”太多了,他还真不知凌风说的是哪几个。 凌风含笑不语,其实这些与他何干?此刻他之所以仍在车上,不过是想多打坐片刻,熟悉体内真元的运作,届时找个藏身之地,安心在意识空间里寻得祝玉妍,那就天大地大,再无人可阻挡他的脚步了。 回想在大兴的这些日子,什么牛鬼#蛇神都一股脑来算计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凌某虽非坏人不假,但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任人欺凌的人物!昔日的恩怨耻辱,来日定加倍奉还! 李秀宁最见不得他这什么都藏着掖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问道:“我们这样慢悠悠地走着,你就不怕大批军队来?” 军队有专用的箭弩,投石机等,一旦成批的发射,一波一波地来,就是大宗师好似铁打的身子也挡不住这种冲击。 李秀宁这样问,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甚了了。是在担心他么?应该不会吧。 凌风连大宗师也算不上,当然怕,不过那是给军队团团围住的情况下,此时他光是自动散发的神识范围就有十里之遥,什么风吹草动,虫鸣蚁行,都难逃他的感应,他又怎么可能陷入那种极端不利的境地?没有人傻到像个靶子一样任人射吧。 武功一旦进入入微之境,除了可以驱使天地元气为己用外,最大的优势就是对人体的各个部位了如指掌,哪块骨头关节最脆弱,哪个穴道有什么具体的作用,都会有一个清晰的了解。所以他们可以以最小的力气杀掉敌人。所以对他们而言,没有严格军纪的千军万马一点都不可怕。 这些高深的武功他自然不便向她解释,估计李秀宁听了也会觉得他在瞎掰,就道:“你那老爹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功夫理会我这等小角色?” 李秀宁心中一紧,急道:“我爹怎么了?” 车外安隆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对凌风的情报佩服不已,胖子我怎么就不知道李渊老儿有什么值得烦心的事呢? 不过,这一路走来,他早有此预感,毕竟以李阀的战斗力与对凌风的重视程度,集合在城门参与狙击的战士太少太少,以致他们出城出乎他意料的顺利。李渊一定收到什么情报,把原本手头击杀凌风的重要事件放下了。 凌风背靠在车壁上,伸臂打个哈欠道:“此回西秦薛举父子入城的事情,你不知道么?” 李秀宁摇摇螓首,确是不知。 想必父亲也不知道,不然定会倾力追杀,那时渭西至河西走廊一带就会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薛举号称西秦霸王,除武功不俗外,行军打仗也极有一套,但他一旦身亡,手下不乱作一团才怪。他的儿子薛仁杲可没有乃父的威信,听说此人性情暴烈,刚愎自用,虽可能在武学上青出于蓝,其余不值一哂。 凌风道:“他们父子早有夺取关中之意,只是受限于兵马钱粮,计划只能一拖再拖。他们这回入城,本就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可惜被你们李阀抢先一步。你说薛氏会放任李阀稳定局面,占据关中么?” 薛氏父子二人亲自考察大兴的城关防守,并掳劫出云公主杨若惜,结果给祝玉妍搅了局,更不幸的是没料到李阀神兵天降,完全打破他们的战略部署。 李秀宁玉容一缓,轻舒口气,不屑道:“小小一个薛举,土鸡瓦狗尔,父亲与二哥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实情确是如此,李阀是大隋的四姓门阀之一,高高在上,像薛举之流,不过是泥腿子罢了。薛举在关西享有威名,在他们看来,只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凌风嗤笑道:“李阀若是久战的百炼之师,对上薛举的西秦军当然不在话下。可是李阀月初起兵,十日破城,这数十万军队多数都是乌合之众,你以为能打得过与西域胡人经过几场恶战的秦军么?” 李秀宁无言以对。 李阀五月起兵叛隋,后与突厥议和,休整一月后急行南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顺利得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军队士气高昂是不错,可是没有真正的生死磨砺,军士与新兵蛋#子根本没有两样儿。 慈航静斋的支持是把双刃剑,想必李渊也一定能认识到这点,他决不致天真到以为占领这座帝都就真的乾坤定矣。要想坐拥关中,静观中原群雄逐鹿,待他们争个你死我活,人困马乏,好捡便宜,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首先得有个安稳的后方,西秦是他们必须面对的强大敌人。 北方民风彪悍,李渊的并州军主要兵源来自太原及河东,但这点与西北的秦军相比没有任何优势,那里的人生活条件更加艰苦。李渊比薛举强的地方在于他有钱,一百余年的门阀积累下的财富、人脉是小世家、农民军怎也无法比拟的,何况他们牢牢掌握着打仗时更为重要的情报网。从这点讲,李阀未尝没有一战功成的机会。 战胜西秦,李阀的战士就可能成长为无敌天下的雄师,但李渊可不希望这敌人过早到来,否则这些未经磨练的士兵交战起来跟送死无异。 然而,他要失望了。时间,是凌风曾经奢望的东西,现在李渊显然深有同感。 凌风又道:“如果只是薛举倒也不惧,以李阀的人脉,慈航静斋的隐藏实力,要想守住大兴这座坚城,以逸待劳,击败西秦也非是不可能。可是河东未靖不谈,太原兵戈又起,李阀若是能应付得了这场大祸,自是海阔天空,否则定是灭顶之灾!” 李秀宁心脏急跳,反驳道:“河东有我大哥在,怎么还会出乱子?” 凌风知道李建成多半不会像史书里那般无能,但估计也强不到哪儿去,可惜啊,不然倒还有几分机会给李世民、李玄霸添点乱子,叹道:“你大哥就是再有能耐,可他要是对上窦建德的长乐军又有几成胜算?” 窦建德起义甚早,为人义气仁厚,在河北一带享有极高的声望。李阀率军入关,搅得山西大乱,他又怎会不趁机分上一杯羹呢?李建成即使谋略过人,但也是纸上谈兵,怎么敌得过窦建德的久战虎师? “那太原又是怎么回事?突厥与我阀有过协议,互不相侵,这才短短一月,难道他们会背信弃义不成?” 李秀宁心乱如麻,如今李阀的根基就在太原,所储的大批粮草军饷都在那里,兵士又多是晋北人,一旦太原被占,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最令人担心的是留守太原是她的四弟李元吉,李四有多少才干,她比谁都清楚,这家伙除了在武功一道上有点天赋外,性情暴躁,还未成器,可别误了阀中的大事才好。 “错!错!错!”凌风连连摇头。 李秀宁美目紧盯着他道:“我哪里说错了?” 凌风笑道:“非我族类,其志必异。突厥狼子野心,与隋交往多年,背信之事做的还少么?” 杨隋初建时,突厥来犯,双方交战互有胜负。后来文帝从长孙晟之计,分化突厥为东西二部,这才使其由盛而衰。*厥称臣,隋以宗室女妻之,两国进入短暂的蜜月期。 但即使如此,边境仍是时有侵犯,毕竟突厥是游牧民族,逐草而居,比不得中原繁华,加之侵略成性,又是部落联盟而成,各部族未必会遵从大汗号令,打草谷这种小事再正常不过。何况这样有个好处是可以保证族人的野性不失,可汗当然是睁只眼,闭只眼,隋朝对此也是没辙。 尤其是杨广远征辽东失败后,天下动荡,突厥自然不甘臣服,在大业十一年悍然犯境,困杨广于雁门,使其帝王威严丢得一塌糊涂。 国家之间无所谓信义,最在乎的是利益,最看重的是实力。这是铁一般的真理。 李秀宁不信道:“当时颉利以长生天为誓,还会有假?” 刘文静作为李阀代表与颉利歃血结盟,在这方面没有欺骗李阀的道理。绝大多数草原部族都信奉长生天,有几人敢撒谎欺骗神灵?李秀宁有这想法不足为奇。 凌风来自后世,当然不信这套,说道:“假是假不了,但突厥不出兵,不代表刘武周不会动手!” 刘武周在今年(大业十三年,即公元617年)于马邑(今山西朔州)反隋,为得到突厥支持,受封为“定扬可汗”。手下大将宋金刚建议道:“入图晋阳(太原),南向以争天下。”因为太原有充足食粮和库绢,深得其垂涎。 李秀宁喃喃道:“不可能!突厥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凌风慢条斯理地道:“成也静斋,败也静斋。” “慈航静斋?”李秀宁何等聪慧,当即恍然。 慈航静斋是天下白道的领袖,此次与李阀合作,落入有心人眼里,那就代表着这群尼姑在支持李阀夺得帝业。突厥要的是只温顺听话的狗,而不是随时可能反叛的狼。既是如此,突厥想要抛弃李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对!”李秀宁忽然道。 凌风讶道:“哪里不对了?” 李秀宁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凌风笑道:“当然是听你老爹说的。” 以他的功力,在城中时偷听个消息轻而易举。若非这几则消息令李渊焦头烂额,不敢再多分将士,不然凌风他们要想出城,只怕还得多花许多力气。 李秀宁沉吟道:“这里距太原足有千里,消息传来已经很晚了。刘武周就算是整军突袭,到太原城下也得数日,那么说突厥早有犯我之心?” 凌风漫不经心地道:“这些我哪清楚,或许颉利早就看你们李阀不顺眼也说不定。毕玄那老头子都能南下江都夺取《战神图录》,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他没有说出的是,本应归西的李玄霸都能重返人间,武功高强至令他都惧怕的尊主与袁天罡都能现世,足见这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大唐》了。会不会这就是他与独孤求败师徒二人穿越而来引起的蝴蝶效应? 李秀宁沉默不语。因为她已无话可说。 她好想回去与家族一起面对这次灾劫,可是这两位肯放她走么?迄今她仍摸不准凌风安的什么心思。她还不知祝玉妍肉身被毁一事,否则她的心中更是忐忑,担心不可知的命运。 就在这时,她终于听到兵器交击声。 凌风轻轻叹了口气。 第224章 再见婠婠 早在文帝时,关中产粮不能供给京城的消费,漕运又有砥柱(今河南三门峡)的险阻,一遇荒年,军民便无法得食。这就导致关中数度缺粮,堂堂一国之君有时候都迫不得已到关东逃荒。 这是运输不畅所致,所以文帝曾令宇文恺率水工开凿广通渠,引渭水自大兴而东至潼关,长三百余里,漕运通利,但砥柱仍阻碍关东漕运,后下诏凿砥柱,凿工延续不停,到炀帝大业七年,砥柱崩,压河水倒流数十里,工程完全失败。 自杨广即位以来,十分注重全国的水陆运输,大规模发展漕运。开凿大运河就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通济渠、永济渠就是其中一部分,虽然劳民伤财,但南北交通有显著的改进,对经济联系、政治统一都起着广泛的作用。也正因为如此,杨广只要仍能控制全国最重要的三个城市即三都大兴、洛阳与江都,他的政权就很难倒塌。 不过他好大喜功,根本不顾及下层人民的死活,又在辽东战事上三度折戟,最后民怨沸腾,各路野心家纷纷抬头,举国皆是仇寇,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凌风三人眼前的滔滔河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广通渠,通过渠道,大船可以直达城内。城外设有关防,在渠口两旁,依城墙而筑是两座石堡,上有绞盘,以索控制封渠铁栅的升降,铁栅若是降下,肯定可在大船出入关前把前路封闭。 几人都已下车,适才的打斗声渐渐远去,但仍不绝于耳,因为战场是在广通渠上扬帆并行的两艘货船。 沉默半晌,李秀宁开口道:“广通渠连接大兴与大河,中间有两座大城新丰和渭南。只要到达大河,顺流东放,一天便可出关。” 不问可知前方的船只定然是出关的,若经由大河再改投洛水,就可到东都洛阳。 凌风这时才想起他那杨公宝库中富可敌国的宝藏现在的真正去向。原先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声东击西,可惜由于宝藏的确定性,导致原著中双龙的计划在此破产。真是头疼啊。 凌风将之排出脑海,这些多想无益,随着修为的不断增加,他对王图霸业看得越来越淡了。天道之下,众生皆是蝼蚁,这种感觉来得是那么真实,又令人心悸。看向正背负双手、仰望苍天摆范儿的安隆道:“胖子你有什么打算?” 安隆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回巴蜀,继续过我的小日子了。” 凌风知道这话不假,这家伙除了在商贾一道上有些头脑外,其他的不值一提。估计他得等他那石老大下达命令,才会有点干劲儿。拱手道:“也罢,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安隆双目眺向渠上远去的船只,心知凭他的本事肯定追不上,上面也没有值得他关注的人物,叹道:“后会有期!”身子不移,倒飞而出,在空中轻轻一个转折,正巧坐到一匹马上,伴着一声长嘶,南下疾驰而去。 只剩下两人,态度暧昧的两人。 李秀宁看着自己河里的纤弱的倒影,河水清幽,映得小姑娘是那么可人,顾盼自怜,但是她的命运在何方呢?轻声问道:“你呢?” 凌风笑道:“应该是我们!”一把搂过她柔若无骨的纤腰,箭射而出,踏上清波,水浪翻往两旁,整个人竟如蜻蜓点水一样,凝稳健捷,水不及踝。 李秀宁的衣襟头发在风中微微摆动,惊愕连连,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斯武功。就是空身登萍渡水,达摩一苇过江,那也只是故神其说而已,此刻亲眼见到,亲身经历,不由得不信。随着揽着她腰身的大手传来的温热,芳心不由升起异样的感觉,忖道:“他又不杀我,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她不知凌风对男女之防本不在意,还道是他故意占她便宜,对他一阵鄙视。当日是谁故作清高,为他兄弟提亲来着? 青山在眼前掠过,绿水就在自己脚下不远,生平乘船无数,李秀宁尚是第一次有如此奇异的感受。长天远波,放眼皆碧,沿岸某处似乎还有一个渔翁正坐船头垂钓,船尾有个小童。 这一幕随着凌风的疾行而迅速消逝,她忽然愁肠百转,一种难抑的悲哀爬上心头,连她也不晓得究竟是为什么,只依稀记得那渔翁仍是端端正正坐着,钓竿钓丝似乎纹丝不动。按理说隔着这么远距离,以她的视力应该达不到这程度,但这情景如魔幻镜头一样久久在心里无法抹去。 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若叫凌风得知,说不定会故作风雅,“吟”上一首好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虽然没有大雪狂风,但那种无边无际的寂寞、孤独、苍凉,在一瞬间占据她的心扉。 可惜凌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否则定可认出那个渔翁赫然就是袁天罡! 他在波浪上依然神行如电,宛若御风,除了运转长生水诀外,他试着用心神感应不远处的大船。他想知道他能否如在幻境中一样运用那种空间之法。如果那法门在现实中也可以运用的话,那么朝游北海暮苍梧,一日间游遍五湖四海、三山五岳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神话。 念力如织,思感顺着水流层层叠叠蔓延至仍在加速行驶的两艘船上,所有的情形如投影机般映射到他的脑海里。 这是两艘式样相同的二桅大船,船内没有什么负载,应是准备到关外贩盐的,这时被一群武者鹊巢鸠占,在两个甲板上拳来脚往,到处是刀光剑影。 其中有凌风的老相好善母莎芳,这女人显然还是一方的主力。与她合作的应该都是大明尊教的重要人物,两男两女。 那两名女子一眼可知乃是来自西域的胡女,高挑的鼻梁,天蓝色的眸子,与中土女子迥异,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与莎芳一个德性,眉宇间风情万种,顾盼生姿,即使在战斗中也可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狐媚之气。 一名男子星眉剑目,英俊非常,可举止间总有种令人不舒服的邪意,正是五明子之首的烈瑕。 他的对手是几个道士,凌风神识一扫,可看出其脸谱熟悉,正是那夜杨雪婵暗算他时,围攻他的老君观中人。这时人多欺负人少,竟然灰头土脸,颇有不敌之象。 至于他们的首领辟尘妖道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并不帮忙,凌风知道这是由于他将其重创的缘故,没有一月时间,老家伙绝难再与人争锋。而可风这个金牌卧底不在船上,辟尘的便宜女儿荣姣姣更是不见芳踪。 大明尊教的另一名男子正与莎芳位于另一艘船上,一袭黑衣,兼用黑布蒙着面孔,看似藏头露尾的鼠辈,唯有与之对决的突厥国师赵德言知道其厉害处。毫无疑问,他就是大尊许开山! 大明尊教这五大高手被一群各色服装的人物分开,各自为政,对手的整体武功虽然不强,但胜在人数众多,几人陷入苦战。好在都是近身战斗,突厥战士擅长的箭驽都没有机会发出,只能凭着一股狠劲拼命。 劲风呼呼,拳影重重,两只船上斗得好不热闹。可谁都没有注意到,两个身影诡异地出现在赵德言这船二楼的船舱。 “这是哪里?” 李秀宁四处张望,心头升起的不是兴奋,而是未知的恐惧。方才眼前一花,她与凌风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仙法不成?他还是人么? 凌风故作泰然道:“当然是船上了。”压下强烈的激动,朝舱厅走去。 体内真元虽然急剧消耗,剩下不足一半,但能掌握这种近乎仙法的法门,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而且这回看李秀宁的反应,完全没有那种身体分裂的痛苦,这又不知是怎样一回事。 也是,如果每次瞬移都要经历一遍,岂非太过凄惨。何况上次他的肉身化为飞灰,似乎成为粒子状,但他的下半身衣服竟也跟着移来,实在诡异。空间之术博大精深,的确应该好好钻研一下。 刚跨过门槛,就听到一声爆喝道:“谁?”厚背刀化作一道精芒劈来,如鲜花绽放,幻出诡异的色彩,一瞬间劲气漫厅,疾荡空中,凛冽的杀意逼人。如此手段,端的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凌风随手一指打在刀侧,那人拿捏不稳,吐血倒地,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眼看气若游丝,活不长久。 须知凌风所修真元乃是真气凝炼而成,数万滴真气未必能凝成一滴真元来,如此可怕的能量攻入敌方体内,便是三大宗师这等高手亦要吃尽苦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若非凌风正试着控制真元,这时他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环目四顾,这舱厅设计得美仑美奂,由装饰到一台一椅,无不极为考究,显示主人的奢侈富有。 厅内有三人,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孩一脸愁苦,正拥被半挨在舱厅尽处的卧椅上,见凌风强势进来,眼睛一亮,小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不知是给点了哑穴还是别的缘故。 旁坐的是一个身着黄袍的魁梧汉子,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可是他的一只手正按在那孩子肩椎要穴上,打散了凌风二人对他的良好印象。只要真气一吐,孩子定会立即丧命,其心狠手辣处,直教人心寒。 另一人若是之前凌风没有用神识探察过,定会大吃一惊,现在不过眼神淡然一扫,嘴角逸出一丝微笑道:“婠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厅内摆置有些奇异,按理说应是会客之用,可又安排了一张巨大的牙床,并未设床帷帘帐。除名#器古玩珍画外,在床的两侧列了两排几十张不算对称的椅子,椅间有供放茶盏点心的小桌,想来在这里开个大型会议都没有问题。 风华绝代的妖女婠婠斜倚秀榻,展露出美好动人的绝美曲线,一副俏生生、楚楚可怜的模样,直让人生出一股将她搂在怀中呵护一番的念头。凄迷如雾的星眸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似悲愤,似痛心,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轻叹道:“少爷你能来,婠儿为何不能来?” 她的声音就好像最醇美的酒倒入最精致的玉杯般明润柔滑,令人忍不住心驰神摇。虽仍是白衣赤足,但凌风清楚感到她的气质与前迥然有异,可是到底有甚么地方不同,他却不能具体说出来。只是感到她比月前的她更深邃难测,难以掌握捉摸。 凌风心知她定是得知了祝玉妍身故的消息,暗中愧疚,不敢看她,虎目精芒暴闪,迎往那汉子道:“阁下何人?” 那汉子满眼惊悸,手心冒汗,强作镇定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李秀宁从凌风背后出现,首先被婠婠婀娜窈窕的身段,有如灵峰秀峦般引人遐思的体态吸引,当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目光旋又移到她精致得令自己也嫉妒的五官上,似是清丽脱俗,偏又冶艳娇媚,这种极端的矛盾无疑增了荡人心魄的诱惑力,让人甘于沉沦、陷溺其中,不思自拔。 想不到世间除师妃暄外,还有如斯尤物,颇有几分自惭形秽。更想不到凌风竟与她似是熟识,心中一股酸意迅速酝酿发酵,醒悟到此点时只能暗骂自个儿没有出息。 听到那汉子的话,她冷哼道:“京兆联的大当家何时成了无名小卒了?” 那汉子讪讪一笑道:“在明会主与李姑娘面前,小人怎敢放肆?”他久居大兴,却也见过李秀宁这个李阀千金。 他原也是一方之雄,本不致如此懦弱没品,但见凌风出现的诡异,武功又强的变态,他怎么还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凌风这才知道,这家伙就是杨文干,看他这副卑躬屈膝、谄言媚笑的模样,不由心生鄙视。上趟他去寻这厮晦气,没想到遇上杨雪婵,还遭了暗算,这笔账可该记在他的头上。杀机一起,已判了他死刑。 不过婠婠与杨文干混在一起,确实有点出乎意料。婠婠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见那小孩衣着光鲜,眉清目秀,凌风向李秀宁示意询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代王杨侑?” “不错!”李秀宁满是疑惑之色,她亦不知这小孩何时成了香饽饽,竟引得大明尊教与突厥反目。 杨侑小脸微舒,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眼睛里水意开始朦胧,显然把凌风当成了救世主。他虽不知凌风已是他的便宜姑夫,但凌风却有种让人难以形容的亲切感,使人不自觉地信任亲近。不过他终是没有说话。 凌风微一点头,这小孩粉雕玉琢,卖相极佳,长大后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小白脸,看来老杨家的基因就是好。背负双手,转身踱步,就近寻张椅子坐下,叹口气道:“杨文干你可是要逼本座出手你才肯放人么?” 他要救杨侑,当然是看在出云公主杨若惜的份儿上。杨若惜因为九阴绝脉的缘故,在大兴长年养病,与这侄儿关系不错,既然碰上了,他能搭救一番自是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杨文干虽没有感到凌风这绝顶高手带来的迫人气势,但人的名,树的影,他已经被自己吓住了,额头冷汗直流,不知所措,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牙床上出奇沉默的婠婠。 厅内气氛压抑至乎极点。连李秀宁也觉得烦闷得慌,临着凌风坐于右首,恰与杨文干正面相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婠婠忽然坐直了娇躯,径自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在静室中十分刺耳,只见她展放眉头,嫣然一笑道:“邪帝大人好威风,好煞气,怎么在对上李阀时就没这份本事了?” 凌风黯然,无言以对,又听婠婠以她低沉性感的声音道:“杀害师尊的大仇人就在你的身边,为什么不杀了她?难道说明大情圣旧爱初逝,又结新欢,舍不得这千娇百媚的小美人?” 无论她用什么语气声调说话,总有种直钻入人心窝儿的感觉,具有很大的诱惑力。这时她的声音是那么柔和动人,但在场诸人均可感到她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实是冰寒得让人心悸。 李秀宁给她冷洌的眼神一扫,情不自禁地将身子一缩,心中迷惘,闪过不好的猜测,犹疑地看向凌风,道:“她是祝玉妍的徒弟?祝玉妍死了?” 凌风点头苦笑,对婠婠道:“秀宁并不知情,李阀是李阀,她是她,你该不会是想着灭李阀满门吧?” 他在祝玉妍刚死的时候也曾起过这个念头,但后来发现她的元神,又有些不忍了,李渊父子可恨,但无辜之人更多,便决定只诛首恶,不论其余了。他天性如此,有时自己想起时也觉自个儿犯贱。 婠婠清丽如仙的玉容静如止水,樱唇轻吐道:“是又如何?”轻摇螓首,秀发扬起。 凌风脸色一变,知她出手在即,只见她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脸飘出一丝笑意,旋又被伤感的神色替代了,幽幽叹道:“师尊孤苦一生,两度所托非人,若是她老人家泉下有知,你猜她希望婠儿怎样对待你这个负心汉呢?” 凌风清逸的面容上苦色更甚,双目一眨不眨地盯住婠婠的赤足。 李秀宁心神骤紧,像给一条毒蛇盯上一般,危险的感觉如同暴风袭卷而至,惹上这妖女怕是难逃大难,但感到身边的男人散发出的温暖气息,她又莫名地安定下来。他不会让她杀我的! 杨文干略为放松,有婠婠打前锋,兼之手上又有人质,今日能逃命的几率大大增加。 忽然---- 婠婠消失在他的视网膜内! “这么快就动手了么?好啊,快打啊,狗咬狗,一嘴毛……哎呀,这样说那女人是不是有点不敬……” 奇怪的是,他没发现凌风有挪动脚步准备迎战的迹象。 就在这时,一朵白云似乎从天际飘至,他看到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指,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后一件事物。 可怜的人临死也不知曾是盟友的女人为什么要杀他。 婠婠一击即退,端坐床沿,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然后,杨文干的眉心滴下一滴红血,杨侑“啊”的一声吓得从椅上弹开,惶恐不已。 李秀宁免费看了一出好戏,再看向凌风时,见他神态漠然,不为所动,似乎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秀眉一挑,向不知从何处取得一只木梳正在梳理发丝的杀人凶手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婠婠露出一个引人遐想的思索表情,柔声道:“秀宁妹子真奇怪,竟然会求奴家来杀你。奴家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忍心杀生呢?” 弱女子?杀生?李秀宁发觉此女脸皮之厚,绝对冠绝古今。 她也是一时激动,没了平日的机敏,深吸一口气,立即冷静下来,知道婠婠的选择是如何的明智。 有凌风在此,婠婠当然杀不了她,而以后要杀她的机会多的是,既是如此,又何必与他这大高手翻脸呢?收拾掉杨文干,对凌风而言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婠婠这个人情凌风又不得不领。 想明这点,李秀宁又对眼前这言笑晏晏的女人头疼起来。杀师之仇,不共戴天。父债女还,天经地义。这回李阀必将面对阴癸派的怒火。阀中仅凭三哥一人怎能抵挡得住? 随后她也想到,身边的男子岂非更加恐怖?爱侣惨死,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李阀? 当!杨文干往后倒跌,仰尸靠在椅背上,发生细微的声响。 第225章 战神图录 楼下甲板上喊杀声仍是不断,舱厅内气氛却诡异的宁洽。 给婠婠一口一个妹子地叫着,李秀宁也强作欢颜地应付,她不知这妖女什么时候就会翻脸,无奈之极。心中忖道:“瞧你这模样,除了一身的妖媚外,咱们还不定谁年纪大呢?” 女人就是这样,年纪小的想扮成熟,年纪大的又想装嫩。古今皆然。 凌风不理会两女间隐约的斗争,这是他不愿管,也没法管的事情。端起杨侑屁颠屁颠泡的清茶,香气沁脾,小家伙还有点能耐,这可是皇帝杨广也不曾享受过的待遇。哈!开口问道:“婠儿你怎么会到这里的呢?”前面问过一次,婠婠没有回答。 婠婠目光投往窗外道:“搭个顺风船罢了。” 外面甲板上战斗仍酣,许开山与莎芳这两人武功绝非一般人可击败,赵德言的武功说穿了也就那两下子,所以斗个旗鼓相当。大宗师之下都是蝼蚁,现在他们这种级数的战斗在凌风看来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自是不屑一顾。 李秀宁不信道:“是吗?那杨文干又是怎么回事?” 婠婠露出一个娇媚诱人的表情,眯了她一眼道:“不知秀宁妹子这话是以什么身份问的呢?” “什么身份?”李秀宁微怔,不明所以。 婠婠可爱地耸起肩胛道:“李阀与天下会如今势如水火,妹子你却跟在这位会主大人的身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李秀宁面颊一红,带着几分嗔怒,不过无话可说,她跟凌风确实是不明不白的,她连自己的真正心意也不明了,又怎能奢求凌风给她个肯定的态度? 或许,他只是想把自己掳走,送给他那兄弟寇仲做老婆?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就像给掏空一样难受。 凌风也有些尴尬,打圆场道:“婠儿你怎会到这船上来呢?” 婠婠柔声道:“杨文干与辟尘关系密切,在生意上颇有来往。今次赵德言匆匆离京,似要前往东都,便向他借了一艘船。大明尊教也非软柿子好捏,也夺船追来,导致眼下这场恶斗。”幽怨地瞥他一眼,“我不过是个师尊猝死,从此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哪敢在大兴城中待下去,只好偷载一程了。” 听她又提及祝玉妍,那眸子里闪动的光彩教人心颤复心碎!凌风心中大恸,亦知她们师徒间深刻的感情,此刻却不知该不该对她提及祝玉妍元神未灭的消息,毕竟他正失去祝玉妍的行踪,如何有说服力?便岔开道:“婠儿知道大明尊教与赵德言为什么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吗?” 婠婠盈盈起立,舒展她那完美无瑕的绝美娇躯,扫眼因她而目瞪口呆的小鬼杨侑道:“少爷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杨侑感觉有如实质的尖针朝他双目刺来,骇了一跳,神志立即清醒,忙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伴着一阵香风,婠婠足不沾地飘至凌风另一侧,俏脸带着一丝浅笑,以一个无比优雅的姿态,坐了下来。对凌风尚裸露的上身竟殊无女儿家害羞的反应。 李秀宁玉容掠过一丝愠色,没有说话。 虽隔着小桌,凌风仍直感到身边温润如玉的气息,让人恬适安逸,舒服的感觉浸到骨子里去了。摇头道:“婠儿你不知这小家伙有什么秘密?” 婠婠以她低沉柔韧如棉似絮的诱人声音淡然道:“奴家愿闻其详。” 李秀宁好奇起来,杨侑傻傻站着,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其实他从宫中睡觉时被劫开始,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偏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什么价值值得这么多人争抢。 凌风哂道:“我只知道他背上有半张地图。” “地图?” 李秀宁与杨侑都是愕然,李秀宁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杨侑竟也不知他背上的图画是幅地图。婠婠则眸子里奇怪地射出温柔无比的神色,其中蕴含的的感情丰富得就像拍打江岸的浪潮般连绵不绝。 凌风点头道:“不错,是地图。不过这地图有何效用,就需婠儿你来解答了。” 婠婠叹息道:“这地图里有个天大的宝藏,少爷你不心动么?” 凌风冷哼道:“世间值得我心动的东西还不多。这个宝藏想必不是财富,不然还能抵得过杨公宝库不成?剩下值得这么多人争抢,不外乎是武功秘籍。以我的实力,还用得着这劳什子秘籍么?” 婠婠郑重凝视着他,片晌后噗哧娇笑道:“少爷你的武功似乎进入另一个让婠儿也不得不仰望的境界了。这就是大宗师?” 凌风缄口不语,不置一辞。 自他找到真元的修炼之法,有了在幻境中修行的作弊之路,加上得到广成子毕生的武道传承,心境修为一下子变的坚如磐石,再也不会出现以前连真气也无法以意念调动的困境,他日后的武功进境必是一片坦途,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毫不为过。什么三大宗师,什么神秘尊主,被他踩到脚下将是再无悬念的事情! 婠婠的笑容更甜更美,柔声道:“那少爷说说看,这宝藏会是什么呢?” 凌风悠哉游哉地品口手中的茶才道:“普天之下,真正的绝学首推四大奇书,外加当年绝代剑圣燕飞的《仙门剑诀》。《长生诀》已经在我手中毁掉了;《天魔策》随着魔门的四分五裂而残缺不全,就算齐聚想来也不会完整;《剑典》在慈航静斋中束之高阁,最高心法除斋主外无人可以观得;至于《仙门剑诀》,今天我刚好在李世民手下有幸一睹其风采;剩下的只有神秘莫测的《战神图录》可供角逐了。” “而《战神图录》据说是在杨隋皇宫里,我恰好还知道文帝杨坚练过这套绝世神功。那么这地图就无外乎是隋室《战神图录》的藏经之处,或者就是雕刻原版图录的战神殿的惊雁宫所在!” 石破天惊!凌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实在骇人听闻。 婠婠尚是首次得知《长生诀》居然已经给凌风毁掉了,天哪!这旷古奇书流传了几千年,被人想尽法子也无法破解其中奥秘,虽通过种种渠道知晓他练成了其中的神功,但怎也料想不到原书竟毁了。 李秀宁则听到二哥练成什么《仙门剑诀》,内心的震惊无以言表。三哥死而复生,她心中只有小小的惊异,毕竟两人虽是兄妹,但形同陌路,没有深交。而二哥几月来的改变才让她痛心疾首,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或许以前的他只是戴了层面具? 至于凌风推测出宝藏的真实面目,对武功没有什么追求的李秀宁倒罢了,婠婠眸现异彩,钦佩之极,同时暗中寻思凌风所说隋文帝杨坚修炼《战神图录》一事所隐藏的真相。 她身为祝玉妍最得力的弟子,掌握着阴癸派巨大的情报网,知道许多江湖庙堂中的奇闻逸事与隐秘消息,对二十年前的那桩秘闻耳熟能详。对于杨坚父子、宋缺、圣门与静斋在其中有过怎样的分与合,利益与纠葛,她忽然生出一探究竟的心思。 《战神图录》,真是让人心动的东西啊,连毕玄也不能抗拒你的诱惑。可是见凌风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她可真正辨出他强烈的不屑完全发自内心,心中不得不佩服。 凌风忽然道:“下面这群家伙也该停手了吧。” 几人闻言均往外看去,果然如此。 不知是何人提议罢战,双方都止了拳脚兵戈。纷嚷了好一会儿,两船并到一块,一群人差不多都聚到这船上来,各占一边,泾渭分明。 大明尊教五人合在一处,许开山仍是戴着黑罩,不露喜怒。莎芳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向楼上船舱方向望了一眼。烈瑕伸手弹弹毫无血迹的衣衫,脸上邪意的笑容不减。 那两个年轻胡女衣衫不整,溅满血斑,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再不复先前媚色,俏脸惨白,垂下眼帘,凝神静气,暗中调息。她们西域的功法与中土有差别,便是站立行走也可行功。她们两人能够活命,除武功确实有两下子外,高明的用毒技巧也是一方面。 那边厢,因对方未损一人,己方却损失惨重,知交好友惨死,所以群情激愤,许多战士仍恶狠地盯向对面,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喝血吃肉,把几个娘们儿圈圈叉叉一百遍啊一百遍。 辟尘不满道:“魔帅,为何要停手?”他的手下由于武功不济,死的最多,当然心痛。 赵德言冷冷扫视他一眼,道:“再斗下去,徒然两败俱伤。因为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说,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值得吗?” 辟尘嘴唇抽搐,没有说话。他被凌风重伤,功力大退,一月来不可动武,此时在赵德言积威之下,他只得咽下这口气。心中却是腹诽道:“tmd,那是哪个混蛋先挑起这场恶斗的?” 原来赵德言与莎芳达成协议后,莎芳暗中将击杀突利的命令放了出去,而赵德言则使手段掳走了代王杨侑,不料他无意间发现杨侑的秘密,心中一动,就想食言而肥,中途被大尊许开山阻拦,双方彻底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他自忖与许开山半斤八两,手下又是众多,收拾几人不成问题,谁知莎芳为那神秘女子引到交战处,她的一身武功深不可测,较之前次似有精进,胜负天平就开始倾斜。 赵德言是有苦自知。他远赴漠北多年,经营有方,手底下势力、高手也不在少数,奈何这回临时起意,身边没带几个像样的人物,导致现在这个局面。对于武者来说,增强自身实力的诱惑大于一切,若能得到《战神图录》,有望晋位大宗师之境,什么王图霸业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惜啊可惜,天不遂人愿,对方区区五人又非人海战术可以拖死,最起码许开山与莎芳二人完全可以轻松逃脱,那个烈瑕也仅略逊这二人一线而已,而那地图的另一半说不得已在大明尊教的手里了! 有这个想法并不稀奇,杨广既然能把一半地图刺于杨侑背上,那么另一半十有**就在他另一个孙子,此时正留守洛阳的杨侗身上。而洛阳现在名义上还是隋朝的东都,事实上随着独孤阀犯浑地把大批族中高手南下江都以来,这些日已被王世充控制。 别人不知王世充的真正身份,赵德言岂会不知?这个大明尊教的上代原子是否真的叛教破门,实在值得玩味。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持,他凭什么能这么快掌控帝国的东都?而大明尊教若非从杨侗处得到地图,又怎会目标如此明确,直扑大兴? 他不甘地抿抿嘴唇,恢复以往的霸气,昂首阔步向大明尊教方向走去。四个突厥武士连忙跟上。 许开山朗朗道:“魔帅可是想明白了?” 赵德言笑道:“倒非本座不守承诺,事情起由乃是贵教并未完成约定,将突利那小贼击杀,本座自然不会轻易把杨侑交给诸位。这件事讲破天,也是这个理儿,大尊以为呢?” 许开山眼尾也不扫一下未完成任务的烈瑕,淡淡道:“赵兄所言甚是。本座御下无方,倒让赵兄失望了。不过我教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会办到。但那杨侑于本教大有用处,还请赵兄通融。” 烈瑕垂下脑袋,恭顺之极。若非他心胸狭隘,以他加上五类魔之三的强大实力,断无使突利逃脱的可能。 赵德言面色不变,仍是笑吟吟道:“大尊,你我明人不说暗话。那地图的另一半是否在阁下手中?” “地图?”烈瑕与莎芳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的意外之色,心头俱有不忿之意。剩下二女正在行功,对外界自是不闻不问。 许开山黑布下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冷冷道:“怎么?魔帅还想杀人夺宝不成?” 赵德言摆手道:“赵某已经领教过贵教神功,大家有几斤几两,都是心知肚明,岂会再出此下策?赵某的意思是,这么个绝世宝藏,你我都不会轻易放手的,何不共分共享,以和为贵?” 他这话倒是光棍,以他魔门的作风,吃到嘴里,怎么还会吐出来?双方彼此之间知根知底,都不是什么好鸟儿,实力又是相当,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稍加思索都可以选择出正确的答案。 但许开山认为那宝藏是自家的囊中之物,中途却不幸给人插了一杠子,心中的不爽可想而知。沉吟半响,才缓缓道:“也罢,杨侗的半张地图在我手里,你且将杨侑的半张取来,你我将之合一,并临摩一份,至于日后谁将宝藏得到,就看缘份,如何?” “成交!” 赵德言也不啰嗦,当下双方都立下毒誓,一个是门中祖师天魔苍噱,一个是教内崇拜的圣火明尊,确认对方没在语言上耍什么心眼后,才各怀鬼胎地哈哈大笑起来。 莎芳与烈瑕冷眼相看,暗中盘算,两名胡女从入定中恢复,一脸的茫然。她二人囿于武功境界,至少七日内休想恢复到巅峰状态了。不过能在这么多人剿杀中仍存活下来,不可谓不幸运。 赵德言道:“几位请上楼一叙。”由于时间紧迫,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地图拓下,所以只能上去找杨侑本人。迈开步子,率先前行。 许开山自不客气,身后四人紧紧跟着。 走至半道,赵德言思忖再三,向辟尘使个眼色,辟尘红润的脸皮轻轻一动,独自一人过来会合。他已决意投靠赵德言,何必再作防范,徒惹这厮不快?果然,赵德言面上和善更甚。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楼而来。 舱内,杨侑目露惶色,想躲在凌风身后,却又不敢,只好扯着李秀宁的衣袖,心惊胆战,再无一点皇家风范。可见在这群人手里显然吃过不少苦头。 婠婠深深瞧进凌风眼内去,轻柔地道:“少爷,是否有兴趣把这些打扰我们兴致的恶客全部杀掉呢?” 凌风笑道:“婠儿你倒是好生强横,鸠占鹊巢,反客为主,还想着杀人,厉害,厉害!” 婠婠洒然耸肩,毫不在意地道:“少爷你自出道以来,杀人越货,抢掠财物的事情做的还算少么?横行无忌,为我独尊,这邪帝本色,何时改性了?” 凌风哑然,敢情我就是这副德性?却也无法反驳,自己身上的无数银两不都是这样来的么?摇头叹道:“本座除了本色外,好像什么都可以改的。” 余下三人一怔,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本色本色,好一个本“色”! 李秀宁与杨侑捧腹而笑,婠婠俏皮地翻个白眼,眸子里的笑意却无法掩饰。 凌风一挥手,杨文干与先前那汉子的尸身立即化为飞灰,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世上出现过。如此神通,骇人听闻! 第226章 风轻云淡 “不对!” 赵德言突然停下,手下四人连忙掣出兵器,辟尘好整以暇地捋捋三尺长髯,一派仙风道骨,眼睛却乍合了一瞬,闪过一丝阴翳。 许开山亦是满怀戒备,身后烈瑕却眉眼含笑,无动于衷,莎芳紧张地看向大开的舱门,仿佛里面有令她惊骇的洪水猛兽。两个胡女乃是教内五明子中的水火姹女,这时功力已恢复了十之六七,眸间媚波流转,内心并不放松。 主舱离前舱只两丈的距离,在甲板上楼起两层,位于巨舰正中处,最高的主桅从舱心竖起。楼梯设在内部,中间有个转折,二层正面的是大厅,分临有几间客房。 杨侑显然就被安排在这大厅内,有杨文干与另一汉子看管,在赵德言看来,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家伙能有多大能耐,还能飞上天去不成?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失算了。 现在众人未踏进门去,均不经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虽未感到三大宗师级数的绝世高手那种扑面而来的逼人气势,但厅内的空间似乎成为一个独立而和谐的世界,他们这些人都是外在多余的事物,一旦跨进门槛,就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宁静安详,就算心性再恶毒的人也会因此生出强烈的不忍之心。 从他们的视觉角度看不到室内的人,可无人会怀疑里面正有一个武功超越他们理解范畴的顶级人物。便是性情再鲁莽、神经再粗大的人也会有无比直观的感受。 赵德言眉头紧锁,放声喝道:“何方高人到此?赵某有失远迎!”心中惴惴,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船上,而在场几十号人竟无一人发觉? 众人大气不敢轻喘,均竖起耳朵聆听时,里面一个妩媚婉转至极点的动人声音传出道:“魔帅客气了,我家少爷不请自来,还望主人见谅哩!” 门外众人听得均是心神一荡,连两个胡女也有把持不住的感觉,真恨不得看看有如此佳音的人儿该是怎样的一代妖娆。只有莎芳面沉如水,眼中闪动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似痛苦,似惆怅,好久不能消逝。 赵德言只眩晕了一个刹那即刻醒来,心神大凛,换作敌对时这一瞬间的失神足以导致不可逆转的失败甚至死亡。情知不是这女子媚功厉害至连他也难以抵挡,而是今日他与大尊善母等人激战了接近一个时辰,精力消耗过多。但即便如此,这女子武功也不容小觑,何况听她言下之意,她还有个少爷在内?嗯,少爷?莫非还是个年轻高手? 他毕竟是魔门巨擘,没有理由因为未知而恐惧到连一探究竟的胆量都没有,便冷哼一声,终于把步子迈了进去。其余众人略迟一步,鱼贯而入。 到了厅堂,众人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沉许多,奇怪的是,室内没有回荡起半点足音,心中对这不知名的高人大大佩服。简单的一手,就足以引起所有人内心的惊悚,灵魂的颤栗。 “噫!”在众人都在凝神打量室中事物,注意力尚未放在室中诸人时,莎芳首先发出轻声,令人侧目。 这是奇怪的现象,因为以常理而论,众人在室外时就已对室中的神秘人物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入厅后当然是首先观察人,接下来再顾及其他。然而事实刚好相反,他们都被摆放的物件吸引,而把人给忽略掉。 若是大厅内确实是稀世奇珍也倒罢了,可来到这里的众人哪个不是心性坚韧无匹,纵使多半来自域外未见过世面,但对身外之物多半还不会放在眼里。由此可知室中掌控者超凡的手段。 一行人中只有赵德言没有在意莎芳的轻吟,他瞳孔紧缩,语气略不确定地道:“明宗越?”这正是他与众不同之处,不知是实力使然,还是另有缘故。 闻者心神巨震,从方才某种奇异的状态中回复过来,此间哪个不是能人,立知精神受到影响,在不知不觉间着了别人的道儿,大是骇然。 顺着赵德言的眼神,目光聚集到正斜躺在卧椅上的男子,他著着一身旧式的青衫,闲饮着清茶,背后有一美貌得好似天仙的年轻女子在为他轻拿浅捏,酥活筋骨,让人好生艳羡。正是凌风与婠婠。 李秀宁这时却坐到了床上,神色慵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安心看戏,坐姿依然端庄,尽显大阀贵女形象,较之婠婠超乎世俗的娇媚别有一番风味。那边烈瑕眼前一亮,邪意盎然。 杨侑仍兀自站在厅的一角,双手不知所措,微带惶恐地看着进来的众人。 婠婠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枚果饯来,递到凌风嘴里,以她独有的嗓音道:“魔帅何必明知故问,以我家少爷的名头,魔帅岂有不识之理?” 四个突厥汉子眼眸中射出异常炙热的光彩,若能占有这样的女人,哪怕只有一天可活也愿意!当他们意识到这点时,无不震撼。以他们比铁石还要坚硬的意志,为何还过不了女色之关? 两个胡女紧抿着性感的双唇,把强烈的嫉妒深藏在一汪秋水中。与婠婠这出色的美女相比,她们就像丑小鸭遇上白天鹅一样,连她们也不得不承认,此女虽正扮演着侍女的角色,却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九天仙女飘然莅临红尘俗世,又如天空皎洁的明月把清冷的光辉洒遍了大地。 赵德言微眯双眼,不以为忤,拱手行礼道:“赵某久仰邪帝大名,却始终缘悭一面,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如此文绉绉的话竟出自他的口中,不只凌风与婠婠几人没有料到,连与他相交多年的辟尘也如见鬼似的,一阵恶心反胃。 要知当年赵德言虽给石之轩追杀得远避漠北,可一身傲骨仍在,便是对上突厥的始毕可汗也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的眼光见识岂是区区塞外化民可比的?只在毕玄面前稍为收敛一些,但也从未说过如此明显示弱的话来。 这种高傲可是长期的心态与地位决定的。自来中原见魔门的老朋友时更是自恃武功强人一线,又是突厥国师,地位尊崇,势力庞大,那趾高气昂的样儿连合作者都看不爽,恨不得朝他脸上踩上几脚,以泄心火。 这厮今个儿转性了? 凌风暗道老小子你是见过我的,不过你人品够差,没认出少爷我而已。身子仍舒服地躺着不动,眼尾也不扫一下来人,只淡淡道:“魔帅不必与我说这些没用的,今日你们一行到此,有何贵干?” 他现在对邪帝之称已经完全免疫了,一个人叫时他可以解释一下,一群人都这么叫时他再解释有谁信?何况他虽非当代邪帝,但修炼了道心种魔*,也算得上是向雨田的传人了。他对什么师承没有特别的偏见,所以现在早默认下来。 此言一出,众皆腹诽,这人好生无礼,若不是前面有神奇得令众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眼下早已大打出手。两名胡女就要破口大骂,被许开山伸手制止,且看赵德言如何对答。人家的四个手下都没有言语,他又何需动怒? 赵德言的肺快给气炸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他搜遍全厅也没见着室内杨文干二人的踪迹,只在门口隐隐看到有着数滴血迹,心中大为惊异,故有心示好,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懦弱之辈,冷冷一笑道:“邪帝是否过于托大,难道自以为可凭一己之力对抗我们这么多人不成?” 凌风嘿了一声,没有说话,谁也不知他的肉身正经历一桩连他也不敢想象的巨变,这时正是紧要关头,何需与这等人废话。若不是他确认这事并无危险,那他早为求万一的保险,抢先出手把眼前这伙人宰了。 婠婠瞥了他一眼,当即装出满脸的幽怨,大发娇嗔道:“魔帅好没道理,是瞧不起奴家这弱女子么?” 弱女子?所有人都摇头轻叹,如果你是弱女子,那可真羞煞天下男儿了。但美人薄嗔,巧笑嫣兮,风情万种,令人心中都是不由一荡,暗道妖女厉害。 婠婠这种虚假之极的言语,不知用过多少次,却让人无法生出怨恨与鄙夷之意,一是缘于她日渐成熟的倾城之姿,二则是随着武功修为精进后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惑人气质所致了。 落后众人步子半拍的烈瑕出奇地没有把目光移向婠婠,而是紧盯着凌风,忽然胸口一甜,连忙强行将及喉的鲜血咽下,气脉不畅,立即面白如纸,手足冰冷。原来他试图寻找凌风的破绽,却被难以形容的和谐圆融境界打击,全身气力发又发不得,收又无法收,如何不受内伤? 眼见得力属下出师不利,许开山大是一惊,方才他早看出烈瑕的意图,并不阻止,却是想要借他试试凌风的真正实力。他们一大群人随便拉出来,哪个不是威震殊俗的一流高手,可这人贴近自然的气势也太过邪门,诡异到似乎可以直捣人的心灵,端的可怕。怎想烈瑕还是没有找到出手的时机。 暗皱了一下眉头,许开山将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按到烈瑕背后,助他疗伤,真气流转间,愁肠也是百转千回,暗自寻思退路。此时他有些后悔上了这船了。以他的武功,这时竟完全没有信心应付凌风,不是出手与之为敌,而是连组织众人的勇气也没有!这是他纵横大漠数十年来头次遇上的事情。 莎芳忍不住轻哼,恰瞥见烈瑕的惨象,心情竟出奇地大佳,这色鬼平时装的乖巧,其实没少打自己主意,但碍于这家伙有用武之地,没空对付他,还好有主人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咦,主人…… 她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慌乱,突然间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电流在她的身子里游荡,让她越来越难受,几乎要受不了呻吟出来! 正把牙关紧咬,克制自己时,只听赵德言问道:“你是阴后的高徒婠婠吧?” 婠婠点头道:“不错。先师生前留有遗训,我阴癸派全派上下以邪帝大人马首是瞻。反观魔帅你,怎么与异域的邪教勾结在一起了?没来由的丢了我圣门的脸面。” 两个胡女大怒,在这美艳女子面前她们心境大乱,登时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从这方面可看出她们对汉语的掌握程度绝不下于寻常市井泼妇。 这一串国骂,像机关枪一样连绵不绝,众人都感到新鲜,连婠婠这个当事人也是饶有兴致地瞅着,不以为意。 许开山汗颜无地,大是尴尬,可他身为一教之主,怎可因此责罚属下,不好开口,只能示意制止。他城府深沉,又知中土门派一向看不起他们,其观念非百年时间不可改变,浑不在意。 二女听命,但仍是忿忿不休,冷静下来后诧异莎芳竟没有任何反应,见她身子轻颤,只道也是愤怒所致,便没有言语。 这时,赵德言道:“众所周知,我圣门源于春秋战国时诸子百家,那时正当乱世,百家争鸣,各种学说,各种思想,各种理念都可以大胆的说出来,做出来。可是自秦汉以降,无论秦皇还是汉武都要行那愚民之策,禁锢人类思想,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罢黜百家,之后历朝历代,统治者为维持统治,诸子学说都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圣门因此形成。” “但圣门自成立之初就意味着为中原正统所不容,门中弟子终日东躲西藏,累累如丧家之犬,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圣门中人。在外人眼里,我们与异域的教派有什么两样儿?圣门海纳百川,兼容万物,我与大尊联手共图大事,有何不可?” 不待婠婠反驳,又道:“在我看来,什么中原异域之分,都是偏执之见。圣门虽以中土为基,但这几百年来吸纳的异族弟子还少了?不说他人,就是邪王石之轩、你那师尊祝玉妍,敢说没有异族血统?” 婠婠默然,不可否认,且不谈魔门本来就离经叛道,所求所谋都只是强大的武力与权力,投靠外族也不在乎什么汉奸之说,赵德言本身就没有民族观念,经过五胡乱华后天底下还有几人敢说是纯种汉人,纯种胡人,所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隋文帝杨坚当年也有鲜卑姓氏普六茹,后来才改回汉姓,这可能有为方便统治中原的原因。其时北方经过两百年的纷火战乱,民族融合已接近完成,鲜卑与汉族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这些人久习汉化,说汉语,用汉字,学汉礼,早把自己当成汉人的一份子,不过南方以宋缺为代表的某些人不承认罢了。而北地的汉人穿胡服,习胡俗的也不在少数。各种文化思想交融,互相影响,武道昌盛,又礼乐崩坏。 另外,多数魔门中人愤世嫉俗、凶狠残暴不假,但也有所谓正统正道逼的成分。几百年过去了,降妖除魔的理念早被刻在每个正道弟子的骨子里,对上魔门时的鄙视、厌恶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本能反应。这让每个魔门弟子感慨不满,什么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跟正常人一样? 不论是婠婠、白清儿,还是祝玉妍、石之轩,别看外表上骄傲,一点也不介意旁人看法,其实内心还是极在乎的。尤其是石之轩,在与宁道奇交锋败北之后,化名裴矩入朝,安抚西域,建立功勋,其中不乏向妻子碧秀心,向她的师门慈航静斋证明自己的因素。 而此时的凌风把一切都看淡了,什么种族,什么国家,在天道之下算得了什么,转眼即是灰尘,没有任何永恒的价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与蝼蚁又有何分别? 只有身体内不住涌现的元气及不断转换的真元让他感到个人的力量似乎是可以无限提升的,一丝喜悦与恬适直浸他的心头。 人,在宇宙中是多么渺小,可是,神呢?移山填海,兴云布雨,毁天灭地,摘星换斗,不过举手投足、弹指一挥间。 或许,永恒不再只是传说。 ****************************** ps:近期还有事忙,先更上一章。 另:据悉,王晶要翻拍《大唐》。在网上公布的剧本我看了十集,还看不出好坏来。方力申饰徐子陵,陈国坤饰寇仲,应采儿饰李秀宁,朱茵饰傅君婥。尚未发现其他消息。 比较期待张大胡子的一百六十集。 第227章 大明尊教 凌风此刻身体正处于一个极奇异的状态,他的元神并没有进入意识空间,但洪荒世界的元气却源源不断地充盈于他的四肢百窍,顺着经脉流转后迅速转化为真元。而且,这真元大有玄机。 原来自修真元以来,《长生诀》他只运转过水诀与木诀,所成真元有青黑两种颜色,而由本来周身庞大真气压缩液化成的真元可是无色,自然也没有属性。现在生成的真元不管怎么在经脉中搬运周天,竟全是这类,让凌风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凌风的丹田里无色真元的阵营大大增加,不过多时所积蓄的储量就远远超过以前所有真元数倍,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抵得上数月苦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并且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大机缘。 正因为体内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凌风这才会对赵德言一行人冷眼旁观,甘心忍让。否则以他的性子,决没有与他们见面的兴趣。 这一刻,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荒诞的感觉,好像眼前这些人都只是虚幻的事物,而他开辟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区区一天内力量的增幅竟远强于过去一年苦修,给予他如此强烈的错觉。 若要认真说起来,凌风他觉得自己能够到达这里,拜独孤求败为师,练就超凡卓绝的武功,拥有这么多红颜知己,本身就是场不真实的梦境。他甚至时常惶恐,不知道这梦何时就会突然醒来,他努力拼搏的一切都会变成空虚。 忽然间凌风的记忆有如惊雷闪电般划过脑海,他想到了傅君婥,想到了宋月媛,想到了单美仙与沈落雁,他发现男女之间的事情何等微妙,他们本不相识,却总是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相遇,然后将自己的一生一世毫无保留地托负给对方,仿佛上天真的有一双命运之手,你若有情,纵是相隔万里,甚至隔着千年万年,终有相会之期;你若无情,纵是相距咫尺,也如陌路行人。 这时他恍惚地想,真与幻、虚与实之间是否有差别,这个命题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像阴阳#水火生死一样都是自然存在的现象,自己何苦执着? 意识到这点,凌风心中闪过一丝明悟,灵台顿时一片澄澈,像是突破积累已久的壁障,一瞬间精神力如吃了春药般暴涨起来,自然散发的领域竟扩展至方圆十里,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如明镜一样映入他的思感,尤其是这两艘船上每个人最细微的体液流动、毛孔舒张,都难逃他的灵觉。 凌风大喜之下,嘴角也不禁然飘出一丝笑意。 这一笑不打紧,他却不知,方才赵德言侃侃而谈,说得婠婠哑口无言,正在得意,留心观察他的反应,不想有此一笑,心里蓦地打个突,浑身上下涌起一种像给人彻底监控的不适,还有一种对方不可匹敌的无以名状的挫败感,立生颓废之意,强笑道:“邪帝以为如何?” 婠婠眼中闪过一缕异色,手上为凌风按摩的动作不减,轻重适宜合度,而凌风仍是斜靠在卧椅上,一副大咧咧的模样,换作其他人决不敢像他这般大意,因为这里每个人都非善茬,一旦齐心协力骤起发难,以这种姿势恐怕任谁都难逃一死。 众人心里不爽,却不得不服其胆量。他们内心里最多只把凌风摆在与三大宗师相类的地步,虽是高山仰止,却难窥其真正实力。但自进厅起,被凌风刻意营造的气场环境下,每个人都气馁不安,谁敢冒险合击? 凌风示意诸人落座,赵德言、辟尘与许开山、莎芳犹豫片晌后坐到对面,其余各人依旧寻隙站着,但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凌风,聆听高论。床榻上李秀宁却慵懒地打个哈欠,似是全然不感兴趣。 凌风道:“近来,我对大明尊教也有所涉猎,无非是照搬摩尼教的教义,若以平常心论之,其实与我中土门派思想并无多少冲突之处。不过,要拯救世人可取,只是其中一味宣传末劫思想,未免有些扯淡。天道高悬,天机难测,岂是我辈可以揣摩的?” 所谓末劫思想,是指其教典中所说,明王(大明尊)及其光明王国的诸神在初际后期与中际时期同魔王率领的黑暗王国群魔不断斗争,终在中际末期大获全胜,世界毁灭,明王将人类带回光明王国。 这点凌风自然看不惯,天地万物自然不可能永恒不朽,但这个潮流就像有生必有死一样是不可改变的。世界纵有末日,也不知是几百万年以后的事情了,用得着靠这点来糊弄愚昧的教徒么? 自与莎芳精神双修后,他就完全吸收了她的思想精华,对大明尊教的了解不下于任何人,知道原著中所说它是由波斯明教传入回纥后与某一邪恶教派混一而成只是跋锋寒的一家之言。 摩尼教是公元三世纪在波斯兴起的一种宗教,因其创始人为摩尼而得名。所谓明教、明尊教、二尊教、末尼教、牟尼教等,都是她的别称,译名不同罢了。该教在拜火教的理论基础上,吸收了基督教、诺斯替教和佛教等教义思想而形成自己的信仰,其主要思想是世上光明与黑暗斗争的二元论。 大约五十年前,魔王哲罗从波斯总教偷走秘典《娑布**》,叛逃出境,一路到了西域回纥,在当地开宗立派,生根发芽,即为大明尊教,他的弟子或者再传弟子便是眼前的大尊许开山,但由于当时回纥为萨满教统治,所以影响不大。 总教的光明使者拉摩追杀而来,可惜失败了,他的传人也就是玲珑娇的母亲被追杀灭族,逃往中原,得到王世充的庇佑才侥幸活命。后来她母亲潜回西域,在龟兹国嫁人生女,临终前留下遗愿,除要找回五彩石外,就是回中原报恩,结果不巧地被莎芳发现,并误以为她持有五彩石,这才有了遇上凌风一事。 这时公认的西域三大教派都是源于波斯,即拜火教、摩尼教、景教(基督教聂斯脱利派)。目前大明尊教势力见涨,但也仅限于西域以回纥为中心的有限几个国家,如龟兹、吐鲁番等国都有摩尼教,与大明尊教一体同尊,却不是一路。外人不明原由,教派不同的名称又仅限于汉语的不同译法,自然把二者归为一教。他们内部虽斥对方为异端,倒也不交涉辨别,只是不相往来罢了。 凌风通读原著,但一直对大明尊教一档子事情搞不清楚,因为书中关于教派的来历都是通过师妃暄、跋锋寒、美艳夫人、烈瑕等他人口述,每个人的话都不可避免地带有浓厚的主观色彩,所以理不清头绪。现在念头通达,对这一切重新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不过,他仍有一点不大明白,那就是五彩石之谜。据美艳夫人所说,五彩石是波斯总教立教的象征,原名“黑根尼勒”,意思是‘光明之石’,被拉摩带到大草原后,辗转流离,由靺鞨至契丹,再到她的手中。 且不说大明尊教现在尚不知五彩石在美艳那里,那拉摩吃饱了撑的要把五彩石带到身上?根据莎芳的信息,五彩石一向是总教圣女保管的,与光明使者无关。拉摩总不可能是个女子,一人身兼两职吧?莫非五彩石除了象征意义外,还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用处? 尚在困惑时,却见大尊许开山目露锐光,终于开口说道:“明会主此言差矣,我大明尊教源于波斯‘祖尊’摩尼创的《二宗三际论》,讲的是明暗对待的两种终极力量,修持之法是通过这两种敌对的力量,由明转暗,从暗归明,只有通过明暗的斗争,始能还原太初天地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在的平衡情况。世界终将毁灭,这是定数。唯有明王才能引导世人回归光明王国,让每个信徒都能享有永生、安乐。” 大明尊教几人眼中都是坚定不移的神色,就连品性最劣的烈瑕也不例外。其余诸人均面面相觑,觉得好笑,略一思转,亦复骇然。 宗教宣传的信仰之力真教人不敢想象,慈航静斋如此,净念禅院如此,这个大明尊教更是如此。怪不得佛教东传以来,最近于南北朝兴盛的数百年,逐渐成为历代统治者又爱又恨的工具,爱是其教义可帮助朝廷巩固政权,恨则是除盅祸人心外,不事生产,对国家经济造成巨大的损失。 凌风摇头笑道:“天地万物,有生有灭,这是自然常理。但没必要因为可能有一天会死就皈依尔等宗教。” 佛教也有世界湮灭的说法。佛教认为,世界从形成到毁坏为一大劫,经历“成、住、坏、空”四个阶段,周而复始。在“住劫”的后期,众生行为邪僻,寿命减少,便陆续发生饥馑、疾疫和刀兵等灾祸,称为“小三灾”。到了“坏劫”之末,则发生更为可怕的火灾、水灾和风灾,称为“大三灾”。最后的风灾,把世界吹得荡然无存,从而进入“空劫”。 事实上基督教、伊斯兰教在这方面都差不多,无外乎众生皆苦,神要救世,信者可在末世审判时得到救赎。许多邪教招收教众也是用这种方法,不过他们相当极端,灭世时间缩短至最近几年,世人愚昧,争相入教,当然收获甚丰,赚得盆满钵满后撒手走人。 因为死并不可怕,如果真的人死如灯灭,两腿一蹬,一切皆空,那有什么好害怕的?怕就怕死后不得安宁,不入轮回,无法超生。想想吧,在官府的牢房里受上几天罪一般人都捱不过,要是永远继续下去,那该是怎样一幅可怕的情景啊! 用人类对死后的恐惧来诱人入教,这是凌风最为反感的。何况要紧的是他并不确信这些所谓大神佛陀的存在。当然,根本原因是他幼时曾给一幅灭世图吓得彻夜难眠,惶恐无依。这个可笑的缘由他自是难以宣诸于口。 凌风又道:“你们想要传教,我是没有意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正是昌盛繁荣文化思想的手段。只要贵教有本事,就是把整个中原变成你们的道场都没问题。” 以他如今的境界,岂会在意所谓的教派之争。何况,他也不是天下共主,又怎能做的了天下的主? 婠婠的小手微微一顿,又回复自然,心里打起了小九九。道统争执是魔道释三家几百年来争斗的根源所在,每家每派都为能将本门思想占领天下的土壤而奋斗,门中弟子在信念上的坚持不是凌风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婠婠这种魔门的天级弟子。 许开山嘿了一声,没有说话。两个胡女用回纥语轻轻嘟囔了几句,被莎芳用凌厉的眼神一扫,讪讪作罢。 赵德言这才缓过神来,争论这些完全没有意义。目前最主要是弄清楚凌风的立场,确定他是否知道《战神图录》的消息。他干咳一下,说道:“明兄,今日阁下光临,不知有何见教?”眼神却不自觉地盯向躲在凌风背后的杨侑。 小家伙见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在凌风面前都噤若寒蝉,低声下气,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紧张,一点也不示弱地反盯了回去,还翻个可爱的白眼,再吐吐舌头,无声地做个鬼脸,把赵德言气的够呛。 凌风甫一直起身子,赵德言双方人马均是神色骤紧,怕他暴起伤人,那样相信在场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不想他只是站了起来,把杨侑拽了身前,拍了拍他肩头,哈哈一笑道:“没什么,这位小朋友算是我的侄子,在城中失了踪,没想到会给几位救下,明某在此代内子谢过啦!” 有时候凌风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许多事情都办不好,尤其是这回在大兴城处处碰壁,对杨公宝库如何运回江南一筹莫展,又被李玄霸、尊主等人耍的团团转。其实他又何苦烦恼,人无完人,上天对他已经很是恩赐了,以他出色的习武天赋与绝佳的际遇,足使天下无人敢小觑于他。 就像现在,全场的气氛都被他牢牢把握,且所有人都认定一切是理所应当的。拳头大的就是真理,在任何社会、任何种族、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赵德言与辟尘当然知道他的“内子”是指小公主杨若惜,莎芳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黯然。婠婠与李秀宁也不例外,隔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种复杂难明的味道。可大明尊教其余众人就不明所以了,杨侑有些莫名其妙,捏捏小鼻子,暗自寻思。 赵德言霍地起立,脸色一冷,道:“明兄不是开玩笑吧?” 在凌风积威之下,他本存心结好,不愿得罪,但眼见秘籍易手,岂会甘心,所以这时也决意撕破脸了。 需知习武之人绝不肯放过丝毫突破的机会,在他们眼里,个人武力的提升比什么家族荣辱利益要重要的多。如独孤阀竟然弃洛阳局势于不顾,把阀内高手尽数调往江都,不外乎是为了《战神图录》,这在世人看来是无法想象的。 赵德言既已表明态度,大明尊教一行人也只好纷纷掣出兵刃,拉开距离,准备出手,只有莎芳有些犹豫,但还是把逍遥拆慢慢捏到手里,烈瑕奇怪地瞥过,用舌头舔了圈嘴唇。 婠婠甜甜笑道:“我家少爷金口玉言,当然不会开玩笑啦!细算起来,婠儿见少爷杀人可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今趟能再睹风采,人家真是好期待啊!”说罢赤足轻点,飘往后方床榻。 杨侑小脸早给吓得顿无血色,他对凌风再怎么有信心,见敌人人多势众,总有些惧意,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忽地眼前一晃,身体被移到凌风后方三丈处,不禁散去惊骇,眼睛里满是兴奋与崇拜。 凌风负手而立,也有几分跃跃欲试地欣然道:“来吧!” 一场或许算不得大战的战斗即将爆发。 ********** ps:很是奇怪,起点那边更新的章节无法显示,连推荐票似乎也不可以投了。难道老纪遭河蟹了? 第228章 手印翻天 凌风的心神提升至古井无波的状态,心灵澄澈空明,天地在一刹那变得圆满起来。 以他此刻的状态,一切均了然于心,超乎听觉、触觉、视觉的灵应,让他一丝不漏地捕捉到周遭所有的人事变化。加上他体内强横至极点的真元,谁配作他的对手? 神动意到,体随心行。这种浑身充满力量、可以掌控世间万物的动人感觉实难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数丈外的赵德言眉头大皱,嘴角露出苦涩的表情,沉声道:“明兄真的要与我们一较高下么?” 不知不觉间他们在气势上已经居于绝对的下方,因为他这话便是要一群人对付凌风一个! 偏偏他们一行十一人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每个人下意识里早把江湖上公平对决忘的一干二净。这也是认定单打独斗绝非凌风对手的缘故了。 凌风点头道:“既然诸位不给明某面子,那么明某当然要讨回场子,手底下见个真章!请!” 淡漠的目光扫过众人,令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升腾起一股猛烈的危机感,无不心神凛然,遍生寒意,全身都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凌风的神情悠闲自在,浑身却散发出一股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君临三界的神帝,忽然现身人间。 许开山踏前一步,双目闪起前所未见的光芒,大喝道:“明兄,得罪了!”却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旨在消去凌风陡然暴发,施加在众人身上的巨大压力,可惜徒劳无功。 凌风浑不介意,仍是如俯瞰众生的模样,淡然笑道:“好说。几位打算怎么动手?” 大明尊教的水姹女娇叱道:“废话,当然是一齐动手了。” 许开山、赵德言等人都是老脸一红,真是太丢人了,枉他们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心里想是一回事,任人说出来挑明又是一回事,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辟尘把拂尘一扬,自觉地站到一角,他伤势未愈,上阵的话徒然自取其辱罢了。 当然,在他眼里,他们这方除赵德言与许开山、莎芳勉强可与凌风一争高下外,其余都是累赘。他们方经历久战,未死已是侥幸,真气的恢复速度明显无法与那三人相提并论。这点他却难公之于口。 幸好许开山也料到这种状况,道:“你三人退下。我与善母、赵兄一道领教明会主高招!” 烈瑕立即领命,水火二女小嘴一撅,不忿之色流于表面。四个突厥武士亦是闻言一震,投目向赵德言,见其默许后,才不甘退后,但心里莫名地有种难言的放松,都暗中惭愧不已。 厅内一刹那间寂静地落针可闻,肃杀迫人的气氛浸染到每个人的骨子里。 所有人都为在场四大高手留下足够的空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向中央,除对己方人员担忧外,都有种无以名状的兴奋。这种级别的战斗可不是常见的,今能亲眼目睹,对日后武道修为进境的益处不言而喻。 凌风功参造化,名动九重,对面三人均不敢轻视,同时晋入无悲无喜、明月当空的空灵境界,呈三角阵势站立,面露凝重神色。 凌风心里却不由轻叹,见莎芳在短暂犹豫后毅然加入对面阵营,对他杀机迭起,他自然清楚个中缘由,只有他死,她才能得到解脱,不然今生今世都难逃他的手心。毕竟他把她当作自家女人,这时要辣手摧花,于心不忍。 正沉思间,赵德言举手道:“明兄不打算用兵器吗?” 余人均暗骂他无耻,自明宗越出道以来从未用过兵器,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了他与风清扬同为一人,仍然熟悉其禀性,素来空手应敌,最拿手的武功可不是剑法。 凌风不以为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摇头道:“自然不用。” 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赵德言突然大喝道:“动手!” 两道黑黝黝幼加尾指的钢,从他的左、右袖内毒蛇般钻出,子头是菱形尖锥,疾如流星的向凌风戳来,阴损毒辣至极点。 这对奇门兵器在魔门与西域均名震一时,名为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给他以特别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凌风不用兵器,已使他的这种优势失去不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赵德言是想在凌风促不及妨下,占尽先手之利! 这时众人才明白,原来都低估了这家伙的无耻指数,他这句问话竟是为偷袭所作的注脚。虽然鄙视这厮,但站在他的角度上一想,又觉得无可厚非。若他们知道宁道奇在与凌风对决时也曾耍过类似的花招,定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看法。 同一时间,莎芳的逍遥拆与许开山的拳亦宣示战局的开始! 眼看菱枪照着面门电射而来,凌风眼中没有半分异色,因为三人出手的时机方位完全在他无孔不入的精神感知之下。 以他现在的敏感,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眼睛,上到天空,下到地下,四面八方无一不察觉,不洞彻,前面的打击和后面的打击对于他来说根本相差不多,在他面前也没有偷袭一说。连数里外蚂蚁的爬行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没有什么偷袭是他感觉不到的! 从这方面讲,他比之石之轩的不死印法还要出色,因为不死印法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可以与敌人交锋时把握到对手体内真气流动,继而掌控对手每一步可能的动作,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他却连对手的身体也不需接触就可做到这点,他的精神境界与敌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料敌机先在对决中是何等重要,基本上要占决定胜负因素的一半以上,所以双方的这场比斗完全不公平,凌风有欺负人的嫌疑。 凛冽的战意先赵德言的菱枪一步攻至,凌风丝毫不受影响,好整以暇地道:“枪是好枪,可惜使的人差了点。” 语音才落,他像魔法变幻般跨过数丈距离,移到枪锋外半丈许处,右拳击出。 场外大哗,没有一人可以看清他的身影究竟是如何移动的。 因为围观众人除小孩杨侑外无一不是高手,以他们的体能要陡然之间爆发,瞬移上十几丈当然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凌风的移动分明不合乎物理常理,竟然没有留下残影,比之缩地成寸还令人意外,视觉上更让人感到突兀。 场中另两位当事人又是一番味道,莎芳与许开山配合无间,一个攻凌风左路,一个攻凌风右路,均拟定在凌风的身前三尺处再随机应变,谁知凌风身形移动太过诡异,使他们的气机感应完全失去应有的作用,全盘打乱出手的计划。 然而,他们的身子已经在半空中,距凌风只有四步之遥,不用一眨眼的工夫就会撞到一起,这份郁闷像坛陈年的老酒灌入肺腑后立即流遍了四肢百骸,飘飘然空落之极。慌忙之下,只得变招,与凌风提前硬拼一记。 他们三人虽然发动进攻,但阵形不乱,互为犄角,彼此的武功可以互补互惠,进可攻,退可守,端的厉害。正是武林中最为常见的“天地人”三才阵,暗含宇宙间最朴实的至理,简单而难破。 哪想下一刻都是大骇地发觉,凌风这轻描淡写的一拳,既无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气劲,可是三人却感到所有攻击路线全给拳势封死。 不但封锁了他们进攻闪避的所有路线,更将三人易守易攻的三角阵势圈入拳力范围,这看似简单的--拳,竟把三角阵的攻防能力完全瘫痪,落得被个个击破的下场,只余后撤一途。 三人心神震撼,刚想转气后撤,异变突起,凌风五指张开,仅是随随便便地在虚空中一握,闪电交击,风雷缠绕,无穷无尽的力量都在他的手掌中心流转,三人竟猛然觉得凌风握住的是整个天地的力量。 接着,面前的空间开始塌陷,三人都生出身不由主要向前扑跌过去的可怕感觉。 忽然间,后撤变得再无可能! 如此情境之下,必然是赵德言先面临凌风的雷霆一击,然后才轮到许开山与莎芳。 赵德言不愧是枭雄本色,出尽浑身解数,竟收菱枪入袖,一掌拍出,迫凌风硬拼内功。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正是赵德言毕生魔功的精华所在。把敌手完全紧锁笼罩,五指箕张,似缓似快,拙中见巧,变化无穷,乃赵德言压箱底的本领归魂十八爪的起手式----朱雀拒。所谓“朱雀不垂者拒,如山高昂,头不垂伏,如不肯受人之葬而拒之”也。 但凡比武打斗时,除初入江湖的雏儿外,几乎都会避免陷入对拼内功的局面。 一来,若非有巨大的功力差距,双方全力攻内劲入对手体内,凶险处不亚于走火入魔。二来,这样必会落得一方不死不休,不符合比武会友的宗旨。三来,很容易把内力耗尽,损及真元,一旦真元受损,恢复起来太过困难,稍有不慎数十年苦修便会就此报废。四来,拼招式时击杀对手机会多多,方便轻松,谁会舍易求难? 赵德言此举可谓无奈之作。这招原是用来对付石之轩的,用这招缠住对方,使其一时半会儿不能摆脱,如此他未必没有战胜的机会,不想用在了凌风的头上。 在赵德言这时想来,与凌风对决内力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别说凭他数十年深厚的魔功要击败打娘胎开始练功也最多不过二十年工夫的凌风根本不会有什么悬念,即便不敌,他身后还有莎芳与许开山两个实力可观的帮手,胜利并非难事。越想越靠谱,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人才啊! 凌风看穿了赵德言的用意,不由暗笑,以他体内真元的强大破坏力,还敢与他拼内力,那不是找死吗?却也不愿顺他的意,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复杂难明的弧线,高举过顶,似是结了一个手印! 当他的双手在达到了头顶上的最高点的那一刻,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的手掌翻了过来!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在场每个人都直观地感受到厅内陡然又出现了一片天,一片青灰色的天! 这一片天刚刚出现的时候,只不过仅有凌风一只手掌大,但是随着他的手翻下来的幅度,这一片天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放大着,当他的手终于完全的翻过来之时,这一片天已经大到了方圆十丈的地步。 没有人知道这一片天是如何形成的,当他们发觉有异时,头顶上已经多了这样充满了无穷威压的一片天。 十丈之内,顿时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风雨雷电,跳跃不息,仿佛是世界末日到来,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所有人的脑袋都略略发晕,只觉眼前一黑,好似一座大山要压下来一般。 呼啸的烈风平地而起,狂卷而至,劲气瞬间划破他们的头皮,不知谁叫一声,外围众人都慌乱地迅速后退,床榻上婠婠与李秀宁也不自觉地后仰,忙运功抵抗,水火两姹女与杨侑更是尖叫不休。 场中赵德言心神悸动,一颗心似火烧冰浇一般,眼看着这一片天整个儿压了下来,他却无能为力。什么招式内力全然没了用处,四肢发软,全身的劲道不知散到了哪里了,唯一能做的似乎唯有闭目等死。 许开山与莎芳亦莫不如是,懊悔、恐惧、悲愤等等各种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万般滋味无不尝遍,这时候想要换气后退已经没有可能了! 肝胆欲裂,神经崩溃,三人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斗志,在空中奇迹般停顿了身形,惨叫之后,均喷出一蓬血雾,轰的一声重重跌跪在地面上,木板破碎,翻卷狂积,居然生生砸出三个坑来,差点贯穿与下层的空间。 众人惊颤的当儿,只等着那片天落下,把几人砸成肉泥,尸骨无存,怎知倏然间天朗气清,室内又恢复光明,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大家产生的幻象。 但没有人会这么想,君不见赵德言三人仍是狼狈倒在地上,均无了风雅之色,面上恐慌依然无法掠去。其中许开山本人的黑色面罩更是被震得粉碎,化为片片蝴蝶在空中飞舞,现出他昂藏英武的容貌,看去只有三十来岁,鼻子较中原人稍长,这时噙着苦涩,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只出一招,三人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逼到如此境界,这种滋味,简直连想都没有想到过,旁人更是看得呆了。赵德言、许开山、莎芳皆是当世绝顶高手,众人本以为他们即使不敌,三人联手也仍有一战之力,谁能料到与凌风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好可怕的手印!怪不得今晨能够与李玄霸引得天象大变,这种似乎代表了整个天地的力量有谁能抵挡? 看着不远处身上犹在澎湃着强大气息的凌风,所有人的灵魂都是一阵颤抖。此时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真神,无所不能,无不可为! 凌风收手后真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换作旁人断然无法使出这么强的一招,因为除了他,天底下还有谁体内能有一片天?就算能使出,又有谁能放又能收? 这手印蕴含精湛的水木二力,方寸之间自成天地,威力究竟强到何种地步,他也有心瞧上一瞧,但这时战场不在广阔的平原上,真的全力发出的话,这艘船怕是要报废了,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当然,最要紧的原因是招到半途,他发现体内真元消耗之巨,实非他可以忍受,若待这一招使完,体内真元势必贼去楼空。此刻大敌当前,随时随地会有危险发生,他自不会轻易陷于不利的境地。 “嗯,这招叫个什么名字好呢?”凌风思忖片刻,想到了广成子,便有了主意。 翻天覆地,是为翻天印! 第229章 长生不老 今日一战,只有短短几瞬,但凌风造成的声势骇然,不啻山崩地裂,直接打得赵德言一行锐气全消,凌风无可匹敌宛若魔神的姿态深深烙入每个人的心里,再也没有可能拂去。 赵德言费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咬着牙道:“今日赵某认栽,全凭邪帝大人处置。” 他这时仍称凌风为邪帝,自然流露着讨饶之意,希望凌风念在同门之情,能够枉开一面。这也是凌风的赫赫凶名所致,需知凌风虽然性子偏软,但杀伐决断可一点都不含糊。 其实像他们这些魔门高层,多数心里认定凌风不是邪帝,估计最多是从哪里侥幸学到道心种魔大#法。这个思维有几分自欺欺人的味道,因为若非邪极宗派内门徒,谁也不敢断定向雨田在三十年前走火入魔身死,那么现在凌风练得神通,成为向雨田关门弟子的可能性极大。说到底,他们还是潜意识地回避向雨田这个老怪物仍在人间的可怕可能。 凌风哈哈一笑,却不说话,目光投向许开山与莎芳二人。 许开山给他看得寒毛直竖,心知若不服软,定难逃一死。他毫不怀疑方才凌风那一掌真的落下来,别说他小命不保,就是整艘船也要给砸个大大窟窿。想到片刻前如果对方一个不小心,现在他定是个化为一滩烂泥的下场,寒意更是自脊椎骨直下,透心凉,连打几个哆嗦。什么王图霸业,弘扬教法,似乎太遥远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莎芳已强撑着爬了几步,挡在他面前道:“姓明的,你要杀就杀我,求你放过大尊。” 许开山一阵感动,果然板荡识贤臣,患难见真情,以他的铁石心肠,眼角亦不由蒙上一层雾气。他咳下一口血道:“善母你何必如此?要死当然是本尊代你等死,只有你们活下去,圣教才有希望。” 厅角大明尊教三人这才回过神来,水火二女早是面如土色,慌忙伏在地上道:“求明会主宽恕我教不敬之罪。” 她们虽非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但自修习教中心法后,一水一火,不能相融却奇异地有种心意相通的功效,此时竟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句话来,着实让在场众人惊诧。 烈瑕暗骂一声,拱手道:“明会主技高一筹,敝教认输,还望手下留情。” 他心机深沉,料定凌风没有杀意,却慑于凌风一招惊天动地的威力,一时未察,失了向大尊显示忠诚的最佳时机。他武功在教内只逊于许开山与莎芳二人,可惜囿于地位,教中经典《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略窥个皮毛,不得全篇,一直引为撼事,现在当然不希望持有这套经典记忆的两人死去。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古怪之色,微笑道:“本座非是嗜杀之人。” 一行人腹诽之际均是大喜,只听他又道:“不过----”这个转折让他们心中又是突地一紧,像给提到嗓子眼,“杨小兄弟的事情……” 众人如一块大石落地,齐齐舒了一口气,连几个突厥汉子也不例外,发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这种任人宰割、提心吊胆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不是他们没有骨气,实在是对方太过恐怖,简直是非人的存在,人家又没说真要杀他们,犯得着为什么劳什子尊严把命赔上吗?人不畏死,就怕死的没有价值。 “我们自无不允的道理。” 赵德言赶忙接口,刚说罢又有些后悔了,不是他不愿答应了,眼下这种情况不答应还能怎样?而是觉得自己这样子像极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没有一点前辈高手的风范,尤其是在属下面前形象全毁,顿有种虎落平阳的感觉。 回想半月前自己率领着大军南下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一心想着争夺魔门第一高手的宝座,现在觉得那是多么可笑。之前抢夺圣舍利时他与石之轩短暂交手,受挫不敌后以为不过是给对方乘隙得手,自己未尝没有胜算,仍然没有失去信心,可今次惨败,他只感到满腔的颓废。 看着身形并不高大却给人浩瀚若江海的凌风,思及对方年纪,他又想到李阀那个妖孽李玄霸,十分的心灰意冷,莫不是自己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如今的世界,已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后生可畏! 那边厢杨侑喜上眉梢,眼睛死死地盯向前面凌风的背影,狂冒着满天的星星,颗颗都洋溢着崇拜之意。 他身为代王,坐镇一方,虽有重臣辅佐,实权不大,但也是养尊处优,见识不凡,可如今亲眼目睹这等超脱世俗的力量,心底的激荡不亚于任何人。纵是权势滔天,在这种绝对力量面前亦不过土鸡瓦狗尔,功名利碌都是浮云啊,只有这才是真实的。 “我若有这等功夫,谁敢欺负我?”这却是他想到今晨给掳后一直受的不公平待遇了。 小家伙打定主意,当即跑到场中凌风身前五尺外,在众人愕然中“砰砰砰”跪下以头抢地,磕了三个响头。 凌风讶道:“你这是何意?” 他有些懵了,要感谢救命之恩也不必这么客气吧?他虽来自后世,但十分清楚皇权的根深蒂固,皇族子弟受的良好教育使他们不会如常人一样临危时失了风度。 杨侑抬起头,头皮竟给他磕破了,额前一片血迹不仅没有破坏他俊美的脸蛋,反增几分英气,以他尚稚嫩的嗓音道:“我想拜先生你为师!” 凌风又一次听人称呼他为“先生”,心里忽然像给一只蚂蚁爬过,有几分异样的感触,啼笑皆非地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就想着拜我为师?” 杨侑道:“我只知道先生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绝顶高手!”眼神坚定,表示知道这一点就已足够。 其实他何曾见过什么真正的高手,皇宫大内有武艺高强的供奉不假,但哪个会在他面前施展全力动手?见到实战交锋也就今天两度,前面是他被掳到城东时大明尊教与赵德言一方短暂的对阵。但不可否认,凌风方才魔幻般的一手委实震撼心弦,教杨侑已经认定天下第一四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凌风莞尔,他哪有时间授他武功,有心拒绝,但用意念扫过杨侑身体时,心中一动,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在他所收徒弟中资质亦属上乘,就有几分见猎心喜,再思及争霸大业,暗想他日自有用处,便道:“也罢,本座就先传你一套功诀,他日你若能有小成,我就收你为徒。” 他是技多不压身,一身修为见识通天彻地,天底下估计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作师父了。 就以三大宗师来说,宁道奇没听说过收过徒弟,毕玄的大徒弟竟给初入先天的跋锋寒宰了,冤到极点,另两个徒弟也不咋的,早期出场看起来还行,其实都还没到入微境。剩下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倒是收了三个美貌的女徒,年纪越轻,资质越好,但成就也远及不上没有名师指点的双龙。 而凌风却大大不同,他初达宗师时就可以为一批徒弟量身打造功法,说出去实在惊世骇俗。 要知道武林中流传下来的内功心法多是历代先辈千锤百炼所得,后世子弟有几个敢胡乱篡改的?真气在经脉间运行,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即可能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也只有凌风敢随便指点修改,而且竟然没有出过差错。 换作其他人最多指点些武道经验,从未听人说过“你的真气应该这样走”之类的话,而凌风在收服海沙帮时可是为上千人改过,一点犹豫都没有,还是理所应当的模样。 在他看来,宗师就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大师”,创点心法不是很正常吗?至于后来他传给素素的《玉女心经》,自创的《排云掌》《三分归元气》,还有三十个女徒的功法就更变态了。自凌风收徒以来,短短几个月来,已经有不下十人进阶先天之境,若让毕玄知道定会喷血三升,甘拜下风。 凌风是想做就做的习性,于是把《长生阳诀》以精神之法传到杨侑脑海,这是他认为最适合小家伙体质的法门。当然,若是杨侑能练成就罢了,若是练不成,他也不会予以什么特殊照顾。 杨侑大喜过望,因凌风传功的神奇,心底更是仰慕,又是一个响头道:“徒儿谢过师尊!” 凌风轻轻一拂,无形的巨力便把他托起,道:“你且好生修炼。为师给你一个月时间。”言下之意,一个月后若还不能把阳诀练成,以后也无须再练,更不必拜他为师了。 杨侑忖道:“如果真有那种情况,我还有何脸面称你为师?”行礼唱诺道:“是,师尊!” 赵德言三人都在属下帮助下站了起来,在一旁静静看着凌风收徒,大气也不敢轻喘一下,对小杨侑不乏羡慕嫉妒,学无前后,达者为先,自己何时方能到达人家的境界呢?只能暗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实在强求不得。 一行人恭恭敬敬,纷纷道喜,搞的凌风莫名其妙。 他哪知道,旧时武林中尤重门户之分,所收弟子是宁缺勿滥。因为江湖中人每日在刀口上混日子,不可能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在这种大环境下,惹的仇家定然少不了。那么就需要有徒弟来充门面,代替师父迎接各种挑战,就算是武功再强的大宗师也不例外,毕竟随着年纪的增加,一个人的武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在巅峰状态吧。何况武功有成的高手,大多都想把自己的武道能够在这个世界弘扬下去,于是收徒是免不了的。 收徒是件大事,不能草率而为,多半要置酒席,宴宾客,把二者身份公之于世,不然师父教会了徒弟,徒弟不认账,反过来欺师灭祖怎么办?门户之见有时是必须的。 而凌风来自后世,那时武技没落,国术不昌,他个人更没有学过武术,拜过师父,来这里后碰上的独孤求败又是个思想开放的主,所以他教导徒弟时都是大大咧咧的。若真正算起来,除他收的四十多个入室弟子外,其他有近千人都受过他的好处,算作记名弟子都不会过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凌风收徒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徒弟们帮他打江山,加上他本身武功强的离谱,又还极为年轻,年轻的过分,他的徒弟死绝了他估计都死不了,所以根本不在乎哪个弟子敢背叛他。 凌风此时神功并未大成,可是体内流转的全是纯粹的真元,即使是那神秘尊主见了也会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他的大好机缘,别人几十年累死累活、日夜苦修,他在几个时辰内就轻松办到了。 而且他的武功由内而外,已臻至境,肉身强度丝毫不逊于洪荒猛兽,浑身上下充满了可怕的爆发力。 他能有此成就,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有他从虚空乱流中穿梭的独特经历外,之前李玄霸为了杀他,将全身功力击于丹田,可谓免费为他打通经脉,其中的益处是无法估量的。 从武学上讲,人身如宇宙,经脉如山川,丹田如江海,打通经脉就是把所有的河流都连接到一起,意念一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内力从丹田搬运过去。 一般经脉划分只有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其实除了这些外,还有许多细小的微不可察的经脉隐藏其中,这些经脉的作用错综复杂,连接着诸多窍穴,各种窍穴组合在一起元气震荡会产生许多不可思议的神通。而具体有怎样的神通,几近仙法,所谓的入微级焉能知晓?要想完全体悟,只怕得成为传说中的仙人才可以了。 另外,漫说大宗师,就是强如独孤求败那等地仙,也不可能把所有经脉完全打通。而凌风竟然能有此奇遇,可谓天下间大气运都集聚到他一个人身上了。从此之后,他体内最细微的经脉窍穴间都鼓荡着澎湃的元气,再没有什么病症可能感染,身体状况好的令人发指,常人因年纪增长而不断积累的体能衰老将不会出现他的身上。 真元增加,意味着寿命增加,可得长生。而肉身强健,则意味着机能不竭,可以不老。于是他的寿命将会无限期地延长,所以长生不老并非不可能! 何为不死之身,此之谓也! ************ ps:建个书友群93306779,愿意讨论的可以加入。 第230章 旖旎暧昧 在凌风的高压之下,赵德言只好吩咐办桌酒席,推茶送盏,以示赔罪。 凌风大咧咧地受了,喝过清茶,微笑道:“在下与诸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家没必要这副表情吧。” 席上有资格入座的除了凌风一行四人外,只有赵德言、辟尘、许开山与莎芳,其余人都下楼去了,底下一阵哄嚷,过了片晌就鸦雀无声了。但这几人都陪着笑脸,笑容假的让人受不了,在凌风动手前不敢举箸,以致本有胃口的李秀宁也不好意思独享美食了,心底暗中不悦。 莎芳直视凌风的眸神道:“不知明会主强留我们有何贵干?” 这也正是在场众人想问的,都很不解,对这些敌人,杀不杀,放又不放,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凌风呵呵一笑道:“明某别无他意,只是我想诸位都想知道那《战神图录》的下落吧,何不将贵教手中的地图拿出供大伙一观?” 赵德言眉头一锁,旋又舒展开来,辟尘顿是愕然,随后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喜色,婠婠与李秀宁都听凌风说过此事,也生出些许兴趣来,杨侑独自闭着眼睛,像在修行,不闻不问,莎芳则把目光投向许开山,显然只有他有那半张地图。 凌风把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也不用精神压迫许开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向他,且看他是否识相。 其实这个选择并不难做,形势比人强,许开山又能奈何,不过有点不爽罢了,心下恚怒,却无办法,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甘地交出。 在地图交到凌风手里前,莎芳美眸滴溜溜转了几转,轻叹道:“明会主何不让令徒把另半张图绘出,那样我想我们会有一个更为直接的印象。” 许开山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手中动作自然缓了刹那。 相较于凌风把图强抢去据为己有,若能让所有人都看上一看,当然更加划算。 杨侑得凌风传意,睁开眼道:“师父,徒儿也有兴趣看看背后的图是个什么模样。” 这幅地图已成他的催命符,凌风又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他身边,这个秘密能公之于众,对他自然有益无害。 辟尘插口道:“不如让贫道负责这拓印的工作吧。” 这等小事,以他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因为只有他武功受损,没有战斗力,不必让人担心会起异心,挺而走险地挟持人质逃跑。其实是他多虑了,自从见识了凌风的莫大威能后,此间这么多人哪个还敢冒犯? 凌风同意点头,暗中却在调理内息,恢复真元。 方才在他无所不在的精神感知下,早把两张图的模样聚至脑海,通过不同角度契合在一起,可惜发现图形似乎并不完整,好像还缺了一半,颇为失望。难道杨广那厮还留了一手?或者说剩下的地图可能在他儿子背上? 要说凌风对《战神图录》不动心,那肯定是骗人的,这在黄易异侠系列中占据相当重要地位的传奇功法即使不能修炼,但若不能亲眼目睹,也是平生一大撼事。只不过以他目前的修为已经看淡,不需要靠它来增长功力罢了。 相比于如毕玄远赴江都抢夺杨坚修炼的版本,他更有倾向于去惊雁宫战神殿欣赏原始遗刻。毕竟战神殿神秘莫测,极有可能是上古洪荒时流传下来的东西。 自见了广成子,冒名鸿钧道祖后,凌风隐隐有个野望,若在那个神佛满天飞的时代里能够真的开辟紫霄,**弘道,那该是多么牛叉的一件事…… 在辟尘与杨侑出门后,凌风拿起筷子,道:“大家请便。” 由于时间仓促,所以桌上置办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味道总体上讲还算不错,单论做工比之他本人也不逊色,心里甚至有几分好奇,想不到随便一艘供众人逃命的船上竟还带有这等高级厨子,杨文干这小子真tmd有情调啊。 当然,美中不足的是佐料不及后世丰富多彩,看来以后有必要去美洲大陆跑上一趟了。 本有心会会这位同道中人,交流交流厨艺方面的心得体会,转念一想就放弃了,难道吃到一只滋味还行的好蛋,就非要见那下蛋的母鸡不成?太俗了。他对美食一道可没有独孤求败般的热忱。 这是在船上另一间独立的大厅,专供会餐之用,众人环坐的是张大型的圆桌,凌风的两侧自然是两大美女,右首婠婠脸上泛起俏皮的一笑,夹了点菜用艳艳红唇轻轻吹了几下香风,慢慢送到凌风嘴边,嗲媚道:“少爷,请。” 凌风愕然张口咽下,这才感到一阵恶寒,丫的诱惑力真的太大了,事出无常即为妖,她安的什么心思? 全桌人都是瞠目以对,凌风纳闷归纳闷,佳人在畔的感觉是那么令人陶醉,心底暗爽,正要拿起身边的茶盏,左首的李秀宁已经端了起来,连香喷柔软的身子也一块凑过来,道:“大哥你喝口解解渴。” 凌风翻个白眼,婠婠这样做尚有可能有《战神图录》方面的因素,你也来添什么乱,吃什么醋?只得赏她这个面子,低头轻啜。 许开山与赵德言对视一眼,只得低下头下,眼不见心不烦。 凌风心里美滋滋的,哪想一只光滑柔嫩的脚丫竟按在他的小腿上,靠着趾尖的力量,慢慢沿着他的腿向上爬去,这种说不出的动人感觉顿时令他泛起丝丝的绮念,那小脚趾如同踩在他的心间,慢慢勾出他的心火。试问天下,有这样完美赤足的舍婠婠其谁? 那边莎芳的脸色一黯,化悲愤为食量,与赵德言、许开山一道埋头苦吃,不再管对面的三个狗男女。他们三人争斗了几个时辰,对体力、精力的消耗都是无比巨大的,又没有吸收日月精华补充营养的本事,早有了严重的饿觉。 李秀宁温柔地服侍,婠婠在旁用小脚轻轻爱抚,凌风左拥右抱,享尽艳福,大感人生若此夫复何求,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懒的再想,可见美人乡确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也。 正自开心,突然发现正游走于他腿侧的玉足似乎不再轻挠他,反多了几分煞气,用劲狠起来,他便忖道:“婠儿也太胡闹了,就算我英明神武,风流倜傥,让她春心荡漾,心如鹿撞,也没必要在这里就暗度陈仓地非礼我吧。” 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只能用“女人心,海底针”来解释。 李秀宁的脸颊上飞了两朵红云,却向对面的婠婠扬了扬眼角,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配着她眼睛的转动,让婠婠好气又好笑,刚才怎么没看出李阀三小姐还有如此天真活泼的一面? 原来李秀宁发觉凌风表情似有些不对,情知有异,视线一转就知究竟,像受到婠婠的挑战般,当下又举起纤巧的手腕,轻轻替凌风捶开大腿。 以她一向沉稳端庄的性情在平日是绝对做不出这等不顾廉耻的事的,但刚才刚刚见识了凌风威猛张扬的一面,彻底激发了她女儿家柔弱渴望受人保护的心理,一时心潮起伏,纷乱如麻,现在又发现了婠婠的小动作,一股无名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话说李三小姐在捶了两下后就有些后悔了…… 凌风的两条腿传来不同的感受,两个美人一个用脚,一个用手,力道不均,却同样诱人,心头暗喜道:“有竞争才有压力啊。可惜现在享受的是这两条破腿,完全达不到享受的至高境界,要是俺的第三条腿该多好----” 由此看来,凌风的心思不可谓不风骚#淫#荡。 婠婠见状,将一筷子菜肴含到嘴里,然后仰起,小舌轻轻一点,就要把那樱桃小口凑近凌风的嘴边,那表情那动作真是妩媚到极点,能让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心肝颤啊颤,相信世上君王看到这一幕,都会不爱江山爱美人。 凌风几乎呆了,苍天啊,大地啊,贫道不是在做梦吧。如果这是个梦,就让我做的再长点吧! 脚步声响起。 毫无疑问,来者是辟尘与杨侑二人。 门帘掀起。 杨侑沉稳迈进,辟尘落后半步,倒像个投靠王府的跟班。 凌风没有理会,在他脑中电闪雷鸣,**四溢,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婠婠的娇艳香唇的当儿,轰!满桌酒菜四溅,继而一道银光自下面冲天而起,将桌子劈作两半,直逼凌风而来。 这个突然的变故,直接引来杨侑与李秀宁的尖叫,辟尘脸色阴晴不定,心情复杂。 杀机漫厅,连从窗口洒进的阳光也在一瞬间变得沉郁浑浊! 赵德言、莎芳与许开山三人目中都掠过惊异之色,但仍凝坐不动,冷眼旁观。 以他们的立场,当然不会趁机向凌风献媚,表什么忠心。何况,来人能逃脱在场这许多高手的灵觉,无声无息潜伏,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他们何须自讨没趣? 当然,他们身为高手,自有高手的风范,根本无视桌上激溅的杂物。 武功到了先天境界,有真气护体就可以尘埃不染,更别说酒席上飞来的菜汁了。后世专门有套武功叫“沾衣十八跌”,就有这方面的奇效,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神功。 随着尘屑木碎汁水化为利箭激射,凌风眸神清澈,看得分明,真正的杀招乃是一把剑,一把凌风所熟识的剑,天罚! 苍生有罪,代天罚之! 来人如凌风般也是一身青色劲装,不过披散了头发,一时看不见庐山真貌。他的虎背熊腰、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脖颈以及一双特大的手掌,身体每一个部份分开来看都予人粗犷的感觉,可是揉合起来整体而观,却是健美匀称,有着灵巧矫逸的完美姿态。 这样凌厉的邪剑,这样完美的体魄,无不宣示他的身份----李玄霸! 原来在赵德言等人为凌风置办酒席的时候,李玄霸就在众人不知不觉间悄然藏于席下,这么个大活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凌风武功虽然大进,但在灵觉方面增长有限,又因使翻天印而精神极度消耗,一时没有回复过来,所以以李玄霸大宗师的实力,潜心隐藏,连他也不得不中招! 凌风面泛苦笑,他终于知道婠婠不是贸然犯了花痴,而是用她独特的方法察知有敌人潜身室内,又怕传音给对方发觉,因为以其似乎连凌风也可以瞒过的通天手段可推知其武功之高,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便脚底写字来通知他,不料太过香艳暧昧,让李秀宁误会,于是凌风更加误会,根本没在意…… 一招失算,却未必代表着满盘皆输。李玄霸怎么也不会料到短短几个时辰内,凌风会成长到一个让他终生只能仰望的层次! 李玄霸额间发丝飘舞,露出两只寒意凛然的眼睛,目光首次与凌风交遇,周围的虚空仿佛突然静止,嘈杂的喧嚣似乎自一个世界抽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般遥不可及。 在一个只有两人的世界里,他清楚地看到凌风的自信与对他的不屑。他愤怒了! 他生出一种感觉,这次靠着偷袭若仍不能击杀凌风,以后他将再没有胆量与之为敌了! 虚空之中,蓦地劲气狂卷。 一股强大的寒流扑面而至,使李秀宁的血液几乎凝固,全身真气散窜乱闯,呼吸困难,而婠婠咯咯娇笑,在第一时间抽身而退,向后飘飞,恍若风中精灵。 她们惊诧骇然,来人劲气如此强劲,实为生平所罕见,她们已经是这等感受,现在首当其冲的凌风又该当如何? 见识过凌风强大实力的二女对他的信心都有几分动摇了。 剑光转瞬即至,纵在这等绝对的劣势下,凌风心灵通透,平静宁和,无忧无惧,如同天上明月一般可照见一切变化玄虚,蓦地青衣劲气鼓荡,在周身环绕,旋转不休,似是一条灵活无比的游龙,袍袖舞动,迎头卷出,强大的劲气带起层层劲风,刮得人肌肤生疼。 衣冷如铁,其坚赛钢,轰然撞向李玄霸斩来的天罚剑。 嘭! 凌风的衣袖寸寸碎裂,漫随劲风翻飞,有若折翼的蝴蝶。 气劲激荡,巨大的响声震彻整厅,亦震散遮住阳光的阴霾,无论有无闭眼的人都直观感觉到这一瞬光线的夺目刺眼。 “这怎么可能?就算他领悟到真元的妙用,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完全掌握,而且看起来内力充盈,连绵不绝?” 李玄霸耸然动容,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顺着剑身传至他的身体,只感到手臂发麻,血气翻涌,几乎不能自持。 第一招结束,他的偷袭失败,意味着他的优势尽失。他失算在没想到凌风竟也恢复的这么快,一点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凌风右手搂起李秀宁的小蛮腰,轻轻一送,李秀宁有若飘羽般飞越三丈之外,这几下动作行云流水,便似曾经操作了上千百次一样。这种级别的战斗,极可能会殃及无辜。 既然李玄霸不知好歹,前来送死,他又怎会忍心不予成全呢! 他的战意如喷出地底的熔岩,以不可竭止之势疯涨爆发。 祝玉妍肉身的毁灭,就已注定凌风与李玄霸之间不死不休的结局。这股蓬勃的杀气,一直郁结在凌风胸口,有种锥心的疼痛,就算上天入地也无法消解,除非李玄霸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玄霸避而不战,在凌风安放李秀宁的一刹那,他穿窗而去。 窗外是奔腾的河水。 凌风笑了,笑的好冷,就像三九天的阳光。 他的身影亦散于虚无。 所有人第一时间都往窗口奔去。 ********** ps:王晶版《大唐》,吴庆哲饰李世民,郑晓东应该是宋师道的角色。 第231章 北斗七煞 越窗之后,李玄霸根本不需借力,如插上翅膀一般,横过虚空,直向对岸跃去。他知道自己三番五次与凌风交手,已对他的剑心造成无法抹灭的影响。 “啊!” 惊叹声迭起,刚才大人物正在二楼舱厅内用餐,他们还在议论纷纷,谁知变生肘腋,连天的震响后还有一道迅若电光的身影自屋中穿梭而出。 “他是谁?室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个人都生出浓厚的兴趣。 凌风的身子在虚空中瞬间凝聚成形,直辍李玄霸的背影,使所有议论声霍然哑口无言,这超越他们理解范畴的东西让每个人心底惊愕,难以置信。 水火二女眸现崇拜的异彩,与身旁烈瑕挫败的灰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他才真正接受凌风已成为无敌之人的事实。 “哗----” 下一刻,广通渠的河水之中激射起一道如倒垂瀑布般的白练以奔涌之势直罩向凌风。河水倾底倒泻,轰然溢上虚空,天地顿时一片苍茫,无数水珠银线飞扬,犹如突降淋漓暴雨。 凌风怒极反笑,他玩水这么久,竟然遇上了同行,想不到李玄霸还有帮手在水中潜伏,伺机出手。他不得不承认,水底这人且不论武功如何,单是这份出手时机的把握就足以令人惊叹不已。 同时,他也猛然认识到,尽管自己神识增强,已经可自发掌控方圆方圆十里内的状况,但仍有如李玄霸之流可以以秘法诡异地潜藏。自己若因此而骄傲自满,他日势必会有更大的危险降临。 空中飘满水花,凌风的心晶莹剔透如井中之月,他的呼吸、心跳、精神、灵魂都已经与周围漫天水幕融合为一,这些水箭再无法对他构成伤害。 凌风一声怒吼,如冲天之凤腾上九霄,自倒泻河水之中破出,可那浪头依然未竭,不依不饶,直射天际,但突然间,凌风的身子停下了,如踩了刹车般停在空中,一时间给人一种感觉,整个天地都因他这一停,也停滞了片刻,也给他的对手以无与伦比的压力。 他知道这是李玄霸布好的局,利用他的恨意来引诱杀他。如他此刻就算没有继续前进追击,李玄霸也会反过身来完成这次对他的剿杀。看来李玄霸也是下了必杀之心,不然以其骄傲,决不会放下身份与人联手杀他。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以凌风为中心的方圆数十丈内就像被定在虚空中,一动不动的水滴,每颗都至少有拇指大小,不断反射着天际的阳光。整个场景很是诡异,就好似时间被定格在这一点一样! 只有仍在不断冲上虚空的巨大浪头告示众人时间依然如流水般流逝着。 “劈----”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可是忽然间平空炸起一声惊雷,继而一团亮丽之极的奇芒自遥远的九天之上陨落而下,牵着曳尾一般的电柱。 砰!浪头冲入凌风定格的空间,电柱霎时化为一柄接天插地的巨剑,又如张牙舞爪的火凤,直接导致巨浪顿时如被撕裂的布帛,自中而开,由上而下,在巨剑的冲击之下,裂开一道深邃的峡谷,而巨剑速度未减,以无坚不摧之势直射水谷之地。 轰!水谷骤分之际,一道青影以狂飙之势闪身再次没入倾泻奔涌的河水之中,掀起了遮天盖日的浪头,模糊了凌风的每一寸视线,但却并没有阻止巨剑汹涌霸烈的气势飞逐于浪尖巨滔中。 整条广通渠仿佛一分为二,河水在空中裂开一条巨大绵长的峡谷,河水外溢,汹涌上岸,岸边的花柳竟在浪滔之中尽数折断,再化成截截碎片,仿佛有十万柄刀剑相切。 凄惨无助的叫声此起彼伏,但紧接着又同时如给掐断了声线,因为凌风对面整艘巨船竟给震的四分五裂,犹在留守的数十人立即灰飞烟灭,在空中染了一层血雾,眨眼间又被稀释地没有一丝痕迹。 河中之鱼尽死,在每一滴河水之中都饱含了无上的罡风剑气,没有生命可以保持自己的完整! 更奇异的是,在那分开的浪头之上,可以看到一层层暗绿色的电火一**地向前推移,天、地与河水仿佛被那一柄巨剑接通,无穷无尽的电火透入河水之中,再漫遍每一个角落。 “轰!”河面再度炸开,竟有七叶扁舟破开浪谷,自四面电射而至,拖起海啸般的气旋分割凌风的巨剑。 巨剑爆散,化为无数火球如雨般洒下。凌风的身形如破天苍龙般穿开水面,逆生十余丈,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迹。这时,李玄霸刚刚扼住去势,腾空旋转过身,准备迎击。 那七叶小舟亦若巨鸟般自浪尖滑过,散成一个奇异的阵势,顿时河中浪歇,天地肃杀一片,每一寸虚空都弥漫着挥之不去浓烈如酒的杀机。 “李玄霸,不打算介绍一下吗?”凌风站在虚空,眸子里爆出一丝惊骇,淡淡地道。 方才惊天动地的一击,他可没有留手,用广成子所传秘法引动天外天的力量,竟没有杀去水底七人。他可以肯定,这七人定是毫不逊色于四大圣僧的存在! 这七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外表只是三十有余,但无一例外似乎均非多话之人,面冷如山,嘴角逸出的鲜血也不擦拭,毫不掩饰对凌风的杀意。 李玄霸闻言束手,方才几人兔起鹘落,激战太快,以他之能也没有机会插手,只能喟叹天意如此。踩着起伏的浪潮道:“北斗七煞!” 北斗者,是指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古曰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古曰杓。 “北斗七煞!他们是什么来头?” 凌风翻遍脑中资料也没有这几人的印象,武功虽没有到达大宗师的程度,但合击之势连他也不能小觑。这样的人岂会是籍籍无名的小辈?不过仔细观察,七人排列阵势确实有点像天上北斗的形状。 天底下若论杀手刺客的质量,当然首推魔门的补天阁,阁中自然不会只有悲剧男杨虚彦一个人。但这几人显然不会来自那里,且不说杨虚彦自己武功如何,就是他师父石之轩亲自教导,也不可能培养出如此高明的徒弟来! 这时,凌风心底浮出一个人选,除了神秘的尊主,还有谁会有此手段?至于他心中位置与之等同的袁天罡,没有道理与他做对,这几人眼中的杀意是如此**裸地无需掩饰。以他现在心神通灵的境界,可以探知每个敌人的真实心意。 不只是凌风惊诧,赵德言等人心湖间的震动自是要远强于他。这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几大高手必将搅乱原本平衡的江湖局势,甚至可能影响整个天下的大局。以他们超卓的功夫,见了这毁天灭地的威势此时也不由得怦怦心跳。 众人尚在猜测时,那七人中一人莹润如玉的脸上陡然闪过一抹黑光,开口道:“在下天枢,久闻明会主功力通玄,我等七兄弟特来一会,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阁下果然了得。” 凌风一愣,李玄霸一愣,赵德言船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人是打算欲抑先扬?后面是不是还要开打? 李玄霸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天枢旁边另一人天璇道:“天门即将正式开派,我主广发英雄贴,还望明兄七月初七前往丰都一会!” 说罢,两人左手各是一抖,袍袖中同时飞出一物,啪的一声,并排落在赵德言所在大船的帆桅上,却是两块铜牌,平平整整的嵌入一半,便似是细工镶嵌一般。 众人循迹瞧去,只见钉着的这两块闪闪发光的白铜牌子,约有巴掌大小,一块牌上刻有一张笑脸,和蔼慈祥,另一牌上刻的却是一张狰狞的煞神凶脸。 这二人没有直接把牌子扔给凌风,自然是想要显显他们的手段。不然凌风轻描淡写接住,收入怀中,这些人岂不失去一次大好的旁观机会?他们这样做,自有大力宣传的意思。天门蜀中立派,短短数日内已经传遍江南,现在在北方声名未显,而船上都是影响大的主,省的他们多跑几趟了。 凌风面容古怪,丫的怎么有点眼熟哩?还有那劳什子“天门”,难道因为我自创的三分归元气,真出了帝释天这个变态?莫非俺以后收个徒弟就叫他雄霸? 尚在困惑,脑中飞快转着念头,那边李玄霸皱眉道:“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天枢冷冷道:“接了铜牌,便是我天门的客人,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得加害。这是尊主之令,何人敢违,就是与我天门为敌,李兄如何思量还是斟酌一下吧。” 凌风心道果然是那个尊主搞出的名堂,不过这个保护接牌人的规矩倒也有趣,有心看李玄霸笑话,只见他果然面色一沉道:“你是在威胁我?” “岂敢?”虽是这么说,天枢脸色上哪有一分岂敢的样子?在李玄霸不及发怒时说出一番凌风哭笑不得的话来:“我天门立足江湖,宗旨便是赏善罚恶,有善必赏,有恶必罚。因为这是首次,所以在第一届大会召开前,必须保护每个接牌人的性命。如有相违,灭其满门,诛其九族!”最后一句杀意横溢,让人毫不怀疑其真实度。 凌风暗自苦笑,终于想起来,好一个赏善罚恶令,这不是《侠客行》中的东西么?人家是赴侠客岛吃腊八粥,这尊主却是要天下豪杰去丰都鬼城观礼,好气派。 如果这趟天门开派大典召开成功,应者云集,那么就意味着天门这个新兴门派的江湖地位绝不会输于老牌的八帮十会联盟,更别说凌风的天下会了。 船上众人心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天门口气挺大,不过亲眼见识了这几人惊人的实力,倒也不觉突兀。都想这个保护条例定的好,若是有人想破坏人家的开派大典,把客人一家一家的杀过去,岂不是把天门的面子扫净了? 许开山问道:“既然贵门广邀天下英豪,不知这客人有什么具体条件么?” 天璇答道:“我们所请,不是大门派的掌门人,便是大帮的帮主、大教的教主,寻常等闲之辈还不入我门中法眼。”众人一阵喧嚷,他又续道:“许兄贵为明教之主,虽处异域,我主异有耳闻,这两枚铜牌自然接得。” 说罢两人又飞出两块牌来,许开山平平接住,却反给震退一步,唬了众人一跳。 其实非是他实力不济,而是他听这人随口说出他姓许,这个隐瞒身份就是教中最亲信之人也未曾告诉,这人从何得知?心神激荡,不差于给凌风以绝世神功打击之时,这时牌飞速射来,只能后退一步消除劲势。 之后,两人又给赵德言、辟尘与婠婠三人发了牌子。 乱哄哄一阵后,七舟就要告辞。 李玄霸瞳孔一缩道:“七位,难道没有我的牌子么?” 不只是七人此举颇有看不起他之意,而且他见虚空凌立、正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凌风,心底蓦地发怵,有心借牌自保,最不济也可祸水东引,使凌风与尊主交恶。 天枢道:“一门一派一教一族之中只发一次牌,如李兄你,我们只给贵阀之主令尊大人发牌。牌子我们昨日已经给过,恕我等无能为力。规矩就是规矩,决不能破。” 李玄霸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但没有多说,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没人发现他是在暗骂还是别的什么意思,连功力通玄的凌风也不例外,就浑然没有在意。 船上婠婠粉面上表情丰富,问道:“接牌者可以不去么?” 天璇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她几眼,嘿嘿道:“接牌者必是一门一派之中掌舵之人。既已接牌,就是接受我门邀请。届时如果不给我们面子,休怪天门辣手无情。” 婠婠哼了一声,如花娇靥现出几分落寞,这时让人觉得她并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女,而是一个需要他人怜爱的可怜人。 天璇又道:“天门之中强者如云,像我们七兄弟都是垫底的角色,不然怎么会干这跑腿的粗活?” 众人不信,暗想你们还不是想来点下马威?设身处地地想,换作他们开门立派,派出的使者纵非门中最强力量,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起码会位于中上层。 天枢笑道:“不瞒诸位,我门中有一帝一后双护法,四灵五使七煞星。此外另设有八坛九道八十人,武功都不会逊于我等,其余各行各业,士农工商,杰出之人数不胜数。七月初七,必将是被历史所铭刻的日子,相信大家定会不虚此行。” 众人这回寂然无语,心中不住告诉自己都是幻觉,却知断然骗不过自个儿。 天门啊天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一旦露出它的爪牙,竟是如此犀利。它潜伏江湖,积蓄如此强大的力量,定然是所图更大。正如这人所言,只怕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悄然来临了! 众人不期然看向空中那道身影,本来都以为天下会的扩张之路已经势不可挡,但现在出现的莫大变数足以如摧枯拉朽般击毁他的所有努力。就算他战胜毕玄,踏平江都,统一南方,他也不得不考虑这个天门! 凌风脸皮抽动一下,这个动作竟出现在他的脸上,确实有几分稀奇。七月初七,丰都鬼城,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只要天门有那人所说十分之一的实力,都会搅得全天下风云涌动。 凌风并不怀疑其言语,因为那时天下豪杰齐聚,定会有一个直观的感受。这方面欺骗不了天下人。 天枢哈哈一笑,踩着小船分开一道水流率先东去,六舟紧跟而上。这份控水工夫,端的了得,在场不乏水道高手,但都自愧弗如。 凌风摇头吁了口气,他知道这七人对他的敌意决非伪装所致,而是因为他本身实力惊人,他们才不得不放弃对他的围杀。当然,最要紧的是,他们都受伤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有与七人有过交手经验的他才能感到那两人凌空传牌时运劲的细微差别。其余五人自露面起就一直默不作声,显然是在暗中调息。 凌风没有继续出手,就是杀了他们又有何益?那个神秘的尊主似敌非敌,似友非友,委实难以揣测。 他看向李玄霸,目光森寒,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挥手,浪涌,漫天的水汽在空中聚成一个巨大的手掌,足有方圆几亩大小,铺天盖地一样朝着李玄霸就那么拍去。 翻天印! 李玄霸手指颤了几颤,身形激射上天去,举起剑照着水幕一劈,十余丈的剑气喷薄而出,仿佛青龙出海,破云摆尾,看起来劲头十足,但明眼人都可看出此招完全没有伊始时的气势。 山岳压顶,势无可挡。所有人都知道,他完了! 在李秀宁的哭喊中,那掌挟着惊神泣鬼之势猛地印了下来! 轰然巨响,万千水花冲天射舞,好似海啸山崩一般,李玄霸连人带剑给轰下水面,一时间雾汽蒸腾,这一带的河水给拍成真空,泥土碎石四处纷飞,好半天后才给周围的水补充上。 方圆数里的水面彷佛有巨兽在下面奔涌一般,开始了疯狂的颤抖,上下起伏,层层波浪向远处无休止地扩散而去。一大片水域,竟然被巨掌的余波震的翻卷而起,漫空炸起连天的水墙,河岸草地迸裂无数隙缝。 船上每个人只觉四周白蒙蒙的尽是凄迷水雾,在这惊涛骇浪中跌宕起伏,气息翻涌。各大高手都不得不凝神聚气,抵抗那逸散撞来的层叠气浪,体内翻江倒海,心中惊惧。几个站在甲板上功力稍差者被扫下河去,没于水浪中,而杨侑衣裳鼓舞,飘飘欲飞,若非紧抓住婠婠的衣角,只怕早被那巨大的冲击波抛飞到九霄云外。 不论武功高低,均生出船倾人亡的可怕感觉。 好半天后才水平浪息,除了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的李秀宁,所有人都知道,李玄霸死的连渣都不剩了。李阀新生一代的超级高手,就这样被凌风生生打爆了,死的不能再死! 凌风仰天长啸,声震四野,似把胸中悒郁排去。这时,念头真的通达了。 眼神爆出一丝绚丽的光彩,转瞬即没,他又念叨了一遍七月初七。 ※※※※※※※※※ ps:一个月无网的生涯终于结束了。 第232章 美女羲和 北斗七煞走后,赵德言等人失意恐慌之余,对《战神图录》更加期待了。或许只有这套虚无飘渺却又历代口口相传的奇书才能让他们在短期内适应这风云突变的江湖吧。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在看过地图后才没有即刻离去,反是选择继续跟在凌风身边,试图集众人之力,讨论出这看起来残缺不全的地图究竟代表的真正涵意。 因为这地图连个文字提示也没有,又非单纯的藏宝地点,它似乎画了当地的山河地理,没有见过当地地形的人恐怕找遍天下也难真正寻着,这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而赵德言与许开山两伙人对中原环境可都不大了解,许开山自不必说,而赵德言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一天到晚耽于习武或者杀戮,对各地名山大川地貌的熟悉估计还及不上凌风这个穿越者。 其实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找寻天下各郡县的图志,然而这些图志姑且不说有没有,纵是有,亦必是分散于各地的,就连杨隋皇宫中也没有备份,谈何容易。但要放弃吧,又是不甘,这地图在他们心里变得与鸡肋无异。现在众人只能存碰运气的普通念想了。 只有李秀宁在短暂愤怒后,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心知凌风与李玄霸二人之间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完全没有理由阻止,何况她具体为何而愤怒自己清楚,手足冰冷地发现自己冷血无情,不是个好女孩,于是要求返回大兴,凌风略作沉吟就答应了。 婠婠见她骑马远去,那背影没有了往日的飒爽英姿,反多了几分凄凉哀婉之意,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抿了抿红润的薄唇,有些不大开心。她清楚的很,最近几日内凌风不会让她走了。她对凌风的脾性摸的很透。 但她并非想蹑在李秀宁身后追杀,那样除了徒然与李阀甚至凌风结怨外没有丝毫用处,而阴癸派正值多事之秋,内部尚有许多事情急待她处理,因为有人的地方就难免争斗,随着祝玉妍的去世,长老们未必会服她,支持师妹白清儿的长老大有人在,支持辟守玄师徒的也不在少数。一个弄不好,偌大的阴癸派就会变得四分五裂,复遭魔门前度覆车之辙,把历代先辈遗留的心血毁之一旦。 今日那北斗七煞令她芳心舒服的一点就是光明正大地把铜牌交给了她,等于认同了她在阴癸派中的地位。不似凌风对各路情报的粗枝大叶,她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武林群雄的一举一动,那位神秘的尊主她也有曾所耳闻,又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其一身武功当真是通天彻地,深不可测,加上天门露出的一鳞半爪,足以威慑派内其余人等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想想也叫她心寒。堂堂圣门第一大派何时沦落至此了呢?而自己居然还沾沾自喜,不以为耻。唉! 反思良久,打定主意一定要从凌风手中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看样子凌风似乎是要渡河出关,然后经洛阳再回江南,她正好顺路。 她恨恨地望向大兴方向,暗自发誓道:“李阀啊李阀,我们之间的恩怨决不会就此而终。祝师你安息吧,婠儿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的。” 一想起这茬儿,她的怨念就挺重,凌风显然算不得一个真正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按她的想法,只杀李玄霸一人怎么能够解恨?于是在这位绝代佳人心里,某人不幸地与石之轩摆在了同一位置,都是负心薄幸的代名词。 经过半日行程,众人没有在新丰停留,直接赶至渭南。 酉时(下午17时至晚上19时),酒楼之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渭南城的历史由来已久,早在夏时就有建城,作为县名则始于前秦苻坚年间,隋时又有过变迁。它东濒黄河,西临大兴,南倚秦岭,北接延安,渭水横贯其中,是八百里秦川最宽阔的地带,也是中原通往陇西乃至西域的咽喉要道,后世素有“三秦要道,八省通衢”之称。 李阀击溃屈突通的大军后,渭南不战而降,李渊为示大度,县内一切与原先无二,只更过旗号便罢,连驻军都没有换防(当然有时间仓促,人力短缺的因素),所以战争的恐慌并没有扩散开来。 这座双层的酒楼名曰“太白”,寓意不详,据说乃是百年老店,传了四代,生意一向红火,只是近来兵荒马乱,客源有些减少。今日一行百来人齐齐登门,难得见了这许多客官,老板娘心里欢喜,叫伙计好生招待。 掌柜的也不嫌啰嗦地交待几遍,不为别的,这群人中面貌凶神恶煞的就不止十位,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不好伺候,客人若只是凶还不可怕,就怕喜怒无常,可别为了几个闲钱而平白丢了性命。 不过,里面几个娘们儿真漂亮,那妩媚的眼神、那流苏的身段,差点把人的魂都勾去了,比老头我的黄脸婆强了百倍。可惜啊,几朵鲜花都插在牛粪上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几经商量磋商,赵德言与许开山等人对地图仍然没有一个头绪。 带着三分酒意,烈瑕醉眼朦胧地道:“现在明会主怎么还没出现呢?”他生平自负,为人阴险,今日所受打击最大,什么豪情壮志都消逝无余,所以众人中他倒先醉了。 几桌人立即安静下来,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凌风的新徒儿杨侑,显然要听他的解释。 小家伙到这里胡吃海喝,点了许多菜式,浑然一个好奇宝宝,让他们的荷包一下子扁了一圈,面有苦色,心想小屁孩没有一点皇族风范,怪不得杨隋覆灭在即,不然真没天理了。需知在场突厥人与大明尊教众,貌似没有用钱付账的好习惯,倒是杀人越货、吃点霸王餐都很在行。 原来凌风与婠婠在船上客舱里一道闭目养神数个时辰,似是魂游天外。众人都道他们在练功,恢复元气,不敢打扰。这点倒没人会误会,想入非非。晚间商量要入城时,杨侑也有意跟着,专程向师父请示,在大家以为小家伙没眼力,要吃闭门羹时,岂知他还进去待了一刻,出来后春风满面。 自地图被拓后,杨侑本身只剩下政治意义,目前对李阀来说最有用的。现在又有凌风这个大靠山,一行人对他毕恭毕敬,谁敢得罪,反要细心保护。 这时见众人期待地望来,杨侑苦笑道:“明师没有明确说他会来,只是有这个可能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火姹女言笑晏晏,一副哄小孩的模样道:“小弟弟,你让我们带你出来吃饭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吧?”当时,杨侑假传凌风之意,说让他们先行一步,他与婠婠随后就到。众人可没想到小家伙有骗人的不良恶习。 今晚杨侑给敬了近一坛的酒,生平头次喝的这么痛快,小脸早醉熏成一抹酡红,迷离着眼睛,轻笑道:“这是婠婠师娘给我出的主意,只要我扮个笑脸,各位肯定会请我到城里大吃一顿。果不其然,嘿嘿!” 他贵为皇亲帝胄,爷爷杨广可不是个节约的主,平日锦衣玉食,现在来点粗茶淡饭,家常烧菜,反觉得别有风味。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如今出了皇宫,没了约束,又不用担心人身安危,心情大大不同。 不过,他首次畅饮,醉意却没有众人想象中厉害,这就是个人天生的酒量问题了。 “师娘?!”众人一面恼这小鬼使诈,一面又惊呼失声。 杨侑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婠婠姑娘长得那么漂亮,看我师父又总是含情脉脉,以后自然是要做我师娘的。” 这却是他由着性子唤了婠婠一次后,婠婠先是羞愤,后又眼珠一转,默认下来。反正凌风正神游太虚,不知世事,连个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众人一时沉默,不约而同地想起凌风与祝玉妍的关系,不少暗骂果然不愧是天生的魔头,一点也不顾伦理纲常,礼仪廉耻,即使胆大枉为、离经叛道如赵德言也不得不佩服。 浑不知凌风做的事情过分不假,这回却是实打实地做了回冤大头。 ※※※※※※※※※ 婠婠是在货真价实地修炼,可过了不久就停了下来,总觉今日心不在焉,不在状态。而凌风不问可知是把元神晋入意识空间里了。 近来让他不解的是,每次进入这空间都会出现在完全不同的位置。这洪荒世界浩瀚无垠,方圆不知有几亿亿里,凌风出现的地点就像被随机传送一样,很没有安全感。 比如这次,无论身在局中局外,都难说清是凌风的幸运还是不幸。 凌风现身在一处银瀑前,水声轰轰不绝,匹练有如自天而降,飞珠溅玉,蔚然奇观。 瀑布之下乃是一片大湖,光凭目测的话,其面积已经不逊于凌风所见的洞庭、鄱阳两大湖泊,水花四溅,日光映照,现出一条彩虹,湖周花树参差,杂花红白相间,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之中,奇丽莫名。 凌风一时心摇神驰,只听树上小鸟鸣啾,湖中清流细卷,与瀑布声交织成一片乐音。痴望湖面,忽见平静的湖水中微微起了一点褶皱,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湖中伸了上来,接着一个**的脑袋从水中钻出,令凌风立即目瞪口呆。 他看到一个完美的不输他所见过的任何女人的背影,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在湖面,水滴顺着她娇嫩的肌肤向下滴落,在湖中晕开一圈圈涟漪。 女人的身体继续上升,展现出她无比曼妙动人的身材曲线,浮凸玲珑,虽只露出一个光滑如玉的肩脊,却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恨不得马上跑到对面欣赏她的庐山真面与起伏山峦。 凌风喉结滚了滚,暗自咽了口唾涎,心里尚在进行着深度幻想,期待着美女转过身来,好让他看个究竟。看来小凌子武功高了不少,却始终难掩他的猥琐本性。 “什么人?” 那美女察觉到他的存在,一套薄薄的轻纱瞬间贴到她的身上,身子转也不转就迅速没入湖水。 凌风吓了一跳,心底犹有几分失望,但仍凝立不动,等着女人上岸,同时赞叹世间竟有如斯美妙的声音,由音推人,其主人当不至于是无盐嫫母之辈。这就是男人好色的因子在自由发挥意淫了。 女人并没有当即上岸,只在湖中换了方向,探出一颗头,水灵妩媚的蓝眸中惊慌失措的神色渐渐消失,恢复沉着镇定。 凌风终于看清她的容貌,只觉仿佛天女下凡,谪仙降尘,眉黛两弯若淡淡远山,再配上那双荡漾着微微秋波的灵动美眸,风韵温柔,充满了神秘诱惑的气息,让人身不由主地便被吸引住。 那女子瞧着呆呆凝视她的陌生男子,轻蹙娥眉,又问了一遍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的是凌风熟悉的汉语,吐字清楚,就像大珠小珠滚落玉盘一样动听,凌风听着十分亲切悦耳,想不到这洪荒世界竟有这般异域风情的绝色美人,笑道:“在下凌风,道号鸿钧,路过此地,天热口渴,忽然遇到清凉的溪水,找到这里,不料无意冲撞了姑娘,实是无心之过,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行了一礼,不管合不合适。 不想那女子微侧身子,哂道:“道友此话言不由衷吧?” 凌风讶道:“姑娘何出此言?”那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可惜那女子不为所动,轻轻地道:“汤谷乃是大荒极东之地,与最近的东胜神洲也相隔着数亿里的汪洋大海,你怎么能到达这里?” 凌风听到东胜神洲这个熟悉的名词,传说中孙悟空的故乡,顿时升出一种古怪的情绪来,微笑道:“既是漂洋过海,在下当然是坐船来的。” “哦?是吗?”那女子眼波流转,道:“且不谈海中风暴无眼,恶兽无数,单是距此十里外的三千弱水,惊鸿不渡,鹅毛难浮,道友的船倒也结实,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见识一番?” 凌风面上表情丰富多彩,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好半天才在女子戏谑的目光中讪讪道:“那姑娘以为在下是怎么来的?来此又抱有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女子脸色忽然一沉,冷冷道:“如我所料不差,你就是天帝所说的命外之人吧?” “天帝?命外之人?” 凌风愕然,惊惴不安,天哪,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难道真有大神通者可以算出自己的来历? 回想之前与广成子相遇的情形,那位仙师分明是一切了然于心。而广成子的实力在这里好像仅仅只能勉强称得上不错而已。 正失神间,眼前蓦地一花,那女子消失不见,环目寻视,这才发现她已经坐在湖边的红花树下,白衣如雪,长发垂肩,正拿着一把梳子慢慢梳理。 她的移动快捷无伦,以凌风的眼力也完全不能看出其具体轨迹,一时间心中狂飙而起的惊骇暂且不提,只见她赤了双脚,脸上发上都是水珠,舒雅自在地坐在湖边,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白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掉在她头上、衣上、影子上,以他一向的潇洒自如,这时竟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嫣然一笑,宛若百花齐放,绚烂瑰丽,她慢条丝理地道:“看你的反应,说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这里有扶桑古木与三千弱水为依,就是天帝也不能侵凌至此。你能来此,说明你我有缘。这样吧,你就留下来做我的男人好了。” 凌风张目结舌,上古之人都是这般豪放吗?不过我喜欢…… 身形闪至附近,他咬着嘴唇,艰难地道:“这样不大好吧?你我初次相识,而我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要让凌风自己点评的话,也会觉得除了“贱”以外,再没有其他的词汇可以表现此刻他的衰样儿了。说不定还会起兴致来上一句:“唉!可怜的家伙,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那女子摆手嗤笑道:“无妨,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你我相隔无数时空竟能相逢,可见缘深若海,命中定数。记住了,人家名字叫作羲和!” “羲和!这名字好生耳熟……”凌风暗自寻思,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心道:“看她长相斯文纤弱,岂知性格如此开朗。”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诚为世间至理。 凌风头次遇上这等女子,她与独孤凤相较又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看起来侵略性十足,让凌风心里反多了几分忐忑,有若鹿撞,倒似个害羞的少女。主要是对此不大习惯,不由直叹长得帅不是俺的错,桃花劫要来挡也挡不住啊。 他的神识早对羲和探测过,只觉对方功力深若渊海,完全不似个只有二十许人的年轻女子。忽然想到,这里可是洪荒世界,外表根本看不出真实年纪来,甚至看不出真实身份来!说不定她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妖精…… 羲和见他沉默不语,有些不耐道:“怎么你不愿意?” 以她的绝世姿容,就是轻嗔薄怒也是那么迷人,叫人心怦怦乱跳,不能自已。 凌风从她的身体读出了一种强烈的诱惑,导致他的心神一荡,连忙收摄心神,这才平息了心里蠢蠢欲动的**,双手环抱,违心道:“你我对对方都不了解,如此草率决定,对你对我都不公平,姑娘以为呢?” 羲和不以为然道:“哪有这许多规矩,夫妻感情日后可以慢慢培养。就这样说定了,今晚我们就拜堂成亲!” 凌风抚额狂汗一把,不悦道:“姑娘是否过于独断专行了?在下可没有同意。” 羲和眼角笑意如春风飘荡,让人生出正沐浴着和煦阳光的感觉,她温柔地道:“道友你可否再说一遍。”那语调完全不像正在威胁。 凌风暗道你还能强人所难,逼我成亲不成,大不了我的意识回归现实,以后换个地方,便道:“不瞒姑娘,在下已有家室。此来就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妻子。” 羲和脸上柔和的笑意更浓,道:“是么?不知道友你的妻子姓甚名谁,说不定本姑娘听说过呢。” 凌风忖着向她打听一下,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然每次传送的东来西去也太过麻烦,不如在这里先呆上十天半个月,好好找一找,外界的时间应该还很充裕,估计没人有胆子敢打搅他静修,就道:“她叫祝玉妍。” 羲和微怔,似乎有些失算,摇头道:“道友你既来自天外天,想必令妻也不例外,不至于是个无名之辈,但天下高手榜前百强之中,决没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上古之人姓氏简单,多半以山水居地、职业技能为姓,现在听起来才叫奇怪。(注:当然,具体那时有没姓氏,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权当有吧。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仍想不明白司马迁同志怎么会在《史记》开篇说“黄帝轩辕,复姓公孙”。现在多认可他久居于姬水,故取姓姬。其实讨论这个没什么意义) 凌风一颗心儿直往下沉,忽然想到意识空间的奇异变迁,从天地初开时的方圆数里,再到如今这无限辽阔的世界,中间应该过去多少个年头?十万年还是十亿年? 祝玉妍只是个掌握着真气修行方法的凡人,只要练不出真元来,那么寿命顶天了只有五百岁,这时不会已化为一坯黄土了吧? 抱着万一的念想,把祝玉妍的肖像用精神力刻画出来,刹那间她的影迹浮现而出,活生生地立在半空,明眸皓齿,风姿如玉。 以虚空为图,烙印灵韵,这招看起来驾轻就熟,做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其实是他首次尝试,全赖此间元气浓郁之故了。 这时,他听到“咦”的惊异声,一颗心立即又提了上来,砰砰乱跳。 第233章 洪荒神话 凌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羲和,颇有些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地道:“你见过她?” “不错。”过了好半晌羲和才轻轻点头,又疑惑地道:“你确定是她?” 凌风瞧她的表情像是难以置信,不明所以,只能肯定道:“当然。” 羲和俏脸上又绽出灿烂若云霞的笑容,道:“看来你要找回自己的妻子实力还不够,有的头疼了。” 功力到了她这个层次,单从一个影象判断,也绝不可能会出现错误,所以她心里才会十分笃定。 “怎么回事?”凌风给她的言语搞的云里雾里,不由皱眉道。 羲和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话止于此,似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凌风暗恨,腹诽几句,只得配合着接茬儿道:“那就长话短说吧。” 羲和却没有丝毫顺他的意思,以他恨不得冲上去狠揍她屁股的语速缓缓道:“自盘古开辟天地以来,以身合道,气作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狱,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由此衍化万物精灵。” 凌风郁闷不已,这个世界分明是老子开辟的,什么时候又出了个盘古? 之前他遭到刘文静的精神暗算,脑海变得一片混乱,使得这里时间流逝飞快,弹指红颜老去,刹那少年白头,一个普通生灵指不定已经过百世的轮回。他自个儿揣测,自创世伊始至今过了多少个年岁? 羲和没注意他有些古怪的神色,续道:“有道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世间各类物种无非你杀我,我杀你,凭实力说话。但这时生灵智慧不开,全靠个体的肉身力量,于是整个大荒几乎变成了龙族的天下。” 龙族?凌风满怀怨念地忖道:“莫不是恐龙吧。”却知不大可能,这个世界与地球貌似很不相同。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切。”羲和眼神移向他问道:“你猜她是谁?” 凌风可听不出她语意中这人的男女之别,心道总不会是祝玉妍吧,道:“你确定他是一个人?”着重强调了“人”字。其实凌风对眼前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的种族类别一直心存怀疑,但终归不便明说。 羲和好笑道:“当然。她可是世间第一个人类。” 像盘古这个力量庞大,近乎创世的古神,在天地万物的眼里,绝不是人类。至于一般人类怎么想,又是两说了。 凌风老实地摇头道:“我刚来这里不久,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人,可猜不出来。” 羲和没好气道:“真没劲儿。她是个女人,自称女娲,不过跟你的女人长的却是一模一样。” 凌风虽有所预料,但仍是免不了震撼,转即释然,以他的微薄力量都敢道号鸿钧,祝玉妍想必有了什么奇遇,又长年孤独无依,自称始祖女娲也很正常了。当然,这纯是他个人的猜测,尚有待羲和来证实。 羲和颇为感慨万千地道:“女娲横空出世,教化万灵,于是各种生物都根据自身特点感悟天地,步入了修真大道。所以众生尊称她为大地之母。天地间就此产生无数强大的存在,龙族大量被屠戮,差点成为垫底的角色。大约三十万年前天庭建立,自太阳中衍生的三足金乌便是当今天帝俊,并以大*法力开辟了新的空间----天界,试图统治大荒。” “天界并非独立的一层空间,它就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与大荒仅有一山相连。那山位于西北海外,大荒之隅,天生五行不全,无草无木,无风无火,也没有生灵存在,所以唤做不周山。不周山是登天的唯一通道,但终年寒冷,万里冰封,令不少强大的修士都望而却步。” 凌风才不关心哪门子天帝,统不统治大荒呢,关切地道:“那女娲呢?” “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羲和有心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又道:“大荒究竟有多大,没有人知道。但不知从何时起,大荒从天而降一张榜,水火不侵,雷电难毁,榜上列有天下高手百强的排名,无论这个人藏的有多么隐秘,他的名姓都会出现在榜上,所以这张榜也被称为天榜。” 凌风哑然失笑道:“该不会还有个地榜吧?” 脑子里一时间冒出一大堆榜来:青榜、黑榜、潜龙榜、雏凤榜、百花榜、天仙榜、封神榜、风云榜、光荣榜…… 羲和一愣,道:“这个倒没有。几百万年了,天榜第一始终是女娲,从未曾变更过。而帝俊却在几十万年前荣登第二的宝座,网罗了数不清的种族为他卖命。这倒罢了,可是他的野心太大,为维持他的统治,竟用那个天界不断吸纳宇宙中残余的鸿蒙灵气。” “鸿蒙灵气?那是什么东西?”凌风讶道,心里却想起今天在船上不住涌入体内的真元。 羲和解释道:“但凡修真之士,无论是为增加力量还是延长寿元,都必须采纳天地间的灵气为己用,以此锤炼肉身与元神。但灵气也有高低之分,天地初分后产生的灵气是最纯粹的,威力也是最为强大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鸿蒙灵气已经日渐稀薄,帝俊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将它独自占有,以笼络天下高手,真是不知死活。此举分明不给不甘臣服他的种族活路,于是女娲悍然出手了。” 凌风好奇道:“她该不会找上门去,把帝俊海扁了一顿吧?”想象着帝俊呼喊着下跪求饶的表情,不由莞尔。 羲和扑哧一笑,刹那的风情动人之极,她微摇螓首道:“她可是据说自开天前就已诞生的太古之神,怎么会自降身份,跟小辈一般见识?” 凌风点头称是,他对几百万这个量词单位已经麻木了,他甚至无法想象百年后的自己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将会怀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世界,何况是几百万年。 想到这里,他立即生出几分惶恐来,如果祝玉妍就是女娲,那么现在的她会不会早把他遗忘?时间这个最大的魔法师可以泯灭一切情感,包括他们之间本就算不得牢固的爱情! 羲和并不知晓他正转过的心思,继续道:“女娲以九天息壤为基,辅以金木水火,施展大神通创造了一个种族。” 凌风嘿嘿一笑,抢答道:“我知道,一定是人族。” 女娲捏土造人的传说在神州大地上流传已久,凌风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就曾听说过,这时脱口而出后脸色竟红了一下,自己真是丢人,没来由地顺她的话干什么,倒像幼时急于向老师表现的矬样儿。 不料羲和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道:“真不晓得你来自天外天的哪个宇宙空间,居然会认为女娲创造了人类。” 她对天外天显然有着自己的认识,迄今为止也没有具体问过凌风的来历。 凌风愕然道:“难道不是吗?” 羲和幽幽地道:“当然不是。女娲的法力深不可测,创造出的种族几乎是世间最为强大的种族,占尽了全天下的气运。他们有着惊人的体质,超卓的修炼天赋,每一个成员一出生就可以熟悉操纵地水风火等不同元气,短短百年的时间,他们就成长为足以与整个大荒上所有生物对抗的存在,在天榜百强中竟占据了半数以上的名额。” 凌风“啊”了一声,只听她又道:“这个种族严重破坏了天下势力的平衡,他们狂妄自大,自命不凡,以为是万物之灵,合该主载天地,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伐天,为此即使与整个天下作对也在所不惜,由此世间种族分为鲜明的两类----妖族与巫族。” 凌风纳闷道:“那人类呢?” 他可记得羲和前面说过女娲可是世间第一个人类,既是如此,她没道理自相矛盾地说人类不是女娲创造的。总不会人类真是由猿猴进化的吧?达尔文的这套理论可不符合这里的世界观啊。 羲和不答,续道:“整个大荒分为四大部洲,即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四洲之间又分隔着亿万里汪洋,修为不到一定境界绝难横渡。极西有神山名为昆仑,极东就是这海岛汤谷了,你看见远处那棵参天的巨树了吗?它就是扶桑古木,相传是盘古的胡须所化,每天太阳都从它的树枝间升起。” 凌风对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很是无奈,奇道:“天圆地方,太阳东升西落,那么每天它是怎么回来的呢?” 羲和震惊了,投向他的目光就像看白痴似的,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所居住的空间其实是一个大形的球体吗?日月经天,光线不等时射下,所以每个地区看到太阳月亮的时间都不相同。太阳每天从扶桑升起,到西方的禺谷落下,转过一个圆圈后自然就回来了。想不到你竟会说出天圆地方的蠢话。” 凌风傻眼了,哆嗦着嘴唇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来:“靠!” 羲和不再理他,自顾自地道:“其实这里还算不得大荒以东的极致,它只是一座大型的孤岛,漂浮在大海之中,因为扶桑木根系发达,直浸海底之下的地壳,所以它才不至于被汹涌的洋流冲入再靠东的凶地。” “凶地?”凌风又是一奇,以羲和的能耐都说凶的,那地理该是怎样的凶恶? 羲和道:“岛东约十万里处有一处大壑,乃海中之谷,其下无底,谓众水汇聚之处,故名曰归墟。世界上、宇宙间各条河流,甚至连天上银河中的水,最后都汇集到这原始而神秘的无底之洞里。但归墟里的神奇之水,并不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增加或减少。” 凌风提出疑问道:“之前你说这个空间是个巨大的星球,有地心地壳,那么归墟怎么可能连底也没有呢?它的水到哪里去了?” 羲和白他一眼道:“这个问题女娲大神都搞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凌风心理平衡了,原来她也只是个道听途说的半吊子,智商不比咱高多少…… 羲和似乎看穿他的心意,解释道:“归墟对世间万物都有极强的引力,大荒若非有女娲的神力镇压,早被吸到里面去了。古往今来以千万年计,无数生物前仆后继地试图探索归墟,但进入那里的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知道为什么这里距归墟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却被传为极东之地么?因为方圆几万里根本没有其他岛屿可以存在。” 凌风大惊,幸好知道了点,不然冒险往东走的话岂非一不小心就会呜呼哀哉?洪荒世界不比别处,神秘不可预知的存在多不胜数,万一运气稍差,就可能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羲和很满意他的表情,道:“西方距此约八百万里处曾有五座神山,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不老不死。有如此优异的条件,当然修士云集,鼎盛时期数目不下十亿。” 十亿!凌风咂巴咂巴嘴,暗叹这时候妖族数量真是不要钱的多,沉吟道:“这么说来,这五座山给漂到归墟去了?” 他当然知道羲和谈话的意思,无非想说归墟凶险。不过这五座山他孤陋寡闻,只听过瀛洲与蓬莱。 羲和微微一笑,含糊地道:“差不多。”顿了片刻,这才续道:“可惜这等洞天福地却是无根浮萍,只能在海上漂泊,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漂到归墟。所以有人想了个办法,合众仙之力封印了十五头巨鳌,分为五组,分别用头顶住山基,稳住了五座神山,并每六万年轮换一次。这下众仙放下了心,安逸了几百万年,却不知在十几万前年出了大乱子。” 凌风灵光一闪道:“巫族!” “不错,正是巫族!”羲和赞许道,“这时巫族与天庭已经斗争了二十万年,因为天庭掠夺鸿蒙灵气的缘故,巫族的进攻正好可以阻挡这次举动,所以滞留大地的妖族大多乐见其成,两不相帮。巫族势强,但天庭也不弱,更占了地利,扼守着天界与大地之间的唯一通道不周山,巫族一直不能打上天去,战事就这样胶着着。” “而巫族经过几千代的繁衍,后世子孙多有厌战情绪,便在各地开枝散叶,许多不听号令,族中长老也无可奈何。其中有个种族在东海之滨建立了一个小国,叫龙伯国,国人个个身长三百余丈,福寿绵长,普通子民历一万八千岁才死。这一日,国中一个勇士心血来潮,想用龟壳来占卜,听说了五神山的事情,就远涉汪洋,放下钓钩,一下子钓走了六只巨鳌,致使‘岱舆’、‘员峤’失去了羁绊,不到十年时间就坠入归墟不见。” “这件事对整个妖族的触动很大,一齐帮助天庭对抗巫族,让巫族十几万年首次吃了一场大败仗。为此,女娲也震怒不已,降下大*法力把龙伯国千万子民的躯体极度缩小,并放逐到南赡部洲,那里猛兽繁多,瘴气密布,是公认的最不适宜修真之地,就是修道有成的大妖大巫也不愿意冒进,何况是丧失神通的龙伯族?” 凌风不自觉地对女娲起了恶感,祝玉妍她会变成这般冷漠的人吗?她还是我苦苦寻找的爱人么?语气有些沙哑地道:“他们灭族了吗?” 羲和甜甜一笑道:“怎么可能?他们的潜力之大,恐怕连女娲也不曾料想的到,从此他们有了一个全新的族名----人族!” “什么?”凌风惊呼失声。 ※※※※※※※※※ ps:关于洪荒世界,只写几章。看看我的神话与现今洪荒流小说构造有何不同。勿喷啊。 第234章 人皇伏羲 凌风苦笑道:“羲和,不带这样耍人的吧?怎么可能?” 不管这是否他所熟悉的世界,凌风都无法认可人类竟是女娲放逐的巫族衍化。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巫族这个血统怎么着也比类人猿强点吧……(这话有点大不敬,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有必要骗你吗?” 羲和舒展身体,站了起来,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射出奇异的韵味。 凌风黯然摇头,忽又奇道:“那么你到底是不是人?” 他这话换在后世定是无礼之至,这时却再正常不过,羲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这个问题在你心里想必藏了很久了吗?” 凌风尴尬点头,羲和柔和的目光此时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刺的他面皮发烫,它好像在无声传递讽刺----你这个色狼! 羲和踱步至湖畔,顺手摘下一片青色树叶,放在手里轻轻抚摸,好像那是她最亲爱的情人,叹息道:“我当然不是人类。”却没有说出她的本体。 凌风倒没有怎么失望,问道:“那你怎么会有人类的形态呢?” 羲和转过头来道:“这就涉及到这五万年来的另一桩奇事了。” 凌风本还待她继续谈下去,却听她道:“你且休急,等我送你一件天大的好处。” 当下凌风随她信步而走,权作观赏,一路行来,心中赞叹不已,这里的环境之美,竟丝毫不输于广成子的崆峒山,松坡冷淡,竹径清幽,往来白鹤,楼台缥缈,天气又不火热,完全不像太阳的栖息之地。莫非上古仙境都是这般瑰丽如画? 及至二层门里,眼前现出向南的五间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正中的格子开着,只见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也不入室,羲和领他到林间石桌侧坐下,神秘一笑,道:“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飘然去了。 桌上有副棋枰,似是玲珑,凌风挠着脑袋看了半天也解不出来,围棋他只是略懂,哪看的明白。好在他性子宽广,不曾入迷,对胜负也不往心里去,反倒省了心魔作祟。换作其他争强好胜之辈,只怕会深陷入其中不能自已。 不久羲和就手托一个丹盘过来,其上有两个果子,香气馥郁,数里可闻,那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似的,四肢俱全,五官咸备。 “人参果!”凌风狂咽一口口水,眼冒绿光。 羲和微怔,讶道:“我这果子从不外传,你是从何得知的?” 凌风大言不惭地吹嘘道:“我来自天外天,我们那里自然有这东西,只是不常见罢了。”旋又搓搓手指道:“这可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啊。” 羲和不理会他话中的真假,笑道:“你倒有几分见识。三万年前我侥幸得到扶桑神木的断枝,移植成功,却不曾想它竟极为难栽,只成了一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三万年过去,只结得九十个果子。” 凌风心下奇怪,想不到她这里竟有这东西,那么《西游记》中那位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大仙的人参树是哪儿来的?也不客气,忙不迭地吃了,却不敢像猪八戒那般囫囵下去,细嚼慢咽,只觉滋味甘甜芬芳,世所罕见,实难用任何笔墨形容其万一。 方吃罢,体内真元就倏地急速运转起来,凌风可清晰感应到五脏六腑间的经络间这股消化的能量立即转化为汹涌澎湃的洪流,分明是没有属性的混沌真元。 大喜过望,他连忙抱元守一,按已经修炼过的长生五图运行,周围数不清的元气顺着他的诸多穴窍急剧液化,一时物我皆忘,天人合一。 等他醒转过来,已是玉兔东升。皎洁的月光洒下,他正好看到羲和痴醉如梦的眸子,她就那样托着香腮守了他几个时辰,顿时心底一阵感动。 此时他功力翻了好几倍,丹田里的真元储量暴增,无色的真元最多,居在中央位置,像是大片湖泊一样,周遭差不多围了一圈,分别是阴阳#水木土五类,都约摸一方水塘大小,其间阳木两种真元也初具规模,盖因此地的阳气与木灵之盛稳居大荒第一。幸运的是几类真元还没有多到短兵相接的地步,短期内还不必担心真元反噬。 羲和喜道:“你运功完毕了?”玉手伸出,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几绺发丝。 凌风点头称是,却不多言,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正在胸膛汹涌翻腾,继而淹没他的整个心灵。 羲和给他瞧得娇靥一红,近在咫尺的玉脸,肌肤细腻如瓷,又似是白玉里渗入了些许胭脂,诱人无比。她收回葱指,嗔道:“呆子,你看什么?” 凌风也不知说什么好,就举头望着天际的明月道:“羲和,天上的月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像太阳一样起于大荒的某个角落?” 羲和呼吸一窒,刚刚生出的柔和意境化为乌有,白了他一眼,撇着小嘴道:“我怎么知道?我在汤谷待了几十万年,好久没有回过大荒了。我所知道的有限知识都是太阳告诉我的。” “太阳?”凌风感觉古怪之极,“怎么可能?”太阳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会与她交流知识? 羲和微笑道:“太阳当然有生命,只不过他的念头转的太慢,说话吞吞吐吐的,连我都觉得与他交谈费劲。” 凌风饶有兴致地道:“是吗?既然如此,太阳应该认得月亮才对啊。” 小时候唱的儿歌都是“太阳公公,月亮婆婆”,人家是一对来着…… 羲和长挑的眉毛弯成月牙,俏皮地道:“我也曾问过,但月亮没有生命啊。” 本来话是没错,但她这表情让人反生迷惑,难辨真伪。 凌风差点咬着舌头道:“这样也行?” 羲和莞尔一笑,风情万种,看得凌风又是一呆。 嬉闹一阵,月上中天,羲和忽然道:“不想再听听女娲的故事了吗?” 凌风心中不由升起几缕愧疚,自己可真是个花心大萝卜,而且是很花很大的那种。点头道:“想。人类出现以后怎么了?” 羲和为他柔情款款地斟了杯琼酿,才缓缓道:“人类在那穷乡恶壤之处,其余各族都以为他们定会就此绝种,不以为意,何况这种小族就是巫族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值得理会?谁知他们竟越来越壮大,开辟了一个全新的修炼体系。直到五万年前,有一个人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晋阶天榜,由九十七名直往上爬,一路升到第三名,这才举世瞩目。” 凌风倒没有多少震惊的表情,毕竟他进军武道及仙道的时间也不过一年,而这位突如其来的天才似乎比他强不到哪去。 只有羲和这等土著居民才会充分理解其力量提升的变态程度,短短一百年走完了别人几百万年走过的路,这远比一年走完别人几百年走过的路所给人的惊骇要多的多。毕竟一个人的运气可能持续一年、十年,但想要持续百年无疑更需要大气运、大机缘。 “他是谁?”凌风问道。 羲和玉容依旧平静无波,道:“他叫伏羲。” “伏羲!”凌风瞳孔骤缩,重复了一遍。 他的胸口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急剧萌发着,因为他想起流传甚广的远古神话传说。 在华夏,人类的起源有两种传说,一种是传统的女娲捏土造人,另一种是上古洪水暴发,几乎淹没了整个大陆,只有两个人逃到昆仑山上才幸免于难,为延续人类子嗣,不得已结为夫妻,他们就是兄妹二人,即伏羲与女娲。 凌风终于知道之前羲和为什么说“看来你要找回自己妻子实力还不够,有的头疼了”。下面的发展他可断定定然与这伏羲脱不了干系。 又听羲和道:“伏羲打遍天榜高手,从无一败,只差天榜第二与第一没有交手。这时巫妖两族方才知道人类的存在,纷纷赶往南赡部洲,试图探知这种可以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 “那伏羲是人族第一高手,被尊为人皇,从不藏私,于是族中也出了不少强者,在巫妖不时阵亡的情况下,竟不断有人族闯入天榜。两万年的光景不到,人类的足迹竟遍步四大部洲,成长为实力殊不逊色于巫妖两大族群的新种族。由于他们脱胎于巫族,所以也尊女娲为祖,不过知情者视之为笑柄罢了。” “经过几百年的利诱渗透,巫妖两族终于得到修炼方法,结果大大出乎他们意料,这种方法只有人类的躯壳才可以修炼。连巫族也不例外,因为他们每个身体都太大,结构与他们的后代人类大有区别。这时几家欢喜几家愁,绝大多数妖类经过努力修行后都可以化为人形,而讽刺的是巫族却不可以,有得必有失,大概就是如此吧。” “之后的一万年,妖族势力大增,把巫族打的大败,被迫求和,几十万年的伐天之战终于宣告结束。从此大荒到处都可以看到人形生物的影子,寻常修士一眼未必可以看出哪个是人,哪个是妖。好在这个并不重要。” “三万年前,所有修士的注意力都投到惊世一战上,那是伏羲要挑战帝俊了。这时天榜上两人排名并没有改变,他的个人实力应还在帝俊之下。由于天榜从未出过差错,所以天下人对他并不看好,各地赌局的盘口他的赔率最低。谁知此战给了世人一个难忘的教训,那就是天榜居然也是会出错的,不知有多少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帝俊败北,随后下诏敕封伏羲为下界东胜神洲之主。任谁都知道,帝俊使的是离间计。因为这些年来,东胜神洲一向是巫族的地盘,温度适宜,灵气充沛,地理环境是四洲中最适合修炼的地方。但这样一来,许多人类明知这是陷阱也要踩下去,成群结队地迁徙,最终导致巫人两族全面对抗。” “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天界号召妖人二族联合,在伏羲、帝俊都没有出手的情况下,竟打得巫族四分五裂,散落天涯,再也不成气候。而女娲始终没有露面,若非天榜名姓犹在,还会有人怀疑她已经身死了呢。” “天下总算平静了下来。伏羲所创的新型修炼功法推而广之,没有鸿蒙灵气的限制,天界也就失去了应有的威严与效用。帝俊急于提升功力,不再理会俗事杂务,闭关前下令天庭大小权柄悉数交给伏羲。” 凌风暗呼奇怪,帝俊会有这么好心?道:“天下妖族肯让伏羲这个人类统治么?” 羲和笑道:“妖族种类繁多,当然有不肯的,但多数对人类并不反感。妖人二族合力对付巫族,可是有战斗友谊的。无论是妖还是人,彼此可没有歧视。” 凌风好奇道:“那个伏羲究竟创了一套什么样的功法?” 能引领潮流的当然是绝顶的天才人物,女娲如是,伏羲亦如是。凌风听说这功法不受天地元气的制约,不由食指大动。 羲和解释道:“当年女娲在九天上**一百余年,声音传遍了整个大荒,恩泽惠及四海,令每个生物都得窥长生大道。她传授的法门是根据本体的形态,都可以食气养身,所以吸收的灵气越高级,就越可以操控元气,个体拥有的威能就越大。而伏羲的方法与之迥然相异,可以说开创一个先河,将人类弱小的肉身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凌风感兴趣道:“怎么讲?” 羲和不无感慨地道:“人身有三百六十五处正穴,正好与盘古开天辟地后在天外天遗留的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一一对应。以前所有生物修炼都只是将提炼的真气存于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的是大脑,有的是心脏,有的是穴道,之后再将所得法力凝聚成丹,这种方法的修炼效率太低,对周围元气的依赖也太大。” “而伏羲想出将人体窍穴与星辰元磁共震,可以极大限度地开发穴窍,并利用诸穴之间隐藏的某种关系,元气震荡,产生不可思议的神通。” 凌风讶道:“这叫什么突破?” 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他对可称为法术的各种武功了解越来越深,万千法门说根到底,无外乎与元气相关。如何吸收元气为己用,无论是将之吸纳到身体内部储存起来,还是以之凌虚伤敌,飞天遁地,都是增强个人功力所要面对的根本难题。 之前女娲传授给天下妖族的功法要紧处在于结丹。元气入体,是为真气;真气凝炼,化为液态,是为真元;真元继续凝炼,变成固态,是为金丹。金丹中蕴含了个体苦修的法力,法力越雄厚,所能施展的神通也就越厉害。 但其中的限制也是显而易见的。世间生灵数不胜数,拥有穴位、经脉的只占一定比例。就像人类习武之人有后天先天之分一样,初始修炼时要感应到气的存在何其不易,何况还得打通躯体的局限,吸收元气了。具体如何做到吸纳元气,估计千百个种族中也未必能有一个个体可以成功,更别说高效地吸收了。 羲和解说道:“世间比斗争锋,仅靠肉身蛮力乃是下下之着,高明者可以操控元气,施展神通,简单说来共有阴阳五行七类,其余衍生的风雨雷电雾冰霜等无论怎么变化,终不脱其樊篱。可想而知,最强的当然是纯以意念伤敌。意念无形无质,如何能伤敌呢?但它可以与宇宙虚空中神秘的能量沟通,一旦成功发动,就有莫大威能。” 凌风了然,人体精气神合一时往往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最普通的一招也可能越阶击败对手。一个人如果能时刻保持这种状态,别说大宗师,就是大罗神仙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就是平常说的天人合一,人与天地融合为一体,谁人能挡? 而这一切都与冥冥中存在的“道”息息相关,就像之前凌风方出九江城时在船上感悟一样,哪怕只是悟了一点半点,零星碎片,体内消耗的真气也如神迹般完全恢复。 羲和又道:“伏羲的星辰感应法突破了地域时间以及种族天赋神通的限制,只要能够吸收日月星辰的精华,就可以迅速提升修为。其要诀首先阐述的是一个观点----人身如宇宙。整个大荒都是盘古神躯所化,山川河流与日月星辰相当于人身的经脉、血液、筋骨、穴窍,一齐构成了人的肉身。正因如此,各类妖族为了更好的修炼,不得不化为人形。” 凌风总算明白了。即使是修炼有成者想要感应内部机体构造也很困难,所以修炼很需要天资,有的种族就十分适合呼吸吐纳,吸收元气,而多数却不适合。 想必那鸿蒙元气是最适合世间种族吸收的,或者对修炼大有裨益,所以才会让天庭觊觎。至于究竟有多少强大,却不见得,不然帝俊也不致败于伏羲之手了。 现在伏羲的方法为所有修士提供了一条捷径,当然大受欢迎。但要想改变与生俱来的肉身、化形成人,谈何容易,多半还有其他严格的限制条件。最起码修为得提升到可以化形的层次吧。 第235章 天劫** 凌风将这念头隐去,问道:“那么修为层次是怎么划分的?” 羲和凤眉一挑,侃侃而谈道:“自修炼伊始,体内力量不断淬炼提升,即为真气、真元、金丹、元婴、元神。但修炼本是逆天而行的大事,寿元增加,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可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所以乃有天谴,是为三劫。” “金丹一成,即为陆地神仙。这时天降雷劫,须要见性明心,神灵通达,方可躲过。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雷劫共有九重,一重比一重可怖,寻常地仙只需渡过前三重即可,但力量越强,劫数越强。当然,与之相应,渡劫越多,力量增幅也就越强。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修炼不止,则雷劫不断,以我现如今的修为也仅渡了七重而已。” “金丹破碎,化为元婴,脱离了肉身的藩篱,炼形为气,正性无伪,即为天人真仙。这时天降火劫,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丸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万年苦行,俱为虚幻。由于泥丸宫是藏神之所,阴火一起,元婴也难避免,能渡此劫者十不存一。” “元婴合体,真我归一,心无生灭,息无出入,体变纯阳,元神既成,虚空照物,神通万化,即为大罗金仙。这时天降风劫,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躲得过就神光普照,化身万千,神通恢阔,法力无边,历万劫而不灭;躲不过则身死道消,连轮回的机会也没有。” “此三劫降下,有个别运气好的尚可堕入鬼道,真性不失,锤炼阴神,修成鬼仙,但没有肉身,不登大道,力量每到一定层次,就要面临雷劫洗礼,是为散仙。若能横渡九重,衍化阳神,倒可以肉身重塑,得窥大道,但古往今来,还没有这样的例子。” “舍此之外,一般鬼仙都会选择投胎转世、夺舍重生或者借尸还魂来避劫,但后者投机取巧,有损功德,难逃天道法眼,天劫降临时,立成灰灰。只有投胎转世最为稳妥,不过需防胎中之迷,否则灵智不开,前世记忆不能取回,千载修为即会化为乌有。” “如今天下修士何止亿万,绝大多数连金丹都没有结成,至于天榜百强之中,九十余人都停留在地仙境,只有聊聊数人达到了天仙境,就是强如女娲伏羲估计也没有成就大罗金仙,万劫不毁,不死不灭。” 凌风掰着手指盘算了一下自己前面还要走的漫漫长路,就像胸口忽然给千钧重锤狠砸了几百记,难受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按下心头惊骇,疑惑道:“由真气修成真元以后应该就可以延年益寿了吧?这也算上得逆天而行,怎么没有天劫?” 他的心里打着小九九,如果天道之下真有这样的大空子,那么只要他不结丹,不渡劫,在《大唐》的世界够他逍遥上一两千年了。 羲和笑道:“真元越多,自然寿元越足,这个不假,但不渡天劫,不悟移鼎换炉之法,身体终归是血肉之躯,难以永恒。他们最多可称为人仙。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会留一线生机与世人,如果不贪不躁,知足长乐,倒可快活百年。然而路在脚下,前途光明,谁会不争?谁会不求更进一步,登临大道,不死不灭?” “天下妖族何止万千,要想学习伏羲的功法,就必须得修成人身,而修成人身的首要条件就是结成金丹,经雷劫淬炼筋骨,如此方能伸缩变化。再者,大荒弱肉强食,力量差了,难保他日不为人裹腹,只有不断提升修为才是正经。修为不济,还想长生避世,那根本是妄想。” “长生易,永生难。三大天劫之后,还有无量量劫之说,那里天地将重归混沌,无人可以逆转,就是大罗金仙也只能仅以身免。当然,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凌风听得直点头,宇宙开辟以来,天地间各种生灵都在进化,为生存而奋斗,命运交织,形成各种因果,随着生命繁衍,这种生存斗争也越来越激烈,矛盾在某个因素的诱导下爆发,谓之劫。 劫有大有小,最大莫过于无量量劫,无人可以抵挡,次之谓之量劫。无量量劫,只有大罗金仙可活;量劫,则还有一线生机。若量劫处理不好,则会演变为无量量劫。 一元有十二会,一会有三十运,一运有十二世,一世有三十年,故一个元会即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五万个元会为一个混元量劫,四亿八千万量劫为一个无量量劫,约为三百亿亿年。这样看来,无量量劫似乎的确太遥远了。 凌风对那无量量劫没有兴趣,太遥远的事情多想无益,徒增烦恼。他暗中思忖,看来每一次境界的提升必然会有精神与肉身方面的双重提高,没有强横的**,要想腾云驾雾,瞬息万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他的肉身层次断然差不了。天底下能有几人像自己一样在时空乱流中穿梭过?就是无法想象经天雷数度劈打后,一个人的骨肉经脉会淬炼到怎样变态的程度。 想到这里,他就有心与羲和切磋一下,为了保险,先询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羲和傲然道:“我在天榜中排名第四,也不过天仙境,当然可以推知其他。” 倒抽一口凉气,凌风对她的实力大为震惊,不过神色不变,没有表露出来,立即把刚才突然冒出的念头打消得无影无形。跟这种牛人比拼,开什么国际玩笑?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他个人认为还是先找这个世界的下层修士们交流一下武学经验比较好。至于人家天榜第四,以后再说吧。 他好奇地问道:“天榜前十有哪几个呢?第一是女娲,第二是伏羲,第三是帝俊,第四是你,后面是哪几人?”却是他突然想起了广成子,这位名传千古的上仙也不知能否排上名号。 羲和哪知他一刹那换过数个想法,因为她惊才绝艳的实力,对她似乎都要敬而远之了,依然神色柔和地道:“第五是出身妖族的水神玄冥,长年居于北俱芦洲,不遵天庭号令,帝俊一直奈何他不得。第六是巫族火神祝融,他与你的妻子祝玉妍的姓氏一样,而他正是巫族第一强者,第一个被女娲创造出的祖巫,隐隐说明女娲与祝玉妍脱不了干系。第七是人族的箭神大羿,目前正效力于天庭,第八是巫族木神句芒,第九是妖族金神蓐收,第十是天界妖师鲲鹏。” 凌风暗道看来人族高手也很稀缺啊,伏羲的功法对那些早年得道的妖族裨益更大,使他们功力更上一层楼,而人族又修炼年数所限,又没有几个能有伏羲的大运,很难挤入前十就不足为奇了。忽道:“这些人都有个名号,你是什么神啊?” 羲和指向东边参天直立的扶桑木,声音中透着诱人的腻润,道:“呆子,你当真猜不出来吗?” 其时正值午夜,冷月清辉,映衬得万籁俱寂,巡游天宇的太阳还在大树上栖息,睡着大觉。 “日神!” 凌风终于想起来,她好像是传说中帝俊的妻子之一,乖乖,这个可有点刺激。此时看来,她与那位天帝应该还没有感情,结为夫妇。他微微一怔,即道:“我们似乎扯远了,女娲怎样了?” 羲和柳眉轻卷,横了他一眼,曲臂支起了脸侧,道:“天下承平日久,各族都在休养生息,相安无事。五千年前,天榜出现异变,伏羲的排名陡然升到女娲之前,在整个大荒引起轩然大波。之后天界传出二人比斗的消息,女娲战败,这个消息如春风一样迅速吹遍大荒的每个角落。”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女娲教化异族,功德无量,就算创造出巫族与天庭作对,闹的天怒人怨,也不妨碍巫妖人三族对她的感激之情。但毕竟年代久远了,女娲一朝跌下神坛,世人震惊过后,慢慢也就接受了。” “伏羲与女娲这场大战惊天动地,把天界毁得惨不忍睹。这也就罢了,关键在于旁观者甚众,不少人见证了伏羲在久战不利之下使出了天地法象,现出本命真身,而这真身竟是人首蛇身的怪物!” 凌风对历史有些了解,不少上古神人如盘古、女娲、雷神相传差不多都是这种形态,觉得伏羲就该是那般模样,讶道:“人首蛇身难道很稀奇么?” 羲和道:“人类是巫族的缩小形态,蛇族是妖族的一种,巫妖二族何曾结合过?这伏羲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一时流言四起,众说纷纭,连人族内部也有分裂的迹象。不过,这场大战中女娲始终以人类弱小的形态作战,倒使人族不断往自家脸上贴金,认为她才是真正的第一个人类。巫妖二族却无法反驳,自女娲降世以来,从未在他们面前露过面容,似乎正印证了这一点。” “这件事再怎么传也只能算是一则世人修炼之余的谈资罢了,伏羲稳居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真正的爆炸消息源于不久后出关的帝俊,他竟然宣布,伏羲其实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太一,五万年前勇入轮回,点化人族,现在功德圆满,回归天界,当与他共掌天庭。” “随后二人施展大&法力重塑天界,演化三十六天,分为四层。其下为三十三天,东西南北四面各有八天,中央为三十三天离恨天,即天帝居所。其上为太清、上清、玉清三清天,非大神通者不能开辟。因为其间蕴含广阔无边的时间法则,简直是窃取天机为己用,三清天过去一年,其余诸天与下界才过去一天。” “相传还有第三十七重天,名为大罗天,更在三清天之上,包罗于诸天之外,没有终极。具体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功效,谁也不知。据说伏羲就住在那里,潜心静养,参悟天道。” “此事传出,轰动天下,巫妖人三族无不纷纷投靠天庭,企图能够进入三清天修炼。可惜天庭这种盛况没过多久,大约在十年之前,天界又传出伏羲即将强娶女娲的消息,刹那之间风起云涌,剑拔弩张,一场无法避免的大战的序幕就要拉开。” 凌风豁然站了起来,大骇道:“这么说,女娲岂不危险?” 从伏羲施展的神通来看,他与人家根本没有可比性,对上最多是个炮灰的结局,这时心急如焚,对羲和竟起了几分怨怼之意。 羲和优雅地拢了拢发丝,好笑地看着他道:“女娲要有危险,也早等不及你来救了。这可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凌风暗骂自己愚蠢,深深呼吸,缓缓坐下,问道:“那么后来呢?” 羲和幽幽叹了一口气,鼻音散开一股道不尽的妖娆,道:“女娲是巫族之母,人类之祖,以伏羲原先的威望要娶女娲倒也无可厚非,但帝俊说二人乃是兄弟,伏羲也未曾反驳,这下不止巫族不满,人族也多有怨怼,于是新一轮的伐天之战开始了。不过不同于上次巫妖交战的是,上次作战范围只在不周山方圆万里之内,这趟战火几乎袭卷了整个大荒。” 说到这里,她展颜一笑,又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只怕自保都是个问题呢。” 凌风暗想人族中忘恩负义的倒也不少,不论伏羲是怎样的人,毕竟人家曾开启民智,传授人类生存的技巧,想不到说伐天就伐天了。不过事关他的女人,这群人又是为了他女人好,他倒不便苛责,摇头苦笑道:“现在战事如何?妖族众多,势力庞大,巫人两族的繁衍能力未必及得上他们吧。” 羲和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妖族数量上占据优势,但能够修炼得道的万不及一。与之相比,巫人两族中高手就要多的多了。目前倒谈不上谁胜谁负,不过可以想象,这必是场旷日持久的苦战,而且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浩劫。这场战争绝非简单的三族大战,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混战,无论妖族、巫族还是人族,内部都有矛盾,彼此都有投靠对方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立的派别极少。” “那女娲呢?”凌风对大陆上会死多少妖魔神仙麻木不仁,漠然之极,又忍不住提醒她道。 羲和两手一摊,耸肩道:“我长年不出门,哪里知道她的近况?” 凌风一张脸张成囧字,还未发火,只见羲和吐了吐香舌,忽闪着美丽的睫毛道:“别担心,女娲上古得道,法力通天,怎么可能有事?依我看,这件事情多半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凌风不解道:“这个也是太阳告诉你的?”心想若是这样,多半靠谱,女娲修炼那么多年,不至于连个压箱底的自保手段也没有吧? “当然啦。” 羲和说的斩钉截铁,不过看她表情,却有几分言不由衷。随后又分析道:“帝俊自败在伏羲手下以后,所出的主意全是庸招。敕封伏羲为东胜神洲之主,引起巫人两族的战争,看似不错,但实际上人类基本上占有了大荒的两洲之地,族中高手的数量与质量都有了明显的提高,天庭并没有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其后闭关,把天庭交由伏羲管理,让伏羲不知安插了多少的亲信势力,现在只要一声令下,支持伏羲做天帝的大有人在。这招自断手足,非智者所为。” “这回好不容易出关,没让人看出他这天界之主闭关的成果,反而扯出伏羲实则妖族的秘闻,直接导致这战浩劫的爆发。真不明白,天下大乱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凌风点头称是,帝俊能够在亿万妖族中脱颖而出,建立天庭,说明智商还是超过一百的,里面说不定还真有什么阴谋。不过话说回来,什么阴谋阳谋干我鸟事? 倒是为了祝玉妍,看来很有必要提升个人实力了。但是,修真看似前途光明,可道路委实坎坷啊! 第236章 扑朔迷离 凌风念头一转,想起一事来,道:“帝俊与你有什么关联?从他开辟出天界来看,一身法力委实厉害。他是太阳中衍生的三足金乌,那么你呢?” 羲和愕然瞧向他,樱唇嗫嚅了几下才道:“其实鸿蒙初判时,宇宙间就有生灵存在,比如鲲鹏,比如玄冥,比如帝俊。但我却没有思维,产生形体更迟,是阳气聚化而成的精灵,所以我才可以与太阳交流,得到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严格说来,帝俊与我可以算得上是兄妹吧。” 凌风脑袋一头两个大,想不明白当日他开辟天地时出现的日月是怎么回事。难道现在出现的日月真是盘古那厮的眼睛所化?我的日月跑哪里去了?还是说这里并非我的世界?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估计唯有见到祝玉妍才能讨论一二,就扯开话题问道:“你是先天阳气所生,那么阴气没有生出精灵吗?”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有天必有地,有阳必有阴,这是平衡之道,所以凌风有此一问。 本是无心之语,不料羲和嘟起小嘴道:“我怎么知道?” 这一刻她的模样像极了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显出无限的可爱来。 凌风顿时想起她提及月亮时与现在类似的不爽表情,心有所悟,想必其中有着什么隐情吧。摇头一笑,他并非那种凡事追根求底的人,就不执着于让她出糗,而是淡淡地道:“不管怎么样,你总该让我再清楚点女娲的消息吧?” 羲和面色不愉,却还是答道:“她被伏羲困在三十六天,一时没有性命之忧。根据太阳所述,伏羲也没有对她无礼,真是奇哉怪也。” 几分困惑平添入凌风的心底,迫切想要重见祝玉妍的念头更加炽烈了。只凭羲和的一面之辞,没有亲眼见证她的安全,凌风怎也无法安稳。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她是他的女人,他有责任救她脱离苦海。 所以,下一阶段的结丹势在必行! 结金丹,渡天劫,将是他接下来的首要任务。 现在想来,广成子传给他毕生武道经验的目的也在于此吧,这位睿智的老人想必早看穿他的身份,急需他解救女娲。自己焉能辜负他的信任! 凌风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整个人充满了自信与决然。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轰地一震,广成子传给他的记忆片段纷纷破碎,一一与他融合,各种复杂的信息如放电影似的,走马观花,呈现在他面前。 这些是以前他所没有发现的,原先广成子的知识被他囫囵着吞噬,个人精神境界被强行提高,而广成子究竟干过什么事情,有过怎样骄昂的战绩,每日是如何修炼的,他都全然不知。 现在凌风通过一个类似观看胶片的方式对此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与认识,心里倒是无喜无忧,泰然处之。 伏羲法传天下,几乎人人都可学习,但真正登堂入室,得其真传的弟子只有三人,首徒就是这个在南赡部洲崆峒山开宗立派的广成子,次徒则是道法修为后天居上,如今正在天庭效力的天榜第七高手箭神大羿,小徒却是个女儿身,名叫常仪,天榜排名居然也在广成子之前,仅次于妖师鲲鹏,位列第十一名。 可怜的老大广成子还滞留在金丹期,排在三十开外了。不过他最厉害处不是道行法术,而是承袭了伏羲的阵法、术算与炼器。对此凌风颇不以为然,之前他在崆峒紫霞洞天途经巨阵时可没看出其高明。当然,他是完全忽视了他莫名而来的空间神通了。 他这想法若给广成子得知,定会直呼冤枉,他给暗算时又没有闭关,自然也不会做什么提防,将守山的阵法完全开启。谁会闲得发慌把自家的路子弄的崎岖难行,山中设的阵法都是极为普通的,仅能免于寻常山精树怪无意乱闯。 若任广成子全力施为,要想阻隔凌风的空间传送轻而易举,就是困他几百万年不能回归现实也不难,广成仙师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听到常仪这个名字,凌风暗道几声难怪,因为这位常仪姑娘便是传说中帝俊的另一位妻子,人称月亮女神,说不定曾与羲和闹过什么矛盾。当然,现在的常仪除了名列天榜外,其余的信息并不为人所知,更没有人把她与天上的明月扯上关系了。 毕竟大荒太大了,四方八极几乎广至无边无际,其间险地纵横,凶处万千,纵是地仙也不敢乱闯,精通空间之道的修士更是罕见了。为了行程方便,帝俊曾广集众仙之力在大荒各地设下传送阵,只要有足够汇聚元力的晶石,就可使人瞬间转移百万里。 这样一来,要想知道一个人的消息说容易也很容易,说难也难到极点。这个人若是身处繁华的都市,有些名头,哪怕你正在世界的另一极端,也能查到他的下落。但这个人若是长年藏于深山老林里,默默无闻,哪怕你近在咫尺,也未必认得人家。 这位常仪显然就是这类人,外人只知她是个女子,具体年纪多大,相貌如何,就无人晓得了。 凌风试图探知那伏羲的信息,却一无所获,连广成子也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或者见过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有的神通法术就可以做到这点。 这时凌风忽然想到,估计女娲在大荒人的印象里也是一片空白,不然起初各族没道理不把她与人类联系到一起。 继而,另一个念头也如水泡般冒了出来,当初女娲怒贬龙伯国族人,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所谓的人教大兴究竟是天数使然,还是女娲的人为推动? 自然而然地,凌风又产生疑惑,开口问羲和道:“伏羲既然要娶女娲,难道当时没有定下一个具体的迎亲&日期吗?” 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那伏羲想娶早就娶了,等伐天大军攻上天去,黄花菜都凉了。如果给巫人两族一个抢亲期限,这场游戏玩的才够紧张刺激。毕竟日期一过,夫妻礼成,入了洞房,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干涉人家的家事? 他有这想法不足为奇,但他还是低估了女娲在巫族与人族中的重要地位。 就像老娘被抢,有人想要做你的便宜老爹,岂有善罢甘休之理?就算这人是曾经的干爹也不成,起码态度不端正。何况这个干爹与你还闹翻了,他是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你,认你做儿子的。 不过羲和不谈这点,而是道:“如今天下大乱,战火频仍,各路势力都沾染了偌大的因果,彼此杀红了眼,欲罢而不能。愈到后来,牵扯进去的势力就愈多,伐天的目的就愈加复杂。至于真正起因,除了少数对女娲死忠的巫族外还有几人记得?” 就像一个馒头可以引发一场血案,起因归起因,但由此衍生的过程有太多无法预知的变数,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把越来越多的人卷了进去,再也不能挣脱开来。 好比纵然老娘被抢,但在解救老娘的途中,或许是兄弟朋友死了,或许是叔伯师长残了,于是怨恨越结越深,渐渐地继续厮杀的动机就变得不纯起来,可怜的老娘也被抛之脑后。 凌风暗叹,世间物种都是趋利避害的,挑起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本就处心积虑,玄机暗藏,其他人更是借此时机来攫取利益,直接导致眼下难以收拾的局面。 由此想到,这还是发生在最近几年的事情,一切就已扑朔迷离,难以分辨真相,那么几十万年前甚至几百万年前的旧事,又有谁说的上清楚明了? 看来羲和所言所述,也未必都是正确的。帝俊、伏羲、女娲,这三大绝顶高手究竟有着怎样的牵连与秘密呢? 寻思间,只听羲和蓦地来了句:“不想这些了,我们洗洗睡吧。” 凌风小心肝扑通猛跳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尴尬道:“我们发展太快了吧?” 羲和漫不经心道:“不快,不快,我一介女流都不在乎,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莫不是瞧不起我?” 凌风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羲和的身子凑向凌风,处子温馨如兰的气息扑面而至,让他一阵心猿意马,她清秀的脸庞上浮掠出一丝动人的笑意道:“乖,我们走吧。” 说着,纤白晶莹的柔荑就牵向他的手腕,那份温婉令人无可拒绝。 凌风心下挣扎,有美女投怀送抱,以俺的风流**,实在没理由不上吧?但说实话,这样真的很不习惯啊。 他这样想,倒不是这种艳福没遇到过,他与美女如此亲近又不是一回两回了,细细数来,现在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貌似多半都不及一日就翻滚到床上了,傅君婥、郑淑明、宋月媛、素素、游秋雁、沈落雁、任媚媚……(汗!我才发现关于女人写的都一个路子,果然如某位读者所说,本书与阿黄很像啊) 真正让他感觉怪异的,似乎是羲和这种态度,她比之自己而言,强了太多太多,这种不能掌控全局的情况,为他潜意识所抗拒。 凌风这时神明通透,略一思忖就知缘由所在,直道惭愧,想不到自己竟有这般卑劣的念头,这就是个人人格上的不完善了。其实他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正如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一个女强人产生强烈的征服**,但多半不愿意被她包养,收作小白脸,吃软饭,安心做个家庭妇男。 许多时候,门当户对也是维系婚后正常生活所必需的,因为夫妻双方的文化差异、薪资待遇在长久的生活中必然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摩擦,灰姑娘与王子毕竟是童话,激情过后难免面临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滋扰,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能持续多久,实在是个让人不忍思虑的问题。 对一个人来说,要想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性通达,尘埃不染,波澜不惊,宠辱偕忘的至高境界,何其不易。人在江湖中浮沉,就不可避免要受到他人看法的影响。 凌风还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不论他武功进境如何,心态毕竟不会像阅历丰富的老人一样阔达,看透世情。 广成子的思想看似贯输给凌风不少,但他本身也不是爱闯荡的人,常年痴迷各项研究,不恋外物,心性并不复杂,不然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保持壮年的容貌。这也导致凌风的性格没有改变,只是存储到广成子的信息罢了。 当然,若想在天道之路上走得更长更远,克服摒除各种负面情绪是必然需要的,否则将来天劫降临时,心魔乘机作祟,劫力直指灵魂,危险就大了。从这个意义上讲,修真修仙就是一个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 凌风有念及此,灵台顿时如同天降甘霖,又如春雪消融,阳光普照,所有杂念,全部排出,心境似被涤洗,透出一股子的清新。他立即知道,他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来不及心喜,却不知他这一犹豫,那羲和暗中恚怒,忽地杏眉一卷,一股直捣人心的力量自她那对璨若朝霞般夺目的眸子里射出,与猛然一惊的凌风对冲了一记。 毫无意外,凌风顿时两眼一黑,再不知今夕何世了。 此后连着一个多月里,他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意识迷糊,只是隐约知道羲和不断给他喂食人参果,那等绝佳的美味在他吃来已是味同嚼蜡了,至于体内真元爆长了千倍万倍不止,就不值一提了。 他的眼皮沉沉,像在打架,想要睁开,却怎也不能,心知定是羲和使了什么手段,但不知她有什么意图。自己有什么可供图谋的东西?不过他的这点有限的念头没有成功聚上几次就散去,头脑重归混沌,任由一股清凉的力道源源不断地自他胸口涌进,周身运转,助他引导真元,川流不息。 这一日,终于又能思考,凌风想要运用意念,回到现实,忽然鼻息中传来一阵甜香滑腻的女子体味,接着感觉到曼妙的肢体如游蛇般缠绕上来,温润柔软的嘴唇压在了他的脸上,脑中立时轰然一声,一瞬间他可清晰听见自己沉重而快速的心跳,急促的喘息,喉咙与小腹仿佛有团烈火在燃烧。 他的双手似乎能动了,意乱情迷之下,本能地搂紧了怀里的女子,胡乱吻去。之后,或许发生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可惜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此后这般昏昏沉沉,断断续续地醒来又睡,不知又过了多久,依稀觉得羲和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不再像以前每次都可以看到她,让他越来越怀念她的软玉温香,只是他们有无恩爱缠绵,仍是困扰他的谜团。 恍惚的时候偶尔会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 ps:下章回归大唐。以后洪荒世界不会浪费笔墨了。 第237章 美人轻泣 这一日,凌风猛然睁开了眼,精光暴射,右手成爪,顿把身下床榻抓个大窟窿,翻身下了床。 轻纱罗帐,流苏飞舞,白玉雕床,云母屏风,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古香古色、别致典雅的房间,看起来不大,布置也简单,没有炉火,但温度适宜,只有几缕清香仍在无声散发着旖旎的韵味。 外面似是深夜,雷声滚滚,狂风怒卷,暴雨如注,绝非是汤谷这个人间仙境应有的景象。凌风心下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 观察了周遭环境后,此刻他才有余暇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躺着不能动弹了这么长时间,筋骨倒没有生锈,而丹田内部原本只有湖泊大小的真元,现在竟然把这片干涸的汪洋浅浅浸满一层,全是没有属性的混沌真元。 而阴阳五行共七种真元分为两层,阴阳真元鱼形环转相抱,构成太极图,五行真元则按相生顺序成一镂空的圆盘,位居上层,但又与太极图的两个鱼眼彼此沟连,结为一个奇异的形状,整体体积相对无际的混沌海洋来说就要小的多,一起漂浮在上空,犹如一座凌空的天城。 按理说凌风没有修炼过金火两诀,这时却有这两种真元,储量也毫不逊色于木水土三类,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依他猜测,多半是几个月来羲和的功劳了。而阴阳真元更为可喜,在不断的旋转中又像在释放着强大的力量,激得下面的海洋浪潮迭起,风雷大作。 凌风心道:“这么多的真元,怕是要抵得上其他人万年苦修了。不知羲和喂了我多少枚人参果才能有此成就?” 他隐隐觉得,后世修行的武功未必就及不上这洪荒的仙法,后世灵气稀薄,个人体内只能修炼真气,但对精神境界明显更为讲究。他若一味追求真元的数量而忽视心境的提升,除了难以抵抗天劫外,在现实中亦必将面临一场巨大的无以估量的挫折。 真气与真元的区别,威力纵是天差地远,但终究只是锤炼肉身罢了。 唯有精神才是真正决定实力的可怕因素! “此时她正在做什么呢?”凌风不由地想道,对她囚禁他数月十分不满,终又不忍去恨。 忽然,他的眼睛瞳孔内缩,精神凝聚,冷冷喝道:“什么人?” 一声大笑响起,屋内登时平空出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头带紫金冠,身穿百衲袍,童颜鹤发,长髯飘逸,一手执着玉塵,摇头道:“道友不谢过我这救命恩人,反是如临大敌,是何缘故?” 凌风讶道:“是你救醒的我?”语气里含着几分不信。 那老道不以为意,点头道:“若非羲和正在渡那赑风与天雷大劫,以贫道的微薄伎俩倒还不敢冒然出手哩!” 凌风心头一紧,为羲和如今的劫数大为担忧,风劫是突破至大罗金仙的关键,而八重雷劫更是可怕,她能安然度过吗?不过他清楚老道也是一番好意,救他亦担了不少风险,谢过后问道:“不知前辈法号?” 之前他听羲和说的玄乎,有万里汪洋与三千弱水阻挡,还以为汤谷岛上只有她孤零一人呢。现在看来,此人不是她的邻居,就是神通广大之辈。 老道移步到附近的檀木椅上坐了,揽须答道:“道友何必客气,贫道不过痴长你几岁,可担不得‘前辈’二字。贫道化形稍晚,人送道号镇元子。” 凌风此时见了这位“地仙之祖”也不如何吃惊,早麻木了。与他交谈片刻,方知镇元子得这汤谷那棵参天古木扶桑的灵气成形,和帝俊、羲和算得一本同源,修为上却差了许多,长年住在岛上,不怎么与羲和往来,倒也相安无事。近来发现她的异动,一时好奇,这才起了营救凌风的念头。 从他言语里透出的信息看,羲和的脾性一向不太温驯,喜怒无常,在大荒凶名赫赫,只在近十几万年才潜修养性,化解戾气,令凌风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回想起来,他可是平白享受了她不少的柔情。 镇元子劝道:“鸿钧道友你还是趁此良机先逃吧,否则羲和回来,老道这趟辛苦就白费了。” 凌风疑惑道:“道兄可知羲和强留我有何目的?” 镇元子苦笑道:“不瞒道友,据老夫揣测,你十有**是被她用来修炼什么神通了。” 凌风奇道:“道兄能否详尽说来?” 镇元子道:“汤谷上的扶桑神木可以温养太阳,端的匪夷所思。所以岛上阳气、火气与木气最足。帝俊是先天离火之精,老道不才,得其木灵,那羲和人称‘日神’,自是尽得太乙阳气。但自鸿蒙初判,划分阴阳以来,阳者为天,阴者为地,阳者为男,阴者为女,羲和化形成为女儿身,实为异数,但这也极大程度限制了她修为的进一步提升。” 凌风一头雾水,挠着脑袋道:“怎么讲?” 镇元子道:“世间站在巅峰的强者无非精修阴阳五行这七类,每一类修炼的越纯粹,神通也就越广大。羲和有太阳这得天独厚的条件,阳气自然不缺,修行起来方便之极,但是她这女儿身里却不免摄入了阴气,是为阳中之阴,终究难以把功法推衍至九阳极境。”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我想道友必与此有关。” 凌风哪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叹息了一声,询问道:“难道说羲和受先天之限,不能渡劫成为大罗金仙么?” 他这是在担心此次羲和的劫数太过厉害,身死道消。 镇元子道:“天道留一线生机与万物,故无论资质高低,只要有大恒心,大毅力,大机缘,都可以长生益寿。其实风火两劫看似凶险,但似羲和得天独厚的条件要渡过不难,难的是九九雷劫。羲和心高气傲,目标当然是那至高无上的境界。不然她何需在道友身上费这许多心机。” 凌风待再细问何为“九九雷劫”,是否等同于“九重雷劫”,雷劫有什么具体差异时,忽见镇元子慌道:“不好,羲和渡劫快要完毕了,老道先行一步,道友你自便。”似是捏了个法诀,立即遁无影踪。 屋外呼啸狂暴的风声雨声倏然停止,强烈的光线射了进来,像是一瞬天明! 周围元气强烈波动起来,凌风知道定是羲和赶到,又是轻叹,意念一动,下一刻即回归了现实。 他连再见她一面的胆量都没有,因为他可没把握在她眼皮底下溜走。这个女人太强悍了,风劫与八重雷劫这么轻易就渡过了,该不会只待渡过九重雷劫就能无敌于世了吧? 刚渡完天劫时正是修道人最虚弱的时候,而那镇元子竟一点胆量都没有就逃了…… 面皮刚刚活动了一下,就听到婠婠幽怨的声音道:“你这趟闭关还真是安稳啊,若是有人来暗算,你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凌风笑道:“有婠儿你在,天底下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打搅我?” 体内真元澎湃,充满了力量,让他啧啧称奇,现实与洪荒、肉身与元神之间定有他无从探知的奥秘。 他隐隐有丝明悟,若能解开这个谜团,他一定可以真正成为传说中道祖鸿钧一流的人物,不死不灭,法力无边! 婠婠微微一笑,不接话茬儿,径自倒了一杯香茗,笑吟吟地端到他面前,缓缓道:“现在赵德言定是等急了。” 凌风接过茶盏,手指不免碰到婠婠柔嫩雪滑的玉手,只觉触感温润,心中竟是一荡,一缕欲念猛地窜了起来,连忙收摄心神压下,暗叫奇怪。 他知婠婠没有运用媚术,在厅内也没有搞鬼,而自己心境修为明显增加了,在女色上为何反而差点把持不住了? 将那杯香茗凑到嘴边,呷了一口,只觉茶水入喉,香气清邈,仿佛有种高山大岭、名岳冷雾般的幽然之感,满口生津,端的是好茶,却因方才横生的绮思而不能细心品味,着实可惜。 乍闻婠婠所言,倒是一奇,顺便皱眉掩饰道:“怎么回事?” 这次婠婠不曾发觉他的异常,淡淡道:“你的好徒儿把他们骗到城里混吃混喝去了,赵德言还以为你一定会赏面光临。天门崛起,势不可挡,天下震荡是显而易见的,他为人为己都得与你这位邪帝大人商量。” 不问可知,大明尊教许开山等人也定是抱了这种心思,何况《战神图录》的诱惑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抗拒的。 对着婠婠,凌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她的性格态度与以前看书时朝思暮想的月下精灵颇有些差距,不可谓不遗憾。 但他也明白,他与婠婠前后就见了两次面,上回婠婠在巴陵下药把他擒住,轻松容易,虽是情报不足,高抬了他,但由此也导致心底的轻视,也就没说上几句话,交流交流感情,否则断然不至于让凌风有空子钻,解开禁制,恢复实力。而这回二人实力大逆转,几乎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婠婠心理上的落差暂且不提,单是她最亲爱的师尊初逝,心情就好不大哪里去,更不会对他像原著中三天两头捉弄双龙时的自在写意了。 凌风心知天数运转,时殊事异,这些也只是暂时的,无需苦恼,便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婠婠哪料得到一会儿工夫他脑子里就翻过这许多念头,随口答道:“约摸亥时(21时至23时)三刻了。” 凌风一口将茶饮尽,起身道:“我们也去城里。” 婠婠不问缘由,只乖巧地为他整了下发髻,还加了件素白的长衫,一一把扣子扣上,系上腰带,悬着一块玉佩,让他看起来像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哥。 凌风默不作声地生受了,迈步出了舱厅,背心竟浸了一层汗渍! 原来二人身体相触,香泽可闻,如花娇颜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凌风邪火猛炽,腹下涨疼,恨不得把这玉人抱个满怀,搂住温存。他哪还不知此事大为诡异,连连暗中吸气,镇定心神,以无上大毅力生生克制,脸上甚至泛了抹红光而不自知。 婠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盘算道:“清儿那小妮子最近武功大进,派中支持她的长老不少,师尊新丧,群龙无首,派内定是乱作一团,其余各道指不定会横插一杠子。我虽志不在此,但也不能任由她骑到我头上,把祝师的心血败坏。而眼下最要紧处,莫过于探出他的秘密。” 她冰雪聪明,虽然未经人事,但久习媚术,对男女之事的了解怕比之世间淫#娃荡妇还要熟谂三分,任凌风百般遮掩,她如何不知他的异状,于是又有几许感叹,“唉!祝师啊,你的玉石俱焚到头来只救了一个男人,值得吗?此人性情古怪,难用常理来形容,似色非色,非愚非愚,似有情,又无情,真叫人捉摸不透。你能告诉婠儿,我该怎么做呢?” 胡思乱想着,脚步却不放松,只稍顿了一刹便跟上,略作犹豫,挽上凌风的右臂,眉彩飞扬,哪有丝毫烦心的样儿。 凌风微怔,没有反对。 作为穿越者,他对婠婠知根知底,性情了若指掌,心里头的亲切是免不了的,早就打定主意,就是不看在祝玉妍的份上,也会全力帮助她,爱护她。 唯一让他纳闷和尴尬的便是他突然间变得敏感的身体,或许说是灵魂,与婠婠的亲密接触,对他而言不是艳福,而是煎熬。好在走了片刻,多少有些适应,不至于出个大糗。 从船舱到甲板,沿途一片问候声,凌风随手打了几个招呼,好几个汉子竟泣不成声,都是激动的,让他心头好一阵慨然,小爷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物了。 其间也不乏对他怨恨的,今天一时不察,一艘船上留守的几十条人命就化为飞灰,当然有他不少的责任。凌风事后想起也曾怪自己冷血,却又惊悸地发现自己并无多少真正的愧疚,心里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滋味。 距离码头不远就是城门,这时已近深夜,显然已经关闭了,城楼上防守严密,站岗的、巡逻的往来不绝,一副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 凌风看了好笑,心知定是李渊下令各地防守,以提防遭人偷袭,但这渭南城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明眼人都可看出是在拍李阀马屁,敌人要来也不可能来这么快,只是徒然浪费人力物力。 这些普通兵力自然拦不住他们二人,寻个缝隙就攀越城墙,漫步在寂悄无人的长街了,除了耳畔的清风,就只有隐约传来的马蹄声与喝骂声才能显示这里并非一座死城。 皓月当空,冰轮流辉,将沉沉大地浸在一片溶溶的柔和月色下。惠风吹来,带来一丝丝的沁脾凉意,没有白天炙肤如火的炎威,平和柔顺,就像是情人的眼波那样令人心醉神迷,忍不住就要展开双臂,拥抱这无形有感的晚风。 城内布局不像后世那般规整,不过树木花草却是一点不缺。松涛阵阵,花香可闻,两人都只是静静地享受这凝心静神的美景,不愿开口说话,以免破坏了这份宁静。 良久,婠婠秀眸泛起智慧的异芒,首先打破沉寂,轻轻道:“李阀如今的情势绝不乐观,为了进军关中,他们几乎运用了全部的力量,此刻三面受敌,就是诸葛武侯再世也要费要一番思量。李阀太过冲动哩!” 凌风点头称是,李阀阻止他起出杨公宝库耍的的确高明,神兵天降,一连串的计划动作,吓得他够呛,但长远看来并不划算,无论社会舆论还是兵力准备都不充分,陷入今天的不利境地实是咎由自取。 婠婠美目深深投向黑暗的阴影里,柔声道:“你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李阀么?” 这句说的没头没脑,凌风却知她在说祝玉妍的深仇大恨,李玄霸这个首恶既诛,仇算是报了一半,但是他岂能善罢甘休?冷冷道:“李渊必须死。” 婠婠唇角逸出一丝甜蜜迷人的笑意,道:“你舍得让你的三小姐伤心么?” 凌风脸上发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但他的决定断不会更改,不止李渊,就连李世民也是他的必杀人选,至于他们的死亡方式就值得商榷了。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世间的男子都是这般薄情寡性,石之轩如此,你也如此。婠儿明白。”婠婠神色淡然,像在陈述一个公理,那对常年雨雾迷蒙的眸子里竟晴朗的一览无余。 凌风清楚她对祝玉妍的亦徒亦女的深厚感情,心下恻然,蓦地停了下来,别转身躯,握住她的柔荑,想要告诉她祝玉妍未死的消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说起。难道说你师尊回到上古洪荒成为人类始祖女娲了?证据呢? 其实祝玉妍等于女娲也仅是他的猜测,尚有待他的证实。世间容貌相似的多去了,上下两代血缘相近时相貌极易遗传,更别说洪荒的漫漫历史长河流经几百万年了。 婠婠诧异的神色一闪即逝,见他欲言又止,真恨不得撕开他的嘴巴,敲碎他的心脏,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想说又不能说的。感觉他痛心的表情并非作伪,一股莫名的悲伤不可遏制地汹涌上来,奋力挣开他的手掌,跑了开去。 凌风在原地站了半晌,总结反思,自己仍囿于人类的情感不能自拔,往好了想,应当庆幸,毕竟自己还没有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往坏了想,它将成为未来渡劫时的心魔,对求道之路毫无益处。这种情况只有亲眼见到祝玉妍后才能消泯。 想明白这点,赶忙去寻婠婠。 她没有走远,蹲在巷口的一角,埋着俏脸,梨花带雨,香肩不住耸动,哭得昏天黑地,神情悲楚。 凌风做梦亦未想过婠妖女会变成这样子,呆在当场,好一会儿才轻唤道:“婠儿!” 婠婠像此时始察觉他来到身旁,悲呼一声,竟扑入他怀里,泣道:“我师尊死了哩!” 凌风心知自昨夜祝玉妍西去,她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直至此时才完全爆发出来,登时温香软玉抱满怀,襟头被她的热泪沾湿大片。 此次两人的接触更为亲密,婠婠火热性感的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他的身上,胸前的高耸挤压着他,但凌风出奇地没有生出半分欲念,这也免了他不少顾虑,否则也太禽兽了点。 婠婠双手搂实他的虎腰,娇躯抖颤,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自制,比之早前提及祝玉妍死讯的冷漠与故作的哀婉是截然不同的两番情景。 凌风可感到她的悲伤痛苦是发自真心的,叹道:“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生者必须坚强,我们必须向前看。婠儿,看开些。” 婠婠把俏脸埋在他的胸膛,死命把他搂紧,凄然道:“祝师是婠儿唯一的亲人,只有她真正疼惜我、栽培我、爱护我,现在她去了,遗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冰凉冷漠的世界上。”又哭起来。 凌风胸膛衣衫湿透,很想很男人地说:“不,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但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那是犯抽的话,他与婠婠仅仅见过两面,惟一感情的纽带就是祝玉妍,婠婠现在的失常表现不过是借他的肩膀靠一下,希望有个人倾听她的诉说而已。 所以他无言以对,唯有轻抚她的脊背,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赤着的秀足上,那里不再洁白晶莹,沾染了层层的尘埃不说,还被路石扎破几个口子,血迹斑驳,让他的心一阵抽搐,涌起感触。 无论魔门如何进行异常和泯灭人性的训练,将门人变成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徒,但人总是人,仍会有人的七情六欲,祝玉妍如此,婠婠亦是如此,就看你能否接触到他们人性的这一面。 婠婠泣声稍敛,以哭得沙哑的声音黯然道:“我从来不晓得祝师在我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她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女人,石之轩害得她很惨,欺骗了她的贞操,还气死她的师尊。我本以为这已是她平生最不幸的事情,谁知她遇上你竟连性命也赔了上去,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凌风知道她说“形神俱灭”四字纯是下意识地顺口说出,没什么特别的寓旨,但仍是没忍住抱紧她,凑到她的耳鬓道:“玉妍还活着!” 婠婠霍然一震,不敢置信地仰头惊道:“你说什么?”长长的指甲几乎掐到他腰间的肉里。 凌风深吸一口气道:“婠儿你可信我?” 婠婠终不再饮泣,离开他的怀抱,拭去泪渍,不置可否地道:“我听着。”隐隐知道她将接触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凌风组织语言,效孔夫子删减《春秋》,简要谈了谈他的意识空间与他在羲和处探得的消息,至于他与莎芳、羲和的暧昧自然略过不提。 末了,他奇怪地凝望着默不作声的婠婠道:“你相信吗?” 婠婠却展颜一笑,似春雨后的彩虹般明亮动人,眨眼道:“呆子!”飘飞出了巷口。 凌风果然呆了。 第238章 生不如死 赵德言等人久候凌风不至,便放开心怀,大吃大喝起来。 众人见识了凌风与北斗七煞的滔天魔威,将他们平日的骄傲击碎地体无完肤,无不带着几分沮丧与颓废,于是酒入愁肠,愁上加愁,不多时就都有了醉意,尤以烈瑕、莎芳为甚,不出意外地与那群突厥武士起了冲突,一阵闹腾,几乎大打出手,让赵德言与许开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好半天才把局势控制住。 不过这还没完,没多久全城宵禁,老板亲自上楼通知打烊,兴致正高的众人当然不依,酒疯一起,天王老子也不管。接着毫无悬念地引来大批驻军与之对抗,又毫无悬念地发泄了一番拳脚,最后县令大人亲来低声下气,赔礼道歉,才不了了之。 一场争执解决得如此轻易,地位崇高的突厥大国师赵德言也没来得及亮出他显赫的身份,真有点不爽,这就是他个人心理的阴暗面在作怪了。而酒楼掌柜夫妇哪还不晓得遇上了一群厉害的主儿,这年头拳头大的就是大爷,他们小老百姓能有什么辙儿,吩咐伙计们伺候地愈发殷勤了。 凌风二人就是在这种异样的气氛下踏入县城这家唯一的大型酒楼的大门。 下意识地瞥了眼牌匾上妩媚流苏的墨黑大字“太白楼”,凌风身形滞了少许,方重新迈进,心里嘀咕道:“想必是我多想了吧,这太白楼跟诗仙李白可扯不上关系,小李还得百来年才生得出来。倒是这字欢快跳脱,又不失泱泱大气,十有**是个正陷入情网的富家女子所书。” 婠婠悲凄的神色恢复了正常,粉脸上的泪痕也被她拭去,杳无影踪,与凌风并肩而行,之前的事情都默契地不谈。心思敏锐的她察觉凌风异动,轻笑道:“我猜写这字的定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你说呢?” 凌风放肆地嗅了下她处子的馨香,摇头叹道:“她是不是大美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婠儿你的脚丫绝对比她的漂亮!” 婠婠出奇地没有顺着调笑几句,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反是不经意地避开他少许,走起路来把她的赤足缩来缩去地隐藏,若是刻意观察的话,颇为怪异。 凌风微微诧异,这才想起她的脚受了伤,暗自怜惜,却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伙计带着无上的敬意上来招待二人,凌风挥挥手把他们打发走,留下一堆猜测的声音与赞叹的议论,无非郎才女貌与身份财富等老生常谈但又经久不衰的俗事。 两人一道登楼,见婠婠又笑逐颜开,凌风心底更是大恸。 上得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污秽,然后才是各个桌子上东倒西歪的人群。还在服务的小厮尚有几个,但都神色疲惫,居然没个眼力劲儿过来招呼。 倒是凌风的候选徒弟杨侑第一时间拨开众人,左摇右晃过来拜见,走近了却俏皮地眨眨眼,点漆一样的眼球里满是清朗明澈,让婠婠忍不住拧拧他的小脸,骂了句“小鬼”,明眸中却尽是笑意。 关于几人之间的小动作,注意者很少,即使是赵德言与许开山两个领头人物也醉眼朦胧,没看清来人,还道是上下侍俸的伙计,犹在座位上大声叫喊着要酒。 周围几个伙计打着哈欠,愣是没有反应。 其他人要么姿态不雅地倒了一地,要么还在胡吹海侃,比划酒令。 大明尊教的水火两姹女别俱一格,衣衫半解,春光乍泄而不自知,因为她们忘情地搂抱,彼此鲜艳的红唇早对到一块儿。旁边的人却视若不见,连个吹口哨的兴趣都没有。 凌风见状只能苦笑,杨侑吐吐舌头,耸肩表示无奈,婠婠没好气地拍了他的小脑袋一记,对他竟能在高手环伺之下灌倒众人啧啧称奇,叹了口气道:“现在要是有敌人来犯,说不定能把这群名震一方的大人物一锅端了。” 杨侑拍拍自己鼓起的肚子道:“你们来之前就有人与他们做过一场了,整个县城哪还有人敢犯险做对,那不是活不耐烦了吗?” 婠婠微微一笑,没有反驳,这显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事实上,别看这群人神志恍惚,一旦有杀气外泄,他们就能立即醒转过来,恢复战力,毕竟先天真气要逼酒出腹实在再容易不过了。 她身为绝顶高手,自然明白的很,看向凌风道:“少爷,奴家也该祭祭五脏庙了。你说呢?” 杨侑抢先道:“请师父师娘安坐,让徒儿聊表孝心!” 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了。 凌风看了看肮脏的地面,眉头一皱,念头稍转,地面上的木屑、食物残渣等就像遇上了吸尘器与推土机,层层叠叠地卷了一堆,聚在某处。移到较为清静的一角,为婠婠拉开一张椅子,随手一道劲风拂去微尘,顺便点燃三根蜡烛,讶道:“什么师娘?” 婠婠白他一眼,怨他明知故问,随即带着一丝盈盈浅笑,以一个无比优雅的姿态落座,葱指拢了拢发丝,岔开道:“你猜你这位小鬼徒弟会不会拍你的马屁呢?” 她的语气抑扬顿挫,很容易让人理解她的意思,重点在于“会”还是“不会”,擅长不擅长。凌风知道她在说杨侑未必知晓他们的就餐喜好,不要误将马屁拍到马蹄上,反为不美。 他到她对面坐下,道:“这小子看起来挺机灵的,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没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噔噔噔”一阵爬楼梯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掌柜夫妇来了,端茶送水,连声道歉。 凌风如今的神念强大无匹,方圆十里内的所有情况无不在他掌握之中,知道并非杨侑刻意吩咐他们上来,而是那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发现杨侑径奔厨房,举止怪异,又询问了几个伙计,暗道不妙,说不定这俊逸貌美的一男一女来头更大,这才拉了丈夫上来招待。 凌风二人哭笑不得,想不到求个安静也不能,却知这是人之常情,一时心里除了感慨还是感慨。 待目送这对热情过头的夫妇下楼,婠婠伸出纤手,曲张尾指道:“少爷你是否有兴致与婠儿做个约定呢?” 凌风疑惑地有样学样,勾住她的玉指,奇道:“什么约定?” 淡黄的烛光中,婠婠秀眸闪着秘不可测的彩芒,清丽不可方物,柔声道:“你支持我坐稳阴癸派宗主之位,我便全力助你统一圣门。” 凌风抽回手指,苦笑道:“你不信我?” 婠婠怔道:“此话怎讲?” 凌风长吁一口气道:“你还是不了解我。有玉妍这层关系,我怎都会帮你的。” 婠婠美目深注地瞧着他道:“那白清儿呢?她也是师尊的得意高徒,听说与你关系匪浅。” 凌风心思电转,他与白清儿也仅有两面之缘,何来“关系匪浅”之说,要说暧昧,倒是在九江曾易容假称“高进”时占过她一次便宜,强行亲了亲她的小嘴,想来白清儿即使猜到高进是他,也断不至于到处宣扬这桩糗事。他叹息道:“婠儿你怕了。” 婠婠轻咬着薄唇,淡淡道:“不错,我怕了。” 凌风目瞪口呆。 在他心目中,这绝非他熟悉的婠婠,她不该这般没有信心的,在阴癸派里与她争夺宗主大位的只有白清儿,但白清儿显然不论武功还是手腕都不及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婠婠垂下螓首,道:“白清儿是尊主的人。” “你见过尊主!”一句话可以透露出许多信息,凌风眼中爆出精光道。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白清儿竟然是尊主的人,这点连几乎与她朝夕相处的祝玉妍也不知道,婠婠更没理由知道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婠婠在大兴跟踪白清儿,窃听过她的谈话,这样才能解释她与他“关系匪浅”。 但若仅止于此,以婠婠的能耐,决不会这么没有信心,只有亲眼见证了尊主的可怕,她才会如此颓丧! 婠婠点头道:“我与白清儿一向明争暗斗,师尊为培养我们,也暗自默许。大约在两个月前,我才发现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武功纵不及我,但亦相差不远了。此次我奉祝师之命赶赴大兴,中途无意之中发现她与闻采婷的行踪,一路尾随二人,这才知她们竟都倾心于你。你且说说看,若不是你曾招惹白清儿,她怎么会对你产生感情?” 凌风暗忖说不得又是那魔种惹的祸,现在魔种已碎,白闻二女会怎么面对他还是两说呢。这个他自不会对婠婠明言。 婠婠见他不答,又道:“白清儿与闻采婷两人做那假凤虚凰的勾当儿,还说着一些隐秘的事情,突然间停了下来,却是白清儿发觉某个大人物来了,连忙起身逃走。当时我尚不知那人就是尊主,也未察知什么异样,就跟了上去,没过多久两人就给尊主拦住,我听她自称‘雪使’,这才知道她竟早就私下拜到尊主门下。” 凌风笑道:“雪使?莫非就是天门那个‘四灵五使’之一?” “多半是了。”婠婠续道:“之后两人的言语才让我心悸,天门竟在天下各大帮派都安插了人手,其中当然包括圣门,但我想不到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也未能例外。这也罢了,可那尊主竟似已经为此筹谋了数十年之久,直到两个人现身江湖,计划才会发动,只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短短几月内出现了你这个异数,所以尊主不得不稍作更改。” 她又不无惊骇地道:“听他的意思,完全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以雷霆万钧之势掌控全局,万般变化均在他的掌握之中。”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尊主计划中的“两个人现身江湖”,定是寇仲与徐子陵无疑,难不成尊主是个早他几十年穿越的家伙? 回顾自他出道以来,闹襄阳,经南阳,上东溟,收海沙,灭巴陵,战九江,无往不利,唯有在这大兴城栽个偌大跟头,处处受制于人,遭人算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尊主显然有用他的地方,不然早把他收拾了。 如此说来,他的身边定然也有尊主的人,而且不止一个,身份地位更不会低! 凌风自然而然地想起之前他诡异的桃花运,这么多女人,谁会是尊主布下的棋子呢? 傅君婥、郑淑明、宋月媛与他相遇相知完全都是偶然,排除;其余诸女竟都有嫌疑,单美仙与卫贞贞的嫌疑最轻,基本上也可以排除,素素、游秋雁、任媚媚次之,最有可能的便是美人军师沈落雁与独孤阀的千金独孤凤! 此外,天下会扩张迅速,征战四方,其中高层里谁是内奸,一直做着主持工作的双龙与李靖也无从得知!而且李靖本身也未尝没有身为棋子的可能! 以凌风此刻的心境,却不如何烦恼,究根寻底还是他对争霸天下的身外之事不曾真正在意过,只揉了揉眉心,问道:“还有呢?” 婠婠叹道:“我自以为隐藏的机密,不想当白清儿与闻采婷离去后,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锁,动弹不得,那尊主不知何时便来到我身边,只消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把我杀掉,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我怕是再也无法忘记了。” 凌风忆及之前他面对尊主时的无力感,劝解道:“婠儿你无需多虑,尊主多半已经是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你被他的精神力量所摄,实属正常。” 婠婠苦笑道:“这个我怎会不知,但这层心理阴影算是埋下了,即使达到他那层次,也未必能将之抹去。” 凌风当然明白,但亦无可奈何,问道:“后来呢?” 婠婠神色回复冷漠平静,轻轻道:“后来就简单多了,他说了一些招揽的话,我没有答应,他便消失不见了。” 这个也不大合乎情理,尊主没有杀她,显然也有深意。 凌风起疑道:“他既是早就发现你了,有没可能之前他与白清儿所说都是作戏?” 婠婠戏谑道:“你信吗?” 凌风也心知肚明,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微乎其微。天门啊天门,绝对是他平生大敌,便是将来击杀尊主,也会是个令他头疼的庞然大物! 婠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道:“要对付天门,你只有统一圣门这条路可走。” 凌风亦知她所说在理,他与慈航静斋为首的白道势成水火,断无合作的可能,而魔门传承六百余年,积累的能量大的惊人,若能统一两派六道,定能与那神秘的天门一争短长。但是,想起尊主几次奇异的举动,难免困惑,天门究竟是敌是友? 他旋即沉声道:“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但你该知道,现在的我,对俗世的权利**不大,我只在意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希望婠儿你莫要舍本逐末,迷失了本性才好。” 婠婠幽幽地道:“祝师栽培我多年,我定要继承她的遗志。我相信,阴癸派会因我而薪火承传,发扬光大。” 凌风黯然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所说玉妍未死之事。” 婠婠别转娇躯,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道:“就算我相信你,那么依你所述,祝师此时与死有何分别?多半生不如死吧!” 生不如死! 凌风闻言一震,无边无际的苦涩立即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第239章 毕玄高足 一个人的一生究竟应该怎样度过,从来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可供世人参考。 倘若没有穿越到这隋末乱世,凌风或许还在大学校园里为枯燥的课程,频繁的考试,诸如计算机二级三级四级、英语四级六级八级、雅思、托福、普通话、日语、韩语、西班牙语、双学位等各式各样的证件而发愁,将来又不得不为是该考研、考公务员还是找工作而头疼。 这些都是要走上社会,更好地生存下去所无法避免的。再过些年,娶妻生子,赚钱养家,老来膝下弄孙为乐,一辈子就这样定下了,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责任而活着。 不过,现在凌风来了,融入了这个科技落后但武技昌隆的世界,他的人生就已改写,生存的目标就不可能再如后世一样。 女人、权力与财富正是无论哪个时空、任何一个雄性生物孜孜不倦的追求,凌风也不例外,只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这些一一变得越发平淡,此时念想起来再没有昔日的热血沸腾,让他逐渐超脱正常人类的范畴。 譬如莎芳、婠婠、李秀宁这三个近期环绕身边的出色女性,此刻亦仅能在他的心湖泛起细微的波澜,以前那种强烈的占有**化为黄鹤杳杳,春梦无痕。这种心态思想像极了一个垂暮的老人,火热的激情仿佛随风而去,不复存在。 他恐惧,他迷茫,但是这种等若在灵魂深处的改变,他根本无法抗拒,无从抗拒。 天下有人喜欢研究,有人喜欢创业,有人喜欢掠夺,有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人则享受成就功业的过程。这个世界的人普遍喜爱追求无上武道,而这份追求又不是简单地为了个人力量的增幅,凌风虽不能理解,但现在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不断推动他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他现如今的改变,与三大宗师之流十分类似,武道几乎成为他们生命的全部,所不同的只不过是一个是主动,并投入其中,自得其乐,一个是被动,迫不得已,莫名其妙而已。 前段时间他还在为可以窥得永恒的门槛而欣然,这一刻又为怕失去基本人性而反感愁闷,一方面缘于他本身性格中的复杂多情,另一方面则是生活阅历所限,远没有认识到人的成长必然要或多或少放弃一些坚持。 譬如登山,爬得越高,眼界自然越开阔,与仍滞留半山腰甚至山脚的人在心态上自然有了差别。要登高望远,又想保持本来性情,谈何容易。无舍无得,自古万事皆然。 又好似强如三大宗师之辈,每个年纪都在七十开外,他们毕生追求武道,亦非无情之人,但除了最亲近的弟子兄弟,其他人的生死荣辱在他们眼里都是浮云,即使遇上不平之事,也是随心所欲,全凭喜恶了。若非他们仍有羁绊,如各自的种族、国家等枷锁,各人的成就将不止步于大宗师之境。 如今让凌风执着在意的是他思想的变异,仿佛有种历尽世情的古老沧桑,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喜爱美女,胸怀正义,但现在似乎对美色免疫许多,对女人的追求不再炽烈,而近日常又不经意地草菅人命,偏偏愧疚之情清淡,依如玩网游时杀了几个npc一样,愈发变得不像那个初到贵境的自己了。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心里明白,这种思想萌芽早在初习武功时就产生了,而让他觉得矛盾斗争激烈起来却是在开辟了意识空间之后的短短两日内。 “其间定有个缘故。”凌风依稀有个念头冒出,“或许与洪荒世界有关。” 婠婠的一句“生不如死”,让他平生许多感触,正如曾经与他心意相通的祝玉妍也不可能时刻把握他内心复杂的想法一样,他也不能揣测到祝玉妍的内心,更何况人不是一成不变的,经过亿万年的漫长岁月,她会变成什么样?她还是他所认识喜爱的她么? 其实,祝玉妍恰是这个世界武者的一个杰出代表,毕生都在为追求武道而奋斗,虽然其间为情所困,心魔滋扰,终生进阶大宗师无望,以致陷入俗世权势争执的怪圈不能自拔,但那颗坚韧的求道之心是凌风怎也比拟不了的,一旦她有机会触摸到武道真谛,她会立即放弃一切,包括她对石之轩刻骨铭心的仇恨。 从她与凌风相识开始,直到下决心爱上他,时间太短,但感情却真挚热烈,否则之前两人也不会在意识空间里灵欲交融,得以迅速恢复精神力。毫无疑问,这里面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凌风慷慨授她《九阴真经》,本身又潜力惊人,可以帮助她看的更高,走的更远。 凌风思绪流转,将二人共处的片段在脑海里放映一遍,轻轻一叹,心道:“或许,洪荒世界这个大舞台才适合她。若想要说她‘生不如死’,倒不至于。”这样一想,心里不由好受许多。 非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依常理推断,凌风与她相识的短暂半月,在亿万年的长河洗刷下,哪还会留下半点痕迹?若不是他记忆力惊人,此时他连一年前朝夕相处的大学同学的面貌也不会记住,更别说高中、初中、小学的同学了,那都是一个个名词代号,埋藏在记忆深处,只有苦苦思索才能回想起来。 时间太可怕了,二人算不得爱情的感情如何能够抵挡它的侵蚀? 有念及此,凌风的心脏蓦地一痛,旋又狂喜,他终归不能将她放下,说明他在人的道路还要徘徊一阵子。说真的,他宁愿为人也不愿做仙,那种无欲无求的心态让他惊悸,简直不敢想象那时的自己会是如何一副形象----高高在上,冷漠无情,视众生为蝼蚁?近来他愈发有向这方面发展的趋势,所以当他醒悟时对此更加抵触。 “玉妍该不会已经成为这类人了吧?”凌风不禁然想,“那种可以看破生死,虚幻与真实的大公大私的境界,也许就是仙侠小说里的混元圣人。只不知大罗金仙与圣人能不能划上等号?” 他这一时间念头百转千回,婠婠是不曾料到的。在她年轻的只有十九岁的心里,自然还抱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想当然地以为祝玉妍定会因为相思而受尽心灵的折磨,在无限期的等待之下神经崩溃,甚至性情大变,这样岂非生不如死?这种情况是她这个亲近的视之亦师亦母的徒弟无法接受的,便摇摇头,不再想它。 待要继续商议二人的具体合作事宜,她突然听到窗外长街上逐渐接近的马蹄声,皱眉道:“有不速之客到了,是突厥铁骑,共二十一人。” “是毕玄的徒弟。”凌风回过神来,冷冷一笑道。 他对毕玄乘人之危,逼他决战心有不忿,但以他的身份却不能擅自出手收拾人家的徒弟,无他,面子上放不下而已。 说话间,楼下一把阴阴柔柔、不男不女的声音传上来道:“本人拓跋玉,奉家师毕玄之命,特来向明会主请安问好。” 凌风靠在椅背上,道:“是么?毕玄倒看得起我这无名小卒。” 拓跋玉干笑了三声。 第一声尚在酒楼入口处,第二声已到了转角的楼梯,第三声响起时,拓跋玉已经举步跨入二层广阔的大厅,就像来探朋友的悠然自若,左手还提着个灯笼。这份轻身工夫也算得上极为了得了。 这时婠婠眼尾扫向犹在东倒西歪的众人道:“不用装睡了,魔帅你的老朋友来了。” 赵德言等人大是尴尬,揉揉眼圈才站了起来,只有水火二姹女神志还有些恍惚,莎芳双靥酡红,目光复杂,远远瞟了凌风一眼即收回。 众人修为高低不一,但多在马蹄声扬起的时候就已清醒,马蹄的声音还是其次,关键在于十几名骑士身上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气太明显,就像一杆杆移动的机关枪,他们若还不能醒来,那真是白混了。在江湖上若不能时刻保持警惕性,绝对活不长久。 拓跋玉遥遥向赵德言一拱手,随后一步一步朝凌风这桌走来。 此人年在二十五、六间,头扎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样貌俊俏,肩头挂着一对飞挝,颇有点公子哥儿的味儿,乍看又似弱不禁风。 他是毕玄的次徒,在中原名声不显,但单凭他师尊的名号就没人敢小觑于他。不过,自他的倒霉师兄颜回风不幸地死在马贼跋锋寒的手里,他便四处围捕老跋,名为师兄报仇,其实借机为突厥铲除异己,把大草原搅得天翻地覆,所以塞外各族不知他尊姓大名的倒不多。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肩上挂着的飞挝处,这种奇门兵器江湖上罕有人使用,两挝形如鹰爪,中间系以丈许长的细索,一看便知极难操控。 拓跋玉转过头来向他们瞩目示意,烈瑕等无不生出奇异的感觉,似是对方目光中带有某种无形而有质的异力,均暗暗赞道:“果然名师出高徒。” 赵德言、许开山与莎芳却看出其中门道,不屑地想:“他比明宗越差远了。” 众人都还道拓跋玉这一转头是生性的友善,哪里知道他正受了惨烈的煎熬,不得已才扭头以便他流转玄功。他的面部表情伪装极好,但赵德言三人眼力何等厉害,均根据刻下情形猜出一二,对凌风能够教训他都大感痛快。 原来起始拓跋玉想用玄妙的步法靠近凌风,岂料凌风给他来个下马威,短短几十步内的空间忽然变得黏黏稠稠,他就像置身泥潭,每迈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体内真气如被抽水机压榨,几个呼吸间就快干涸,心中惊骇前所未有,看来昨夜大兴天象大变的消息果然不假。 但他亦非简单人物,默运毕玄所授功诀,当他回过头时,眉心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立即压力大减,趁着凌风惊愕的刹那抢身坐到了凌风与婠婠中间的椅上,灯笼放在地上,里面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 凌风失算一招,自不会再没脸皮地纠缠,微笑道:“天眼通?” 他看的分明,拓跋玉本来就要不支,但一股气劲自丹田上游至气海,顿了一瞬后依循某一路线直冲眉心泥丸宫,继而生出强大的力量化解了他的空间封锁。 他对人体各种构造可以说非常了解了,哪个部位最脆弱,哪个穴位有什么作用,便是后世最先进的医生与杀手也未必能及得上他,但对泥丸宫这个藏神的上丹田仍然一知半解,毕竟太神秘了。他判断泥丸宫多半就是西方所说的松果体。 松果体似乎是人类退化的第三只眼,依托人脑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道家言天眼,佛家言识海!炼气有成者每日以气温养之,久而能视人身之气,人有五脏六腑,各属五行,开窍于五官,气华于面,因此能望其表而知其里,气机交感,因此能望其色而断其病。 凌风习武日久,知道世间武者的修炼无非练气与养神二途,练气是将真气储备到丹田或膻中,养神则是锤炼心神,明心见性,多为佛家修炼的法门。 神气相连,密不可分,天下人几乎都是以神炼气,炼神的同时自然有真气生成。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和尚每日参禅打坐,根本不运气,但武功却不会落下。唯有凌风所修的《道心种魔大*法》独辟蹊径,走的是以气炼神的路子,借真气在各窍穴间游走激荡,产生强大的精神力,储存在识海中。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让凌风想上几辈子也不会明白。 神与气之间之所以能有如此隐秘的联系,除了窍穴组合的妙用外,泥丸宫也占据重要的位置,今日凌风终于从拓跋玉身上见识到它蕴含的神奇力量! 以前凌风运用识海的精神力对敌,仅仅是利用它来沟通天地元气,与常人运用真气来鼓荡元气区别不大,谈不上有什么优势,不然当他面对宁道奇时也不至于一败涂地了。而刚才拓跋玉运用天眼时,丝毫没有元气波动,完全是泥丸宫本身的力量,这为凌风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拓跋玉听了“天眼通”三字,哑然失笑道:“‘天眼通者,于眼得色界四大造清净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覆若细诸色,无不能照。佛法身菩萨清净天眼一切离欲,五通凡夫所不能得,声闻辟支佛亦所不得。所以者何?小阿罗汉小用心见一千世界,大用心见二千世界;大阿罗汉小用心见二千世界,大用心见三千世界;辟支佛亦尔。是名天眼通。’小子何德何能,能练就此神通?” 凌风听他叽里呱啦扯了一串话,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就晕乎,向婠婠传音道:“这家伙说的什么?” 婠婠扑哧一笑,心知拓跋玉引用了几句鸠摩罗什翻译的《大智度论》,意在避实就虚,以免凌风追问这门功诀,这些却无需她多言,传音道:“你只要知道他在解释佛家天眼通的由来就行了。” 凌风讪讪作罢,对拓跋玉这个卖弄学问的小白脸不爽起来,你堂堂毕玄高足不好好练功,背哪门子佛经啊? 待要瞪他一眼,只见他垂下脑袋,剧烈喘息起来,先是不解,后瞥见婠婠这才明白过来,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但在拓跋玉看来可不是时候,他精神与真气双重消耗,根本无法抗拒婠婠的魅力,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逃脱她的影响。 凌风不为已甚,突然正色问道:“你们一行二十一骑,除了你们师兄妹与毕玄亲自训练的塞北十八骠骑,还有一人,他是谁?” 拓跋玉尚未回答,一阵娇笑自屋外传来,倏忽间后左方大窗处多了一位头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宽大罩袍罗,裙下却露出一对赤足的少女。她悠闲地倚坐破窗,一足踏在窗台上,另一足垂了下来,摇摇晃晃的,好不写意。 凌风看了看被她踢烂的窗户,不由为酒楼老板心疼起来,小女娃给毕玄惯坏了,不走寻常路啊。 此女长得非常娇俏,瓜子口脸,两颧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感觉。秀目长而媚,乌灵灵的眼睛充满不驯的野性,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凌风,似乎其它人都并不存在般。 她的手上正把玩着一造型奇特的腰刀,这种刀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最利马战,刀型微弯,前锐后斜,没有护手,刀柄处扎着布条,自刀起平铲平削,刀刃平磨无坑,由于刃身只有寸许阔,故极为尖利。而此女手上的腰刀显是极品,在大厅灯光的掩映下,熠熠生辉,寒光浸浸。 拓跋玉苦笑道:“这位是在下师妹淳于薇,一向被师尊宠纵惯了,请会主勿要见怪。”这才回答凌风问题道:“余下一人是师尊的亲弟墩欲谷。明会主此问何意?” 凌风笑道:“原来是武尊亲弟,那么本座就卖毕玄的面子,饶他一命好了。” 他的眉眼都在笑,但整个大厅忽如六月飞霜,冷冽逼人,任谁都知这是他即将发火的征兆。问题在于没人知道墩欲谷犯了什么浑,竟然惹到这煞星的头上来。 赵德言身为突厥国师,与墩欲谷共事,关系菲浅,但终是酒肉之交,连开口的意愿也没有,这当然是他被凌风打怕了,不可与之为敌的念头在他心窝里深深扎下了根。 拓跋玉头上冷汗直流,正要问明原委,不想淳于薇小嘴一撅,不悦道:“你这人好没眼力,凭你也敢得罪我师尊吗?哼,师叔已得师尊八分真传,岂是你应付得了的?难道中土尽是你这种夜郎自大之徒吗?难怪杨广会不自量力远征高丽。” 砰!拓跋玉直接从椅上摔落到地上,恨不得能够当场晕过去,心里早把他这个向来疼爱的师妹骂了一百遍一百遍。 第240章 武尊亲弟 墩欲谷并不如凌风印象里的突厥大汉般威猛,反而骨瘦如柴,高如白鹤,穿着一身雪白的宽袍,貌相雄奇中透出智能的秀气,横看竖看年纪都不似超过三十岁。 在拓跋玉与淳于薇闪电般冲入酒楼后,他才跃离马背,举步迈进门槛,挥手赶走正在暗自嘀咕“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的伙计,径往靠里的偏僻一角的某个桌子,十八骑紧跟其后,依如尽忠职守的保镖。 酒楼的掌柜夫妇刚从楼上拜见了凌风下来,此时已经没了招待客人的心劲儿,忙活了一天,他们也累得半死不活,赚再多钱也不愿意了。要不是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惹来杀身之祸,真想立即关门打烊,好好上床睡觉。 一层较二楼的大厅要稍小些,现在只有寥寥几桌客人。这群人也是沾了赵德言一伙的光,县城没人敢再管这酒楼的事情,所以远远看去,方圆数里内唯有这儿还是灯火通明。 十八骑在那桌子周围环环相坐,那种杀人如麻的森寒气质让人不敢接近,附近的空气仿佛直接下降了几摄氏度。他们也不点菜,只拿出各自的酒袋,偶尔喝上一口。 桌旁当然有人,奇异的是这人与墩欲谷极为类似,一般的瘦硬如铁,容貌清癯,身子如长枪一样笔挺,年岁看起来也在三十许间,只有眼睛里闪现的沧桑在提醒别人他生活阅历的丰富。 桌上放着几样小菜,从饭菜的色泽上看主人来的时间尚短,还有一把突厥人爱用的锋快马刀和一枚盾牌,昭示他并非剪径毛贼的最佳目标。 墩欲谷坐下,待那人主动为他倒了一碗酒后,他才以突厥话说道:“康鞘利,事情办妥了吗?” 康鞘利叹道:“砸了。大明尊教的人办事不牢,毫无信誉,让突利那小子给逃了。” 墩欲谷冷笑道:“赵德言在大汗面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定能成功宰掉突利吗?看来他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康鞘利端起碗喝酒,默不作声。 墩欲谷又道:“不过以他的智计,应该不会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到大明尊教身上才对。他安排你做了堵截?” 康鞘利点头道:“不错。国师算准突利定会出西门,就让我带了二十名好手埋伏。” 墩欲谷眉头一皱,眼中爆出精光盯住他道:“你没有动手?”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包含着恢宏的气势,让人毫不怀疑一旦回答不合他的心意,他定会暴起杀人。他与赵德言不和不假,但也绝不能忍受有人为了私怨而枉废国家利益。 康鞘利在他的注视下从容自若,以示内心无愧,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苦笑道:“以你我超过二十年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我又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问题在于这小子有个厉害的帮手。” “是谁?”墩欲谷眉关仍不放松,念头飞速急转,思考世间有几人可以挡住二十名一流高手的围杀,并配得上康鞘利口中的“厉害”二字。 康鞘利长呼了口气道:“薛仁杲,西秦霸王薛举的儿子。” 墩欲谷脑中闪过薛仁杲的资料,心道难怪,此子武功早就超越乃父,一手霸王枪横扫西北,在西凉一带极有名气,正是毕玄能看得上眼的少数人之一。当下沉声道:“伤亡如何?”自然是要借此推测此人实力。 康鞘利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微微翕张的眼睑下闪烁着浓郁的沉痛。 “怎么可能?”以墩欲谷一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也不由愕然道。 他十分清楚,此次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突利这个潜在危险,颉利大汗派出的这二十名高手无一不是顶尖的,就是他亲自上阵也难在这等强大的阵容下逃生,更别说将之全部击毙。 难道说这年头年轻高手越来越不值钱,可以批量制造了?明宗越是一个,李玄霸是一个,这个薛仁杲竟又是一个! 康鞘利知道他的想法,解释道:“我说他厉害,绝无半点掺假,但相信还没有到明宗越与李玄霸的层次,而是他的功法特殊,是种极高明的借力打力的法门,根本不惧群战,可怜我们一拥而上,给他三招两式造成互相残杀的局面。当我们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当然,这小子手底功夫不可否认,硬朗的很,三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墩欲谷恨恨道:“借力打力?难不成他是邪王石之轩的传人?” 康鞘利摇头道:“不可能。武尊曾言,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当世无双,首要在其料敌机先,以如臂使指的真气探知敌人下一步的动作,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他不惧群战的真正原因就是可以利用这点,以超卓的速度、最佳的角度,用最小的力气击败对手。但薛仁杲与之截然不同,石之轩以神察敌,而他是以气御敌,完全是用真气的本能反应。” 墩欲谷心下思索道:“这么说,他仰仗的主要是那奇怪的功法了。哼,任他再如何以力打力,我以不变应万变,一力破万巧,看他怎么抵挡。”决意不再为此事烦恼,问道:“突利的伤势如何?” 康鞘利与他相交多年,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子就明白他的决定,墩欲谷身为毕玄的亲弟,心高气傲,看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定要杀死突利才甘心。他淡淡道:“没有一月工夫,他休想恢复元气。” 墩欲谷干完酒,还不过瘾,站了起来,拿起酒坛往喉间倒去,只听咕嘟咕嘟声响,一坛酒马上就给消灭干净,他打个嗝,呼道:“痛快!”随即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带我去找他。” 康鞘利是突厥最好的跟踪能手,又擅养能够高空视察的鹰隼,一定能把握到突利的行踪。 说来奇怪,墩欲谷与突利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前突利的老爹始毕大汗在世时两人关系甚至可以说比较良好,但他这人直肠子,认定唯有颉利才能带领突厥族强盛,便一心要杀掉可能导致突厥内部分裂的突利。 康鞘利剑眉紧蹙,头痛道:“突利一路往西走,而我们目下正在大兴的东北,要搜寻他极不容易。若他改换行头,洗去身上体味,更没有找到他的可能性。即使碰上那万一的机会,他十有**会在薛举西秦军的大营里,我们又凭什么去杀他?” 墩欲谷冷冷俯视着他,不发一言。 康鞘利在桌上放了锭银子当作酒资,这是个相当良好的习惯,无奈起身道:“那我试试吧!” 墩欲谷忽然抬起头道:“可惜了,本来我还打算要见楼上明宗越一面的,毕竟几十年来,天下间能与大哥分庭抗礼的人不多了。不过无论他怎么努力,仍无法逃脱失败身死的命运!” 毕玄从小就表现出超卓的习武天赋,尤其自二十五岁那年开始,武功一路突飞猛进,迅速晋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三十二岁时几近大成。那时他意气风发,誓要会遍天下高手,大草原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终于让他杀出“武尊”的称号。之后毕玄履足中原,沿途挑战,从塞北直到江南,所向无敌,碰上宁道奇才酣战一场作罢。 毕玄的发家史完全是段血的历史,他的出现是武林的灾难,不知有多少成名的高手折在他的手里,但与此同时也是武林的幸事,催生出大批后继高手。如今四十个年头过去了,配作毕玄敌手的只有宁道奇、傅采林、宋缺、石之轩寥寥数人而已。 墩欲谷从小就生活在毕玄的光环下,对这个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毕玄就是他心中不败的战神,他对毕玄自然抱有无比的信心。当然,若是他昨夜在大兴,身临其境地体会凌风与李玄霸交手的恐怖后,就绝不会这样认为了。起码他不会有一个凌风武功与他差不多的主观错误。 可惜,墩欲谷并不知道这些,于是他华丽地悲剧了。 事情的缘由是个女人,有时候“红颜祸水”的说法并没有错,换作这个女人是个丑八怪,墩欲谷决不会想上前调戏。然而,这个女人不止不丑,相反看起来还挺漂亮。 康鞘利的前脚都出了酒楼,发现墩欲谷的步子停住了,回头一看,刚好看到这家伙的大手抓向一个女人细腕的一幕,心中好笑,暗道:“这里可不是任你横行的大草原,中原卧虎藏龙,高手层出不穷,数不胜数,墩欲谷你不要阴沟里翻船才好。” 他作为一名出色的情报人员,可记得一清二楚,楼上的凌风可是位思想特异的民族极端分子。若这女子扯开嗓子大叫一声,或者随便弄出点动静,凌风没理由听不到。再者,凌风与毕玄本是八月十五*不见不散的对手,届时定要分出个胜败生死,他未必会因忌惮毕玄的威名而放过这位武尊亲弟。 方才康鞘利出门时,恰巧与这女子擦肩而过,他生平不好渔色,对她的美丑并不在意,而墩欲谷不同,他的体格虽不粗壮,但性子与寻常突厥汉子没有两样儿,喜欢中原的绸缎,喜欢中原的瓷器,更喜欢中原的女人。因为中原女人身材娇俏,皮肤细腻,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摸起来感觉更是不错,要是到了床上…… 面前这个女人虽然遮着厚实的黑色面纱,又碍于光线不足,无法瞧见她玉容的动人景致,但那玲珑浮凸的身段,扑面而至的香风,都让墩欲谷食指大动,以他的骄横霸道,心中就把这女人内定成了自家的,一把就向她丰满坚挺的玉*峰抓去。 出乎他的意料,这女子身子微侧,他的虎爪迎往她的手腕,这时墩欲谷轻“咦”了一声,手上力道下意识地收回三分,这一举动完全不合情理,因为他本来用力就不强,既然晓得这女人身怀武技,哪有反而收力的道理? 根本不成想,那女子的手腕又是一翻,蜷缩的玉手探出了一根中指,这倒罢了,紧随着一道破空的指风如同激射的闪电恰恰撞上他的掌心! “啊!”墩欲谷痛得大叫出来,身子倒飞而出。他修习乃兄所传的《炎阳大*法》,肉身锻造的强硬无匹,即使东溟派出品的上好兵刃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但这陌生女子的区区一指竟把他的手掌打得鲜血四溅! 康鞘利呆了,怎么刚一眨眼,情形就大大不同了呢? 酒楼所有能看到这一瞬的人都呆了!心中都在想:“这个漂亮妞是谁?好彪悍!” 十八骑也呆了,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几下子就把随身兵器厚背刀都抽了出来,映着烛火寒光烁烁,一声大吼,朝那女子齐齐杀至。 那女子一指凑功,当即收回,面纱下容颜仍是古井无波,脚下移也未移上一分,十八骑产生的强大劲风亦未能激起她淡清色的裙摆飞扬,毫无疑问,她至少个宗师级的强者! 墩欲谷左手受伤,也算了得,霍霍点了几个穴道,将血止住,随即身子冲上天,升了近一丈,劲喝如雷道:“让我来!” 十八骑应声停下动作,生生在半空翻回,几成一个圆圈,把那女子困在中心。 墩欲谷改升为降,向那女子斜扑过来,就像鹫鹰从高处滑翔下降攫取草原上钟爱的美食,双眸贯注深情,嘴角还逸出一丝自信骄傲的笑意。 直至此刻,他依然坚信不是他实力不济,只是大意失手罢了!他一定要征服这个女人,让她在他的胯下婉转承欢,为她方才的鲁莽痛哭娇*吟! 那女子轻轻地笑了,她没有发出声音,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每个人都直观地感到她笑了,一时都有种惊艳的感觉,就连正要进攻与她动手的墩欲谷也心生不忍起来,寻思道:“或许刚才只是她不小心呢?” 可怜的墩欲谷还不知道,楼上凌风也在笑,他冷笑道:“原来是武尊亲弟,那么本座就卖毕玄的面子,饶他一命好了。”接着,随手一掌拍了下来! 轰!木石飞屑,上下两层空间登时贯通,一个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大。 墩欲谷头顶的天空马上阴沉起来,他直觉强大的危险降临,在空中连忙一个翻滚,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余光扫见一只泛着青色的手掌,这手掌好大,足有丈许方圆。 啪!这一掌印在墩欲谷身上,墩欲谷身上的衣衫都没有破裂。 砰!接着,墩欲谷身不由己地撞破墙壁,在壁上留个人形的空洞,狠狠砸到外面的路上。 拓跋玉在上面看得惊骇莫名的当儿,心道:“你不如把他打死算了!” 不是他对墩欲谷没有感情,而是他不觉得墩欲谷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他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墩欲谷周身的经脉与筋骨肯定全碎成了豆腐渣! 第241章 变生肘腋 看着满目疮痍的酒楼,掌柜欲哭无泪,老板娘倒是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罪魁祸首凌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已经站到那女子身边,为她挡住漫天扬尘,温情款款地道:“明月,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正是袁天罡的女儿明月,她摘去面纱,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眉目如画,宛然动人,佯作泫然欲泣道:“你要赶我走?” 凌风贪恋地看着她,感觉天地万物都在为之惊叹,尽管这是晚间,但在他的眼里仿佛有种宝石般润泽的光华仿若流水正在她的肌肤游走,衬得她好像从画中翩然走出的仙女,让他是又爱又怜,笑道:“怎么会呢?”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实则心下暗愁,刚一靠近她,那种心急火燎的可怕感觉又袭卷而至,下体气血翻滚,让他难受又难堪,这种来自心灵的悸动他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只能埋怨羲和了。唯有她才会在他被擒的数月里做下手脚,让他对女色的免疫力骤然下降。 他不敢再瞧明月,满脸自然地回头向正一心的火无处发的掌柜夫妇道:“这些银票,约有几万两,权作赔偿。”说罢,天上就飘下几张银票来,顺顺当当落到他们手里。 他的衣服在大兴大战时就破完了,除了杜伏威送的江淮令还在外,其他的金子、银子、银票全丢了,也幸好他的这些钱财来路不正,所以不怎么心疼。他当然还没到可以虚空造物的地步,眼下这几张银票自然是楼上拓跋玉的,事情因他们突厥人而起,赔偿损失自然也理所应当。 夫妇俩一见银票上的金额都兴奋地打个哆嗦,忙不迭地谢了,心里仍是腹诽不休,均想这不知道是哪个门阀的败家公子哥,看这出手的潇洒劲儿估计这种事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得了这么多好处,他们竟会抱有如此心态,却是凌风管不着的了。 之前赵德言等人跟凌风交过手后,虽然骇于他的实力,但也不免认为他心肠过软,与传闻中杀人如麻的“血手阎罗”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这下见他与墩欲谷一句话也没有交流就痛施辣手把人家废了,无不心神大凛,这厮分明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啊。 在他们看来,墩欲谷调戏良家妇女的行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武功高,地位高,强占几个女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唯一运气差的就是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调戏这个煞星认识的女人,从两人的态度来看,似乎关系还不浅。 而且,人家墩欲谷也仅仅是想要占点便宜,还没有构成犯罪事实,罪不至死啊。嗯,你说他还没死?靠!那是生不如死好不好?一场误会而已,何必搞生搞死,影响市容呢?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以墩欲谷的性格,就算他明知明月是凌风的女人,也会毅然探出他的碌山之爪,而以凌风的性格,就算明月不是他的女人,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拍出那一掌,只不过那样可能会多一层思量,下手不致像眼下这样狠吧。 说到底,还是墩欲谷的情报收集不足,他要早知道凌风如此厉害,决不敢在附近放肆,强占女人。 说来奇怪,明月展现出如花玉容,当真美绝人寰,艳冠群芳,偏生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丝反应,无不陷入各种心思里,筹谋着各般打算。 众人发呆了稍许,想起自家身份的突厥汉子们赶紧一窝蜂地朝墩欲谷奔去,走的当然都是捷径,跳窗的跳窗,跳洞的跳洞,各类轻功五花八门。 婠婠见凌风拍了一掌,声势惊人,旋即消失不见,忽然间意兴阑珊,心里酸酸的,默不作声地自楼梯转角下楼,雪白的赤足一步步地踏在阶梯上,也响在她的心田,“祝师啊,以前婠儿有你关心疼爱,可现在我还有谁可以依靠?” 赵德言倒是没有跟风,用不着如此矫情,只是从窗口一跃而下,站在不远处,心中盘算开此事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以及自己今后的立场,何去何从,是个难题。 脑海中一闪而过明月的绝世容颜,暗奇此女好像从哪里见过,但又全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这种念头对他这样的强者而言确是罕有,不过如白驹过隙,不留痕迹,转眼即忘个干净。 当然,四十余人把墩欲谷围得水泄不通,存心看热闹的也不少,不是每个人都有赵德言、许开山、拓跋玉等人的眼力,靠得近了,左瞅瞅,右瞧瞧,好像下面躺着的是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这伙人彼此交谈,表达心中的震惊与赞叹道: “明宗越这一掌的威力就不提了,墩欲谷的身体也好强悍啊,换作我们的话只怕早给拍成肉泥了。” “是啊,果然不愧是武尊的兄弟,依我看来,他至少得到了《炎阳大*法》的五分真传!” “其实不然,明宗越何等英雄人物,出手自然是有分寸的,既然声明要留他一命,就绝没有把人打死的道理。” “哦,这样看来这一掌里面的玄机很大啊。” 墩欲谷身子报废了,万千痛楚齐聚而来,但耳朵没聋,脑子也清楚得很,听了议论,想要踹这群浑蛋几脚,破口大骂,但四肢五骸好像不是他的东西一般,连喉咙发出一丝呻吟也不能够,顿时一股血气涌上就晕过去了。 他怎知这群人都见识了凌风的恐怖手段,心里甚至隐隐觉得毕玄也没有这等本事,更漫说与毕玄还差了天大距离的他了。在众人的意识里,他能侥幸不死真是奇迹,值得大家研究讨论。 拓跋玉兀自在停在二楼怔着,甚至不知该做什么好,这是他懂事以来头次感到手足冰冷,无处可措。这也直接导致他怀里的银票被凌风无良地“借”去做了顺水人情而不自知。 身边的师妹淳于薇倒是看到银票长腿飘飞的一幕,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满脸的好奇与兴奋,喃喃自语道:“这人功夫很俊哩!我们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挡不了他的一招吧!中原竟有如此人物,好师兄,小薇心动了呢。” 拓跋玉差点吐血,你二师兄我的心脏也不大好,经不得你连番惊吓啊。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这个杀人魔王? 待要呵斥她几句,嘱她勿要平生事端,忽然觑见楼下十八骑相互使了个眼色,手中大刀挥舞着斩向凌风,他直觉两眼发黑,自己都要昏厥倒地,连忙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喝道:“住手!” 说话间快若飘风地从破洞钻下,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肩上飞挝其中一端的鹰爪,脱肩飞出,发出犀利的破空声,疾电般绕了个圈,当当清响,挡住了五个汉子的进攻,但仍有其余十三人劈向凌风,有的把明月也圈了进去。 凌风正要摸清明月来意,偏生这几人浑不知趣,暗叫晦气。他虽欣赏这几人忠肝义胆,明知不敌也要报仇,心有敬重,但转念一想,这些人杀气腾腾,一路也不知杀了多少中原百姓,做下多少罪孽,当真死有余辜,一时恶念乍起,体内土系真元直冲脚底涌泉穴。 轰!十八人无论已经身在空中还是踩着奇步进攻的,脚下地面忽然黄土翻滚,如地雷引爆,炸了一层层土幕,又夹杂着石屑碎块,好似一个个高速飞行的子弹。 须臾,烟消雾散,十八人的动作仿佛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 拓跋玉落到地上,收回鹰爪,睚眦欲裂,这些人都死了,生死尽逝,每个人的身上至少有五处致命伤口。以他沉稳的性情亦忍不住眼中射出森厉神色,皱眉道:“明会主是要与我武尊一脉结成不死不休的死敌了?” 他们为追杀跋锋寒,一路同行几近两年,虽算不得兄弟,但感情比朋友还要亲近三分,这时惨死,他竟不能为之讨回公道,胸中抑郁无以言表。只因为他士气已夺,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 响声连连,十八骑全部歪倒在地,眼中虽然杀机外露,亦饱含着无奈、失落、恐惧、悲伤种种情绪,但竟没有一个有痛苦之色,那就意味着他们心知会死,但决没想到死神会悄然降临得那么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墩欲谷还没给唤醒,这边又有十八人魂归地府,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刺激非常,若是这是场电影的话,肯定都会有种不虚此行的想法,这戏值了! 有深思熟虑者则在想:“莫非这明宗越真要与毕玄硬抗上了?刚废人家亲弟,现在又杀人家门人。你当毕玄的‘武尊’二字是用白米大面换来的吗?那可是几千几万条人命尸骨成山堆起来的,比你这假阎罗杀的要多的多,份量也要重的多。” 众人都静了下来,不发出任何声息,唯一可闻就是掌柜夫妇与伙计们粗重的呼吸声。 凌风牵上明月光滑柔嫩的玉手,偷偷抚摸,暗自爽着,道:“怎么?你该不会觉得贵我两家还有和解的可能性吧?” 拓跋玉冷冷道:“会主与家师约战月圆之夜,只是要分出胜负罢了。但若任由会主这般欺凌后辈,你道家师就不会大开杀戒么?据我所知,会主除了天下会外,还有几房娇妻美妾吧?” 凌风深情地看了身边的明月一眼,后者回他一个感动的眼神,他的心底一股暖流徜徉,这才看向拓跋玉,叹道:“你是在威胁我?” 拓跋玉手上青筋起伏不定,任谁都知他在压制战意,一时说不出话来。 忽见淳于薇飘落,一只小手按在她师兄的肩上,插入道:“你这人好可恶哩,人家本来有些喜欢你了,现在又觉得你好讨厌。你这样做除了惹怒师尊,打破中原与塞北武林的平静外,能得到什么好处?” 众人先是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娇俏可人的少女会公然向一个陌生男子表示喜欢与讨厌对方,这与中土的含蓄作派迥然相异,后又恨不得击节而叹,经她一闹,剑拔驽张的气氛马上缓和起来。 加上最后一个反问,立即改善拓跋玉眼下的不利境地,不然凌风再一伸手,一跺足,拓跋玉的小命也得交待在这儿。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是杀,相信凌风杀了这么多人,再杀一两个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凌风摇头道:“我这人最好和平,向来讨厌打生打死,只要你们不来惹我,我又何苦与你们做对?墩欲谷调戏我的女人,我废了他;这十八人要杀我,我杀了他们。这件事说破天我也占着理。” 他这么说,众人欲要作呕,又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强者嘛,杀几个惹事的小蚂蚁难道不应该吗?不过这小蚂蚁背后的可不是只老蚂蚁,而是头潜伏深山的万兽之王猛虎! 凌风神色倏地一沉,“回去告诉毕玄,八月十五的江都一战,莫要叫我失望才好。若我败了,我的门人弟子家人纵被他杀干杀尽也无话可说;若他在此之前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定叫整个突厥陪葬。” 现在无人敢怀疑凌风有此实力,到了他们这个级数,除非一心求死,否则要逃走再容易不过,不拼出真火,谁也杀不了谁。 拓跋玉阴阳怪气的脸上恢复平静,一揖到地,朗声道:“好,我记住了!后会有期!”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淳于薇表情似嗔非嗔,幽幽地盯着凌风,旋又将目光移到明月的绝世姿容上,赞道:“姐姐你好漂亮哩!” 明月笑道:“小妹妹你也很不错啊。” 淳于薇黯然一叹,没头没尾地来了句道:“人家的压力好大。”追随她师兄去了。 两人上马,疾驰而走,一行来时二十一骑,走时只带有两骑,好不凄凉。 至于犹躺在地上的墩欲谷,自然拜托给了人多势众的国师赵德言。 赵德言并不轻松,暗想这件事定然不会如此轻易结束,毕玄一生孤独,现如今只有墩欲谷这个兄弟与几个徒弟算是最亲之人,焉会善罢甘休? 让他持此观点的最佳证据是他与毕玄短短几次接触,他判断出毕玄是个宁折不弯、唯我独尊的人物,若是窝囊地咽下这股气,势必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一丝破绽,而这种心灵破绽在将来的决战中乃是致命的! 想到这里,赵德言长吁一口凉气,心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天下本来就够乱的了,再乱上一些也无所谓。相比于横空出世的天门,毕玄就无关紧要了。当务之急是需探察出《战神图录》的下落,不然我免不得要落得依附他人的下场,或者,也如阴后那样陨落……” 念及祝玉妍,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多年的敌人对手死的那样平淡,让他平添许多人事无常的感叹。 他尚未意识到,这时的他与一天前的他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了,曾经那个踌躇满志、野心勃勃的魔帅已经死了!他被凌风和尊主生生扼杀了! 赵德言疲惫地挥手让手下不再聒噪,有这闲工夫还是帮墩欲谷整理下衣物的好,之后再延请名医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了。 就在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去的二人时,正在酒楼外仍觉得好像刚做了场梦的康鞘利也不例外,岂知变生肘腋,一种直透心灵的危机感传来,暗呼不妙。 近处的赵德言更早他一瞬有了感应,以他的功力,隐约听到弓弦声响,嗖!乍听只是一把劲弓弹啸,事实上却是四弓齐发,因其时间拿捏得整齐划一,故听来只有一响。 他们这里因为酒楼门前的几盏大红灯笼,所以光线通明,而四周则是一片黑暗,唯有借着模糊的月色,方能辨出发射地的人影。 从矗立街道对起的四座高楼之颠,四枝劲箭像电光激闪般,斜下百余丈的高度,在马蹄声仍是余音萦耳的当儿,搠胸刺背而来,对两人招呼周到。 当!当!当!当! 赵德言与康鞘利舞刀挥袖,各自磕飞前后袭来的两箭。 刀袖箭相触,其激鸣之声响彻长街,几乎将马蹄声淹没。 四箭激弹飞开,掉往地面。 康鞘利武功不比赵德言,挡得煞是辛苦,这两箭太过迅疾,让他连拿出背后盾牌的机会也没有,手中的马刀竟豁了一个小口,震得他虎口发麻,端的是一等一的箭手。来不及松口气,背后突然幻出千百枪影,漩盘激舞,把他笼罩在内。 生死关头,他奋起余勇,飞速后退,右手马刀狂风暴雨地回击了数记,低喝道:“你是突利!” 来人并不理会,紧迫而上,手中长枪光影不断,全力出击。 这时,康鞘利一个踉跄,滚倒地上。这招虽然粗俗,却也高明,因为他可以避开突利一刹那,更可以借背上盾牌来抵挡枪锋,而且距赵德言只有三步之遥!赵德言完全来得及救他! 然而,赵德言亦是自顾不暇,几乎在突利出现的同一时间,一人也无声无息地现身,在这数息内跟他强对了三掌,那人掌力雄浑,竟丝毫不输于他这身怀一甲子功力的强者,但他正面相对,自然清楚眼前这男子最多只有三十岁,而且绝非他们这种驻颜有术的老怪物。 康鞘利这一判断失误,直接宣告他不脱杯具与餐具的结局。突利的伏鹰枪一掷,贯在脖颈处,将他插个透心凉,死不瞑目! 既然突利得手,那人也就飘退,二人并列一处,并不逃走。 赵德言亦不追击,束手而立,依然含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西秦小霸王薛仁杲了!薛小哥武功当真了得。” 不及一炷香的时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委实匪夷所思。婠婠从凌风拍掌轰破楼层开始自阶梯下楼,直至终于到了一层中间凌风站立处,酒楼变得面目全非,有人也生死相隔了。 婠婠没有看外面又扯紧气氛的三人,而是深深看着眼前这位气质高雅的美女,眼神中带着奇异韵味地道:“你叫明月?”显然听到凌风方才与她的对话。 明月含笑回敬她道:“你是婠婠?” 二女目光相遇,仿佛撕裂虚空,摩擦出一串电火花。 这是凌风从周围气场中得出的直观反应。 第242章 乾坤挪移 杨侑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一脸的茫然地看着仿佛遭遇拆迁大队的酒楼道:“怎么回事?”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鹅黄的衣衫虽不光鲜,但仍干净地片尘无染,素雅得体,加上明眸善睐,看起来很有灵气,猛然间见了这惨烈的景象也未表现出吃惊的神色,反而平淡无奇,有种看破世情的豁然。 这个时候当然无人回答杨侑的话,他只能一路小跑来见他的师父,而凌风斜扫了眼跟来的少女,流露出一丝清晰无缘的欣赏之色后,朝他苦笑一下,径自向外走去。 杨侑又是愕然,但他机灵,瞥见似乎正在对峙的两大美女,不经意也感到附近气氛骇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随凌风出门了,临近了聆听到师尊的教诲道:“女人啊,真是种可怕的生物。”小小年纪的杨侑竟深以为然。 那少女倒是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走向婠婠与明月,道:“小妹阴竹毓,不知是否有幸能够结识两位姐姐呢?” 明月叹道:“久闻阴世师爱女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阴竹毓奇道:“姐姐认得小妹?” 明月微笑道:“我长居大兴,一点消息渠道还是有的。我叫明月。” 阴竹毓赞道:“依我看来,姐姐的确当得这二字。”目光移往婠婠道:“这位姐姐呢?” 婠婠蹙着娥眉,不答反问道:“据闻阴世师为报皇恩,誓守大兴,此刻生死未卜,前途堪忧,阴姑娘怎么不见关切?这可不像为人子女应有之态。” 阴竹毓淡淡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生在世,本不过是镜花水月,梦幻一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又何必为些许俗事烦心?”深深地瞧进她的眼睛里道:“倒是姐姐你容颜娇媚,却难掩曾经的悲凄之色,像是初逢情变,莫非是至亲之人离世不成?还望节哀顺便。” 婠婠心神凛然,此女对感情似是十分漠然,又极善察颜观色,不易对付,当下换上笑脸,彼此套问对方底细,都是心思玲珑的人儿,故没多久就聊得热火朝天,一副很投机的样子,对门外男人的争执自然不会关心了。 当凌风到了门口时,宽长的街道几乎挤满了人,赵德言和一众手下将突利与薛仁杲团团围住,虎视眈眈着二人。当然亦不乏看热闹的人,比如辟尘那帮老君观的门徒一个个笑嬉嬉的不加理会,而辟尘老道正趴在楼上窗沿上,与大明尊教的几位抢占看戏位置。 前面有赵德言的问话,故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薛仁杲身上,此君却无丝毫不自在的神态,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轻蔑神色,冷然道:“魔帅的功夫也不赖,薛某真想认真讨教一二。” 显然刚才两人短暂交手的几招不能让他尽兴,而他的眼神予人一种特殊的感觉,仿佛他正是那种为了战斗可毫不吝惜生命之人。在场哪个不是长年在江湖中打滚的,对这类意志坚定、一心求武的好汉心生敬重,于是无不因之而生出好感来。 赵德言摇头叹道:“换作在昨日,赵某定会见猎心喜,忍不住与薛小兄你玩上几手,现在我心境初破,气势已馁,可不敢跟你全力一战了。唉!后生可畏啊!” 追随他多年的突厥汉子打扮的一行人大为震惊,旋又暗暗点头,赞其心胸开阔。 今日见识了凌风与北斗七煞的惊人手段,相信在场没有一人可以继续保持巅峰状态,若不能战胜这股突如其来的心理冲击,日后多半会将多年苦修毁于一炬了,若能战而胜之,从中吸取经验,武功必有一个可喜的进境。 许多人在习武求道的半途颓废堕落了,原因不外两种,一是路太长,一是没路了。信心与毅力在这时候显得尤为重要。成龙成虫,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薛仁杲与突利初来乍到,不解其意,但也不敢趁机再度向赵德言出手了,赵德言不同于康鞘利,一身魔功就是剩下八成也够他们吃一壶的,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帮手,他们成功的概率不足一成。 突利收回长枪,沉声道:“今日突利得罪国师之处,还请见谅。康鞘利这贼子对本汗图谋不轨,集结了二十几人伏杀我,我取他性命,国师没什么疑问吧?” 突厥族内由若干大小部落组成联合政府,统一归最高首领大汗调配,其下的小首领们都称可汗。突利本是突厥王子,在他老爹始毕死后没能继承大汗之位,他自称“本汗”自然指的是可汗了。他这是在拿身份压人,赵德言的国师还管不到他头上,毕竟赵德言明面上是汉人,颉利不可能一下子给他多高的权力。 赵德言不以为忤,欣然道:“赵某承蒙大汗不弃,封为国师,终究无权干涉政事。康鞘利是大汗此次钦命的南下副将,而突利可汗你是主将,如何处理我可管不着,届时大汗问起时,你只要能出示相应的证据即可。” 突利笑道:“国师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此回南下任务也告完成,我手下的三千儿郎还劳烦国师带回草原了。” 赵德言讶道:“可汗你这是何意?中土人心险恶,鱼龙混杂,可汗你勿要因贪恋其繁华而横遭劫难。”又作苦笑状道:“另外,你的那些兵将我可指挥不动。” 这趟颉利明摆着是要消耗突利手上的兵力,所以勒令他部精锐南下相助李渊夺取关中,结果大大失算,李阀军队的推进太有传奇性,突厥军根本没派上用场,以致突利带来的三千人损失不大,未能达到预期目标。 现在突利把他们交给赵德言,虽不能说没安好心,但对赵德言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把人安全带回去了,只是份内之事,无甚好处;若是半道出点差池,族里一堆矛头还不指向他?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突利道:“本汗要在薛兄的西秦大营里盘桓数日,安全方面不劳国师你操心。至于那些将士们,我自有手书托付,国师不必担心这方面问题,你教他们向东,他们决不敢向西。” 赵德言心里暗骂小鬼狡诈,他敢肯定只要他不是让军队北归,他连一个子也调不动。但又不好跟他翻脸,只得应了,又故作关心道:“我观可汗你印堂发黑,近日怕有血光之灾,还是小心些好。” 他怎会不知突利身体的状况,定是用了激发潜能的法门,又强行提劲击杀康鞘利,不修养上数月绝难完好。 突利不回军营的打算明智之极,因为李阀形势不利,他的几千人自不会留下做炮灰,但他突利的身子哪还受得了长途的颠簸?而这几千人中有无颉利布下的棋子,突利也不能预料,路上若不幸遇上自己人的暗算就亏大发了。最佳选择自然是留下来,养好伤再回草原。 相较那些见利忘义的族人,他更信任薛仁杲这个生死与共的朋友。除了这份感情外,他还有理智的分析,薛举的西秦军跟东西突厥都不大对付,近期虽无战事,但也不会和睦,因此凭着两人的关系,薛仁杲更有理由与他交好,最不济也可以分化北方*厥这个强大的敌人。 突利对赵德言的话浑不在意,他的状态已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根本没有再行挑衅的意思,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估计还得费一番思量。 身边薛仁杲双目寒芒闪闪,落到排众而出的凌风身上,抱拳道:“以前听人讲明会主乃是年轻一辈第一人,薛某还一直不大服气,直到昨夜亲身感受了那变天的异象,在下才不得不甘拜下风。以某看来,明兄即使算不得天下第一,也足以跻身前六之列了。” 凌风一出现,一阵混乱后即鸦雀无声,身为众人的焦点,他虽无那种享受瞩目的感觉,但也能处之泰然,客气地向薛仁杲回了一礼道:“薛兄过誉了。在下倒是有兴趣听听薛兄这个前六的说法是怎么来的。” 众人均知他这么说自然不是恼了薛仁杲,因为他们也正有这个疑问,为什么不是前十、前七、前五,而是前六呢? 薛仁杲哑然失笑道:“这个还不容易,天下三大宗师加上天刀宋缺与天门的尊主,还有明兄你,这不是六个吗?” 众人一阵小声议论,凌风念头一转就知他为何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了。其实在他心里,他怎会不晓得薛仁杲所指五人是谁,但问题在于薛仁杲本不应该说的这么肯定! 一直以来,都是凌风在宣扬天下顶尖高手,对双龙、对杜伏威、对沈落雁等,他都是一个调子,认定大宗师与入微级间有着天然的差距,那份斩钉截铁的信心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对的。 通读原著的他自然知道真正达到大宗师级数的唯有三大宗师、宋缺、石之轩五人,石之轩后来人格分裂,精神层次有了破绽,不复当年之勇,而净念禅院的了空大师在闭口禅未破前的实力也无限接近大宗师了。 但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知道还有本小说把他们都描绘进去了,当然也不可能如凌风般可以肯定世间哪几人站在了巅峰。 石之轩是在二十几年前方进阶大宗师,与宁道奇的两平一败也仅仅流传在静斋与魔门中,随着他迅速归隐与消失,江湖上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绝顶高手。 而宋缺身为四大门阀中宋阀之主,武功虽被推崇为四姓阀主之首,但也不被认为可以强过宇文伤和尤楚红多少,因为他人缘不佳,长居岭南,久不履足中原,凭着保持着不败的纪录而倍显神秘。没有亲眼见证天刀,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宋缺的可怕!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上始终是三大宗师,而不是四大,五大! 凌风心头升起的第一个疑问是,薛仁杲怎会知道宋缺的真正实力的?即使在原著里,宋缺与宁道奇决战前,看好宋缺的也不多!可谁也没想到,两人可以两败俱伤,而宋缺更是自言可在第九刀拼着重伤而击杀宁道奇! 接着他的第二个疑问是,薛仁杲昨夜定在大兴城中无疑,但怎会认定李玄霸不如他?从突利的反应和他二人到场时间来看,他们应该没有接到凌风轰杀李玄霸的消息!那就意味着他对昨夜凌风与李玄霸的交手情况有个十分接近事实的推测。当时两人交战时方圆十里内不可能还有其他观战者,唯有尊主一人!莫非他是尊主的人? 但是凌风随即又想到,刚才他的思维走了误区,以他今晨强势出城的迹象来看,他的功力精神都还很饱满,而李玄霸不见人影,多半是疗伤去了,薛仁杲要得到这点消息并不难。而关于宋缺实力的问题,经杜伏威之口流传似乎也非是难事,别人信与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但凌风直觉这个薛仁杲应有不少他所感兴趣的秘密,譬如说他那身武功?他与赵德言虽只对了三掌,但凌风眼力何等惊人,看出他瞬间脸色青红转换了六次,将赵德言逼来的劲气卸掉大半,自己承受的仅有两成。 再回想之前康鞘利与墩欲谷的对话(他从莎芳思想里得到西域漠北九个民族的语言能力,所以才听得懂),暗道这便是那门极高明的功法了。 这时他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名词----乾坤大挪移!浑身不由一震,是啊,这与传说中的明教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何其相似?难道说薛仁杲与波斯明教有什么关联?当然,他还在纳闷这个世界的明教究竟有无这门神功? 凌风再联想起北斗七煞派发的那个赏善伐恶令,心道若是这全是那尊主搞的鬼,就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可惜关于大唐世界与金庸世界是否相通,凌风也心存犹疑,因为起始独孤求败带他到襄阳,在郊外东逛西逛,翻转一通后就找到后世几百年后他所居住的那个小谷,这表明两个世界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从这点上又可以摘去薛仁杲是尊主的人的嫌疑。 一阵头痛,他终究是人而非神,不能平生算到一个人的底细。从这个意义上讲,成仙似乎比做人要强许多,起码神通广大,掐指一算,即知天下事。但反过来想,人生的乐趣不正在于探索未知吗?凌风无法想象当他不闻不问就可以知道世间万物的生灭兴衰时还有什么是他继续生存下去的动力。 但笨人有笨办法,凌风心道:“何必费神想这些?直接把他擒下来,何愁他不招?” 不过这招有点蛮横,凌风又抹不下面子,中枢神经开始高速动作,思考该想个什么像样儿的理由名正言顺地拿下他。 一连串的念头说来虽长,但现实中仅仅一个刹那,薛仁杲还等着明大会主跟他扯几句闲话,套套近乎,可不晓得这位正在苦思冥想该如何心安理得地发飙。 都道无耻者无敌,凌风在这点上做的颇不光棍,距离“至贱”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第243章 伟大发明 天幸的是,今日薛仁杲显然走了狗屎运,这边凌风的脸上兀自挂着拈花般的微笑,装的高深莫测,像在筹措用词,其实在想着怎样收拾他,那边酒楼里三个女人言笑晏晏、风姿翩翩地联袂走了出来,沿途众人纷纷忙不迭地让路。 当然,薛仁杲还不知道几女乃是他命中的贵人,否则此趟定逃不过一番皮肉之苦。忽然失去了所有语言的他很没风度地咽了两口唾沫,眼前狂冒着颗颗红心,直以为自己的真命天女出现了。 一群莽汉都看呆了,这等天仙级数的美女平常就是一个也罕见,想不到会同时出现了三个,这样袅袅婷婷走在一块,或媚,或娇,或俏,就如盛开的三朵莲花,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有的揉揉眼圈,擦亮眼睛,也有的想查查黄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婠婠瞧这情景,恨得牙龈痒痒的,因为这里这群臭男人除了突利与薛仁杲外都是见过她的,可见眼下的猪哥相多半是给身边两女的。明月妩媚成熟,风韵天然,阴竹毓则清素淡雅,灵气逼人,春兰秋菊,各擅当场,抢她不少风头。 其实她并不知道,她由于心情不佳,破天荒地没有使用天魔秘术,那份柔弱纤美的风姿更教人忍不住想去呵护怜惜。这时的她横看竖看都不会像个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门妖女,而是个需要男人厚实肩膀翼护的小女人。 她们几人早就聚在一块了,且各在不同时候露过面,明月更在众人的眼前摘下面纱,但方才发生的事情太多,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注意力愣是没有集中过来,也浑然不记得对她的相貌有过印象,以致差点错过观赏美女。 好几个汉子心里直喊罪过,暗想若这三女中能有一个肯下嫁于他,将是自己毕生最伟大的成就。 明月走近凌风,像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样替他整下衣领,美目略扫众人,好像银铃般优美悦耳地笑道:“夫君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婠婠心里咯噔一下,见凌风未加反对,面色更是轻微一变,身侧阴竹毓眸神奇异,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看得她竟是娇靥羞红,全然不似她的作风,好半晌她才醒悟过来,暗中啐道:“我不过是为祝师不值罢了。这家伙真是个十足的下流坯子。” 不只婠婠,听到明月的这声“夫君”,失望的大有人在,原来人家名花有主,而这插花的牛粪偏生武功又强得过分,就是想拉下脸为花儿松松土也要摸摸自个儿的胆量,掂掂自个儿的份量。 明月丰盈婀娜的曲线曼妙无双,翦水般的双眸时而纯净无瑕,时而秋波妩媚,完美的玉容予人既飘渺圣洁又风情万种的矛盾感觉,偏偏这种矛盾又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正是男人期待的极品美女,梦中女神,真是可惜了! 叹息声大作,目光游移到婠婠身上,再度失望地跳过,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被强蛮的恶势力霸占了,之前见过婠婠的不是没人想过打她的主意,但一询问同伴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门妖女,哪还有什么胆子,这样的美女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没人愿意做那“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他们早就打消这个念头也就罢了,可一想这女人也给凌风贴上了标签,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涌上来,这家伙脚踩n条船,人心不足,还想着继续踩下去,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不约而同地激起愤慨之心,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我们最讨厌一夫多妻的封建礼教了!这是对爱情极不忠贞的表现! 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阴竹毓这个清纯的美女身上,大多数人又是一叹,对着这样一个仿若雨后芙蕖、又如玉女降尘的可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产生一点占有的念头都是对她的亵渎。 更有阅女无数的情场浪子如烈瑕者一眼看出此女外表亲近、实则冷漠的本质,惋惜之余,对该否参与一场颇具挑战性的爱情游戏开始算计得失,若是能挑起她体内蕴藏的热情,将之彻底征服,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自己反可能身陷感情纠葛中,为情丝缠绕,难以脱身,那样大大不妙。 凌风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众人在一瞬间就衍生万千想法,而且多数对他妒恨交加,颇有食其肉、寝其皮的美好愿望,他只暗叹薛小子走运,他在明月面前自然不愿展现出暴力的一面,道:“这位薛兄正在评定天下高手,我有点不敢苟同,不才的岳父大人起码也可名列三甲。” 众人好奇心大起,凌风所指的岳父大人是哪位?他能这样说,定是指身边这位大美人的老爹了,难道此女竟大有来头? 连婠婠也不例外地思忖,眼前似铺了一张人物图谱一样将普天之下高手细数一遍,一无所获。 她与二女交谈片刻,那阴竹毓的生活经历干净的像张白纸,就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富家千金,而明月口齿伶俐,避重就轻,偏又令人如沐春风,生不出半分反感来,所以一会儿过去,她连明月的姓氏都不晓得。 突利对芭黛儿情意坚贞不二,心中除了她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所以神不迷,色不驰,表现最为良好,看到薛仁杲那衰样儿,好笑之余也怒其不争,一肘撞到他的胸膛将之惊醒,随口问道:“不知明夫人的令尊大人是哪位,可否告之我等?” 凌风摇头笑道:“我那位泰山若是得知我在此帮他扬名,多半不喜,要是一怒之下不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我,我岂不冤枉?” 众人恨不得一拥而上,踹他两脚,把他那张笑脸踩着猪头,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薛仁杲眼神回复清明,闪过一抹银灰色的光芒,乍现倏没,不知转过什么念头。 明月私下掐了凌风腰间一把,以示嗔意,小动作被外人看在眼里,均想小两口恩爱,羡煞旁人,心情酸的酸,苦的苦,不一而足。只听她檀口一开,吐出仙音道:“众位莫要听他胡说,家父就是一介江湖术士,哪里算得高手。”蓦地来了一句,“夜已深了,大伙散了吧。” 这有点像逐客令了。凌风虽非此间主人,但无疑一言九鼎,掷地有声,他的女人说的话谁敢不听? 众人先是愕然,后不得不悻悻离去,敢情他们打搅人家夫妻亲热了?不过都在猜测,难不成她爹就是袁天罡?显然享誉中外的术士唯有袁天罡勉强对号了。 回想袁大师看相占卜的神奇之处,无不暗暗点头,以为**不离十,寻思着哪天找上门算上一卦,顺便讨教一下武功,这样更能试出深浅高低。 不过,对《战神图录》全无头绪的赵德言与许开山几人听者有意,从中得到启发,那袁天罡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会不会从这两幅破图中看出点眉目? 这个想法一旦萌生,就不可扼止,想要拜谒袁大师,怎奈思来想去,才发觉袁天罡一向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谁也不知他老人家的下落。 这就又回到思维的原点,想得《战神图录》,仍需跟凌风打个商量,君不见人家是袁天罡的女婿?何况人家武功高强,见识定然不错,全指望他指点迷津了。这也是急病乱投医了,凌风武功强不强与见识高不高有什么关系? “明月?!”赵德言心中电光石火般想起开始凌风对明月的称呼,登时咯噔一下,莫非她就是二十几年前那个红颜祸水的明月?她不是早就归隐了吗?她居然是袁天罡的女儿? 当下吩咐手下小心抬起墩欲谷,装模作样地为他把了下脉搏,叹息一声,另外不忘叫唤大明尊教的朋友们,一道回船商量去也。 当然也把杨侑哄走了,只要他在,不愁凌风会远走高飞。 理由自然很强大:“你师尊与两个师娘打算一龙二凤,共度**,你一小屁孩待在这里算什么事儿?当心惹怒了你师尊,把你逐出师门?不,是不把你收作正式的徒弟,不传你真本事。” 杨侑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就乖乖跟着回去了。 一群人走的走,散的散,不旋踵喧嚷嘈杂的环境就静谧下来,至于账目有没有付清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没几个是从大门口出来的,江湖人嘛,高里来,高里去,才够范儿。嗯,也不排除囊中羞涩,一不小心吃了顿霸王餐的可能性。 薛仁杲恋恋不舍,不愿离去,突利拉扯半天没有用处,心里叫苦道:“你怎敢跟这魔头抢女人?那不是找死吗?”昨夜大兴异样大作,风雷不断,电火肆虐,令他产生不可磨灭的印象,凌风与李玄霸的强大已经深入心灵。 薛仁杲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向凌风洒然笑道:“在下有些关于天下大势的想法想向明兄请教,可否入内一谈?” 凌风直觉此子该非表现出的这般好色,应还有别的用意,再想想他可能与天门的关联,就不顾明月一脸的幽怨,欣然同意了。 几人一齐进了酒楼,引来掌柜夫妇无声的不满,但想起银子的好处,只能把不爽咽回肚里,亲自过来招待。地点就在一层,而这楼从明天起就该整修了。 除了赵德言与许开山的人马,本来还有几位客人,现在都不声不响地溜了。对他们而言,今天无疑也是幸运的一天,今晚吃顿酒,反将以后数月内的谈资都赚到了。 一番客套的寒暄后,凌风问起之前他的饭菜准备的如何,这才发现主持此事的杨侑不见了,暗怪徒儿不肖,虎头蛇尾,难成大器啊。全然不想这徒弟肖的很,他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 老板娘忙解释是那位小爷专程叫了阴姑娘帮厨,意在给他一个惊喜,在众目睽睽下,阴竹毓颔首,示意可以将菜肴呈上了。 几人一阵诧异,这时他们都知道她的身份,想不到她一个富家贵女还会厨艺,等菜上桌,更惊其简直可称得上“精通”二字,菜的原料都极平常,但无论色泽、样式还是搭配、用料都妙到巅处。 阴竹毓似是察知他人所想,清秀的面孔上波澜不起地解释道:“阴家并非豪门世家,家父完全是凭他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我幼时家境贫寒,母亲又早丧,会点厨艺不算稀奇。” 凌风笑道:“阴小姐谦虚了,在下游历四方,对美食一道自料还有几分心得,小姐的手艺怎都可堪称宗师级的人物了。”又不轻不淡地道:“若我猜的不差,今天船上的饭菜就出自你的手笔吧?” 他的味蕾发达,只尝了一小口便知两次饭菜同出一源,原来让他几乎忍不住看的那只下蛋母鸡就站在自己面前。今晨在他脑海里匆匆掠过的那道人影与她殊不相似,显然易过容,旋即释然,以她的姿色,出现在男人的世界里,若不加点保护手段,那就是纯粹的傻子了。 怪不得杨侑那小子刚才那么有把握为他准备菜肴,想必是他中午吃饭时发现他对菜满意,所以把厨师专程从船上带到酒楼来。只是不知道小鬼怎么请的动她。而以此女的性情,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做饭给他人品尝呢?这趟或许还可以用杨侑与她可能有过的交情来解释,那么中午那桌菜又是怎么回事? 阴竹毓知他对她出现在京兆联的座船上并伪装成厨娘而起疑,冷冷道:“家父与京兆联的一位香主有些交情,就让我随他出城,东至洛阳投靠外公一家。此回路过厨房,我一时手痒难耐,就露了两手。若明会主对小女子不满,大可直言。” 突利与薛仁杲大奇,凌风一句称赞,怎么引起她的反弹?在场与她有过交往的明月与婠婠却清楚,阴竹毓心思敏锐,定是察觉到凌风的不信任,故而不忿。 一句“手痒难耐”让凌风无话可说,换作是他,也有可能犯贱地干出类似的事情来,不过她身为女子,由此产生的危险更大些。今天也幸好碰上的是他,换作其他人一旦因美味对她萌生兴趣,她的那点易容术根本不顶用,被看破后甚至可能沦为权贵的玩物。 这女人,做事太不着调了,毕竟是千金小姐,江湖经验太少。 不管怎么想,没必要跟女人呕气,凌风连忙赔罪,自罚一杯,酒入腹中,感觉一点滋味也没有,真是怀念羲和处的琼浆,还有那个人参果。 薛仁杲打圆场,先为凌风添酒,才斟满自己的一杯,岔开话题道:“薛某久居关西,对中原的文化、经济都十分感兴趣。” 突利目光凝进眼前清洌的酒中,伸指在杯沿轻弹一下,发出一响清音,却不饮下,往后靠向椅背,叹道:“别的不说,就以眼下我们坐的椅子为例,就足以昭示中原地灵人杰,能人辈出,大大解放了双腿,方便了用餐。” 婠婠笑道:“突利你这例子不大好吧,奴家怎么记得,这椅子原是胡床,正源于你们异域胡族呢?” 华夏传统的坐具是筵、席、床、榻,一般席地而坐,没有椅子,“椅”本是木名。后来,胡床作为闲居或外出携带的坐具传入,汉灵帝时就已发明,这个皇帝好胡服、胡帐、胡坐、胡饭,手下为了讨他欢心,就根据北方胡人的风俗制作出胡床。 近几百年来的魏晋南北朝,五胡乱华,胡汉杂处,胡风大盛,所以胡床使用较广,有钱有势人家不仅居室必备,就是出行时还要由侍从扛着胡床跟随左右以备临时休息之用。胡床在当时家具品类中是等级较高的品种,通常只有家中男主人或贵客才有资格享用。在寺庙内,常用于坐禅,故又称禅床。 而胡床,其实就是椅子的前身,不过没有靠背,形如今天所见的马扎儿。隋文帝意在忌“胡”字,器物涉“胡”字者,咸令改之,故又名“交床”或“绳床”。 这些凌风当然不晓得,听得一头雾水,待明月低声传音后才明白过来,坐看突利是个什么说法。 突利摇头道:“婠婠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我看来,椅子与胡床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椅子供人所坐的面是木板,而胡床是可卷折的布或类似物,两边腿可合起来,远不如椅子便于制作。” 薛仁杲不愧是他的知己,总结道:“椅子的出现才彻底改变了中原人传统‘席地而坐’的习惯方式,将‘跪’改化为了‘坐’,同时提高了人们日常生活用具较矮的特点,乃是北方民族融合对于中原的一大贡献。若非椅子的普及,桌子的形体就不会变得这么高大,我们又怎会这么舒服地坐在这里呢?” 第244章 四大钱庄 自西晋末年永嘉之乱以来,五胡相继入侵中原,北地汉民一直等待南方政府解救,但东晋宋齐梁陈历朝历代始终未能达成这个弘愿,几百年的苦痛造成了所谓的“民族融合”。 这个时候薛仁杲谈融合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因为他本身也是民族融合的产物,父亲薛举不是纯粹的汉人,母亲更是鲜卑人。 椅子将胡风彻底融入了汉族文化中,象征着民族融合的大势已成。突利与薛仁杲提及这点,意在让凌风认清这个形势,不要像南方他的大舅哥宋缺一样执着于胡汉之分。 寓胡于汉,汉胡一体,正是他二人能成为至交好友的坚实基础。当然,其间还有彼此势力的利益牵扯。换作宋缺,就算再佩服,再有利可图,也不会认一个胡人作朋友。 凌风奇道:“照你们这么说,胡床就是现在的交椅,而椅凳则是近期才发明的新鲜物。那么这椅子究竟是谁发明的?什么时候发明的?” 由不得他不奇怪,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有余,走过的地方不在少数,桌椅板凳与后世区别不大,从来没有引起过他的注意,真想不到这玩意儿还是个伟大的发明。 突利叹道:“椅子从出现到普及只有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它的发明也不过是十五年前的事情。发明者是谁,我们并不知晓,但可以肯定是个中原人无疑。” 这回淡泊如阴竹毓也讶异起来,问出众人都关心的问题道:“为什么?” 突利却洒然一笑,慢慢饮了一口酒,像是扯远了道:“非有心人绝不会发现中土二十年间发生的细微变化。椅子的出现是一部分,各个城市地面的硬化又是一部分。随着大隋将城市间马路不断修整完善,最大程度上方便了军队的调运与百姓交易,无形中繁华了中原的贸易经济。” 众人一惊,细细想来,还真是这样。 凌风回想起刚出大兴时发现通往城门的水泥路,心道:“原来不是错觉。那段路应是最近翻修过,想必是因为水泥工艺繁复,这种接近后世的水泥更是最近才研发成功,并投入运用。这么说来,研究者距离大兴不远,而且肯定是个穿越者。” 水泥在人类历史上出现地早,可追溯到古罗马人在建筑工程中使用的石灰和火山灰的混合物,但被真正改良发展是在十八世纪以后了,根本没理由会这么早出现这隋朝。这种利国利民的工艺绝不会因战乱而消亡。 他不期然地想起尊主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和藏在黑色披风下永远让看不见的身体,已经认定正是他组织研究工作,心里疑惑道:“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凌风倒是不得不佩服人家,与之相比,他学过的物理化学等知识在高考完后就全还给了老师,如今记忆力大增,虽然都可以回忆起来,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 突利以衣袖抹去嘴边的酒渍后,意态飞扬地道:“大家可曾留意过最近两年从西域传入的火药?” 凌风心中一凛,三女面面相觑,婠婠接口道:“火药也起源于中土,乃是战国至汉初时方士与道士为帝王炼制‘仙丹’时无意中发明的。我记得开皇年间有人研究出硝石、硫磺和木炭三元体系火药,民间将之运用于杂技演出与木偶戏中,逢年过节还有烟花释放,用火光与声响来祛邪祈福,个别武林中人也借之施展幻术或遁术。” 她顿了顿道:“直到朝廷设立三省六部,开科取士,不拘一格选拔人才,这才有人献策运用火药于军事,通过各色烟花的组合来传递信息。难道说西域的火药与中土不同?” 薛仁杲与突利对视一眼,叹道:“何止不同而已,中土的火药爆炸力量有限,所起的作用也就有限。而这西域的火药大大不同,爆炸的效果竟是它的百倍不止,若是运用得当,哪怕是先天高手也可以炸死。” 这时凌风还不知道李阀原先打算用火药炸他,否则定会惊出一身冷汗。 婠婠蹙眉纳罕道:“威力惊人的火药对游牧民族来说是场大灾难,西域胡人发明这样强大的火药岂非自掘坟墓?” 突利一拍桌子,赞许道:“婠婠小姐正说到了点子上。这种火药好像有其限制,产量有限,流放到市面上极少,又仅限于我们大漠南北一带,关东竟一点风声也没有。各族首领深知厉害,一齐追查来源,先父始毕大汗与西突厥的统叶护大汗前所未有地联手,明查暗访,使尽了手段,才查出一丁点眉目。”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道:“此事关系到百万族人的前途命运,父汗投入太多心神,以致对族内控制力下降,对宵小之辈疏于防范,不幸惨遭颉利那厮的暗算,中毒身亡。可恨我竟一点证据也没有。” 薛仁杲轻抚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接着道:“结果他们随着线索一路向西,直至波斯。西突厥的国师云帅本是波斯之人,在那里也有不小的势力,但仍经过一番周折,才发现火药的源地竟是问天钱庄。” 问天钱庄! 凌风与婠婠浑身巨震,他们当然知道这四个字所代表的份量,而明月与阴竹毓二女就有些若无其事了,无知者无畏,反是眼神奇怪,似在不解两人为何这么大反应。 凌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曾纳闷怎么会出现宋时才应该出现的银票,但缘于原著也曾模糊提过飞钱生意(双龙与宋师道以假身份混入长安时),加之小说难免失误,逻辑偶有混乱,他的到来就像场梦一样,根本没在意。但行走江湖少不得银两,而银票便于携带与异地提交款项,降低了*的风险,他也对此做过一些了解。 四大钱庄始创于二十年前,分别取战国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名剑之名,一为龙渊,一为太阿,一为湛卢,一为问天! 其中问天剑实为匕首,乃是欧冶子在铸造纯钧剑的时候,用余出的一斤二两寒铁打造而成。匕首铸成之后,忽然天降红雨,欧冶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将之命名为“问天”,后来这把匕首便成为皇室御用的宝刃,专杀大臣。相传汉初韩信与明末袁崇焕都死在它的刃下,凌迟处死,当是时均有红雨飘落,故“问天”出手,必有倾国之冤。 这时尚是隋末,问天匕首名声不响,但这个问天钱庄却非同寻常。 四大钱庄旗下分店名曰“银号”遍布中外,其实有明显的地域划分,龙渊主中原,太阿主江南与巴蜀,湛卢主塞北、辽东诸胡,而问天则主吐蕃、西域及其更西的波斯、大食(阿拉伯)、大秦(拜占庭帝国)等国。由于他们不只经营银行,还网罗着各项生意,而西域诸国并不禁商,又善逐利,所以问天钱庄每年所赚金额反是四庄之首。 凌风对这些内情虽不清楚,但也知道这四大钱庄蕴含的巨大能量。因为银票的方便与可观的利息,许多富商都会选择把钱存到钱庄里。 经营钱庄生意最要紧的就是信誉,需要每个业主都能及时从庄里取到钱,而四大钱庄最不缺的也正是信誉,即使这几年连年战乱,隋廷的统治岌岌可危,钱庄也曾面临短暂低潮,但仍保持着良好的信誉与卓越的管理能力。只要你存钱,就随时都能在全国各个地域的银号里取到银两。这也就保障了四大钱庄可怕的生命力。 目前全国大小商人富人有百分之九十的钱都在钱庄存着,而这些人显然掠夺了整个社会至少百分之九十的财富。这样一来,天下的富人地主为了他们的便捷与利益,绝不会让钱庄垮掉,这样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把无数上层建筑人员的命运连结在一起。可想而知,得罪了这些人的下场会是多么凄惨。 凌风就是再英雄了得,也不敢把他们全部打杀,来个大换血。一旦经济崩溃,整个国家就全完了。他可没学会经济系统知识,当上亿人口流离失所时,以他的心理素质怕会因为内疚而自杀殉葬。 凌风擦把虚汗,问道:“你们突厥人不会也把钱存到钱庄里吧?” 突利苦笑道:“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强如先父也无法真正统辖,彼此间的吞并蚕食实在再正常不过,可以说多数人都在刀口上过日子,朝不保夕的,很难确保可以活到第二天。这样四大钱庄的益处就体现出来了,深受部落头人的欢迎,各种金银首饰都可以得到公平的兑换。” 他的眼神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只要你存过钱财,哪怕届时被迫流亡他乡,只消进入当地银号,拿出银票,输入秘钥,就可以取到钱。兼之存钱还有额外利息可赚,草原诸汗有几个不存钱的?” 凌风分析推理道:“所以当你们发现火药来源于问天钱庄后,意识到其中的巨大危害,就想方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把存过的钱都取回,并勒令联盟的部族都这么做,终于导致颉利行险篡位。” 突利点头道:“不错。父汗这样大举行动显然被钱庄知悉,钱庄不采取行动才怪了。若是塞北撤资,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继而影响到西域甚至中原,他们必然要联系部落内部,扶植代理人。颉利显然与他们一拍即合,是以父汗去世的蹊跷,颉利继位的诡异,二叔处罗也退让的让人无法理解。” 薛仁杲愁闷道:“你们大概可以想象这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敌人了吧?” 明月笑道:“我想若是四大钱庄不研发那种可以严重威胁到马战的火药,你们也绝不会想着与之为敌。” 薛仁杲颔首道:“不错。四大钱庄控制着以中原为中心的几十个大小国家的财富,显然也牵扯甚深,引来无数的关注,断然不敢金蝉脱壳,卷款走人。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我们既能互利互惠,何苦惹上这么强大一个敌人。” 凌风暗自同意,换他也不敢与这个庞然大物较量。 不过对火药究竟有多大用处他仍持有怀疑态度,毕竟它除了可以设伏、炸城外,其他帮助不大,要对付游牧民族来去如风的马战,最妙的还是用火药制作的火枪与火炮,但以现在的技术条件,绝不可能冶炼出适合的枪膛与炮管。 当然,火药的改良意味着热武器时代的开始,极可能彻底改变传统的作战方式,突厥人的担心也是必要的。火药会大大降低他们的优势。中原人极善奇技淫巧,如果再开发点其他作战工具,比如用投石机投放火药包,对他们极为不利,马群就算可以抵抗得了火药的轰炸不死,也会因为爆炸的光明与声响而惊群散逸。 婠婠提出疑问道:“问天钱庄怎么会无端地把本应高度机密的火药泄漏了呢?” 突利耸肩道:“这个我们也想不通。当时市面上绝不应该流通那点火药的,因为火药太少,卖主也赚不了几个小钱,钱庄里的高层人员不可能为了这几个小钱而出卖如此机密。若只是为了显露火药威力,待价而沽,让各方势力与之洽谈,又不该藏的这么隐秘,何况钱庄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好像只能用意外来解释了。” 明月一边为凌风夹菜,一边道:“钱庄既然研发火药,定然不会是闲极无聊,这会否是个信号,标志着即将拉开钱庄参与争霸的序幕?” 凌风心中一动,有个念头一闪即逝,让他半天没有追寻到那丝灵感是什么,暗叹机缘所致,无可奈何,以目示意谢过明月的体贴,插口道:“我看有这个可能。说不定四大钱庄就是那个神秘尊主搞出的明堂。” 阴竹毓讶道:“什么尊主?” 凌风还未回答,薛仁杲皱眉道:“不至于吧?只听说那尊主是个神秘门派的首领,不曾听说他还有这个能耐。别看四大钱庄只是创建于二十年前,但你们想一想,没有百年的积累底蕴,能有如此规模吗?而且二十年前是什么时候?那时文帝雄才伟略,一统九州,如日中天,威势无两,钱庄竟在他的眼皮下建起,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吗?” 众人无不认可他的说法,但都各自转起心思,薛仁杲的逻辑有些混乱了,谁也没有见过尊主的面,凭什么尊主不可以是个已经上百岁的老人?以他缜密的思维不应犯这等低级错误的。 这只能说明他见过尊主,或许对尊主有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连突利心里都起了个疙瘩。 第245章 激发潜力 薛仁杲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赶忙补救道:“三年前,那尊主曾经招揽过家父,被拒后含怒出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那简单一掌的可怕,家父受了一掌后足足休息了半年才勉强恢复了八成功力。而我只在旁受了半招余威,也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若非侥幸逢得异人相救,我们父子一生武功都再难寸进。” 婠婠自是不信,若那尊主要杀你们父子,又怎会还留下你们性命?她可是见识过尊主的恐怖的。偏生不识趣地问道:“不知那位异人姓甚名谁?婠儿也有心魔缠身,也想让他帮忙搭救一下呢。” 她这半是调侃,半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毕竟她也算是被尊主吓破了胆,这短短一日内饱受心魔滋扰,苦不堪言,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她甚至生出过干脆不顾一切嫁给凌风,得过且过地渡过下半辈子的想法,相信凌风绝对抵抗不了她的魅力,而他又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她。但也就偶尔想想罢了,以她的骄傲岂会甘心做个男人背后默默无闻的花瓶? 薛仁杲一愣,讪讪道:“不瞒婠大小姐,那名异人曾特别嘱咐,一定要为他保守秘密,请恕我不能告知。”以他的境界,自然心知旁人目光的异样,叹了口气道:“我只能透露一点,他老人家姓孙,平素享有盛名,深受世人敬重。” 突利长吁了一口气,阴竹毓脱口而出道:“药王孙思邈!” 薛仁杲默不作声,明月问道:“竹毓你为何会这么想?” 阴竹毓明澈的眸子里现出异彩道:“我与出云公主是闺中密友,她身患九阴绝脉,本活不到十八岁,无数宫廷御医想尽了法子也不能吊住她的性命,幸得孙药王云游到大兴,为她施诊,留下处方一副,称可延她数年寿元,来年自有另一番机缘,让她放宽心态,多行善事。当时我曾见其仿若仙人般的绝世风采,故印象最为深刻。” 按照薛仁杲的说法,有盛名,受敬重,孙思邈显然完全符合条件,而江湖上姓孙又懂医术还符合条件的,数来数去也仅药王一人而已! 突利奇道:“药王会武功么?” 薛仁杲当然不答,阴竹毓沉吟道:“我想应是会的吧,听说幼即聪颖好学,及长,通老、庄及百家之说,兼好佛典。文帝得位前,他一直学道,炼气养形,研究养生长寿之术。后来文帝与当今皇帝都曾屡召他为国子博士,他都称疾不就,当真是高风亮节。据说曾有同行请刺客杀他,都失败而还。” 凌风来自后世,对一代药王自不会陌生。 孙思邈是京兆华原(今陕西耀县)人,“幼遭风冷,屡造医门,汤药之资,罄尽家产”,年十八立志究医,“颇觉有悟,是以亲邻中外有疾厄者,多所济益”。他认为“人命至重,有贵干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故将他自己的两部著作均冠以“千金”二宇,名《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后人称此二方为方书之祖。 相比于生辰时间跨越宋元明三朝百年的张三丰,孙思邈的出生年月也不好确定,但起码有一点,他绝对活了一百来岁,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难得的高寿了,从他身上可以看到,仙道飘渺,长生可期,许多人都从他留下的简朴的养生方法中受益。 听到他救过杨若惜,凌风更为仰慕了,像人家这样悬壶济世、不计名利得失的才是真正的高人啊,至于他那未来的老丈人袁天罡就有点市侩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来算计去,而且遇上肥羊肯定要宰上一大笔才行。他哪里去想,要是老袁银子收少了,成天还不得给烦死,即便他抬高了门槛,每天仍有大批的人想挤烂脚跟求他算命呢。 当然,对凌风而言,最可恨的是老家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虎狼堆里,还美其名曰“磨砺”,若不是自己运气好,早挂掉了几百次了。 婠婠按下自己求医的念头,打破凌风对岳父大人不敬的沉思道:“我们说了这么多,话题从椅子的发明偏到药王孙思邈身上来了。突利你仍未说出椅子的发明者为什么是中原人呢。” 突利道:“很明显,这二十年来中原的各种细微改变都是自从四大钱庄建立之后的事情,而且经过调查,这些发明的源头均无从考证,试问天下间除了四大钱庄外,还有哪个有这本事把一切信息都隐藏得天衣无缝?” 婠婠道:“所以,你觉得椅子的发明者是中原人。但你有没有想过,钱庄背后的大掌柜也有可能是个胡人呢?”没有证据证明那神秘人物是汉人,理论上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突利心忖四大钱庄能够在杨坚在位时建立,那么大掌柜九成九都不会是让他猜忌的胡人,杨坚是个伟大有魄力的帝王,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绝不会受人胁迫而妥协这种关乎千万子民的事情。 他还未说出自己的想法,凌风插口道:“尊主是汉人,这个不会有错。” 婠婠奇道:“你为什么肯定?” 凌风指指自己的脑袋道:“直觉。” 三女一齐失笑,不再对此纠缠。其实心里明白,凌风多半有自己的理由,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薛仁杲开腔道:“明兄为何一直认定尊主就是钱庄背后的人物呢?” 凌风道:“我与尊主打过几个照面,对他的神秘与强大比谁都了解。他若存心杀我,我早死了不知几个来回了,而我恰恰被他放了几次。他的心思我不能揣测,但我知他所谋定然不小。以他此时武功境界,绝对臻至陆地神仙的层次,按理说他该对尘世的权力争夺没有兴趣才对,但事实恰好相反。” 说到这里,他的脑中又一个念头掠过,似是可以拨开迷雾看到真相,可惜再次被它逃脱,“薛兄与突利兄想必还不知道,午间我们遇上七个厉害杀手,名为‘北斗七煞’,出自天门,那天门正是尊主所创,广邀天下豪杰于七月初七赴丰都鬼城观礼,顺者昌,逆者亡,气焰极是嚣张。” 薛仁杲与突利俱是一震,凝神倾听。 凌风精神细致入微,看出前者的震惊之色多是伪装,心里就有了决断,续道:“那七煞曾言道,天门中有一帝一后双护法,四灵五使七煞星,另有八坛九道八十强者,其余各行各业,士农工商,杰出之人数不胜数。这与研究能力出众的四大钱庄何其相似?” 他颇带着几许感慨道:“天下有尊主这个百年不遇的绝顶人物已是难得一见,难道还会一下子出俩不成?所以,尊主定是钱庄的幕后之人。天门中人正因有此底气,所以才敢以如此强横的姿态,悍然开宗立派。” 突利赞同道:“如明兄所言,可能性极大。需知钱庄经营巨大,利益让无数势力眼谗,想着分上一杯羹,但均被钱庄本身的力量狙退,要么意外猝死,要么家破人亡,要么就被临近的大人物警告。可想而知,钱庄背后定有一个实力非凡的高手团,不然早是他人的囊中物了。” 薛仁杲猛然提出道:“你们说钱庄会否是文帝当年布下的一招妙棋呢?” 众人都想起来,不经杨坚同意,四大钱庄就不可能建立,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经济的大举措,任何决策着都应慎重再慎重,但看明面上的情形,朝廷并没有参与这桩事,非常不合情理。 如果这也是杨坚留给儿子杨广的家业,那就太恐怖了! 几人中唯有凌风比较震定,他既认定尊主是那位穿越者,好多事情就都有了结论。杨坚纵是曾经暗中操控钱庄,也斗不过尊主,定是徒做嫁衣裳。尊主若非有了绝对把握,不可能如此张扬地把天门放到台面上,展示出它森寒锐利的獠牙。 毫无疑问,尊主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物,换作其他任何人有了他这么丰厚的家底,早起兵造反了多少次了,绝不会如他这般隐忍潜伏,等待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单是他这份沉稳的心性就可称得上枭雄了! 明月笑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也说不定正在江都稳坐钓鱼台的皇帝就是我们正在讨论的闻之色变的尊主呢。” 由她这一说,众人都是思路紊乱,越想越是迷茫,是啊,万事都有可能! 不过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尊主与杨隋那一家子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了。 薛仁杲与突利都打定主意,不管将来俗事如何纷扰,八月十五那天江都是一定要去的! 凌风与毕玄的巅峰一战,不止会影响未来中外武林的格局,更会影响各路诸侯的争霸大业。那时他们的谜团说不定就解开了,届时的盛况岂是杨广这个末路帝王可以阻挡的?尊主与杨隋是有恩还是有怨在那一刻必是显而易见。 两人自然而然地过滤了七月十五天门的开派大典,薛仁杲有他自己的心思,而突利伤势严重,丰都定是龙蛇混杂,去那里不是找死么? 阴竹毓见大家都没了言语,哂道:“你们在这里讨论这些有什么用处?即使可以抽丝剥茧,查到真相又能如何?” 突利“啊”的一声,面色陡变,脑中轰然,那郁积已久的强烈不安在这一刻迸爆出来,宛如惊雷滚滚,暴雨倾盆,口中不住呢喃道:“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他就像看到历史的车轮倾轧而至,而他全无办法,只有沦为肉泥的悲惨下场! 薛仁杲大惊,面容凝肃,连忙将手探至他的背心要穴,输入丝丝真气,助他调理纷乱的内息,喝道:“谨守灵台,还本归一!” 声音含着某种摄人的异力,突利迷茫的眼球里闪过痛苦、挣扎、柔情、凶戾等复杂的情绪,渐渐恢复了神采,最终透射出坚定不移的意志,这是不惧任何困难挑战的信心与胆量。 凌风与婠婠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心意,薛仁杲的精神异术固然了得,但突利若不能战胜自己的心魔,终归无用,这个年轻的突厥可汗是个可造之材。他二人自然是起了与之合作的心思,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那尊主要武功有武功,要人才有人才,要势力有势力,完全寻不到他的脉门所在,根本不知从何处去着手对付。 凌风心道:“凭我们几人有限的信息,最多只能推测出事实的一棱半角。待回去与沈落雁等人商量才行。郑乾的情报网建得比四大钱庄还要早上几年,或许那里会发现突破口。” 突利合上眼睛,抱元凝神,就那么坐着回复损耗的功力,一时众人都没有继续交谈的兴致。 这回从洪荒回来后,凌风对四周环境的敏感已达到一个新的巅峰,他比谁都清楚突利体内的经脉损耗到了怎样的地步。 需知人的潜力虽然有个限度,但也大的惊人。 一个平凡的母亲在危急关头,可以用超越世界冠军的速度接住从八层楼上坠落的女儿。 一个身体并不健壮的父亲在心脏中刀后仍可以克制几个日夜,直到儿子平安才含笑西去。 一个街头卖菜的老太太在小孙子被小汽车压倒在下面时可以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猛地掀飞汽车,救人成功。 一个懦弱的男人可以在妻子儿女受辱时如李小龙附体,三拳两脚打倒几个歹徒。 这些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屡见不鲜。 所谓激发潜力的法门无非是强行调用本属于自己的,但又境界不到无*常运用的力量,其中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上述例子的主人公在暴发后身体也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甚至当场脱力身亡。 非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这么干。 普通武者激发潜力的下场不是死亡就是残废,即使尊贵如突利也没有足够的天材地宝保障他恢复实力! “看在你小子还算顺眼,就帮你一把吧!” 凌风身形变动,陡然闪到突利身边,一只手掌拍上他的头顶百会穴。 第246章 人仙殊途 由于凌风的动作太快了,薛仁杲没有看清来人,还道是有敌偷袭,霍的一拳砸出。 他这一拳正是毕生功力的精华所在,三女立时生出灼热烦躁的可怕感觉,更骇人的是感觉不到丝毫拳风劲气,便似人人忽然聋了,且皮肤亦失去知觉,又或如在噩梦里,骤见电闪,却总听不到雷声。 他这无声无息的一拳,比之什么拳劲掌风都使人心生寒意。 薛仁杲足够自信,这招就是宁道奇亲至也不敢小觑硬接,而且他尚有十一个厉害的后续变化没有使出。 出乎他意料,来人竟是一个格挡也没有,他这一拳顺顺当当击中对方腰间,那绝对是人体最脆弱的所在,一般武者挨上就算不被打的骨头碎裂,日后也会因伤到肾脏而断子绝孙。 砰!他就像击中了一堆棉花,软绵绵的,他一向无往不利的先天真气有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才看出竟是凌风,大大松了口气,心下骇讶交迭,想不到自己与他差距竟有这么大!再也没有了争雄斗胜的心思。 目光游移,看到凌风的手掌按在突利的百会穴上,一阵心惊肉跳。 百会穴不同其他诸穴,它又名“三阳五会”,五脏六腑奇经三阳百脉的气血皆会于此,能通达阴阳脉络,连贯周身经穴,对调节人体的阴阳平衡起着重要的作用。百脉之会,百病所主,故百会穴治症颇多,一旦被击中,就会脑晕倒地,不省人事,位列人身一百零八要害穴中三十六死穴之首。 对于武者而言,由于百会穴居巅顶,联系脑部,深处即为脑之所在,所以寻常调运真气时极为小心,旁人就是出手相助也断没有将真气从这里输入的道理。饶是薛仁杲对凌风信任,也不由忐忑,他这到底是在杀人还是救人? 薛仁杲不理解,但他不是莽撞之人,仔细观察突利的神色,判断出他没有性命之忧,不由默认下奇人奇行的事实,怪不得人家的武功已经稳居天下前六,而自己还在后面痛苦徘徊,拼命也难以百尺杆头,更进一步。 片晌后,凌风收手,回到座位,任由突利自己行功。 突利激发潜力导致经脉破损,这是人体内部问题,就是三大宗师齐至也没有办法为他治疗,但他幸运地遇上了凌风。凌风体内的木水两类真元最适宜滋润经脉,这时又真元充沛,做起来并不费什么工夫。 只要调理得当,突利在一个月内将功力恢复旧观是板上钉钉! 凌风现在感触良多,如今他可以做到无数正常人类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即使让他点石成金、呼风唤雨,也不是难事。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已经不是人,而是仙了。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老实说,凌风其实很享受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若是他本身的性情能够一直在他的掌控中,而不是悄无声息地影响他,那么一切就完美了。他也不是一个闲极无聊,每天思索年华是否虚度、生命是否充满意义的哲学家。 这个时候,凌风难得的为他远在江南的女人们担心起来。 今天收拾毕玄的亲弟与门人,终归是冲动了。设身处地地想,他的亲人给欺负了,他不找回场子才怪。距两人的决战还有两个多月呢,够毕玄大杀一通了。 要不提前做过一场? 凌风一边盘算,一边不经意地瞥了眼明月那轮廓鲜明、线条优美的侧面,她是如斯的动人心弦,忖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正是我辈男儿本色。我虽不后悔,但为何在她面前总是沉不住气?明月啊,你到底还藏了什么秘密呢?” 从明月击伤墩欲谷的那一指剑来看,她的武功竟不逊色于当初的祝玉妍! 其实这点并不奇怪,她的父亲袁天罡学究天人,本身就是绝顶高手,她有此成就也份属应当,让凌风不舒服的是他居然一直以为她不会武功。 这是严重的失误,换作敌对的立场,那就是个可以决定生死的失误,这让他心神凛然,冒了身冷汗,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他还是太过依赖精神探知之法,虽然可以不见不闻将周围环境了然于胸,但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消对方把真气潜藏在某个隐秘的窍穴里,周身没有真气波动,就完全有可能瞒过他的灵觉,伪装作普通人。 原著中婠婠就曾用此法瞒过双龙,逼他们在她体内来了场别开生面的真气比试,差点使之丧命,但也助他们修成破坏力惊人的螺旋劲。 当然,凌风的优势也是非同寻常的巨大。 内家高手修炼真气,存于丹田,行于经脉,但要搬运周天,必须经过穴道方可。脉穴自古不分家,经脉是穴与穴间往来的路途,穴道则等同于站头宿所,若关口闭塞,便如道路封闭,人就会百病丛生。 以凌风细致入微可以内视的境界,仅能发现人体有大小*穴道七百二十个,但依他猜想,事实上应远不止这个数目,粗细不一的经脉像个密麻的蜘蛛网把各个穴道联系起来。真正维系生理作用的穴道并不多,环布在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上,不多不少,刚好有三百六十五个,暗合周天星辰之数。 气发则成窍,穴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先天强者要吸收天地元气为己用,必须通过穴窍。开发穴窍殊为不易,除了要打通经脉外,还要有一定机缘才行,强如三大宗师之辈也只能用有限几十个来吸收元气,化作己身的先天真气。 凌风则不然,他本身经过无尽的虚空洗礼,肉身就较常人强,经脉宽大,穴道中隐含着不为人知的能量。前番李玄霸对他打击,将全身的真气都挤压入他的丹田,阴错阳差地帮助他打通了周身所有的经脉,即使是最细小的经脉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他全身上下七百二十个穴道都可以用来吸收元气,试想一下,只要外界元气充足,他的修炼速度该是何等的惊人! 而真元较真气极度凝炼,他根本无需担忧暴体而亡,因为他的丹田气海经过羲和疯狂地喂食人参果,省了他万年的苦修,亦只浅浅铺了一层,距离饱满而溢还差得远呢! 凌风反省自身,无喜无悲,不焦不躁,心灵晶莹剔透的像一颗颗滴溜溜圆滚滚的水银,一瞬间对日来数月内的行程安排都做出细致的计划。 他有意识空间这个天大的作弊器,这里一日,那里一年,看似时间充裕,其实不然。 虽有他的威胁话语在前,但难保毕玄不撕破面皮报复。毕玄就如一块压在他头顶的石头,不得不及时将之搬去,否则他的天下会,他的女人们随时都会面临不测危险。一个大宗师要存心破坏,谁拦得住? 凌风并非把希望寄托于未知可能的人。他一定要找到毕玄!这是当务之急的首要大事。 其次,七月初七的天门大会前,他应该想尽办法摸清尊主的底细,这样的一个大敌实在令人寝食难安。这就需要他与沈落雁见上一面,顺便察探她是否尊主的人。 另外,若是能找到袁天罡问上一问,就更好了。他有种感觉,袁天罡纵非那种不出方寸地,即知天下事的妖道,也必有尊主的信息,相传武功到了地仙的层次,对同一级数的高手即使相隔着万水千山也会有冥冥的感应。 现在凌风自信可以击败大宗师,但又没有绝对把握。因为这个级别的战斗并非限于操纵元气,还要看对天道的领悟,精神境界似乎更重要些。 凌风现在真元充沛,让他有种无不可为的强大感觉,但他的精神境界依然停滞在入微级,还差半步才可以突破至大宗师,这也正是他认为今人未必不如古人的一个原因。 广成子身为已经修炼出金丹的地仙,道法通玄,名列天榜三十六名,大小战斗上百场,但几乎融合了他大半思维的凌风却发现他心性的磨砺也不如何的厉害,只不过心思单纯,神通的运用比他强些罢了。 古人重神通,今人重境界,这是受环境所限,天地元气不足,不得不改变提升修为的思路。 换言之,如果将尊主、袁天罡甚至三大宗师等人扔到洪荒世界,在同等修炼条件下,定然可以击败广成子! 至于凌风原先的精神境界,实在惨不忍睹,低的不能再低。想想吧,一个在心灵受创时竟连真气也不能顺利用意念凝聚的人,那是怎样的脆弱?现在沾了广成子的光,精神境界陡然提升到入微级,已经算是积了八辈福分了。 而原先他的武功竟能从后天一路不停地蹿长至入微级,其实是钻空子走了捷径,道心种魔大*法让他的精神力成倍增长,对四周元气极为敏感,于是水涨船高地把《易筋经》修到最高的第九层,顿时成就了他这个畸形的大高手。 但是境界绝非简单的由既非物质又非能量的精神力数量叠加可得! 从后天晋升先天,从先天至入微,对心境的要求并不多,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对元气、环境足够敏感,一般人都可以达到达到。真正区分人与仙的门槛是入微到大宗师这一段路,因为没有对“道”的感悟,休想达到那种玄之又玄的层次。 可以说,由真元引发神通还是人类可以理解的正常范畴,而由那冥冥中存在的“道”来规定法则,产生力量,就超乎人类的想象之外了。 之前凌风轻松击杀李玄霸,那是因为李玄霸连番在他手底受挫,肝胆俱丧,虽不甘来犯,但毕竟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对上凌风时功力大打折扣,再者本身他那个大宗师也是得地仙剑意之助,进阶诡异,根底不厚,又不幸遇上凌风刚悟得的杀手锏翻天印,殒落就在情理之中了。 说到底,一场战斗的胜负完全取决于谁可以真正的天人合一。一个人要是可以完美地与天地合为一体,那么就是大罗金仙也不是他的对手! 真元比真气更易达到天人合一,但精神力与天道的亲合力又比真元高了一个层次,不过时刻保持天人合一所耗费的精神力多到大宗师也无法承受,故肯定有一定时间限制,由此可知速战速决的战术对大宗师十分有利。 凌风现在的状况就相当于拿着冲锋枪,三大宗师则是拿着手枪,而且子弹数目也有限,但人家枪法比他好多了,所以交战起来谁胜谁负,殊难预料。 这几日凌风虽然接连有所领悟,精神力自发辐散的范围已经扩展至十里,但精神境界仍及不上大宗师,这是他的主观认识,他觉得一旦真正进阶,他的心灵应有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并没有什么沮丧的情绪,从真正意义上的昨天到现在,他已经从任人宰割,成长为任何人也无法小觑的存在,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自有自己的想法,既然精神境界不易提升,那么他就从改善武器方面入手,他要在这几十天内把真元凝聚成金丹! 这个对他来说一点困难都没有,广成子传给他结丹的经验,而他需要的只是元气的积累。而元气这个别人无法奢求的东西对他而言则是最不稀缺的。 他的翻天印糅合了长生水木两诀的精华,方寸之间自成天地,威力强大莫测,他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那种感觉尚未完全掌握,犹需闭关参悟。 这就是他进军天人之道取巧的明证了。只要有成,又有足够的时间结印发招,一掌接一掌地拍下去,肯定把大宗师拍扁了! 自古修炼有修性与修命两种,性为元神,命为元气。道家以命宗立教,故详言命而略言性;佛家以性宗立教,故详言性而略言命。两者均有失偏颇,性命双修,最为上乘,其中又有先命后性、先性后命、修性自然修命等不同的修炼方式和次第,无所谓孰高孰低。 凌风选择的当然是先命后性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时不我待,他唯有在空暇时靠道心种魔大*法来增强*精神力了。现在没有三婴的制约,精神力的增长应该会很迅速。 此外,女娲被伏羲所困的事情也令人头疼,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阴谋,但他又不得不义无反顾地陷入进去。这也罢了,偏偏他又不能因为祝玉妍而割舍他其他的女人,日后只能在两个世界间不停转换,首尾兼顾了。 想到这里,凌风不由暗叹道:“真是天生的劳累命啊。” 第247章 曲终人散 在突利行功之际,几人没了言语,将桌上饭菜消灭干净,薛仁杲更是打了个饱嗝,可见果然美味。 明月浅尝辄止,不贪腹欲,美眸一转,忽然道:“薛兄寻我夫君,就是为了四大钱庄之事么?” 薛仁杲摇头道:“那倒不是,李阀乃是贵我两家的大敌,家父遣我前来与明兄商议结盟。” 凌风哦了一声,淡淡道:“说来听听?” 见他这副不上心的态度,薛仁杲也不失望,肃容道:“其他暂且不说,想必明兄也知道李阀三子李玄霸的厉害了吧。”他这话自然是想合众人之力除掉李玄霸,在他看来,有李玄霸一天,他们西秦就休想攻克大兴。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而是普天之下所有高手的共识。诚然,大宗师不是万能的,但大宗师的威慑力绝对不容小觑,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三军上将,一国帝君。 一个大宗师的意义当然不止于个人武力值超人,刺杀敌方将领,而且是块活招牌,无数想要提升武功境界的人都会前来投奔,这些人有亲人,有朋友,有各自的人脉圈子,抱成一团时无异一个庞然大物,这样就像滚雪球一样,形成的新势力会越来越大,最终无人愿意招惹。这在这个奇异的武侠世界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年突厥、高丽与中原三地各自产生一位大宗师实是时运所致,突厥如何强大暂且不说,几年前高丽要是没有傅采林,早给杨广的百万大军踏平了!傅采林在高丽绝对至高无上,如日中天,他的一句话比圣旨管用数百倍。 薛仁杲思忖,凌风与李玄霸已成死敌,应该不会拒绝他的提议。至于条件,就需双方仔细商榷了。按照他的想法,杨公宝库说不得还在大兴城,这里边正可以做点文章,互利互惠。 明月倒不如何,婠婠与阴竹毓二人满眼古怪的看着他。 薛仁杲情知有异,皱眉愕然道:“难道在下说错话了?”彼此信息的不对称让他出个大糗而不自知。 婠婠叹道:“阁下的算盘打的响亮,可惜不是时候,今日巳时,李玄霸已经羽化登仙,魂归极乐了。” 薛仁杲浑身巨震,大为骇然,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李玄霸的死意味着什么,昨夜方才新晋的大宗师竟然死了!之后就是狂烈的兴奋,久久不能释怀,手筋轻颤,道:“谁杀的?” 话一出口,即知多余,目光投到凌风身上,除了他还能有谁? 凌风眼不动,眉不跳,殊无得意之色道:“实为侥幸。” 他并非自谦,若不是他接连奇遇,阴错阳差,练就真元,他绝对难逃李玄霸的毒手。须知李玄霸一恢复功力,片刻工夫也不敢耽搁就集结了北斗七煞过来寻他报仇雪恨,以常理论,遇上这等阵容,凌风必死无疑! 薛仁杲心道:“我要是早知李玄霸竟栽在他的手里,就不该与他这么多废话了。” 李玄霸之死可谓影响深远,顿将他们父子的心安放回肚子里。而他这趟交谈,似乎暴露了他心底的秘密,对他而言,当然是得不偿失了。 他干咳了一声,暗运气血掩住脸庞泛上的两抹红晕,道:“明兄高义,薛某敬服。我西秦欠下天大的人情,他日必有厚报。” 凌风无可无不可地道:“薛兄若无别事,就可与突利兄打道回府了。”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了,较之前明月的话更为直接蛮横,让人心里怎也舒服不起来。 适才还相谈甚欢,气氛融洽,现在突兀地像是翻脸,薛仁杲心道这人果然喜怒无常,难以伺候,却也知道凌风多半在恚怒他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好在没有杀意,所以他只是一怔,旋即发现突利双目爆出精芒,已经功行完毕了,心底震撼无法用任何笔墨表达,“突利这般严重的伤势竟然给他三两下就治好了!” 以他的见识,如何不晓得突利为报仇强行激发潜力后有九成九是成为废人了,就算本身毅力惊人,又有机缘巧合,最多也只能恢复全盛时的五六成功力,这时突利在短短一刻钟时间内居然不退反进,周身流转着强大的跃跃欲试的气势! 突利长身而立,拱手行个大礼道:“大恩不言谢,明兄若是不弃,突利就交你这个朋友了!” 草原的汉子交朋友不像中原人那么随便,扯上两句话就是朋友了,他们重义重诺,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朋友”二字就是一份担当,一份无从抛弃的责任,份量不轻。 对此凌风则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只要你我他日不是仇敌就好。” 来到这世上一年有余,他仍未学会政客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圆滑世故。因为这些不是像他一样在江湖上杀上几个人,多练几天武功就可以掌握的。也正因为他这种性格与不甚复杂的心思,他才能在游戏人间之暇不曾落下武功,一路获得今天的成就。 听他如此实诚的话,突利这才想起凌风与毕玄之间不可调解的矛盾,不由头痛,那是他不可触及的层面,根本没有他插手帮忙回旋的余地。 在大草原上,毕玄就是真神一般的存在,不知多少试图挑战这个神话的强者一一受毙于他的掌下,近二十年来除了跋锋寒外,再无人敢挑衅他的权威。 突利更没有过冒犯他老人家的心思,虽以之为奋斗目标,也有信心在有生之年达到那种高度,但眼下无疑没有与之斗争的胆量。这也是他唯一佩服跋锋寒的一点,起码这个马贼比他的胆子大多了。 此次突利遇伏,处境极端不利,乃是遭到三叔颉利大汗钦命的算计,即使没有抓到对方什么把柄,他依然决定一回到汗庭就扯起反旗与颉利抗衡,哪怕他的实力仍远逊也在所不惜,这是男儿的志气。 但一旦毕玄发话让他投降,或与颉利讲和,他提不起丝毫的勇气去反抗,只会乖乖顺从!因为他的反抗完全没有益处,他的亲信,他的族人,没有一个敢与毕玄做对!这就是毕玄的威名所在! 原著中突利与双龙可谓生死挚交,但在毕玄的“调和”下仍不得不与颉利罢手言和,一齐挥兵南下,进攻中原。在草原毕玄个人声望之隆,比起中原人对“散真人”宁道奇的尊敬,完全是两码事。 不论突利如何思虑将来会否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他仍是郑重道:“在下以长生天立誓,今生今世决不与明兄为敌!” 凌风也不便一味装b矫情,说了几句漂亮话,目送两人出楼。 突利脚出门槛,又回过头来道:“虽然以明兄的实力未必会在意,在下依然要提醒明兄,赵德言不可深信。就算在敝国境内,他身边亦常有四个汉人高手作随侍,四人均是他的同门师弟,跟他形影不离,我自问挡不住其中任何两人的联手。但今天这四人全无影踪,明兄切莫中了小人暗算。” 凌风微笑道:“明某记下了。” 二人走后,他才想起两个家伙吃了白食,受了他的好处竟没点心眼把账结一下,虽然他给掌柜夫妇的银票数目足抵得上他们几年的收入。 不多时,凌风四人也告辞,酒楼虽好,却没有建立提供住宿的配套设施,不能不说很遗憾。 这个时候,随着满城虚假的紧张声势,各大客栈都关门大吉,纵挡不住凌风破门而入,但他怎也没有心情做这无聊的事情。龙行虎步,目不斜视,一派正人君子形象的凌大官人身伴三美,心中却忍不住想道:“莫非凌某人今晚会走大运,上演一场一龙三凤的风流勾当?貌似船上客厅那张床榻很大的说……” 身旁的三女可不知他正转着的龌龊心思,婠婠不解道:“你为何要救突利?” 其实在看到突利战胜心魔后她也有此意,站在凌风的立场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做再简单不过,故这句话问的委实奇怪。 阴竹毓露出深思的神色,明月接口道:“当年文帝从长孙晟之计,将强大的突厥一分为二,现在难得*厥内部出现分歧,夫君大人当然要利用一下,让他与颉利内讧,最不济也可以使突厥无暇关注中原的局势。” 婠婠清丽如仙的玉容静如止水,目光扫过沉默的阴竹毓,道:“这个我岂会不知,但一旦中原一统,届时突利未必不会与颉利联手进犯中原。” 凌风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似乎在试探什么,顿生不耐,道:“现在各方势力纷乱如麻,没有三五年的工夫,中原决不会重归统一。再说,我能救突利一次,就能杀他十次。今天救他,不过是看他比较顺眼罢了。” 三女简直被他打败了,只听他又道:“未来太远,还是先顾眼前吧。我打算先休养一月,在七月初七那天领略一下丰都鬼城的风采。” 婠婠暗骂这厮不识好歹,收回诸种计较,奇道:“你不去洛阳了?”她还指望着从他手里套点神功秘法呢。 而且昨夜她遭到尊主威吓后,真气运行时总是幻象丛生,不胜其扰,虽然表面上看去功力竟有精进,但内心深处却已胆怯,实在担心有一刻抵挡不住,走火入魔,那时就真的万劫不复,杯具加餐具了。 前面凌风为了安慰她所说洪荒世界的秘密,她信了大半,不然真没法解释他武功像骑火箭一样飞升的事实。那么他说不定有能力消除她的隐患,就算他不行,上古不是还有大批有大神通的神仙么? 基于这些考虑,她自然不愿与凌风分离。 凌风心道我何时说过要去洛阳了?点头道:“如今情势紧张,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婠婠多少猜到他提升实力的方法,明月就有些困惑了,讶道:“弟弟,听父亲说武功到了你的层次,更重心灵的感悟,闭门造车断不可取。莫非你有什么别的手段不成?两日不见,姐姐竟看不透你的深浅了。” 凌风听她突然叫起他“弟弟”也不恼,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昨夜与那李玄霸恶战一宿,稍有所悟,我必须闭关将境界稳固下来。” 不知为何,与明月在一起,他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享受她的柔情似水,又不愿透露内心的真实情感给她,像个天真的孩子,在爱人面前只想表现出自己英明神武的一面。 婠婠心中却是蓦地甜丝丝的,秀眸深深瞧着他道:“我也要与你一起闭关。” 凌风心下一突,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明月,后者微笑道:“你看我做甚?” 凌风对婠婠的话不置可否,搂住明月的纤腰,问道:“姐姐这趟是特地来见我的么?” 婠婠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银牙轻咬,和煦的清风自在吹荡,轻拂着她如瀑的秀发,外界感官的细微触动使她倏地惊醒,一日来不断滋生的心魔搅得自己心境不再平和,如浪潮奔涌,大起大落,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明月叹道:“昨晚大兴天象异变,姐姐又不是瞎子聋子,怎能不忧心你的安危?父亲告知我你在此处,嘱我见你一面。” “看来袁老头还有点良心,毕竟还念着我。” 凌风腹诽两句,神情却无比恭敬,遥遥西拜道:“岳父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明月不理会他的耍宝,娇颜黯淡,愁眉不展道:“他老人家天劫将至,约在八月中旬,今晨已经不知所踪了。只叫我告诉你,中秋月圆时你我务必见他最后一面。” 凌风当然晓得“天劫”的厉害,忖道:“不知袁天罡所说的‘天劫’与羲和所说的是不是一样?他这般厉害的人物也不破碎虚空,反要硬抗天劫,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如今陆地神仙一流的绝顶高手已经出现他与尊主两个,泱泱华夏藏龙卧虎,该不会再冒出几个吧?” 为这个猜测小汗一把,对袁天罡信心满满地道:“放心吧,岳父他学究天人,既对劫数早有预料,一定也早有准备。他老人家的意思肯定是指即将白日飞升,位列仙班,让你我见他最后一面以斩却尘缘。” 明月含泪称是道:“嗯,一定是这样。” 婠婠在一旁听的动容,心道:“袁老道果然有些门道,幸好上回在洛阳没有得罪他。” 袁天罡是道士,她是魔女,道统相争,两不相融,她就以她的“婠”字测问自身命运,付过卦金后暗中使出天魔魅相,与之展开无形的交锋,岂料袁天罡神色如常,岿然不动,披解道:“婠者,女官也,体德好也。”引经据典,神神道道说了一通,末了道:“姑娘所求,终不脱明空二字。缘也孽也,好自为之。” 由于袁天罡一惯算无遗策,与寻常骗钱混饭的相士迥异,所以婠婠半信半疑,却百思不得其解,何为明,何为空?鉴于输了不止一筹,愈发显得对方高深莫测,她也就没有向祝玉妍哭诉以求找回场子,不然定要吃次大亏。 近来凌风现身江湖,用的是化名“明宗越”,风头疾劲,一时无两,婠婠猜想多半应了一个“明”字,于是在潜意识里对他隐隐有种好奇与信任。这却是始作俑者袁天罡也未必能料到的了。 阴竹毓出奇地也未发一语,默默微垂眼睑,似要遮掩其中蕴含的丰富感情。 忽然,月色中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凄婉而缠绵,好似随风而来,又随风而起,无处不在,却又无法追寻。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曲中情绪变幻,喜、怒、哀、乐,悲、怨、恨、痛,悔、嗔、默、无十二种箫韵,十二种的变化,如碧海生潮,波涌翻迭。潮声渐低,箫声渐渐进入无虚之境,终于进入尾声。 明月的泪水终是没有忍住,夺眶而出。 箫声不知何时停止了,犹有余音袅袅,回荡在无垠的天际。 凌风眉头一皱,脑海里出现一个白衣女子的倩影,以他庞大的精神力却无法将她的具体情况探测到,足见她乃是精通天人之道的高手,正思索她是何方神圣时,只听阴竹毓低声呢喃道:“六月初五,又下雨了呢。”嗓音竟有几分哽咽。 他这才察觉细雨如丝,婆娑而下,不期然地回想起昨夜他与李玄霸大战时风雨交集的异景,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怅然若有所失。 第248章 脱胎换骨 六月初七,正午。 茫茫大河上磅礴浩荡,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为观止。更加上漫天暴雨,愈发显得涛声如雷,浪奔如兽。 河水涌来,其势如千军万马,与落下的豆大雨点互相挤压推搡,撞向石壁,排排黄浪霎时碎成堆堆白雪。 一叶轻舟,横在汹涌澎湃的大河离岸五丈许处,随着浪涛摇摆起伏,竟没被水流冲带往下游去,在风雨中犹如参天巨树深深扎下了根,砥柱中流,不动如山。 舟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匀称,沉稳如渊,女的青丝如瀑,清新妩媚,此时正对着双掌,身边环绕着层层水汽,像被包裹在一个巨茧中,在这样的大雨中依然寸衣未湿,片尘不染。 忽然,那女子睁开双眼,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射出耐人寻味的光芒,酥胸起伏,粉颊红一阵白一阵,待男子也醒过神时开口娇嗔道:“婠儿差点被你害死哩!” 那男子浑身皮肤光滑细腻,就像初生的婴儿,羊脂白玉似的,散发着晶莹的光泽,比之女儿家一点也不逊色,叫人看的十分羡慕。这时他却有几分尴尬,干笑道:“总算有惊无险,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二人自然是凌风与婠婠。 前日回到船上,明月神色疲倦,虽依偎着凌风不放,但那娇弱的模样让人怜惜,把他的欲*焰浇灭得无影无踪,于是传说中一龙三凤的美梦宣告泡汤。当然,就是他想,三女还不定愿意呢,全是他个人yy,给以前的猎艳成就惯出来的毛病。 翌日,明月与阴竹毓一起返回大兴,凌风由于近期计划安排就未反对,但相约在巴蜀会合,一并参加解晖的寿宴。 因为明月本身武功不俗,她又信誓旦旦地保障李阀不敢寻阴竹毓的麻烦,他就放心任她们远去。他虽舍不得美貌厨娘,可也知道最近确非泡mm的良机。 之后他禁不住婠婠死磨硬泡,只得答应助她一臂之力,但他除了深厚的内力可以开拓经脉外别无所长,真正的江湖厮杀经验还不及婠婠丰富,一身本事多半靠了上好的运气,哪有什么好处与她? 在盘算的时候,婠婠笑吟吟地提出要入洪荒世界一行,凌风稍一思忖就同意了,有莎芳与祝玉妍两次成功体验,他带人入意识空间可谓驾轻车上熟路,没有一点难度。 至于赵德言与大明尊教两伙人旁敲侧击他也不晓得他那位岳父大人袁真人的下落后,就悻悻离开,各奔东西。船只被凌风暂时征用了,他们能奈其何? 很显然凌风这个大高手对练功的热忱比探索《战神图录》的奥秘要强的多,这让他们颇受打击,又想,无怪人家年纪轻轻修为就这么高,一份辛劳一份收获,天道酬勤啊。 而凌风的小徒杨侑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撵下船,美其名曰锻炼,一点也不顾李阀正四处追捕的残酷事实。摊上这样的无赖师父,杨侑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唯唯诺诺,做着打算,开始了他的江湖生涯,自有一番际遇,略去不表。 且说凌风遣散众人,独剩他与婠婠二人,就那样在船舱内试图带她进入意识空间,先练习上一两次,再寻个僻静之所静修,岂料二人精神并不合拍,婠婠怎也找不到他们心灵的契合点,让他无奈又无语,同样是妖女,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本欲作罢,婠婠却不甘心,便叫他传授《长生诀》以作防身之用,凌风好气又好笑,忽来了灵感,就舍船泛舟,带她到了黄河渡口,将长生水诀的行功路线印入她的脑海,在滂沱大雨中,水的世界里感悟水的柔和,水的刚强,于她顺利练就时两人的思感水乳*交融地汇在一起,元神出窍,恍恍惚惚到了上古洪荒。 这本是凌风的神来之笔,在成功后自然想着返回现实,待把肉身安顿好再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回二人被传送到大荒的西部,西牛贺洲。西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人类少,妖族多而已,关键在于西北是不周山所在,伐天的主战场就在那里,所以方圆几百万里内到处都是强大的修士。 偏偏不幸他们一出现就遇上一位,不知失了什么疯,不眠不休地追杀他们。凌风的身手也不算弱,真元充足,又有翻天印这招奇兵,自信满满地上前,不过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那家伙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得体无完肤,溃不成军,这种情况下还不跑路,更待何时? 好在凌风有个空间神通的作弊器,拉上婠婠不住挪移,一瞬间就到了十几里开外,这样的速度换在无论《大唐》还是后世都算变态的快了,但在洪荒也仅仅让人家多花点力气罢了。最不幸的是凌风不断默运元神,可就是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意味着他们根本回不到现实中去! 可怜婠婠一代美女,还未好好领略各种洞天福地,就横遭此噩,跟着凌风被那人连带大批同伙追截围堵了一个多月,虽未出力,可也精神萎顿,差点神经衰弱了。可想而知一直带她逃亡的凌风该是怎样凄惨了,整整几十个日夜没有合眼啊。 事情在第三十四日有了转机,二人一路奔逃,正遇上广成子,当时凌风热泪盈眶,满心的感激,终于找到组织了。广成子不愧是名列天榜的人物,与那人斗了几百个回合才败下阵来,在凌风二人大惊失色,心道“我命休矣”时,捏破一堆画符,无声无息间随他逃出生天。 接下来三人虽然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但有广成子这个阵法大师,层出不穷的手段使出,让凌风与婠婠大开眼界,偷师了不少手艺。 其间两人的进步也是惊人的,婠婠成功凝聚出真元,除了长生水诀的水元外,还有她精修天魔真气转化而成的魔元,据广成子所说魔元应是大荒前所未有的,似乎有种天然的邪恶与破坏力,并劝她放弃修炼,婠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按照她的认识,道魔同源,万法归一,圣门的至高无上心法《道心种魔大*法》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而凌风对真元的掌控运用愈发得心应手,好似变成工多艺熟的魔术师,能变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戏法来。体内阴阳五行七种真元与混沌真元均有了长足的增加,在这逃亡途中虽不能在名山大川中安心吸收元气,但以他百脉俱通,百窍皆开的特殊体质,无时无刻不在变强。 他虽然还缺长生火金两诀,但依五行相生的法门,倒没有使丹田混沌海洋上空飘浮的阴阳五行盘失去平衡,却也没有继续变大,反有浓缩变小的趋势,不过他可以清楚感觉得到盘里蕴含的能量是何等的恐怖。 他周身各个窍穴都可以吸纳天地元气,单是吸收速度就较他人要快几百倍,元气入体后,经经脉,过各穴,按长生诀的路线转化提升为阴阳五行七类真元,对丹田中数量占优的混沌真元并无增益。 这种情况不是凌风所独有,而是世间所有修士的共状,盖因吸收进入身体的元气不可能是纯粹的,窍穴的作用正在于提纯,使这些元气变为对人体有利的真元,最终保存到丹田。 而混沌真元乃是天地初开时无属性的鸿蒙灵气凝聚成的,鸿蒙灵气混杂在天地元气之中,最易被吸收到各种生物体内,练气养生,故每时每刻都在减少,但由于人类经脉与窍穴的特殊性,一不小心就被炼化转化,所以能修成混沌真元的极为罕见,威力究竟如何,无从知晓。 在这洪荒世界,凌风只从羲和处所得的人参果里得到过大量的混沌真元,此外想要自行吸收却不得其法。他也不如何懊恼,之前在现实中时就有无穷无尽的鸿蒙灵气从某个未知的地方涌入他的身体,混沌真元的增长有的是着落之处。 对于如何结丹,凌风纵有广成子的经验在前,目前也无能为力,因为金丹里不只是要把真元凝为固体,还要将本身的元神也融合到里面。他在这里身体的所有状况与外界一般无二,虽不明其中缘由,但终是元神,无法成丹,尝试了几次都是失败,心想只能用这个原因解释了。 好在他不着急,真元的积累仍不够,他要等阴阳五行盘压缩到一定程度时再行定夺。而这不问可知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广成子曾告诫他,结丹时真元越充足,将来金丹的威力就越强大。对此凌风有些纳闷,地仙也靠吸收元气补给金丹来提升功力,那么早结晚结有什么区别?广成子捋捋长髯,然后摇摇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显然这套说辞的原创不是他。 此后的一年多里,三人且战且逃,最终从西荒漂洋过海直至北俱芦洲亦未能幸免于难,敌人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根本斩杀不尽。凌风也从此深深记住一直欺负他的那人的名字----天界妖师鲲鹏,排在天榜第十的绝顶高手。 一直追杀他们的势力自然来自天庭! 这让他很不解,巫人两族一齐伐天,天庭怎么有兴趣管他们?继而回想初见羲和时她曾说过,他是“天帝所说的命外之人”,难道幕后主使者是帝俊?在这双方交战的关键时刻,他杀自己做甚? 凌风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但逃亡依旧。 在北荒他们慌不择路,误闯到水神玄冥的地盘。玄冥身属妖族,却不归天庭管辖,名列天榜第五,一身法力深不可测,鲲鹏一见他们踏上北俱芦洲的土地,就立即下令撤退了。 不过凌风几人前脱虎口,又入狼窝,玄冥他老人家给足面子,没有出手对付这几位不速之客,但光是手底下的小喽啰就够他们吃上一壶的。 其实广成子实力蛮不错的,怎么着也是排在天榜三十几位的,主要给凌风与婠婠两位拖累,好比孙悟空保护两个唐三藏西天取经,其难度可想而知。这位上古仙师耐性再好,在这里也快受不了了,无奈之下只得一心敦促他们设法返回,婠婠一天到晚担惊受怕,连连点头,与凌风分析讨论后,判断应该是两人心灵不能交融的缘故。 凌风持此论点的依据自然是进入意识空间的前两位莎芳与祝玉妍都曾与他精神双修过,莎芳是女奴,思想为他控制,而祝玉妍把所有心怀都开放给他,他投桃报李,祝玉妍也可算是空间的主人。 不管婠婠是芳心暗许,心甘情愿,还是碍于形势,迫不得已,她只能羞羞答答,乖乖做了次巫山神女,这让以妖女为荣的她很不爽,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是神交,就好像在梦里与鬼魂做过一场似的,感觉很不真实。当然,初夜的疼痛还是一丝一毫不会减少的。 最让婠婠不满的是,就这样不完整的第一次还在半截刚体会到**滋味时戛然而止----他们回到现实了…… 埋怨凌风两句后,她就是再回味那欢愉的感觉也不会没脸皮地要求在这里继续一回战斗,可一念及此,她清秀的俏脸立即浮现出一抹醉人的嫣红,娇艳欲滴,那对深邃的秀眸春意盈盈,勾人魂魄。 凌风要真是情场上老手,花丛中的禽兽,当然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将之拿下,可惜他女人不少,两性经验勉强算得丰富,但在与女人的交往上比小白强不到哪去,压根没注意婠婠的脸色,而是默默察视身体的异状。 他一回归,立即发觉丹田里真元鼓荡,而且异于意识空间的是,混沌海洋又猛涨了一层,分明是现实中两日来元气不断涌入体内的结果。这种奇异的情况让他欣喜难当,两个世界双重修炼,这样的修炼速度也太变态了。 他精神内敛,烛照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个个好似天上星辰一样璀璨明亮,他自出生那一刻起积累的各种沉疴完全消去,真元在穴窍、经脉间汩汩流淌,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随后又发现他周身肌肤的惊人变化,有如脱胎换骨了一般,从手掌到脚底,全变得白白嫩嫩,竟还有种淡淡的好闻的清香,完全没有寻常男子浸出汗液的腥味。 婠婠稍一留神也注意到这点,饶是她对发生在凌风身上的事情有见怪不怪的主观想法,也不由咋舌道:“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怎么没有你这样的好运道?” 她体内的确流转着纯正的真元,感觉与之前的自己相比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没到达凌风这种由内而外的地步。身为女儿家,虽然她的皮肤已经很好了,但见凌风那如玉的色泽仍是嫉妒不已。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触向凌风的手臂,轻按轻捏,赞道:“弹性真好啊!” 凌风听到这么流氓的话,怎么也觉得别扭,他那变得白嫩柔滑的脸蛋刷的就黑了,什么事啊。 第249章 东都洛阳 六月初八,夕阳西下。 休整一日的凌风与婠婠二人从水路赶至东都,两人都修炼了长生水诀,驾驶一叶扁舟自是连划桨都用不着,轻而易举。 新雨初停,碧空彻洗,一阵长风吹来,拂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仿佛神仙中人,雄伟的洛阳城出现在前方,巍然矗立,气象万千。 初次来到这千古帝都,凌风倒不如何激动,心中不由将之与西京大兴对比,同是皇城,都是大气磅礴,不过洛阳要稍为奢华一些,城郭看起来更为坚固厚实。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商业的中心枢纽。 这时城门未关,犹有大批做买卖的商旅与农民鱼贯入城,相较之下,出城的人要少些,盖因洛阳城还有夜市,繁华非常,今天正是连天暴雨后头次天晴,所以来往商人不绝如缕。 水路与陆路入城情况不同,凌风下面的洛水把都城一分为二,成南北两部分。皇宫和皇城位于城西北部;街、坊、市均分布在城南和东部。 船队不但可直接驶进城内,还可抵达任何地方,若论内外水陆交通的便利,天下没有一个城市可及得上东都。除洛水贯穿其中外,还有东瀍河、西谷水、北金水渠、南通津渠、通济渠、伊水、漕渠、道渠、重津渠、丹水渠与大街小巷纵横交错,车船相接方便无此。 凌风手中鲁妙子的人皮面具都在与李玄霸的大战中报销,换作以前想要悄然混入城中还要费上一番思量,现在则一点难度都没有,甚至无需改变骨骼容貌,在婠婠还道他要暴露行藏、强行闯关的时候,就那样施施然从那升起的水闸驶着小舟进入。 婠婠奇道:“你怎么办到的?”前后都有成群的船队,像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凌风笑道:“以我们的精神修为若还不能影响几个兵士,岂不白修炼了?” 婠婠心知他说的轻松,其中难度不言而喻,以她修炼多年的天魔妙相专门惑人心神,亦仅能影响十丈范围内的数人,而凌风却将附近百余丈的兵士全部迷惑,对他们视而不见,这份精神力实在骇人听闻。 她哪里知道,自从那夜三婴破碎后,凌风的精神力一直以可怕的速度增长着,虽与三大宗师之流没有一个直观的比较,但自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自己的境界感悟上去了,他绝对会是同阶无敌的存在。即使是现在,他也有着相当的把握收拾掉大宗师,在洪荒世界一年的苦不是白吃的。 雨后的空气清新自然,让人心情大好,此时洛阳城像苏醒过来般,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的商旅。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到城外的世界战争连绵,生灵涂炭。 两人弃舟登岸,并行在笔直延伸的大街上,道路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婠婠介绍道:“洛阳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浑然天成感觉。” 此时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凌风欣然道:“我见惯江南的水乡城镇,多引江湖之水贯城而过,本没甚稀奇,但却少有如洛水般宽深笔直,使洛阳别具严整调谐的气象,而此城的规模,当然亦非水乡城市可比。” 他以前的一年江湖之行,多在江南打混,对此自然有着深刻的认识。 婠婠道:“来洛阳,则不可不到西苑。杨广在外郭城的西墙外,因其天然环境设置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二百余里,比得上古时汉武帝的上林苑,外郭城与西苑连在一起,令洛阳更具规模。我们来时错过了哩!” 凌风浑不介意道:“总会有机会的。” 街道上行人如鲫,车轿川流不息,一派繁华大都会的热闹情况。不时有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兵卫经过,使这美丽的帝都添上刁斗深严的气势。 两人步上横跨洛水的天津桥,婠婠美目瞥了凌风一眼,油然道:“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携一知己把臂同游,个中滋味,当是一言难述。” 凌风想不到她平静的外表下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转即释然,魔门门徒并非天生离群独处,总有着对世间美好感情的向往,随口问道:“你来洛阳做什么呢?白清儿与闻采婷等人未必会回到这里。” 桥下宽达十多丈的河面,巨舟并列,以大缆维舟,铁锁钩连,蔚成奇景。而天津桥的南北对起四座高楼,更添桥梁的气势,极为壮观。 婠婠不答反问道:“那你又来洛阳做什么呢?需知你与毕玄结成不可调和的死仇,他若一心找你麻烦,以你的家大业大,造成的损失将无可弥补。纵有你的威胁在先,且不论是否有用,他的两个徒弟亦未必能寻到他的行踪。” 凌风微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正是担心毕玄,所有才会来洛阳。不然我早安心闭关了,若能有几十年的时间,我把三大宗师捏扁搓圆都非难事。” “毕玄在洛阳?”婠婠失声道。 凌风点头道:“他不只在洛阳,而且还受伤了。”看着错愕的婠婠又补充一句,“应是旧伤未愈。前几日他与宁道奇大战后,又碰上了空大师,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轻易不会受伤,一伤必是重伤,没有数日工夫休想痊愈。” 婠婠讶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在洛阳?”这几日他一直与她在一起,哪里得来的消息? “是他约我来的。”凌风长吁一口气道。 婠婠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显然对他卖关子不满。 凌风踱步到栏杆处,看着桥下穿梭的船只道:“我若所料不差,墩欲谷定是毕玄最看重的人。” “这不是废话么?”婠婠不屑地想,却不打断他。 凌风又道:“墩欲谷受伤时,毕玄肯定有了感应,但他处于疗伤的重要关头,故无法赶去,又知纵是赶去亦徒劳无益,故在洛阳释放气息,想用这种方法通知我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江湖形势波诡云谲,变化莫测,他再非屹立世界顶端的巅峰人物,与我拼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届时江都如何交战必须商量一个章程来。” 婠婠有些目瞪口呆道:“你是毕玄肚里的蛔虫吗?不会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凌风摇头道:“之前我的想法果然不错,即使修炼出真元,对本身境界的提高依然没有用处,你的心灵依然无法感应到世间高手的气息。” 大宗师以上的强者若想潜心匿藏,再容易不过,但若释放一点气息,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却也不是普通高手可以察觉到的。 婠婠天赋再高,也只是早早踏入入微级别罢了,她的天魔功与凌风用长生诀、道心种魔取巧并无二致,就算侥幸成就了大宗师,与人家一步步打拼上去的三大宗师终有着一段差距。 即便事实如此,婠婠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对正迎面而来的一群体形彪悍的武装大汉嫣然一笑,那几人如重邪魅,傻傻地像不会走路一般,你推我攘,乱作一团,不一会儿就倒了一片,阻碍交通。 无数行人怨声载道时都发现这个望之不似凡人的仙女,哗哗的都是流口水的声音。自然也有女子暗骂狐狸精时注意到凌风独特形相,潇洒清奇,像个食气养身的天人,不禁大抛媚眼。 凌风对美女的青睐视若无睹,不动声色间就使人流恢复畅通,所有人都像做了一个梦似的摸着脑袋继续前行,他与婠婠则在人潮里如游鱼似的自在走着,淡然自若道:“独孤阀抛弃洛阳这个根据地,齐至江都,真是不知所谓,《战神图录》岂是好得的,毕玄都没能让杨广吐出来,他们焉有办法。如此一来,只白白便宜了王世充。” 婠婠出奇地反驳道:“独孤阀南下未必就是为了《战神图录》。” 凌风默然半晌,往前走了十多步后,才纳闷道:“此话怎讲?”实在想不出独孤阀这样做的理由。 婠婠走在他身侧,似笑非笑道:“去年独孤阀的老太太尤楚红的哮喘不治而愈,轰动一时,你可从中有什么启发?” 凌风豁然开朗,又有几分难以置信道:“我家老头子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尤楚红是独孤阀阀主独孤峰的母亲,当年练披风杖法时走火入魔,岔了真气,患下哮喘病,积年不愈,让她的武功大打折扣,不然很有可能会进窥大宗师之列。原著中寇仲用长生真气才治好她的远年旧患,舍此外再无他人有此能耐。 凌风联想到独孤凤曾说独孤求败与独孤阀联系过的话,恍然大悟,阀中一力要让她嫁给他,相当于把阀中命运交托到他的头上,像这样百年传承的大阀怎么会看得起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平民百姓,为之冒上奇险?多半有独孤求败的恩惠在里面。回想大兴西寄园被祝玉妍强占的那几间卧室,竟似是专门为独孤求败设下的。 婠婠悠然神往道:“令师剑魔的名号响的虽迟,但后来被翻出的一桩桩一件件事迹都惊天动地。当日一掌劈断山头,把宇文化及吓成白痴是个开始,后来独孤阀承认他是本族中避世多年的强者,尤老太太的病就是他治愈的,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亦对族人自承一年前曾被他一招击败,这个隐秘不便外传才不为人知。” 顿了顿道:“正因如此,才会有人推崇令师为天下第一高手,不然你以为杨广为何要在朝中大肆提拔独孤阀?” 凌风不解道:“这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杨广在江都作威作福,不是又把宇文化及那白痴捧起来了么?”独孤求败在襄阳破碎虚空的事情不至于尽人皆知吧? 婠婠哂道:“杨广命不久矣,连出昏招,其性情已不能拿正常人的心理揣度。不过江湖上把明宗越与风清扬等同起来,并认定是独孤求败的徒弟,只是最近几周发生的,源头当然是李阀。” 李玄霸在江南得到独孤求败剑意的传承,对此事了如指掌,传播这个信息对于拉拢魔门与慈航静斋都有着显著的作用,可怜以情报著称的胖贾安隆并不知晓,对凌风一直怕的要紧,因为任人都知他是石之轩的忠实小弟,自不会告诉他,他的情报网又是以商贾为主,却探听不到这些仅限上层流传的消息。 凌风心想,来隋唐一趟不见杨广真算枉至,两个月后定要见识一下这个毁誉参半,极毁又极誉的昏君。而独孤阀对他另眼相看,不可能简单因为独孤求败是他师父,势必又有复杂的利益牵扯,真是麻烦。 他总不至于天真地以为人家一大家子跑到江都是为他打前站,“嘿!他们抱有何种目的与我何干?”这时候无论什么猜测都是苍白无力,无济于事的。 这样想着,忽道:“我已经说出我来洛阳的本意,你呢?是不是也该开诚布公了?”他根本不信她眼巴巴来整治阴癸派的鬼话。 婠婠一怔,竟乳燕投怀,撞入他的臂弯之中。 软玉温香在抱,凌风摸不着头脑,只得将她拦腰搂起,她那玉&乳纤腰贴上身来,只要是男人,没有不动心的。何况她又长得美艳绝伦,娇颜媚诱之下,他哪还忍得住?彷佛怀抱着一个火炉,又热又烫,端起她小嘴,低头寻找她的香唇,就要吻下去。 这样的举动在人头攒动的大桥上大胆之极,称之为伤风败俗也不为过,要不是他自有手段可以改变射往他身上的视线,凌风的脸皮也不够在此现眼。 婠婠移过俏脸,让他亲了个空,娇笑不已,浑身乱颤,少顷将螓首埋到他宽阔的胸膛上,星眸半闭,说出的话却无比正经:“你可知我在大兴时曾见过巨鲲帮的红粉帮主云玉真?” 第250章 王大将军 “是又如何?” 凌风嘴唇贴上婠婠细长的脖颈,嗅着她柔软秀发弥漫出来的兰花般的馨香,一掌拍到她诱人的翘臀上,看着她火烧般的脸颊道。 经她暧昧的挑逗,这时他的情&欲猛烈膨胀,什么事情都不愿细想了。云玉真早投靠了他的天下会,可现在任什么职位凌风居然一无所知,她到大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婠婠还不知他的状况,被他拍的脸红心跳,高耸的胸脯起伏着,娇软无力地仰脸瞟他一眼,再发力抱紧腰背,腻声道:“杨公宝库中的倾国财富你不打算运回江南了吗?” 鼻孔充盈着婠婠的体香,更感到她秾纤合度,曲线美妙的丰满**,实具无限的诱惑力,引得凌风绮念丛生,腹中气血蒸腾,好不难受,涩声道:“你该不会说云玉真有背叛我的意思吧?” 婠婠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她到了大兴,却不与你这会主联系,反而隐匿行踪,偷偷摸摸,你不觉得奇怪吗?” 凌风暗怨那羲和究竟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心里不断念叨“红粉骷髅”的四字真言,灵台顿时清明许多,撇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有心建功,想给我这上司一个惊喜,也在情理之中。” 婠婠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不会把她也拿下了吧?”不待他回答又若有所思地道:“定是这样了,以你的色狼本性,怎会放过到口的美&肉?” 凌风伸手在她的脸蛋拧了一把,意犹未尽,缓缓地顺着她身子的曲线向上爱抚,恶狠狠地道:“好啊,我就先吃了你这个小绵羊!” 婠婠忍不住娇&吟一声,樱唇吐息,如麝如兰的香气拂在凌风脸上,轻轻道:“婠儿自然是不介意的,就不知祝师泉下有知,心中做何感想?” 凌风像给一团冰雪浇到天灵盖上,什么念想都没了,一时兴味索然,随手把她放到地上。 婠婠没有一点打扰气氛的不好意思,整个娇躯伏到他的背上去,两手改为紧箍他的腰腹,幽幽地道:“婠儿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人家今天真不方便哩。” 凌风感到她柔软又充满弹性的酥胸紧压着他,心中微荡,但岂会轻信于她,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道:“以后不要拿玉妍开玩笑好么?” 婠婠温柔地道:“若婠儿不曾随你去洪荒,是断然不会相信你那荒诞不经的话的。就算有那几分相信,也会怨你为何明知两处时间换算厉害,祝师在那里定是度日如年,而你却犹在这里徘徊,像一点不担心她的安危似的。现在看来,你也是有苦难言,洪荒实在太危险了。” 凌风心道:“你能明白就好。我又何尝不想单枪匹马杀上天,灭了伏羲那丫的,抢回我的老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谋定后动,从羲和说的帝俊可以开辟天界,伏羲罗列三十六天的本事来看,我过去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此刻当然是要提升自个儿实力要紧。” 忽然神色一动,挣脱她的环绕,扬声道:“王将军,明某久候多时了。” 婠婠轻咦一声,收回玉手,没事人一样将目光投往临近那个四名健仆抬着的华丽大轿。 轿内传出声音道:“明会主果然名不虚传,王世充这厢有礼了。” 须臾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即从轿中出来,一头卷发,瞳眼中隐泛青蓝,不类中土汉人,大约四十几岁,著着一身官服,像是刚上完朝或例行公事,脸上带笑,神色恭敬,毕竟洛阳距离大兴不远,该得到的消息都得到了,凌风他不可敢怠慢。 现在王世充统领全城兵马,在洛阳算是权势滔天,但此行看起来胸怀坦荡,随行高手全然不见,那四名轿夫也只是粗通武功。以他的身份,这可是极为低调了,真不知他是对自己还是对凌风有信心。 需知近年来刺客猖獗,许多高官大将都人人自危,真恨不得每天全副武装,甲胄不敢轻离身上片刻。他倒好,浑身轻便,那官服看去似个文官的装备,他这样装扮是否意在透露什么信息呢? 凌风却不思考这个颇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他对这个原著中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不大感冒,也不回礼,径自负手前行,道:“王兄果然了得,明某才到东都不及一个时辰,就被你逮个正着。” 他这话有点揶揄的意思了,若非他存心引他来见,王世充焉能找到他。 不过他的话显然有些深奥,王世充这么一个善于揣摩人心的主却没听出来,身形紧蹑在凌风背后,略缓半步,怡然自得地道:“明兄客气了,全赖有越王的信任,同僚的帮趁,群策群力,才能有了今天的成果。” 凌风无语,又听王世充神情肃穆,望向东南方向道:“今上英明神武,慧眼识英才,你我二人能同殿为臣,共为爪牙,大隋有我们这些忠义之士相佐,他日平定贼寇,靖清宇内,自不在话下,真乃社稷之幸,苍生之幸也。” “同殿为臣?共为爪牙?”凌风就要吐血了,这都哪跟哪呀?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这家伙说的是杨广为了应付毕玄而封他为“天策上将军”。他干咳一声道:“王兄,你我今日相会,只为私谊,至于皇帝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的奉承话以后再说吧。” 婠婠扑哧笑了起来,而王世充带来的四个汉子则面无表情地抬起轿子隐没到人潮里。 王世充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向婠婠这个大美人遥施一礼,颇有风度,扭头连连说道:“是极是极。不知明兄有何指教?” 凌风怎会不知这厮心里打的小九九,装出一副领导询问下情的模样道:“指教倒没有,请教却是有的。听说王兄奉旨对付瓦岗军,如今成果如何?” 要说这王世充也是个厉害角色,本姓支,乃是西域胡人,父亲早寺,母亲改嫁于王粲,故冒姓王,利口善辩,涉书传,好兵法,且明习法律,累迁至江都通守,几年来镇压了数次起义,朱燮、管崇、孟让、格谦及卢明月等全栽在他的手里,被誉为当世名将。 兼之又是隋廷五大高手之一,故今年瓦岗寨势大难制,占领兴洛仓,进逼东都时杨广命他为将,统率诸军十余万屯洛口拒战。他也够胆,在皇命加身的当儿还路过王通老宅,忙里偷闲地听了次石青璇的箫音,双龙就是在那里才头次与之相见。 王世充也像凌风的好下属似的,有问必答道:“明兄从西京来,想必有所不知,数日前瓦岗寨翟让将大龙头之位推让给李密,现在众贼上下一心,整军大发,怕是不日就要进犯东都了。可笑李密小儿竟大言不惭,自号魏公,筑洛口城,周围四十里,作为魏国的都城。” 凌风与婠婠一惊,他们还真不知道翟让与李密合好了,如此一来,瓦岗确实会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敌人,需知瓦岗内部名将如云,如程知节、罗士信、王伯当、徐世绩、单雄信、邴元真、裴仁基与裴行俨父子等,谋臣又有祖君彦、王儒信、魏征等,若不是凌风无赖横插一脚,沈落雁与秦叔宝更是其中的中坚力量。 原来的瓦岗由于主次不分,两个龙头间的矛盾让无数想要投奔的豪杰望而却步,费心思量前途,现在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虽然翟让与李密的和解或许仅限于表面。 王世充似乎瞧二人震惊不够,又道:“李密在军事上用行军元帅名义统率各军。远近叛贼如孟让、郝孝德、王德仁及济阴房献伯、上谷王君廓、长平李士才、淮阳魏六儿、李德谦、谯郡(治谯,安徽亳县)张迁、魏郡(治安阳,河南安阳)李文相、谯郡黑社、白社、济北张青特、上洛周比洮、胡驴贼等都来归附,众至数十万,不易对付啊。” 凌风对他如数家珍似的数落这些他听都没听过的义军有些佩服,且不说情报如何,这份记忆力就很不错。 这时三人走下了天津桥,步上天街,走向南岸矗立桥头的董家酒楼,王世充看着目的地,了然般不语。 凌风讶道:“看王兄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是胸有成竹,早有定计了?” 既然瓦岗方平内乱,进攻洛阳不过是时日问题,但看城中布防,仍是歌舞升平,商旅兴隆,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准备,倒给人种神秘莫测的意味。 王世充笑道:“洛阳兵精粮足,众所周知,要想破城纯属妄想。李密之势,乃是挟了去年击杀张须陀的余勇,还有今年攻破兴洛仓后得到的大批钱粮。他收拢了分散于各地的叛军,看似真成了大首领,却终不晓得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 说起军事,他的谈兴陡至,神情激昂,指点江山,顾盼自雄,让人刮目相看,“以前瓦岗军虽劫掠地方,远不及宣传中秋毫无犯,但不可否认在当今天下军队中算是首屈一指的良兵,民间反应也不错。可如今蒲山公营的纪律,对那些叛军头领是没有约束力的。何况养活数量如此庞大的部队本是个不得不解决的难题,迫于义名,他们又不得不时常为难民开仓放粮。因此,归附者愈众,李密的军事行动愈受到牵制,最后将不得不归于失败!” 凌风点头道:“王兄所言果然在理,如此说来,李密只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王世充腹诽道:“你一介武夫,懂个屁,几十万大军岂是吃素的,纸上谈兵谁不会?你那天下会搞的风声水起,也是靠了手下几员大将,到时候别大权旁落,黯然下台。”这些话他只能在肚里憋着,可不敢说出来。 怎知又听凌风道:“不过贼军毕竟人数占优,王兄也勿要掉以轻心的好。” 王世充暗骂这小子全是废话,谱还摆的挺大,唯唯应了。 凌风一抬头,董家酒楼到了。 婠婠把娇躯移近,环住他的臂弯,状极亲昵,看的王世充都是一愣,迄今为止他仍不知这位美绝人寰的绝代佳人是谁。 三人举步入内,经过宽敞的外院,进门后才看到灯火辉煌里宾客咸集,闹哄哄一片。 王世充一露面,四周立时响起各种打招呼与恭维的声音,并未有人靠近,而杂音忽然消弭了许多,随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在讨论能让当今洛阳炙手可热的王世充纡尊降贵陪伴的一男一女是何方神圣。 周围一双双视线不时落在婠婠这个绝色女子身上,带出丝丝炙热,但无人敢上前搭话抑或评头论足,这对男女目光随便一扫,冷冽非常,任谁都会自惭形秽,心生忐忑。 酒楼掌柜董老板尚未出现,当先走来一个华服老者,远远长笑道:“世充兄,你叫上官我候的好辛苦啊。” 此人年在五十许间,长了一对招风耳,身材不高,却予人强横扎实的感觉,只是面容有些苍白,配上他浮肿的肚皮,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位长期沉湎酒色的主。 王世充打个哈哈道:“上官帮主你才是贵人事忙,王某几次拜访都未能得门而入。不是王某摆驾子逾约不至,实在是另有要事。”指着凌风道:“名震天下的天下会会主赏脸到我洛阳,王某腆为地主,怎能不尽心招待呢?” 场中人声渐敛,无不色变。 一为两日来正疯传的恶魔竟到了这里,均有无可抑制的恐惧,胆小的已经牙齿打颤,两股战战,思虑着歌功颂德求饶保命的台词了。以李阀深厚的根基仍让他把大兴城毁了半座,末了坐车闯出城关,扬长而去,这样的实力已经不能简单用变态来形容。那夜大兴天变,即使远在大河彼岸的洛阳也感受得到! 二则为王世充竟自承为“地主”,以他谨慎入微的个性怎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毕竟他向以忠臣自诩,被杨广、杨侗倚为柱石。难道说西京初沦,东都也要变天了? 凌风立即有种被当枪使的感觉,敢情老王还没有完全控制局势啊。 想想也是,王世充长期镇守江都,奉命平叛,带来的亲信多为江南的老部下,与留守洛阳的官员间肯定有摩擦。而宇文阀与独孤阀也不是擦干净屁股一股脑把人都搬去江都了,大批人脉还在这里,王世充想要将之清洗一遍也得费番工夫。 凌风摇头暗叹,李密的瓦岗军就要打来了,这边还在窝里斗,满朝都是这样的臣子,杨隋不亡才怪。不过王世充这厮野心不小,还想问鼎皇帝宝座,也算混账透顶了,亏他以前费尽心机巴结杨广时还曾不知廉耻地舔过鞋子。 在这乱世,人生百态,什么都有啊。 第251章 董家酒楼 王世充目光逡巡一圈,对视者无不垂首低眉,让他十分满意,这种气场十足的感觉真是太爽了,他却忘了其中还有凌风这个杀神的大半功劳呢。他这才介绍那上官老者道:“这位乃是洛阳帮的上官龙上官帮主,明兄想必早有耳闻。” 凌风点头道:“久仰久仰。”语气里还真有点久仰的味儿。 上官龙受宠若惊,笑道:“明会主若也听过贱名,那我上官家可真是祖辈积德,坟头冒烟了。”自然当人家说的是客气话了,也不会傻到真去问“兄弟,你是从哪里久仰我的”。 他却不知,凌风确实对他“久仰”,原著中这位阴癸派布在洛阳的棋子被寇仲轻松击败,成为仲少成名的垫脚石,可谓衰得要命。 听说这家伙还有点手段,天下会开到洛阳的分舵都被他暗中使绊无法维持,而且手脚干净,人人都知道是他做的,但就是找不出证据来。凌风的大徒弟陈云主管北方事务,连派两拨人,甚至请过杀手,都告失败,最后不了了之。这事上报凌风后,他便将之列入必杀名单,由于时间关系一直未能成行,后来他与祝玉妍相恋,不好下手,就付诸脑后了。 方才凌风注意这厮的神色,发现他不经意瞥了婠婠一眼后,表情极不自然,似有慌张,虽掩饰得极好,仍逃不脱他的灵觉。婠婠是祝玉妍的得意弟子,他见过殊不为奇,有什么好慌张的?凌风直觉里面定有猫腻。 再联想王世充的话,好像他接连几次拜访上官龙都吃了闭门羹,直到今晚才定下在此约会。王世充有什么目的?上官龙又有什么倚仗?两人需要什么勾结? 凌风与婠婠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杀机,他们的时间岂能浪费在这些俗人的争权夺利上? 忽然,婠婠轻摇秀发,动作不大,但姿态却悦目非常,令人觉得她平添了无限的魅力,恨不得立即把她搂入怀里,恣意爱怜。她的黛眉蹙聚,神情楚楚动人,配上她修长婀娜的体态,带着无人可及、只此一家的诡美秘艳,在一瞬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王世充、上官龙也不例外,均有些失神。 她幽幽叹了口气,道:“人世间为何总有这许多处理不尽的纷纷扰扰,利益争执呢?为什么有的人就不能知足长乐,安分守己呢?” 她的语气透出一种纯似发自真心的诚恳味道,又是那么温柔体贴,神态婉转可人,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否则怎能不被她打动。 上官龙眸宇间闪现痛楚挣扎的神色。 凌风喝道:“上官龙,你是否背叛了天门!还不从实招来!”他说的是天门而非圣门,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上官龙期期艾艾道:“没有,我没有背叛天门!” 婠婠媚功倏收,众皆哗然,他们在不知不觉间着了此女的道儿还是小事,关键在上官龙抖出是“天门”之人的秘密,在场没几人明白“天门”两字的分量,但都知这是个天大的八卦,够他们日后吹嘘上几顿饭了,不约而同地降低声音,俄顷即落针可闻。 上官龙眼中凶光大作,握拳大怒道:“臭娘们儿,你作死!” 他是阴癸派长老,婠婠是阴癸派圣女,地位本低于婠婠,但此时暴露身份,没什么好顾忌了,场面话一放,才想起眼前两位没一个是他能对付的,冷汗淋漓,已然心怯。 婠婠像怜惜他的无知般轻叹一声,油然道:“上官龙,你背叛天魔,违背当日的誓言,奴家还是替天行道,让你回归魔神的怀抱吧!” 上官龙接连后退,色厉内荏道:“婠婠,你敢杀我!得罪天门的正果你可知道?你不怕尊主怪罪吗?” 婠婠动也不动,娇笑声像轻风一样送入他的耳内道:“人自出娘胎后,便营营役役,至死方休。既然早晚要死,那早死岂非可省了很多活罪吗?枉你一把年纪了,还不识得这个浅显的道理。” 众皆大寒,怎料得到这个美艳不可方物,一身素白,赤着双足的月下精灵竟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女,心中大骂:“要死你怎么不先死?” 上官龙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对婠婠惧意甚深,何况她身边还有个凌风虎视眈眈,让他连一拼的胆量都没有,病急抱佛脚,死马活马医似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人群。 他平日的人缘不错,又有肯仗义执言的,大厅一角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道:“本人乃‘洛阳八士’中的祈八州,想求明会主赏个薄面,饶上官兄一条性格如何?毕竟上官兄打理洛阳帮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非大奸大恶之人。” 他说话老气横秋,恃老卖老,令人生出听他说话有费时失事的厌烦,又暗笑老头不识趣,上官龙本是那妖女的门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子,这时又反水加入什么“天门”,人家要清理门户名正言顺,需要你插嘴做甚?好人也不是你这样做的! 再说,“上官龙更非大奸大恶之人”,我呸!鬼话骗鬼呢?他要不手黑心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他要是面善心善,我们愿意脱光内裤,集体裸奔去! 不提众人如何不屑,凌风给人家求到头上,总得说上一句,无奈状地摆手道:“明某与婠婠小姐仅有数面之缘,交浅不便言深啊。” 他与婠婠进来时的亲密模样都给人瞧在眼里,说两人“交浅”更是一句鬼话,鬼话对鬼话,祈八州气得老脸通红,又不好发作,只得重重坐下独自郁闷,又引来一阵爆笑。 婠婠自也不会理会所谓的“洛阳八士”,缓缓移动,来到上官龙向前半丈许处,盈盈浅笑道:“假若你能告知我你是怎么投靠天门的,或许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会留你全尸,并饶你十九房小妾与七个儿子、十一个女儿的性命。” 众人既惊这女子竟有灭人满门心思的狠辣,又叹老上官人老心不老,性福桃花开,生育功能强悍,子系繁盛。 上官龙忍受不住越来越强的压力,猛然跪倒,涕泪横流道:“我说。” 眼珠子掉了一地,无人料得到他会这么窝囊,都有唾弃鄙夷之意,一时间万千感慨,说到底,他们怎会有当事人清楚魔门的说一不二,坚守原则,斩草绝根、斩尽杀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个弟子入门前都有个斩俗缘的程序,即是斩却弟子在人世的牵挂,杀净其父母兄弟姐妹所有亲人,这般邪恶冷酷无情,无怪被冠之一个“魔”字。 婠婠千娇百媚地甜甜一笑,美目深注地道:“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上官龙你莫要我失望。否则依圣门的惯例,务必教你全家上下都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上官龙颓丧道:“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婠婠玉容浮现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朝上官龙的咽喉探手抓去。 上官龙大骇,手足冰冷,苦不堪言。 表面上婠婠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手抓来,但事实上对方指法精妙,又透出五缕凌厉指风,把他逃躲之路完全封死。 最厉害是对方身上生出一股无可抗衡的森寒杀气,令他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全身血液像凝固了似的,身体不能动弹分毫。 他根本无从判断婠婠究竟是要杀他,还是单纯想要控制他,不过婠婠这么厉害,直接省了他苦心的思考,由此他才晓得两人之间存在的天堑般的差距,对方最强的天魔功都未使出,他就已全无反抗的余地! “啊!” 上官龙惨哼一声,喉咙给婠婠叉住,整个人给提得双脚离地达半尺。 他一个胖汉被一娇滴滴的美女提着,如此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无人敢发笑,识货的自然看得出婠婠这招的可怕与实力的强大,不识货的也从上官龙暴突的眼球和泛青的脸色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威震洛阳的洛阳帮主就这样被人拾掇了,不久之后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要变为一坯黄土,无不生出兔死狐悲、命运无常的凄凉感。 当然,也有人暗自拍手称快,因为洛阳帮出现以前,各帮会都有自己专门的生意,独占利润,各有各的势力范围。而洛阳帮常要插手到别帮的业务去,又恃势大,要各帮会每月奉献孝敬,破坏了各不相干的规矩。现在上官龙一除,洛阳帮多半树倒猢狲散,这样空出的势力范围就惹人垂涎了。脑筋灵动的开始盘算如何从未来几天的乱局中攫取利益了。 婠婠对凌风柔声道:“婠儿先去了。” 凌风嘱咐道:“小心点。” 婠婠微一晃动,已提人消失在酒楼大门外,没入洛阳城壮丽的灯火深处。 凌风向王世充抱声歉,道:“刚才处理了点本门的内务,让王兄见笑了。王兄在酒楼定过座位,是在三楼,对吧?” 王世充顿时生出此人无所不晓、高深莫测的感觉,声音有些发哑地道:“不错。我这就带路。” 上官龙的死对他来说有利也有弊,近期则是弊大于利,这些话自不会对凌风讲,他最讨厌只会舞动拳头解决问题的武夫了,一点也不顾忌人家的感受。 他们一进酒楼就闹了一通,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人这才有空过来招待。 王世充皱眉道:“怎么?老董是看不起王某么?”皮笑肉不笑地道:“就算不卖王某面子,也该认得明会主吧?”按理说董方董掌柜这个生意人怎么也该出来迎接,在这种小事上挑衅可不是明智之举,哪怕他的后台多么硬朗。 伙计忙低声解释道:“王公误会了。”指了指上头道:“宋家来人了。” 王世充哦了一声,眯了眯眼睛,凌风暗骂老狐狸,哪会不知他故意的,笑道:“无妨。王兄你先请。” “那王某僭越了。” 在一名知客的殷勤带领下,王世充率先拾级登楼,凌风紧随其后,到了顶层三楼,待两人进了西厅后,就听到一个女声从南侧传出道:“明大会主,你还不乖乖滚进来吗?” 王世充愕然回首,凌风回以苦笑,告声罪,王世充也只能表示谅解,独自面对他事先请来的几名将领,一向讲究算计人心、控制气氛的他居然连番吃瘪,简直是件新鲜事。 凌风经信道进入由五六个年轻高手把守的南厅,这几人都是当日在长江的货船上见过的,既忍着笑,又神态恭敬,骨子里透着心悦诚服的崇慕意味。他们自然是宋阀的人。 事实上凌风从无名小卒闯出名堂,成了天下有数的英雄人物,早是武林年轻一辈的欣羡目标,比之那些含着银钥匙出生的门阀子弟更加难能可贵。 凌风不摆半点架子,有礼而亲切地和几人打过招呼,在他们引领下进入厢房,其中一个介绍道:“鲁叔订的南厅在这顶楼的四厅十二房中首屈一指,名闻全市。” 凌风敷衍两句,暗想这里差不多可以算作宋阀的产业,要订什么位置还不容易? 这个厢房与南翼其它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开来,益显出宋阀在洛阳的声望和地位。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绝的洛河,窗外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天津桥。 凌风跨过门槛时,一名五十来岁,胖嘟嘟,满身珠光宝气,似个大商贾模样的男子正立在宋鲁身旁喁喁细语。柳菁则小鸟依人般在另一边半挨在宋鲁身上,侧耳细听两人说话,间中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一别数月,宋鲁仍是长髯飘逸,风采依旧,而与他形影不离的柳菁也出落得更迷人,像颗随时可以滴出醉人汁液的蜜&桃。 发声说话的宋玉致背门而坐,秀发似乎经过悉心梳理,宫髻云鬟,自有一种高贵秀丽的动人韵味。 柳菁瞥见凌风,美目亮了起来,娇笑道:“会主来哩!奴家该叫你明宗越,还是风清扬,抑或凌风呢?” 凌风尴尬地耸肩道:“嫂子莫要笑我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柳菁见他困窘的模样,不想他还有如此人性的一面,莞尔道:“不如随小仲、小陵他们,称你为风少?” 疯少?凌风听婠婠叫过他少爷,可从未想过比仲少陵少更有创意的名号会落到他的头上,他的小白脸都烫红了,像煮熟了的虾子。 很明显,屋里这几位颇有三堂会审,兴师问罪的味儿。也正是见了他们,他才有种遇上亲人的亲切,念及宋月媛与她肚里的孩子,他的内疚与负罪感更盛。 宋鲁目光落到凌风身上,站起来呵呵笑道:“我虽然早就看出妹夫你非池中之物,可也未想得到你竟如此出色,最近闯出的名头可真响亮啊。” 他的感慨绝对发自肺腑,两人上次见面是在四个月前,那时他虽知凌风风头疾劲,其实明白其中多有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的成份,以他事后自忖即便不能击败凌风,自己也有一搏之力,胜负未知。但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凌风做出的事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建天下会,灭巴陵帮,杀任少名,直到最近大闹大兴,在正魔两道的夹击中安然脱困,狠狠扇了李阀一个大耳光,大快人心,这些就是他这个壮志不再的中年人听了也是心潮澎湃,击节赞叹少年英雄。 今日见了凌风,他远远一看,就知对方功力已到返璞归真的至境,除了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纹理显得格外细腻光滑,异于常人外,其呼吸行动气质与不通武功的普通人完全没有两样儿,任谁若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和注意到细微的不凡之处,决不会相信他就是位名震宇内的大高手。 凌风连忙谦虚,那一身俗气的大胖子眉开眼笑地施礼道:“风少能够赏面光临,乃我董家酒楼的荣幸。”他自然就是老板董方了,他倒棒打随蛇上,风少都开始称呼上了。 宋玉致纹丝不动,也不回头瞧凌风,冷冷地道:“是该荣幸,若论古往今来第一好色与负心薄幸,风少绝对可名列榜首。” 那日凌风给她讲了一下午的故事,相谈甚欢,离别时还依依不舍,哪想她这回这么大火气,他只能带着询问的眼神投向宋鲁。 宋鲁离座迎上他,伸手握起他的双手,解释道:“你可把师道害苦了……” 第252章 宋阀难题 凌风一怔,奇道:“鲁哥,这话从何说起?” 柳菁微嗔道:“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一块细说吗?” 董方拉开宋鲁座位旁的椅子道:“风少先喝口热茶再说。酒菜马上就到。” 宋鲁搂着凌风肩头朝座位走去,道:“董老板在洛阳无人不识,也是我宋鲁三十多年的老朋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凌风要是客气也不会来这里了,施礼后坐好,问道:“师道兄莫非也到了洛阳?” 宋玉致紧绷着的俏脸放松少许,旋又换上愁苦之色道:“我倒宁愿希望他能来洛阳。” 凌风听得一头雾水,满眼充满了求知欲。 宋鲁摇头叹道:“师道那孩子太痴了,以前他当你是姑夫,还不如何,后来知道你就是与罗刹女要好的风清扬后,便不断为月儿与傅姑娘打抱不平。唉!不是三哥托大说你,风儿你太花心了。” 凌风有点尴尬,他的女人是比常人多了那么一点点。这件事既与女人有关,那么宋师道的事情多少猜到一部分。 宋鲁续道:“一个月前山城来了一位客人,乃是傅姑娘的同门师妹,她代其师尊送予大兄一张信函,具体内容我们不得而知。问题在于她在归程中遇上师道,不知讲了些什么,师道大为愤慨,酗了两次酒后放出一些有碍贵我两家合作的言语,大兄恼怒之下,就勒令他立即返回岭南,面壁思过,一年内不得履足中原半步。” 凌风一脸释然,不就是禁足么,正好可以研习武道,何乐不为?无所谓地道:“这似乎也没什么嘛。玉致你也太大题小作了。” 宋玉致哼了一声,道:“事情若就此结束,我们哪用得着如此头痛。二哥竟头次违背父亲的命令,与那小女孩一起不见了。他这是在挑战父亲的权威,可想而知父亲如何震怒,他又将受到怎样的惩罚。” 宋鲁担心道:“这些都还是小事,但师道受那女子蛊惑,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傻事。还有他身为宋阀少主,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在打他的主意,安危着实值得忧虑。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他要紧。” 凌风手指敲打桌面,问道:“你们说的君婥的师妹,是傅君瑜还是傅君嫱?” 宋玉致撇嘴道:“月前傅君瑜在九江与跋锋寒一齐现身后又失踪,你又不是不知道。当然是她们的三师妹傅君嫱,一个十五岁的小娃娃,那丫头口下无德,可恶极了。”好像她在傅君嫱手底吃过什么苦头。 凌风登时了然,想不到傅君嫱在这时候也履足中土了,傅采林想要做什么?思索道:“这么说,你们来洛阳主要是为搜寻师道的下落了?” 柳菁点头道:“不错。江南各个出海口我们都留意了,没有任何线索,否定了他们乘船经海路去高丽的可能。随后我们又发动了阀内在北方的所有情报网,仍没有师道的一点讯息,即使求助于你的天下会,依然一无所获。” 凌风摸摸鼻子,暗道:“这回麻烦了!”叹道:“他们该不会不幸撞上天门了吧?” 几人浑身均是一震,骇然之色无法掩去。 凌风正奇怪他们听到天门后竟会是这种反应,只见柳菁忽道:“董老不是想练站功吧?为何不肯坐下。” 董方笑道:“为了赚两顿饭糊口,我是天生的辛苦命。今天不知刮的什么风,三个厢厅都给不能不打个招呼的贵客订了。唉!夫人该知道我坐下来便再不愿起身的。” 众人听他语带自嘲,说得有趣,都笑起来。 连宋玉致亦绽出一丝笑容,起身把他按到邻近的椅上道:“董叔你就乖乖坐下来陪我们一会儿,有咱们威震天下的明会主在此,那些贵客哪个敢有半个不字。” 众人又是哄笑,凌风也含笑不语。 盛情难却,董方只得应了,道:“老董我就沾沾风少的光。” 宋鲁沉声道:“风儿你也不是外人,我们彼此交换一下情报,你对那天门了解多少?” 凌风将他所知尽数说出,包括四大钱庄与火药等的猜测,又道:“天门由尊主创建,门中高手无数,各行各业的人才、能人异士更数不胜数,在各大门阀世家门派内都布下棋子,收买的收买,反间的反间,让人防不胜防。不知大兄他可曾收到这玩意儿?” 从怀里掏出北斗七煞所送赏善罚恶令,搁在桌上,宋玉致抢先拿去把玩,啧啧称奇,凌风在旁道出始末,引来一阵唏嘘,但不曾亲眼目睹,终无法想象那七人的厉害。 宋鲁叹道:“大兄不曾对我们提起这些,以他的性情,纵是收到这牌子只怕也不会去那鬼城观礼。他生平最恨藏头露尾,装神弄鬼之辈。” 他不曾切身感受,当然不会明白尊主的可怕,对宋缺自是信心满满。 其实在宋阀人的心中,天刀宋缺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无人可以替代,而三大宗师的称号则是宋老大不出岭南的缘故了,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嘛。这份信仰崇拜有点近乎盲目了。 也正因为如此,宋阀才会铁板一块,牢不可破,即使在当年杨隋灭陈后以举国兵锋压境时仍保持激昂的斗志,使杨坚不得不妥协,让大一统的帝国在南方留下一个钉子,抱憾终身。 宋玉致将赏善罚恶令搁回桌上,道:“如今天下都在用四大钱庄的银票,当年父亲虽然做过尝试,可所留金银储量不容乐观,后来不得不承认银票这个新兴产物的发行与流行势不可挡。如果事实照你所推测的那样,四大钱庄也是天门的产业,那么它也太可怕了。” 宋鲁同意道:“钱庄控制天下财富的十之**,问题虽然严重,但我想他们也不至于杀鸡取卵,搞得几十个国家的经济崩溃于他们何益?我们无力阻止钱庄的扩张,就无需再在上面纠缠。那天门正如你所说,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那日北斗七煞所言大批高手我们姑且不谈,单是千行百业的各种人才就多半不会虚假。不过我们发现天门的存在,起因却不是火药,而是私盐。” 通读原著的凌风自然清楚,食盐对人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宋阀走私食盐不止赚得盆满钵满,而且间接控制了巴蜀,与其中独尊堡、川帮、巴盟等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没有了宋阀运的盐,他们必将承受不可弥补的损失,而巴蜀人民长年受私盐恩惠,官盐早被排斥的没有活路,这时肯定会引发大规模*。 他料想宋鲁接下来的话与之必然有关,果不其然,“这些年来,我阀主持盐务,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各方势力无不卖我们面子,从中获得了巨大利润。可就在大约十天前,大兄接受各地消息,几乎一夜之间,沿海不知哪家帮会所化之盐要好上常用之盐三四倍,而且价格低廉,此事完全绕过我阀,只与其余商行接触。” 凌风眉头一皱,难不成天门有意与宋阀为敌么? 宋鲁苦笑道:“除此之外,巴蜀还一连发现十几口盐井,足以维持境内十年所需盐量。紧急调查之下,这才知道一切都是神秘的天门搞的鬼。若非那尊主几日前在大兴出现,并展现出惊艳的实力,我们还不会知道天门这个敌人竟是如此难以对付。它的崛起对我们未来的战略影响甚大,钱财上的巨额损失犹小,但巴蜀绝对不容有失!” 宋玉致虽不支持家族参与争霸大业,但也知道宋阀在巴蜀投注的心血。 她的二叔宋智代表宋阀暗中与凌风的天下会结盟,除了没有出兵外,其他的努力都做了,尽管她不想承认,但终无法改变宋阀已经卷入天下的纷争中这个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巴蜀便成为日后宋阀进可攻、退可守的一个重要筹码,宋缺一生智略过人,绝不会允许在这上面栽个跟头。 宋阀祖上是东晋依附于谢安的门客宋悲风,在谢家没落后远走岭南,以经营牲口、翡翠、明珠、犀象等土产发家,先起于雄曲,发展成地方的政治势力,因山高皇帝远,故南朝历经宋齐梁陈四代,无论谁当皇帝,都要给足他宋家面子。 到“天刀”宋缺一出,宋家更声价百倍,成为一等一的大阀,在江湖上也享有崇高的地位,在大江以南的武林,从没有人敢怀疑他天下第一用刀好手的资格。 文帝开皇八年,隋军攻陷建康,俘虏后主,宣告南陈覆灭,但岭南宋家却不肯归附。杨坚派大将卫冼领兵至岭下,却不敢入岭南半步。后来宋缺审时度势,知抗隋有害无益,改而出岭相迎,受隋册封为“谯国公”,杨坚钦准其可拥有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给印章,掌兵马,等若割地称王,可算厚待。其后宋缺一直不肯入朝谒见,杨坚以其凭险自固,自行其事无可奈何。隋廷的放纵,更大大涨了宋阀的志气。 现在宋阀缺了私盐这一进项虽有影响,但还不至于动摇根基,因为宋阀最厉害的两大*法宝乃是掌握着南方的航运业和贯通全国的贸易体系,有人认为宋缺可能是天下最富有的人,此评虽不中亦不远矣。可一涉及到巴蜀的政治意义就不同寻常了! 宋玉致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性,却也不由为天门所出之招惊叹,抓住私盐这个突破口简直切中宋阀的命门,一夕之间就可将宋阀在巴蜀多年的部署瓦解。岭南俚僚地区的各种土产与铁器铸造等都不如私盐可对巴蜀造成致命的影响。 没有了利益的牵扯纠结,巴蜀那几位大佬还会不会如以前听话,真是个未知数。 她这时想到苦命的大姐,四年前嫁到独尊堡的宋玉华,她隐隐有种感觉,一种无可避免的悲剧命运即将降临在这个可怜女人的身上,而她身为大姐以前最爱惜宠溺的幺妹,可有余力挽回什么吗? 酒菜罗列,众人停止说话,董方也去招呼其他贵宾,厅中只剩下四人。 凌风殷勤地为各人添酒,到宋玉致时,这美女按着酒杯,冷然道:“今天我不喝酒。” 凌风碰了一鼻子灰,正想改替她斟茶时,宋玉致另一手提起茶壶,有点苦忍着笑的道:“我自己来,不用劳烦你的贵手。” 柳菁横了凌风一眼娇声责道:“风少你虽然贵人事忙,但无论如何也该回去好好照顾下月妹了,她怀了你的孩子,此刻正是需要你关心呵护的时候。” 宋玉致鼓着香腮道:“你要是能收敛一下风流兼下流,到处拈花惹草的性子,就更好了。” 凌风知道二女这么说,定是方才收到楼下他与婠婠同时现身的情报,毕竟是他理亏,不禁苦笑,信誓旦旦承诺近期到岭南一趟才将这事揭过。 宋鲁继续原先的话题道:“既然师道可能牵扯到天门头上,那么此事就非我等可以作主,必须上报给大兄知道。天刀十余年不出岭南,江湖上该不会以为他的刀生锈了吧?” 凌风思索道:“看来天门若有心争霸,说不定就要在巴蜀扯出反旗了。那么我们在巴蜀的情报网可能都会因此而瘫痪,甚至为敌人所用,反提供给我们假情报,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师道兄下落的调查,重点应该放在巴蜀上。以他少主的身份,决不会有性命之忧。七月初七那天门的开派大典,我与大兄会面,闯它一闯。” 宋鲁喜道:“有你与大兄联手,整个天下尽可去得。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强者为尊,任何争斗都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上的。一力破万法,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全然没有用处。” 凌风不得不佩服他看得通彻,不过有胆在废墟上重建国家那也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气魄。谁敢保证那尊主在不敌之下不会让钱庄把银票乱发一通或者卷钱走人? 经济一完蛋,政权的领袖人物神经稍微脆弱一点也会跟着完蛋。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不是铁石心肠。 柳菁举箸碰了碰宋鲁道:“当家的,快吃点吧,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宋鲁这才觉得光顾着说话,似乎对凌风这个客人有些失礼了。 凌风哪会介意,象征性地吃了点后,求教道:“鲁哥,现在洛阳算是个什么形势呢?我看王世充对上官龙礼下于人,似有所求,而在大庭广众下大放厥辞,又是一副大权在握,不怕他人参劾的模样。” 楼下发生事情,在座几位肯定清楚,他就不赘述了。 方才他以气势压人,迫得上官龙承认投靠天门,其实他知道上官龙名为阴癸长老,实则是大明尊教的重要人物,旨在为双方拉线联系。这些他清楚,婠婠也清楚,只是没有宣诸于口,透露给外人罢了。大明尊教在中原的恶名显然不如阴癸派有威慑力。 婠婠提走上官龙,能够审问出什么有用消息呢?他直觉感到天门不会将真正实力泄露给一个新入门不久的上官龙知道。而天门之所以会吸纳武功并不出色的上官龙,或许是看上洛阳帮的潜力。这代表天门极可能把黑手伸向了洛阳。 宋鲁一手抚着他的银须道:“王世充来洛阳有几个月了,他这人虽是有些真本事,但毕竟是靠媚上才有的高位,留守洛阳辅佐越王杨侗的就有一批老儒看不起他,而另一部分文官对他这外人者比较排斥,所以他只有军官可以拉拢。但这些军官又在之前与瓦岗寨的战役中吃过几次大亏,王世充正是杨广那昏君派来的救命稻草,对他也不大服气。” 他喝了口酒,续道:“好在王世充颇有手段,最近已经把军心完全收服,又从洛阳的几十万民壮军士中选拔强者,另组新师,所以你别看洛阳城表面上若无其事,繁华锦簇,其实暗地里则在积极备战,暗流浮动。要说王世充此人能在这乱世中果断选用募兵制,也算得上人才了。” 募兵制始创于战国吴起,他简募良材,以招募而不是传统征发形式组建了列国的第一支特种精锐部队----武卒。他采取由单兵到多兵、分队到合成的循序渐进的训练方法,使武卒完全脱离生产,专心操演,成为“常备兵”,明显不同于过于业余兼职的“征发兵”,是一种史无先例的创举。这些职业化的军人,骁勇善战,立了功还有赏爵和田地。 募兵制是时代的一大进步,历代统治者不是看不到它的优势,但它对士卒的钱粮补贴等待遇方面有着诸多麻烦,又因将领长期统帅一支军队,兵将之间有了隶属关系,有导致军阀形成之虞,故过了近千年还未形成哪朝哪代的征兵制度。 王世充能够采用募兵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的确值得宋鲁这一声赞许。 第253章 玉致论兵 宋玉致见凌风似懂非懂,便为他解释道:“自秦开始,直至南北朝,一直以征兵之法为主,间有募兵,只是辅助之用。所谓征兵,就是成年男子均须入伍,无事时服役若干年,有事时则上战场。但自西魏开始,推行府兵制,平时在家生产,农闲时训练武事。每年要到京师或边地戍卫一月,战时上战场,战罢归家,武器、装备、粮食都要自备。” 柳菁叹道:“杨广征战连年,使战士长期远戍,令他们难以忍受,不是开小差逃亡,便是叛乱造反,所以王世充改采募兵制。在这时势中,只要粮饷充足,自有勇力者肯卖命,远胜征兵之制。尤其是亲卫兵队,更必须要视之作为终身事业并甘于高薪厚禄的正规职业军人,否则将成多而无当或尾大不掉的局面。” 两女所言精辟入里,凌风点头道:“李密如今人多势众,号称百万雄师,正犯冗兵丛集的大忌,只会弄得生产荒废,民不聊生。我看他将来多半要败在这上面。” 他这素不知兵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宋玉致也不取笑,道:“我们都能看得到的问题,李密自然也能看到,只不过他寄人篱下,先天不足,虽传言翟让大度让位于他,但内部两派系的斗争并不会轻易得到解决。李密正是要借不断投奔他的力量来增强嫡系的实力,所以他必会袭卷如日中天的大势来围攻洛阳,在这过程中又可练兵,磨合士卒。” 凌风对她这贵女刮目相看,起了兴致,道:“你为何肯定李密是攻打洛阳,而非西进关中呢?” 宋玉致侃侃而谈道:“李阀西进关中前,李渊曾专门派使者面见李密,尊其为长,那时李密就有心西行,可惜关中军力不下二十万,他的下属将领多为山东河北之人,未必愿意随他长途跋涉,做那无把握之事。何况关中有大河阻挡,他的大军纵是能侥幸全部渡河,战线拉得如此之长,粮草能否接济得上暂且不说,东西必不能首尾兼顾,反会腹背受敌。又基于内部犹有翟让这个大敌的考虑,他没奈何才否决了这个诱人的决定。” 凌风可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以前只知骂李密蠢材,错过了西进关中的最佳时机,白白便宜了李渊,哪里晓得人家的苦处。 他以赞赏的眼光看着宋玉致,宋鲁夫妇何尝又不是,都像从未真正认识她一样。 受到众人这样的注视,宋玉致精神一振,又道:“李阀在短短不及旬月的时间里就拿下大兴城,委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这样一来,他们也几乎打完所有的牌面,殊为不智。现在他们西有薛举,东有窦建德,北有梁师都与刘武周,三面受敌,危在旦夕。李密这时候若随大流掺上一脚,未必见得有多明智。” “这是为何?” 凌风欣赏着宋玉致侧脸的轮廓,还有她那笔直丰隆、直透眉心的鼻管,他首次发觉她清秀高傲的外表下隐藏着超卓智慧。 宋玉致给他看得粉颊略微发烧,小嘴飘出一丝笑意,别转俏脸盯着他道:“人家不想说了。” 凌风愕然道:“这又是为何?” 宋鲁与柳菁相视一笑,摇头不语,坐看好戏。 宋玉致吐了吐她的舌头,叹道:“本小姐口渴了。” 凌风哑然失笑,哪不知机,站起来亲手为她敬了一杯茶。 岂知宋玉致伸出玉手,以指尖在他的脸颊轻柔地戳一下,慧黠地一笑道:“你不觉得这杯茶有些冷了吗?” “是极,是极!” 凌风连忙检讨,随手在茶杯之侧一弹,霎时杯上即有丝丝热气冒出,茶水正是最适宜饮用的温度。这招说难不难,说易也绝不容易,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人能如他这般轻松自如? 宋鲁夫妇拊掌赞叹,宋玉致不为已甚,接过杯盏道:“算你啦。” 凌风回座后,听她讲道:“以李阀当今的形势,可谓危极殆矣,其所占据的大兴城却是天下有数的坚城,此回若不是守城一方不能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绝不会是几万大军七八日可以攻克的。以李渊的才干,李阀的资源,要想据城坚守上数月不难。李密所要面临的问题仍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这时冒然西进只会以他偌大的名头反让其余三方心生顾忌,暗中保存实力,结果予以李阀喘息之机。” 宋鲁插口道:“李渊让他的四子李元吉留守老巢太原,实在失策之极,以此子的能耐,如何是刘武周手下大将宋金刚的对手?太原若是失陷,宋金刚定会循李阀旧路叩关。相较之下,经略河东的李建成对上窦建德的长乐军倒还有几分希望。薛举号称西秦霸王,大兄曾点评说称得上名将,不过底子太薄,只消一介刺客即可让威风凛凛的西秦军土崩瓦解,其子薛仁杲怕是不能掌控全局,取代乃父。但此刻西秦军攻到大兴城下只是时日问题。” 宋玉致微笑道:“现在李渊定会派心腹良将赶赴太原,明眼人都可看出首先击溃刘武周才是正理。刘武周一败,梁师都又不足为惧,薛举军粮不见得经得住旷日持久的攻城,窦建德即使拿到河东之地,亦未必有心入关,这样一来,李阀之围解矣。” 凌风深服其论,尽管李阀十分不利,但仍有翻盘的可能,那李世民怎么着也是被誉为千古一帝的人。 而这几面的关键又在窦建德,这个河北黑道霸主太过仁义,胆识不足,在这乱世中的下场可想而知,这点宋玉致看得很毒很准,就不知是她的眼光独到,还是拾了她老爹的牙慧了。 柳菁拍台发嗔道:“你们叔侄俩怎么反给李阀出起主意来了?快说说那李密吧。要是他打下洛阳,大兄说不得真会按约定让她嫁给他儿子李天凡了。” 宋玉致神色一黯,宋鲁瞪了小妾一眼,怪她多嘴,哪知柳菁给他使个眼色,立即明白她是说给凌风听的。 凌风虽不明白宋李间的口头约定有何用处,但他来这世上时间尚短,许多事情不能理解却依然天经地义地发生着。 比如说嫁女和亲,有了秦晋之好这层关系,双方就绑在一条战线上,以后共进共退,这就是规则,违反规则的势力是不会受欢迎,更会遭到联合抑制的。除非一方有了足够违反规则的实力,就像杨坚篡了外孙的江山一样,你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 半年前宋阀与李密的约定早已公诸江湖,只要李密攻克洛阳,宋玉致就须嫁与李天凡为妻。凌风不是宋缺,不知那时宋缺究竟会如何抉择,他在利用李密,这是毫无疑问的,而李密又何尝不在利用他? 宋老二地剑宋智选择了更为合适的凌风合作,使得宋阀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起码道义上站不住脚。这时天下会搞得风声水起,大有统一南方的趋势,只要能继续维持这种局面,宋阀与之联盟就是板上定钉的事情了。 现在就看李密愿意与否接着赌拿下洛阳后宋缺遵守承诺了,而那时宋缺为面子最多只会损失一个女儿而不与之合作,又有何益? 不过若李密攻克洛阳,宋玉致的处境真的会很危险,以宋缺专志刀道的狠辣心性,牺牲女儿估计不会眨几下眼睛。 对于这些,宋玉致如何不清楚?不论他们怎样讨论李密有多少失败的可能,他仍是迄今唯一一个打败并击杀军神张须陀,保持着不败神话的蒲山公,几十万大军仍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有着无比强大的威慑力。 宋玉致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整理措辞道:“李密的劣势不只在于投奔者众而号令难行,而且瓦岗军迄今未有一座如大兴、洛阳、江都那样的坚城,新修筑的所谓的魏国都城洛口城只会是个劳民伤财的玩意儿。他北有窦建德长居河北,深得民心,基本上绝了他北图的可能,东南有天下会与杜伏威的江淮军,亦非他可轻易啃下的骨头。” “柿子要捡软的捏,以他此刻百战百胜的自负,在与洛阳军数度交战都战胜的辉煌战绩影响下,他十有**都会选择拿下洛阳,以为帝业之资。我们从瓦岗寨近期的军事行动中可以推测其目的所在。我们说群雄并起,隋室将亡,其实瓦岗周边仍有大量空间未被义军占领,而李密显然无意争夺这些无主的地盘,可见其志不是西夺洛阳,就是南取襄阳。” “但眼下襄阳与天下会接壤,瓦岗南向更会引得西南的朱粲忌讳,所以李密唯有攻打洛阳一条路可走,最多在运动中寻找战机,寻隙能否在关中分上一杯羹。虽说李密有着诸般弱点,但不可否认他是天下最出色的军事家之一,看好他拿下洛阳的不在少数,一朝汹汹来袭时,洛阳必会人心惶惶,军心涣散,严重程度必不下半月前的大兴城。” “不过王世充亦非等闲之辈,最近四处收买人心,巩固权柄,他亲自登门拜会上官龙正是有鉴于大兴失陷的考虑,以避免重蹈覆辙,被李密在内部钻了空子。李密虽然拥兵百万,手下能臣良将数不胜数,但论及人脉财富,终不能与传承百年的大阀相比,故对阵洛阳势必是场长期的硬仗,由不得他有取巧用奇的机会。” 凌风这才知道王世充找上官龙这个地头蛇有何目的,他是大明尊教的上代明子,与教内不知有了什么矛盾,即使双方仍有联系,大明尊教也不可能参与到洛阳的控制管理中,所以他拉拢黑白两道为己用很有必要。 宋鲁叹道:“尝闻四年前杨广二伐高丽时,杨玄感趁机举兵,李密曾为谋士,献上中下三策,上策北扼隋帝归路,断其粮草,数十万大军自会不战自溃,见麾而降,中策轻骑入关,据险而守,可保万全,下策即为随近逐便,先向东都,引兵攻战,必延岁月,胜负殊未可知。杨玄感以其下策为上策,结果取洛不得,反受其害,身死族灭。今日李密可谓走上旧主的老路,却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他拿不下洛阳最好,若是拿下,必会金鳞化龙,成为我们的劲敌。” 凌风听他们说了这许多,总结起来无外四点,一是李密必攻洛阳,二是成功的几率不低,成功的后果有二,一是宋玉致可能会被迫出嫁,二是瓦岗会蓄成大势,养成气候。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都是希望他能阻止李密的进攻,粉碎李密的梦想。他们的想法与王世充简直不谋而合,若不是对他们知根知底,还会以为他们是王世充派来的说客。 他见三人希冀的目光投来,笑道:“我这人可不通军事,要想借王世充之手消灭李密,我可没那份本事。” 宋鲁夫妇同感诧异,宋玉致则眸采闪动,不以为忤,竟是相信他必有下文,不会教她失望。 凌风不得不佩服宋三小姐把他看得很通彻,续道:“不过,以我的武功,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绝不成问题。无论李密如何势大,护卫千万,我要取他项上人头,易如反掌。玉致你就放宽心思,就算他拿下洛阳,我也让他无命吃到你敬的茶。” 三人的瞳孔不住扩大,虽认真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开玩笑的样子,但这个愿望无不落空,他们想过他派人来助王世充一臂之力,也想过他在后方暗中骚扰李密大军,可没想过他会这么简单的一招。 杀!一个字,直接,霸道,有效! 宋鲁苦笑道:“要杀李密不会那么容易吧?需知他本身就是江湖上有数的顶尖高手,手下招揽的强者无数,只要能阻挡片刻工夫,刺杀就会失败。” 李密真要那么好杀,早死了不知几百回了。提起李密,从杨广到翟让,哪个不是恨得牙根痒痒的? 凌风负手踱到窗前,遥望外面的万家灯火,傲然道:“鲁哥你若问大兄,他也是这个答案。嘿嘿,大宗师,这个段位的强者哪个不是把武功练成仙了?李密接不住大兄的一刀,也接不住我的一招!” 几个月前他尚未达入微之境时就能逼得李密率队退让,抢走沈落雁,现在他比那时强了千百倍,要是再宰不了李密,那才是真的说笑了! 宋鲁三人均是一震,才恍然回味过来,这个犹如邻家男孩般亲近的少年已经与天刀、三大宗师是一个等级的人物了,那个级别的可怕,他们根本无法想象! 宋玉致在这一刹那觉得凌风比他那个不苟言笑、严肃冷然的父亲距离她更为遥远,他就像谪下凡尘的仙人,一不留神就会回归天界。 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下的时候,又变得空空荡荡的,很痛。 第254章 玩火** 当凌风步入西厅大门时,只见王世充高坐于厢房南端主座处,十多个席位平均分布两旁,都坐满人,至于酒席早被撤掉。 王世充长身而起,上前迎接,大笑道:“明兄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商讨大计。来!坐下喝盅热茶再说。”一点没有凌风中途弃他而去引发的尴尬。 他的几旁空着一张太师椅,主客之位显然是专门为凌风预留。他一起立,其他人没有继续坐着的道理,也都站了起来,只是看着凌风的眼神中有敬畏,有好奇,还有稍许的怀疑。 王世充介绍右边末席的两人道:“这是郎奉将军,这是宋蒙秋将军,洛阳的防务工作一向由他们负责。” 郎奉身量颇高,生了一张马脸,留着一撮山羊须,双眼炯炯有神,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而宋蒙秋卖相更为不佳,称得上丑陋两字,脸上又挂着矫揉和过份夸张的崇仰忠义神情,予人戴着一副假面具的感觉。 凌风点头示意,两人连忙行礼,不管是否心甘情愿,面子工夫总要做足。 换作其他少年来就算武功再高他们也不一定会这样,起码要有所矜持,难就难在凌风这人凶名在外,一言不合,杀你没商量。这就是江湖八卦,一人入耳,万人疯传,结果离真相越来越远。 凌风不待王世充说话,指着临着二人的那名青年道:“这位想必是陈长林陈将军吧。” 那汉子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雄伟,脸容古朴,肤黑扎实,自有一股强横悍霸的气度,武器是背上的双啄。他惊道:“会主如何得知?”心怀惴惴,可不知这杀人魔王认识他是好是坏,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毙于掌下,王世充也不敢有二话。 其他人包括王世充都诧异万分,谁晓得凌风居然会识得陈长林这个无名小卒。 凌风笑道:“我在江南有段时日,陈兄的家事小弟也有所耳闻,他日定教沈法兴父子给你一个交待。” 陈长林身躯剧震,先是难以置信,后是狂烈的感激,七尺儿郎跪倒在地,虎目含泪道:“若明会主所言不虚,陈某便将这条性命卖于会主。”又向王世充道:“长林对不住王公了。” 他投奔王世充,只为避祸,但身怀血海深仇,如何不想着手刃仇敌,凌风给他的诱惑,他实难拒绝。 王世充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是枭雄人物,凌风明摆着要挖他墙角,这样做为,分明是要他表态,马上换上欣悦状道:“有明兄援手,长林你的大仇得报,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你我本是朋友,哪有对不住一说?” 说他心疼可谈不上,陈长林到他这里只有几个月,平日里沉默寡言,摆着一张臭脸,他都不待见。陈长林武功虽然有两下子,但根本难入凌风这样的方家法眼,他又没看出这小子有何军事才能,那么凌风要之何用?难道意在试探我的诚意?他登时有种直面杨广那昏君的感觉。 凌风这才拂袖将陈长林挥起。 沈法兴之子沈纶害得他家破人亡,仇深似海,凌风正要借他的名头除去沈氏这未来的祸患。因为沈法兴此时尚未起兵,仍在暗中积蓄力量,若是突然暴发起来,吴中四郡一带怕都会被他占据,这人在史上还曾打败李子通,一度占领扬州。 凌风未雨绸缪,也算是心血来潮了,何况陈长林还善水战,在洛阳完全无用武之地,白白埋没了这样的人才。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他那嫉恶如仇的性情了,路见不平自然要管。 沈沦那厮看上陈长林的妻子,竟在人家新婚之夜率众灭了陈氏满门,当场将陈妻奸污。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两桩事陈长林在一夜之间都遇上了,精神居然没有崩溃,足见心性坚韧,远愈常人了。 陈长林顺势起来,引见首席的威猛老者道:“这位是欧阳希夷前辈,当初若非他及时救助,我早被沈纶那杂碎的追兵杀死。” 欧阳希夷笑道:“这是白道中人应有之义,何足道哉。” 他这人说来奇怪,衣衫总是褴褛,貌似叫化子,分明是成名至少四十年的高手,在江湖上辈份极高,人称黄山逸民,早已退隐,多年不问世事,这时又跟王世充搅和到了一起。 王世充在一旁道:“欧阳兄能出山助某一臂之力,小弟对阵李密的把握更加充足了。” 欧阳希夷连忙谦虚,凌风顺口恭维两句,他再看不起人家的武功,也不致傻到没事得罪人去,说罢目光瞄到席上万绿丛中一点红,含着促狭的笑意,那女子正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世充瞧见,心领神会地道:“这位是我世交之女玲珑娇姑娘,今趟特地自西域赶来帮王某的。” 玲珑娇终于发声道:“是你?” 她愈看凌风愈觉眼熟,但凌风较那日又有了不小的变化,肌肤晶莹得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而他的身份予她巨大的冲击,让她不能将那日还靠她逃生的小胖子与她只能仰视的绝世高手重合到一起。 王世充奇道:“你们认识?” “可不是我么?几日不见,玲珑你还是这么有趣。”凌风看她表情惹人发噱,回头对王世充道:“玲珑娇姑娘可是明某的救命恩人哩,若不是她,明某早葬身大兴了。” 玲珑娇俏脸微红,却没有反驳,众目睽睽下,她不便与凌风多说什么。 众人虽好奇以她那点微末功夫怎能救得了他,但凌风显然没有深谈的意思,他们也就了然,明白其用意所在,此女被他罩定了,断然不能得罪。 左侧居末的两人与王世充貌肖,看来该是他的儿子,老大王玄应是个草包,老二王玄恕还有点看头,但年纪比凌风还要小上几岁。 与他们挨着的是个道士打扮的家伙,年约四十许,凌风倒不认得。 这边五人见凌风望来,纷纷向他抱拳为礼。 凌风坐下,自有人奉上香茗。 扰攘一番后,王世充介绍左方首次两席身穿将服的男子,一叫张镇周,另一名杨公卿,乃他倚为左右臂助的大将,地位比之郎奉和宋蒙秋要高,驻守外防,向与各方义军作战。 凌风问道:“刚才听王兄你说,似乎近期要与李密交锋了?” 王世充诡异地一笑道:“不错。李密的军队马上就能到城中肆虐一番了,或许我们还会看到天津桥上的大乱。” 凌风讶异,据他所知,王世充与李密交手,从没有赢过半场胜仗,而他之所以仍能立得这么稳,凭的是洛阳的四面十二门,门门都是关口,内则层层设妨,外则长堑围护,又有天然屏障的坚城。以他谨慎的性子,会放任瓦岗军入内么?这是什么计?诱敌深入,关门打狗?还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王世充捻髭微笑道:“刻下李密势大,已成我等公敌,如果他拿下洛阳,便等若半壁江山落进他的口袋去,想必明兄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吧?” 凌风见他骤然扯远,心中纳闷,这才回过神来,他是南方天下会的霸主,与原著中孤身来投的寇仲完全不同,王世充总要摸清他的来意。因为明面上两人虽同为隋臣,但三岁小孩都知凌风仍是彻头彻尾的强盗头子,与李密才是一路货色。他的立场很重要。 想明这点,他配合着道:“李密南结襄阳,西犯东都,自与我天下会势不两立,王兄勿疑。” 他的话模糊,但在场均是人精,无不准确把握其涵义。 天下会已经北扩至湖北江陵,首当其冲的是襄阳,李密要攻洛阳势必会与西南朱粲的迦楼罗军、襄阳的钱独关结为联盟,至少订下和约,双方必有龃龉,而由于李密与宋阀之前的约定,凌风更没有乐见他拿下洛阳破坏天下会与宋阀间和谐大氛围的理由了。 王世充正容问道:“明兄以为李密军风如何?” 凌风不料他有此问,答道:“士气高昂,军纪严明。” 张镇周叹道:“会主所言不差,李密的蒲山公营在天下叛军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劲旅,其之所以成功,一者军士均为层层选拔的壮士,个个骁勇擅战,二者待遇优厚,行军途中基本可以做到秋毫无犯,在百姓心中印象良好。相较之下,我朝将士就要差上许多了。” 凌风心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隋廷现在烂到骨子里了,各地义军胡作非为,入室*的虽有,但绝没有朝廷那些溃军败军放肆的厉害,在那种大环境下,许多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牲,可恶之极。 杨公卿补充道:“三者,就在于李密此人用兵如神了。自他加入瓦岗以来,无一败绩,由此可知其过人之处。” 凌风笑道:“那么王兄显然是要从此三点入手,在今夜收拾掉李密了?” 他已知晓王世充的全盘大计。 李密的军纪再好也不能约束到来投的豪帅身上,这些一方豪强在当地哪个不是土皇帝,桀骜不驯,岂会听他的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那样部队都喝西北风去?说到底,他们还是缺钱。没钱,指望他们讲什么素质? 王世充显然打的就是这些人的主意,要借他们之手打回胜仗,在大胜前又要借他们的手来激发洛阳军民对瓦岗军的义愤,团结一致地守城。 如今洛阳观望双方大战的有,但更不乏想密谋献城以为晋身之阶的,对于他们,王世充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就拉倒,他要走的就是军政府的路子,只要牢牢控制兵权,谁能动摇他的地位。 王世充苦笑道:“说要收拾李密,那王某可有点托大的味道了,此次能奸灭他的先头部队,就算万幸了。” 他这行为形同玩火,稍有不慎即会**上身。尚归他统管的有偃师为防线阻隔着瓦岗,时机若把握的不好,反把李密的大军引进来,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他肯如此行险,说明最近的战局确实不乐观,洛阳军民绝不会认为一个屡战屡败的废物做主人。 凌风表态道:“王兄既有定计,必能旗开得胜。若是李密亲至,王兄可放紫色烟花为号。” 他已有心理准备被这老狐狸利用了,那会儿宋鲁等人的劝说无非也是此意,李密早给他划入了死亡名单,今天来是死,不来也是死,唯有多活几天的优待罢了。 王世充喜道:“有明兄这句话,王某的心可放回肚里去了。” 凌风客套一阵,就出了厅,心里如明镜一般,王世充这厮在这关键时候仍把几个心腹大将带在身旁,就算不是有了万全准备,也必有**成把握不会捅出篓子。 到了走廊,恰见一个丫鬟在东张西望,他上前道:“姑娘可是在寻区区在下?”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丫鬟吃了一惊,随后连忙点头道:“你是明公子吧?我家夫人有请。”显然见过他的面。 凌风也不问她家夫人是何许人也,便让她带路。 进了东厅,这个厢房较西南两厅都要小上许多,但室内仅有几人,就显得很空旷了。 凌风的目光先投往右侧近窗的位置。 一个窈窕成熟的女子姿态优雅地坐在一张檀木雕花靠背椅上,丰胸柳腰,体形婀娜,妙不可言。她穿着一件淡粉红色的水衫,秀发高高盘起,髻上横着一枝玉簪,昭示着已嫁为人妇,只能看清个侧面轮廓,修长的睫毛,长长的凤眼,微黄的灯光中映衬着她脸颊晶莹如玉、洁白无瑕,似是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那丫鬟见状,不由佩服他眼光犀利,一下子就找到了正主,道:“公子,这便是我家夫人。” 那女子别转俏脸,微仰螓首,绛唇轻启道:“今日得见明会主,无垢何其幸也。”竟然是李世民的正妻长孙无垢。 当然,若非为了见见这位名传千古的贤后典范,就从双方的敌对立场,凌风也不会亲来。 这时凌风瞧清她的面容,眼亮唇红,脖子修长而白嫩,且很丰腴,并不如婠婠、师妃暄等女让人一见惊艳,但似乎天生有种贵气,端庄而知性,眼中两泓秋水流转之间将女人的风情尽散,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第255章 剑在心中 左侧那女子一声轻咳,凌风自知这样看人家女眷失礼,掩饰一笑道:“李夫人与在下会面似有不妥吧?” 长孙无垢淡淡道:“王世充要我们到此,我们就只能来了。我们妇道人家都不怕,明会主何必介意他人闲话。请坐。” 凌风一听又跟王世充有关,脑筋赶紧急转,想想里面是否有什么阴谋。依言坐在她斜对面,眼神瞄往身旁与主座的两女道:“这两位美女也是李家的么?” 位于主位的那女子年纪最大,乃是一名二十六七许的花信少妇,藕荷色的连衣缎裙紧紧包裹着她丰满的躯体,一只金钗横插发髻,露出颈脖间细腻光滑的肌肤,如一层薄薄的暖玉般柔滑,本是难得的美人,可惜此刻容色愁苦,眼角犹有泪痕。 她的手边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女童,一身粉红的衣裙,弯眉秀目,粉面桃腮的,就仿佛一朵清晨绽开的小花,却眸神冰冷地盯着凌风,就像面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这女子叹了口气,无尽的愁绪和着那一股幽长的气息吐了出来,似是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凌风盈盈一裣,道:“奴家李郑氏,外子李建成。” 凌风还了一礼,心中疑虑更甚,指着身边冷面冰霜的女子笑道:“李大李二的妻子都有了,那么你该不会是李玄霸的女人吧?” 此女容颜清丽,仪态万方,雪白的衣裙里包裹的身姿曼妙,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上,其间又夹杂着几缕银丝,却是自然生成,而非心力憔悴后变成的那种苍白,这非但无损她的美丽,反增某种扣人心弦的独特魅力,此时即使寒着脸,也让人不会因之而忍心动怒。 这还罢了,最奇的是她整个人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气质,就像经过了几十重过滤后,糟粕尽去,只余菁华的纯净水一般,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那种纯美。 “纯”不是指她不谙世事,而是她的内在心思绝不会通过喜怒哀乐来表现,完全是直达凌风脑海的印象。这种感觉若出自石青璇的身上凌风还不惊讶,但不期然在此碰上,由不得他不心生疑窦,暗忖有没可能是天门培养出来的,他可不信李阀这种大家门阀会天然养成此等异数,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定是出自青山绿水间。 岂知长孙无垢叱道:“明会主休得无礼,她是我夫君的二姐。” “二姐?” 凌风翻了一圈资料,李渊这辈子的女儿足有十九个,最出名的当然是老三李秀宁,眼前这位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肯定不是李秀宁一母同胞的姐妹,应是李渊的妾室所出。 观其形,知其里,她一定有过一段神秘的过往。从她的发髻来看,如今仍是云英未嫁之身。凌风感受到她柔弱的外表下潜伏的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在他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比起师妃暄来说一点也不会逊色。 这正是让他不解的地方,江湖上怎会冒出这么多年轻强者?薛仁杲是一个,她又是一个。那么她表现出的清纯究竟是真是假? 凌风的兴趣完全从长孙无垢这个名人转移到她的身上,压下心思,问道:“明某已经来了,敢问几位目的何在?” 真是奇哉怪也,李渊都起事一个多月了,他的两个儿媳一个女儿却还在洛阳逗留,想必家眷都被王世充扣下了。老王倒是尽忠职守,对付反贼不遗余力啊,现在显然又有旁的意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李建成的老婆郑氏无甚主见,李二小姐又不言语,一切都由长孙无垢做主,她答道:“会主与李家的恩恩怨怨我们也有所耳闻,你们男儿的事情,我们无心插手,也无从插手。不知会主肯否宽宏大量,放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归见家翁?” 凌风苦笑道:“你们身在洛阳,你等的生杀大权全握于王世充之手,你们不去求他,找我做甚?”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必打官腔,废话一套,说些你们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之类,他不好这口,也不屑为之。 长孙无垢哂道:“王世充怕得罪你,自然要我们亲自求你网开一面。” 凌风摸摸鼻梁,王世充这老小子也太精明了,既卖李阀一个人情,又给足自己面子,不过他若有心放人,当初又何必要抓人呢?以李阀能量之大,竟没能及早把人接走,当真不可思议。 不过,细细思索,倒也可以理解。早年杨广怕手底下臣子造反,下旨所有外出做官的必须把家眷留在东都,以为人质,李阀家大业大,单是李渊这一支就有好几百口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转移,的确颇有难度。另外几年前杨广刻意打压李氏,将李浑李敏叔侄收拾,李阀在洛阳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来到这里跟没头苍蝇似的,如何救的了人。 凌风暗骂王世充多此一举,他再恨李阀也不会灭其满门,但一想三女的艳丽动人与那小女孩怨忿的眼神,顿有所悟,自己倒是受声名之累了,难道“好色”二字已是俺的代名词?面容泛出苦笑,本要就此应承下来,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忽瞥见那位李二小姐浑不在意的样子,心念一动,故意沉吟道:“贵阀破坏了本座的寻宝大计,又杀我爱侣,要我放人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说实在的,若是祝玉妍真的死了,他虽不至于杀尽李阀老弱妇孺,但也绝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说不定狠下心肠还会将其中的男丁宰个干净。这些都是没准的事,谁说的清呢? 从这个意义上讲,王世充办的漂亮。 长孙无垢见他眼神直往二姐身上瞟,心底不悦,蹙眉道:“会主若为求财,李家在东都并无产业,全靠外地供奉度日,没有余财,我等妇孺倒可倾家荡产,变卖首饰赔偿。但天下会声势浩大,未必会看得起这点钱财。那么会主不是要求色吧?我等姐妹蒲柳之姿,怕难入阁下法眼。” 凌风两臂交叉一抱,笑道:“都道朋友妻,不可欺,我与李氏兄弟虽然朋友没的做,但也不会欺凌他们的妻子。不过这位李小姐么,本座正缺个暖床的通房丫头,你们觉得怎样?” 长孙无垢银牙轻咬,面色如火,雪白的脖子带着淡淡的粉红,丰满地胸膛急剧起伏,波澜壮阔中双峰顶立,几欲破衣而出,还未说话,那边郑氏的小女儿已经破口骂出:“无耻!”郑氏赶忙捂住她的小嘴,神色惶惶,噤若寒蝉。 凌风不以为意,满怀趣味地看着李小姐,只见她平静如常,一如他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长孙无垢冷冷道:“会主是否强人所难了?莫不是以为我等姐妹可任你鱼肉不成?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等弱女子也不会例外。” 凌风摇摇头,意味深长地道:“夫人勿急,何不听听李小姐自己的意见呢?” 李小姐斜睨了他一眼,道:“好啊,只要你有足够的胆量。” 长孙无垢面无表情,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郑氏微微叹息,轻不可闻,她的女儿则垂下眼睑。 凌风首次聆听李小姐的声音,恍若天籁,飘渺虚无,仿佛不是来自人间,而是自九霄之外悠然降下一般。他把余下三女的神色了然于胸,却没放在心上,笑道:“我这人别的没有,好像就胆子大点。” 李小姐问道:“都谈妥了?” 凌风道:“都谈妥了。” 李小姐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她的身形窈窕修长,如娇柳般亭亭玉立,这个动作更衬托出形体的丰满圆润。她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那还不走?” 凌风奇道:“去哪儿?” 李小姐莲足轻点,竟射出了窗子,声音传来道:“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有趣。” 凌风随着一跃而下,落到一艘小艇的尾端,讶道:“你早有打算?” 两岸泊了近三百艘各类形式的船舶,船只往来不绝,水道交通频繁热闹,小艇顺流东向,夹杂在各式画舫货船间显得另类。 白衣白裙,微风拂来,吹得李小姐的长发微微飘起,淡然幽雅,高贵圣洁,便像是神仙一样的人儿,不带一丝烟火气息,仿佛任人看上一眼也是罪过。她卓立船头,道:“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不是有话要专程对我说么?” 凌风不由将她与师妃暄作个对比,发现排除他对师妃暄本能的反感与警戒外,两女有着惊人的相似,她们的修行功法他探测不出,但气质均是一般的出尘脱俗,惑人心神。 所不同处仅在于师妃暄眼神中透露出仿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对生命的热恋和对天道的追求,而她好像圆融剔透的水晶,折射出的是令人心悸的平静,似是无欲无求,也就等于没有弱点。 他猜测道:“你出自慈航静斋?” 本来他只想试探她与李玄霸的关系,因为在他说她是李玄霸女人的时候,她虽未开口说话,但内心有了细微的波动,其中有喜悦,有迷茫,有恐惧,有愤怒,有伤感,万般种种,不一而足。若非凌风精神细致入微,对神识自动散发范围内一切事物了如指掌,对方又是在无心防范之下,绝难在一瞬间发现这许多东西。看来她终非仙子,也有在意的魔障。 可思来想去,那种想法太过荒诞,说出来定会惹得此女拂袖离去,反添事端。 李小姐眉头轻皱,如西子蹙颦般温柔美妙,说道:“静斋每代必有两个传人入世,一明一暗,可惜我并非其中之一。” “怎么可能?” 凌风闻言一震,纵观原著,静斋一直只有师妃暄一人在为平定天下而奔波努力。 转念一想,静斋绝不可能只有梵清惠与师妃暄师徒二人,其能成为白道武林的精神领袖,定有一套完整的经营系统,不然她们的情报从何而来?在乱世中没有对全局精确的情报,在对敌时无疑是致命的。这群尼姑能与魔门相持几百年并占尽上风,自有其过人之处。 李小姐背对着他,却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似乎这件事应是尽人皆知,跟大白菜一样的大路货,又道:“不过我也是静斋弟子,我是本代弟子中第三个修炼至心有灵犀境界的,经师尊特许下山历劫。” 凌风好笑道:“历劫?什么劫?情劫?” 他这是想起那日师妃暄隐晦提及要借他的魔种历劫,现在魔种毁掉了,不知她会做何感想。三婴破碎后,他难过,他心伤,其实未尝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这多少有点忘恩负义的念头,让他很是内疚,原来自己真不是个好人…… 李小姐用神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轻叹道:“情劫么,我在上山前就经历过了,此次正为斩断尘缘,了却因果,所历者乃是杀劫。” 杀劫者,无外以杀止杀尔。 凌风仰天发出一阵长笑,豪气干云地道:“姑娘要杀在下,或许尚未有那个资格。” 李小姐幽幽地道:“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杀我三弟,今日我不为私仇,不为公义,只为正本心。秀瑶只好领教一下明兄的绝艺,看看融合了《长生诀》与《天魔策》的奇功,究竟有什么玄秘之处?” 说着,娇躯别转,她宁静的脸上,透射出锐利的光芒! 此时她那对令人神魂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似乎能洞穿别人肺腑的彩芒,在凌风脸上来回扫视几遍后,重新恢复了宁静。随意地踏前两步,登时涌起一股森厉无比的气势,将凌风紧紧笼罩在内。 她看似简单的两步,所进距离只有一尺方圆,但予人行云流水的奇异感觉,分明是种暗含上乘深奥诀法的步法招式,否则怎能从区区两步中,表达出须要大串动作才能表达出的威势。 凌风大为凛然,他竟有种面对鼎盛时期的李玄霸的感觉,并感到被她的精神和气势紧紧攫抓,只要稍露破绽,她会立即以雷霆万钧之势进攻,令人无法抵挡。 但他早已今非昔比,何惧之有,虎目忽地爆起前所未有的异芒,前迈一步。 整个小艇宽不过三尺,长不过寻丈,双方这一进,距离唯有七尺左右,这是一段最不易留手的距离。 晚风从洛河吹来,但两人的衣袂却没有丝毫拂扬的应有现象。男的潇洒飘逸,女的淡雅如仙,望之若一对神仙璧侣,哪知竟要动手交锋,甚至以生死相拼。 凌风仍是负着双手道:“你的剑呢?”修炼《慈航剑典》的人岂能不用剑? 李秀瑶无力地发觉自己无法再前进抑或挪动分毫,因为凌风与小艇周围的天地变成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她从任何角度出招都会暴露出空门。 但她心湖波澜不起,通透空灵,坦然答道:“剑在心中。” 第256章 通房丫头 剑在心中! 凌风在这世界头次听得如此有创意的回答,颇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受,笑道:“你若真能达到这个境界,就该是剑心通明的大成者了!” 李秀瑶淡淡道:“静斋武功讲究以心驭剑,心即剑,剑即心,本无分别。我剑心澄澈,万劫不磨,你想要瓦解我的斗志的话,算是白费心机了。” 不错!她此刻手中没有剑,可是她一伸手,剑气已至。 撮指成剑,一股逼人的剑气如冲天红日一样直取凌风咽喉! 杀气凛然! 心中有剑,则万物皆可为剑。她的玉手一挥,就像是纵横凝聚着足以惊天动地的锋锐无匹的神兵利器一样。 剑气,比白刃的剑还要让人感到可怕! 长江奔流狂卷一般的剑气。 如万里狂奔的急流,千里漫沙风卷,百回闪电轰鸣。 凌风处变不惊,甚至连脚步也没有移动,而是有样学样,也是一指戳出,直点她身前,画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小圆圈。 “蓬!” 两股无坚不摧的剑气在空中交击,李秀瑶剧震一下,往后退了小半步,脸上微带些苍白,却多了一分楚楚,但仍是举止雍容,体态娴雅。而凌风纹丝不动,显然未尽全力。 高下立判! 小艇停顿了一刹那,继续向东漂去,正到天津桥下,两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凌风放肆地轻嗅身边的幽香,沁人心脾,洒然笑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比斗有些不大公平么?就算我胜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李秀瑶玉容终于泛起一抹无奈之色,嗔道:“明兄你左谈好处,右谈好处,不觉得太过市侩,有损你一代宗师的形象么?” 凌风惹得她动气,大感刺激,叹道:“我这人有个优点,恩怨分明,恪守原则,相信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所以无功从不受碌,无利也不起早。何况声名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什么一代宗师之类对我而言全是浮云,唯有当前把握的才是实在的。” 李秀瑶对他毫无办法,只能道:“我若败了,便是做你的通房丫头又如何!” 凌风拍手叫好道:“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哦!” 李秀瑶恼怒地翻个白眼,忽又醒悟过来在这黑暗里真个儿是翻给瞎子看了,没好气地道:“我绝不反悔。” “这可不行,空口无凭,需立字据为证,最不济我们也得拉个勾才行。”凌风可恶的声音又传来道。 “你还有完没完了?”李秀瑶粉拳一握,脾气就要发作,忽地醒悟,他在故意扰乱自己心绪,马上平复心境,心中骇然道:“我怎会突然如此沉不住气?” 她思忖不得其法,对他倒起了几分佩服,可又生出三分不屑来,方才自己杂念交迭时正是他趁虚而入的良机,他偏偏不能抓住,这算哪门子高手?冷冷道:“明兄若技止于此,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前方现出光明。 在这黑暗向光明转换的当口,水雾从洛河上升起,在星光下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就像披上一层薄纱,显得特别的迷人,又宛如江南多情的少女充满轻愁的思绪。 李秀瑶出招了,她那只欺霜赛雪的纤手上似乎真的握住一把利剑,挥洒之下如水银泄地般激出一浪胜似一浪的剑气。 剑起,水气伴随剑气顿时化成一股蓝色的奇观,宛如蓝色的彩虹贯向凌风而去。 电光激闪,剑气漫空! 凌风对她的这招大为赞赏,她正施展一种奇妙的步法,以鬼魅般的高速往自己移来,每一瞬的位置都在变化中,而那道剑气看似简单,实包含无比玄奥的心法与剑理,似缓似快,攻守兼备,既在速度上使人难以把握,而剑锋就像真实的一样震颤,化为灵蛇的舌头予人随时可改变攻击方向的感觉,教对手无法闪躲。 但这些变幻的虚招对他全然没有用处,他的肉眼虽然因她这一招夺目的光华而失去应有的效用,可是却凭强大的精神力,超乎世俗灵觉的第六感清楚判断出她气劲最强大的核心,进而掌握到反击的最佳目标。 此招虽为妙招,却非杀招,她这剑意存试探,意在迫自己露出破绽,接踵而来的才是无穷无尽的杀手。 “砰!”凌风化掌为刀,像使兵刃般以硬碰硬,格挡住她气势雄厚的一招,发出劲气交击的爆响。 李秀瑶惨被震退,剑华倏隐,蓦地又抢身而上,接着一道剑光像天外骤来的闪电,破开浓云密布的天际当胸搠至。 凌风眉头大皱,她竟然还有如此战斗力,委实出乎自己意料,需知他虽是只用了三成真元,更未用杀招,但也不是她的功力可以应付的。心有赞许,右手握拳,隔空痛撼在对方剑气的锋锐处。 劲气横泄,河水轰然冲涌,撞击在岸边,激荡得白浪旋转翻飞,如雪蓬层层绽放,与剑影交相辉映。 剑影消散。 两人眼前一亮。 事实上整道天津桥也亮了起来! 火光、灯光、月光,鼓声、蹄声、哭声,在这一刻混合为一个嘈杂的世界。 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气流将李秀瑶的身子完全震飞开去,在斜旋飞退时喷出一口鲜血。 当她站稳后回到船头,痴痴而立,美眸中晶亮一片,泪珠隐隐浮动,纤纤素手上涌起一层淡淡的青筋,用力之极,微风吹动她的眉她的发,美艳中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凄然荒凉味道。 她没有再动手,因为她已生出对方是个完全无法克胜的敌人的意念,要知道习武之人最忌在对方强大的攻势下丢失信心,那样会令此战必败不说,对于以后在武道修行上更是无可补救的打击和挫折,使之毕生都难以臻抵峰巅的至境。 她想支撑下去,可凌风那返巧为拙的一拳精采绝伦,封死了她所有可能欺身进击的路线,硬挡了她这一剑,也击碎了她的信心,兴起无从抗拒的颓丧感觉。对方的武功要比表现出的强出十倍百倍不止,让她怎还有战斗的**! 她忽地回头,对着凌风微微一笑,神情说不出的诡异,道:“我败了!我会遵守承诺,为奴为婢,侍候你一辈子。” 小艇驶着,月光照在她苍白美丽的脸颊上,任风儿吹起她的裙摆长发,仿佛石化了的仙子一般。 凌风瞧她这个模样,叹道:“这是何苦来尤?” 这句感慨却非只为她一人,还为天津桥上陡然出现的乱相。 王世充果然好本事,杀声震天,箭矢嗤嗤,喊杀声弥漫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一批骑士明火执杖在天津桥上奔袭,一手提弓,另一手持着扎着浸醮了火油的易燃布条的箭矢,四处放火,到处都是骚乱,人仰马翻,乱的像末日来临。 李秀瑶站在凌风身侧,与他默视着桥上狼奔豕突、仓惶逃命的人群,开口道:“你怎么不去帮忙?” 凌风像欣赏着一桩闹剧,反问道:“你怎么不去帮忙?我是江湖上有名的魔头,而你则是救苦救难的静斋仙子,应以苍生的福祉为己任的。” 李秀瑶攥紧衣角,低声扭捏着道:“奴家只是你为己暖床的通房丫头,哪里顾得了天下苍生。” 凌风无语恶寒,如非亲眼所见,定无法相信她与原先那个清纯如水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二人都心知肚明,上面这拨人压根就不是瓦岗寨的,即使四处放箭也极有规律,根本没烧着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 凌风的目光投向董家酒楼方向,那里虽有慌乱,但总体上讲还算稳定有序,道:“现在兵荒马乱,你就不担心你的两个嫂子吗?” 李秀瑶辩驳道:“不是两个,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弟妹。”见凌风不说话,又道:“你当她们真没人保护么?她们只是李阀最后一批撤退的罢了。今晚的乱局王世充早有过透露,大队人马必已趁乱出城了。” 凌风心想王世充倒不怕你们把他卖个干净,不过他的意思只是想骗过那些无知的市民,朝中大臣就是明知是他搞的鬼也无可奈何,他肯定还有后手,今夜定会有所斩获,借机堵上悠悠众口。说道:“明面上保护她们三个的共有四十二人,但真正的高手却藏于暗处,是个使枪的年轻人。他刚投诚不久,你们就这么信任他?” 李秀瑶凝视凌风一下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你刚来洛阳,想不到就可以知道这么多事情。他叫罗士信,当初张须陀手下三杰之一,随裴仁基、程知节一起战败入了瓦岗寨,但趁王世充与李密交战时带军投了洛阳。” 之后她没有再讲,但不问可知罗士信定是又与李阀搭上了线。 凌风翻个白眼道:“我很讨厌这种脑后反骨的家伙。”小罗比起吕布那个三姓家奴一点也不差了。 李秀瑶见他表情有趣,“噗哧”娇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哪有你说的这么难听。” 她罕有的失笑仿如鲜花盛放,东山日出,灿烂得使人目眩。 凌风欣然道:“你要是平常能像此刻一样多笑一笑,这个世界定会增色不少。” 李秀瑶笑容敛去,眼神里露出迷乱,微微缩了缩身子,啐道:“要你多嘴!”俏脸晕红,神态甚是娇媚。 凌风心中一荡,却故意板起脸道:“你不是我的丫头么?怎么敢对你家少爷我无礼?” 李秀瑶瞧出他色厉内荏,在耍花枪,并不怕他,哼了声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不会真想让我为你暖床吧?” 凌风奇道:“要不是这样,那么你还想着让我白养你一个闲人不成?” 李秀瑶居然贴在他的背上,叹道:“你的胆子果然够大。梵师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手指轻轻在凌风颈后按摩,似乎用上了某种手法,他的*迅速被撩起,本来就日趋敏感的身体马上就有了反应。 凌风感受着她酥胸惊人的弹力,大为她突然的大胆而惊异,嘿道:“梵清惠是我的对手么?” 李秀瑶将手放开,退开少许,摇头道:“她的武功定是不及你的,但她最厉害的在于她的谋略,隋能代周,最终统一天下,其中她功不可没。相较之下,静斋圣女碧秀心仅起到一个遏制魔门的作用。之前她一直不曾想全力对付你,否则你的天下会哪有扩张的机会。慈航静斋几百年的底蕴之厚,绝非你可以想象。” 凌风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正如你藏在手尖缝隙里擦抹在我颈后的毒素,就是一种极为霸烈的春药,让人防不胜防。” 李秀瑶脸上绽出清美的笑容,温柔地道:“可惜奴家不能为你解毒了。”她那对眸子胜比一泓秋水,于嫣然一笑中,动人至极点。 凌风转过身体,活动着指关节,作大讶状道:“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可以逃出我的魔掌吧?” 李秀瑶淡雅清艳的玉容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浅笑,缓缓道:“除非你狠得下心不管那位千娇百媚、我见犹怜的阴癸妖女。” 凌风出乎她意料地神色不变道:“既有你这位姿色不亚于她的静斋仙子代替,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李秀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伸出似莲藕般洁白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光洁如玉的脸颊贴在他胸前,连凌风都能听见她怦怦的心跳。她红嫩的樱唇微微张合,轻声道:“那你还等什么呢?” 凌风抚摸着她的后背,埋首在她的秀发上嗅了一口道:“我想知道,毕玄怎么与静斋扯上关系了?”心中很是纳闷,总不会是像对付宁道奇一样让他看了遍《剑典》吧? 二人紧紧相拥,似是完全融为了一体,李秀瑶头晕目眩,只觉呼吸都困难起来。她的腰肢细腻柔软,高耸的酥胸丰满而富有弹性,二人紧贴之下,便如两团凝脂顶在凌风的胸膛,大手顺着她柳腰缓缓向下摸去。 李秀瑶被他的大手一路下滑,直摸到丰腴的翘臀上,“啊”的叫出声来,明媚的大眼睛似乎要滴出汁液来,鼻翼轻轻煽动,两颊飞上晕红,湿润丰满的红唇张了开来,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呼吸急促道:“我也很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冷酷无情,不顾你那小情人的生死。” 凌风本来只想捉弄一下她的,不想她的反应这么大,入手弹性十足,让人爱不释手,火一上来,就狠狠在她的臀&瓣上揉捏了几把,邪笑道:“你出尔反尔,想要弃我而去,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李秀瑶冰清玉洁的身子何曾遇上过这样的侵犯,夏日衣衫轻薄,更让她感受深刻,全身酥软,完全是种陌生而恐惧的感觉,不敢再挑逗他,赶忙放开双手,就要脱身。 可凌风怎肯放过她,上前一步,一搂一抱,箍住她柔软的腰肢,庞大的真元顺着她的大穴涌入奇经八脉,顿时封住她全身功力,心道:“这女人**修长,臀儿饱满,腰又这么纤细,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尤物。” 这样想着,就探头强吻她的樱桃小嘴,李秀瑶真气不能运转,正骇然间,哪能让他得逞遂意,左右闪避,可凌风肉身力量是她百倍,不一会儿就饱尝到她吐气如兰的香唇,接着又朝她滑若凝脂的脸颊、耳垂和粉颈吻去。 李秀瑶的呼吸轻快起来,凌风再吻上丰润的红唇,这次她再没有拼命躲闪,却也没有迎合。 凌风用舌尖在她的唇间挑逗着她的舌头,一手抚上她傲人的酥胸。 第257章 武尊毕玄 李秀瑶浑身一颤,蹙起了秀眉,凌风轻轻揉捏,隔着衣衫体会着她饱满乳&峰那令人刻骨铭心的滑腻柔软,身心俱爽,舒服到极点。 李秀瑶眉宇间甚是烦恼,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 凌风用舌尖在口中快速挑动,再用牙齿轻轻啮咬,见她还不求饶,改轻舔着她的耳垂柔声道:“好秀瑶,你是不是可以回答你夫君的问话了?” 李秀瑶眸神迷离,却硬是不再发出声来。 凌风把手从她的胸前缓缓下移,在肚脐上微作逗留,接着往下摸到她的下裳。 李秀瑶如同受了惊吓的羔羊,虽然不能运气,但是四肢已经可以轻微地活动,于是不停的乱踢乱打,在挣扎、反抗,却又显得那般无力。 凌风没有撕裂她的衣衫,那样太没技术含量了,丝丝灵气顺着他的指尖进入她的腹下。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酸痒刺激直流遍李秀瑶全身每一处玉&肌雪肤,直透她的芳心,流过下身,透进深处,娇躯一震,两腿紧紧并拢,身体一下子绷紧,终于含恨道:“住手,你这魔鬼!” 凌风无辜撇开双手,任她瘫软在船心,姣好的面容畅快地扭曲起来,阵阵颤抖,急促喘息。他径自说道:“你可不要冤枉我,佛祖为证,我可什么都没做。” 李秀瑶在这坏人面前竟然达到了**,尊严被践踏得体无完肤,难堪又难受,泪水无声流淌,身体瑟瑟发抖,乍看柔弱无依,再看美艳脱俗,无力地道:“你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凌风蹲下身,凑上嘴,吓了她一跳后才为她揩去脸上泪珠,轻抚她的长发与香肩道:“秀瑶你是否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呢?” 李秀瑶抬起头来,梨花带雨,更是清新秀丽,眼神却颇为彷徨,瞥见凌风不怀好意的笑,颤声道:“你自己没本事,还怪到我的头上来了,刚才是有人传音给我,我怎知怎么回事。” 凌风问的是毕玄与静斋的关系,无非是纳罕她怎会得知毕玄正与婠婠交战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件事肯定是早有预谋,因为她绝无他这般强大的灵觉,可以探测到方圆十里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可她这么一说,立即将两者关系撇个干净。 凌风可不会轻易相信她,如今能轻易潜藏在附近而不被他察觉的可没有几人,问道:“你说说看,那人原话是什么。” 李秀瑶模仿那人古怪的腔调道:“不要惊讶,不要回头,设法将你指缝的春药抹到他的脖颈处,然后跟着我说。” 凌风脑中闪现尊主那神秘的样子与黑色的披风,大是凛然,竟在他不知不觉间至少传了五次音,皱眉道:“他什么不再说话的?” 虽不排除她使诈的可能,但以他通灵的神念自可根据她的细微反应做出有效的判断。 李秀瑶俏脸飞上红霞,嗫嚅道:“就在你摸人家那里的时候。” 以凌风的淫&荡,如何不知她说的是哪儿,佯作天真状道:“我摸你的地方多的去了,那里到底是哪里?” 李秀瑶哪看不出他的无耻用心,气愤地翻转身子,蜷了起来。 凌风贪婪地看着她的背臀,曲线优美,尤其是那臀儿不如少妇的丰腴硕大,但大小适中,臀&肉又紧绷又结实,圆润而丰挺,拍上去弹力十足,正是少女独有的韵味。食指大动之际,便伸手又摸了几记,哈哈一笑长身而起,心中向佛祖老君忏悔道:“乖乖,难道老凌我有恋臀癖?” 李秀瑶臀峰遭袭,酥麻一颤,传来火辣的灼热感觉,却没敢回头,耳根羞红,久久不褪,极力压抑着娇&喘。 凌风心情大好,脚下真元运转,让小艇停了下来,却朝东方多望了一眼,忖道:“王世充这回玩大了,他连回洛仓的主意也敢打。” 回洛仓位于洛阳东部外郭,是大隋的主要粮仓之一,洛阳百姓赖以生存的粮食也主要在那里,这时那处火光连天,分明是有人在纵火烧粮。洛阳只要有一日断粮,不论她的城池有多高多厚,也不能阻止*的发生。 不过凌风还是有些担忧婠婠,虽然思感里她与毕玄僵持着不分胜负,但毕玄毕竟是成名四十余年的高手,临敌经验无比丰富,久战之下胜算颇大。 想到这里,他一把将李秀瑶凌空吸到怀里,挟着她飞掠上岸,窜房越脊,往城南方向而去。 前面他置婠婠安危于不顾,一是她并没有实质性危险,二则是他的功力深厚,在方圆十里的领域范围内借着五行真元可以瞬间移动,有这招底牌,他当然不用着急。而这时他根本无法确定那位尊主大人身在何处,在两人正面对决前自不愿暴露他的手段。 一阵风般跃出南墙,守城兵士还只以为眼花,略作巡视,便继续回去聊天,讨论今晚瓦岗的贼军到底进城多少人,看架势风风火火,好像挺厉害,但敌军竟然没有派一分队进攻南面,究竟会有怎样的猫腻呢? 凌风落到一个山坡上,遥望着南方远处位于一座小山上的宏伟寺院。 李秀瑶还被他抱着,浑身上下给他不住摸索猥亵,像有千万小虫在她皮肤里钻来钻去,内心竟有种莫名其妙的渴望,似在渴望他能够更加狂野粗暴一点,这种感觉何其可怕,十分不爽,羞愤道:“你要么把我放了,要么给我个痛快,弄得姑奶奶我这样不上不下,算哪门子道理?” 当!悠扬的钟声,从寺院内传来。 凌风手上动作不停,随口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师妃暄是圣女,而你不是了。” 李秀瑶并不识趣追问,只红着脸生着闷气。 凌风一手按在她饱满的胸脯上,轻弹了一下,低头看着她讶道:“你不好奇么?” 李秀瑶酥胸峰顶蓓蕾吃了一记,惊呼失声,恨恨盯了他一眼才道:“有什么好好奇的,无非她入门比我早几年罢了。” 说罢,桃靥晕红,眼波如春水笼烟,迷离朦胧,嘴角似笑非笑,眉梢似悲似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风瞧她引人遐思的可爱模样,叹道:“你说的倒也不差,人家这几年的工夫可比你的修养好多了。我敢打保票,今天若是她落到我手里,绝不会像这般春心荡漾,总扭着屁股勾引我……” “世上还有比这家伙更无耻的人吗?” 李秀瑶大眼睛睁得老圆,粉拳如雨点砸到他的胸膛,心里却在想,“师妃暄那小妮子绝了天癸,断了六欲,与石女没有分别,说不准真没什么反应。” 凌风可不知她正转着的心思,调戏过后甘愿受了她几拳,就全神注意远方的战况。 来此之前他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这里就有东西在等待着他。 山上的寺院显然是白道武林的圣地----净念禅院。那么里面那件神秘的宝物莫非是和氏璧?这个千古异宝不是正由宁道奇保管,在师妃暄挑选明君时才会现世么?这么快就转交到禅院守护?而且婠婠与毕玄均出现在这里,会否意图正在于此? 现在婠婠正与毕玄做动辄分出生死的搏斗,暗地里早把凌风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百遍。 她本以为修成真元以后纵然及不上凌风这个变态,但也足以横行天下,对挑三大宗师应该没有任何悬念,岂料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毕玄这个凌风口头上伤势未愈的老牌大宗师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大有辣手摧花、把她挫骨扬灰的趋势。 两人的战场并不在净念禅院,而是在凌风当前所在山坡与禅院的中点处的小树林,这点亦非偶然,显然是凌风有意为之。 他们的交锋也不如凌风与李玄霸般打的惊天动地,相反都在收敛气息,压制声势。以他们的骄傲,在净念禅院附近也不得不低头,因为那里有修闭口禅返老还童的了空大师,同样也有几百个随时可以组成伏魔大阵的武僧。 两道激战的身影忽然分开,隔了三十余丈,形成对峙局势。 婠婠发出一阵悦耳若银铃的娇笑声道:“武尊何必咄咄逼人,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难道真想置小女子于死地么?” 她不是不想走,但毕玄一直与她缠斗,精神气机将她牢牢锁定,欲遁无方,亦因她无心恋战,战意稍泄,这一念之差使得她只能落于下风,始终无法扳回劣势。 战场上意念的强弱,足以决定成败存亡。 笑音未绝,婠婠赤足轻点,像是人间最美的嫦娥,飞舞而起,右手袖中飞出一条细长丝带,像毒蛇般向毕玄卷去,凌厉之极,其威力绝对可媲美那日李玄霸挟势西来,错杀祝玉妍的一剑。 偏是不觉有半点风声或劲气破空应有的啸响。 也正因如此,劲力才更为集中,充满了迷惑性! 毕玄一眼看穿婠婠此招的微妙所在,却不慌不忙,身形闪到与她同一高度,狭路相逢,一拳击出。 也没有劲气狂飙,风声瑟瑟,但整个空间却灼热沸腾,如在黄沙浩瀚、干旱炎热、令人望之生畏的沙漠中赤身**曝晒多天,濒临渴死那干涩缺水的骇人滋味。 拳势以惊人的高速推进,再生变化,热度不住递增升温,无可测度,更无法掌握,但又像全无变化,返本归原地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婠婠人在半空,本来势在必得的一招变得再无信心,整个神志似乎为之一夺,别无选择之下,只能全力迎击毕玄不住扩大、至乎充塞宇宙的一拳去。 毕玄的拳头当然不会变大,只因其势完全把婠婠压倒钳制,影响到她的心灵,才生出这异象错觉,由此可知婠婠与这能在大草原纵横无敌、盛名数十年不衰的武尊在精神修为上仍有着天然的差距。 就在拳带交锋前的刹那,毕玄往前冲刺的雄伟躯体在近乎不可能下,竟又微升腾寸许,拳化为掌,变得从较高的角度痛拍天魔带一侧,婠婠不及变招,眼睁睁望着毕玄这突生的变化,全无办法,惨失一着。 蓬! 婠婠的飘带立呈波浪起伏的纹样,诡异非常,她的娇躯亦往后猛晃一下,俏脸掠过一抹艳红。 天魔带缩入罗袖里。 婠婠轻飘飘落在地上。 毕玄在两丈外悠然立定,冷酷的脸容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摇着头,叹道:“三十年来本座履足中原后少有敌手,自与宁道奇一战后,从未有过如此痛快。今日得会魔道高人,不胜欣喜,自要有所收获才肯罢休。” 婠婠玉容恢复止水般的平静,淡淡道:“毕玄你可知自今年起,你的所作所为完全有失你的高人风范,无论是南下江都抢夺《战神图录》,还是趁宁道奇受伤之机与之交战,亦或者今日对本姑娘纠缠不清,恃强凌弱。” 毕玄浑不在意地道:“天道恒远,我辈触之不及,唯有孜孜不倦地追求,如那夸父逐日,矢志不悔。五十年前老夫机缘巧合下窥得大道之机,便将那缥缈玄虚的武道认定为毕生追求的目标。可恨我武技大成以来,白白蹉跎了二十载光阴,一无所进。你年纪轻轻,如何能够理解老夫这种困于囚笼、郁志不舒的感觉!” 婠婠仰起螓首,美目深注往星月交辉的澄明夜空,叹道:“视天地为囚笼,当今之世也唯有毕玄你这级数的强者才能有此深刻的感触。今日我败于你手,心服口服。” 她在一瞬间明白她与毕玄的差距在哪里,她对囊括宇宙玄机的生死,对滋育万物繁衍的自然,理解与领悟都还极为肤浅。心境不突破,自己一身的本事根本无法发挥出来,真元的威力再强又能如何,打不中敌人,攻不到对方体内,一切全是白搭。 而且她体内有两种真元,一种魔元,一种水元,如今尚未融汇贯通,在她悄然运转长生水诀,想要挪移周围因近期连天大雨而愈加丰富的水属元气时,才骇然发觉毕玄似乎早窥破她的心意,对方虽在两丈之外,但她却再感觉不到轻吟的夜风与一丁点的水分,有如置身大沙漠的干旱火焰里,水汽不知何时被蒸发干净。 谁想过世上有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功法,更不知如何可以化解抵挡,如何可对这武学大宗师造成伤害。炎阳奇功,果然名不虚传! 于是,她明确认输,也就理所应当了。 毕玄大笑道:“今日老夫能胜你三分,也侥幸的很。而姑娘以弱冠之龄,竟有此成就,实在令老夫刮目相看,他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此时此刻,我只想向姑娘请教,你体内奇异的能量是如何修炼出来的?” 婠婠豁然大悟,原来毕玄一直困惑真元的来历。 其实她的心中也在苦闷着,她大战多时,真元损耗之巨,简直无法承受,大半功力都被她挥霍浪费了,可若要恢复功力,又只能靠凌风,“难道这辈子只有赖定这家伙才行吗?” 她受到这么大的限制,远没有以前自由轻松了,这个世界的元气真是太稀薄了! 现在她就像一个超级机器人,电量消耗完后得到凌风处充电,别提多不自在了。 第258章 路在何方 婠婠不无恶意地猜想,若是毕玄得知她是这样修成的真元,会否惊愕地把下巴拉伤呢?当下苦笑道:“我说也是机缘所致,武尊会相信吗?” 毕玄微怔,旋又叹道:“老夫本来不信,现在由不得不信。明兄果然高明,不妨现身一见吧。” 他不愧为一代宗师,略一思考即知婠婠所说的具体涵义,并且在一瞬间感应到凌风的存在! 话音刚落,凌风的身形立即诡异地出现在两人中央的空气里,慢慢凝聚,像薄雾一样逐渐形成一个实体。 毕玄瞳孔骤缩,他头回见到有人可以以如此变态的方式突破入他的炎阳气场中,但在万分之一刹那过后随即舒展眉头,神色从容,悠然自若,这份精湛的心灵调整显示出他身为大宗师的风范,绝不会平白露出丝毫破绽,无论身体,还是精神! 凌风首次得见闻名已久的大宗师的庐山真面,目光如炬地打量审视这个宿命的对手。 毕玄看上去只是三十许人,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身躯更有撑住星空之势,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朴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的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一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高挺笔直的鼻梁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内心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 凌风对毕玄不敢有半分的小觑,神色肃穆,精神高度集中,玄功默运,登时予以这片树林以磅礴的生机,就像木神飘然降临一样,周围充郁着无与伦比的元气,本来因毕玄的炎阳奇功而枯萎的草、凋零的树,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枝长叶,迅速恢复旧貌,甚至更为繁盛,在悄然的寂静里那种唰唰生长的声音尤添魔幻的感觉。 毕玄仍是冷静如恒,眼神深邃,精芒电闪,以汉语淡淡道:“你很好!配作我毕玄的对手!” 月光在林间斑驳洒下,明与暗的色调将凌风与毕玄二人映衬得宛如魔神一般,突然之间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拉扯起沉重的气氛,好似一条紧绷欲断的弓弦。 凌风嘴角带着一丝散发着强大信心和斗志的笑意,顾盼自雄地冷然道:“今夜并非你我决战的良机,因为你霸绝天下的气势在净念禅院附近被天然压制,我甚至可清楚探测到你内心深处对它的敬畏之意。你若带着这点敬畏与我交手,必败无疑!” 毕玄却不受他打击的影响,好整以遐地追忆道:“四十四年前,我神功初成,自忖闭门造车,绝难突破至那陆地神仙的层次,便南下会友,遇宁道奇而止。三十二年前,杨坚用计分化我突厥汗国,将偌大一个帝国一分为二,不复旧况,我愤而出山,在长安北郊得逢净念禅院以了空为首的大师们,当时我寡不敌众,侥幸逃离后北归修养。可就在几日前,我竟又见到了空,我确实感到惊异,他不但没有死在我的掌下,反而返老还童,修为增益了。” 他抽丝剥茧似的将心事一点一滴剖析,像在感慨,凌风却发觉他的境界愈发圆融浑一,心防变得更加牢不可破,了空与禅院群僧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再非可以影响他的因素。 婠婠听得心驰神摇,毕玄说的简单平淡,但从他这大宗师遁逃、禅主了空重伤将死两点可想而知其时战况的激烈,心道:“无怪杨坚对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都这么礼遇,不提拥立他为天子的事,就是这次阻击毕玄的护驾,那也是不世之功,不然若任毕玄到皇宫大内闹上一通,杨坚即使不死,也难有心劲儿在几年后一举灭陈,完成统一大业。” 凌风不因方才的失策而抱憾,他身上有毕玄想得到的秘密,毕玄又何尝不是?漫不经心地道:“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毕玄心神一凛,武者的直觉提醒他对方接下来的不会是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但越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他越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道:“明兄但说无妨。” 凌风笑道:“武尊你此番逼迫杨广承诺赌注,可是对自己坚持六十余年的武道之路不再坚定,心生迷茫?” 他这诛心之言,确是发自肺腑,每个人都有坚持的道路,中途易辙者罕有能成功进军天道的,《覆雨翻云》中的庞斑、浪翻云之辈均对《战神图录》弃若敝屣,就是放在眼前也是不屑一顾,因为他们都有一往无前的自信! 毕玄还不如何,可凌风这话如同锐利的闪电,劈入婠婠的脑海! “大道如青天,婠婠啊婠婠,你的路在哪里?” 她娇躯一震,恍然察觉这几日来她为何再找不回以前意气风发的感觉了,在尊主的压迫下,心魔已经植根入她的心底,尊主的强大让她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而祝玉妍这个失败的案例如座大山堵塞她的面前,让她觉得继续修行天魔大&法亦没有前途,远不如追随凌风来的实惠快捷,这才是阻挠她更进一步的根源! 出乎凌风的意料,毕玄哈哈一笑道:“明兄不必再以言语相激,你这套言论若是对上宁道奇与傅采林两个老家伙,定要他们栽个大跟头,可惜《战神图录》对我而言乃是志在必得之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两人的对答针锋相对,丝毫不让,虽未真正动手,已让人大感刺激紧张。 凌风情知他所言不虚,叹道:“你与杨坚是什么关系?”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里了,毕玄之前对婠婠所说“五十年前机缘巧合下窥得大道之机”,说的就是《战神图录》!他修炼的功法本身就脱胎于《战神图录》! 而且他所得功法并不完全,只有找隋廷残存的功法。回想大兴宫墙上隐藏的十二个惊天动地的大字,难道说当年毕玄与杨坚二人各得一半?这套功诀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毕玄听到“杨坚”二字,平静的心湖如被一片花瓣激溅出一层细微的涟漪,长吁一口气道:“那都是很古老的事情了,转眼间五十年就已经过去,他也早不在人世了。光阴荏苒,岁月不饶人啊。”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二十出头的少年。我是突厥族一个平凡的游侠,四处与马贼做对,靠为失主追回失物来维持生计,而杨坚则是北周朝廷内的官宦之子,在十四岁时就开始了做官生涯。一个北国游侠,一个中原纨绔,竟在西域离奇地相遇了,并且结为了知交好友,你不得不佩服人生的际遇无常。” “那一日,我们救了一个波斯人,一个重创待毙、濒临绝境的波斯人。我们没能救活他,但从他身上得到了二十四张有着汉字注释的图谱。不过也在那一刻起,我们反目成仇,各抢了一半,从此各赴天涯,成为路人。” “以前他告诉我的是他的御赐本名普六茹坚,此后二十年我两度南下,都曾寻过他的踪迹,终是无功而返,以为他多半走火入魔死掉了,引为平生憾事。直到二十年前,我心血来潮随使团访隋,这才发现那个一统天下的隋朝皇帝居然是他。但那时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油尽灯枯,真是造化弄人。” 凌风好奇道:“怎么会这样?” 从杨坚留下的字意来看,他的武功境界断然差不了,可怎么会变作短命鬼? 毕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道:“身为武者,却耽迷于儿女情长、储位继承的琐事,就是铁打的神仙也不可能有这么充足的精力,何况祸起萧墙,他那几个儿子均非省事的主,他的死也在情理之中。” 得道难,养道更难,修行武道之人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与毕玄同一时代的高手多如天上繁星,可现在仍能保持强大战力的能有几人?只怕还活着的也寥寥无几了。 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真金,武林中三大宗师高高在上数十年,无人可以动摇,足见他们非凡的能力。 凌风是标准的暴发户一个,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感触,问道:“当时你怎么不向他讨要另外一半图谱,而是在今年拉下面皮逼迫杨广?” 毕玄双目神光暴闪,冷厉残酷,但转瞬之间又敛于无形,以平静的令人心颤的语气道:“老夫与宁道奇、傅采林并称为当世三大宗师,看似荣耀,其实不过梦幻泡影一般,在时间的长河里一触就碎。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武功修炼到了极致的人,也是人体潜力的最高巅峰位置,古往今来能达到我们这个成就的,也没有几个。” “本以为武道的前方就是尽头,但两百年前的燕飞,三十年前的向雨田,无不提醒我们唯有破碎虚空才是成仙成圣的途径。可前面的路究竟该怎么走,我们都迷茫的很,那种寂寥得想要发狂的感觉你这种少年人根本无法体会。这二十年来,我由踌躇满志变得患得患失,心浮气躁,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凌风直觉他一定受过什么刺激,否则绝不至于会如此没有耐心,偏偏在今年,原著刚开场没多久的时候就来到中原搅风搅雨。 想到这点,他才发觉自己还真是条过江龙,来到这里只有一年的工夫,却做了双龙近十年才做到的事情。于是感慨穿越者优惠多多,上天待自己委实不薄。 再遥想一年前在大学校园里手机的开机语“身不饥不寒,天不尝负我,学无长劲,何以对天”,言犹在耳,却已隔世。 他这边胡思乱想,毕玄与他精神交感,自然发觉有可乘之机,但摇头苦笑,没有出手。诚如凌风所说,今天确非两人交战的良机。 他对凌风竟然走神一事既敬且佩,这点也不是一般人敢做的,蓦地沉声道:“日前明兄教训舍弟,不打算给老夫一个说法么?” 凌风眼中射出坚定不移之色,微笑道:“武尊你想要一个怎样的说法?” 大有不由分说,就要开打之势。 遇上这等无赖,毕玄再度苦笑,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我若说要明兄以命偿命,定是个天大的笑话。金子愈磨愈亮,木炭愈洗愈黑,人的性格一旦成形,便非人力可以改变。不过明兄应该明白,我们突厥是狼的民族,长期生活在雄奇壮阔的大草原上,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成长茁壮,到今天雄霸大地,亦形成本身不可更改的民族性格。战士的光荣是以鲜血和生命争取回来的,认清目标后,从不会退缩改变。我既然心中仍有执着,好教明兄得知,两月后的中秋之战,无论胜负,生死决之。在此之前,老夫不会有任何报复举动。” 迳自飞退,消失在黑暗里。 凌风愕然,毕玄的长篇大论,最终竟是服软的话,流露出的意思似是没有赢他的把握,暗松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无比的诧异,印象里的毕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唉! 继而忽然明白,毕玄是放不下过去的荣耀与战争,心境虽然通透澄明,但在与婠婠交手后斗志已泄,没有了与凌风争锋之意,他最后那句“不会报复”,更把他内心深处的犹豫与挣扎透露得一览无余。他有兄弟门人,亦有民族国家,两者的荣辱兴衰让他无奈做出妥协的抉择。 心潮起伏间,只见人影一闪,美艳不可方物的婠婠现身眼前,神态温柔地轻轻道:“凌风,奴家要走了哩!” 在意识空间里,她早就知晓凌风的真名,但这是第一次直呼其名,凌风心中升腾起新鲜的感觉,又发现她似乎与方才的她不一样了,而具体有了怎样的变化,他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讶道:“婠儿你要到哪里去?” 婠婠露出一个动人的灿烂笑容,柔声道:“奴家要靠自己的努力来振兴圣门!” 凌风莞尔道:“你不与我这个邪帝大人合作了吗?” 婠婠秀眸闪闪生辉,美目深瞥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你明白的!” 说罢一阵风的飘然而去,还数次回头对他挥手。 凌风却没有瞧她,将目光投往不远处灯火点点的净念禅院,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明白的。” 他明白,再次重逢时,或许已经物是人非了…… 第259章 禅寺藏宝 月色里,山坡上,李秀瑶玉体横陈,秀色可餐。 凌风陡然间出现在她的身后,油然道:“你没有乘机逃走,真是你此生最大的失误。” 听到他的声音,李秀瑶不惊不乍,俏然立了起来,转过身子,微风吹动她素白的裙摆,长长的秀发随风轻舞,恍如出尘的仙子,清丽脱俗。她的脸上苍白中带着一丝晕红,便如漫天的白雪中生出一丝桃花,清丽而又高贵,淡淡道:“无论我如何选择,你都不会放过我的,我逃又何用?” 凌风暗赞她识相,看的明白,却摇头道:“你错了。尊主既然帮你解开经脉,那么你的利用价值已经结束,你不该还抱着这万一的希望试图偷袭我。” 李秀瑶紧咬着樱唇,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映出如水晶般通透,微微翘起的嘴角上形成一个美丽的弧线,哂道:“你为了潜藏于自己内心深处的魔性所找的借口果然够滥。” 凌风一怔,目光如电,旋起一阵狂爆的气流,直射过去。 李秀瑶毫不客气地与之对视,睫毛微颤,鬓角飞扬,一言不发,浑无半分惧色。 片刻后,凌风收敛气势,长笑道:“这句话该不会也是尊主教你的吧?” 李秀瑶忽地妩媚一笑,细滑的香腮染上两抹胭红,吹弹可破的粉脸滑若凝脂,樱桃小口鲜艳欲滴,嫣然笑道:“你说呢?” 她这一笑,如百花绽放,曲线婀娜美妙,雪腿纤滑修长,盈盈细腰不足一握,轻纱罗裙掩不住那酥胸隆臀,两座丰挺的乳&峰便要脱衣而裂,令人遐思无限。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大感刺激,叹道:“真是受不了了。少爷我没兴致陪你玩下去了。再会。” 擦肩而过,不作停留,走的是洛阳方向,与净念禅院背道而驰。 李秀瑶别转娇躯,凝望他的背影,檀口轻吐,像在自言自语道:“五天前,上官龙孤身单骑出城,到黄昏时始见他回来,他身后还有一辆低垂帘幕铺满尘土的马车,随车同行的四人有两个女的,都罩上面纱,行藏闪缩。车子最后到了城东南角伊水旁永通坊的一所院子里。而上官龙到翌晨才离开。” 凌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扬声道:“与我何干?” 他此来洛阳,为了这许多的俗事而奔波忙碌,本就大违本心,上官龙与阴癸派内部有怎样的勾结,有什么阴谋,他都不会过问,不愿去管。吹皱一池春水,干我鸟事? 不然,刚才他怎么也得先把婠婠逼问得到的消息问出才会放她离开。而上官龙现在是死是活,更无需理会了。 说一千,道一万,世间有什么能比增长自身实力更为重要呢? 凌风在洪荒世界里有足够的元气积累,阴阳五行真元都可迅速增加,而在外界时又有无尽虚空中向他体内传送鸿蒙灵气使他修炼混沌真元,若非二者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早一头扎进意识空间里,修炼上百十年再出来。 而且,伏羲大幅推广的星辰感应法似乎同样如此,在洪荒处完全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周天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他一颗也感应不到,而在外界他还没有试验过,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修炼速度已经变态了,跟坐火箭上天没什么区别了…… 至于如何更进一步,炼成金丹,他真有点头疼。话说虽有广成子的经验在前,但广成子当时好像根本没有什么阻碍就成功了,凌风完全照其模式,却始终不得其法,而妖族所修金丹完全是自身天然形成的妖丹,让他没有借鉴之处。 这样算来,凌风可谓一个另类了,有时也怀疑是否结丹必须得洪荒世界的本土生灵才可以。 李秀瑶见他越走越远,轻挪莲步,不紧不慢地蹑在他身后五丈外,道:“你既不关心魔门大事,那么和氏璧呢?” 凌风无所谓地将两手一摊,道:“和氏璧就在净念禅院中,里面有了空与四大圣僧一齐守护,你觉得我会自讨没趣,孤身入虎穴盗宝么?” 李秀瑶玉容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一个箭步赶到他的身侧,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停下来。 凌风本就在吊她胃口,刺探她的秘密,否则早就把她甩得没影了,这时顺从地站在原地,来个高衙内调戏林娘子的标准动作,一手轻佻地挑起她的小巧下巴,邪笑道:“小娘子莫不是受虐上瘾了吧?这个思想可要不得哦。” 李秀瑶双颊微红,打掉他的贼手,啐了一口,嗔道:“人家跟你说认真的。你没听过‘和氏之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吗?这回你大模大样地北上,却失了杨公宝库,在天下会中的威望定会有所下降。如果你能拿到和氏璧,就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足以挽回之前的损失,所得的好处不言而喻。” 凌风失笑道:“我也知道和氏璧被慈航静斋大力宣传,已成为其传人入世择君的标志,这个噱头很大,相信将来各方势力都会云集洛阳,参加这场闹剧的。我们姑且不说抢夺和氏璧的难度,我想知道我拿到和氏璧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是静斋仙子吗?难道会背叛静斋不成?” 不待李秀瑶回答,他佯作色变,皱着眉头,指着她道:“哎呀,我知道了,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说不得禅院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上钩呢。‘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想不到你还没作妇人,心肠就已如此歹毒。你觉得‘智欺诸葛亮,谋赛东方朔’的少爷我会上当受骗吗?” 李秀瑶修养再好,肺也要给他气炸,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半天说不出话。 凌风瞧着有趣,暗想她现在的模样与初见时的淡定傲然有着天壤之别,哈哈大笑道:“无怪梵清惠没敢让你早日出山,行走江湖,你的修为气质都差的太远,若非你阴差阳错,有过奇遇,再过一百年也下不了山门。” 李秀瑶为之气结,但不可否认他说的有些道理。 众生有八苦,即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又有四大轮劫,即土劫(地震等灾害)、金劫(刀兵之灾)、风劫(风火之灾)、水劫(雨涝水溢)。静斋弟子自然不必历尽八苦,渡这四大轮劫,但为完善自我,必须经七关即喜、怒、思、忧、惧、情、欲,才配执掌门派,做那静斋之主。 不为所见所得而喜,不为所闻所失而怒,不为所尝所念而思,不为所亲所敬而忧,不为所虑所扰而惧,不为所爱所恨而入情,不为所惑所迷而纵欲。最后的情、欲二关,最为难过,情特指男女间的爱情,剪不断,理还乱,欲则是痴贪慈杀四种**,不痴迷于人间欢娱,不贪恋于俗世繁华,不为名利而生慈悲之心,不为情感而萌杀生之念。 前五关,静斋所在的帝踏山内部各有安排,唯有闯过者才有下山资格,李秀瑶恰恰是本代弟子中第三个闯关成功的。其后情、欲二关则须入世修行方能考验出来。 上代圣女碧秀心便是止于情关,迷乱了本心而被逐出师门。李秀瑶此回下山,是她特地向梵清惠请示过的,本是信心满满,渡了杀劫后便心如明镜,不滞于物,有望进窥剑心通明之境了。现在看来,颇有些失算了…… 欲不只是精神的,也是身体的,二者更是普遍联系,相辅相承的,她经凌风的挑逗亵渎后,心知自己平静如湖的心境再无法恢复到从前了。 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到家。 她本决意将生命献与剑道,世间能令她心动的事物并不多。 生和死对她来说只是不同的站头,生死之间只是一次短暂的旅行,任何事物都会过去,终将云散烟消,了无痕迹。 只有剑道才是永恒的。 但“剑”并非目的,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达致勘破生死和存在之谜的手段。 她知道每一代的武林顶尖人物,无论走了多远和多么迂回曲折的生命旅途,最终都无可避免回归到这条追寻永恒的路上。否则如何能超越众生,成为千古流传的超卓人物? 那是武道的涅槃。 她别无所求,唯有探索未知的“道”时得到的喜悦与宁静才让她感受生命的意义与乐趣。 可如今,她似乎不得不在欲海中沉沦后方可到达彼岸,因为面对强大的有若崇山般的凌风,她有种天然的惧意,更有种别样的刺激。 若不能杀死对方,便会被对方征服。 一种软弱的感觉,在内心深处涌起。 李秀瑶一对俏目盯着凌风雄伟而充满男性魅力的虎躯,眼神忽晴忽暗,忽忧忽喜。 凌风见她陷入深思,打断她道:“瑶仙子你若无话可说,你家少爷我可要失陪,就此告辞了。” 李秀瑶一跺脚,开口道:“我与静斋间的恩怨自有我的道理,不劳你挂心。你真的不再考虑和氏璧了吗?你要知道,和氏璧除了作为帝皇的象征外,还是练武的异宝,否则慈航静斋不会把它留在斋内,宁道奇亦哪来借宝三年的闲情。此物似玉却又非玉,能助长佛道中人禅定的修行,对修练先天真气者更有无可估计的裨益。” 凌风暗道关于和氏璧,我可知道的比你清楚多了,说穿了无非是个易筋伐髓、开拓经脉的宝贝,而他本身的经脉已经足够宽广,完全用不着它了,所以对他而言,吸引力并不如何强大。 抬头望向天际,只见明月高悬,冰轮皎洁,四野还不时传来唧唧虫鸣,几声宿鸟振翼的飞击声。微风送来,令人精神一阵爽朗,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清凉直达发稍,仿佛整个人吸入了一大片水晶,连空气都变得碎碎的,只要一吸气,就好似瓷瓶碎裂般,清脆冷吟,水声泠泠,心中有如流过一抹清泉。 这样的良辰美景,本是寻欢作乐或者感悟天地的大好时机,他却在与人勾心斗角,脸上逐渐流露出一丝不耐道:“我在期待你将我说服。” 李秀瑶见状,仍不慌不忙地道:“你在一刻钟的工夫内赶了回来,定是与毕玄匆匆一会,却没有动手。由此可知,你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和氏璧不只是块争霸天下的必需之物,更是一块可令你迈上武道极峰的踏脚石。错过它,你与毕玄之间细微的差距终会无可弥补,注定败局。” 她自以为说到凌风的心坎上,岂料他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 李秀瑶心下一突,眼中却射出不屑道:“你不想承担风险,分明在想不劳而获,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凌风当然不受她的激,又哼了一声,拔足就走。 李秀瑶深吸一口气,咬着薄唇紧跟上他的步子,一边说道:“和氏璧有一奇异特性,就是会随着天时而生变化,不但时寒时暖,忽明忽暗,极难掌握,以之练功,一个不小心就会幻像丛生,动辄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凌风随口道:“那你还想让我抢它?难道不知我修的正是玄门最上乘的先天心法?” 李秀瑶解说道:“和氏璧在两种情况下会影响主人,一是打坐冥思,另一就是与人动手行功运气之时。所以无论是宁道奇又或师妃暄,都绝不会捧着和氏璧四处走。此趟宁道奇在大兴城归还和氏璧给师妃暄,又由师妃暄交由了空大师带回禅院保管,四大圣僧在旁协助守护,顺便共参禅道。此事极为隐秘,若非我身为静斋弟子,又对和氏璧异能有着极为玄妙的感应,定不会知晓。” 说到这里,她心中不禁纳闷凌风灵觉的敏锐,不见不闻就察知到了和氏璧的存在。需知现在和氏璧定是被置于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以她的能力也没有丝毫的感应,而凌风却像是知之甚笃,甚至可能知道它的藏身所在,这简直是超乎她认知的事情。 如此思量,口中犹在滔滔不绝,“由于和氏璧的怪异特性,除这五人外,寺内再无人敢与之接近,故它定是藏于寺内某处与人隔离的地方。以你出色的轻功,只需把和氏璧偷到手,逃之夭夭,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凌风若无其事地道:“你对我似乎很有信心。” 李秀瑶微微一笑道:“当然。你可是名震天下的绝顶人物,何况人家是你的暖床丫头,可不希望你在两月后月圆中秋的大战中死掉。我会伤心的。” 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哪有半点担心伤心的模样。 凌风暗骂她没有一分演员的职业素养,表现的太不专业了吧。 李秀瑶看出这家伙还是那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神态,只得补充道:“和氏璧不时变化,即使强如了空、四大圣僧之辈亦不能抵御,当和氏璧对他们最有害的一刻就是你夺璧的最佳时机,那时你面对的敌人会是最弱的。” 凌风摇头神秘一笑,几个大步把她拉开老远。 李秀瑶见追之无望,停了下来,美眸一瞪,嗔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显吗?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你另寻高明吧!” 凌风的笑声传来,须臾,整个人影消失不见。 李秀瑶目瞪口呆。 第260章 东都失陷 凌风可肯定李秀瑶定有其独特的方式避过和氏璧的不良影响,免得功力大减。 从她喋喋不休的劝说中可看出她对和氏璧这个奇异瑰宝的深深渴望,那不是对世俗权利名位的向往,仅仅是种对未知真理的探求。 但这些与他何干?他虽隐隐有种感觉,和氏璧对他而言定有着牵扯不断的隐秘联系,但目前他没有探索发现的兴致,值此急待突破的关头,还是抓紧时间修炼为要。 只要他体内丹田里的混沌真元积累到充盈将溢的地步,便是他重返洪荒的时候到了。在洪荒再将阴阳五行盘凝炼到极致后,他便能结出金丹,那时估计就有去天界找女娲的初步把握了。 今晚他只想安心地修行。 所以凌风没有回城,而是用土遁术就近转到一座不算祟峻的山岭,数息间就攀上峰顶。 原来他上山时,双臂怒振,形若大鹏展翅,传扶摇击九万里,正是借鉴了洪荒一直追杀他的鲲鹏的身法,此刻施展出来,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觉,速度较平常快了十倍不止。 心喜之下,一道宏亮雄浑的啸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如海波交叠,后浪激前浪,前浪顶后浪,波涛滚涌,啸声回荡山区,一时间四处皆啸,如黄钟大吕,庄严肃穆,啸声虽尽,余韵不绝。 远近自有精通内功的习武之人,闻者无不骇然而惧,不知何方人物搞出这样的动静,凌风一啸而万山皆应,千松风动而百谷俱鸣,四下旷野回音,与林涛相和,非但没有惊扰他人宿眠的迹象,反有种自然和谐,使人心旷神怡的奇异味道,任何听到啸声的人均无怒骂倾向,似有所悟,忆及往日忽视的点点滴滴。 凌风可不知自己无意中做出惊世之举,随意坐在崖侧,劲风吹拂,衣衫后飘,猎猎有声。他伸展双臂,尽情呼吸,双目向远方眺望,痴痴凝神看着天边。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脑中空明,心灵澄净,直到东方既白,穹苍渐明,黑暗慢慢退去。 凌风喃喃道:“日出了!” 只见天边白云卷涌,成堆成堆地向四方开展,时而云海变幻,波涛翻滚,仿佛要吞噬大地,气势汹汹,时而轻柔似雪,飘灵若羽,令人忍不住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投入如棉的云海中,享受那超凡绝尘的舒适。 由云下发出丝丝微弱的阳光,则像镶嵌金箔似的,隐隐地在云海边缘处镂上金边,白云彷佛受到蒸烤般,渐渐转红,半白半红,光华掩射,似透非透,似明非明,就像是美人饮酒后玉面酡红,媚目流苏,让人心醉神迷地望着远端云破日出。 凌风双手负背,足踏崖岸,身子挺得笔直,沉凝雄稳,独立迎风。天边朝日初升,一派阳和浑厚,云耀金波,霞彩流辉,眼睛微眯,依稀便瞧见七彩霓虹化做千丝万缕的无数天光,红黄蓝紫,锦缎灿然,网也似的将大地整个紧紧罩住。整个人突然觉得精神在恍忽之间似乎变得有一点浑沌,有一点清明,好像足不履地,身子飘荡欲飞。 心中虽感惊讶,但奇怪的是,灵台却是平静的很,没一丝涟漪,没半点尘埃,无垢无染,一派祥和,谧静安然,幽寂清朗。 凌风闭上双眼,不以目视,只以神遇,放松全身肌肉,三万六千个毛孔全开,让肌肤自由地感受风的清凉,光的和煦,双足虽不用劲,却仍然牢牢地钉在峰顶,不动摇分毫。精神向全方位扩展,就如那旭日东升,光华逐渐延伸到天地间的任何一个角落,没一处遗漏。 整个人在刹那间突然热了起来,体内真元活泼泼地四处游走,毫无窒碍,自己似乎变成了一道光,一片羽,那样飘空回舞,无所不至。 他在一瞬间完全明白了伏羲星辰感应之法的真谛。 所谓的星辰感应,不过是建立人体窍穴与周天星辰之间的奇异联系,靠元磁共震来从无尽虚空中获得能量。他有个大胆的猜想,有道是人身如宇宙,既然洪荒世界存在于他的泥丸宫里,那么洪荒生灵赖以感悟的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会否正是他本身的三百六十五个正穴呢?这样正可以解释在洪荒里为什么唯有他不能感应到星辰。 但现在在外界,他对周天星辰仍没有丝毫的感应,不是纠结于世界并非盘古开辟的这个并无意义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应该进一步钻研自己的这些窍穴,全身心地将之吃透,那么自己的武功绝对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对感悟大道定有很大的帮助。 世上无人比他在此方面更有优势,他有广成子留下的种种秘法可以参考真元运转时窍穴所起的作用,更是百脉俱通之身,最细微的经脉都有元气可以通过。也就是说他可以运转任何一种功法而不必担心会因无法突破穴道的关卡而导致走火入魔,只要流转的真元不会属性冲突,激发不同寻常的力量来炸损经络,他来自丹田的真元就可以随意搬运到身体的任何一处去。 说干就干,凌风首先默默回想他模仿鲲鹏身法动作时真元的流转情况,发现除手臂几个要穴外,最关键处在于脚底的涌泉穴。他忽然想到一个名字----神足通! 佛门有五神通之说,天眼通可超越肉眼的所有障碍,可见常人所不能见者;天耳通可超越肉耳的所有障碍,可听闻常人所不能听到的声音;他心通可洞悉他人之心念;宿命通能知晓他人过去之事;身如意通即是神足通,可点石成金、变火成水、飞行自在。 凌风之所以想到这个,自然是因为那日拓跋玉用眉心天眼射出奇异能量瓦解了他的气势压迫而衍生出的联想。 他对佛门功夫的了解仅限于独孤求败所授的《易筋经》,这《易筋经》乃是达摩祖师所创,结合了天竺瑜珈与中土的呼吸吐呐法,对人体内经脉的伸缩,气劲的运行有着极佳的效果,但根本没有什么神通。凌风心想,这些神通有无可能就在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 神足通既然带个“足”字,再从其功能上推测,与涌泉穴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凌风又倏忽间想起当日被李玄霸逼到绝境时初次领悟到真元力量时的情景,他分明感受到大地的力量,那种力量便与世界的本源力量亦即元气的精华“元力”有关。再回想所知晓的所有轻功心法与广成子的相关法术,去芜存菁,不旋踵就豁然开朗,彻底参透涌泉穴的真正奥秘。 之后趁着这股势头,一鼓作气,凌风一举研究成功三十六个穴窍,闭上眼,内视身体,发现本来就十分明亮的三百六十五个正穴益发明亮,真如天上闪亮的恒星一样,而这三十六个穴道更加璀璨,互相辉映,一种恬淡的喜悦充斥心头。 ※※※※※※※※※ 朝阳升起,洛阳城全无昨日的繁华,但绝对算得上热闹。 王世充身上已多处受伤,携着四个心腹手下,还有他的两个宝贝儿子王玄应、王玄恕正处在抱头鼠蹿的途中,因为李密的魏军进城了! 背后有千百计的敌人一波一波地向他们杀来,任何一个时间都要应付多种武器,不但什么精湛的招式都用不上,很多时候还要选择究竟是捱刀子还是喂枪尖,以避开真正致命的攻击。 而且他们均不敢全力出手,以免真元损耗过巨,至乎后力不继。 王世充玩火**,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到底哪个环节出错,导致功败垂成? 昨夜他一手导演了天津桥上乱相,其实只有东门有敌兵,那是他故意放李密的部下孟让的三千军从偃师防线过境,这个安排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绝不容易,将这支军队逼得孤军深入,引到洛阳城下,不知花费了他多少心思,这局棋是一般人能下的了的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不仅孟让来了,李密与他手下几员大将也都来了。开始的确是三千人,后来是三万,越来越多,源源不断,不问可知偃师城定是失守了。怎么会这样? 李密亲来的可能性也在预算的突发状况之内,但不曾想会有这么大差错。 偃师城是洛阳防务的重中之重,平日定要派大将或他亲自镇守的,但近日由于东都小朝廷内部文官与武将、新人与旧臣之间的矛盾摩擦,他必须得全力将所有反对声音打压下去,所以这才把所有亲信、能拉拢的将领都召回来。 再加上他与李密刚有过交战,瓦岗内两个龙头明争暗斗,按照他的想法,近期不应该有大规模的冲突,更不应该看破他的计策才对,就没有及时地将重量级的大将派遣过去。莫非自己身边有内奸? 即使如此,以偃师城的坚固程度,就是十万大军围城也可坚守上数日无虞,怎么会突然失陷了呢? 被打个促不及防,洛阳军又非久战的虎狼之兵,加上魏军此来的先头部队尽是精锐之师,洛阳东门在努力挣扎了一晚后宣告失守,王世充手下的杨公卿、张镇周等再有才干,亦仅限于排兵布阵,在被敌人偷袭得手后的攻防战中全不顶事,只有败退,急切间与王世充居然失散了。 其余三门本应还在王世充的手里,但据探子提供的情报,竟也被魏军迅速攻占了,城头换上魏国飘扬的旗帜。他已派人去询问负责防务的宋蒙秋与郎奉二人,但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该不会背叛了吧? 此刻情景的险恶全然超乎包括王世充在内所有将领的想象,他们就在眼前,可莫名其妙地就把城给丢了,对方攻来的人物看来不多,打斗也不阴狠,但一个个战力都那样恐怖,用“以一当百”来形容毫不夸张。 事实上,洛阳是隋室三大都城之一,其防御力比大兴和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除四周山川的天然屏障外,外有长墙围护,外墩城墙宽达八丈,可容十多骑并排而驰,城楼宏大,四面十二门,门与门间可相互照应,门门都是关口。 对攻城军最有威胁的,当数由沙天南设计制造的大飞石和八弓弩箭机,前者可掷重五十斤的巨石,射程达二百步;后者箭大若巨斧,能攻击在五百多步内的敌人。而两者均是机动性强,转动灵活的超级守城工具,能在城墙上迅速调动。 一百二十座大飞石,一百五十挺八弓弩箭机,把洛阳守得固若金汤,在正常情况下,即使攻城的指挥是威震天下的魏公李密,昼夜不息地四面攻城,没有月余工夫也不可能将之攻克,史上后来强如李世民亦要先把洛阳孤立,截断所有粮道。 可就是这样,仅仅半天之内这座伟大的城市就要易主了,简直比变戏法的还要匪夷所思。 现在王世充只能退往皇宫,皇宫粮食充足,城高墙厚,足以抵御长期的攻势,最要紧的是里面有逃生的密道。 当然,他还抱着让凌风救援的心思,这也是死活作活马医,聊胜于无了。 今天如果在一开始就决意闭门守城,不在外设寨列阵迎战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所以,他一面策马扬鞭,一面问道:“玄应,我们的紫色烟花呢?” 经过几个时辰的战斗,王世充也未曾遇上什么了不得的高手狙杀,就压根就没想起凌风,而燃放烟花求救的任务自然光荣地交给了他的大儿子。 忙活了一宿,虽未真个交手,但王玄应这个花花公子早不堪其扰,汗流浃背,听老爹一问,浑身忽地一震,嗫嚅道:“爹,我送给淑妮玩耍了……” 王世充头脑一胀,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随后一鞭抽到儿子的脸上,破口大骂道:“你这小畜牲,误我大事!” 英明一世的他怎会知道这小子如此草包,竟枉顾军令,做出这等事来。 这时还跟在他身边的除了俩儿子,就是玲珑娇、欧阳希夷、陈长林和那个中年道士四人。他们都把话听在耳里,让王世充怎下得了台?不抽这混蛋几鞭,岂非寒了众人的心? 王玄应哭喊着,又是一鞭落下,眼看无法躲过,却给欧阳希夷一把接住。 这老头沉声道:“世充,现在不是处罚他的时候,还是先回去守住皇城,伺机夺回洛阳的控制权。依我看,那位明会主就是再神勇无敌,在这千军万马的乱军之中也无关紧要,于大局无益。” 余下三人也是力劝。 王世充长叹一声,道:“也罢,我们走!” 身后是零散的溃兵与追兵,到处都是号角声,马嘶人嚷,密集的蹄音此起彼落。 就在这时,西南某处上空升腾起大片五花十色的烟花,绚烂而夺目。 一行七人愕然勒马,有如云山雾罩,不明所以。 第261章 追捕淑妮 李密志得意满地入主洛阳,骑着高头大马,长发披在两边宽厚的肩膊处,衬着烁闪生光的甲胃,顾盼自雄,确有不可一世的枭雄气概。身边两骑分别是王伯当与杜干木,其余诸将如单雄信、程知节、徐世绩等均负责维持城防,以妨王世充死灰复燃。 王伯当一身白衣,背挂长弓,手持双尖矛,漫不经心地扛在肩上,别有种豪放不羁的味道,单论卖相的话,绝对是个不错的小白脸。这时他带着一脸张扬的笑意说道:“恭喜密公,贺喜密公,今趟得到东都,天下的一半已落到密公的口袋里了。” 杜干木是个满脸横肉的高大壮汉,背插双刀,双目闪闪有神,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闻言冷哼一声,道:“密公还是勿要忘记与越王的协定的好。” 此人绰号“双刀”,是越王杨侗心腹大臣元文都的手下大将,乃吕梁派目下最杰出的高手,两把刀使的相当不错。越王阵营之人畏惧王世充多过李密,便派他勾结李密,设下这个大局,狠狠摆了王世充一道。 王伯当眼中掠过寒光,正要说话,李密笑道:“杜将军也是明白人,李某也不与你说那些虚的,你觉得本公会甘心对一毛孩子俯首称臣么?” 他这话十分狂傲,但明眼人都知此时的李密绝对是金鳞化龙,袭卷风云,再无人可阻止他在历史的舞台上尽情挥洒下自己浓墨厚彩的一笔。 以他谨慎细微的为人,原不致如此狂傲地表现出内心想法,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对着杜干木说出,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自在逼他表态,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李密身后足有三百骑,队型散而不乱,形成一个奇异的阵势,最大限度地保持着主人,见王伯当暗中亮个手势,立即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于杜干木身上,只要一言不合,便是他横尸街头的下场。 面对这样强大的阵容,杜干木面无表情,沉声道:“密公你可是要单方面撕破协议,不准备履行约定?” 王伯当插入道:“杜兄,当日代带来越王密令,我们是怎么说来着?” 杜干木答道:“密公你受越王敕封,入朝除奸,但不得干涉东都内政,届时还政于越王。” 王伯当哂道:“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协议简直是与虎谋皮,洛阳被吃到嘴里,焉肯吐出来? 杜干木叹道:“越王天纵其才,你们该不会天真地认为他会这样让你们轻而易举拿到洛阳,而没有任何后续手段吧?” 王伯当大笑道:“杨侗这个小娃娃还不到十四岁吧?你说他天纵其才?那么你们怎么还用得着密公帮你们锄掉王世充?他挡不住王世充夺权的脚步,更挡不住密公一统天下的进程!” 李密打断他道:“伯当,何不听干木详细说说越王的手段。” 他本人仿佛云里雾里,犹在梦中,不敢相信他已经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之前他与杜干木接头,还怀疑过是否王世充的计策,因为对方的条件实在太过愚不可及了,他一拥兵百万的强盗头子,怎么可能真正接受朝廷的招安,清君侧后再离开洛阳呢? 这回前来,他早有了万全准备,抱有将计就计全盘接收洛阳的念头。可惜目前尚未有机会用上,对杨侗小朝廷愈发轻视数分。 杜干木不急不缓地道:“密公可知这时四个城门仍在越王的掌控之中?” 李密与王伯当对视一眼,无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岔子。 王伯当冷冷道:“这是我本年度听过最好听的笑话。难不成你认为凭洛阳方面的酒囊饭袋会是我们瓦岗寨百战上将的对手?” 接管城防的除了几员大将,还有李密的首席军师魏征及祖君彦,这两人都是稳重之人,又有不俗的武技足以防身,拿下四门根本不成问题。需知此回为克东都,李密可下了血本,嫡系三万精锐铁骑外还有十万人马仍在马不停蹄地进城支援。翟让已与他表面和解,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应不会给他下绊子。 杜干木眼神古怪地道:“密公也这么看?” 李密看他笃定的样子,心头也有几分怀疑,但自忖算无遗策,这小子定是在用空城计使诈,勒住马头,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我对杜兄还是比较看好的,怎奈不识时务,着实令人扼腕。” 弓箭齐发。 划破长空。 杜干木长笑一声,喝道:“李密你会后悔的!” 刀也不拔,慷慨赴死,转眼被射成刺猬。 自有人收尸,以免阻碍进程。 王伯当见李密心情转劣,转移话题道:“密公,听说董淑妮是王世充妹子王馨的独生女,自幼父母双亡。此女年华十八,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艳盖洛阳,确是人见人怜,待属下把她擒来献上密公吧!” 李密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道:“城防方面应该不会再有差错,可我为何竟隐隐有种不妥的感觉呢?” 王伯当劝道:“密公何必担忧,姓杜的不想投诚,又想活命,故意编出谎话让我们真假莫辨,自乱阵脚。密公千万勿要上当。” 李密喃喃道:“真假莫辨?这么说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王伯当哑然。 李密沉默半晌,忽道:“伯当,董淑妮就由你和符真符彦两位老师负责抓获了。” 二符人称长白双凶,是王薄的师弟,不过早与师兄反目,虽赋性骄横狂妄,但确有点真本领,否则早给王薄宰掉。尤其长兄符真更是有名擅长追踪的高手,这方面比李密的手下飞羽郑踪更有名气,武功更是天壤云泥之别。 李密将二人也派出去追董淑妮,可见他对此女的重视,在这大局未定的当会儿,颇有本末倒置的嫌疑。 王伯当领命离去。 李密双目亮起寒光,一字一字地道:“落雁啊,你若还在此处帮我出谋划策,我的心便不会这般纷乱如麻了。” 饶是他经历万种生死荣辱的考验,镇静如铁,这时骤然得到洛阳,也是觉得荒诞得难以置信,当年他的旧主杨玄感费劲心机也不能拿到的洛阳,就这样被他踩到脚下了。 想起沈落雁,他对凌风的恨意就又多了一层。 片晌后,他对着空气说道:“仙翁,杨侗此子三分狡诈还是有的,必藏于外郭某处,烦请你老人家出手了。” 一阵微不可察的元气波动,已有人在隐藏处离去,非绝顶强者不能感应。 对象自然是南海仙翁晁公错(注:此人究竟姓晃还是姓晁,没买过正版,真难辨别,不过个人意见还是姓晁比较靠谱,西汉那个晁错听着顺耳嘛),乃宁道奇那种辈份的高手,是宗师级的人物,现今位于南海珠崖郡的南海派掌门梅洵,只属他的徒孙辈。 据传宁道奇曾与晁公错决战于雷州半岛,到百招之外老晁才败于宁道奇的压箱底绝技散手八扑之下,可说虽败犹荣,于此可见其武功的高明。 李密由于其父李宽曾有大恩于南海派,故起兵后曾三番四次派专使请晁公错出山,但直至最近晁公错才肯点头,并答允南海派尽全力助李密取天下,其中当然附有极端苛刻之条件。 值得一提的是,晁公错眼下对凌风可谓恨之入骨,恨不得寝皮食肉,抽筋吸髓,缘由很简直,当年这老家伙对祝玉妍有过一段苦恋,矢志不悔,如今一把年纪了仍未娶妻。 王伯当与长白双凶三人步上一个小山丘,只见下方有条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却没有丝毫生气,竟是一条被废弃了的荒村。 在这天下大乱的年代里,此类荒村随处可见,毫不稀奇。 王伯当忽然止步,低声道:“村内有人!” 双凶样貌相似,只是高矮不同,年纪在四十许间,有对同样丑陋的狮子鼻,但皮肤却透出一种诡异的铁青色,使人感到他们的武功路子必是非常邪门。此刻均停了下来,定神瞧去,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屋宇残破剥落,与以前见过的荒村,在外观上没有什么大分别。※※※※※※※※※ 老大符真个子较高,点头道:“我也感到有点不妥当。伯当你有什么发现呢?那小妮子的香味确实就在附近,但我总觉得村内似有某种可怕的事物。” 王伯当沉声道:“我刚才看到其中一间屋的窗缝精光一闪,该是眼珠的反光,绝错不了。” 老二符彦声音尖亢,十分难听,道:“连目光也不懂得收敛,那么此人多半就是武技低微的董淑妮。可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挥之不去,着实让人忧虑。村中必有高手无疑,而且多半是个陷阱。否则董小妞为何哪里不逃,偏偏逃到此处。” 董淑妮武功不行,但一身轻身功夫不错,甚至可以说相当不错,以眼前三人出色的追踪能力,也给她一路逃到左近,迄今仍未抓获。 王伯当微笑道:“我们为密公办事,怎可畏首畏尾,顾前顾后。里面就算是宁道奇,凭我们三人的实力,也有一搏之力。” 二凶虽知这小子大吹法锣,但在小辈面前岂肯落下面子,哈哈一笑,领头奔下小坡。 三人以漫步的悠闲姿态,油然进入村口,两排屋子左右延伸开去,贯通全村的大路野草蔓生,一片荒芜,静如鬼蜮。 蓦地蹄声在村口另一边响起,且奔行甚速。 王伯当倾耳一听,皱眉道:“我们是找间屋躲起来,看看是什么一回事,还是先找到董淑妮,立即离去?” 符真道:“敌我不明,我建议静观其变。” 符彦点头同意,盖因强烈的不舒服感一直萦绕心头。他们兄弟混迹江湖多年,作恶多端,却仍能活到现在,绝非自大狂妄之徒。 三人遂加快脚步,来到村内,透窗看清楚其中一间屋内没有人后,扭断门锁,推门入内。 双凶各自把向街的两扇窗门推开少许,往外窥看。 此时蹄声愈是响亮,听来不出一盏热茶的工夫,骑队将抵达此处。 符真皱眉道:“听蹄声来人怕有四、五十骑之众,都是精擅骑术的好手,蹄声整齐平匀,可知曾受过训练,又经长期合作,才有如此声势。” 符彦道:“最奇怪是刚才蹄声骤然响起,似是他们先待在某处,然后忽然发动,笔直朝这方向奔来,真是古怪,不知是否针对我们呢?” 符真干笑道:“应该不会吧。我们是密公的人,天下各方势力哪个敢不卖他的面子。咱们的老相好王薄可是还在山东呐。” 王伯当此时走到后门处,推门看去,后面是个大天井,接着是后进的寝室,闻言心中一动道:“会否前面就是大河流经处,这批人马刚从船上下来呢?” 双凶均觉有理,符真沉声道:“若确是如此,待会儿见机不妙,须分散逃走,我们就在大河南岸以标志为记会合。” 未虑胜,先虑败,此为行走江湖,保全性命的不二法门。 两人点头答应。 就在此时,王伯当听到后进的房子里传来仅可察觉的一下轻微呼吸声,好奇心起,道:“我到后面看看!” 双凶有他这楞头青打头阵,乐得清闲,假作正全神留意前面的情况,只是略作点头。 王伯当遂跨过门槛,步进天井去,凭着刚才的印象,试推左边厢房的门,木门应手而开,朝内看去,登时愕然。 只见一个黑色劲装的健美女郎,大咧咧地躺在纱帐低垂的榻子上,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透过纱帐的净化,此女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衣白肤,明艳夺目。她如玄丝的双眉飞扬入鬓,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儿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 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红润的嘴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动人神气,像正在梦境里碰上甜蜜的遭遇。 王伯当虽非色中恶鬼,也食指大动,兴奋难抑,跨过门槛,移到榻前,伸手拨开纱帐。 以他对美丽女性的定力,亦不由心中赞叹。 在劲服的紧裹下,她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惹人遐想。 没有纱帐的阻隔,五官的线条更清晰得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贵族气派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 纵使她在沉睡中,王伯当仍直觉感到她是个性格佻脱、活泼妩媚的女郎。 一时间,他连已来到荒村北面入口处的震天蹄音都忘掉了。 美女的睫毛晃动了一下,接着张开眸子,朝他瞧来,还甜甜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 王伯当接触到一对充满挑战性的漂亮明眸,失声道:“你是董淑妮!” 就在他心神轻颤的一刹那,千万芒点,随着劲厉至使人窒息的猛烈真气,裂岸惊涛地朝他卷来。 王伯当大骇后退,心中冒出一个名字----影子刺客杨虚彦! ※※※※※※※※※ ps:明天开始到洛阳实习一周,我在纵横系统上再把存稿传上几章吧。争取下卷完本。 第262章 洛阳双艳 外面小屋的长白双凶都察觉到王伯当那方面的异样情况,但既没听到打斗的声音,来骑又已入村,就仍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 蹄声大作下,四十多骑拥进村来,个个劲装打扮,携有兵器。 带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汉与一个精光内蕴的瘦汉,竟是“胖煞”金波和与主角同名同姓的“金银枪”凌风。其他人无不是强悍之辈,动作整齐划一,很有默契。 金波勒马停定,余者散往四方,扼守村内所有信道。 符彦移到符真那边的窗子处,低声道:“大哥,这群人是谁?” 他二人算是老一辈高手,与眼前的中年汉子们差了一辈,有了代沟,故不认得。 不过老大之所以是老大,自有其过人之处,平日犹善搜集情报,笑道:“别人我或许不知,这些都是拥李联的,按理说与咱们是一路,支持密公做皇帝的,可看他们的架势,似乎从军队里训练过,里面怕有蹊跷。” 金波打出手势,众骑士纷纷下马,开始搜索全村。 ※※※※※※※※※ 王伯当一退,即知失策。 若换了任何人,骤然面对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攻势,必千方百计先避其锋锐,再设法重整阵脚,力图平反劣局。 但王伯当却清楚知道那只是死路一条。因为他身为李密心腹,多番组织人手阻止刺客的刺杀,对杨虚彦此人的刺杀方法知之甚详,只要失去先机,给对方把剑势尽情发挥,自己休想有反击的机会。 可惜他已没有多余时间去后悔,董淑妮的绝世容光使他乱了心神,非战之罪,就是佛祖释迦牟尼在此或许也得着道儿,何况他这凡夫俗子。 天幸他有个绰号“白衣箭神”,舍手中兵器双尖矛外,尚有背上强弓。 锵!三杆长箭直冲飞出。 同时真气直贯眼皮,消去压力,芒点立时消失得无影无形。 上戴黑头罩,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杨虚彦现出身形,手中长剑锋尖变成一点精芒,以一个奇异的弧度,自床榻上方开始横过直至王伯当脸门的丈许距离,以肉眼难察的速度朝他疾射而来。 王伯当尚是首次得睹这么迅快凶厉的剑法,右手矛尖应向杨虚彦的剑锋疾挑。 叮! 就像两道烈火撞在一起。 杨虚彦有若触电,四尺青锋生出变化,幻起七、八道剑芒,似可攻向王伯当任何一个要害。 王伯当显是功力略逊,往侧移退半步,强忍右手酥麻,双脚猛撑,沉腰坐马,长矛横扫对手。 他确是了得,手上双尖软矛被他运功变得变成弓状,再弹开来时既可加强劲道,又使人难以预防,迫得杨虚彦不得不全力应付。 杨虚彦一言不发,得势更不饶人,剑法开展,化巧为拙,如影附形的一剑劈出。 王伯当感到对手此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不但气势凶厉,且像带有一股庞大的吸摄力,纵有心躲避也力不能及,虽明知对方正要迫自己硬拼,亦只好横矛硬架。 锵锵声连响五下! 杨虚彦竟是闷哼一声,往后退开。 王伯当长笑道:“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原来他这的横架,其中包含玄奥之极的手法和真气的巧妙运用,在矛剑相触时变化不定,连续封格他五剑,令杨虚彦招数使老,无以为继,只好退开。 不过这已是他超水平发挥,内力损耗甚巨,不敢稍作耽搁,背后长弓用个巧妙劲法转到手中,左手虚抓,三只冲起的箭矢即搭到弦上。 箭发! 三箭化为一道银色的闪电射向杨虚彦。 但奇异的是在接近对手时又分为三道,彻底封锁了杨虚彦左右移动的轨迹,使之欲遁无路,唯有捱上一箭,或者被迫上天一途,但一到空中,他便有余暇射出更多的箭来将之击毙。 杨虚彦若是被他这样杀死,哪配作令江湖各方大佬闻风丧胆的最牛刺客,不慌不忙,眼中浮出一丝谑意,登时化为一缕轻烟,竟从相邻两箭的细微空隙中侧身穿过,且速度迅捷到难以想象,眨眼即到王伯当面前。 这时王伯当的右手还在摸索背上箭囊,忽然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顿知自己遇上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仓皇后退,已来不及。 眉心中剑! 眼神涣散,生机消逝。 打斗和呼喝声惊动了外面的长白双凶,立即破门而入,恰见王伯当仰面倒下,愤然暴喝,根本不顾会引来敌我难分的拥李联众人,因为王伯当乃是追随李密最久之人,世上再无人比他更得李密信任,可他就这样死了,不知将引来李密怎样的震怒? 二人心知点子扎手,早掣出看家兵器,符真提着一把精钢打造的长柯斧,但斧头加安尖锥,砍劈和刺戳均同样灵活;符彦的兵器更古怪,似剑而曲,锋尖成啄状,一看便知是专走险奇路子。 长柯斧扬上半天,化作一道激电,疾往杨虚彦颈项斩来,强大无匹的劲气,先一步破空割来。 杨虚彦方杀一敌,气势如虹,凛然不惧,居然还回头对董淑妮报以笑容。 这美女已经坐直娇躯,移坐床沿,俏脸上满是兴奋,美眸明亮得好似正午的骄阳。 符彦则坐马运步标前,剑循着奇怪的进攻路线,在丈许的距离内变化无方,似能攻向杨虚彦任何部位,充份发挥出这奇门兵器诸般幻变的特性。 长白双凶敢与王薄作对,果是非同凡响。 一时杀气漫空。 两昆仲皆目射寒电,狠狠盯着杨虚彦,换了心力较弱者,只是他们的眼神已可令其心胆俱寒,斗志尽失。 杨虚彦回过头来,迅疾无伦地连晃几下。 符彦的身形立时一窒,眼睛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气势信心顿即减弱几分。 原来杨虚彦每一下晃动,均是针对符彦剑的进攻而发。最令其骇然的,就是似能先知先觉般,在他变化刚生时,已微妙地移了位,使他的攻击失去最大的威胁力;而更惊人的是当他随之改变攻势时,杨虚彦又先一步错开少许,如此数次之多,使符彦也无处用力,就像想抓着滑不留手的泥鳅那种无奈感觉。 这种异事符彦尚是初次遇上。 一向以来,他至少一半的本领是因剑的特别构造而发展出来的诡奇变化,教人防不胜防。 可是如此这般尚未真正交手,却给对方完全把握到剑路,实是前所未有之事。一时间由主动变为被动,颇有不知如何继续下去的苦恼,哪能不把攻势放缓下来。 高手之争,争的就是这一线之差! 符氏兄弟数十年来配搭得无懈可击的联攻之术,立即出现绝不该有的空隙破绽。 此消彼长下,杨虚彦立即气势激增,在平静无波的心境中,闪迎符真,一剑点出。 符真此时亦因气机牵引,受到符彦气势骤减,慢了一线的影响,致有点进退失据。不过他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又欺杨虚彦及不上自己的数十年功力,反加速前进,长柯斧疾劈而去,希冀凭重兵器之利,压制对方的区区长剑。 若换了是师妃暄那等入微级的顶尖高手,此时必会设法把进攻拖迟少许,好配合符彦重整攻势,那杨虚彦即使不致立即败阵,亦会应付得非常辛苦。但符真始终在智力眼光上差远了,所以犯上这战略上的大失误。 眼看剑尖点上斧锋之际,杨虚彦再往符彦的方向后晃一下,身法妙若天成,又是那么潇洒不经意。 斧锋在剑尖前五寸许的地方划过。 符真立时魂飞魄散,他也是了得,忙改劈为刺,硬是回斧,以斧头的尖锥疾刺对手。 杨虚彦哈哈一笑,知符真锋锐已,新力未生,一剑迅捷无伦地点在斧头尖刺上,真劲狂吐。 “蓬!” 寒热两股气流沿斧而入,再在杨虚彦的遥控下分由阳、阴二脉破入符真体内,气漩连珠弹发地鱼贯而去,符真顿时吃了大亏,这寒热两劲截然不同,就像两个高手同时向自己进攻。此时哪还顾得伤人,运聚全身功力对抗之时,猛地抽身急退。 符彦剑将袭至。 杨虚彦冷哼一声,一个倒翻,不但避过狠辣无比的一剑,还飞临符彦上方,一掌下压。 符真仍是退势不止,脸上阵红阵白,一时间无力配合进攻。 符彦气势早&泄,功力又差符真半筹,见乃兄被杨虚彦一剑击退,更是心胆俱寒,暗萌退意。不过此时岂容退缩,只好舞出一片剑影寒光,矮身护着上方,不求有功,只求自保。 杨虚彦趁两人不能形成合围之局,化掌为指,点中符彦剑背。 剑上传来寒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符彦如遭雷殛,而杨虚彦则借力笔直弹起,四尺青锋则闪若电光,划过他的喉咙。 鲜血喷出。 符真“啊”的一声长叫,肝胆俱裂,却再不敢与杨虚彦拼命对决,仓皇后撤,一个念头逐渐变得无比清晰:“这小子怎会石老邪的不死印法?” 他的撤退逃走更是蠢得透顶,世间有什么身法能快得过石之轩亲传的幻魔身法,下一瞬间一把剑即穿胸而过。 杨虚彦傲然而立,插在符真身上的剑也不收回,轻振没有尘埃的黑衣,转过雄伟的身躯,走向床榻,予以董淑妮英武的一面。 果然,董淑妮眼中异彩涟涟,向他伸出洁白纤柔的玉手,微笑道:“拉人家起来好吗?” 杨虚彦揭开面罩,露出俊逸的面庞,就近抓起她纤巧尖长的玉掌,登时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直透心坎,心中微荡。 董淑妮长身而起,只比高挺的杨虚彦矮上两寸许,身形优雅高佻。她低鬟浅笑地道了声谢谢后,毫不客气地坐入靠角的椅子内,螓首靠往椅背,闭目吁出一口香气道:“可真累死人呢!” 杨虚彦奇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董淑妮作出侧耳倾听的迷人神态,嗔道:“你虽是帮了人家一个大忙,但人家有说过要你出手吗?而且你藏在床帷上方,偷瞧了人家半天,人家还没怪你呢!” 杨虚彦愕然,哪想自己救了人,对方还不领情,真是咄咄怪事。 董淑妮旋又睁开美目,欣然道:“你就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吧?大舅父曾多次提及过你哩!” 她的眸子宛若荡漾在一泓秋水里的两颗明星,极为引人。尤其是说话时眼神随着表情不住变化,似若泛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谁能不为之心摇神动。 杨虚彦对她猜到自己身份没有多少惊意,却因她变幻多姿的动人憨态而心神轻颤,心道:“洛阳双艳,果然都是人间极品。” 外围搜捕者的脚步声自四下临近,多半要搜到这里。 杨虚彦眉头微皱。 董淑妮的娇艳可人与外界的纷乱俗事混杂在一起,激起他心湖的些许波澜,霍然间即有异变倏生! 此刻他正侧着身子站于床前三尺外,突然一只手掌向他的胸口印来。 杨虚彦大骇,尚看不清来人何人,只见那一掌来势迅猛,仿佛从虚空中陡然出现的一般,忙使出全部的压箱底手段,胸膛瞬间内陷数寸,换了十五种看家身法移换身形,以避过这招雷霆之击。 但他的好运到此为止。 那掌如影附形,避无可避。 啪!掌影消散,印于他的丹田。 杨虚彦睚眦欲裂,却颓然震撼,他的功力被废了! 勉强站定,看清那掌的主人正俏生生站在董淑妮的椅旁,春兰秋菊,各擅当场,洛阳双艳,名不虚传。 赫然是荣姣姣! 杨虚彦难以置信,前几日两人还欢好缠绵,如胶似漆,现在竟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她的武功何时变得如此高明了? “难为姣姣你在榻下待了这么久,这手真漂亮呢!” 董淑妮拉住闺中蜜友的芊手,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荣姣姣娇&喘细细,显然方才的一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啐骂道:“还是赶快想法子逃离这里再说吧!魔门的人马怎么来了这么多!” 杨虚彦面如死灰,摔倒在地,瞳孔仿佛没有焦距。 村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婠儿这是何苦来由,还不出来见你辟师叔祖!” 董淑妮问道:“这个讨厌的老头是谁?” 荣姣姣苦笑摇头道:“当今魔门辈份最高的老家伙‘**双修’辟守玄。他长的可不老呢。”又好奇道:“淑妮你怎么从他的声音听出他是老头呢?” 董淑妮作神秘状道:“我自有我的方法哩!” 五个汉子到了门外,就要闯进。 两女对视一眼,仍是淡然自若的诱人模样。 一声异啸不知从何处发出,好像源于四面八方,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人立如潮水般退去。 第263章 凌风之死 拥李联一行人一字排开,把贯村大路北端封锁,人人杀气腾腾,一副一言不合,立要动武交锋的姿态。 婠婠所在房屋像被一阵飓风光顾过,门窗墙壁全部消失,只现出她正在榻上盘坐的娇躯,余者家具一应俱全,完好无损,展现出她高明至极的控制能力,若非她主动出手,眼前这些人哪有能力造成如此声势。 其实众人距离对面的婠婠犹有百许步远,目光灼灼,却色厉内荏,隐藏于眉宇深处的满是敬畏与自惭形秽,显是为她的绝世丽容与盖世魔功所摄。 在他们身前站着的自然有辟守玄这个阴癸派的老牌高手,此外还有两个轻纱蒙面的女人,长裙一白一黑,颜色分明,分别是四大长老中的霞长老与云长老。 婠婠像不晓得有人闯入荒村似的,眼观鼻、鼻观心,神态笃静冷漠,冷冷地道:“不知辟师叔祖法驾光临,有何贵干?” 辟守玄见她一点礼数也没有,连以前虚伪的恭敬也懒得欠奉,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打个哈哈道:“玉妍在大兴驾鹤西去,香消玉殒,委实令人伤感,这无疑是我阴癸派自创派以来遭受的最大损失。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派不可一日无主,此为天地至理。按照规矩,婠儿你是否应把《天魔诀》交由宗主保管呢?” 自从汉末魔门四分五裂,《天魔策》十卷便散落于两派六道,后经历史变迁,即使有人将魔门重新统一,最多只有六卷了。阴癸派之所以是魔门中最强的分支,根本原因便是其牢牢掌握着其中的两卷,派内人谓之《天魔诀》,里面唯有历代阴后方可修习的天魔大&法威力强大无匹,深受他人觊觎垂涎。 婠婠自幼蒙祝玉妍传授天魔功,名为阴癸圣女,显而易见是被当作下代宗主培养的,但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毕竟没有明文规定,所以现在辟守玄等人反对她继任阴后,倒是名正言顺,让外人找不出茬儿来。 婠婠淡淡道:“不知师叔祖您老人家选定的宗主是何许人呢?”语气委婉,温柔如水,但任谁都听得出蕴含的嘲讽,指责他倚老卖老,违反派内选举宗主的流程。 且不管事实如何,程序没走,再怎么说也是枉言。 辟守玄老脸一红,不好反驳。 那霞长老娇叱道:“婠儿,宗主之位是由我们长老会决定的,四大长老中只有旦梅支持你,你现在没了阴后的撑腰,你觉得自己有资格继任宗主吗?” 此女一袭白衣,雪肤粉嫩,青丝乌黑,自然地垂到了臀部,袅袅的身段前凸后翘,让人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一个芳华正茂的妙龄少妇而已。可她的声音略为低沉苍老,毫不留情地将她出卖,虽仍是风姿绰约的娇俏模样,但岁月不饶人,长老元老,终是老了。 阴癸派宗主的选定其实很简单,通常情况下都是宗主亲自指定,因为她有一票否决权,这是绝对的**,而如眼下宗主突然去世,又未明确指定继承人时,就由常任的四大长老决定,若是长老们对半分,那么就需派中有资历的长者裁决了。 阴癸四魅便是四大长老,梅、云、霞、婷。闻采婷是白清儿的铁杆支持者,旦梅与婠婠比较亲近,霞长老则一向看婠婠不顺眼,云长老倒是保持中立,但现在瞧这场面,多半也随大流,倒向白清儿了。 很显然,无论如何,婠婠都不占优势。 辟守玄脑袋就是给驴踢了也会选择白清儿。因为站在他的立场,决不希望派中再出一个祝玉妍那样的女强人。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不是阴癸派能否发扬光大,而是让阴癸派竭尽全力支持他的宝贝徒弟林士弘。婠婠酷肖祝玉妍,多半另有其它谋算,譬如与凌风的天下会眉来眼去。这种情况当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婠婠轻叹了一声,眼帘仍是那么垂着,问道:“云长老也是这个意思么?” 云长老一身的黑衣,绸缎般的黑发束成嫁为人妇的发髻,桃花眼、柳叶眉、樱桃嘴,配着瓜子脸蛋,一齐组成一个精致的面庞,眸子里柔柔地荡漾出一股水灵灵的春意,双颊间一抹桃红,似是**过的情潮一般,透过轻薄的面纱展露无余,让人心神震荡,可见她有极深的媚功造诣。 这时见婠婠发问,她盈盈一笑道:“婠儿你勿要误会,你是知道我的,向来是帮理不帮亲,你与清儿谁能振兴圣门,我便支持谁。” 她这一笑之间,生出无限的风情,成熟而魅惑,让许多男子都眼睛发直,转移不开,娇媚的嗓音又足叫人骨头酥软。 婠婠玉容古井无波,道:“我知道了。那么云长老你是怎么看出清儿比我更能振兴圣门的呢?” 云长老心头一震,婠婠表情越是这样平淡,她越是不安,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瞬间传遍全身,暗中后悔或许投向白清儿真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蹙眉答道:“婠儿你该晓得姹女心法修炼至最高境界绝不会逊于天魔大&法。” 婠婠仍未有半分讶色地道:“你是说清儿练成了天魔妙相?” 姹女心法是阴癸派内仅次于天魔大&法的魔功,旨在开发女子身体语言气质各个层面的魅力,最高层次就是天魔妙相,相传一举一动,魅惑天成,已达返璞归真之境,举手投足都能迷惑人的心神,就是佛陀见了也要横生还俗之念。 天魔妙相魅惑众生,男女通杀,威力极大,足教三千羽士齐卸甲,故修炼条件也极为苛刻。修炼姹女心法时时刻都要忍受无穷无尽*的滋扰,无数修行者均因无法承受这种非人的煎熬,与人苟合,功亏一篑,从此变成淫&娃荡妇。 闻采婷、云长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平日面首无数,非是生性如此,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故老相传,只有处子之身方可练成天魔妙相,魔门几百年来从无修成者正从反面印证了这点。不经男女之事,由**引发的情&欲绮念当然要相对少些。 听云长老的意思,白清儿居然将之修炼成功,这在整个魔门绝对是件大地震的事情。 云长老轻笑道:“婠儿你年纪轻轻就把天魔大&法练至第十七层,确是我派自创派以来纵观所有修习天魔功中最具天赋者,但你也该有自知之明,以你刻下的功力,定是斗不过清儿的。你又何必执着于宗主之位而枉费祝师姐生前的殷勤教导呢?” 只要她还是正常人,自然不会看好婠婠。可为何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呢?以前婠婠武功虽强,但要想不费代价杀她,根本不可能,她也不怕婠婠的报复。不过现在她竟骇然发现婠婠似是择人而噬的猛虎,她再不能将之看透,甚至无比忌惮。 婠婠陡然睁开双目,透射出比以前强烈数倍的精芒,像是夜空中星闪的奇怪光芒,红唇勾起一诱人的弧度道:“若是我已经超越祝师,天魔大&法修炼至大圆满了呢?” 在场所有人无不色变。 若是他们得知婠婠曾在毕玄手下过过数千招,以毕玄之能也不可能将她留下,今天绝没有胆子站在婠婠面前逼要《天魔诀》。 辟守玄苦涩地道:“婠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以他的见多识广,如何不认得婠婠眼中爆射&精芒的奇异,那正是先天真气里“天人交感”的境界,道家称之为“虚室生电”。他年愈八旬,阅人无数,但所见所闻眼神能现出金光者,仅有五人----三大宗师、石之轩、宋缺,无一不是站在武道巅峰的绝顶高手! 云霞二长老奇怪他的反应,但能混到她们如今的地位,哪个不是人精,心思玲珑,都没了言语,各自盘算。 拥李联众人更是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们全无用处,纯属摆设。 婠婠深邃莫测的眼神扫视一周,眼睛向谁望去,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既明又亮,冷厉威严,仿佛是一把利刃抵在胸口。 众人一与她的目光相接,不是低下头,便是避了开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哪敢说话? 但凡见过祝玉妍的,均不约而同地将两人联系到一起,发现婠婠的威仪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相较之下,白清儿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每个人心里都要舒坦的多。 婠婠见大家无话,嘴角泛起了一阵难察难明的莫名笑意,似是得意,又是讥嘲,道:“师叔祖莫非还有疑议吗?” 辟守玄感受她投来的两道威凌冷芒,像是两盏明灯要将自己看得通透,没来由的寒气直冒,不敢与之对视,哪里还会不信她已做出关键性的突破,再非自己可以威胁逼迫。 他咳嗽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道:“婠儿你青出于蓝,魔功大成,师叔祖当然为你高兴,更为我圣门的千秋大业高兴。问题在于你与清儿都是千载不遇的绝世天才,你们不曾真个比过,我们也无法判断你们谁更适合执掌本派。不如这样吧,我们选个日子,你们两个比试一场,谁的武功厉害,谁就是当代阴后,婠儿你认为如何?” 婠婠脸上一冷,随即又恢复淡然,道:“师叔祖的提议不错。具体时间与地点呢?” 霞长老浑然没了开始的嚣张气焰,道:“这个安排,待我们四大长老聚齐以后再作决定吧。” 婠婠哦了一声,双目觑定她,像在静待下文。 霞长老被她瞧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浑身不安,双腿微抖,咬着牙说道:“不过我想旦梅远在江南,闻采婷行踪飘忽不定,这样浪费不少时日。此间辟师兄德高望重,不若由他来定吧!”求救似的看往辟守玄。 辟守玄干笑道:“依我看,就由婠儿你说个时辰与地点,我们自去找清儿商议,你觉得怎样?” 云长老嫣然一笑,登时让人心生一种惊艳的感觉,娇滴滴地道:“论资历,论武功,论才干,婠儿你都是继任宗主的首选之人。清儿这个做师妹的既然窥伺宗主之位,那便是她挑战于你,那么由婠儿你决定比试的一切事宜最合适不过了。” 辟霞两人暗骂她这个墙头草、马屁精,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悦。 婠婠缓缓道:“既然诸位这么客气,那不如就在成都,于七月中旬会面吧。那时武林判官解晖过大寿,我们阴癸派怎可缺席,一定很热闹哩!” 辟守玄与云霞二长老忙点头称是。 婠婠合上双眼,回复那副入定的神态。 片晌后,霞长老问道:“婠儿,我们可以走了吗?” 婠婠默不作声。 三位元老赶忙飞退。 拥李联众人如蒙大赦,哪敢喧嚷半声,轻蹑脚步,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那位魔女,惹来杀身之祸。 那位“金银枪”凌风牵着马绳,正要离去,只听一个柔腻得让人痒到骨子里的声音传来道:“你叫凌风?” 凌风先是一怔,思量一下传音的是何方神圣,随后惊出一身冷汗,回头望向婠婠道:“我是凌风。”浑然不知这位大小姐有何贵干,莫不是方才搜索时招惹了人家? 婠婠眼未开,口未张,但凌风已听到她道:“就凭你也配叫这个名字?” 这句话直接从心底响起,他还来不及惊骇,更别说反抗,就恍惚地没了意识,滚倒在地。 马声长嘶。 有凌风相伴多年的坐骑因主人长逝而引发的哀鸣,也有拥李联其他豪杰的战马因主人发疯般扬鞭后激昂的惨叫。 奋起的马蹄声一窝蜂似的响长彻在寂静的原野上,逐渐远去。 唯有金波还在那儿站着,多年的搭档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挂掉,兔死狐悲,无限伤感。一种叫软弱的情绪在心中迅速萌生发芽,一种叫做泪水的东西在眼眶迅速积累发酵。 他一把抱起凌风,默默地一步步走向远方,留下无知的两匹马与整片荒村。 “金银枪”凌风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死居然只是因为不幸地与某人同名…… 如果他泉下有知,竟是这个可笑的缘由导致他无辜丧命,或许会气得活转过来也说不定……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风才缓缓睁开双眼,身上暖洋洋的,强光刺目,太阳早已爬上山头了。当下直视向照耀万物的太阳,没有半分不适,笑道:“你就是个大火球罢了!” 纵身一跃,跳下山崖,在空中下坠的惊险过程中,他体内数个窍穴元气鼓荡,在经脉间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循环,不用从丹田里调运真元,他便感受到自然界的无处不在的风。 风儿将他轻飘飘地托着,又像受了他的指挥,当真是风驰电掣,恍若神仙一样足不沾地,脚下腾空,飞过群山,飞过村庄。 换作往日,他也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但必须消耗足够的精神力,而现在连真元也没用,仅靠窍穴间那点微量的元气,而这点元气在不断鼓荡、形成周天循环的同时不断壮大,开始是涓涓细流,后来汇聚成河,再变成真元,最后归于丹田海洋。 无中生有。 这回凌风切切实实感受到无数磅礴元气的源泉,三十六个窍穴就如三十六个神灵,源源不断地输出元气。这意味着只要他省吃俭用,不随意挥霍,他完全可以像个永动机一样战斗,而不必担心真元有枯竭的危险。 凌风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道:“我知道了,打破虚空,可见真神,有种说法是人体每个窍穴都是尊真神,看来诚不我欺。我现在可谓融合了古往今来大能的智慧,有此成就,实不稀奇。” 随着他对穴窍理解的深入,一丝丝明悟充盈心头,他的精神力亦有了成倍的增长,可自动散发至方圆二十里,这意味着他的领域又大幅扩展,只要他舍得真元,他可在这个范围内随时随地借用阴阳五行来瞬移。不过现在来如风去如电的轻功,完全没有瞬移的必要。 一种玄妙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等把人身所有窍穴研究透彻后再进行结丹才是明智之举,那时什么伏羲帝俊都将被他统统捏扁搓圆,收拾干净。 现在他若随便创出一个功法,别说是当今武林,就是放到洪荒也肯定会是惹人疯抢的绝世秘籍。 在这天空上如腾云驾雾般俯瞰大地,凌风对下方犹在进行的争斗产生由衷的讽意,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而地上的人群不过是卑微的蝼蚁,这些蝼蚁间的厮杀争执,神想要插手的话绝对可瞬间逆转局势。 可问题是要看神有没有这个闲玩的心情。 第264章 补天阁主 屋内董淑妮好奇道:“姣姣,这个婠儿是谁呀?好威风!” 荣姣姣笑道:“小妮儿你知道阴后祝玉妍吗?她是祝玉妍的爱徒婠婠。我见了她都有些害怕哩!” 她的表情在笑,可隐约有股怨恨、嫉妒、不甘、愁苦等糅合而成的复杂情绪藏在凄美迷人的眸子里,董淑妮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她们都是聪明人,心知刚才这里的打斗绝瞒过婠婠的耳目,却也没有出去与之见面的意思,现在收回注视窗外的目光,重新步入室内。 荣姣姣踢了躺在地上的杨虚彦一脚,道:“别诈死啦。一个大男人,做这颓废窝囊的模样给谁看?” 杨虚彦苦笑道:“瞧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杀了我吧!” 前些天荣姣姣代表大明尊教跟他接触,想吸收他为新代原子,更用美色诱惑,他也非良善之辈,二人顺顺当当勾搭成奸,谁知今日就已反目,难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大明尊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荣姣姣俯下身子,抚摸着他俊秀的脸庞道:“好杨郎,奴家怎么舍得杀你呢。补天阁的轻功剑术冠绝魔门,奴家很有兴趣听听哩!” 她的身材窈窕细致,端的是婀娜多姿,小蛮腰袅袅纤纤,如弱柳扶风,水蛇一扭动起来真要人的老命,一身白色素裙,没有丝毫的装饰,却带着一种清新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眼前一亮。 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缎子般垂落下来,披洒在鼓腾腾的傲人胸前,似有淡淡的发香随风飘入杨虚彦的鼻际,让他不由回想起她在他胯下承欢时是何等的**。可惜这样千娇百媚的美人竟是蛇蝎心肠,再也不是他可亵玩的对象。 他强抑心中被挑逗起的情&欲,面无表情地道:“你背叛圣门了?” 荣姣姣秘密加入大明尊教,乃是得到老君观辟尘的授意,虽是五明子之一,却近乎两国缔盟时的质子。但现在她使出的高明武技,绝非辟尘、许开山甚至祝玉妍能够教出来的,唯一可能就是她背叛了养育她多年的魔门。 董淑妮奇怪地看了眼荣姣姣,显然不知她竟也是臭名昭著的魔门中人,脚步不自觉地微移少许,对她有了戒备之意。 荣姣姣站了起来,冷笑道:“背叛?我从未将自己视作魔门弟子,何来背叛?辟老道收我做义女,还不是为了采阴补阳,练他的邪功。祝玉妍更是从未正眼看过我,阴癸派的《天魔诀》我连个影儿都见着,无论怎么努力终究是个记名弟子罢了。我八岁入魔门,之前的记忆全被清洗,想必我的家人也被斩却俗缘了吧?若不是魔门,我怎会变成一个人可尽夫的淫妇?” 杨虚彦浑身一震,叹道:“姣姣,你有喜欢的人了!” 荣姣姣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杨虚彦沉声道:“你今年十八岁,十年的时间,圣门足以将一个人的性格塑造成形,阴狠、自私、谨慎、放浪几乎是圣门弟子的通病。你若非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又怎会在意自己的身子是否干净?你是怕你配不上他!” 荣姣姣娇躯轻颤,默然不语。 杨虚彦又道:“他是明宗越!” 荣姣姣一脚把他踢翻,落个灰头土脸,怒道:“老娘我喜欢谁关你屁事!” 杨虚彦也不爬起,就那样倒在地上,哈哈一笑道:“姣姣,不要灰心自卑,那姓明的小子贪花好色的紧,只要长的漂亮,他定是来者不拒。你虽非完璧,还是大有机会的!” 他这话可不是为荣姣姣做什么打算,完全是取笑揶揄了,旨在激怒她。 荣姣姣并不动气,轻抚自己的秀发,满含春意的双目似笑非笑地白了一眼,登时无限的风情生出,柔声道:“杨郎,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会杀你么?不要白日做梦了。你们补天阁的其他功夫我或许不会稀罕,但之前你使出的不死印法真叫人心动呢。石之轩对你这个徒弟真够豪爽的,想不到连压箱底的魔功也传了给你。” 杨虚彦摇头道:“姣姣你不要白费心机了,补天阁专攻刺杀之术,对被擒后可能面临的各种严刑逼供、邪术魅惑都有过专门的训练,别说我现在神志清醒,即使处于昏迷状态你也休想从我嘴里套走半个字。” 荣姣姣哀怨的神色染上双眸,浮起一阵雾气,娇声道:“杨郎你真是狠心,奴家会伤心的。” 杨虚彦眨巴眼睛,摇晃脑袋,分明是在嘲讽她媚术的失败,笑道:“姣姣,你还是杀了我斩草除根较为稳妥,不然你定会后悔的。” 荣姣姣一双妙目细细望着他,良久方才说道:“你丹田被废,今后的日子真是令人担忧呢。就算我不杀你,你的石师也绝不会放过你。何况我敢百分百肯定在这方圆十里内定有你们补天阁的其他同门师兄弟,你猜他们还会否认你这个掌门大师兄?” 补天阁历代宗主的嫡系弟子只有一人,但它是个刺客集团,有着健全的情报网络,否则杨虚彦凭一人之力怎可能人生地不熟地满天下搞刺杀? 阁中元老也有不少,他们有各自的徒弟,经过几百年的积累,这批人已是个不小的数目,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干掉杨虚彦,以望得到补天阁真正的功法传承。而宗主因这种优胜劣汰的方法可刺激弟子修炼,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下来,所以杨虚彦若被杀死,石之轩也不会有贰话,自己不争气,怪得了谁? 杨虚彦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荣姣姣妩媚一笑,扭头对董淑妮道:“小妮儿,我们走吧!” 董淑妮斜退半步,紧张地道:“外面那个魔女还在打坐练功,你确定我们要出去?” 荣姣姣道:“婠婠已经走了!” “是吗?” 董淑妮有些不信,走到门外,发现婠婠果然不知何时杳无影踪了。 荣姣姣莲步轻移,经由杨虚彦身侧时,忽道:“杨郎,你怕死,对吗?” 杨虚彦不动如山。 荣姣姣又行数步,接近门坎,又道:“以你此刻的状态,若是一心求死,绝对不难。别人或许不知,你又怎能瞒过我你那藏于牙尖的毒药?你既选择了苟活于世,便勿要后悔。我期待着你能卷土重来,寻我报仇。” 杨虚彦没头没尾地道:“今趟我来此处是突然接到本门信物所传石师的指令。” 荣姣姣幽幽一叹,飘至荒村主路,与董淑妮并肩漫步。 董淑妮道:“这个村的房舍结构和规模,均有别于一般偏僻的小村落,似是颇有家世的人避世隐居的处所。姣姣你为何把我约在此处?你像是清楚知道洛阳此刻变幻莫测的战局?” 荣姣姣道:“我十岁那年被辟尘那妖道交易给阴癸派,祝玉妍收我为记名弟子,此后几年时光都在这个美丽的小村庄渡过,到十五岁时阴癸派放弃这村庄,别迁他处。三年未来,想不到她竟变得荒芜至此。至于洛阳战局,你只需知道它决不会落在李密手中就是了。” 董淑妮停下来,认真道:“姣姣,我要回去帮助大舅父!” 荣姣姣阻止她道:“你一介女流,能济何事?只会成为你舅父的累赘。从方才李密手下大将王伯当与长白双凶专程擒你可见李密对你是志在必得,你若被抓,定是李密打击你舅父的有力筹码。” 董淑妮美目紧紧盯向她道:“姣姣,你告诉我,我大舅父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荣姣姣笑道:“其他人我不敢打保票,你的大舅父么,可是个十足的老狐狸,手段厉害着呐,怎么会轻易死掉?眼下洛阳大局未定,不到最后一刻,谁是赢家都还说不准呢。”又奇道:“小妮儿,你不是很不喜欢你大舅吗?为何还要关心他的死活?” 董淑妮微怔,道:“我是不喜欢他,他总是想把我许配给有钱有势、可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人。以前大表哥很喜欢我的,他曾向大舅透露过想娶我的意思,可大舅就将他毒打一顿,让他绝了这个念头。我虽也不曾想过嫁给大表哥,但大舅这副主宰我命运的做法真的很讨厌。” 她捋了捋额上的发丝,续道:“所以凡是他喜欢的人,我都不喜欢。人家喜欢自己去选择也不成吗?大舅从来都不喜欢我爹,可是娘却比任何女人都快乐。娘常说以前她们都可在野火中会自由选择对象,真叫人羡慕呢。不过,娘临终前嘱咐我定要好好听大舅的话,尊敬他,孝敬他。我当然要遵从娘的遗愿啦,何况他在其他方面待我一向不薄。” 荣姣姣眼角有几分湿润,道:“有时候我才羡慕你呢!你的大舅与表哥都很疼爱你,除了婚姻方面可能不会如意外,你的生活平静详和,才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千金应该过的日子。” 董淑妮与她相交两年,今日才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从只言片语里可猜测到她曾遭受过的噩运,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对王世充的怨恨瞬间降至最低点。转移话题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荣姣姣露出神秘之色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董淑妮心知她所说绝不会是她的便宜老爹荣凤祥,或许是她近期投靠的新主人,当下嘟起红润诱人的双唇,扯着她的衣袖道:“姣姣,你不会害我吧?” 荣姣姣两指掐到她的腰间软&肉上,嗔道:“小妮儿,凭你我二人的交情,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呀!” 董淑妮一阵吃痛,反手打了她一记,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从怀里掏出三个特制的烟花讯号炮,经她的小手轻搓几下即引燃,直冲二十多丈的天际,汇在一起爆出璀璨的七彩光芒,简直是人造奇景。 荣姣姣没有打断她的动作,眼中闪过奇异的意味,讶道:“小妮儿,烟花不是晚上才要燃放的吗?” 董淑妮笑道:“我要给大舅父报个平安嘛!”状极亲昵地将小嘴凑到荣姣姣耳边,“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从大表哥处求来的呢。看!这三筒中那个紫色射的最高,也最鲜艳!” 蓦地一阵蹄声从村子南面入口方向传过来。 任谁也料想不到,一个荒僻的村庄竟有这许多的不速之客。可惜婠婠早走了一步,否则他们绝没有来犯的胆量。 荣姣姣想起杨虚彦说的最后一句话,登时明白来者何人了。 接下来势必是场恶战。 补天阁的刺客终年行走在黑暗世界,全是见不得光的,怎肯留下目击证人?由于董淑妮释放的烟花讯号,把她们的目标暴露无余。 “难道尊主从未在董淑妮身边预留保护的人手吗?” 荣姣姣本来充足的信心有些摇摆不定了。 ※※※※※※※※※ 洛阳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这点与大兴并无二致。 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宫城则是越王杨侗的居处和接见群臣的地方。宫城之北,再有曜仪和圆壁两城,使宫城处于重重包围之中,防范严密&处,堪称天下之最。 王世充一行七人赶至皇城附近,下马而行,神色反而镇静。 刚进皇城,聚在端门内的十多人迎了上来,除三人身穿武将甲胄外,其他人都是便装儒服,显然是他招揽的名家高手。 王世充亦无暇与之客套,问道:“蒙秋,城防究竟怎么回事?” 三将里面赫然有宋蒙秋在内,他浑身浴血,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半跪在地,答道:“郎奉叛变,我受了暗算。瓦岗反贼轻而易举就接管了城防,众守卫竟多数投降。末将辜负王公重托,甘愿领罪!” 王世充赶忙将他扶起,安慰道:“责任并不在你,何罪之有?王某还要仰仗诸位挽回败局,重夺洛阳!” 众人齐声道:“敢不尽力!” 王世充不作耽搁,率先飞身上马,在近千亲卫的护从下通过皇城,朝北面的宫城驰去。 当务之急,不是先与瓦岗军争夺城门的归属权,这个早有命令下达,但希望渺茫,他甚至不抱什么幻想。 首要任务是要确保皇城与宫城全部归于他的统辖,否则任杨侗与李密联成一气,他便会腹背受敌,连逃亡的机会也没有。 第265章 纵论天下 沿途尽是甲胄鲜明的兵士,显然皇城的控制权已全落入王世充的手中。 宫城周围九里,四面开有宫门。 则天门位于南墙正中,南对端门,北对玄武门,与中央各殿的正门贯穿在一条中轴线上。 蹄音轰鸣下,整个皇城也似在晃动起来。 王世充左有犬子王玄应,右有老友欧阳希夷,前方由宋蒙秋率三十骑开道,声势浩荡。 则天门此时已清楚可见,门分两重,深达二十许步,左右连阙,被宽约十八步的城墙相接,城关高达十二丈,气象庄肃,令人望之生畏。 王世充面临入仕以来最大困境,稍有不慎即是万劫不复的局面。这些日来杨侗对他毕恭毕敬,客客气气,让他抱有软弱可欺的错觉,看来自己是低估这小子了。或者,杨侗的背后尚有高人? 则天门中门大开,但连半个门卫的影子都看不到,一派违反常理的教人莫测高深。 王玄恕奇道:“怎么一个守卫也不见?” 后面不知谁接口道:“看来都给吓跑了。”却没有人发笑。 现在的形势对王世充十分不利,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将杨侗搞定,整合兵力,一致对外,这样才有与李密周旋的资格。 王世充之所以没有趁李密尚未在洛阳站稳脚跟时集中全力反扑城防,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实属无奈。 他窘困于缺兵少将,对于洛阳军队而言他终是外来户,新近招募的嫡系部队太少,根本没有与本地军队打成一片。负责城防的郎奉、宋蒙秋也是洛阳军的老人,更别说把持各门兵力的大小将领了,王世充不可能一口气把他们撤换,唯有用各种手段拉拢收服。所以一旦在东门失守,其余诸门便会失去斗志,远无进行巷战、拼尽一枪一弹的打算。 他现在唯有认定杨侗与李密有勾结,凭借杨侗皇家的威望,尽快收复城门,否则旷日持久下李密的魏军支援不断增加,封锁洛阳周围城镇,那样别说反攻无望,就是插翅也难逃出生天。 而他此来的最主要原因是宫城内有杨广为自己留下的逃生密道,直达城外,他大可抓住有限的时间反败为胜。 王世充沉声道:“禁卫共分翊卫、骑卫、武卫、屯卫、御卫、侯卫等共十二卫,每卫约五百人,总兵力超过五千,实力不可轻侮。兼有坚城可守,以元文都的性格,绝不会不战而退,我们定要小心一点。” 元文都是杨侗的心腹大臣,心机深沉,精于算计,是杨侗小集团的智囊,王世充来洛阳几个月来一直与他斗来斗去,占尽上风,心下一直看他不起,但也不敢大意。直到此刻,王世充才深为选择在昨夜引狼入室而后悔,若是在真正牢牢掌握洛阳后再发动计划,绝不致落于眼下的境地。 众人轰然应喏,声震皇城。 杨侗的劣势在于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大将,故王世充略作犹豫,即下令进军。这个时候畏首畏尾,无疑自掘坟墓。 前方开路兵畅通无阻。 连拦路的陷坑障碍及埋伏的弓箭手也没有。 王世充更觉不太妥当,杨侗方面定是另有安排,可自己却捉摸不透,摇摇头,暗中提醒自己切勿乱了方寸,杨侗小儿没什么大不了,多半使的空城计一类的疑兵伎俩,好让李密有足够时间收拾自己。 他心中大骂杨侗蠢材,洛阳被破,对他有何好处可言,以李密的豺狼心性定会要他小命,而自己则要仁慈的多,最多挟天子以令诸侯。 前面是永泰门,接着就是主殿乾阳殿,乃为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专设。越王杨侗奉命镇守洛阳,但终究没有登基称帝,平日也不到那里去。 军队四下逸散开来,进行搜捕。 奇怪的是,宫城像在一夜间搬空一样,别说守卫,就是宫女太监也不曾见一个。在这里,王世充仿佛变成一个睁眼瞎,他费尽心思收买的内侍全部消失。 王玄应对这种情况也摸不着头脑,问道:“父亲,我们该如何做?” 众高手目光齐刷投向王世充。他才是主心骨。 若他无法在这危急关头展现出过人的魄力与魅力,此间众人定会弃他而去,各奔东西,那样他便真正再无翻身之日。 王世充沉声道:“进乾阳殿。” ※※※※※※※※※ 荣凤祥的府第建于城东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若是入内,更会发现只是由三进组成的主宅便尽显奢华富贵之能事。 前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更比得上宫内的殿宇。中央六根沥粉蟋龙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龙争珠立体浮雕。其它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 后堂与前堂同样宽敞,只接待最重要贵宾。现在这里列了十席,其中四席居中,六席平均靠边分布两旁,突显出堂中四席的尊贵位置。 显而易见,今趟的贵客就是赵德言与许开山等人。 这群人没有袁天罡的下落,早已分道扬镳,哪想昨晚又在洛阳城外遇上,自然而然地乘乱溜入城,躲到辟尘的老巢来。有道是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他们这些武者恰恰相反,哪儿刺激往哪儿跑。 辟尘老道脱去道袍,易过容,就成了大老板荣凤祥,一下子年轻好几十岁,似是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子,脸瘦身高,但神情严肃,一副难得露出笑容的样子,却能予人冷静自若的感觉。他忝为地主,自要殷勤招待众人。 此次与会的两拨人明显减员,全是绝对靠的住的心腹。 赵德言只带了四个汉子,乃是他的同门师弟,名叫荆义光、席会之、褚壮翔、娄腾成,均作汉服打扮,精华内蕴,武功纵不及他也只是略逊一线。而大明尊教方面许开山与莎芳占了中间四席的两席,突显了善母在教中的地位,事实上自出大兴后莎芳一身功力突飞猛进,直逼大尊许开山。 水、火二姹女仍是青春焕发的迷人模样,烈瑕不知有何任务未至,却多了个美女,一身黑色劲装,并用黑纱蒙面,皮肤却出奇的雪白,似乎无血流动,肤下的筋脉微微发蓝,和眼中偶尔爆射出的微蓝之光相映成趣,她便是五类魔中武功最强的“毒水”辛娜娅。 奇怪的是,辟尘道祖真传的门人无一在场。 由于这算是家宴,自有曼清院的红阿姑们捧场,热闹一番后辟尘大发红包,将之挥退。 赵德言举杯笑道:“我们的荣老板总管北方赌业行社,家底真是殷实啊。果然不愧为洛阳首富。” 辟尘摇头谦虚道:“这两年兵荒马乱的,生意不行啦,洛阳新任首富可是沙家。” 辛娜娅问道:“哪个沙家?” 旁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观其肌肤与眸宇可推测多半是异域人士,可听到她那如银铃钟音般好听的声音,均开始猜测她会否是中外混血,因为她的汉语字正腔圆,是地道的北方汉语,若无她的长相参考,定会肯定她是汉人无疑。 辟尘笑道:“沙家是世家望族,不乏累世为官者,祖上更是以矿藏起家,以五金工艺名闻天下,只是分设全国的兵器厂就超过百家。想想吧,这样的家族哪方势力不得卖人家三分颜面?独孤峰那厮就是沙家老爷子沙天南的表弟。” 众人恍然大悟,在这乱世经营兵器的确是最赚钱的行道,小小一个东溟派不一样富的流油,横行江湖,无人敢惹吗?这类掌握军工命脉的大商贾到哪里都会被捧在手心里。 褚壮翔哂道:“此次独孤峰与尤老太婆吃错了药,把阀中大批高手带到江都与宇文阀火拼,等于白白把洛阳让给王世充,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李密占了便宜。谁能料得到王世充竟会愚蠢至斯,拱手请李密入城呢?” 他将话题从沙家引到李密、王世充的头上,人人都知戏肉来了。 在场三方与洛阳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试探彼此的态度很有必要。 辟尘的老君观虽不在洛阳,但各项生意、情报网络都以洛阳为根基,谁控制洛阳都会对他的利益划分产生远大的影响,若是遇上李渊这类对魔门邪道反感之极的人物,一旦泄漏身份,他就完蛋大吉。刻下王世充与他称兄道弟,还不知道他是魔门的妖人,否则会持怎样的态度也不容乐观。 赵德言的魔相宗拥有的中坚力量就是他们五人,自他远避漠北后,势力的重心就转移到塞外,洛阳本与他八杆打不到一块,扯不上关系,但数月前李密曾暗地里派遣使者到突厥洽谈合作事宜,颉利大汗看出中原的战乱绝非三年五载可以平息,对这样一个盟友有益无害,曾令“悍狮”铁雄和“双枪将”颜里回南下助李密一臂之力,后来这两人死在杜伏威手里,赵德言便多了一个担子在身上。 大明尊教就更不必说,那王世充是上代原子,因曾暗助玲珑娇的母亲脱险,被查觉后破门出教,在隋朝做了大官,混的风生水起,在四月前接到朝廷诏令率军北上回援东都,大明尊教就又跟他接上头,图谋夺取洛阳大权,后来又因某种原因一拍两散,但毕竟合作基础还在,王世充若真的失败被逐,对他们而言也是件损失。 莎芳叹道:“王世充的计划本是不错的,将孟让的部队从偃师防线的缺口处引到洛阳城下,任之劫掠一番后将之奸灭,既可增加洛阳军民对瓦岗的仇恨,又能大涨因他连场败于李密而低迷的士气。可惜李密棋高一筹,将计就计,竟亲自赶来指挥,并出人意料地攻破偃师,后续部队可源源不断地过来支援,使他的计划成为大大的笑柄。” 赵德言哈哈一笑道:“善母此言怕是有所隐瞒吧?王世充身为主持之人,焉能没有提防到李密的到来,即使偃师方面出了岔子,也该派人专程暗杀李密才对。而这样的重任,当然非贵教莫属。” 莎芳可不会说出王世充与他们之间的分歧,苦笑道:“王世充胆大妄为,事先并未与我们通过讯息,在李密出现后他的高手团也曾设伏暗杀,均宣告失败。我们适逢其会,也想过掺上一脚,怎奈李密身边的保护力量委实强大,除有‘南海仙翁’晁公错外,更有三百名看不出来路的护卫,这些人时刻维持某个奇异的阵形,我敢肯定纵是宁道奇、毕玄之流陷入亦难免一死。” 以赵德言的涵养也不禁色变,回复镇静后油然叹道:“自闻说天门以后,世间的怪事一桩接一桩,冒出的高手也越来越多了。” 许开山在关外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虽是隐姓埋名,但提起“大尊”来谁不敬畏三分,可这一周来他连逢了空、凌风、李玄霸、北斗七煞这些变态人物,将他的自信打击得体无完肤,亦叹道:“依我看,应是自去年剑魔独孤求败横空出世后才变成这样的吧。好像原先所有强者都在蛰伏一样。” 辛娜娅点头道:“风清扬与明宗越原是一人,也不知道这小子真名是哪个,相信世上舍当年杨坚外,再无比他崛起更快之人了,短短一年工夫就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为近乎宇内无敌的存在,他那天下会席卷南方,从无败绩,最近又与竟陵、飞马牧场结为联盟,或许不日便会北克襄阳也未可知。” 辟尘道:“天下会南交宋阀,东合江淮,西临巴蜀,紧紧压制着林士弘的楚国与杨广苟延残喘的江都朝廷,无时无刻不在扩张壮大。若中原群雄仍是目下各自为战的状况,早晚要被它蚕食吞并。这种极端不利的局面只有李密这个义军霸主真正控制洛阳后才会改变,那时他挟着破洛之威,拥百万之众,势不可挡,山东王薄、徐圆朗等唯有归顺一途,届时他便可乘李阀四面楚歌之际西入关中,蓄成大势。” 赵德言摇头道:“中原各方势力盘根错结,李密、李阀、窦建德互相牵制,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统一。李阀此时情势危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李渊父子的能耐说不定会咸鱼翻身。天下会扩张虽速,却有一致命破绽,那就是他的大势是建立在杜、宋、明三家联盟的基础上的。但江淮军可不是只有杜伏威一个人当家,辅公祏若存心与之反目,从中搞鬼,双方合作时必有裂痕。” 顿了顿道:“而宋阀之所以支持天下会,其原因不外两点,一是明宗越是个汉人,并是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深合宋缺脾性,二是明宗越娶宋缺的小妹宋氏为妻,乃是姻亲之好。可惜此子太过好色,宋氏也仅是他众多妻妾之一罢了。当然,若宋氏是他的原配正妻也可以,不过听说她年岁既大,又是再嫁之身,怎做得了人家正室。我敢断定将来明宋两家必因此而生龃龉。” 最后总结道:“天下会是三方缔盟的纽带,并隐有为主的意思,但自起事以来,明宗越这个会主从未参加过像样的战役,对会中军队能有多少控制力实教人怀疑。届时无论乱起于萧墙之内,还是与江淮、宋阀起了摩擦,联盟很快就可能土崩瓦解。” 众人无不深服其论。 辟尘微笑道:“若宋缺为加深双方关系,只有让他的宝贝女儿宋玉致嫁给明宗越,待其称帝后立为皇后。但任宋缺其奸似鬼,也绝想不到他与李密的承诺马上竟要践约。就看堂堂天刀有无能耐让一女侍二夫了。” 哄笑声起。 水姹女奇道:“宋玉致应是宋氏的侄女吧?按汉人的规矩,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与她临座的席会之解释道:“汉人遵行的多是周礼,那时诸侯女出嫁,陪嫁的媵妾乱辈的多去了,孔老二对此可没什么指责。” 水姹女咋舌道:“都说你们汉人古板,乱七八糟的礼数繁冗复杂,光是听听都觉头晕脑胀,这样说来还是挺开明的嘛。” 席会之暗想男女间的破事与开明有何相干,笑道:“周亡后才有秦汉,那时的天下还没有汉人的说法,只有华夷之分。不过自董仲舒上策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各种破规矩就越来越多啦。” 他们魔门就是武帝末期才成立的,由于思想偏激,与正统社会格格不入,这才在邪道上渐行渐远,直到现在令人闻之色变,从内心深处排斥恐惧。 辛娜娅忽道:“言帅,你认为王世充退往皇宫,还有无翻盘的机会?” 所有注意力全部投向赵德言。 赵德言沉吟道:“他最多只有两日的时间,关键在于杨侗肯不肯帮他。”旋又皱眉道:“我发现我们忽视杨侗了。他绝不简单。洛阳这盘棋愈发有意思了,鹿死谁手,委实难料啊。” 众人面面相觑,无从理解。但都知道一点,洛阳这池水真的很深,牛如王世充、李密之辈也有可能陷进去爬不出来。 ※※※※※※※※※ ps:待我回来后再更新吧。 第266章 危在旦夕 进入大殿,空空荡荡,唯有忙碌搜寻密道的士兵。 王玄应喝问道:“找到没有?” 头领打扮的军官小跑过来,擦着满头大汗,回答道:“正在找。” 王玄应骂道:“真是一群废物。”倒没有动手打人。 王世充狠狠瞪他一眼,令他噤声,随后对那军官稍作安抚,径自拾阶而上,到了龙椅旁,把握不同的轻重缓急在座背某处连敲数下。 卡嚓嚓! 整个龙椅忽然挪移了三尺,周围唯有皇帝及亲近内侍方可踏足的广阔地面竟现出两丈许宽,黑洞洞的密道入口。 许多人欢呼雀跃,但看向王世充的目光都抱有奇异复杂的意味,杨广这样隐秘的机关密道他怎会知道如此清楚?需知他纵是杨广的幸臣,也不可能有机会得知这样的机密。 王世充踏下石阶,足有二十级,之后是见方的大石板铺成的平整路面,呈东西走向,通往未知的远方。后面忙有人跟上,扬起的火把将密道照耀得一清二楚,此处显然有通风口,空气十分清新。 欧阳希夷感慨道:“这就是专门为昏君设置的逃生密道?” 王世充点头道:“不错。若非我与宇文恺相知,又侥幸得他酒后吐真言,绝不会知道皇宫下面竟有如此工程。” 宇文恺是营建东都的总设计师,深得杨广信任,当世除鲁妙子外,就属他在建筑方面的造诣最高。王世充的说法让人初一释疑,又觉靠不住脚,宇文恺说什么醉话不好,偏说这种掉脑袋的秘密? 王玄恕在上面指挥道:“排好队形,快点下去!” 士兵成批赶下。 王世充把长子王玄应叫到身边,附耳嘱咐两句,随即下令道:“我们先走。”率先往西走去。 欧阳希夷、玲珑娇等高手紧随其后,宋蒙秋及另两名将军负责殿后,进行组织工作。王玄应也回上面与乃弟一起呵斥士兵们加快速度。 陈长林忽道:“王公,我看这里未必是供杨广逃生之用的,按照机关学的常理,要阻追兵的话,肯定会有断龙石放下,这密道绝无再用第二次的理由。” 那道士接口道:“杨侗也很有可能不是从这里逃走的。宫中那么多人一夜消失,若是从这里经过,定有多种气息遗留。但眼下事实显非如此。” 其他人亦有同感。 王世充步伐不停,说道:“长林与炎钧道长所言不差,但我们现在别无选择,只有先往城外,抓紧战机,向李密杀个回马枪,夺回城门的控制权。而且我有种预感,杨侗与李密的短期合作应该已经破裂,此刻正有场龙争虎斗在上演,我们这一万奇兵,或许可得渔人之利。” 陈长林轻叹一声,恰瞥见玲珑娇忧虑的眼神,他不禁心想:“不知明会主身在何方?洛阳出了这么大事情,却未见他有出手迹象。” 不多时,行至尽头,尽头应该是两块巨石垒在一起,左右前后都是石壁,上方也是岩石,简直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众人瞧向王世充,看他如何开启机关,唯有玲珑娇将眼神投往地面,仿佛那里充满玄机。 果然,地板初看没有什么一样,可是在靠近两块巨石的地方,好像有些起伏的花纹,王世充伸手拂去覆盖在表面的浮土,却见上面匆着一尊雄狮的浮雕,再用手指触及其上,感觉触手处温润细腻,这浮雕竟似用玉石雕成。 他轻轻敲击,下方似是中空,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潜运内力,挥起右掌,一掌击落在浮雕之上,那石板被他一掌拍得四分五裂。 推开碎石板,一个小小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小洞口只不过碗口大小,火光向其中照射,发现洞口之中有一尊小小的青铜坐佛。 王世充探出手臂,想要把那小佛像拽出来,可是那佛像却像生根一样,牢牢固定在洞壁之上,转念想了想,把佛像顺时针转动了一下,仍然没有拧动,当他逆时针拧动佛像的时候,佛像随着他的手开始移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紧接着地面震动了起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时间尘土飞扬。 众人心中大骇,假如王世充稀里糊涂地触动了什么机关,前方的巨石落在头顶岂不是麻烦。 幸好没有巨石落下,那两块叠合在一起的巨石裂开一道缝后缓缓扩展开方露出个四四方方的洞,像入口一样同样有二十级石阶,王世充又换了一种手法,敲在临近的石壁上,立即显露出出口。 光线洒下,飞舞起颗颗尘埃,又夹杂着飘飞的落叶,头顶竟是一片树林。 众人都屏息凝神,不敢有半点声响,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到东都郊外,在不明周遭环境的情况下,最忌喧哗。这个时候显现出军队的非凡素质。 王世充稳步踏上石阶,激动的心情在接近地面时逐渐平复,整个精神状态都调整到生平最佳。 最后三阶。 王世充换用一步跃出。 人至空中,距离实地不过一寸许,同时心生警兆,但已迟一步,避之不及。 他骇然瞧去,在树木枝叶间缝隙里透射出的阳光的挥洒下,接触到一双冰寒冷酷至没有丝毫常人情绪的可怕目光,继而,一只齐眉棍无声无息不带起任何劲气风声当胸往他戳来。若给他戳中,肯定任何护体真气不起作用,保证长棍会破膛碎骨而入,将心脏震个粉碎。 王世充心叫吾命休矣,唯一可做之事就是运集全身功力,硬捱这没有可能抗拒的棍子。 一个念头无可抑制地升起,“杨侗怎会料到我必走这条通道?莫非宇文恺老匹夫故意透露这则信息会是出自杨广的授意?” 欧阳希夷仅慢王世充一步从密道蹿出,却对发生于眼前的惨事无能为力,只有一声大喝,扑向敌人。 尽人事,安天命,王世充危在旦夕,生死一线。 ※※※※※※※※※ 凌风正在享受腾云驾雾、遨游天地的乐趣,忽见远方烟花爆起,虽无夜晚燃放时予人视觉上的明艳灿烂,但他仍可清晰分辨出射在外围并且最高最亮的紫色信号。 经过此次对窍穴的通彻研究,他将平生所学《易筋经》《长生诀》《天魔策》《独孤九剑》,广成子的法术,甚至从双龙身上探得的《九阴真经》全部熔于一炉,化繁为简,把所有练气的法门反本归元。 内劲、经脉、窍穴这些在人体内部组成一个整体,但凡武学必由此三者来阐述,凌风吃透了窍穴,就相当于把握到如何通俗易懂地臻至“天道”,也就是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捷径所在。 他不禁畅想,如今仅仅搞定三十六个窍穴就已经如此厉害,那么一旦将三百六十五个正穴,甚至周身已经发现的七百二十个穴道完全感悟,成仙成圣根本不是问题。 不提他的心思,他见有讯号升起,脚下生风,转眼及到事发地点,身在半空,往下一看,恰见两朵娇艳的姐妹花,不由一愣,敢情不是王世充那老贼放的啊。 他离开洛阳已有半日,对昨晚的事情一概不知,但稍一散发精神力,即把万般情报收摄于脑中,暗笑王世充偷鸡不成蚀把米,却没有平白帮他的意思。他见李密进城,可看的比较全面,心知定然还有一番好戏要上演,就有余暇拯救美人。 荣姣姣只见天际划过一道电光,吃了一惊,大白天晴空万里,怎会有闪电?那电光瞬间到了她们上空消失不见,她抬头仰望,竟有一个人卓立三十丈的高空,以她的角度与目力,完全不能看清他的长相,但她福至心灵地失声道:“明宗越!” 董淑妮顺她的目光往上瞧去,却见天空湛蓝,只有两三朵白云在自由散漫地飘荡,点缀着画布的色彩,正要询问好友哪来的明宗越,忽听到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道:“两位美女,可是在找区区在下?” 南面村口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然可见一群黑罩蒙面的黑衣骑士。 这些人见人怕的刺客兵团在荣姣姣此刻的眼里则无所畏惧,扭转娇躯看着凌风道:“明会主,许久不见,您的风采如昔啊。” 凌风哑然失笑道:“荣姑娘未曾与在下有过只言片语,却给在下一种相识经年的感觉。荣姑娘不在洛阳陪伴慈父享福,却到这荒野山村受罪,莫非是想体验江湖险恶吗?” 荣姣姣知道他在说正驰来的骑士们,这群人凛冽的杀气未做丝毫掩饰就朝他们直冲而来,她淡淡一笑道:“姣姣此来只想接应闺中蜜友,碰上补天阁处理内务,纯属意外。还望会主看在我们两个弱女子置身豺狼口中的份上,能够相救则个。” 她的表情镇定自若,心中却在疑惑凌风怎会认得她,回想凌风初次接触她应是那日杨雪婵冒充乃妹行刺,而自己还与杨虚彦在屋外打情骂俏,一念及此,俏脸立即刷的白了。 凌风不知她的想法,还道她伪装出的畏惧之色,大叹此女果然有表演的天赋,微笑道:“在下虽有心护花,但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荣姣姣看不出他在说笑还是认真,本来热情的芳心倏然冷却下来,他们素昧平生,她还参与过暗算人家的行动,谓之仇敌也不为过,人家凭什么帮自己? 身旁的董淑妮怨愤不平地娇嗔道:“你这坏人,难道真的忍心让人家送死吗?” 凌风很好地掩饰了眼中惊艳之色,其实他在半空时早就惊过了,而且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的顶级美女多了,眼界自然不一样了,叹道:“你们也说过这群家伙是补天阁的人了,邪王石之轩威震魔道,一身功力深不可测,我虽不怕他,但他精神不大正常,要是把他惹急了,怀恨报复,我的天下会可承受不起啊。” 董淑妮扯动他的袖子道:“以你的英雄气概,便知你是个行侠仗义的好汉子,绝不会对我们这对弱质纤纤的女子置而不顾的,对吗?” 她的长发随风飘舞,曲线优美的白嫩脖颈暴露在阳光下,凌风品味着随风送来的淡淡发香,欣赏着她山峦起伏美不胜收的玉体,忽然有种心旷神怡的愉悦,苦笑道:“或许是的。” 董淑妮美目亮了起来,改扯他的衣袖为轻摇他的手臂,喜孜孜地道:“人家看你出现的那么诡异,一身轻功肯定不错啦!也不需你得罪什么石之轩,你只要把我们两个人带走不就得啦!噢,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董淑妮,王世充是我的大舅父。” 凌风此时已经不在意她说什么了,他现在全身心的在感受着那纤纤素手的温润,修长的手指薄厚适度,白皙的手背是那样的光滑细嫩,柔软的掌心细致的纹路里传出温热的触感。好些日不曾再因女色而胡乱发作的男性冲动竟又迅速滋生,心神一凛,随口道:“我怎么听说董小姐的轻功乃是东都一绝呢?” 董淑妮察觉到他的不老实,娇媚地横他一眼,有点羞涩地道:“你偷偷猜关注人家很久了吗?否则怎会连这个秘密也知道?” 马队疾奔,蹄声如雨。 就像奔腾的江流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汹涌。 距三人不足三十步。 凌风完全不将之放在眼里,配合着佳人道:“是啊,我早就很喜欢你了。你今年十六岁了,对吗?” 董淑妮发育成熟的诱人模样可一点也不像十六岁,身材健美,体态匀称,浑身充满了活力,一肌一肤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一举一动都洋溢着迷人的风度。 听到凌风大胆的示爱,她明知不大牢靠,但心里却大为满足,只是蹙起黛眉,幽幽地道:“可是你再不带人家走的话,人家就再也不能活到十七岁了。” 背后衣袂破空声起,一个骑士一马当先,几个呼吸后从马背上跃起,升逾寻丈,迅疾无伦地来到两女上方。 来人紧身的黑衣忽然变得宽大,迎着清风鼓胀,仿如一只振翼的吸血夜蝠,一对眼睛闪着鬼火般的可怕绿焰,颇示对方的内功别走蹊径,诡异无伦。 人未至,强大的气劲已压体而来,两手箕张,分向两女的天灵盖抓下来,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董淑妮小脸微现张皇,荣姣姣则玉容平静如恒,轻摇螓首,埋怨道:“坏蛋来了,你们还在谈风说月的!” 第267章 刺客和尚 不论如何,凌风还是大为佩服荣姣姣的胆色,在那人显然可以将她一招毙命的当会儿仍全身放松,未作丝毫抵御,可以说把重注压给凌风可在死神手中把她的小命抢夺回来。 老实说,鉴于原著中荣姣姣这个反面角色既未像婠婠那般出彩,又不如任媚媚那样弃暗投明,更非守身如玉的良家女子,凌风对她的印象极为不佳,但就冲上天赐她的这副身板与容貌,还是董淑妮的闺中蜜友,他就不能任她死在面前。 在敌爪离两女头顶尚有四尺许之际,凌风已闪电般揽住两女的小蛮腰,脚下如抹了油似的飘至两丈外。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美感,可惜敌人并无欣赏能力,在突然丧失了进攻目标后立即改抓为拂,袍袖忽然拂垂而下,就像手臂陡然延长近三尺,贯满真气的长袖重重抽击眼前的青衣,可怕的惊人气劲爆发出来,却未能击中实物,原来他只打到凌风留下的残影。 他正惊骇欲绝之时,蓦地见到一只脚正朝自己面门踢来,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只脚居然变得越来越大,完全超乎他的理解范畴,这一刹那心神的震颤,更让他没有多余时间反应,顿时觉得面颊一凉,黑色面罩已如蝴蝶翻飞,惨叫一声,一股内劲破体而入。 瞬间,血柱直喷五尺之遥。 那人轰然倒地,面容凄惨,让人不忍目睹。 坐骑长嘶之下,慌忙避往右侧敞开的破烂房屋。 仅此一招,威慑全场。 后续骑士不得不勒马人立,停下审视阻扼他们进程的一男两女。 凌风还未放下双姝,左臂抱着的董淑妮凑过脸来香了他一下,怔怔地凝视着他,表情有点奇怪,就像看着自己一件心爱的物事,目光温柔而又充满爱惜。 董淑妮年岁虽小,但由于王世充把她当作可居奇货,见过的优秀青年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紧张,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措,眼前的男人让她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心扉。 凌风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把两女放下,没有注意到荣姣姣眸中闪过的黯然与嫉恨之色。他向前方的五十余骑微笑道:“大家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商量,何必非要打生打死呢?” 他的语气平缓和蔼,但所有人都感受到逼人的杀气,没有人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他毫无疑问是个站在人类巅峰的强者。 而这恰是一个强者说事的时代。 凌风向所有人展现了他残狠冷酷的一面,霸气十足,无坚不摧。但转眼之间又笑脸相迎,令人不约而同想起“笑里藏刀”这个成语。 众人心伤同伴之死,可又不得不从对方明显游刃有余的样子掂量自己是否有挑衅报仇的分量。这个男人无比变态的速度,无比恐怖的劲道,都让他们联想起宗主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心中惧意油然而生。谁知道他还能爆发出何种惊人的能量。 领头的本有三人,已有一人横死,其余二人在凌风的逼视下赶忙下马,后随之人亦纷纷效仿。 一人放声笑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他的声音雄浑健壮,显示出不凡的内力修为。 荣姣姣哂道:“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知道我们的名号?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众人无不暗怒,却不好发作,杀机内敛,端的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那人见凌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哼了一声道:“大家萍水相逢,一别即是天涯,阁下不说也罢。赵老三冒然出手得罪几位,已经遭了报应,我们一拍两散,各不相欠,怎么样?” 凌风轻拍两女的香肩,一副尊重女性意见的样子道:“两位美女觉得这笔买卖公平吗?” 董淑妮娇媚地横了他一眼道:“他要杀人,我们自卫,他的死只是咎有应得,死有余辜。只有他欠我们的,哪有两相抵消的道理?” 凌风色予魂授,连连点头,表示她讲的大有道理。 荣姣姣柔声道:“账越算越明,理越讲越清,这个赵老三既是你们的人,那么你们就休想推卸由他个人行为而引发的责任。” 凌风两手一摊道:“列位也听到了,不拿出点诚意来,我岂非大大的没有面子?” 那人眼中射出残暴的厉芒,冷冷道:“万事留一线,阁下勿要过份才好。我等今天另有要事,可不是怕了你。” 他身边另一人佝偻着身躯,年纪像是大了,干笑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因此伤了和气。”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让凌风不禁想起在大兴曾阴了自己一把的尤鸟倦,对他平白多了几分不喜,摇头叹道:“我本指望你们留点财物,聊表寸心,给你们一个台阶下,你好我好大家好,岂知你们却不领情,这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凌风这么一说,众人大是愕然,难辨真假,却知此人出手在即,全神戒备,多数都在暗骂两个首领,若今日因为这个可笑的缘由而挂掉,就是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这两个老家伙。 气氛拉紧,一片肃杀。 弯腰驼背的老头连忙道:“我们此来匆匆,没有足够盘缠,愿意全部奉上。”这就是示敌以弱,准备服软了。 凌风大笑道:“若你们真有诚意与我谈判,就不该再派人手想要暗算我了。” 老头脸色一变道:“动手!” 风声骤响,四道人影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屋顶投往凌风,刀剑齐施。 凌风哈哈一笑,犹有余暇道:“我这人向来好说话,可你们的所做所为却让我忍不住想把你们全都宰掉。”说到最后一句,忽然腾身而起。 攻击者如这群骑士一样,全体一式夜行衣,并以布罩掩了面貌,一刀三剑,分取凌风背心、胸口、头颅和双脚,隐含阵法的味道,显然合作有素,把目标的进退之路完全封死,即使凌风往上腾跃,仍难逃他们刀剑构成的天罗地网。果然随着凌风的腾升,四人招式依势变化,改攻他头顶、小腹、背心、胸口四大要害。 董淑妮见四名偷袭者人人功力十足,甫上场即施杀手,心想换了自己或者是自己曾见过武功最为高超的大舅父王世充,也要穷于应付,即使不致丧命,亦要大吃苦头。 荣姣姣却不屑道:“雕虫小技!” 话犹未已,胜负已分。 就在三剑一刀眼看着体的刹那,凌风的青衣倏地暴张,气动激响,登时震得三名偷袭者连人带剑抛跌开去,而他的衣服再塌缩回去紧贴全身时,竟未有半点划痕,显示他的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惊人境界。 众骑士看的头皮发麻,暗骇自个儿究竟招惹了怎样一个强大的人物,对这几人的下场已不抱什么希望。 “啊!” 惨叫声来自从上方挥刀下劈凌风头顶的蒙面人,凌风施展出精妙手法,劈手夺过他的刀,同时双脚上踢,先后命中硬被他扯下来的敌人胸腹处,然后一个筋斗,安然落往地面。 那人七孔流血,应脚抛飞,立毙当场。 下一呼吸后,另一声惨哼来自被凌风震退的其中一名剑手,他被凌风震得血气翻腾,眼冒金星,兼听得同伴临死的惨呼,自知远非人家对手,已萌生退意,正要借势远遁,忽然发觉竟不由自主地以肩背撞入一人怀内,魂飞魄散之时,眼前蓦地一黑,咽下最后一口气,颓然丧命,至死不知死在谁人手中。 若给他瞧清阻止他的人赫然正是凌风,或许会明白死的不冤。 紧接着,凌风随手隔空一拳往退往长街东侧离他过丈的另一敌人轰去,那人被拳劲击个正着,鲜血狂喷,仰身倒跌,永远再不能以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蓬! 那被凌风连踢两脚的人,此时方重重掉在地上,可知连串交手,速度的快疾程度。 “呀!” 最后一人仿佛在逃遁途中知道余者惨况,头也不敢回上一下,但饶是如此,背上仍被突然从虚空中出现的一肩肘击中,在发出一声惨呼后,生命就此了结。 众骑士皆是亡魂大冒,看这情景愣是没有起过趁机挟持人质的念头,凌风表现的全是正常武功,但展现的速度完全非正常人类可以做到。强烈的悔意从心底升腾起来,与这样的人为敌,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凌风仍立原处,拍拍手掌像要除去手沾的血腥气,又似干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嘻嘻笑道:“滚吧!今天小爷我有美相伴,心情大好,就不大开杀戒了。” 一行人场面话也未放上一句,匆忙上马离村。 董淑妮从后面用双臂环住凌风的虎腰,痴痴地道:“你这坏人,人家好像喜欢上你了!” 荣姣姣亦是芳心悸动,眸现异彩,忽又想起尊主交待的任务,只能暗叹前途艰难,酸涩满腔。 凌风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杨虚彦所在的房屋,心道:“小杨啊,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可惜瞧你的模样,应是没有还债的机会了。一代刺客,凄惨如斯,真是世事无常啊。” ※※※※※※※※※ 董淑妮并不知道,她亲爱的大舅父所面临的对手或许不如那四人联手一击厉害,但王世充本身的武功亦远不能与凌风相提并论。 王世充做梦也不曾想过会有人专程在此等待他的出现,在这关键时刻予以他致命一击,全身真气在刹那间急速运转,集中到腹下气海处,唯有捱下对手的一棍,他方有反击的机会。 轰! 长棍刺中王世充腹下真气汇聚处,他感到五脏六腑像翻转过来的强烈痛苦,被刺之处火烧般难过,真气被震得无头苍蝇似的往全身经脉乱窜,眼前一黑,狂喷鲜血,狂猛的力道送得他往另一边抛飞,砰的一声撞上一棵树木。 从斜下方窜出的欧阳希夷长剑已脱鞘而出,一道雄强炽烈的光华骤然暴射,好似一条穿过九天烈日的长虹,以后羿神箭的威势凌霄破出,在那人方破王世充后旧力初尽,新力未生时痛施杀手。 那人竟从容不迫,一招横扫,毫无花巧地与之硬撼! 剑棍相交。 漫天光雨向四周暴散。 欧阳希夷上身微微一晃,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人在欧阳希夷的全力一击后嘴角微逸鲜血,倏地飘退,快若流星。 欧阳希夷冷哼一声,若在这种情况下仍叫对手逃脱,那么他的颜面何存,脚踏奇异的步法,紧蹑对方而去,意到手动,一剑向其胸膛劈去。 这一剑看来平平无奇,但实是欧阳希夷一生功力所聚,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 那人飞退不及,只得再迎一剑。 这回他的长棍在一瞬间碎成无数片,而欧阳希夷的剑骤化万点星芒流彩,剑圈耀虹,冷电飞空,幻出一重又一重的剑雨紫霞,轻纱飘雪,大地飞霜,登时寒气大盛,无数光环剑影向他聚合绞杀,只要四下剑光一收,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就在那人堪堪伏诛于欧阳希夷剑下之时,只见一人从某个树上疾射而至,伸出左手大拇指在他的剑上在眨眼内轻捺三下,可怕的指力透出,剑锋立告断裂,但他剑势不消,却又给来人拂过一缕黄光,他的长剑顿如那人棍子一样破碎。 欧阳希夷正震骇不休时,后来之人并未继续纠缠,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后即抱着那人没入林中。 惊呼声起。 欧阳希夷才想起王世充犹生死未卜,忙回去查看,他已躺在陈长林与炎钧道士的怀里,后者正不要命地为他输送着救命真气。 王世充微睁眼帘,辛苦地道:“我还死不了!幸亏我穿了御赐背心,刀枪不入,不是不中用的假货。” 众人见他一时并无生命危险,心中大定。 玲珑娇问道:“希老,刺客是谁?杨虚彦吗?” 众目睽睽下,欧阳希夷老脸一红,叹道:“不是。不过我敢肯定是两个和尚,我没有留下他们的实力。” 头一人他瞧清了长相,分明是个光头,第二人动作虽快,但震碎他长剑时掠过的黄光则是佛门有身份的高僧方可穿上的袈裟无疑。 陈长林奇道:“莫非是净念禅院?”除了白道的武林圣地,他实在想不出哪里会有这么厉害的和尚了。 王世充剧烈咳嗽起来,不住吐出鲜血,好一会儿才道:“不会的。净念禅院的大师我都见过,那人是个陌生面孔。我们退回密道。”言罢,闭上眼睛,再说不出话来。 在场无一可以统领全局的大将,从有人埋伏袭击可以推知行踪早在敌人预料之中,再按原定计划反攻城关只会堕入彀中,全军覆没。选择退往皇宫是无奈之事。 陈长林等人刚一领命,就听得大地一阵震颤,轰隆隆!他们出来的洞口居然全无预兆地缝合上了! 由王世充选定的一万精兵只出来三十余人,其他人都还在密道之中。 众人如堕冰窑,心儿齐往下沉。 这种突发情况,显然是被敌人算计的,密道的另一头十有**也会出现意外,近一万人很有可能会葬身其中,活活饿死! 第268章 李密归天 小艇驶到洛水和运渠的交汇处,西面就是横过洛水三座大桥之一的浮桥。 两岸处大大小小数十个码头,泊了近三百艘各类形式的船舶。换作往日,定是船只往来不绝,水道交通频繁热闹的景象,但现在李密入城人心惶惶,都在思考会否改朝换代,各个城门争战不停,水路也给封锁,困在城中的船只均不敢随便游走,静谧的好像一幅唯美的画卷。 小艇在两艘货船间停下。这两艘货船上空无一人,委实教人奇怪。 艇上,晁公错穿着蓑衣,脸部被帽子遮盖,并且佝偻着身体,像个普通的老渔翁。他冷冷地道:“任恩,你确定杨小子就在这里么?” 为他摇桨的船夫任恩年在四十许间,五短身材,外表像个地道的生意人,却是青蛇帮的帮主。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点头道:“仙翁您老人家也清楚,我们洛阳各大帮会对洛阳帮断人财路早有不满,故小人对上官龙的动向比较在意。六天前他曾出城接过四人,应是阴癸派的妖人。四天前又与几个行藏诡异之人碰面,我这就上了心,仔细辨认后方知乃是越王殿下。我的人通过暗中跟踪,又紧盯了几个日夜,确定越王从未离开那艘船。” 晁公错漫不经心地道:“你认得的人还不少嘛,先是阴癸派,又是朝廷里高高在上的堂堂越王。” 任恩为人精明,怎会听不出他的怀疑之意,叹道:“我们这些做水运生意的,若不多认识几个人,在这天子脚下的洛阳城哪有立足之地。” 晁公错长身而起道:“你最好祈祷你的人没有把人跟错。否则本仙翁定不会与你客气。” 任恩浑然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问道:“仙翁还需小人留在这里伺候吗?” 晁公错眯着眼睛道:“先等着吧!本仙翁杀人一向不会浪费时间的。” 跃离小艇,轻若飘羽地落在临近大船船首和舱房间的甲板上,然后迅速破门而入,冲进其中一个房间,透过窗子刚好可以看到任恩所说的那艘大船。 只见船上人影幢幢,一副阵容鼎盛、严阵以待的架势,约有三十来汉子,全作寻常人家打扮,却无一不是武功硬朗的高手。这些人很有可能便是杨侗的贴身侍卫。 晁公错除去蓑衣竹帽,露出灰色长袍,屏住呼吸,潜运真气,将身体感官发挥到极致,务必把体能保持在巅峰状态。他虽自视甚高,认定此间无人可与他抗手,但他一直有个理念,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一旦动手杀人,必须戒骄戒躁,沉着冷静。 此刻他的目标杨侗正在舱内,闲适地品着清茶,笑道:“王世充已交由觉远与智操两位大师解决,应无多大出息。郑先生,李密若死,他手下的几十万大军该做何处置?”他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偏偏表现得老气横秋,话由他说出,却又是那么自然。 与杨侗隔几而坐的竟是凌风曾经的情敌“河南狂士”郑石如,他的衣着有点不伦不类,在文士服之外加穿一件武士的罩衣,散发披肩,相格粗放狂野,脸上特意留的一撮山羊须让他别有种不修边幅的魅力。 这个有狂士之称的智者不在襄阳为钱独关出谋划策,却赶赴洛阳与杨侗相谈甚欢,此时从容道:“此来跟随李密前来东都的大将中程知节、裴仁基原本都是隋将,其余徐世绩、单雄信、王伯当三将中亦只有王伯当是李密的死忠之人。越王若能以诚意感化这四员大将,则大局定矣。” 杨侗问的是兵,他答的是将,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其实正是指出李密溃败后收束乱军最有效的方法,不然任之流蹿,只会对洛阳周边地区居民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二人说的简单,前提是建立在李密身死的基础上,好像李密的头颅只是暂寄于他的颈上似的。 “有刺客!” 船上闷哼、叱喝声迭起,旋又连珠响起劲气交击声连珠响起,比得上洛阳除夕燃烧鞭炮的激烈密集。 从声音判断,杨侗一方的侍卫正落在绝对的下风。 二人仍不动如山,未有半点紧张之色。 砰! 舱壁破碎,刺客头下脚上,炮弹般投了进来,正眼也不瞧郑石如,双掌齐出,重击向杨侗。 郑石如这下想要安坐也不成,因为那人冲过来时,故意带起漫空木碎,像骤雨般朝他激溅过来,无不含有强大气劲,与施放暗器毫无分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飞临杨侗头顶,双掌下按。 狂如暴风的劲气像一堵墙般压下,声势骇人至极。 身当其锋的杨侗眼见将被毙于掌下,眸间清晰流露出嘲讽之意,喝道:“晁公错!你中计了!” 他终于看到对方的容貌身形。 晁公错身材魁梧而略见发福,肚子胀鼓鼓的,头秃而下颔厚实,指掌粗壮逾常。本该是杀气腾腾的凌厉目光却给洁白如雪的一把美须与长而下垂至眼角的花白眉毛淡化了。若非那对眯成一缝像刀刃般冷冰冰的眼神,此人确有仙翁下凡的气度。 ※※※※※※※※※ 遣散身边几大亲信的护卫高手后,李密心中的不安愈发炽烈。 他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他没有理由头脑发胀地派人去抓捕董淑妮,哪怕她真的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一个女人再漂亮,也终究只是个女人,怎比得上男儿渴望驰想的万世江山。 但他有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从他踏入洛阳起就没有消失过。好像暗处藏着一个毒蛇,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吐出歹毒的蛇芯,将他毫不留情地吞噬。 李密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觉,若非这种与生俱来的感觉,他早在杨玄感兵败时他就死了,也不可能在隋廷层出不穷的追杀中滋润的活到现在,取得今日举世瞩目的成就。 换作其他任何时候,他都会谨慎再谨慎,确保自己安全无虞,可现在他攻克了洛阳城,攻克了旧主杨玄感都无法攻克的伟大城池,他整个人像打了鸡血,精神亢奋到极点,忍不住想要冲动一回,他不信有人可在他逐渐走向事业巅峰的途中把他打落悬崖,粉碎他的梦想。 蹄声悠悠,李密走的不缓不快。 他在等那人出现。 他忍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老天难道还不容自己张扬一回吗? 蓦地前方马嘶声起,整队人立时停下。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雄浑的佛号传来,一名宝相庄严、面容古朴的黄衣僧人由远及近,一步一个脚印踏至,他的步子迈得虽缓,但跨越距离却十分惊人,以在场众人敏锐而老道的目光可轻易判断出每步刚好二十丈,不多不少,这份可怕而持久的爆发力足教人望而生畏,而留在青石板上的脚印更是个个深达三尺,平整精齐。最稀奇的是他没有穿鞋子,像是赤足走遍天下的苦行僧。 李密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不断接近的中年武僧。 无论他怎样料想,也不曾猜到可能对付他的刺客竟是以如此方式出现,似要光明正大地杀他。 三百护卫纷纷控弦,对这样的大敌一定要拒之于国门之外。但没有李密命令,他们不会放箭。 那僧人在距先头部队三十丈外止步。 众人又发现一桩怪事,原来他在前进的过程中每一步深深踏下,居然悄无声息,大地没有丝毫的摇晃波动,这简直是违反他们正常认知的事情。 李密脸容变得无比冷酷,仰天长笑道:“大师是来杀李某的吗?净念禅院何时破戒干预世俗之事了?” 那僧人叹道:“贫僧并非来自净念禅院,李施主勿要误会。今日此来更非愿造杀孽,徒伤无辜,只需施主即刻退离洛阳城,贫僧绝不阻拦。” 李密微微一怔,并不因其狂妄而动怒,问道:“敢问大师法号?宝刹何处?” 那僧人双掌合什道:“少林昙宗。檀越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李密喃喃念了两遍道:“少林!少林!”脑中却找不出任何关于这两字的资料。 不过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少林定会对他今天控制洛阳局势造成严重的障碍,赶赴三个城门的将领无一传回报捷的音信似正证明这一点。 将这些杂念排除出去,露出个充满信心的笑容,以平定的声音淡淡道:“大师武功卓绝,李某自问弗如,但大师想要在这三百铁骑的保护中取我性命,怕是不能吧?”眼神扫视个个张紧弓弦的战士,威胁之意凛然无余。 昙宗像是浑然不知自己正被三百人当成靶子,无可无不可地道:“贫僧只是想将檀越请出洛阳,至于生死,早置之度外。” 李密笑道:“原来是个蠢和尚。” 话音未落,箭光如密集的蝗虫射向昙宗。 三百射手目不转睛,手上不停,每人至少射出五箭,对箭矢汇聚处的僧人毫无怜悯,以他们出色的力道与准绳,眼前就是黄金塑成的金身也要被射得渣都不剩! 下一刻,包括李密在内所有人心里都掀起滔天巨浪,显然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昙宗依然巍然屹立在原地,身前淌了大片铁水。 李密武功最高,眼力最强,回忆刚才情景,这才恍惚发觉对方竟以血肉之躯挡住了所有利箭,并用无上神功把铁箭熔化! 赫然是佛门故老相传最难修炼也从无人修成过的金刚不坏之躯!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震撼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昙宗若是施展轻功躲开这阵集射,在场人绝不会如此时这般震撼。想必强如三大宗师也不过如此吧?这简直超乎了人类力量的极限! 昙宗的危险系数立即直线飙升至顶级高度。 一直面无表情、平静无波的三百战士亦不由色变,一瞬间把长弓收回背上,换上清一色的可分为两截又可合为一体的长戟,队形变换,把李密围在核心的最佳保护位置。 李密击掌赞道:“大师果然好功夫!” 昙宗深邃的好似汪洋大海的目光紧紧投到他身上道:“檀越仍无退意么?”这种眼神完全不受距离、阻隔的影响,直接望到李密的脸上、眼中、心内。 李密立时生出一种给对方看穿的感觉,什么奇谋妙计、铜墙铁壁,在这一刻丝毫也不管用,他甚至感到昙宗强大的精神力量,正笼罩着自己,就像命运一样,使人无法抗拒。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好半晌才重又睁开,沉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参与争霸以来,李某就再无退路可言。我李密即使身死,也要死在洛阳。” 昙宗叹息道:“皇图霸业,凡尘虚妄,贫僧尚且看不透,何况檀越你这迷途之人?倒是贫僧着相了。也罢,檀越接贫僧一记拈花指吧!” 一只手轻轻伸出,脸露微笑,在面前一折,食指与中指搭在一起,就似在拈花一般,然后将手置于鼻下,如有无穷清香,会心一笑…… 李密与三百铁骑看的心旌动摇,遍体生寒,刹那间他们感到昙宗的精、气、神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气势磅礴,人还是那个人,但予人的感觉好似崇山峻岭,无尽苍穹,再非他们可以撼动。 传说世尊如来于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大家都莫名其妙,独有大弟子迦叶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佛与迦叶只是心心相印,以心印心,以心传心,故称禅宗是传佛心印。迦叶后成为天竺禅宗初祖,至第二十八代达摩时传入中国,中国奉达摩为禅宗初祖。 以心印心,以心传心,昙宗拈花指力当真可怕之极,李密只感到自己就犹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这团团护卫中依如**的一个人暴露在一只饿虎之前,无依无靠,宛若迷途羔羊。他很难再当昙宗是一个有血有肉之人。 他缓缓抽出在马旁的重钢矛,紧握矛柄,心下稍安,这矛此次是否仍可为他带来胜利?这三百人究竟能否抵挡得住这个和尚? 这自诩为天下义军领袖的不可一世人物,估不到也会有这心胆俱寒的时刻。 三百战士齐声大喝,彼此之间手、脚、背、关节等部位用不同的方式接连到一起,顿时形成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随后三百长戟疯狂地投向昙宗以致命的攻击。 杀气弥漫全场。 长戟如同大雨一样蜂拥而至。 四面八方,天下地下,根本没有昙宗可以躲闪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昙宗出指了! 方圆数十丈内一时都有一种被抽干了空气的奇异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划过,空气登时如一锅凉水倏然间被煮沸,每个人无不呼吸困难,皮肤的水份像要脱体而去。 三百长戟,两根手指,这对明显力量相差悬殊的物体发生了碰撞! 天际忽然雷霆震动,九霄之上一道闪电蓦地劈下。 石碎。 尘起。 “轰隆!”房屋在瞬间倒塌。 在耀眼的电芒中,骑在马上的李密骤然看清昙宗的眼神,虽然周围杀声震天,他却觉得这一瞬间,宇宙静寂无声,一片混沌。 这时,他心中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能死在光荣的巅峰,死在马上,死在绝世强者手中,不是远胜死在病床上吗? 刚想提起钢矛,一道白光已经射入他的眉心。 李密知道,他死了。 昙宗口一张,吐出一个音节,化成一道有如实质的白光,然后李密就死了。 风停,杀气散! 全场鸦雀无声。 一颗颗心脏的跳动清晰可闻。 李密从他的骏马上缓缓倒下,蓬的一声,激起满天尘土。生于尘土,终又归于尘土。 昙宗低喧一声佛号,斜掠而起,没入右道房屋不见。 三百人齐齐吐血,眼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第269章 四大军师 晁公错眼看就要击杀杨侗,完成李密交待的任务,忽然极度危险的感觉直逼心头,又随杨侗的一声断喝打乱了心神,不禁忖道:“难道真的中计了?” 这一刹那的犹豫,他的精神出现了细微的波澜,这一丝波澜在高手相争中足以决定胜负甚至生死。 “哼!”一声冷哼仿佛在晁公错耳边炸响,循着这声冰寒彻骨的声音,一只庞大的袖影骤然出现在杨侗的头顶。 那人只伸出了一指。 晁公错压下的双掌不得不变招,对方的一指当然不可能全然挡住他双掌的劲风,但若任这一指使实,保管自己的胸膛会破个窟窿。于是,他只得将两手分开,迅又合拢,当掌心相距约半尺时,左右掌心分别吐出一股劲气,合成螺旋的气球,往那人的指头迎去。 波! 晁公错浑身巨震,无奈飘退,含恨道:“石之轩!” 邪王石之轩一袭白衣,作儒生打扮,好似神仙中人,笑道:“想不到晁七杀行将就木的年纪,仍看不通瞧不透,甘做别人的走狗,可笑啊可笑!”原来晁公错自创七杀拳,仗之横行天下,老一辈均呼之为晁七杀。 晁公错于三丈外立定后,双目射出深刻的仇恨,语调却出奇的平静,一字一语像从牙缝刮出来的冰雪般沉声道:“石老邪你何时投靠了朝廷,做了鹰犬?” 他与石之轩的矛盾乃是不可调和的,根源在于祝玉妍,祝玉妍虽从未喜欢过他,但处子之身毕竟交给了石之轩,一生深爱之人也是石之轩,以晁公错的自负与深情自然对情敌恨之入骨。 若祝玉妍犹在,晁公错或许不会冒然与石之轩作对,但祝玉妍身死于大兴,一个死人在他心中的份量马上增加,而这份仇恨,一分为三,一是害死祝玉妍的李玄霸,二是她眼下的相好凌风,三则是害得她一生孤苦的石之轩了。 再加上石之轩此次阻挠他杀人,这让摆足架子千辛万苦方被李密请出山门的他来说情何以堪?如此简单的任务也无法完成,传到江湖上他的颜面何存? 旧仇添新恨,是以,晁公错纵是对石之轩心怀忌惮,打心底有种不是对方对手的挫败感,仍不肯就此罢手,逃离船只。 杨侗与郑石如聚到一处,退往一角,默默注视着场中两大高手对决。船上其余高手喊杀接近舱中,被二人挥走。 石之轩背负双手,油然道:“石某行事一向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今日我看李密小儿不顺眼,故少不得要对老晁你敲打敲打。” 晁公错双目杀机大盛,须眉无风自动,四周的空气立时以他为中心点旋动起来,由缓转快,劲刮狂涌,冰寒刺骨,威势骇人。他放声长笑道:“好一个随心所欲,碧秀心想必是被你随心所欲害死的吧!” 他提及碧秀心,当然旨在扰乱石之轩平静无波的心境,任谁都知道碧秀心是石之轩永远的痛,为此十几年来精神错乱,潜匿行踪,一身本事大不如前。 晁公错了解这段情缘,有种兴灾乐祸的感觉,心知石之轩在大兴成功抢夺了邪帝舍利,功力或会大进,故要揭短用心理战略攻破石之轩心防,趁他心乱时予以重击。 暴喝声中,晁公错隔空一拳向石之轩击至。 他的一拳就像给正对抗波涛侵撞的岸堤轰开一个缺口,所有本绕著他旋转的劲气一窝蜂的附在他的拳劲上,形成一柱高度集中的劲气,由缓而快的猛然朝石之轩击至。 以晁公错为中心的方圆数丈的空间,倏地变得滴劲不存,被他这惊天动地的一拳全扯空了,可怕至极点。 石之轩一声冷笑,周身所有劲道全部撤消。 晁公错只觉虚虚荡荡,生出无处落实的难过感觉,心中叫糟,石之轩像从有转无,再从无转有般出现在身前五尺许近处,右手探出中指,往他眉心点至。 短短的距离内,石之轩的手法却是变化万千,每一刹那都做着微妙精奇的改变,只要看不破其中任何一个变化,都是应指败亡的悲惨结局,且每一个变化都造成一个幻觉,令人再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瞧着石之轩变化无穷的一指戳至,指风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气劲强弱分布又不断微妙改动,使人防不胜防,挡无可挡。晁公错心中郁闷非常,对抗石之轩最大的难题就在于这厮速度诡异绝伦,以两人相差无几的功力根本不能将之锁定,这就导致他的攻击全落在空处,而对方的每一招他不得不认真应对,欲遁无方,否则紧接着其他攻势势必接踵而来,根本无从应对。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地在脑中掠过,晁公错立知自己对石之轩的些许无奈已经扩展成为某种颓然无力的感觉,既是如此,他便知今日败局已定,退意萌生,当下换拳为掌劈出,角度亦不断变化,以应付石之轩鬼神莫测的玄妙手法。 表面看来两人似是旗鼓相当,但晁公错却晓得是被石之轩牵着鼻子走,因为他每一个变化都是应石之轩新的变化而生,处于绝对的被动和下风。 眼看指掌交击,石之轩于几近不可能的情况下,长指摆扫,晁公错想应变时,时间已不容许。 指尖扫打掌锋。 晁公错如给万斤大铁槌重重敲击,整条手臂自肩膊以下立时麻木至不觉疼痛,至此始知石之轩这一指乃其全身魔功所聚,已硬给扫得撞墙破壁而出。 石之轩移至破洞处,扬声道:“晁兄一路走好!” 晁公错体内气血翻腾,难受之极,几个起落,跃至另一艘船上,心知石之轩已放他一马,否则自己定会饮恨当场,登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滋味涌上心头。 大宗师! 他想起了曾在南海与他交手千余招的宁道奇。 ※※※※※※※※※ 凌风携着两女回到洛阳,已是当日酉时,天色将尽。 之所以这么晚才回城,自是考虑到他的立场尴尬,无论王世充、杨侗还是李密三方都不会真心结交他。现在李密身死,王世充昏迷,杨侗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又需花费时间巩固成果,他的回归对形势并无实质意义。凌风的个人实力虽足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他没什么兴趣帮助王世充,最多看在董淑妮的面上,救其一命。 从昨夜到今宵,洛阳城可谓风云变幻,迷雾重重,即使智慧高明如赵德言等也难看清真相,谁曾想到在李密即将踏上霸业巅峰时被人当场击杀,几百闻所未闻的僧人武功高强至成功生擒程知节、裴仁基、单雄信等几员大将,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戏剧性结束。 越王杨侗在群僧护拥下返回宫城,以宋蒙秋为首的王系将领立即投诚,不久杨侗即放密道被困一万军队出来,在郑石如的安排下打散收编,整个东都军总兵力达十二万。可惜这些军队尚不能让杨侗如臂使指般指挥,故不能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偃师仍落在瓦岗军的手中,这表示洛阳仍**裸地暴露在瓦岗军的视线内。瓦岗方面除主帅身死,损失了几员大将与三万大军外,真正元气未伤,李密最为精锐的蒲山公营竟然未曾来到洛阳,而孟让、徐世绩、魏征、祖君彦等人不见踪影,应是见机逃了。 不过,李密死了!威震天下的李密死了! 李密的死讯足教尚无法适应头领变换的洛阳各级军官沸腾起来。洛阳的大小官吏也不必在首鼠两端为是否应投靠新主而摇摆不定。 瓦岗军现在照理应由李密的独子李天凡继承大位,但原先的大龙头翟让还活的好好的,双方的矛盾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未来一段时间内,瓦岗应是陷入内乱中,这两人远无李密的威望,因李密而投奔的各方势力如孟让、郝孝德、王德仁等必会离心远走,使其旺盛的势头大减。李密的死对于瓦岗来讲,相当于去年军神张须陀的死对于杨隋王朝,是个由盛至衰的转折点,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此洛阳定会安稳如山。 三人返回王世充所在府邸,自有王玄应、王玄恕兄弟在大哭老父,玲珑娇、陈长林、炎钧道长与欧阳希夷冷眼旁观。王氏兄弟前者躲入密道,后者留守宫城,但无一可阻挡大势所趋,如今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爹,感觉大厦将倾,人生灰暗。 凌风没有见到杨公卿与张镇周,心知这两人正被杨侗请到皇宫谈心,轻轻一叹,步入宅中探望王世充,发现他伤势虽重,却无生命之危,随手即将他唤醒,安慰几句,就此告辞。 陈长林跟上,低声道:“不知会主有何打算?” 凌风扫了眼后面黯然退开的玲珑娇,明白在这王世充落魄的当儿她更不会弃之而去,转而沉吟道:“杨侗此刻有少林与石之轩相助,这盘棋倒叫我看不透了。不过只要洛阳未入李密囊中,谁人占领都与我无关。你且去南方,天下会若要收拾林士弘,当有用你之处。关于沈氏父子,李靖会给你主持公道。” 陈长林应诺去了。 甫踏出大门,一辆马车驶至,驾车的大汉施礼道:“明爷请登车。” 声音有点耳熟,凌风瞧去,赫然是原巨鲲帮的副帮主卜天志。他心知肚明谁在车内,走近一步先在帘幕低垂的窗框上敲了三记,笑道:“美人帮主是要向小弟请功么?” 布帘掀起一角,现出云玉真宜喜宜嗔的玉容,黛眉轻蹙道:“从风少你这句话看出,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 凌风愕然道:“听你的意思,莫非我应该哭丧着脸,失魂落魄吗?” 推门进入车厢,尚未坐好,云玉真已扑入他怀里。 温香软玉搂个满怀,凌风勉强坐到椅上,感觉到了怀中佳人的细腻柔软,阵阵体香直往鼻孔里钻,小腹里隐隐泛起了冲动,低头寻找她的樱唇。 马车开动。 唇分时,云玉真已是娇&喘细细,脸红如火。 凌风微笑道:“杨公宝库运回去了?” 云玉真把俏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星眸半闭着道:“出乎意料的顺利。我们把宝库分做三批,结果无论哪批都像有神灵庇佑一样成功运出李阀的包围圈。对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我的出现,并能猜出我与杨公宝库有关?” 凌风失笑道:“我若连这个都不晓得,哪还做得了天下会的会主。倒是你,怎么会称呼我为风少?这个名号似乎昨日才新推行开来。” 云玉真娇软无力地仰脸瞥他一眼,发力抱紧他的腰背,妮声道:“奴家今早一直与宋阀待在一起,柳菁夫人当人家是好姐妹呢。从她的嘴里套点话还是很容易的。真想不到风清扬与明宗越都是凌风的化名,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上估计没有几人愿意相信吧。奴家现在怀疑你对天下会似乎从来不曾真正重视过。” 见凌风没有搭话的意思,又道:“唉!宋三小姐对你可有不小的怨念呢。” 凌风笑嘻嘻道:“可惜昙宗那和尚太不厚道,抢了我的戏份,没给我一个为美女效劳的机会。” 云玉真奇道:“你认识那个杀李密的和尚?听说他是什么少林寺的。这个寺庙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现在却一举成名天下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瓦岗寨今后不论是李天凡还是翟让当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报仇,少林寺的麻烦可大了。” 而少林寺可以说夹在洛阳与瓦岗的中间,纵有许是大宗师的昙宗坐镇,瓦岗军摸上门山泄点私愤还是极容易的。不过李天凡与翟让会否惧怕梦里掉脑袋而放弃报仇,就只有天知道了。 凌风透帘望往窗外,道:“少林寺是当年天竺高僧达摩来华后所创,坐落在中岳嵩山的少室山上。昙宗应是众僧中武功最强的一个,其余还有十二人也不可小觑。我早有意拜会少林,一直未有余暇,岂知他们竟会选择在这时候横空出世,并与石之轩搅和到一起。这一系列举动的背后是否有天门的影子,十分耐人寻味。” 云玉真对他随口说出少林情况生出深不可测的感觉,叹道:“天门!我有种预感,它定会成为我们毕生的大敌。”显然现在神秘的天门已非什么秘密,正是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鉴于个人实力的自信,凌风少了她这份感触,问道:“美人帮主你不将杨公宝库押送回去,折道洛阳有何贵干?” 云玉真娇嗔道:“人家虽喜欢‘美人帮主’这个称呼,但必须明确声明,目前巨鲲帮早已解散,玉真再非什么帮主,而是天下会直属第三军师,主管全会情报。” 凌风纳罕道:“第三军师?难不成还有第一第二第四第五么?” 云玉真点头道:“第一军师当然是沈落雁了,第二军师则是李靖亲自推荐的,名叫房玄龄,足智多谋,对政务十分娴熟通达,暂管各地吏治与财务,我看是个登阁拜相的大才。” 凌风打断她道:“既有房玄龄,那有没有杜如晦?” 云玉真难掩眼中的讶色道:“风少你真是无所不知,房玄龄与杜如晦是知交好友,房玄龄乃是先一步到天下会看看气象,依我看,他主要是要看你这位会主有无人主之相,不然,杜如晦未必会跟着出山,房玄龄也可能会中道离去。别看我们天下会声势浩大,大有一统南方的模样,但我们知根知底,打江山哪有一蹴而就的,里面深藏的问题不在少数,一旦有场大败,无数矛盾都会瞬间展露头角,如今的大好局面很可能会在一朝内土崩瓦解。” 这些凌风如何不知,他也从未想过在一两年内混一宇内,荣登九五,低头直视她的如花玉容,笑道:“第四第五军师是哪位?” 云玉真似有点情不自禁的再伏入他怀里,梦呓般道:“第四军师姓虚,名行之,我们调查过,应是个假名,他是沈军师发掘的,自称竟陵人士,原于独霸山庄右先锋方道原下任职文书,确有才干,暂时帮助鲁妙子前辈统筹管理全军兵器与作战设备。至于第五军师嘛,尚虚席以待。” 凌风暗叹世事奇妙,自己早有延请虚行之之意,一直未能成行,哪想他现在已投到自己麾下。沈落雁、房玄龄、云玉真、虚行之,这四大军师可谓原著中四大势力的智囊,李密的瓦岗寨、李世民的天策府、萧铣的梁国、寇仲的少帅军,哪个不是独当一面、响当当的角色。 有了这么豪华的强大阵容,天下会若还垮台,岂非太过丢份了吗? 第270章 静斋之主 “李渊!” 李秀瑶那双如深潭般清澈冷艳的凤眼中露出讥讽的笑意道:“他不过是个色胆包天的懦夫罢了。连妻女也庇护不了的男人,真是窝囊透顶了。” 凌风不料她对李渊也有怨念,情知其中另有曲折,道:“说下去。” 李秀瑶道:“尉迟炽繁临终前,李渊曾秘密会见过梵清惠,地点就在洛阳净土寺,殊不知两尼机缘巧合下发现此事。两月前我满师归来,在大兴挂单时,这才知悉真相。两尼虽未听到具体内容,但可肯定尉迟炽繁的逝去必与之有关,否则一个身心健康的女人怎可能突然暴病身亡。” 也只有曾与之同为皇后并朝夕相处的两尼才可能瞬间认出气质变换、身份迥异的杨丽华来。换作其他人,别说李渊,即使杨广与梵清惠面对面交谈,也未必敢认定对方就是他的大姐。 凌风听她一直直呼尉迟炽繁之名,心中有种别样的滋味,但亦不知该说何是好,便道:“你怎么能确定她们不是在撒谎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李秀瑶微微一顿,傲然道:“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谎而不被察觉。” 慈航静斋有一套可察人言语真伪的秘术,她身为静斋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亦确有这个自信。 凌风点头道:“难怪!” 心头疑惑不减,梵清惠到底与李渊达成怎样的协议?她为何要害死根本无足轻重的尉迟炽繁?她又为何要收李秀瑶为徒?加上十几年前让宁道奇破坏碧秀心与石之轩的美满家庭,此女更叫人琢磨不透了。 李秀瑶显然无意多谈自己的私事,美眸一转,情致嫣然,动人之极,挨了过来,香吻印在他脸颊上,欣然道:“你觉得我这则信息可还对你的口味?” 凌风轻吸着她那略带媚惑的体香,摆出一脸陶醉的犯贱表情,嘴里却说道:“还行。但对本少的宏图大业没有丝毫帮助。你让我怎可能为之犯险去捋了空与四大圣僧的虎须。” 李秀瑶大恼下掩嘴轻笑,美眸中似有些迷离地望着他道:“那就说点有用的。你可知杨公宝库并非只在大兴?” 这个消息确实新鲜,但凌风神念一动,哈哈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杨公宝库在洛阳还有一处,不过现在已经被杨侗那厮搬空了,你这消息对我而言可没半点用处。来!再换一个。” 此际他的精神力何其强大,稍一扩幅整个洛阳城都可覆盖在内,寻常人家发生的大小事情无一可瞒过他的耳目。现在又开发了三十六处大穴,这些穴道全与修习轻功有关,多数聚于双腿至双脚,有了它们,他对大地的感悟更深一层,精神力更加容易穿透地面,城底的机关密道根本如明摆着一般。 当年杨素功高盖主,为了自保,设下杨公宝库,试图在杨坚对他下手时施以反击。其时杨坚诸子夺嫡,杨素果断选择了晋王杨广,并拥戴上位,宝库就未用着。后来杨广也知杨素在朝中的影响力,一面明里暗里做着诸番打压,一面以好大喜功的姿态下令扩建东都,极尽奢华。 杨素已年老体衰,殊无野心,便行韬光养晦之举,让出不少权力,使杨广放下戒心。其实他的势力何其庞大,能够在节俭刻薄的文帝手下不知不觉间收敛倾国巨资的人岂容小觑,时任尚书的他名为营建东都的总监,在偌大工程中暗施手脚,于皇帝的专用逃生密道之侧,另增宝库,财富兵器纵无法与大兴之库相提并论,也是可观之极。 而且因为鲁妙子的失踪,洛阳宝库中的机关技巧只是普通技师设计,简单易明,故轻易被途经密道的杨侗等人发现,并加以利用,轻松解决掉王世充的军队。 大业九年,炀帝二征高丽,杨玄感在后线督粮,见有机可乘,便起兵造反,应者云集,众十余万。在李密所献三策以攻洛为下策时仍选择攻打洛阳,固然有战略上的考虑,但也不乏此处也有宝库的缘故。杨公宝库富可敌国的传说便是在那个时候流传开来。只不过他个人能力太差,被杨广回师轻易剿灭。 李秀瑶神色微黯,将丰腴成熟的胴&体挤压在凌风身侧道:“那妾身只有蒲柳之姿可供少爷笑纳了。” 凌风没有刻意回避,很自然地享受着这种**接触的**快感,似是漫不经心道:“你与李玄霸之间的关系好像并非仅仅限于姐弟吧?” 李秀瑶娇躯一震,她怎想得到凌风的思想如此邪恶,洞察力又如此惊人,眼中射出复杂难明的光芒,咬着性感的薄唇恨恨道:“你放心,我还是处女。” 凌风从她的反应已探知所要的答案,再念及李玄霸已经身死,万孽成空,自己这样纠缠只会显得小肚鸡肠,缺乏风度,便嘿了一声道:“我听说石女都是处女。” 他突然提起“石女”,倒非意有所指,纯属没话搭话,李秀瑶却蓦地扑哧一笑,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物事,忙以袖轻掩含贝樱唇,秋波流转,似藏着无限娇羞地道:“奴家是不是石女,你这坏人昨个儿不是鉴别过了吗?” 凌风登时忆起昨夜她也是在船上被自己挑逗起情&欲而尴尬泄&身讨饶的趣事,今儿她仍选了艘小艇相会,莫非有鸳梦重温之意?腹下烈火立即熊熊燃烧起来,伸手抚摸到她精致脸庞上的细腻肌肤,滑不溜手,触感极佳,嗅着鼻中传来的醉人香味,看着那近在咫尺鲜艳若滴的红唇,他再也按捺不住,脑袋向前一探,吻上了她那樱桃般娇嫩的小嘴。 怀中的玉人一阵慌乱,只略微挣扎了一下,便半闭星眸,仿佛起雾般的迷迷蒙蒙,轻启芳唇,吐出了她那柔嫩的香舌。 一阵芳香甜美的湿润,如玉液琼浆般甜美的蜜&汁流入了凌风的口中。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的第一次接吻。 这一吻让凌风无比兴奋,好似无数的烟火在他脑中炸开,整个人兴奋得无以复加。他的舌头不停地探索,双手也未闲置,开始攻城掠地,在她的玉体上游弋。 李秀瑶心头小鹿乱撞,给他撩拨得全身发热,双颊更是绯红一片,感觉好烫,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情怀已动,心跳越来越快。青春的*,传遍了全身每个细胞! 她原本容貌就是绝美无匹,只是总是一副清淡的样子,让人虽是心生爱慕,却不敢亵渎。而眼下的她却一如平凡少女,俏丽醉人,让人横生绮念。 唇分。 李秀瑶终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缓缓离开凌风的怀抱,痴痴地凝视了凌风一会儿,伸手解开头上的发簪,任由瀑布似的秀发披散下来,夹杂的那几许银丝在风中飘舞,在月光的辉映下,宛如动漫封面一样的仙子降临凡间。 她腰肢一扭,美目横睇,嗔道:“你不打算说点好听的哄哄人家吗?”那神情要多醉人就有多醉人,百媚横生,艳丽不可方物。 凌风一呆,一阵晕眩,在她忍不住敲打了他一记后才如梦如醒,轻舔着她的耳垂柔声道:“好瑶瑶,今天凌风就要做你的丈夫。” 李秀瑶失笑道:“凌风?这是你的真名吗?真不如明宗越好听哩!” 凌风面色一窘,自己这个名字在小说里像是比较大众化,确实没有“明宗越”有气派,但这是爹娘给的,能怪的了俺吗? 李秀瑶未在这里深谈,继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道:“只是今天吗?”眼角却掩饰不住那丝戏谑。 凌风深深注视着她,眼神里尽是体贴关怀,无尽温柔,叹道:“秀瑶,我爱你。” 李秀瑶直直望着凌风,美丽的大眼睛忽然雾气朦胧,泪水竟越聚越多。 凌风摸不清楚状况,怎么好端端的落起泪来? 难道我在上演逼良为娼,或者霸王硬上弓的无耻戏码?虽然沾了那么一点边,但应该还是有差别的吧?又或者说难道是我的表演不够真挚,没将一个演员的素质由内而形诸外地表现出来,被人家看穿后伤心难过? 强作平静,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一生一世。” 李秀瑶扑到他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她将静斋压制的情感,此时全发泄出来。 凌风轻拍她的后背,心中大怜,开始反省自己欺负如此可爱的美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要知道咱可是个好人来着。在他看来,李二姑娘的哭真是太好解释了,这是对即将**于凌大色狼的大声控诉。 既然这样,他很想说要不咱们就算了吧,其实我这人对女色也不如何看重。 李秀瑶晶莹的泪珠不断滚落,在他开口前伸出灵蛇似的玉臂勾住他的脖颈,喃喃地道:“臭小子,他日你若敢负我,姑奶奶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凌风听着这样的话,就像看到一个奇迹。何必这么狠呢?怎么听也不像谈情说爱啊。 他不由自主地将她放端正了,望向她那双秀美无伦、饱满深情的剪水双瞳,千言万语在心中萦绕,最后化为一句话:“好吧!咱们洗洗睡吧!”刚说完,忽想起这句台词好像不久前哪个女人对俺说过…… 李秀瑶破涕为笑,盈盈站了起来。 凌风抬头仰视。 李秀瑶无疑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纱紧身淑女云裳装,闪烁生辉,绢裙轻薄,娇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她脸上轮廓极美,清楚分明得有若刀削,眉目如画,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白皙光润,吹弹可破,嫩得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可以挤出水来,让人觉得高雅而清新、纯洁而质朴,产生抱之一瞬而此生无憾之感。 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更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简直是上苍恩赐的伟大杰作。 艳绝人寰,赛似天仙。 透过那层薄薄的白纱,依稀可见她雪白细嫩的肌肤,如同刚刚煮熟剥鸡蛋一样的滑&嫩诱人,身体玲珑浮凸,曲线呈露,像五月含苞的玉兰,带着青春的雨气晨露,明朗芬芳充满活力。 以凌风一向见惯美色的从容镇静,亦要为之惊叹而热血沸腾。 李秀瑶缓缓退后,背着凌风在月光下缓缓脱下身上的衣裙。 她的动作优美绝伦,既大胆又略带羞涩。 她的衣服逐渐减少,当只剩下亵衣亵裤时,她停了下来,道:“下面是你脱还是我脱?”语调神态,竟若那闺闱内的撒娇弄痴。 她的腰身纤细狭长,富有韧性,皮肤白腻如玉,柔嫩光滑,微微起伏的脊椎和光滑圆润的曲线透露着女性特有的柔和美,底下一条窄窄薄薄的玉色亵裤陷入了两片浑圆微翘的臀&瓣间,勾勒出两腿绷处的柔美线条。 她的臀部饱满结实,与她出众的身高相比,臀部稍嫌小了一些,倒更符合模特的标准,可对凌风的吸引力仍是那么强大。由此凌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很色,这时候谁要敢打断这人间美景,就是天王老子他也敢揍。 李秀瑶转过娇躯,玉体毫无保留地面对着他,凌风这才发现她没有穿鞋,雪白的罗袜裹着柔软的秀足,裸露在外面的小腿肌肤洁白娇嫩得如同剥了皮的玉笋,动人的月光下闪闪生辉。 凌风叹道:“你再脱下去,我的亏可就吃的太大了。” 座下小艇未做停留,仍在河道上疾行,沿途注意艇上两人的不在少数,个个张大嘴巴,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些,可惜由于小艇移动速度过快,未能如愿。 斜挂天际的明月把岸旁的房舍投影到缓流的河水上面,形成并存的另一个影子世界,美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域。一道拱桥横跨伊水,桥下泊着十多艘小艇,旋起的水流撞上艇身和桥堤,发出沙沙的清响。 李秀瑶咯咯娇笑,刚过来俯下身子,就被凌风一把搂到怀里,丰满的美&臀立时被袭击,鹅黄肚兜的纤绳也被这厮顺手割断,从这个意义上讲,凌风是个善解人衣的高手。 于是她一声低喘,媚眼如丝,羞红的脸颊,宛如醉酒般娇艳迷人…… 凌风沉吟道:“我们或许应该换个地方做战。作为一个优秀的男人,我有责任给秀瑶你一个完美的初夜。” 李秀瑶哪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暗怨他假正经,低声道:“悉听尊便。秀瑶从今日起就是你的人了。夫君你要秀瑶做什么,秀瑶就做什么。你说去哪里,秀瑶就跟去哪里。” 凌风热泪盈眶,小妮子你说的要是真话那该多好啊。 第271章 秀瑶诱惑 第272章 取宝前韵 有了凌大官人无私协助,李二小姐做了真正的女人,眉目间的春&情蜜意掩也掩不住,盈盈秋水缓缓流转,似有说不尽的恩爱缠绵,身段一夜之间,便仿佛是新摘的水蜜&桃般熟的通透,化为一个狐媚诱人的少妇,美艳异常。 此刻已是次日凌晨的寅时,黎明前的黑暗初过,东方即将大白。 初遭破&瓜的李秀瑶没有与爱郎抵足而眠,而是强忍疼痛,起身打扮。她面带红晕,袅袅婀娜在梳妆镜前坐下,望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眉似弯月,唇似涂朱,脸若敷粉,一副娇俏模样。 因为她终于说服凌风帮她去取和氏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凌风连直达人家心灵最深处的捷径都探足过了,把人吃的可谓透彻,当然不好意思继续赖皮。有道是宝物当有德者居之,他对抢夺一方那宝玉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李秀瑶将秀发盘起,忽道:“你猜秀宁若是知道了咱们的关系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凌风还躺在床上假寐,眼皮也不抬地道:“乖瑶瑶,你难道以为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生不如死吗?真不明白你怎会与她也不大相睦。” 若论感情,他与李秀宁之间还真说不上有什么爱情,不然那日也不会不顾她的感受直接一掌把李玄霸拍死。他对女人就是出了名的心慈手软,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向怜香惜玉,又有种强烈的占有欲,所以若有美女投怀送抱,他是来者不拒。当然,李秀宁对他倒不那么纯洁,离开他以后想必在自怜身世,感叹造化弄人吧。 李秀瑶轻笑道:“小时候,秀宁仗着是嫡出女儿,总欺负我这个只大她八个月的姐姐。人家现在在感情上快她一步,自是有番感慨嘛。她总有一样争不过我了。” 凌风哪知她还有这种孩提般争斗的心思,不由莞尔。 李秀瑶旋又幽幽叹道:“不过,她要是知道她的二姐所谓美好的初夜居然是在洛阳最具规模的青楼曼青院度过,相信眼珠子也会掉出来。不可否认,夫君你真是个有创意的人。三朵金花的过夜费挺贵吧?” 曼清院属于洛阳帮的产业,在上官龙被抓后,帮中登时一片混乱,但为免陷于四分五裂之局,副帮主和各堂堂主请出赌坛大亨荣凤祥大老板作新任帮主,从此凌风可知婠婠定与辟尘妖道有了某种协议。 曼清院共有三百多位姑娘,都是千中挑一的精选,最出色的乃是三朵金花,清菊、清莲和清萍。这三个清倌人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难怪会名动东都,无数乡绅士子拜倒在石榴裙下。更巧的是,三女关系良好,故向来吃饭休息都在一起,她们的卧室自然是整个曼清院最有情致、装饰清新的,于是被凌风毫不客气地征用了。 几个时辰前,凌风怀抱佳人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吓得三女还以为碰上色中恶魔。她们的后台洛阳帮权力更迭,心中惶恐,根本没有睡安稳,这时又遇上采花大盗,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们之所以有现在的名气,全是坚持原则,出淤泥而不染,停留住处子之身,若身子一破,她们在那些男人眼里显然会大幅贬值,说不定会沦为院中其他姐妹一样的玩物。 幸好凌风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逛青楼还自带了女伴,而这看起来衣衫不整的女伴虽让人瞧不清那如花玉容,但只凭那不慎飞露的冰肌玉骨足教自视甚高的三女自惭形秽,心中惊叹,世间竟有如斯尤物!想必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三女仍是忐忑了半晌,等待这瞬间把她们封住周身行动能力的强大男子宣判,因为她们有充分自信纵然姿容比不得此女,但以她们孪生三姐妹的优势,相信绝无男人可抵挡她们的魅力。好在凌风只是惊艳了一把,随后就大手一挥,把三女扔到外间的厢房里了。 她们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挫败感也涌上心头,姐妹三人竟被如此无视了,继而就是无边的愤怒,因为隔壁连响了两个时辰的淫词浪&语,折腾得她们昏昏噩噩,辗转反侧,最后实在受不了困意才睡着。 太过分了!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凌风想起昨夜的恶作剧,大笑道:“老实说,我现在身无分文,是个标准的穷光蛋,今天少不得又得寻人借点盘缠。咱们的三朵金花此时正睡得正香呢。你猜我若是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洛阳的贵介公子、才子豪绅们会不会伤心欲死,以为金花被人拔了头筹?” 李秀瑶轻轻走了过来,坐在床沿,抚在他宽广的胸膛上,柔声道:“她们身陷青楼,能守住清白之身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就不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凌风也就那么一说,心生感触,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乱世中不幸的人儿实在太多了,他能帮得了几人?统一大业果然是刻不容缓,谁敢做我拦路的绊脚石,就要承受我无情的打击,李阀如此,那个神秘的尊主亦是如此! 察觉有异,只见李秀瑶换了一身碧绿罗衫,翡翠般的鲜亮,将她的身段紧紧包住,曲线曼妙玲珑,凹凸有致,眼如点漆,灵气汇萃,这时正痴痴瞧着他,目光是那般深情,迷人。 在朦胧的月照下,她神情专注,侧脸的轮廓线条精雕细琢,无懈可击,肌肤柔滑细嫩,充盈芳华正茂的健康生机,秀长的粉项天鹅般从衣襟内探出来,令人禁不住联想往与此相连的动人玉体,那必是人间极品。 凌风直起身,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她是那样的温柔,顺从。只觉她性感的躯体充满活力,充满质感,真正的羞花闭月,于是亲吻她的秀发,眼睛,鼻翼,樱唇,沿着她曲线诱人的的颈部一直亲吻下去。 李秀瑶突然感到浑身一阵燥热,下体一阵热流涌出,她已经被挑动情&欲,此时更加不能自己,娇慵无力的藕臂圈住凌风的脖颈,两团绵软的东西顶在凌风胸前,心中一荡,不由得吻上她的双唇。 刹那间温暖如春的感觉涌上两人的心头,凌风吸吮着李秀瑶娇羞的香舌,她的舌尖分泌出阵阵津&液,电流由两人的双唇射向全身。凌风心底的快乐无法形容,李秀瑶的身体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让他喜不自禁,*高炽,下身小凌风瞬间直起,狠狠地顶在她的香&臀上。 李秀瑶感知到那可怕的硬度,显然勾起方才激战的回忆,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变得暴躁不安起来。 隔着衣服,通过几次激烈激烈的摩擦,凌风差点丢盔弃甲,暗叹厉害。 感受到男人磅礴的**,李秀瑶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黑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明澈的美眸中笼罩着一层如烟似雾的水汽,制住他要解开她衣衫的大手,移开樱唇,喘息道:“不要。妾身实在承受不了了,饶了妾身好吗?” 她初为新妇,无力承欢,这份惹人怜惜的柔弱令凌风大男子的心理得到无比的满足,便不为已甚,紧紧将她抱住。 已经是完整女人的李秀瑶蜕变是如此的惊人,整个人艳光四射,风韵迷人,倾城的容颜,高挺的酥胸,细细的柳腰,白嫩的肌肤,每一寸身体都散发着诱人的熟透了的女性的气息,当真是千娇百媚,风华绝代。 尤其是那一双凤眼变得水汪汪的,眼波流转间,不时放射出勾魂的媚电。温婉贤淑,衿持贞节的同时又充满了无限的妩媚风情。 完美,有时候在女人的身上体现得那样无瑕。 凌风长长一叹,这样的佳人能归自己所有,夫复何求,忍不住问道:“瑶瑶,你真的喜欢我吗?” 李秀瑶拧了他腰间的嫩肉一记,嗔道:“人家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凌风呵呵一笑,摇头道:“当然不敢,不过觉得太突然罢了。”忽又腆着脸道:“瑶瑶,那你说说看,你喜欢我什么?” 他这是陡然想起与自己发生过关系的那些女人,多半都与魔种的天然诱惑有关,此时他魔种破碎,他对女人的吸引人没了信心,这也是想起婠婠提醒他那尊主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后所产生的危机感,明知不应该,但又难免对那些女人多了几分怀疑。 李秀瑶沉默半晌,在他的紧张里温柔地轻吻一下他的脸颊,悠然答道:“喜欢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喜欢你挑逗人家的无赖模样,更喜欢你能带给我的那种安全感。” 凌风微怔道:“安全感?” 李秀瑶叹道:“我的好夫君,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外人眼里是多么强大,多么令人心动吗?世间哭着喊着想要嫁给你的女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别人不说,就是外面的三朵金花若是得知你的身份,定会使尽浑身狐媚手段自荐枕席的。在这纷杂的乱世中,有几个女人能找到两厢情愿,可伴一生的良人?又有几个男人有足够能力可以保护她们,让她们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 凌风想起游历天下时遇见无数妻离子散的人间惨剧,各地从来不缺欺男霸女的恶人,一般女人时运不济下,会走上怎样的道路可想而知。继而想到,李秀瑶这样说定是有感而发,她认定母亲含冤而逝,自然要找个有担当,可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而他显然正是个合适的人选。 意识到这点,他的心里不由得满足,但亦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与失落。男人就是这样,总是得陇望蜀,占有了女人的身体后,还想占有她们的心灵。 李秀瑶柔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合上眼眸,道:“下山后,我见了李渊一面,你猜他做甚打算?” 凌风讶道:“你们父女该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吧?他是想通过你借助静斋的力量?” 李秀瑶哂道:“要是这样,我对他的观感也不会差成这样。他居然想要我嫁给窦诞。” 凌风问道:“窦诞是谁?” 李秀瑶道:“窦诞是窦抗的第三子,秀宁母亲的族侄。此人虽非一般纨绔一样无用,但他早有三个小妾,儿女满堂,我岂能嫁给这种人。” 凌风暗自称是,你要嫁过去那可真是一朵鲜花嫁到牛粪上了,不过他自然而然忽略了自己有超过个位数女人的事实,宋月媛肚里也怀上了他的小宝宝。好奇道:“李渊该不会愚蠢至此吧?你怎么说也是静斋本代第三个满师的杰出弟子,他岂敢冒着得罪静斋的危险,将你许配他人?” 李秀瑶叹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你以为静斋弟子全是修天道的女子吗?普通弟子嫁给贵族子弟、豪门大臣的数不胜数,不然你以为她们凭什么执白道牛耳,甚至敢改朝换代,另择天子?单纯依靠武林中的地位只是空中楼阁,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话语权。” 凌风目瞪口呆,慈航静斋在他心中的形象轰然崩塌。 以前他最多认为静斋受理念立场所限,处处与他为敌做对在所难免,她们毕竟也是为了天下的苍生社稷,不过从小被洗脑,把牺牲他人认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并非她们的错。 可是,现在他对静斋逐渐反感起来。难道她们培养的只是一群政治妓女?再靠这些女人,在全国范围内组建一个信息庞大的关系网? 李秀瑶似是看穿他内心的想法,竟为静斋辩解道:“其实嫁人的只是外门弟子,相对于她们本来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静斋给她们的选择已经很宽松了。所以许多门阀贵女都以能入静斋为荣,运气好的就可以摆脱政治联姻的命运。李渊不知道我在静斋中的成就,否则借他个天作胆也不敢让我嫁给窦诞。” 不管怎样,静斋养育她多年,她对静斋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凌风只觉凡尘充满了丑恶,让他愈发厌恶起俗世来,嘿了一声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取和氏璧吧。” 下得床来,李秀瑶为他准备了一件淡蓝长衫,当下显得俊逸儒雅,颇有书卷之气,英姿焕发,气态舒闲。 这套衣服虽是借花献佛,但极为合身,凌风大为满意,笑道:“我们这是盗宝还是出游啊?” 李秀瑶微笑道:“就凭你那出神入化的轻功,要拿和氏璧还不是探囊取物般简单么?得手后,我们正好出游啊。”不知想到了什么,娇靥上染上一层红霞,煞是醉人。 ※※※※※※※※※ 二人藏身在寺门外的一棵大树上。 李秀瑶咋舌道:“想不到净念禅院竟会有如此规模,这样的豪奢,哪里是出家人应有的,他们不怕菩萨怪罪吗?相较之下,静斋可朴素多了。” 在早前的丘坡处看过来时,由于寺院深藏林木之中,还以为只得几座殿宇,现在来到门外,才知寺内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只不过里面住的都是和尚。 “你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凌风觉得很奇怪。 李秀瑶摇头道:“没有。静斋传人有明暗之分,本代弟子中只有师妃暄方可接受各地僧尼的招待,其余内门弟子多有任务在身,唯有我是个例外,可以自由行动。但为避嫌,所以从未到过禅院。对了,只是在正中处就有七座大殿,那该是什么文殊殿、大雄宝殿、无量殿诸如此类,怎么找才好?” 凌风凑到她耳旁问道:“你没有感应?”心中怪叫道:“快来问我呀,我知道那玩意儿在哪里。”他的精神力较她强了不知几倍,故先她一步感应到和氏璧的存在。 可惜李秀瑶听不到他的心声,像是浑然忘了他神奇通灵的本事,没好气地道:“和氏璧虽有奇异能量散发,但了空定有法子阻隔他人感应。” 接着秀眸闪亮,指着后方一座在灯火下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道:“那座小殿很怪,但却似乎比其他大上十倍的殿宇更有地位。” 旋即精神一振道:“那是一座能永存不朽的铜殿。” 凌风亲眼目睹,方知净念禅院果然大不简单,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tnnd,这得花费多少银子? 据原著说,以扬州的繁华富饶,亦未有这么一座铜铸的庙宇。在他看来,只怕是独一无二的吧?天下要多上几座,只怕他也忍不住要灭他几回佛了。 李秀瑶双目放光道:“和氏璧必是密放于铜殿内,也只有铜才可把和氏璧奇异的力量与外界隔绝。” 凌风比她当然清楚的多,但是纳罕道:“真不明白你怎会对此事如此热衷。” 李秀瑶深吸一口气道:“或许你不相信,之前当我感应到和氏璧时,心里涌起一种玄之又玄的宁静感觉,似乎璧内深藏着宇宙某一秘不可测的真理,让我按捺不住探求之心。这种探索未知事物的动人滋味,”微微一顿,瞥了凌风一眼,眼里满是羞涩,“绝不会亚于男女之间同登极乐时的美妙。” 凌风见她神色激动,虽无法理解她的追求,却已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助她达成心愿。指着突出于众殿宇以五彩琉璃造成覆盖的众庙瓦顶之上,居于两座佛塔间的大钟楼,道:“我们先潜到那里,仔细看清全院的形势。” 李秀瑶自无异议。 凌风轻揽她的柳腰,眨眼光景翻过高墙,朝钟楼的方向掠去。 第273章 禅宗少林 “噫!” 李秀瑶心中奇怪,原来就在这时,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此时做早课了是否稍嫌早了点? 二人如入无人之境,登上安放了重达千斤巨钟的高楼上,俯瞰远近。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他们处身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形成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使人的心绪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李秀瑶远观山门外伸直垂往山脚的石阶,低声道:“该是八百零八级,比静斋少了一百零一级。” 凌风看着那座大门紧闭的铜殿,笑道:“就不知少林寺有多少级。”心中感慨,现在少林虽籍籍无名,但在日后的一千四百年内辉煌无比,攀上荣耀的巅峰。 诵经声就在铜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大殿传出,寺内其他地方则不见半个人影,高深莫测,教人不敢轻举妄动。最诡异的是除了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外,连诵经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假若走上白石广场,便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 不过此刻天际微现一抹肚白,与头顶尚未完全落下的明月照得琉璃瓦顶异彩涟涟,寺内外通道旁的大树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更添禅院秘不可测的气象。 李秀瑶探首下望,哂道:“少林寺可没这么气派,山门上连个牌匾都没有,更别说规整的石阶了。” 凌风奇道:“你知道少林寺?”向来掌管情报的云玉真都未曾听过少林寺,她怎会晓得? 李秀瑶讶道:“知道个少林寺很稀奇吗?那你说说,你对少林寺了解多少?” 凌风看她的样子,似是清楚不少内情,便道:“我只知道一点点,据说它是北魏来华的天竺高僧达摩所创。达摩航海至广州登岸,于建业会梁武帝,面谈不契,遂一苇渡江,北上洛阳,最终于嵩岳少室山下开创少林一派,面壁九年,留下两卷经书圆寂。” 李秀瑶收回目光,失笑道:“你这人哩,怎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少林寺可不是达摩创建的。” “啊?”凌风大为尴尬,忽想起昨晚还信誓旦旦地对云玉真的说辞,日后怕要给她笑死。 李秀瑶身为静斋弟子,对各地佛门了如指掌,解说道:“少林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当时天竺名僧跋陀来华传播佛教,深得孝文帝敬重。由于跋陀性喜幽静,故孝文帝于洛阳寺院外,又在少室山下为他建造寺院。他在寺内翻经台翻译了《华严》《涅盘》《维摩》《十地》等经,并度化了慧光、僧稠等人。” 凌风顿觉长了不少见识,问道:“那么达摩呢?” 李秀瑶缓缓道:“三十二年后,菩提达摩东来传授禅法,敕就少室山为佛陀立寺,供给衣食。寺处少室山脚密林之中,故名少林寺。此后,寺院逐渐扩大,僧徒日益增多,少林寺声名大振。北周建德三年(公元574年),武帝禁佛,寺宇被毁。大象年间重建,易名陟岵寺,召惠远、洪遵等一百二十人住于寺内,名“菩萨僧”。本朝文帝得位多赖静斋之力,遂大兴佛教,敕令复少林之名,赐柏谷坞良田百顷,成为北方一大禅寺。” 凌风这才恍然,疑惑道:“既是如此,少林寺应该很有名才对啊?” 李秀瑶淡淡道:“你看看净念禅院的样子,少林寺怎可能比得过这个邻居?何况达摩虽在少林留有道统,但其衣钵却传于慧可,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道信便是当今四大圣僧之一,但与少林一点香火缘都没有。当然,最要紧的是少林最多只在佛学界薄有微名,至于武学方面,从未听闻曾出过轰动一时的高手。” 凌风对道信的观感不错,那老和尚便是禅宗四祖,但搞不清他与达摩之间的关系,讶道:“你说的什么衣钵?达摩所创《易筋经》与《洗髓经》不是留在少林寺了吗?” 李秀瑶方知他的知识匮乏到怎样一个地步,苦笑道:“你说的这两本经书大概是武学吧?达摩作为一代高僧,原为南天竺人,在中土颇有名气,可他出名的不是武功,关键在于他的禅法精妙,自称佛传禅宗第二十八祖,亦被称为东土禅宗初祖。禅宗要旨乃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其‘二入四行’的禅法,是以‘壁观’法门为中心,籍教悟宗,因它直以究明佛心为参禅的最终目的,故又称禅宗为‘佛心宗’。又有人因达摩专以《楞伽经》授人以为参禅印证,因而称之为‘楞伽宗’。” 凌风汗颜无地,对于佛教各种理念,他确是与小白无二。若不是达摩传下多种绝世武功,他还真不会知道有这位高僧。 至于达摩东渡后所带袈裟,传之后世,袈裟每代只传一人,得衣人即作为传法之子。禅宗内部为了这个袈裟,曾闹过不少是非,五祖弘忍传六祖慧能,慧能为保性命,不得不隐姓埋名十余载。 他当然也不知道,禅宗在日后成为华夏佛教第一大宗,盖以乱离之世,很多人需要宗教来麻醉自己,禅宗是适合士大夫口味的宗教,因此能够比其他宗派保持较长的流传。这时儒释道三家可以合流,相融相生,互通有无,佛教亦完全成为扎根于华夏的本土宗教。 李秀瑶兴致一来,将和氏璧抛之脑后,盘膝坐好,一副要论道架式,道:“四大圣僧分掌佛门四宗,分别是天台宗、三论宗、华严宗和禅宗。三论宗讲究缘起性空,中道实相,天台宗与道教接近,华严宗与儒学接近,而禅宗真要说起来,不过是披着天竺袈裟的魏晋玄学,释迦其表,老庄其实。” 凌风对此却兴趣缺缺,唯唯以应。 李秀瑶看在眼里,大失所望,便转移话题,有心考教他道:“你可知今趟为何少林寺会出世帮助杨侗吗?” 凌风乖乖摇头道:“不知。” 在他心里,少林寺的和尚怎么着也该去帮李世民才对,君不闻名传千古的“十三棍僧救唐王”吗?但现在少林与杨侗搭上关系,看样子石之轩也搅和其中,这叫他搞不清楚这个浑水是怎样一码事了。 李秀瑶微笑道:“说来可笑,想必你都不会相信,少林与王世充反目的缘由很简单,在洛阳与少林寺之间有一个“轘州”,原称柏谷坞,是文帝赐给少林寺的庙产,在寺西北五十里处,因其地势险要,属兵家必争之地,王世充将之据为己有,作为军事要塞,让侄子王仁则据守。此际兵荒马乱,施舍较少,庙产既失,斋粮都成问题,少林寺当然心有不甘,于是乎投靠杨侗,对付王世充与李密就顺理成章了。” 凌风瞠目以对。 既然如此,想必历史上这群和尚帮助李世民也是这个原因吧。由于他的到来,王世充急功近利,做出许多过激举措,使某些历史事件提前发生也是很正常的。 思及探查到昙宗出手的情景,油然道:“从那个昙宗的武功看,少林《洗髓经》定有独到之处。” 昙宗怕是接近甚至已经是大宗师的级数了。就是那招运功把千余只铁箭熔为铁水,以他现在的水准也要费番周折。 李秀瑶当时并不在场,只是一些听闻,怎会晓得他真正的感慨。改看那道铜铸的门,蹙眉道:“这座铜殿没有半扇窗户,只在瓦顶上开了四个拳头般大的通气孔,假若了空与四大圣僧亲自在里面坐禅护宝,兼又没忘关上铜闩,任凭你轻功盖世,亦要头痛百倍。” 凌风的精神力很难穿越铜墙,但幸而有开发的三十六个穴窍相助,当然清楚殿内空无一人,唯有那一方宝玉坐等他的拿取,说道:“好在五僧全在别处,我们不用担心这种极端情况,不然我不得不击杀这五个和尚,白道势必会有一场大地震,那样我就真的成为天下第一大魔头了。” 他这倒是实话,他有自信可以击杀五人,但绝没有足够把握不杀人而抢到和氏璧。因为他若不使杀招如翻天印,其余功夫根本及不上这几人的任何一个。 李秀瑶的目光投往夜空,担心之色并未稍减,道:“念经的只有五人,肯定是他们无疑。想不到五个家伙竟然没有休息。你有没有留意他们念经的方法,是一口气把经文念出来,所以念经便如吐纳呼吸,兼且他们分作两组,一组念毕,另一组毫不间断地连续下去,故能若流水之不断,既好听,又是一种极佳的练功法门。” 凌风色变道:“在这点上你比我有说服力,起码我没听出这像是有百许人一齐念经的声音居然只是来自五个人。咦,五个人?了空不是修的闭口禅吗?” 他足以覆盖方圆二十里的神识自来到这里后只能模糊地探知到五僧的所在位置,远没有探测他人般影象清晰出现于脑海的奇异感受。这说明五僧的禅功达到匪夷所思的境界,精神圆融通透,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于一体。 凌风之所以仍能对他们有所感应,除了他本身相当于新开发了三十六尊神诋,功力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外,亦说明五僧终究不可能时刻保持这种“天人合一”。 李秀瑶吁了一口凉气,动容道:“我也刚想到这点,了空闭了二十年的闭口禅,没理由自毁长城,开口念经。唯一的可能是他已经将之修炼成功,不必再借外相而维持内心的灵静。天下竟又多了一个大宗师!” 凌风苦笑道:“十有**是这样,了空发现我们了!”因为思感里的了空突然消失了。 叮!叮!叮! 三下清脆的磬声,从念经的大殿传来,念经声亦倏然停止。 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 李秀瑶低声道:“怎么办?” 自一夜**后,她的剑心恢复无碍,骤然发觉四大圣僧同时起身。毫无疑问,这群和尚马上就会到这里来。 凌风比她更为清楚,沉声道:“只能硬抢了!”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大不了杀人便是!” 李秀瑶愕然,旋即一阵感动,在她看来,若非自己一再坚持,凌风也没必要冒此风险,她垂首嗫嚅道:“要不算了!” 虽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她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离不开凌风,做下这个决定后,心中蓦地轻松,好像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憧憬。 但下一刻,她才发现凌风突然不见了,他的念头直达她的心底,“出去等我!” 视线所及处,只见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凌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继而一闪即没,显然已经进去。 她不由大为震惊,除非铜门的内部是木材或空心的,否则她自问绝不可能轻易将之推开,而凌风竟以内劲隔空推门,只是这份功力,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震惊之余,惊喜、安慰与无法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她下意识朝眼前楼中心处的诚然巨钟瞧去。 当! 钟响前,李秀瑶早捂着耳朵。 一粒佛珠撞响了铜钟后,反弹在她身前。 李秀瑶美目圆睁。 竟是一粒铜珠,却能敲得出令整座钟楼都震动起来的巨响。 微不可察的衣袂拂动声传来。 她知道四大圣僧正赶来。 李秀瑶忙跃下钟楼,飞身出院。 一滴清泪于斯坠落。 爱情悄然破门而入,她根本无从抗拒。 第274章 千古异宝 铜殿内,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凌风却感觉像进了一个铜造的大罩子中,又或到了一个覆盖的铜钟内。面对这样的环境,向往自然、讨厌拘束的他心里不由升起强烈的不舒服感。 混杂着晨曦与月华的光线映照进来,把他拉长了的影子投射在殿心和对着正门的殿壁处。 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殿心的铜几之上。 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那是西汉末年王莽篡位索要玉玺时被太后愤而掷落,砸掉的一角。这是历史所载,但在这个世界真相是怎样,谁也不知,以和氏璧蕴含的庞大异能,怎么可能轻易被一妇人摔碎? 门外衣袂声不断响起,凌风可感到全寺的僧人都在往此处聚集,却没有人闯进殿内。和氏璧对先天真气有着极强的抑制作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秦相李斯铭刻的八个大字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寓意虽好,可惜世上不可能有不朽的王朝。 但凌风置大放异芒的和氏璧于不顾,目光首先投向于铜几后圆垫上默然打坐的道人。 这个道人黄袍覆面,静得如同一方历经千百年风霜的磐石,眸眸微闭,在凌风这等大高手的注视下神态依然没有半分的变化。 一个蒲团,一个道士。 这般不伦不类,偏又无比自然。 “宁道奇!” 凌风知道,自己失算了,他失算在从未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中原第一人,三大宗师之一的盖世高手宁道奇。 其实早该料到的,和氏璧的异能即使处在密闭的铜室中仍不可能逃脱李秀瑶的感应,唯有有人正用它进行某一类似禅定的功法,她才会感受不到和氏璧的存在。而凌风的精神力强大无匹,可以直接破入这种奇异的封锁,但未曾察觉殿内竟还有宁道奇。 在他看来,宁道奇与慈航静斋的约定已经到头,在交付和氏璧后就该两袖清风,不理尘事,可眼下的事实让他很不爽。和氏璧又不是你的,何必要像个看家犬一样守着它? 凌风忽然生出一股烦躁的感觉。 下一瞬,他顿时醒悟,视线不自觉地移向和氏璧。似乎这名传千古的稀世宝玉,正发放着某种超乎任何人所理解的能量。只在短短十多息的光景,这种放射性的异力已递增一倍。 至此凌风才真正体会到禅院内为何所有和尚都要避开,以了空和四大圣僧的功力也未能免俗,即使现在到了门外,也没有立即进入对他形成围攻之势。 同时心神大凛,这更说明宁道奇功力的可怕独到。 宁道奇蓦地睁眼,微笑道:“明兄,我们又见面了!” 凌风深吸一口气,真元由右脚心涌泉穴开始鼓荡激生,刹那间游遍全身。 烦躁立消。 暗自啧啧称奇,并大惑不解。和氏璧的影响真的可以这般容易化解?难道说老凌我的主角模式又在发挥效用? 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道长已借宝三年,为何此时仍不放手?” 宁道奇叹道:“明兄误会了,老夫得脱枷锁,心怀大开,一时偶有所悟,这才向了空大师重借和氏璧一观。” “哦?”凌风不知信不信他的说辞,淡淡道:“明某腆为天下会之主,即将问鼎江山,也正想借这传国玉玺几年,道长肯否割爱?” 宁道奇像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殊不惊异,摇头道:“明兄客气了,若这宝物是老夫的,便是送予明兄也在所不惜。怎奈和氏璧乃是静斋托于禅院保管,宁某此来虽无守护之责,却有应尽之义。我多么希望明兄今来是找我喝酒谈心,分享对生命的体会。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奈何!奈何?” 凌风暗赞此番说话充分表现出一代宗师的身份气魄,并不讳言自己暗存机心,哈哈一笑道:“也罢,大兴之战你我未曾尽兴,今趟再分出个胜负来!” 身形不动,就在原地呼的拍出一掌,强烈的劲风宛如龙卷,直击对方面门。 宁道奇纹丝未动,仿佛凌风攻来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清风,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手不抬,脚不移,头不避,道袍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起。 因为和氏璧就在两人相隔的直线上。 凌风的劲风必须经过和氏璧才能击到他的身上。 风灭。 和氏璧光华更盛,映衬得凌风方才势无可挡的攻击不过一场黄鹤杳杳的春梦。 “阿弥陀佛!” 佛号在门外响起,接着一个声音传来道:“贫僧了空,明施主若肯迷途知返,老衲可许诺任由施主离开。” 凌风没有理会,一声冷哼,旋即踏前一步,探手抓起宝璧。 宁道奇未作阻拦,好像他之前所说的只是迷惑外人的场面话。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透手心而入,继而全身真元似发疯的野马散窜乱闯,血液也差点凝固,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凌风当机立断,将和氏璧抛向空中。 就在这一刹那,本来静坐的宁道奇动了,事先没有任何出手的预兆,他倏地挺直仙骨,须眉舒张,一拳击出,连续作出玄奥精奇至超乎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玄妙变化,却又是毫无伪装的一拳轰于凌风胸腹处。 轰! 劲气横流滚荡。 两人触电般退开。 凌风一切回复正常,宁道奇的一拳对他未构成丝毫伤害,事实上他的护体罡气布满全身,普通的拳法根本难以入侵到他的经脉内。遂用脚跟刹住身形,一个掌刀平平无奇地再往迎回来的宁道奇横扫。 这一掌刀并无任何不凡之处,像是不通武技的俗人打架斗殴时随性所致的招式,却又慢得不合常理。 偏是宁道奇清楚掌握到凌风这招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之无极。 他终于认识到,凌风在短短几日内武功精进到一个令他无法小看的地步,市井传闻确实没有半点的夸大。当即须发飘扬,衣袂飞舞,用双手施展玄奥莫测的手法,似进似退,欲上欲下,对上凌风浑然无隙,天马行空的一刀。 散手八扑! 这正是宁道奇赖以成名的压箱底绝技。以他之能,亦不得不承认凌风已是一个势均力敌的顽强对手。 在这双方各显神通的当儿,一个人影如一汪流淌的清泉,慢条丝理地进入殿内。 法相庄严,右手托着金光灿灿的小钟,双目射出神圣的光彩,赫然是净念禅院的禅主了空。 他看出宁道奇使的实是隔空遥制的神奇招数,似对凌风不能构成任何威胁,实质上亦无法影响改变凌风一往无前的霸道刀势,但是每一个手法,均以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先天气功,先一步隔远击中敌刃,织出无形而有实的气网,如蚕吐丝,而这真气的茧恰在与敌刃正面交锋的一刻积聚至爆发的巅峰,抵着凌风必杀的一刀。 个中神妙变化,双方的各出奇谋,施尽浑身解数。 少点眼力也要看漏。 蓬! 宁道奇双掌近乎神迹般夹中凌风手掌凝成的刀锋,凭的非是双掌真力,而是掌心收拢合聚的气茧,恰恰抵消凌风的刀气,达致如此骇人战果。 时间像凝止不动,两大高手凝止对立。 和氏璧到达最高点。 即将落下。 了空俊秀的眉头一皱,以他精湛的佛功,亦未能判断出二人暗里以内劲交锋多少遍,若以常理论,年岁甚轻的凌风当然不可能敌过宁道奇超过一个甲子的深厚功力,但凌风此子妖孽非常,难保没有意外发生。 凌风一声长笑,掌刀从宁道奇的双掌间发起,直至头顶上方,接着闪电下劈。 了空大骇,这招看似朴实无华,但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就是远在丈外的自己也感到无从抵御,那么首当其冲的宁道奇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势难挡格此刀。一向听说明宗越有个剑圣风清扬的化名,岂想他对刀道的理解也如此出色! 掌刀劈至宁道奇面门尺许的当儿,宁道奇像变成一片羽毛般,不堪刀气的狂飙,被刮得抛起飞退,以毫厘之差避过刀锋,真是神奇至教人不敢相信,但确为事实。 了空为他庆幸之余,却无半分欣喜,因为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凌空飞退的宁道奇脸如金纸,一副内腑受创极重的模样? 短短几招之下,宁道奇再无一战之力!此事若传诸天下,相信凌风的个人威望将推至新的巅峰! 了空心神巨震下,忘记趁机出手。 他当然不知道,宁道奇败在知己不知彼,深厚的玄功遇上强大的无有尽头的真元亦要大吃闷亏,凌风凭着高明的战略,在没有使出绝招翻天印的情况下仍完胜大宗师! 凌风再次将和氏璧收到手中,寒气再度袭来。 原著中徐子陵可以盗宝远遁,远比他修为强上百倍的自己没理由不能驯服此宝。 有了方才的经验,不敢再作大意,小心翼翼地把寒气收进左手手心,过中指,经肘外的阳瑜脉至肩井穴,再由此而下往带脉,转往背脊督脉。 但超乎想象的是,寒气所到之处,让凌风只觉经脉欲裂,心中烦躁得似可随时爆炸,全身毛管直竖,眼耳口鼻像给封住了般难过的要命。 唯有眉心印堂内的祖窍穴仍有一点灵明,使他不致变成疯子。 当!禅钟鸣响,了空容色平静地道:“老衲已近三十年没有和人动手,实不愿妄动干戈,但为了梵斋主的托付,老衲只有得罪了!” 凌风咬紧牙关,全身打颤,动弹不得,暗骂贼秃无耻,要动手就动手,废话做甚?真是做婊子还想立牌坊。 宁道奇落回地面,忙盘膝疗伤。 凌风的心神不得不集中在和氏璧上,贯注全身经脉的寒气,已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最要命的是即使想把和氏璧放下亦力有不逮。 这简直是超脱他理解范畴的事情,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凭着自己对长生诀的熟练运用,无论是阳诀还是阴诀都有不小的积累,对付来自璧内的寒气应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但实情却演变成眼下模样。 他的思维逐渐飘渺起来。 像是脱离了肉身,看到超诸形象本身的事物。 他可清楚感应到,就在这一刻,了空似是忽然破开铜殿的束缚,融入天上的夜空去,广阔无边,法力无穷,无处不是可乘的破绽,却无一是可乘之破绽。 了空充盈超越世情智能深广的眼神,似是能瞧透凌风心内每一个意图,无有疏忽,无有遗漏。 凌风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恐惧与崇敬,这是在与敌手交锋前从未生出过的情绪,就像登山者突然面对拔起千刃的险峰,驾舟者在浪高风急远离岸陆的黑夜怒海中挣扎,生出不能克服的无力感觉。 了空右手托着的铜钟似变得重逾万斤,又若轻如羽毛;既庞大如山,又虚渺如无物。 若非凌风的精神与**产生奇异的分离,定会胸口闷翳,差点吐血。 他亦从了空的禅法中顿有感悟,那是与道心种魔迥然有异的精神锤炼之法,佛法求的是自身境界的圆满,与自己近期开发窍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区别在于一个是舍弃肉身皮囊,重在精神圆通,一个是完善身体机能,力求将自身开辟出一个新的宇宙,供给的能量无有衰竭。 了空低吟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不着他求,全由心造;心外无法,满目玄黄,一切具足。” 凌风忽有所得,慢慢聚起自己的精神异力,将之投入到无有极境的虚空宇宙,心在这一刻蓦地扩阔,他明显感到精神刺破苍穹在漫漫夜空中伸向宇宙的深处,亿万星辰生生灭灭,循环不息。 他从未像此刻般感受到宇宙的浩瀚无垠,壮丽动人。 这时,精神倏然穿透时间的阻隔,没入层层叠叠的空间中,他捕捉到洪荒世界的痕迹。 第275章 三魂七魄 洪荒! 凌风心神再次进入这个神奇瑰丽的世界,涌起的不再是新奇,而是彻头彻尾的迷茫。 女娲究竟是否他的爱妻祝玉妍?如果是的话,自己是否有能力拯救她?伏羲像个童话里抢夺公主的恶龙,而自己却非屠龙骑士。 另外,从羲和的言语里似乎可以推断出女娲并未真的有什么危险。这意味着她与伏羲达成某种协议,还是说仍在苦撑着等待自己的援助? 奈何,在大唐里贵为一方霸主的凌风在这里连根葱都算不上,到处都是修为以万年计的老妖,纵然他有羲和的人参果和得天独厚的条件,功力大进,但遇上这上古时期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法宝也只能徒呼奈何。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心底升起,无论如何也要见女娲一面。计较一定,也不管目下身处何地,就往不周山方向赶去。 不周山坐落在西北海外,乃是大荒一隅,向为传说中支撑天地的天柱。 凌风领域天成,神识可自行覆盖方圆二十里,在这个方格子里可以无限制地挪移,而且基本上不需消耗真元,所以他的速度算起来也骇人听闻。这就是空间神通。 此次他全力赶路,悄无声息,却仍无可避免地惊动北俱芦洲真正的主人,天榜排名第五的水神玄冥。玄冥出身妖族,这样的划分其实并不明确,因为他不是一般妖兽成道,本体是天地初开时的一颗水滴。 上趟凌风与婠婠就与他手下的小喽啰们打过交道,被当作入侵者一路追杀,玄冥大人有大量,或者不屑欺负小辈,没有亲自出手。而这回却给足了凌风足够面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困在本命法宝炼妖壶里,任他使尽办法也不能逃脱。 凌风受困期间,全心全意地琢磨周身窍穴的奥秘。有了前面三十六个窍穴的经验,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与天外天星辰的隐秘联系,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能量源源不断成为他的坚实后盾。可惜他不能将这些能量全部发挥出来,否则早破开这樽神器了。 三十三日后,凌风将环络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三百六十五个正穴足开发了三百五十个。他隐约可看到遍布虚空的大道,“道”玄之又玄,无从捉摸,但他一瞬间仿佛感到“道”就像一页充盈着内容的纸,可以学习吸纳,这种动人的景象只维持了一刹那,但无疑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修道果然有捷径可图。 人身穴窍当然不止三百六十五个,也不止于七百二十个,穴中有穴,窍中含窍,密密麻麻布满全身上下,但显而易见诸天正穴是最为重要的,凌风尚缺十五个穴窍正是重中之重,关乎人体精气神的,分别为以上中下三个丹田为中心。这涉及到人类修炼最为要紧的奥秘,故最难理解,盖因平生所学从未触及到。 尽管他对窍穴的开发尚有微瑕,但若是内视的话,穴窍一片饱满的亮光,庞大的元气在经脉间鼓荡流转,汹涌澎湃,让他有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站起来,再试一遍,轻易把炼妖壶炸个窟窿,想要修复的话定要费番工夫。之后败玄冥,屠北域,说来简单,却也耗了数天时间,其间种种,笔者在此就不赘述了。 这给了凌风极大的信心。修真之路亦无非增强个人力量的过程,自己还没有渡劫,但实力一点也不会弱。于是心情大好,风尘仆仆来到不周山,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倒闯下赫赫凶名。唯一与其他魔头区别的是别人都是杀人夺宝,他对宝物则弃若敝屣,不屑一顾。这就让人更疑惑了,这家伙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天生的煞星。 不周山果然是个天然的战场,孤悬海中,如那汤谷岛一样,不同之处在于比汤谷要大上许多。同时他也明白大荒人为何认定大地是圆的了,海西的万里汪洋无不流入归墟,而那归墟分明就在东海尽头,极西与极东一重合,就只能用世界是个球形体来解释了。 之后凌风不巧被箭神大羿发现,这大羿天榜第七,本事并不突出,但手持天帝所赐震天弓,凌风给偷袭得手,战败重伤,当即远遁千里,幸得“月神”常仪救助才逃过一劫。随即天庭追兵赶至,鲲鹏带队,威势非常,二人逃亡途中渐生情愫,一直到南赡部洲巫族领地火神祝融的南离火山方改变这种不利状况。 这次凌风受创严重,根源在于元神受到损伤,这点即使是伏羲的得意弟子常仪也没有办法治愈。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领域异能也随之消失,这种无法把握周围环境的情况让他险些不能接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无论是谁,骤然失去赖以生存的本领,都会有此类情绪。 祝融在传授凌风一些武道经验后,建议他们去当今人族共主神农处求医,或许他会有好主意。 近来,巫人两族共伐天界,神农在这个时候出任人族共主,凭的除了食百草济世人的名望,还有出神入化的武功。诸族大战听起来厉害,一打就是几万年,其实真正硬拼的也只有双方的中级战士。这次伐天来势汹汹,但从不曾真正打上天去。这几年,战事胶着,神农又是主和派,其治下南赡部洲子民已经多半撤回大陆,唯有东胜神洲人族仍在战斗。 神农是继伏羲之后的另一传奇,今年四十二岁就已跻身至天榜前三十,医术高明,对人体的研究也非常透彻,在探察了凌风的状况后,笑道:“鸿钧老弟你受到神魂攻击,精神萎靡,短期内无从痊愈,但随着修为的增加,这将不会再是问题。” 凌风最近大吃苦头,修炼都无法集中精力,若非经脉全通,窍穴通神,只怕早就走火入魔,见神农说的轻易,面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神农似看穿他的想法,道:“老弟你可知当今修真界天劫的传说?” 凌风与常仪对视一眼,几年来两人当然有过这方面交流,答道:“不外乎地仙须渡三重雷劫,天仙须渡六重雷劫与火劫,大罗金仙须渡七重雷劫与风劫,最终的九九天劫混合了风雷火三种劫数,修炼路途方为圆满。但迄今为止,大荒尚未有能人有渡过九九天劫的先例。” 神农叹道:“九九天劫神秘莫测,据传一旦渡劫成功,将可移星换斗,毁天灭地,可谓之混元圣人。不过,老弟你可明白生灵修炼,为何天要降劫么?” 常仪插口道:“这还不简单,修真者延年益寿,避生死,逃轮回,乃是逆天而行的大事,上天当然要降下灾劫以示惩戒。” 凌风却知神农所说不是这个意思,摇头道:“每一重劫数其实都是对力量的一种淬炼升华,渡劫就是一个要生灵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 神农颔首道:“不错。仙路遥遥,但有人走的快,有人走的慢,有的人在某劫面前止步不前,甚至身死道消,也有的人前劫艰难,后劫却轻而易举,你可知为何?” 凌风思索不出,恭声道:“小弟不知,敢请兄长有以教我。” 神农道:“地仙是将真元凝聚为金丹,天仙是将金丹破碎为元婴,大罗金仙是将元婴演化为元神,可叹世人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我所料不差,人类修真不过是个锤炼三魂七魄的过程。” “三魂七魄?”凌风与常仪一齐失声。 神农道:“故老相传,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人类生命就是从此命魂住胎而产生的。命魂住胎之后,形成人的七魄。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常仪不解道:“这与修真有什么关系?” 凌风若有所思地道:“当然有关系。魂归灵,魄属体。地仙凝炼金丹,聚的是真元,但实质是七魄。兄长,是否这样?” 他有这个想法不足为奇,因为他曾多次试过在这里结丹,无一不是功败垂成,唯一的解释是他现在只是灵魂之体,七魄仍在现实世界逗留。神农这样一说,他便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神农拊掌赞道:“老弟你果然好悟性。金丹初成时,七魄归一,其时的雷劫只是将金丹打磨得圆融剔透罢了,所以体质好的生灵要渡过三重雷劫都很容易。” 凌风道:“按我猜想天仙元婴是否将命魂注入金丹之中,使之成为第二生命,是以即使肉身毁灭,元婴也可逍遥于天地之间?” 神农点头赞许。 常仪见爱郎侃侃而谈,直中要害,心中喜悦无以言表,微笑道:“大罗金仙神通广大,想必是将天地二魂也融于元婴中,显化元神,如此天地人三者合为一体,肉身与精神圆融无间,自然威力无穷了。也只有到了这种境界,方可以称得上不死不灭吧!” 神农道:“事实多半如此了。经过我多年探索,只能知晓七魄在人身的大概位置,而三魂该如何与金丹元婴结合,实尚无头绪。”语中多有惭愧。 常仪爱怜地看眼凌风,对神农道:“你我的元婴都业已成形,可趁此良机交流经验,或许可以从中推知命魂的藏身之处。” 凌风感受到她真挚无瑕的浓烈爱意,心头滋味万千。 神农自然同意。 经过五个月的论道,三人都受益匪浅,自觉修为更上一层楼。 凌风受伤的命魂若想修补并不困难,只要修炼至天仙境就可以了。而他的混沌真元已经有了长足的积累,即使储量不够丰富的阴阳五行诸系真元随着他对窍穴的开发成功,通过元气激荡即可迅速生成,于是丹田海洋上空的阴阳五行盘一再压缩,逐渐凝成一点,最终竟可变换大小,脱体收于手中。 此物巴掌大的一块,非金非金,似玉非玉,光华流离,五色蕴藉,轻薄之极,上有奇异的纹理,仿佛包含着天地间最为深刻的道理。 常仪虽未将身子交给他,但已将自己当作他的女人,温柔地靠在他怀里,奇道:“这是什么法宝?” 凌风哪知它是什么玩意儿,苦笑道:“或许是我的本命法宝造化玉碟吧!”阴阳五行可自生世界,结果形成一个碟子也属正常。 数日后,三人依依惜别。 常仪已哭成泪人。 凌风向她保证道:“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常仪轻拭泪痕,强颜欢笑。若非她主动,昨夜两人也未必能有一夕之缘。她低声道:“我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怀孕与否完全可以控制。 神农握着凌风的手,半晌无言,只道:“珍重!” 凌风怀着无限留恋,心神向现实世界飘去。 刹那间即回归肉身,一种全新的感觉向他涌来,和氏璧的寒气对他再无任何作用,全盘被他丹田里的造化玉碟吸纳转化,混沌海洋登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似要冲破丹田的束缚。 凌风没有惊异,他知道这是真元已积累到一极限的征兆,也只有上古修为通天的大能方有这种异象,寻常仙人苦练几万年也未必有他储量的百分之一。 在洪荒数年,而这里仅仅过了几息,了空的打击尚未开始。 和氏璧光芒收敛,立时化作一方平凡的古玉。 凌风好整以遐地把这千年玉玺收入怀中,哈哈一笑,精神达至无我无相的至境,脚踏的大地立往四周延伸,直接至天之涯,海之角,天地浑融为一,而他本身则变成宇宙的核心。 天、地、人,无分彼我。 眼中的了空立即变回实物,虽仍是无隙可寻,但再非不能把握和捉摸。 这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了空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感情,心神宣告失守。 和氏璧异能对凌风的失效已出乎他的意料,而凌风突然展示的通灵的精神修为终让他产生一丝不该有的对方不可战胜的颓然念头。 凌风的精神高度集中,立即攫取到他心灵的破绽,随手成爪,就那样平淡无奇地往了空抓去。 气机感应之下,以了空的修持,仍禁不住露出讶色。 第276章 又见离别 心灵破绽稍纵即逝,了空虽瞬间弥补,回复正常,但凌风这普通之极的一招有直捣人心的古怪味道,以他之能亦不得不郑重其事,铜钟移往胸前。 似缓实快,其时间拿捏自具一种与天地同其寿量,与圣真齐其神通的灵应玄妙感觉,吟唱道:“会主单刀直入,直了见性。若能一念顿悟,众生皆佛。” 凌风终于确认了空的确晋阶至大宗师,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在自己的攻击下恢复过来,起码要手忙脚乱一番。 他的双目所见再无他物,惟只铜钟在眼前无限地扩大。更晓得别无选择,这一招不得不攻,不能不攻,可是他若这么付诸行动,不到三招他定要败北认输,因他的心神二度被了空的禅力所制。 换作从前以他庞大的精神异能,了空在失神一刹那的状态下,绝难轻易做到这点,但现在凌风灵魂受损,终没有复元,精神力自动散发的领域随之消失,无往不利的玄之又玄的能力不再。这也正是他不得不回归现实的原因。 不过他本身境界有了很大提升,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凌风闷哼一声,长笑道:“了空,你以为你能打会怕你么?” 爪变为刀,立即爆涨化作一团青芒,刀气纵横,直击了空佛法无边的禅钟。 心知止而神欲行,凌风自然而然地就把全身的精、气、神绝对地集中于长达三尺的气刀的刀锋处,最玄妙的事立告诞生,有了他浑融天地人三者合一的精神意境,这一刀再非被迫劈出的一刀,而是包融天地人三界的一刀。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天刀宋缺一直推崇的境界。 了空的禅法再非不可捉摸,不可掌握,于这种情境下,他不得不与凌风硬拼一招,吟唱道:“诸法如梦,本来无事,梦境本寂,非今始空,梦作梦受,何损何益,迷之为有,情忘即绝。” 禅唱之际,蓦地凌风眼前现出千百重钟影,铺天盖地地迫来。 若是大兴之战前的凌风,此刻必会非常狼狈,可是现在却可清楚把握到铜钟正往他刀锋旋转着撞过来。这证明凌风开发了三百五十个窍穴予以他何等样的助力。 铜钟迅如风车般急转,而了空往后撤退,手离铜钟,纯以积数十年禅门精纯功力,遥控用钟作出攻击。 凌风被惑的是双目,但内心早已洞悉一切玄虚,一种动人的无以言述的感觉正在心里涌跃,了空的招式如同卖艺的把式一样,再无奥妙可言。 这种感觉不是精神力探测到的,而是他窍穴的真神在对四周元气波动的感应下赐予他通灵的感应。 凌风叹道:“大师你不如说点本座能听得懂的吧!你自己都未成佛,有何面目劝本座顿悟?” 忽然错开,避过铜钟,再以缩地成寸的步法,一步来到了空右侧,刀气横劈,似拙实巧,且是连消带打,深合天地自然的法则,毫无轨迹。 当! 铜钟在这一刻直似暮鼓晨钟般再发出鸣响,任凌风达致何等境界,仍想不到了空有此一着,而仿如来自缥缈九天的清鸣,绝非他的心神所能探测,既然把握不到它的位置,自然生出庞大的威慑力。 凌风赞道:“这招果然了得!” 本是胜券在握的一刀从天上回到凡间。 目之所见,了空变成虚实难分的几重人影,无数掌影,后方脑际更感到铜钟回飞袭至,凌风只能后撤,凭着天下极速,转瞬移开,而手中道道刀气无形而有实地防止了空趁势强攻。 铜钟安然回到了空手上。 凌风退至距了空十步许处,背后是大开的铜殿之门。 门外群僧云集,但分散林立,留下为首四大圣僧出手的空间,显然是为阻止凌风逃逸而作的准备。 众僧有幸可看到殿内交手情景的先为宁道奇的挫折而震撼,后为了空占得上风而心悦,唯有四大圣僧方看穿凌风根本未尽全力,那招相传可一掌拍死大宗师李玄霸的杀手锏翻天印仍未使出。 了空宝相庄严,凝望手托的禅钟,忽道:“会主若当是非相;几所有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会主武功已臻进窥天道的至境,老衲自问无法要会主俯首认输,亦无法阻止会主取走宝璧。无相而有相,有相而无相。迷来&经累刍,悟则刹那间。老衲这就封闭禅院,再不管会主与静斋间的恩恩怨怨。会主请吧!” 向外宣声道:“恭送会主。” 这句话是以唱咏方法道出,似念经,非念经,似歌,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又异常悦耳,教人一听难忘。 凌风首次觉得这返老还童的和尚可爱,却未致一辞,遥向盘坐疗伤的宁道奇施了一礼,拾级出殿。 辅一出门,禅宗四祖道信就冲他飞来一脚,看似平平无奇的一脚,却产生出庞大无匹的压力,把他的感官完全笼罩其中,连肌肤也如被针刺,失去往常的敏锐。 凌风的身体像被万斤重石硬压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道信的脚速骤增,疾取他腹下气海的重要部位,当即苦笑道:“旬日不见,大师就这样招呼老朋友吗?” 双掌下按。 蓬! 凌风应脚斜冲而起。 另一旁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如影附形般凌空从下方赶上,双手盘抱,一股气柱立时冲天而至,直击凌风背心,如被击中,武功稍差点将失去对抗之力。 凌风一声长啸,一个翻腾,变成头下脚上,掌化为拳,全力痛击在智慧大师所发气柱的锋锐上。 轰! 劲气四溅。 凌风被送往十丈的高空。 智慧大师低喧佛号,往下落去,降在道信之侧。 道信顾左右诸僧笑道:“老和尚早就说过啦,这小子武功今非昔比,就凭那手道心种魔续飞的绝技,谁能在这空旷处留下他?” 华严宗的帝心尊者道:“上趟明会主破了老衲的大圆满杖法,老衲就不再献丑了。” 道信道:“嘉祥的枯禅玄功倒是建过大功,可惜明小子的轻功明显又上了一个档次,石之轩在全盛时也不及他。唉!当今天下多事,也不缺他一人。罢了!” 三论宗嘉祥大师仰望天空,合什道:“会主一路走好。” 凌风如肋生双翼,一溜烟似的在一群和尚大眼瞪小眼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 李秀瑶翘首上望,只见凌风熟识的影子由小变大,忙蓄势以待准备接应。 衣袂飘拂声中,凌风来到她头上三丈许处,忽地一个翻身,奇迹般减缓速度,再轻巧如落叶般飘前丈许,落到地上。 李秀瑶目瞪口呆。 这山崖虽不算高,但至少有三十丈的高度,她自问跳下来虽不会跌死,但多少会受点震伤,那能像凌风现今的轻松自如。这个男人还有多少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 凌风紧紧将她拥住,感受她诱人火热的娇躯,凑到她耳垂边道:“瑶瑶,一会儿不见,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李秀瑶那对黑白分明的美眸中多了一种我见犹怜的幽怨,瓜子型的俏秀脸庞上增添了一种成熟的韵味,本来对这世上事物像似再不动心的她,加了点复杂难喻的情绪,仙子的神秘美退减了一些,却多了一份活现的真实感。 她当然明白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她的心扉完全为凌风而开放,情怀通畅下气质与常迥然相异,这些却不便宣诸于口,嗔道:“你又何尝不是?你突然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几年时间没见过人家似的。” 凌风暗讶她心灵的敏感,松开她后从怀中取出和氏璧,递到她的手上道:“看!蔺相如就是因此宝而名传千古。” 李秀瑶细观印文,伸手轻拂玺印上镌刻的文字,微笑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个自祖龙已降历代帝王专用的玉玺真是个叫人心动的宝物哩!我现在心中一片祥和,轻松写意,可知传说中和氏璧能安镇心神之说,非是杜撰。” 凌风有些失望道:“我怎么看你对它并无多少喜悦之意呢。”他感应到她心绪的变化,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 李秀瑶温柔地道:“在你离我而去的那一瞬间,秀瑶顿时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我只要你跟秀瑶一起好好地活着,再不要你为我而冒险了。”揽住他的虎腰,满脸幸福。 美人情重,岂能无慨。凌风又想起不久前才分别的常仪,情债纠缠,何时才还得清? 看着李秀瑶的如花娇靥,温存片刻后,他岔开道:“开始我拿到和氏璧时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寒,你有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李秀瑶摇头道:“没有啊。”旋即整块脸亮了起来,“我从未见过这种质地的玉石,寒中带热,热中含寒,里面更似隐藏着无穷尽的能量。若能据为己有,细心参研,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收获。” 凌风笑道:“和氏璧不过是个可以改穴换脉的宝贝,除提高个人经脉宽度,真气运行速度外,我看没什么太玄的作用。” 李秀瑶黛眉微蹙,思忖道:“我看当不止这些,单是它可以扰乱先天真气和影响精神修为,足见其玄妙莫测,若只用来改穴换脉怕是太过浪费了。” 凌风不得不承认她所说有理,抚摸她的发丝道:“我现在别的本事没有,一身功力之深,可称冠绝古今,你如果需要扩充经脉,增加真元,我可轻易做到。” 李秀瑶对唾手可得的奇遇没有欣喜,而是叹道:“夫君,你我夫妇一体,可我们根本并不了解,这种单纯的男女肉&欲吸引而触发的恋情,我不晓得可以维持多久。或许不久的将来,你会因新的猎物而把我遗忘,像你的其他女人一样,丢在一个角落里,等你想到时临幸一下,其余时候只能独守空闺,饱尝相思之苦。” 凌风浑身一震,无尽愧疚潮水般汹涌而至,黯然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李秀瑶抱他更紧,转过娇颈,两手缠上他颈头,献上热情无比,激情浪荡的一吻,娇&喘细细地道:“你是不是要离我而去了?” 凌风愕然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体内真元澎湃,已到一个巅峰,在这将溢未溢的当儿,他必须马上结成金丹,恢复精神受损而丧失的奇异能力。 他虽有去意,但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与李秀瑶在一起,他要全心意珍惜每一瞬间。想不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李秀瑶秀眸射出万缠柔情,紧紧系着他的眼神,深情若海地道:“我对人的情感变化有着天然的敏感,你在刚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了你的去意。去吧!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勿要忘了还有一个女人在等待你的怜爱。” 凌风似个呆头鹅般道:“你不想问问具体原因吗?” 李秀瑶“扑哧”一笑道:“不需要了。我明白你心里有我的一片天地,而非将我当作泄&欲的工具,这就足够了。你也不要奢望我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做你**的俘虏,亦或接受如权贵们大被同眠的淫梦。” 顿时变得轻松自若道:“喏,人家说出这些后,心里舒服许多。本来你要无他事,秀瑶可以与你把臂同游,日日与你欢好,哪怕做世人不耻的荡妇也心甘情愿。可就在刚才我才清楚自己的真正心意。我爱你,但你并不专属于我,我是女人,也会有嫉妒的情绪。同时,我也爱天道,只有未知动人的天道方可弥补情感的空白。所以,我会回到静斋,全心参研《剑典》。” 凌风这才知道她爱自己爱的那么深,爱情的滋味就是教人这么甜蜜又辛酸,忽想起一事,忙道:“《剑典》的最后一招‘闭死关’,分明是条不归之路,你可千万不要探求。” 李秀瑶美眸掠过奇怪的神色,道:“放心吧!你的瑶瑶知道轻重的,我也在期待你的俗事处理完毕后可光明正大地来找人家,从此与你双宿双飞。秀瑶只等你一年,一年后我说不定会忍不住探索那生死间的奥秘。” 凌风心宽下来,她是不知自己非凡的际遇,将来当他真的成为大道的化身鸿钧老祖时,必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自古求道,不外是为长生,而这正是他可给予妻妾们最好的礼物。 至于届时天劫降下,他能否捱得过去,完全被他忽略过去。 李秀瑶将和氏璧交到他手里,道:“这尊玉玺还是由你保存吧!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定有用它的地方。” 凌风俯头封紧她香唇,经一番**蚀骨,充满离情别绪的灵欲交融后,才放开了她,把宝璧又塞还给她,迅退数步,哈哈一笑,道:“和氏璧是我专程为你取的,我要它何用?最多三个月,我定会去静斋寻你回来。” 李秀瑶知他不是作伪,接过收好,忽道:“夫君,带秀瑶看一遍大河,好么?” 凌风不知她怎会突然起了这个兴致,但佳人有命,焉有不从。 第277章 欲离难去 王世充队内没有马车,全是轻骑,匆匆而行,近三百人默默赶路,气氛沉重。 前天夜里还踌躇满志,一举稳定洛阳形势,今日却要在天朦朦亮时如丧家之犬一样离开东都。 前方是广阔的密林河道,往四面八方延伸至地平尽处。 随行的除王玄应、王玄恕兄弟外,玲珑娇、炎钧道长与欧阳希夷都还未舍他而去。 昨日回府的洛阳双艳荣姣姣与董淑妮赫然也在其中,两女骑着高头大马,前者持剑,后者执鞭,颇有种英姿飒爽的味儿,青春的气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再认为枯燥的行程是个苦闷的活计。 众人走的是陆路,目的地是江都,这已是越王杨侗对王世充的最大恩慈。换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他哪有活命的机会。 所以王世充对杨侗没有多少怨恨,棋逊一着,技不如人,有什么好埋怨的。 与欧阳希夷两骑领路前行,对身边的老友很感抱歉,叹道:“欧阳兄没必要再跟我南下,路途遥远,何苦与我一同受罪。” 欧阳希夷安慰他道:“我虽不愿参与天下之争,但这次没有帮上你半分,只好护送一路,聊表心意。世充你不必气馁,相比半年前初次北上时你没有任何损失,将来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王世充想想身后数百身经百战的武士,脸色稍为好看一点,望眼天色,道:“要我回到那昏君面前,坐等杨隋江山败尽,那该是怎样的痛苦。此次控制洛阳局势,我有九成胜算,可惜依然失利,若想在江都打下一片天地,我是没有一点把握。” 欧阳希夷想到独孤阀与宇文阀的高手都齐至江都,在这样的阵容下想要渔翁得利,并不现实,问道:“那么你选择南下最费时间的陆路,可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王世充点头道:“我们经襄城,过南阳,至襄阳,再乘船入大江,顺便看看天下会的气数。” 欧阳希夷对他的想法并不惊讶,只是语气微带异样地道:“听说竟陵与飞马牧场都投靠了天下会。” 王世充知道老友对凌风不大欣赏,事实上老一辈高手对这妖孽得不能用常理来形容的凌风心里都不大痛快,他们累死累活修炼了几十年,到头却拍马还不及人家几年功夫,这份心理落差很难受。 他却对凌风出手救了外甥女董淑妮比较感激,这小子也没有传闻中那么色,不然淑妮也不会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淑妮可是他的一大助力,将来自己的前程可离不开她。 奇怪的是她那个闺中好友荣姣姣要陪她吃苦远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奸细吧?她的老爹荣凤祥是赌界大亨,与杨侗勾搭上也不意外,看来得提防此女才行。 这样想着,口里答道:“投靠说不上,飞马牧场有祖训不能参与争霸,不过是可优先向天下会提供战马罢了。倒是竟陵的新任城主方泽滔是在天下会的支持下才走马上任的,还建了个什么劳什子独霸山庄。天下会风头正劲,确是势大,但里面的矛盾纠纷也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即是四分五裂的结局,让人想不明白为何迄今明宗越还像个游魂一样四处游荡,一副不把这份基业放在心上的没良心样儿。” 欧阳希夷不无唏嘘道:“明宗越是个怪人啊。弄不好毕玄真有可能栽他手里。” 二人议论着,浑然不知有两人扑上一株老树之巅,借助暗淡的晨光,俯瞰队尾的情况,眼见马队将进入平原的疏林区,略作犹豫,即逢树过树,无声无息地赶上马队,横跃过去,觑准敌队最后两骑,从上扑下去,人未至发出指风,点中目标的穴道。 两人无声无息的落在马背上,把那两个要倒跌下马的身体揪着,轻轻放到密林边缘一旁草叶密茂处,顺手取去他们的头盔。 前方数骑心神全集中于赶往林外,兼之天色不佳,略为阴沉,即使太阳升起也无济于事,悄然不知身后两队友换了人。 蓦地后方蹄声响起,登时惹得队尾的人纷纷回头张望,两人心叫糟糕,想不到队尾后尚有队尾,听蹄音来者有十余骑之众,忙勒马不动,留在密林边缘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变,唯一的方法是把头盔拉下,压至眼沿,希望昏暗中他人看不真切。 十多骑循王世充队伍经行的路线冲至,出奇地看也不看避往一旁的两人,还自催骑出林,领头的人高喝道:“王公留步,越王殿下有旨。” 王世充方怎想得到杨侗的人会在此时此刻出现,一阵慌乱,队形涣散,无法摸清对方来意。王世充和欧阳希夷则脸色凝重地策骑回头。 那两人心叫侥幸,一行人注意力全集中于传旨的中年人身上,无暇留意他们。 人群纷纷散往一旁,让来骑通行,到双方临近,勒马停下,领头的中年人以他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王世充接旨!” 王世充和欧阳希夷交换个眼色,也不下马跪地接旨,仍高踞马上不耐烦地道:“越王亲自允诺我三更出城,到江都向陛下复旨,为何忽然又来旨意?”他是受杨广之命支援东都军事,杨侗把他派遣回去复旨也合情合理。 欧阳希夷冷冷道:“杨侗小儿还未称帝吧?他这是哪门子旨意?” 那中年人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道:“越王有命,王世充须立即返洛阳见驾。” 人人听得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王世充仰望星空,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徐徐呼出一口气,道:“阁下是何人?好像不是宫中传旨的公公吧?” 那中年人嘿了一声,恢复他本来雄浑粗壮的声音道:“某家新近才净身入宫,越王给了在下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真是难办哩!” 忽然从马背跃起,发出尖啸,往王世充扑去,王世充和欧阳希夷立即衣衫拂扬,马匹跳步,只看其声势,已知这个脸谱陌生默默无闻的中年人,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 各人纷纷掣出兵器。 蓦地前方火光大盛,看不出有多少人马,从前方疏林埋伏处策骑冲出。同一时间密林内蹄声四起,王世充一方顿变陷身前狼后虎的中伏劣境。看来杨侗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但若真是如此,当初又何必要他离城?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中年人两袖飞舞,凌空下击,以王世充和欧阳希夷之能,此刻亦只有拚命苦抗,无法脱身,这全是王世充旧伤未愈的缘故。 那两人见机不可失,策马疾奔,目标清晰,分往两处冲去。 形势混乱至极点,以千计的隋兵漫野遍林地从两方杀来,王世充一方领袖被缠,加上无心恋战,纷纷四散逃逸,不战而溃。 董淑妮正要上前帮她的大舅父,旁边的好友荣姣姣和表哥王玄应都制止她,道:“不要上去添乱了!” 王玄恕亦道:“爹有炎钧道长和玲珑姑娘相助,定会没事的。方才爹传音要我们全力突围,南下投奔天下会。” 董淑妮美目含泪,只得应了,在几名忠心护卫下逃遁。 且行不久,就听到风声大作,往后看去,只见一人跃离马背,正朝他们凌空扑来。 马速远不及那人全力扑至的速度。 荣姣姣翘起俏脸,失声叫道:“烈瑕!” 烈瑕暴喝道:“荣姣姣你这贱人,居然敢背叛大尊,受死吧!”可惜他脸上泛着的淫笑出卖了他真正的目标。 王玄应拔出长剑,一剑刺在董淑妮的马股上,叫道:“淑妮快跑!” 董淑妮的马儿吃痛下疯驰而去。 三名侍卫与王玄恕不敢稍离,慌忙紧随。 另两名侍卫勒住马步,纷飞出一团刀光剑影阻隔在烈瑕扑来的路线上。 烈瑕不屑一笑,头下脚上地双掌下按,强攻到刀剑组成的网上,气劲爆发,这两人连人带兵器都被震飞,空中鲜血喷洒。 接着,他藉那丝余力,继续前扑。 前面是逐渐并行的王玄应与荣姣姣。 荣姣姣一对明眸异光亮起,手上同时幻起一片剑芒,朝烈瑕迎去,反应之快,剑招的狠辣老练,以烈瑕之能,也要大费周章才能将之击败。 他从未想过荣姣姣的武功会有精进,面对冲天而来的芒光剑气,再看着越行越远的董淑妮,他痛苦得想要自尽,荣姣姣以惊人的准绳、时间和速度在半空截击,教他无从变招,只有硬拼一途。这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烈瑕眼中厉色一闪,心道:“臭婊子,怨不得烈爷今个儿辣手摧花了!” 使尽浑身手段,痛下杀手。 蓬! 荣姣姣一声娇呼,被烈瑕左右两掌先后拍在剑身处,狂猛的劲道冲击得她差点经脉错乱,骇然下往旁飞开,可哪想烈瑕得势不饶人,又是一掌击中她的背心。 哗! 荣姣姣终于喷出鲜血,长剑甩手脱飞,整个人被打落林边的河道里。 王玄应观此惨景,眼中含泪道:“姣姣!” 战马仍在驮他前奔。 烈瑕脚尖落地,转瞬又起,如闪电般朝他激射至,聚手成爪,凛冽凌厉的劲道把王玄应完全笼罩其中,迫得他不得不挥剑挡格。 笃! 王玄应全力劈中烈瑕的手掌,来不及高兴,只感觉如中败革,毫不着力,登时魂飞魄散,对方的这一爪横看竖看都是劲道十足,那知竟虚有其表,劈上去飘飘荡荡的毫不着力。 那种用错力道的感觉,便像尽了全力去捧起轻若羽毛的东西那么难受。 王玄应惨哼一声,硬是运气收剑,差点便要吐血。 烈瑕哈哈笑道:“玄应兄,受死吧!”原来他也是认得王玄应的。 手掌劲气倏生,立时由无劲变有劲,猛劈在王玄应回收的剑上。 王玄应从马上横飞出去,血雾漫天。 烈瑕一脚踩中马背,接着一掌按到王玄应天灵盖处,劲发,收手,再向斜后方一个空翻跃回马背,紧蹑董淑妮。 王玄应眼珠突起,轰然砸到地上,生机消逝。 ※※※※※※※※※ 滚滚黄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过,气势磅礴,不可名状。 这段河道特别狭窄,但亦阔逾十丈,河水冲上两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万变,惊涛裂岸,汹涌澎湃,极为壮观。对岸是延绵不尽的原始森林,怪石峥嵘。 凌风心神激荡,移到岸沿处,凝视着河水冲上岸岩,再奔腾回荡而激起的一个接一个怒号狂驰的急转漩涡。 李秀瑶欣然一笑,移入凌风怀里,让他搂个结实,脸儿紧贴,才指着天际初露头角的太阳道:“秀瑶主喜欢大自然的这种雄奇壮丽,每当看到这些景象,心湖总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凌风赞叹道:“我第一次见到大河,是在陇西的黄河河段,其奔腾之势,有若自天上滚流而来,令我连呼吸都停顿了。”他说的却是在后世的事情了,李秀瑶当然分辨不出。 李秀瑶柔声道:“好夫君,为人家唱首歌好吗?” 凌风讶道:“你怎么晓得我会唱歌?” 李秀瑶嫩白的玉指点了他额头一记,嗔道:“你在彭城的那两首绝唱传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尤其是《精忠报国》,目下被天下会当作军歌,每天都要唱上至少三遍呢。” 凌风这才想起他剽窃的得意之作,忽有种恍惚的感觉,那似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李秀瑶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有好事者称你为天下第一才子,与那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并列,你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凌风听得连耳根都酥软了,失笑道:“这个我倒不曾耳闻,难道胡乱诌一首歌就是大才子了吗?” 李秀瑶再缠上他,深深热吻后,才退了开去,道:“夫君你在秀瑶心中是无所不能,最为有才的。可以为秀瑶专程唱首情歌,让秀瑶走的安心吗?” 凌风搜肠刮肚,自己听过的情歌多是失恋的,只有一首《最浪漫的事》还算应景,放开歌喉唱道: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 歌声已绝,余韵未歇。 李秀瑶喃喃道:“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夫君,你又在扰乱秀瑶的剑心哩!” 晨风由大河拂来,吹得她衣发飞扬,有若正要离别尘凡远去的女神。 凌风看呆了眼,斩钉截铁地道:“无论如何,就算铁链系脚,我爬也要爬到你的静斋把你抢回来。” 李秀瑶蓦地回复了她静若止水,淡雅高逸的一贯神情,甜甜一笑,轻声道:“秀瑶就喜欢你这强势的样子,让人忍不住那种被征服的快感。秀瑶走了!”往后飞退,没在崖边处。 凌风追到崖旁,只见她一朵白云般冉冉落在五丈下方旁一大石上,还朝他挥手道别。 看着她踏折下来的一段枯枝横渡大河,凌风涌起千情万绪,霍然仰天长啸。 李秀瑶便忍着不回过头来,消失在对岸密林处。 第278章 孰生孰死 远处正与那中年人缠斗的王世充虎躯狂震,仿佛感应到爱子惨死,发疯似的舞剑,乃是用了激发潜力的法门,剑芒暴涨,逼退那中年人一招后与欧阳希夷一起拍马远走。 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同时举目四顾,不见炎钧道长的身影,不知正陷入哪里的重围中,却不敢再耽搁,拂袖挥走三支射来的箭羽,尽力突围。 这时身边只聚了十四个亲信,余者要么死了,要么散了。 隋兵潮水般将他们淹没,战作一团。 另一队十多人往他二人杀来,王世充哈哈一笑,一剑挥去,最接近的士兵使刀格挡,当的一声,硬给他此重手法震堕下马。 投身战场,王世充像龙归大海,浑身狠劲大发,转瞬间杀了四人,这使他回忆起以前身先士卒、亲冒矢石的热血岁月,艰苦而充满激情,但敌人密密麻麻,又不知从哪里会突然冒出冷箭来,养尊处优了一阵子,挡起来甚为吃力。 欧阳希夷胡须上沾满敌人的血迹,看起来颇为可怖,趁隙叹道:“世充,今趟要逃出生天,怕是不易啊。” 王世充无奈道:“直到现在,我仍想不明白杨侗为何要选择在这里杀我,他就是在洛阳当场将我处决,相信外人也不会有二话。” 欧阳希夷笑道:“还管这小子做甚?先杀出去再找他算账!”忽然皱眉道:“不好,玲珑有危险!”他长的高大,又骑在战马上,故可看到远方玲珑娇正陷险境。 王世充应付着几个敌人,扫了一眼道:“只能祝她吉人天相了。是我对不起她。” 玲珑娇本是要救援王世充的,她是个重诺之人,不然不会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更不会直到王世充败亡还一心追随。但中途心生警兆。 警兆的来源是个王世充麾下的战士,他一直在接近,但玲珑娇长年逃命练出的直觉告诉她此人有问题。 首先是那身衣服并不合身,好像有些宽松。 其次是拍马疾行的时候他居然用头盔遮住了面部上沿,一点也不担心会看不清道路。 最后是在众人厮杀逃命的当儿,他竟朝战场的中心赶来,完全不合常理。 行藏鬼祟,武功不凡,他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玲珑娇向他迎去。 在这片杀声震天的世界里,两人只有百步远,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对视。 玲珑娇差点叫了起来,亦明白此人正是为她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丽的脸庞,虽用黑纱罩着下半边教人看不清楚,但那眉目如画,鼻如悬胆,尤其是那明亮而有神的眼睛里泛出的一抹慑人的微蓝,当真是惊心动魄的美丽。这人正是她的熟识,大明尊教五类魔中武功最强的“毒水”辛娜娅。 辛娜娅定是为杀她而来,具体原因却不清楚,难道还是为了那个她从小听到大却从未见过的五彩石? 玲珑娇曾领教过她的厉害,心中叫苦,自己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忙往外围方向驰去。 辛娜娅美目射出冰冷的寒光,神色却出奇地平静,手中多了两把短剑,柔声道:“玲珑!你今天死定哩!”无比悦耳的声音在四周杂音的过滤下准确传到玲珑娇的耳朵里,却是死神的催命符。 玲珑娇只觉茫茫天地只剩她孤零零一人,背后的美女如个捕食的恶狼要把她撕个粉碎,只能迅速扬鞭,期待上天再给予她好运。她的策略是绕回来时那片密林,在那里她出色的轻功才有发挥的余地。 但显然辛娜娅不会让她的如意算盘如愿以偿,跃往半空,两把短剑盘旋飞舞,幻化出重重剑影,直抵她的后背。 玲珑娇一瞬间判断出她留在马背上只有被击杀的命运,际此生死存亡之间,她向外抛飞。 东方天际露出曙光,新的一天终于降临大地。 辛娜娅一个旋飞,双剑如骤雨狂风般往玲珑娇攻至。 玲珑娇香汗淋漓,根本招架不住,只能用高明的轻身功夫屡屡闪避对方致命的杀着,但被迫得左支右绌,险象横生,娇躯多处淌血,其势再难支撑下去。 辛娜娅倏然收剑,回肘撞飞背后两名隋兵,冷冷道:“玲珑,乖乖交出五彩石,姐姐或许会给你留个全尸。” 玲珑娇蹲踞倒地,剧烈喘息道:“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我根本没有见过五彩石?娘临终前遗愿希望我可将五彩石还回波斯,但迄今我仍不知五彩石沦落何处。当年在师公手中五彩石就已失踪了,或许在大草原哪个头领营帐里,或许在中土哪个商铺的柜台上,也或许被长埋于黑漆的地下,等待它新一轮命运的开始。” 辛娜娅微怔,走到她的面前,叹道:“你的表情心跳告诉我你没有说谎。以前你说清楚就可以了,何必一路逃逸,浪费教中这么多人力物力?” 玲珑娇苦笑道:“你们一上来就要抓我杀我,我哪有开口辩驳的机会?再说你又不知我娘与你们的矛盾,我若落到你们手里,哪里还有命在?” 辛娜娅默然,又淡淡道:“玲珑,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吧!你知道的,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从不介意手下多一个冤魂。” 玲珑娇心中一动,忽然岔开道:“我听说你与吐谷浑的伏氏父子有仇?” 辛娜娅黑纱下的面容狰狞起来,眼中透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半晌才回复平静,哂道:“你能帮我报仇不成?” 她虽投身大明尊教,地位不低,但教中不会为她解决私人恩怨,而凭她一人想要报仇却力有不迨。吐谷浑早年被大隋灭国,近来又死灰复燃,可汗伏允已经归天,他的儿子伏骞野心勃勃,自创伏养气功,专讲潜藏生息之法,真气源源不绝,身边高手如云,想要刺杀成功谈何容易。 玲珑娇咳了一口血,微笑道:“我自身难保,当然不成,但有个人可以。” “他是谁?”辛娜娅酥胸起伏,优美的曲线在宽松的武士服下也展现无余,可见心情激动程度。 玲珑娇眸中情感复杂,檀口吐道:“明宗越。” 辛娜娅杀机迭起道:“你在消遣我?” 玲珑娇神色不变,笑道:“他欠我一条命。”眼角一丝泪水无声划落。 辛娜娅倒吸一口凉气,今日险些酿成大错,不然明宗越那魔头非把圣教连根拔起不可,提起她的娇躯,感叹道:“玲珑,你的命真好。” 二女共乘一骑,不一会儿即在乱阵中闯出,因为她们都非重量级人物。 真正的重量级人物显然是王世充,这时与欧阳希夷也被敌军分割开来,周边只有两边亲信,浑身浴血,高喝道:“欧阳兄勿要管我,快走!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冥目。” 欧阳希夷明知继续战斗下去只是枉死一途,但现在岂能抛弃友人独自逃生,沉声道:“我们多年的交情,定要与你共生死。” 王世充避过一只投来的长矛,扬声道:“帮我照顾玄应玄恕他们。求你了!” 欧阳希夷虎目含泪,只得应了,剑光闪烁,余者不愿死拼,被他杀开一条血路去了。 忽然,那中年人徒步迫至王世充十步内,须发扬起,双手化作漫天掌影,藉着奔跑之力以激流闪电之势斜冲而至,狂劲掌风,冰寒若雪,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根本无从躲闪,剩下只有凭真功夫硬拼一途。 “世充兄退后!” 一个悠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赫然是炎钧道长。 王世充大喜,从马背上跃起,向后飞退。 啪! 炎钧一掌拍在王世充背上,还阴恻恻地道:“世充兄你中计哩!” 王世充立即像断线风筝般朝那中年人踉跄跌飞。 那中年人收回左手,化右掌为拳,冲拳隔空打去。 蓬! 王世充应拳上抛,喷出一口鲜血,五脏翻腾,经脉欲碎,自知今趟定是完蛋大吉。 炎钧横空而至,把他抱个结实,又是一掌印在胸前大穴上,与那中年人并肩立在一起。 王世充睚眦俱裂,咬牙道:“为什么?” 炎钧低头看着怀里的他,目光温柔,就像看着亲爱的情人,叫人恶寒不已,低声道:“你可知我出家前本姓元?” 王世充瞳孔涣散,恍然道:“你与元文都是什么关系?” 元文都是杨侗的心腹大臣,在王世充来洛前就一直主持洛阳大小事务,权势无两。 炎钧道:“他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此番杀你与越王无关,纯是犬子想要泄泄私愤罢了。世充兄你到了地府勿要恨错人才好。” 王世充气若游丝,叹道:“是我有眼无珠。先看错郎奉,又没认清你的真面目。我败的不冤啊。” 那中年人凑过来嘿然笑道:“世充兄又错啦!叛变的不是郎奉,而是宋蒙秋,你这蠢材现在还不明白吗?” 王世充双眼闭上,人逝灯灭。 炎钧赞道:“他倒是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换我定是死不瞑目。” 那中年人沉声道:“老伙计,你先想想越王殿下会怎么处罚你的宝贝儿子吧!纵使他是殿下的得力智囊,也不能抵挡此番私自调兵的大过。” 炎钧哂道:“得了吧!没有越王的首肯,你当这几千士兵真会听文都的指挥?” 那中年人愕然道:“你是说那旨意是真的?既然要杀王世充,干嘛还要放他走?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还累死累活,死了这么多人?” 炎钧摇头道:“小儿只是恨王世充罢了,越王却是为少林寺的觉远和尚出气。那觉远与王世充的侄儿王仁则有血海深仇,连带着王氏一族都恨上了。王仁则逃的不知所踪,这笔账当然得算在王世充的头上。另外,你不觉得在这城外荒野中杀人气氛更浓吗?” 那中年人笑骂道:“杀人讲究个狗屁气氛。” 炎钧笑了笑,道:“我个人认为是越王没抓住可杀王世充的痛脚,不愿落人口实,更要免得洛阳人心惶惶,对朝廷失去信心,也有可能是在忌惮那个煞星,天知道下令灭王世充满门时这厮会否插上一脚。” 那中年人对凌风这个江湖传言的煞星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愿谈他,道:“这些头儿的心思真叫人捉摸不透,怪不得人家高高在上,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咱们只有跑腿的命。罢了,老子回去要睡曼清院那三个小娘们儿,老道你别跟我抢。” 炎钧大笑道:“老道我在三清祖师座下立誓,早戒色啦!不过那三朵金花有洛阳帮撑腰,如今洛阳帮帮主上官龙给明宗越收拾掉,偌大帮派定要被越王收服,以免市面局势不稳。只要你肯开口,越王多半会舍得这三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的。” 那中年人呸了一口道:“妈的!真他娘的麻烦。老子就试试吧。” 自有仵工清扫战场,无论敌我战士的遗体都就地掘坑埋葬,以免引发瘟疫恶疾。王世充的骸骨也不例外,一代枭雄在世时何曾想过死后连个棺木也没能备上一具。 阳光驱散长空的阴霾,照向大地。 血腥的杀气却广布在众人脚下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 战乱,杀戮,罪恶,残暴,几时能休? 没有人知道。 顺利逃生的董淑妮和王玄恕不知道。 前路茫茫,两个温室中养大的花朵即将面临遥不可知的命运,亲人的生死未卜、凶多吉少让他们抱首痛哭,却不得不跟着三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南下。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可怕的烈瑕会随时出现,夺走他们的生命,或者自由。 董淑妮无比怀念那个温暖而强大的怀抱,在这乱世中还有什么比无敌的武力更令人有安全感呢?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愫的萌生是无可避免的。 正坐在洛河旁大石上休息的辛娜娅和玲珑娇同样不知道。 但一个为了难抿的仇恨,一个为了简单的生存,两个本应被人宠爱怜惜的女人头脑中都出现这个足以令人窒息的头痛问题。 玲珑娇哪里晓得凌风的真正去向,辛娜娅也不敢杀她,只能选个笨法子,南行到天下会的地盘上,守株待兔,不愁凌风不现身。 正被她们期望接近神灵的凌风也不知道。 对外人生死愈发淡漠的他正争分夺秒,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奋斗。 他在聚丹,迈开了由人类逆行成仙的第一步。 第279章 婚礼风波 六月十六。 吉。 宜嫁娶。 酉时。 南阳。 天魁道场,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气象。 今晚是大弟子应羽与掌门千金吕无瑕成婚的大好日子。不过天魁派弟子脸上除了喜意,还有遮掩不住的愁色。 因为此次婚事太过仓促,即使新郎官应羽也是云里雾里,多不情愿,他虽喜欢小师妹,但也清楚小师妹未必喜欢他。一个男人娶到心爱的姑娘,却凭的只是为长辈冲喜,这教他情何以堪。 两日前,一云姓中年人前来踢馆,将掌门吕重打成重伤,南阳最好的大夫说最多活不过一周。吕老临终前的心愿当然是想看到独女成家,有个好的归宿,大弟子应羽虽不成器,但品性尚佳,是个守成的主儿,也可做得女儿的良配。他明知女儿心有所属,仍蛮横地订下这门亲事,即日成婚。那人再千好万好,却妻妾成群,焉能给她幸福?只是他的一番苦心,女儿不见得理解罢了。 宾客云集。 天魁派是南阳“三派四帮一会”之一,无论在吕重死后它还有否实力留在联盟里,今天各帮各派不能不给吕重这个面子,于是各位帮主、掌门都亲自道贺。宾客竟有一千来人,大厅中开了七八十席,威望不高、辈份较低的贺客则在后厅入席。 事实上,自从去年凌风闹过一场后,灰衣帮帮主“恶郎君”夏治平当场给他宰掉,湍江帮掌门人罗长寿自尽身亡,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朝水帮内五堂总堂主“铁尺”祈三武功也给废掉,三派四帮一会早就名存实亡。 吕重强捱着受伤的身子坐到高位中间,对每位来宾都是拱手为礼,没有人会怪他失礼,因为从他连冒虚汗的额头看这老头确是命不久矣。 阳兴会会主季亦农是最后一个到场的。比大龙头南阳帮帮主杨镇的架子还大。 天魁派众弟子无不怒目而视,在长者的压制下才没有爆发起来。 季亦农近年来与湍江派、朝水帮、灰衣帮勾结,密谋取代杨镇的地位,吕重因极力反对,故被视为眼中钉。可这一派两帮都被凌风杀得实力大损,故季亦农又息事宁人了好一阵子。今次来踢馆的人表面上像与此事毫无关系,但明眼人都知季亦农在背后主使的,识得厉害的都知南阳从此又不会太平了。 所以,今日的婚礼绝不会一帆风顺。起码是季亦农与杨镇无形交锋的战场。 应羽个人魅力不行,却不是傻子,对此中关系很是清楚,新添苦恼下,这婚结得更郁闷了。 婚礼的过程冗长而繁杂,应羽脸上布满了笑容,然而心里却十分紧张,一直默数着数字,像在计算何时婚礼会被突然打断。 “一拜天地!” 应羽搀扶着出奇沉默的师妹躬身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吕重再拜。 “夫妻交拜!” 应羽微微弯腰的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想来这群家伙要在一会儿动手或者以言语试探,先礼后兵。 然而,他还是高兴早了,还没起身,就听到一声沉喝道:“慢着!” 众人都望向门口,吕无瑕罩着红盖头的娇躯微微颤抖,身旁的应羽看在眼里,把疑惑藏在心头。 惊呼怒喝声起。 人影纷飞,显然是几个试图动手的弟子被气劲撞开。 峨冠华服,面容方正,双目炯炯有神,颔下长须髯髯,神色平静,不见喜怒之情,看起来最多只有四十余岁年纪,来人正是那天打伤吕重的中年人,与他同来的还有两个轻纱覆面,曲线玲珑,性感貌美的少妇,服饰一黑一白,对比鲜明。 应羽不知所措,只能眼神示意师弟师妹们勿要自讨苦吃。 吕重手扶着椅沿,沙哑着声音道:“不知云兄有何见教?”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并不姓云,吾乃‘**双修’辟守玄是也。你的女儿老夫看着喜欢,正想纳为小妾。不知吕兄意下如何?” 众人哗然,虽从未听过这位辟先生,但凭他那唬人的绰号就知他定是练的邪门功夫,更不曾想这厮还想老牛吃嫩草,强抢新娘。 吕重气血上涌,手指着辟守玄,一颤再颤,说不出话来。 整场目光全投注到应羽身上,看他做何反应。 应羽脸色转白,怒喝道:“想抢我师妹,先过我这关吧!” 辟守玄身边的两女当然是云霞两位长老,云长老格格娇笑道:“这位小兄弟,奴家瞧你身子骨还算壮实,不如从了奴家吧!你说说看,你的师妹可有奴家漂亮吗?” 她随便一笑,就是万种风情,别说应羽,就是厅内其他人的眼神都变得淫邪贪婪,舍不得移开半寸,那全身黑衣包裹下的身段高挑,胸脯丰满而结实,柳腰仿佛盈盈不堪一握,臀部更见鼓涨浑圆,曲线灵珑,风姿绰约,直让人血脉贲张,周身发烫。 应羽痴痴地道:“没有。” 云长老又道:“那你还不过来?” 应羽如着魔似的一步一步走过去。 众皆骇然,就是蠢材也看得出应羽完全是被此女控制了心神,都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想做什么? “哗!” 吕重受不了这种打击,从椅上滑落跌地,喷出一蓬触目惊心的鲜血,没了知觉,好在呼吸犹在,证明还活着。有弟子忙抢上将他扶起,抬到后堂。 “大师兄!” 几人呼叫着,但应羽仍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走着,直到云长老面前,给她抬起脚尖,拿着罗帕温柔地擦拭他脸颊上的汗渍,众人摸不着头脑此女想要做甚之际,只见她的捏着帕子的玉手移到天灵盖上,劲发,随后就那么一推,男儿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 他死了! 嘈杂的大厅顿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同情的目光投往犹在原地站着,像是茫然不知外事的新娘,又都暗叹此女天性凉薄,老父与情郎一昏一死,她仍如没事人样子,红色鸳鸯盖头配着火红嫁衣把她遮掩着面容的娇躯衬得艳丽无匹,这时看起来却分外像血。 有数名弟子哭喊着扑向云长老,无一例外被长袖震飞。 也有弟子厉声道:“杨盟主,你还不主持公道吗?”连尊称“您”也欠奉了,任谁都知天魁派已经完了,问题在于是散伙还是灭门。 大龙头杨镇尴尬地从主位上站起,徐徐道:“辟前辈德高望重,名震天下,何必与我们这些小帮小派一向见识?” 位置不同,决定思维的不同,他的信息层次与普通弟子当然不一样,所以他很清楚眼前这一男两女是哪路货色,堂堂魔门阴癸派绝非他可以招惹的。基于这点考虑,他懦弱地选择在老友一门惨变时保持沉默。但人在江湖,其间的是是非非岂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 众人一愣,均不由开始寻思,难道这个姓辟的是老一辈退隐的高手名宿?龙头显然听过人家名号,看那忌惮的模样,这来头还小不了。 其实,事情演变到眼下的地步,名声完全已不再是重点,关键在于在场哪怕正义感强烈的也要掂量是否人家的对手。这三位都非易惹的善茬儿,出手又狠辣非常,是否犯得着为此丢掉性命。 辟守玄皱眉道:“你小子是谁?” 杨镇暗道这家伙没耳朵吗?别人都叫我盟主了。只得答道:“晚辈腆为三派四帮一会的盟主杨镇。” 辟守玄冷笑道:“我听说盟主不是阳兴会的季亦农吗?何时变成你姓杨的了?” 杨镇脸色一变,他终于确信对方是来向自己寻衅的了。以他在江湖打滚多年的经验倒不是提前看不出这点,而是知道对方实力后实在提不起精神与之对抗,说到底他的血性在长年的斗争中早被磨平了。 身后大徒弟可受不得这种闲气,大丈夫宁战着死,勿跪着生,当即怒叱道:“阁下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真不小。姓季的,你是男人的话就与家师明刀明枪做一场,找人撑腰自己却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若非慑于辟守玄的凶威,他这话怕要赢来满堂彩。 杨镇微微一声叹息,徒弟把话说到这份上,今日已是不能善了。少时他也是一冲动火爆的脾性,因为那时白手起家,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但现在情况不同,他有妻子,有儿女,月前孙子刚出生,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光景,心有了羁绊,做事就畏首畏尾,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权势动人心,他还是逃不过一般武者晚节不保的命运。 季亦农坐在杨镇的对面,缓缓起身,大笑道:“杨镇,你可有胆在大伙的见证下分一胜负?” 杨镇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不妙,硬着头皮道:“有何不敢?” 季亦农摆着请的姿势,却是对辟守玄三人的,道:“请三位前辈上坐。”看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在这喜堂动手。 三道人影一晃,已坐到主位的三个高椅上。 还有行动能力的天魁派弟子无奈之极,只得为两人清场,收敛大师兄的尸体,顺便将呆立场中的吕无瑕拉扯走,不然那色中恶魔还不晓得将怎样对待她。 不想辟守玄对他们师妹情有独钟,冷厉的眼神一扫,沉声道:“小美人从今日起就是辟某的禁脔,可是你们的贱手可以轻动的吗?” 几人噤若寒蝉,忙不迭把手撒开。 辟守玄伸手运出吸劲,吕无瑕的娇躯就被吸摄往他怀里飞去。 红衣翻飞。 盖头洒落。 众人失声。 “她不是吕师妹!”天魁派弟子大叫道。 “她比吕无瑕漂亮多了!”每个人心里都这样想。 天仙化人也不过如此。 令人屏息的容颜,是那样的异乎寻常。脸颊清丽绝伦,肤色晶莹如玉,轮廓线条若刀削般充满美感,尤其是那对晶莹妩媚、灿若星河的眸子,带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冷艳,让人不敢逼视。 “此女是天生的一代尤物。” 辟守玄也有些出乎意料,但一眼看出她的不同之处来,像婠婠、师妃暄等美女,虽然容光绝艳,但男人们见了,多是生出如见珠玉,自惭形秽之感,可此女与她们相比遑多让,风华绝代,让人一见之下即失魂落魄,随之而来的,则是无尽的占有欲,其冷艳妩媚,实是天赐恩宠,男人实难抵挡其诱惑。 他与霞长老对视一眼,均不约而同地想起媚功大成的白清儿来,心道:“若是此女经习媚术,一身成就未必及不上清儿。” 霞长老传音道:“师叔你不要给她破身了。由我收她作徒弟吧。” 辟守玄点头同意。 不论众人千想万念,都有疑惑未解,“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伪装成新娘?真正的新娘吕无瑕呢?是不是我们都给吕重那老儿耍了?” 但念头再怎么横生,视线仍一瞬不瞬地随着女子的移动而移动,对她即将投怀送抱的辟守玄无不生出强烈妒意。 辟守玄得意地笑了。 他很享受旁人嫉妒的目光。 突然,他笑不出来了。 一把长约尺半闪亮亮微呈弯曲的匕首仿佛从虚空中骤然出现,凛冽的气劲直刺他的胸前。 匕首不是这个女人发出的。 它的主人已经隔空扑至。 这一幕没有人可以预料得到,也很难想象得出其中的原委。但对外人而言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场好戏已经开锣,日后该怎样措辞跟别人吹嘘。 辟守玄的手掌做出微妙的变化,用了三种高级心法幻化出蚕茧般的真气团,方将匕首的来势遏止,随即如和尚般合什,硬生生把它夹在中间,同时双腿蹬出,以阻挡敌人。 分他两边落座的云霞两位长老亦瞬间出手,务必击毙来人。 那人冷哼一声,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前进的速度倏然停了一刹那,这完全打乱了因他气机判断而使出招式的三人的部署,接着他在空中一个折转,把那女子搂到怀里,旋即飘退,在大厅中只用脚尖点了一记便冲出门外。 这份轻功,骇人听闻。 又三道人影眨眼工夫冲了出去,主位上人去楼空。 厅内面面相觑。 季亦农打破沉默道:“杨兄,可以动手了吗?” 杨镇苦笑道:“还有必要吗?” 季亦农点头道:“很有必要。”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即使辟守玄走了,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无人起哄。 心都飞往别处了。 第280章 当年仙子 烈瑕抱着董淑妮一路冲出,心情激动,当日对这名动洛阳、与荣姣姣齐名的美女一见倾心,惊若天人,便联合了辛娜娅混入王世充随从里隙机劫人,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唯一搞不清楚的是,小妮子是为了躲避他的追杀而伪装作新娘,还是另有别的缘由?好在这个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从此可以尽情享用这个人间尤物。此女无背景,无权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踏足长街。 一辆马车正从另一端奔来,今天是天魁派大喜之日,多数都凑到道场内部喝杯喜酒,此刻又是黄昏初过,故街上人并不多,车子左右辟易,狂奔而至。 烈瑕这辅一出门,马车即驶到面前,时间配合上分毫不差,驾车者狂叫道:“上车!”当然是他预先安排好的接应人手。 背后还有三个武功不输他多少的顽强敌手,烈瑕哪敢犹豫,扑入车厢,任由四匹拉车健马带着他们驰往街尾。 刚才在大厅内看似简单的掳人,却不逊于虎口夺食,他使出教内秘传的精妙法门才取得些许优势,这对他真气的损耗是不言而喻的,进了马车虽然未必安全,追兵势必接踵而至,但起码有了缓冲的余地,于是心神有了片晌的放松。 这一放松却换来致命的打击。 烈瑕抱着董淑妮的身躯刚入车厢,还未能看清车内事物,只听蓦地一声低吟,接着寒光一闪。 这是不合常理的事情,因为对方若是先出声,后出剑,他没理由没感到一丝有人出手的征兆,可对方若是同时出声出剑,他脑海中泛起的直观反应又对这两个动作的先后顺序清晰而有条理,再分明不过。唯一的解释是此人的反应速度都已到了一骇人听闻的层次。 剑到。 强烈的剑气使人连呼吸也难以畅顺。 烈瑕大知不妙,瞬间做出决断,当即将董淑妮的娇躯掷往剑芒笼罩范围内,随后疯狂后退。 人性的卑劣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车厢外响起连串怒喝爆打声,旋又幻灭。 剑芒收敛,董淑妮跌到对方怀里,惊异地发觉救她的居然是个女人。 一个很美的女人。 她看不到对方的容颜,因为那里被薄薄的轻纱覆盖,但她仍是直观地感到这个女人很美。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漆黑柔软的秀发,披在肩膀上没有任何着饰地点缀,两鬓各有一缕青丝垂下,额前的刘海齐眉,面纱下柔滑的脸庞上似乎还带有两个醉人的小酒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空灵的气质。 纯白的长裙飘在她的身上,稍一裹紧,峰上完美的曲线此起彼伏,配合上雪白的肌肤,匀称的身材,娇小的蛮腰,胸前的饱满和那全身上下一层浓的化解不开的水意,竟然勾勒出一副连同为女子的董淑妮也觉得惊心动魄的美丽来。 最醉人的是那仿若夜空中璀璨星辰般的明亮双眸,镶嵌在女人那即使雾里看花无从看清也让人觉得绝世动人的精致容颜上,仿佛能看透整个世界,又仿佛整个世界已经沉迷其中,似乎是一汪秋水,波光粼粼,又似乎是那皎洁的明月,照耀一切。 那双深邃的眼睛上,蕴涵着一种融合了世间一切美丽的魔力,荡漾着世间一切美丽的精华,闪耀着各种不同的光彩,配合上她那一副绝美的面孔与身材,真的是让人沉醉而不能自拔。 董淑妮痴了。 女子幽幽一叹,叹息若来自九天之外的清音,和着再次出鞘的剑响,旋转着娇躯朝后刺去。 背后是密不透风的厢壁。 砰!厢壁破裂,木屑纷飞。 四周劲气扑来。 进来的是一只铜萧和一双白色的水云流袖,在配合上天衣无缝,无懈可击,齐往白衣女子迎去。 剑芒大盛。 更使人奇怪者,她的剑虽有催魂索命的威势,但其中自有一股悠然的姿致。 以辟守玄与霞长老高强的武功,一时也捉摸不到敌剑若马迹鱼踪、无隙可寻的剑路。 叮叮! 两人竟给硬生生震退到车下,围攻之势立告瓦解冰消。 由剑吟声起而到全局逆转,只是眨了几眼的工夫,可知她的剑法是如何超凡入圣。 剑芒消去,现出淡雅如仙的玉体。 董淑妮就在她的怀里,亲眼见证了她的强大,疲惫的芳心终有了舒缓的良机,登时痛哭失声。 白衣女子温柔如她的母亲,抚摸着她的秀发,黛眉轻蹙,浅浅叹了口气,道:“孩子,你有什么苦处就给我说吧。” 董淑妮眸间波光闪烁,充满孺慕之情地道:“请你救救我二表哥玄恕,他被囚在月兰舍。” 白衣女子奇道:“月兰舍是哪里?” 董淑妮俏脸泛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羞涩道:“是个烟花之地。” 白衣女子“哦”了一声,对外面已经被她收伏的车夫道:“去月兰舍。” “好嘞!”车夫答应得爽快,嗓音却有些沙哑,似是受了什么暗伤,显然是方才与被他出卖的烈瑕对阵几招所得,又补充了一句道:“那里可是全南阳最好的青楼。” ※※※※※※※※※ 尽管有许多名流参加天魁派的婚礼,月兰舍还是灯火通明,大门入口处的广场停满马车,客人不绝如缕。 二女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走进大门,把门的大汉哪怕招呼惯来自各地的武林人物和商旅,可也从未见过两个美的冒泡的女人会来逛妓院,瞠目结舌的当儿,收到白衣女子随即掷来的银两,于是欣然领她们入堂。 有钱的可以是大爷,同样也可以是姑奶奶。 大堂坐有十多个客人,本来嘈杂之极,忽然变得落针可闻,淫&秽的目光如机关枪一样扫往天香国色的二女。 老鸨迎上来时,也是两眼发直,经营青楼半生,谁曾想晚年得见如此标致的人物,可惜不是自家院里的姑娘,不然让自己调教两手,培养出一可与尚秀芳比拟的名妓也非难事。干笑两声,把护卫拉到一旁询问缘由,这才知道两女是进来寻人的,面色不由有些难看,这里之所以是男人的天堂,当然是有规矩的,比如家里的黄脸婆就得归青楼打发走。 白衣女子仍无二话,又是阔气地重重打赏,乐得老鸨眉开眼笑,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暗怨有这等美人惦记还来逛窑子的男人真是不知情趣,殷勤侍候道:“不知两位姑娘找的人是在哪间厢房?” 董淑妮道:“东二楼。” 老鸨赞道:“你们男人还真有眼光,东二楼厢房的景致最好,请随奴家这边走。” 董淑妮分辩道:“我是来找我表哥。” 老鸨笑道:“表哥表妹嘛,向来一对,奴家懂的。”扭着屁股前边领路。 两女随她从大厅另一道门进入内园的长廊,两旁花木扶疏,东西各有一座两层高的木构楼房,占地极广,被长廊接通,喝酒猜拳和歌声乐韵,在两楼间震荡激扬,气氛热烈。 董淑妮平日里作风大胆,却也不曾到过这种地方,在沿途男人耍流氓的口哨声中不禁面红耳赤。 白衣女子神色如常,问道:“西楼为何这么安静?” 老鸨答道:“西楼南翼二楼十间厢房全给人包起,因客人未到,所以才会这么安静。” 董淑妮奇道:“什么豪客如此阔气?” 老鸨谨慎道:“奴家这就不大清楚啦。”随即道:“呶,到了,这边十间厢房,是在哪间呢?可要认准了。这坏规矩的事情,千万勿要叫奴家难做。” 董淑妮低声道:“门号我没记清,但我知道在哪块。看!前面不远处那间就是。” 其实她没来过这里,只听那人说过办完事后见面地点在此处的东二楼,而她能准确找到位置,却是因为她在追踪一道上的天赋,王玄恕身上的些许味道她都记得清楚。 老鸨涂满脂粉的脸笑了笑,吓煞旁人,道:“那奴家就不打扰两位处理家务事了。”告辞而去。 到了门外,竟听到里面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白衣女子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立时响起刺耳的尖叫,却是那男子叫出的。 董淑妮跟着进来,恰见一男一女犹不知羞地搂抱在一起,下体也仍结合着,不过有别正常体位,男下女上,一丝不挂,不着寸缕,锦被早踢翻在地上。她两眼喷火,叱道:“二表哥你还不下来?” 王玄恕嗫嚅着嘴巴,眼里满是惭愧,却没别的动作。 董淑妮大怒,只见他身上的女子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又耸动了两下,鼻息咻咻,娇躯轻轻颤抖,玉首不时甩动,仿佛已难挨之极,腻声道:“小妮子你的事情办完了吗?还是以为找个帮手就能逃脱姑奶奶的手掌心?唔,小家伙的本钱还不错哩。” 此女身材极佳,丰腴匀称,容貌娇美冶艳,浑身肌肤白腻如雪,散发着成熟妩媚的魅惑力。在这种情形下仍面不改色,我行我素,身上的浪荡劲儿怎也挥之不去,不似寻常妓家女子。而且她的声音又娇又甜,柔软得像天上浮云,一般男人很难抵挡她的诱惑。 董淑妮咬牙切齿道:“贱妇,去死吧!”袖里翻出一个匕首,寒光闪烁,就要向她冲去。 白衣女子挥手制止她,问道:“她是谁?” 董淑妮压抑愤怒,道:“她就是‘迦楼罗王’朱粲的女儿,人称‘毒蛛’的朱媚。” 白衣女子哦了一声,道:“想不到瓦岗寨愈发不争气了,居然跟朱粲搅到了一起。不过此次倒是朱粲十有**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董淑妮不明所以,怎么突然与瓦岗寨扯上关系了? 朱媚当即色变道:“姑娘何出此言?”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与我说话吗?”白衣女子分明语气语调没有丝毫变化,但仍让人清晰感到她的不悦。 朱媚知道她对自己这样的放浪形骸不是表面表现出的不以为意,变态的心理竟有丝满足,就那么起身,将衣服著好。 王玄恕这才有余暇穿衣,整理完毕后在乃妹耳旁解释道:“是她勾引我的。” 董淑妮厌恶地远离他道:“一丘之貉。” 王玄恕黯然神伤。 朱媚笑道:“小妮儿不要怪他,玄恕还是个情场上的雏儿哩,头次就能让姐姐如此舒服,实为异数。”又朝王玄恕抛个媚眼,“玄恕,姐姐帮你成为男人,你不知该怎样感激姐姐呢。” 王玄恕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董淑妮哂道:“只怕我们晚来一步,他只能在地府感激你了。” 朱媚发嗔道:“小妮儿你是知道的,姐姐对伴侣一向是很坚贞的。” 董淑妮做状欲呕,朱媚感情的坚贞只在于她的男人只能有她一个女人,而当她有了新欢时就要把旧爱杀掉,以免旧爱在人世饱尝相思之苦,确是真挚感人。貌美如花,毒若蛇蝎,恰就是为此女量身订做的注脚。 朱媚转向白衣女子道:“姑娘可否说的明白些?” 白衣女子淡淡道:“你们与瓦岗寨合作,想要拿下南阳,不啻于与虎谋皮。李密新丧,但不问可知合作定是始于李密进犯洛阳之前,直到此刻身为人子的李天凡仍不回去奔丧,你说他打的什么主意?” 朱媚对此不是没有过怀疑,但她以为李天凡是拜倒在她的裙下不能自拔,兼之他又言过了今夜助他们取得南阳后就立即返程,她这才放在心上。沉默半晌,道:“你到底是谁?” 白衣女子摇头道:“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你再不走,不但你的父亲朱粲必死无疑,你也将步他的后尘。李密攻洛本是幌子,旨在营造一个瓦岗寨铲除臭名昭著的迦楼罗国的机会,但他运气不佳到极点,中了杨侗的圈套,彻底打乱瓦岗的部署。我虽不知李天凡与你父约定的是什么,但杀了你们父女,既南可取襄阳,西可入巴蜀,又能在道义上取得意想不到的好处,你猜猜他会否动心?” 朱媚深瞧她一眼,像要把她印到脑海里,拂袖出门。倚着门口,又回头道:“我把吕重的女儿吕无瑕送给李天凡享用,你若去的及时,或许还能保下她的贞操。” 娇笑连连,踹了边房几脚,叫起里面寻欢的侍卫,这才远去。 董淑妮讶道:“为何不杀她?” 白衣女子道:“你已间接承了她的人情。若此趟南下你们遇上的不是她,而是迦楼罗军的其他成员,你势必沦为男人的玩物,玄恕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董淑妮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她本是开朗之人,见救回表哥,遂云开雨霁,笑道:“谢谢你啦!你这人可真好呢,就像妮儿的娘亲一样。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白衣女子叹道:“不祥之人,姓名不说也罢。你的危机尚未完全渡过,除了烈瑕,阴癸派也盯上你了。朱媚说的对,为了吕无瑕,我还须得罪李天凡。我孤身一人,要保护你们三人的安全谈何容易。” 王玄恕问道:“世间受苦受难的人这么多,你救得过来吗?” 董淑妮看他像看陌生人一样,似是从来不认识他般,道:“二表哥,你说什么呢?” 白衣女子对上王玄恕清澈见底的目光,明白他只是单纯的问问,其间又藏有期盼救兵不得的深刻苦痛,心道:“他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微笑道:“救不过来又如何?路不平,就要踩,仅为心安罢了。” 二人萌生敬意,能为素昧平生的人甘冒付出生命的危险,这份胸襟与气魄决非一般人可以拥有。 “好一个仅为心安。仙子的话甚合在下的脾性。”一个飘渺的男声不知从何处传至,仿佛近在眼前,又若远在天边,像是在耳边低语,又如来自四面八方。 声音如此平常,听在董淑妮与王玄恕耳里却是如此熟悉动听。 白衣女子面纱下玉容亦泛出波澜道:“明会主甘为妾身驱车,实为幸甚。” 凌风哈哈一笑,携娇羞无限的吕无瑕入门。 满室皆惊。 第281章 迦楼罗王 谁也没有料到凌风会这么快就在李天凡手里将人救回,而他真如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直抵以云石作格面的桌子前的空椅子油然坐下,笑道:“左右无甚大事,不如坐下聊聊天,叙叙感情,如何?” 吕无瑕乖巧地坐于他一侧。 她的容貌较一年前无甚变化,五官纤巧精致,就如同她的身材一样玲珑有致,一袭翠绿色的莲裙套在她那充满青春与活力的年轻胴&体上,笔直的美腿充满爆发的美感,尤添几分女侠飒爽的英气。 董淑妮幽怨地瞥了凌风一眼,沿桌坐到他的另一边,见他果然穿着那身御者的服饰,方才没有将他认出。 房内犹残存着男女欢好的余韵,王玄恕觉得尴尬,伸手推了窗子。 清风徐来。 月色映入。 白衣女子苦笑着坐于凌风对面,道:“明兄的易容术果然厉害,你是在天魁道场外趁车夫与烈瑕交手之际才逼退烈瑕,换掉身份的吧?” 凌风打个响指道:“我就知瞒不过仙子,今趟路过南阳,心血来潮之下,始进城借件衣服,却得见仙子,幸何如之。” 他对南阳是有几分感情的,虽然在这里只待了不到一天时间,但是江湖上流传最广的化名明宗越却起于这里,那时他与宋月媛结伴游玩,何其恩爱,如今想起,真有隔世之感。或许宋月媛对他的爱还是那么炽烈,而他却早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 生命,爱情,责任,这几个常见名词排列组合在一起,他终是不懂。 白衣女子柔声道:“请明兄勿要再以仙子相称,妾身一介俗人,焉能配得上仙字?” 凌风步步紧逼道:“那么在下该如何称呼仙子?” 白衣女子语塞。 凌风沉声道:“仙子见了在下,想必知道我的来意。” 白衣女子叹道:“明兄心中所知所想,试问天下有几人能猜得通透?” 凌风洒脱一笑,转向董淑妮道:“小妮儿你怎么与玄恕到南阳了呢?莫不是私奔不成?” 董淑妮嗔道:“你才私奔呢。”旋又泪光潋滟道:“大舅父与大表兄他们可能都死了哩!” 凌风对此倒不知情,由她与王玄恕解说这才晓得几天来两人过得辛苦,逃亡途中,到了南阳地界被朱媚所擒,逼她假扮新娘,隙机刺杀三派四帮一会的大龙头杨镇。 凌风摇头道:“朱媚也太看得起你了吧?凭你的武功,就算出奇不意,暴起伤人,多半也杀不了杨镇。” 董淑妮虽有自知之明,但听他说的直接,俏脸一沉,分辩道:“我自有两伤的功法可以激发潜力……” 凌风打断道:“朱媚可不知道你有这个法子。仙子,你以为呢?” 白衣女子道:“朱粲既要拿下南阳,当然有充足的准备,淑妮在明,定还有人在暗,在混乱中寻找机会杀死杨镇。季亦农是阴癸派的人,阴癸派南有襄阳据点,也想扶持季亦农取得南阳。现在朱粲、李天凡与阴癸派三方角力,阴谋的主战场在天魁道场,我很好奇为何吕姑娘直到此刻仍能安定如斯,一点也不担心亲人安危?” 吕无瑕淡淡道:“仙子说错了一点,不是三方角力,而是四方,家父在数日前已与天下会接洽,雷堂堂主寇仲亲来主持大局。李天凡刚才受了重伤,阴癸派三位元老亦被牵制在此,道场那边有谁能敌得过名震江南的寇仲?” 全场震撼。 凌风进城稍晚,巧遇白衣女子后就一路尾随,对道场内部情形知之甚廖。由于精神搜罗影像的功能丧失,竟没料到寇仲会到了这里。 从吕无瑕的态度来看,几月来寇仲名声雀起,已是可独当一面的人物。武功是一方面,个人才能又是一方面,双龙就是块没有雕琢过的美玉,一旦将之投入江湖,必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无可抵挡。 董淑妮暗地一叹,终没有告诉吕无瑕大师兄身故的消息。毕竟于事无补,她又参与其中。 白衣女子蹙眉道:“天下会扩张的太迅速了吧?过犹不及,自古行军打仗占地盘,从未有如贵会一样厉害的。一味的占领土地,只会分散人员管理,拉长四防战线,财务、政务上必会出现各种状况。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凌风也是头次知道天下会打到这里来了,这样看来襄阳也投靠他的天下会了,心中除了好笑还是好笑,都道一口不能吃成个胖子,天下会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却吃的脑满肠肥,让他不由想起后世的辛亥革命,也是在几个月的光景南方各省都宣布独立,随后不久清政府让位于中华民国。 他对如今天下会治下地盘的治安简直不忍卒想,会不会还如旧隋一般**溃烂? 白衣女子忽道:“阴癸派不会改为支持天下会了吧?” 凌风摸摸鼻子道:“应该不会。不然季亦农就不会在这时向杨镇发难。这亦说明钱独关的投诚多半是假相,应为避我锋芒的权宜之计。” 白衣女子笑道:“这倒不然。寇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名声不佳的阴癸派的,此次行动将之蒙在鼓里很正常。” 凌风打个哈欠道:“眼下阴癸派分作三派,有支持婠婠的,有支持白清儿的,辟守玄也有忠实班底,全心全意为他的徒弟林士弘打算。钱独关到底是哪派的人,还真说不准。好在不用我头疼,交由寇仲处理就行了。” 众人目瞪口呆,哪有这样子做统领的。 凌风对他们诧异的目光不以为意,岔开道:“玄恕,我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在座的都对他不大熟悉,否则定知他的收徒瘾又犯了,他自忖对经脉、窍穴的理解已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随便一创就是绝世神功,王玄恕自然成了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见识了他的处事方式,王玄恕对他的天下会前景抱有怀疑,但对他的武功那是绝对的敬仰与崇拜,有这等好事,平日烧香拜佛也求不来,忙跪地拜师。 董淑妮气得一肚火气无处发泄,因为她想到这样一来凌风平白长了她一辈。 凌风一如既往地当众传过功法后,门规也未宣布一条,就拍拍徒儿的肩膀道:“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寇仲吧。将为师所传融会贯通,你就是一代大侠了!” 师命难违,王玄恕只得点头答应,这条命算是卖给凌风了。 众人又是大晕,他们算是看出来天下会的骨干力量是怎么来的了,细数一下他们知道的天下会有名的人物,不是他的女人,就是他的把兄弟,要么就是他的徒弟…… 人家杜伏威是喜欢收义子,他凌风是喜欢收徒弟…… 王玄恕忍不住问道:“师父,您所传这套功法叫什么名字?” 凌风牛气轰轰地道:“前面为师自创排云掌已经传与你师兄陈云,而这套功法比之更胜一筹,关键在于腿法,故命名为风神腿,练至大成时,速度超过音速没问题。切记未得为师允许前,不得外传。” 超音速…… 王玄恕傻了。 所有人都傻了。 连白衣女子也不相信。 音障是古往今来所有武者的难关,个人瞬间爆发的速度一旦接近音速,空气阻力就会无限增大。以先天强者的实力,要想超过音速不难,难的是如何将这速度时刻保持下去。 凌风暗叹,怎么说真话时就没人信了呢? 此次他创的风神腿在质量上要远胜排云掌,算得上得意之作。 ※※※※※※※※※ 烈瑕、辟守玄与云霞两位长老最终也没有出现,不知是否得知凌风的消息所致。 吕无瑕表面上装作云淡风清,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比谁都焦急,过不多时就求凌风回道场看看。凌风对寇仲也有点担心,这阵子冒出的牛鬼&蛇神太多,凭寇仲的本事怕未必能应付过来,遂一拍即合。 一行五人来到大街和一道横街的交叉点。 蹄声骤起,长街前方百余骑全速奔来,领头者是个浑身甲胄的中年人,杀气腾腾,凶悍非常,把本来不算难看的面容扭曲得充满邪恶感。 凌风步子没有缓上半分,仍是那般不疾不徐,问道:“前面那位应该就是以人肉作军粮的朱粲了吧?” 董淑妮接口道:“对于这样的衣冠禽兽,罪不容诛,磬竹难书,决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蓦地远方火焰冲天,浓烟不住送往夜空,掩盖了星月的光辉,似在预示这美丽繁荣的大城市未来黯淡的命运。城民大致平静,茫然不知南阳将改换统治者,明天醒来后将会是另一番光景。 吕无瑕呆看着天际的火光烟屑,两眼泪花滚动,口中喃喃道:“是道场方向……” 凌风轻拍她的香肩,安慰道:“道场没了可以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有寇仲在,定可保吕老爷子无虞。” 王玄恕看着愈行愈近的马队道:“我猜朱粲出门前定没看过黄历,撞上师父只能表示他霉运当头,避无可避。” 不由想起方才朱媚给他带来的耻辱与难言的快乐,心神摇曳,竟对她的安危担忧起来。朱粲定是没有与女儿碰头,不然该不会大咧咧闯来。希望她还安全吧! 不是只有女人才珍惜第一次。 凌风的精神力不如从前可以探知一切,但增加的修为使他的触觉就像一张无限展开的网,大地上一切生命的蠕动他都可以感觉得到。 马蹄声由远及近,当靠近的时候,强烈的杀机就像奔腾的江流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汹涌,凌风似乎看到无尽的死气与罪恶,叹道:“我现在有个疑问,天下会马不停蹄地占领地盘,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白衣女子道:“势力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目前天下会势头正旺,无法阻挡它步伐的中小帮派无不投奔,各地肯定还保留着旧隋的官吏,换汤不换药,只把旗帜变换罢了。明兄若想重整山河,还一朗朗乾坤,尚任重道远。” 凌风嘿了一声道:“我对这些人世的争执是越来越反感了,看来我有当和尚的天分。” 众人无语。 现在几人都看出他对天下会的事务确实不大热衷,只是这些亲信之人将他栓绑住而已。 马队勒住。 眼前这百余骑的火把映得此处一片通明,并将五人团团围住,困在核心。 朱粲看去只有四十来岁,单看面相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书生,谁会想到他竟是个吃人魔王,他傲然坐在马背上,在十丈外晃来晃去,喝道:“阁下是谁?” 凌风仿佛当他不存在,问道:“我很奇怪寇仲和李天凡的人马在哪里?” 白衣女子道:“寇仲所率人马应是来自江淮军,天魁道场在城东,故会从东门进城。我们遇上的这位迦楼罗王,看架势刚从南门进来,与寇仲所部尚未遭遇。但他首先碰上你,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凌风道:“我这人一向很仁慈的。不会冤杀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对于朱兄这类作恶多端者,打算将之交由人民来公正裁决其生死。” 从未见有人敢在老大面前如此狂妄,朱粲属下无不大声怒喝,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不过徒添聒噪罢了。 凌风奇道:“朱粲,我很纳闷为何现在你还不下马投降。众所周知,我这人的脾气似乎很不好。” 朱粲瞳孔内缩,身体不经意地一震,叹道:“明会主真给朱某面子,居然法驾亲临南阳。但我也很纳闷你明见我这些箭手云集,竟仍有胆量站在原地。” 弓箭作势待发。 凌风讶道:“你对你的箭手很有信心?” 朱粲嘴角弯起道:“当然。” 凌风叹道:“看来我得附送你一则消息。几日前李密临死前身边三百卫士的弓箭也未能射死要杀他的昙宗和尚,你觉得这些人能射得死我吗?” 朱粲摇头道:“不能。” 凌风赞道:“你这人很诚实。” 董淑妮插口道:“可惜没有自知之明。” 朱粲扬鞭道:“姑娘说错了。我相信明会主可以躲得过百枝箭羽,但我决不相信他可以庇护得了你们余下四个累赘。” 董淑妮哑口无言。 凌风道:“所以你想试试。” 朱粲摇头道:“我并不想试。我只想活命。” 凌风道:“但你的悲剧在遇上我的那一刹那,早已注定。三个月前当我武功尚未入微时就已没有弓箭可以射死我了。现在我的武功比那时强了千百倍不止,单纯庇护几个人还不成问题。” 朱粲语气没有半分异状道:“那我没的选择了?” 凌风道:“不,你有。” 朱粲道:“什么选择?” 凌风道:“你可试试逃跑。” 朱粲哈哈长笑道:“相较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手下弓箭的准头。” “嗖----”飞箭如大雨一样蜂拥而至。 白衣女子的玉手不由握住腰间长剑的剑柄,她相信凌风的同时,更相信自己。 吕无瑕、董淑妮与王玄恕虽心里发怵,两腿酸麻,但仍强作镇静,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淡定自若的凌风。 这时,凌风笑了。 第282章 秦王杨俊 朱粲众手下的箭矢齐发,如瓢泼大雨,又如密集的蝗虫,封锁了五人所在的每寸空间。 凌风笑了。 朱粲立即拍马远退。 漠视人命的人不代表也会漠视自己的生命。 轰!忽然绚芒激爆,仿佛霓霞流舞,极光破空。 每个人视线里都是一片惨白,什么也瞧不见了,但觉霞光刺目,气浪如奔雷怒潮,轰爆不绝。 朱粲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森然黑暗的恐惧如极夜降临,将他瞬间淹没。 人在马背,却乍觉后背若被山岳连撞,脊椎登时寸寸碎裂,骨刺破肤而出,继而手掌、脚踝、膝盖、胯骨、两肋、琵琶骨、肩膀、双肘……如拧麻花似的,尽数断裂,周身仿佛瞬间被碾碎成万千碎片,剧痛攻心,泪水汹汹迸流,恨不得一头撞死。 狂乱中,依稀觉得似乎有七道属性截然不同、凌厉狂猛的劲气,狂飙怒潮似的轰击全身,经脉、脏腑如崩决长堤,重重炸裂,鲜血不断激射而出。 他凄声狂叫,彻底崩溃,想要讨饶,喉咙却已扭曲变形,连话也说不出来,偏偏坐骑忠实之极,奋蹄远走,蹄声响彻于这长街上,这时是如此的刺耳,而他已无能为力,再做不了多余的事情。 光华收敛,众人愕然看着身前的一片狼藉。 四周敌骑一声惨叫也未发出,伴随着他们射出的箭矢消没在历史长河中,最惨的是连个全尸也没留下,所有的脑袋都被齐根割掉,即使全国手艺最好的刽子手也不可能砍得如此齐整。 百余无头尸身跌落马背。 嘶啸的马声奇异地于此刻方才发出,凄厉而绝望。 众人首次目睹此等景象,心中震撼无与伦比,都升出一个念头道:“看来江湖上对他的传言名副其实,果然不愧为一代魔王啊。” 可怖的血腥如春草般蔓延。 董淑妮、吕无瑕与王玄恕三人大吐起来。 养尊处优的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类似地狱的惨迹?强者眼里的人命确实不值钱。朱粲漠视生命,身边这位又何曾不是? 白衣女子倒是镇静如常,望着远去的朱粲道:“怎么不追?” 凌风淡淡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大概就是他眼下的状况。还有必要追吗?” 白衣女子运极目力,这才看出朱粲身上遭遇的痛楚,惊骇之下,心头五味杂陈,怔怔瞧着凌风说不出话来。 凌风长吁一口气,道:“走吧!” 在洪荒世界几年逃亡生涯,让他对生命更加淡漠,出手更加冷酷无情。何为虚,何为实,何为幻,何为真,他分不清,也不愿分清了。或许自己只是两个世界的过客,或许自己的舞台在更广阔的宇宙深处。 此间天地太小,已经快容不下他了。 ※※※※※※※※※ 别过董淑妮三人,凌风与白衣女子乘着夜色步出南阳的大门。 白衣女子道:“为什么不去见寇仲?你们不是兄弟吗?” 凌风感慨道:“相见争如不见。天下会在他们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我顺手帮点小忙就可以了,见了面,只有无趣的客套与俗事,见不见没什么意义。” 白衣女子又道:“为什么不带她们走?她们的一颗芳心都放在你的身上,偏偏你能狠下心肠将她们留在风波未定的南阳。” 凌风知道她在说董淑妮与吕无瑕,皱眉道:“你的问题可真多,这可不是我印象中的仙子之风。” “我也很奇怪,莫非你知道我是谁?”白衣女子灵动的眸子穿过面纱的阻隔也教人看得清楚分明,似笑非笑,韵味十足。 凌风淡淡道:“慈航静斋剑术能达到你这种境界的,不过三人而已。” “哦?”白衣女子一点也不惊讶,“哪三人?” 凌风道:“梵清惠、师妃暄师徒二人。” 白衣女子道:“剩下一个是谁?” 凌风紧盯着她道:“还有一个,碧秀心。” 白衣女子妙目盈盈,瞥他一眼,微笑道:“你是说我是碧秀心?” 凌风哂道:“你说呢?” 白衣女子本来平缓的步子突然加速,声音还是那么平淡道:“碧秀心早在七年前不是死了吗?” 凌风不疾不徐地依然与她并行,道:“江湖传言,碧秀心观习石之轩所留不死印卷而走火入魔,红颜薄命,但不死印法涵盖阴阳生死,转生为死,易死为生,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衣女子奇道:“你为什么肯定我不是梵清惠,不是师妃暄呢?” 凌风一本正经地道:“原因很简单,你确定你要听?” “当然要听。”白衣女子不掩心中的疑惑,轻轻颔首道。 凌风咳了一声道:“因为梵清惠比你老。” 白衣女子“扑哧”一笑道:“梵师姐若是听到你的话,怕会气死。还有呢?” 凌风又道:“你比师妃暄老。” 白衣女子秀目圆睁,无语凝噎。 凌风当然是胡诌,寻她开心,其实之所以大胆猜测她是碧秀心,便有当日在渭南深夜听到箫音的缘故,他可肯定那夜的吹箫玉人必是她无疑,女子会吹箫不稀奇,但能吹得如她般出神入化,当世最多三两人罢了。笑道:“现在你可承认了?” 白衣女子暗咬银牙,道:“跟你这小家伙在一起,想不服老也不行。难得你这么确定我这已死之人的身份。” 凌风叹道:“前见傅君婥,后见明月,再逢李玄霸,此时遇上你,我已经麻木了。” 傅君婥应死于宇文化及之手,结果被独孤求败救了。明月在大约两三年前也该孤独终老,悔恨而逝,结果现在仍淡雅如仙,哪有半点忧郁的样儿?李玄霸武功绝顶,虽在洛阳诈死,为李阀换取生机,但多半在史上会死在毕玄的掌下,可就是他将凌风差点打得万劫不复,至今为祝玉妍之死而抱撼。 碧秀心不解他的意思,愕然道:“难道这三人也是应死之人?” 凌风对此不愿解释,道:“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何要诈死脱身,抛夫弃女?” 碧秀心柔声道:“我若说我是死而复生,你信不信?” 凌风沉默半晌,道:“别人说的我不信,话从你口中而出,我又不得不信。” 碧秀心缓缓道:“所以我欠人一个人情,远走异域,直到今年才重返中原。” 凌风打翻原先的猜测,确定她必是受人恩惠才重新活转,不然没理由连亲生女儿也避之不见。他可直觉感受到她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这样的人定是善良而多情。仰望夜空,沉声道:“是天门尊主?” 碧秀心叹了口气,道:“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凌风点头道:“理解。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吧。” 碧秀心轻笑道:“譬如说……” 凌风郑重道:“我有一武学上的大难题想向你请教。” 碧秀心玉容绽出一丝似若阳光破开乌云的笑意,欣然道:“能被武功强我数倍的大高手请教武学上的难题,秀心真是荣幸之至。” 凌风忽道:“不会打扰你的行程吧?” 碧秀心美目绽出深思缅怀的神色,道:“多年没有见过我的小青璇啦,我心里当然想的要命,但我很清楚那人不可能让我轻易回到幽林小筑的,所以还得劳烦明兄你为我保驾呢。” 凌风不曾想反给她拿话套住了,苦笑道:“为美女效劳,在下乐意之至。” 碧秀心露出一个小女孩般可爱的娇憨神态,抿嘴笑道:“你不是说我是个老太婆吗?人家算哪门子美女呢?” 尽管隔着一层面纱,凌风仍有些神魂颠倒,感觉那朦胧的神秘更添惹人的诱惑,嗅着那萦绕鼻间的淡淡清香,一股无比燥热的气流不断在身上蹿动,苦恼道:“若天下老太婆都这么漂亮,岂不是累我挑花眼吗?” 碧秀心莞尔道:“你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我以静斋传人的身份行走江湖,多少俊杰豪侠对我都是恭恭敬敬,你是第二个敢对我起色心的。”她身为静斋最优秀的传人,哪会不知晓他已萌发情&欲。 凌风没一点被人戳穿色狼面目的不好意思,顺着话茬道:“第一个定是石之轩了。” 碧秀心脚下不缓,心灵没有丝毫的波动,美眸深注覆盖大地的夜空边沿处,摇头道:“你错啦!之轩视我为他毕生的挑战,他征服我的**远远超过对我这具肉身的爱恋。” 凌风奇道:“那是哪位牛人敢对你包藏祸心?” 碧秀心笑道:“你这人脸皮倒厚,真叫人想生你气也不能。一个人的色心色胆是受他个人能力与权势的增长而萌生的。那人就是当年的秦王杨俊。” “杨俊?” 凌风对这人比较陌生,听过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他曾向杜伏威乱侃,抓了人家的儿子杨浩做了江淮军的皇帝。杨俊是隋文帝杨坚的第三子,十几年前就已病逝。 碧秀心道:“杨坚自诩为千古一帝,文治武功,莫不强盛,最让他得意的就是五个儿子全出于皇后独孤氏膝下,应可免于前朝历代骨肉相残的悲剧,岂料除了老四蜀王杨秀外,其余诸子哪个不盯紧他的皇位。太子杨勇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老二杨广和老三杨俊。” 凌风道:“杨坚诸子夺谪,静斋没有扶植哪一皇子吗?” 碧秀心道:“静斋支持杨坚上位,代周建隋,却深得杨坚忌惮。其时天下清平,静斋自然没有必要徒惹杨坚不快。杨坚诸子中,太子杨勇为人忠厚有余,机心不足,更恋奢华,向不为杨坚夫妇所喜;相比之下,晋王杨广就极善讨父母欢心。这两人明争暗斗,为夺储位无所不用其极,却不知杨俊的野心也在滋生。杨坚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这个儿子手里。” 凌风只听说杨坚被杨广下毒害死的传闻,从未听说与杨俊有何关系,对这等秘辛闻所未闻,全神倾听。 只听碧秀心又道:“杨俊于开皇元年(公元581年)被立为秦王,二年春,拜上柱国、河南道行台尚书令、雒州刺史,时年十二岁。加右武卫大将军,领关东兵。三年,迁秦州总管,陇右诸州都归他管理。杨俊崇敬佛道,曾经请求去做沙门,文帝不准。六年,升为山阳道行军元帅,督三十总管,水陆十余万,屯汉口,为上流节度。” 凌风忖道:“那时定是杨坚准备灭陈统一华夏了。这杨俊能得此重任,看来深得杨坚信任。” 碧秀心道:“南陈将领周罗睺、周法尚等,以劲兵数万屯鹦鹉洲,总管崔弘度请求出击,杨俊担心有所伤亡,没有同意,但不久周罗睺等人便相继前来投降。于是派使者去见文帝,哭着对使者说道:‘谬当推毂(被误会是我立了功),愧无尺寸之功,以此多惭耳。’文帝称赞有加,便授他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守广陵。一年后,又转任为并州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对此,你有何感想?” 凌风沉吟道:“若不提你所说他的野心的话,他也算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子,确实有资格参与储位的争夺。” 碧秀心道:“那你看看他下来做了些什么。没过多久,杨俊变得奢侈起来,违犯制度,出钱求息,百姓官吏都大感痛苦。文帝闻说后派使者调查,连坐百余人,结果杨俊仍不知悔改,继续盛治宫室,穷极侈丽。” 凌风困惑道:“他这番做为就让看不懂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若非有大图谋,就与一般纨绔无二了。” 碧秀心道:“杨俊广纳姬妾,不过王妃崔氏善妒,便在瓜中下毒,杨俊因此身体不适,回到京师。文帝以其奢纵,免其官职,让他只做个纯粹的王爷,安份待在王府。后来左武卫将军刘升等大臣,甚至杨素进荐,为他求情,也没让文帝改变心意,于是杨俊一直赋闲在京,体弱多病,终日不能见客。” 凌风笑道:“杨俊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回到权力的核心吧?那样也太愚蠢了。韬光养晦,不惜自污,给太子和杨广一个信号,他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这个策略显然起到良好的效果,但失了杨坚与独孤氏之心,得不偿失。杨坚不用他,他的万千图谋只会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碧秀心道:“祸福相倚,自古皆然。不过,杨坚不用他,倒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凌风讶道:“难道杨坚发现了什么?” 碧秀心叹道:“不是杨坚发现了什么,而是杨俊对杨坚做了什么。” 凌风愕然道:“杨俊总不会忤逆大胆到想要弑父吧?即使侥幸成功,也轮不到他做皇帝。” 碧秀心道:“杨俊在朝野多年的经营岂是了得,满朝文武中被他收买的不计其数,高颎、裴矩、杨素对他都青睐有加。最要紧的是,那时魔门不甘雌伏,杨俊不知被哪派哪道吸收为传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之轩在不死印法大成后也曾投靠于他,也因为我而背叛了他,其间的是是非非,情孽纠缠,谁又说的清呢?” 凌风暗道:“看来你也不知道石之轩假扮成裴矩的事情。”又想起与师妃暄在大兴的谈话,她说二十年前石之轩几乎一统魔道,大隋分崩离析的危险主要在于朝中,说的定是杨俊与石之轩联手的事了。笑道:“你这当事人都说不清,外人更不会明白了。不知你有没爱过杨俊?” 碧秀心道:“杨俊此人极有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情之一物,迄今我仍是一知半解,当时自然不可能爱上他了。此人性格自负,占有欲又强,若不是有之轩相救,我怕是真会沦为他的玩物。”言语中不胜唏嘘,显然那时情境确实凶险,让她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凌风猜测多半是杨俊使坏反而促成碧石两人姻缘,又问道:“那后来杨俊怎么暗算他老子的?” 碧秀心道:“其中细节我也不甚了了,只是杨坚突然大病一场,一夜之间像老了几十岁,唯有少数人才知道与杨俊有关。” 凌风忆及前几日毕玄所言他随突厥使团入京发现杨坚真实身份,杨坚却已形同老朽,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二十年前发生在朝中的那桩秘闻已揭开它的神秘面纱,虽然只是冰山一角。灵光乍现,又一念头浮现心田,酸涩涌来。 果不其然,碧秀心又道:“我想有个人知道的定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凌风已料到她在说谁,仍不由道:“谁?” 碧秀心目光透过轻纱射到他的心底,仿佛要把他的心思看穿,一字一顿地道:“明月。” 明月! 凌风心头狂震。 抬眼望天,明月高悬。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ps:同志们,青年节快乐! 第283章 武学难题 杨俊就是明月的男人! 凌风自以为心宽体胖,可以看开一切,但一想到明月曾被别的男人压到身下,恣意怜爱,他终不能释怀。 杨俊接近明月是为了她所保管的天邪道的《道心种魔大&法》,但又迷恋得无法自拔,最后决定杀死她,于是惹恼了老丈人袁天罡,将他武功废掉。 凌风自忖已接近真相,但问题又来了,若杨俊武功真的被废,那么他还怎么能够暗算得了强如大宗师的杨坚?对此他又抱有怎样的目的? 减不断,理还乱。 凌风苦笑道:“想不到我的一句客套话,竟引来关于杨俊的秘闻。碧仙子可否回归正题,先解决在下的问题?” 碧秀心讶道:“你夸我漂亮美貌只是句客套话?” 凌风只得告罪求饶。 碧秀心做出大度的模样道:“算你了。你说说看连你这绝代高手也要向我请教的武学难题。” 凌风道:“我想知道道家是怎么结丹的?”见碧秀心还不大明白,又道:“就是你的道胎是怎么形成的?” 前两日他信心满满,本拟将七魄归一,凝结金丹,但不知为甚,功亏一篑。路过南阳时,直觉告诉他城中必有他的机缘,故一眼就看到蒙着面纱的碧秀心正是他要找的有缘人。 经过判断,她居然是早该入土为安的静斋前代圣女,当真是又惊又喜,惊自不必提,喜却是碧秀心比她女儿石青璇更有资格解决他的难题,她本身就学贯古今,融会佛道两家绝学,又与邪道中石之轩、岳山都有深刻的交往,见识非同凡响,怎叫他不大喜过望。 碧秀心不曾想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微微一怔,双眼水汪汪地凝视着他,泛起淡淡的促狭之意,失笑道:“明兄年纪轻轻,莫非就开始想要长生不老吗?怎么忽然有了结丹的想法?” 凌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正想练就金丹,不死不灭,难道不行吗?” 碧秀心嫣然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妾身饿了,明兄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凌风为之气结。 这才发现月上中天,子时已过,而自己数个日夜没有吃过饭了。话说,现在身体内部自成世界,阴阳五行循环相生,根本不必担心食不裹腹,生机不足,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两人脚程极快,这样边说边聊,此时竟快接近襄阳地界,凌风看着这片既陌生又熟悉的土地,心中一动,有了个极佳的去处。 ※※※※※※※※※ 襄阳城郊偏僻处的荒谷,凌风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随着独孤求败的破碎,凌风的相继离去,谷中顿成为蟒群的乐土,轻而易举地将之霸占。不过凌风的这次回归的强势比乃师不遑多让,轰杀一批后余者就只有四散逃逸了。 闻着烤肉的熏香,碧秀心食指大动,扯个话题道:“很难想象谷中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巨蟒,就是在气候炎热、树木繁多的岭南也不常见。” 当下两人正在轰鸣的瀑布前,不远处是一片葱郁的树林,晚风轻抚,绿影婆娑,婉若少女舞动的腰肢,柔而不妖。月光皎洁,清冷的光辉洒在水面,幽静而淡雅。 碧秀心赤足蹲坐在水边,玉趾轻轻拨动有若自九天洒落的水花,状似天真无瑕的少女。她的面纱已然撤去,露出白玉雕琢的脸庞,翦水似的双瞳,深邃如碧潭,仿佛想到什么,娥眉轻蹙,刹那间眼波流转,灿若星辰。 凌风背对着她摆弄着枝条,注意着獐肉的火候,笑道:“天生地养,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倒是仙子你荤素不忌,委实出乎我的意料。” 碧秀心叹道:“你若僻处异域数载,耳不闻乡音,食不得故味,也定会有打破一切束缚的勇气。此刻我再不是静斋弟子,哪还有兴趣遵守什么戒律清规。自从生死间走了一遭后,我的生命已经变得完整,除了守护好我的小青璇,其他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一样,缺乏令我追逐的兴致。” 凌风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问道:“介意给我说说你与石之轩间的故事吗?我见过他几次。平心而论,我看得出他应是爱你的。世人传言他败于宁道奇手上后,愤而出走,留下《不死印卷》害得你走火入魔身亡,真实情况是怎样的?” 碧秀心道:“之轩是魔道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自创不死印法尽窥阴阳之奥,不过成也不死印,败也不死印,生死阴阳有如水火难容,他强将花间派和补天阁两派内功心法融汇为天一玄功,用来驾驭不死印,岂知两极难存,花间派天性呵护美好事物,补天阁天性毁灭一切,善与恶在他脑海里争斗不休,使他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煎熬。” 像是想象到那种非人的痛楚,她的美目也流露出凄凉之色,“为此,他不惜拜到四大圣僧门下,习得高深佛法,以佛性来压制两者冲突,并取得不小的成效。我们归隐后,有了爱的结晶青璇,之轩心魔平抑许多。直到宁道奇前来幽谷约战,他静极思动,我没能劝住他,两人出谷大战一场,随即不知所踪。一年后他才回来,留下《不死印卷》就抛弃了我们母女。” 凌风听出她对石之轩的怨念,道:“他到底是想害你,还是只想单纯将毕生所学交由你保管?” 碧秀心苦笑道:“我与他虽为夫妻,但他的心思我却捉摸不透。我研究《不死印卷》,就是试图将之完善,可惜天资所限,一事无成,反而差点死去。” 凌风追问道:“那你到底爱不爱他?” 碧秀心沉默半晌,并不讳言道:“静斋传人向来没有嫁人的先例,我肯为他破门而出,说明我对他是有感情的。不过这份感情是否爱情,我也很难说的明白。没有他,我势必会**于杨俊,我对他有感激之情。又因魔门可能由他统一,继而为祸天下,我们的结合又有舍身饲魔的意味,这点连我也不可否认。虽然之轩的才华、学识、能力,无一不吸引着我。” 凌风对她没有占有之心,但听到这番话心底仍有几分窃喜,对此深感惭愧,鬼使神差地道:“你可知石之轩几日前正在洛阳?” 碧秀心诧异道:“他去洛阳做什么?” 凌风淡淡道:“很明显是要参与争霸大业上了。早在十几年前,杨广弑父篡位成功,铲除废太子杨勇满门,他就李代桃僵,救下杨勇儿子,收为徒弟。我很好奇,那时你们应是甜蜜恩爱的时候,怎么……” “你错了!”碧秀心打断他道,“那时之轩已经离开我们母女了。”继而恍然道:“我知道了,他再次回来时带了个男孩,那就是杨勇的儿子?” 凌风语气微带异样地道:“他就是影子刺客杨虚彦。”显然想到小杨功力被废的事实,不知他有无勇气活下去? 碧秀心忽然娇嗔道:“不提他了。肉烤好了吗?人家快要饿昏了。” 凌风莞尔一笑,心中竟涌起温馨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宋月媛。 ※※※※※※※※※ 夜静钟鼓远。 少林寺中报更的钟鼓声,穿过山野,一直传到少室山山脚。 月下,河畔,一个身着羽白僧衣的青年盘膝而坐,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蓦地,青年仿如白鹤,骤然跃起,于清明的月下起伏腾落,出拳飞脚犹如电光神发。舞烈影乱,旋风扬起,残叶乱卷,砂土飞扬,却有一股厉烈焦躁郁积于胸腹之间,舒发不得! 招式越来越快,砂土落叶渐渐卷成一股狂旋之风。 风掀树摇,一只粗大的枝桠咔咔炸炸从半空断裂坠落。断枝在手,如长槊在握,横竖抡劈,石滚树翻…… 忽然,他后继无力,跌倒在地。 断枝横弃,月辉清明,大地重新归于寂静。 青年虎目含泪,因为前路茫茫,如有万丈深渊,看不到出路。 就在这时,一阵笛声悠然飘来。 乍闻笛音,满腹躁怒的青年只觉神清气爽,郁闷有如水洗,渐渐宁静下来。这优美的笛声,犹如一阵天籁,一缕春风,悠扬舒缓而抚人心田。 笛声,水流,凉风,明月。 妙律清音似流芳泻玉,在天地间缓缓流淌。 笛音渐淡。 一个身著湖青绮罗襦裙的女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的衣裙不过是小康之家即可买起的罗裙,此时穿在她的身上,竟衬得腰身如此婀娜动人,白晰微红的脸庞和清丽的五官,如水如梦的眸子,令人魂魄摇曳,难以自持。月下的她,不饰脂粉却天然妩媚,惊鸿一现,宛若仙子下凡! 青年静静地望着她,一瞬的失神后,恢复从容镇定,喟然叹道:“我该猜到是你的。只是从未想过你还会吹笛。” 女子笑吟吟地道:“杨虚彦,你喜欢的只是一具可任你玩弄的**,何曾试过了解女人的心灵?当日没有杀你,我以为你是条汉子,期待你有卷土重来的一天,想不到你与寻常的懦夫没有两样儿,像个乞丐一样逃到嵩山。若不是我,你怕是早就饿死了吧?” 杨虚彦对她的嘲讽无动于衷,淡淡道:“那你试试把自己的丹田废后,你可还有法子崛起。”潜台词没有说出,若不是你荣姣姣,我如何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至于相救之恩,似乎远远及不上这废功之恨。 荣姣姣俯下身子,低声道:“我若真有法子呢?” 杨虚彦眼中精光暴闪,旋又敛没,没好气地道:“除非有大罗神仙下凡。姣姣,欠你的我已还过,你又何必寻我开心?” 荣姣姣神秘一笑道:“我废的只是你的下丹田,你上中两大丹田不是都没事吗?自古有云,脑为髓海,上丹田,藏神之府也;心为绛火,中丹田,藏气之府也;脐下三寸为下丹田,藏精之府也。膻中藏气,泥丸藏神,胸膛中间的膻中穴才是习武者应该存储真气的地方啊。” 杨虚彦浑身一震,仿佛打开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自古以来修炼真气者无不是储气于下丹田,杨虚彦也不例外。下丹田在脐下小腹部分,包括关元、气海、神阙、命门等穴位,武者产生气感后凝炼出的真气多藏于关元穴,杨虚彦被废的就是这个位置。 而膻中穴是任脉上主要穴道之一,又名上气海,与任脉下部气海穴相对,为生气之海,位于胸部当前正中线上,任脉之气在此吸热&胀散,武者对此并无多少研究。 杨虚彦不是要将散逸于周身的真气归于膻中,而是忽然想到下丹田的气海穴同样是个极佳的选择,气海穴在脐中下一寸半处,道家意守的丹田就是这里,不过一般武者是在关元穴而已。 若是普通高手丹田被废后确实是完蛋大吉,可他是先天高手,天地间自有元气可源源而来,要恢复功力真是太容易了,花费的只是熟练以意念控制真气的时间罢了! 荣姣姣看到他眼前一亮,倏然间又幽幽一叹道:“可惜啊,你纵使武功回到从前的巅峰状态,在这世上也终究只是个不入流的刺客。你这一生,想要达到石之轩甚至明宗越那个层次,恐怕是终身无望了。” 杨虚彦心情大好,便合腿盘膝,道:“姣姣,你到底想说什么?” 荣姣姣直起娇躯,望向远方山坡上那座此际尚不宏伟的寺院道:“你没想过学学你的石师,做上一回和尚吗?” 杨虚彦眸中现出意动之色,他当然听说了昙宗在洛阳光明正大击杀李密的壮举,相比之下,他的刺杀之术何其寒酸,听得热血沸腾之余怎能不生“大丈夫生当如是”之感?而昙宗就是山上少林寺中的武术教头,在此之前声名未显,谁也不知他的武功竟会高明到如斯境界。 但杨虚彦还是摇头叹道:“少林寺收徒极为严格,等到我被考核认可,又不晓得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我等得,这天下可等不得。” 荣姣姣笑道:“怎么?你还惦记着你爹的江山?”笑容是那么甜美,语言却是直刺人心。 杨虚彦一怔,当胸如挨了一闷棍,苦涩道:“石师的心思难以猜测,大明尊教又包藏祸心,不足成事,我确是痴心妄想了。” 望着高浩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284章 洗髓真经 是日夜,月如银盘,寒辉澄澈。 荣姣姣冷冷道:“凡事都要看开些。杨广得位已有十余年,纵然将天下败尽,也轮不到你做皇帝。你一无财,二无权,只是个小小的刺客,还做哪门子皇帝梦?当今天下形势已逐渐明了,不外是天下会与天门之争,这两个庞然大物,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杨虚彦在方才刹那间就将这些思虑百遍,将那份执念一旦放下,不再懊恼,便觉河风是如此凉爽而纯净。心思清明,问道:“我拜到少林门下对你有什么好处?” 荣姣姣头也不回,若无其事地道:“我只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在她嘴里,杀人似乎如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杨虚彦叹道:“你不是投靠天门了吗?怎么还需要我这废物之助?” 很显然,她这回要杀的人并不是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荣姣姣做个深呼吸,道:“尊主图谋深远,未必肯让我杀那人。” 杨虚彦起了兴趣,道:“你要杀谁?” 荣姣姣檀口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道:“杨广。” 杨虚彦没有惊骇,只有好奇道:“我与杨广有血海深仇,要杀他天经地义,你杀他却是为了什么?” 荣姣姣黯然道:“杨广灭你满门,我又如何不是?” 杨虚彦恍然道:“原来你不是辟尘老道的女儿。杨广虽然昏庸无道,但真的屠戮满门的事情做的还不算多。你是哪家的?” “李家。” 荣姣姣闭上一双媚眼,眼角一丝泪线不经意地划落。 杨虚彦瞳孔骤缩,重复道:“李家?” 荣姣姣美艳亮丽的月容上梨花带雨,海棠含泪,泪水沾湿了她那双弯如新月的蛾眉,美目之中蕴含着一种坚定,道:“不错。是李家。我就是李敏的女儿!” 杨虚彦对此确是料想不到,神色古怪地道:“你母亲是宇文娥英?” 宇文娥英是北周宣帝的女儿,其生母就是杨丽华,如今的静斋之主梵清惠。宇文娥英长大后嫁入当时恩宠无边的李阀,她的丈夫是前李阀之主“明公”李穆的孙子----李敏。 李穆一门曾经富贵到让人艳羡,连正在吃奶的孩子都授予五品官,一门上下五品以上的官多达一百余人。可就在前年大业十一年,李穆去世的第十九个年头,杨广突然下令将之满门抄斩,原因是李浑、李敏被控告谋反,叔侄二人曾计划在杨广渡辽河时率领李氏子弟攻击皇帝御营,事成之后由李敏当皇帝,而这一纸揭发状正是宇文娥英所书。 当然,宇文娥英所谓的告密却是被诳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近来一直流传着一句谶语:“杨花落,李花开”。杨广征伐辽东时,有术士伽陀曾进言:“当有李氏应为天子,建议尽诛海内李氏”。又据说旧时文帝杨坚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曾经做梦长安城被洪水淹没了,醒来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所以就有了在原长安城边上另选新址建大兴城的举动。 宇文述与李浑不睦,便将此梦与谶语、人名联系了起来,自然而然地,姓李的、名字里又带水的就成了首要怀疑的对象,而李穆的孙子李敏乳名叫洪儿,李穆的儿子李浑名字里带水,当时正担任右骁卫(天子十六禁军第九军)大将军(正三品),位高权重,位置敏感,符合流言,皇帝猜忌,几个条件都符合,便诬告李氏谋反,将李浑、李敏全部下狱。 案问数日却找不到谋反的证据,宇文述动员宇文娥英“大义灭亲”:“你是当今圣上的外甥女,只要坦白,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嫁不到好人家吗?李敏、李浑,名字在图谶上出现,是必死无疑。你应该力求自保,若检举有功,不会定你的罪。”就这几句话,宇文娥英被所谓的尊长宇文述给忽悠晕了,糊里糊涂的按着宇文述所教上表杨广,说李敏等谋反。 结果,李浑、李敏等三十二人被杀,宇文娥英也没能独存,几个月后被杨广“赐鸩”。 此事在洛阳被传为笑柄,谁想得到杨坚的亲外孙女竟会愚蠢如斯?荣姣姣当时也是看笑话的人之一,那时她又怎想得到她居然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想想宇文娥英这一辈子也挺可怜的,有一个爹,是暴君(宇文赟);有一个姥爷,是野心家(杨坚);有一个舅舅,是六亲不认(杨广);有一个丈夫,名字起错了(李敏乳名洪儿);有一个长辈,却是个忽悠(宇文述一家侍奉北周宇文泰,随主人姓了宇文,按照辈分,宇文述是宇文娥英的长辈)…… 荣姣姣当然知道杨虚彦心里在想什么,道:“嗯。我原名李无瑕,嘿!无瑕,好一个无瑕!辟尘老贼阴错阳差救我一命,却毁我一生,我本恨他百倍,现在想来要多谢他了。不然李家的血海深仇岂不无人来报了?” 杨虚彦抚掌大笑道:“有趣!有趣!算起来,杨广是我叔父,是你母亲的舅父,可你我二人都要杀他,欲食其肉,寝其皮而后快,真是有趣!” 荣姣姣默然不语。 杨虚彦忽道:“你是最近才恢复的记忆吧?换作是从前的你,就算全家被人杀光,你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复仇之念。” 魔门教导门人自私自利,恩怨是非观念淡薄,一切以利益至上,这是人所共知,决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做力所不及之事的道理。 荣姣姣拭去泪痕,道:“八岁那年我的记忆被人用秘法封存,心志不失,却从不知自己是谁。日前我被烈瑕打落水中,恰好触及那段记忆。” 杨虚彦叹道:“你有什么把握可让我有能力帮到你?” 进少林门庭是一道坎,习得高深武功又是一道坎,这武功适不适合自己,能不能练成更是一道坎。习武不比其他,捷径只在传说中,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不知是多少辛勤汗水积累而成,世上能牛如凌风的只有一个。 杨虚彦缺的是机缘,是气运。 荣姣姣沉默半晌,缓缓转过娇躯,对上杨虚彦的目光道:“我会让昙宗传你少林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洗髓经》。” 杨虚彦喃喃道:“《洗髓经》?”心潮澎湃,难道练成《洗髓经》就可以拥有昙宗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了吗? 荣姣姣笑道:“你可是心动了?” 杨虚彦沉声道:“昙宗与你是什么关系?” 若没有关系,她为何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认为让昙宗传授功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荣姣姣淡淡道:“我自有我的秘密。你只需照做就是了。我保你不出三月,武功就会有翻天覆地的进步。” 杨虚彦悠然神往,不再追问。 ※※※※※※※※※ 碧秀心不雅地打个饱嗝,道:“明兄可否移驾他处,人家要洗洗风尘哩!” 凌风目瞪口呆,道:“我们不是说好吃过后谈谈金丹的吗?” 碧秀心白了他一眼道:“时间富裕的很,什么时候谈不行?明兄不觉得眼下正是休息的大好时光吗?” 佳人充满成熟风情的一瞥,实在动人无比,凌风闷气也生不得,无奈道:“听你的意思,你沐浴之后还要睡上一觉?” 碧秀心掩嘴“扑哧”一声娇笑,那吹弹可破的玉容上顿时绽放出一朵娇艳的鲜花,道:“真不明白你对武学怎会如此热忱。人家身上脏的难受,待洗过身子后再说,好吗?” 听着这样的温声软语,凌风还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败下阵来。 避到从前与独孤求败寄居的石洞,悉悉索索的解衣声仍不时传到他的耳中,凌风不由遐想正如个美人鱼般畅游在水潭中的碧秀心该是怎样的摄人心弦。 柔和的水流过她的冰肌玉肤,从她那乌黑柔顺的秀发,顺着瀑布倾泻下来,滴落在平削雪白的香肩之上,水流化作了一道道小溪流过她的锁骨,温柔地抚摩着她胸前高耸挺拔的双峰,最后越过高山,流过平坦的小腹,流过她那双修长柔美的**…… 凌风摇摇脑袋,将幻象驱逐出脑海,自己还是改不了这好色的老毛病。 放飞思绪,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今夜离别时吕无瑕与董淑妮不舍与幽怨的神情。就在他狠下心肠,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他曾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自己的离去将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这感觉是如此的炽烈,让他深感不安。这灵异的预感是从何而来呢?是因为两女的安危,还是因为久未谋面的寇仲? 念力如珠,与寇仲的交往若电光石火在脑中闪过,凌风想起前次在九江遇见寇仲时感觉到的那丝异样,当时并未在意,现在却觉他体内似是潜伏着某种邪恶的气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那个尊主曾在他身上下过黑手? 思索不得其解,足音在这时响起。 碧秀心袅袅婷婷走了进来,一缕缕湿发散落在她那俏丽的脸庞之上,随着走动而摇曳。她的动作是那么优美,罗裳轻晃,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着出尘的气息,高贵典雅,耀如春华,艳美绝伦。 凌风的瞳孔慢慢凝聚,随即逐渐变得朦胧迷离,恍恍惚惚。他眼中的仙子慢慢地清晰无碍,最后,却是碧秀心那一张如诗如画的娇颜:云髻峨峨,点染曲眉,桃花玉颊,颜如渥丹,双瞳剪水,素齿朱唇。 碧秀心二十年前已经是令天下人屏息的美女。二十年华匆匆流逝,女人的风韵此刻变得越来越勾魂摄魄了。 凌风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双臂张开。 碧秀心顿时如乳燕投怀般扑进了他的怀中,双臂紧紧的搂抱着他的虎腰,螓首埋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凌风感受到女人那成熟丰盈的胴&体那无比舒畅,宛如蹭丝绸一般的触感,充满着青春的弹性!他更是听到了如温顺小猫般伏在自己怀中的女人那轻微却有规律的心跳声,闻到空气之中夹杂着一阵淡淡的柔和的香味。 这是碧秀心特有的体香。 如兰熏桂馥般清幽。 虽然淡,但却甘香,深深地刺激着凌风身体之中蕴藏着的强大野兽! 美人在怀,凌风感到眼前这个柔情绰态、丰盈窈窕的绝色丽人,丰姿尽展,仪态万千!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无一不让凌风感受着来自女人的成熟诱惑力。 她的芊芊玉手微微抵在凌风的身上,朱唇微启,含娇细语宛如娇莺初啭:“好郎君,你还在等什么呢?”滑腻似酥,弱骨纤形的手掌欲拒还迎。 凌风只觉胸前传来一阵如梦似幻的挤压,女人那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的乳&峰完全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阵阵压迫感竟然让他感到了窒息!低下头,凝视着女人那一双水汪汪的灵秀眼眸,蓦地若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那里恍如一池清水,是那样的清澈动人,不含一丝杂质! 万象倏灭。 凌风眼中精光如电,射往洞口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碧秀心,叹道:“你惹怒我了!” 碧秀心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竟有一种被恶魔盯上的恐惧感,她立知这个玩笑开得过火了。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发觉凌风已大步流星般朝她扑至,并将她的后背抵到洞壁上。 凌风的一只手扶在了她滚圆的香肩之上,轻轻地抚摸着。 碧秀心双手用力地撑在凌风的胸膛上想要将之推开,可柔软无力的她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她的杏眸微微湿润,风髻雾鬓因为挣扎的关系有点凌乱,丝丝秀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两侧,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头发还有些湿,凌风的心仿佛要被燃烧成灰烬,他吞下唾液,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缓缓地俯下头去。 “不要!” 碧秀心别过头去想要躲开男人的亲吻,双手却不放弃地推拒。 看着女人露出的雪白而挺直的玉颈,凌风轻轻地吻上去,灼热的嘴唇触碰在她白皙的肌肤之上。 碧秀心情不自禁地发出“嘤咛”一声,呼吸急促起来。男人的吻让她战栗起来,惊恐之下,她力度大增,拳如雨下地捶打在男人身上。 凌风按住她左右摇摆的螓首,用嘴封住了她诱人的樱桃小嘴!那柔软丰腴的触感让他心中欲&火高涨! “唔……不要……” 碧秀心拼命想要扭动螓首,可是却怎么也抵不过凌风的力度,只能任由着他将舌头探入自己的檀口之中,贪婪地索取她的甘美津&液。丁香小舌滑腻柔软,在抗拒凌风的入侵之际却不时与他交缠在一起,阵阵幽韵撩人的清香扑鼻而来。 这芳馨满体,温香软玉的美妙触感让凌风心神皆醉。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破了着暧昧的气氛。碧秀心挥起的素手收了回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压在了她的身上的凌风推开,头也不回地跑出洞去。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之上飘落。 直到了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凌风这才回过神来。他微微叹气,低声呢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欲&火了。羲和到底在他身上施了什么手脚? 第285章 路遇沙府 一时没忍住色心,气走了碧秀心,凌风知道他的金丹大计宣告泡汤,只能悻悻打坐一宿。 次日,凌风过襄阳而不入,钱独关抱有何种打算与他何干?他又不能因为主观臆测而将之打杀,否则再无人敢投效天下会。时至今日,他对天下会那档子烦心事更不待理会了。 不过,他不找事,事却要找他。 路经城门时,只见城门口外堆满了人,更有人怅然离开,原来自今天开始,钱独关便下令不许外来人入城,理由是要与天下会洽商交接事宜,以防有人心怀不诡,破坏此次行动。 凌风自忖钱独关耍不出什么花样儿,便要离开,忽觉有异,目光移往城头,恰见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朝他嫣然一笑,若百花齐放,满世界都是旖旎暧昧惹人难以自拔的情&欲。那眼、那胸、那腰、那臀、那腿,无一不充满致命的诱惑,足教英雄冲冠一怒。 白清儿! 凌风吃了一惊,以无上定力扼止住横生的绮念,心知她的媚术较上次所见有了质的精进。再看时,那处空空如也,仿佛只是自己眼花而妄想的幻象。方才的匆匆一瞥,居然连她是什么穿着打扮都没看清,只记得那勾人的无尽**。 “她此来襄阳有何图谋?” 凌风心中一动,便拟擒下她,因为他觉得此女研习媚术,对魂魄这类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应有心得。虽然自己灵魂受损,精神力不复从前强大,但单以战斗力论,当世不做第二人想,就是再遇上那神秘的尊主,凌风也有足够信心打得他满地找牙,更别说抓区区一个白清儿了。 襄阳城高十余丈,算是世上有名的坚城,但凌风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以他的轻功根本不在话下,即使没有轻功,用土遁也可方便进城,现在唯一的顾虑是没有了神识的具体定位,用五行遁术稍难把握一些。 正考虑是低调点还是惊世骇俗点时,一名仆人装束、四十来岁的男子把他截着,猛地抱住他的大腿,以充满期待焦急的眼神道:“请问少侠是不是懂得治病呢?” 凌风哭笑不得,发劲震飞这家伙,没好气道:“兄台你找大夫就是这个找法?随便拉个人就问?” 男子在地上打个滚起来,不怒反喜道:“少侠果然是大有本事的人。我叫沙福,不瞒少侠,我观少侠你面若冠玉,肌如婴儿,分明是先天气功已达返朴归真、炉火纯青的绝顶境界,武医自古不分家,我想救个人对您来说定是举手之劳。” 凌风给这通马屁拍的眉开眼笑,神色舒缓道:“算你还有点见识。听老兄你的口音,是洛阳人?” 沙福点头道:“少侠好耳力。”对自家却不愿多说,而是道:“今趟是我家小公子不知为何忽然阵寒阵热,神志不清。本以为到襄阳地界便可找到大夫,哪知却不准进城,幸好见到少侠你面格清奇,迥异常人,故才冒昧相求。对了,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凌风左手食指摸摸鼻子,道:“在下凌风,凌虚御风的凌风。兄台还不打算带路救人吗?” 沙福这才领路朝码头方向走去,对凌风自是千恩万谢,边行边咕哝道:“唉!我家少夫人这么好心肠的人,却偏要受到这种折磨。万望少侠你功力通玄,否则真是府上一大惨事。” 码头处更是人头涌涌,许多人拖儿带女,携家带口,看起来十分凄凉。 凌风久在乱世,对此仍是看不惯,奇道:“襄阳一向这么热闹吗?” 沙福叹道:“还不是该死的辅公祏?他不知怎的犯了失心疯,派兵攻打起竟陵来,这些都是竟陵的难民。” 凌风讶道:“听说竟陵的方泽滔不是入了天下会吗?辅公祏这不是明摆着跟杜伏威、明宗越翻脸吗?” 沙福撇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天下会地盘越打越多,江左泰半都已入囊中,而辅公祏的旧部却没占到多少便宜,早有怨言。最近有传言天下会要把治所从巴陵迁至荆州,这代表着天下会有北图之念,辅公祏按捺不住也可以理解。” 凌风失笑道:“能说出这番话,说明沙老哥你倒非俗人。失敬失敬!” 沙福摇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罢了。少夫人、五小姐她们闲来就爱打听这个,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带着他登上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艇,艇上的健仆立即松脱系索,把小艇驶往对岸停泊的一艘中型帆舟。 在这群雄割据,你争我夺的时代里,能安然拥有船舶的人,颇不简单。 天上飘起蒙蒙细雨,如雨粉洒落,大早上天色阴沉,河道上不断有船只开出,离开襄阳。 凌风朝那艘帆船瞧去,只见甲板上站了几名大汉,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神情木然。 不片晌,小艇靠泊帆船左舵,沙福首先登上甲板,叫道:“大夫到了!” 那五名护院保镖模样的人迎上来,领头的是个身形高颀的中年汉子,只比凌风矮了寸许,但已比沙福高出半个头。此人脸孔窄长,眼细鼻歪,卖相令人不敢恭维,且神态傲慢,拿眼斜兜着凌风,颇不友善。 沙福介绍了凌风的姓名后,向他道:“这位是马许然老师……” 马许然正朝凌风上下打量,冷然打断道:“沙福你也太不拿小少爷的性命当回事了,这位爷年纪轻轻,能有什么高明医技?何况身为大夫,哪有两袖清风,连个医具也不自备?” 沙福干笑道:“这位少侠气功精湛,要救人那是手到病除。” 马许然大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凌少侠救人的本事。”他对“少侠”两字咬得极重,充满讽刺意味,盖因凌风身上仍穿着那套车夫的衣饰,除了那身飘飘然的出尘气质,如何称得上一个“侠”字? 凌风却因他的提醒而直觉大不对劲,沙福看去决非鲁莽之人,为何在外一圈,在救人性命的大是大非上居然把自己拉壮丁般拉来凑数?怎么看怎么有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味。或许,他真能看出风少我身怀绝技? 沙福忙领着他朝舱门走去。 这时一个胖子走出舱口,肤色很白,有点像养尊处优的大商家,但眼神锐利,且胖得来却能予人扎实灵活的感觉,抱拳道:“在下陈来满,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凌风爱理不理地道:“小弟凌风。人命关天,还是救人要紧吧。” 陈来满也不生气,反认为理所当然,有本事的人自有其独特的范儿。施礼道:“有劳小兄弟了。请随陈某来!” 凌风和沙福随他步入舱房,马许然一言不发地跟在背后,气氛异常。 咯!咯! 舱门打开,露出一张秀气的脸庞,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少女的眸子清亮乌黑,如玛瑙一样。 陈来满道:“小凤,告诉少夫人和五小姐,大夫来了!” 小凤拉开门,喜道:“大夫请进,我们等得心焦了。” 凌风冷眼旁观,直觉已知此行有问题,但艺高胆大,能有何惧,随着陈来满的胖躯跨入房内。 这间舱房颇为宽敞,布置得古色古香,透出书香与富贵兼备的气派,入门处摆了一组酸枝桌椅,由于天色昏暗,室内还罩有宫灯。靠窗处放着一张桃木造的大床,垂下罗帐。 一位本坐在床沿的华服女子起立相迎,除婢子小凤外,还有另一俏婢,室内充满草药的气味。 凌风定睛一看,只觉跟前一亮。只见此女年约双十,长得清秀可人,娇小玲珑,虽及不上婠婠近乎奇迹的诡艳,比不上李秀瑶孤傲的清丽,但却另有一股媚在骨子里且楚楚可怜的迷人风姿,令人心动。 陈来满显是对这少夫人异常敬重,抢前一步躬身柔声道:“少夫人!大夫请来了。” 少夫人秀眸亮了起来,透出期待之色,躬身道:“麻烦先生,小儿……唉……”她的声线温婉清柔,与她的风姿配合得天衣无缝,尤其此时语带凄酸,欲语还休,谁能不为之心生怜意。 凌风又闻别人称他为“先生”,再想起自己好为人师的毛病,确实当得这两个字,莞尔一笑,道:“请问小公子如何发病的?”暗里以神念搜索,听他们的意思,本还应有那位沙府五小姐在场,但眼下她在何处? 少夫人一对秀眸隐泛泪光,垂下螓首道:“今早起来,小珠侍候进儿时,进儿就是这样子呢!” 她身旁的侍婢小珠立即泪下如雨,泣不成声,激动得有点过了份。 凌风暗道:“我都看得出此女有问题,旁人岂会不知。”神目如电,瞥见小珠微微张起的眼帘下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眸神,立知她是阴癸派的卧底,而此间事已超乎她的控制之外。 这也正是奇异之处,小珠居然认得他!那么室内其他人呢? 陈来满示意小凤把小珠扶出房去,道:“凌少侠请过来,不用拘礼。” 凌风移到床前,只见一位三、四岁许的稚童,正闭目而卧,俊秀的脸庞苍白得吓人,呼吸短而促,令人看得好生怜爱。坐到床沿,伸手至绵被内,找到他的小手,大拇指按在他的腕脉处,笑道:“我有点不解,小公子受了此等重病,几位怎么确认在下可用内功将之治愈呢?” 少夫人叹道:“舍先生外,妾身还能寄何希望。进儿的病再耽误不得了。先生把脉可看出症结所在吗?” 凌风沉吟片晌,石破天惊地道:“小公子是中了毒!” 陈来满、少夫人同时一震,凌风却看出后者神情是伪装所致,不由暗怒此女蛇蝎心肠,居然连自家儿子也敢用来犯险,若今日无他,这孩童必死无疑,因为剧毒已然进入五脏六腑,再缓上一时半刻,纵是神仙下凡亦难拯救,而当世唯有自己修习上古长生诀,并有充沛真元可以驱毒。 少夫人脸上血色褪尽,差点昏倒地上,吓得陈来满扶也不是,不扶更不是,只能焦急道:“夫人小心!” 幸好少夫人很快回复过来,热泪却是夺眶而出,凄然道:“怎会是这样呢?先生可有办法救他吗?” 凌风心底直呼奇哉怪也,他感觉到她对儿子的关心亦作假不得,好像唯有“人心难测”四字可以解释。 陈来满踏前一步,来到凌风的一侧,眉头深锁道:“少侠有几成把握?我也曾为小公子探脉,他确是经脉紊乱,急促疲弱,但看气色却没有丝毫中毒的现象。” 他对凌风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高深莫测。寻常医师诊脉都是三指分按寸关尺,而他看得分明,凌风不但仅用一指,而且还是拇指……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等诊脉方法真是闻所未闻。这厮要么是骗吃骗喝的庸手,要么就是真正的绝顶高人啊。 凌风手往下移,掌贴小公子的右脚心,闭上眼睛,道:“这是一种奇怪的热毒,深藏脏腑之内,破坏小公子的生机,在下有十成把握可判断实情如此。” 少夫人终立足不稳,纤手按到凌风肩上,这才勉强站稳,饮泣道:“先生能治好他吗?” 凌风尚未回答,一个声音自舱外传来道:“嫂子莫要轻信这等江湖郎中的胡言乱语,我对进儿的病情已有充分了解,可以动手诊治了。” 少夫人大惊道:“进儿就不劳芷菁你费心思了。” 凌风听出她话中的惶恐之意,显然对这位沙家五小姐的医术极不信任,大觉好笑,循声看去,只见一位漂亮苗条的年青女子提着裙裾走了进来,白衣胜雪,身姿绰约,正以黑宝石般美丽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似要把他看通看透,目光直接大胆。给她这样瞧着,他感觉颇不自在,又有一丝既陌生又熟悉的古怪异样儿,干咳了一声道:“不知五小姐有何见教?” 沙芷菁哼道:“不要以为你长得俊就代表你医术高明了,我先问你一些问题,你若答得上来,我就允你为进儿治病。” 凌风暗赞此女性情可爱,笑容满面地道:“我想五小姐估错了形势了吧?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而非我死皮赖脸地要留在这里。”哈哈一笑,就要跨步出门。 沙芷菁愕然,显是没料到凌风会有此奇言奇行,自然往后退开。 少夫人追上来扯着凌风的衣袖急道:“先生要到哪里去?” 凌风道:“当然是跳船返岸,既不相信我的医人功夫,我又何必再留下来,贻笑大方呢?” 少夫人忙道:“先生误会啦!芷菁不是这个意思,只因她曾习医术,所以才要先和先生讨论一下进儿的病情吧!”连向小姑子打眼色,哀伤凄婉,楚楚可怜。 沙芷菁一顿纤足,气鼓鼓地道:“好吧!算我对不起你。” 凌风回过身,有趣地看着眉目如画的五小姐,英气与刚劲中深藏着一股子妩媚,实在难得,叹道:“五小姐像是没有诚意吧?” 沙芷菁眼睛睁得溜圆,失声道:“你还想要什么诚意?” 少夫人亦急道:“先生想要些什么,碧素无有不从。”她的闺名原为程碧素。 陈来满也在旁帮腔,虽看不出凌风懂不懂医,起码一身气功底子是远非他可及的。 凌风骤然变得无比冷冽、有若寒风暴雪的眼神扫过三人道:“我只想知道是谁教尔等诱我上船的。” 陈来满、沙芷菁均是一怔,不知所云,而程碧素慑于骤然崩紧的精神压力,“啊”的尖叫起来。 第286章 再战尊主 程碧素若闻晴天霹雳,万千念头涌上,“扑通”一声给凌风跪了下来。 沙芷菁讶道:“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这一幕,陈来满皱眉道:“少侠可否将事情说清楚些。我们素昧平生,你是沙福从外面请来的,怎么成了我等诱你上船。” 凌风笑道:“我想少夫人可以给陈兄一个很好的解释吧。” 很显然,此事只有程碧素一人知情,而沙陈二人都被蒙在鼓里。 三道目光充满不同复杂情感同时投到程碧素身上。 程碧素掩面轻泣道:“先生务必救救进儿。妾身只是听信一位高人,他说只消将先生请到船上,自可保住进儿一命。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但进儿他是无辜的啊……” 沙芷菁叹道:“嫂子你何必自责。爱子情深,何错之有?”转向凌风道:“凌少侠,家嫂所信那位高人定是你的熟识,未必就有恶意。还望你明察。” 凌风听她这几句,条理分明,非是寻常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兰心蕙质,心中暗赞,道:“少夫人可否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上一遍,好教在下安心。” 程碧素欣悦非常,布满泪痕的俏脸上发出动人的光彩,檀口轻吐,将缘由娓娓道来。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洛阳沙家鉴于对王世充实力的不信任,有意南迁,投靠日渐势大的天下会。之所以选择天下会,不是没有原因的,沙府与独孤阀世为姻亲,沙家老爷子沙天南算起来还是独孤峰的表哥,有了这层关系,又因独孤阀明里暗里与天下会结盟,沙府的投靠就顺理成章了。但王世充可不会轻易把掌握全国兵器制造的沙家放走,沙家也不曾想王世充会这么轻易完蛋,便让女儿和儿媳以省亲为名,与天下会先做番接触,之后再做撤离迁徙的打算。 于是程碧素一行明面上的目的地就是她的娘家江陵。不过小公子沙进突然患病,左近无精通医道的大夫,五小姐本身又是个半调子,上不得台面,可把一伙人急煞。就在这时,程碧素听到一神秘人的传音,如闻天籁,接着传来沙福,嘱咐他上岸去某处把凌风找来。 凌风看出程碧素没有撒谎的迹象,心底疑惑道:“此人会是谁呢?他是想要暗算于我,还是想要阻止我入城?” 至于人选,头号嫌疑自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尊主。而这位尊主大人会否闲得蛋疼,一路尾随他至此,凌风根本不做其余考虑了。 该人思想动机完全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沙芷菁奇道:“嫂子你没有见过那人的面孔?我们的船就这么大,真看不出有哪里可以藏人的地方。” 程碧素道:“此时此刻,我还有隐瞒的必要吗?那人就像藏身于九天之上,又如潜伏于幽冥之中,声音若来自四面八方,无从辨别具体方向。不过有个特点,他的声线甜美,却偏偏予人一种不忍再闻的感受,这种古怪的感受无法形容,若真要打个比喻,好似用指甲刺刮西域琉璃一样。” 凌风精神一震,已知对手是谁。果然是尊主!这人有如附骨之蛆,使他迄今仍深为忌惮。 警惕心提升到极点,对犹自忐忑的程碧素道:“少夫人,我们还是先救治小公子吧!” 程碧素喜极而泣,又是梨花带雨,春意撩人。 其余二人也很欣慰,从沙芷菁的表情可见她对凌风的印象大为改观,陈来满更是道:“少侠义薄云天,陈某既感且佩。日后但有吩咐,莫不从命。” 凌风谦虚两句,坐到床沿,拇指又按在进儿的小手上。 沙芷菁惊道:“公子你这招探脉之法确是新奇,天下流派中从未有过。晋医王叔和综合前代脉学,著有《脉经》一书,书中把脉分为二十四种,对每种脉象作了说明,并且叙述了各种切脉方法和多种杂病的脉症,把脉诊和病症进一步结合起来,使脉学成为更加实际的学问。公子这独特法门足可收录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凌风纵是灵魂受损,神念依然强大无匹,顺着真元感应患者状况毫无障碍,这些却不足为外人道,当即胡诌道:“寻常诊脉切脉不外探知人体腑脏情况,而我这大大不同,此乃在下独创的一指头禅,用以驱毒,打通经脉,百试不爽。” 几人听说竟是他的独创,敬服之余,信心可不是那么充足了。 医道不比武学,经验的积累不是单纯的天姿可以弥补的。 沙芷菁关切道:“公子你单用手指就可以了吗?不用金针刺激穴位?” 话音初落,进儿浑身巨震,竟“啊”的一声坐起,睁开漂亮的大眼睛,苍白的小脸亦变得红润起来。 三人不想他能耐如斯,难以置信。 程碧素喜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把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宝贝儿子搂个结实,流露出感人之极的母子真情,嫩白如玉的玉手颤抖着抚摸爱子的脸颊,只能连呼“进儿”,以表达激动的心情。 陈来满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动得热泪盈眶,沙芷菁也明眸闪亮,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拜师的模样儿。 凌风泼众人凉水道:“少夫人,进儿的毒素已渗入五脏六腑,并与血脉紧连一起,只用一指头禅恐难根治,如五小姐所言,必须施以金针之术才成。” 程碧素放开进儿,千恩万谢后,道:“先生惯用哪种针呢?芷菁学医多年,必能为先生寻来。” 对于这种事情,五小姐自是义不容辞。 凌风不是东方不败,何曾玩过针,问道:“五小姐有哪些针?” 沙芷菁见他听了自己意见,眉开眼笑道:“有馋针、圆针、锟针、锋针、锁针、圆利针、毫针、长针、大针共九类。” 凌风哦了一声道:“劳烦五小姐都借来一用吧。” 沙芷菁张口结舌,无以复言。 陈来满疑惑道:“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更是各有所施。如若不得其用,怎能除病?” 凌风在两女美目的灼灼注视下,莫测高深地道:“在下于针灸一道略有心得,不劳几位关心。只需把针拿来即可。” 沙芷菁应声去了。 须臾,一个铜盒便放到床榻一侧。九枝灸针一排并列,有头大末锐的,又有针锋如卵状,各种形式,无不俱备。 以凌风的武学修为,迅速判断出若借金针施出真气,配以不同深浅位置,将会生出不同的功效。这是窍穴间阴阳五行组合激生所致,也唯有对窍穴开发成功如凌风者,方能修炼出无上神通,换作普通人,只能强身健体,改善机能罢了,而且若使用不当,必会引发身体部位的种种不适,反生横疾。 程碧素惴惴不安地道:“先生可还有什么需要吗?” 儿子已经看到希望,可不能在关键时候功亏一篑,出什么差错。 凌风正好抓住她的软肋道:“我的金针大&法绝不能有丝毫差错,所以最忌有人在旁影响我的专注。嘿!少夫人该明白吧?”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程碧素与陈来满只得告退,扯沙芷菁衣襟时,后者却不情愿地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小气?我留在这里没准还可为你帮手呢。” 凌风并未趁机发火撵人,眼中含笑道:“你确定你要留下?” 沙芷菁坚定地道:“当然。” 凌风没有敝帚自珍的习惯,于是五小姐就留了下来,坐看凌大神医施法。 进儿是个乖巧的孩子,依嘱盘膝面壁坐好,裸着上身,两人都站在他的背后。 沙芷菁问道:“你要扎他哪几处穴道?” 凌风神秘一笑,凌空吸了三只金针在手心旋转,于沙芷菁眼花缭乱之际分别刺入进儿大椎、神道、命门三穴,而进儿依然静坐,像身体没有任何异状。 沙芷菁黛眉微蹙,道:“这三穴同在背部脊椎当正一条直线上,若说于阴阳五行有什么特殊关联,却又谈不上。你这招有何道理?” 凌风摆出一副神棍样儿道:“佛曰:不可说。” 沙芷菁含羞带嗔扔他一个白眼。 凌风也不拔针,旋又捏起另外三只来,双目微闭,循着感觉缓缓移向进儿后背。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异变源于凌风将针头刺入进儿身体的那一刹那。 沙芷菁出手了! 最后三只金针随着她的芊芊玉指射出的指风分取凌风上中下三处丹田,这三处穴道由于凌风与她是并肩而站的关系,凌风又不得不弯腰来完成他的动作,故极难同时击中,然而事实就是这么诡异,凌风真的中招了! 凌风反应迅速,足不沾地地退往舱房侧壁,在对手疾攻时发劲将这三只针激射出体内,如划过天空的闪电,迎上扑至的沙芷菁。 随即,凌风的瞳孔倏地紧缩,显然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看到了尊主! 看到尊主本人并非什么新奇的事情,新奇处在于沙芷菁在他眼前变成了尊主。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风帽,全身包裹在一片黑暗中,即使正对着凌风,凌风也不能透过明显没有任何物事阻隔的风帽看到他的尊容。 三只针仍在高速运行中。 凌风对它们已不抱任何希望。 尊主微微一笑,这一表情神妙地出现在凌风的脑海里,他纹丝未动,坐等并行于一起的三针刺入他的双眼与眉心。 凌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尊主,心灵变得晶莹剔透,忽然,他感到头顶直达舱顶的天地旋动起来,这并非一种错觉,而是一种异常真实的感觉。 尊主身量不算高大,却以凡人之躯予凌风一种顶天压地的气势,他就像一个掌握天地乾坤的神,主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他的身前三尺蓦地出现一团黑洞,三只金针没入黑暗里,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出现于世间。 凌风知道尊主从摊牌的那一瞬起,就开始用精神和气势压迫他,使他生出无法击倒对手的感觉。气势是高手决战的决定性因素,此刻尊主确实强大的如同不可战胜的天神。但他再非初履大兴的少年,现在对尊主无所畏惧,旧时种种恩怨正好今日算个清楚。 尊主目光闪闪地打量他,整个人散发着深邃不可测度又诡异莫名的神气,柔声道:“凌风,我们又见面了!” 他口中说的是“凌风”,而非“明宗越”,表明他对凌风的情况了如指掌,给凌风充分的想象空间,旨在打击他坚实的心境,力求露出无从弥补的破绽。 凌风暗苦方才的失算,他早看出这个“沙芷菁”有问题,故特地把“她”留了下来,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居然会是尊主亲扮。当尊主以金针刺他时,他有心诈伤,就硬生生接他三针,孰料这三针竟有轻重之别,真正的杀招却在射往上丹田,也就是印堂穴泥丸宫的那一针,促不及防下他的神识再遭重创。 不过他还是面带微笑道:“尊主伪装的女相真是妙不可言,在下几乎一见倾心,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尊主不以为忤,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本座承认以前是小觑了你,所以今天势要将你击毙当场。” 他这番话自是攻心为上,只要凌风一回忆起大兴之战对上他时颓然无力的情形,心灵定会无法保持那种圆融无瑕的状态。他虽然尚未动手,可是一阵阴寒刺骨的气劲像海洋浪潮般向凌风冲击而来,无隙不窥地在找寻他的破绽弱点,只要凌风的心神稍有失守,他的攻势会排山倒海地直攻而至。 尊主的气劲涟漪似的在空中扩散,当气浪袭上凌风,与凌风本身的真元真气互相激荡,即产生微妙的气机感应,而尊主便可凭气机神妙的感应,出乎天然地占据战场的主动。 凌风识得厉害,当世能将先天真气运用到这种层次的,也就三五人罢了,等闲气劲离体后焉能继续存活多久?他的精神力虽大不如前,但体内三百余真神提供源源不绝的动力,轻易将浑身气机收敛得无影无形。冷笑道:“尊主何必再说这种大话。你若真有信心杀我,又怎会使出这类下三滥的手段,试图刺杀于我?” 他这是点出尊主话中矛盾之处,提示尊主内心深处并无击败他的把握,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凌风已成为足以与他抗撷的出类拔萃的大高手。 两人未曾真个动手,却已各施其能,气氛看似缓和,实则若崩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拉断伤人。 第287章 大同世界 尊主忽道:“凌风你可知你乃是当今天下最大的变数。老实说,千金易得,对手难求。但为了本座的百年大计,唯有忍痛牺牲你了。” 凌风一时也捉摸不透他的具体心意,若从那日婠婠偷听到的情况来看,尊主显然还有利用他的地方,但眼下那股森然的杀意赤&裸裸地不加掩饰,让他感到只要有万一的机会,尊主决不会放过,一举将他击杀! 这一缕困惑的思绪根本无法瞒过尊主的慧眼。 杀气凝霜。 他电光闪现的眼神,像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 凌风立知不妙。自己走神的毛病仍未改变。 两人的目光相触。 在时间上没有一分先,一分后。 凌风直觉地感觉到尊主古怪的外表下,实充满着洞悉世情的超然智能,生命对他来说只是个胜与败的游戏,没有半分忧惧。 可他全不明白为何有这种直觉。 尊主闪电飘前,撮指前劈。 剑指。 指挥如剑般锋利! 凌风暗叫厉害,区区一指就如此凌厉,从飘至他身前至攻出剑指,找不出丝毫间隙,不让人喘半口气,而他因精力没有集中,失了这一招的先手,不能发挥出十成的实力,又忖这里不是好战场,遂决意走,此念一起,无穷无尽元气在窍穴间鼓荡起来,挥袖拂他一击。 当! 尊主竟被震退三步,眸子里清楚透射出难以置信的感情,显然未曾想过凌风会如此强大! 凌风乘机破顶蹿出,没入满天风雨里。 程碧素、陈来满、沙福、马许然、小凤、小珠六人闻声拥进房来,愕然看着破烂不堪的房间。 程碧素忙移到床榻把儿子翻转过来,只见进儿呼吸均匀,睡得正酣,陈来满为他切脉后确定应无余毒,众皆大喜,唯有马许然与小珠的神色不大自然。 沙福抬头看着上面的洞口,那里细雨飘零,淋到身上有种痛快的感觉,若有所思道:“五小姐呢?” 陈来满脸色古怪,道:“许是随凌少侠云游天下去了吧。” 这一插科打诨没惹来笑声,程碧素拥紧爱儿,心中对小姑子的失踪不大乐观,吩咐道:“快去岸上找找,务必寻回芷菁。” 陈来满正要应喏,舱外传来惊呼声,“少夫人,不好了,五小姐在内舱晕倒了!” 内舱即是底舱,别说尊贵如五小姐,就是一般下人也不会没事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沙芷菁何时跑到内舱去了? ※※※※※※※※※ 凌风沿着汉水一路南下,极速飞驰着,没有人能够想象他的速度,犹如肋生双翼,自这个山顶滑向另一个山头,数百丈的距离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翔过。 但尊主仍在凌风身后紧跟着。虽在视野里无法见到他的踪影,但毫无疑问他从未放松对凌风的追逐。他的气力好像凌风一样,也是无穷无尽的。 是日正午,霪雨菲菲。 凌风停在一处山麓的主峰上,此处地形复杂,山峰林立,怪石乱布。峰下是湍急的河流,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 山风凛冽,凌风的心却平静得难以形容,仿佛整个天地全都装在他的内心,抑或他便是山风,山风便是他,天与地与他,三位一体,随天地动而动,随天地静而静,所以他的心有着难以形容的平静。 他知道,尊主一定会来,而且这是不可能躲得过的。 他们之间必要做个了断。两人的争斗,像命运一样让人无从抗拒。 雨粉漫天,并不能挡住凌风的思感,更不能束缚他的思想。生命,就像是存在于虚空任何角落的空气,在一呼一吸之间不住流转。 尊主来了! 就在山峰的另一面! 于是凌风缓缓转过身,神色依然静如山岳。 两人相距只有三百丈。 阴寒的杀气顿时弥漫了每一寸空间,气机随着山风暴雨不住地爆炸变异,虚空之中似乎无端地多出了无数的磷火,诡异之状莫可形容。磷火之下,尊主身上泛着碧绿的光泽,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 不过,凌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终于来了。”如见到多年不遇的老友。 尊主被山风拂着的黑衣倏地静止下来,脚步极其缓慢地移动,发出若闷雷的声音,轰传于峰间纵横交错的洞穴内,回响不绝,威势慑人。他的神情没有半分波动,道:“这就是你选择的战场?” 山峰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凌风仍是意态悠闲地卓立,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天门筹谋数十载,怕是等不到你这门主回去主持开派大典了。” 尊主摇头道:“自古你我这个级数的强者交锋,无不是超越生死、追求天道的过程,实在罕有你我这样为了世间俗事而分一胜负的。可怜复可叹!” 凌风失笑道:“尊主你再故作高雅,就令我不齿了。我倒想问问,以你的境界层次,为何还要插手凡尘之事?” 凡是武功进升至陆地神仙一流,对人间权势享受都会不屑一顾,只有茫茫不可测知的天道才是他们的追求目标。 尊主油然道:“夏虫不可语冰,鸿鹄不比燕雀,你如何能够明白本座志愿之宏大?我曾立誓要使天下大同,生有所养,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幼有所长,人人相亲,人人平等。你自问你那随手创立的天下会可以做到吗?” 凌风肃然起敬,道:“不能。” 尊主道:“但我能。为了那看似缥缈虚妄的理想,本座足足准备了三十年。换作是你,你能耐得住这三十年的寂寞吗?” 凌风沉吟半晌,道:“不能。” 尊主停下脚步,喝道:“那么你还要阻止本座完成宏愿吗?” 凌风微笑道:“在下从没有与尊主你为敌的意思。一直以来,好像只有你算计我吧?但无论如何,我凌某人决没有引颈就戮的道理。” 尊主道:“本座有个提议,凌兄可有兴趣听听?” 凌风道:“但说无妨。” 尊主道:“凌兄若肯携美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本座可承诺定将善待你名下天下会会众。” 凌风怦然心动。 这确是个很好的提议。他对权势并无执着,随着修为的提升,更将争霸天下当作难以卸去的负担,亿万苍生的福祉在他的眼里,实在太重了,他挑不起,也不想去挑。 但他隐隐觉得不妥。这丝不妥源于哪里? 思念电转,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整理,寇仲、南阳,白清儿、襄阳,登时联系到飞马牧场与竟陵,眼中爆出摄人的精光道:“你已经对天下会动手了?” 尊主眼中闪过惊讶、迷惘、嘲弄等情绪,叹道:“本座焉知凌兄会如此好说话?自然要以防万一。竟陵之战仅是个开始。” 凌风面无表情地道:“既是开始,那么肯定还有后续动作了?” 尊主道:“不错。天下会、江淮军与宋阀联盟虽然势大,但决非牢不可破。杜伏威没有人主之相,你没有,宋缺也不会有。竟陵之战是三家分裂的开端,不过还在本座的控制范围内。若凌兄抉择不当,这形势大好的江南半壁势必再起兵戈,生灵涂炭。” 凌风想到今晨见到无辜难民妻离子散的惨象,怒道:“你这人就没有怜悯之念吗?为了你的宏图大业,就忍心平白牺牲这些黎民百姓?” 尊主冷笑道:“自古有道是,唯有破而后能立。这几百年来士族阀门把持朝政,占有大量资源与生产财富,掠夺与压迫几时停休过。这世道上,人命本就贱如蝼蚁,无数良民只能奴颜婢膝地活着。若少数人的死亡能换来其他人更好的生存,他们正是死得其所,何憾之有?” 凌风听他说的冠冕堂皇,目标崇高,手段却卑劣,怒极反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无建立大同世界的实力。出手吧!” 尊主踏前一步,倏觉地上的草茎将脚绊了一下,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不仅如此,四周的生机以无法理解的形式疯长,本来深藏石隙的种子顿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枝长叶,在雨水的灌溉下霍然生长为参天巨木,峰顶立即变成一片密林,在常态下足需万年才能长成当下的规模。 尊主笑道:“有点意思!”身子拔地而起,他知道凌风已经出手了。 当尊主身子飞起时,地上的草茎如千万条灵蛇般向天空狂长,大树的枝丫上亦突然生出许多的长枝,仿佛欲追上他食其筋骨皮肉。 所有草木全都活了,像是有了灵魂,有了思想,全都变得野性而狂暴,连缠于古树上的长藤也离树而出,而且它们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袭击尊主! 尊主仰天长啸道:“凌风,你若技止于此,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在空中掠过的躯体蓦地引出八道电火,而后全身衣衫拂汤飞扬,猎猎狂响,整个人如一团冰焰般迎向凌风,沿途的枝藤当然阻挡不了他。 天际的雷鸣,隐隐传来。 雨势更盛。 整片天地全陷入疾雷骤雨的狂暴肆虐里。 “哗----”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凌风挥出的刀气与远在天边的闪电交接,身子推移之中,这道闪电仿佛是一柄直插天顶的神刀,将夜空划分为两半。 倏然,龙吟凤鸣般的轻响震天彻地。 尊主的身子随着八道电火一齐被切成两半,但这只不过是一道光影而已,尊主并非已成两半,而是化出两道身影,依然速度不减地直袭向凌风。 “来吧!” 凌风手腕翻旋,刀随人走,一道浓烈的紫色火气升天而起,在刹那间化成一条巨龙,忽然又如孔雀开屏,烟花炸舞,陡然化散为万千绚丽夺目的彩光。 轰! 尊主的两道身影同时幻灭,只是带着一道电火又坠落回原来立身之处。甫一落地,所有的植物,包括花草树木,全都如一条条蛇似的在刹那间缠住了他的四肢,每一种植物都如饥渴的蚂蝗抽吸着他体内的生机。 尊主骇然大惊,这些花草居然变得凶残无比,全都成了食人之物,而且越缠越紧。冷哼一声,那些草茎、树枝、花质在顷刻间爆散成飞灰,而此时凌风的气刀已经劈至! 凌风的气刀,拖起一抹紫电,以开天劈地之势直斩而来! 尊主竟无法感觉到这一刀会自什么方位劈来。 天地每一个方位,每一个角度都可能是它的出刀点。因为凌风的精神、气势已完全与广阔天地融于一体。 尊主心中讶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精神有着致命的破绽,怎么可能与天地结合得如此圆融无瑕?” 旋即恍然,随着这片山麓的生机不断狂升,那些草木的生机也与凌风的生机逐渐融为一体,使他对凌风的精神交感变得薄弱起来,甚至是感应不到凌风所在的方位,辨不清哪是草木,哪是凌风,而肉眼所视所见更不能作为比武交锋时的参考依据,这让他落入绝对的下风。 但他身为天门之主,岂是易与之人,山风在一瞬间蓦地更急更狂,地面之上似乎有无数邪火朝他冲至,所过之处,地面便出现一道焦灼的痕迹,花草如遍体剧毒的大蛇行过一般,由远而近,自四面八方各分开一道焦黑的道路。 八股邪火的力量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尊主的脚下汇集,他立即化身为一团暴烈的邪火,犹如地底激射而出的熔岩一般,直冲凌风迎头砍下的刀气! 轰! 两人朝不同的方向暴射,犹如弹丸流星。 主峰晃动不歇,整个山头几乎铲平丈许,在天空雷电的交舞之下,仿佛是森罗地狱世界的末日。 凌风暗惊,尊主竟可借九幽的力量来抗衡他夺天地造化的一刀,确实可怕。 尊主更惊,他只感到凌风的力量浩瀚中又若蕴含着一个五行共生的世界,气劲循环,让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来化解! 第288章 我是谁人 尊主整个人踉跄往横急跌,还差点滚倒地上,狼狈非常,而脚下那些被劲气灼焦了的草木又活了过来,并极速生长。 这当然是凌风捣的鬼,可他却找不到根除的办法,凌风的生机无穷无尽,除非他能断绝凌风生机的来源。 尊主更不知道,凌风因为有三百真神之助,生机本就无有衰竭,这回借这满山草木最主要的打算在于弥补自身灵魂的不足,以期达到时刻天人合一的境界。 但这不妨碍尊主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他今日之战有败无胜,更可能丧身当场。 所以,唯一选择只能以己之长,击彼之短了。 于是,尊主倏然喝道:“凌风!”若惊雷乍响,漫天雨粉被迫得溅飞横泻开去。 凌风刚站在崖缘处,应声瞧去,穿越茫茫雨帘的阻隔,看到尊主的眼睛。 在两人视线相接的直线内,干干爽爽,没有一滴雨水的遗痕。 凌风在投过目光的那一刹那,立时大骇。 他看到尊主那对眼睛的瞳仁,像两个金黄的小圆月,黄芒暴射,如黑夜里照耀大地的月辉。 这一刻,他忽生出一丝古怪的想法,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睛。 一种强大得无以抵挡的惊悸,从他的神经中枢迅速蔓延,手足冰冷麻木,心脏狂跳,全身血液凝固,冷汗从每个毛孔中狂涌出来。像在一个恶梦中,明知毒蛇猛兽向自己扑杀攫抓,却一点招架的能力也没有。 魔眼拥有形如实质的精神魔力,紧紧锁定凌风的身体,甚至他的灵魂。 地转天旋。 绝望充斥胸前。 凌风的意识犹如独立的个体,无论多么强大的穴窍、多少富足的真元都不能帮助他分毫,只能孤独地面对冰冷的世间,像被蛀虫蚀空的秋天的树,凄然立于寒冷的北风中。 短短一个刹那就像历经了千劫百世,无数生命印迹灌输到他的脑海,时而为少不更事的顽劣孩童,时而为即将远征的壮志男儿,时而为不逊须眉的巾帼英豪,时而为怀胎待产的慈祥妇人,时而为性情残暴的昏聩君王,时而为风烛残年的重病老者…… 不同的生命里,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故事,每一分经验累积起来,令他经历了生命中每一种不同形式,贫贱富贵,生老病死。 无数强烈的生命像要占据他的心灵。就如变成一株灌木,倏然分裂,长出亿万枝条,每一条都如此枝繁叶茂,当风吹叶舞,枝条簌簌时,如何分得清究竟哪个才是自己? 迷蒙之中,凌风周身经脉仿佛封堵凝固,四肢也僵化如石,不听使唤。神识迷糊,耳中似乎听到无数声音同时嘈杂呼喊,桀桀怪笑。 混沌中听到尊主哑声笑道:“嘿嘿,你还想得起来你是谁吗?现在你的体内有亿万元神,莫衷一是,就连你的身体也不知该听谁的话了……” 那低沉阴冷的声音钻入凌风的耳中,亦不由苦苦思索道:“我是谁?”脑袋好似要爆炸开来一般,狂乱困惑,思维混淆。 左思右想也找不到答案,当真头皮欲破,痛楚欲裂,埋首膝前,全身颤栗。 这时即使是个柔弱之极的女子,也可置他于死地。 尊主自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顿时,崖断,雨溅,山石飞舞。 一声厉啸,在脚下山崖崩塌的一刹那,尊主犹如鼓满腹翼的怪鸟向凌风这边射来。 战意和杀机催发至巅峰之际,这本已脆弱的山崖立刻土崩瓦解,凌风这一边也是如此。 生死存亡仅有一线。 凌风迷茫的双目中陡然爆出璀璨的光华,脚下一挑,重逾万钧的巨石如横空的流星,带着炽烈的火芒直撞向尊主,而他的身子在同时也追上那块巨石,如站在飞鸟的背上,翻手,遮天。 天昏地暗,风雨雷电全收束于双掌之中。 翻天印! 眼看碎石泥雾滔天,尊主气血翻腾,生出一种无力感,这招要是印下,就算是铜头铁臂之身也要化作一滩烂泥。当下,右臂轰然一振,数十丈长的气浪冲天澎湃,绚光怒爆,猛然与凌风的翻天印撞在一起! ※※※※※※※※※ 襄阳。 家香楼二层的大堂闹哄哄挤满了各式人等。 徐子陵正与飞马牧场一行二十八人在一起,占了靠街那边窗户旁五张大台,人多势众,无人敢惹。 美人场主商秀珣虽穿了男装,还把脸蛋涂黑少许,又黏上二撇须子,一副道学先生的样儿,引人发噱,却终难掩她倾国倾城的艳色。此时她蹙起好看的眉毛道:“钱独关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今日封锁城池,出入都不许呢?” 此间人数不少,全是如他们一样滞留襄阳的好汉。飞马牧场闻说竟陵被袭,收到求救信息后匆忙赶来,为免行踪路线被敌人料中,专挑位于竟陵西北的襄阳为中转站,虽多花费一天时间,但与可能面临的层层阻截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恨昨夜入城,休息一晚,今晨钱独关就下了批文,一概不许出入。 牧场二执事柳宗道脸容古拙,独目闪闪有神,沉声道:“钱独关的理由是与天下会洽谈交接事宜,但三岁小孩也知这是搪塞的把戏。城防外松内紧,守卫森严,我们这么多人想要闯关出城决非易事。” 此行商秀珣非常重视,执事级的人物就带出三个,分别是大执事梁治、柳宗道和许扬,副执事是梁治的副手吴言,一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资历最浅的是骆方,骆姓的一个年轻小伙。 骆方就坐在徐子陵身边,道:“陵少乃是天下会的电堂堂主,杨浩朝廷亲封的大将军,你怎么看?” 他的年纪在十七、八岁间,晒得黑黑的,一口牙齿却是雪白整齐,使他不算好看的尊容顺眼多了。现在他把下巴翘起往前伸出,眯着眼睛摆着一面嘲弄的表情,显然对我们的陵少还未服气。 一众目光投射到徐子陵身上。 事实上,徐子陵前日才到牧场,目的当然是买马。飞马牧场是当今天下首要经营马匹生意的大集团,舍它之外,若要大量订购马匹必须与突厥人打交道,凌风的天下会与突厥天然敌视,兼地理位置等方面综合考虑,考虑去飞马牧场要划算。可惜徐子陵由于他那鲁妙子弟子的身份,商秀珣没给过他一点好脸色,又由于师父鲁妙子的大力承诺,天下会被飞马牧场狠狠宰了一笔,价格不公道之极。 不过近期接到确切消息,凌风已把杨公宝库里的巨额财富从大兴运回,财大自然气粗,徐子陵对此也不在意。 徐子陵关心的是此遭辅公祏大张旗鼓张罗人手围攻竟陵,是否藏着什么阴谋诡计,需知辅公祏虽有人望,但无论如何也及不上杜伏威在江淮军统领的绝对地位,这次军事行动杜伏威没有站出来解释一言半分,这代表着他有怎样的态度?他是失察后觉还是知情默许?江淮军与天下会之间的裂痕必因此而生。徐子陵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见骆方挑衅似的问话,他不动声色,淡淡道:“钱独关的投诚不足为信,此人与阴癸派关系密切,我们从未曾大意。据我所知,会中此次处理襄阳事务的是原长江联的郑盟主。借个天给钱独关做胆,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设下陷阱暗算。若我所料不差,钱独关或许有这个意图,可因为某种原因或者契机,暂时没有行动,而牧场诸位只是殃及的池鱼。” 他的话中有揶揄牧场的意思,显然泥人也有土脾气,这两天受的冷嘲热讽与在会中的风光是天壤之别,难怪以他恬淡的性子也忍受不了。 两声整齐如一的冷哼响起,空气震荡,让人耳鼓轰鸣。 这是牧场商姓族中元老级的两大高手商鹏和商鹤,独据临桌,自斟自饮。包括商秀珣在内,都尊称他们作鹏公和鹤公。两老很少说话,这下冷哼是对徐子陵看不过眼了。 其实徐子陵的人缘一向不错,这回在飞马牧场碰上钉子,实是他平日因天下会蓬勃发展带来的高人一等的心理变化在不经意间流露招来反感。牧场一向遵从祖训,不参与天下争端,决不投靠任何一方势力,但在天下会的强势面前,难免不爽。 商秀珣却不以为忤,站在她的角度,有本事的人做出什么举动都是不过分的,徐子陵是个青年才俊,这是毋庸置疑的,分析的很有道理。沉吟道:“依你看,江淮军围困竟陵,有何图谋?” 徐子陵道:“洞庭湖以北这片广阔地区以襄阳、牧场和竟陵为主,恰恰堵在江淮军西向南下的必经之路上。以辅公祏为首的派系因为感觉地盘分配不均,早对我天下会不满,时刻想着先步将三地纳入囊中。此次江淮军的行动若只是一个试探明会主的信号倒罢了,毕竟竟陵没有明确归顺会中,任他取了也无妨,若是有着围点打援,引蛇出洞的奸计,那么牧场可就大大危险了。” 骆方哂道:“牧场地势险要,固若金汤,哪家敢来染指?” 徐子陵道:“三大寇又如何?” 自凌风干掉四大寇中的“寸草不生”向霸天后,只剩下三大寇,仍在这一带游荡肆虐,对富得流油的飞马牧场觊觎很久了。 骆方笑道:“就凭他们三大寇,怕是力有不迨吧?” 徐子陵道:“辅公祏乃深谙兵法之人,对竟陵定会按兵不动,围而不攻,否则假若牧场大军未到而竟陵已破,那时场主唯有退守牧场,联络四方城乡,严阵以抗,江淮军再想扩大战果,就难如登天了。只有与三大寇微妙勾连,借机使牧场进退两难,未必不能功成。” 骆方无言以对。 尽管这只是推测,但可能性极大。北方的朱粲、李密,此间的钱独关,哪个不想吞并牧场。相较之下,牧场对天下会更为恐惧。因为相传天下会的政治中心即将移至荆州,也就是现今南郡的江陵,与飞马牧场相距不远,那时牧场位于卧榻之侧,受到举国之力的威胁,焉无芒刺在背的感觉?不过牧场落入天下会手中,下场自然要较朱粲、三寇之流要好许多,起码天下会尚无劫掠的不良记录公诸于世。 商秀珣旁座的少女出声道:“那徐公子可有应付当前局势的佳策?” 此女身段匀称,娴静端庄,姿容秀美,是商秀珣的贴身侍婢,人称“馥大姐”,在牧场颇有地位,是骆方心怡的对象,却对徐子陵很有好感。这次出来仓促,商秀珣居然还带来两个侍女服侍,也可谓有情调了。 徐子陵苦笑道:“现在唯有静观其变了。钱独关也拖不了多久。看!外面雨这么大,要传递信息很不方便哩!” 话音刚落,楼外传来欢呼声:“城门开啦!可以出城啦!” 牧场众人精神一震。 徐子陵如释重负,心头却仍有一缕阴霾未能消逝。 ※※※※※※※※※ 凌风逐渐回复知觉。灵智好像从意识最深的海床下,向上飞快浮起,一到水面时,便清醒过来。 但他眼中露出迷茫之色,无穷远尽的影象在脑海里穿梭不息,不禁喃喃自语道:“我是谁?” 这确是个值得思考的哲学问题,凌风不是哲学家,却也不能如常人一样给出一个简易的答案。 “你记不得自己是谁了?”一个声音从门外由远及近传入。 凌风这才有暇观察所处的环境,看样子是间客栈,装潢简朴,他正躺在床上,覆着锦被。看天色,此时仿佛已是清晨了,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气味,一缕晨光穿过窗纱,洒进屋内的是一片明亮暖色。闻声朝来人瞧去,只见一个女子穿着翠绿色的绣花罗裙,腰间系着天青色的绸带,体态玲珑,俏脸若仙玉精心雕琢,淡素娥眉,气质冷艳,如雪的肌肤似带着寒霜。 “好熟悉!” 凌风困惑,越想不起她究竟是谁,旋又想到,一个人若把自己都给忘了,那么记得别人又有何用? 那女子迎上,坐在床沿,把他按回榻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叹息道:“你要记住啊,你叫凌风。” 凌风乖乖任她摆布,跟着低声道:“我叫凌风?”这个名字更熟悉。 那女子道:“不错。凌风,凌虚御风的凌风。” 凌风点头,又问道:“那你呢?” 那女子用尾指拢了拢耳边的发丝,露出晶莹微透明的耳廓,痴痴对视他明澈的眼眸,半晌才道:“我是玲珑娇。” 第289章 失忆领悟 六月二十一日。 车轮滚滚,驶出江陵城。 车厢内坐着凌风、玲珑娇与辛娜娅三人,凌大官人虽说不上真个儿左拥右抱,但也被两女夹在中间,香气沁脾,享尽艳福。 辛娜娅卸去面纱,头上挽了一个流云髻,穿着绣着黄花的雪白罗裙,显得清雅脱俗,秀丽迷人。她默默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凌风,明亮的美眸里涌起惹人怜爱的迷雾,忽然玉手轻舒,拨拢着秀发,俯身伏在凌风胸前,湿润的朱唇轻吻着他的脸庞道:“凌风,你真的失忆了吗?” 玲珑娇看得睚眦欲裂,叱道:“辛娜娅,你在做什么?” 凌风不知所措地左右摆首,观察两位救命恩人的古怪反应。 他失了忆,却没傻,很明智地没有说话。两女都是胡女,汉话说的都很漂亮,人长得更是动人心弦,好色基因丝毫不减的他很满意有女人为他争风呷醋。 辛娜娅示威似的把粉脸与凌风贴得更近,漫不经心地道:“玲珑,你说你是在大兴与凌风认识的?” 凌风眼睛一瞥,即可看到她幼嫩如丝、滑腻雪白、迥异常人的肌肤,尤其是那胸前隆起的高耸玉&峰,正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差点按捺不住要上前一逞兽欲。心知不妥下,吸了一口气,凝神倾听关乎自己的一切消息。 没有人能够想象失忆后那种苍茫天地间孑然一身、无从皈依的可怕空虚感。 凌风对外界充满天然的恐惧与忧虑,精神上缺乏依靠的他只能暂时与两女待在一起。 玲珑娇怔了一下,撇嘴道:“是又怎么样?” 辛娜娅笑道:“那么你在大兴还救过明宗越一命?” 凌风心里咯噔一声,“明宗越”这三个字在记忆深处应是很重要的,不然为何自己会有这般强烈的感应。 玲珑娇暗呼不妙,硬着头皮道:“是啊。” 辛娜娅冷哼道:“你的运道也太好了吧?既救明宗越,又能结识凌风,偏偏他们都是绝顶高手,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玲珑娇嗫嚅辩驳道:“你从哪里看出凌风是绝顶高手的?他真是高手,还能给人打到失忆吗?” 辛娜娅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凌风坐看两女争吵,迅速判断出这辛娜娅原来是怀疑自己就是那个明宗越,而且摆出一副勾引人的样儿,定是有救于己,思绪电转,已经有了计较。 现在他可感受到体内澎湃恣意的力量,却忘了使用这些力量的法门,或许可从辛娜娅身上找到答案。之所以没有选择玲珑娇,是他一眼就看出她的武功远远及不上辛娜娅,这种直觉正确之极,果然她如耗子见了猫,对辛娜娅深怀惧意。 出了城门,马车行在官道上。 前方蓦地锣鼓喧天。 车夫在外道:“两位姑娘,天下会的沈军师到了,我们都得让道。” 辛娜娅问道:“可是沈落雁沈军师吗?” 车夫道:“当然。听说这沈军师可厉害啦,有人说天下会一半的江山都是她打下来的。” 辛娜娅失笑道:“她是军师,负责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不用领军打仗的。不过沈落雁确是天下难得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天下会有她做军师,无怪事业蒸蒸日上,横行江南。” 车夫附和几句,把马车避往左道,等候天下会众人经过。 玲珑娇咬着薄唇,欲语还休。 凌风心中一动,伸手拉开车帷,但见外面旌旗摇曳,军容齐盛,两列战士蜿蜒长蛇般不知排了几十里,大道上远远可看见有马队驰来,道:“前面那个男装丽人就是沈落雁吗?” 辛娜娅随他定睛一瞧,摇头道:“不是吧?沈军师千娇百媚,貌美如花,这个女子英气勃勃,骨子里有股青春的气息流露出来,倒像是东溟派的小公主单琬晶。沈落雁应在后面那辆马车里。” 凌风“哦”了一声,把头伸了回来。虽然他很想冲过去见见熟人,探寻是否有机会恢复记忆,但也明白要想逃离辛娜娅的魔掌不大容易,弄不好会平白丢掉小命。 两女不约而同暗松口气。 半个时辰后,马车重新驶动,开往码头。 沈落雁、单美仙、素素、单琬晶等女与凌风失诸交臂。 ※※※※※※※※※ 抵达码头时,早有男女老幼百来人等待登船。 玲珑娇咋舌道:“怎会有这么多人?” 辛娜娅淡淡道:“有做生意的,有游玩的,还有到巴蜀逃命的吧。” 玲珑娇奇道:“附近都是天下会的地盘,一路走来,虽不繁华,却也算得上安逸,怎么还有人逃命?” 辛娜娅道:“最近江淮军辅公祏与天下会撕破了脸,在竟陵大打出手,目下已鏖战数日,胜负未知。战争的余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扩散过来,有人逃命殊不稀奇。不过看沈落雁还有闲心来江陵,李靖更在对付林士弘没有撤兵,应是智珠在握。寇仲与徐子陵两人能被提拔至雷电两堂堂主,名为杜伏威义子,决非等闲之辈。此次竟陵之战,我想定是这两人出面。” 玲珑娇叹道:“到处都是战争,西域如此,中土也是如此。唉!” 辛娜娅眸间邪异的蓝光闪烁,显然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乘客开始登船。 凌风排在队尾,问道:“我们也去巴蜀吗?” 辛娜娅道:“巴蜀肯定是要去的。今趟我们先去飞马牧场。” 凌风道:“飞马牧场在哪里?” 辛娜娅道:“飞马牧场与江陵同位于南郡,竟陵的西南方,名震江北,是这片区域的经济命脉,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顿了顿才道:“当初我受人恩惠,须带个口信给当今场主。” 凌风与玲珑娇表示明白。 三人乘坐的是乌江帮的客货帆船,其余各处还泊有数十艘大小风帆,偌大的码头只他们登船处活动频繁,另有数十名大汉不住把放在棚帐下的货物,送往船上。负责点算客人士船的四名劲装大汉倒相当客气有礼,还帮客人把沉重的行李抬上船。 排在凌风前面的是一家三口的小家庭,男的似是个读书人,女的秀丽端庄,夫妻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们见到凌风俊逸的面相和两女清婉的模样,大生好感,却没有与他们交谈。 其他客人大多是商旅打扮,三五成群,只有五、六个该是江湖中人。 辛娜娅介绍道:“乌江帮的沙老大经营三峡客货运送生意足有十多年的历史,信誉昭著,因其与天下会关系良好,又负责天下会在巴蜀买粮后付运等事宜,所以很吃得开。近日形势紧张,客船商旅往来不多,唯有乌江帮不受影响。我们搭个顺风船,到了枝江折道北上,就可到牧场了。” 玲珑娇道:“听说长江比大河还要凶险,那三峡常有船毁人亡的事故发生,不知是真是假?” 辛娜娅笑道:“等我办完正事,陪你入蜀时过上一次不就知道了?” 玲珑娇翻个美丽的白眼。但传说中三峡那种山峰夹江耸崎的险峻形势,令人叹为观止,心驰神往,不知有无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丽? 到凌风登船报上名字时,乌江帮的大汉更是有礼,还大叫道:“头儿!凌爷来啦!” 三人目瞪口呆。 前面那媳妇儿抵不住好奇地回头瞧来,凌风顺便点头微笑,竟吓得她慌忙垂首,匆匆走上甲板。凌风立时想到这一家三口定是惹上麻烦,否则不会像现下这副惊弓之乌的样子,不由暗暗留上心。 上了甲板,一名五短身材的壮汉迎接道:“凌爷您老人家好,小人林朗,乃乌江帮梅花堂香主,沙老大吩咐下来,对凌爷的招待绝不可怠慢,请这边来。” 凌风讶道:“沙老大怎会吩咐照顾在下?”想来想去对这位初次耳闻的沙老大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他能未卜先知地算到自己来乘他的船,也太神了吧? 林朗赧颜道:“这些小的就不大晓得了。” 凌风看出他确不知情,便没有为难。 辛娜娅向他传音道:“这沙老大多半是受人之托,卖个人情,将来有事时,可有人为他们出头撑腰。看来我们早就给人盯上了。” 玲珑娇也有这个心思,忖道:“该不会那位智比妖孽的沈落雁吧?” 这艘船结实宽大,船舱分中下三层,三人竟是独占一个舱房,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要知其他人多为二三十人挤一个房间的。 林朗说过一番好话后,这才离开。 凌风来到舱窗处,往外望去,货棚内的货物已全被搬到船上。 船身一震,启碇开航。 就在这时,蹄声轰鸣。 十多骑旋风般穿过树林,往码头赶来,高呼停船! 乌江帮的人显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路数,撑杆齐出,加速离岸,初时仍见那批骑士沿岸疾追,转眼已把他们抛在远方。也幸而此处不算险要,否则水深流急、怒潮狂卷时想要逆流而上、拥有这种速度,只是做梦罢了,或许只有皇家的大型巨轮方可做到。 吃过晚膳,凌风来到船头迎风卓立,欣赏沿江美景。此刻天色昏暗,但他目力极佳,殊无障碍,两岸树木婆娑,江水滔滔,几片落叶在水流中打卷。 他看到了一向疏忽了的大自然的美态,其中每一棵树、每一道夕阳的馀晖、每一片落叶,都含蕴着一个内在的宇宙,一种内在恒久的真理,一种超越了物象实质意义和存在的美丽。 世界从未曾若眼前的美艳不可方物。 凌风的心从未试过像眼下这般平静宁谧。 一股莫明的喜悦,从内心深处涌起。 那并不是因得失而来的喜悦,也不是因某事某物而生出的欢愉,而是一种无以名之,无人无我,无虑无忧,因“自在”而来的狂喜。 过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将来仍未存在。 只有眼前这刹那的永恒。 把握住现在,就掌握了永恒的真谛。 凌风对过去完全放下,对未来不再挂怀,只珍惜那无比动人的现在。 他虽已失忆,却在武道上走出至关重要的一步,真正奠定他成为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无敌之人的根基! 林朗来到他旁,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旁边的凌风只是个虚幻的影象,轻轻一触即会破碎,摇头打消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开口道:“明晨我们就会经过枝江,凌爷是要在那里逗留一日,还是另有打算?” 凌风道:“有什么区别么?” 林朗答道:“若仅是逗留一日,小人可以做主多候凌爷一宿,若是另有打算,小人将依帮主吩咐安排人手,随时恭候凌爷入蜀。” 凌风道:“贵帮太客气啦。我等三人要去飞马牧场一趟,也不知会耗费多少时光,以后再劳烦贵帮吧。” 林朗将之记在心里,似是随意地问道:“中午追着来要我们停船的人,凌爷是否认识?” 凌风心知肚明这才是他来找自己谈话的目的,道:“该与我们没有关系,林香主知否他们是何方神圣?” 林朗疑惑道:“小人就是弄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才顺口向凌爷一声。这么看可能与船上其他客人有关,凌爷不必放在心上。” 再聊两句后,林朗回来自己的工作岗位,凌风心中却浮现出那对年轻夫妇和小孩子。假若那批骑士锲而不舍地乘船衔尾穷追,那在明晚将会有事发生。 想到这里,轻微的足音传来。 凌风道:“玲珑,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玲珑娇与他并肩站着,道:“你头也不回,怎会知道是我来了呢?” 凌风微笑道:“任何人的足音,只要能给我记牢,便不会忘记。” 玲珑娇讶道:“我的足音难道时常保持不变吗?例如我刚才来时,尽量放轻脚步,原想吓你一跳哩!” 凌风点头道:“足音除可快慢轻重不同外,还会随心情生出变化,但无论如何改变,总保留其中某些不变的音韵,就像每个人走路的姿态亦有分别差异,只是一般人不留意吧!所以若要易容改装作别人的身份时,必须更改行止坐卧的形韵姿态,以免露出破绽。说来容易,但做起来真的非常辛苦和吃力。” 玲珑娇露出仰慕的神色道:“想不到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对了!你是否恢复记忆了?我觉得你突然有了很大的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我又说不大上来。” 目光灼灼盯着他,充满了期盼与希冀,若凌风恢复记忆,就意味着恢复实力,要对付辛娜娅实是轻而易举。 凌风指着脑袋,笑道:“只是想通一点事情罢了。正巧我也早有意去飞马牧场,走!回去见见我们的辛大小姐吧。”揽住玲珑娇的纤腰往房间走去。 玲珑娇傻傻任他搂着,亲昵而放肆,脑袋里仍想不明白他到底恢复记忆没。 又痴痴地想,他这强势的样子好叫人心动呢! 第290章 虎头蛇尾 归途中见那小孩子跳蹦蹦地走过来,凌风忙用另一只手把他拖着,皱眉道:“小孩子怎可在船上乱闯?” 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精乖,撒娇道:“哥哥抱抱,杰儿要看。” 凌风环目一扫,出奇地见不到他的爹娘,心中蓦地生出无限怜惜,一把将他抱起,改牵玲珑娇的玉手,柔声道:“小家伙,天都黑了,你要看什么?” 小杰黑白分明、不染半点成人浑浊之气的大眼睛闪闪生辉,好奇地抬头望天,道:“我要看嫦娥。” 凌风笑道:“嫦娥远在月亮上,你要看她可不容易啊。” 小杰道:“我娘说,只要个子长高,就能看到嫦娥了。哥哥你个子这么高大,定能帮我的。对吗?” 凌风脑海现出一道美绝人寰的丽影,心道:“都道嫦娥是天界第一美女,那么唯有她才配得起这个称号吧。” 他想起了“月神”常仪,虽不知何时何地见过她,认识她,但不阻碍他对她的追念,而这回不会再有头痛的难受感觉。 玲珑娇一阵感触,只有小孩子对事物的好奇和联想力,才能以赤子之心,全心全意投进“看东西”这一行动去,并把大人的教导当作圣旨来奉行,那是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母亲不在了,我可以给予这张大手的主人如对待母亲般的信任吗?” 思绪起伏间,听到凌风问道:“小杰你为什么要看嫦娥啊?” 小杰道:“娘说只要看到嫦娥,我将来就能讨个漂亮老婆了。” 玲珑娇掩嘴莞尔,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就要为成家立业做打算了。 事实上在这个懵懂的年岁,长辈或多或少都开过这类玩笑,那时记得清楚,却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起,十分温馨。 凌风大笑道:“你娘的教育可真够前卫的。听哥哥的,不必看那嫦娥了,你只要好好看看你玲珑姐姐,我包你能娶个天仙做老婆。” 玲珑娇将柔荑抽离他的手掌,羞不可抑,嗔道:“你胡说什么呐。”跑回屋了。 凌风看着有趣,与小杰嬉闹一阵。 不多时,那秀丽的小媳妇过来,责备道:“杰儿!你怎么不听话,烦扰这位公子哩!” 凌风把不依的小杰放回甲板上,转身和小媳妇打个照面,她把儿子抱起,垂首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不好意思,劣儿打扰到公子了。” 凌风微笑道:“没关系。我觉得我与小杰挺投缘的。哈!” 在娘亲怀抱远去的小杰,仍笑嘻嘻地向他挥手,就在此刻,凌风下定决心,若小杰和他父母有什么麻烦,绝不会袖手旁观。 做个这个决定时,他根本没有考虑自己有没有能力来趟这浑水,管人家的闲事。 人性的可贵,往往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展现它动人的光彩。 正要回房与两位美女促膝谈心,发展下感情,忽然有人豪气地带着一坛酒从拐角朝他走至,笑道:“五湖四海皆兄弟,老弟有没兴趣陪我喝杯水酒呢?” 来人年纪在三十五、六间,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只下颔留有一撮山羊须,看上去那张脸就像马和羊的混合体。走起路时似力图把本是弓背哈腰的体型弄得挺胸突肚,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更活像个四处鬼混的江湖骗子。身上衣著光鲜,无论用料手工,均是贵价货。 不过凌风却一眼看穿此君非像他表面的肤浅简单。他的眼神沉着而机敏,像不断在找寻别人的弱点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长期修练内家真气的现象;两手修长整洁,纵使在夸张的动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觉,其左手更缺尾指,像给人齐指斩掉的模样。 他毫不客气地走到凌风身旁,耍魔术似的变出一只酒杯来为凌风斟酒,自我介绍道:“在下姓雷,人人都唤我作雷九指,唤得我连爹娘赐的本来名字都忘掉啦!老弟高姓大名。” 凌风接过酒杯,一口干尽,没回答他的问题,淡然道:“谁人令你从十指变成九指呢?” 雷九指双目神光一闪,旋又敛去,继续以夸张的手势和表情道:“那是玩艺未精时付出的代价。”又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老弟有没有兴趣发一笔大财?” 凌风亦学他夸张得失声道:“老哥你看我像个很缺钱的人吗?”抖抖身上衣衫,像受到极大的侮辱。 雷九指愕然,旋即重重点头道:“请恕兄弟我眼拙,真没看出你是个有钱人。” 凌风叹道:“雷老哥你法眼无二,我确实是个穷人。” 雷九指喜形于色道:“这么说你有兴趣跟我发财了?” 凌风继续叹道:“可惜两个很有钱的女人包养了我,只要我把她们伺候高兴了,我就吃喝不愁,享乐无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陪老哥你冒险呢?” 他每说一句,雷九指的眼睛就睁大一分,最后瞪的跟牛眼似的,好半天才道:“老弟你真的愿意一辈子从事小白脸这种很有前途的行业吗?” 凌风接过他的酒坛,咕咚咕咚灌到肚里,擦擦酒渍,道:“像我这样吃青春饭的,若不趁着青春年少捞上一笔,等将来年老体衰时,岂不悲哉?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雷九指拍掌赞道:“诗是好诗,不过似乎对仗不大工整,更像是两首诗中经典名句。老弟你信手拈来,堪称大才啊,失敬,失敬!”眼中却笑得眼泪都挤出了。 凌风把酒坛随手丢到江中去破坏生态环境,抱拳道:“小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该回去与雇主效劳了。告辞!”抛他个是男人都明白的眼神,要多**就有多**。 雷九指哈哈笑道:“且容在下再说两句。”又凑过来低声道:“老弟必以为我是个在江湖混饭吃的人,对吗?” 凌风勃然变色,否认道:“我凌风会这么浅薄的人吗?雷老哥太看不起我了吧?” 雷九指干咳两声,肃容道:“我是个赌遍大江南北,精研各种赌术的人。” 凌风哑然失笑道:“那和江湖混混有何区别?” 雷九指傲然道:“当然大有分别。且听雷某详细道来。” 凌风打断他即将来临的长篇大论道:“我对赌博全无兴趣,雷兄另找别人去说吧。” 雷九指笑道:“虽小道亦必有可观焉!老弟你只因为不大了解,才会不感兴趣。事实上赌博能流传千古,不但千门万类,且博大精深。只要懂其一二,可终生受用无穷。” 凌风无语,不给他面子,就要拂袖离开。 雷九指忙拉住他,讪笑道:“老弟你若不好此道,另有桩顺手买卖,不知可有兴趣?” 凌风板起脸,冷冷道:“雷兄务要耽误彼此时间才好。**一刻值千金,搅人好事可要遭天谴的。”他这副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有说不出的古怪。 雷九指脊骨一挺,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轩昂而有气度,语调从浮夸改为沉稳,郑重其事地道:“若我看的不错,凌兄应是武学上的大高手,对吗?” 凌风自他过来兜搭,一直摸不清他的门路,此时心中一动,问道:“起航前那批来截船的汉子,与雷兄有什么纠纷和梁子?” 雷九指浑身一震,现出个要重新估量他的神色,沉声道:“凌兄确是高明,联想力更是非常丰富。我雷九指若仍左遮右掩,凌兄定会看不起在下。没错!那帮人确是冲我来的,乃江陵赌坊的人。” 凌风暗自叫好,没想到无意中解决那对夫妇的难题,居然是眼前这家伙惹的仇家,道:“那么你是想我助你对付打手了?” 雷九指摇头道:“我若要躲避追兵,大可跳江逃走,那追兵将会断去跟踪的线索,际此天下纷乱的时刻,谁有本事可遍天下搜寻我?” 此话倒出乎凌风的预料,好奇心起,道:“雷兄还是道明来意吧。” 雷九指不再绕弯子,道:“凌兄可听过飞马牧场吗?” 凌风眼神古怪道:“好像听过。”他可肯定这位雷兄没有好好调查他的去向,否则不该提出这个问题。 雷九指没看懂他的眼神,兀自道:“飞马牧场以贩马营生,天下知名,富得流油,我看凌兄你真气内敛,一身功夫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若能帮牧场一个小忙,雪中送炭,必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凌风哈哈笑道:“这么说雷老哥是来给牧场做说客,邀帮手来了?你是牧场的什么人?” 雷九指道:“我与飞马牧场殊无关系。” 凌风笑道:“你这人总能带给我惊喜。说下去。” 雷九指苦笑道:“在下恩师身在牧场,有事弟子服其劳,可恨我这徒弟不争气,只会些赌道的皮毛,故只能拉拢凌兄你去帮忙了。为表诚意,我可散尽家财,为凌兄付上头资。” 凌风道:“这么说雷兄你若没有碰上我,就要往牧场去送死了?”他已听出牧场有场特大灾难降临,对此人重义轻生肃然起敬。 雷九指沉声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的武功虽然稀松平常,却也抵得上三五个壮汉。本来我还有件大事要办,但无意听到这则消息,不得不往牧场一行。” 凌风识得利害,道:“雷兄可否详说一二。噢,我们入室谈。” 或许辛娜娅会比较关心牧场的事情。 ※※※※※※※※※ 次日,船身轻颤,缓缓减速,往右岸泊去。 风帆终于停在码头。 凌风三人将与大家分道扬镳,与计划不同的是这回还要加上雷九指,这位武功看去比玲珑娇强不了多少的江湖汉确是义气深重,或者说孝字当头,他的那位师父从没承认过收他为徒。 凌风正想低头多喝一口稀粥,衣袂破风之声振空响起。 四人愕然对望时,一阵怪笑从甲板处传来道:“本座有事须料理,谁若敢管闲事,莫怪我杖下无情。” 另一把娇柔浪荡女子声音道:“小裳啊!姐姐来向你问候请安哩!还不给我滚出来。” 雷九指心中一震,终知道韩泽南夫妇害怕的是什么人。 他们确有害怕的理由。 而这伙人显然与昨天来赶的人不是一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风掠出舱厅,韩泽南夫妇正带着儿子从舱房仓皇奔到通道上,忙喝道:“韩兄勿要出去,一切由我来应付。” 两人愕然回头瞧他,凌风来到他们身旁,探手爱怜地拍拍小杰的脸蛋,向从后赶来的三人道:“你们为我助阵。” 辛娜娅眸现异彩,心里矛盾重重,他有没恢复记忆?若是恢复了,对她的报仇大计无疑大有益处,因为一个失忆的人武功很难发挥出全部的效力。但那样的话他还肯不肯帮自己?是啊,人家凭什么帮自己? 韩泽南摇头叹道:“凌兄千万不要卷入此事中。凌兄或许不会把这两人放在眼内,但他们出身的门派,却非同小可,缠上后除非死掉,否则休想有安乐日子过。”显是有感而发。 雷九指来到众人旁,道:“一个是‘恶僧’法难,另一个是‘艳尼’常真,从没人知道他们的出身来历。” 此时法难大声在舱外叱喝道:“白小裳你今次插翼难飞,若再不乖乖的随我们回去,我们便要大开杀戒。” 韩妻白小裳凄然道:“南哥珍重,好好照顾杰儿。”又向凌风道:“大恩不言谢,凌公子请送他们到安全地点去。” 韩泽南一把抓住爱妻,热泪盈眶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儿,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小杰呆望爹娘,一脸茫然,显然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凌风淡然自若道:“韩兄和嫂夫人请放心。法难、常真应是阴癸派的喽啰,本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清楚自己惹上的是哪一类麻烦。待我去把他们收拾后,回来再和韩兄和嫂夫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韩氏夫妇不能置信地瞪着他,辛娜娅与玲珑娇亦心头狂震道:“他记忆终于恢复了!”惊喜各有所表。不然他怎会认识法难、常真,更能随口说出阴癸派? 凌风跨过舱门来到甲板上,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仅是恢复有望,从昨夜想起常仪是个良好的开端,今时突然记起法难、常真是哪路货色,虽仍不明白阴癸派与自己到底有何关联,但那种恬适的喜悦无法用语言表达。 封存的记忆就像冰雪一样,遇上阳光这类契机时,就会融化为涓滴流水,淌进他的心里。 林朗和十多名手下人人兵器在手,与船尾的常真和法难成对峙之势。 见到凌风出来,林朗松一口气道:“凌爷请为我乌江帮主持个公道。” 很难让人理解的,这时的凌风任谁看上一眼都会认定他是个武道上的大行家,明明他形诸于相的模样看去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那晶莹如玉的外表下若潜藏着深渊猛兽,充满了可怕的爆发力。 凌风对林朗以至整个乌江帮立时好感大增。 假若法难和常真依足江湖规矩,先礼后兵,向林朗说明原委,要与韩泽南夫妇解决私下间的恩怨,那林朗绝不会从中作梗。说到底韩泽南夫妇只是他们的顾客,非亲非故。可是像他们目下的恃强硬闯上船,视乌江帮如无物,又口口声要大开杀戒,实犯了江湖大忌。 江湖人最讲面子,就算明知非对方敌手,林朗等也要撑下去。 法难和常真的目光同时落到凌风身上,法难铜铃似的大眼睛与常真那似乎时刻布满雾气的明眸立即在一瞬间眨了一万次以上,外人还以为两位生了眼疾。 风清扬! 明宗越!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名字也在两人脑海里若惊雷闪电般震荡了不下一万次。 凌风低声对林朗道:“此事全由我揽到身上,林香主千万别惹祸上身,快着各位兄弟收起兵器。” 林朗心中感激,恶僧艳尼两人在长江一带早臭名远播,出名难惹,若有选择,谁愿和他们结怨。闻言喝道:“今天之事,我乌江帮不再插手。” 众手下应命退下,齐聚凌风身后,变成旁观者。 不料法难常真“啊”的发声喊,掠往码头,风般远去。 船上眼珠子掉了一地。 我们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开头…… ※※※※※※※※※ ps:如游秋雁、晁公错、辛娜娅一样,老纪没买过正版《大唐》,对小裳到底姓洪还是姓白也拿捏不定,姑且让她姓白吧。话说名字有争议的还有辅公祏和林士弘,我看的网络原著中一般作辅公佑和林士宏,吾从史载。 第291章 飞马牧场 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四人经过山道,来到可鸟瞰牧场的山岭时,见到山下田畴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构成美丽的图案,不由心旷神怡。在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翠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人屏息赞叹。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草原尽头都是山峰起伏,延伸无尽。 在这仿若仙景的世外桃源中,密布着各类饲养的禽畜----白色的羊、黄或灰色的牛,各色的马儿,各自悠游憩息,使整片农牧场更添色彩。 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更是蔚然壮观。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亘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凌风讶道:“雷老哥,我到现在为何还没看出牧场有什么大麻烦?” 雷九指面无表情地道:“真正的危机是看不见的。” 凌风拜服。 进入农庄牧场后,四人踏着碎石铺成的道路朝城堡走去。 不同类的禽畜被木栏分隔开来,牧人在木栏间来回奔驰,叱喝连声,农人则在田中默然工作,耕牛不时发出低鸣,混和进马嘶羊叫声中去。他们看到有外人来到,多视若不见,偶尔有几人友善地微笑示意。 玲珑娇笑逐颜开,道:“这确是个大牧场。我们塞外很多牧场都及不上它呢。” 雷九指介绍道:“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晋末武将,其时刘裕代晋建宋,他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缘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其它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至乎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其住民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辛娜娅美目顾盼道:“看得出这里人人会武,即使武技低下,但聚在一起,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雷九指赞道:“姑娘果然眼力高明。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武将出身,深明拳头在近的道理,遂鼓励手下族人研习武艺,宣扬武风,是以牧场内人人骁勇擅战,无惧土匪强徒,成为了一股能保障地区安危的力量,赢得附近城镇住民的崇敬。有点类似独霸山庄对竟陵的作用。飞马牧场要用人时都在附近的子弟兵中招聘新人,少有求诸外乡,这样可以确保内部人员的忠诚度。” 凌风哂道:“可惜你把那什么三大寇说的厉害,一副牧场危在旦夕的模样,但看眼下的情势,分明天下太平,与世无争,差点累我白跑一趟哩。” 雷九指奇道:“为什么是差点呢?” 凌风淡淡道:“我听说本代场主商秀珣是个难得的美人,一向缘铿一面,如今有暇一亲芳泽,也聊胜于无了。” 说罢,左右腰间嫩肉就遭到两女的袭击,疼得哇哇大叫,惹来郁闷的雷九指哈哈大笑。 从正面看去,飞马山城更使人叹为观止。 城墙依山势而建,磊砢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露,穴兀峥嵘,飞鸟难渡。 通过吊桥,跨河入城,守桥者都神态亲切热烈,气氛融洽,问道:“几位何许人也?有何贵干?容我等上前通报。” 除了雷九指长得稍为磕碜点,实在是男帅女靓,给人视觉上的享受,由不得同志们和蔼可亲。当然,最主要的是凌风又施展行贿大&法,有雷九指的银票开路,自然无往不利。 凌风报上几人姓名,指着辛娜娅道:“我这位朋友求见贵场场主,乃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封密信需亲手交给商场主。” 辛娜娅纠正道:“是个口信。” 为首守卫为难道:“这个无凭无据,场主贵人事忙,日理万机,未必有空会见诸位。” 这当然是托辞,但像场主这类有身份的人,确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不然她不得累死?关键还在于辛娜娅没有拿得出手的信物。 凌风摆手道:“无妨。大叔尽管通传就是。商场主若不赏薄面,我们也不会在此纠缠。”要多洒脱有多洒脱,看得远近小姑娘们心旷神摇,频抛媚眼。 雷九指失声道:“喂,不带这样的吧?你说好来帮手的!” 众守卫目光集来,想探知这一行四人还有何内情。 凌风不以为然道:“你说牧场有人来犯,那更是没影儿的事情,不是妖言祸众是什么?辛姑娘在漠北受过别人恩惠,口信又非必不少的事情,能传就传,不能传就算了,彼此都没有损失,何乐不为。” 为首守卫眼中精光一闪,道:“诸位少候,在下这就去通传。” 余者自然好好招待四人。 旁敲侧击下,才知道“三大寇”来势汹汹,迫得商秀珣一众回援,仅剩徐子陵一人留守竟陵,所幸有寇仲神兵天降,带来大批好手突然出现在竟陵城墙,使竟陵方士气大振,这才抵住江淮军的围攻。但三大寇与牧场大军只短兵相接了一次,不胜不败,不离不弃,似是意在牵制牧场兵力。这两日牧场又重新开始正常劳作,一旦贼寇再犯,即有钟声警鸣。 雷九指尴尬道:“这么说我来的确是多余了?” 一个矮瘦老头抽着烟管,吞云吐雾地自城楼一角起身走来道:“这位雷老弟急公好义,老许我很是感激钦佩。冒昧问你一句,老弟为何不辞艰险,为我牧场奔波?” 众守卫齐呼“许公”,显示他在牧场非凡的地位与人缘,此人姓许名扬,现为二执事柳宗道的副手。 雷九指不答反问道:“据说鲁妙子前辈就在牧场,此事是真是假?” 许扬道:“可是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 雷九指露出孺慕之色道:“不错。” 许扬道:“这件事最近已不是什么秘密啦。鲁老在我牧场潜修数十载,现在沉疴尽去,正在天下会督造兵器与战船,早不在牧场了。对了,你与鲁老有何关系?” 凌风插口笑道:“他算是鲁老的记名弟子吧。曾跟鲁老学过点赌术方面的小道。” 雷九指虽不满他小看赌术,却也无从辩驳,赌术对于精通天文地理机关算术等等学问的鲁妙子来说,确是微不足道的小道。来到这里,颇有点小小的不爽,要说他在赌林与死去的香贵并称“北雷南香”,威名赫赫,此间居然没一位仁兄听过他的大名,不可谓不失败。 许扬点头道:“原来如此。雷老弟也算是有心之人了。咦,梁谦小子来了,估计是场主要见你们了。” 众人循目看去,但见一个四十许间作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客客气气过来,他就是牧场专管人事的副手梁谦,顶头上司乃是大管家商震,在牧场可谓炙手可热。 四人被梁谦引着赶往场主的起居处飞鸟园。 沿途园林美景层出不穷,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之间,雅俗得体,最别致处是由于庄园居于高处,不时可看到飞马城下延展无尽的牧场美景,在朝阳的照耀下安详宁和。而厅堂等主体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园林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穿门过户,或经天井,或走游廊,最后到了一个轿厅内。 梁谦道:“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场主马上就到。” 雷九指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凌风三人则四处张望,看什么都是那么新鲜,见西窗外园林的另一边有座建筑物,凭窗瞧去,原来是间书房。室内布置一式红木家具、桌上放着文房四宝,靠壁的柜架满是古玩摆设,墙的一壁还挂着一副对联,上书----五伦之中自有乐趣;六经以外别无文章。却不见有人。 凌风回到雷九指身旁坐下道:“这场主不但是个雅人,似乎还有点学识,不过却透出一种孤芳自赏的味儿。这样的美女征服起来才有劲道。” 雷九指没好气地道:“你面都没见着,就知道她是美女了?说不定你跟那李天凡一样悲惨,到时候哭都没地去。” 凌风兴致一来,好奇道:“李天凡是何许人也?他的老婆难道很丑吗?” 雷九指无奈地看着他,想不通为什么这家伙知道许多别人不知的秘闻,却连最基本的常识也不晓得,解释道:“李天凡是李密的儿子,在李密被宰后继任瓦岗寨大当家之位,还比他老子更进一步,自号‘魏王’,称王的第一天就封了手下大将一批官职,最叫人称绝的是敕封翟让的女儿翟娇为王后。那翟娇肥胖如猪,跟乃父一样雄壮,真难想象李天凡怎生受得了。哈!” 凌风见他笑得开心,也跟着傻笑,脑袋里对李天凡的记忆却没有触及,有些遗憾。 正打量室内装饰的玲珑娇气呼呼地目瞪二人道:“生得貌丑又不是罪过,翟娇的遭遇那么可怜,最好不要再拿她来开玩笑。”她这么说有点自怜身世的意思,与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辛娜娅相比,她娇小玲珑,平日不无自卑之色。 凌风点头受教道:“是!是我不对!” 雷九指止住笑,动容道:“这或许是你的一项长处,就是肯承认错误,且能从错误中学习。如我明知玲珑说的很在理,就拉不下面子道歉,怪不得你的武学成就会这么高,心态境界远非我可以比拟。” 辛娜娅正看着屋外反射着阳光的园林,负手微笑道:“李天凡与翟让的联合明智之极,不然随着李密的惨死,瓦岗士气一落千丈,若他们双方还斗来斗去,瓦岗寨肯定完蛋大吉,平白给山东河北的军阀占了便宜。据说李密出事的当天,李天凡在南阳与朱粲眉来眼去,不知有什么图谋,不过不幸遇上明宗越,朱粲当场身亡,迦楼罗国宣告解体,他的女儿朱媚与姘头白文原领三千人不知所踪,李天凡也受伤放弃行动,逃回荥阳称王。风云变幻之快,莫过如此。” 雷九指叹道:“一周来关中、山西、河北、河南连场大战,令人目不暇接,朱粲、李密的死亡直接导致形势逆转,昙宗、明宗越给世人上了生动的一课,真的有人可以百万军中取上将头颅,足可刺激武者对武道的赤诚追求。” 辛娜娅道:“李阀困守大兴,四面楚歌,目下暂无消息传来,但成虫成龙,就在这几天了吧。以时局论,天下马上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格局了。” 足音伴着击掌声传来:“精彩!秀珣险些慢待贵客,恕罪恕罪!” 辛娜娅与玲珑娇交换了个眼色,都看出对方的惊讶。 原来足音响起处,竟是在连接这轿厅的走马楼,离门口不出一丈的距离。那即是说,来人到了两丈的范围内,她们始生出警觉。两女都是轻功高绝之辈,对此均有遇上同行的感觉,此人轻功之高,绝不下于自己! 四人瞧着入门处,眼前同时一亮。 一位仪态万千,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美得异乎寻常,几乎可以跟婠婠媲美的劲服女郎,步入门来,对他们的存在没有半丝讶异。 淡雅的装束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和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娇嫩肌肤,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她那对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更为她这双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仙酿的凤目增添了她的神秘感。 雷九指看得目瞪口呆,凌风暗笑这厮没出息,起立施礼道:“可是商场主芳驾来临?” 商秀珣在两人对面大方自然地坐下,露出一丝若月儿破开乌云的笑意道:“不敢当。” 那双似如脉脉含情的大眼睛留在凌风的身上,一对黛眉忽然蹙聚,使她秀额现了几道漪涟般的娇俏浅波,道:“凌兄能在今晨吓退恶僧艳妮,足以名动江湖。为何以前秀珣从未耳闻过凌兄的大名呢?” 凌风笑道:“场主的情报工夫做的很到家。不过我也听说那明宗越、风清扬、侯希白、杨虚彦、师妃暄、婠婠之流都是最近才出道的年轻高手。” 言下之意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龙潜于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商秀珣笑意盈盈地打量了他良久,才柔声道:“只是凌兄这副尊容倒令秀珣不得不联想起某个人哩!罢了,几位请安坐!馥儿,上好茶!” 第292章 口信战局 对上商秀珣这位罕见的绝代佳人,凌风有种感觉,这妞的气场太足了,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贵族气质足教许多人自惭形秽,丧失追求的勇气。 闲话叙过,谈到正题,商秀珣问道:“不知辛姑娘有什么口信传达?秀珣从不知在塞外有什么故人。” 她之所以接见凌风四人,一是因为凌风表现的实力确有这个资格,二则是对辛娜娅的口信感兴趣了。 飞马牧场长年需要到塞外贩回优质马种杂交,与各地马场有些联系,便怀疑是否有马场出了问题,不过从凌风在守卫面前透露的信息看,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扑朔迷离,令人不解,最能勾起聪明人的好奇。 辛娜娅道:“两年前我被人救了一命,曾问那人以我微末的本领有何可以回报,她曾思索半晌,说我到中土后可捎个口信给场主。为了取信场主,那人还传我一套剑法。” 商秀珣兴致更炽,道:“剑来!” 馥儿将商秀珣的贴身佩剑奉上。 辛娜娅道:“僭越了!”一跃至窗外园林中。 剑势初展,即有一道雄强光芒,如慧星贯日,金乌落地那样暴绽出无数剑光银芒,就在那一瞬间,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凌风等人清清楚楚地见到一道仿似来自无尽虚空的惊虹,那么的气魄盛大,光华耀眼,像是天兵神将降临,庄严得令人敬畏。 下一刹那,那道剑光蓦地电射而下,骤然炸开,好似寒星怒碎,天河落雨,数不尽,看不清的闪烁剑光如千刀万剑同时碎成无数片,四下狂洒,挟浩瀚无匹的沛然剑气,惊涛怒卷般向外急涌,每一剑都蕴含了灭绝万物的力量。 剑气所至,无坚不摧,足可将五丈方圆内的人或物全数绞成齑粉! 果然,绿草如茵的地面转瞬即剩一片焦土,若遭雷殛。 雷九指击节叹道:“好剑法!” 凌风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风景了。” 玲珑娇嗔怪地投以他煮鹤焚琴的眼神。 商秀珣却娇躯巨颤,险些站立不稳,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会这套剑法的?传你剑法的是谁?” 辛娜娅不答,握紧剑柄,又道:“且看我另一套剑法。” 剑招一出,顿时光潮猛涌,剑式化龙,如大海中翻波掀浪的神龙,激起暴卷千丈的剑浪寒涛,浪花银白碎成数不清的光点星珠,比暴雨更密,比狂风更急地骤落,时而大海漩波,怒涛涌天交缠,剑花暴闪骤现,千千万万的剑雨似有生命的环旋飞舞,带起闹海的神龙,于剑浪光潮中匹练惊虹陡现。 长剑凌空挥斩,光华大盛,一道光胜星月、匹练也似的经天长虹,陡然击出,是那么的凌厉威猛,又快不可挡,似夜空中慧星骤流,来的急疾,只一闪,那惊虹也似的剑芒已经发出。 轰! 一棵百余年历史的青松寿终正寝,给炸为飞灰,空中还有火花飞舞,烟尘漫天。 商秀珣再无怀疑,沉声道:“什么口信?” 辛娜娅还剑入鞘,重回轿厅,在众人瞩目中缓缓道:“漠北苦寒,唯吾心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四句话古怪而令人费解。 商秀珣默然落坐,眸神变得明亮无比,好半晌才敛去精光,问道:“姑娘可否告知那人的模样打扮?” 辛娜娅把剑放回商秀珣面前的桌上,瞥她一眼,道:“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个女人。” 商秀珣叹了口气,差人准备午膳。 凌风一头雾水,讶道:“有人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商秀珣不愿详谈,岔开道:“雷兄前来助拳,秀珣铭感五内,但刻下三大寇根本不给我们交战的机会,怕是要累雷兄白来一趟了。” 雷九指受宠若惊,道:“我们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三寇的踪影,他们是否另有所图呢?比如目标是附近的当阳或远安?” 商秀珣正思忖间,急骤的足音自远及近,大执事梁治的声音在门外道:“属下有急事上禀场主。” “大执事请进!” 梁治五短身材,四十许岁,却蓄着一把乌亮的美须,双目雷芒闪烁,太阳穴鼓胀,只看外表便知是内外兼修的好手。这时大步来到商秀珣座前,眼尾也不扫下其余几人,躬身道:“报告场主,有为数约两千的敌人,出现在牧场西面入口三十里处,该是三大寇的先锋队伍。” 商秀珣秀目寒芒闪动,冷静地道:“东面入口外可有动静?” 梁治神色凝重道:“尚未有报告。” 商秀珣道:“先组织牧民隐蔽。希望这回这群贼子不再是虚张声势,旨在骚扰。哪怕真刀真枪拼一场也比这样不战不退的胜百倍。” 梁治对三寇的这种战略也是无可奈何,领命下去。 商秀珣歉声道:“战事一起,秀珣不能款待诸位了。” 凌风笑道:“不如我们陪场主见识一下三大寇的风范。” 几人自无异议。 一齐出厅。 凌风忽凑到雷九指耳边道:“老雷,三大寇是哪三个啊?” 他的声音没做加密,不止雷九指喉咙出了毛病,商秀珣三女也忍无可忍,肚子痛了。 ※※※※※※※※※ 寸草不生向霸天,鸡犬不留房见鼎,焦土千里遇毛燥,鬼哭神号曹应龙。 民间的这四句顺口溜说的就是四个神憎鬼厌之人,并称“四大寇”,向在襄汉一带劫掠,又因有充足马源,机动强,可随时流蹿,所以数年来一直没能将之消灭。 飞马牧场与竟陵唇齿相依,互为声援,几次杀败四寇,早被他们当作眼中钉。其本身力量虽不能应付两条战线的战争,但合起来却足够分别把两地重重包围,届时再蚕食四周城乡,两地纵能取得最后胜利,亦要元气大伤。 四寇结为异姓兄弟,彼此结盟,十分厉害,武功以曹应龙最是高明,贼众亦最多,达三万之众,且不断招纳新人,每日都在膨胀扩充中。现时占了牧场西面百多里外紧扼大江的巴东郡,声势骤增,其它三寇都视他为首。 随着凌风的穿越降临,在去年营救宋月媛时顺手宰掉向霸天,四寇变为了三寇,但贼寇不但没有减弱,凝聚力反而变强了。 今次或许三寇起的是牵制牧场的意思,除趁商秀珣率领大批高手赶赴竟陵时打过一场外,根本不予交锋的机会,把游击战的策略贯彻的淋漓尽致,几日来骚扰得牧场众人苦不堪言,但始终抓不住歼灭对方的机会。 因为牧场有马,三寇同样也有,而且来犯的多是骑兵。 目下,飞马牧场的气氛紧张起来。 平时无人驻守的哨楼城楼,都变得刁斗森严。 城内的壮丁,一队一队地开出山城,在牧场的平原聚集,准备奔赴战场。 商秀珣望着出征的儿郎,忽道:“三大寇此举颇不合理。” 凌风厚着脸皮站在她身侧,闻言道:“愿闻其详。” 商秀珣道:“三大寇之所以能纵横湖北,有三个原因。一是行军极快,飘忽无定,一旦遇上险阻,立即远撤,此乃流寇本色,但确能助他屡渡难关。”顿了顿,续道:“其次就是以战养战,无论他们受到怎样俨重的挫败和打击,只要他们能逃出生天,便可藉到处抢掠和招纳暴民入夥而迅速壮大,抢完一处便抢另一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雷九指道:“但不利处则在人人都只是一个利益的结合,没有一致的理想可言。只要能干掉为首的曹应龙、房见鼎、毛燥这三个贼头,这盘沙散了就永不能再聚在一起。” 玲珑娇叹道:“败兵的危害也不容忽视,许多人到处放火抢掠,奸&淫妇女,比有纪律约束的流寇更可怕。这等杀人如麻的凶徒,定要全部歼灭,否则附近村落将大祸临头。” 凌风点头道:“要全歼他们虽不容易,却非全无办法。场主说的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商秀珣道:“就是精于夜战,无论行军作战,他们都专拣夜间进行,才能神出鬼没。要打要逃,均占便宜。” 凌风道:“场主是想说他们这些日来定是藏匿于不远处,却没有选择在夜间进攻牧场,舍长就短,故不合理?” 商秀珣傲然道:“不错。不施诡计,他们怎可能拿得下牧场?他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草寇就是草寇,战斗力根本无法跟正规军相提并论。商秀珣这样说无可厚非。 而事态的发展似乎印证了商秀珣的判词,三大寇确实不堪一击。 尽管三大寇此来实力明显不止数千之众,且高手如云,使牧场战士一度陷入苦战,亦丝毫不能摆脱他们失败的命运。 因为牧场一方有凌风。 凌风别的本事没有,杀人却很在行,所以他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煞星。谁碰上他,就倒了八辈儿血霉了。 ※※※※※※※※※ 商秀珣以身犯险,置身城堡外围一座小村庄,吸引贼寇主力。 此处位居一个小丘脚下,杂树丛生,中间有条小河流过,蜿蜒开去,显得别有风致。 四方远处不时有厮杀声随风传来,提醒众人战争仍是方兴未艾。 村中最高大的屋宇内,分坐着商秀珣、凌风、辛娜娅与鹤鹏二老。至于大管家商震与四大执事等牧场要职人员均在主持牧场战局。 商鹏有些怀疑地道:“三大寇会来这里吗?”他们明摆着一个陷阱让人跳,三大寇该不会这般愚蠢。 凌风道:“只要牧场有内奸,三大寇就一定会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三大寇没有必胜牧场的把握,必会选择捉拿商场主,以打击牧场士气。” 商秀珣不悦道:“凌兄为何认定我牧场有内奸?” 凌风莫测高深地道:“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像是天机的一部分,却又好像不是那么靠谱。再说,这主意是场主拿的,若非场主早有定数,何必在此枯坐?” 商秀珣叹道:“凌风,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凌风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恶心模样道:“能对我说出这样无情的话,美人场主你还是第一个。” 商秀珣扑哧娇笑,有若鲜花盛放,看得凌风立马化身呆头鹅。 鹤鹏二老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他们对待凌风的态度与对待徐子陵时迥然相异,因为凌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亲近,信任。比如今天的行动,竟让他参与到核心决策上来,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商秀珣作为牧场之主,位高权重,却跟几个素昧平生的人单独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可把他们几个老家伙吓得心惊肉跳,对方若是三寇派来的刺客,牧场的百年基业岂不要毁于一旦? 商秀珣敛起笑容,道:“辛姐姐对此次三寇侵我牧场有何看法?” 凌风正欣赏她娇笑时艳美无伦的动人神态,闻言忙正襟危坐,将目光投向辛娜娅。 辛娜娅道:“我等初来乍到,对牧场的情形不大了解,不过天下就是一盘棋,若把最近发生的事件联系起来,不难看出其中的玄妙。” 商秀珣动容道:“愿听姐姐高论。” 鹤鹏二老也神色凝重起来。 辛娜娅道:“洛阳、南阳、竟陵与飞马牧场接连发生战局,把隋廷的东都军、李密的瓦岗军、朱粲的迦楼罗军、杜伏威和辅公祏的江淮军、明宗越的天下会全卷入进去。结果是李密身亡,杨侗的东都军成了胜利者,但不复再有能力继续扩大战果,进犯周边;朱粲身亡,迦楼罗国解体,南阳成为天下会属地;紧接着竟陵之战悄然打响,可想而知寇仲已把南阳舍弃,因为他根本没有充足的兵力固守南阳,那么你们猜南阳目下在谁的手中?” 商秀珣失声道:“李天凡?” 辛娜娅道:“不错。朱粲死亡的当天,以时间推算,李天凡必已接到乃父去世的消息,却没有立即奔丧,而是试图协助朱粲拿下南阳。朱粲有什么筹码可让他这么做?” 商秀珣咬牙道:“只能是我们飞马牧场了。” 辛娜娅道:“瓦岗军据有虎牢关、偃师城,与朱粲的国土早就连成一片,我猜测李密进攻洛阳只是为了掩饰西进的真实目的,李天凡与朱粲虚以逶迤,一是合作拿下南阳,二是瓜分牧场战马,三则是拿下迦楼罗国了。那时北可入关中,西可下巴蜀,比困守荥阳的形势要好多了。李密的死打乱了他们的部署,但朱粲的死也给了他们机会,使瓦岗对付牧场的计划得以继续实施。不出所料的话,三寇在明,瓦岗在暗,至于江淮军与他们有无勾结,就很难说了。” 她这番话都是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但合情合理,几人无不点头认同。 商鹤道:“这么说,有李天凡那小子暗中出手,牧场那边岂不危险?” 辛娜娅笑道:“既然早有察觉,我想秀珣一定有所安排。” 商秀珣谦逊道:“我倒没有姐姐想得周全,不过几个卖主求荣之辈已被暗中监控起来,一完成他们的任务,就是他们的死期。” 鹤鹏二老老怀大慰,商秀珣能不动声色挖出内奸,确是做场主的料子。 凌风正要扬声发话时,轰雷般的蹄音分由两端村口传至。 双方的领袖人物终要见面。 第293章 歼灭敌寇 蹄声倏止。 村口的两批敌人同时甩蹬下马,把守出口,只二十多人昂然入村,衣饰各异,都具高手的气质神态,显是贼寇的领导人。 带头的两人更是形相突出,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间,便是横行长江一带凶名远播的三大寇之二,单看他们四肢健全,就可知道这两位分别是“鸡犬不留”房见鼎和“焦土千里”毛燥,因为老大曹应龙一只脚被濒死的江霸轰成了飞灰。 众寇在村中立定。 房见鼎哈哈笑道:“场主鲁莽出战,败局已成,但若肯委身侍候我们兄弟,变成床上一家亲,自然什么事都好商量哩。” 他的卖相确叫人不敢恭维,身材倒是粗壮结实,背上交叉插着两根狼牙棒,但那脸上贱肉横生,额头还长了个令他外形更加丑陋的肉瘤。不得不说,这家伙实有做坏人的天分。 其他贼寇立时发出一阵哄笑,充满猥亵的意味。 室内商秀珣低声叹道:“想不到他们真的背叛了牧场。” 商鹏冷冷道:“是谁?”事到如今,他也很心痛,这种被自己人出卖的感觉特别不好受。 商秀珣道:“罢了,先收拾了外面这群狂妄的家伙吧!”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毛燥阴恻恻笑道:“好一个床上一家亲。老三这提议令人叫绝。只不过商场主乃黄花闺女,就算心中千肯万肯,但当着这么多人,自然会脸嫩害羞,说不出话来呢!你们说我毛燥对女儿家的心理揣摩得够透彻吗?” 此人身材高瘦,一副坏鬼书生的模样,唇上留了副两撇八字须,背上插着个尘拂,打扮得不伦不类。单看外表绝猜不到他就是在四大寇中排名第二的焦土千里毛燥。 众贼又捧腹淫笑,得意万状。 砰! 木门爆裂。 现出五人的身影,悠然步出门外。 贼寇中有人高叫道:“咱们的美人场主等不及要献身啦!” 接着另一人附和道:“美人别急,我们兄弟这么多,肯定能满足你的!哈!” 极尽无耻之能事。 商秀珣恨恨盯了眼凌风,然后杀机乍起,四逸虚空。 凌风莫名其妙,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他哪里知道他的发明“美人场主”被人翻用后,会是这么一个情形,商秀珣何曾受过这等调戏,羞愤交加,连他也怨上了。 商鹤、商鹏齐声冷哼,像平空炸个惊雷。 众寇无不动容,霎时全场鸦雀无声。 毛燥露出思索之色,道:“想不到商场主身边还有这等高人护卫,怪不得艺高胆大,敢陷入这等绝地。” 商秀珣避往此处,做的不着痕迹,先是带了一批队伍,于半途遇上伏击,随即杀出重围,来到这经鲁妙子设计的村庄,再发讯号通知柳宗道率兵来援。便是那叛徒也看不出这是她故意为之,再将众人行踪泄露,使二寇得以亲身追来。 商秀珣冷若冰霜地道:“房见鼎、毛燥,你们中计了!” 贼寇一阵哄动,环顾形势。 房见鼎长笑道:“是商场主你中计了吧!你们的每一步安排,我们都了如指掌,你又何必在此徒逞口舌之利?” 议声稍歇。 众寇在两人身后布成弯月的阵势,强弓劲箭、刀斧剑矛,杀气腾腾。 商秀珣道:“你们得到的是陶叔盛提供的情报吧?你们可知他已被本场主擒下了?” 毛燥惊疑不定,与房见鼎交换个眼色,厉喝道:“商秀珣,你觉得就凭你们五个人,能挡得住我们百余人吗?” 商秀珣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个能力。” 凌风嘴角一撇,露出不屑之色。他有种感觉,眼前这百来号人根本经不起自己一个巴掌。 房见鼎眉头锁起,眼神瞟往两边房舍,道:“我倒要听听商场主的手段。” 商秀珣不答反问道:“你们可曾听过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吗?” 毛燥心底一突,干笑道:“当然听说过。他老人家好像在牧场盘桓过一段日子。” 商秀珣叹息道:“他在牧场待了整整二十七年。” 除房见鼎与毛燥外,其余诸贼均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目光闪烁。鲁妙子的机关术天下闻名,谁人不惧? 毛燥眼珠一转道:“我们曹老大说,鲁老与商场主你似乎不大和睦?” 商秀珣心里一惊,曹应龙怎会知道她的私密事情?她因母亲而一直对鲁妙子不满,但牧场知道鲁妙子存在的也就有限几人,更别说知晓她的态度了。 鲁妙子重出江湖,广为人知,还是天下会为榨取老头价值而大加宣传的结果,不然没几个知道鲁妙子竟在飞马牧场藏了近三十年。 但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会给毛燥假借曹应龙的名义蒙对了。 众贼情绪马上稳定许多。 商秀珣道:“老头子确不讨人喜欢,但他留下的东西还算不错。譬如这几架他一直洋洋自得的诸葛飞弩。”空手打个响指,四下房屋的窗壁立时破碎,露出一道道人影。 这群牧场战士有个特点,就是手里均有一架红木为柄、长约三尺的奇形弩机。 “给包围了!”贼寇大慌。 房毛二人想要吐血,大小姐,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是几架吗?少说也有五六十架啊。 商秀珣淡淡道:“诸葛飞弩是老头根据古籍仿制三国蜀汉孔明的连弩,每架装有十枝铁箭,箭长八寸。扳机上弦,十箭连发,射程五百余步,只在一息之间。箭仓内又加了磁石,可调整发射角度。你们很幸运,因为你们将成为它问世以来第一次试验的对象。” 房见鼎色厉内荏道:“你觉得就凭几架破弩就可以收拾我们吗?弟兄们,并肩子上,擒下这小娘们儿!”背上两根各重逾百斤的狼牙棒来到手中,巨躯翻腾斜起,快速来到商秀珣上方,狼牙棒舞出重重棒影,凌厉无匹的往她罩下去。 身旁毛燥亦焦雷般暴喝一声,炮弹似的朝商秀珣扑至。 其余众寇也狂吼,冲了过来。 嗤嗤! 箭雨撒往场中,群寇狼狈躲避,死伤无数。 唯有房毛两人不在射程,妄想着反败为胜。 铿! 长剑出鞘,商秀珣疾刺上方房见鼎。 这一剑绝不简单,看似一剑,其实隐含无穷尽的攻击性和变化后着,最厉害处是剑尖颤震中,发出七、八度嗤嗤剑气,笼罩着房见鼎胸腹间所有要穴,声势夺人。 以攻对攻。 房见鼎若不挡,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而且是他死,商秀珣伤! 但他何等凶悍,左右没的选择,就要硬捱商秀珣一剑,狼牙棒仍那么劈头盖脸挥了下来。 不过商秀珣身边有凌风。 凌风两脚疾踢,破入两人剑棒交织的影象内,一丝不误地踢中房见鼎的两根狼牙棒。 笃! 房见鼎倒飞出去,鲜血狂喷,又给一轮飞箭射个正着,死不瞑目。 而另一位毛燥同志给鹤鹏二老轻易拦下,他们的联手合击非同凡响,毛燥尝到苦头,却没有逃跑的机会,过了三五招就给毙于掌下,脑袋差点给商鹏拍进肚里。 场中一片狼藉,死尸遍地。 商秀珣镇静自若,道:“该回去看看李天凡有无光临我们牧场了。秀珣腆为牧场之主,自该好好招待一番。” 未伤一人的战士们轰然领诺。 ※※※※※※※※※ 商秀珣猜测错误,李天凡没有来,来的是翟让。 翟让这位原瓦岗寨的大当家与李天凡翁婿二人深夜谈心后,得知了全盘计划,接下了夺取牧场的任务,勾搭上大管家商震的新任小妾苑儿,拟采取斩首行动,与三寇两下分工,除掉商震及没有投诚的大执事梁治、二执事柳宗道,以方便大军出动,占据牧场。 但他们的阴谋被骆方阴错阳差地知悉,于是翟让不幸地遭到几大高手的围攻,战败受擒,最终自断经脉身亡。当然,这是官方的宣传,真实情形是翟让在权衡得失后决意逃走,并几乎成功时遇上了凌某人,挨了一拳结果了性命。 话说凌风在杀了翟让后有种很不妥当的感觉,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对商秀珣说要低调,这才把他出手之事隐瞒。事实证明这一决定明智之极,最大限度地保障了他后宫的和谐氛围,起码素素终其一生也不知旧主死在丈夫手里,免去许多芥蒂。 本次牧场的大功臣骆方在事后众人询问他如何发现敌踪经过时讳莫如深,只有场主商秀珣一人知道详情。直到晚年跟随潮流撰写回忆录时,才隐隐透露出与那位年轻貌美的关键人物苑儿有些关联,关乎细节,耐人寻问。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商秀珣与凌风等人率领大队人马将战线外延,离开牧场追杀残余贼寇,务使全歼,免致遗祸乡里。 此时已是当日黄昏,贼兵的骑队像一条长蛇般横过草原。 正春风得意的骆方道:“今次三大寇果然是有决战之意,除了本身五千骑兵外,大部步兵也尾随而至,可惜遇上什么事故,都是骑兵夺路先行,把步卒抛在后方。这些可恶的马贼纯是送死来了。” 一身甲胄、英气凛然的商秀珣骑着一匹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神骏之极的战马,银白的盔甲,鲜黄色的披肩在她身后半空随风拂扬,望之有如下凡的女战神。只见她蹙眉道:“曹应龙在哪里?”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至始至终曹应龙都没有露过面。 没有人想得通有什么事情比进攻牧场还要重要。难道这个大贼早就料到会有惨败,提前溜了?这又根本说不通。 商秀珣不再烦心,道:“贼寇队形不整,粮车都堕在后方,可知他们形神具劳,心乱如麻。只要我们劫其粮草,令他们在劳累外更加上饥饿,那他们将会由乱变散,只能亡命往漳水逃窜,寄希望于尽早渡江。” 柳宗道讶道:“场主在江畔设有伏兵吗?” 商秀珣道:“没有。” 骆方疑惑道:“那我们怎么堵截以万计落荒逃亡的贼兵?” 辛娜娅代答道:“单凭我们当然不可以。但加上天下会的兵源就不一样了。” 骆方愕然,顺她视线望去,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天色暗沉下来,多云的夜空偶见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儿尚未露面。 丘坡的密林中冲出千余骑,猛然出现在百余粮车面前,保护粮车的二千许人大部分为步兵,骑兵不足五百人,如何是这群人的对手。 火把燃起,照亮夜空,更添其千万奔腾的声势。 敌人的队伍立时乱成一片,反应快的正欲取弓搭箭时,以数百计的劲箭像雨点般朝他们射去,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溃乱之势像潮水般从队尾蔓延到中军和先锋队伍,曹应龙倚以肆掠江北的贼寇顿时人马互相践踏,本就乱得不成样子的贼兵更是难成规模。 这队骑兵以逸待劳,从天而降般把敌人冲得整个粮车队伍与中军前锋彼此脱离,完全处于被动的劣境。 两辆粮车首先起火,焰光烟屑冲天而起。 商秀珣打个手势,率人也冲了上去,她用的是长枪,由于有一众将领护持左右,使她更是气势如虹,挑得敌人惨叫连天。 在没半晌的时间内,整个粮车队给瘫痪了,且断成数截,贼兵四散逃命,连驾车的亦跳车逃生。 粮车前翻后仆的纷纷被火把点燃焚烧,变成一片火海。 奇袭完满结束。 众人纷纷下马见礼。 商秀珣问道:“来人由谁领队?” 一个四十余岁的戎装汉子推众而出,道:“在下左孝友,奉沈军师之命阻截败逃贼寇。” 柳宗道奇道:“左兄不是在李子通座下吗?何时加入了天下会?” 左孝友高瘦精矍,满脸风霜,在大业十年起兵反隋,并占据蹲狗山(今山东招远东北),拥兵十万,可惜运气不佳,遇上张须陀,被迫投降,在张死后碾转流离,投靠了李子通。听到老柳这么不厚道的一问,面有惭色道:“左某败于李靖将军之手,就加入天下会了。” 商秀珣岔开话题道:“沈军师来了?” 左孝友摇头道:“沈军师正在聚歼瓦岗方面的一万人马和白文原的三千人马,对岸由董景珍将军负责围捕。” 骆方叫道:“白文原也来了?” 白文原是朱媚的姘头,朱粲手下大将,领军打仗颇有一套。 左孝友道:“白文原在朱粲死后就暗中投靠了李天凡,这次行动算是他的投名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若非沈军师压制,怕是襄阳钱独关也会忍不住插一脚呢。” 牧场众人均呼好险。 骆方问道:“左将军可知那贼首曹应龙身在何处?” 这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若是曹应龙反趁众人追赶而偷袭牧场,那就得不偿失了。 左孝友表情怪异地道:“曹应龙许是在南阳吧!” 南阳? 众人面面相觑。 战鼓和号角声轰天响起。 战士全部上马,移近看去,但见对岸四处山头亮起数千火把,照得河岸和天空一片血红,把众寇渡河的浮桥照得纤毫毕现,火把火光处更是人影幢幢,似有千军万马。 喊杀声和矢石破空声连绵不绝, 骆方大奇道:“为何有这么多人?” 左孝友哑然失笑道:“虚张声势罢了。一批都是草人。淝水之战后八公山上草木皆兵,我算是见识到了!” 轰! 一方巨石准确地命中其中一道浮桥,上面百多人马立时翻落水中,狼狈不堪。 上下游不远处同时出现以百计的箭手,无情地对泅往他们方向的堕水者发射。 两岸和仍在浮桥上的贼兵,乱成一片,亡命奔逃,限于完全崩溃的绝境。 砰!对岸空际爆出一朵青白的烟花。 左孝友大喝道:“进攻!” 牧场大军与左氏军队合二为一,龙卷风般往敌阵杀去。 十多处山头丛林,火光漫天,烈焰狂窜,令天上星月黯然失色。 岸上河中,伏尸处处。 杀戮才刚刚开始。 这是个流血的季节。 第294章 赌场谋算 砰砰彭彭! 鞭炮在院落间轰天响起,加上欢呼呐喊的喝彩声,把熟睡中的凌风与辛娜娅吵醒过来。 不知可时,辛娜娅半边迷人的裸&躯,竟全爬伏在凌风身上,一张娇美的脸儿,正枕在他健硕的胸膛,优美的小嘴,仍绽放出丝丝甜蜜的笑意。 昨夜当商秀珣想起凌风时,他已跟着辛娜娅两人脱离了战场,商mm也没太在意,毕竟对她而言,凌风还仅仅是个不错的男人,远没有上升到恋人的高度。思想本就不纯洁的凌风跟别有用心的辛娜娅在经历了这番血腥厮杀后,激情四射,顺顺当当成就好事。 凌风跳下床,移到窗前往外瞧去,叫道:“娜娅快看!这串鞭炮真够劲儿!” 辛娜娅满足地回想着昨晚的疯狂,水汪汪的媚眼半闭着,秀丽的颊上泛起了娇艳的桃红色,发出一声呻吟,转个身子,背对着他埋怨道:“再够劲儿也没你这坏蛋的劲大。你不知道人家是第一次呀?居然折腾了我一宿。困死了!” 凌风回到床沿坐下,见她正侧身蜷卧着,由于夏天的关系,昨夜**后她就裹了件睡衣,那白袍熨贴在她修长窈美的躯体上,胸背的柔和曲线至腰肢可爱地塌陷下去,再至臀部骤然抛起,那种珠圆玉润、跌荡起伏之美让人呼吸一窒。他看的兴致又起,雄风重振,却惭愧道:“我也是第一次啊。没轻没重,辛苦你了!” 辛娜娅失笑道:“得了吧!你要是第一次,那母猪也上树了。呀!你做什么?” 原来凌风又贪恋地扑了过来,双手从睡袍伸进去,一手抚其酥胸、大可盈握,一手搂住她的细腰、秀圆纤巧,那嫩滑的肌肤宛如婴儿,摸上去没有半点瑕疵,滑不溜手,腰*臀至大腿乃至脚踝的曲线完全可以谱成一支旋律优美流畅的乐曲。 辛娜娅连忙讨饶。 闹了一阵,虽没给攻城掠地,剑拔履及,但最终还是给占尽了便宜。 敲门声响。 雷九指在外贱笑道:“太阳晒屁股啦!除了你们这对白昼宣*淫的痴男怨女外,全牧场的人都起来祝捷,你们还不快滚出来?要不要商场主亲自请你们?” 辛娜娅大羞,狠狠拧了凌风一把,立即开始穿衣。 凌风把搅他好事的家伙恨得牙痒,却也无奈,只得起来。 由于女人打扮浪费时间,凌风先与雷九指勾肩搭背,四处晃悠。 来到后山,发现有个花园,最妙的是还有道回廊穿行,有池有花有亭有桥,美不胜收。踏着碎石小路,左弯右曲,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问道:“今天的祝捷有什么具体的活动吗?” 雷九指望着园后急折而下的山崖,石罅间顽强生长的老树蜿曲探伸,迎风轻舞,心旷神怡,随口道:“大吃一顿是肯定的了。或许傍晚会有个篝火晚会,那时男男女女围在一起跳舞,宣泄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快乐,肯定会有不少美女投怀送抱。当然啦,你小子先大家一步,在昨天晚上就拿下目标了。真是太不厚道了!” 凌风毫不谦虚地道:“那是我桃花运到,兼之个人魅力使然,挡也挡不住。说不定今天美人场主也会以身相许呢!” 雷九指两眼望天道:“能不能不这么风骚?老雷我早餐刚吃过不久,还不想吐……” 凌风步入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崖一道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有感于斯,不由负手而立,摆个自诩潇洒的姿势,叹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有什么好寂寞的?快来恭喜我荣升副执事!” 骆方迎面过来,有过战斗的友谊,与凌风也混熟了,跟雷九指倒是初见。 做过引见认识后,凌风哂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你立了那么大功劳,升任副执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亏你还这么激动。做人要像我一样宠辱不惊,云淡风轻。” 骆方知道他在耍花枪,笑道:“我等俗人哪有凌大仙人看得开啊。” 凌风含笑不语,等着他继续夸赞。 骆方又道:“可我怎么听说有人在清扫战场前就拐个美女跑了呢?孤男寡女,**,雷兄,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雷九指道:“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昨晚场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凌风老脸一红,不理会他们的调侃,低声道:“这事不会真的传的满牧场都知道吧?” 骆方叹道:“你们一点隔音措施也没有,我想不用传,整个牧场就都听得到了。” 凌风目瞪口呆。 不曾想在牧场会以这种方式出名。 骆方忽道:“雷老哥你是鲁老的徒弟?” 雷九指脸上现出落寞神色道:“若能真正得到鲁师的承认,将我列入门墙,我雷九指此生无憾矣。” 骆方笑道:“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两人跟着他走去,穿越树林,不住弯转,眼前蓦地豁然开朗,在临崖的台地上,建有一座两层小楼,形势险要。 骆方道:“猜猜这是什么地方?” 凌风食指摸摸鼻梁,一副神机妙算的模样道:“安乐窝!” 雷九指恨不得踹他一脚,看着正门上刻着“安乐窝”三字的牌匾,心中涌起安详宁和的感觉,福至心灵道:“这是鲁师隐居的地方!” 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 此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棂窗,把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婆娑柔篁,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凌风道:“确实是个好地方。将来我老了,也要在这里待他个七八十年。” 骆方、雷九指两人只能彼此交换个眼色,表达心中的无奈之情。 凌风正要拾级而上,却给骆方一把拉扯住,道:“这后山本是牧场禁地,最近鲁老离开,场主这才管理稍为松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上去的。” 凌风奇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有进去瞻仰的资格?” 骆方耸肩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凌风气结。 雷九指两眼呆望,仿佛化成雕像。 凌风用手在他眼前摇摆,道:“回魂啦!” 好一会儿,雷九指才期期艾艾道:“怎么了?” 凌风叹道:“老哥你也太着相了。那鲁老头不就是比你天分好了一些,多学了点东西,你至于失魂落魄的吗?我真想不通你这样洒脱的人居然会如此在意那区区的师徒名份。我想老头子知道你的表现,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益的事情上,定会失望透顶,一脚把你送回老家。” 雷九指虎躯一震(这词多经典……),忽然重重向凌风施了一礼,正容道:“多谢凌兄赐教。” 凌风给他唬了一跳,旋即双目微合,摸着下巴,捻着仅存在于意识中的长须美髯,含笑受他一拜,潜台词是:“孺子可教也。” 一个毕恭毕敬,一个当之无愧,简直是师慈徒孝的典范,当事人雷九指还不如何,骆方受不了大笑起来。 对于这个破坏气氛的败类,凌风二人齐齐投他个鄙视的眼神,于是骆方郁闷了整整一个上午。 下午时分,凌风就尝到好为人师的恶果,雷九指风急火燎地扯他一道向商秀珣告辞,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商场主百般挽留不果,只能目送四人离开。 之所以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因为辛娜娅焉有竹篮打水、放走郎君的道理,而明显暗自伤心哭过一场的玲珑娇思索再三,还是不忍心凌风落入辛魔女的算计,收拾情怀,甘伴虎行,只可惜她这份苦心孤诣是凌风体会不到的。 就这样,凌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告别飞马牧场,眼巴巴地看着出口处美人场主用她诱人的红唇品尝着牧场师傅制作的糕点,那神情真是可爱之极,既充满好奇和寻幽探秘的模样,又欲拒还迎似的,吃的姿态更是优美无伦,还带有小女孩的纯洁天真。唉!真是美死人不偿命! “若是我能亲口喂她,获此优差……若是我能天天弄些好东西出来侍候她……” 凌风这样想着,忽然咦了一声,脑筋迅速转了起来,“我怎么记得某人曾经专门训练厨艺,那时最为远大的崇高目标不就是俘虏某个贪吃女的芳心吗?” 其实,他更想化身为那幸运的糕点,与美人场主的樱桃小口零距离接触。 辛娜娅正不忿他色眯眯舍不得美人的孬样儿,待要摆出主妇的架式一振妻纲,不想一瞥之下登时瞪大眼睛。 察知有异,玲珑娇与雷九指两位也回过头来,亦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显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见高贵典雅的美人场主正横眉叉腰怒训大执事,浑然河东狮吼的派头,身旁牧场众人均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表情,任谁都知道,牧场又得换上一位糕点师傅了…… ※※※※※※※※※ 四人结伴入蜀。 目的地是蜀郡首府成都。 倡议人是雷九指,他本身就是要去成都干件大事的,不过中途给飞马牧场耽搁了而已。 支持者是辛娜娅,因为未来一月内天下大事将决于巴蜀,那里将是风云际会,群雄毕集,她知道她的大仇人伏骞定然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没准还会插上一脚,她当然要借凌风之力手仞仇敌。 凌风与玲珑娇属于那种被忽视的人群,没有人权,故没有发言权,决策权,又因穷得叮当响,所以只能乖乖跟着两位财神混吃混喝。 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三人听信了雷九指的蠢话,以水路凶险为由,遂决意自陆路入川,顺便体验乡土民情,一口气急赶了四天三夜路,绕道北上,抵达大巴山以东的一座县城,累死累活,上气不接下气,两位美女说什么也要投栈歇息。 凌风对此是不以为然的,三人骑马都跑不过我这赤脚走路的,太没水平了! 他们落脚的县城是湖北房陵郡堵水之北的上庸城,是往蜀郡主要路线的其中一个大站,只要往西多走半天,便可进入大巴山的山区地带。 此城的控制权原先名义上是落在朱粲手上,实质上却由旧隋官员和地方帮会结合的势力把持,因而侥幸没有被朱粲的迦楼罗军蹂躏祸害,只受其有限度的剥削。这些日随着朱粲的垮台,此间的生活更滋润了。在这乱世中能不受战火的纷扰,就是极幸福的事了。 四人痛快沐浴,洗过风尘后,回房休息半日,在落日前才到街上馆子大吃一顿。饭后要了几壶好酒,闲聊起来。 这时雷九指的大事已再非秘密,原来他是要对付魔门,准确说是对付魔门的经济支持者尹祖文。 尹祖文身属灭情道,武功不高,但在两派六道中说话都甚有份量,因为各宗都需靠这厮财力的供养,形成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 尹祖文是上层头目,得力手下便是香贵一族,专事贩卖人口和经营赌业,干尽伤天害理的勾当。香家与巴陵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年凌风在收拾了香贵、香玉山父子二人后,以雷霆手段吞并巴陵帮,但对香家却难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更别说暗中控制香家的灭情道了。 在大兴时凌风曾把尹祖文打成一级残废,按理说是必挂无疑,就不知雷九指的情报从何而来了。 “我要逼尹祖文出来和我大赌一场!”雷九指如是说。 早忘掉尹祖文是何许人的凌风沉吟半晌,客观地道:“只怕很难。” 雷九指道:“我知道难。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凌风苦笑道:“天下这么大,谁晓得姓尹的会藏在哪个角落里?就算你找到他,对付了一个尹祖文,魔门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尹祖文站出来。即使没有魔门,我想凭那嫖赌两业丰厚的利润,总会有人忍不住利益的诱惑为非作歹的。” 雷九指冷然道:“若世人都是你这副心思,天下可还有公理两字吗?其他恶人坏人我管不了,既然碰上一个,我就要将他铲除,为民除害。” 凌风一怔,呼口气道:“受教了。” 雷九指油然道:“明宗越收拾掉巴陵帮,算是做了一件天大好事。以前江湖一直盛传巴陵帮为昏君在中土和域外搜罗美女,又暗中从事贩卖女子的可耻勾当,但始终没有人能抓住什么确实证据。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碰到他们在云南大理一带从事这种活动。唯有明宗越不分清红皂白,一股脑灭了这帮孙子,真是大快人心。” 辛娜娅道:“他们贩卖人口的事怎能保得密呢?” 雷九指道:“他们有两种保密的手段,首先就是不让人知道哪些赌场或青楼属于他们旗下,其次就是专在偏远的地方,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贱价买入稚龄女子,再集中训练,以供应各地青楼淫媒。以前有隋廷的**官僚为他们掩饰,现在则是天下大乱,谁都没闲情去理他们。” 玲珑娇听得义愤填膺,但有些不解道:“雷大哥你就算能在赌桌上胜过尹祖文,与他贩卖人口的事有何关系?” 雷九指道:“自从香贵父子与巴陵帮败亡后,其旗下大小赌场妓院都被封存,但这仅限于天下会和李阀、瓦岗控制的区域,余者全掩人耳目,改头换面,主要龟缩于巴蜀。若我能把尹祖文引出来,说不定可追出线索来。以他这么大的一盘生意,定有可堆成小山般的帐簿名册等物,记载所有交收往来,只要公诸天下,灭情道的罪恶皇朝将顿时崩溃,为人唾弃。” 凌风道:“看来你是要赢得他们沉不住气时,尹祖文唯有出来与你大赌一场。” 辛娜娅道:“但你怎知哪所赌场是尹祖文设的呢?” 雷九指道:“赌场自有赌场的诸多禁忌、布局和手法,只要我入场打个转,便可晓得是出自何家何派所主持设计,休想瞒过我。现在我正一家一家地在尹祖文的赌场狠赢下去,而每次我都以不同的容貌打扮出现,该已惹起他的注意。” 辛娜娅道:“既是如此,你的计划怎行得通?尹祖文根本不须和雷兄在赌桌上见高下,只要派出高手用武力把你解决,说不定还可追回你以前所赢的钱财。” 雷九指胸有成竹道:“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目下是他旗下的赌场给我搞得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是他着紧要把急情解决,而非我紧张他会否出来和我大赌一场。只要他公开向我下决战书,自然须依足江湖规矩办事。我这赌林中北雷南香的称号亦非浪得虚名,这点声望还是有的。但在这情况发生前,我要分外小心保命之道,因此才有早先邀你们合作的提议。” 他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有凌风做保镖,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取他小命? 凌风叹道:“那么巴蜀你可有了头号收拾的人选?” 雷九指道:“霍氏父子。” 第295章 修习手印 凌风和碧秀心并肩立在一座小丘上,前方是横亘平原大地的大巴山脉。在星罗棋布的夜空下,宛似放下的一座庞大屏障。若通过大巴山的盘山栈道,可抵达有“天府之国”称誉的巴蜀境内。 醉人的清香从碧秀心身上传入凌风鼻内,这是他第二趟有机会和这位淡雅如仙的美女,处在这么亲近的距离下。当然,上次他还直接尝到了她的香唇,感受她曼妙胴*体的热度,手段从轻薄上升到非礼的程度。 碧秀心别过俏脸,叹道:“看来你真的失忆了!” 凌风迎上她清澈而不见底的精湛眼神,淡淡道:“但许多人都说我恢复记忆了。你看!我不是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碧秀心莞尔道:“你现在就像醉酒人一样,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但熟悉你的人定能一眼看出不同来。” 凌风微笑道:“你熟悉我?”语气中蕴含的意味叫人捉摸不透。 碧秀心深深瞧他一眼,似要把他这刻的神态记牢。这才把目光移往大巴山上的星空去,柔声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也算是熟悉你的人了。” 凌风也不知是否认可她的回答,耸肩道:“仙子召唤,有何贵干?” 碧秀心蹙起眉心,显然不满他的称呼,道:“凌风你可知你欠我一个人情?” 通过这些日的暗中窥探,她已判断出名动天下的“明宗越”原名确是凌风,这一发现让她不觉思索良多。 凌风沉吟道:“仙子是指代付船资一事吗?” 那日乌江帮的款待毫无疑问是出自她的手笔,就不知她怎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按理说她是归隐江湖达二十年之久的人物,与乌江帮这种新兴帮派该没有瓜葛才对。 碧秀心咬着丰润的红唇,无奈道:“秀心还不至于把那红白之物看的重要。” 凌风大为尴尬,道:“请恕凌某愚钝,不知这人情从何而来?你也知道,我这里出了点问题。”手指着脑袋,做出一副可怜相。 碧秀心翻他个“算你啦”的白眼,盘膝坐下,道:“若非我说服曹应龙弃暗投明,令他奇袭南阳、冠军,打乱瓦岗寨的全盘部署,你的天下会岂有现在的大好局势,一举接收朱粲的领土?” 凌风失声道:“我的天下会?” 碧秀心彻底败给他了,恍然道:“原来直到此刻你还不晓得你就是天下会的会主明宗越?” 凌风无辜地摊手道:“又没人告诉我。”他虽有怀疑,却没法证实。 碧秀心仰观星空,秀眸射出动人的采芒,似是能看破宇宙美丽外表下的真义,道:“不管怎样,眼下巴东、南阳、襄阳、夷陵四郡全归顺天下会已是不争的事实。竟陵之战虽仍未有消息传来,但有沈落雁居中谋划,寇仲与徐子陵亲临战场,想必辅公祏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曹应龙在其中是最关键的一环,这点不容否认吧?” 凌风眼看迷人的星夜,听着她有若仙籁的悦耳声音,心中泛起难以形容的滋味,笑道:“你这个人情我看出来了。仙子但有吩咐,凌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对她如何说服曹应龙虽有好奇,却不关注了。 碧秀心温柔地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只需护送我们母女安全返回巴蜀。” 凌风脑中电光石火般掠过她们母女的信息,碧秀心的女儿是石青璇,天下有名的美人,曾是自己心怡的目标。奇道:“以你的本事还愁不能回家吗?” 碧秀心叹道:“天门势大,我都不敢经三峡入川,因为那样必然会路过丰都,谁都知道那里是天门老巢。” 凌风纳闷道:“你既然跟女儿会合了,干嘛还要回巴蜀这片是非之地?”有句话怕唐突佳人,没有说出口,“这不是吃饱了犯贱吗?” 碧秀心破天荒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神态娇憨地道:“我在等你击败天门的那天。” 凌风瞧着她有若灵空幽谷般起伏的绝美轮廓,实想像不出她这句话与他的问话有何因果上的逻辑关系,脑海倒是浮现出尊主与他对阵的种种情形,怔道:“你怎知我能击败天门?我都没有这个自信。” 碧秀心长身而起,玉容恢复止水不波的情状道:“你是当世唯一一个可以与尊主硬撼的人物。我敢确认尊主目下已被你击成重伤未愈,而你除了记忆有了点问题外,全如个没事人一样。你的武道修为若更进一步,就真的成仙成圣了。” 凌风沉声道:“我需要金丹的经验。”他对此事仍念念不忘。 碧秀心沉默下来,凝望远方。 山风吹来,她那袭青衣随风拂扬,猎猎有声,构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绝美图画。 凌风洒然道:“你不是不舍得吧?” 一瞬间,他想了许多,想到她或许是顾忌自己大魔头的身份,不愿自己为祸更烈。他这是想起路上听到的所有关于明宗越的传言,连他自己也以为明宗越是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血腥残忍、无法无天的坏蛋。 “唉!我以前怎会四处做恶呢?还好有先见之明,顶个假名字,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事情!哈!” 碧秀心别转娇躯,面向他道:“不!我只是在想该如何说。” 凌风吁了一口气,心里忽然舒服起来,道:“凌某洗耳恭听。” 碧秀心道:“静斋弟子修炼剑典后结成的道胎并非金丹。” 凌风皱眉道:“愿闻其详。” 碧秀心侃侃谈道:“‘金丹’一词出自道家的炼丹术,包括外丹和内丹两种。外丹是用丹砂与水银、硫黄等原料烧炼而成的黄色药金,其成品便谓之金丹,古来方士炼制金丹,认为服食以后可以使人成仙、长生不老。内丹则是把人体作炉鼎,以体内的精、气作药物,用神烧炼,使精、气、神凝聚可结成圣胎,这圣胎也就是金丹。” 凌风不解道:“我没听出道胎与金丹的分别。” 碧秀心又道:“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这金丹与天地同长久,与日月同光明,岂是易结的?静斋的《剑典》主张性命双修,禅道双融,修性谓明心见性,了彻心源性海;修命指炼化精、气为内丹入手路径。可惜道胎只是虚丹,不能万古长存,而金丹乃是实丹。” 凌风问道:“何为虚?何为实?” 碧秀心道:“实丹就如释家舍利,在人死后用火焰烧化后可有实质留世,而虚丹终是一场空,仅能控制人体的精神、气血,减少生命损耗。” 凌风神色一动,道:“由虚化实,需要什么法门?” 碧秀心苦笑道:“必须充足的天地元气。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凌风讶道:“为什么?” 碧秀心解释道:“一是当世元气稀薄,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储存有可以凝结实丹的足够元气。二是受人体经脉、窍穴的承受能力所限,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充足的元气。三是精神修为达不到剑心通明境界的话,根本不足以驾御元气的走向,一样是个爆体而亡的结果。” 凌风不明白为何自己潜意识里一点也不担心这点,霍然道:“这些以后再说。虚丹就虚丹吧,总比没丹强。” 碧秀心遥望快要破晓的夜空,轻轻道:“好!静斋的结丹之法需有手印的辅助。不若我以灌顶法授你法门吧!”再度坐下。 “手印!” 凌风脑中电光石火般掠过自创的翻天印,那是自己与人对敌时自然而然发挥体内真元而结合成的手印,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一时兴趣横生,坐在她的对面,道:“多谢仙子!” 碧秀心道:“举手之劳罢了。”双手结印,微阖双眸,一动不动,俨然化为一尊玉像。。 盏茶工夫过后,碧秀心忽然一动,骈指如箭点出,虽然闭着明眸,食指仍准确点中凌风眉心。 任她食指抵在印堂要害,凌风也合上了双眼。 两人仿佛俱归寂灭。 碧秀心宝相庄严,端丽的脸庞似笑非笑。 凌风脸上先是一片宁和,慢慢变化,也变成似笑非笑,与碧秀心神情相似,也与寺中的菩萨表情相似。 数息功夫,碧秀心收指,结了个手印,慢慢睁开凤眸,眼波流转,若悲若慈,令人肃然起敬。 凌风仍一动不动,维持悲天悯人的表情。 碧秀心微微一笑,起身飘然而去。 ※※※※※※※※※ 四人终于踏足大巴山内险象横生、名闻古今的栈道上。 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险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 人走在上面,一边是岩着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小的,固是寸步难行;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 雷九指故地重游,介绍道:“周显王在位之时,秦惠王欲灭蜀,却苦于不知由何处攻入,遂命人作石牛五头,将金粉涂在牛尾,伪称牛能屎金,把牛送与蜀王。蜀王大喜下命人筑栈道以迎金牛,秦军终沿金牛栈道攻入蜀中,灭掉蜀国。” 辛娜娅道:“《华阳国志·蜀志》中可不是这么记载的,‘秦惠王知蜀王好色,许嫁五女于蜀。蜀遣五丁迎之。还到梓潼,见一大蛇入穴中。一人揽其尾掣之,不禁,至五人相助,大呼拽蛇,山崩时压杀五人及秦五女并将从,而山分为五岭。’” 雷九指笑道:“辛姑娘可真是博览群书啊。我这段典故是从《水经注》里看来的。” 听到两人争论,凌风打圆场,吟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历史传说而已,大家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哈!” 玲珑娇初历奇景,顿然心情开朗,沿途只见奇景层出不穷,悦目之极。她抱着游山览胜的心情,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 云杉,冷杉,红杉,铁杉等各式杉树,夹杂着银杏、香果树、桐树,做成千变万化的自然生态。不但是禽鸟栖息的乐园,更有金丝猴、猕猴、牛羚、毛冠鹿出没其间,生气盎然。 拐一个弯后,景物又变。 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观无伦。 凌风回想起李白的《蜀道难》后,心潮起伏,与眼前实在的景物联系在一起,一种莫以名状的情怀喷薄而出,直看得心神皆醉,停步负手静观,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无限腾升,与万化冥合。 在这刹那的光景中,他再无内外之分。 人是自然,自然是人。 所有斗争仇杀,在这天然的奇景前,均变得无关痛痒。 辛娜娅却没有他们几人闲适,一面与雷九指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心底则在想,昨晚凌风半夜起来去了哪里?他回来后仿佛哪里又不一样了,感觉与她突然有了某种距离感与生疏感,人在眼前,却好像随时会破碎飞升的仙人,飘渺而不真实。 就在这一瞬间,她生出几乎窒息的恐慌。 凌风明明站在路边,她的思感里却无从捕捉他的影象,他的气机、生机如同完全消逝于空气中,与天地万物融于一体,再分不出彼此。 她哪里知道凌风正在参悟碧秀心传给他的手印。 碧秀心指出手印外则通宇宙,内则贯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只是区区三句话,已无限地扩阔凌风对手印的认识。 佛菩萨及本尊的手印,象征其特殊的愿力与因缘,因此僧徒与其结相同的手印时,会产生特殊的身体的力量和意念的力量,这和佛菩萨及本尊修证的本位力量的身心状况是相应的。 世有所谓身、口、意三密秘修法。手印正是身印中最重要的一环。 手印从小指往拇指数是地、水、火、空、风五大,右手为慧,左手为定。 碧秀心又有言道:“三密可分为有相、无相二种:有相三密是佛与众生互融,入于瑜伽境界,行者身结印即身密,口诵真言即语密,意观本尊即意密,称为有相三密。无相三密是指行者所有身、语之行为、自心所思惟者皆为三密,称为无相三密。” 凌风自然而然地想起所习最为娴熟的《易筋经》,那便是达摩祖师结合天竺瑜伽与中土呼吸吐纳法创出的修行法,看似一个个简单的姿势,其实蕴含了身密的大道理。那么相传与《易筋经》相辅相承的《洗髓经》究竟有怎样的奥秘呢?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继而想到,手印的运用说根到底是为了方便内气的搬运,若是掌握到真气的运行路线,外在手印的凝结与否已无关重要,而这对于百脉俱通、诸窍皆开的自己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一丝明悟如阳光破开乌云,闪现出来----虚丹要成形了! 凌风俯首凝望山崖下由飞瀑形成的山流,先是汇为大大小小十多个层层而下的水潭,潭底布满彩石,在阳光下荡漾的水波里斑烂绚丽。微笑道:“你们先行一步,几日后在成都会合!” 其他三人愕然看来,辛娜娅更是怅然若失。 第296章 抱丹劫数 在群山中随地开辟一处洞府,凌风便开始凝结虚丹,逆行成仙。 前番凌风在洪荒有广成子、常仪、神农等人的经验参考,领悟到抱丹实质上就是将人体七魄归一的过程,本是信心满满,却以失败告终。此趟得到碧秀心的手印传承,静斋的法门虽也不外凝炼精气神三者,但他发现一条他向来忽略的要点,那就是精血。 气血气血,凌风一直练气不练血,无论修炼真元还是开发窍穴,从根本上讲终是练气,而对精血的搬运从未涉及。静斋弟子凝结道胎时,均须密室静坐,禅心通明,就是为了精神能够控制气血的流动,使之凝为一团,抱成虚丹,倚之连结体内精气神,减少生机损耗,神念通达,故可延寿驻颜,剑术超群。 知道了问题的根结所在,抱丹就再无悬念可言。 随着几日来接连顿悟,凌风的精神力量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比以前单纯积累精神力的时候有了质的提升,体内又有足够得骇人的真元与元气,故早到抱成虚丹的标准。他差的只是对搬运精血的熟练,而他体能上有《易筋经》长期修习的基础,又得碧秀心所传手印的外在辅助,也不存在任何障碍。 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印诀变换,凝聚起浑身真元、气血之力,将之一举抱成气团,以此为中枢延伸至浑身上下每一处,一举一动,牵动身体内外,将体内每个角落中的元气全部震荡而出,再往丹田所在凝聚,整个抱丹的过程虽然艰苦,却有惊无险! 抱丹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体内的真元、精血、元气终于抱成一团,形成一个漩涡不断旋转,自主地吸收着诸大窍穴和无尽虚空中某个神秘存在不住滋生的澎湃元气,全部灌注到虚丹中。 轰! 凌风的真元、元气何其雄厚,又有三百窍穴的真神、洪荒世界的鸿蒙灵气相助,本是缓慢运转的虚丹立即迸出熊熊火焰,这是可熔化万物的纯阳丹火,霎时将藏在他丹田内的造化玉碟锻烧为雾状,接着虚丹开始化虚为实,往真正的金丹凝聚。 当然,若非造化玉碟一心为主,以它自成世界的材质是不可能被炼化的。 随着金丹的迅速凝固,凌风能够明显感到自己对肉身内所有精气、血气、元气的控制力上升了一个新的阶梯,金丹就如一台精密的超级计算机,控制着整具身体内每一分元气、每一分血气、每一分精气的消耗与孕育,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够让生理状态降低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比以前《长生诀》施展的龟息状态所消耗还要少。 “无怪聚成金丹就可称为陆地神仙,一个人的肉身得以重新祭炼、祛除杂质,从内而外洗涤一切,新陈代谢又可以自由控制,寿命自然可以延长,至乎长生不死的境界。我的经脉筋骨早给充沛的元气洗伐过,所以此次抱丹对肉身的益处不大,关键还在雷劫的洗礼,对神念的壮大将有不可估量的效力,那样才可弥补我命魂的损伤。” 凌风七魄归一,登时找回散逸的全部记忆,又因尊主注入他脑海的亿万元神得以经历亿万轮回,将生、老、病、死全部勘破,精神修为攀升至崭新的无法想象的高度,神目张翕如同电闪,仿佛穿透无尽时间空间的阻隔,把握到宇宙的本源,忽然喃喃道:“帝俊!伏羲!女娲!玉妍!” 层层叠叠的时空深处,二男一女同一时间睁开双眼,拊掌笑道:“痴儿,终于明白啦!” 凌风摇头长叹,已知雷劫在即。 骂娘也不顶事,他的天劫不比寻常地仙,居然是八重雷劫----唯有大罗金仙方渡的劫数! 原本被炎炎红日照耀,一直晴朗无余的万里长空,突兀地黯淡了下来,大量乌云不断在虚空中弥漫、聚集,汹涌翻滚着,似有无从抗衡的绝世力量正在酝酿。云层包裹里,更有道道雷霆不停闪烁,隐隐爆炸出一股股震荡人心的轰响。 瞬间,一顶漆黑的锅盖直接覆盖在这片辽阔的苍穹,浩瀚无垠的九天之上,降临下来没有人类可以抗拒的恐怖意志。 “轰隆隆!” 一道璀璨的闪电经天,伴随一阵毁天灭地的震响,耀眼的劫雷已经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银色巨龙,自虚空中骤然降临而下。 “**雷劫!一九二九三九炼体,四九五九六九炼魄,七九**九九炼魂。这**雷劫确是淬炼灵魂的好东西。可这架势未免也太变态了点吧!方圆千里内还有人能活下来吗?” 凌风跃到云雾缭绕的蜀道半空,望着天空中那道划破虚空的银龙,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神光! “这回抱丹是大意了一些。本该寻个偏僻之所的。为不致伤及无辜,雷霆!你就击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吧!” 轰! 话音初落,劫雷就直接轰击到他的身躯上,炸散出万道雷光! ※※※※※※※※※ 六月二十八日晚。 残月如钩,仿佛远在夜空的最深处,又仿佛是美女在忧愁痛楚时蹙起的秀眉。 成都。 大石寺。 古树参天,月色凝罩,红墙环绕内佛塔凌空,寺楼巍然高大。 这所名刹规模不小,由山门殿起,接着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殿堂重重,虽及不上净念禅院的结构复杂,造型优美,但亦是宏伟壮丽。在主殿群成行成阵之旁,万千竹树中耸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气势。 两个年青和尚步入寺中,身负包裹,都一副劳累样儿,似是远程奔波。年长者不过三十许,年轻的只有十四五岁,唇红齿白,相貌俊逸。二人有着六七分相似,出家前乃是本家兄弟。 那年轻的道:“长捷,你确定这里是大石寺吗?为何全无灯火?就算所有大师都已就寝,也该有佛灯香烛一类的东西吧?” 那年长的长捷挠挠光头,奇道:“我们问过路人,肯定不会错的啊。玄奘,巴蜀一向民生富庶,盗贼绝迹,这里不会有什么邪道人物出没吧?” 玄奘无奈道:“长捷,你可是大哥啊!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了解清楚的吗?” 长捷郁闷道:“换作咱们洛阳净土寺,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定是一清二楚的。但初来巴蜀,人生地不熟的,从哪里打听消息?” 玄奘叹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进寺里去吗?唉!寺门都没关上,里面多半有凶险。” 长捷道:“我们是要拜访大德圣僧的,岂能半途而废?”见乃弟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又道:“要不,我们明天再来?今晚先找间客栈对付一宿。” 玄奘给他做个鬼脸,道:“怕什么?我们也会拳脚工夫的,等闲三五个壮汉近不身的。我想成都僧众可能生活清减,节省香油……” 长捷待要说话,一点灯火在寺院内亮起,玄奘忙拉扯着他过去,他心中叫苦道:“迟早要给你小子害死!” 要知大凡名寺古刹,均有本门武功高强者负起护寺之责,而寺中和尚多少也有懂得武功的人。兼之区内的武林同道,亦会与寺院有交往,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眼前的情况,可算极不寻常。 两兄弟蹑手蹑脚,顺步浏览,对整座名刹的结构一目了然,更感受到在宗教的征召下,建寺者那种殚思竭力的热忱和精神。不论门、窗、檐、拱,均雕刻有翎毛、花卉等各类纹饰。庙脊上则塑置奇禽异兽,栩栩如生。 长捷低声道:“比少林寺要气派!” 两兄弟藉此乱世游历天下,在四方庙宇挂单,倒也去过距洛阳算不上多远的少林寺。 玄奘撇嘴道:“大德圣僧却比不过达摩祖师。” 殿堂间有长廊贯通,左右大石柱林立对称。片刻后,二人已置身在先前出现灯火的罗汉堂中,一时不由呼吸顿止,顿被塑像如林,布满大殿的奇景震摄。 大殿塑像罗列,分作两组,中央是数十尊佛和菩萨,以居于殿心的千手观音最为瞩目,不但宝相庄严,且因每只手的形状和所持法器无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感觉。 五百罗汉分列四周,朝向中央的塑像,形成纵横相通的巷道。 兄弟二人仿似置身另一个有别于现实的神佛世界,身旁的塑像在透进来的月色星光掩映中,造型细致精巧,色泽艳丽,无论立倚坐卧,均姿态各异,仿若真人,神态生动,疑幻似真。 当他们来到千手观音座前,四周尽是重重列列的罗汉佛像,有若陷身由塑像布下的迷阵中,那感觉实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万一。 长捷扬声道:“有人吗?” 只有回音回旋。 玄奘皱眉道:“没道理的。这里定然有人。” 长捷道:“会不会是刚才我们眼花了?” 玄奘道:“这里有杀气。” 长捷吓了一跳,道:“有杀气你还带我往这闯?会丢小命的,你不知道吗?” 玄奘安慰他道:“不用怕。此行有惊无险。” 长捷埋怨道:“希望你的好运道没用完吧。” “请两位师傅点灯好吗?” 一个女声在背后蓦地响起,温柔地道。 长捷浑身巨震,这个声音舒服而清脆,充满音乐的动听感觉,剔透晶莹,让人联想到她的容貌该是如何的勾魂夺魄。 玄奘却浑如没事人一样取起火石,将千手观音座下的小烛台燃起。 一点跳跃闪烁的焰火,在罗汉堂中心处亮起来,更添本已诡奇的气氛。 长捷回过头,空无一物,但不如何惊慌,与原先的懦弱判若两人,沉声道:“女施主不妨现身一见!我二人分是洛阳净土寺的长捷与玄奘,此来专为拜谒大石寺方丈大德圣僧。女施主可知此处为何这般冷清吗?” 那女子的声音从千手观音的右侧传来,幽幽一叹道:“男女有别,小女子就不与两位见面了。不过青璇奉劝两位一句,此为是非之地,不便久留,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长捷心道:“她是叫青璇吗?声音如此好听,甜美清柔,名字也是一样充满韵味。”口中道:“女施主可否详说一二?” 青璇道:“大德圣僧以前有个厉害仇家,事隔三十年重返长都,如今魔功大成,要登门寻仇,大石寺合寺上下全部避往其他寺庙。这下你们明白了吗?” 长捷失声道:“女施主是要对付那个魔头吗?那岂非很危险?” 青璇道:“我可没有这个能耐。对付他的另有其人,时间就在今夜子时,地点就在这间寺内。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位还是快走吧!” 长捷道:“多谢指点。我二人这就离开,女施主小心。阿弥陀佛!”扭头一看,只见玄奘一如没有听到两人对话一样,正看那五百罗汉入神。他摇头苦笑道:“玄奘,我们该走了!” 玄奘道:“这些罗汉是后秦圣僧鸠摩罗什大师设计的。” 鸠摩罗什乃东晋时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广究大乘佛法而尤精般若性空的精义,只论佛法,从不以武学传人,来中土后在长安的逍遥园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不过有人说他晚节不饱,因他为翻经大业而忍辱负重,接受姚兴所赐女人。 从后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起至圆寂的十一年中,他在弟子的帮助下译经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他的译笔忠于原文,圆通流畅,典雅质朴,并纠正了四百年来他人译经之误,成为后世流传最广的佛教经典。 临终前曾对众人起誓:“假如我所传的经典没有错误,在我焚身之后,就让这个舌头不要烧坏,不要烂掉!”不久,依佛制焚身,火灭身碎后,惟有舌头完好无损。三寸不烂之舌,此之谓也。 长捷熟读经典,怎会不知鸠摩罗什,叹道:“可惜他们或许就要毁于今夜了。” 玄奘淡淡道:“凡物均有始终生灭。若不能从生命看到死亡,从毁灭看到再生,有何资格言佛?我们又何须为此而烦恼?” 长捷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闪跃深邃不可测度的智慧光芒,道:“玄奘此言甚是。” 青璇出声赞道:“小和尚这番话发人深省,慧根十足,将来必是一代大师。” 长捷正要为小弟谦虚两句,门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若风中柳絮飘了过来道:“我席某人也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小和尚了。” 可见玄奘年岁虽小,却已展现出未来唐僧的非凡魅力。 第297章 邪极三凶 长捷挡在玄奘面前,看着逐渐走进殿内的魔头,喝道:“你是谁?” 那人一身青衣文士的打扮,身材高瘦,白皙过人的脸上挂着微笑道:“本人席应,人送绰号‘天君’。两位小娃娃可曾听过吗?” 他这副形象确不像是作恶多端的魔道凶人,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 玄奘低喧佛号,移开乃兄,毫不畏惧地与席应对视,宝相庄严道:“施主为何要吃人?” 席应一怔,道:“本座几时说过要吃人了?” 玄奘讶道:“你刚才不是说……” 席应立于一尊罗汉前停下脚步,哈哈大笑道:“小和尚勿慌,本座虽然自认凶残不仁,但还不喜那人肉的味道。只要乖乖跟着我,我定会让你明白我的意思,包你每天快活赛神仙,绝不会再想你的佛祖。” 玄奘兀自不解,长捷已露出怒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魔头得逞。 青璇从千手观音后现身出来,脸覆重纱,侧身凝望灯芯上跳动的火苗,有如缎锦般纤柔的乌黑秀发瀑布似的垂在背上,自由而写意,上半身仿若熔进油灯色光里去,更使她有若刀削的香肩益显优美曼妙的线条。她淡淡道:“席应你还是这般不长劲。你的紫气天罗可是修炼至最高境界了?” 席应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眼中爆出慑人的紫芒道:“你是石老邪和碧秀心的女儿?” 石青璇也不瞧他,美目落在偌大佛殿空间唯一的烛火上,蒙蒙红光彷佛与她融合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教人充分感受她的秘不可测、秀逸出尘的奇异美丽。不答反问道:“你以为呢?” 席应眉头一皱,道:“大德那秃驴呢?” 石青璇叹道:“席应你还不清楚吗?大德禅师已于三日前圆寂。” 长捷玄奘齐念:“善哉!”说不上伤感,总有怅惘。这是佛学界的损失。 席应厉声道:“老秃驴死了?他怎会死呢?”看他深为遗憾的样子确实不知大德的死讯,又道:“那么接下本座战书的是哪位高人?” 石青璇道:“当然是你的老朋友哩!” 席应道:“席某人的老朋友怕是不多。” 石青璇道:“‘霸刀’岳山恰是其中之一。对吗?” 数十年前席应因一招之差,比武失败,竟无耻地杀害岳山一家老小,把魔门的名声败坏迨尽,从而与岳山结下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仇恨,可惜岳山在不久之后被江湖后进宋缺击成重伤,成为天刀成名的第一块磨刀石,自此经脉俱断,功力大退,而后一直钻研从天竺苦僧处换来的“换日大*法”,怎奈徒劳无功,忧郁而死。 席应干笑道:“岳霸的老骨头还在人间吗?” 石青璇道:“他老人家是死是活,你回头看眼不就知道了吗?” 席应双目紫芒大盛,冷冷道:“小妮子你休想诳我。以本座的功力,方圆百丈如有敌人接近,我会察觉不到么?” 石青璇叹道:“那么席应你猜猜目下这座罗汉堂内还有几个人?” 风动门窗,烛火摇曳,尤添骤然诡异的气氛。 席应右脚不自觉地倾移少许,倏然间气势迫人,颇有渊渟岳峙的威猛雄姿,再无丝毫文弱之状。此刻他的神姿非常奇特,就算稳立如山之际,也好像会随时飘往某一位置。由此可知他给石青璇的话语干扰,已不复伊始的信心。 忽然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语气却出奇的平和,道:“尤鸟儿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嘲弄的怪笑自屋顶传下来道:“老席你不滚回西域玩你的相公,偏偏跑来巴蜀送死,是否皮又痒的想挨宋缺一刀?” 席应随手一掌劈往上方,轰隆! 魔门八大高手排行榜末的“倒行逆施”尤鸟倦即破开屋顶,飘然降落在席应三丈外的罗汉上,脸如黄蜡,瘦骨伶仃,额前与两颊满是苦纹,使人看着凄惨。此次他倒是两手空空,两袖清风,全因上趟独门兵器独脚铜人被金环真以天魔解体一类的招数毁掉,一时没有找到趁手的兵刃。 一时尘土四扬。 烛火在苟延残喘,力图挣扎。 石青璇再度没入黑暗中。 长捷、玄奘二人不知所措,贴着附近的罗汉靠立。 只见尤鸟倦双目一转,柔声道:“这两位小师傅长得真俊!” 两人全身汗毛直竖,他的神态语调充满一种兴奋、残忍和变态的意味,像在暗示给我遇上这等有趣致的玩物,还不是任我大快朵颐,为所欲为吗? 席应笑容敛去,道:“尤鸟儿你想跟我抢吗?” 尤鸟倦以他特有的阴声细气,怒声尖叫道:“姓席的,我再重申一遍,我最不欢喜被人唤作尤鸟儿,只有祝妖妇过去敢这么叫我,但她也命归黄泉了!” 席应愕然道:“阴后的死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尤鸟倦又阴恻恻地笑起来,笑声由小而大,最后变成捧腹狂笑,满是疯狂的骇人意味,且脸上的苦纹皱摺推迫,丑恶至极点。 几道目光全盯着这个突然变得疯癫的高手。 席应道:“你笑什么?” 尤鸟倦拍拍大腿道:“我是笑幸好我跟她的死没有关系,不然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听说明宗越那个煞星一巴掌就把李玄霸拍死了。太好笑了!” 席应神色一凛,闪过惊惧之色,朝门口方向喝道:“圣极宗的另两位朋友,也该现身了吧!” 依然是他们有限几人的呼吸声。 尤鸟倦道:“丁九重、周老叹,你们不是要找金环真那婊子吗?老席跟她可是最亲近的,没准心情一好,就告知她的下落了!” 衣袂破风声响起。 长捷、玄奘看去时,堂内已多了一个劲装疾服的大汉,背插特大铁剑,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路数,最古怪的是这人头戴个帝皇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尤鸟倦冷哼道:“丁九重你终于肯从你那地洞钻出来了吗?上趟在大兴城,圣舍利出世,你竟不在场,真教老子鄙夷你那帝王谷的情报系统。” 丁九重骂道:“老子那天是给石老邪抓住了,费了老大劲儿才逃出来,今天不把他的女儿千刀万剐,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又一道来势绝快的人影挟着劲风晃眼抵达堂中,摇头晃脑道:“依我看若不是石之轩顾念同门之谊,早把你宰了吧!哪轮得到你在此大放厥词。” 丁九重反不生气,慢条斯理地悠然道:“那日也不知是哪个龟儿子一见邪王的影儿,就吓得屁滚尿流,连老婆也忘了没命地逃?环真跟了你周老叹,真是白瞎她的人了。” 长捷、玄奘方知这位长得丁九重还令人不敢恭维的家伙就是周老叹,但见他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两人连念佛号,愿佛祖降下大&法力灭掉这个侮辱佛门的混蛋。他们现在看出来了,除了那个美貌的青璇姑娘,其他都是举世闻名的魔道凶人啊。 周老叹嘿笑道:“要不我把那贱人送给你亲热?试试你老小子的卵蛋还能不能留下来?” 丁九重叹道:“环真倒是个难寻的好相好,模样可以,身材丰满,床上够浪,那股子骚*劲儿让人回味无穷,就是与我有缘无份,奈何?奈何?对了,老席,你到底把她抓哪儿了?” 席应看着两人出场完毕,若无其事地道:“既然是婊子,当然该去婊子该去的地方了。成都的散花楼闻名遐迩,全国昭著,两位若赶得及时,或许还能啖上明天的头汤。” 周丁二人立马勾肩搭背起来,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这种稀罕事,我们定得去瞧上一瞧。”一句话这么长,居然一字不差,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席应不理会他们的惺惺作态,环顾三人,道:“圣极宗的三位高人来此究竟有何贵干?那圣舍利不是被邪王抢走了吗?” 尤鸟倦道:“不瞒你说,我们听说邪王创的不死印法绘录成卷,交由碧秀心那贱人母女保管。现在我们与他仇深似海,当然要观摩一二,以作防备。” 席应失笑道:“石之轩吸收了圣舍利的元精后,魔功必能恢复到巅峰状态,宁道奇也不能奈他何,何况你们三位?我看再来三个也不够他宰的,亏你们还有胆量算计他的女儿。哈!莫非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丁九重立即嘲弄道:“席应,我看你是忘了自身的处境吧?我们三人武功纵不及你,联起手来对付你估计还不成问题。” 席应透过屋顶的破洞,仰望星空道:“三位不妨称称席某人的斤两。” 一刹那杀气肃然。 周老叹打个哈哈道:“老席,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无缘无故拼死拼活呢?你比你的武,我们自向石小贱人讨要《不死印卷》,各不相干。” 席应鹰隼般的眼神投往尤鸟倦,笑道:“此话当真?” 尤鸟倦立时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道:“当真。” 席应又看向丁九重道:“果然?” 丁九重扭头以示不屑道:“果然。” 席应道:“好!诸位走你们的阳关道,席某过我的独木桥,子时将近,席某也该会客了,姓石的丫头片子就交由你们收拾了!”若喝醉酒般,一步一晃,飘往堂外。 他知道,霸刀岳山来了! 丁九重从未放弃对席应出手,却未抓住出手的机会,这种郁结于胸的感觉令他难过得想要吐血,只能失望道:“姓席的确实有点本事。” 尤鸟倦嘿嘿道:“我都不愿招惹的人物,你居然有胆对付,厉害!佩服!” 丁九重冷冷道:“那石之轩岂非更加可怕?我们为何要收拾他女儿?” 周老叹道:“在理。” 尤鸟倦道:“所以呢。” 周老叹道:“所以去散花楼接回我家那婊子,更为划算。” 尤鸟倦道:“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主意。丁大帝呢?” 丁九重道:“我也觉得与环真再续前缘是个绝佳的选择。起码不用担心将来有一天脑袋会突然给邪王拿掉。” 尤鸟倦道:“那么你之前说要报复邪王,纯属放屁了?” 丁九重叹道:“我这人向来喜欢放屁,我想邪王会体谅我这个缺点的。” 周老叹道:“失陪了!”如发射的炮弹似的,倒飞出殿。 丁九重道:“老叹兄,等等我!”以毫不输于周老叹的速度掠到堂外。 一众凶人盏茶时间走的只余尤鸟倦一人。 饶是长捷、玄奘禅法高深,素质过人,也看得目瞪口呆。翻脸如翻书,莫过如是。 尤鸟倦把注意力投往可怜的兄弟俩,露出个吓人的笑容道:“两位小师傅,不如陪老尤我回去玩耍,怎样?” 长捷摆出个沉腰坐马防护的姿势,喝道:“妖人,休想!” 尤鸟倦大觉好笑,朝着千手观音像说道:“石小妞,你可要维护这两个小和尚吗?” 石青璇在像后发声道:“两位小师傅有佛法修持,自有佛祖庇佑,尤鸟倦你不妨试试。” 尤鸟倦为之愕然,接着两边嘴角挤出狞笑,扩展至脸上每条皱纹道:“哈!我倒想看看释迦牟尼的在天之灵能否保佑他的门人!” 长捷大骇,只能眼睁睁看着尤鸟倦闪电冲前,一拳隔空轰至,心中直呼“我命休矣”。 石青璇见尤鸟倦在丈外出拳试探,看得分明,暗笑其尽露生性多疑的本质,但毫无疑问这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玄奘垂下眼帘,双掌合什,坦然面对死神的来临。 凛冽的劲气排山倒海地涌向两僧,其中还暗含拉扯的力量,可知此拳表面来势汹汹,目标却是把二人生擒活捉。 长捷可不知这拳的玄机,当下死马当作活马医,一掌向尤鸟倦拍去。 蓦地寒光一闪。 一道强光在右方破空而至,先是一点星光在长捷身前爆开,随即化成长芒,压体的气劲登时将尤鸟倦发出的劲气吸个干净,这还不算,剑光旋又若长虹经天,射往尤鸟倦,等于裹挟了两人的功力,势不可挡,骇人之极! 尤鸟倦立即色变,赶忙止住身形,在地上一点,向后飞退,并化拳为掌,在空中留下道道真气波纹以阻隔追兵。 可是他退了不到一步距离,寒芒再度暴闪,在虚空划了一个十字型,转瞬将他的真气怒海狂潮般吞噬。 风起。 身影飞扬。 “多美的景象!”长捷心中忍不住赞叹。 一个轻逸的身影,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就像云彩飘过,充满了天地间的灵气。 女人柔美的身段将剑的灵气完美演绎。 但在尤鸟倦看来,此女的剑法绝对是又狠,又准,又快。 眨眼的高速内,尤鸟倦一声怒吼,付出一条胳膊的代价,带着一蓬血光,逃之夭夭,连句场面话也未来得及放。 剑回鞘内。 一身男装却掩不住明眸中冷冷艳光的眼神,清丽如仙的师妃暄苦笑道:“这个结果,青璇小姐可还满意么?” ※※※※※※※※※ ps:向读者们说声抱歉,下面要停更几天。马上毕业了,与同学去黄河壶口瀑布一趟,留作纪念吧。 第298章 席应之亡 月色朦胧。 忽然一阵叮咚脆响,从佛塔那边传来,远眺过去,隐见佛塔檐角翘起处挂有铜铃,山风吹来,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清音,使人尽去尘虑。 在罗汉堂侧有夹道通向佛塔,花木扶疏,幽邃浓荫,非常引人。 席应叹息一声,缓步朝佛塔走去,穿过竹林,高近十五丈,分十三层的宝塔巍然屹立林内广场处,峥嵘峻拔。每层佛塔四面共嵌有十二座石雕佛像,宏伟壮丽,纹理丰富。 “席应你对这座佛塔似是情有独钟呢。” “霸刀”岳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身蓝色长袍,身躯高拔,带点蓬散的苍苍白发,配上清矍而威严的脸容,使人不由生出宝刀不老的观感。尤其是腰间那把样式奇特高古的连鞘厚背大刀,血腥味道浓烈之极,相信不下百位强者曾经饮恨刀下。 席应负手仰观佛塔,头也不回地淡然道:“我在想岳霸你在明日的此刻会否有此殊容,埋骨塔内。” 塔顶供奉有历代高僧遗留的舍利,故席应有此一语。 岳山道:“自四十年前陇西一别,一直没机会和席兄叙旧,今番重逢,只盼席兄的紫气天罗不会令岳某人失望,否则岳某人的换日大&法就是白练哩!” 席应摇头笑道:“岳老儿你纵使练就换日大&法,仍是死性不改,只爱大言不惭。谁都知换日大*法乃天竺旁门左道的小玩意儿,或许能治好你的伤势,但因与你一向走的路子迥然有异,只会令你功力大幅减退。也罢,念在你一片苦心,今天让我送你上路,好去和妻儿会面。” 岳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岳某人看看练至紫瞳火睛的天罗魔功,究竟能否让你在我的霸刀下保住性命。” 紫气非是指真气的颜色,而是施功时皮肤的色素,故以紫气称之。紫气天罗最厉害处,就是当行功最盛时,发功者能在敌人置身之四方像织布般布下层层气网,缚得对手像落网的鱼儿般,难逃一死。 假若席应真能练至随意布网的大成境界,那他将是魔门灭情道近三百年来首位练成紫气天罗的人。 席应旋风般转过身,首次凝视这个顽强的敌手,道:“岳兄打算在何处动手?” 岳山沉声道:“你既选定了葬身之所,何必再移驾他方?” 席应双目紫芒爆涨,在这星夜中如妖兽似的,显得诡异莫名,叹道:“自席某紫气天罗大成后,能被我认定为对手者,实屈指可数。但纵使席某知道岳兄仍在人世,岳兄尚未够资格列身其中。不过有像岳兄这样的人物送上门来给席某试招,席某还是非常感激。” 他并非单纯废话,在这说话的工夫里已经率先出招,以他为中心生出膨胀波动的气劲,就像空间在不断扩展似的,恰与阴癸派天魔功运行时使空间凹陷的现象相反。 岳山闻言哑然失笑道:“席兄你的狂妄自大,仍是依然故我,你接我一刀再表示感激吧!” 席应不惊反喜,刚才他大言不惭地指岳山没资格作他的对手,非因嚣张自负,而是要故意激一向性格暴戾的岳山出手,那就会掉中他的陷阱。 紫气天罗或者可用一个以气织成的蜘蛛网去比拟,任何猎物撞到网上,愈挣扎愈缠得紧,诡异邪恶至极点。 假若对手率先抢攻,席应会诱对方放手狂攻,然后再吐出丝劲,以柔制刚,宜至对方缚手缚脚,有力难施时,才一举毙敌。 现在岳山果然中计,怎不教他心悦如狂,暗想岳山这么多年仍未有半分长劲,真是死而无尤了,面上却现出凝重之色,道:“请出刀!” 岳山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忽然大喝道:“刀来了!” 长刀出鞘,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刀势变化,步法亦随之变化,席应甚至没法捉摸他最后会从哪个角度攻来。 面对如此可怕的劲敌,席应终于色变,令他色变的不是对方刀法的无法捉摸,而是他一眼看穿岳山这刀延伸的刀气无论怎样进攻,都势必会重重击在他无形有实的天罗气网最强大的一点上,而刀气的集中性和网劲的分散性决定结果不言而喻。十几年前他就是这样败在天刀宋缺手上的! 浑身一震下,不退反进,脚踩奇步,脸泛紫气,飘移不定的几个假身后,抢往岳山左侧,左手疾劈,看似平平无奇,只有身临其境的岳山方知他的掌劲之凌厉大有三军辟易,无可抗御之势,不论谁人首当其锋,只有暂且退避一途。 但岳山竟闭上眼睛,手中厚背刀急挑,变化九次,刀势既威猛无伦,其中又隐有轻灵飘逸的味道,令人觉得他能把这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操合为一,本身便是个教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长刀丝毫不让地先一步迎上席应惊天动地的劈掌。 就在天君席应躲避长刀锋芒横移的刹那,岳山清楚把握到席应整个天罗气网的移动和重心的移转,遂索性闭上眼睛,不为其步法所惑,硬拼他这凌厉无匹的招数。 轰! 席应闷哼一声,往后飞退,一副惟恐岳山趁势追击的神态。 岳山仍只是上身往后一晃,便回复稳如泰山的姿势。 席应退后寻丈方停止下来,双目凶光闪闪,冷然道:“这怕不是你岳霸的七十二候刀法吧?” 岳山微笑道:“席应你居然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事隔四十年,你道我还会停留在执着于刀法的庸俗境界吗?你的紫气天罗不外如是,若技止于此,那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席应不怒反笑,两手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随着前踏的步法,铺天盖地的往岳山攻去,游丝劲气,笼罩方圆两丈的空间,威霸至极点。他全身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隐透紫气,更使人感到他天罗魔功的诡异神奇。 岳山摇头一叹,像在悲悯席应技穷,就在数缕游丝劲气袭体的一刻,他迅速横移,朝虚空连劈四刀。 无论席应想象力如何丰富,也从未想过岳山会以这种方法应付他的紫气天罗。 天罗劲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游丝真气可以以缠绕的方式从任何角度袭向敌人,岳山的前三刀看似劈在全无关系的虚空处,实际上却把他三股游丝劲切断,最后那刀则重轰在他掌势最强处,封死他所有后招。 席应发觉再无法了解眼前这老朋友的造诣深浅,以前岳山从来没有这类充满创意,天马行空般的即兴招数。 蓬! 席应踉跄跌退,脸色惨白如金纸,在方前的最后一招对拼中受了重伤。 岳山随即全面抢攻,一时刀气弥漫全场,失去先机的席应落在下风守势,不但无法展开天罗气网,还要千方百计保着小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被动地抵挡岳山似拙实巧、不著痕迹、充满先知先觉霸气的狂攻猛击。 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绝,更添此战风云险恶的形势,两道人影此进彼退,鏖战不休。 近身搏斗下,两人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在这样的情况下,席应更是吃亏。 问题在岳山的招数根本是毫无章法,举手投足,每一刀均是随手拈来,针对形势的创作,打得席应发挥不出紫气天罗五成的威力,无法扳转败局。 轰! 两人刀气劲气再度交击,各自退后,凌厉的眼神却彼此紧锁不放。 岳山从容笑道:“岳某人修炼换日大*法后悟到的刀法滋味如何呢?” 席应胸口忽地剧烈起伏,狠狠道:“你不是岳山!你是宋……” 岳山不待他说出完整一句话,立时旋出大片刀光。 席应厉吼一声,拼死力抗,求那一线生机。 铿! 岳山还刀归鞘,稳如山岳。 席应睚眦欲裂,但见一道裂痕自百会开始,然后是眉心,人中,下颚,檀中,肚脐,下胯延伸开来,接着整个人竟被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血流成水,肠胃齐飞,看着就叫人恶心不已。 不远树上两道黑影真如受惊之鸟,飞似远遁。 岳山冷冷道:“丁九重、周老叹两个已经滚了,剩下几位还想看戏到什么时候?”(ps:在此纠正以前一个错误,本以为戏曲是唐宋才有的,其实汉时即有“百戏”一词,乐舞杂技表演的总称,南北朝后称“散乐”。而说唱或戏曲的萌芽早就有了。) 八个黑衣人随声现身,将岳山围在中央。 岳山凛然不惧,一手握住刀柄,道:“诸位果然胆量十足,岳某佩服。”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宋缺你还要伪装你的手下败将吗?” 岳山道:“你怎知我不是岳山?” 那人道:“岳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归西了。” “岳山”换个好听的嗓音道:“告诉你这则消息的定是岳山亲近的人。” 那人怔了一下,道:“不错。” “岳山”道:“岳山亲近的人不多。” 那人道:“不错。” “岳山”叹道:“你说我是宋缺?” 那人道:“难道你不是?” “岳山”道:“或许是的。” 那人笑道:“想不到堂堂天刀居然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连本来姓名也不敢承认吗?” 宋缺摇头道:“你们既知我是天刀,可曾想过你们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人道:“你一人一刀,而我们是八个人。” 宋缺道:“我识得数。” 那人道:“我们每个人都不会输于刚死在你刀下的天君席应。” 宋缺道:“我看出来了。” 那人道:“你觉得一对八有信心么?” 宋缺道:“没有。” 那人笑了,其余七人还是面无表情。 下一瞬间,八种兵器齐齐向宋缺袭来。 远方,师妃暄与石青璇并肩而立,默看此间形势,长捷运极目力,怎奈夜色昏沉,看不清楚,好生懊恼,而玄奘漠不关心,仍在罗汉堂内观看罗汉像,似乎那里面蕴藏着某种真理。 师妃暄道:“青璇小姐可能看出结果?” 石青璇道:“宋伯伯必胜无疑。” 师妃暄道:“可惜看不到天刀的风采。” 石青璇不语。 一刹那,耀眼的光华好似灿烂的烟花燃放,又若动人的霓裳鼓舞。 师妃暄又道:“他的刀只出了三分之一。” “是刀意。” 石青璇的声音恍如从天际飞来的雪片,软软凉凉,偏又是一触即化。飘然去了。 长捷怅然若失,连忙在心中默念数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宋缺排众而出。 八人已是死尸。 宋缺有意无意遥遥往塔顶望去,状似叹息,几个纵跃,出了大石寺。 八人轰然倒地。 连姓名也未曾留下。 ※※※※※※※※※ 宋家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征着对整个岭南区域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凌风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 朝阳初升。 小舟泊岸。 “来人止步!” 十余名宋阀的青衣劲装汉子挡路,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悍的好手,对上凌风神色不敢有丝毫怠慢。 凌风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为首汉子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我等好去通报。”不卑不亢,教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凌风道:“在下凌风。” 众人愕然。 凌风又道:“在下还有个名字或许比较出名,明宗越。” 众人半信半疑。 凌风暗叹:“早知道直报明宗越了。”转念又想,“其实该直接进入山城才对,不想贪恋会儿岭南风光。” 他金丹大成,渡过天劫,整个人心思明净,万般俗念都已放下,顿把成都事抛之脑后,唯一心要来岭南见宋月媛,这种感情突如其来,怎也抵挡不住。 都道“近乡情更切”,他在将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前居然生出惶恐、不安的情绪,所以才没有一鼓作气冲进山城,幽会佳人。 这时山上一匹马驰下,骑士高喝道:“不得对明会主无礼。” 众人纷纷行礼,随即退下,眼神中都变得炽烈起来。 当世不佩服明宗越的年青人真找不出几个来!知道凌风真是他们向来崇拜的偶像,这种激动人心的感觉无以描述。 凌风道:“你认得我?” 那骑士跃下马背,恭敬道:“那日随鲁叔入蜀前,在货船上曾与会主有过一面之缘。哦,我叫宋爽。” 凌风看他年纪轻轻,已有一流高手的气派,暗赞宋阀了得,边走边道:“阀主可在吗?” 宋爽牵马随行,奇道:“会主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凌风看似寻常的问候,其实隐含一种肯定的意味,那就是宋缺不在山城! 凌风道:“此来我有两件事,一是为了我的月媛,二就是想一睹天刀的风采。看来宋兄是不在了。目下山城由谁主事?” 宋爽道:“一切由明夫人主持。” 凌风道:“二爷也不在吗?” 十余日前,宋鲁、宋玉致等人还远在洛阳,没有回来很正常,而少主宋师道失踪,刻下应由“地剑”宋智主持阀内事务才对,但凌风感应不到宋智的存在。他没有见过宋智,但凭着对剑心的敏感,定可轻易判断出宋智的身份! 宋爽道:“几个月来,智叔只回过山城一次。” 二人置身登城山道,沿途众人见宋爽牵马与一年轻人交谈,隐有崇敬的意味,大为新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凌风嗯了一声,环顾左右道:“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纵使有数万精兵,恐亦难有用武之地。无怪以杨坚之能,也要吃尽败仗。” 听他称赞,宋爽涌起自豪神色,道:“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 凌风笑道:“那我定要多喝两口哩!” 宋爽又道:“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凌风了然。 当下二人相谈甚欢。 宋爽忍不住道:“其实宋爽奉夫人之命,于今晨早恭候会主多时了。” “她知道我今天会来!” 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何其动人。 凌风浑身一震,长吁一口气道:“我先行一步。” 一步踏出,即没于山道尽头。 ※※※※※※※※※ ps:最近更新可能不稳定,论文还没搞定呢。唉,后悔去壶口了,纯属犯贱了。 第299章 杨落李开 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后者只会使人联想到宁逸和平。 城内分布着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又由数百大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供奉历代祖宗神位的宋家祠堂为中心。每个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间隔结构,无不选材精良,造功考究。 在熹微的晨光里,凌风来到与磨刀堂毗邻的明月楼,步入庭园,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斜斜瞥他一眼后,便视若无睹地继续工作。 凌风心中大讶,这人见到陌生人闯入居然如此淡定,真乃雅人一个。 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是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池塘另一边就是门士正中处悬有刻上“明月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的两层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采纷呈。 桥中一个雪白的身影正凭栏俯首,凝视着池内安详游动的鱼儿。 晨风拂动着她没有完全束好的长发,逃脱紫玉簪束缚的几丝乌云轻轻地舞着,衬着风中飘拂不已的雪白衣裙,格外地超尘脱俗,尤其是这白衫美女眉目如画,肌肤之白净细腻竟不比洁白的衣衫稍逊,周身除了随风轻扬的秀发和如泣如诉的乌瞳外,纯是一片白皙。她连头也不回,轻启的朱唇吐出仙音,波澜不惊地道:“凌风,你来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如初阳时的露水,清亮润滑,又有些临风而去的余韵。 凌风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的纤腰,道:“月儿,我来了!” 宋月媛美目朦胧,素手轻抚着隆起的小腹,似在爱怜着怀中的孩儿,她微微转头,在凌风脸上吻了一口,道:“回来就好!” 凌风感受到她体内孕育的小生命,问道:“几个月了?” 宋月媛明艳胜雪、文雅秀逸的俏脸上洋溢起母性的光辉,柔声道:“五个月了。” 凌风望着朝阳下泛着青碧的池水,情思百转,道:“是个儿子。” 宋月媛蹙起黛眉道:“你不喜欢女儿吗?” 凌风把头靠在她的香肩上,笑道:“只要是你的骨肉,我都喜欢。不过,这回你怀的真是个儿子。” 宋月媛叹道:“你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 凌风吻上她圆润的耳珠,道:“月儿你在恼我吗?” 男性的热气轻拂耳际,宋月媛娇躯轻颤,嗔道:“假如我一走了之,又寻上几十个男人夜夜笙歌,你会是什么想法?” 凌风苦笑道:“对不起!” 宋月媛转过身,道:“当时我心知有了身孕,不能再陪你,才会作主让你把贞贞收入房中。岂知你居然这么可恶,得寸进尺,哦,不,是得寸进丈,美人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我知道你好色,但也该有点节制吧?也不怕被掏空了身子。” 凌风轻轻拨拢她的乌亮秀发,把她依偎在胸前,道:“好月儿,为夫知道错了。你想怎样惩罚我?” 宋月媛迷醉似的倒在他的怀里,道:“惩罚你有用吗?你害得我饱尝相思之苦,如个深闺怨妇般不知羞耻地每日盼你来岭南找我。好在你还有点良心,没让我白等!” 凌风在她甘甜的唇上啄了一口,深情地道:“月儿,你可知我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最想见的人就是你。” 宋月媛清亮的眸神里雾气蒸腾,埋怨道:“你这小坏蛋,这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了。吻我!”轻仰玉容,花瓣一般甜美脆弱的香唇等候他的亲吻。 凌风自然遵命,恣意地吮啜下,宋月媛不一会儿就被他吻的娇&喘连连,芳心浮动。 好半晌,唇分。 宋月媛叹道:“真怀念被你使坏的那段日子。”声音娇柔轻细,带着无比的媚惑,此刻的她仿佛化成了一团火,在凌风怀中只待狂烧的时刻。 凌风强忍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道:“你身怀六甲,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我来只想见你一面。” 宋月媛听他说的真挚,两行热泪汹涌而出。 凌风细心地为她揩去清泪,笑道:“怎么啦?” 宋月媛动情道:“夫君,你知道吗?方才你到我身边的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你离我很遥远,那种感觉叫我很心痛!答应月儿,不要舍我而去,好吗?” 凌风暗叹女人心灵的敏感,看她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只能连连点头,轻声安慰。 两人耳鬓厮磨,温存片刻,互诉肝肠。 “月姐姐,夫君!” 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远远响起,两人看去,却是卫贞贞来了。 多时不见,卫贞贞倒不见清减,身段丰腴许多,多了几分雍容的气度,显然脱离苦海后,在宋阀的日子过得比较开心。她一袭浅黄色衣裳,婀娜多姿,碎步行走间,玲珑凹凸的曼妙曲线表露无遗,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女人韵味,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一亲芳泽。 宋月媛掐了下凌风腰间的嫩肉,低声道:“便宜你了。贞贞等你的宠幸可是很久了,今天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凌风自知他与卫贞贞间无甚感情,她答应做他的娇妻,全是宋月媛撮合的缘故,不由有种惭愧的情绪,像是自己耽搁了人家的青春。将宋月媛搂紧,说道:“我只想好好陪陪你。” 卫贞贞娇靥微红,低眉顺眼走近,微笑道:“夫君你可算来了!你不知月姐姐盼你盼得多么辛苦!” 宋月媛伸指在她琼鼻上一点,揶揄道:“也不知哪个小妮子一天到晚牵肠挂肚,连梦里也夫君夫君地叫唤。” 卫贞贞大羞,偷瞧了凌风一眼不敢说话。 凌风揽住两个美人,忽道:“我闻到包子的香味了。” 宋月媛翻他个白眼道:“包子西施的名号岂是白得的?”又语带双关地道:“你可是有口福了!” ※※※※※※※※※ 六月三十日。 阴。 黄昏。 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全堡以石砖砌成,予人固若金汤的气象。 堡主解晖人称“武林判官”,在江湖上向与结拜义兄“天刀”宋缺齐名,在巴蜀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 李淳风通过吊桥,敞开的堡门早有人恭候,是个衣服华丽的锦衣大汉,年纪四十许间,听来者报上姓名,自我介绍为堡中管家方益民后,道:“道长大驾光临,实是我独尊堡的荣幸,请这边走。” 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接通一条笔直的石铺通路,两旁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 对身边这个年纪轻轻,仅有二十许的少年,方益民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微笑道:“我们堡主今早方知道长光临成都,故着方某在此专候。” 李淳风淡淡道:“贵堡主客气了。淳风不过是侥幸拜得一位名师罢了。” 方益民领他经过一道横跨自西北逶迤流来的清溪上的石桥,见前方位于独尊堡正中的建筑组群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堂前有人。 此人额高鼻挺,肤色黜黑,神情倔傲冷漠,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震八方的霸道气势。他的身上没佩任何兵器,不过谁也不敢怀疑他具有凌厉的杀伤力。 解晖! 李淳风淡然自若道:“淳风见过解堡主。堡主于百忙中仍肯抽空见我这个未成气候的小子后辈,是淳风的荣幸。” 解晖哈哈笑道:“道长谦虚了。袁真人的高足,天底下谁人敢小视?解某闻说道长莅临,不胜喜之。快!请到内堂入座。” 寒暄一番,宾主相宜,你称我一声“世叔”,我叫你一句“世侄”,气氛融洽。 解晖看出李淳风性子冷淡,但非是不识趣的俗人,给足自己面子,心中欢喜,道:“袁真人近来可好?” 李淳风道:“家师天劫在即,不便亲至,故遣淳风入蜀赠君一言。” 解晖捻髯道:“世侄请说。” 李淳风道:“日月照龙舟,淮南逆水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 解晖稍作思索,沉吟道:“袁真人名满天下,算无遗策,老夫本不该怀疑,但这四句谶语与一直流传的童谣‘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似有异曲同工之意。李密败亡,李阀还有机会吗?” 李淳风道:“天意如何,淳风不敢妄言。近年有民谣《桃李章》曰:‘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据说有人从中预言三件事。一,桃与逃偕音,逃亡的李姓之人,会得天下。二,皇帝与皇后,迷转于扬州,不得返都。三,‘勿浪*语,谁道许’,是‘密’的意思。故李密为天命所归,必主乾坤。结果李密亡于洛阳,四面楚歌的李阀却安稳如山,虎据关中。故另有一解,逃与陶亦是同音,陶者,唐也,唐公李渊或为应命之人。” 原来两日前巴蜀轰传一则消息,可谓举国震动,李阀西破薛举的西秦军,解了大兴之围,东与窦建德的长乐军达成和议,只余北面进犯太原的刘武周为敌,具体情形尚不得而知,但李阀咸鱼翻身已是不争的事实。 李淳风所说陶唐,有个典故。陶唐是上古时期尧帝的别名(尧是帝喾的次子,也就是黄帝的玄孙。他最初封在“陶”,后来又徙到“唐”,所以才称为陶唐氏)。唐尧虞舜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李渊世袭唐公,如今割据一方,这点倒说的过去。杨广夫妻正困于江都,应了第二句。就是那民谣的第三句有点不知所云。 陪座的方益民道:“又有民谣说,‘李子结实并天下,杨主虚花无根基’,正是李氏当为天子之兆。故两年前方士安伽陀劝昏君尽诛宇内李氏,杨广虽没有采纳,却在不久诬称李阀阀主李浑谋反,杀了三十二口,其余流放岭南,这才使李渊捡个便宜。目下李密之子李天凡执掌瓦岗,不思进取,反欲谋算飞马牧场,不想赔掉老丈人翟让的性命,内部乱作一团,难成气候。反观李渊西进关中,旬日下城,虽有短暂挫折,却在击破薛举后奠定收取陇右、巩固后方的基础,可见正是有大气运者。” 解晖满含深意地瞥了跟随他多年的大管家一眼,喝口茶道:“世侄此行莫不是要为李阀做说客?” 李淳风否认道:“小侄只为袁师传话而已,别无他意。天道运转,自有定数。我等泄露天机已是罪过,哪敢再参与凡尘之事?袁师慈悲为怀,不忍巴蜀生灵涂炭,陷入无边战乱,这才吩咐淳风来见世叔。” 解晖道:“袁真人大德,解某铭感五内,定会牢记于心,不敢或忘,为巴蜀百姓的福祉尽自己的一份力。益民,带世侄用斋!” 李淳风起身道:“不敢劳烦世叔,淳风尚有他事,这就告辞!” 解晖佯作不悦道:“世侄可是嫌弃老夫招待不周吗?” 李淳风苦笑道:“世叔误会了。淳风实有约会在身,不便久留。” 解晖神色一动,笑道:“不知约会的对象可是佳人?” 李淳风老实答道:“是静斋的师仙子。” 解晖投他个暧昧的眼神,道:“既是佳人有约,老夫就不挽留了。我送世侄一程!” 李淳风推脱不过,只能随他,于堡外依依惜别。 待李淳风走远,方益民道:“堡主----” 解晖打断他道:“益民,你追随我多少年了?” 方益民道:“十九年零五个月又七天。” 解晖一怔,道:“你记得倒清楚。” 方益民道:“堡主的救命之恩,益民永不敢忘。” 解晖道:“我从未问过你为何遭人追杀,对吗?” 方益民道:“多谢堡主对益民的信任。” 能任用一个底细不明的人,并使之独掌管家大权,这需要何等的气魄?这种用人不疑的信任,比知遇之恩更令人感动莫名。 解晖叹道:“你与李阀有旧?” 方益民下跪道:“请恕益民欺瞒,我本姓李,是唐国公府上一个下人,因见到不该见到的事情,方险遭灭口,直到堡主在剑阁救下我的性命。” 解晖奇道:“既是如此,你怎会仍念旧主之恩?” 方益民道:“欲杀益民的,不是唐公,而是当时的秦王杨俊。” 解晖两眼望向愈发阴沉的天空,喃喃重复道:“杨俊!” 华发渐生的他不由想起年轻时的激情岁月,想起了梵清惠,想起了结拜大哥“胖贾”安隆,也想起了三弟! 当然,更因之想起了近日根本不愿想起的另一位把兄,对他恩重如山的天下第一用刀好手,天刀宋缺! 宋缺来了成都,为何不见自己?那夜在大石寺,他分明已经看穿自己藏身在塔顶! “他对我有了戒心?” 解晖拳头握紧,青筋暴突,叹了口气。 第300章 天人合一 七月初一。 大雨。 长捷不知所踪,玄奘仍在大石寺的罗汉堂,尽管“天君”席应已死了三天,僧众或许没有接到消息,无一返还。 玄奘正在用心打量一尊罗汉,这是五百罗汉中他所观察的最后一尊。此像共有六手,两手向左右伸展,合掌顶上;另两手握拳交叉胸口处;余下的一对手置于眉眼间,使大拇指触到眉心,脸相现出冥想的状态。 若在以前,他只会当这是一种佛像的造型,现在却知这是来自天竺的武功修行之法。 自石青璇暗中赠与他“换日大*法”,玄奘的心中就打开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他不是没有练过武功,少林寺长老更曾想收他为关门弟子,但他一直以为神通只是参悟禅法的迷障,惑于神通,只会使向佛之心蒙尘,渐入魔道。 不过现在他有了另一层认识,佛法广大,亦需神通伏魔,否则身死道消,还用什么来参禅悟道?自己死不足惜,但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怎么办?为人为己,都该修行武功。 换日大*法的要诀关键在于手印的修持,手印从小指往拇指数是地、水、火、空、风五大,右手为慧,左手为定。通过双手十指与内外的贯连为经,修练体内的气、脉、轮为纬,进行六部成就修行,便是换日大*法的精义。日指的是大日如来,换日就是与大日如来互换之意,暗含即身成佛的深义。 换日大*法中的气、脉、轮指的是五气、三脉、七轮,乃天竺的内功修练系统,与中原武林的奇经八脉异曲同功,亦迥然有别。 五气是命根、上行、平、遍行和下行五气,指的是内气外气行经三脉七轮的途径。 三脉是中、左、右三脉,中脉由海底至头顶,以脊髓连接,等若中土的督脉。 左、右二脉均起自睾*丸宫,与中脉平行,贯通七轮。 七轮等若中土的窍穴,由上而下是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生殖轮和海底轮,最后的海底轮即中土的会阴*穴。 这些复杂玄奥的修行方法,玄奘由于出身佛门,生有慧根,故一看便明,现在只余实践的问题。 这罗汉堂内的塑像既是依鸠摩罗什的画像卷设计,自该与换日大*法有微妙的契合。 比如眼前这尊罗汉,便是透过不同的手印,贯通眉间轮、心轮和顶轮的三气。最精采是清楚明白点出不同手印和不同窍轮的关系。 五百罗汉,因其中有十多个是多手罗汉,印结达一千种之多,无一相同,对玄奘来说,就像贫穷大半生的人,来到一个任他予取予携的宝库,那种兴奋狂喜的感觉,实在怎都说不清楚。 忽然间,换日大*法沦为一种入门的基本功夫,又或开放某一佛门秘窍的锁匙,这些罗汉才是真正的宝藏。 当玄奘意识到这点时,不由一凛,紧守禅心,不受外魔滋扰,不自觉地他把两掌竖合,掌心微虚,如莲花之开放,接著两掌仰上相井,状如掬水,忽又化为两手反合十指相绞,变化出种种不同的手印。 万念归一。 虚无缥缈,恍惚渺冥之际,内外的分隔彻底崩溃下来,虚极静笃中,身内脉轮逐一转动,不同手印融合为一,人我我天,天人合一。 殿外不远处,一位佝偻背脊的灰袍老僧正持帚打扫,扫眼连绵不绝的雨帘,欣然道:“佛门有望了!” ※※※※※※※※※ 七月初二。 散花楼。 花树掩映中,灯火辉煌里,贵介公子络绎不绝,华丽马车踵而至,漫天的雨粉根本抵挡不住游人的热情。原因无他,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下榻此处,谁人不想一睹真容? 尚秀芳此次驾临成都,自是为了七月十五解晖的大寿,却推去了解晖的邀请,住进这所成都最著名的与大兴上林苑齐名的青楼。 侯希白打着油纸伞,步上一座富丽堂皇,门面非常讲究的建筑物的登堂石阶。 一个迎宾大汉赶忙堆起满脸笑容,远远道:“侯公子!您可算来了!我们的清秀姑娘盼得心儿都焦枯哩!” 万千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无论是否初到成都的,无一例外都听过“多情公子”的大名,有景仰的,不嫉妒的,有不屑的,不一而足。 霍然间,楼内眼尖的姑娘已经发出了惊呼声,此起彼伏,显示出侯希白的非凡人气。 侯希白笑骂道:“杨基,你小子再这样胡乱吆喝,小心我再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杨基陪笑道:“不敢。即使没有小人的叫嚷,凭侯公子您这翩翩风度,无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你看一路过来,谁不瞩目?” 在这霪雨菲菲的时节,也只有侯希白打扮清凉,沾衣未湿,俨然浊世佳公子,杨基的恭维可说不上错误。 忽然有人叫道:“那人是谁?” 众人询声看去,只觉此人比之侯希白的装b不遑多让,小白起码打了把伞,而这人独行于烟雨中,没有伞,也没有蓑衣,任雨点飘洒,任水气朦胧,看不出步子缓快,却转瞬间已到侯希白的左近。 侯希白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人,那人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侯兄不记得小弟了?小弟凌风,在大江上与侯兄有过一面之缘。” 细雨沥沥打在地面上,在浅浅的积水里,溅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漪涟。 侯希白笑道:“凌兄的尊容可真是有特点,叫人一见难忘,侯某怎会不记得呢?”亲热如同兄弟似的进了大堂。 旁人摸不清两人的关系,负责招待的杨基更是满腹狐疑地想:“侯公子何时有了这满脸刀疤的朋友?这人看起来不像好人咧!不过相比起安爷引来的那几位,倒算不上多么凶恶了。” 一个精瘦汉子看着两人背影,问道:“这刀疤脸的家伙是谁?” 一阵默然。 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沉声道:“这人武功已至化境,绝不好惹,大家小心了。” 精瘦汉子识趣地道:“前辈,他怎么个厉害法?” 老者道:“先不说此人轻功缩地成寸,一步跨了不下百丈距离,已是江湖上极难做到的顶尖境界,单是他那避雨的身法,你们可曾注意到了?在这大雨天里他的衣服依然干净如常,没有任何雨水渗透的湿润痕迹,若是纯以内家罡气将近身雨滴蒸干,虽属难能,却也当不得老夫一个赞字,偏偏他在行走时通过有节奏的轻微颤动弹抖,便将凡落到身上的雨水都反弹出去,隐含‘泼水不进’的意境,更是连丝毫真气也不曾运用,端的是骇人听闻。” 有人失声道:“不用护体真气?这不可能吧?” 老者道:“不止如此,此人的呼吸,脚步的声音,脉搏的频率与雨水下落的频率浑然一体,换句话说,他走在雨中,全身的生机状态与雨水大风的运动状态完全吻合。对上他,就若要面对整个天地的风雨。这是武道修行中天人合一的境界,当世能做这点的以前绝不超过五个人。” 他所说的五个人,显然是三大宗师、宋缺与石之轩。唯有他那个辈份的人才知这五人的可怕之处,更由此推测出方才那位刀疤客的强大。 “您老说的太夸张了吧?这人横看竖看不过三十几岁年纪,武功怎能高到这种地步?” “就是,这样的绝顶高手就让我们有幸给碰上了?” 顿时几人嗤之以鼻,进了厅堂。 精瘦汉子却一脸敬重,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颓然道:“我算得上什么前辈,只不过痴活了数十载罢了。老夫欧阳希夷。” “原来是黄山逸民!失敬失敬!您请!”有听了议论的迎宾汉子抢上迎接。 欧阳希夷长叹一声,跟着进去了。 且说身为知客的半老徐娘文姑领着凌风两人避开无数热情的少女,穿过一道花径,抵达散花楼著名的主建筑物,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木构楼房,规模宏大,雕梁画栋,非常讲究。 侯希白随口问道:“不知尚大家被安排到了何处?” 文姑似笑非笑地道:“侯公子这话怕是会让清秀伤心欲死吧?” 凌风道:“文姑所言是极。侯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岂不让天下女子苦守空闺,尝尽相思?” 侯希白笑道:“凌兄休要打趣我,我倒想学你广蓄姬妾,奈何家底没你丰厚,可舍不得那么多美人随我颠沛流离,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凋零了红颜。” 凌风叹道:“侯兄何必找这个不切实际的借口。我听说范采琪姑娘对你可是痴心一片,我想范家的万贯家财赎回散花楼所有红阿姑也绰绰有余了吧?” 巴蜀的三大势力,分别是独尊堡、川帮和巴盟。 独尊堡自不必说,巴盟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联盟,以抗衡汉人的势力,以羌、瑶、苗、彝四族为主,四大首领分别是羌族的“猴王”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大老“鹰王”角罗风和彝族的“狼王”川牟寻。 而川帮大当家则是有枪霸、枪王之称的范卓,范采琪正是范卓的独女,宠爱非常。若侯希白娶了范采琪,那嫁妆定令他亏不了本。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小白被迫入赘范家…… 侯希白知他在开玩笑,故作怒色道:“侯某当凌兄是知交好友,凌兄却这样损我?侯某不才,倒也不是靠女人吃饭的人!” 文姑见缝插针道:“侯公子当然不是那种吃软饭的小白脸哩!但我家清秀确有从良之意,赎身之资又可减免,侯公子不考虑一下么?” 侯希白道:“若论怜香惜玉,侯某可比不得这位凌公子,文姑莫要找错人才好。” 文姑熟悉侯希白的性情,知事不可为,不禁幽幽一叹,心道:“古来姐儿爱俏,这凌公子初见下为人似是不错,但他脸上那块刀疤太吓人了,清秀未必看得上。唉!可是那几个凶神恶煞逼迫,事态紧急,怎生是好?” 这时将要拾级登上三楼,凌风道:“文姑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侯希白也看出文姑满面愁容,皱起眉头。 文姑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都是安爷引来的恶客哩!两位公子也明白,似清秀这等清倌人向是卖艺不卖身的,可安爷的两个朋友偏要啖她的头汤……” 侯希白道:“你说的安爷是胖贾安隆?” 文姑道:“可不是他么?清秀当然不愿,可主事也不便得罪安爷,又不能送清秀入火坑,就推说清秀已有良人,马上就不是散花楼的人了。安爷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他那两个朋友却不甘,一心要见清秀新嫁的夫君。侯公子你想,这两个时辰内哪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嘛。一来人品差了,清秀也是下半辈子受苦,二来地位不高,我看那俩人真有杀人夺妻的打算呢!早先有几位客人看不过眼,仗义执言,结果没过几合就给打得肠子都流出来了。” 凌风道:“距时限还有多久?” 文姑奇怪地瞥他一眼,忙道:“不足半个时辰了。这不,侯公子一来,清秀喜极而泣,正在房内候着呢。” 凌风笑道:“侯兄还不准备英雄救美?” 侯希白叹道:“这等好差事只有麻烦凌兄你了。那两人来一个,侯某自忖还有几分胜算,若两个齐上,侯某就只有找虐的份儿了。” 凌风道:“也罢,凌某恰有意会会圣极宗的两位败类。” 文姑听他说的轻易,将信将疑,推开房门,花香扑面而来,只见对门的窗台摆满桂花,宽广的厢房内左右靠墙处梅花闲竹的排满以杞梓木造的套几和太师椅,不但精雕细作,部件衔接得紧密无缝,有若独木雕成,椅背几面还嵌以大理石,线条清晰圆润,典雅秀丽,难怪能与上林苑并称当世,只是摆设的家具便见讲究。 墙上角落处均有字轴摆设作装饰,没有半丝俗气。 鉴于下雨的缘故,室内相对黑暗,但未点起火烛。 楼内楼外隐约传来丝竹弦乐之音,不但不觉喧闹,还似更添散花搂的深远宁和。 三人进来,只见主人正默然坐在放置古筝的长几面窗处,一只玉手压在筝弦上,垂首轻泣。 文姑心里大恸,叫道:“清秀!侯公子来哩!” 清秀闻言一震,抬起螓首,如丝细眉下一对明眸透射出深深的渴望,俏生生站了起来,道:“希白!” 凌风这才看到此女的全貌,仅管粉面含怨,泪痕未干,却依然展现出她骄傲十足的气质,而这种骄傲绝不使人讨厌,反不失风流文雅,由轮廓至身体的曲线,无不优美迷人,从内到外全面激发男人征服的**。 她头扎彩布中冠,穿的衣服更是非常别致,宽大的罗袖从袖口卷齐到肘部,露出温柔而富弹性的小臂,长衫短裙,上衣无颌,对襟不系扣,露出纹理丰富,色彩红艳的胸兜,衣边裙脚套有彩色布料的捆边,腰围花布造的长带子,使她纤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再披上无袖坎肩,益显绰约多姿,该属蜀地某一少数民族的美女。 侯希白叹道:“清秀你这是何苦?” 第301章 情孽纠缠 文姑不明所以,凌风却心知肚明,直叹此女刚烈。 散花楼能作为巴蜀最负盛名的青楼,后台背景自不容小觑,安隆的面子虽大,但也绝难逼得当红的姑娘被迫接客,即使他想出资把人赎回去作小妾,散花楼就算舍得这个摇钱树,也要考虑清秀的感受,答不答应把卖身契给他。这倒不是散花楼讲多少人情,而是此时尚秀芳正下榻于此,散花楼哪敢担那恶名招致尚大家的反感? 侯希白看得清楚,清秀是在拿她的清白逼他表态。 这是玩火,稍有不慎,即会引火烧身。 凌风则知清秀爱上侯希白后受到的心理煎熬,在久候不到答案的情况下,怕是已存死志。今天要么侯希白带她走,要么香消玉殒。 踱到窗前,窗外灯火中,城景尽收银底,只见神祠佛寺、道里亭馆、闾闾巷市、楼观馆室、圃榭池沼,在高楼外纵横交错,心中不由浮起佳人弹唱时,那旖旎动人、醉生梦死的青楼美景。 清秀微露错愕神色,忽然破啼为笑,道:“果然瞒不过你。” 侯希白摇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今天若非得遇贵人,就是我肯带你走,你也难逃那俩恶人的魔爪。” 清秀挟着香风过来,神色自若地把纤手挽上他的臂弯,喜孜孜道:“希白,你肯带我走了?” 侯希白见她断章取义,哭笑不得,道:“清秀,你该明白的,我是那种游戏风尘的花间浪子,绝不会被女色羁绊的。” 清秀神色一黯,旋即恢复自然,把侯希白按到左旁靠窗的太师椅上,又温柔地为他添酒,微笑道:“希白,再听我一曲好吗?” 侯希白如何不知她的心绪,点头道:“好。” 文姑见这情景,便退出了厢房,并掩上门扉。 清秀缓缓站起来,来到放置古筝的长几处坐下,举起纤手拨挑筝弦,发出流水淙淙般的连串脆响,垂首轻轻道:“这位公子看来好面生呢。”说的却是斜后方的凌风。 凌风背负双手,陷入前尘往事的追忆里,两年前的自己还在千年之后的这座城市,为未来的生活做着憧憬,今时则已站在超然的高度享受生命的动人,成为唯我独尊的陆地神仙。世事无常,谁能想得到呢。随口道:“凌某家教甚严,少有机会到散花楼来见识世面。” 清秀扑哧娇笑出声,道:“凌公子可真风趣呢。” 叮叮咚咚! 清秀弹出一段筝音,每个音符迅快的跳跃,就似在最深黑的荒原燃起一枝接一枝的火把,在奇诡难明的寂寞中隐见潺潺流动的生机和希望。 筝音倏止。 清秀幽幽叹道:“希白,这是你谱的筝曲。是你在清秀最痛苦的时候激起清秀对生命的渴望,当年言犹在耳,不曾或忘,以后不管遇上什么困难,清秀都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可是希白,你知道吗?清秀已经二十四岁了。唯一配的上你的只有这个尚算清白的身子,即使没有今日之事,我的处子之躯也保存不了多久了。希白,你可知清秀心中的苦么?” 旧时保养条件差,青楼女子到了二十五岁就算年老色衰,故一般红倌人在那年纪都会被迫卖掉初夜,开始接客。 当然,尚秀芳或许是个例外。但天下有几个女子能有尚秀芳的才情呢? 侯希白心头像被块重石压着,忍不住举杯一饮而尽。 清秀怔怔瞧着他,许久。 终于失望。 乃至绝望。 侯希白果然是多情之人,不可能属于她,也不会属于任何人…… 清秀笑了。 清秀起身将半边香躯靠往临近的凌风,充满诱惑力地道:“凌爷,只要你赶走那两个恶人,奴家就是你的人了!”又凑到他耳旁低声道:“随你使出怎样的花样儿都成!”声音虽低,管保侯希白可听的清清楚楚。 凌风对这飞来艳福大感吃不消,朝侯希白苦笑道:“侯兄,你未免绝情了点吧!” 清秀发出银铃般的娇笑,风情万种地道:“你看希白做甚?奴家又不是他的发妻,有什么好顾忌的?唔,凌爷的身体很年轻。” 侯希白俊秀的脸上不露喜怒,淡淡道:“凌兄应是了解我的人,该明白希白的苦衷。‘囊括经世道,遗身在白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凌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花间派传人切忌动情。徜徉群花之间,得逍遥自在之旨,有情而无情。一旦著情,会为情所蔽,为心魔所乘。 他们不是生性孤独,而是追求孤独,因为花间派有个信念,那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那是把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进一步,推衍更深更远。 他们视生命为短暂的过渡,虚幻而不具终极意义。他们追求的是以艺术入武道,也视武道为一种与人直接相关的最高艺术。所以其传人均多才多艺,着重意境神韵,故能于众多门派中独树一帜,盛名长垂不衰。 任何思想走到极端都是魔道,花间派亦是如此,他们认为人的真性情可凌驾一切道德之上,配以艺术,发展出一套正统教派难以接受的东西。 打个譬喻,花间派就是江湖的纵横家,讲的是纵横的手段,不仗人多,故每代只传一人,最重识见学养,周游四方,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这点与魔相宗有些类似,故石之轩化身的裴矩能助杨广使西域臣服,万国来朝。 清秀娇躯轻颤,两行热泪洒落下来。 她对侯希白一厢情愿的爱情,如梦幻泡影般破碎。 凌风还能说什么,倏地喝道:“丁九重、周老叹,你们两个混蛋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 侯希白眼中精光爆闪,美人扇到了手中。 轰! 门板四分五裂。 清秀俏脸煞白,就要软瘫倒地,凌风连忙抱住她的柳腰,目光却投到门口。 头顶帝冕的丁九重与挂着佛珠的周老叹还是那副怪异的打扮,较那夜不同处在于周老叹正全无顾忌地搂紧金环真的小蛮腰,好似恩爱有加的模样。 金环真气色不佳,应是仍未将大兴受的伤势恢复过来,或许是几天的接客生涯使她饱受摧残。此时挨在周老叹怀里,嗲声嗲气道:“周小弟,你有了老娘还不知足吗?难道这小婊子比我漂亮吗?” 周老叹道:“我只知道清秀小姐是个地道的处女,比你这万人骑的贱人要强上百倍。” 丁九重道:“环真,既然老周嫌弃你,不若就从了我吧!” 金环真奇道:“丁大帝,以前老娘死皮赖脸要陪你上床,你不是从来不肯吗?今天怎么改性儿了?” 丁九重道:“这叫时殊势易。那时你的武功并不逊色老子多少,要是你乐过后暗算于我,吸得老子精尽人亡,我丁大帝哭都没地儿去。现在嘛,你顶多只有三成功力,正是好好尝你骚*劲儿的大好机会。” 金环真大发娇嗔,周老叹也不动怒。 听这三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清秀既尴尬又害怕,但瞧了眼稳坐钓鱼台的侯希白与神色淡定的凌风,立即有种强烈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凌风道:“三位说完了吗?” 金环真蹙眉道:“小哥我们见过面吗?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周老叹道:“说不定是贱人你以前的相好哩!” 金环真摇头道:“不是吧?老娘找男人要么找像丁大帝这般强壮的,要么就找像侯公子那样模样俊俏的,像有条骇人刀疤的还真没试过。” 丁九重淫笑道:“说不定你今晚就有机会试了。” 金环真媚眼抛洒,痴怨道:“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呢?现在还不到午时,若要人家空候上一下午,人家岂非要难受死?” 周老叹道:“婊子就是婊子,真是贱的厉害。这样吧,我们兄弟俩就不陪你玩男人了,这里一个俊男,一个疤脸,足够应付你这**了。” 丁九重道:“我头次发现老叹你的话是如此充满哲理,叫我不得不赞同。” 金环真撒娇不依道:“我不嘛,人家不习惯陌生男人呢。” 周老叹道:“这几天你睡的陌生男人还少吗?多陪两个也没有关系吧。”一掌将她送往凌风方向,同一时间,与丁九重闪电般退了出去。 金环真在空中惊惶骂道:“周老叹,老娘跟你没完!” 侯希白为同道中人羞愧不已,这些魔门妖人自私自利,将人性的卑劣发挥得如此彻底,将扇一折,随之掠出门口。 凌风发出一道指风,恰恰击中金环真的眉心,叹道:“你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轻吻清秀的脸蛋道:“要不要看我收拾那两个畜牲?” 清秀回吻他一口,柔顺地点头道:“人家虽不喜欢杀人的血腥场面,但首回如此厌恶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人。对了,你带上人家不是累赘吗?别叫他们跑了。” 凌风道:“放心吧!借他们两对翅膀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抱着美人立即投身到满天风雨里。 ※※※※※※※※※ 天空更加阴沉。如铅。 乌云密布,狂风劲急,大地灰暗一片,视野不清,蓦地电光密炽,狂闪交织,霹雳骤发,雷霆大作。 天空好似要被撕裂一般,雨点更大如豌豆。 侯希白卓立屋脊,摺扇收束胸前,轻轻煽动,道:“两位何去之速也?” 不远处周老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丁九重嘿嘿道:“我们给足你们两个小辈面子,莫要欺人太甚。追了我们一路,不怕小命不保吗?” 侯希白迄今仍不明白两人为何会突然离去,他们是看穿了凌风身份?但看两人似有计划地逢屋过屋,逃到这城西的青羊肆附近来看,实情又非如此。不然以他们独到的魔功,一心要逃命的话定可瞬间突围,无影无踪,没道理还留在这里的。除非他们的目的是自己! 借金环真来牵制凌风,两人一路引他到这里,有着大雨的天然屏障,任何气味都会消逝无形,即使是最高明的追踪者也不能寻迹追来,这样就保证了凌风不能支援他!但是谁想要对付自己呢?自己孤家寡人,有什么利用价值? 思索既定,侯希白笑道:“听说两位是隆叔请回的客人,现在隆叔身在何处呢?” 丁九重叹道:“上了那死胖子的当啦!” 周老叹脸色一变,显是想到某种可能,道:“小子你还不让道吗?”吐气扬声,发出一下像青蛙般咕鸣,左足踏前,右手从袖内探出。 骇人的事发生了。 他本已粗壮的手倏地胀大近半,颜色转红,隔空一掌朝侯希白劈去。 周遭的空气与雨水似是被他膨胀后的血红巨手全扯过去,再化成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直卷往侯希白处。 赤手掌! 侯希白对他有很高的猜估,但仍没料到他的掌功会如此邪门霸道,忙奋起摺扇,使尽奥妙手法,对上这来势汹汹的一掌。 蓬! 侯希白闷哼一声,向后抛跌,周老叹则只是身子微晃少许。 这还不算,丁九重的重剑已斩向侯希白的半腰,眼看就是尸成两半,侯希白哈哈大笑道:“大帝中计啦!”摺扇张开,挡住铁剑,蓄劲至巅峰的左手一拳击出。 砰! 劲气交击。 丁九重不得不弃剑,改用双掌对上侯希白的左拳,只觉虚荡而不着力,心叫不妙时,正欲后退,侯希白的拳劲这才吐实,丁九重惨哼一声,飞退寻丈开外,脸上阵红阵白,显是气苦之极。 侯希白亦决不好受,不住喘气,雨点立即将他衣服湿透。他运用了虚实相生的花间秘技,也不能杀掉这魔道妖人。 丁九重喝道:“周老叹,还不快毙了这小子!” 周老叹神情凝重之极,两只暴胀转红的手从袖内滑出,化作漫天烈火般的赤手掌影,登时把丈许内的风雨化为真空,再度冲向侯希白。 侯希白把美人扇插到腰带处,微笑道:“两位,失陪了!”竟然于毫厘之差倒跌下房。 周老叹双掌击空,收住身形,倏然一阵心惊肉跳,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一拳朴实无华地打向他的胸腹,无比惊骇地发现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等着对方破胸开肚,经脉、真气、神经似乎全部成为与自己无关的死物。 胸膛塌陷。 周老叹整个人倒飞到水气充分的半空。 在这人世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丁九重的结局----脑袋被人直接扇飞,偏偏空气中居然连一丝血雾也没有,足见那人的力道控制的何等巧妙。 附近园林之间的黑暗里,隐见两个男人,一个俊雅,一个肥胖,赫然是石之轩与安隆! 第302章 南北形势 安隆道:“石大哥,那人是谁?他自报姓名是凌风,可我感觉他是……” 石之轩截住道:“明宗越,是吧?” 安隆点头。 石之轩疑惑道:“看体形必是他无疑,但他的武功怎会进步得如此迅速?那夜大兴天变,我因吸收圣舍利元精没能亲眼目睹,实为憾事。想不到世间真有人可以大规模地操纵天地元气。” 安隆道:“天变后我与他走过一程,一身武功确是深不可测。今夜我们本要生擒周老叹,可惜给他破坏了。” 原来侯希白只是他们计划的一环,旨在将周老叹、丁九重引来,使石之轩得以生擒周老叹,逼问出《道心种魔》的下落,因为前趟丁九重曾吐露消息,向雨田在闭关前曾把大&法分作上下两册私下交由周老叹与金环真保管,不过两人资质愚钝,抑或慑于师门誓言,没敢修炼。 几日前安隆凭着出色的床技与魔功,征服了金环真,早把上册到手。丁九重又有石之轩的禁制在身,自然乖乖听命,配合行动,骗周老叹说一道引侯希白到此,由安隆结果他的小命,至于为何要杀侯希白,自有一番说辞。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漏算了有凌风这个变数的存在。 周老叹之所以当场舍弃金环真,立即撤退,除了有按计划行事的意思外,更多的是真的对凌风起了畏惧之心,凌风虽未曾出手,但那种可怕的高手风度以及完美无瑕的体态,使敌人绝对无隙可寻,在心理上直接落于绝对的下风。而丁九重贪生怕死,出卖门人,不想也没能保住小命,临死前肯定以为自己很冤吧! 石之轩道:“道心种魔大&法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不足为惜。天门开派在即,我们不便节外生枝,得罪这小子。对了,秀心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安隆道:“说来奇怪,嫂子真有可能是死而复生了。前天夜里,我曾亲眼看到她与师妃暄私下相见。以我的眼力,绝不会看错。” 石之轩道:“若是这样,那就说明是她故意通过你来告诉我,她回来了。她一定已经臻至剑心通明的境界,你不可能瞒过她的灵觉的。” 安隆道:“大哥你知道她没有死?” 石之轩道:“八年前,大隋吞并吐谷浑,并设立鄯善、西海、且末、河源四郡。其时大隋国力昌盛,四海靖平,我已归意。岂料是年冬,我接到她的死讯,当然难以置信,从那以后精神更加失常,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我亲回成都,了解到她自知时日无多,携青璇往大石寺,殁后遗体火化,骨灰送往慈航静斋。梵清惠本要把青璇接至静斋抚养,却为青璇拒绝,在大石寺住了两年,重返小谷潜居。唉!那段日子我内疚得直欲疯癫,连看青璇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唉!青璇长大后,我还没有见过她,不知她长得像不像她娘?” 安隆听他连叹两声,对这种状态的石之轩真不喜欢,忍不住道:“没想到碧秀心只是诈死脱身,好教大哥你痛苦后悔,精神分裂,永无翻身之日,好狠毒的女人!” 石之轩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你错了!” 安隆道:“我错了?” 石之轩回复绝对的平静,双目棱芒闪闪,沉声道:“我与秀心夫妻一场,自然比谁都了解她。她或许不爱我,但对青璇而言绝对是个合格的母亲,若非有不得以的苦衷,她是不会抛下青璇,远避异域的。” 安隆讶道:“大哥怎知她在域外?” 石之轩道:“是尊主告诉我的。” 安隆失声道:“尊主!” 石之轩道:“在大兴夺取圣舍利前,我就见过尊主了。那真是个神秘的强者,对上他我没有丝毫的胜算,这是我不死印大成以来头次生出不敌的情绪。当时我没有尽信,却也仿若从一场无休止的噩梦中苏醒过来,随后将毕生所学融会囊括,化繁为简于七式内,名之为‘不死七幻’。” 安隆道:“恭喜大哥功力更上一层楼。” 石之轩叹道:“事实上,在我内心深处,虚彦才是适合传承我功法的最佳弟子。希白虽然天赋同样极佳,但受天性所限,估计毕其一生也无法理解生死转换的奥秘,而虚彦对生死的认识深刻,却没有相应的佛性相辅,要掌握印法也需一定时日。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安隆惊道:“虚彦怎么了?” 石之轩淡淡道:“他在洛阳郊外遭人暗算,一身武功被废了,目下生死未卜。” 安隆听出他冷酷无情的味道,石之轩一定见过杨虚彦,但没有出手救助,而是放任他一个废人苟延残喘,这是何等狠心。却不以为忤,道:“可惜了三弟的最后一点血脉。” 石之轩道:“杨勇自作孽,不可活。当年若非他蠢到私下岭南挑战宋缺,把经脉折损十之**,杨坚怎会萌生废立之心,教杨广有机可乘。” 安隆苦笑道:“开皇八年,隋灭南陈,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荡平南方,欲要进军岭南,被宋缺以一万精兵,抵其十多万大军于苍梧。宋缺十战十胜,令杨坚难以寸进,大将卫冼领兵至岭下,却不敢入岭南半步。三弟其实是主动请缨,征得杨坚同意后才南下巴蜀,借解晖与宋缺牵上线,力劝宋缺审时度势,接受隋廷册封。” 石之轩哂道:“若真是如此,何需一国太子亲为,一介使者足矣。偏生他自恃武功不俗,要与宋缺争雄,以比武胜负来决定岭南归属,结果他个人下场悲惨不提,杨坚还须册封宋缺为‘谯国公’,钦准其可拥有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给印章,掌兵马,等若割地称王,可谓丢尽脸面,无怪杨坚再也看不惯他。” 安隆默然,骄傲自负或许是大阀子弟的通病吧,何况还是从未受过挫折的强国太子。 之后在宋阀的首肯下,岭南各地俚僚先后归附隋朝,杨坚遂在当地先后设置南海、义安、珠岸、交趾等二十三郡,又应宋缺的提议,任用俚僚酋帅管治民族的内部事务,所以岭南诸部的酋帅均对宋缺心存感激。再通过宋阀的利益整合,岭南简直铁板一块,宋缺就是个土皇帝,又从不朝拜,使杨坚莫能奈何。 石之轩岔开道:“不说他了。北方战事如何了?” 安隆道:“李渊与西突厥搭上线了。” 石之轩沉吟道:“还有吐谷浑?” 安隆道:“不错。伏允之子伏骞收复故土,并与西突厥一起帮了李渊一大把,偷袭了薛举的大后方。还有凉州的李轨贪图薛氏的秦陇,接受李渊的招抚,也掺了一脚。如今薛举遇刺身死,其子薛仁杲率军撤退,大兴之围已解。” 石之轩道:“这么说,李渊称王了?他奉谁为帝?” 安隆道:“大哥料事如神。当下杨隋有三个皇帝,于上月二十二日称帝的越王杨侗,江淮军与天下会的共主秦王杨浩,坐守江都等死的昏君杨广。” 石之轩道:“李渊选的是杨浩?” 安隆道:“是啊。现在要论地盘最广,影响最远,首号人物肯定是傀儡皇帝杨浩陛下了。哈!” 石之轩道:“李渊的选择明智之极。江淮军与天下会即使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与关中并不接壤,政令根本发不过去。而且显而易见地,明宗越迟早有一天要叛逆做皇帝的,届时他再称帝就名正言顺了。李渊还有什么新举措?” 安隆道:“刘武周攻克太原,连下数城,李渊早派次子李世民领兵救援老巢去了,近日还没有结果传来。另外,李渊自封唐王,改大兴为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 石之轩感慨道:“长安?好久没叫过这个名字了,从杨坚营建新都到今日,已有二十多年了吧。”又道:“窦建德为何会与李阀议和?” 安隆道:“因为罗艺。幽州的罗艺投靠了李渊,对窦建德构成巨大威胁,而领军的刘黑闼与李建成对阵数场,没占到多少便宜,所以双方议和了。还有一种说法是窦建德自命仁义,不屑与投靠突厥之辈为伍,就任由李渊、刘武周狗咬狗了。” 石之轩叹道:“好好一盘棋,给西突厥和吐谷浑的余孽破坏了。河北的窦建德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胸无大志,空拥河北之地,至今仍未有长足的发展,前途光明不到哪里去。洛阳杨侗纵有良臣猛将,要对付瓦岗怕是不易,短期内应是处于胶着状态。天下会与江淮军的竟陵之战呢?” 安隆道:“说来奇怪,双方在竟陵大打出手,血战六日,但似乎没死多少人。第七日,眼看寇仲、徐子陵的竟陵城防就要被攻破,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杜伏威从己方大阵中出来,辅公祏当场负荆请罪,交出了全部兵权。之后杜伏威会见天下会军师沈落雁,要求两军统一编制,全面纳入天下会的管理体系。听说天下会的治所已迁至江陵,传言有意建国,国号都想好了,应是华夏。” 石之轩道:“看来竟陵之战只是江淮军与天下会的一次作秀,真正目的在建国大业上。杜伏威果然是有远见之人,看出时日长久下,双方矛盾摩擦必然升级,甚至可能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才及早布局,合二为一。这份见识固然难能可贵,更可贵的是他的心胸。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说服辅公祏的。”别头往安隆瞧来,“老辅是你师弟吧?” 安隆苦笑道:“他一直怀疑是我杀师夺位,宗主得之不正,视我为生死仇敌。” 石之轩目光重投往雨帘,道:“李天凡谋算飞马牧场,反让天下会有了示恩的机会,南阳、冠军、襄阳、巴东、夷陵诸郡都纳入囊中,从中更可看出天下会、江淮军在竟陵之战上早有沟通,否则不可能有充足人力接管地盘。” 安隆道:“若没有应龙投诚,他们绝不会轻易取得如此优势。我想不通他哪里来的胆子背叛大哥?” 曹应龙是石之轩的仆人,自幼跟随石之轩,相当于半个徒弟,受石之轩之命成为劫掠一方的巨寇,是石之轩布置在江湖上的一枚有力棋子,身为四大寇之首,兵力也最雄厚,占据巴东郡,谁想他没去攻打飞马牧场,反而突袭南阳与冠军,最后把兵力拼个迨尽,拱手将三郡让给天下会。 石之轩道:“李天凡与三寇合谋之事,应龙没有瞒我,他当时的计划是借牧场之手消耗其余两寇兵力,然后一齐入蜀,因为随着天下会的扩张,流寇的活动范围越来越窄。我考虑到三寇在未来局势中已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就没作理会,现在想来,那时他已有反叛之意。天底下能让他下定决心背叛的人并不多。” 安隆道:“会否他已知晓当年之事?” 石之轩道:“知道又如何?我对他终有救命之恩。依我猜测,多半是秀心!” 安隆道:“嫂子怎会帮助天下会?慈航静斋明摆着是支持李阀的。” 石之轩道:“静斋是否真的支持李阀尚言之过早,不然师妃暄早该拜访解晖了。” 安隆道:“她有没可能在等待时局更加明朗,找寻最佳游说契机?” 石之轩道:“表面上看确是如此,但我有种奇异的感觉,静斋与天门之间必有某种不为我们所知的隐秘联系。” 安隆道:“天门仍未有立锥之地。江湖上传的虽然邪乎,我看却没什么大不了的。” 石之轩道:“如果我告诉你支持杨侗的幕后势力就是天门呢?” 安隆胖躯一震,道:“大哥你不是说曾保杨侗一命么?怎么杨侗背后还有天门?” 石之轩道:“若非为了秀心,我又岂会参与进去。洛阳由谁当家做主对我光大圣门没有任何益处。唯一的收获是我收了杨侗小儿为徒,聊胜于无吧。” 安隆道:“还有一件事是净念禅院传出的,明宗越抢走了静斋托予保管的和氏璧。如若不假,那么天下会已经把杨公宝库、和氏璧全部到手,威望大增。” 这几年一直有传言流世,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换作此时的凌风听到多半会嗤之以鼻,这句话分明是卧龙凤雏的翻版,而刘备大叔显然也没真个安定天下。 石之轩道:“和氏璧只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明宗越的做法只会平白得罪白道。倒是他恶名累累,估计也不在乎这点了。他的拳头大,就有道理,自然有人来投效,这是很实际的事情。” 安隆两眼发光道:“杨公宝库据说可是富可敌国啊。” 石之轩道:“杨侗在洛阳的地底密道里也发现了宝库,从取出财宝的数目来推算,大兴宝库应该更为可观。这对天下会的迅速安定地方很重要。因为要得民心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百姓求的只是衣食无忧,目下天下会国库充裕,只需实行减税政策即可收揽大量民心。” 安隆道:“何况他们还有宋阀不遗余力的支持。” 石之轩忽道:“你与解晖的关系也不大融洽?” 安隆道:“还不是我那小妾如花惹的祸?之前我并不知她与解文龙有过一段情,等到知道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石之轩摇头道:“解晖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与你反目,或许他是从哪里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最近我圣门的叛徒可不在少数。” 安隆想起明宗越,想起辅公祏,想起骨头软、嘴巴松的丁九重与金环真,深以为然。 石之轩又道:“你送解晖一份大礼,就说趁宋缺还未到成都,为免将来追悔莫及,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安隆道:“宋缺不是易容成岳山,杀了席应么?” 石之轩道:“他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那人击杀暗伏八人的最后一招,绝非刀意。” 安隆道:“那是什么?” 石之轩道:“剑意!” 安隆动容道:“这么说他是----” 石之轩道:“地剑宋智!” 安隆笑道:“这确是一份大礼。解晖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石之轩道:“若解晖识相的话,应该还有机会宣布巴蜀中立。否则天刀一到,势必喧宾夺主,局面再非他可以控制。那时北方群雄就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了。” 安隆道:“巴蜀已发现盐井,更有了新的盐路,宋缺对巴蜀还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石之轩道:“宋阀自有其他控制手段。除私盐外,巴蜀过半的贸易都掌握在宋阀手上,宋家的水师船队更称霸南海和长江,随时可从水路攻来。我虽视他的天刀为破铜烂铁,但不得不佩服他的确是天下有数雄材大略的军事地理大家。违逆这样一个人的意志,独尊堡、巴盟、川帮也需仔细掂量严重后果。” 安隆很不情愿地承认这全是无从改变的事实,看出石之轩已有去意,便问道:“大哥最近有什么打算?” 石之轩道:“明天我就东下丰都。接过赏善伐恶令,自然得观摩人家的开派大典。” 不见腿脚如何动作,转瞬没于风雨中。 第303章 再见仙子 李家祠。 依旧是大雨倾盆,雨幕遮住了一切,整个世界仿佛淹没在雨水的海洋里。 侯希白持伞独坐瓦脊,雨点噼里啪啦四溅开来。他还是那么的潇洒不群,淡淡道:“凌兄怎么没与佳人作伴?” 凌风走到他的身侧,环目一扫外延四面八方直至城墙而止的点点灯火,叹道:“凌某纵有此念,亦要考虑到并非每个人都喜欢白昼宣*淫的,虽然成都此时的天气每天都与夜晚没有两样儿。” 侯希白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他看出凌风随便踏了几步,就似乎带动无尽的风雨,每一颗雨滴像是有了生命,在近体前都有意识地避开,所以凌风的发梢也没湿上一丝。这是何等样的修为!虽在今晨已见识过一次,但仍是震撼不已。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凌风比两月前强了何止千百倍,莫非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吗? 不提思绪纷飞,神色回复平静,道:“据小弟所知,凌兄的天下会正处在建国的重要阶段,成都有什么事情值得凌兄亲来呢?” 凌风笑道:“说实在的,凌某只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哪里有热闹,哪里就该有我凌风。巴蜀之地,先有天门开宗,后有解晖大寿,凌某怎舍得错过?” 侯希白赞道:“凌兄游戏人间的处事态度,真让小弟羡慕钦佩。” 凌风一屁股坐下,伸个懒腰道:“好教侯兄知道,我在这个世上最想交的朋友有四个人,侯兄你恰是其中之一。” 侯希白有点受宠若惊地道:“凌兄抬爱了。不知里面有什么缘故?” 凌风一本正经地瞧着他道:“无他,看你顺眼罢了。哈!” 侯希白哭笑不得。 凌风忽道:“侯兄可知师仙子莅临成都?” 侯希白双目厉芒一闪,旋又敛去,沉声道:“凌兄什么意思?”显然想到凌风好色的恶名,难道他在打仙子的主意?若他霸王硬上弓的话,师仙子岂不危险? 凌风哪不知这小子误会了,自己就算有收师mm入后宫的意图,手段也不会那般没品。解释道:“巴蜀形势险要,关乎争霸全局,师仙子此来志向不明,凌某很是担心哩。” 侯希白心中大石落去,笑道:“凌兄真是杞人忧天了。你的大势已然蓄成,有你和宋缺两大绝世高手坐镇成都,巴蜀还能翻过天去?” 凌风目的已达,便岔开话题道:“成都有名的客栈有哪几家?” 侯希白不解其意,但还是答道:“一是五门逢街的五门客栈,二是南市的悦来客栈,三为距此不远的有间客栈。不过我想似凌兄这样的风流人物,散花楼才是首选之地吧?” 凌风叹息道:“凌某乃是有家有室的人,比不得侯兄一人逍遥自在了。家里那几个母老虎若知我逛了青楼,不扒了我的皮,罚我连跪几天搓衣板才怪。” 侯希白目瞪口呆。 以他之能,完全分辨不出凌风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情实意,这代表着凌风将身口意已完美融为一体,也正好说明为何每个人遇上他都会感受到无以名状的亲切感,如同游子思念故乡,凡人留恋红尘一样自然。那是浑然天成无与伦比的感染力,若非自己精于多情而无情之道,根本意识不到这点。 也是侯希白思想纯洁,否则定会想到这分明是泡妞无往不利的绝佳武器啊。 凌风又道:“小弟初临成都,以后还要靠侯兄一览蜀地名胜了。” 侯希白当仁不让道:“这个自然。其实西南方那座高楼就是纪念张仪筑城的张仪楼,在楼上可以看到百里外终年积雪的玉垒山和从都江堰流出盘绕城周的内江和外江,景致极美。” 凌风吟道:“传是秦时楼,巍巍至今在。楼面两江水,千古长不改。曾闻昔时人,岁月不相待。” 这是唐代岑参的一首诗,说的就是张仪楼。按理说,张仪带兵来把古蜀都城弄平了,古蜀国人应该给他弄个跪倒的铜像每天吐口水泄愤。结果事实相反,成都人若干年后修了一座张仪楼纪念他,后来张仪楼一度成为成都一景。历史上成都经历了唐五代最辉煌的绚烂,也被很凄惨地屠城过很多回,于是这座名楼在后世早不见踪影。 思及原来时空成都面临的种种灾难摧残,凌风不无感慨,讶道:“成都城是张仪筑的?” 侯希白油然道:“一年成邑,二年成都。战国时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成都为郡治。翌年秦王接受张仪建议,修筑成都县城。成都本城周长十二里,墙高七丈,分太城和少城两部分。太城在东,乃广七里;少城在西,不足五里。少城有九门,南面三门。最东为‘宣阳门’,次西为‘宣明门’,张仪楼即宣明门也。” 隋初,成都为益州总管府,旋改为蜀郡。太城为郡治机构所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少城主要是商业区,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均于此经营作业和安居。 凌风笑道:“那么这张仪楼不会是张仪自己建的吧?” 侯希白一怔,道:“这个无从考究。不过有史料称,‘初,张仪筑城,虽因神龟,然亦顺江山之形,以城势稍偏,故作城楼以定南北。’至于张仪楼是否那时候建的,就不得而知了。” 凌风看他那书呆子样儿,不觉莞尔,目光投往仍没有丝毫停歇迹象的雨幕,叹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没见到成都繁华的盛景。听说近几年有‘扬一益二’的说法,足见成都经济发达,文化繁荣了。” “扬一益二”是从经济角度来说的,指全国经济以扬州为首,成都居次,这是了不得的赞誉。事实上,成都的农业、丝绸业、手工业、商业发达,造纸、印刷术发展都很迅速。 侯希白作为土生土长的成都人,对这里当然有更深的感情,道:“纵观历代建城,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只有成都既无险阻可恃,更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多雨,附近更多沼泽,惟靠人力来改善。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更可在战时作东、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加上由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一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一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巴蜀号称‘天府之国’,‘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民风淳朴,热爱自给自足的生活,偏安有望,却与争霸无缘,希望凌兄莫使成都陷入战火的纷争中。” 此话情真意切,凌风岂会没有感触,道:“侯兄放心,非到万不得已,我想不论是我还是宋缺,都不会采取军事手段争夺巴蜀的归属权的。” 侯希白长吁了一口气,道:“凌兄能这样想最好。但天刀就未必了。唉!不说这个了。小弟想不通凌兄为何要把尊容换成这般模样?若非小弟侥幸记得凌兄声音,今天怕要尴尬死哩。” 凌风想起入城前递给他这个面具的鲁妙子,也是摸不着头脑,这自不必公诸于口,故作神秘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知道啦,人一出名,就有数不清的麻烦,你要理解嘛。怎么样,我这副面具还算过得去吧?” 侯希白点头道:“此面具毫无破绽,堪称当世极品,脸上那道疤痕更为神肖,使我记起曾横行云桂一带的一位仁兄,此人江湖上称之为刀疤客,是十多年前响当当的人物,什么人的账都不肯卖,后来好像惹怒当地的门派,从此消声匿迹,不若就由凌兄令他重出江湖如何。” 凌风这才恍然忆起原著中的一档公案来,寻思鲁妙子打的什么算盘,嘴中说道:“侯兄博文强志,教人佩服。这位刀疤兄是否姓弓名辰春?” 侯希白惊道:“原来凌兄也知此人。据说他精通十多种特性各异的兵器,确实情况如何,除非遇上曾和他动手过招的人,否则无从稽考。凌兄既有冒充他的打算,那么为何还要用现下的名字呢?哦,对了,敢问凌兄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名呢?” 凌风苦笑道:“风清扬、明宗越只是化名,在下是如假包换的凌风,凌虚御风的凌风。”这才回答他的问题道:“我既要冒充此人,当然虚虚实实更有成功率。” 侯希白听到这个令他吐血的强大理由,半晌才道:“说句实话,凭凌兄你展示的高强武功来看,相信就算弓辰春的生死仇家也不敢相信你就是弓辰春。凌兄可知就在前几天,宋缺冒名霸刀岳山击杀天君席应,在席应身死前就给揭破了?” 凌风哂道:“若非宋缺想自曝身份,安有容席应揭破的机会。” 侯希白皱眉道:“事实不该如此吧?宋缺如果真的想高调宣扬来到成都,又何必多此一举,伪作昔日的手下败将?” 凌风沉吟道:“侯兄说的在理。宋缺这招真有点莫名其妙。这决非他的风格!除非……”与侯希白对视一眼,齐声道:“除非他不是宋缺!” 侯希白道:“他若不是宋缺,会是谁呢?有谁还能轻易击杀席应后,又杀死八个不逊色席应多少的高手?” 凌风道:“你说后来的八个死鬼武功与席应差不多?” 侯希白道:“消息是从一个游历到成都的青年和尚传出的,他本是到大石寺挂单,阴错阳差见证了整个过程。” 凌风摇头道:“席应紫气天罗大成后,在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就屈指可数了,如晁公错、尤楚红、宇文伤等都是跟他一个级数的高手,只要席应正常发挥,这几人最多能与他拼个两败俱伤。现在居然一下子冒出八个与席应差不多的强者,而且还给一刀宰了,真是稀奇。在这世上,即使先天高手可以量产,要达到入微级数,运气、天赋、意志、感悟、经验,缺一不可。我若所料不差,此八人肯定是天门出来的废物,自以为练过两年武功就敢出来吹嘘,死的一点不冤。” 侯希白道:“凌兄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咦,凌兄要走了吗?” 凌风已经起身,暗骂一声鬼天气,望向远方道:“我想我该先寻间可落脚的客栈休息,未来半个月内成都大小客栈必会人满为患。” 侯希白微一错愕,也跟着立了起来,道:“凌兄若要好好休息,该由在下接待招呼才对。” 凌风道:“侯兄不必客气。凌某有种预感,在不久后将有趟刺激的艳遇,是以我个人认为独自上路比较妥当,免得抢走侯兄风头,伤了你我兄弟和气。” 侯希白面皮抽动,干咳一声,只好道:“既是如此,侯某就不打搅凌兄雅兴了。” 凌风一副哥俩好的样儿道:“好说好说。你我改日再聚。地点嘛,还是老地方。” 侯希白纳闷道:“老地方?”转念一想才回过味来是散花楼,本拟再来两句告别辞时,只见凌风往前一步,一脚踏空,看得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出丑了吧?”下一瞬,如见鬼般眼球瞪得又大又圆。 凌风就那么眼睁睁地消失在他面前…… ※※※※※※※※※ 悦来客栈(ps:再看看,是不是很眼熟?在古代它一定比同福客栈出名……)。 这所全国最大的客栈连锁分店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老掌柜在门房处打瞌睡,凌风推门踏步的声响仍不足把他惊醒过来。栈内的伙记客人三三两两,看去很是冷清。 凌风左顾右盼,看装潢,看服务,看人缘,怎么也看不出这家客栈为何当得起“有名”二字。 他找客栈当然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找雷九指、辛娜娅、玲珑娇三人。 原来自那日分别后,凌风自个儿抱丹成功,更渡过雷劫,实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本身的精气神三者无时无刻不抱作一团,凝实在金丹里,若拿数据来形容的话,抱丹前的他只能发挥出全部潜力的一成,现在就能发挥出七成,以前他需要特殊机缘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眼下绝大时候都在自然而然地与外界保持浑然一体的状态。 不过,缺点不是没有。 首先是精神探物的本领还没有恢复,虽然他的精神力较前强了不下百倍。这已经够让他郁闷的了,更郁闷的是他连进入意识空间的能力也丧失了,这意味着他再没有比常人充裕三百余倍的时间来修炼,也对何时再次见到祝玉妍、常仪,甚至是羲和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当然,这也表示未来的修仙之路只能孤身一人走下去,再得不到任何外人经验的借鉴。 凌风之所以没有立即破碎金丹,显化元婴,成就天仙,并非神农、常仪总结的注入命魂的方法不对,而是因为八重雷劫让他心有余悸,险些劈得他形神俱灭,使他很难想象他到了天仙境时会遇到怎样变态的天劫。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渡过天劫就涌起归见宋月媛的冲动,他真害怕有一天挂在天劫之下而不能见心爱女人最后一面。 “不知凌兄在找什么?” 凌风询声看去,恰见安坐于朝街那边椅上一尘不沾的动人仙子,她正以恬静无波的清澈眼神,凝望着似在摇头晃脑的凌某人。 师妃暄! 凌风哈哈一笑,自己的艳遇居然在这里! 第304章 妃暄姓石 这时已是午后。 凌风金刀阔马地坐在师妃暄面前。 两人中间自然隔着一张桌子。 一楼并不兼营用餐,设了八张桌子只为有需要的客人提供免费茶水,而师妃暄显然属于这类有需要的人群,仍是男装打扮,背佩色空剑,正在自斟自饮,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 厅内昏暗,连根火烛也没有,也怪不得凌风一进来会把她忽略过去。但这份疏忽无疑是对美女最大的亵渎,这对凌风而言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师妃暄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对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秘不可测的平静的明眸,即使著着男装,粗衣麻布,一丝不苟,素白衬素黄,也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那天仙化人的动人情态。 精致绝伦的脸庞,冰雪碧玉般的肌肤,双眉弯弯犹如天边的那一轮新月,小巧而挺直的粉鼻如刀削笔画,流畅而柔和,下面是一张艳如桃李的红唇,鲜而不媚,艳而不俗,如冰天雪地里的一颗红梅。整个面庞清丽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可谓美到了极致! 但凌风知道她是刻意吸引自己,单看周围有限几位客人眼神都未瞧往这处就可知晓。不然以她的美丽,无论置身何地都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又哪有悠闲居于一角品茶的工夫。 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客栈,立即由凡尘转化为仙界,全因仙踪乍现。 难怪会是成都三大“有名”客栈之一。 两道目光对射到一起。 师妃暄漆黑的双瞳发出深邃的光芒,一瞬间整个大厅仿佛被闪电耀过,显示出比在长安时更精进的修为。而凌风不动声色,地痞似的靠上椅背,道:“妃暄不打算请在下喝一杯?”这厮摆个舒服的姿势,就差把两条腿伸上桌了。 师妃暄微阖眼帘,抿口香茗,露出个无奈的表情道:“可惜这家掌柜没有为凌兄准备杯具。”她用的也非杯子,而是普通的瓷碗,难得她还喝得如此雅致。 凌风夸张地嗅了下她独有的清新芳香,一把夺过她的瓷碗,在她瞠目结舌里将茶水如长鲸吸水,咕嘟咕嘟喝个干净。这种豪气,若是寻常饮酒,倒也是段佳话,可如今…… 师妃暄俏脸泛出红晕,嗔道:“凌兄这个作为是否有些过分了?” 凌风用衣袖擦巴嘴唇,暗忖这茶的味道可真不咋的。耸肩道:“妃暄是在说你我间接接吻吗?放心吧,我这人心胸阔达,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师妃暄一没想到“间接接吻”这个高深的东西,二没想到他会如此无赖,简直称得上厚颜无耻,你不在乎本姑娘在乎好不好?胸脯给气得急剧起伏,好半天才平心静气,道:“凌兄是我行走江湖以来遇上头个可恨的混蛋。” 凌风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道:“实不敢当。想不到我在妃暄心里竟能占据这样重要的地位。”满含关切地道:“妃暄你记挂我这样紧,不会影响你的剑心通明吧?” 这回师妃暄没上他的大当,似是宠辱偕忘,淡淡道:“拜凌兄所赐,妃暄距剑心通明尚有一步之遥。倒是看凌兄现在的状况,武功似乎精进许多,叫人艳羡啊。” 凌风两条胳膊扒在桌上,脑袋凑了过去,腆着脸道:“妃暄要不要试试凌某的双修大&法?包你马上就能拳打三大宗师,脚踢四大圣僧!” 师妃暄没有躲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刀疤脸道:“凌兄若还是这副形象,妃暄真没兴致与你双修呢。” 凌风反给调戏了,把身子收回来,两手一摊,作出泫然欲泣的恶心样儿道:“师仙子也是以貌取人之辈吗?小弟最近给人毁容了,正伤心呢。” 师妃暄叹道:“凌兄这容毁得连脸型也能变化,真是厉害呢。” 凌风干笑道:“这说明妃暄你对我的感情真挚啊,我都这尊容了你还能一眼把我辨认出来。” 师妃暄气结,摇头道:“我想凌兄你若是能改掉步履频率,相信妃暄就是再喜欢你也不会认得。” 凌风惊喜道:“妃暄你的言外之意是还是喜欢我凌某人的?” 师妃暄玉容一沉,冷冷道:“凌兄若继续使这种流氓手段调戏,请恕妃暄失陪了。” 凌风不再口花花,回复正经,道:“妃暄你在此莫非是为了专候凌某人?” 师妃暄点头道:“正是。” 此次换作凌风目瞪口呆。哪想随口一句变成事实。她怎会晓得自己会来这里的? 师妃暄看他那呆样儿,自觉扳回一城,心中大快,伸出白皙的玉手,轻轻的拢起了耳鬓之间的发丝,道:“凌兄能猜出其中的缘由吗?”她的一举一动皆是丰姿冶丽,优雅闲适,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迷人的风情。 凌风色心乍起,食指大动,乖乖答道:“不能。” 师妃暄给他的灼灼目光盯得不舒服,却不便明言,道:“自然是有人通知我来的。” 凌风思索道:“是鲁妙子还是雷九指?” 师妃暄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为何不会是秀心师伯?” 凌风见她神色古怪,没来由地有些心虚,收回他那侵略性的眼神,道:“碧秀心母女既已安然返蜀,应与我无关了吧。” 他神念四放的功能虽暂时丧失,但要察觉不远处的石之轩与安隆还是轻而易举的,更别说偷听二人的谈话了,当然知道碧秀心与师妃暄会面的消息。 师妃暄妙目若盈盈秋水,嘴角抹起一弯弧线,道:“秀心师伯归蜀,凌兄似乎没有帮上什么忙吧?” 凌风老脸发烧,在这件事他算是失信于人,真羞于碰上碧秀心,唯唯道:“这个人情,我自然是会还的。” 师妃暄步步紧追道:“是一个人情吗?”在“一个”上咬的清楚分明。 凌风剑走偏锋,不悦道:“碧秀心已经破门而出,与你这位慈航静斋的当代圣女好像没有什么瓜葛吧?”潜台词自然是要她莫管闲事。 师妃暄慧黠一笑,道:“不瞒凌兄,妃暄与秀心师伯还真些亲密呢。” 凌风哂道:“再亲密还能亲密过石青璇不成?” 师妃暄石破天惊道:“虽然不至于,但也差不多。因为----”顿了顿,吊足了凌风胃口才道:“妃暄也是秀心师伯的女儿。” “什么?!” 饶是凌风神经粗大,嘴巴也张的可以塞上几个鹅蛋,半晌合不上来。 师妃暄,难道原名石妃暄?石之轩那老家伙居然有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 师妃暄露出个带点天真味儿的甜美笑容,秀眸深注地道:“怎么,很稀奇吗?我们是失散多年的母女,如今重逢,凌兄不为妃暄高兴吗?” 凌风叹道:“我想这定然是个感人肺腑的故事。你与石青璇是孪生姐妹?听说你两人长得并不像哩!” 他这判断当然是参考原著中诸人的反应,若两人容貌殊似,石之轩、婠婠、李渊、徐子陵,甚至她们本人,没理由不作怀疑的。 而他也猜测出先前在房陵郡遇上碧秀心时,她所说母女定指的是师妃暄而非石青璇。无怪她还要一心回蜀! 师妃暄淡然道:“李世民与李玄霸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一样形貌各异吗?” 凌风道:“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那么你与青璇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这纯是八卦之火在燃烧了,估计作为母亲的碧秀心也未必分得清出生孩儿的次序吧。 师妃暄蹙眉道:“凌兄的亲热劲儿真叫人受不了。妃暄给你占了便宜也就罢了,青璇的主意你也要打吗?听娘说,你对她老人家也居心叵测……” 凌风掩面倒茶,以作掩饰,心里埋怨道:“这碧秀心真是的!怎么什么都给女儿讲?那夜分明是她勾引我在先,怪得了我么?” 这样想着,察觉师妃暄的目光有异,抬头看去,只见她的眸神里有怨有忿,这才恍然中计,敢情是她在试探风少我! 师妃暄语转温柔道:“凌兄你如能稍敛**,做个正人君子,未尝不是武林之福,天下之幸。” 凌风失笑道:“小弟若真做了正人君子,那么与妃暄你岂不是有缘无分?我怎舍得让妃暄你伴那青灯古佛一生。我会心疼的。” 师妃暄明知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心底一突,涌过一丝暖流,径自叙述旧时往事道:“当年秀心师伯,不,是娘她中了秦王杨俊的暗算,与石之轩有了合体之缘,珠胎暗结,并瞒着静斋隐避于幽林小筑,后来石之轩寻至,悉心照顾,又立誓退出朝堂纷争,娘感动之下,两人遂喜结连理。分娩那天,石之轩被设计引走,师尊出现在娘的面前,宣布将她逐出师门。经过娘的苦苦哀求,梵师才只抱走妃暄以为静斋圣女,继承静斋衣钵。”复回答那会儿他的问题道:“妃暄应是青璇的姐姐呢。” 凌风听到她对石之轩直呼其名,殊无尊敬之意,暗道奇怪,说道:“这么说你该恨你的梵师才对。是她害的你们母女分离了二十年。不如这样,妃暄,”拍拍胸脯,如个暴发户似的道:“你就跟我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带银的,要什么有什么。” 师妃暄莞尔道:“听凌兄这么一说,妃暄跟了你以后的前景很不错。” 凌风道:“我想全江湖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否则我的天下会岂会如此红火。” 师妃暄道:“按照凌兄的心愿,妃暄是否该弃暗投明,献上梵师的全盘计划,甚至反戈一击,欺师灭祖,在梵师的饮食中下些迷药,将她洗得香喷喷的,送往凌兄你的卧榻上?” 明明是正话反说,讽刺十足,凌风装作没听出来,兴高采烈道:“妃暄你若能如此深明大义,凌某自会代表正义与真理,欢迎你的迷途知返。” 师妃暄大叹此子脸皮厚实,旬日不见,在这方面又有长进。苦着脸道:“那么要不要妃暄自荐枕席,以表诚意?” 凌风动容道:“不想妃暄你的思想觉悟如此之高,正道出凌某想说而羞于启齿的话。罢了,为了统一大业,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牺牲我一个人的贞节又算得了什么呢?来吧,妃暄,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师妃暄再也无法保持剑心通明的境界,弯下柳腰,扶着桌沿,笑得喘息道:“这是凌兄你的真心话么?” 凌风眼中适时现出追忆之色,叹道:“哪怕我明知对不起我最心爱的淑明,使她恨我花心,怨我轻薄,我也要勇敢地接纳妃暄你。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身后有千千万万个仁人志士在支持我!” 师妃暄拍案叫绝,目光移往楼梯拐角处道:“郑当家不必躲啦!你的精明相公早发现你了。” 凌风欣喜万状地瞧着迎面而来的丽人道:“淑明!” 美艳远胜当初的郑淑明那玲珑浮凸的娇躯上穿着一袭水色长裙,透过长裙依旧可以看出那是一副仿佛不亚于宋月媛的成熟,惊耸丰胸,杨柳蛮腰,圆&翘丰&臀,四寸金莲,绣花红鞋,遮在裙中,走动间半隐半现,反而更加让人目赤血热。 郑淑明翻他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坐入两人中间的椅子去,拿起那碗凌风刚倒下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水,就那样倒进了肚里。 师妃暄与凌风面面相觑。 师妃暄心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下又叫间接接吻么?”想到这里,娇靥上泛起灿烂的红霞,好不动人。 凌风心道:“淑明这唱的是哪出戏?她何时与师妃暄搅到了一起?她到成都来做什么?” 啪! 那只碗儿在桌上晃悠。 郑淑明美目生辉,在两人莫名其妙里上下打量了师妃暄好半晌后,柔声道:“妃暄你真是个旺夫宜子之相哩!” 师妃暄早给她那像藏着很多难明事物的秀眸瞧得不自然了,听了这句方知给她耍了,一向清淡的仙子在这对男女面前连连吃瘪,虽不致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三尸暴跳,也是真生出火来,面上嫣然一笑道:“淑明妹子的意思,莫不是要妃暄为凌家添些香火吗?” 郑淑明也非常人,微滞下即回过神来,凄然道:“夫君三代单传,子系不盛,淑明无能,不能为凌家添个一儿半女。今日难得妃暄姐姐有这个心思,妹子我当然不胜欣然。只盼夫君不要得新欢,忘旧爱,冷落淑明才好。” 师妃暄手攥衣角,粉颊如晕,眼波如水,一派娇羞无限的媚态道:“可妃暄尚是黄花处子,不通阴阳大道,到时候就要劳烦妹子指教啦!” 凌风夫妇恶寒,俱是拜服。 第305章 战神传说 嬉闹过后,言归正传。 原来两女此来的目的不同,但都与一人有关,那就是凌风入城前碰上的鲁妙子。 师妃暄是为了催凌风还债,在一个月内担起保护石青璇的职责,但她哪里找得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风,正踌躇间,遇见鲁妙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凌风定会到悦来客栈,果不其然,前天才许下的愿今天就实现了。 而郑淑明显然是为了她的大哥曹应龙。曹应龙在碧秀心的劝说下幡然悔悟,奇袭南阳、冠军,为天下会做出不可磨灭的功绩,不过他过去臭名昭著,此刻又对权势再无留恋,便决意归隐,当年他瞒着石之轩私下在成都与一女子育有一女,于是冒险返还成都。郑淑明闻说后放心不下,从襄阳南下,由水路入川,中道见到神秘兮兮的鲁妙子。 凌风讶道:“你还没有与曹应龙会面?” 郑淑明道:“大哥又不会大摇大摆入城,我们在巴蜀的情报根本不完善,要寻一个人与大海捞针无异。” 凌风道:“那么鲁老头不好好督造战船,改良兵器,跑成都来做什么?而且无缘无故让我带这个破面具,那叫一个晦气。” 郑淑明笑道:“若没有这个面具,你不知还要骗多少姑娘。” 凌风道:“我的魅力岂是区区一个面具可以阻挡的?君不见妃暄都忍不住要投怀送抱了么?”脑中则在想着散花楼那个清秀小美人,今晚这香艳的约会要不要践约呢? 师妃暄微笑道:“凌兄若不嫌弃妃暄蒲柳之姿,不妨将这具臭皮囊取去。”她算看出来了,要想不被这厮调戏,只能主动出击。 凌风讪讪道:“凌某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吗?征服女人不只要征服她的**,更要征服她的灵魂,这样才能显出我的本事。” 师妃暄抛他个杀伤力不逊核武的媚眼道:“妾身翘首以盼被凌郎彻底征服的那天。” “妾身”都出来了,凌风还有什么话好说?色予魂销之际,只能心叹人心不古,厚脸皮竟然会是可以传染的…… 郑淑明嗔道:“两位就不要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了,好么?今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共赴巫山,不必心急。” 师妃暄终是“贱”道尚差火候,艳霞染腮,垂下螓首。 凌风显然技高一筹,还是笑吟吟的,道:“就让我猜猜鲁老头此行的打算,怎么样?” 二女兴致来了,凝神倾听凌大官人的神算。 凌风一字一顿地道:“战-神-图-录!” 郑淑明眼中射出彩芒,嘟起性感的小嘴道:“是不是鲁伯告诉过你了?”她老爹郑乾与鲁妙子乃是同辈,称呼一声鲁伯很正常。 师妃暄则娇躯一震,难以置信道:“《战神图录》在成都?” 凌风莫测高深地道:“《战神图录》未必在成都,但记载战神殿所在的图谱就很难说了。”旋又对郑淑明道:“鲁老头跟我见面说了不到两句话,他会告诉我实情吗?” 师妃暄疑惑道:“究竟怎么回事?” 郑淑明解释道:“鲁伯怀疑家兄背上所绘图谱就是杨坚所得的半张秘图。” 郑乾临终前也是从那背图认出曹应龙是他失散经年的儿子。那日他对凌风与女儿言道,当年他深得杨坚信任,为试探杨坚耐性,故意将一张苍龙图案刺绘到儿子身上。谁想居然会隐藏着战神殿的地点!郑乾这老家伙到底知不知情?鲁妙子又为何有此猜测? 凌风回忆毕玄透露的信息,可知杨坚、毕玄两人从那殡死的波斯人手中各抢了一半共二十四张有汉字注释的图谱,而《战神图录》共有四十九幅图,毕玄即使得到杨坚另一半也难将功法大成,唯一出路是一观完整的战神殿遗刻。 赵德言、大明尊教费劲心机拼凑的杨侑、杨侗两幅图合在一块也残缺不全,根本无从分辨那是哪块地方,因为连个供人推想的谜面也没有。那么曹应龙的图是完整的还是也仅为一半? 凌风道:“战神殿亘古长存,我很奇怪为何连静斋也没有它的位置记录?” 师妃暄道:“《战神图录》在四大奇书一向是最为虚无飘渺的一部,据称可上通天道,超脱生死,历代口口相传,可从未有人见过。如你所言的战神殿,妃暄也是首次听说,并别说知晓它的地址了。”美眸深深看往凌风道:“倒是凌兄你似乎对它很了解呢。” 凌风道:“我只知道战神殿每三十年开启一次,坐落在惊雁宫。那惊雁宫工程浩大,不知建于何时,底下有一庞大迷宫,依我看即使是精通土木巧器如鲁妙子也要费番力气方能开启机关,并需用易理推算入口。而且一进一出又有严格时间限制,时间不对,只能坐等三十年光阴。” 师妃暄对他的见闻广博有了更深的了解,却寻思不出他这些信息的来源,道:“我想应是长期以来有人蓄意隐瞒相关秘密,如此才可使这样一座神秘行宫不闻于世。” 郑淑明道:“只消找到惊雁宫,再发动人力向下发掘,搜出战神殿不成问题。” 凌风道:“谈何容易,此事绝不可能。原因有三。首先,那入口笔直深垂,足证迷宫深藏于地下莫测的深度。第二,惊雁宫的主殿雁翔殿和左右雁翼二殿,以至整个地基,都是一种看来似云石但又带有金精乌母那类钢质的不知名物料所建,硬逾坚钢,几乎不可能开凿。第三就是最神秘的地方,惊雁宫上应天穹的三垣二十八宿,下应地之五行,任何人若要破坏这种规律,必遭横祸。” 两女只觉愈多些知道惊雁宫之事,便愈感神秘惊险。 郑淑明道:“鲁伯定然也晓得这方面的秘密。” 凌风嘿了一声,道:“改日见到这老头,好好敲打敲打他。” 郑淑明为鲁老打抱不平道:“鲁伯何时得罪你了?他老人家为了你的天下会,快要耗尽心血,你还不满意?” 凌风哼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上回他到九江肯定有什么谋算,只不过当时我功力尚浅,没有留意到而已。” 在九江,他当众击杀了任少名,成就了他的赫赫威名。后来遇上单琬晶,陪她到赌场因如阁,而后救下鲁妙子,并治愈他的旧疾。凌风曾问过鲁妙子来九江的理由,鲁妙子说一是受人之托,助凌风一臂之力,二是单琬晶留下他的独门暗记,邀他会面。当时凌风只觉老头不尽不实,事情决非想象中那么简单,现在他成就地仙,神念通灵,对天机运转似能抓住一星半点,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郑淑明对此不甚了了,也就不再言语。 凌风又道:“妃暄,你娘还没跟青璇重逢?” 师妃暄点头道:“她老人家此趟违背尊主号令,私下返回中原,中途不知遭遇多少阻截。天门在巴蜀经营多年,隐藏势力深不可测,在青璇身边定布了许多耳目。她少见青璇一面,青璇就多一份安全。她说三十年来的恩怨一日不了,她就一日不让青璇知晓她的死而复生。” 凌风觉得碧秀心这个理由不大靠谱,以她的轻功要偷偷与女儿会面,有几个暗哨能够察觉?尊主要一心对付她的话,哪管她们母女有无见面?难道她掌握了尊主什么重要机密?她给安排到塞外,这些年从事什么活动?他有种直觉,应与四大钱庄脱不了干系。 郑淑明接口道:“我想碧阿姨是对我们铲除天门未抱太大希望,不愿让青璇承受那种大喜大悲吧。” 师妃暄神色一黯,照她这么说,自己就能承受那种得而复失的痛苦吗? 凌风道:“你娘想要我怎么做?” 师妃暄微笑道:“娘当然最想你寸步不离地保护青璇了。” 凌风表情古怪道:“寸步不离?” 师妃暄岂会不知他的歪心思,忽然盯着他道:“凌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凌风给她打个措手不及,对上她深邃澄明的眼神,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好一会儿才道:“妃暄以为凌某是怎样一个人?” 师妃暄欺霜赛雪的双颊微现红云,语调却出奇平静,缓缓道:“你是个坏人。” 凌风听到这个答案,不怒反喜,一把将临座的郑淑明搂到大腿上,吻了她的香唇一口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要不坏,哪能有这么多美娇*娘相伴?” 郑淑明给他当着外人的面吻得几分害羞,整个妖娆性感的身子都瘫软在男人火热的怀里,脸红似火,双臂如水蛇般勾住凌风的脖子,媚眼儿都能滴出水来。而凌风顺着她斜开口的衣襟看到胸口一抹润滑的玉&峰,那壮硕挺拔的大白兔瞬间闪过,已经初具饱胀惊人的弧形了。 师妃暄一对美目掠过明显的失望之色,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轻轻道:“妃暄有一事相求。” 凌风猜到她要说什么,但还是道:“请说。” 师妃暄一瞬不瞬地凝望他,柔声道:“请不要招惹娘与青璇母女,好吗?” 凌风闹个大红脸,腹诽道:“你说不要我招惹石青璇就是了,怎么还把碧秀心捎带上?难道我在你的印象里就是色魔色狂吗?” 他哪里知道师妃暄从他连祝玉妍也要公开收列房中,说不得有曹孟德一类的嗜好,自然不得不防。(ps:老曹有什么特殊嗜好,不用老纪明言吧) 不待他搭腔,师妃暄又微微一笑,那笑靥无比娇柔妩媚,道:“最多妃暄允许你的追求啦!你若能将妃暄彻底征服,忘掉毕生追求的天道,全心全意做你的小女人,那时你想对人家做什么,全由得你了。” 这话说的暧昧十足,配合她的绝世姿容,山峦起伏的秀美身段,哪个男人不怦然心动。 凌风给她撩拨得情难自禁,把怀里的美人抱得更紧,一只手暗地里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两把。 两声轻轻的呻吟,压抑着从郑淑明的喉间溢出,都变了音。红晕尚未退尽的秀丽女子,缓缓地低下头去,依偎在凌风胸前,香软的身子轻轻扭动,娇羞地回应着凌风在她肥*臀上揉捏的大手,温暖丰满的小腹和大腿贴着凌风似有似无的厮磨。 凌风不忘回答道:“妃暄的要求,凌某自会铭记在心。我会保护好青璇小姐的。” 以师妃暄的眼力,如何看不到两人的亲密动作,暗啐了一口,起身道:“既是如此,妃暄就不打扰两位的好事了。” 并不回房,而是出了客栈,步入风雨。 凌风正摸郑淑明摸的舒服,淫*荡的眼神不自觉地随着师妃暄飘了出去,而且目光直往人家柔腻的腰身下边看,只见那细腰下的衣裳被肥硕的臀&肉撑得光滑圆隆,真是太勾人了! 凌风按耐不住,印在郑大小姐臀上的手加大了力道,半截中指隔着裙子,探进了臀&沟…… “啊!” 郑淑明只觉男人的动作突然变的粗野起来,原来轻怜密爱,变成了狂揉暴捏,搞得她臀上的感觉火辣辣的,偏偏比轻柔的感觉更让她迷醉。 “这坏蛋,喜欢弄人家的屁股。” 心里有了这样羞人的猜测,郑淑明的俏脸更红了,默默承受着凌风狂野的手上动作。谁知半截指头竟伸进了她的臀*沟,碰触到最不洁的隐秘,这样的挑逗,她的身体再怎么成熟也终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如何受得了?忍不住触电般从凌风的大腿上直立起来。 这声尖叫让客栈内为数不多的几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 掌柜也睁开了他那迷蒙稀松的睡眼。 但众人一看是两小口**,俱是会心一笑,原来巴蜀不比中原,这里四夷混杂,风气开放,大家见怪不怪了。 凌风再将郑淑明拉了回来,低声道:“我的好老婆,你家夫君的火给你勾起来了,楼上开了房间,对吗?” 郑淑明一点头,大厅内就少了两个人。 楼上厢房里,绣着碧水鸳鸯的红缎被面上,流畅的溪水般俯着一具曼妙动人的娇躯,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云般披于背上,下边隐隐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那双浑圆玉柱的大腿已被锦衾掩信,触目所及毫无遮拦的只有那宛宛然一具香*臀,如同盈盈沃野一团雪…… 凌风瞧得目眩神驰,没有一点犹豫,纵身跃上了绣床。 这时他恍惚地想,昨夜自己也是这样对待贞贞的吧。 荒唐,才刚刚开始。 ※※※※※※※※※ ps:话说近来逛百度大唐吧,发现几个贴子挺有意思,猜测石青璇和师妃暄是同一人,仔细一想,还是有点道理的,多数情节都能解释得通。但老纪不冒这个险了。 第306章 天帝凌风 七月初七。 东方情人节,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也是旧时女儿家们最为重视的日子,人称“乞巧节”。 很不巧地,天门开宗大典也选在这天,地点在向有“鬼城”之称的酆都(丰都)。 悠闲了几日,几乎每天都与清秀、郑淑明、辛娜娅三个燕好,三女又都是识情识趣的人,把凌风侍候得浑然不知今夕何年,若非答应过碧秀心的事情不好意思再失信一次,掉进温柔乡的他真舍不得出来保护石青璇。 而郑淑明的那位大哥曹应龙也被发现了行踪,兄妹相认,自有一番悲喜,随后凌风慷慨赠送了大舅子一副人皮面具,包他在改掉走路与言谈举止等习惯后可换个全新的身份与妻女隐居下去。当然,这人情还是鲁妙子免费提供的。 期间再也没有见过鲁妙子,师妃暄,亦或碧秀心。 宋智假扮的岳山同样销声匿迹,只有石青璇要为解晖祝寿,被客气挽留在独尊堡,又因她倾慕与她齐名却素未谋面的才女尚秀芳,故时不时往散花楼跑,小姑娘仗着轻功高强,没少飞檐走壁,为此凌风也有幸偷窥到尚大美人不少旖旎风光。 雷九指的赌业大计似乎没有起到应有作用,川南赌坊的霍氏父子对他一忍再忍,极尽弱势,最后各界大佬看不过眼,川帮的枪王范卓、巴盟的猴王奉振一齐施加压力,尽管他们没发现雷九指的真实身份,但老雷的计划再难实行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为此着实郁闷了好久。 最令凌风不爽的是他暗中跟踪了石青璇几次,发现天门设的暗椿个个武功太差,没一个值得他伸个指头的,对石青璇根本构不成威胁。这简直是对他这位大高手的极大侮辱,对人力资源的最大浪费! 有鉴于此,他也懒得一天到晚尾随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绝代佳人,索性留了一道神念在她身上,然后兴致来了再去察看一下,平日里继续与三女花天酒地,没事顺便调戏一下玲珑娇,要么就是与雷九指侃侃大山,与侯希白赏赏美女,好不惬意。 若是那些还在忙着为他奔波打仗的李靖、寇仲、徐子陵、沈落雁等人知道他的清闲生活,定会吐血三升,倒地不醒。这大概就是老板与员工的区别所在了。 日子如流水,转眼到了初七。独尊堡还在喜气洋洋地张罗寿宴,而凌风不得不告别众人,赶赴丰都鬼城,不只为他个人收到了人家的赏善罚恶令,也为当日在洛阳许给宋鲁等人的承诺,他须与宋缺会合,营救可能落在天门手中的宋师道。 他的武功今非昔比,轻功更不可同日而语,腾云驾雾,瞬息千里,眨眼就到了酆都。 酆都不像成都一样连着下了一周的细雨,但天气阴沉,鬼气森森,穿的少些都会不自觉地瑟瑟发抖,即使与会者均是一方之雄,武功超卓,也不例外。这是气氛、气场决定的。 习惯于朝九晚五的凌风来的似乎晚了一点,孤身一人立于城前,迎着阴风,衣袂轻飘,颇有点帅的发呆的气质。自恋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观看,但见城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唯有正中城楼上横着一只大匾,其质似是碧玉,刻着三个血红大字,非是“酆都城”,竟是“幽冥界”! 旁有一座石碑,碑上刻道:“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转轮;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今我天门执掌六道轮回,操控生死伦常,故特设幽冥之界,广迎天下豪杰观礼。” 这倒罢了,落款登时让凌风摔个踉跄,把眼珠子掉出来,赫然是----天帝凌风! “这尊主搞什么鬼?” 不只凌风在纳罕,其他已经进城者都是这般想法。 城内空无一人,静如鬼蜮。 连个迎宾的知客也没有。 只有一个个箭头标志和简短的文字说明。 所以这天的子时刚过,提前到达的众人就举着火把进了这座鬼城,按照各自的名字进入不同的房屋,披上讨厌的黑色风衣,戴上恐怖的鬼怪面具,穿暗门,过回廊,经错综复杂的地底密道汇聚到一座巨大石室里。 一到这里,自诩见多识广的众人不禁一时怔住了。眼前这座石室是极为开阔,面积比后世的足球场还要大上数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在地下室,众人几乎以为到了一处山野湖泊。 原来,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此处是一地下湖泊,令人拍案称奇的是,在湖泊上方约三丈之高的石顶上镶嵌着一个弯弯的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远远望去,就像是挂在天际的一轮明月。另外,在石顶其他地方还镶嵌着为数不少的晶莹钻石,在宝石及水面光的折射下一闪一闪,仿佛天上的星星。 整个环境看起来就像是在地面上一样,美轮美奂,大大冲淡先前的凄诡气氛。 在这座地下湖泊的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矗立着一座八角飞檐亭,在亭的八个角上分别挂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精美灯笼,而在亭的中间则摆放着一张大石桌,四周有八个石凳,与一般的亭台楼阁并无太大差异。不过若加上亭边立的那面血色幡旗就有些诡异了,居然绣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 在场除未到的凌风外,共一百零七人,哪个不是一方之雄,一派之主,有人冷哼道:“装神弄鬼!”又有两三人附和。不过其余老成者眼观鼻,鼻观心,奉行言多必失的祖训。 果然,这几人不多时就莫名其妙地七窍流血而亡,眼力最高明的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无不心生凛然。 随即号角声起,亭中石凳上突然多出两个黑衣人来,一个戴着牛头,一个戴着马面,眼神碧光闪烁,凶狞彪悍。 牛头道:“我主诚邀诸位进入阎罗殿,观我天门开宗典礼。” 众人心道:“瞧这模样,哪配得上一个‘天’字?分明是群妖魔鬼怪,干脆叫‘鬼门’岂不更为应景?”这话却难以宣诸于口。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那几人就是明证。 马面道:“请诸位上岛。” 刚一说完,两人即化为一溜青烟消失了。 岛距地面不过三十来丈,此间就是轻功不佳者也可仿达摩一苇渡江,踩根树枝之类在中间借力,所以算不上难题。 五道人影直冲了过去! 但人到半途,湖面上陡然掀起数丈高浪,血光迷漫,千万滴水珠中现出一条银白色的巨影来。 五人惨叫也未曾发出,便惨遭丧命! 众人定睛看去,顿见一个狰狞非常的怪首朝他们直扑过来,眨眼已袭至面前,倏地张开一张血红腥臭的巨口,现出上下两对如钩的尖牙,中心一条暗赤色分叉长舌,与印象中的蛇头十分近似,只是全部都放大了数倍而已。 这等骇人异象,立将几人吓得浑身一麻,整个人都僵住了。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生命的尽头。 余者哪有胆量对抗,纷纷作鸟兽散。有的想原路返回,却见后路的暗门全部关闭,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关所在,霎时痛哭失声,直叹英雄迟暮,宝刀已老,如今虎落平阳,受这怪物戏弄,搞不好还要为它裹腹…… 那怪把数人囫囵吞进吐里,还不甘心,在半空转了个弯,觑见十几人抱作一团,立时如影随形直跟过来。这些人无一不是先天武者,但速度竟远不能与这怪物相比,心知逃脱不过,不若冒险一搏,争那一线生机,都掣出兵器,返身向怪攻来,这才看见它下边的身子,竟有梁柱般粗,前端纹色也如蛇腹。 “妈呀!这家伙是龙吗?”有人失声尖叫道。 此人遭到严重鄙视,天门都请到的是哪路神仙啊,连这种货色也有!这怪无须无角无足无爪,体形虽巨,最多是条蟒蛇。嗯,这几十丈长的蟒蛇是少见了点,战斗力也稍微强了那么点……丫的,这么大的家伙,怎能还如此灵活? 不提心中如何诽谤,眼见这伙人吸引巨蟒注意力,当然要抓紧时间上岛啊。于是各类轻功全部超常发挥,那几人一不小心瞥见,气的直想骂娘,却终是无可奈何。 上岛者到了亭前,探摸机关,费了一番工夫才把亭下密道开启,而这时,还在那边岸上的二十余人都完蛋大吉,那怪胃口大好,居然还要朝他们攻来,大家好整以暇地摆手说再见了。 待最后一人跃下密道,上面入口立即关闭,眼中漆黑一片,纵有夜视之辈,仍需借助微弱的光线,便好像猫眼一样,把光线扩大,所以能在黑夜中视物,但在这深入地底,所有光线全被封闭,所以众人眼力虽远胜常人,也是睁眼如盲,只能茫然接受不可测知的命运。 一直下坠,跌了约三十五丈的距离,众人不断运转真气,提气轻身,一面运功护体,希望不要就这样跌毙。突然间,他们跌在一个网上。网的弹性极大,身体触网时,先是向下沉落半丈许,接着整个人被反弹力抛上半空,如是抛上抛落了几次,众人才横躺在网上,均叹这网质技术过硬,要知他们虽损失了二十几人,到达这里的仍有八十一人。 “这张大网,似乎由无数纵横交错粗如儿臂的绳索所编成,质地似丝非丝,也不知是什么材料。” 率先跌下的那人对机关术颇有研究,取出一个铜钱,向下抛去,铜钱很快与地面相触,先是一下很低沉的声响,跟着是铜钱在石板上滚动的声音,听来极是平滑。 “没有危险了。” 那人爬至网边,估计一下距离,翻身而下,落下了丈许,双脚触踏实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尚算清新。 其他人也落了下来。 火摺燃起。 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向上照耀,离地丈许有个银灰色的大网,整整有六、七丈见方,透过网照上去,顶部离他们置身处最少有三十丈高,顶部的中间有一个四方洞,丈许见方,显然是他们跌下来的入口。 “欢迎来到五云洞!” 众人闻声看去,但见一个穿着红袍的中年男子现身,双目炯炯有神,颔下一缕短须,神色平静,不见喜怒之情,左手执着一本金光闪闪的册子,右手是只碧光斐然的玉笔。 一个戴着麒麟面具的汉子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道:“不才姓崔名钰,今为阴律司判官。我主遣我请诸位进入阎罗殿。” 众人随他一路走去,地势逐层升高,过十八层地狱,竟有小鬼冥吏把守,拔舌、刀山、蒸笼、铜柱、碾磨、油锅、血池、锯解等各式刑罚,与佛道两门传说无二,不同处在于竟真有人在那里受苦,活生生的人! 崔钰面不改色地一一讲解,他的口才甚佳,妙趣横生,但有受不了的差点连肝胆都吐了出来。 终于到了地面,但见一座高山,阴云垂地,黑雾迷空,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山不生草,涧不流水,只隐隐听到无数冤魂饿鬼的对泣声。 崔钰道:“此乃幽冥背阴山。人生切莫把心欺,神鬼昭彰放过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众人听他说教,嗤之以鼻,却点头相应。 径行数里,见了一座碧瓦楼台,重檐飞翘,阁耸云霄,金粉朱甍,当真建筑奢华,气势雄伟。门上的匾额上写着“阎罗殿”三个大字! “这就是传说中的阎罗殿?前面还像点样子,现在却无半点鬼气,与那富奢之家无甚分别。”众人暗笑。 进了殿内,无不色变。 从外面根本判断不出里面的空间竟是如此广阔,望去便如管中窥豹,无边无际。便是最为胆大妄为之人,脚步也不觉放缓,头皮发麻,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们置身巨殿之内,同时被那极广极高的空间彻底震慑。就像一个小人国的小人,在一时错失之下,来到了巨人建的大殿内,巨殿前端和左右两旁的殿璧,离他们至少有一百丈的距离,自己便像蝼蚁那般渺小。 在对正入口的巨壁上,由上至下凿刻了一行大篆,从殿顶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三十丈外,每字丈许见方,书着:帝之下都阎老森罗殿! 那精通机关术的汉子心神震动,跪了下来,眼睛充溢泪水,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震撼和感动。 离地四十丈许的殿顶中心,嵌有一块圆形的物体,两丈直径,散发出青黄的光线,仿若一个室内的太阳,使整个巨殿沐浴在万道青光底下。以这光源为中心,殿顶刻了一个直径达二十丈的大圆,竟是一幅星图,将巨殿覆盖在无限的星宿底下,巨殿不见一柱,不见一物。 那圆形内星罗棋布,满是星点,其中有十数粒比例特大,有人认出七粒是日月五星,其他的几粒,简直闻所未闻。这些较大的星,都列有粗细不同的线条,显示它们在天空的运行轨迹,形成一个又一个交叠的圆,煞是好看。 星图上除了大家熟悉的三垣二十八宿外,还有无数其他的星宿,很多都不见于典籍记载中。星图圆形的边上,刻有不同的度数和怪异的名称,亦是闻所未闻。 看在那汉子这精于天文的专家眼里,只觉顿时开阔了整个天地,步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内。正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个声音在广阔殿堂里回响起来道:“你是宇文智及?”悦耳平和,就如在耳边讲话一样自然。 立有几人虎躯巨震,像听不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凌风在此,定会挠破头皮,愤而抓狂,一掌把这大殿拍个窟窿,原来这声音与他的毫无二致,分明打的是冒充他的主意! 天帝凌风! 每个人都想,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第307章 天门阴谋 五十丈外有一道长阶,层层上升,共有四十九级,但以众人的目力,当然可看出上面的尽头空无一物。遂闭目凝神,探察声音来源,却最终失望。声音与大殿仿佛融于一体,可能来自任何方向,又像来自神秘的虚空。 那汉子道:“不错!”他就是宇文化及的同胞兄弟宇文智及! 这时三个与崔钰衣饰相类的中年汉子步入殿来,其中一个身着紫袍的瘦脸汉子道:“嘿!我记得那日接赏善罚恶令的是你们阀主宇文伤吧?” 众人愕然朝他们看去,崔钰介绍道:“这是罚恶司陆辰,旁边绿衣的胖子是赏善司桓裕,剩下那位摆着臭脸的是察查司杨善。” 宇文智及起身道:“阀主已然退位,由小弟接任。” 他大哥宇文化及成了痴呆,由他继任阀主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时间上嘛,似乎提前了一二十年。 桓裕微笑道:“这么说李渊老儿也没来喽?” 那戴麒麟面具的人道:“在下李孝恭,现接任李阀阀主之位。” 他这阀主来的比宇文智及更不可信,因为李玄霸死后,李渊还有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无一不是人之中龙,怎么也轮不着他。 陆辰冷冷道:“好!好!好!看来宇文阀与李阀是要逼我们杀一儆百了?” 李孝恭沉声道:“李阀决无对贵门不恭之意。但我阀正值多事之秋,须族叔李渊统率全局,还望陆判明鉴。” “罢了!来者都是客,不必计较这许多。”还是冒充凌风的声音传来道。 四判官齐声应是,态度煞是恭敬。 众人寻思道:“莫非他就是那个尊主?难道真名是凌风?” 凌风若在这里,定会破口大骂:“当日在长安,尊主亲自阻拦过小爷,他怎么可能是我?”但外人哪晓得他的真名是凌风而非明宗越。 滥用化名,并且化名比真名有名,终于遭了报应。 那人又道:“江淮军来了哪个?” “辅公祏见过天帝。”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询声瞧去,发现他戴着豹头面具,体型像标枪般挺直,屹然雄伟如山,背负长刀,确是个长期争战的硬汉,但了解他当下形势的无不感叹。杜伏威果断将军队交与天下会收编,这意味着他再没有叫板的本钱,此时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那人语气带丝异样地道:“江淮军也由你当家了?” 辅公祏叹道:“江淮军已全部归顺天下会,今后世上再无江淮军了。” 他的到来,虽算不得替死鬼,但也差不多了。杜伏威可没心情参加这劳什子天门大会。 “嗯。”那人对他不再感兴趣,岔开道:“崔钰,宋缺到了么?” 崔钰道:“按理说他应该到了,他虽未接令,但他独子就在我们手里,由不得他不来。但没有发现他入城,或许戴着人皮面具,正混在这八十一人当中。” 众人方知宋师道给天门捕获,闻言不期然均挪移数步,仿佛身边人就是天刀宋缺。宋缺的赫赫威名,即使石之轩之流也甚为忌惮。 眼下这八十一人中,只有五个女子,除一个从头发色泽来看年纪大些,余下四女都似是妙龄少女,就不知代表了哪路势力。 那人道:“还是魔门给凌某面子。两派六道来了六个,石之轩、婠婠、赵德言、辟尘、左游仙、尹祖文,看来安胖子、尤小鸟是没收到贴子。尹祖文,席应给人宰了吗?” 他每念一个名字,人群都是一阵骚动,要知魔门一向隐于暗处,许多内部人员也不知上级的真实身份,不想今日给尊主一语道破。石之轩集花间派与补天阁所长,婠婠是阴癸派新代阴后,赵德言是魔相宗宗主,辟尘、左游仙分属真传道的老君观(庙)与道祖真传,尹祖文则在席应远避西域后事实上执管灭情道的所有事务。 有几人本对仅有的四个女人中那个身段窈窕姿态妩媚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子有心染指,但一听说十分可能是魔女婠婠,胆儿立马寒了,后怕不已。 尹祖文道:“席师兄在上月末为宋缺所杀。”他戴着恶狼面具,心呼奇怪,“这消息对天门而言决非秘密,这人怎么似是不知道的样子?” 那人道:“王薄、李子通、沈法兴、尤楚红、晁公错、单美仙、许开山也到了,李天凡、窦建德与林士弘没派人来?” 登时有三个人排众而出,却是二男一女。 余下众人暗叹不可思议,如王薄等都是响当当的角色,想不到居然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 王薄是全国最早起义的人物,在山东长白山打响反抗隋廷*的第一枪,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传唱天下,德高望众,如杜伏威、李子通等人都在他手下待过,不过近年没落,心有余而力不足,渐生退隐之意。 李子通现号楚王,与林士弘的楚国有重名之嫌,当然,他称王比林士弘早,而林士弘直接称的帝。此刻正割据海陵(今江苏省泰州市),拥兵两万余(ps:呃,这数目看起来好像少了点,但史实真是这样,难怪黄大把他的武力值写的那么低)。 沈法兴现任吴兴(今浙江省湖州市)郡守。隋将楼世干作乱,率兵围城,曾奉旨征讨。沈家世代为当地豪强,拥有宗族数千家,凌风新收的小弟陈长林就是受到他儿子的迫害,走投无路下才投奔的王世充。 尤楚红是独孤阀阀主独孤峰的母亲,实为阀内第一高手,披风杖法极为了得,去年独孤求败把她的旧疾治好后,如今一身武功深不可测。 晁公错在洛阳与石之轩交手后,心灰意冷下本拟返还海南,不知是何缘故中途选择了参与大会。 单美仙更不必提,她是东溟派真正的掌舵人,自做了凌风的女人后,东溟派提供给其他势力的兵器少了许多,已引起广泛不满,但还得当祖宗的供奉着。究其原因,还是杨隋对军事器材及冶炼之法控制较好,能自主生产兵器的没有几家。 当然,许开山这个名字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不妨碍人家是大明尊教之主,能与这几人相提并论的岂是等闲之辈。 三人中那女子出声道:“小女子窦红线,代表家父向天帝请安。家父受到罗艺牵制,不便远离,望天帝见谅。” 她戴着白兔面具,身量不高,可曲线是那样的曼妙婀娜,虽因宽大黑衣看不到她胸前的高耸雪峰,但是她的蜂腰翘臀却也一样吸引着男人的眼球。尤其是双腿柔和健美,完全符合黄金比例,让人忍不住想多盯几眼。 那人道:“原来如此。瓦岗寨来的可是魏征?” 花脸面具的雄伟男子道:“蒙天帝错爱,竟听过魏某贱名。” 魏征在后世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但此刻在众人眼里只是无名小卒。谁能想得到他竟是名传千古的一代诤臣? 那人道:“那么剩下这位是楚国国师崔纪秀喽?” 崔纪秀又高又瘦,文士装扮,戴个鹿面,道:“我主林士弘正受天下会李靖打压,不能亲至,非常遗憾,故特令纪秀向天帝陛下致歉。” 那人笑道:“李靖也太无能了点。花费两个月的时间,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居然还让楚国苟延残喘到现在,嘿!崔纪秀,回去劝林士弘尽早投降,以免死无葬身之地!” 崔纪秀身躯一颤,惶恐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旁人更是不解,这人怎么像是与天下会是一伙的? “哈哈!你看看我是谁?” 巨殿石阶之上的尽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套桌椅,那人一只腿正半踞在桌上,笑吟吟地望着众人,竟与凌风浑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丰神俊朗,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如刻,嘴角似常挂着一丝悠然自得的微笑,令人看来是既自信又随便,确是女性难以抗拒的风流人物。 崔纪秀失声道:“明宗越!” 每个人反应迥然有异,有震惊,有骇然,有困惑,有迷茫,有欢喜,有叹息,不一而足。 “这个天帝凌风怎会是明宗越那个魔头?” “当日明宗越夫妇初会杜伏威时,曾自报山门,说是昊天门明宗越,昊即天,天即昊,他早就说过他是天门之人,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这是情报系统比较发达的某人。 “可恨,这家伙怎么隐藏如此之深?他的年纪有多大了?” “看去只有二三十岁,我想肯定至少有七八十了!这种驻颜有术的老妖怪也好意思娶这么多女人!”这是某个风度翩翩却感叹江湖无鱼的世家公子。 “是啊,你说他那话还能用吗?”这人表情**,思想极不纯洁。 “靠!老夫现在夜御三女也不成问题。”这位老前辈觉得这群家伙有指桑骂槐的嫌疑,立即与老当益壮的凌风站到同一战线,骤生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可是听说尊主与这不知叫凌风还是明宗越的家伙在长安对阵过一场,还搞得祝妖妇死在李玄霸手中。这个怎么解释?他会分身术?” “笨啊你!尊主以前从未露过真实面容,随便找个人配个披风就能冒充!他自己要做场戏还不容易吗?” “就是,而且祝妖妇连个尸首也没留下,谁知是真死还是假死!” “有理!” “没准这天门是改头换面的魔门,凌风与祝妖妇一帝一后,一统魔门两派六道。” “对呀,‘一帝一后双护法,四灵五使七煞星’,说的不正是这个吗?帝后七煞都有了,魔门人才济济,要凑够什么护法、灵、使,资源还是很充沛的。” “那么今天我们岂非自投罗网,让魔门把我们正派中的英雄好汉一网打尽?” “哎呀,想不到经过我们一番严密而有逻辑的推理,居然发现这样一个天大的阴谋,快通知熟人们小心戒备!” 众人不敢大声喧哗,公然得罪天帝,只能偷偷传音,流言就这样悄然诞生,结果越传越离谱,连石之轩、辟尘等有大智慧的人也反复思忖,里面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比如说凌风与俺们是一辈人之类,不然为啥他武功升级跟吃了大剂量春药似的? 那人功力何等深厚,听得面皮抽动,貌似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控制表情,开口道:“难得你还认得本座。对于本座的决定,你可有疑议?” “天帝的旨意,崔某一定带到。”崔纪秀瞳孔几度收缩,力气像给抽干了似的。 他终于知道天下会一个新兴的帮会为何能在短短几个月内袭卷南方,兵器、战船、钱财、粮食甚至兵源从来不缺,有天门这个庞然大物在背后暗中支持,何愁无往不利?主上与如此强大的敌人作对,无异自寻死路! 那人状似颇为满意,环顾四下,道:“美仙,你上来吧!” 单美仙揭开白羊面具,现出天仙似的玉容,长发披肩,眉如远山,凤目点漆,眼眸之中一片迷离,她的玉颊之上也飞上了一抹娇羞的红晕。闻言袅袅婷婷地拾级上去,任他揽在怀里,上下其手,极尽亲热。 “凌风!你要我们参加你的天门开宗大典,你的门人呢?”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在大堂内怒喝。 那人看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尤楚红!你的孙女已与本座情定三生,我们一家亲,何必着急。” 尤楚红运功将面具震碎,右手拐杖撑在地面,齐整的地板上登时出现龟裂的纹络,显示她超乎寻常的火爆脾气,若这尊主是陌生人倒罢了,不想给自己人(她认为的自己人)耍了一通,何其愤怒,骂道:“你小子花了这么大力气,不会无聊到寻我们开心吧?” 她的头发在黑白之间,准确说有的黑,有的白,一双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皱纹倒不多,看去不过四十许,个子却极高,虽佝偻着身躯,也比旁边几个男人高上半个头,若腰背挺直的话,会与寇仲、徐子陵等人相差无几,加入女子篮球队是不成问题。 众人的目光落到她的拐杖上去,浑体晶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仿佛竹枝形状。虽不及打狗棒那般知名,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尤老太太发火了!她的披风杖法可是厉害的紧!自去年哮喘病好了后,有人说她的武功可比肩宋缺!这下有好戏看了,看她敢不敢收拾天帝!” “不然。听说独孤凤与明宗越,也就是这个凌风定亲了!人家再怎么窝里斗,终还是一家人,不会打出真火儿来。这天帝连亲家也隐瞒,难怪老婆子生气!” “照你这么说,天刀宋缺不还是他的大舅哥?” “不好!” “怎么了?” “你想,魔门的魔头与尤老太、宋缺联手,我们哪里还有活路?” 因为尤楚红的动作,自诩为正道中人的士气大跌,感觉前途无亮,这却是她所料想不到的了。 那人道:“本座每一步棋都蕴含深意,今趟邀大伙来,只为做个见证!” 尤楚红道:“什么见证?” 正问出众人的疑问。 那人道:“很简单。”一字一顿地道:“杀-宋-缺!” ※※※※※※※※※ ps:连着四天了,累死累活搞论文,真头疼啊。总算初步ok了。 第308章 天刀宋缺 杀宋缺! 三字一出,满殿哄然。 凌风为何要与他的大舅哥反目成仇,非杀他不可?众人这才想起他抓走内侄宋师道,居然是货真价实的真事! 莫非他是不满宋阀的强势,为日后建立巩固的政权做准备?但那样也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呀?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宋阀必会与天下会翻脸,对他有什么好处?怎么也想不通啊。 问题接踵而至,宋缺来了吗?若是来了,他在哪里? 那人的话音一落,四大判官立即动手,齐向辅公祏扑去! 阴律司崔钰的玉笔,罚恶司陆辰的长剑,赏善司桓裕的肉掌,察查司杨善的铁索,交织成一道道无形的气网,立时把辅公祏困在核心,且四人采取的位置角度均无懈可击,尤楚红、石之轩等人心想即使换了自己落场,也不能于一时三刻内突围。 轰!光华四逸。 四道人影跌飞出去,只余辅公祏傲立场中。不!他不是辅公祏,而是天刀宋缺!他的天刀还没有出鞘! 豹头面具米粉般散落,众人看清他的真实面容,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尤楚红赞道:“好一个天刀!好刀法!” 她是少数看到方才电光石火间五人对决的人之一,宋缺的长刀虽仍在背后,但他随手一记掌刀率先劈往杨善的铁索,因为四人动手的时间虽无先后之别,可是各般兵器的长短有差异,他又在前一刹那微妙地移动了少许,这一躯体的微妙改变正决定了一瞬间交手的根本性结局! 这一掌刀如羚羊挂角,破空而来,使人根本无从捉摸其角度与变化。杨善施出压箱底的本领,连续变化了数次,才勉强挡了这一刀,当的一声大震,宋缺的内力无边无际地涌来,使他全身血气浮动,第一个倒翻出局! 紧接着两股刀气喷薄而出,迎上崔钰的玉笔和陆辰的长剑,两人虽然在兵器上配合无间,但突然发觉附近的气流随刀气的涌动而迅速加强旋转式的对流,越来越凝聚,竟已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全无痕迹。刀气有若实质,自己除了后退避其锋锐外,实别无他法,但这当口哪是想退就能退得了的? 无暇细想下,三团真气撞到一起,而宋缺的刀气借助旋转之力,眨眼将他们两道真气卷挟走,而他们的笔剑只剩下废铜烂铁,两人大骇不已,使尽手段才倒飞出去,压根不敢接这一刀! 崔、陆二人只是真气走岔,没受什么伤,但可苦了后方的桓裕,他的肉掌拍的是宋缺背部大穴,至不济也能两败俱伤,谁知宋缺猛然转身,双目瞪着自己,寒芒一闪,大团气劲当胸劈了过来。桓裕面色大变,呼呼硬拼。 果然,轰的一声,他全身真气被宋缺无坚不摧的一刀几乎震散,正要后退,颈项处一凉,全身精血急洒,变成了被割断了咽喉的尸体,被宋缺顺脚踢得沿路返回。 众人四退,对状若天神的宋缺又惊又惧。 崔钰、陆辰、杨善三判远远站着,欲进无方,再没了出手的胆量! 宋缺仰首望往殿顶,淡然自若道:“你不是凌风!你究竟是谁?” 群情骚动,均由他这句话而引发新一轮的猜测。 单美仙娇躯微颤,酥胸急剧起伏,那人顿将她搂紧,又在她颊上香了一口,道:“宋缺!我不是凌风是谁?你难道比我的女人还了解我?”一点没有因手下三败一亡而引发负面情绪,好像四判官对他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宋缺笑道:“我虽未见过凌风,却也知道他是个男人,而非你这个身有异香的女人!” 一片哗然,虽然隔的有些远,但这人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但见识了宋缺的非凡实力,他的话就是权威,每个人都不禁怀疑起来。 尤楚红愕然道:“空气中的确有种异香,似有迷惑心神的效用。”她这个级数的强者嗅觉何其惊人,在宋缺的提醒下立即醒悟过来,厉声喝道:“你是谁?凌风人呢?” “天帝天后均在闭关,没工夫见你们这些闲杂人等。今日邀诸位来,只为公告一件事情:从今往后,我天门全力支持天下会争霸,顺者昌,逆者亡!崔判,送客还阳!” 那人换了个柔和动听的嗓音,字字清脆,声声婉转,如新莺出谷,若乳燕归巢,同时还带着丝丝魅惑,让人心头酥软! 光是听着声音就让在场男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这个女人叫*床呻吟之时的那种仙乐了! 崔钰恭声道:“谨遵雪使之命!” 尹祖文全身一震,显然他听出了这人是谁!除了当年他交换给阴癸派的白清儿还有谁! 白清儿抱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单美仙,眼看就要从某个机关密道消失,宋缺凛冽无匹的森然刀意已紧紧将她锁定,白清儿的娇躯不由一滞,宋缺的杀气一冲之威,不啻万马千军,令她不但感到一股庞大之极的无情压力,当胸迫来,这役强大的力量还隐含一种吸拉之力,使她欲退不能,内脏似欲爆裂,全身有如针刺! 宋缺沉声道:“犬子身在何处,还望告知!” 白清儿笑道:“到了奈河桥,自有你的老情人告诉你哩!” 她笑的很好看,虽然仍是凌风的面庞,但每个人都直观地感觉到她那原本皱在一起的峨眉舒展开来,小嘴微微上扬,两个淡淡的酒窝点缀在那月容之上,煞是迷人! 宋缺收回杀意,白清儿与单美仙登时随着桌椅没入地底。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今日之事会是这个结局。 所谓的天门开派大典,就是耀武扬威一番?而且这威似乎还没有扬起? 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除了宇文智及居然寻死觅活乞求留下参研天文外,一行人跟着崔钰出殿,沿着山路行了不久,便见三座桥梁,最奇处在于桥非拱桥,连普通桥底的桥墩也不见踪影,不知用什么材料铺成,工整严齐,桥长数里,宽只三尺,高有百丈,上无扶栏,如通天大路一样巍然壮观。 走的近了,才细看出一为金桥,一为银桥,一便是奈河桥。那金银二桥倒非指质地为金为银,而是桥面的色泽,发出的莹光使人不自觉联想起金银,故以之冠名。 崔钰领众人从金桥渡过,对宋缺道:“还请宋阀主过那奈河桥。” 有桥自有河,他们脚下的河水不知是否引的长江之水,奔流浩荡,险峻非常,兼时有阴气逼寒透骨,腥风扑鼻钻心。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金银二桥下水势凶恶,倒还正常,而远处那座奈河桥下巨浪滔天,血水浑波,俨然无数冤魂葬身桥底、枉死索命的惨淡景象。 宋缺定睛看去,桥有一人,叹了口气,向奈河桥上走去。 到了桥的中央,看着那温婉不减当年的动人背影,白衣胜雪,轻柔飘逸的罗裙,贴身适体,优美动人的身段,惹人遐思,衣袂飞扬,飘飘若仙,宋缺心中涌起无以名状的感触,摇头道:“清惠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 慈航静斋的当代斋主梵清惠别转娇躯,但见她云状的发髻上横着一枝金簪,精致的脸蛋,眉目如画,晶莹雪白的肌肤,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韵,优雅却又带着点娇慵的动作,更使人迷醉其中。 宋缺淡淡道:“你变得更加不择手段了!” 梵清惠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目光投往脚下翻飞的河水,叹道:“宋缺你还记得你我初次邂逅的情景吗?” 宋缺露出祥和的笑容,道:“当然记得。那是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那时我还是个藉藉无名之辈,‘霸刀’岳山的威势却如日中天,被誉为天下第一刀,碧秀心尚未出山,陈朝尚未被杨坚消灭,你也不是静斋之主,刚踏足尘世进行师门指定的入世修行,但你对我另眼相看,与我把臂共游,畅谈天下时势、古今治乱兴衰。” 又满怀感慨地道:“人说三峡峡谷与大河相同,既有雄伟险峻的瞿塘峡、秀丽幽深的巫峡和川流不息的西陵峡,为长江之最,这只是无知者言。大河的周围奇景在前段,而金沙江内的虎跳峡,长达十数里,连续下跌几个陡坎,雪浪翻飞,水雾朦胧,两岸雪封千里,冰川垂挂、云缭雾绕,峡谷纵深万丈,几疑远世,才是长江之最。我的船就在那里沉掉,当我抵巴蜀转乘客船,在那个动人的夜晚于舱板遇上清惠你。” 他的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从未试过主动和任何美丽的女性说话,可是那晚却情不自禁以一首诗作开场白,令我永恒地拥有一段美丽伤情、当我以为淡忘时却比任何时间更深刻的回忆。” 梵清惠明眸中现出醉人的神采,轻吟道:“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此诗因景生情,因情写景,情景交融,背后又隐含人事变迁的深意,我亦因它而明了宋缺你对时局敏锐的洞察力。”(ps:此诗为宋末蓟北处士所作《和水月洞韵》,黄大借送与宋缺) 宋缺道:“那时杨坚刚受禅让,成为北朝之主,无论在政治上或军事上均远胜南朝陈叔宝那个昏君。你做出以北统南将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方向的论调,我则认为谁统一谁,始终是个此盛彼衰的问题,我宋缺从不肯承认历史的发展有其不可逆改的必然性,政治、武功和手段是决定历史的直接因素。这种南北分歧、思想差异使你我分道扬镳,直到碧秀心为石之轩那奸徒所辱,我与解晖欲寻他晦气,你再度下山,我们才重逢于道左,中间已隔了十余个年头。” 梵清惠道:“此时你已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刀,更登上阀主之位,整顿岭南,拒隋军于苍梧,迫使杨坚求和,封你为谯国公。而我则为静斋之主,青灯古佛,韶华不再了。” 宋缺默然。两人不能结合,何尝不是他生平憾事? 梵清惠忽道:“你知道我是谁的。对吗?” 她含糊其辞,宋缺却听的明白,平静地道:“我是迫不得已。” 两人心知肚明,他们当然不是仅仅见了两面! 开皇十年(公元590年),隋灭南陈的第二年,宋缺单刀抵京,与文帝杨坚有了一次短暂而私密的会晤。知情人除了独孤皇后外,还有梵清惠! 宋缺见到梵清惠完全是个意外,起初他看到的只是个背影,令他朝思暮想、辗转反侧的背影,随后果断地违背了对杨坚的承诺,没有立即返还岭南,而跟踪她到了乐平公主府。 两人隔着纱帘倾谈一夜,没有问对方是谁,没有议论朝政,像个知交好友般只谈风花雪月,彼此内心深处的秘密都无一例外地剖析给对方,第二天天明时,他们就是全天下心灵最为贴近的人! 宋缺没有留下承诺,因为没有必要,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他心悦如狂,感觉天地从未如此刻开阔。即使因此而暴露身份,引来北方黑道排名前三杀手、净念禅院禅主了空的师兄了缘大师、隋宫影子太监的连环追杀,最终在秦淮河畔倒在接应他的兄弟“地剑”宋智怀里时,他还是那么的充满激情,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美好! 梵清惠微笑道:“好一个迫不得已!宋缺!你是我见过的最狠心的人!陈亡后你受封国公,我厚着脸皮求父皇赐婚,并辜负师尊信任,拒绝接任斋主之位,你……你为什么要抗旨?!” 她依然在笑,两行珠泪却滑落香腮,像是皎洁的鲛珠。 宋缺叹道:“当时我已有婚约在身。” 那么多生死一线的惊险刹那没能阻扼他的冲动,而那一纸婚约却让他束手无策!他可以狠下心肠婉拒那个同样对他一往情深的江南仕女,但怎忍心让父亲死不瞑目!宋父在他击败岳山后毅然将阀主之位传给他,将阀中大权全部交给他,对他这个从小看着长大令他骄傲让他自豪的爱子,从没有提过一句要求,而唯一一句,却是临终遗言! 宋父同样是个民族激进份子,对北人抱有严重偏见,宋缺显然受他影响极深,于是他跪在父亲病榻床头,亲手把杨坚赐婚的圣旨撕个粉碎! 宋父欣然溘目长逝,自出生那刻起便出奇地从未流过眼泪的宋缺扶棺痛哭失声,晕倒灵前。外人道他悲伤过度,孝心可嘉,有谁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从那以后,宋缺专志刀道,次年,妻子生下长女,取名为宋玉华。因为梵清惠原名杨丽华!他终是不能忘情! 所以在四年前,他忍痛将她嫁给义弟解晖的儿子解文龙。斩断心魔,他才真正达到“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刀道至境! 梵清惠黯然道:“我知道!你的婚约对宋阀在岭南的发展至关重要,你的家族一直放在最高位置,你一心想的是你的家族,你的汉统,你的刀道,而我,对你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宋缺双目透出伤后无奈的神色,轻轻道:“都是很久的往事了。上回见面时你也没有这么多怨言。” 梵清惠破涕而笑,揩去泪珠道:“是啊,叫你看笑话了。你是想问师道的下落么,他现在在泸川。” 泸川! 宋缺虎目精光一闪,目光摄在梵清惠玉容棱角分明的柔美线条上,道:“厉害!” 梵清惠凛然不惧地对视着突然变得锋芒毕露如同一把天刀的宋缺,淡然道:“过奖!” 宋缺心头有一千个疑问想要责问她,但对上她倔强的眼神,一如三十五年前涉及南北统一的思想分歧时的慧黠、执着,他蓦地一颤,万语千言汇成一句:“珍重!” 她为何要害得石之轩、碧秀心夫妻分离?她与天门是什么关系?在她深情的一瞥下全变得不再重要。 擦肩而过。 消没在桥的尽头。 梵清惠一颗心像被掏空,她知道,她与宋缺的最后一缕情丝也被无情地斩断! 奈河桥。 下方血浪汹涌。 梵清惠纵身一跃! 奈河。 奈何? 第309章 七日事谈 朝阳曦曦,晨风依依。 梵清惠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盖着一张丝织的薄被,被上绣着一幅鸳鸯戏水图,触手柔软光滑,一床粉红色的蚊帐覆在床前。 再看看屋内摆设,古玩、花瓶、镜台,无一不彰显珍贵秀丽,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感觉浮上心头。 三天了。 足足三天了。 自己陪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放纵了三天,每天醒来时都会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她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有如此充足的精力,每次都使她既痛苦又欢乐地昏厥过去。 她动了动身子,却无奈地发觉全身像散架一般,又酸又麻,比前两天破身时更为不堪,暗啐道:“这个冤家!真要害死我么?” 睡又睡不着,动又动不得,梵清惠只好怔怔地回想几日来发生的一切,恍如梦中。 那天她旧情难了,胸怀激荡,一时冲动,就投河自尽,刚落到水里,就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不该寻死,她此时的情感全为恋情所占据,多年的禅功毁于一旦,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正是死得其所。她后悔的是自己怎么选择在这里寻死呢? 这条河就是奈河,天门为了增加它的诡异气氛,特地把各种动植物腐烂的尸体都扔往里面,最惨的是又动用了万般手段,使恶臭聚集在奈河桥下这片区域内,这才有了那些恐怖异相,好似下有厉鬼食人。 这种环境,对于生性*爱洁的梵清惠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摧残! 她身为静斋之主,武功自是极佳的,先天真气循环不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真要死的话,自断经脉完全可以轻易解决她的难题,问题在于她对这个葬身之地实在太不满意了,于是开始向上挣扎。 也亏她修习《剑典》,凝结道胎,肉身比寻常武者硬朗,所以从百丈高空坠到水中才不致当场死掉,嗯,这么说似乎不大合适,她本就想死来着……看来武功高也有武功高的烦恼,不然她可以顺利达到目的,不必瞻前顾后。 既然确定了下一步要求生,她便首先要回到水面,但天门的这个设计太损,水底不知安了什么装置,长年对附近水域拥有吸力,这为她浮往水面增加了不少难度,耗费了她大量气力,这也直接导致她险些真的淹死在水里,在露头的一瞬间被迫喊出了一句广泛流传、最为经典的话:“救命!” 许是上天有灵,听到了她的心声,一个白马王子从天而降,随手便将她摄到怀里,“美女,我救你一命,你可愿以身相许?”他的笑容是那么坏,又讨人喜欢。 感受到男人那炙热又略带情&欲的目光,在她身子上如鉴赏家鉴赏珍品一般,来回扫视,让她没来由地露出少女缅腆羞涩的模样,脸上双颊又是如苹果般的微红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见到初恋情人一般的模样。 梵清惠迄今还记得当时她像个怀春少女,羞答答地道:“奴家愿意!”随即猛然惊醒,“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呢?” 后来找到了让她心安理得的答案:这家伙坏手一直在人家胸上臀上摸来摸去,肯定是用了魅惑人心的妖术,使自己意乱情迷。 这话是做不得数的。 “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儿,多半是在开我玩笑,寻我开心。对,就算他见色起意,以后我最多给他一些其他的补偿就是了。” 胡思乱想着,力竭神疲的她安然倒在男人的胸前。 结果是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当她一觉醒来,感觉身体严重不适,再看到床单上的落红时,她差点要疯了。自己碰上的是什么人啊,一点风度也没有,趁她没注意,在睡梦中就做了好事…… 欲哭无泪下,只能认命,由于坚强过硬的心理素质,在见到她生命中的唯一男人时她没有伤心,没有疯闹,而在他报上姓名时更把他的坏认为理所应当。凌风这个杀人魔王,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四天内,凌风极尽温柔地服侍她,俨然一个合格的丈夫照顾病中的妻子,令她渐趋冷漠的心房泛起几许涟漪,“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反正已经**给他,接下来凌风再怎么占她便宜,她都无所谓了,起初还有些害羞,甚至做过反抗阻挡,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她习惯的以至于再也没有起过去死的念头。 最可怕的是当凌风觉得水到渠成,轻声征求她的同意时,她媚眼如丝,半推半就地投怀送抱,心里还在腹诽:“那天却不见你小子有这般涵养,考虑过我的感受!”一边喃喃地想,一边沸腾的欲念让她不愿再思索任何问题,一个声音在喊:“沉沦吧!” 男人的身躯压了上来,进行新的征伐,他就要重新进入自己的身体了! “疼!” 看着结合处溢出的鲜血,两人都傻了。 凌风问道:“你还是处女?” 梵清惠道:“我还是处女?” 问题差不多,语意却截然相反。 凌风奇道:“你不是与周宣帝生过一个女儿宇文娥英,后来嫁给明公李穆的孙子李敏吗?” 梵清惠从未跟他提及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是北周皇后杨丽华的事情也知道,没好气地道:“我堂堂慈航静斋未来的斋主,岂会跟那个废物生儿育女!倒是你,前几天不是坏了我的身子吗?怎么还有血?” 凌风不悦道:“我凌某人虽非正人君子,但也决不是乘人之危之辈。”见她仍是困惑不解,才笑眯眯地指导迷津道:“连月事和落红都分不清楚吗?” 梵清惠直呼:“冤孽!”比那日跳河还要后悔。 本以为自己再非冰清玉洁的身子,破罐破摔,自甘堕落,但事实竟是这样,教她情何以堪? 原来她静斋修持,关键在于断情斩欲,那天她与宋缺追忆旧事,复燃情火,使得道心被破,理智丧失,这才会投河自尽。入水后在生与死的挣扎中身心俱疲,受了风寒,接着引发本已断绝有天癸重开,但奇就奇在她的天癸也就持续了一日,她又没向凌风埋怨,所以凌风一直顶个冤大头的帽子给她骂了上百遍。 当年梵清惠十三岁,入宫嫁给尚是太子的宣帝宇文贇为妃,却抱着舍身成仁的大无畏精神入了洞房,宣帝娶了美赛天仙的丽人,欢天喜地,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丫的,竟是个石女!” 有道是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这种事作为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向外公布,搞不好别人会嘲笑自己的无能,于是宣帝登基后立即立了另外三个女人为皇后,后来又逼淫宇文亮之媳妇尉迟炽繁,等宇文亮谋反被诛后将其纳入宫中,成为第五个皇后。 宣帝愈发喜怒无常,有一次责备她,想要入她于罪,但是梵清惠却仍然一派安闲,毫无惊恐之貌,使宣帝面子上更过不去,勃然大怒,要赐死她。她的母亲独孤氏听闻此事,立刻赶到宣帝面前谢罪,叩头到头破血流,才免去死罪。 梵清惠自家知自家事,与宣帝私下商议,抱养了一个女儿,连父母都蒙在鼓里,之后又以大皇后的名议过继了一个儿子,是为静帝宇文阐。杨坚以为女儿受了天大委屈,所以篡位后对她感到相当惭愧,除封她做乐平公主外,可说有求必应,当然,梵清惠也只求过他一次,不想事儿还没有办成。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且说此时此刻,不论她如何后悔,箭到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有认命的份儿。这种大起大落最是让人崩溃,人们对客观因素无从改变,对主观因素有能力改变而没有改变的通常会郁结于胸,正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是以心怀一旦放开,梵清惠比凌风遇上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激情,接连三天,几乎没有一刻休息空闲,随时随地都痴缠在一起。两人尝遍了佛道两家双修的所有花样儿,室里室外,山脚山巅,水内云中,花间林梢,到处都留下他们的踪迹。 现在回想起来,梵清惠不觉诧异自己作风的大胆,食髓知味后,发现男欢女爱确有其令人痴迷的地方,比之烂醉如泥的滋味不遑多让,什么也不用想,所有的忧愁烦恼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但她毕竟是梵清惠,清醒时灵觉信念不可能随着**一起被人征服,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改变这种现状。她虽欢喜这种如登极乐的动人感觉,却为生命就这样虚度而不甘。外界还有无数黎民百姓等待真命天子的拯救,她首先是武林正道的领袖,圣地慈航静斋的斋主,然后才是自己。她不能自私地只贪图快感享受! 所以,几日来她第一次默察身体情况,竟蓦地震惊,难以置信! 她虽然保养有道,有道胎这个虚丹掌控身体的新陈代谢,延缓体内生机的流逝,看去不过二十许,但岁月毕竟不饶人,她已经五十六岁了,由于多年始终不能真正忘情,勘破情关,她自感精力大不如前,天命将近。谁知这回发现自己丹田内的道胎滴溜溜圆转,金光溢彩,居然是由虚转实的大成异象! 暗诵口诀,道胎登时调节起全身功能运作,一刹那疲累俱消,说不出的舒畅,方圆百丈之内所有事物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感受到,精神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青春岁月,肉身也回到了十八岁的水嫩圆润,充满活力。 “这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只有凌风的缘故可以解释了,“说不定是双修的功劳呢。”想起三天来每次自己都被他猛烈冲击下晕过去,立刻羞红上颊,像极了三月里盛开的红杜鹃。 迫不急待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浑身不着寸缕的绝世佳人,梵清惠升起种荒诞的错觉,“或许跟着那小子也是不错的事情,起码仙道可期,天道不远……” 但见她粉雕玉琢的面庞上,肌肤白的近乎透明,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嫩滑,素净端正的玉容,芙蓉为面、秋水为神,眉青如黛,唇若桃花,一头飞瀑似的青丝又长又直,身段修长,双峰玲珑,平坦的小腹仿佛一漫平川,下接盈盈一握的婀娜小蛮腰,恍若弱柳扶风,微隆浑圆的高翘玉&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让人垂涎三尺! 曼妙的胴&体展露出无限的风情,神情庄重又不失亲切和蔼,更有种超脱俗世的圣洁仙韵流转。 “现在妃暄也未必敢认我这个师尊了吧。” 得意之余,运神探察了周围,没有外人的存在,忙把凌风为她准备的新衣穿上,那是一袭浅黄色的罗裳,简约而不失大方。不多时便打扮得当,环佩高髻,美得犹似蕊宫仙子下凡,颇有一股清冷意味。 蹑手蹑脚出了房门,特地隙墙跳出了这家空无一人的庄园,轻松的不可思议,心里难免抱忿,“凌风这小子不会抛弃我开溜了吧?” 走到街上,入目是数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上,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联群结队地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 梵清惠算算日子,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七月十五,正是中元节,佛门的盂兰盆会。登时有些奇怪不已。这是哪里呀? 需知“上元节”是人间的“元宵节”,人们张灯结彩庆元宵。“中元”由“上元”而来,“中元节”是“鬼节”,也应该张灯,为鬼庆祝节日。不过,人鬼有别,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阴。所以上元张灯在陆地,中元张灯在水里。一般做成荷花瓣形,点上蜡烛,飘浮在河水之上,以普度孤魂。无数盏河灯放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中,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给盂兰盆节留下了无尽的情思。 但这里所有人仿佛过的是元宵节、中秋节一样,无怪她困惑。 再细看几眼,方知这里就是成都城,立时释然。 今天是“武林判官”解晖的寿诞,以他在成都的威望,有此情形实不足为奇。 ※※※※※※※※※ ps:最近忙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混乱,唉!本想歇息两天,但怕一歇就停不住了…… 第310章 宋阀出兵 即使有些理解成都居民的做法,梵清惠仍不大习惯眼下这种热闹的气氛。 她忽然生出种无处可去的尴尬。 她金丹初成,不愿再回白云庵吃斋念佛、静修禅心,又觉无颜面对爱徒师妃暄,而尊主那边的计划,已经尽善尽美,自己没有插手的余地。唉!自己纵想拯救世人,却不知如何开始。 正踌躇间,一只大手把她揽在怀里,闻着熟悉的好闻的气息,她竟有了丝喜悦的情绪,容止端丽的脸上绽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道:“你到哪里去了?我醒来找不到你,所以出来走走。”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更把话头转向凌风,让他无法指责她的不辞而别,实在高明之至。 凌风看着笑靥如花、俏丽如涧下山泉的美人,叹道:“现在成都风云际会,妖魔横行,你老公我若不摸清风向,一个不小心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你岂不要做回寡妇?” 梵清惠无奈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我再做一回寡妇也无所谓。” 凌风亲吻着她天鹅般白皙的粉颈,轻抚她那碧玉钗簪着的散落香肩两侧的如云秀发,打趣道:“你舍得吗?” 梵清惠雪白的娇颜透出淡淡红晕,那畅快淋漓的感觉让她害怕,却又沉迷。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差,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我又不缺你一个!” 凌风呆看着她展露的万种风情,一时忘了说话。 她是如此的动人。 她的身材高挑窈窕,五官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仿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脸部轮廓有着罕见清晰的雕塑美,一双眼睛清澈澄明,灌骨本嫌稍高了点,可衬托起她笔挺有势的鼻子,却使人感到风姿特人,亦感到她是个独立自主意志坚定的美女。 她的一对秀眉细长妩媚动人,乌灵高闪的眸珠,充盈着古典美态,傲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使她有种傲然于世的姿态与风采。 她的神情妩媚,宛若空谷幽兰,楚楚可人,但身材却又是那么的性感惹火,直勾起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或是轻怜蜜爱,不忍伤害她;又或是想狠狠地折磨她,摧残她,看她在自己身下痛苦娇*啼的样子。 梵清惠瞧他这副痴傻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窃喜,垂首道:“呆子!这些天还没看够吗?” 凌风咽了一口唾沫,两手忍不住在她那柔若无骨的纤腰游走,轻啮她小巧玲珑的耳珠,低声道:“再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梵清惠身子给他突然袭击,蓦地一僵,像触电一样,凌风觑见便宜,径直往她娇艳欲滴的樱唇吻去。 两唇接触的瞬间,梵清惠的身子软化下来,让凌风轻而易举攻破她的牙关,伸了过去,品尝着那诱人的芬芳,追逐着那条比灵蛇还活巧百倍的香舌。不一会儿,全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依偎在他的怀里。 凌风一手隔着丝质罗裙抚摸、揉捏她那充满弹性的丰*臀,虽隔着一层织物却丝毫无阻于她臀*肉的细腻滑*润传到他的神经。 直到两人喘不过气来,那仿佛要融化了一般的舌头才逐渐分开。 梵清惠娇*喘连连,琼玉似的瑶鼻隐现一层汗珠,费力打开他作恶的大手,美目如雾,白他一眼道:“大白天的,不要挑逗人家好吗?” 凌风嗅着她那比丝绸还柔软百倍的发丝,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乖乖从命,讨好道:“三天没有吃饭,饿了吧?我知道有家斋菜做的不错。” 梵清惠如避蛇蝎般站在三尺外,叹道:“有时我真不明白你的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你为何就不想问问天门对你的天下会有怎样的图谋?我很有可能是知情者之一。” 凌风不以为然道:“我问你,你会说么?” 那日他去的稍晚了些,虽然凭着高超的感应能力穿越四通八达的密道,但到了阎罗殿时已经人去楼空,兼又没有察觉到尊主的存在,就顺着道路到了奈河桥,恰恰救了梵清惠一命。 这七日来,表面上是个猎艳、征服的过程,其实凌风无耻地借她做着实验,一个可让他的女人长生不老的实验。现在看来,实验相当成功,凌某人自创的双修神功足以流芳百世,所以他昨晚在她晕厥后,就兴冲冲帮辛娜娅、郑淑明、清秀改造身体。 这些自然没有必要告诉梵清惠,免得影响夫妻感情。 梵清惠俏皮地道:“说不定哦。”当凌风再要问时,她的玉指掩在他的嘴上道:“我饿了。” 凌风遂把她领到城西设于果园坊内的知味斋。 出乎意外,偌大的斋馆只有他们这台客人,清静舒适。 店东亲来招待这对宛如璧人的男女,为他们斟上香茗。他年过四旬,身材瘦削,肤色黝黑,颌下一缕微髯,热情好客,只是不通武技,是个普通人家。 凌风在这里吃过两次,甚合他的口味,不过他认得人家,人家却不认得他,一来他还算不上熟客,二来他这回没有戴那刀疤面具,免了世人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嫉恨观感。现在外人看着两人,只会认为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梵清惠随口问道:“店家,今天顾客怎么这么稀少?”看这儿冷清的样子,她真有点怀疑凌风的品味了。 “独尊堡大摆了三千桌宴席,许多老顾客都去了。别看现在街上人多,一会儿肯定都要往北郊。” 对这仙子下凡般的美女垂询,店东匆忙解释,虽有爱美之心,但他只看了一眼,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他害怕自己的失态。在仙子面前,失态无疑是玷污,是亵渎,是原罪。 凌风笑道:“听你这么说,解堡主在民间的威望挺高的嘛。” 店东纳闷道:“我听公子你的口音挺正,难道不是成都人吗?” 凌风道:“我当然是啦。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成都人。不过几年前全家迁到江东定居,上月才重返故土,一观家乡新貌。” 梵清惠奇怪地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与凌风闲聊两句,店东大为投机,平生知己之感,不只决定免费招待两位贵客,还要亲自下厨。 凌风受宠若惊,一时真分不清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看在旁边美女的面子上。 梵清惠悠哉地啜着香茗,道:“这七日天下有什么新闻?” 凌风石破天惊道:“宋阀出兵了!” 梵清惠还是那般淡然,道:“是吗?还有呢?” 凌风有一拳打空的难受,苦着脸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梵清惠道:“宋缺早在上月就开始秘密调兵,本月初五时以压倒性优势兵不血刃地进占泸川郡,把解晖的人全体逐出,以后任何人想从水道离蜀,都要得宋家军点头才成。此事做的虽然隐秘,天门却早已知悉。你即使想告诉我宋缺把晁公错的南海派赶出海南,横扫海域,我也不会有任何意外。宋缺本身就是天下间有数的军事地理大家。世上若无你与天下会,他或许会再忍耐几年,但如今天下会的蓬勃发展与巴蜀的形势变化使他再没有兴致等下去。” 凌风不得不承认她看的很准。 宋缺用兵鬼神莫测,要知泸川位于成都之南,处于大江和绵水交处,从那里逆江发兵,两天可开至成都,紧扼成都咽喉。泸川失陷,解晖势被压至动弹不得。看似简单的行动,其中实包含长年的部署和计划,攻其不备,令泸川郡解晖方面的人马全无顽抗的机会。 解晖震怒,却无可奈何。 从蜀盐运销出现岔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与宋缺之间的裂痕已无可避免地产生。但他从未想过宋缺会如此果断地出兵,时间恰选在他的寿诞之前,彻底打乱他的战略布署。 他本要在寿宴上宣布巴蜀中立的,届时以群雄攻克洛阳为赌约,决定巴蜀的归属。 可是随着假宋缺的现身成都,使他不敢轻举易动,一心等候宋缺与他洽谈协商。但宋缺似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没有再度出现。后来从安隆口中得知那只是宋智假扮的西贝货,忙在初四与巴盟、川帮领导人会晤,表达保持巴蜀中立的意向,他本以为对热爱和平的蜀人来讲,这个提议再恰当不过,谁知众人都闪烁其辞,要在初八再讨论这个问题。 而初八那天,他们都接到了泸川失陷的消息。 解晖不止阵角大乱,甚至威信尽失。 泸川宋家军由宋家后起一代著名大将宋法亮指挥,正不住集结物资兵力,又往四周城镇扩展,北攻成都的意图非常明确。本来成都应是一片乱相,恐慌渐生,幸有三大势力一齐压制,宋家军又纪律严明,故只有少数人知道此事。 于是解晖再次组织会议时,巴盟中以“猴王”奉振为首的羌、瑶、苗、彝四族,联合表态支持宋缺,而川帮的“枪王”范卓仍态度不明,做着和事佬,指出再看看形势,在十五解晖的寿宴上做出决定。结果不欢而散。 至于梵清惠指出晁公错的南海派覆亡,其实也如天理披言,所应不爽。当今南海派的掌门是老晁徒孙辈的梅洵,在晁公错这个入微级高手缺席的情况下,如何是宋家水师的对手?尽数被驱出海南。 而他们的现况说来好笑,这梅洵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子梅玲,扬言要送予凌风做小妾,荆州方面沈落雁等女不便做主,否则落个善妒的恶名岂不冤哉,所以梅姑娘留在江陵,南海派也厚着脸皮在荆州落户了。 对于此事,凌风是当笑话听的,也知宋家对老邻居没有赶尽杀绝,天下会将之收容倒无可厚非。南海派经营上百年,也有可取之处。 梵清惠道:“现在宋缺在哪里?” 当日在奈河桥上她告知宋缺宋师道的下落,也没安着好心,因为宋师道已经被控制了心神,派往泸川郡夺取兵权,随行的还有天门的二十名高手。但从凌风所言的信息看,这次行动显然失败了,宋阀的三个支柱宋缺、宋智、宋鲁都不在场,还有谁能抵挡得住他们的锋芒? 不过这已非她关心的内容。眼下天门很明确地支持天下会,其中的阴谋外人捉摸不透,但巴蜀已无悬念地落到凌风的囊中,宋缺还会在成都浪费时间吗?宋家军现在的兵力调动,是否意味着他要把巴蜀完全掌握在手中,以应付未来天门可能造成的变数? 凌风摊手道:“我又非真的神仙,哪能把握到他的行踪?照我猜想,他多半在独尊堡吧。” 梵清惠叹道:“天门的可怕不在于层出不穷的高手,而是它掌控的巨额资源,整个社会的财富几乎都聚集在它的手里。天门的兴衰直接关乎着以大隋为中心的各个地区的经济。所以,对于天门,你只有征服一途,而不能毁灭。” 凌风微耸双肩道:“我连天门的具体打算都不知道,哪有能力征服它?或许我的天下会目下正有着数不清的弟子门人都是天门布下的棋子,难道我能将他们全杀光吗?这种不现实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只有发现了天门的上层人物,挖掘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这盘棋我才有赢的可能。” 梵清惠微笑道:“也许我真会告诉你呢?” 此时斋菜来了,热腾腾香气四溢的放到桌面上,色香味俱全。 凌风见她浅尝两箸后,便放下筷箸,自己却在放怀大嚼,吃个不亦乐乎,不好意思道:“是否我的吃相太难看,弄得你没有胃口?” 梵清惠含笑摇头,道:“这些斋菜均经多重工序精制而成,味道太浓,反不及青瓜白菜见真味,与你无关。刚才吃上两口已是破例,而且你的吃相与你的人一样,自然真致,怎会难看?” 旁边本指望仙子夸奖的店东老脸一红,返回柜台画圈反思去了。 凌风暗叹这位老哥可怜,马屁拍到马腿上,重回刚才的话题道:“你会告诉我尊主是谁吗?” 梵清惠有意无意避开他的注视,瞧往阳光漫天的街道,路过的人比先前少了许多,道:“我只能告诉你尊主与静斋、魔门都大有关联,是几十年前名动一时的人物。虽然我对他老人家的某些行为做法不满,但无从否认他是我最尊敬的最崇仰的人。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万民福祉,希望有一天你能体谅他的良苦用心。” 凌风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只要他不触我的逆鳞,动我的女人,我才没兴趣与他为敌。对了,你的宝贝徒儿最近像失魂的木偶一样,你是不是没有向她透露与天门合作的事情?” 梵清惠一怔,黯然点头。 师妃暄没有她的意见指导,根本代替不了静斋做出任何决策。没有立场,就没有灵魂。她可不正如没有思想的木偶,成为成都圈内的一个多余人? 梵清惠突然对可爱的徒弟涌起无限的愧疚。 “我要去见妃暄!” 留下一句,香风一缕去了。 凌风不由苦笑。 第311章 美姬丝娜 出了斋门,凌风也有了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郑淑明、辛娜娅与清秀三女被他改造成功后,又无可避免地晕厥。她们尽管没有结成金丹,但经过双修大*法的易筋伐髓,相当于普通地仙经过的三重雷劫对身体的洗礼,肉身所有杂质都清除出去,故可延年益寿,驻颜长存,如此过上几百年也不成问题。而几百年后,再说几百年后的事情吧。太遥远了! 解晖的寿宴他虽有意凑凑热闹,但按国人的习惯,宴席是在下午大摆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方有资格参加的家宴更要接近晚间时分。即使此刻跑去,也只有与外人吹牛胡侃的份儿,正主的脸面未必见得着。现在正是送礼大行其道的时候。而他,偏偏没有送礼的打算。 究其原因,倒也简单----他看解晖不顺眼! 且不说原先对解晖的观感,就是来到这个世界后,那天他失手给婠婠擒住,大江会的长江二君企图趁火打劫的行为就叫他极为不爽。据婠婠所言,大江会明面上支持的是李密,背后给其撑腰的却是解晖。这份仇怨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况他当日还把在场的裴炎、王魁介宰了,但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他凌风何须给别人面子! 他有种预感,今天的寿宴大会绝不会一帆风顺,解晖即使认为天下会前景大好,又有宋缺、梵清惠等人的因素,也有可能一意孤行。而这预感的理由却说不上来。 直觉就是直觉,与天机最近的直觉。 忽然,凌风想起了鲁妙子。 这老头神龙一现,神秘兮兮地给了他两张面具后,再无音讯。所以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老头要他戴那张刀疤脸面具有什么特别用意。要知依原著说法,刀疤客应该就是侯希白介绍的那位弓辰春,而弓辰春的武功算不得牛叉,又得罪了当年合一派而被追杀,消失江湖十几年,多半挂掉了,不然鲁妙子也不会制他的面具了。 鲁妙子究竟还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是有关《战神图录》吗? 凌风摇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为此烦心。 目下需要关心的是,应尽快想通为何会突然失去与洪荒世界的联系。按理说自己的命魂在经历天劫后就已复元,神识比以前壮大了千百倍,但那精神成象的神通没有恢复就罢了,如今连意识空间也不能自由出入,这就有些无法理解了。 莫非那里出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变故?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当务之急是要注入命魂,使金丹破碎,结成元婴,证就天仙之位。 力量越强,才能更好地保护那些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女人。 “弓辰春!” 一声娇叱从身后传来。 凌风愕然回头,恰见两女在百步外冷冷地盯着他,年纪大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婆婆,手执拂尘,年青的则身段丰满迷人,均是穿着色彩缤纷的苗服装束。 说话的当然是那年青女子,若非他正想起鲁妙子及他那刀疤面具,决不会想到人家叫的是他。 时值正午,人群稀散许多,故双方将彼此的面貌看的一清二楚。 凌风暗叫一声乖乖,真是想曹操,曹操到,这肯定是合一派的掌门“通天姥姥”夏妙莹和她的徒儿“美姬”丝娜。 夏妙莹辈分极高,在巴蜀武林中享有盛望,几十年来已不再过问江湖事,相传有通灵神术,可与阴曹地府的死者对话,倒似个女巫。 她的形象令凌风不由联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阴癸派的银发艳魅旦梅,因为两人均是一头银发,却保存着徐娘风韵。分别在旦梅仍有艳色,而夏妙莹则予人干枯阴冷的印象,无论头、颈、手、腰、脚都挂着以宝石、美玉、珍贝等造成的各类饰物,但珠光宝气和孔雀般的彩服却掩不住她双目射出的阴鸷狠毒的异芒。 加上她长得要弯曲起来的尖利指甲,活像从灵柩中带着所有陪葬品复活过来的女僵尸。 丝娜是巴盟中苗族的领袖人物,不久将执掌合一派。她长得漂亮动人,一头又长又亮的黑发,出奇地没有戴上帽饰或扎以彩带。她的颧骨颇高,若非有个同样高挺的鼻梁,配搭得宜,定会非常碍眼,现在只是使她看来傲气十足,但又风情万种。 她和乃师夏妙莹穿的同是褶裙,但她的裙子及膝而止,露出曲线极美的绑腿和一对牛皮长靴,整个人散发着含蓄的桃逗意味。 凌风当然不惧她们师徒,两女武功虽然不错,但距他就是天差地远,不过他讨厌麻烦,所以只是欣赏性地多看了丝娜几眼,旋又回过头去,“我又没戴疤脸面具,有什么好心虚的?” 风声骤起。 夹杂着街上游人的呼声。 凌风皱了下眉头,停下了脚步。 他除了讨厌麻烦外,还不喜欢杀女人。 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希望今天不会破例。 来者自然是丝娜。 她只斜上丈许,忽然改向增速,转眼即到凌风身后五丈外站定。若有人以她跃起的角度和快慢试图拦截,必因她的蓦然改向而估计错误。果然不愧是夏妙莹的得意弟子。 夏妙莹仍留在原地,只是目光中多了几丝疑惑。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丝娜问的无礼,却叫人不忍生气。她的俏脸上没了怒色,巧笑倩兮,一副似是满腔热情、时刻都在尽情享受人生的模样。 凌风转过身,耸肩道:“美女你是在与我说话吗?” 丝娜嗔道:“难道还会有别人吗?” 美人薄怒,是那样的充满风情。 凌风毫无意外地心软,叹道:“那美女请你记住了,我姓凌名风,凌虚御风的凌风。切莫搞错了。” 就要抽身离开。 异族美女的滋味他已在清秀身上尝过,男人猎艳的野心不会减小,但他也得顾及妻妾们的感受,远的单美仙、沈落雁等女不提,近的郑淑明、辛娜娅早有微辞,若非他能力惊人,每趟都令她们不醒人世,只怕难逃跪搓衣板的下场。 也许,是时候收心了。 丝娜不悦道:“你这人哩,既然说了人家是美女了,怎么不留下让我问几句话?”心中却嘀咕道:“真是奇怪,他怎么也叫凌风?与弓辰春那混蛋的化名一样。不过凌风这名比较普遍,听说前阵子在中原横死的金银枪就是一个。看他的样儿确不像易容。” 凌风只得道:“美女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喊的那位弓辰春。” 丝娜柔声道:“人家当然知道。你比姓弓的年轻,也比他生的好看呢。” 凌风听她这样光明正大地称赞,不胜欣然,当下和颜悦色道:“那么美女你还有什么吩咐?凌某赴汤蹈火,也会为美女效劳。” 不想丝娜对他大胆的真情告白不甚感冒,反而有几分不喜,哼道:“你们中原人都这般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么?你这人说的好听,却一点诚意也没有。” 凌风思来想去,不知哪儿的诚意不够,请教道:“愿闻姑娘指点。” 丝娜道:“你连我的名字也不屑问句,分明打的是一走了之,不再认账的主意,你还不承认吗?” 凌风大叹失败,原来先知先觉也是错误,不知不觉间会得罪人。 蓦地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念力如珠,登时忆起他与傅君婥交往的第一天,她便是这样怀疑自己的情意,“你若喜欢我,会连我的名字都不问一下?分明是在骗我!中原的男人都这样!” 前尘往事,恍如昨日。 傅君婥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一夕情缘后,她不告而别,只留信说将远归高丽见师尊和师妹最后一面,便回来与他长相厮守。言犹在耳,但伊人仍未现身中原,而她的两个师妹傅君瑜、傅君嫱都已南下搅风搅雨。 她可是出了意外? 莫非傅采林不答应她与汉人的婚事吗? 凌风忽然恨起自己来。为何要这么花心?感情生活一塌糊涂,怎么对得起那些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好女人?又想,当初如果跟随傅君婥一道远去高丽,一切或许都不一样了。 丝娜见他怔怔地不再回话,本是恼怒,但蕙质兰心的她从男人的神情瞧出淡淡的忧伤来,幽幽地道:“你在想你的女人?” 凌风点头道:“是啊,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却不是我的最后一个女人。唉!丝娜姑娘,我现在丧失了谈话的热情,请恕凌某失陪了。” 后退了一步,转瞬即没在道路尽头,速度之快,教人连残影也没法看清。 丝娜骇然,又生出几许异样情丝。 女人,都是崇拜强者的。 夏妙莹来到她的身畔,叹道:“娜娜,这个男人不适合你。” 丝娜并不掩饰她对凌风的好感,问道:“为什么?” 夏妙莹道:“我们苗族的姑娘向来从一而终,但绝不允许男人三心二意。我看得出,他的女人不止一个。他的爱不可能无保留地给你,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丝娜道:“姥姥,我们苗族的男人也有三妻四妾的,那些头领背地里哪个没有三五个女人?只要他实力强大,就有资格占有更多更好的女人。这个道理在所有种族中都是通用的。” 夏妙莹眼神内闪过怨毒愤懑的神色,厉声道:“你忘了你大师姐的教训了么?” 提及师姐,丝娜娇躯轻颤,道:“娜娜当然不会忘记。弓辰春那厮始乱终弃,令大师姐含郁而逝,弓辰春万死不足以辞其咎。现在他的胆子真大,龟缩这么多年后,竟敢大摇大摆地到散花楼作乐,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慰师姐在天之灵!” 她师徒二人在得知凌风出现在散花楼后就立即放下俗务来收拾弓辰春,但哪里知道凌风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忙着在郑淑明置办的一家庄园内与三女厮混,浑然没有摸着影踪。有几次好不容易见到,还没出手就让他溜了。 今天与凌风撞上,实属巧合,不过她们只觉两人背影有些相像,并不能确定,这才让丝娜试探。待接近了,当然看得出凌风面部表情自然,决没有戴人皮面具。 饶是她们智慧过人,也料想不到原先的弓辰春才是假货。 夏妙莹道:“你记得就好。我虽不反对你与汉人交好,但需知多数汉人都诡诈阴险,巧言善辩,负心薄幸,无情无义,你千万要以师姐为前车之鉴。” 丝娜粉红娇嫩的小嘴微微向外一撇,嫣然一笑道:“姥姥你放心啦,你的娜娜再也不是小孩子了,决不会上当受骗的!” 夏妙莹无奈轻叹,暗道:“正因你不是小孩子了,才更容易上当受骗。”但看爱徒的神情,显然是听不进去了,岔开道:“先去独尊堡吧!解晖小儿说不得等急了。” 本来巴蜀归属这种大事应在晚间再做公布的,但解晖以事关重大为由,请巴盟、川帮领袖尽早前往商议。夏妙莹因弓辰春而踏足成都,经不住徒儿的哀求,决定为她压压场子。 因为巴蜀最近确不太平! 丝娜应是,心里则在想:“那凌风怎么知道我是丝娜的?他是不是暗中关注过我?呀,听说汉人就喜欢耍些欲迎还拒、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是不是这种人呢?” 夏妙莹见她心不在焉,心下更担心了。 ※※※※※※※※※ 独尊堡张灯结彩,空气中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人拥如潮,车水马龙。 夕阳西下,月上柳梢。 残阳未落,明月已升。天空中两轮浑圆,一红一白,将西空的黄昏装扮得格外耀眼,落日余晖将西天染成一片血红,新升的明月冲出一道白光,长长拖过,红白交相辉映,绚丽多姿。 经历了伏夏酷暑的煎熬,傍晚袭来的清风让人倍感舒爽,如情人的小手,温柔地抚慰着人们的每一寸肌肤。 待日落山头,独尊堡内已摆满宴席近百桌,错落有致,殊无纷芜杂乱之感。人声鼎沸,有若闹市,欢笑之声,不绝于耳。而下午于堡外大摆的三千酒席早散去了。 寿星解晖仍未露面,只有大管家方益民在外招待宾客。 有个脾气爆的壮汉怨道:“这武林判官的架子摆的真大,老子来巴蜀为他祝寿,如今连个影儿也见不着。” 旁边人赶忙掩住他的大嘴道:“噤声!你不想活啦,敢在独尊堡说这等话来。” 又有人笑道:“你这夯货,难道不知道解堡主正与巴盟、川帮商议巴蜀武林生死存亡的大事么,人家哪有闲空见你。” 那壮汉哂道:“这破事有什么好商议的?有宋阀、江淮军的全力相助,明眼人都看得出天下已是天下会的,解晖还想逆天不成?他不是想要巴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吧?” 外人不曾想他笨头笨脑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刮目相看。 先前笑他那人驳道:“原来天下会占据绝对优势,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现在嘛,可不好说喽!” 众人瞧他神秘样儿,好奇心大起。 那人扯皮半天,多饮了几杯好酒,才慢条丝理地道:“告诉你们一个货真价实的地震性消息吧。” “靠!别再卖关子了!” 一大堆人都恨不得把他的破嘴撕烂。 那人一字一顿地道:“窦建德死了!” 窦建德死了! 短短五个字,代表的是天下一个全新的格局。 鸦雀无声。 这证明震惊是会传染的。 解晖来到外间大院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情形。 第312章 解晖寿宴 窦建德的势力发展或许没有林士弘、天下会、李阀等迅猛,但决没有人敢小看这个河北霸主。 窦建德是贝州漳南(今山东武城漳南镇)人,曾任里长,尚豪侠,为乡里敬重。 文帝晚年建仁寿宫,杨素主持营造,日夜施工,役夫死者不计其数。而刑法严峻,骇人听闻:“命盗一钱以上皆弃市,行旅皆晏起晚宿,天下懔懔焉”,甚至“四人共盗一榱桷、三人同窃一瓜,事发,即时处决”。 窦建德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犯法亡去,流落江湖,义名昭著。 直到杨广即位,大赦天下,免税五年,他才回转家乡。 窦父病故,乡里送葬的有千余人,可见其名声之佳。杨广募兵征伐辽东时,他目睹兵民困苦,义愤不平,遂抗拒东征,并助同县人孙安祖率数百人入漳南东境高鸡泊,举兵抗隋。 及后全家被隋军杀害,仅余一女红线,乃率部众二百人投清河人高士达的起事军队。 去年(大业十二年),隋将杨义臣击破张金称、高士达。窦建德招集散亡复起,于今年正月称长乐王于河间乐寿县(今河北献县)。五月,杨广为解瓦岗军急攻东都之围,命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领三万幽、蓟精兵南下,“所过盗贼,随便诛剪”,结果为窦建德所败,仅余数十骑逃归涿郡,未几而卒。 可就这样一个枭雄人物,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解晖也接到了消息,窦建德没有死于刺客之手,却不幸给火药炸死了! 原来窦建德雄据河北,四处征战,每攻必克,但底气终究没法与有天门暗中扶持的天下会相比,缺人、缺粮的问题逐渐显露出来,所以在李渊入关后,他虽派了得力手下刘黑闼进取河东,但遇上李建成所部的顽强抵抗不久,他即下令停战,与李阀和谈。 而在薛世雄败亡后,他的两个儿子便投到幽州将领罗艺的麾下,遂抓住时机,南下报仇,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窦建德亲自领兵与之交战,于行军途中遇上山崩,一代高手竟被砸死! 偌大的山峰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崩塌,且崩得那么巧。事实是罗艺暗中把握到他们的行军路线,在那里埋下大量火药,把长乐军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主帅窦建德的归天倒是意外之得了。 看似这仅是发生在河北的一件战事,谁人都知影响深远。 罗艺叛隋投靠李渊的事情已非秘密,窦建德的死代表着罗艺在河北除北面的燕王高开道外,再无抗手,这就意味着李渊除关中、山西外,更唾手而得河北之地。因为李世民已大败宋金刚,成功收复太原,而刘武周的盟友梁师都在战役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在开战不久即返回老巢。 李阀只需解决陇右的后顾之忧,休养生息,便完全可以成就不朽霸业! 解晖与川帮、巴盟等人一直商议到现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缘于这则骇人听闻的消息。李阀成功逆转,咸鱼翻身,使得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巴蜀的立场。 何去何从不是一个简单的大是大非问题,而是一次关乎巴蜀千万百姓福祉的风险投资----李阀与天下会,究竟哪个能够问鼎中原? 若以形势论,天下会自起兵以来,连取两湖之地,所向无敌,压制得林士弘的楚国毫无喘息之机,又重挫瓦岗寨,收编江淮军,全面接收了失而复得的朱粲的地盘。古来征战,从未有如此之速者。 近来又传言有天门的暗中支持,那杀人如麻的会主明宗越竟是天门的最为神秘的尊主,也就是天帝凌风,是以天下会可谓炙手可热,风头无两,在这方面的优势是李阀远无法比拟的。 但亦正因天下会的势头过盛,引起域外诸族的恐慌,如刚刚复国的吐谷浑与东西突厥都摆明车马支持李阀,胡骑的威力令中原人心有余悸,再加上几年来“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广为流传,深入人心,又有袁天罡的弟子李淳风为证,故李阀未尝没有统一天下的竞争力。 其实解晖自知巴蜀的环境争霸无望,所以从无与群雄争一长短之心,故巴蜀投靠哪方对他而言并无多大影响,而且从内心深处讲他还是向着宋缺的,但自运盐出现变故后,他与宋缺之间的裂痕再无法弥补,当此之时,他已是羞刀难入鞘,只能一条路跟着李阀走到黑了。 但适才在内堂他费尽唇舌,亦很难将范卓、奉振、夏妙莹等人说服,尽管无数利于李阀的消息不断涌入蜀中。 明宗越、宋缺、尊主这三个名字的组合足教人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明宗越自不必说,半年来名气最大的非他莫数。一个人实力超群,他很容易成为英雄,但若强得连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并没有相应的势力给与他足够支持的时候,那他就将成为恶魔。有时英雄和恶魔仅仅是一线之差! 所以明宗越被传为“血手阎罗”,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只有他的天下会传奇般崛起,如吃春药似的迅速攻城掠地,袭卷南方时,每个人才不得不正视,甚至仰望他。 得罪这样一个潜力无限的年轻强者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是根本无从回避的问题! 宋缺击败霸刀岳山后,即接过“天下第一刀”的称号。他深知北隋威胁之大,遂整合岭南,诸俚臣服,曾有取陈而代的想法,无奈隋室大势已成,一举渡江,攻破建康,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陈境,这才不得已率军阻隋兵于苍梧,而后审时度势,接受隋廷册封。 但他从未真正隐退过,“天刀”二字一直深深刻在巴蜀武林的心中,哪个敢将之忽视? 而尊主也是一年来冒出的绝顶高手,真实身份曝光前,各方大佬无不礼遇有加,言辞卑躬,想尽法子拉拢,不敢稍加得罪。天门开派大典看似是场闹剧,但与会者带回的信息无疑充满震撼性。 尊主是否凌风抑或明宗越本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门宣扬支持天下会,这点决做不得半点虚假! 这让解晖郁闷地吐血,怎也想不明白。天门在沿海地区改良提纯海盐的方法,绕过宋阀运往内陆,并在巴蜀发掘盐井,很显然是要触怒宋缺,但为何突然转变了风向,投入了天下会的怀抱? 难道尊主真是凌风,凌风真是明宗越,这家伙设了个套让我钻,目的就是让我与宋缺反目,好名正言顺地铲除我? 他说不动川帮、巴盟支持李阀,也难让他们保持中立。 巴盟当然还是老样子做宋缺的铁杆粉丝,“枪王”范卓突然树亮旗帜,也坚决拥护天下会的领导,尽快实现全国的统一,免致生灵涂炭,山河破碎。 这个事实无疑更具打击性。这代表着他在巴蜀的数十载经营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没有宋缺,他解晖屁都不是! 所以解晖更难过了,他当然心知肚明在运盐上是着了外人的道儿,分明是这群家伙挑的头,黑锅却要他来背,而现在他还得装出背的心甘情愿的样儿。 熬了一个下午,一点成果也无,解晖眼瞅着时辰到了,便出来会客,在不知真相的群众的欢呼贺词里做过一番客套后,将各方势力代表引入内堂列席,让他们来游说川帮、巴盟的各位领袖。 此时的独尊堡高结彩栅,遍悬奇巧花灯,不下万盏之多,辉煌炫目,照得内外明如白昼。四处挤满锦衣绣裳的仕女,在鞭炮震耳,硝烟弥漫中,喧笑玩闹,尤胜过年的气氛。堡内处处张灯结彩,婢仆全体出动,招呼来客。 最妙的是解晖面子够足,连散花楼的姑娘们也给邀来迎宾,花枝招展,香风临门,使得此间气氛并不压抑,欢声笑语不绝如缕。 入门处的左方有一队十八人的女妓,均头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从箜篌、琵琶、横笛、腰鼓、螺贝等传送出回响全场的欢乐悠扬音韵。 解晖既是巴蜀三大势力之一的独尊堡堡主,又是今日的寿星公,颂祝之声自是阵阵响起。他纵是愁思满腹,也不由放开心怀,笑逐颜开。 刻下堂内摆设了近二十桌酒席,又聚了百余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 首先需要引介的当然是袁天罡的高足李淳风,这小道士一派冷酷面孔,内里却油滑透顶,与谁搭话都滴水不露,表明不会倾向哪一方。他没有与年纪相若的贵介公子们围着美女言笑,而是被一群老古董逮着,苦苦哀求赐上一卦。 其次是李阀入蜀的使臣,一男一女,男的是李渊的侄儿,当今李阀名义上的阀主李孝恭,女的是李渊的女儿,三小姐李秀宁。 李小姐头梳双螺髻,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箍儿,身穿高领、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较前虽削瘦少许,但依旧那样的清丽绝伦,在入席后只是垂首蹙眉,仿佛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叫每个男儿看得无不怦然心动,又生怜惜。 余下分别是东&突厥的突利可汗,国师“魔帅”赵德言,青年高手可达志,西突厥的国师云帅,吐谷浑的伏骞与他的两名小妾,还有心腹大将邢漠飞,“南海仙翁”晁公错,“黄山逸民”欧阳希夷,赌坛胡仙派的掌门胡佛等。 另外还有几位不为看重的胡人,如车师国的越克蓬,粟末族的拜紫亭和他的谋士客素等,独尊堡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也为他们设了席位,殷勤招待。 令人好奇的是天下会居然没有使者前来祝寿,这个情形显然几家欢喜几家愁。 许多老辈人物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显然是那明宗越的手笔,不然以沈落雁、房玄龄等军师的习性,决不会错过这场盛会,至不济也会遣使道贺,迄今竟一人也无,只能说明有人有意为之,这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宴会之所以是宴会,当然有它的道理,它不像寻常会议那般严肃,各人全凭本事游说,故在席间空地上聚了十几组人,喜庆之意甚佳。 乐声、鞭炮声、劝酒声和说笑的戏谑声,少年男女嬉玩的喧叫,不断从外堂传来。 “岭南鲁爷到!” “宋家三小姐到!” 内堂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滞,宋阀终于来人了! 解晖大喜,亲自出门迎接。 不少人心存疑惑,宋阀唱的究竟是哪出?为什么来的是宋鲁和宋玉致?这是否代表着宋解两家交好如故? 当然,心思细腻者均看出今日宴会极不对劲的一点来,既是解晖大寿,身为人子的解文龙和儿媳宋玉华为何从未露面? 目光全集往入口处。 解晖四人状极亲热地走进。 陪在宋鲁一侧的自然是他的小妾柳菁,腰肢款摆,风姿更添妩媚,叫人不由大叹他的艳福。 宋玉致莲步轻移,举止得体,完全展现出名门淑女的修养来,却突然说道:“明宗越没来吗?” 声音不大,但在座高手何其之多,余下就连陪酒的侍女也无一不是心思玲珑之辈,故刹那间偌大厅堂立即变得落针可闻。 解晖面容一滞,干笑道:“明会主未必肯赏你解叔面子。” 柳菁插口道:“明宗越肯不肯赏面我们不知道,但文龙与玉华小两口真有点六亲不认的味道啊。”分明是在指责两人居然连老父的寿宴也不参加。 全场都看解晖如何解释二人缺席的原因。 解晖不愧为一堡之主,神色平静许多,淡淡道:“川南赌坊有桩公案需要文龙处理,我想明会主该比我更清楚此事。” 群情议论,交头接耳。 难道明宗越在川南赌坊? 他解晖怎么会晓得呢?这么多人都未曾摸到那厮的行踪,他解晖的情报网就这么发达? “美姬”丝娜看到姥姥夏妙莹色变,如何不知她的忧虑,暗中拿定了主意。 胡仙派的胡佛则心呼不妙,他的乖女儿胡小仙也在那里!可怜我如花似玉的闺女,碰上那色狼还了得! 一颗慈父之心发作,火燎如焚,真恨不得立刻插翅赶往川南赌坊。 而同样宠腻女儿的云帅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想着要不要见见那位名震天下的大人物,哪想到俏丽女儿莲柔可能会落入魔掌! ※※※※※※※※※ 凌风确在川南赌坊。 至于解晖猜中他的行止,完全是误中副车。 原来他被丝娜勾起对傅君婥的思念与歉疚后,心情大劣,本要立马动身去高丽一趟,转念一想,今天成都怕是不会太平,自己许给碧秀心的承诺不便再次食言,反正日子还长,傅君婥七八个月都等了,也不在乎一天两天,还是留下应付可能产生的变数,确保石青璇的安全要紧。 当他截住想要去独尊堡观赏尚秀芳歌舞的侯希白时,哥俩好的凌风不得不忍痛用一卷《天魔策》和婠婠、尚秀芳、石青璇等美女的肖像权换来魔门的最新消息----解文龙被安隆捉住了! 于是两人风尘仆仆到了川南赌坊。期间,弓辰春那张疤脸面具被当作祸水东引,送给了兴致勃勃的小白,毕竟他不想以本来面目见他师尊。洋洋得意的小白尚不知某人安的恶毒心肠。 由弓辰春突然展现的高明身手推测到是明宗越法驾光临的解晖彻底绝了中途结束寿宴,接受魔门要挟条件的心思。这一大拨魔道妖人聚在一块,任谁也无法小视,他要是大摇大摆过去,肯定给吃的连渣都不剩! 左右儿子儿媳不会有性命危险,他不如稳坐钓鱼台,等敌人自乱阵角,顺便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那时再做打算不迟! 第313章 莲柔公主 川南赌坊是“金算盘”霍青桥的产业。 在天下尚未统一的纷乱形势中,各方赌豪赌霸争相竞起,由于牵涉的利益巨大之极,所以能出来开赌馆者,不但本身财力雄厚,在黑白两道部吃得开,背后更必有权贵在撑腰。 霍青桥是巴蜀有数的高手,声名仅次于解晖、范卓、奉振等一方霸主。兼之与“通天姥姥”夏妙莹有种隐秘的关系,是以川南赌坊成为成都最有规模的赌场,连解晖也不愿轻易招惹。 出乎凌风意料之外,这赌场不但位置偏离成都闹区,而且外表显得有点土,青砖绿瓦,跟他想像中的金碧辉煌大气相去甚远。不过门前的杨柳依依,倒增添了几分休闲的情趣。 待进了大堂,凌风方知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道理,并从赌场的布局风格中认出这赌场属于香家的系统,如今当然归于魔门灭情道的尹祖文。 乍看这里并不像彭城香家那种把妓院和赌场结合起来的格局,但形虽非却神仍在。 首先,赌桌赌具以至家私摆设,同样是华丽讲究。 其次,赌场主大堂内赌桌的数目,亦是依五行阵法布局,刚好是二十五张桌子,与彭城香家赌场如出一辙。 第三,也是最明显的,所有荷宫女侍,均是绮年玉貌的美女,衣着虽比较庄重,但都经过一番精心设计,把她们动人的身段表露无遗,比袒胸露臂更为诱人。 凌风嘿然冷笑,心道:“雷九指该已在里面赌开了吧?是需要我给他壮壮胆色了!” 赌场的四个贵宾堂,以知运、天皇、地皇、人皇命名,是四座独立的建筑物,以游廊把主堂相连起来,游廊两旁是亭池园林的美景,环境清雅,与主堂的喧哗热闹大异其趣。除首堂的知运堂不设走局,后三堂均各有所事,天皇堂赌骰宝、地皇堂赌番摊、人皇堂赌牌九,都是广受欢迎的赌博种类。 凌风和侯希白进入专赌骰宝的天皇堂,此堂只有主堂三分之二的面积,但人数则是主堂人数的四分之一,宾客品流较高,无不衣着华丽,剪裁得体,虽不像外堂赌客的喧哗吵闹,但气氛依然热烈。 其中还不乏华衣丽饰的女性,占大多数为贵宾巨贾携来的青楼姑娘,人人赌得兴高彩烈,昏天黑地。 两人到摆在一角的椅子坐下,自有赌场的看场过来招呼,奉上香茗。 凌风呷上一口热茶,没话找话道:“小白你来过这里?” 侯希白对他的新绰号很是无奈,他个人认为“小白”比“老侯”、“小侯”之类更具讽刺意味,尽管他并不明白其中的涵义。白了这厮一眼道:“没来过赌场的还叫男人吗?” 凌风大晕道:“这二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侯希白的目光在赌客中来回搜索,才好整以瑕地道:“赌场是个具体而微缩的人世间,什么形式的人都有。有人只为消磨时光,闲来无事藉赌博来调剂生活;有人则为炫耀财富,一掷干金而不惜,赌场等若他们摆阔气的地方;对另一些人来说,赌桌上紧张的竞争,是一种心理上的超脱,可把烦恼转入到玩乐上,寄情赌局;更有人只为好奇,又或藉通过赌局与别人拉关系,进行交际活动,甚至故意输给对方,等如变相的贿赂。最坏的一种是偏执狂赌,输了想翻本,赢了还想赢,那就沉迷难返,永沉苦海。” 凌风叹道:“我一直以为十赌九输是世间至理,来赌场的都是心志不坚、希图侥幸的赌徒,却没你看得透澈。我只想到赌客是受赌博中放*荡刺激的气氛、变化多端的局势、胜负决定于刹那之间、侥幸取胜赢大钱的投机心理所吸引,没有想过其他的情形。” 侯希白悄声道:“人性贪婪,总以为幸运之神会眷顾自己,故都趋之若鹜,否则赌场早垮掉了。” 凌风道:“那么小白你来赌场属于哪种情形呢?” 侯希白微笑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世间也有种不一样的美丽存在于这赌场之中吗?” 凌风顺着他的眼神,目光如炬地穿透远处一张被围挤得水泄不通的赌桌,投射到那个千娇百媚的女赌客身上,恰是上回在九江因如坊的熟识胡小仙,摇头道:“像胡小仙这样的美人,终是少数。” 胡小仙眉如弯月,眼似秋水,身段玲珑,艳光迫人,使得那做庄家的年轻美女立时黯然失色,只如伴着明月的小星星,兼之神态风流,目光大胆,取牌摊牌手法熟练,下注重而狠,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为紧张的赌局平添不少热烈气氛。 若论赌坛佳丽,胡小仙位列三甲没有丝毫悬念。倒非夸赞胡小仙的美丽绝无仅有,而是参赌的美女太少了。 侯希白忽然状似惋惜,如丧考妣地道:“凌兄你可知害得小弟失去一次近距离观赏秀芳大家表演的机会?” 凌风不防他会来这一招,郁闷道:“这一周来我带你偷窥了她不下十次,估计你连她穿什么颜色的内衣都一清二楚了,你还没看够?” 侯希白连忙打开美人扇,遮住凌风的脸面道:“噤声!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千万要注意保密。” 凌风笑道:“你小子忒过无耻,做都做了,还怕个鸟儿!” 侯希白大生交友不慎之感,苦着脸道:“当日上了你的贼船,还不允许我吃回后悔药吗?” 凌风皱眉道:“你这话我不爱听啊。好像是我逼迫你似的!”又换个阴阳怪气的调子道:“也不知是谁画起那个美人宽衣图时那么起劲儿,八匹马也拉不停那杆笔来。怪不得有人称你为‘侯小色狼’,唉!” 侯希白置他的调侃于不顾,只是痛心疾首道:“为什么当时正到要紧关头,你要把我扯回房间作画?” 凌风理所当然地道:“尚大美女是兄弟我内定的老婆,让你沾点眼福已经是你八辈荣幸,还能真让你占了便宜去?” 侯希白张目结舌道:“那你凭什么抢走我辛苦作的画?” 那幅画可谓他的得意之作,把尚秀芳罗衫半解、香肩微露时的动人情态刻画得唯妙唯肖,比上百张春*宫图加起来还具诱惑性,可惜整个过程全是凌风设计的,让他作案时手头没带他的美人扇,故才思泉涌、欲罢不能时只得遂他心意,在安排好的地点挥毫泼墨,一画完,凌风大赞特赞,他心甚喜之,还来不及回味,就发现卷轴给这家伙堂而皇之地收走,理由很强大----“笔是我的,墨是我的,纸也是我的,这幅画当然是我的!” 凌风看白痴一样道:“难道让你天天捧着我女人的画像臆淫?”说到这里,摸了摸下巴,“咦!话说你这张美人扇上到底画了我几个老婆?” 侯希白刺溜一声麻利地把扇子收回袖里,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不是要找老雷吗?” 他为了此事伤心了好几天,一直想,当时若是把美人扇带上,何苦像现在没占着理字,白白损失一幅上乘佳作?需知那灵感爆发的时节一过,要想再画出同样精彩的美图来已是不能。 这时真是颇为庆幸,那时若真画在扇上,自己这个独门兵器焉能保得住?凌风这家伙的脸皮向来在零与一这两个极点徘徊啊,总不占据中间值…… 提起正事,凌风沉吟道:“我在想魔门的这群妖魔鬼怪都聚在这里做甚。尹祖文肯浮出水面,向雷九指下战书,真正的目的显然在我。这点可以理解,但他们抓解文龙有何贵干?” 侯希白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凌风起身道:“也罢,我们不妨去知运堂瞧瞧热闹。” 侯希白跟着站了起来,神色怪异地道:“知运堂是整座赌坊的最高圣地,怕不容易进去。” 凌风哂道:“真是笑话,天底下还有我凌某人去不得的地方?” 他说的豪气,不过真给拦了下来。 若拦路的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凌风定寸土不让,如个压路机般横冲直撞过去,任是天皇老子也拦不住去路,偏偏对方是位天香国色的异族美女,这步子一时半会儿就迈不动了。 对女人心软,向来是他的风格。 最夺目是她栗色的秀发和棕色的眼睛,使人一照面下晓得她确非中土人士,黑色的贴身劲装把她美好的胴&体线条显露无遗,充盈着活力和生气,令人感到这迷人的**内流动的定是野性的血液,绝不会轻易向任何男人屈服。 此女的脸庞更是明艳照人,深嵌在两弯秀眉下的一对明眸,像两潭香冽的烈酒,充浴惊人的吸引力,撩人遐思。在娇巧鼻梁下配的是温软而充满性格的红色樱唇,锦上添花地添多了一点淘气。 凌风笑道:“敢问美女芳名?就算小弟帅得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也不值得你这般公然非礼吧。” 那美女蹙着可爱的眉头上下打量他好半晌,微带不悦地以带着外国口音的汉语道:“你这人干什么啊,贼眉鼠眼笑嬉嬉的,没有一个正型,还喜欢拽文,不知道人家听不懂吗?人家见你长得高大好看,对你印象本来不错,现在有些讨厌你了。” 凌风目瞪口呆。 侯希白大笑,难得看到这家伙吃鳖,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那美女眸珠一转,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瞪一闪,目光移到捧腹的侯希白身上,沉起俏脸道:“有什么好笑的?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本姑娘就是你的不对了。唉!真是浪费了这具健美的好体格。”一边说,一边摇着螓首叹息,好像侯希白是在暴殄天物般。 这回换侯希白无语,欲哭无泪,忽然好痛恨这个破面具,竟然挡住我多情公子的傲人风姿…… 凌风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难兄难弟的伟大情谊,又看向那美女道:“久闻波斯云帅有个伶俐聪慧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是叫莲柔吧?小弟我姓凌名风,这位是跟我喝过黄酒、拜过把子的兄弟弓辰春,除了好色以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缺点了。” 侯希白给他的介绍雷得外焦里嫩,这是夸人还是损人? 莲柔露出讶色,旋又喜孜孜地神态天真的道:“原来你是中原人里我最想见的人,本姑娘眼力果然不错,一下子就遇上天下最顶尖的高手。” 她一听“凌风”两字就态度大改,可想而知她这位初来乍到的西突厥公主对外界信息一点也不匮乏。 凌风从容一笑,像在逐寸审视她与中原女子有异的白皙幼肤,淡淡道:“柔公主阻我兄弟二人去路,不知所谓何事?” 莲柔跺足嗔道:“还不是怪这赌场的破规矩!说什么不连赢十局,就不让人家进雅间哩!” 侯希白故意沙哑着声音插口道:“那么柔公主的意思是----” 他从“波斯云帅”、“公主”两词猜出莲柔的真正身份。当年突厥中了隋廷的分化之计,一分为二,是为东西两部,现今*厥大汗是颉利,西突厥大汗是统叶护(ps:方才百度一下,发现这哥们在正史上得明年618年才能继位,又是个bug),而云帅则是西突厥的国师,他虽是波斯人,却深得统叶护的信任,连女儿莲柔也被统叶护收为义女,封为公主,宠爱有加。 莲柔见两个大男人呆瞪着自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地俏脸一阵发热,挺起酥胸道:“我瞧你们俩像是有本事的人,所以请你们顺便把我带进去。里面的赌局定很精彩哩!” 凌风摸摸鼻梁,再瞅瞅侯希白的刀疤脸,暗道:“难道我就像那黑暗中的萤火虫,即使跟小白这种货色组合在一起,也能给人很牛叉的感觉?” 给人拍过马屁后,整个人舒坦许多,就拍着胸脯保障没有任何问题。不就是连赢十局吗?小case! 接着一通银票砸向知运堂前守门的几名大汉,如念了“芝麻开门”的魔咒一样,畅通无阻地进了堂内。 凌风得意道:“这不就进来了吗?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依我看,应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哈!” 侯希白与莲柔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的“傻冒”二字! 侯希白咽了几口口水,小心措辞道:“据我所知,知运堂虽然金贵,但门票也不必几千两的往外砸吧?” 凌风奇道:“你不是说要进来非得连赢十局吗?那不是浪费你我的时间?你我大好男儿,该把有限的时间花费在永无极限的泡妞大业上,岂能为这等小事而蹉跎岁月!” 侯希白忍着笑道:“我的意思是,雅间的大门可不是银子可以砸开的。” 凌风有些明白过来了,瞥了莲柔一眼道:“那会儿你刚从这里出去?” 莲柔泯着小嘴,同情地看着他道:“是啊。”又识趣地安慰他道:“反正你钱多,我想你也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凌风深以为然。 于是心情大好。 直接后果是知运堂的各大荷官心惊肉跳,看着这家伙身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双眼发黑,无不萌生强烈的扁人冲动。 第314章 赌场赌局 知运堂内分为十八间小赌厅,任赌客选择赌博的方式,赌场方面无不奉陪,也可安排客人成局互赌,赌场只以抽水收取头串。 正因知运堂是贵宾堂中的贵宾堂,所以对赌技的要求颇高,没有两把刷子的根本不准进入雅间豪赌。赌场特设的限制就是需领取赌牌,有专门人手带领着去闯关,闯关的题目可由赌客自由选择,十五局中赢够十局就算通关。 闯关的报名费和赌局中可能面临的赌资花销决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这种规则限制不仅没有打消赌客的积极性,反而让无数赌徒以进入雅间参赌为荣,毕竟这是实力的象征。 提出这个创意的人,对人性的理解揣摩的很到位。 以雷九指在赌林中的名声地位,显然被安排在雅间内。 凌风虽然丧失了精神成像的功能,但视力、听力、灵觉无不以百倍计地增长,故早把那雅间内的情形尽收脑海,心知雷九指尚无危险,这才悠闲在赌桌上闲逛,顺便出口恶气。 而莲柔显然是试过一轮后输得一清二白,无可奈何下才吊来凌风这个大凯子。 凌大凯子没教她失望,反让她觉得刺激非常,根本没有领牌闯关的打算,直接在赌桌上大开杀戒。 他先加入共分十门押注的骰宝赌桌,赌七铺胜三铺,但因他赢的每铺都押下重注,庄家须按他押的比率赔贴,所以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让赌场方面连换几个老手庄家也不顶事。 你摇盅的手法再千变万换,骰子的点数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凌风的火眼金睛?这对凌风而言一点挑战也没有。 几位庄家好不容易把这瘟神送走,却不想凌风改战其余赌局也是无敌之人,这家伙本身赌技厉害得叫人难以置信,运气也好到匪夷所思。 搞到最后,大批赌客只需跟着他下注,准是有赚无赔,因为这位爷似乎没有一点收敛风头、注意低调的意思,倒像是特来砸场子的。不在此时占占便宜小赚一笔,更待何时? 一法通,百法通。 凌风技近乎道,无论学什么、玩什么,上手都很快。 莲柔两眼冒着小星星,挥金如土的男人无疑是最有魅力的。一时间虽不至于芳心暗许,起码凌风在她心里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间动静太大,许多赌客闻风而来,疯拥而至,就连胡小仙也来看热闹----看川南赌坊如何收拾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自家的明窝堂,那只能请老爹出马进行赌术较量,大不了认输了事,但川南赌坊未必有这种雅量。嗯,这厮油盐不进,赌场的半分薄面也不给,分明是在找茬生事。哼!我看你们霍家父子怎么收场。” 胡小仙多少有点兴灾乐祸,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她与川南赌坊本来相处就不融洽,加上近来她在成都游玩的这段日子里,霍家大少爷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天两头寻她献殷勤,叫她更是不悦。其实做不了夫妻,也不一定要做仇人,实在是霍大少横行霸道,好勇斗狠,恶名远扬,调戏花姑娘惯了,在胡小姐面前一不小心就会真情流露,让她不胜其烦。 “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惹是生非?” 或许是心有灵犀,说曹操,曹操便到,霍纪童在几位高手的簇拥下摇着折扇华丽地出场了。 霍纪童劲装上披着华丽锦袍,腰挂长刀,体型健硕,皮肤黝黑,称不上英俊却有股强悍的男性魅力。不过他那副傲慢的神态最不讨人欢喜,仿似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他那折扇一挥,张开时露出扇面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使人不觉其风流,反觉得俗不可耐。 凌风正两条腿嚣张地搭在赌桌上,半眯着眼睛尝着莲柔供奉的果饯,闻言道:“天底下除了侯希白,居然还有人敢如此骚包地摇着折扇,这让少爷我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莲柔,你觉得该怎么做?” 莲柔贵为公主,却从小跟着云帅背井离乡,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做了西突厥的公主,但突厥哪有中土繁华,私房钱哪有眼前这堆凌风送给自己的黄金有震撼性?所以她很没骨气地被征服了,嗲着声音道:“少爷不高兴了,莲柔也很难过呢。要不,我把他杀了吧?” 侯希白远远看着这对一会工夫就搅和在一起、如胶似漆的男女,以手抚额,很是感叹世界的疯狂,心里不住告诉自己:“我不认识他们!” 霍纪童乍见莲柔,只觉眼前一亮,心道:“这女娃姿色一点不逊于胡小仙那小娘皮,她既是这小子的婢女,正好趁此良机把她拯救过来,好生调教一番。哈!”想到得意处,把莲柔要杀她的提议也忘得一干二净。 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魁梧的汉子和一个枯瘦的老者,两人瞧他那目眩神迷、流着哈喇子的的衰样儿,大叹这少东家丢人,不约而同地干咳一声。 霍纪童这才醒觉,喝道:“朋友赌术精湛,当是赌坛中的高人,难道不知这里面的规矩么?” 莲柔掂了掂手里的金子,俏脸扮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道:“赌场广迎四方客,难道只许你们赚我们荷包里的银两,就不许我们发点小财么?莫非你们赌场只赢得却输不得?” 美女自有美女的优势,小姑娘清丽可人,其神态语气,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令人心动神驰的娇憨天真,令人很愿意相信她。更何况,站在赌客的立场,当然容易引起共鸣。 再加上这围了几十圈的众人哪个不是来看热闹的,恨不得赶快大打出手,待得混乱时可以抢点赌资回去,是以多大声叫嚷,附和起来。 霍纪童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横飞的唾沫,仰天长笑,发笑时潜运内力,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将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语都压了下去,只震得大厅上的烛火摇晃不定。 众人相顾失色,都想:“瞧不出他年纪轻轻,公子哥儿般的人物,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内功。古人说虎父无犬子,诚不我欺也。”霎时间都静了下来。 霍纪童朗声道:“我们川南赌坊身为成都第一赌坊,当然不会做出店大欺客之事。霍某只想请两位暂移玉步,到雅间与赌林高人们过招,岂不快哉?” 能进来的赌客毕竟富贵的居多,未必在乎那几百两黄金,反是那入主雅间的机遇难得,不由纷纷点头。 莲柔怦然心动,低头对凌风道:“风少,您老人家意下如何?”她是想着见好即收,今个儿见识一下雅间的风采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凌风叹道:“真没劲。我还以为你真会把这讨厌的家伙宰掉呢。想不到也只是耍耍嘴皮子。” 霍纪童面有得色,心道:“这异族小娘们十有**被少爷我出众的相貌、过人的人品而折服了,嘿嘿!” 同时多少有几分失望,看样儿是没法光明正大地拿下这个小mm了。想到她可能是来自遥远国度的美女,不禁泛起奇异的滋味,食指大动,淫相外露。 莲柔给他的眼神看得不爽,气鼓鼓地横他一眼,道:“我家少爷答应了,还不快快带路!” 霍纪童点头哈腰,头前引路。 凌风懒洋洋地给莲柔搀扶着站起来,朝侯希白勾个手指,一块进雅间去也。 立时嘘声一片,众人无聊地散了。 在霍纪童身边的那个壮士和老者见没了戏份,也摇摇脑袋寻乐子耍去。 只有胡小仙纤腰一摆,尾随四人,不提她本身高明的赌术,就是凭霍大少正在费心追求她,谁个敢拦? ※※※※※※※※※ 雅间位于三楼,是这座建筑物中独立的一层。 凌风搂着小鸟依人的莲柔径往雷九指那间走去,看得霍纪童邪火直燃,心中盘算着无数恶毒的计划。 侯希白轻拍他的肩膀道:“霍兄,借过!” 霍纪童正自不爽,怒道:“你是哪路毛神?怎么混上来的?” 侯希白的刀疤脸猛地凑到他面前十公分处,摆个可怖的表情道:“不瞒霍兄,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弓辰春就是我!呶,前面那哥们儿看到了吗?老子是他的大哥!” 霍纪童直觉感到此人不甚好惹,再说不便在自家场子里生事,不然老爹还不扒了他的皮,就悻悻后退了。 侯希白爆了两句粗口,心怀大畅,哈哈一笑。 “今天不出这口恶气,本少就不姓霍!”霍纪童眼射厉光,手指发颤,自是气的不轻。 就在这时,他看到胡小仙也袅袅婷婷拐了上来,心下大喜,莫不是她见我方才英姿勃发的表现后春心荡漾,急着上来献身了? 却见胡小仙慷慨地送他一个媚眼儿,娇笑道:“霍少没陪那几位贵客吗?” 霍纪童前几遭都被她横眉冷对、不假辞色,何曾见过这般惹人遐想的风情,两眼放光地直勾勾的瞧着胡小仙,竟忘记回答。 胡小仙现出一个委屈的神情,另有一番楚楚可怜最能打动男性的娇柔风韵,道:“难道霍少瞧不起奴家,连句话也不屑得说吗?” 霍纪童乃是花丛老头,如何不晓得她这轻嗔薄怒实则没有半分杀伤力,笑道:“小仙妹妹说的哪里话,霍某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天仙似的人物,所以一时失态罢了。” 胡小仙掩嘴轻笑道:“现在独尊堡表演歌舞的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尚大家才是真正的天仙化人,我哪里配得上这两字呢?”不待霍纪童搭话,语锋一转道:“刚才那几位贵客进了哪个雅间?” 霍纪童心神一凛,男人戴绿帽的危机感来临,谨慎道:“小仙妹妹你打听他们做甚?” 胡小仙装出个没好气的动人表情,横他一眼,待后者如触电般一呆之际,巧笑倩兮地道:“小仙得遇高人,当然是一时技痒,想要切磋一二,霍少以为小仙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霍纪童似给她看破心思,干笑道:“我这不是怕小仙妹妹你坏了规矩吗?” 胡小仙撅起小嘴,转身欲走道:“既会坏了赌场规矩,那我还是不教霍少为难的好!” 霍纪童忙拦住她道:“世上哪有这么多破规矩?什么规矩还不都是拿来给小仙妹妹你破的?为兄就送你过去!” 胡小仙美目流转,道:“这样不好吧?” 霍纪童道:“就是给小仙妹妹你摘天上的月亮,霍某也一定做到!” 胡小仙貌似感动不已。 ※※※※※※※※※ 解文龙是被抓了,但眼下赌桌上正赌的内容与他没有一个铜子的关系。 偌大的厢房内摆了十张赌桌,却只有一桌聚赌。 居北的正主是雷九指,尹祖文坐在他的对面,另两边竟然都是女子,区别在于一个端庄贤淑,一个眉眼含春。 东侧那美妇一身盛装,明眸皓齿,眉如柳叶,眼如秋水,长得其人如玉,态柔容冶,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乃是散花楼的当红名妓纪紫虹。站在她身后侍候的是个俏婢,却反而正经许多,并不予人风流媚态,应是黄花处子无疑。 西侧的女子来头更是惊人,最少和宋玉致有六、七分相似,使人一眼认出是宋师道和宋玉致的亲姐宋玉华。她身边竟一个婢女、侍卫也没有。 四人赌的是牌九,由一个年轻美丽叫玲姑的女荷官负责发牌。这是赌场的规矩,凡进贵宾房的赌客都要遵从,即使雅间也不例外。 只有每年一度的赌林大赛才是各种千术发扬光大的乐土。 凌风推开门,笑道:“是不是有点失望?”却是对侯希白说的。 他冷冷盯了眼尹祖文,立时判断出上回他在上林苑废掉的是个顶缸的西贝货,因为此人的武者气息要强大不少。 这理由或许不大合适,但在武林中确是事实,只要实力够强,假的也会变成真的,自然也能让真的变成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江湖中就是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道理,由不得片刻懈怠。 侯希白一愣,低声道:“奇怪,不该这么些人的。” 在他心里,石之轩不一定要在场,胖子安隆起码该出现的。 但眼下就这几人,无怪凌风一点也不担心雷九指的安危,整间室内有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剩下一个尹祖文又非三拳两脚可把他收拾。 室中几人目光全投了过来。 第315章 天竺狂僧 莲柔忙挣脱凌风的怀抱,双靥绯红,率先跑到宋玉华身边道:“玉华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宋玉华与她显是熟识,玉指在她那较中原人挺翘许多的鼻梁上轻轻一点,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处理点俗务罢了。” 莲柔何等精灵,心知她不愿深谈,便寻思开世上有什么事能比为家翁祝寿更重要呢? 美女自有美女的优待,两个大老爷们儿就没她的好运了。 “你们两个是谁?” 纪紫虹身后的俏婢代主子质问开。她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却眉目如画,朱唇皓齿,一身皮肤细白晶莹,已展现美人胚子的潜质。 莲柔与宋玉华似是闺蜜,她发问的对象自然是剩下两个大男人凌风与侯希白了。 凌风没礼貌地一脚踢开房门,更出声打断几人的赌局,给人的印象显然不佳。于是连带着侯希白也遭池鱼之殃了。 当然,若是侯希白英俊的脸蛋上没有带那张刀疤面具,也不致让人对他俩的恶劣印象重叠增加,恶性循环。话说凌某人剑眉朗目,如冠玉耳,神姿高彻,卖相还是不错的…… 纪紫虹叱道:“喜儿,不得无礼。”又和颜悦色道:“两位先生勿怪,奴家管教不严,望两位恕罪。” 凌风就近坐了一条椅子,又踢给侯希白一条,大人大量道:“无妨。小弟凌风,这位是我的把兄弟弓辰春。” 纪紫虹是散花楼的名妓,对刀疤脸有过一面之缘,困惑不解道:“请恕奴家愚钝,那位赎走奴家好姐妹清秀的凌风凌公子与阁下怎么称呼?” 凌风初来乍到,不识得她,久恋烟花之地的侯希白如何不知,接口道:“不瞒夫人,弓某身份有些尴尬,便借了凌兄弟的名号,让虹夫人你见笑了。” “虹夫人”三字一出,凌风脑中立即闪现出原著里京兆联大当家杨文干的美貌小妾来,据说虹夫人是长安上林苑的红阿姑,何时成了散花楼的了?她那婢子名叫“喜儿”?与青青家那位一样,莫非只是巧合? 纪紫虹“哦”了一声,表示理解道:“江湖事江湖了,奴家原不该打听其中原委的,倒是奴家冒昧了。” 自几人进房,雷九指与尹祖文就没说过话,连低垂的脑袋也没有抬起过,竟是到了赌博的关键时刻----只等雷九指的骰子掷出数来了! 这个数目决定了哪个做庄家,在平日里并无多少作用,换在此时却至关重要。 全因几人的赌注与众不同。 事关巴蜀安定至乎整个天下格局。 这个说法一点也不夸张。 赌注非金非银,而是解晖死后的安排。 ※※※※※※※※※ 独尊堡。 寿宴仍在继续。 以纪倩为首的歌舞团的入场引发气氛的**。 不同于往常单纯的歌舞表演,此次不仅有歌舞,还有情节,有对白,倒似个音乐剧,曲目名为《白蛇传》。 首先是百多名歌舞伎在纪倩的领导下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 拌舞中的纪倩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裙裾翻滚,长袖飘荡,婉转动人的歌声,能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艳色舞姿,连解晖亦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更令人叫绝的是,她的歌曲竟是一种全新的调子,让从未学过唱功、缺乏此方面天赋的人也可随之哼上两句。歌词也不同于六朝以来的华丽繁复,接近白话,却有种清新别致的味道,但听她唱道: 天若无雨,地上无伞 思念西湖边,杨柳飞雪堆烟 茫茫人海,心无岸 修炼一千年,一万年也无怨 心若不安,痛能看见 泪淹没视线,化火焰烧红天 剪不断,理还乱前缘 再苦再难,我心不变,做人不做仙 水如若有情,水漫那金山 不管是地覆,还是天翻 魔咒任你念,我心不会乱 有爱在人间 瞬间也是温暖 水如若有情,水漫那金山 不管是地覆,还是天翻,全不管 爱在人间 只瞬间 我心温暖 …… 无论歌舞曲艺,都令众人大感新鲜,纷纷问道:“此女是谁?” 堡内大管家方益民见众人热情,面子上大为受用,道:“这是来自彭城的一家歌舞团,乃是秀芳大家亲自推介的。为首的女子姓纪名倩,极具表演天赋,深得秀芳大家欣赏。继续看下去吧,保你有耳目一新的感受。” 众人恍然,都期待起来:“不知秀芳大家会否在这次歌舞中献艺。” 对歌舞的行道略知一二的还在想,“秀芳大家这趟排的歌舞大异从前,这种全新的风格必能迅速红遍大江南北。” 终于,一曲终了,纪倩扮演的青蛇与小鹤儿饰的许仙将台词念毕,在舞台刻画的烟雾朦胧中,尚秀芳不负重望,一身朴素的白色衣裙翩然入场。 当她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颠倒众生的名妓稍稍离开。 她不只拥有师妃暄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同时亦隐含婠婠那种迷迷蒙蒙的神秘美,合而形成另一种毫不逊色于两人的特异风姿。 最使人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更动人的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着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座上的欧阳希夷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叹息,眼中射出伤感神色,低回道:“太相似了!太相似了!” 尚秀芳的玉脸上未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画,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刚从浴池走出来,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挽在头上的秀发,仍隐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毫无疑问,她便是今天的主角白娘子。 游湖借伞,结为夫妻,水漫金山,断桥重逢,永镇雷锋。 剧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众男儿看着也就罢了,但觉尚秀芳、纪倩两女曼妙动人,就连那女扮男装的小鹤儿也别有番风味,这趟果然没有白来,而堂中贵妇名媛们则被故事感动一塌糊涂,悄然抹泪的不在少数,有的甚至骂开:“那个可恶的法海,天竺来的妖僧也配干涉我们东土的姻缘吗?” 最终在尚秀芳的一曲《千年等一回》中落下帷幕---- 千年等一回 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 我无悔啊 是谁在耳边 说 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 啊 断肠也无怨 雨心碎 风流泪 梦缠绵 情悠远 西湖的水 我的泪 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 啊 啊 啊 千年等一回 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 我无悔啊 …… 优美的旋律配上精简的歌词,朗朗上口,歌声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乐声倏止。 演员道具散去。 隔了好半晌后,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致颂赞欢辞。 解晖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ps:出自杜甫的《赠花卿》,原为老黄错用,我一时想不到什么好辞,就用它了,俗是俗了点,勿怪)。不知小姐整部剧中曲目是出自何人手笔。” 尚秀芳轻垂螓首,显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柔声答道:“此曲乃秀芳一位知交好友所创,他的名姓请容秀芳卖个关子。其实并不难猜哩!” 解晖错愕道:“此事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解叔我孤陋寡闻,一时还真猜不出来。不急,尚小姐、纪小姐,还有这位法海大师请入席。” 除晁公错和欧阳希夷两个老辈高手外,众男士纷纷离席少许,待这天生丽质,才艺双全的绝色佳丽坐好后,始敢重新入席坐下,以示尊敬。 同一时间,哄笑声起。 原来此时只有尚秀芳、纪倩和那位扮演法海的天竺和尚留在场内,解晖不知那和尚法号,只能用法海称呼。 那大师瘦高枯黑,高鼻深目,身穿橙杏色的特宽白袍,头发结髻以白纱重重包扎,令他的鼻梁显得更为高挺,眼神更深邃难测。看上一时间很难确定他是俊是丑,年纪有多大,但自有一股使人生出崇慕的魅力,感到他是非凡之辈。 方才从表演中可见他的汉语说的极为顺畅流利,此刻下得场,才知他的不俗,均想:“秀芳大家也不知从哪里寻来这么个厉害和尚。这等人物竟甘心演出,真是咄咄怪事。” 需知尚秀芳名满天下,深得世人尊敬,但也仅限她一人而已,当今世界,娱人的艺妓伶人终是小道,有身份的人都深为不屑。 唯有车师国的越克蓬和他同来的族人双目杀机大盛,睚眦欲裂,拳头捏的快要碎掉,恨恨道:“果然是这妖僧。” 他身旁的拜紫亭与谋士客素对视一眼,笑道:“蓬兄你识得这位大师?” 越克蓬嘿然道:“何止认识,他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他!” 拜紫亭好奇道:“蓬兄介意讲讲吗?” 那边大堂上方益民已介绍开那大师道:“这位是天竺狂僧伏难陀,精通生死之道。” 解晖起了兴趣,道:“请大师上座,愿闻妙法。” 伏难陀不客气地坐在尚秀芳、纪倩两女临近那席上,同席的有晁公错、欧阳希夷等人。 外人摸不准当前情况,均心道:“解堡主在想什么?” 尚秀芳卖的关子被解晖殊不留情地抛之脑后,这让尚秀芳的崇慕者心里很不舒服。 伏难陀开口道:“生死是每一个人必须经历的事,所以关乎到每一个人,无论帝王将相,贤愚不肖,都要面对这加诸他们身上无可逃避的命运。不过纵然事实如此,要我们去想像死亡,是近乎不可能的事。甚至生出错觉,认为自己会是例外,不会死去,遂对终会来临的死亡视如不见。我们若想掌握生死之道,首先要改变这可笑的想法。” 由音乐剧的开演到现在伏难陀的开讲,全场肃穆的政治气氛荡然无存,在这种情况下一时半会儿巴蜀命运安排是不会再被提及了。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有资格被尚秀芳选中的人果然有两下子,与中原多数僧人说法相比,伏难陀最能打动人心处,是直接与每个人都有关系,平实近人又充满震撼性。比起来,其余禅师的禅机佛语虽充盈智慧,但与一般人的想法终较为疏远,较为虚无缥缈,不合乎实际所需。 越克蓬哂道:“这妖僧又在讲那套梵我如一的鬼话了。” 拜紫亭道:“不瞒蓬兄,小弟觉得他看的很透彻。” 越克蓬道:“这妖僧辩才无双,嘴皮子厉害得紧。但他的人品嘛,哼!” 拜紫亭道:“愿闻其详。” 越克蓬道:“七年前此人到吐鲁番传教,舌战摩尼教和景教两教教主,辩才无碍,法理精深,深得各国君主赞许,并成立天竺教。那时他并不叫伏难陀,整个脸面给毛蓬蓬的胡子掩盖,自称苦僧。那时谁都以为他是法行高深的圣僧,被他骗得服服贴贴,岂知……唉!” 拜紫亭眼中光芒闪动,道:“蓬兄是否被骗者之一?” 越克蓬道:“那时我年纪尚小,父母是景教徒,所以没有被骗。可是各国王族无不奉他如神明,在他巧立名目下献金献宝,又着子女随他修法,直到摩尼教和景教两教教主忽然暴毙,才有人怀疑是他下的毒手,但已迟了一步,被他挟带大批财宝逃个无影无踪,更发觉大批有姿色女信徒被他借修法奸*淫杀害。此事惹起轩然大波,先王更因曾把他竭诚推介而被众人责难,忧愤而死,此仇此恨,我们车师国的人绝不会忘记。” 拜紫亭道:“吐鲁番有多少国?” 越克蓬答道:“共有八国,最强大的是我们车师前国,其它就是车师后国和山北六国。一年前,有人告诉我们这妖僧必来成都,果不其然,他虽剃掉胡须,仍给一眼辨认了出来。” 拜紫亭一震道:“竟有人一年前告知你们他会来成都?” 越克蓬看出他眼里的不可思议,笑道:“其中的缘由,小弟也不晓得。但不管其他,既然撞上这妖僧,就决没有让他再逃掉的道理!我们车师人就是流尽每一滴鲜血,也要这妖僧血债血偿!” 拜紫亭与客素交换个眼色,微一颔首,无不了然对方的想法,道:“蓬兄与我相交一场,对于这等惨绝人寰的痛事,紫亭不才,也愿助蓬兄一臂之力,管他一管!” 越克蓬大喜,道:“拜兄高义,我越克蓬交你这个朋友了!” 需知车师国与拜紫亭所在的粟末族一西一东,八杆子扯不上关系,根本无从利益纠葛,人家竟凭他一席话就肯两肋插刀,何其不易! ※※※※※※※※※ ps:抱歉,今天发的晚了点。 第316章 计杀解晖 当师妃暄走进独尊堡内堂时,伏难陀正在阐述他的梵我如一。 起因是李淳风指责伏难陀所说禅宗将个人的“我”看的太重,他认为重我正代表直指本心,放弃对诸天神佛的崇拜,远离沉重的典籍和繁琐的礼仪,无拘无束地深入探索每个人具备的佛性真如。若不重我,还有何所倚重? 李淳风名属道家,其实对佛教经典亦略有涉猎,尤其是讲究“明心见性,顿悟成佛”的禅宗,与道家思想并无多少矛盾之处,故禅宗在社会名流中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 所以他的指责很有份量,全场人的目光都集往伏难陀,看他如何辩解。 伏难陀双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语调铿锵,字字有力,神态却是从容不迫地道:“要明白何谓‘我’,先要明白‘我’的不同层次。最低的一层是物质,指我们的身体,稍高一层的是感官,心意又高于感官,智性高于心意,最高的层次是灵神,谓之五重识,‘我’便是这五重识的总和结果,以上御下,以内御外,灵神是最高的层次,更是其核心。” 尚秀芳一对美眸亮起来,点头道:“秀芳尚是首次听到有人能把‘我’作出这么透彻的分析。大师说的灵神,是否李公子刚才说的佛性真如?” 伏难陀尚未回答,师妃暄已在解府下人的唱诺中飘然走进。 她一副男装打扮,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象征她剑手身份的色空剑负在背后,整个人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 解晖惊喜过望,从未想过慈航静斋会有人前来贺寿。 这不只是他个人面子的问题,更代表着巴蜀的未来有了希望。他已打定主意,静斋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无论是投向天下会还是李阀,亦或保持中立,他都无条件地支持。 师妃暄的到来或许对他而言是个台阶,与宋阀和解的台阶。 因为在他心里,静斋的注多半没有压在李阀上,尽管梵清惠曾有以北统南的经典论调,但时也势也,天下会与宋阀的联合已注定大半个天下已落入囊中。尤其宋家军占据泸川后,随时可攻打过来,战争一触即发。在这种情况下,静斋没理由继续支持李阀,显然那样势必引起巴蜀战乱,与悲天悯人的静斋风格不符。 但他有些失算了。 师妃暄入席后,依例恭祝两句,即道:“妃暄此来,乃是奉了家师之命,特来表达我静斋的态度。” 满堂寂然。 都在等候静斋对巴蜀形势的最后通牒。 师妃暄道:“天门无道,明宗越不仁,故我静斋将全力支持李阀,故希望独尊堡、川帮、巴盟能以大义为重。” 全场哗然。 李孝恭、李秀宁兄妹受宠若惊,对突然到来的幸福手足无措。事实上,今晚一直没有他们游说的机会。哪想天上真会掉下馅饼来。 宋鲁夫妇与宋玉致倒是镇定如恒,只微微摇了摇头,并不参与讨论。 解晖神色凝重,沉声道:“请仙子稍候片刻。事关重大,容我等再作商议,定给仙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本是他要的结果,但从师妃暄口中说的时候,他心乱如麻,这时他才明白,要他真正成为宋缺不死不休的敌人是件何其困难的事情。 川帮老大范卓和巴盟四大领袖奉振、丝娜、角罗风、川牟寻等五人离席,准备进密室做新一轮会谈,相信巴蜀的命运马上就会公布出来。 解晖起身较五人缓了少许,正要举步,心中警兆忽起。 蓦地杀机涌动。 四周空气变得不正常起来。 “是谁要杀我?而且就在这席间?” 一瞬间解晖大脑高速运转,将杀气来源方向判断出来,竟是临席距他只有五步之遥的“南海仙翁”晁公错! 独尊堡此次寿宴没有采用秦汉以来通用的坐席,而是近二十年来兴起的高桌高椅,这大大解放了宾客的双腿,也大大方便了刺客的行动。 晁公错两条腿已经搭到外面,一只手握住了刀柄,仿佛猛鹫看到了垂涎的猎物,随时可朝他劈来! 解晖猛然醒悟,“不!他不是晁公错!他是宋缺的人!” 世人都以为晁公错最厉害的功夫是七杀拳,他正恃着这套拳法与宁道奇战到千合外才真气衰竭而认输,老一辈人物更称其为“晁七杀”,但只有对他起过杀心的宋缺才知他的真正压箱底本领是刀法,论刀法,他只逊色天刀一筹! 这件事宋缺只告诉过解晖,而解晖从未将之外泄过,是以今天“晁公错”前来祝寿,他隐觉不妥,却也没理由拒之门外,欣然恭迎,管家方益民见“晁公错”身负厚背刀,将疑点说出时,唯有他洒然一笑,别人都怀疑的地方,恰是他释疑的地方。 细节决定成败,能使出此计的,除了宋缺还有何人? 解晖之所以认定此人不是晁公错,原因有二,一是晁公错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杀他,二是他才回味过来那丝不妥在哪里,不是指他与晁公错没有交情,而是此人的体格较晁公错要宽大,在容貌上虽天衣无缝,但整体却予人不和谐的感觉,偏偏自己之前将之忽略过去! 解晖想明前因后果,又惊又怒,直叹宋缺心狠手辣,竟不念一丝旧情,但此刻显非感叹的好时机,全身肌肉立时紧绷起来,那一脚重重地踏到地面上。 石板龟裂。 细微的声音在在座高手听来不啻惊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刹那再不用大家费力寻思,但见“晁公错”向解晖扑去,厚背刀连刀带鞘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带起的劲风凝而不散,有增无减,将对手紧紧锁死。 解晖大为头痛,“晁公错”在他的右侧,他一扭头两人就可打个照面,故不存在他来不及转身的问题,问题在于“晁公错”扑来的身法,忽左忽右,似走直线,其中却又暗藏弯曲和比弯曲更巧妙的弧度,这种情况,若出现在兵器的进攻路线上,已臻大家境界,而竟与身法结合起来,使得有“武林判官”之誉的解晖也一时犹豫,不知该避往何处。 他没有考虑挡住这刀,决非他信心不足,虽然他的成名兵刃判官笔并未带在身边,但他仍感觉此人不足为虑,不具备击杀他的实力。杀机早&泄,仓促出刀,气势远未蓄至巅峰,这刀纵有点门道,也是有限。 在他看来,宋缺向来算无遗策,既要杀他,定有后招,所以他与此人硬拼的话,实属不智,只会浪费气力。 “晁公错”似缓似快,使他感到无论闪往任何一个方向,都可能正落入对方算计。而唯一生路,便是全速后退,与刚来的师妃暄合兵一处,那时安全无虞,任宋缺有什么后续安排也无从施展。 师妃暄作为百年来慈航静斋最出色的女弟子,剑法之高,定不会叫他失望。 他相信宋缺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今天有师妃暄的到场! 经过这番思虑,解晖退了! 任“晁公错”依凭气机牵引,试图迫他放手比拼,解晖亦不作理会,全力后退。 漫天惊呼这才响起。 坐在“晁公错”一旁的欧阳希夷察觉不对,但拿不准场中缘由,便没有出手救援。 在解晖退后,“晁公错”的刀法再变,眨眼间演化成一道令人难以形容的玄奥线路,似是平平无奇,又似千变万化,无论身受者还是旁观诸人,均感到此刀妙若天成,有令天地变色的骇人威势。 这还不算,“晁公错”倏地暴喝道:“受死吧!” 这声喝叫含劲吐出,若平地起轰雷,听得人人心神悸动,登时增添这本已威霸天下的一刀的气势! 解晖眼见这一刀的转化与前刀衔接如此自然无瑕,亦不由后悔,但终是威震一方的超级高手,际此生死关头,赶忙收摄心神,身体在窄小的空间变幻出无数虚虚实实的位置,右手中指伸出,似要点出又非点出,其虚实难测处,看看也教人目眩,只要“晁公错”一下错失,摸不清他的虚实,所占上风将要尽付流水,拱手让人。 高手交锋,正在此一招半招之争。 攻得好,守得更好。 即使是正对敌的“晁公错”也禁不住佩服对手这一守式的高明,他这一刀最厉害处就是迫敌硬撼火拼,若要破此一招,唯一之法就是不与他硬撼。在这情况下,必须先令他攻无可攻,被迫中途放弃变招,那么他的气势将惨受重挫,解晖此守式正含此妙用,虚实难测,使他找不到刀锋应落的一点! 满堂哪个不是解晖的来宾,立时有齐声喝彩。 师妃暄的色空剑亦在这时出鞘。 绚烂的剑芒在解晖一侧亮起。 就在这时,“晁公错”竟然冲势全消,凝然倏止,停步于离解晖一丈近处。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那由动转化为极静的感觉,充满戏剧性的震撼力。 满厅登时悄然无声,更大幅加强这种奇异的感觉。 厚背刀遥指解晖,发出凛然迫人的刀气,笼罩对手。 解晖笑了,他承认他对此人刀法有了低估,但已经出剑的师妃暄如何肯让自己孤军奋战?他要保住有用之身应付宋缺安排的接踵而至的刺杀,没兴趣与这家伙玩下去了! 果然,色空剑剑尖一抖,巨大的光晕形成朵朵梨花,四下飘散,纷纷扬扬。 “晁公错”瞳孔骤缩,显然没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斯高明的剑法。 继而,色空剑幻作一团光芒,如天外流星,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蓦地炸开,化作一片光雨,漫天遍地,织成一个巨大的罗网,无所不包。 “晁公错”大骇,他与解晖紧密不可分割的刀气遇上色空剑的剑气,如冰融雪化,这美得令人眩目的剑雨使他不得不飞身急退,暂避其锋。 解晖一众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慑,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剑法,而是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剑法,那仿佛是一首诗,一幅画。 剑在手中不再是杀人的工具,而是一支活生生的画笔。 师妃暄不仅是一位剑术高手,更是一位美学大师,将杀人与艺术融合得如此完美,甚至看她杀人也是一种享受。 每个人都在想看接下来“晁公错”如何受死。 李淳风更是风度全无地失声道:“好!” 谁想色空剑的寒芒大盛,剑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出去,而目标竟是已移到她斜后方的解晖! 三丈之内,所有人全身有如刀削,剑锋寒气使人有如沉入万千冰窖,透澈心凉。 真正心凉的是解晖。 他被色空剑穿胸而过。 透心凉! 电光石火间,光芒尽去。 场面寂静得可怕,听不到一丝声响。 李淳风方才的喝彩像是特意的讽刺,余韵未歇。 师妃暄与“晁公错”一齐向门口冲去。 “拦住他们!” 大管家方益民首先反应过来,厉声暴喝。 范卓、奉振等人没有动,李孝恭、李秀宁没有动,宋鲁、宋玉致没有动,李淳风没有动,突利没有动,赵德言没有动,可达志没有动,云帅没有动,伏骞没有动,胡佛也没有动。不通武功的尚秀芳、纪倩自然没必要动。 真正动的只有欧阳希夷,还有天竺狂僧伏难陀! 欧阳希夷的剑拔的晚,身法更难与伏难陀相提并论,只见伏难陀脚下只像轻描淡写地踏出两三步,便是缩地成寸的越过近十丈的距离,接着腾空而起,飞临“晁公错”上方,两手两脚像身体骨骼失去正常的联系般,水银泻地无隙不入地往下面的“晁公错”狂攻猛打,凌厉至极点,等若有四伴兵器同时齐心合力的强攻“晁公错”。 这完全有效地阻止了“晁公错”的逃亡。 而师妃暄没有一瞬的停留,两指发出指风凌空封住三个来挡家丁的穴道,没在出口处。 隐藏在黑暗里的安隆传音道:“石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本也拟杀解晖,却怎也料想不到会有人捷足先登,干净漂亮地把解晖宰掉。 更想不通为何出手的竟会是“晁公错”和师妃暄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 石之轩似是充满感慨地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老了!” 安隆愕然。 第317章 血书公道 川南赌坊。 赌局结束。 尹祖文面如死灰。 雷九指、宋玉华、纪紫虹、喜儿、胡小仙、霍纪童、侯希白、莲柔与凌风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的身上。 尹祖文语调干涩道:“愿赌服输。从今往后,我灭情道所有赌场、青楼生意全部关闭。这根手指就是见证。” 右手小指血淋淋斩落。 从此他可与雷九指、洪七公为伴,因为他们都是九指一族了。 雷九指不放心道:“你们的帐簿名册----” 这些账册记载了赌场青楼的所有交收往来,若尹祖文没有履行他的承诺,雷九指可以将之公诸于众,那样赌场青楼照样开不下去,只会是人人喊打的局面。讨要账册,只是个预防措施,小心无大错,雷九指当然要说明。 尹祖文道:“放心,我立过圣门血誓,决不会有违的。在我安然离去的一个时辰后,所有账册自会有人送来。” 雷九指暗骂老狐狸,却只得应了。 凌风道:“下来是否可以谈谈石之轩托你捎的信儿了?” 尹祖文道:“凌公子明鉴,邪王言道,我圣门愿为公子马前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凌风波澜不惊道:“这是邪王的一面之辞,还是两派六道的共识?” 尹祖文沉声道:“阴癸派婠婠,花间派、补天阁石之轩,天莲宗安隆,魔相宗赵德言,真传道老君观辟尘、道祖真传左游仙,灭情道尹祖文,尽数向邪帝凌风效忠。”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张白色绢帛来,条款分明,竟是份效忠书,唯有落款签名血字斑斑,赫然是用鲜血写成。 凌风一把接过,浏览片刻,大笑道:“有趣!众位既然看得起凌某,那我就与那天门争他一争!” ※※※※※※※※※ “晁公错”眼看逃遁无望,止住去势,长刀以迅雷疾电的速度往上砍劈,似是随意施展,又像有意而为,大巧若拙,似朴实巧,那种有意无意之间的潇洒自如,就像长风在草原上拂卷回荡般,刀光疾闪,迎上敌手狂风暴雨般的激烈攻势。 每一刀的刀势都去留无迹,在着意与不着意之间,又如阴阳应象,天人交感。 厚背刀与伏难陀手脚对上,发出劲气交击的声音,连珠爆发地密集响起。 伏难陀把瑜伽术发挥到极致,在空中起伏升压,从上而下对“晁公错”强攻重击,偏是“晁公错”上则刀光幻闪,下则脚踩奇步,每一移位均能避重就轻,闪虚击实,应付自如。 旁观的宋鲁心道:“这晁公错显然是个冒牌货,也不知是谁假扮的,刀中竟有大兄的影子。难得的是刀刀自出机杼,天马行空,已近刀道大成境界。这伏难陀如此气势如虹的强攻,对真元体力的消耗是无与伦比的,若是两人生死决战的话,败份居多。可惜啊……” 可惜的是欧阳希夷随即奔至,虽未真正动手,却对“晁公错”构成严重威胁。 更可怕的是在座的高手数不胜数,若再耽搁片刻,绝对有把他留在场中的实力。 但“晁公错”未现半分乱象,刀法或卸或黏,或虚或实,一时硬砍狂扫,一时避重就轻,让伏难陀心知肚明凌空下击的战略再难奏效,一个不好还会给对方锁在上方,不能脱身,忽然蜷曲如球,往“晁公错”撞去! “晁公错”对着这处处破绽反成没有破绽的一招,有力难施,故倏地横移避开,任他落往地面,转而迎接欧阳希夷当胸刺来的一剑。 砰! 刀剑相撞,欧阳希夷旋即后退,叹道:“竟然是你!” 原来“晁公错”的面具裂开,露出俊逸的面容,突然是消失江湖数月的跋锋寒! 两人在王通夜宴上就恶斗过一场,还是石青璇以箫音方把架分开,所以欧阳希夷对跋锋寒的印象非常深刻。这样一个年轻的突厥高手,无异于另一个武尊毕玄,让他十分忌惮。 至于跋锋寒的人皮面具破裂,他欧阳希夷还没有这个能耐,首功当然要记在恶斗半晌的伏难陀身上。 这一会儿工夫,众人便将跋锋寒团团围住。 今日他公然刺杀解晖,虽然下手的正主是师妃暄,但若没有他前头牵制,师妃暄决不可能轻易得手,所以眼下内堂中人均不能放他走,即使有心助他的宋鲁也不例外。 方益民痛心之余,不忘下令暂时封锁消息,免得引起大众恐慌。而外面还谈笑开心的客人们,还是寻个由头先行遣散为妙。 其实解晖身死这种大地震的消息,根本封不住,他也是尽人事,安天命罢了。而解晖的尸体,倒不忙着收殓,胸上插着那把色空剑还是重要的物证呢。 安排妥当后,方益民一脸悲愤,向范卓、奉振二人叩头下拜道:“堡主今趟惨死,还望两位为我等主持公道。” “请为我等主持公道!” 解晖亲信不少,眼见东家完蛋,少爷夫妇都不知去向,独尊堡十有**是树倒猢狲散的结局,一时间悲从中来,全跪了下来。 遇上这种事情,范、奉也很郁闷,在场这么多人物,干嘛非要找我们俩?这件事牵扯到慈航静斋,二人也甚为头大,不知该做何处理。 不过解晖与他们同为巴蜀的一方霸主,居然死的如此不明不白,让他们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连忙把众人扶起,决定先处理了跋锋寒再说。 跋锋寒当然没有束手待缚,犹在众高手环伺下寻隙突围的可能,但光是与他齐名的可达志、老情敌突利、吐谷浑那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伏骞就非好惹的善茬儿,更别说赵德言、云帅、伏难陀等实打实已经入微的强者了。 他知道越耽搁下去,对他越是不利,但根本找不到合适逃遁的时机。 范卓干咳一声,引来众人注意后,道:“跋锋寒,你与解堡主有何冤仇,竟要取他性命?” 听他这句,在场诸人无不翻个白眼,你真当是升堂审讯呐?这人犯还没解除武装,沦为你的阶下囚呢。 范卓也无奈,这开场白我个人认为已经很有特点了,你们还想怎样? 尚秀芳这时插口道:“妾身有些不舒服,就不打扰诸位了。倩儿,你陪我回去吧!” 众人见她玉容苍白,显然给吓得不轻,都心疼起来,再瞧扶着她的纪倩,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各个大老爷们儿均叹自家性子粗疏,没考虑到女儿家的感受,实在罪过。 大家都关心着大美人,想当然地把场中其他女眷忽略过去。 只有范卓心道:“幸好我那闺女疯了几日,闹坏了肚子,没有过来,不然见了解老儿这副怂样儿,还不得伤心死?” 可达志朗声道:“尚大家与纪姑娘都是弱质女流,这时节成都城可不大安全,不如让达志护送两位一程。” 在场大好青年无不扼腕叹息,丫的,护花使者的美差竟让我们迟了一步!自己真是猪脑子啊,嘴皮子为啥不能再利索一点? 突利别有深意地瞥了跋锋寒一眼,道:“据在下消息,魔门齐聚成都,不知暗中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依我看,为谨慎起见,让小弟陪可兄一道吧。多少有个照应。”又征询两女意见道:“就不知突利有无这个荣幸呢?” 尚秀芳道:“可汗高义,秀芳自无疑议。劳烦两位了!” 四人就要出门,只见宋鲁突然惊慌地搂着柳菁的娇躯道:“菁儿,你怎么了?” 柳菁脑袋一搭,竟是晕过去了。 李淳风走近,道声得罪,探起柳菁的脉搏,道:“宋先生不必担心,令夫人只是惊吓过度,一时晕过去而已。回去休养数日就没事了。” 出了这档子事,宋鲁与宋玉致不便留下,对方益民等人说声抱歉,而其他不相干的诸派公子小姐贵妇见状一拥而上,也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结果云帅、胡佛见缝插针,以牵挂女儿安危为由,加入浩浩荡荡的队伍,一道消失了。 方益民看着这伙人的背影,砸吧砸吧嘴巴,心道:“他爷爷的,尚秀芳情有可原,宋鲁肯定是故意的!” 再看下跋锋寒的包围圈,实力大幅缩水,看得过去的只有欧阳希夷、伏难陀和赵德言,后者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儿,估计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拉不下面皮来。 至于那三位姓李的,李孝恭、李秀宁、李淳风倒是客气地站在那儿,可怎么也指望不上他们。 而他们巴蜀武林中的大人物们,川帮与巴盟等似乎各怀心思,未必肯真正出力。 方益民瞅遍全堂,除了他们独尊堡的弟兄,只剩伏骞、邢漠飞、越克蓬、拜紫亭几位远道来客还讲着义气,抄起家伙弥补了包围的空隙,那种热忱真教人感动莫名----北地胡人凶残不假,但也有真性情的好汉子啊! 范卓、奉振等人冷眼旁观此刻场面,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倒非他们冷血,实在觉得耗费人力抓这个跋锋寒并无多少用处,师仙子杀解晖的动机才是至关重要的! 各大高手走的走,散的散,此时让他们击杀跋锋寒或许不算困难,要想生擒人家,进行逼供,嘿,只怕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方才跋锋寒刀法的厉害相信每个人都记忆犹新,困兽犹大,何况人乎? 话虽如此,但该讲的场面话还是要讲的,范卓喝道:“跋锋寒,你竟敢在大庭广众下刺杀解堡主,莫非视在场的英雄豪杰如无物么?” 奉振附和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跋锋寒虎目环扫,凛然不惧,笑道:“自是有人付我酬金,让我向解晖讨债了!若想知道那人是谁,你们为何不去问问你们正道武林的领袖,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师妃暄呢?” 丝娜早对范卓等办事拖拉不满,在伏难陀出手时就该一鼓作气,合力擒住跋锋寒,罗里罗嗦扯些没用的做甚,完全打乱了她去川南赌坊的计划,要知她的师父夏妙莹在《白蛇传》开场前就已离席,所以心情大大的不好,娇叱道:“姓跋的,先吃你姑奶奶一剑!” 长剑幻出重重剑影,反客为主,猛然出击,铺天盖地往跋锋寒洒去,威势十足。 跋锋寒智计过人,也没料到会是她率先出手,但不惊反喜,后退半步,右手厚背刀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举重若轻的一刀劈在空处。 丝娜的剑气像被他一下子吸个半滴不剩,只余有形无实的虚招姿势,还生出要往他的刀子冲过去受死的样子,魂飞魄散下,忙撤剑后退。 范卓、奉振无不色变,喝道:“动手!” 范卓的枪、奉振的拳、角罗风的爪、川牟寻的矛、欧阳希夷的剑,一齐向跋锋寒攻去。 跋锋寒眼中迸射出前所未见的精芒,道:“来的好!” 厚背刀迅疾劈出,登时风雷并发,刀势既威猛无伦,其中又隐有轻灵飘逸的味道,令人觉得他能把这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揉合为一,本身便是个教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来攻的五人无不感到跋锋寒这刀是向自己招呼,心神凛然,使尽浑身解数,务必要伤敌而还。 跋锋寒放开心怀,忘掉一旁的大敌伏难陀与赵德言,招招去留无迹,往昔武道上的困惑一瞬间全部解开,酣畅淋漓,痛快极了。 丝娜一招败退,羞愤之下再度抢上。 越克蓬、拜紫亭等人也出手在即。 正在这时,满厅灯火霎然全部灭掉! 兵器、气劲交击声与怒吼、暴喝声大作。 轰! 整座大殿晃动一下,不知是谁破壁而出。 风声呼啸不绝于耳。 转瞬归于沉寂。 灯火重新亮起。 方益民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枪王”范卓名震巴蜀的丈二长枪竟断为两截,而他本人面色惨白,斜靠在大厅的木柱上咳血不止。 “猴王”奉振的猴拳似乎也没起到应有的效果,右臂整个膀子像散架般与身体抗议,正半跪在地,双目无神。 “鹰王”角罗风的两只鹰爪也被卸掉,数月内是不能再施展雄鹰展翅了,倒是运气不错,没受什么内伤。 “狼王”川牟寻最惨,左肩被自家的钢矛穿过,带着整个人钉在墙上,鲜血不要钱地流个不停,即使能侥幸救回性命,一身武功也算是彻底报废了。 最奇的是几人中武功最弱的“美姬”丝娜与欧阳希夷不见了踪影,同时消失不见了的还有伏难陀、赵德言、伏骞、邢漠飞、李孝恭、李淳风和拜紫亭。 罪魁祸首跋锋寒自然是逃了。 地上躺的十几具尸体,除了六七名解府的武师,就是越克蓬和他的族人。 拜紫亭的谋士客素在一角抱头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一脸淡然的李秀宁,彼此眼中都现出惺惺相惜的光彩。 方益民忍不住问道:“刚才怎么了?” 范卓咬牙切齿道:“邪王石之轩!” ※※※※※※※※※ ps:忽然发现,丝娜在巴盟四大领袖中介绍时说的是瑶族,而在随夏妙莹出场时用了个“苗女”字眼。这个bug我就不修了。 百度了一下瑶族,历史上,瑶族和苗族有密切的亲属关系,同源于秦汉时的“武陵蛮”部落。大约在隋代,居于现在湖南、湖北一带的瑶族和苗族已分化成两个族群。 另,见了书友“昨夜小楼”发的关于明宗越的贴子,才发现原来早先凌风自称“昊天门明宗越”有问题,人家是“昊空门”。也罢,明将军多半看不起冒他名的凌风,就当小凌子记错了,这点我也不修了。 第318章 梵天明月 成都郊外。 月色正明。 伏难陀冷眼看着眼前的众人,不禁感叹世事之奇,不久前他尚是个看戏者的超然身份,此刻却不得不面对正遭人围攻的事实。 他的对手是拜紫亭、许开山、莎芳和烈瑕。 “可恶的大明尊教!” 伏难陀暗恼一声,负身而立,直有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超然气度,枯黑瘦瞿的脸容露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油然道:“吐谷浑王也要插手么?” 伏骞见伏难陀发问,实是欲探明自己来意,遂扬声道:“大师说笑哩!伏骞与大师五百年前算是一家,自不会乘人之威。今日不过凑凑热闹罢了。大师尽管动手!” 他年约三十,身穿胡服,身材魁梧,被一脸浓密的胡髯包围的脸容其实清奇英伟,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双目出奇地细长,内中眸子精光电闪,射出澄湛智能的光芒。 也亏他找得出五百年前一家的理由,谁都知道他们的姓氏多是取自汉话的音译。不过他的汉语字正腔圆,咬音讲究,比巴盟中许多首领尚要胜上半筹。 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他座下第一高手邢漠飞,高高瘦瘦,背负双刀,让人一眼便知绝不好惹。 伏难陀的枯槁容颜不透露分毫内心的秘密,眼睛扫往黑暗处,淡淡道:“国师的立场呢?” “大师与这几位的恩恩怨怨,赵某不做干涉就是了。” 赵德言的声音传来,原来他也赶到了。 伏难陀微笑道:“好!”目光收往寻丈外的四人,先投射到拜紫亭身上道:“若本人所料不错,你应是粟末靺鞨的首领吧?” 拜紫亭道:“大师法眼无碍。拜某此来,只求大师能物归原主,完璧归赵。” 伏难陀哑然失笑道:“你果然也是为五彩石!可你有无想过,即使你杀了我,你也不可能争得过这几位大尊教的朋友!” 拜紫亭含笑不语。 烈瑕道:“你这妖僧不必挑拨离间了,你交出五彩石后,我们再各凭本事争夺,用不着你提醒。” 伏难陀道:“本人有个提议,拜族长不知愿不愿意听听?” 拜紫亭道:“大师但讲无妨。” 伏难陀道:“五彩石对我而言,并无实际用处,完全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对你们靺鞨人就不同了。假若我将它送予族长,不知族长能给本人什么令我心动的交换条件?” 五彩石用来装饰靺鞨大族长的冠帽,相当于靺鞨领袖的象征。后来契丹入侵,靺鞨灭亡,族人散逃各地,形成靺鞨七部,最强大的就是北面的黑水靺鞨和南部的粟末靺鞨,其他五部均微不足道。假设此石能被拜紫亭得到,等若中原人得到和氏璧,会令他声势大增,从此可顺理成章地借机立国。 这正是拜紫亭梦寐以求的,他只有统一了靺鞨诸部,才有与突厥抗衡的本钱,才能带领族人真正摆脱突厥人的压榨,甚至取代突厥成为大草原的霸主! 拜紫亭不假思索道:“如我粟末能顺利建国,拜某愿奉大师为国师!” 伏难陀大笑道:“成交!” 莎芳冷不丁地道:“拜族长就不怕这妖僧届时反悔?以他的武功智计,即使合我们四人之力也未敢言必胜,若只余你一人,嘿嘿!” 拜紫亭哈哈一笑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烈瑕道:“两位各取所需,谋划虽好,可惜突厥国师言帅就在此地,你们以为他会袖手旁观么?”当然是要把赵德言拉入战团。 赵德言仍在黑暗中道:“烈兄言之有误。方今北方诸族最大的敌人不在内而在外,不在北而在南,天下会将有一统天下的格局,正是突厥的心腹大患,粟末建国只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 伏难陀道:“言帅看的很准。主公若对本人诚意仍有疑虑,本人可立誓在此:如有二心,便教我死后下阿鼻地狱,永受红莲业火之苦。” 伏难陀都做到这个地步,拜紫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与伏难陀站到一起,现下是二比三的格局。 一直沉默的许开山开口道:“本座很奇怪,即使伏难陀你拉拢了拜紫亭,又如何与我圣教相抗?”一拍手掌,场中又出现一男二女。 那男的模样与前段时间死在凌风掌下的周老叹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大明尊教“五类魔”中的“暗气”周老方。 那两女千娇百媚,一对眸子勾魂夺魄,衣裙一红一黑,却是“五明子”中的水女两姹女。 大明尊教几乎所有的高层都云集于此,若他们运气够差,则是全军覆没,一锅端的结局。 拜紫亭皱起眉头,面有忧色。 伏难陀则仍是一副沉着自然、秘不可测的神态,道:“主公似是信不过本人?” 拜紫亭并不否认道:“大师神功盖世,但双拳难敌四手----” 伏难陀道:“主公可愿听我阐述梵我如一之法?” 拜紫亭微一颔首,道:“左右无事,大师请讲。” 伏难陀旁若无人地道:“修行之要,在于内观,那就是所谓禅定或瑜珈,把自我的心作为观察宇宙的支点和通路,脱离现实所有迷障,把自我放在绝没有拘束的自在境界,实现真实的自我,臻达梵我如一的至境,始能捕捉自我的真相,把握到将所有问题解决的关键。” 烈瑕哂道:“你说的好听,但在现实生活中奸*淫劫夺,根本不算是个人,就算说得如何动听亦是废话。看招!” 他口说看招,实际上却全无动作,只是加重催发气机,把对方锁牢。 伏难陀像把他看通看透般,不被他言语所惑,继续淡定的缓缓道:“在宇宙仍处于混沌的时代,没有光暗,没有虚无,更没有实体,只有‘独一的彼’,那就是梵天,万物发生的一个种子。若我们不认识梵天的存在,就像迷途不知返的游子,永远不晓得家乡所在处。” 在他的思想里,梵我如一与董仲舒的“天人合一”相似,只是对天的理解不同。梵是梵天,是创造诸神和天地空三界的力量,神并非人,而是某种超然于物质但又能操控物质的力量,是创造、护持和破坏的力量。 梵我如一指的是作为外在的、宇宙终极的梵天,与作为内在的,人的本质或灵神在本性上是同一的。这在武学上则是种极高明的境界,伏难陀若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那么就是大宗师一流的人仙强者。 许开山等人对他的人没有好感,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示非常动听和吸引人。 烈瑕感到斗志感到斗志正不断被削弱,可是对方依然不露丝毫破绽,尤为可惧的是这魔僧真的像与梵天合为一体,令一向自负的他,竟无法主动攻出第一招。 如此魔功,确已达三大宗师的惊人级数。 许开山笑道:“国师的梵我如一该仍未臻大成,否则怎会与我等在此废话?” 伏难陀面容仍无动静,瞳孔却变缩敛窄,显示许开山的话命中他的要害。 许开山立生感应,往前疾冲,一拳朝伏难陀照面轰来,带起的劲风挟卷尘土枯草,更添其凌厉霸道的威势。 伏难陀感到他的拳劲变成如有实质的气柱,直捣而来。 此拳乃许开山毕生功力所聚、看似简单直接,其中暗藏无数后着,尽显《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奇功异法。 同一时间,莎芳、烈瑕、周老方也各施奇谋,配合无间地向伏难陀攻去! 水火两姹女则嫣然一笑,迎上拜紫亭! ※※※※※※※※※ 凌风辞别侯希白等人,独行在热闹的大街上。 他真正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那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 花灯、美女、鞭炮、锣鼓,营造出节日的氛围。 今天是鬼节,但也是“武林判官”解晖的寿辰,知恩图报的蜀人忘记了鬼门关大开,愣是把节日搞的跟中秋佳节似的。 凌风不由抬头望往被烟火夺去少许光彩的明月,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不无感触道:“解晖的死讯还没有大规模传开,否则便是人心惶惶的凄惨景象了。” 适才的赌局中,雷九指代他赢得了魔门、宋阀在巴蜀的全权指挥权,这意味着巴蜀的一切行动由他说了算。 对他而言,魔门的效忠或许有些用处,但困惑也来了,宋缺会真的放手把巴蜀交给他么?宋缺又为什么把如此重要的事情荒诞地寄托在赌局上?他究竟在想什么? 凌风知道,今晚解晖遇刺的背后不无宋缺的影子,但师妃暄的举动应该与宋缺没有关系。宋缺不可能操控师妃暄,因为师妃暄的武功和意志都今非昔比。 那么是谁还想杀解晖呢? 他想起了梵清惠,继而很自然地想起了天门,难道又是尊主? 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 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弥漫,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凌风重新记起让自己果断离别几位美女的那丝心头的悸动,颇为惘然,寻思半晌,不得其解。 目下成都城中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郑淑明、清秀、辛娜娅三女和他的债主石青璇都有他暗中留下的精神印迹,如有危险会立即感应得到,绝非这种状况。 那么会是谁呢? 碧秀心?师妃暄?抑或被他冷落多时的玲珑娇? 总不会是鲁妙子那个糟老头子吧? 可惜凌风找不到那丝灵感的来源。 一时间,他不知该往哪处去才好。 在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掷来,凌风轻松地一把接着,原来是个绣花球,愕然瞧去,在灯火深处,只见一名女子立在对街一群烧鞭炮的小孩间,正透过面纱紧盯着他。 纵使在这所有女孩都扮得像花蝴蝶般争妍斗丽的晚上,她又没露出俏脸玉容,但她优雅曼妙的身形,仍使她像鹤立鸡群般独特出众。 就在第一眼瞥去,他已认出是石青璇。 十多个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他和伊人间走过,见到凌风俊秀的仪容和轩伟的身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凌风给阻得寸步难行时,石青璇举起纤手,缓缓把面纱揭起,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 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附近虽是千百计充衢溢巷的趁节游人,但他却感到天地间除他和石青璇外,再无第三者。虽然他们被以百计的人和驶过的马车分隔在近四丈的远处,但在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隔阂。 那是种难以描述的感受,他虽未能得睹她的全貌,但她这略一显露却令他泛起亲切和温馨的滋味。 首先令他印象最鲜明的是她像天鹅从素黄的褂衣探出来修长纤洁、滑如缎锦的脖子,衬得她更是清秀无伦,迥异一般艳色,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当他目光从她巧俏的下颔移上到她两片似内蕴着丰富感情,只是从不肯倾露,宜喜宜嗔的香唇时,她的嘴唇还做出说话的动作,虽没有声音,但凌风却从口型中清楚地读到----你终于来了! 凌风心下好奇,她认得我? 他虽暗中跟踪了石青璇数次,却从未与她打过照面,但看她的神色,对他像是熟识一样打着招呼。她抛来绣球,更向他展示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的玉容,颇有夷女的大胆风格和充满着暧昧的韵味。 胡思乱想间,石青璇蓦然放下面纱,如穿花蝴蝶一样消失在人丛里。 凌风神念紧摄,忽然福至心灵,莞尔一笑,暗叹自作多情,她必是为师妃暄来的! 正要举动跟去,却为这水泄不通的街道无奈起来,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他不经意觑见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给升往天空,与天上的明月争辉。 凌风尚是初次目睹这种奇灯,却无暇深究它们为何能飘上高空去,身子只是微微一震,恍若失魂落魄。 孔明灯! 明月! 凌风终于知道那丝悸动是为谁而来了。 ※※※※※※※※※ ps:再有两天就答辩了,之后就要滚蛋了。那时可能会写快点。 关于情节,最喜欢石青璇,却又不敢写她。唉! 第319章 凶手保镖 带着对明月的无尽担忧,凌风随着石青璇进入大石寺,在塔林中见到了容颜憔悴的师妃暄。 师妃暄面塔而立,柔和的月光照得她像一尊完全没有瑕疵的雕像,其美态只有超凡脱俗四个字能形容其万一。 凌风的心神不由被她有如山川灵动的美丽轮廓深深吸引,她一对美眸正深情注视着天际那轮亘古长存的明月,似是完全不晓得凌风来到身旁。 她仍作男装打扮,脸色白如美玉,充满青春的张力和生命力。 只要她置身其地,凡间立变仙界。 凌风道:“妃暄你看起来除了受点轻伤外,精神似乎还算不错。” 师妃暄像听不出他的挖苦,神色平静,一如古井无波,道:“我没有杀解晖。” 凌风道:“我知道。” 他虽丧失了精神成像的神通,但视力、听力、大脑的信息储量和处理速度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谓之天视地听也毫不为过,所以对当时独尊堡内的情形了如指掌。 师妃暄对他的信任没有抱以感激,反认为是理所当然,毕竟他经常神出鬼没,总是知道许多别人几辈子也不可能知道的东西。她苦笑道:“但别人不会相信。” 凌风有种老拳打空的感觉,认真说起正事道:“是因为你的色空剑。” 师妃暄自出道起,色空剑就成为她和静斋的代名词,剑不离身,身不离剑。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被利用得如此彻底。 石青璇插口道:“色空剑在昨晚就被人抢走了。” 凌风心道果然,道:“可惜别人不会相信慈航静斋当代传人的随身兵器会被抢走。” 师妃暄叹道:“那人的武功很高。” 凌风心中一动,沉声道:“是正面还是偷袭?” 师妃暄的话太过空泛,武功高有很多种高法,有的是整体实力,有的是某种单方面的技能,譬如说暗杀。所以由不得他不问。 师妃暄神色古怪道:“都不是。” 凌风奇道:“难道还有第三种情况?” 师妃暄回忆道:“昨晚我在返还悦来客栈的途中,被那人劫住。从头到尾他一直背对着我,仅用右手出了九招便打落我的剑,随后任我逃走。不然我势必横尸当场。” 在这种情况下,说偷袭,人家有点光明正大,但要说正面,他又明明背对着她,没有现过真容。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道:“当世之中除了我以外,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两个人。” 此趟重新见到师妃暄时,她距《剑典》中“剑心通明”的至高境界仅有一步之遥,即使是三大宗师中出手,也不可能如此干净得落地夺下她的兵刃,使她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甚至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可想而知那人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 师妃暄道:“尊主自然是其中之一。” 有碧秀心这个母亲在,她自然不会相信凌风就是尊主的鬼话。 凌风道:“还有一个是袁天罡。” 他知道袁天罡是个绝顶高手,虽仅是主观印象,但并不妨碍他的判断。袁天罡像是个神棍,一身修为却高深莫测。他既能感应到天劫的存在,试问谁敢轻视? 师妃暄眸中闪过诧异之色,默念两遍“袁天罡”,口中则道:“那人虽未与我照面,但我判断得出他是男人。” 凌风笑道:“你以为尊主是个女人?” 师妃暄莞尔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一直以来尊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声音也是非男非女,他的性别很难确定。但他自出道以来也有个特点,从未变过。” 凌风理解了她的意思,道:“他的黑披风。” 他明白师妃暄一定没有看到黑披风,所以才否认了那人是尊主的可能。 师妃暄又道:“那人一身青衣,生机旺盛。” 凌风暗想她的关键词“青衣”、“生机”,极像是在跟自己对号入座,思绪纷飞,却道:“他不会是袁天罡。” 师妃暄道:“为什么?” 凌风道:“袁天罡渡劫在即,是不会来成都的。” 另有个隐秘的论据是,若袁天罡在这里,他决不会坐视明月陷入危险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忧虑更甚。 师妃暄没有在此纠缠,而是道:“那人的武功招式尽管经过刻意隐藏,但我可看出他必是个使剑的好手。” 凌风郁闷道:“你该不会以为是我阻拦的你吧?” 排除法排来排去,居然只剩下他了。而且对他而言,易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师妃暄摇头道:“但那人绝不是你。” 凌风像松口气道:“你能这样想最好。” 一直旁听的石青璇白他一眼道:“我们若怀疑你,还会引狼入室,把你招来吗?” 似是不满,竟独自飘然隐没到黑暗里。 凌风暗呼不妙,这美女竟对自己有戒心,不问可知是师妃暄曾努力做过思想工作的缘故,恨恨盯了师妃暄一眼,怨她败坏自己声誉。 师妃暄回他个无辜到极点的眼神,才扯回正题道:“下面可以谈谈冒充我的人了。” 凌风道:“冒充你的人剑法很高明,这是毋庸置疑的。” 从跋锋寒的表现来看,他在武道上已迈出关键的一步。他不再执着于武技,进而略窥刀道的门槛。短短几个月,能有如此可怕的进步,说明他有奇遇外,还说明他的天赋惊人。 假以时日,他必是另一个武尊毕玄! 但即使这样,他仍被那个女子一剑逼退,短时间内不能再做强攻。 这样的剑法,当然称得上“高明”二字! 师妃暄道:“武林中剑法高明的女剑手并不多。” 行走江湖的女剑客不少,但剑法“高明”的屈指可数。舍专修《剑典》的慈航静斋外,大概就只有商秀珣和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三个美貌女徒。余者皆无望大成之境。 凌风笑道:“我想大约都集中在你们静斋吧!” 他很有条理地把傅氏姐妹和商秀珣排除。 商秀珣没有作案的动机,也缺乏作案的能力,以她现在的剑法,远未到达那女子展示的境界。 而傅采林的三个女徒的奕剑术虽然了得,但无一有能够有可瞒过解晖、欧阳希夷等老一辈高手的那种仙子气质。 这种要命的气质唯有静斋出品才会具有。 这正是凌风首先把怀疑目标锁定到静斋的理由。 师妃暄显然也想到这点,柔声道:“目下在成都的有梵师、娘亲、我和师妹。静斋中其余师伯叔、师姐妹都尚未有修成心有灵犀者。” 静斋的“心有灵犀”相当于武功分级中的“入微”,“剑心通明”则与“大宗师”相近。 凌风曾向碧秀心请教金丹之法,从而知道了她们的“道胎”便是金丹中的虚丹。所以《剑典》的修行中,培养道胎是一切的根基。由道入武,自然比由武入道要省时省力,是以师妃暄年纪轻轻便是一代剑术大家。 但《剑典》的缺点就是无法大规模推广,自古佛渡有缘,静斋的传人也是一样,只有少数可以结成道胎,化凡为仙,余者都只能在入微下徘徊,由此决定了静斋在武者方面的实力一直强不到哪儿去,每代仅派一两个传人现身江湖。 “师妹?”凌风注意到她说到“师妹”,问道:“莫非是你们静斋的那个隐秘传人?” 师妃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看来李师妹透露给你的信息不少。” 凌风心知她是在说李秀瑶,却很好奇她怎么像是知晓他俩的关系,一时摸不准她是否在试探自己,只道:“你承认了?” 师妃暄摇头道:“不,我说的就是李师妹。” 凌风皱眉道:“她不是回静斋了吗?” 师妃暄淡淡道:“可能梵师另有任务交待她吧。” 凌风“哦”了一声,却知实情决非如此。 梵清惠一周来寸步不离地与他跟在一起,根本没有下令的时间,但若说提前有命令传达下去,又不尽然,李秀瑶与他分离仅有月余,真会那么巧接到师门传令? 师妃暄这样提起她来,有着什么深意? 只听师妃暄又道:“但李师妹没有与我联系过。” 凌风道:“或许她真的另有要事。” 师妃暄漫不经心地道:“据我所知,她与李淳风见过两面。” 凌风神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师妃暄道:“没什么意思。但李淳风是袁天罡的弟子。” 凌风长舒口气道:“你在怀疑是李淳风抢走你的剑,再由李秀瑶假冒你刺杀了解晖。” 师妃暄道:“没有人知道李淳风的武功有几斤几两。” 凌风叹息道:“袁天罡的徒弟,武功确实不会太弱。” 他已可断定这便是全部的事实了。 秀瑶啊秀瑶,你在为谁做事? ※※※※※※※※※ 明月步入五门客栈。 这座客栈是侯希白向凌风推介的成都三大有名客栈之一,名为五门,原因是建在五门逢街。 它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它并非单纯的客栈,换言之,它可以称得上是间酒楼。 整座楼以坚固的缸木结构而成,稳重美观,又不失自然之美。设计独特,最下层等若别的建筑的一层楼,也须步上一道十多级的木阶。 木阶尽处是掌柜的柜台,经柜台直入是摆上三十多张大圆桌的第一层楼,大半台子均坐满客人,看外表以往来的旅人行商占大部份,把热气腾升的点心香茗奉客的均由年轻女子担任,别具特色。 客栈经营显然在二楼上。 但一楼的服务周道,酒食味道精美,深受客人欢迎,口碑极佳。也是今晚因解晖而提前来到的灯会引人入盛,否则这里定是人满为患。 尽管明月头罩着厚重的面纱,遮掩住绝代芳华,但她那妖娆的娇躯仍令人瞩目不已。 掌柜是个年约三十的美妇,目光锐利的她一眼见到明月的出现,浑身一颤,赶忙出了柜台,亲自招待,嘴里问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明月淡淡道:“清烟,你在说我来不得吗?” 清烟目露惧色,道:“清烟不敢。” 明月扫眼似在好奇她俩关系的众人,叹道:“罢了,我饿了。你给我上点斋菜吧!” 清烟道:“是在这里还是上面?” 明月尚未说话,此时大门外传来喝骂声,她的目光穿越投去,只见两名伙计正把一个蓬头垢脸,衣衫破烂像乞儿般的高瘦男子粗暴地推出门外,其中一名伙计粗话连珠爆发,怒喝道:“**你十八辈祖宗,上趟的酒钱尚未清还,如今又来捣乱,打得你不够吗?” 另一台客人笑道:“疯子真不简单,无论打得他多么厉害,过两天又像个没事人似的。” 明月却是蹙起黛眉,若有所思,忽然扬声道:“让他进来。他是我的朋友。” 全场愕然。 两名伙计闻声同时回过头来,上下审视明月,显然心中不忿,但一瞧清烟正小心陪着,而明月的风姿仪态又是国色天香的主儿,满腔不忿倏然间消没无踪了。 明月随手取出一两金子放在台面,道:“这锭金子就当是为我的朋友清偿酒债和今天的酒饭钱。” 清烟不解其意,低声道:“小姐!” 明月不理她,道:“还不快放我朋友进来!” 两名伙计登时软化,在两边让开,高瘦男子脚步不稳的跌撞入门,似是丝毫不知明月为他解围,在入门第一张台坐下,拍台哑声道:“拿酒来!” 明月道:“给他拿最上等的酒送去。” 清烟忙不迭的去了。 见老板都这样了,两个伙计哪能不识趣,屁巅屁巅地献媚去也。 那男子昏晦的眼睛射出精芒道:“你认得我?” 他像乞儿落泊潦倒,头脸青肿处处,显是给人狠揍多顿。 明月距他甚远,却知他是在向自己传音,微微一笑,如牡丹怒放般倾国倾城,即使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星在她一笑之下也黯然失色,天地间似再也没有何物可与之争辉。 “你是蝶公子阴显鹤!” 阴显鹤闻言一震,眼神散而不聚,一片茫然。 明月踱到他身边坐下,探手过去,抓着他沾满泥污的手,输入真气,发觉他经脉杂气乱窜,分明是走火入魔的情况。说道:“你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阴显鹤不语。 此时伙计恭恭敬敬地搬来大坛的汾酒,又为两人摆置饮酒器皿,大爷小姐的叫个不停,然后知机退开。 阴显鹤要去拿酒,明月传音道:“小纪成功逃出魔掌哩!” 阴显鹤剧震,双目神采稍复,盯着明月。 明月把握时机,加紧用功,助他在经脉内乱窜的真气重拾正轨。 阴显鹤颤声道:“小纪?” 明月道:“是啊,阴小纪,你的妹妹,她现在就在成都城,你随时都能见到她!” 阴显鹤眼神不住凝聚,忽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心思恢复灵敏,立即考虑到这或许是趟交易,显然已经复元! 他不喜欢欠人人情! 明月放开他的手,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道:“我需要你保护我三个时辰。” 第320章 玄奘青雅 “蝶公子”阴显鹤是东北新近崛起的用剑高手,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性情孤僻,任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出现在成都的五门客栈,并且是这样一副潦倒落魄的模样。 原因很简单,四个字----为情所困。 但此情非爱情,而是无从泯灭的亲情。 数年前与他相依为命的亲生妹妹阴小纪被巴陵帮掳走,准备进献给杨广作宫女。*的阴显鹤为寻妹妹,万里奔波,一直孤身行到塞外,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此趟他从东北来到巴蜀,就是一路跟踪那个疑似他妹妹的长腿美女,但数日前两人的秘密长谈将他心中的期许粉碎,他抓住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并不能救下他。 这才让他终日饮酒,心志全失,以至竟沦为乞丐。 阴显鹤道:“你帮我找到妹妹,我保护你三个时辰,这笔买卖非常公平。” 他没理由不相信明月,当世除了他们兄妹,谁还会知晓他妹妹叫阴小纪?妹妹安全无恙的消息让他脑海豁然开朗,整个人充满希望和斗志。 明月道:“但这三个时辰可能并不好过,甚至有可能会丧命。你考虑好了?” 阴显鹤道:“阴某有仇必报,有恩也是必报。” 快意恩仇,至死不悔,本就是江湖人的特性,或许只有天性至邪的魔道妖人才会将这种做人最基本的道德约束也抛之脑后,无怪为世人唾弃、不耻。 明月赞道:“好汉子!” 阴显鹤忽道:“我饿了!” 明月叹道:“是人都会饿。我也不会例外。” 清烟从拐角适时出现,亲自将点心、斋菜奉上。 酒客们对明月更为好奇了。她究竟是谁?难道是五门客栈的幕后东家? 五门客栈能在偌大的成都城出名,并屹立不倒,当然有它独特的手段,除了出色的经营方式,还得有深厚的背景。 正因如此,纵有贪慕明月醉人身段的客人也没敢出言骚扰,更别说付诸行动了。 但万事总有例外。 就像世上有人即使不吃饭也不会产生饿觉一样,素为成都一霸的霍悍然出手了。 话说霍大少勾搭胡小仙无果,乖乖陪着莲柔公主来五门品尝成都名吃。他知道莲柔只是在利用他,碰巧自己也正有食欲,又可在美女心中赢得印象分,日后不愁没有机会,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但霍少见了明月一眼,眼神像给木桩钉住,再也移不开。 明月与阴显鹤的位置在入门第一张台子,留给霍纪童的只有一个温柔婉约的背影,但就是这简单的一个背影如有磁石一般的魔力,将他紧紧的吸附。 霍纪童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相信,因为他首次没有想到占有,而是想与这曼妙背影的主人产生一段神圣的爱情。 这种想法很可笑,但霍纪童满腔只有柔情,在没有看到明月正面的情况下整个身心都被一种温馨甜蜜的感觉占据。 继而,他看到了明月身边正在大吃大喝的阴显鹤。 一个有着倾国倾城背影的大美女居然会投缘地与一个叫化子有说有笑,霍纪童忽然觉得天悬地转,大厦将倾,这种完美破灭的痛苦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所以,他要拯救他心中的美,拯救他还未来得及发生的爱情。 于是,他向明月伸出了一只手----他要拉着他命中注定的女人离开这个臭男人! 霍纪童的思路历程说来复杂,其实也只有一瞬间的功夫,从他前脚进门开始,到身体慢他半拍的莲柔的后脚也跨进门槛结束。 莲柔只看到一片炫光亮起。 接着霍纪童一声惨叫。 血雾迷漫。 她注意到阴显鹤把一把短剑收回了袖内,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啃着那根仍未吃完的鸡腿。 明月的背影仍是那么柔弱,但莲柔决不敢小觑这个女人。 很少有人能面对发生在身侧的惨案无动于衷,而明月恰恰是其中之一。 莲柔发现明月的身子没有一丝颤抖,包括那只握着酒盅的玉手继续放入面罩内浅斟低饮。 她微微一叹,扶起了霍纪童。 他的右手正把地板染得血淋。 整个一楼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无不面色复杂地看向没事人一样的一男一女,还有似乎很无辜的成都恶少。 鼓掌声响起。 在此刻的寂静里犹为刺耳。 或许称之为鼓掌并不合适,准确来说是在拍桌子,因为此人想要鼓掌也不能够,只能用拍桌子来表达心中的快意。 他显然只有一条胳膊。 众人询声看去,恰见脸如黄蜡、满额苦纹、惟有独臂的尤鸟倦,他显然是在为终于有了同病相怜的弟兄而兴灾乐祸。 尤鸟倦那副诡异的形象让人不由敬而远之,故能独据一桌,此时见万千目光聚来,嘴角勾起一个恶心的弧度,以他怪异难听的语调道:“好剑法!” 没有人说话。 尤鸟倦又道:“可惜是条短剑。不然定能割下这小子的喉咙。” 阴显鹤仍在填肚子,他讨厌聒噪的人,但更不喜欢缺乏能量的无力感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现在必须尽快补充这些日来消失的能量,把状态恢复到最佳,这样才能保护好雇主。 有人说沉默的人是胆小的,沉默只会让敌人觉得你软弱可欺,变得愈发嚣张。 阴显鹤没有当尤鸟倦是敌人,但丢失一条手臂后日渐变态的尤鸟倦却忽然大怒,在只有他一人侃侃而谈,而别人都在把他当猴看时,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现在他的心思越来越敏感了。 其实,一个人越是自卑,就越是在乎他人的看法。 仇恨的无端萌生,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一声怪啸,尤鸟倦跃至半空,继而朝阴显鹤扑来。 两人中间只隔了三个台子,距离并不短,但对尤鸟倦而言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 尖叫声响起。 其中还伴着一声低沉的佛号。 砰! 尤鸟倦倒飞回去,口中鲜血在空中喷洒。 阴显鹤与明月都没有动,莲柔与霍纪童自然也不会动,动的只有飘然落下的小和尚玄奘。 在方才的一刹那,从入口出现的玄奘以劲气高度集中的宝瓶印硬撼尤鸟倦,并将之击退! 阴显鹤道:“小师傅好俊的功夫!” 玄奘低吟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明月扭头看向他道:“杀一个江湖败类,魔门妖孽,何过之有?” 玄奘羞涩一笑,道:“打搅了几位施主饮食的雅兴,在小僧眼里当然是罪过。” 噼里啪啦! 尤鸟倦砸到一张台子上,碟筷菜汁四下飞溅,几人避之不及,弄得灰头土脸,果然是场罪过。 阴显鹤拍桌大笑道:“小师傅甚合我的脾味。来!我请你喝酒。这家店里的汾酒可是个好东西。” 玄奘清秀的脸庞微现红晕道:“小僧身处沙门,不敢破戒。” 阴显鹤笑道:“你们佛门不是讲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只要心中有佛,什么清规戒律能拦得住心中的大自在?” 玄奘苦笑道:“小僧并非禅宗弟子。” 佛门中禅宗不重经典,讲究顿悟,并不需吃斋念佛,有道是明心见性,可证如来。这点与江湖侠客相类,重我信我,却不迷信权威。 阴显鹤不悦道:“你们和尚,就是麻烦!” 玄奘腼腆一笑。 佛门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明月道:“小师傅请坐。请问小师傅法号?” 玄奘依言坐下道:“小僧洛阳净土寺玄奘。” 这时几名女侍赶到尤鸟倦身边,他的口鼻已没了呼吸。清烟投她们一个眼色,几女会意,把尸体抬出,交由伙计觅地掩埋。 邪极宗一代高手,竟是如此下场! 莲柔掂量此间情形,扶着恍若痴呆的霍纪童,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明月道:“清烟!为玄奘法师准备素斋!” 众客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这位玄奘小和尚是什么来头,看年纪不过十三四,武功居然还很不错。 清烟应喏,玄奘则闻言摆手道:“小僧当不得法师之号!” 明月笑道:“当得当得!堂堂沙门护法,如何当不得法师之称?” 玄奘奇道:“女施主此话怎讲?” 明月道:“玄奘你方才那招是佛门手印中的宝瓶印,印诀法门虽妙,却不是什么难能可贵的东西。你真正的杀招是口中喧出的那声佛号,乃是佛家真言,真言重神不重形,窍妙处在于三密之运用,以之辅修手印,潜力无穷。当今佛门中能传你真言的,唯有真言老和尚。而真言乃是当代沙门护法,他既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你便已接下他的护法之职。” 玄奘对“沙门护法”不以为意,对明月的判断之精之准佩服之至,道:“女施主眼力好生厉害。玄奘得蒙真言大师青睐,授以九字真言手印。大师曾言道,此九字真言用之于佛则为佛,用之于武则为武,小僧以武伏魔,惑于神通,一时竟隐有自得之意,实在惭愧。” “小和尚没有骄傲自满,倒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出声的不是明月,而是从楼上翩然走下的绝色丽人。 因为她的出现,所有由命案而引发恶劣心情的食客全部无法挪移脚步。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的两珠黑水银,左右一盼,整个大厅的人仿佛都被那秋波所波及,几乎每一个人都感觉到那一潭碧波里清澈的神韵。 就这一眼,整个一楼便变得落针可闻。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她的双眸而忽略了她的白纱长裙和那腰间连着的轻丝带。 惊艳! 这几乎是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她那乌黑的秀发流动着看不到的光泽,在头上梳着的双髻和那洁白如玉的肌肤相得益彰。 更别说她那眉目如画,精致的不可思议的完美脸型。诱人的樱桃小口上,一抹淡淡的殷红,引人直想在上面一尝殊味,明媚的双颊粉黛未施,却已是白里透红,望之更显娇柔艳丽,柔情似水。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代佳人! 自从白衣美女现身后,清烟隐隐舒了口气,一不小心瞥到明月饱含深意的一眼,霎时又汗流浃背。 在无数炽烈的目光里,白衣美女走到明月身边坐下,笑吟吟地道:“明月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阴显鹤神经紧绷,如头野狼狠狠盯住她。 在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上,他感到危险的气息。 这种异乎常人的敏锐的第六感,正是他长年流亡生涯中收获的最宝贵的东西。 两大美女的聚首,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世上总有一种美叫人屏息,让人不忍亵渎。 二女无疑都是这个级数的美女。 相对于那女子的亲热,明月面纱下的表情平淡,仅是微微一笑道:“青雅,欢迎你回到中原!” 白衣美女青雅叹道:“可惜成都虽然繁华,却还算不上是中原。” 明月道:“相比于苦寒的西域,东土不都是中原么?” 青雅道:“果然不愧是天后,看待问题的角度都比别人精辟!” 明月似是意有所指道:“站的高,才能看的远。” 青雅道:“小妹我只是个俗人,视野无法变得如天后这般广阔。什么天下,什么苍生,小妹真没兴趣管呢。” 明月轻摇螓首,道:“我对青雅你很失望哩!” 青雅道:“当初你就该猜到今天的结局了吧。” 明月道:“你若不去西域,决计活不到今天。这话你可信么?” 青雅哂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明月道:“你布这个局,就是想要杀我?” 青雅道:“数载筹谋,总算没有枉费我一番心血。” 明月道:“你认为你们能杀得了我?” 青雅道:“你已山穷水尽,还逃得了吗?”眸光流转,扫往阴显鹤与玄奘道:“天后总不会以为凭着这两位可保你性命吧?” 阴显鹤与玄奘默不作声。 明月叹道:“只有天衣才会无缝,任何计划都会有破绽,你的也不例外。” 青雅道:“我倒想听听。” 明月道:“你不该将地点选在成都。” 青雅讶道:“成都风景绝佳,作为你的埋骨之所,难道不合适?” 明月道:“你忘了有个人也在成都。” 青雅神秘一笑道:“你是在说凌风?他可不一定会来。” 明月淡淡道:“他一定会来的。” 第321章 箫音北冥 大石寺。 箫音缓起。 凌风完全迷失了。 就算倾尽所有的语言,也描述不出石青璇箫音所赋予的感觉和想象空间的万一。 凌风并非第一次听到她的箫声,早前在她与尚秀芳二人偷偷相会时,他就已有幸聆听仙音。但今趟奏曲比之在散花楼两女琴箫和鸣的那种高山流水感慨知音的感觉截然有异,若说以前是超凡入圣的箫艺不范,今次则是发自心灵无限深处的陈诉。 石青璇婉转凄迷的箫音完全不受任何已知乐曲或陈腔滥调所限,而是近乎本能地联结天地间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鬼斧神工地把你领进她哀迷的音乐世界去。也使聆听者踏足到平常可望而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灵禁地。 变幻丰富的箫音,从她置身的佛塔之上像一朵朵鲜花绽放开来,神妙地把佛塔内外的隔阂彻底粉碎。高亢昂扬处,仿如在九天之外,隐隐传来;低回处,则若沉潜渊海,深不可触。 箫音像命运般紧缠凌风的心神,每个音符都深烙在他的内在每一处所。音与音间的衔接有如天成,绝无丝毫瑕疵。 在她箫音的对比下,所有言语都变得空泛乏力。 摄人魂魄的乐声令深藏的情愫应召而出,教人难以排抑。凌风的心中涌起绵绵不断的怜惜和爱慕。 对于这个色艺双绝的美女,他一直不敢触手将之玷污。 他无法想象像空山新雨一样的佳人投入自己妻妾成群的世俗生活中会是怎样一副情形,那时的石青璇还是他所钟爱的石青璇吗? 在以前,石青璇只是个完美的令他不断畅想渴慕的符号,现如今,他依然缺乏主动追求这个符号的勇气。 他喜欢的是色,是艺,是情,还是那份心中的完美,他无法判断,也因之惘然。 在广壤无边、神秘玄妙的音乐净土里,凌风的想象被引领得无限延展,一时似如跨越了生命和死亡的局限,一时又若永远也不能从感情的迷宫脱身而出。 由父母的死亡、独孤求败的离去到祝玉妍的辞世,人生就像一个没完没了的噩梦。 尽管他对未来抱有无比乐观的态度,但那无尽的遗憾一如毒蛇噬啮着他的心灵。 此时此刻,一幅接一幅的回忆浮现脑际,变得如此清晰,等若把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用刀子剜开。 他的情绪和箫音似高手过招般密切契合,并肩前进,勇闯心灵无限深处。 感人的旋律节节冒出,剔透得犹如荷叶上滴滴晶莹的露珠。 箫音不知何时终止了。 又似可永远地继续下去。 哀幽感人的箫音仍在脑际萦绕,心中填满令他低回不已的奇异情绪,情不自禁地赞叹道:“青璇此曲,我一生也休想忘记!” 身边的师妃暄樱唇角逸出一丝微仅可察的笑意,漫不经意地轻轻道:“妃暄也首次听得如此动人的仙乐。” 石青璇一曲奏罢,即隐入佛塔顶层。 凌风这才发觉自己竟错过一睹石青璇吹箫的动人美景。不禁抬头仰望苍穹,明月正挂在高处虚茫的夜空间,又大又圆。 大自然是那么神秘浩瀚,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又在什么时候终结,亦或无始无终? 接着猛然惊醒,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这种不正常的情绪出现在自己身上,确是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他忽然道:“妃暄今夜邀我前来,不只是为了为我分辩冒充你刺杀解晖的凶手吧?” 师妃暄讶道:“凌兄何出此言?” 凌风道:“解晖的死已是定局,即使抓住凶手已无任何意义。何况此间形势的发展于我大大有利,巴蜀三大势力领导人无不重伤待死,只要宋阀大军攻来,成都便落入我的囊中。既有人如此尽心尽力地帮我,我何苦要为你洗尽冤屈?这点相信你比我更为清楚,那么我很好奇你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师妃暄轻叹道:“凌兄你的戒心太重哩!妃暄只是想提醒你有桩大阴谋正围绕着你,难道也有错么?” 凌风道:“你是说秀瑶会针对我?” 师妃暄平静地柔声道:“李淳风此人绝不简单。” 凌风笑道:“妃暄你又故技重施哩!” 故技自然是指转移话题,把他的心神领往别处。 师妃暄美目深注地望向凌风,半边脸庞陷进明月不及的昏暗中,明暗对比,使她本已无可比拟的美丽,更添上难以言达的秘境,香唇微启道:“早在长安时,妃暄就感觉到凌兄你是我臻至‘剑心通明’的唯一破绽。” 她是如此的芳华绝代,又隐隐流露出她对凌风大有情意,换作哪个儿郎能抵抗这种温香软语? 但凌风却双目神光大盛,一瞬不瞬地迎上师妃暄的目光,一字一字的缓缓道:“你真正的用意是将我留在这里,对吗?” 师妃暄娇躯一震道:“凌兄为何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凌风道:“今天从侯希白把我哄至川南赌坊,见证一场无聊的赌局起,我就有种不妥的感觉。石之轩等人借侯希白之口,利用尹祖文与雷九指的赌局而调虎离山,魔门各大高手全然不在那里。以我对侯希白的了解,他怎可能错过尚秀芳的精彩表演。果然,解晖正在那个时间段被杀。若我在场的话,这次刺杀就决不会成功。” 其实,他说的并非实话。 他一进入川南赌坊,就窃听到赌桌上数人的谈话,无论是雷九指、宋玉华,还是尹祖文和纪紫虹,他们显然对今晚的计划有所了解,不然他们为何要赌解晖死后的安排?偏偏这些重要内容,他们均对他有所隐瞒,即使雷九指也不例外。这里面,他猜测定有鲁妙子的功劳。 对于这点,他没必要对师妃暄详解。 而他之所以没有参与解晖寿宴,一是要看看明显不大对劲的侯希白要耍什么花样儿,二则考虑到有人对付解晖时自己不便袖手旁观。 当然,打心底想,他恨不得解晖给人大卸八块,死无全尸。这丝怨念从读小说时就已种下,对这种与主角作对的家伙能有好感吗?再由长江二君裴氏昆仲而爆发,自己险些因之而丧命。他没有亲手对付解晖,已是很给他面子了。 师妃暄哑然失笑道:“凌兄不会认为是妃暄与师妹,甚至魔门合谋,把巴蜀的局势搞的一团糟吧?那样对我静斋有何益处?” 凌风不理会她的质问,自顾自地说道:“魔门宣誓对我效忠还可以理解,但宋玉华却输给我宋阀在巴蜀的全权指挥权,这点让我纳闷。而你将我的注意力引往李淳风和秀瑶,并暗示他俩的关系令我心生嫉妒,以至全力去破解其间可能深藏的阴谋。至于青璇的这曲箫音更是精彩绝伦,让我忘乎所以。这一切都说明你们都在试图把我的心神消耗在其他地方,以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师妃暄微笑道:“仅凭几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就把这些想象为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凌兄你也太主观臆断了吧?静斋、李淳风与宋阀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会联系起来?” 凌风叹道:“因为你们有个共同的敌人----天门!” 师妃暄道:“我们若要对付天门,岂会不让你这个天门最大的敌人参加呢?别人不清楚,难道我们还不清楚你与天门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么?天门之所以支持天下会,无非打着将来偷天换日的主意。对你而言,铲除天门是势在必行的要务。” 凌风道:“但你们知道我有项致命的弱点。” 师妃暄道:“哦?什么弱点?” 凌风道:“那就是对女人心软。而你们要对付的人,恰好是我深爱的女人。” 师妃暄叹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凌风道:“你承认了?” 师妃暄道:“我只是这盘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对全局计划也是一知半解,你问我,不过问道于盲罢了!” 凌风心知她说的多半是实话,这才回答她的问题道:“我是从青璇身上看出来的。” 师妃暄蹙眉道:“她不该吹这一曲的。” 对于她这层次的高手,如何听不出石青璇曲中的破绽。这丝破绽,足以引起凌风的疑虑。 凌风吁了一口气道:“不错。她的箫音浑然天成,叫人感动莫名,谓之天籁也毫不为过。但其中感情丰富,有自怜身世的追忆,还有一丝淡不可察的喜悦。这种喜悦,只可能用见到碧秀心重返人世来解释。” 师妃暄道:“而娘本来没有见青璇的意思。” 这是她亲口告诉凌风的,碧秀心担心对付天门失败,真正身死,便不忍让爱女承受大喜复大悲的痛苦,所以返蜀后从未母女相认。 凌风道:“这表明碧秀心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 师妃暄感慨道:“娘确是疏忽了。” 凌风道:“还有一点,青璇既然答应了参加解晖的寿宴,却最终没有出席,这不得不叫人生疑。” 师妃暄道:“或许是因为石之轩吧。” 凌风道:“宋缺、傅采林、石之轩、碧秀心、商青雅,相当于五大宗师的阵容对付明月一人,这本钱下的果然够雄厚。” 师妃暄轻颤道:“你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傅采林,还是商青雅,这两个人的名字都不该自凌风口中说出。傅采林是成名数十年的高丽大宗师,商青雅是传言已经逝世多年的飞马牧场前任场主,天下间谁人能把握他们的行踪? ※※※※※※※※※ 成都郊外。 伏难陀满身血污,多处负伤,以肋下和左臂伤得最厉害。 即使他怀有梵我如一的绝技亦休想在短时间内完全复元。 因为梵天与他个人终究只是“如一”,而非真正“不二”,这一细微的差别便是他修为上的致命缺陷,也是可能导致他今晚丧命的重要因素。 在精神状态完好的情况下,伏难陀就是大宗师级数的强者,对方纵有许开山、莎芳、烈瑕三个入微级外加周老方这个宗师级的顶尖高手围攻,他也能全身而退。 但问题在于他见到一个人。 宽袍大袖,发成道髻,面容清逸,微带冷笑。 心神终于出现无法弥补的破绽。 李淳风! 在独尊堡时就对李淳风起疑,感觉似曾相识,而在李淳风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后,这丝感觉愈发强烈。 李淳风就是那个迫他从关外入蜀的人! 他虽没有见过那人的真面目,但他已可肯定,就是这小子千里追杀,使他东躲西藏,惶惶如丧家之犬。 可是他还是没有躲过! 他恐惧了! 所以他吃了许开山一拳,莎芳逍遥拆一记,而烈瑕和周老方攻击到他身上就更多了,不过这些伤势加起来也不及前两者一招来的厉害。 见又来了外人,大明尊教众人纷纷住手,留神这不知是友是敌的李淳风。 虎父无犬子,名师出高徒。就凭李淳风是袁天罡的徒弟,就没有人敢小视于他。 拜紫亭庆幸喘口粗气,若再迟上一时半刻,自己这条性命就要丢在这里了,自个儿的王图霸业还未开始就要夭折,岂不比诸葛亮还要凄惨?心中开始埋怨,“伏难陀这新任国师不甚靠谱啊!还有这宗湘花,近日来神神秘秘,关键时候又不见踪影,她到哪里去了?” 夹攻他的水火两姹女咯咯一笑,回到阵中。她们的武功在众人中不是最高的,但因修行之法的缘故,心意相通,合击之技相当了得,对付一个拜紫亭不在话下。若非担心两败俱伤,早将他收拾了。 伏骞笑道:“李道兄怎么有空来这里看热闹呢?” 李淳风淡淡道:“既然是热闹,小道岂有不凑的道理?” 伏骞做出请教状道:“伏某对众位高手争执的五彩石很是好奇,一块石头有什么用处的?李道兄见多识广,能否为小王详解一二?” 李淳风道:“五彩石是波斯明教的圣物,五十年前被光明使者拉摩带至东土,这里面藏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要不然大明尊教的诸位怎么会一路从回纥赶到巴蜀呢?” 暗作调息的伏难陀开口道:“李道友也是为那五彩石来的?” 李淳风道:“小道久随家师参研天机,一日恰好算出这五彩石与上古女娲补天遗留下的五色神石似有关联,故而对五彩石心有所系,这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 拜紫亭、大明尊教众人无不色变。 倒非李淳风扯出什么五色石的神话传说使他们震惊,而是出自对李淳风本身实力的忌惮。 若他参与到争夺中,怕又是场龙争虎斗。 面对他们这许多高手,李淳风仍谈笑自若,扬言要强抢五彩石,可见武功决差不到哪儿去。 伏难陀强忍痛楚,笑道:“恐怕要教李道友失望了。这五彩石并不在本人身上。” 许开山皱起了眉头,若是这样的话,今天的打斗可谓毫无意义。以他们的本事,要想擒下这魔僧,撬开他的嘴巴,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李淳风深深地瞥了伏难陀一眼,微笑道:“小道新近自创了一套武功,尚需倚赖在场诸位之力方可臻至大成境界,至于那五彩石,无非就在大师的老相好美艳手中,费不了小道多少工夫。” 伏骞似是不经意地与他拉开距离,跟邢漠飞并肩靠紧,道:“小王很有兴趣知道李道兄的这套神功是什么来路。” 李淳风负手而立,目光扫视众人,如同看着一个个新鲜的猎物,道:“那日小道夜观《庄子·逍遥游》,偶有所感罢了。功法名字取的有些俗不可耐,只是有几分实用,名曰‘北冥神功’。” 第322章 圣帝天帝 北冥神功! 无论伏难陀、伏骞,还是许开山、烈瑕,对中原文化都有较深的研究,如何不知道家经典《庄子》! 但逍遥游篇能悟出什么功法? 众人无不莫名其妙。 李淳风道:“《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小道自创的这门《北冥神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许开山愕然道:“道长积蓄内力,与我等何干?” 伏难陀笑道:“大尊难道没有听出这位李道长是要吸取我等真气为己用吗?” 烈瑕哂道:“内家真气一般是人体本命精气炼化而来,不论怎么修炼,在属性上倒无二致,你或许可以吸上一二。但我等俱已晋阶先天,先天真气循环不休,因修习的法门不同而有千差万别,你纵有神通可吸纳我等真气,又如何能将各类异种真气化而为一,操纵自如?” 其实一个人的丹田气海的容量极大,寻常先天强者的真气若是消耗一空,没有一年半载绝对恢复不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元气大伤。而他们终其一生也极难把丹田真气储满,这就是受功法等级和开发的窍穴所限了。 像凌风这样拥有主角模式,贯通天地之桥,打通奇经八脉,开发数百窍穴的绝顶高手可谓绝无仅有。 所以众人以为看穿了李淳风的算盘,对他的想法也有所理解,均暗自佩服他的创意。如果真能成功,便可盗用别人辛苦修炼的真气,节省无数修炼时间。 李淳风摇头道:“小道对先天真气的积累还颇有几分心得,就不必劳烦诸位了。” 莎芳讶道:“哦?那么李道长想吸我们什么呢?我们这些弱女子舍了性命供你采阴补阳还行,其他的大老爷们儿怕是不大方便吧?” 水火两姹女闻言娇笑,搔首弄姿,妩媚大胆。 伏难陀、许开山等却笑不出来,显然想到某种可能。 果然,但见李淳风以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莎芳,如同看着一件死物,道:“善母难道不曾听说过真元吗?” 真元! 真气的精华,人类的生机,更是肉身修行气劲的根本! 人们常说的“元气大伤”,其中的“元气”指的就是真元。 一个人若真元枯竭,必死无疑! 换言之,武者的先天真气若被吸纳一空,还有重新修回的一线希望,杨虚彦就是这种情况,但若真元给人吸纳,且不说被抽干的极端情况,至不济也是掉半条命的结局。 霍然间,几人脑海灵光乍现,“赵德言为何迄今为止居然没有插上一句话?”又想起李淳风从离开独尊堡到赶到此地有段时间差,这段时间足够他施展那套魔功了! 骇然之下,无不冷汗直流。 他们没有感到来自李淳风的任何压力,但各人超人的灵锐感觉清晰无误地告诉他们,从李淳风出场开始,精神无形有实地把他们锁紧,像蛛丝般把他们和李淳风缠绵起来。有这蛛丝,他们休想躲过李淳风的追杀。 与其分散实力,被他个个击破,不如行险一搏,难道他真能挡得住他们这么多人不成? 根本无需交流,伏难陀、许开山、莎芳、烈瑕四大高手不约而同向李淳风扑去! 狂风骤起。 李淳风脸容露出冷笑。 就在这时,夜空蓦地掠过一道电光,随着邢漠飞突然一声暴喝和伏骞的闷哼,三道身影如风车似的战到一起! 剑光。 刀影。 拳劲。 密如骤雨击打。 来人显然是辛娜娅! ※※※※※※※※※ 五门客栈。 闲杂人等全部退却,包括清烟这个掌柜。 明月、阴显鹤和玄奘三人仍端坐在一楼靠近门口的台子上。 傅采林正背向他们,坐在邻桌,他的对面是他的徒弟傅君瑜。 石之轩、安隆、婠婠、左游仙四人分占另一桌的四个方位。 以石之轩的角度正好可全观明月的所有动作,当然也可以看到临窗而立的碧秀心。 碧秀心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体态婀娜轻盈,风姿绰约,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让人觉得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手笔。 这该是丽质天生的至美之态! 石之轩仍清楚记得二十年前他初次见到她时自己立马化身呆头鹅的糗样儿。 那年他已年届四十,纵意花丛,风流潇洒,即使是阴后祝玉妍也对他爱恨交加,无法忘怀。但他见到这出尘仙子后跟初堕情网的少年没有任何二致----一样的忐忑,一样的思恋。 静斋的道胎对魔性的吸引是如此的可怕,激起他内心最深处的占有与征服**。 结果,他成功了! 为了她,他背叛了圣门,背叛了杨俊;为了她,他甘愿避世,甘愿隐居。 他贪恋她的倾城容颜,她的万种柔情,宁愿沉醉在她编织的梦里不再醒来。什么道统之争,什么千秋大业,都没有她的回眸一笑重要。 但现如今,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石之轩一眼看去,他便已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再没有了他的位置。 他对她而言,只是修行路途中的一部分,她的“剑心通明”已完全将他斩去!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他隐隐有丝解脱的快感,当年在宁道奇手底败北后他何尝不在期许着终有一天两人再无瓜葛,她修她的天道,而自己则专志于武道的最高境界? 昔日的因,种下今日的果。 怨不得别人,亦怨不得命运! 眼尾扫过,商青雅是唯一站在场中的人,二十年过去了,她也仍是那般完美无瑕,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反把她雕琢得更加成熟,富有魅力。 因为她,他的一段久陈的不愿想起的记忆重新萦绕心头。唉! 最后的注意力集中到今天的正主明月身上。 他至今还记得她出道那天,在扬州城表演歌舞时那万人空巷的盛景,比她的女儿尚秀芳的影响力犹有过之。他一直在想,到底是哪方水土才能养育出她这般钟天地灵毓的女子来? 一袭春水湖绿色的百褶裙把她全身婀娜多姿的曲线表露无遗,身材不若一般江南女子的娇小瘦弱,而是丰腴的极其匀称,既有清新脱俗的气息,又有成熟女性的韵味。 一头柔顺的秀发在面纱的斗篷的缝隙穿出,瀑布般滑落在双肩上,令诱人的身躯蓦然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柔弱的腰身,修长的美腿,让男人如痴如醉的一身肌肤,滑如脂白如雪,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地产生兽欲,蠢蠢欲动,似乎想要将她推倒,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 这正是她的独特之处,勾魂夺魄,艳绝尘寰。 或许这就是她为何要戴上面纱吧。 石之轩不由感叹,谁能想到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四大仙子会有三个同时现身。 这本该成为一段佳话,谁又能想到她们不是要叙旧谈心,而是要生死相搏! 明月道:“小女子何德何能,居然劳动天刀、奕剑、邪王的大驾。只不知几位给的是明月的面子,还是青雅和秀心的呢?” “天刀与天后交过手么?” 声音充满磁性,动听之极,发言者是背向众人的当世三大宗师之一的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 无论石之轩实力传的怎样邪乎,此间真正被世人认可的超级高手只有傅采林。 傅采林长发披肩,白衣胜雪,骨架极大,却没有丝毫臃肿的情态,反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桌上放着两个花瓶,插满不知名的红花,使他整个人像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 明月淡淡道:“若非天刀亲自出手,小女子也不至于被诸位困在这家小小客栈,只有闭目等死的份儿。”话语中表现的却是无限的傲然。 商青雅忽然道:“其实你等的人不是凌风。” 明月道:“是吗?那么我在等谁?” 商青雅道:“当然是真正的天帝!” 明月道:“天帝不就是凌风么?” 商青雅道:“天门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初具雏形,那时凌风还没有出生吧?” 明月美眸含笑,透过纱帘瞥往她道:“青雅是在羡慕明月找到一个好夫君么?” 商青雅神色微变,叹道:“天帝的身份并不难猜哩。” 明月收回目光,道:“我在等青雅你揭开谜底。” 商青雅似是有些意兴阑珊,道:“除了你的父亲袁天罡还能有谁?” 明月笑道:“是吗?家父怕是当不起天帝这名号。” 这时一直沉默的碧秀心开口道:“若是威震正邪两道达两百余年的圣帝向雨田也当不起天帝之称,世间又有哪个敢妄称?” 商青雅浅叹一口气,道:“向雨田在魔门中的居住之地不正是天帝山么?圣帝天帝都叫了两百年了,还有必要否认么?” 明月也随之一叹道:“想不到短短两句话的工夫,小女子就由袁改姓为向了。我很好奇,家父一介江湖术士,何时与邪帝向雨田成为一人了?” 商青雅道:“一介江湖术士也能将明月你的身手培养的如此了得,真是稀奇呢。普天之下,舍向雨田外,尚有哪个人,哪方势力有足够的能力开创天门,将各行各业的人才一网打尽,把以大隋为中心的大小三十九个国家所有财富的百分之九十用区区一张纸做的银票全部捞走?” 碧秀心道:“又有谁能将你的好郎君凌风一度打成失忆呢?” 明月双目射出悲痛之色,低声道:“你们在想以我为饵,诱出家父来么?” 碧秀心道:“天门势大,是在座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明月道:“傅大师贵为高丽的守护者,当然不希望高丽半岛将来被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吞并。秀心你和青雅都试图挣脱天门的枷锁,与女儿团聚,这个我也可以理解。现在我只好奇邪王又是抱有什么想法呢?” 石之轩自在地饮了一口茶,道:“为振兴圣门,覆灭天门势在必行。” 明月道:“邪王此话言不由衷吧?家父既是魔门圣帝,那么天门的思想要旨便与魔门一般无二,其中区别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他日打破儒道的局限,重现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争鸣的盛况决非梦想,邪王有什么理由阻拦这一切呢?” 石之轩叹道:“石某惭愧,没有圣帝看的长远。圣帝眼下这般做法,分明是将我们两派六道视若毒瘤,这才另起炉灶,以一全新的门派来完成他心中圣门的理想蓝图。” 明月道:“邪王能看通透就好。如今的魔门可谓妖魔横行,豺狼当道,依我看早是不破不立的光景。阴癸派以色侍人,并与慈航静斋搞出二十年一度的正邪对决,目光之狭隘,真是可笑复可悲。花间派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游历花丛,于世无益。补天阁大行刺客之道,天莲宗醉心商贾之争,魔相宗投靠异族,数典忘祖,灭情道贩卖妇孺,丧尽天良,老君观沉溺男女采补,圣极宗四个废物更是凶残成性,无一成器。如此魔门,想必即使祖师天魔苍噱再世亦难忍受吧?” 石之轩道:“圣门衰落至今,无非两派六道各自为政的缘故。长久的分裂使得圣门距原先重现百家盛世的理想渐行渐远,所以我等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圣门重新统一。” 明月道:“哦?这么说邪王一统魔道了?可喜可贺!”话锋一转道:“既是如此,为何要寻小女子晦气?” 石之轩道:“天后误会了。石某武艺低微,难以慑服诸位同道,所以与婠婠师侄合计后,决意一齐向明月你的夫君大人效忠。你们夫妇一体,天门圣门不分彼此,岂不快哉!” 明月错愕道:“那么邪王四位此来莫非是要为小女子助拳?”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否则为何商青雅与碧秀心仍镇定如常? 石之轩道:“石某既然投诚,自然不能任他们取了天后的性命。但身为仆役,为主分忧乃是份内之事。为了主公的万世江山,我等自然也有义务为主公排除隐患。” 明月叹道:“说了这么多,邪王还是要杀家父?” 石之轩道:“听说圣帝在与主公交手时身受重伤,至今未愈,石某不敢错过这个机会。” 参加过天门开派大典的他对这来源不明的信息确认不疑。 明月道:“可惜家父未必会赶来呢。” 石之轩道:“所以我们需要明月你来演场戏。” 明月道:“一场我重伤待死的戏。” 石之轩道:“不错!” 明月道:“你不怕弄假成真?” 石之轩道:“一个女人如果真爱他的男人,就该有为他牺牲的觉悟。” 明月道:“这的确是个令人心痛的觉悟。不知你们哪个先来动手?” 一片默然。 纵然他们有千百条论据说明他们在为凌风着想,但杀死他的女人可能会招来怎样的怒火,谁也无法预料。 所以,每个人都在细细思量其中的利害关系。 终于---- “我来!” 第323章 奕剑之术 左游仙身量高挑,脑袋几乎光秃,鬓角边却仍保留两撮像帘子般垂下的长发,直至宽敞的肩膊处,形相特异。 他的年纪至少在六十过外,可是皮肤白嫩得似婴儿,长有一对山羊似的眼睛,留口长垂的稀疏胡子,鼻梁弯尖,充满狠邪无情的味道。 他身上穿的是棕灰色道袍,两手负后,稳立如山,左肩处露出佩剑的剑柄,气势迫人。 他双目射出深锐的目光,由上到下地打量挡在明月面前的阴显鹤,冷冷道:“左某手下从不斩无名之辈,识相的快报上名来受死。” 阴显鹤凝视两丈外的左游仙,淡然道:“小弟姓阴,贱名不足挂齿。你我习性倒是相近,阴某向来只杀像左兄这样赫赫有名之辈。” 左游仙冷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辈。贫道刚把‘子午罡’练至第十八重功法,正苦于无人作对手,本以为今日定能得偿所愿,看来又要失望了。” 阴显鹤道:“‘子午罡’乃贵派‘道祖真传’两大奇功绝艺之一,与‘壬丙剑法’并列为镇派秘技,不过自贵祖长眉老道创派以来,从没有人能真正把子午罡完美融合,运用到剑法上去。左兄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只要给小弟找到在配合上的任何一个小破绽,左兄的试法将变成殉法,莫怪阴某言之不预。” 左游仙神色微变,道:“想不到阴小子对敝传的小玩意有这么深的认识,至于贫道剑罡同流是否仍有破绽,正要请你指点一二。”把“指点”两字咬的很重,充满讽刺意味。 锵! 左游仙宝剑离鞘,登时生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凛冽罡气,发自遥指阴显鹤的剑锋处,既凌厉霸道,又邪异阴森。 阴显鹤心中叫苦,他已知这左游仙实为魔门八大高手之一,一身魔功委实厉害的紧,忙运功针锋相对地抗衡这元老级高手的尖锐剑罡,故作从容道:“此时正是亥子之交,左兄的子午罡该是气流于三焦与胆经之间,看指!” 当他说到三焦与胆经时,左游仙心神巨震,罡气减弱三分。 噗! 两人同时晃动一下。 阴显鹤摇头叹道:“左兄果然有点门道,神虽在焦胆,罡炁却周流于任脉,神炁分离,深得往复升降,借假得真之旨。左兄还要以身试法吗?” 他说的三焦是指十二正经中的三焦手少阳之脉,胆经是指胆足少阳之脉,亥时与子时交替时,人体自然的生机在这两个经脉游走,这正是后世医学养生的道理所在。 任脉是奇经八脉之一,总任一身之阴经,调节阴经气血,为“阴脉之海”。此刻亥时到子时,已近半夜,正是一天阴气最盛时,左游仙的子午罡流于任脉,可谓得其时也。 左游仙终于掩不住惊容,厉声道:“你怎知敝派神炁分离之法?” 商青雅插口道:“明月姐这般明目张胆地传音,怕是与规矩不合吧?” 在场众人无不恍然,还道阴显鹤眼力高明,原来是有明月相助。明月身为圣极宗典籍的保管人,父亲又是邪帝向雨田,经验见识何等厉害,能看穿左游仙的功法不足为怪。 明月道:“世上若还有规矩公理在,青雅你又何必设局暗算于我?左游仙真要是功法了得,阴公子纵有我出言指点,也不可能击败他。” 事实上,对敌时传音相助需有一苛刻条件,那就是要对传音者极端信任,不然脑袋里慢上一两拍想想对方的提议合不合理,心神反受影响,那就是存心找死了。 左游仙得知原委,心中大定,道:“好!左某倒要看看你怎么破我的气罡!” 明月道:“左游仙你的剑罡同流可谓魔门独树一帜的奇功,以十二时辰的变换而改变真气在人体经脉间的游走,通阴阳,易五行,暗合天令,若能大成,距离天人合一的境界便不远矣。” 左游仙大为得意道:“天后看的很准。” 明月道:“但子午罡的唯一破绽就是神炁分离,在某一种形势下,剑罡会出现断层式的空隙,只要眼力与手脚得当,抓住这一时机,必可令你落败。你只练至神分离而非神浑流的境界,故而还有罩门存在。你的罩门我也知晓,但不忍你一世修为化为流水,你还是退下吧!” 左游仙脸色抽紧,显然大是不服。 明月又道:“你的罩门就在----” 说到具体穴位时淡不可闻,当是她以束音成线的功夫传予左游仙,否则他们将结下不死不休的冤仇。 左游仙面容冷静下来,狠狠盯眼明月,好一会儿才泄了气般点头叹道:“左某认栽了!” 向石之轩一揖手,转身溜之大吉。 任谁都晓得他确是被明月一语说中罩门所在,让他丧失了对敌的勇气。 阴显鹤随即回到座位,眉宇间竟隐有几分欣喜之色,原来他在与左游仙的剑罡对抗时,两人气机交感,他奇异地察觉到左游仙的心力集中在十二正经时,罡炁却在任脉处澎湃不休,蓄势待发,玄妙异常,与明月的传音一般无二。 此番虽未真个交手,但他略窥子午罡的玄奥,还有那种出奇的精神感应,使他明白自己的修为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又精进了一层。 傅采林道:“邪帝将至,就由老夫领教天后高招。” 他那名传天下的奕剑正平放桌上,没有剑鞘,长四尺五寸,阔两寸,剑体泛着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花纹,造型高雅古拙。 全场震动。 一是为傅采林终于要出手。 人的名,树的影,三大宗师震古烁今,中外武林无不以能目睹其身手为荣。这对日后武道无疑有着天大的裨益。 二是为傅采林淡淡说出的四个字----邪帝将至。 向雨田终于要来了吗? 相比于三大宗师,向雨田的名声或许要稍小些,但石之轩这个辈份的人物哪个不知他的可怕。 傅采林是在场年岁最大的,已过百岁,可让他称呼向雨田爷爷也还差辈。在这武道昌盛的世界,武者寿命极长,活上百来岁很正常,但也从未听说过有像向雨田这般竟足活了二百四五十仍未入土的! 不知为何,现场每个人都对向雨田离奇失踪三十年后重返人间,并化名为袁天罡一事深信不疑。 安隆与婠婠看向石之轩,后者道:“那人还在两百里外,但速度极快,最多还有一炷香(ps:指五分钟,也有一说指一小时,此说取前者)的时间就能赶到。” 闻者不无骇然,这么说向雨田岂非是在千里之外一路奔来? 那边明月来到场中,道:“傅大师奕剑之术名震天下,小女子一向缘铿一面,今日正想大开眼界。” 傅采林道:“老夫与天后无怨无仇,但我那幼徒被贵门施了算计,这个梁子就由老夫三剑解开吧。” 明月优雅地敛裾坐在他的对面,道:“傅大师打算这样出手吗?” 傅采林仍背向着明月,道:“天后但出手无妨,老夫挡你三招,以后老夫门下与天门再无恩怨。君瑜让开!” 傅君瑜本坐在他的左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闻言谨遵师命避席,和商青雅一起观战。 明月的目光投往横搁桌上的奕剑,叹道:“剑如棋奕,此桌恰好作为棋盘。以大师的绝世剑术,坐着不动和腾挪闪跃并没有分别,大小远近也没有分别。明月得罪了!” 铿! 她手中长剑出鞘,却不如适才左游仙般花哨和充满气势。她明明是在坐着,给人的感觉反像是绝代仙姬即将翩然起舞。 观看她的动作,随时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受。 只有窗前碧秀心瞳孔紧缩,低吟道:“怎么可能?竟是飞翼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飞翼剑一向是静斋之主的专用佩剑。二十五年前,她的师尊将闭死关,参研剑典,故把斋主之位传给师妹梵清惠,同时交接的还有那柄飞翼剑。 可是现在飞翼剑怎么会出现在明月的手中?难道清惠出了什么意外? 在她的思绪里,桌上奕剑忽然跳起来,落入傅采林的手上,同一时间,明月把飞翼剑的剑鞘握在左手,右手持着剑柄,剑尖直指傅采林。 两人中间隔着长达八尺的正方形木桌,不觉丝毫劲气狂飕。 桌上两个花瓶里插满的红花在脱离母体后就已是死物,这时竟又焕发了第二次春天,花朵重新变得明艳起来,蓓蕾上几颗晶莹的水珠凝结成形。 观战者眼睛瞪大瞪圆,均无法想象究竟是谁使得鲜花出现如此异象。 叮! 飞翼剑在没有人弹压的情况下发出一丝清音,似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魔咒,又若九天云外传来的天籁,这种极端矛盾的感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时奕剑泛起青湛湛的异芒,划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绕过花瓶,又贴着瓶侧往明月击至。 花瓣上的露水像铁遇磁石般被吸引,改成一串水流,窜往奕剑的锋尖,刹那间累凝而成一球烟雾,剑锋化为一点青光,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往明月双目间的位置奔来。 即使此刻傅采林仍背向着明月,没有朝她看过一眼,他的奕剑把握的位置却丝毫不差,角度如此的犀利! 此点星光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明月的道心稍有空隙破绽,必为其镇压,为其所乘。 美至极点。 可怕至极点。 明月终于要面对这天下无双的奕剑之术。 剑法至此,确臻达登峰造极的化境! 傅采林的奕剑术是感性的,其精微处在于他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是实。 如不明白他的境界,明月根本没有坐在这里与他双剑对奕的资格。 飞翼剑的剑锋画出一个完美的小圆圈,充满着秘不可测却合乎天地理数的味儿,一股奇异的劲道在圆圈内开天辟地地诞生。 星点消去,露水雾球仍似缓实快地往她飘来,但恰好被她的奇劲破散。 明月娇躯轻颤,上身摇晃。 倏地桌子上方现出漫空星点,每一点都似乎在向她攻来,又每一点都像如练银河,永恒不动。 正似天上的星空,在变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变的味道。 明月立知自己落在下风。 她方才横剑前方,攻守兼备,天人合一,即以傅采林之能,亦难寻其空隙破绽,更难发挥以人奕剑,以剑奕敌的仙法,故借助花露雾气,来一招投石问路,她虽化解得漂亮,但已从无迹变为有迹,被傅采林以剑法牵制。 明月再掌握不到傅采林的奕剑,忙收摄心神,恢复古井无波的至境,视眼前点点剑锋凝起的精光如无物,心知止而神欲行,剑鞘横扫。 剑鞘到处,精光应而消去,花瓶重新出现眼前,鲜花花瓣上的雾气仍从瓶内轻逸地飘起。 明月在气机感应下,剑鞘回收,飞翼剑往瓶底挑去,如给她挑中,花瓶夹着飞花叶片往傅采林洒去,以傅采林之能,也说不定会名副其实地给闹个花下风流。 花叶若有一丝一毫沾到身上,以傅采林的身份地位,将再难有面目继续比拼下去。 谁知傅采林的奕剑一摆,似攻似守,可是隔桌的明月却清楚感到在她挑中花瓶的一刻,对方的剑必可后发先至地命中她的手腕,那种感觉怎样也没法以常理去解释。 明月心叫不妙,始知对方先前的一招其实旨在诱使她主动攻击,而现在已为傅采林的宝剑所奕,不但从主动变成被动,连感觉也为其所制,若不能扳回劣势,数招内即要落败身亡。 最要命的是傅采林奕剑发出的剑气,把她的飞翼剑锁紧,如她保持原式不变,当剑锋挑中香炉时,奕剑刚好刺中她手腕。 她唯一应变之法,是准确捉摸依循现时情况傅采林奕剑的攻击点,设法迫傅采林跟她作双剑相对的硬拼一招,藉以挽回颓势。 如她撤剑回收,由攻变守,傅采林将剑势暴涨,在气机牵引下逢隙必入地攻来,除非她肯离椅远遁,否则在桌面这窄小的范围内,她绝挨不了多久。 但这解局的唯一方法即硬拼对手,恰好陷入被傅采林宝剑所奕的死胡同,完全落入对方算计,不需丰富的想象力,亦知傅采林不会错失良机,以奕剑之术主导桌上的决战,直至她落败。 傅采林晓得明月的后招,明月却完全没法掌握对方的剑招变化。 以人奕剑,以剑奕敌。 傅采林招招领先,牵着明月的鼻子走,若如此发展下去,到她技穷之时,肯定命绝于此。 幸而她知必有异变发生。 砰! 窗户碎裂。 冲进三道身影,其中一道如个圆球滚了进来,且好巧不巧撞到两人作战的这张桌子。 桌腿迸断。 明月娇呼一声,向后倒飞。 以傅采林的智慧,亦无法料到会有这种情形,长叹道:“天数如此,奈何?” 奕剑回复先前积搁桌上的状态。 他至始至终没有转过身来。 ※※※※※※※※※ ps:这章写的很辛苦。其实像大宗师这个级数的强者,每个人都有一套丰富的理念,决非我这半吊子水平可以描写出来。所以从原著抄了几段,大伙勿怪啊。迄今为止,原著牛人出场完毕。就等收尾工作了。 第324章 绝色美艳 逃进来的三人分别是伏难陀、烈瑕和莎芳,个个张惶之极。 尤其是伏难陀,在撞断桌腿后,匆忙翻身起来,高呼道:“傅大师救命!” 奇异的是那方桌少了两只脚作支柱,却依然平稳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 傅采林眼尾也不扫伏难陀一下,淡淡道:“和尚你的梵我不二威力无穷,即使是老夫也深感佩服。是谁把你逼得如此狼狈呢?” 伏难陀袍服褴褛,伤痕处处,已没一点得道高僧的样儿,心有余悸地叹道:“除了那妖孽李淳风,还能有谁?” 全场无不震动。 他们正在想那即将到来的邪帝向雨田,眼下他那徒儿竟将伏难陀逼成这样! 旁人或许不晓得这天竺魔僧的厉害,傅采林、石之轩和安隆如何不晓得。足见那李淳风的武功也绝不逊色于大宗师! 再看向另两位逃进的烈瑕和莎芳,瘫软在地,双目无神,身子犹在不自觉地颤抖,像置身于一场无涯的噩梦中无法醒来。 他二人是大明尊教的重要人物,在场却无一相识,但观他们随伏难陀闯进时那速度与爆发力,也知是了不得的一方好手。 越是如此,众人对那素未谋面的李淳风更是高看一分。 碧秀心道:“奇怪,后面没有人追来。” 商青雅道:“我想他未必想与他师父会面。” 碧秀心道:“向雨田再有十个呼吸就到!” 石之轩忽然喝道:“动手!”与婠婠同时向退至场中立定的明月掠去。 阴显鹤和玄奘立即扑来阻截,却给婠婠挥舞的天魔袖鼓起的气场挡住。 石之轩全身衣衫拂动,头发根根直竖,就像化身为人的魔王显露真身,诡异非常,仿佛在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就已经出现明月前方半丈处,一拳轰至。 明月细腻滑*润的嘴唇发出一丝轻轻的叹息,她感到对方此拳充天塞地,即使肋生双翼,还是避无可避。更晓得石之轩动了杀心,全力出手,此拳实威不可挡,却是不能不挡。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石之轩惊天动地,仿如破开九重天又或十八层地狱攻来的一拳吸个一滴不剩,使明月觉得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至极点。 刹那间,明月面纱下美丽无匹的眸子变得无比深幽,一指点出。 劲气就像一根最锋锐的针般笔直激射对方拳头核心处,生出刺耳的破空声。 蓬! 明月全身剧震,断线风筝般往后飘退,到离石之轩近两丈,倏然立定。 碎裂的面纱若蝴蝶飞舞。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精致到极致、美得令人室息的脸。 润洁如玉,毫无瑕疵,便如九天临凡的仙女,不带一丝尘世的烟火气息。 无疑与碧秀心、商青雅同为祸国殃民的级数,美得可让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 碧秀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尾指轻颤,际此时刻,没有人发现她的异状。 明月拭去唇角逸出的鲜血,道:“邪王为何不乘势追击?” 石之轩凝立不动,呆看着自己的拳头,好半晌始垂下右手,往她瞧来,发衣回复原状,讶道:“这究竟是什么功夫?竟能震散我的拳劲?” 明月压下翻腾的血气,道:“最强的一点,正是最弱的一点,最强可变成最弱。不过邪王若非心有挂念,无迹变为有迹,我实无从掌握。” “心有挂念!” 石之轩双目射出迷惘神色,恰与碧秀心的目光不期而遇,脑中轰然炸响,一时间竟忘记了身在何处。 他低声呢喃道:“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碧秀心默然。 这是当年他写给她的一首情诗。 情真意切。 感人肺腑。 可惜一切都成过去。 石之轩不禁回想起四十六年前他首次观阅师祖慕清流手札时读到那一句时的心悸----天道之路是最孤寂的。终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像我一般孤独,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尤其是他这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阁两派所长的传人。 四十年前他选择了毁灭,所以他放弃了深爱他的祝玉妍。 二十年前他选择了美好,所以他放弃了魔门的大业,也放弃了一举篡夺静斋胜利果实的机会。 但善与恶的纠缠,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入世与避世的矛盾,终于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也从此断送了他们夫妻间如胶似漆的感情! 海誓山盟,俱已成空。 奈何? 就在他遐思的一瞬间,婠婠的天魔带消没在罗袖内,接着一个旋身,欺入阴显鹤的怀里,当他骇然疾退时,两袖往上掀起,露出赛雪欺霜的小臂,左右手各持精光灿闪的锋快短刃。 天魔双斩! 分取他咽喉和小腹,凌厉之极! 最诡异是她只以赤足的一对拇指触地,白衣飘舞,整个人像没有重量似的,以无比轻盈和优雅的姿态,往他攻来。 她的每个姿态均妙不可言,偏是手段却凶残狠辣,招招夺命,形成强烈的对比,教人意乱神消。 叮!叮! 在没法展开剑势的情况下,阴显鹤勉强以短剑的剑锋挑开她上攻的一刀后,再以剑柄挫开她向腰腹画来的刃斩,险至毫厘。 阴显鹤再退一步,心叫不好。 婠婠果然占得先手,立即得势不饶人,天魔双斩水银泻地似的贴身往他攻来,她攻击的方式不拘一格,全是针对阴显鹤当时的情况,寻瑕觅隙,杀得他险象横生,随时有魂断当场的危机。 由秀发至秀足,全身上下无一不可攻击。 诡奇变化处,任想像力如何丰富,非是目睹身受,绝想不到会是那么多彩多姿! 阴显鹤哪想这适才端坐一角、未置一辞的温驯佳人竟堪比洪水猛兽,令他几乎丧失对决的信心。 今时今日,他主要收获了两点:一是中原美女很多,二是美女的身手也厉害的要命! 在眨几下眼的高速中,叮当铿锵之声响个不停,阴显鹤把短剑的剑柄剑锋每寸每分都用至极致,又以宽肩手肘硬顶了她十多下劲道十足的肩撞肘击,双脚互踢十多记,终给她的秀发挥打在背肌处,登时衣衫碎裂,现出数十度深达两、三分的血痕,人也抛跌开去。 这还是他凭着从左游仙处新领悟来的真气随时令而转换经脉之法,最大限度减弱了婠婠逼入他体内的侵袭劲气,才制造出此等战果,令本可夺他小命的杀招,变成只是皮肉之伤。 否则此时哪有命在! 火辣的剧痛下,阴显鹤眼看婠婠的天魔双斩当头罩下,不予他丝毫喘息的机会,暗叹“我命休矣”,幸而因实战经验极差而一直没能插上手的玄奘捏着不动根本印,低喝一声咄,双手变化出大金刚轮印,迎击往婠婠的刀刃。 砰!砰!砰! 玄奘施尽浑身解数,脚踏奇步,更变化出外狮子和内狮子印,寸步不让地硬挡婠婠从不同角度交攻的三刀,这才使阴显鹤得以一个懒驴打滚,逃得小命。 饶是如此,天魔功如狂涛怒潮、决堤洪水般冲来,玄奘喷出一口鲜血,才退后两步,便横飞开去,堪堪避过婠婠从裙底闪电踢向小腹的一脚。 不知为何,婠婠放过二人,退回到石之轩身旁,一对美眸射出似怜似怨的神色,配合她的玉容某种不能言传的感人表情,确深具勾魂摄魄的奇异力量。 哗! 蓦地一道电光划过大堂,把整座大楼照得如同白昼。 亦把石之轩从诡异的感伤中拉扯回来。 傅采林扬声道:“邪帝既至,何不现身?” 向雨田来了! 肥胖的天莲宗宗主安隆眼神闪现一抹冷厉,脚步一错,粗大躯体玄妙闪现到石之轩另一侧,齐齐望向门槛。 轰! 偌大客栈整整四层空间,砖木土石若遭十级台风,全部被刮的没影。 偏生一楼的桌椅器具无一受到影响。 这手法与那日婠婠在洛阳孤村施展的一般无二,但难度上无异云泥之别。 众人抬头望天,不知从几时起,高悬天际的星月被一团团黑压的乌云遮掩,视线所及处,竟似是地府的森罗鬼域,屋舍全无,一片荒芜,倒成了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 曾参加过天门开派大典的石之轩、婠婠立时将眼下的景象与“幽冥界”三字联系起来,失声道:“这是幻像!” ※※※※※※※※※ 玲珑娇的心情并不好。 虽然她不想承认这与凌风撇下她跟三个女人鬼混有关,但她还是感受到自母亲去世以来从未有过的孤独。 有时心里隐隐地想,“论武功,论姿色,辛娜娅都比我强,我也就认了。难道我玲珑连散花楼那个叫清秀的苗女也比不过?若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的话,按次序早该轮上我了……凌风这个大混蛋!” 这些日来她一直随着雷九指东奔西逛,把成都的风味小吃尝了个遍,但今天雷九指自称身有要事,不叫她跟着,而她又找不到凌风、辛娜娅的踪迹,举目无亲的她唯有继续她的美食大计,当然还有她的新嗜好----喝酒。 酒是个好东西。 它可以让人忘掉烦恼,忘掉愁绪。 心情不好的人大多好这杯中之物。 玲珑娇荣幸地成为了酒国中人,且迅速成为中坚力量。 在喝完一斤米酒后,醉眼朦胧的玲珑娇向住宿地点“有间客栈”走去,但走了很久,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脑袋还没有迟钝到家的她知道多半是自己走岔了路。 正巧前方右边出现一所颇具规模的旅馆,金漆招牌写着“高朋客栈”,在四盏灯笼映照下闪闪生辉。 玲珑娇想也不想就步入院门内小广场,向大门走去。 尚未有机会踏入栈内,一名伙计急步走出,把“客满”的牌子挂往门旁。 玲珑娇不悦道:“今天生意这么好吗?” 伙计见她体态柔媚,身段可人,就有几分喜欢,心想:“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喝醉了酒,若任由她在外走下去,包不准会遇上坏人,平白给糟蹋了。连解堡主那么一个大人物都给人杀了,可见成都目下的治安不怎样。” 心肠一软,便道:“姑娘,最近来往成都的江湖人很多,这几天客房一直很紧。昨个儿有人预早把客栈包了下来。依我看里面还有一两间空房,要不我帮你问问那家客人能不能行个方便?不然你多走两步,到街口另一边的望泰旅馆碰碰运气。” 玲珑娇正不舒服,哪愿多走,道:“把贵店包下的是哪里来的客人?好说话么?” 伙计搔头道:“这个我可说不准。他们跟姑娘你差不多,应该是北面来的。他们虽作汉人打扮说汉语,但我们这些做客栈生意的眼睛最利,些许外地口音都瞒不过我们。为首那客人长的跟仙女似的,讲话倒是挺客气,至于肯不肯听我劝就很难说了。噫!” 玲珑娇待要问怎么了,这时后方足音传至,她转过身来,与对方打个照脸,心道:“这位肯定就是正主了!” 因为只有这个女人方当得上伙计口中的“仙女”二字。 她穿着中土北方流行的胡服,头戴五彩锦绣吐谷浑帽,乌黑的秀发织成两条直垂活泼、轻盈好看的长辫子,分扎上绣边菱形的小花巾。 光洁晶莹的一对美目像悬拴在深黑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在两条细长入发的眉毛的衬托下,又如沙漠里洁净澄亮的漓泉;端秀俊俏的鼻子,两片带露花瓣似的明艳香唇,配上鹅蛋形的脸庞,益显明艳照人,谁能不为之倾倒。 颊上两个透出健康粉红霞彩的小酒涡,在小耳朵吊着两串长长的耳坠和修长颈项围着的珍珠项串的辉映下,更洋溢着灼人的青春,浓得化不开的热情。 在贴身的紧身衣外,套着色彩秀雅的外袍,袖长至腕。离袖口五寸许处绣有宽边图案,衣领亦有花边,长裤脚由五节不同颜色的宽布圈组成。 如此美色,足可和尚秀芳、商秀珣、石青璇、师妃暄、婠婠那级数的美女争一短长。 在四名武士的簇拥下,那美女仪态万千地走来,以字正腔圆的汉语道:“妹子你是要投宿吗?” 玲珑娇为她的美色所慑,酒竟醒了大半,慌道:“小妹一时迷了方向,只能在近处寻间客栈歇息一宿,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那美女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两个小酒涡若涟漪般荡漾于玉颊上,香唇间现出雪白整齐的皓齿,以其充满温柔甜美的声音道:“四海之内皆姐妹也。你我同在异乡为客,姐姐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玲珑娇大喜,问道:“多谢姐姐了。小妹玲珑娇,西域龟兹国人,还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哪里人氏?” 那美女娇笑道:“草原上的人都称我作美艳夫人,使得姐姐连本来姓名都忘掉哩。” 玲珑娇心中一震,她久居草原,岂会没听过美艳夫人的大名。 伊吾族是个喜爱色彩的民族,出产的颜料在大草原享负盛名。 族中更出名的是艳名远播的美艳夫人,听说裙下有大批不贰之臣。她不止容颜绝色,经营生意更是一把好手,相传她还与四大钱庄中的问天、湛卢两家钱庄关系密切! ※※※※※※※※※ ps:原著里,董淑妮和美艳夫人是与五美同一级数的美女,想想这俩的生活作风,真是可惜了。 第325章 邪帝现身 大石寺。 师妃暄仰望阴云密布的夜空,道:“天变了!凌兄你为何还在这里?” 她在指他既看破迷局,却仍逗留于此,似乎一点也不担忧明月的安危。 凌风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浩瀚无垠的苍穹。 眼芒乍现,遥视风云,似乎想从风云的变化中识破玄机。 天确实变了! 天空逐渐为仿佛无边无际翻滚的彤云遮掩,如浪涌涛起,又如潮涨潮落,更似是自火山口喷出的暗云。乌云里电光闪烁,电火集束处若一道巨大的光柱,张牙舞爪,电光的尖端错杂相缠,如古树之根,但色彩之明亮足以让人心颤神摇。 那轮明月完全陷落在云层,像被一个硕大无比的带电异兽吞噬,天际轰传的雷声之响,即使远在数十里之外也清晰可闻。 面对如此异象,师妃暄倒吸一口凉气,对凌风的沉默不以为意,道:“天空中有杀气!” 凌风道:“哦?谁的杀气?” 师妃暄道:“当然是邪帝向雨田的。” 凌风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向雨田?” 师妃暄道:“尊主就是袁天罡,袁天罡就是向雨田,这个并不难猜。” 地仙级强者显然已站在这个世界人类修行的巅峰,这个级数的高手不可能在以前默默无闻,现在则突然间无端冒出。 任何人都有个由弱变强的过程,武功要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必须不断体悟,决非闭门造车可得。 天赋、意志、机缘,缺一不可。 忆及独孤求败曾述说与向雨田决战的往事,他从郑乾处拿到的精装简体版《道心种魔大&法》,袁天罡当初承认与独孤求败有旧,还有尊主疑似穿越者的身份,对待凌风似敌似友的态度,等等事件结合考虑,那么将三者等同起来似乎不难理解。 凌风对此深有体会,吁了口气道:“说下去。” 师妃暄蹙起娥眉,瞥了他一眼,道:“明月是他的女儿,如今女儿遇到危险,他当然会来。” 凌风笑道:“你知道的内情好像不少。” 师妃暄淡淡道:“是娘告诉我的。她说今晚的行动其实主要为引出向雨田,合众人之力击杀他。向雨田一死,天门的覆灭将指日可待。” 凌风问道:“碧秀心有没有说过她复活以来的这几年是在哪里度过的?” 师妃暄道:“她被安排到辽东,主持湛卢钱庄的一切运作。” 湛卢钱庄! 凌风一震,湛卢钱庄是四大钱庄之一,主要经营塞北、辽东诸胡的飞钱生意。想不到碧秀心会被委以重任,接触天门的核心机密。 他又想起那日在飞马牧场,辛娜娅捎带给商秀珣的口信----漠北苦寒,唯吾心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分明就是商青雅在暗示女儿她的安全,还有她正在筹谋一件大事。 这么说商青雅很有可能就是问天钱庄的真正主事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近两年高强度火药在西域、突厥流传却又有诸多限制的谜团。她早就秘密准备背叛天门,召集人手,对向雨田施以致命一击。 凌风再联系傅采林交由幼徒傅君嫱带给天刀宋缺的那封信,很有可能就是商议这件大事。其时天门已初露端倪,战略高明如宋缺自然不会不晓得此事的重要性,所以他们一拍即合,并力戮仙! 最令他奇怪的是明月被宋缺阻截而受伤,避往五门客栈,但宋缺迄今仍未出现! 凌风自忖以他此刻的功力,天下不作第二人想,即使气机收敛近乎完美无瑕的奕剑大师傅采林也被他第一时间探察到,宋缺又岂会例外?但事实是他极尽灵觉的搜索范围,也找不到宋缺的丝毫踪迹,甚至无法判断哪里才是他与明月的战场! 将这桩奇事放下,凌风忽道:“今天你有没有见过你师尊?” 师妃暄不知她口中的“凌兄”已成为她的便宜师公,否则不知该会何等抓狂,老实摇头道:“没有。” 凌风暗道奇哉怪也,中午他们吃饭时梵清惠突然离去,扬言要见爱徒,难道没有找到她?刻下竟也失踪在他的感知内,真是咄咄怪事。若有所思地道:“你的梵师与天门的关系亦非同一般,真是令人费解呢。” 师妃暄道:“半月前,梵师曾对我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仍记得十分清楚,她说她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万民福祉,希望我将来不要怨恨于她。” 凌风心道:“莫非向雨田曾对静斋有大恩?为何梵清惠认定天门可拯救世人于水火?” 师妃暄又道:“那日你离开长安时,梵师与我有过一段对话,尝言道:一切发展变化尽在掌握,无论你如何努力抗争,终将徒劳无功。” 凌风叹道:“尽管我现在明了了向雨田就是尊主,但仍不能分辨他对我是否怀有机心。天门正全力支持我的天下会争霸,将来得了天下后,难道他要杀了我再偷天换日,取而代之?他为什么不提前举事,非要看中我那一文不名的天下会?我敢肯定没有天门的暗中支持,天下会的扩张决没有眼下这种可怕的速度。” 师妃暄看着天色,幽幽地道:“向雨田在世上活了足有两百四五十个年头,他的心思非正常人可以揣测。” 凌风点头,不得不承认她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啊,何况向雨田还在后世待过不知多少年头,脑袋里想的什么谁能料到到? ※※※※※※※※※ 师妃暄说的没错,天地间的杀气很浓很烈。 五门客栈的众人对此有更为清晰的认知。 因为他们几乎要直接面对这股可怕到极点的杀气。 石之轩感慨道:“我从未见过如此重的杀气。而且这股杀气的形式像是由一股吞噬生命的力量所形成,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生机全部吞噬。那是一种代表死亡的气机。” 他的不死印法讲究转生为死,逆死为生,与其说是种高明的幻术,不如说是在武学史上一个革命性的创举。 晋阶先天后真气在人体内循环不休,沟通内外的天地之桥打开,只要灵气充足,先天真气即可生生不息。但先天真气毕竟有个从外界吸收,并在人体转化的过程,所以常年在刀口打混的江湖人多有真气耗竭,损及真元的情况发生。 而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最大限度地弥补了这一破绽,使得代表生机和死亡的两种极端气机通过特殊方法融为一体,生极为死,死极为生,在这两个临界点,真气像通过某种法则力量源源不绝地产生,从此可以不愁真气耗损,以致达到不惧同级数强者群战的惊人战果。 当年石之轩从四大圣僧处偷学得佛门禅功和重要心法,完善了不死印,继而遭到四僧联手追杀,且全身而退,使得黑白两道颇为震撼,不死印法的这个特性可谓居功至伟。 所以如今由石之轩说出杀气的本质,最有说服力。 “想不到邪帝的功力强大如斯,只凭天人交感就使天象大变,并以精神营造幻境,迷惑我等心神。” 出声者是傅采林,这时他已难保持起初面壁而坐的潇洒姿态,转过身,提剑站了起来。 众人愕然,原来看傅采林魁梧完美的背影,听他充满奇异魅力并能使人甘心遵从的动听声音,每个人都联想到他有一张英伟至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孔,事实却刚好相反,傅采林拥有一副绝称不上俊美、且是古怪而丑陋的长相。 他的面容窄长得异乎常人,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累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比例地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众人瞧他这副尊容,好几个很不厚道地想:“怪不得他跟明月斗剑时仍背向出招。”连玄奘也因陡然萌生的龌龊想法而羞愧,默念佛号不已。 由他这一起身,心境修为稍差的傅君瑜、烈瑕、莎芳、阴显鹤等人对阴森诡异气氛的畏惧降至最低点。 这种效果,想必就是傅采林本身也预料不到。 商青雅道:“杀气如此凝重,说明邪帝大人对我们很不满哩。” 碧秀心道:“他已经到了,为何仍不现身?” 适才傅采林扬声,向雨田似是不作理采。 此时明月扶起阴显鹤和玄奘,退到一旁,忽然呼道:“爹爹!” 一道人影随声悠然走进。 没有人听到任何脚步声,但这道人影每踏前一步,不啻在众人心口踩下一道响雷。 即使近在眼前,人影仍是那么模糊,隐隐只能看出个大概,那人看去不过四十上下,没有一分老态,清风道骨,长髯轻抚,唯有皓首似雪,苍鬓如银仿佛昭示他远愈世人的寿命。 他穿着一身简约的道袍,随意举步间自有一种极其神秘的气质无形散发,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迎面扑来。 众人心中一凛,他就是邪帝! 堪称武林神话的邪帝向雨田! 向雨田目光淡淡一扫,对视者无不感到有若无数利刃直朝眼球插来,骇然欲绝,纷纷退步。 只有石之轩、傅采林例外。 向雨田颔首称许道:“你们两个还有点样子。碧丫头和商丫头看似了得,其实不堪一击。修道即修心,心境不够,一切都是枉然。”若有意,似无意,深瞥了婠婠一眼。 声音浑厚而充满力量。 震耳欲聋。 震烁心灵。 碧秀心唇角逸出一丝鲜血,道:“前辈教训的是。” 商青雅比她幸运,没有受伤,却忿忿不平道:“向雨田,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为何还要留恋人世不走?” 向雨田的眼神在明月身上掠过,闪过爱怜之色,接着投向深邃的苍穹极处,似是能洞穿无尽云层里的一切奥秘,笑道:“老夫要做何事,还用得着向你小妮子征求意见么?”脸色蓦地一沉,“废话少说,你们布局伤我爱女,不就为了算计老夫么?今日我便遂了你等心意,一起并肩上吧!让我看看这一百年来的高手质量如何。” 风乍起,吹得衣衫猎猎,天地间变得一片肃寒。 这是来自向雨田身上透发出的无尽杀气。 最奇的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有风,但风却吹不进这片空间! 因为空间的每一寸都被浓重的杀意所充斥,不留一丝缝隙! 向雨田无论被称作邪帝、圣帝还是天帝,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是魔门乃至整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是仙,他是神,他就是天! 敢犯天威者,杀!杀!杀! 轰! 惊雷炸响,仿似来自宇宙深处,却震落在石之轩的心中。 声雷飞旋,炸裂虚空。 哗! 虚空中窜出一道道璀璨的电闪,就像是开天之巨斧,向他当头劈下。 石之轩下意识地想退,已是迟了,只感到四面八方涌来急剧的风暴,将他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惟有让身体飞旋,飞旋出一个内陷的虚空,企图将风暴尽数吸纳。 无数道劲气交织穿行,构成了一幅幅虚幻的图画,又如海市蜃楼般消失在空气之中,但每一幅画中都是十八层地狱的再现,虽然只存在了一瞬,却可以永留在这天地之间。 如地狱般的图画同样也留在了石之轩的心里,就仿佛置身于魔界之中。 石之轩的心里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惊惧,这是六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几次欲强行冲破风暴的漩涡,却都被强大的吸力所牵扯,这让他无奈,恐慌。 他不由升起对方不可战胜的念头,毕竟向雨田是成名两百年的魔道巨擘,而自己这个邪王充其量只风光了四十年。 不! 我已放弃了秀心,又怎能再放弃我毕生追求的武道?! 石之轩突然歇嘶底里狂吼。 不甘的执念拯救了他。 幻像消散。 这一刻,他看到了向雨田欣慰的眼神。 石之轩以为这又是幻觉,因为当他再凝神看时,才察觉到向雨田竟活生生地消失了! 面对向雨田层出不穷魔功攻击的除了他,还有傅采林、傅君瑜、碧秀心、商青雅、婠婠、安隆、烈瑕和莎芳。 傅采林的奕剑完全派不上用场,但不妨碍他大宗师修为的施展,他同样闯过了向雨田的精神迷雾,眸神回复清明,目光与石之轩在虚空交遇,做了短暂的交流。 傅君瑜、婠婠和莎芳仅是吐血晕倒了事,而碧秀心和商青雅如置身独立的封闭空间,仍在苦苦做着斗争。 最惨的是安隆和烈瑕,两声狂喊,如变疯癫,居然跌滚到楼外,口中犹喃喃不绝,手脚并用,不知要爬往何方。 想要诛仙,就要付出代价。 向雨田为世人上了生动的一课。 ※※※※※※※※※ ps:早上起来,全寝室一块到同学家,我们自己买菜、做饭,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散伙饭,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几年内七个人再没机会聚齐了。忙活几个小时,做好已是两点半,吃的还不伤感。 最近总听《青春无悔》,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第326章 五彩宝石 凌风看似在夜观天象,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五门客栈的事件发展。 自向雨田出现起,他就心头一阵悸动,仿佛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天空中云层越积越厚,无数风雷电火在云间肆虐,像是要尾随邪帝的脚步君临成都。 凌风皱眉道:“为何还不下雨?” 密云不雨,使得整片天地十分阴翳,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师妃暄不解他的意思,岔开话题,似笑非笑道:“凌兄不会想要陪我在此间候上一夜吧?” 凌风揉了揉太阳穴,道:“当然不会。妃暄你若有事可先行一步,容我再思索一二。” 师妃暄叹道:“小女子现在无事一身轻,刚好可陪凌兄你花前月下。遗憾的是天公不大作美呢。” “天公!” 凌风幡然醒悟,他终于明白自己潜意识里在担忧什么了。 向雨田的到来虽带着不可思议的杀气,但仍不足以让他心悸,当世唯一能威胁他的只有老天,或者说天道为他准备的天劫! 如今天色晦暗,雷鸣电闪,莫非正积蓄着一次天劫? 他目测云层的厚度和色泽,判断如果这是劫云的话,劫数最多也就三四重,比他那日渡的八重雷劫差远了,但奇怪的是他仍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怖感觉。 此时他已是陆地神仙,金丹大成,见性明心,神灵通达,对天机的感应愈发深刻,决不能对这种异常感觉疏忽大意,毕竟这是性命悠关的大事。 正思虑间,但见一道电芒自云层划落,照亮了夜空。 空气中立时充斥一种无形有质的气机。 凌风眼中精芒暴射,看清电芒的实质竟是一柄刀! 一柄若有若无,以闪电和氤氲的气体所凝成的一柄奇刀! 刀身长有三十丈,无首无尾,阔若门板,在五门客栈的上方横空斩落,天地变色,气劲无坚不摧。 轰! 气刀在虚空半途遭到阻劫,炸出无穷劲气波澜,如核辐射般涟漪扩散,客栈中数人立时被那疯狂的气势震得跌飞老远。 凌风神色一变,失声道:“宋缺!” 下一瞬,即闪现到事发地点,入眼处一片狼藉,本就被向雨田毁的不堪的客栈连一楼也没法保持完整,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刀坑,若天雷所击,焦黑无限。 烟尘弥漫。 土屑飞扬。 宋缺犹如风中古树,苍雄而稳健,更透着一股强大的霸杀之意,似乎自九天而降,刚沾尘土的魔神,杀气逼人。 这是凌风第一次见到闻名已久的宋缺。 不过相对于宋缺的人,凌风更为关注的是他手中的刀----天刀! 刀长六尺,重有百斤,古朴厚重,威势十足。 凌风震惊,宋缺就是凭着这把刀才施展出方才毁天灭地的一击,一举把向雨田的身影轰为飞灰! 他直觉感到刀中隐藏着无涯的奥秘,而这奥秘必与自己有关。 眸中神光再察,落到眼中的是刀身上刻着的四字,非草非篆,却透出一种森然凌厉的意志,凌风可肯定从未见过种奇怪的字,不是时下流行的繁体字,又不是后世的简体字,但他居然可一下将之读出----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是远古神祗,屈原《九歌》中最高的天神,也是东夷先祖崇拜的天神。又相传是洪荒时代妖族首领,上古十大神器之首的东皇钟就是他的伴生灵宝。但体内开辟出洪荒天地的凌风对他当然更清楚,天帝俊曾敕封伏羲为东胜神州之主,又言伏羲是他多年前通入轮回托生人族的兄弟太一,所以伏羲就是东皇太一! 现在凌风对他与伏羲、帝俊间的一切有了深层次的明悟,登时恍然起来,宋缺的这柄天刀竟与他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关系。 不过不及他深思,宋缺就冲他笑道:“凌风,终于见到你了!” 凌风见宋缺依旧保持着劈刀的动作,如雕塑般充满着线条之美与力感,不由暗笑:“敢情你是脱力了啊。” 那么惊世骇俗的一招,连凌风也感觉难以直撄其锋,他还直纳闷宋缺武功怎么会变态到这种地步,现在见他这三岁小孩也能踹倒的样儿,心里舒服许多。 此时,阴显鹤、玄奘、碧秀心、商青雅、傅君瑜、莎芳、婠婠等人无不被劲气波及,扫飞出去,只剩明月、石之轩、傅采林和人品爆发居然没有遭到向雨田攻击的伏难陀避在两侧,躲过一劫。 眼看此间形势大好,凌风却感觉极不妥当----这是为何? ※※※※※※※※※ 高朋客栈。 玲珑娇刚被热情洋溢的美艳夫人邀请进厅,尚未跨槛入门,就听得一句柔和的声音阻下:“夫人请留步!” 美艳夫人止步,缓缓转身,娇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郎!李郎找奴家莫不是为了再续前缘?” 她在转身前就已说出话来,显然与李淳风熟识,只凭声音就可认出人。而且连称“李郎”,口中暧昧,好像两人有过什么手脚。 玲珑娇也好奇地打量一身道袍,却如个翩翩佳公子的李淳风,她觉得这人隐约有种与凌风相似的气质,究竟是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李淳风双目射出锐利的光芒,平静地道:“夫人何必明知故问,你从契丹人手中骗来的五彩石该交出了吧?” 他单刀直入,懒得耍花枪了。 “五彩石!五彩石居然在这里!” 玲珑娇娇躯一震,一身酒气立时散的无影无踪,妙目盈盈难以置信地瞧往美艳夫人。 美艳夫人花靥微变,道:“李郎难道一点也不念昔日的情份?” 四个武士人人露出敌意,手按兵刃。 店伙计眼见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虽舍不得美女,更舍不得自家小命,打个冷战,第一个溜进客栈。 李淳风淡然道:“五彩石小弟势在必得,夫人勿要逼我。” 美艳夫人露出一个甜美灿烂的笑容,两手负后,令酥胸更为茁挺,烟视媚行地移到李淳风触手可及处,笑吟吟地道:“五彩石不在奴家身上,亦没有带来中原,李郎不相信,可彻底搜奴家的身,奴家不会抗议的哩!” 玲珑娇暗啐一口,冷眼看着二人,寻思着自己的打算。 这些日来凌风虽没有要她的身子,但易筋伐髓的事情可没少做,自创的武功又赠了一堆,所以她也今非昔比,功力大胜从前。若让她从美艳夫人一行手中抢得宝还,她有十成把握,信心充足,但眼下有这李淳风,事情就棘手了! 她不认得李淳风,不知他修为如何,但这人让她觉得危险,就像面对着一座巍峨的高山,产生强烈的无力感! 她正思索苦恼,李淳风却丝毫不被美艳夫人的媚态所惑,眸间神光湛湛,微笑道:“美艳你在考验小弟的耐心么?我想事别两年,有人是忘了我的恶魔之名了吧?” 美艳夫人秀眉微蹙,哎呦一声道:“谁要和你李公子李大侠耍赖皮,人家说的是事实,教人该怎说你才肯信呢?” 李淳风淡淡道:“那我就先废了你这对睁眼说瞎话的招子!”倏地伸手,两指探出,往她双目戳去。 美艳夫人花容失色,往后飞退,四名武士纷纷掣出佩剑,往李淳风杀来。 李淳风摇头一笑,在玲珑娇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时,四人就倒飞出去,没法从地上爬起来,标志着战斗结束。 武功差上一个级数,就是天壤之别,何况中间差了不止两级? 美艳夫人哪敢稍作停留,直入客栈大堂,对另五名正在闲聊的武士娇呼道:“拦着他!” 只这一句话,足教李淳风看穿她的心性:若她是肯与手下并荣辱生死者,此刻无论如何惧怕李淳风,亦应改退为进,配合手下反击,而非一心只想着逃走。 五人见主子被人追杀,大骇下忙掣出兵器,蜂拥来截。 李淳风冷哼一声,右手朝前方虚抓,登时生出强大的吸扯力道,令美艳夫人退势减缓,接着他却速度骤增,追贴急要开溜的美艳夫人,掌化为指,仍照她一对美眸点去。 他两指生出的凌厉气劲,使美艳夫人双目有若刀割针刺般剧痛,无奈之下以双手幻化出重重掌影,以封挡李淳风似要辣手摧花的双招。 李淳风的外袍同时鼓胀,招呼到他身上的两刀三剑均往外滑开,此招大出攻击他那五名武士意料之外,接着他一个急旋,五人立被狂风扫落叶般吐血翻飞,东倒西歪,滚跌地上。 当李淳风再次面向美艳夫人时,这狡猾的美女一双玉手分上下两路往他攻至,一取胸口,另一手疾劈他咽喉要害。 李淳风洒然一笑,底下飞起一脚,以后发先至的闪电神速,踢向她小腹,根本不理她攻来的凌厉招数。 美艳夫人大吃一惊,顾不得伤敌,只求自保,硬把玉手收回,往横闪躲。 李淳风踢出的一脚凭换气本领中途收回,此招又是对方完全料想不及的,哪能及时变招应付,李淳风如影附形,与她同步横移,右手疾探,两指仍向她一对美眸点去,一派不废她双眼誓不罢休的姿态。 美艳夫人俏脸血色褪尽,千万般不情愿下,两手再展奇招,封挡李淳风能夺她魂魄的两指。 砰!砰! 美艳夫人五手先后重拍李淳风右臂,却如青蜒撼柱,不但不能动摇其分毫、造成损伤,且不能减慢李淳风出手的速度。 噢! 动作凝止。 李淳风的手最后捏上美艳夫人动人的粉颈,吐出真气,在刹那间封闭美艳夫人数处大穴,令这美女两手软麻,娇躯乏劲,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下。 美艳夫人双目射出恐惧神色。 李淳风面无表情地瞪视她,道:“夫人,我们不妨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你若不立即把五彩石交出来,我就废你那对美丽且最懂骗人的大眼睛。若我没有猜错,夫人此来中土,是因老情人伏难陀被人一路追杀,草原上再没有人能保护你,抑或你收到他的通知,来这里会合,对吗?” 美艳夫人双目射出怨毒神色,粉项在李淳风的掌握中不住抖颤,喘息道:“你好狠!” 李淳风表情平淡道:“伏难陀在漠北传法,曾亲授你天竺爱经,此事不假吧?” 美艳夫人神色稍缓,勉强笑道:“你不是尝过奴家的滋味了吗?” 李淳风哂道:“你连幻境与真实都分辨不出,真是愚蠢。你以为我会与你这种人可尽夫的淫妇上床?” 美艳夫人瞳孔紧缩,脸色惨淡,正给他点到痛处,两行珠泪刷的落下。 李淳风手中劲道不松,以冷漠之极的语气道:“我很好奇废过一对招子的你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招蜂引蝶。哦,不,我该想你的床上功夫能否还像现在一样了得,一日间接上百位客人。你放心,散花楼的生意好的紧,不愁你没有百人斩的机会。” 美艳夫人愈发恐惧,尖叫道:“你这魔鬼!” 李淳风表情扭曲,冷冰冰地道:“我可不是魔鬼,我是恶魔。”见她更加害怕,才满意道:“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为了五彩石,我可以杀掉你们所有人,顶多费一炷香工夫把你们的行囊彻底搜查,夫人意下如何?” 美艳夫人再一阵抖颤,斗败的公鸡似的颓然道:“你赢哩!” 李淳风将她放下,眼角瞥了下跟进的玲珑娇,闪过一丝厉芒。 美艳夫人立定半晌,恢复了气力,忽地左手穿袖而出,把掌心上翻,一颗比夜明珠略大的彩石出现在李淳风面前。 李淳风与玲珑娇俱是屏息凝神,细看他们一直追寻的五彩石。 石中七色流转不停,异彩纷呈,只要不是盲人就知其为稀世异宝,宇内奇珍。 又有美艳夫人纤美温柔至难以形容的动人玉掌,衬托得五彩宝石像来自仙界的异物。 美艳夫人倾侧手掌,任由浑圆的宝石凌空跌落,惨然道:“它是你的了!” 李淳风提心吊胆地赶忙接住,恨恨盯了她一眼,道:“我给那人面子,不跟你这贱人计较,滚吧!” 见玲珑娇的脚步往这儿微挪了数寸,朝她嘿嘿一笑道:“回去告诉凌风,贫道不愿与他为敌,教他也莫负我的期待。” 玲珑娇不甘地向他扑至,待得穿越这数丈空间时,哪里还有李淳风的影儿。 她连李淳风是如何离开也没看出。 ※※※※※※※※※ ps:快要收尾了,又是离校前几天琐事不断,所以写的很慢,更新出点问题,大家勿怪啊。 第327章 完璧天劫 成都举城皆惊,只因为上空的天象变化。 无数黎民躲回家中跪拜神灵,祈求保佑,许多人都在想这是否解堡主阴魂不散所致,毕竟生辰变忌日,今儿又是阴界鬼门关大开的日子,这种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李淳风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他目下正在成都东街,通往迎晖门的最宽阔的一条街。 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这个时间段虽已该休息,但节日气氛下的成都人一般会选择守夜,尽情欢闹,所以这种情况并不正常。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令人恐惧,令人不安,令人难以承受,至乎趋利避害的本能使得他们不得不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 李淳风停下了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立于问仙楼花亭瓦椽上之人。 那是凌风! 阻住李淳风去路的,只是来自凌风精神上的强大压力。 大街虽然畅通,但就因为凌风的介入,使这条大街的另一头似乎成了一个无限深远的虚空。 凌风悠然步下瓦椽,脚步在虚空中缓缓踱过,如同踩着一级级人眼无法看见的阶梯,优雅而轻松,不紧不慢,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他摇头一笑道:“我是该叫你李淳风,还是李玄霸呢?” 李淳风嘴角一挑道:“李淳风就是李玄霸,李玄霸就是李淳风,你到现在才明白么?” 凌风奇道:“李玄霸分明死在我的手下,我很纳闷你是如何逃过我的感知,并连脸孔也变换了的。” 那天他一招翻天印把李玄霸拍的渣都不剩,但这个虽换了容貌,体内生机和功法却全然瞒不过他的李淳风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使他颇有点见鬼的错觉。 不可否认,这对他的自信有一定的打击。 李淳风神秘一笑道:“这是本人的逃生手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凌风淡淡微笑,以他目下的心境,任何思虑都不可能影响到他的水准发挥。 不过目光凛冽,杀机浮动----祝玉妍的血仇,今天必要讨还! 当凌风的目光与李淳风的目光交触的刹那间,天空之中雷动云飞,本来就滚滚奔涌的怒潮,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扯,化为不可思议的洪荒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吞噬掉地面上的一切生灵。 一道闪电如开天辟地的巨剑自虚空中划落,正击在四道目光的交汇处,却无法分开那交接的目光。 四道目光相互交缠,一股让人窒息的战意以两人为中心,如旋风般向四面八方扩展。 方圆三里之内的人纷纷出宅,立刻惊呼着向这个范围之外跑去。 只在短短的瞬间,长街更空、更寂,如同一片死域,那些在长街开店做生意的人,根本来不及关上铺门,便拖儿带女向外逃逸。 没有人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如暗潮的乌云已经毫无阻隔地向此处汇聚,雷电更是四射而落。其余地点本来也阴沉的天空霍然变得晴朗无余,有的甚至可见明月逸下的流光。 这样就形成一个诡异的景象,问仙楼的顶空一层层密云下压,但在成都许多地方,则明月高悬,形成极端的差异。 寻常平民哪敢冒险过来,而追求武道的强者恰恰相反,首先赶来观战的就有刚护送尚秀芳返还散花楼的突利和可达志,还有惊魂未定的侯希白。小侯的光辉事迹,限于篇幅,暂且不表。 以问仙楼为中心的三里之地暗无天日,但虚空中却闪射着千万道如光蛇般的电火,永无休止地劈落。 这里----如同修罗地狱,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修罗地狱! 借着电光,仍可看清李淳风和凌风的面容,一个狰狞如九幽的魔鬼,一个祥和如禅定的老僧。但两人之间,却有着一股强大的生机在扩大膨胀。 凌风步履从容,似乎根本不受天象变化的压力所限,忽道:“我们在襄阳曾见过面?” “李淳风”也便是李玄霸冷哼一声,道:“你终于记起来了!” 凌风哈哈一笑,他确实才想明在长安与李玄霸对决时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原来他初至襄阳时在家香楼就食,曾有个店小二好像就叫“淳风”! 怪不得这小子能及时得知独孤求败破碎的消息,让李阀放心大胆地收拾自己。也怪不得独孤求败为自己遗留的地仙剑意会给这厮捡个便宜! 李玄霸绝不敢大意,虽然他的脚底下有一股无限强大的气流涌入,生机与九幽沟通,沛然无匹,但他竟然感觉不到凌风的实体。 因为凌风如风、如气、如尘,无所不在,无所不是! 凌风的存在不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种精神,令人永远无法捉摸的精神。 凌风的脚根本未曾沾地,他所踏的,只是一层若有若无的灰色气团,在那不断飞舞的电火光泽中,显得诡异而不可思议。 李玄霸眸间闪烁起魔火般的气焰,冷然道:“你不是想杀我吗?为何还不动手?” 凌风叹道:“我在等人。” 李玄霸大笑道:“你是在说秀瑶么?” 他故意亲切地称呼“秀瑶”,当然是试图激怒凌风,捕捉他心灵的空隙。 李秀瑶与李玄霸姐弟间的一段孽缘,搁谁心里都会是个疙瘩。 凌风何尝不知他的歹毒用意,点头道:“我怕她会替你这个不成气的弟弟求情。你说到时候我是杀你好呢,还是饶你好呢?” 此语一是点出李秀瑶与李玄霸的身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二是隐晦指出他凌风与李秀瑶的关系非同一般,更是反将对方一军,相当于划开李玄霸的伤口,并狠狠撒了一把盐。 李玄霸眼尾轻颤,随后立知不妙。 从凌风出现以来,他就一刻没有松懈过,对方无处不在的精神力量充斥在每一寸虚空,只要他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必将受到凌风雷霆万钧的打击。 现在终于给凌风抓住了机会,而这个机会,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他不该提起李秀瑶。 李秀瑶是他的唯一破绽,却不是凌风的。 凌风对李秀瑶无条件的信任,正是今日李玄霸致败的关键因素。 当凌风踏出第七步的时候,他出手了! 李玄霸心灵的一丝波动,正是天赐良机。天予弗取,反受其疚。是以凌风出手了! 此刻他距李玄霸仍有八丈。 但李玄霸眼皮还来不及眨,凌风的掌已出现在他面前。 空间,再非制约凌风行动的障碍。 李玄霸没有带标志他身份的天罚剑,故只能飞脚。 脚如剑,斜掠而上。这一脚踢得妙到毫巅,恰好在凌风一掌距他的面门三尺之时相交。 电火直劈而下,凌风和李玄霸掌脚相交之处的地面出现了一个烧焦的黑坑,而这时虚空中则现出一柄巨刀。 刀,只是自密云中射下的电火,凌风竟如同神话一般,将电火收束于一团朦胧的雾气之中,而形成一柄巨刀。 刀长三丈,插天入地,以一种无可匹御的霸杀之气向李玄霸斩去! 李玄霸在凌风消失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感觉到刀气的存在。他何尝不知此刀的厉害,但几乎避无可避,因为之前的一击已叫他身负重伤,此时又受凌风精神力量的严密封锁,根本无从逃脱。 他明白凌风确对他起了杀意,不死不休的杀意。 方才简单的一招像是聚集了全部的功力,以李玄霸之能也觉难以承受,掌中蕴藏了阴阳五行,生死轮回,劲气蓬勃如渊海,狂逸恣肆,使得他不得不彻底打消亲手报仇雪恨的念头。 凌风已成长为他只能仰望的存在,再非他这蝼蚁可以撼动。 但李玄霸不惧反笑,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好整以瑕地掏出一件物事来,挡在身前。 “轰!”巨刀斩空,地裂十丈五尺。 李玄霸身后则安然无恙。 他的手中白光蕴藉,五色华生,绚烂夺目到极点。 凌风依然站在问仙楼顶,说不尽的意态风流,定睛看去,却大吃一惊! 世上能让凌风吃惊的东西并不多,即使尊贵如和氏璧这个名传千古的传国玉玺也不例外。他既从师妃暄口中得知李玄霸与李秀瑶两度见面,便已猜到和氏璧落到李玄霸手中的可能性。 但他从未想过五彩石会与和氏璧契合的如此完美。 就像一件法器,在插入机关的钥匙后才显现出巨大的威力。 和氏璧有瑕。 这块天外陨石似玉非玉,在被发现后几经流离,落到秦王嬴政的手里,为相国李斯刻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以至成为历代帝皇的无尚象征。秦亡入汉,传百余年,在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时被当时太后掷于地下,跌落一角,后镶金补缺。这便是和氏璧的瑕疵所在。 而这一切都是史家所言,试问以和氏璧中蕴藏的巨大潜能,连宁道奇之辈也无法毁坏分毫,如何会连区区妇人的轻轻一掷都无法抵挡? 凌风有过疑问,但无从回答。所以今日看到流落波斯成为明教镇教之宝的五彩石居然是和氏璧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时,他吃惊了。 和氏璧为李玄霸挡下他致命的一击。 但凌风不气馁,他绝不相信天下还有人能逃过他的狙杀。 就算上天入地下黄泉,他也要把李玄霸打成飞灰。 这时,李玄霸笑了。 凌风眉头一皱,翻眼看天。 虚空雷电交缠,密云欲坠,伸手可触。 更可怖的是让他感到一股无形有质的威压。 这是天道的力量! 紧接着,紫气虚生,遮拢天空,掩星蔽月,风雷滚滚,上达九天。 哗! 雷电再非寻常的雷电,竟化成一片紫海,宛若一座雷池! 轰! 紫芒从天而降,直接劈到凌风身上,衣物顿成飞灰,但见他通体闪烁晶莹,生生硬抗下来。 “该死!”凌风大骂,却只得面对天劫。 他知道是李玄霸搞的鬼,准确说是和氏璧的功劳。 凌风之所以修炼迅速,经脉宽阔,演生三婴,甚至在体内开辟宇宙洪荒,完全是那次穿越时空所致。其中最核心的要素是他无意中吸收的无尽虚空中天外天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和氏璧中恰恰含有。因此,在和氏璧出现的一瞬间,他生出强烈的感应,正在丹田栖息的金丹欢快跳动,长出一个婴儿版的凌风,这就是修真者的第二生命----元婴! 元婴一成,天劫立下,唯有渡过此劫,他方能成就天人真仙,进而证那大罗之位,不朽不灭,混元圣人。 在这种情况下,凌风哪里还顾得上李玄霸,遂使这厮觅着机会,马上溜了。 轰! 又一道天雷落下,电芒汹涌,雷霆如潮,震碎一切,炽盛无比。无尽雷电迅速将凌风淹没,天地间茫茫一片,恐怖之极。 轰! 雷声几乎打穿人的耳鼓,粉碎人的灵魂,接连天地,浩瀚无比,像是九天银河倾泻而下,似有万千大星砸落而来。 虚空都被打爆了,破败不堪,但很快就会被淹没,因为雷光太炽盛了,刺目的雷电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大雷惊世,紫电如潮,汹涌澎湃,这是一片雷电的世界,可毁灭万物,人人心中惊惧,毛骨悚然。 正在观战的人群,无论是先期来到的可达志、突利、侯希白,还是后来的石之轩、傅采林、宋缺、明月等绝顶高手,面对这种威势,全都生出天威难犯的战栗。 天劫自古罕见,众人竟能目睹,真是幸何如之! 带着这种卑劣的心理,又不由暗中咋舌,远观都如此恐怖,很难想象紫海中的凌风在经历着怎样的劫难! 天地的意志,可磨灭世间一切生灵,让人灵魂忍不住颤抖。 没有人知道,在无法看清的紫光里,凌风虽然皮开肉绽,鲜血流淌,身体一片焦黑,却依然凛然不惧。 雷劫猛然递增到九重,却仍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今非昔比,最弱的心灵境界早已迎头赶上,近来又悟通中下丹田的十处窍穴,其余经脉的三百余窍穴亦迎刃而解,现在人身三百六十五周天窍穴只剩五个没有开发,但体内的能量已经强大到无限。否则李玄霸也不至于挨他一掌就再无还手之力。 九重雷劫是大罗金仙最难渡的一坎,对他而言却无多少难度。 最令他担心的是紫雷中夹带的火劫。 此火非凡火,非天火,乃是阴火,从脚底涌泉穴烧起,直烧到头顶泥丸宫。有道是泥丸藏神,在金丹化为元婴那一刻起,元婴就转移到泥丸宫,以控制人体的各部分机能运作。元婴不惧雷电风水,唯独只怕一样,那就是阴火。 因为元婴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避过六道轮回而演生另类生命,为天地不容,所以天要降罚于他。阴火对所有生灵都无差别攻击,要想渡过,非有大气运不可! 第328章 缘起缘灭 凌风是有大气运的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然老纪也不会亲自为他立传……)。 “轰!” 无尽雷电,炽烈神芒,让天地间亮如白昼,璀璨夺目,像是无边大火在熊熊燃烧,烧塌了虚空。 “嗡!” 最终,虚空抖动,万丈紫海消失,天地瞬间平静,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大劫。 众人惊疑不定,不知凌风是生是死,因为他们目光尽处是孤零零的迎晖门,而问仙楼早是断垣残瓦,漆黑焦土。 “凌风呢?” “是不是给天劫轰成渣了?” “可惜一代高手,居然如此陨落!” “他号曰‘天帝’,却非真正天帝,老天发怒,把他收了!” “切,那他以前还叫‘血手阎罗’呢,难不成是阎罗王受不了他的僭越,差了黑白无常勾他报到去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可能性!” “……” 诸多武者纷纷议论,一片嘈杂。 只有宋缺、傅采林、石之轩、明月、碧秀心、商青雅、伏难陀、婠婠等人把目光投往成都西面的雪山。 ※※※※※※※※※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甫的这两句名诗的头一句说的就是西郊的雪峰。 这里长年积雪,即使是盛夏,也难掩这里的雪国景象。 凌风赤脚走在雪地上,淡看这片冰雪的世界。 他的身上是件青衣,与平常衣服不同的是隐隐有彩光流转,且没有一丝人工的痕迹,天衣无缝,正是如此。 这是在真实世界,凌风第一次用法力编织出的衣物。 “出来吧!” 没有人应声。 但凌风知道地下有人。 那人虽然隐藏了呼吸,却无法瞒住人体自然散发的热量。这种热能最能出卖主人的意志。 当然,也只有敏锐如他方能发觉那人的存在。 凌风用脚一震,雪地登时爆成碎粉,就若在狂风暴雪中卷起,雪花随之四溅,漫天飞舞! “砰!” 在雪地之上冰雪飞舞中,一道白影破冰而出,飞上高空。 凌风叹道:“秀瑶,你何苦如此?” 若非他感应到此地有李玄霸留下的强烈气息,他绝不会赶到这里,以至现在失去对李玄霸行踪的把握。 李秀瑶如九天仙子飘然落下,立在他对面十丈外,垂首道:“对不起,他终究是我弟弟!” 凌风微笑道:“如果我非杀他不可呢?” 时至今日,他已没有放过李玄霸的任何理由。 李秀瑶抬头认真道:“我除了你,今世再无牵挂!” 凌风哈哈一笑,一把将他命中的女人搂在怀里,心中默念道:“李玄霸,就让你多活几个月又何妨!”忽然扬声道:“李孝恭,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么?” 一声轻叹,山峰拐角处转出一男一女。 男的身穿华服,头顶高冠,正是李孝恭,女的美艳绝伦,肌嫩赛霜,却非李秀宁,竟是曾冒充乃妹杨若惜刺杀凌风的杨雪婵。 两人并肩而行,风度翩然,看去倒似一对令人羡煞的璧人。 实情当然不是这么回事。 那日杨若惜好不容易狠下心肠,不顾两人性命,决计用地底埋藏的炸药炸死他们,也算是恶有恶报,结果她终究是念及孪生姐妹的骨肉亲情,又返回救了二人。 两人得脱大难,险死还生,让李孝恭颇有点大彻大悟的感觉,而杨雪婵则不然,那种疯狂劲仍时不时地发作,六亲不认,狠辣非常,足教李孝恭心寒的连最后一丝怜香惜玉甚至金屋藏娇的想法也彻底打消。 李孝恭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不知凌兄有何吩咐?” 凌风直接将他无视,只扫了眼杨雪婵,道:“你说呢?” 李孝恭面色平静,道:“李某明白。” 他一是明白凌风的真正目的是杨雪婵,二是明白若没有杨雪婵在侧,凌风多半懒得理会自己。 深沉的无奈在心头涌起。 失去秀色可餐的一代佳人,倒没有多少伤感。他此来本就是要把她交还凌风处置的。 此女美则美矣,可惜不是相夫教子的贤惠妇人。 至少现在不是。 杨雪婵自由了,却没有动,她的眼中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笑道:“明宗越你果然够风流,这么快就把若惜那浪蹄子甩了?” 凌风对这大姨子没多少好感,今次纯粹是赶上机会,不救她心里过意不去。遂冷冷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杨雪婵又是一笑,袅袅婷婷走来。 白衣胜雪,人比雪白。 当然,人心比雪更冷。 凌风对此却不会在意了。 ※※※※※※※※※ 携着两美返还成都,凌风的归来无异于不逊天劫的一场地震。 他以铁一样的事实证明了他的无敌,即使是天打雷劈也不能把这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收走,还有谁不恐惧? 凌风继续与大舅哥宋缺中断的会晤,确定了宋阀日后的立场。又接受了魔门石之轩、婠婠等人的当面效忠。 值得一提的是,神志不清的安隆被他拯治回来。这厮不是什么好鸟,在凌风看来却暂时无甚大恶,上趟在长安驾车时的观感又还不错,就顺手救他一命。 至于同样疯癫的烈瑕就要悲剧许多,凌风讨厌小人,更讨厌伪君子,他在原著中做的坏事比较瞩目,譬如最后居然试图用迷药强上石青璇,这等卑劣的行为即使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所以姓烈的小白脸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之后,凌风才有了与明月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时已是七月十六日的午后。 成都因为凌风而再度阴雨连绵,天色极为不佳。两人在散花楼为尚秀芳单独安置的“挽云阁”相见。 挽云阁是一雅致优美的阁楼,一靠近那里,最吸引人的不是那错落别致的亭台景色,而是迎面扑来阵阵清香,清新芬芳,淡雅宜人。抬眼望去,庭院通道下全摆着一盆一盆的水仙,碧玉绿叶,雪白花朵。亭亭玉立的风姿,高洁馥郁的芬芳,千姿百态的造型,惹人无限怜爱。 春意盎然的水仙生长极有规律,夏季休眠,秋季生长,冬春开花,每年开花一次。然而这个一般的规律在这里却被彻底颠覆,七月酷夏,纵有惠风细雨,天气清寒,也难解释目下的盛景----但见那一盆盆水仙开放正酣,秀丽娟美,馥郁清香! 阁内装饰异常富丽,一梁一柱,皆是馏金龙凤,美轮美奂。一走进房间,房内四壁全是白玉嵌镶,雕有龙云。房中一张玉石圆桌,尽处却见一张紫檀龙凤榻,金镂被褥,毛皮帷幕。整个房间散发着阵阵幽香,教人一望便知,这处正是女子的内寝香阁。 明月扑到凌风怀里,满脸悲凄,秀目噙泪道:“爹爹死了哩!他是为我而死的!” 凌风轻拍她的香肩,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明月你要看开些。” 明月将她的俏脸移到他面前一尺处,明眸雨雾朦胧,让人心碎,深深看到他的眼底道:“你肯不肯为父亲报仇?” 凌风沉默半晌,道:“你想让我杀了宋缺?” 明月用玉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柔声道:“罢了,我知道你为难。你这小坏蛋,难道不兴哄我开心一下吗?” 凌风苦笑道:“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明月低声道:“父亲死后,我这天后就是天门的领袖,如今我也是你的人了,我的就是你的。现在你有宋阀、魔门、天门之助,横扫天下,廓清宇内,正是建万世基业之时,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凌风的手绕过她的小蛮腰,按在她没有半分多余脂肪,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的灼热小腹处,俯头贴上她香嫩的脸蛋,笑道:“我没想多远,只想把你们这些红颜知己娶过门先!” 明月身体发软,娇靥羞红,问道:“什么时候?” “八月初一。” 凌风目光投往窗外,蓦地生起一段惆怅来。 明月美目一亮,奇道:“怎么会选这个日子?” 凌风道:“是鲁妙子挑的。” 明月道:“你今天见过鲁妙子了?” 凌风执起她的一对柔荑,嗅着她阵阵迷人的体香,道:“那倒没有。这是他上次碰面时说的。说来奇怪,有好久没见这老头了。” 明月用红唇封住他的嘴,在他想进一步索吻前离开,以这甜蜜的动作阻止他说下去,柔情似水地道:“咱们不说他了,好吗?凌风,我现在想为你生一个孩子!” 四目相对。 凌风爱怜地细审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道:“你是认真的?” 明月美眸射出喜悦中带点慌乱和疑惑的神色,有些想避开凌风灼灼目光的娇羞神态,偏又无法办到。凌风可听到她芳心在砰砰乱跳,心中一热,双手把她整个搂抱膝上,这动人的美女轻呼一声,玉手缠上他强壮的脖子,摸着他的黑发和面颊,叹息道:“凌风啊!别忘记此刻还是白天,噢!” 凌风的嘴巴雨点般落在她的脸蛋、鼻子、香唇,满足地叹道:“明月你不知我最喜欢白昼宣&淫吗?” 刚说出这句话,他便后悔了。 因为他听到了敲门声,以及尚秀芳故意放大的声音:“娘亲,你在里面吗?” 凌风不仅有被搅了好事的尴尬,还要面临在这才女心中形象大跌的危险----这丫头属猫的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刚才的话她听到多少? 当然,此刻的他还没有此后接连数日他与明月间的鸳鸯美事将一直被这便宜女儿使坏搅黄的觉悟。 好事多磨,大抵如此。 ※※※※※※※※※ 七月十七。 宋阀大军正式接管成都城防。 由于石之轩等魔门妖人是秘密投靠凌风的,所以领导阶层损失惨重的巴盟、川帮仍欣然欢迎凌风入主成都。当然,这里面不乏凌风施展妙手回春本领的关系,以他现在的法力修为,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却也相差不远了。 而本该对此事抵触最大的独尊堡却因堡主被杀,少爷又不见踪影,群龙无首之下,只能听从少夫人宋玉华的吩咐,仆役食客武士领了薪俸、遣散金滚蛋走人,于是巴蜀三大势力之首的独尊堡就这样一朝轰然倒塌,消失于武林。 他们哪里知道,解文龙也是无奈地看了最后一眼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坐上马车默默无闻地驶出成都城的大门,即使车内有他魂牵梦萦多年的女人如花,又如何抵得过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伤感? 堂堂七尺男儿无言痛哭,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软弱,在安隆凶神恶煞的威逼下,他连为老父安葬守丧的勇气都没有,而对方使出如花这个杀手锏后,他更是就坡下驴,发誓再也不会回来! 安隆的做法多少有凌风的授意。凌风乃是听信了突利的一套观女术,看出结婚数载的宋玉华竟然尚是处子之身,暗忖两人婚姻定是大有问题,就做主让安胖子忍痛割爱,献出小妾,成全人家这对苦命鸳鸯。 这时的凌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这一念之仁会引发四十年后天下的一场旷世浩劫,此为后话,不提也罢。 这一日,远离成都的除了独尊堡一干人等,还有玲珑娇、辛娜娅、婠婠与师妃暄。 玲珑娇是被美艳夫人以助她打理银号生意为由,邀往草原。辛娜娅亲手击杀了伏骞和邢漠飞,使这两位在原著中活跃多时的吐谷浑高手不幸沦为龙套,大仇得报之下,要回乡还愿。婠婠与师妃暄二女则是不告而别,出奇的是这对天生的对头却是一笑泯恩仇,称姐道妹,一齐神秘离开。 凌风正为接待宋阀将领、安抚巴蜀势力忙得焦头烂额,所以虽然注意到几女的离去,但未作挽留。以她们的武功,天下之大尽可去得。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她们身上各留下一道精神印迹,一有危险就可及时救援。 七月十八。 确实是个好日子。 雨散云收,阳光普照,适宜嫁娶。 在与李秀瑶、郑淑明、清秀三女大被同眠、一宿荒唐后,凌风依然精神抖擞地亲赴川帮为侯希白主持婚礼。 新娘子自然是枪王范卓的独生爱女范采琪。 范大小姐苦恋小白不果,却始终锲而不舍,坚贞不渝,这种执着的精神终于打动了老天,让她在吃了两枚果子后闹坏了肚子,没有参加成解晖的寿宴。 都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天在打击你**的同时必会予你精神上的安慰。 生理上的不适并没有打消范采琪每晚沐浴的习惯,就在她洗刷刷正开心时,侯希白闯进了她的闺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果断跃入她的浴桶。范姑娘是个喜欢幻想的女孩,曾想象过花前月下谈天说地,曾想象过月黑风高英雄救美,曾想象过刀枪箭雨同生共死,却没有料到她期待多时的爱情会是这样无厘头降临。 侯希白是被人追杀到此的。 江湖上能把他逼得如此狼狈的高手能用手指加脚指数出来,其中显然不包括“通天姥姥”夏妙莹,遗憾的是她还有波斯云帅帮手,所以侯希白只有逃命的份儿。 侯希白的悲剧始于他戴了一张错误的面具,让夏妙莹拼了老命地下狠手,终于对着错误的人发出一句属于本色的调侃,比如狡诈的性情与她纯美外貌严重不符的西域美女莲柔公主,更错误的是他选了一个错误的时机,恰恰她那护犊子老爹云帅在场。 当然,侯希白个人认为他最错误的是刚刚参研凌风新授的《天魔策》,以致丧失了一向的定力,一时没有控制住下半身,结果悲催地毁了自己的下半生。看着飘红的浴水和梨花带雨假意哭泣的范小姐,小白才是真正欲哭无泪。 更惨的是次日在他准备逃避男人的责任,一走了之时撞上他那又敬又怕的石师,石之轩传话曰主公有意搓合二人,让他做好准备当新郎官,良辰吉日都已选好,就定在明天! 把一切归疚于凌风,毕竟是他引发了自己的不幸,并使得自己在关键时候没能“蛋定”,侯希白对他是恨得牙龈直痒,尤其是在看到向他道贺的宾客如潮,其中就有石青璇、尚秀芳、宋玉致、胡小仙、李秀宁、李秀瑶、莲柔、丝娜等绝色美女时,个中滋味只有崇尚自由的他才能体会。 他没有见到最想见又最怕见的师妃暄,那种矛盾的心情复杂之极。 多情公子留恋花丛,并非要对女人一亲芳泽,而是只重观赏,以为只有这样才可保留男女间最动人的神秘感觉。 投怀送抱虽是动人,怎及得上欲拒还迎,欲拒还迎又比不上可望而不可得,得不到和没有结果的爱恋是最动人的。 如今侯希白被迫走进爱情的坟墓,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第329章 重返江都 侯希白不敢违抗师命,乖乖成婚,让凌风稍出了口被骗的恶气。 这次若非他功力更进一层,灵觉大幅增强,他势必如个没头苍蝇一样摸不清城内状况。尽管他没有插手做些什么,但知情与否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比如说如果明月真的遭遇不测,他岂非要抱撼终身? 宋缺一拍屁股,潇洒地走了,留下一大摊破事交由凌风处理,凌风志不在此,哪有这个闲心,好在他有熟谂事务的郑淑明,还有巴盟、川帮、宋玉华的全力配合,使得巴蜀不安的情势迅速稳定下来。郑淑明瞧丝娜讨好她的那股子亲热劲,直觉又有一个姐妹要进账了。 婚礼后的第二天,突利、可达志、跋锋寒三人向凌风辞行。 几日来凌风一直待在挽云阁,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外人都以为他在里面风流快活的紧,其实不然,他快活的地方另有去处,而滞留挽云阁的真正原因是他想觅隙拿下明月,为此与尚秀芳斗智斗力,不亦乐乎,结果一败涂地,未能成行,引以为撼。 这也间接导致散花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因为想结交凌风,抱上他这只大腿的武林人士虽多,但无疑怕死的人更多。 凌风是在张仪楼招待的三人。 来趟古代的成都城,不上张仪楼怎么对得起上天安排的这场穿越?那简直与去了杭州却不游西湖一般。 凌风看着突厥当代三大年轻高手,忽然发现自己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摇头一笑,他不得不承认,世事真的很奇妙,本来以他的性情与这些人都能成为知交好友,但此刻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无形中疏远许多。 由眼下几人他联想到原著的主角双龙,不由寻思,“这两个小鬼现在怎么样了?为何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跋锋寒叹口气道:“跋某此生矢志要击败毕玄,但看来是达不成这个愿望了。” 突利与可达志亦不禁颔首表示同意,跋锋寒的话并非指他没有信心更进一步,而是感慨凌风的变态,相信下月这个时候世上多半没有毕玄这个人物了。 毕玄是他们突厥的武尊,地位尊崇,堪称神话,但与凌风一比就相形见绌了,任谁见了昨夜天上打击下的雷电,也绝不敢想象还有人能逃得过这可怕的天罚,偏偏凌风做到了,而且看起来一点异样也没有,这个事实令人忍不住想要吐上几升血,“大哥,你就不能休养上几天让我们心里舒服点?” 凌风微微一笑,就好像秋风轻柔地拂过远山,道:“在下还没有恭贺跋兄刀法跨出最关键性的一步呢。” 可达志眼中精芒闪过,凌风知道他起了斗志。因为他也是使刀的行家,自创的“狂沙刀法”极是了得,深得大漠自然五味,上次在长安凌风与他短暂交手,如非恃着强大的真元跟他硬拼,又是以逸待劳,用精神力测准他刀光的落点,真正要应付起来怕要费番工夫。 当然,现在凌风一根手指头也能把他捏死,对这三个非常有潜力的异族高手就没兴趣将之扼杀在摇篮中了。 跋锋寒由衷道:“九江一别,我本以为自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与凌兄一比,就不值一哂了。” 短短几个月,他便晋阶至入微境,摸到了武道的门槛,可谓半步大宗师,而凌风已从人进化成仙,跟猴子进化成人一样,有着根本性的质变。 能让孤傲的跋锋寒说出这等佩服兼嫉妒的话,着实不易。 只是凌风敏锐地发觉他较上趟匆匆一瞥时内敛许多,暗笑几月来这小子定没少吃宋缺的苦头…… 时至今日,他如何不明白正是宋缺在九江出手救了跋锋寒和傅君瑜,随后将傅君瑜遣返高丽,而把跋锋寒打造成杀手,以刺杀解晖!怪不得收不到两人的消息。 闲聊几句,送走了三人,不过临别前做出了一道邀请,令他们着实骇然了一番,除了突利面有难色外,跋锋寒和可达志自是忙不迭地答应。 至于跋锋寒与突利之间的恩怨如何化解,这时的突利肯否像原著中主动退出,让出芭黛儿,我们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紧接着,阴显鹤带着妹妹阴小纪前来道谢,凌风对这肯保护明月的汉子颇有好感,顺便指点他几手,足叫他终生受益。倒是阴小纪这个长腿小美女再次见到凌风,尤其是哥哥还跟着时,表现得很是羞涩,好像是来相亲似的。感恩戴德的兄妹俩决定从此跟着凌风混,志愿加入天下会,为凌风草创的华夏国效忠。 二人刚去,又有商青雅、碧秀心联袂到访。 两位上代绝色美女芙蓉为面,秋水为神,眉青如黛,唇若桃花,肌若雪凝,态拟神仙,一个坚韧,一个圣洁,并肩站在一起,杀伤力无异远超s级,足令世上最心狠手辣之人也难兴辣手摧花之念。 凌风笑容和蔼,眼神不住朝两女饱满的胸臀处打量,一副典型的色迷迷的市井无赖样儿,道:“张仪楼有两位姐姐登临凭栏,真是蓬荜生辉啊。秀心近来可好?” 商青雅头次见他,焉知会是这派二世祖的德性,失望地看往碧秀心,后者也快受不了这厮的灼热目光,苦笑道:“凌兄,今日我们姐妹有桩要事要谈。” 凌风讶道:“难道我应该焚香沐浴更衣才能正式与两位美女会谈?” 商青雅哑然失笑,切入正题道:“你可能猜出我们的来意么?” 她们当然不会是为因为曾对付过明月而怕他生出芥蒂。若凌风这样回答,只能证明他的肤浅。 凌风老神在在,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句话来,让两女登时花容失色,益发感到此子的高深莫测。 ※※※※※※※※※ 船抵扬州。 徐子陵从左舷眺望在晚霞残照中这临海的贸易大港,满怀感触!就若一个离乡的浪子,经过了万水千山和重重劫难后,终于回归到起点处。 奇怪的是上一次到扬州接贞姐时却没有眼前的感受。 短短半年时光,竟好似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徐子陵发现自己的心有些倦了,这种状态出现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身上,是极不正常和不可思议的。 他在想,“什么是江湖?都说江湖是个大染缸,但几个月的工夫就可使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吗?” 徐子陵心中绞痛。 旁边的幸容没有注意到他的思绪变化,叹道:“扬一益二,若论全国贸易,始终是我们的扬州居首,否则我们竹花帮就不能成为南方巴陵帮外的另一大帮。”说到这里,才猛然想起什么巴陵帮、竹花帮,今后都是过眼云烟、明日黄花了。 扬是扬州,益是益州,即四川蜀郡。 扬州江都等若中原的洛阳,是通汇各地的水陆枢纽,尤其水路方面,处于运河与长江的交汇点,又是长江的出海海岸,其地理的优越性可以想象。陆路方面,扬州乃东达山东、西至四川、南延湖广的驿路大站。 各方面结合起来,使她成为海、陆、河的枢纽要地,南北水陆转运的中心。自隋以来,大量的米盐、布帛经此北运供应中原与冀陕地区。而她本身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庞大城市,主要经营的货物有珠宝、盐运、木材、锦缎、铜器等。 像长江这种汇集天下水道的大河,谁也没有能力完全又或长期封锁。要把扬州重重围困,更非易事。所以杜伏威在攻克历阳后,声势达到巅峰,却没有冲动地围攻扬州。今时天下会如日中天,基本上一统南方,但在八月十五中秋前尚无占据这座杨广避难都城的计划。 此时临近的李子通、沈法兴,靠北的王薄、徐圆朗等迫于形势,全部宣布向天下会投诚,只是天下会还没有时间收编他们部队。沈落雁下达命令,让李子通与沈法兴蚕蚀扬州周边城镇,做出攻城的态势,迫使其内部混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 扬州是由衙城和罗城两城合组而成,城池连贯蜀岗上下。 衙城是皇宫所在,也是总管府和其他官衙集中地,相当于东都洛阳的皇城,位处蜀岗之上,易守难攻。 在衙城之下扩展的商业和民居的地区为罗城,就在这长方形的城池内,聚居近二十万人,其数之众,乃南方诸城之冠。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 罗城南北十一里,东西七里,周四十里。徐子陵和寇仲揉集了奋斗和艰难的珍贵童年岁月,就在这方圆八十里许的城内渡过。 另一边的桂锡良见徐子陵眼露奇异神色,还以为他因不见有围城兵马而奇怪,解释道:“江都三面临江海,港口深阔,要围城谈何容易?兼之另一大城钟离还控制在隋室手中,布有重兵,可不时从水道偷袭围城敌人,所以要想拿下扬州,非从内部渗透,制造内乱不可。不过杨广那昏君自知时日无多,曾对左右言道:‘大好头颅,谁来取之?’即使我们要兵不血刃取城,亦非妄想。” 幸容和桂锡良是寇仲和徐子陵儿时的好友,当年都在竹花帮的外围讨生活,曾一起跟另一帮混混火并过好几趟,虽然都以败北收场,但几人关系不错。 竹花帮位列十帮八会之一,是江都城最大的地下势力,组织非常严密,帮主之下,设有军师一名,接着就是“风、晴、雨、露”四堂,统领下面的舵主、香主和众帮众。桂锡良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成为帮主殷开山的关门弟子,还当了个香主,不过他的运气仅止于此,两月前殷开山被杀,他在帮中地位就开始尴尬起来。 殷开山的死颇有戏剧性,说好听点是个爷们儿,说难听点就是个蠢蛋----他是为女人而死的。 女人是祸水,有时这祸水会让男人冲冠一怒,头脑发热,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来,比如说向绝非一个等级的人物叫板。殷开山有很多女人,但最喜欢的一个是天香楼的名妓玉玲姑娘。可惜玉玲因为艳名远播,不幸地被杨广下旨召她入宫,殷开山勃然大怒,哪肯失了男人面子,结果胳膊拧不过大腿,冒死把玉玲送离扬州,自个儿给官府逮着处死。 从此竹花帮处处遭受打压,在江都没法混下去了,经军师邵令周的建议,部分帮众乘机占据了江阴做为地盘。他们紧急召开三年一度的竹林大会来推选新任帮主,没想到被徐子陵横插一杠,一人一剑闯到会场,逼迫他们加入天下会。 竹花帮说起来是个大帮会,帮中弟子的数目虽比不得后世的丐帮,但也相当可观了,不过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帮中没有几个能上了台面的顶级高手,在殷开山死后更是一盘散沙,所以一遇上已到先天境界的徐子陵,一下子全怂了,唯有邵令周据理力争,要求徐子陵为前帮主报仇。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徐子陵想了想就答应了。邵令周为表诚意,特地献上独生爱女,徐子陵欣然接受,一夜**,不在话下。 江都城内的竹花帮弟子大多逃散,真正的可战之力只有百余人。其实徐子陵也不指望他们能上阵杀敌,与官军拼个你死我活,这些人的作用就是打探一些消息罢了。 今趟他的主要任务不是刺杀昏君,而是为凌风探路。 由于战火又起,城外码头处远不及以往千帆并列、帆樯蔽天的景象,但亦靠泊了百艘以上的大小船只,似乎要趁这短暂的和平时光,狠做买卖。 他们的船缓缓靠岸,来迎的有萧环和十多名汉子,都是天下会中精明能干的好手。 风帆终于泊岸,萧环首先登船,带点无奈的语调向徐子陵道:“昏君有旨,所有抵江都的船只,都要彻查人货,验证无误后,始可入城。” 徐子陵知道她在故意开玩笑,微笑道:“萧大姐主管宫中内务,领我们几个混进去还不是小菜一碟?” 萧环笑骂道:“我最多只是负责一些宫中的物品采办罢了,怎么经你小子嘴里一说就成大内总管了?给抢了饭碗,韦怜香那老太监还不扒了我的皮?” 她原是巴陵帮放在宫内的眼线,一向打点皇宫众妃的日用所需,对宫中形势了如指掌。因为凌风的江都之行已是势在必行,沈落雁就又把她派回扬州做起了本职工作。 徐子陵神色一动,道:“韦公公武功很厉害吗?” 萧环正容道:“你可千万勿要小视他。据说他的武功是文帝杨坚亲手训练出来的,负起保护杨坚的重责。坦白说,横看竖看我都不觉得他有何特别之处,但光是这种真人不露相的本领,足可令人感到他的深不可测。我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他就是宫中武功最强的太监头子。” 徐子陵点头道:“大姐交待的,我自然省得。” 幸容插嘴道:“陵少难得故地重游,咱们不妨先到天香楼吃顿酒如何?” 桂锡良连声附和,道:“听说玉玲夫人走后,天香楼又来了两位才女,荆曼和尤杏两位姑娘并称‘天香双绝’,艳盖江都,等闲人想见她们一面都不容易。未听过她们弹琴唱歌的都不算来过扬州。今晚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萧环翻个白眼道:“你们这几个色胚,到底是来办正事的还是来玩婊子的?要不要老娘亲自招待你们,称称你们的斤两?” 徐子陵俊脸一红,还待要说什么,桂锡良和幸容吹个口哨,一左一右,勾肩搭背地把他揽上,开始向萧环告辞了。 萧环看着三人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 第330章 阴谋始现 李玄霸负手大摇大摆地踏上登庙的山路。 窄路忽地开阔,在斜阳夕照下,一弯山溪在密密层层、挺拔粗壮的楠树林中蜿蜒而来,潺潺流动。最动人处是林木间有三条小巧又造型各异的小木桥,互为对衬,各倚一角,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组合空间,罩在通往寺庙的唯一林间通路上。 山路一转,前方赫然出现另一小亭,建于危崖边缘处,面对山外广阔无尽的空间和落日雄壮的美景,教人胸襟怀抱从幽深扩展至似与宇宙并行不悖的境界。 山路斜斜深进山中,穿过另一座密林后,是近百级石阶,直指庙门。 这座没有名字的古庙,依山座落在坡台之上,石阶已有被破毁损裂的情况,野草蔓生,显是被荒弃了一段日子,在黄昏的幽暗中多了份阴森的感觉。 李玄霸深吸一口气,拾级登阶。 石阶尽于脚底,洞开的庙门内里黑沉沉的,透出腐朽的气味。 李玄霸没有丝毫犹豫,跨过门槛,踏进庙内。 灯光倏地亮起。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晚了一天!”低沉的声音叹息似的传来。 李玄霸定睛一看,只见一位黄衫长髯、两鬓灰白的中年人正背对他燃亮佛台上供奉菩萨的一盏油灯。 佛像残破剥落,尘封网结,一片萧条冷寂的气氛。 李玄霸往靠门一角,贴墙挨坐,恨恨地道:“若非凌风中途将我截住,使我饱受重创,我早就来了!” 那人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对他的抱怨也漠不关心,淡淡道:“计划成功了?” 李玄霸道:“宋缺一刀把老头子劈成了飞灰,但我总有种不妥当的感觉。老头子可是渡过天劫的陆地神仙,区区天刀怎能伤得了他?” 那人不以为然道:“天刀不是凡铁,内中藏有不可揣度的奥秘,不然宋缺资质再高,就凭他们宋家的内家心法,绝不可能在年方弱冠时就击败威震魔道的霸刀岳山。” 李玄霸奇怪地将话题引往从前,道:“听说二十几年前,太子杨勇私下岭南,以武会友,试图说服宋阀向隋室投降,与宋缺打了一赌,赌注就是《战神图录》。我想这才是使杨坚坚定废立之心的真正原因。” 那人怪声怪气道:“嘿嘿!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李玄霸瞳孔收缩了一下,沉声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那人道:“我不是刘文静么?” 李玄霸哂道:“我是指你的真实身份。我有十成把握相信----你不是刘文静!” 刘文静语调依然平静如常,道:“哦?那你以为我是谁?刘某是魔相宗的传人,长孙晟的入室弟子,魔帅赵德言的师弟,现任你父亲唐王手下的纳言,辅修律令。” 李玄霸道:“你若真的是刘文静,此刻怎会与我在此鬼鬼祟祟相见?你不是应该在世民身边出谋划策,助他收复太原?” 刘文静冷笑道:“你的理由如果仅止于此,只会让我笑话。” 李玄霸石破天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世民身上做的手脚?” 刘文静身子一颤,顿了片晌,并不否认,道:“不瞒你说,除了世民,天下会的寇仲亦是我的一颗棋子。” 李玄霸叹道:“我很佩服你布局的深远。” “刘文静”听出他话外之音,道:“愿闻其详。” 李玄霸忽道:“李渊很嫉妒你。” 刘文静道:“他疑神疑鬼的个性使他对妻子的贞节产生了怀疑。难为窦嫣那丫头能忍受这么多年的猜忌。” 他口中的窦嫣是李渊的原配,是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与北周武帝姐姐襄阳长公主的女儿。 隋文帝受北周禅,窦嫣曾大哭道:“恨我不为男,以救舅氏之难。”窦毅夫妇忙掩其口道:“汝勿妄言,灭吾族矣!”窦嫣才貌双全,经过广泛而苛刻的“比武招亲”,最终嫁给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李秀宁都是她的亲生子女。 二十年前,李渊一家闲居洛阳时,窦嫣欣赏刘文静的才干,她的性格又极豪爽,两人来往稍为密切一些,市井流言极为不雅,身为丈夫的李渊哪能不吃醋?这也正是导致李渊在重用刘文静的同时,又暗中不喜他的原因。 后来窦嫣怀胎十月,产下李世民与李玄霸昆仲,奇怪的是一母同胞的两人一点也不似兄弟,李世民俊美,李玄霸丑陋,也幸得是同时产下,李渊才不至以为自己头顶绿油油的,但有时总不可避免地想,老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直到老四李元吉出世,长相比李玄霸还要不堪,这门心思才淡了些。 李玄霸道:“说实话,因为李渊对我态度冷淡,我曾怀疑过我是否你当年施在娘亲身上的魔种,后来才发现,世民才是。” 刘文静大笑道:“魔种?那是什么东西?” 李玄霸冷冷道:“魔种是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产物。当年先母孕育我兄弟二人时,你将它寄生在世民的胎胚上,逐步影响他日后的性格。终有一天,你的思想会完全主导世民,让他成为你的傀儡,或者另一个你!” 刘文静拊掌道:“有趣!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魔功,今天刘某算是长了见识。” 李玄霸道:“道心种魔是邪极宗的不传之秘,老头子没有把它传给他的四个废物徒弟,也没有传给我这个关门弟子。” 刘文静道:“既是如此,我的道心种魔大&法从何而来呢?” 李玄霸叹道:“老头子一生英雄,不想老来动了凡心,与一妓女苟合,诞下一女,平日里宠爱有加,并让她成为了邪极宗典籍的守护人。可惜这女人被某人如簧之舌的蛊惑,居然违背魔门法旨,将大&法私自传给了这个姘头。” 刘文静道:“你是说我就是那个姘头?” 李玄霸微笑道:“昔日的秦王杨俊难道连承认自己身份的胆量也没有了吗?” 刘文静喃喃自语道:“你是说我是秦王杨俊?” 李玄霸默然。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寺外远方地平的远处,佛台上的一点光成了这暗黑天地唯一的光明。这时“刘文静”旋风般转过身子,俊秀无俦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狰狞无比,厉声道:“没错!我就是杨俊!十七年前诈死脱身的杨俊!”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大南门街五光十色,交相辉映,日市结束,夜市继开,真有昼夜不绝之感。兼之有名的缎子街和其他坊巷与之交错,酒楼歌榭分布甚密,不愧被称着天下的烟花胜地,连绵的战事似乎对之没有半分影响。 在灯火辉煌的长街上,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店铺内则有各具特色的玩物商品,灿列纷陈,令人目不暇给。 三人像变回以前在扬州的小混混,你推我拥,在人流中争先恐后,四处揩油。 徐子陵大讶道:“似乎比以前更兴旺哩!” 幸容笑道:“这大概是昏君南下带来的唯一好处吧。” 桂锡良挤到两人中间,左右搂着他们肩头,兴高采烈道:“看!柳巷到了!” 虽名之为巷,但只比大南门街窄小了三分之一,亦是车水马龙,寻芳客不绝如缕。 柳巷最大特色是罗列两旁连串伸延的红纱灯笼,那是青楼门前的当然标志,吸引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传出来的笙歌丝竹响彻夜空,浮杂沸腾声浪,充盈长街。更有鸨母姑娘,在激烈竞争下为使生意兴隆,各出奇谋在门前拉客,莺莺燕燕,媚眼笑语,更为花街平添无限春色。 徐子陵虽不爱逛青楼,但因旧地重游,亦大觉有趣。 想起去年这时还是只可用偷窥的方法欣赏天香楼的姑娘,曾有次看到玉玲夫人的完美胴&体而鼻血横流,以至行迹败露,幸得玉玲夫人善心才放了他和寇仲,现在却可登堂入室入扮阔大爷,可知今昔有别,他们已是长大成人。 再今及昨夜邵家小姐对他的柔情蜜语,他虽知十句有九句是假,但还是兴致有佳地听着她的奉承话,享受着她周到的服侍。他很难想象以前高不可攀的军师千金,一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少女竟会懂得那么多动人的花样儿,叫他现在仍回味无穷。 “嗯,将来给她一个小妾的名份就是了,我陵少的正妻嘛,怎么着也得是李秀宁那种大阀贵女或者美人帮主那类女中豪杰才行,她邵兰芳无论姿色还是气质上都要差上不少……” 胡思乱想,指指点点之际,不觉来到天香楼的门前,把门的汉子见三人来到,恭迎道:“桂大爷和幸大爷请!” 徐子陵目瞪口呆,方知这俩小子居然是这里的常客,这下颇有几分蛋疼----丫的我和仲少这一年来拼死拼活,你俩居然能天天到这种地方鬼混…… 他这一怔,幸容和桂锡良已左右把他夹起,直闯院内。 自有人领路登楼,把三人带到窗外可俯瞰护城河两岸夜色、景致佳绝的豪华厢房中。 俏婢摆下酒碗筷,端上小吃后,在桂锡良吩咐下退出房外。 幸容为两人斟酒,叹道:“想当年我们日日望天香楼的大门望洋兴叹,羡慕每一个有资格跨过门槛的人。现在却能坐在楼内最华丽的厢房举痛饮,上天待我们实在不薄。” 桂锡良举酒劝饮,大笑道:“浮生如梦,人生几何,乱来知酒性,一醉解千愁,今晚我们三兄弟定要喝个痛快。” 幸容道:“以后少不得得要陵少来罩着我们啦。来!这杯陵少你无论如何也得喝。” 徐子陵一饮而尽。 桂锡良和幸容拍掌怪叫。 徐子陵摇头道:“你们两个小子定是晚晚到这里来混哩。” 幸容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耳旁道:“你猜下面会是什么节目?” 桂锡良亦在另一边压低声音道:“绝对不会让你败兴而归的!” 徐子陵隐隐期待起来,知道多半与两人口中闻名江都的天香双绝荆曼和尤杏有关。心底同时掠过一丝疑问,却没放在心上。 环佩声响。 桂锡良和幸容精神一振,齐叫来了! 天香双绝,果然国色天香! ※※※※※※※※※ 凌风正和纪倩在一起。 他们在交流艺术。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交流的地点并不在床上,艺术的内容自然也不是人体力学和道家养生。 纪倩的音乐细胞很发达,据尚秀芳所言,纪倩完全有继承她的衣钵,取代她这“天下第一才女”的潜质。譬如说此次《白蛇传》引起的轰动并没有因解晖的死而淡没,主要功臣源于纪倩层出不穷的奇异新曲,这种曲子或许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清新雅致,朗朗上口,便于流传,嗯,有点像前一阵子天下会的军歌----《精忠报国》。 得到偶像的认可,纪倩很兴奋,所以要找罪魁祸首,多压榨点新鲜货源出来。精神状态颇不正常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某才女嘴角露出的极不符合个性的阴险笑容。 凌风很头痛,世上能让他头痛的事情并不多,今天恰好全凑上了。下午他依依不舍地送别同样依依不舍的李秀宁和胡小仙,非常无奈地接受了西突厥的“质女”----云帅的顽皮女儿莲柔公主,狠心拒绝了纪紫虹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色诱,莫名其妙地挨了宋玉致和石青璇两个天之骄女的一顿臭骂,最不爽的是在他决意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一举拿下送上门的“美姬”丝娜时,纪倩招呼不打一声,忽然破门而入。 丝娜很生气,凌风很郁闷,难道要我灵觉二十四小时像个超级电脑开着才能消停一会儿吗?他很想把这搅局的美少女一起吃掉,想必已经是他毡板上肉的丝娜也不会拒绝他的提议,就在这时小妮子口型张翕,俨然是“尚秀芳”三字。 凌风蔫了,暗想这就是征服超级美女所要付出的代价,要想全身心地征服尚秀芳这个特立独行的才女,进而搞定她的母亲明月,非得下番苦功不可。要知这些日来明月不知给尚秀芳吃了什么迷药,等闲不给他单独近身揩油的机会,即便是有,很快也会给尚秀芳破坏掉,这种若即若离、隔靴搔痒,有如百爪挠心的感觉,实难用语言描述。 于是他给丝娜一个安定的眼神,让她稍候片刻,然后跟纪倩转移到客厅,认真听她汇报有关尚大家的爆炸性新闻。 结果却是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你就为这个兴冲冲赶来?” “你以为呢?”纪倩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无辜的很。 凌风沉吟半晌,一字一顿,阴测测地道:“纪倩!你想怎么死,给个说法吧!” 纪倩摸着自己圆润的鼻梁,正是凌风常用的标准动作,叹息道:“风少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不给你答复----你就让我老死吧!” 凌风本就是吓唬她,听这回答不由莞尔,心道:“我若有尊主那套让人冤魂缠身,历尽轮回的本事,定要你好好吃吃苦头!” 其实以他现在的功力,要抽走纪倩的生机,使她迅速老化亦非难事,但那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为免她再来纠缠,凌风只好搜肠刮肚,把后世听过的大批歌曲以无上神通传到她的脑海里,这种类似灌顶的绝顶法门居然成为此般功用,不可谓不悲哀。不过效果是很显著的,填鸭式的方法瞬间造就一个未来的大歌星,起码纪倩在流行歌曲上的造诣晋升至大师级。 纪倩似惊似喜,痴呆般怔在原地。 凌风如释重负,心急火燎地赶回房去,但不幸地发现丝娜与郑淑明、李秀瑶、清秀三女已如好姐妹般坐到一起,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那眼神宛如几头饿了十几天急待觅食的母狼…… 凌风两腿发软,讪笑道:“几位夫人不打算歇息数日再战?” 李秀瑶不悦道:“夫君你莫非想要高挂免战牌?” 郑淑明幽怨道:“这个作风可不好,你既讨了我们这么多姐妹,不让我们满足可不好吧?” 凌风暗骂骚蹄子,昨晚是哪个瘫软如泥,哭喊着不要的?目下以他的体力别说连御四女,就是成千上百也不成问题,可问题在于女人越多,那事就越耗时间,而且众女都是习武之人,关键是都被他改造过体质,以至体力好,恢复快,周而复始,连环上阵,让他连个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由想,现在只有四五个就如此难对付,等到了江陵十几个老婆凑到一块,那场面该是何等壮观?难道以后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只顾造人大计? 不管怎样,他得先把眼下几位安抚下去,不然后院起火,原因又是如此尴尬,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能力不够呢。 在扑到清秀身上的时候,他忽然来了句:“伏难陀那家伙还在成都吧?” 要知道,伏难陀的梵我如一了得,更了得的是他那《天竺爱经》。凌某人这是要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了,貌似《长生诀》和《道心种魔》中双修大&法的成效不行啊! 第331章 天帝圣山 荆曼和尤杏的琴技和舞技都堪称上乘,桂锡良和幸容如痴如醉,但徐子陵却静不下心来欣赏。 真是奇怪的感觉。 “抱歉,我出去透个气!” 此话一出,荆曼粉面含霜,正弹奏的琴弦险些绷断,尤杏也停下舞姿,俏脸阴沉了下来。 以她们在扬州欢场今时的地位,这句无异**裸的打脸----太不给面子了! 在桂锡良和幸容的苦笑里,徐子陵没做理会,迈步出去。 甫踏出房门,差点想立即退返房内,并非他忽然改变主意,而是因为感觉到面临的极度危险。 在刹那之间,他已知敌人已布下天衣无缝的绝阵,让他主动失陷其中。 长达七、八丈的廊道空无一人,当他把身后的门掩上时,便只有每边四道紧闭的门,和左方东端的花窗、右方西端尽处通往楼下的梯阶。 晚风从东窗处徐徐吹进廊内,摇晃着照明廊道的三盏宫灯。管弦丝竹、笑语喧哗之声隐隐从其中五间厢房透出,西端与他们厢房处于同一边敌人所在的厢房,更有曼妙的筝音传来。 表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欢欣动人,旖旎香艳,但徐子陵的灵觉却使他丝毫不误地掌握到针对他而设的重重杀机。 他将动作放缓,同时脑筋飞快转动。 他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不能一走了之----他还需保护桂锡良和幸容! 友情,这时成为他最大的牵绊! “大意了!这回应该带上鲁师的人皮面具。”转念一想,“不对!对方完全可以从桂锡良和幸容身上,推测出我的真实身份。” 再缓缓来至长廊中,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西端的最后一间厢房处。 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付他呢? 在这江都城中,独孤阀与天下会联姻,没有理由,可以排除掉。那么难道会是昏君的狗腿子宇文阀?或者是那神秘的天门? 徐子陵眼中寒光暴闪,他们不怕天下会的滔滔怒火吗? 适才他踏出房门时,感觉到有五个敌人正伏在暗处,准备予他致命一击。 两人埋伏于西厢房门后两旁处,而另两人则分别藏于两间空房的门后。 但最具威胁的敌人,却伏在东端花窗之外;此人武功之高,较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其他四名敌人,则因他们身体发出无形而有实的真气,致惹起他的警觉。 他甚至可测知个别敌人的强弱,至乎从其中微妙的变化对他们的意图掌握无遗。 所有这些思量和计箅,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闪过他的脑海,徐子陵已迈开步子,朝西厢房走去。 他的手上没有任何兵器。 失算在最趁手的倚天剑落在了房内。 目下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这双远较常人灵活的手。 敌人的杀势立时进一步提升和凝聚,除其中一人外,都是极有节制和计算精微的,要待他踏入被围攻的死门位时,他们的功力会刚臻至最颠峰的状态,俾能对他做出最凌厉的攻击,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那名例外者定然是个女人,因为徐子陵嗅到一股奇异的幽香,那是只可能来自女子身体的芳香,而且这女人一定是个洁身自好的处子。她的武功要略逊其余几人一筹,几乎将内力提升到极限,却不能保持在这种状态中,呈现出起伏波动的现象。但能参与到这场刺杀中,她必有其过人之处,或许是精于用毒,或许是擅长轻功,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徐子陵直至此刻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未见过,却能完全把握到敌人的虚实布局,甚至可推算出当他再踏前五六步时,敌人会对他发劲攻击。 而他更心里明白,知道归知道,他是绝没有可能同时应付五个敌人。 假如是正面交锋,即使只对着那最具威胁强者外的四名敌人,他也全无胜算。 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利用那武功最弱的女子,乱中取利,打乱几人节奏。 这当然需要赌,赌他徐子陵的运气。 运气稍差,他徐子陵便须以性命作抵。 哧!哧!哧! 徐子陵连续踏出三步,经过左边第一道藏敌的厢房。 从那放射性的真气气息,可肯定门后定是沈家的人。这沈家不是庐陵沈无双的沈家,而是最近活动频繁,并已向天下会投诚的沈法兴的沈家!根据资料显示,沈法兴有个大哥沈*,人称“攻心刃”,定是此人无疑! 对方虽蓄意收敛隐藏,但怎瞒得过他近乎神异的感应灵觉。这种灵觉与原著中修习《长生诀》所赋加的神秘感应不同,却是他研习凌风所授精神探测不得其法后,碰巧生成的超然第六感! 要知高手对垒,除了实质的动手过招外,更大的关键是无形的交锋,那是精气神三方面的比拼,故对徐子陵这类感觉特别灵异的高手来说,根本没有偷袭这回事。只要对方心起杀机,立生感应。即使以杨虚彦这样精于刺杀的专业人士也难例外,何况像沈*这类并非专家,只是临时急就的刺客。 此时徐子陵踏出第五步,来到右边内藏敌人的门外。 众敌的气势立时加速凝聚,使他准确知道再依目前速度踏出两步,到达那死亡点时,敌人势将全力出手。 徐子陵感觉到在这门后不知名敌人厚背刀传出的烈炎之气,忙收摄心神,晋入无人无我、至静至极的精神境界,再朝前迈步。 生死胜败,就决定于这两步之间。 ※※※※※※※※※ “李玄霸,别来无恙否?” 身穿高领、长袖、宽大镶金色纹边袍的“武尊”毕玄一声长笑,昂首阔步走进庙内。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热得可令人窒息的气流,纵使此地地处气候湿润的江南,仍叫人生出置身干酷荒漠的可怕感觉。 李玄霸曾在他手下险死还生,不冷不热地道:“好的很。鲁妙子呢?” 毕玄有意无意瞥了眼杨俊,道:“鲁老师不大愿看到某人,不肯上山,这让本座很为难呢。” 他称呼鲁妙子为“鲁老师”,自然是出于尊敬。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鲁妙子在武道以外各方面都造诣颇深,堪称宗匠。毕玄这般称谓,显示他恢弘的气度,让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李玄霸则要随便得多,笑道:“以鲁老头豁达的心性,即使遇上灭情道、邪极宗那类凶人也能坐而论道,侃侃而谈。杨俊你到底做过什么人神共忿之事触怒了他?须知鲁妙子精通天文数术土木机关,我们要想准时、安全地进入战神殿,可缺他不得。” 杨俊嘿然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天机神算袁天罡的弟子岂会不知其中缘由?” 李玄霸打个哈哈道:“李某追随向师,其他的本事没学到三分,这算命占卜之道却略有小成。古语有云: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鲁老头恨你杨俊,不外这两点吧。” 毕玄极为配合地道:“鲁老师年愈八旬,老父最小也过百岁,杨俊则现年四十有六,当然不可能有杀父之仇,所以只有夺妻之恨了。” 李玄霸道:“鲁妙子一生钻研杂艺,几已成痴,却曾钟情过三个女人,一个是阴后祝玉妍,一个是静斋碧秀心,最后一个是飞马牧场前任场主商青雅。可惜三女中只有商青雅对他苦恋,其余两女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三十年前,祝玉妍因邪帝舍利与鲁妙子翻脸,一路追杀,迫使他不得不利用山势地形远遁千里,布下种种疑兵之计,骗得祝玉妍以为他逃往海外。祝玉妍怎也料想不到,他竟藏身在飞马牧场。” 毕玄道:“鲁老师既到了飞马牧场,那应该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对啊?” 杨俊看出他俩在说双簧,冷笑不语。 李玄霸道:“不幸的是鲁妙子为错爱祝玉妍而心伤不已,兼之身受重创,自以为命不久矣,就没有敢接受商青雅的情意。后来我们的秦王殿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乘虚而入,插足其间,占有了商场主,并且还有了一个宝贝女儿。杨俊,我没有说错吧?” 杨俊哼了一声,仍没有说话,毕玄却清楚看到他的神色间多了几分落寞,暗叹人非草木,终有七情缠身,难以自拔。 李玄霸又道:“若是事情仅止于此,你把商青雅带回王府,哪怕给她个侍妾的名份也便罢了,但你偏偏始乱终弃,转而迷恋明月。当然了,你与那明月的一番姻缘多半也是虚情假意吧?不然向师怎会废你经脉,使你穷二十年之力也未能尽复旧观?” 杨俊眼中寒芒乍现,道:“我与鲁妙子之间的恩怨是非与你何干?你莫以为我不知你对你那二姐李秀瑶的禽兽之欲吗?” 李玄霸虎躯一颤,杀机大起,却平静地道:“此去成都,我已将情丝彻底斩断。当年若非为修绝情杀道,必先入情始能忘情,我又何苦选择这桩孽缘?” 毕玄心中一奇,目光在两人身上左右打量,这俩对对方可真熟悉啊,这般关乎感情的绝密**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做起和事佬道:“我们四人都为战神殿而来,那里机关密布,禁制繁多,我们应该互相扶持才对。首先还劳烦杨俊贤侄你下山请鲁老师上来吧!” 杨俊没有犹豫,出庙去了。 在他走后,毕玄立即双目眯起,皱眉道:“为何不杀了他?” 李玄霸柔声道:“你我联手,要杀他的确不难,但他在李世民、寇仲的身上留有后手。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 他说的含糊,但毕玄何等睿智,登时了然。 李世民是李阀的支柱力量,寇仲关系到天下会的分裂大计,两人是左右天下形势发展的重要人物,可以说李阀和突厥的兴衰存亡几乎掌握在他们手中。若杀了杨俊,难保两人不会出什么岔子。在这种情况下,二人的生命出不得半点岔子。所以他们不能赌。 说到底,毕玄的心底放不下突厥,而李玄霸放不下李阀。这份羁绊令他们无法全心全意地专志武道。 李玄霸忽道:“即使有和氏璧、五彩石之助,战神殿殿门的开启时间也仅能延长到一日。” 毕玄叹道:“一日也好,一息也罢,我已没有退路。” 一来观看到完整的《战神图录》是他几十年来梦寐以求的,有一丝一毫机会也不会放过,二来八月十五将近,他与凌风的决战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因为在见识凌风对抗天威的厉害后,他已全然没了对抗的信心! 李玄霸感慨道:“想必你也想不到你苦寻多年的战神殿居然会在这里!” 毕玄不由想起五十年前的旧事,蓦地涌起一阵酸楚,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身上是极为罕见的,心头一凛,岔开道:“听鲁老师说这座庙是他亲自设计修建,名为邪帝庙,是向雨田闭关的所在?” 李玄霸点头道:“不错。而且这座山还有个威风的名字----天帝山!” 毕玄失声道:“魔门两派六道的圣山天帝山?” 李玄霸笑道:“是否有些不敢相信?这座山看起来平平无奇,比起名山大川的灵气要稀薄得多,不适宜武者修炼。但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惊雁宫就隐在我们看不到的深处。” 毕玄道:“亏我费尽心机搜罗杨坚手中另外半幅地图,哪里知道这里已被邪帝据为己有百余年!” 李玄霸神色一动,道:“冒昧问句,你和杨坚的《战神图录》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毕玄古朴的面容上露出缅怀之色道:“这件事情凌风也曾问过,但那日我没有告知他详情。此际左右无事,我就告诉你何妨。五十年前我与杨坚都不过二十许人,命运将我们安排在西域碰面,并成为一对知交好友。那年机缘巧合下我们解救了一个波斯少女,并同时爱上了她。经过交往,方知那少女是彼国教派明教圣女,此来东土是为从两个叛徒手中夺回圣物五彩石。当时我们信誓旦旦必助她达成心愿,可不久后我们发现她一个秘密。” 李玄霸道:“什么秘密?” 毕玄不无伤感道:“那段日子她时不时向我二人询问一些晦涩难明的汉语句子,我们一听便知那是极高深的武学心法,你也猜到了,那就是《战神图录》。后来见她对我们都没有动心,反对我们的爱慕而加以利用,左右逢源,且坚持返还波斯,于是我们便起了歹意,杀人夺宝了。唉!” 李玄霸早猜出是这个结局,不以为意,反是纳闷道:“波斯人手上怎会有我们中州武林的四大奇书呢?难道说有波斯人进过战神殿?” “自然是向师留在波斯的!” 发言的不是毕玄,而是跨进门内的鲁妙子。他的背后是面色阴沉的杨俊。 鲁妙子精神矍铄许多,看去像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整个人显得神满气足,神采照人。 李玄霸对他的到来并不奇怪,道:“难道是向师当年周游世界时所遗?” 鲁妙子道:“虽不中亦不远矣。百年前向师自感修为已臻人世巅峰,遂走遍五岳三川,又往极西之地,在波斯国遇上摩尼教教主,对该教的一门镇教心法颇感兴趣,就用二十四幅《战神图录》换下了那名曰‘乾坤大挪移’的神功。” 李玄霸笑道:“向师定然没有把《战神图录》翻译成波斯文。” 毕玄则问道:“鲁老师曾与邪帝结为忘年之交,定是早知此地有战神殿了?” 鲁妙子吁口气道:“不错。别人都以为武尊你与杨坚手中两幅图是有关战神殿的地图,但我一眼便知那实际上是机关分布图。我若早有这张图,青雅又怎会惨遭这畜牲的毒手,让我们含恨二十余载?” 众人好奇,这机关图如何与商青雅扯上关系了? 他口中的“畜牲”杨俊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忍不住怒道:“鲁妙子,你别欺人太甚!” 鲁妙子针锋相对道:“哼!许你做得,我就说不得么?二十几年前我自觉生机流逝,无法承受青雅对我的情意,就到这天帝山恳求向师救我,但向师杳如黄鹤,不知去向,那时我骇于祝玉妍在附近出没,遂躲入密道之中,阴错阳差下发现了惊雁宫的存在,见猎心喜,无从自拔。只恨以我的才智,为打开宫门耗费时日,又在底下迷宫中苦思冥想开启战神殿的方法,一待就是三年,以致让你这畜牲得隙逼奸了青雅!” 杨俊嘴角一撇,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李玄霸见两人又要吵开,甚至可能会动手,忙道:“鲁老,你是怎么拿到杨坚那半张图的?” 背地里他对鲁妙子不敬,如凌风般直呼其老头,当面却是不敢。 鲁妙子道:“老夫是从郑乾的独子曹应龙的背上得到的。郑乾是当年杨坚最为倚重的谋士,杨坚曾请他参详那半张图的奥秘,郑乾心机深沉,暗中将那图隐秘地绘在独子背上的苍龙图案间,却为杨坚察觉,在他归隐时请了宁道奇杀他,宁道奇迫他立誓不出襄阳半步,此事不了了之。我此趟去成都,就是为了拿这半张图。” 毕玄提醒他道:“鲁老师,据我所知,我与杨坚的图即使合在一起,也不完整。” 鲁妙子微微一笑道:“武尊有所不知,三十年前向师破碎在即,把圣舍利交由我保管,同时的还有另外一张图。我一直没把那图与战神殿的机关联系起来,后来见了武尊的半张图才恍然大悟,你们那张图正是前面宫殿的机关分布图,不同的符号代表了不同的机关密术。” 他把邪帝舍利藏到了杨公宝库,那张图则给了东溟夫人单美仙,几月前他冒险到九江会见单琬晶,就是为了拿回那张图,想在短暂的余生里勘破战神殿的秘密,至于遇上凌风使他沉疴尽去,寿元增加,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李玄霸笑道:“有鲁老之言,此事成矣!” 杨俊道:“鲁妙子,带路吧!” 鲁妙子一声冷哼,绕往佛龛后方。 众人跟上,但见他推开设在佛龛后的一道活壁,手上同时多出一盏燃亮的风灯,照出一道深进地下的石阶。 战神殿不远了! 第332章 大典之前 七月二十九日。 嵩山少林。 杨虚彦走到荣姣姣所在的小屋门外,看着院内挥发着辛味的药炉,皱起了眉头,道:“姣姣,你改行研究草药了吗?味道可真让人受不了。” 荣姣姣在里面没好气地道:“老娘我拜了观音,转职做好人了。你进来看看这小子还没的救?” 杨虚彦踱步入内,但见简易的木榻上躺着一个面白如金纸的青年,乡野村姑模样装扮的荣姣姣正在为他擦拭额上冒出的虚汗。 杨虚彦远远一瞧,便知那青年体内状况,叹道:“他的奇经八脉都被震断,比我的情况还有不如,即使救得回来,也是个废人了。” 荣姣姣美目秋波似的瞟了他一眼,沉吟道:“也不知少林《易筋经》能不能为他修复经脉。” 杨虚彦笑道:“姣姣你的心肠未免好的过份了。莫不是见这小白脸长得标致,春心荡漾了?” 这青年不过二十余岁,体形高大却不显魁梧,这时处在昏迷之中,更像个文弱书生。 荣姣姣啐了一口,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先前你那乞讨的怂样儿可强他不到哪里去。我且问你,你的《洗髓经》练的怎样了?” 杨虚彦淡淡道:“一共九重,我现在已练到第五重了。” 荣姣姣饶是平素镇定,此时也吓了一跳,咋舌道:“怎么会这么快?你才练了多少天啊!” 杨虚彦感慨万千道:“易筋经练气,洗髓经练血。这两部经典都是通过天竺瑜伽术结合中土练气法来开发人体潜力,我们补天阁以前的训练曾对此有所涉猎,不过没有它系统和深奥罢了。但越往后练越是困难,要想突破第六重,没有一两个月怕是不行。” 荣姣姣沉默半晌,才道:“你觉得我们应该何时动身?” 杨虚彦道:“八月十五,明宗越与毕玄在江都决战,彼时皇宫防备一定森严。但随后正是松懈的时刻,我们便可在十六那天动手。从此地到江都因有运河,虽花不了多少时日,但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就地考察,以策万全,所以初五之前必须出发。” 荣姣姣面沉如水,道:“你有几成把握?” 杨虚彦眼里精光闪烁,道:“这要看明宗越对江都势力会做如何处置了。依我看,他决不会放过趁机占据江都的机会。若有他牵制宇文阀和独孤阀,我们要浑水摸鱼,击杀那昏君无疑要轻松许多。咦!这小子醒了!” “水!水!” 榻上的青年张开干裂的嘴唇,凭着本能呼喊着。 荣姣姣示意杨虚彦去取水,后者这阵子当劳工使唤惯了,无奈应了,她则若有所思地道:“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儿,决非三两日可以复元。我想少林寺又该多个和尚了!” 杨虚彦郁闷道:“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和尚的好不好?” 荣姣姣却自顾自地道:“听说最近要到少林拜师学艺的越来越多,寺院规模越来越大,为了便于管理,寺中长老决定加强管制,尤其是辈份,要用法号区分开来。这么说来,你可是悟字辈的第一人呢。” 杨虚彦苦着脸道:“空能净色,广大智慧,通性圆觉,这都什么名号啊!” ※※※※※※※※※ 荆州江陵。 皇宫在鲁妙子的精心设计下,此刻业已建成,虽不及长安、洛阳、扬州三地宫城的宏大奢华,却也颇具规模,作为一个临时的都城而言,已是十分合格了。 如今群英荟萃,众美云集。 宋缺、傅采林、晁公错、夏妙莹、欧阳希夷、王薄、尤楚红、杜伏威等老一辈高手,小一辈的青年豪杰如寇仲、跋锋寒、可达志、阴显鹤、侯希白等,还有军中大批将领济济一堂,都提前一天到达。唯有李靖夫妇战事未决,没能到场。 美女嘛,当然以凌风的女人为主,傅君婥、宋月媛、郑淑明、沈落雁、单美仙、方素素、卫贞贞、任媚媚、游秋雁、李秀瑶、清秀等是已经上手的,独孤凤、单琬晶、沈无双、丝娜、梅玲(南海派梅洵之妹)、商秀珣、尚秀芳、石青璇等处于预备阶段,宋玉致、傅君瑜、莲柔、花翎子、纪紫虹、胡小仙、纪倩、阴小纪、沙芷菁、欧阳倩(岭南三大俚帅之一,绰号“虎衣红粉”)等是他暂时尚未列入计划之内的,宋玉华、柳菁、傅君嫱、范采琪、程碧素等女已为他人之妇,是他无意染指的,碧秀心和商青雅是两位未来岳母,沈无双的继母沈穆氏竟是凌风本次准备迎娶女子中的唯一女性长辈,偏偏这位长辈年仅二十三岁,长得倒是如花似玉,妩媚妖艳…… 这里美女如云,佳朋如潮,晃得侍卫的眼睛都酸了,但凌风还是颇有遗憾,如梵清惠、师妃暄、婠婠、杨若惜等女便未到场,鲁妙子、李靖、徐子陵等好友迄今未归,至于杨雪婵被他遣返回到江都,却是他完全没有兴趣的了。 巳时时分,明月归来,带回对徐子陵遇刺一案的信息报告。 “什么?李子通、沈法兴、宇文阀都有参与?看来是我许久不曾杀人,有些人记性欠佳了吧?” 凌风震怒,明月却嫣然一笑道:“不劳夫君你费心,妾身已然安排妥当。李氏、沈氏九族尽诛,唯余宇文阀留下供你练手。”语虽简单,内中血腥之味则不言自明。 李子通与沈法兴一死,天下会对淮南、江东的统治便是铁板一块,战乱势必会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史上隋末人口大锐减的情况亦会得到避免。 凌风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徐子陵找到没有?” 明月摇头道:“没有。整个事件中的关键人物是徐子陵的儿时好友幸容和桂锡良二人。经过调查,他们早就被宇文阀收买,在要紧关头给了徐子陵致命一击。” 凌风眼皮下垂,掩住森寒的杀机,道:“幸容,桂锡良?宇文阀给出了什么筹码,竟能让他二人敢捋我虎须?” 明月道:“这个妾身并不清楚。因为他们在我们的人找到之前就已经死了。只是事发前有人发现他们曾与宇文阀有过频繁的秘密接触。” 凌风对二人的死活漠不关心,淡淡道:“嗯,关键是陵少目前是生是死?” 明月道:“徐子陵命不该绝,击杀了三大高手后,被一神秘人救走,逃离了扬州城。现在仍未回来,我想或许是伤势未愈之故。” “神秘人?”凌风心中一动,叹道:“但愿如此吧。陵少即便逃过一劫,想必亦是伤重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不然不会连平安信也未曾报上一封。” 明月忽道:“那寇仲----” 凌风吸口长气,道:“你我心中有数即可。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暗中算计于我。”话锋一转道:“明月,明日就是初一了,但这后宫一事我尚未拿定主意。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是一般的疼爱,但这一旦登基做了皇帝,势必要三宫六院,皇后妃嫔列出个等级来,如此你们姐妹心中难免会不舒服,我更是于心不忍。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参详参详。” 明月怔怔瞧着他,道:“你说。” 凌风一拉,将她的娇躯揽到怀里,坏笑道:“就按你们为我生孩子的顺序来定姐妹纲常。没孩子的嘛,就先按年龄排着。”凑了过去想要亲吻她。 明月躲闪着,就是不让他的嘴唇捕捉到她的樱唇,道:“风弟,我们不是说好要等到新婚之夜么?” 凌风不满道:“我又没说马上就吃了你,难道好姐姐你连这点便宜也不肯给吗?”唉声叹气,状似失望之极。 明月哀怨道:“你这冤家占我的便宜还不够多吗?那你的右手在人家哪里放着呢?呀,你别摸那里啊。”似嗔似喜的白了他一眼,双颊晕红的像染满了胭脂。美眸中除了些许羞意之外,更多的则是妩媚的神色。 凌风大手滑落到她翘挺的圆臀上,攻略着她的下方城池,却一本正经道:“明月,我的主意你还没说好不好呐。” 明月在他的攻击下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诱人的双唇轻轻地颤动着,吐出动人的声音道:“我若说好,你定是要拿我开心,说今天送我个孩子,好在后宫占稳脚跟,一会儿就把我囫囵吞了。我若说不好,可又想不出别的主意来。其实后宫之事暂时不必操心,明日的大典你将皇后之位封予宋姐姐便是,其他姐妹们最多只是羡慕,不会乱嚼舌根的。” 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她一开口,嘴里就送出了一股芳香的气息,如麝如兰,令人欲醉。 凌风热血上涌,猛地低头向那两片娇艳的唇瓣吻去,心里却笑嘻嘻地想:“好在我只有十几位夫人,还忙的过来。” 明月“唔”的一声,檀口已被牢牢的封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的嘴唇立刻灼热了起来,做出了最热烈的反应。 凌风毫不客气地痛吻着她,吮吸着那两片湿润的朱唇,同时他的舌头老练的探进了她的口中。当他的舌尖,和明月的香舌接触的一刹那,两个人的身体都如触电般颤抖起来。 他们不由吻得更激烈,舌头的纠缠也更彻底,不时发出动情的喘*息声和低吟声,像是在把彼此内心深处隐藏的渴望和欲求,都通过唇舌的交流释放出来。 这真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长吻,四片灼热的唇,过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明月的身子,轻轻地自凌风的搂抱中挣脱,掠了掠因热吻而散乱的秀发,抿着嘴嫣然一笑,看上去更是风情万种。 凌风看得又是一呆,魔手攻城拔寨,探本溯源,正要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时,只听门外沈落雁的声音传来道:“夫君大人,又有你的相好送信来了。” 明月脱离了色魔的怀抱,坐回原位,整理罗裳上的褶皱,但见沈落雁笑吟吟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嘴里兀自调笑道:“呦,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有没有打扰你们的兴致啊?”手中拿着一张红色信笺,封皮倒是完好无损,却见上面写着“凌风亲启”四字,字迹柔美,且有异香流露,无疑出自女人的手笔。 凌风暗叹好事多磨,心想:“亏你还心知肚明在坏我好事,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你。”摇头道:“落雁你勿要毁我清誉。天可怜见,你家夫君我的风流韵事早就交待完毕,哪里还有什么外在的相好。” 沈落雁向明月裣衽行礼,盈了一福,微笑道:“这可难说的紧。像婠婠、师妃暄两位妹妹不就流落在外,至今未归吗?” 凌风对此却不反驳,接过信笺,扫了一眼道:“可惜这封信不是你这两个未过门的妹子。” 沈落雁睁大她那对会说话的凤眼,奇道:“你未启封,如何知晓不是她们?” 整装完毕的明月吃味道:“不用说,定是咱们夫君大人的某位红颜知己了。” 凌风笑而不语,一把把纸笺化为虚无,内容早已烂熟于胸。 下午申时,准时赴约。 地点是在城西湖上一家画坊上。 湖面缭绕着淡淡的烟雾,湖畔垂垂杨柳似一个个负责的卫士将小居保护得异常严密,一阵清风吹来,柳枝摇摆,又似婀娜多姿的少女翩翩起舞,在湖面泛起的几滴水珠,折射出七彩的阳光显得异常美丽。 一位身穿白衣的女人临窗而立,出神地望向窗外,就如那柳丝般根根可数的秀发,盘在头上,一支朴素的白玉钗横的撇其间,步摇根处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摇晃在她脸庞的左侧。 那一袭洁白的宫装虽将她的身体裹了个严实,却藏不住那扣人心弦的春色,从侧面依然清晰可见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是如何的火热,细腰处衣裙被美丽的**挤成细细的褶皱,腰下的衣裳被肥硕的臀&肉撑得光滑圆隆。 虽看不到她的容貌,但从她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就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人。 “哗!”一声帘卷。 凌风昂首阔步走进,大咧咧地坐在室内的靠椅上,笑道:“清儿你要见我,大可到宫中一叙,何必这般神秘兮兮,竟似探子接头似的?” 白清儿轻轻转过身来,娉婷多姿地缓缓走到凌风背后,开始在他肩上细心捏拿,一如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精致的俏脸上布满笑意,道:“奴家这不是怕宫中的新娘子们未必肯让小女子见你这新郎倌吗?何如光明正大地下了拜贴,好叫姐妹们安心。” 凌风享受着美人周到的服务,没接她的话茬儿,随口问道:“怎么没见采婷?” 白清儿手上不自觉地用力许多,叹道:“某人成亲在即,闻师叔相思难抑,卧病在床,今时怕是见不到风少你了。” 凌风不以为意道:“哦?是吗?清儿你约我来不会只想伺候你家少爷我吧?” 白清儿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轻抚他的脸颊,眸子中射出如海深情,道:“奴家的心思如何能瞒得过你,风少又何必明知故问?” 凌风不为她的外象所惑,道:“你信得过我?” 白清儿幽幽地道:“祝师去后,清儿除了风少你,还能信得过谁呢?” 凌风哂道:“清儿你的媚术还影响不了我,不用白费心机了。不过你能送上辟守玄与林士弘师徒的人头,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若无他事,凌某就告辞了。” 白清儿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无比动人的玉体压往凌风的后背,道:“奴家只求一夜恩情,却不用你娶我。” 凌风笑道:“清儿啊,我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白清儿露出一丝凄凉的笑意,柔声道:“道理很简单,家花不及野花香,奴家若从了你,成为你众多妻妾中的一员,将来定会被你抛之脑后,弃之不理,怎有做你的情人有滋有味?” 凌风头也不回,无动于衷。 白清儿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苦笑道:“风少就这么绝情吗?” 凌风忽然一笑,道:“如此良辰如此夜,清儿你还等什么呢?” 白清儿小鸟般投进他怀内去,用尽气力把他抱个结实,娇躯轻轻抖颤,道:“奴家很期待风少你接下来的表现哩。” 凌风两手探出,一手搂着她柔软窈窕却又充满弹力的腰肢,另一手忍不住摸到她丰满的高臀上,爱不释手。 他对接下来的项目同样充满期待。 第333章 登基前夕 第334章 华夏气象 八月一日。 江陵祭天,登基称帝。 二叩八拜,念过祭文,完成祭祀后,立即起驾出城,以在吉时登基。 御卫如林,旌旗猎猎,凌风换上龙袍,戴上帝冕,随着大钟响彻,五乐齐奏,在官员百姓的山呼万岁声中,宣布华夏国成立,年号共和。 此际不论贤愚老幼,愿与不愿,全城人声鼎沸,皆鲜花香案摆放门前,万人空巷,跪拜不休。 典礼既成,开始封官授爵,如宋缺、宋智、宋鲁、李靖、杜伏威、寇仲、董景珍、左孝友、房玄龄、杜如晦、沈落雁、虚行之等功劳甚巨,故无论是否在场,皆有封赏。其中封宋缺为镇南王,封杜伏威为楚王,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荣耀甚极。 先文臣,后武将,接着各郡太守,最后是后宫。宋月媛为皇后,傅君婥、明月、沈落雁、独孤凤为四妃,郑淑明、单美仙、方素素、卫贞贞、任媚媚、游秋雁、李秀瑶、沈无双、云玉真、清秀、丝娜、梅玲等为夫人。 众女虽无意分出个尊卑大小来,但世情如此,章程仍难避免。至于单琬晶、商秀珣、尚秀芳、石青璇等女,尚有待凌大官人追求,故不在此列。 当下,一干军民浩荡回城,直入皇宫,君臣第一次上朝。 华夏仿隋下设兵、户、工、吏、礼、刑六部,下辖诸司,刑律与兵制亦遵隋制,科举取士却独树一帜,非以儒学为准绳,而是另设算科、医科、乐科、画科、商科、格物科、天文科、齐民科、百工科等九科,分门别类,挑选人才。 此外,原天下会发达的情报系统亦经整合,被凌风命名为锦衣卫,暂由睿妃沈落雁统领。这是私密性质的组织,当此战乱之时,不便公诸于众。 初登大宝,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凌风虽无人君风范,却胜在气场十足,坐在龙座上思量一下开场白,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有本早奏,无事退朝。”愣是没人觉得好笑。 高阶之下,大殿之上,群臣各依官位高低,汇报本部门情况,诸如当前国土面积,户籍人口,军队数额,国库收支等。 事实上,鉴于天下会与宋阀、天门的强强联手,各义军纷纷投诚,如今具备逐鹿实力的仅剩华夏与李唐,二者中间夹着杨侗的东都小朝廷和李天凡的魏国。 而河北窦建德亡后,地盘几乎为李唐和罗艺瓜分,目前其部将刘黑闼正率余众负隅顽抗,苦苦支撑,不过窦建德的女儿窦红线却在昨天献表求援,乞求华夏出兵,为其父报仇。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凌风拟在明日再正式讨论。 末了,礼部尚书杜如晦出列道:“臣以为陛下着礼部筹办婚礼一事有违礼制,望陛下三思。”接着洋洋洒洒数千言,大意是新皇所谓的奇思妙想实在有伤风化。 史载李世民为秦王时,天策府内名臣能将数不胜数,其中最为有名的是“房谋杜断”,即房玄龄和杜如晦,眼下这两位全归到凌风的麾下,房玄龄主吏部,杜如晦管礼部。 此次宋缺为表诚意,只领了镇南王的虚衔,其二弟宋智却是华夏两大上将之一(另一个是李靖),而杜伏威被凌风逼着任了兵部尚书一职,户部、工部、刑部则分别交由虚行之、鲁妙子、魏征负责。鲁妙子迄今未归,而魏征数日前不知怎的起了兴致,从瓦岗寨跳槽过来。 凌风千算万算,最多估料“千古诤臣”魏征会发难,寻点事情添点堵,不曾想会是杜如晦这老小子在投靠自己头一天就使绊子,暗骂道:“不就是一个西式的集体婚礼吗?不就是新娘子穿了白色婚纱吗?少爷我爱看,你管得着吗?” 沉下脸,等这厮啰嗦完毕后,还未驳斥,但见几位礼部官员也跪下上谏,言辞激烈,好似不听他们之言,凌风便是那亡国昏君。 这些能在礼部混饭的,多是旧隋有过工作经验的主儿,或者民间德高望重的儒士。 隋文帝杨坚推崇佛道,却对儒学打压的紧,借口学校生徒多而不精,下诏书废除京师和郡县的大小学校,只保存京师国子学(不久,改称为太学)一处,学生名额限七十人。就在下诏书的一天,颁舍利于诸州,前后营造寺塔五千余所。这样公开助佛反儒,自然要引起儒生的反感。隋炀帝修撰典籍,恢复学校,但并不改善儒生的地位。故而隋末参加义军的儒生不少。 儒者在隋没有出路,所以此番华夏建国,深受儒派欢迎,在朝中占据相当的比重。对此凌风是不以为然的,这也是建业之初,百废待兴时无人可用之故。他曾专程派人请过大儒王通(他的孙子比他更为有名,就是初唐四杰之一,写过《腾王阁序》的王勃)出仕,结果给拒绝了。 见这群家伙随着杜如晦一并挑刺,凌风腹诽一句白眼狼,冷眼相看,发现众臣多是冷漠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儿,心里如明镜似的,知道自家位子坐的极不稳当。待要发威震慑这群家伙,蓦地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众位爱卿请起,朕准尔等所奏。” 众臣有大松一口气的,有难掩失望之色的,有自觉阴谋得逞自鸣得意的,有对新帝不屑一顾暗自讥嘲的,有忧心忡忡担心社稷复崩的,种种神情不一而足,俱落入凌风眼中,他转而又道:“朕曾许诺为镇南王世子宋师道和高丽国傅大师爱徒傅君嫱主婚,此举不违礼制吧?” 杜如晦恭声道:“但凭陛下作主。”待重新站回原位时,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房玄龄投给老友意味深长的一眼,微微叹息。 凌风并不知道,杜如晦及礼部众臣发难的根源其实在于此次登基称帝的章程令他们觉得皇帝离经叛道,有必要来个下马威。 原来自从汉末曹丕篡位始,历魏晋南北朝,正统观念里每次改朝换代都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也就是所谓的礼仪程序,如先封王,受九锡,再由旧皇下诏退位让贤,新君还得假意推让三番,最后才能称帝。无论魏篡汉,晋篡魏,还是南朝宋齐梁陈的政权更迭,亦或者杨坚从外孙手里夺走北周的江山,都走的这套程序。 现在名义上讲,凌风是隋朝新任皇帝原秦王杨浩的臣子,按理说这趟该把正主杨浩请来也玩玩禅让这游戏,偏偏凌某人一听似乎有点麻烦,很干脆地直接将该项提议否决掉了。 对此,凌风认为自己还是相当民主的,因为他言之凿凿自己曾征询过好些人的意见,譬如杜伏威,譬如寇仲,譬如宋缺…… 本来吧,宋缺觉得这些必要的礼数是不能少的,后来一想杨隋的天下是从北地胡人手里得来的,再从隋室那里接过这把交椅多少不合自己品味,又经凌风一番“一元伊始,万象更新”的歪理邪说劝导,就没再坚持己见…… 另外,将国都选在这百年来毁坏甚巨的荆州古城江陵也有人不满,虽说荆州一地,在南北分裂时向为南方政权必争之地,有“南方之命,悬于荆州”之语,实为南方盛衰之关键,但完全可以选在城池高厚的襄阳啊。襄阳与南阳成犄角之势,互为呼应,且近中原腹地,更加有利于制衡四方。 但这些人如何知道,建都江陵的真正目的就是把它作为临都,将来迁都洛阳或丹阳(今南京)时才会少些阻力。关于这点,宋缺、虚行之等人显然早就想到了,默然许之,未予反对。 总之,凌风初一登基,就难孚众望,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摇头。 申时(下午15时至17时),宋傅二人的婚礼如期进行,凌风这一国之君的婚礼却要改到晚间在宫内私下里进行,不可谓不悲哉。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女人恨不得把杜如晦抽筋剥皮,食而后快。 正在宫中某处歇息的傅采林闻说此事,勃然大怒,他虽疼爱幼徒傅君嫱,但对关乎国运的大徒弟显然更为看重,凌风的食言让他颇为不悦。倒是与他下棋对弈的亲家宋缺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推开眼看就要输掉的棋盘,拉着他到御赐的镇南王府主持二小的婚事。 托凌风的福,许多要为他这位新晋帝君准备的厚礼都废物利用,转送了给宋师道夫妇。 凌风亲自为他的连襟挥笔书写了一副对联: 上联:荷开并蒂五世征祥秋水银堂鸳鸯比翼; 下联:天风玉宇鸾凤和鸣海枯石烂同心永结。 横批:百年好合。 尽管凌某人的字惨不忍睹,宋家仍不得不给他面子,珍而重之地挂在正堂。幸而字里行间意境还不错,勉强弥补了字迹的先天不足,引来贺客们马屁如潮,颂词如雨,让作者先是欣然受之,后来也觉脸颊发烫,暗叹火力太猛。 大厅之内,宋缺和傅采林坐在高堂之上,凌风和宋月媛没有喧宾夺主,客气地推托了主位,在见证了新人拜堂后,就悄然离开了。 这也就导致他们很遗憾地错过了尚秀芳和石青璇两位当代乐坛大家的精彩献艺----前所未有的琴箫合奏。事后凌风被宋月媛埋怨得要死,没奈何接受了一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一定要把两女娶过门! 话说此任务确实颇有难度,且不说石青璇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味儿,追求起来有点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单是那尚秀芳在身份上就有一道坎儿,她可是明月的女儿啊,那不相当于也是他的女儿吗?只有想到宋月媛与郑淑明同样也是母女,凌风才会多少少些顾虑,心里平添几分罪恶感。 要知道,他为了面皮,刻意模糊了那母女的关系,即使是他的女人中知道此事的也不多,更别说外面的臣子了。 是日夜,御花园内,众女按凌风的设计,着了婚纱,不伦不类地拜了天地,喝过群体交杯酒,热热闹闹地拥入洞房。 长夜漫漫,真正留给他们欢愉的时间却不多。因为明晨还要早朝,可没往常那么自由。 今晚得到宠幸的当然是尚未圆房的明月、独孤凤、沈无双、丝娜、梅玲五女。可惜众女没能依了凌风的心思,聚在一起,大被同眠,而是在内苑各有各的寝宫。好在凌某人神功盖世,捏个仙诀,瞬移过去,省了穿衣脱衣,四处跑腿。 凌风首先去的是独孤凤的凤妃殿。 这是自长安一别后,二人首次独处。当日独孤凤运送杨公宝库出城,一路小心翼翼,使尽了掩护手段,结果一帆风顺,半点波折也无,反让她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 这回终于能嫁给凌风,心里颇为兴奋。她对姐妹众多倒没什么反感,因为她在大阀长大,从小的思维就是男人拥有的女人越多,越说明他有本事。 凌风难得遇上如此体贴的人儿,有这样的老婆真是人生之福啊。甜言蜜语张口即来,把独孤凤哄得眼泪哗啦啦的。两人水到渠成、顺顺当当地成就好事,可怜独孤凤初经人事就被这厮折腾得死去活来,不堪承欢才罢休。这自然在次日落下一番埋怨不提。 接下来凌风马不停蹄地挪移到丝娜的住所,直接在她那粉榻上胡天黑地一番,然后把素未谋面的梅玲摄到沈无双的寝宫,一床三好,张飞杀岳飞,杀得两女满眼金星飞,让某人对自己的战斗力着实得意了一回。 最美的东西要留下在最后享用。 凌风深谙其中的道理,所以最后一站是明月的月妃殿。 为了表示尊重,凌风特意保持了衣衫的完整。踱入房中,亲手揭开新娘面上罩着的薄纱。 堪称完美的容颜,令他每次在看到的一刹那仿佛呼吸都会停止。 沉鱼。 落雁。 闭月。 羞花。 所有词汇都显苍白。 美得令人不可逼视,眉如桂林山水一样婉约洁净,眼似浩瀚星空一样朦胧深邃,身材像洛水女神那般修长美丽,气质却是空谷幽兰般清雅脱俗。 二十年前她曾名动京华,风姿绝代,二十年后她依然如祸水红颜,倾国倾城! 明月见凌风一双色眼目不转睛,不禁羞红了脸,伸手扭他脸蛋,嗔道:“你还没看够吗?” 凌风微笑道:“当然看不够。我凌风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娶到你。” 明月叹道:“常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怨就怨在你的福气太深太广,今后姐姐想要见你一面怕是都难了。” 凌风伸手搂住她细细的腰肢,涎着脸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要是喜欢,我便是天天陪着你又何妨?” 明月笑道:“你呀,就会拿些好听的哄我。只消你答应我收了你那色心,少纳些姐妹入门,我就烧香叩头,阿弥陀佛了。” 凌风郑重道:“这个自然。日后再有女人入我凌家大门,我定要征得姐姐同意才行。”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早不规矩开。 明月还要说些什么,小嘴也给堵住了。 热吻,持久而热烈。 灵欲有如大海狂潮一般袭来。 当所有衣服褪去,**吞噬两人所有的理智。 如鱼得水。 翻云覆雨。 空气中不时传来明月阵阵乳燕莺啼。 凌风终于得到了明月的身体。 但他更想占有她的灵魂。 不知花开几度,云收雨散,已快四更天了。 明月依偎在凌风的怀里,幽幽地道:“不要离开我。今晚陪我到最后一刻,好吗?” 凌风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我会的。我爱你,明月!” 明月没有回应,而是埋在他的胸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竟是睡着了。 凌风一声叹息,神志出奇地清醒----就要早朝了! 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 当天,凌风力排众议,从窦红线之请,决意兴师为其父窦建德报仇雪恨,降旨令已投降华夏的徐圆朗、王薄所部出兵讨伐罗艺。该举措无疑使诸蕃寒心,又有纵虎归山之虞,反对者众,但不敌新皇一意孤行,满朝文武立有离心之向。 同日,长安唐王李渊发檄斥骂凌风无君无父,擅自僭位,鸩杀先帝(指他们共同的皇帝杨浩,纯属主观臆断,把屎盆子先扣下),他李渊奉天子密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宣誓讨贼。 为了天下黎民,世间苍生,更为了表示抗争到底的决心,他李渊愿上应天时(据说钟南山有黄龙现世),下顺民心,受先帝遗诏(做起假来驾轻就熟了),即皇帝位,国号曰唐,改元武德。立长子李建成为太子,封次子李世民为秦王,拜右翊卫大将军,封三子李玄霸为卫王,封四子李元吉为齐王,封李孝恭为河间郡王。 八月五日,乐寿城破,长乐国国主窦建德夫人曹氏、行台曹旦和左仆射齐善行等献玺降唐。窦建德头号大将刘黑闼不知所踪。 八月九日,甫回山东,徐圆朗、王薄即宣布脱离华夏。徐圆朗称帝,国号为宋;王薄称帝,国号为齐。 同日,幽州罗艺称帝,国号为燕,时人为了把他与北边的燕王高开道分开,故称其为南燕;李天凡称帝,国号为魏。 八月十一日,李建成代表李唐与罗艺、徐圆朗、王薄、李天凡在清河会盟,誓曰齐讨华夏。 八月十二日,宋皇徐圆朗在归途中遇刺身亡,举世皆惊。其部歃血,与华夏誓不两立。 同日,刘黑闼在河北重举义旗,窦建德旧部多数归之,与李唐、南燕不共戴天。 八月十三日,凌风抛却一切争端的是是非非,君临江都。 接应他的是云玉真----唯一册封后并未到场的女人。 第335章 我不甘心 凌风此来江都,乃是私服而行,未带一兵一卒,群臣苦谏无果,只得遂了他的性子,但暗中调兵遣将,围困江都,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对于世人而言,为了与毕玄八月十五的比武,凌风贵为一国之君,万乘之躯,却敢单刀赴会,身履险地,这份对信义的执着委实当得起一声“好汉子”! 无数武者蜂拥而至,赶来江都,渴望能亲眼见证两位绝代强者的巅峰对决。由于这对比武是杨广御口亲开,点头指定的,所以江都城防对各方武人未作阻拦,导致各大客栈供不应求,连马棚也住满了人。不过经独孤阀和宇文阀联合威慑,又有禁军不时巡逻,城内治安反而出奇的良好。 但真正了解凌风实力的人对这次旷世难逢的比武的期待值并没有多高,因为他们已不把凌风当人看了,在他们眼里,凌风就是神,是魔!有人甚至敢打赌说毕玄定撑不住凌风一个指头! 所以,凌风的亲友团反是最持乐观态度的人,对他孤身前往敌方重镇没有任何疑议,好像他赴的不是生死之约,而是到自家菜园子里摘颗大白菜似的。 云玉真虽不曾亲眼目睹凌风武功质的飞越,由人到仙的进化,却对自己的男人抱有盲目的信心。这美女近日消瘦了点,但巧笑倩兮,风姿更胜往昔。 夕阳的余辉洒在了大地之上,绚丽的晚霞如花似锦。 凌风来到船头,手握围栏的横杆,深吸了一口沿河吹来的清风,道:“那件事办的如何?” 云玉真在背后搂住他的虎腰,迷醉地道:“一切顺利,就等鱼儿入网了。” 凌风闭上眼睛,享受着她胸前两团柔软调皮的抚慰,想到**处,心中一荡,问道:“董淑妮和吕无瑕何在?” 他曾专门查询过两女的下落,但无论是寇仲还是王玄恕都言道她们在南阳到襄阳的途中无故失踪,为此王玄恕几乎跟寇仲反目,因为他多次要求尽早把此事报予凌风知晓,寇仲答应的爽快,而现在凌风显然并不知情。 这让当日凌风心底留下的一缕阴霾变成现实,使他颇为不悦。 云玉真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寇仲都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很难查出。” 凌风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件事并非寇仲所为。我已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冲我来的。罢了,两女作为要挟的筹码,定会有相见之时的。”心头难免萦绕几许忧虑,因为落到敌人的手里,女人总比男人容易吃亏。 可惜当时没有在两女身上留下神识标记,否则也不会像大海捞针一样难以寻找。 凌风把云玉真搂入怀内,温存一番,忽道:“萧大姐呢?” 萧大姐就是萧环,萧铣之妹。当日凌风血洗巴陵帮,曾见到她柔弱的一面,抱有十分的好感,算得上是位故交。前次徐子陵到江都便是她负责接待的。此次凌风登基称帝,这风骚明艳的美女并没有出席。 云玉真附到他耳边道:“陵少出事后,天后责她办事不力,故罚她到……” 凌风并不感到意外,点头表示知道了。 云玉真见他这等反应,聪慧如她蹙了蹙秀眉,若有所思。 下了码头,二人登上马车,在独孤盛和百多名禁卫簇拥下,队伍进入扬州城。 独孤盛是独孤阀内仅次于阀主独孤峰的重要人物,是杨广的贴身护驾高手,外貌毫不起眼,只是个五十来岁,矮瘦若猴的小老头,但那对似开似闭的眼睛深而亮,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使人知他非是等闲之辈。 不过云玉真对独孤峰没有亲自迎接,隐隐不悦,好在想到此事不便他出面,授人以柄,这才没有作声。 马车忽然停下。 独孤盛在窗外道:“圣上刚去了临江宫,我们要改变行程了。”自然是要征求意见。 凌风道:“无妨。”马车重新启动,又道:“杨广现在对贵阀仍是信任有加吗?” 独孤盛一怔,显然不适应外人直呼皇帝名讳,但他知道凌风身份,哪在这煞星面前放肆,咳了一嗓子,道:“某日,杨广游历雷塘,那雷塘在江都西北,虽无奇特山水,然平原旷野,树木交加,蓊然蔚然,别有一种疏性赏心之处。杨广与众美人尽兴痛饮,饮到半醉之时,忽然说道:‘此处地脉丰隆,西京既失,就死埋于此,却也无妨。’更曾对镜来照,细视良久,抚颈叹息道:‘朕这般一个好头颈,不知谁当斫之!’想必亦是自知时日无多了,故而早就不理朝政,每日只知玩乐。是以江都格局,再无变化,呈我阀与宇文阀对峙之势,却已无甚意义。” 凌风暗暗称奇,看来外人都道内史待郎虞世基和御史大夫斐蕴奸佞两个小人报喜不报忧,将所有告急文书全部卡着,迷惑君上,并不完全正确,这杨广对自身处境未必不了解啊。改问道:“宇文伤可在城中?” 独孤盛恨恨道:“宇文老贼许久不曾现身,但应该在吧。”想必曾在宇文伤手下吃过大亏。 云玉真心中不屑道:“宇文伤在四姓阀主中武功仅次于天刀宋缺,就凭你也配与他争锋。” 她对此人不满是有缘由的,一来身为女性的敏感,她发现独孤盛看她的目光隐含淫邪之意,令她极不舒服,二来则是她曾与独孤策有段香火缘,如今伴在爱郎之侧,一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渐渐地把整个独孤阀都怨上了,虽非恨意,却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 江陵皇宫。 风仪亭中。 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美丽女子席地而坐,腰间连着一条长长的轻丝带,在微风吹拂下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项上挂着一条白色泪形项链,和那秀气的耳垂上勾挂着的白玉明珠耳坠相映成趣,乌黑的秀发流动着一丝看不到的光泽,在头上梳着的双髻和那洁白如玉的肌肤相得益彰。 她眉目如画,脸型极美,是那种不可思议的精致,诱人的樱桃小口上,一抹淡淡的殷红,引人直想在上面一尝殊味,明媚的双颊粉黛未施,却已是白里透红,望之更显娇柔艳丽,柔情似水。 只有那粉颈处裸露在外的肌肤冰嫩如雪,白得闪光,几近透明,那流波似的双眸更显她的娇媚温柔,粉艳如春荷捧露,恰似碧水映照中的一朵莲花。而那清幽婉转的琴声,似乎让人领略尽了湖光山色的明媚。 一曲终了,犹绕梁三日。 良久,赞叹声始从背后传来:“二十年后,清惠得见天后重操琴音,真是幸甚。尤其在这盛夏时节,清惠竟似看到艳丽春色,天地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这种感染力真叫人难以置信。” 明月回头看去,但见一位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楚楚动人,迷人之至的美女,赫然正是慈航静斋的当代斋主梵清惠。 虽着素装,背插长剑,但那件玄黄罗裳绢裙丝毫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比那些名门淑媛小姐不知端庄和骄傲了多少倍,举手投足间高贵的绝世风华像是天生的一般。 这样的艳丽,这样的典雅,这样的雍容,竟似回到了四十年前花季少女的时代,看得明月都不由一呆。 “人生若只如初见。” 明月美眸微现迷离,旋即恢复正常,淡淡一笑,却更显千娇百媚,优雅地起身,为凉亭上石桌旁落座的梵清惠沏了一杯上等极品清茶,然后又静坐回原位,纤长优美的玉手仍按到琴弦上,柔声道:“从清惠你荣光焕发的气质来看,此行必有收获。” 梵清惠闻了一口茶香,沁人心脾,直入肺腑,赞道:“好茶!”眼尾扫了下明月的背影,这才答道:“侥幸保得鲁老周全。” 明月的笑意像一抹透过乌云透射出来的阳光,叮咚弹出两个音符,道:“战神殿定是教清惠你受益匪浅,喜孜孜的模样到如今也掩饰不住。” 梵清惠听着那琴声流转,轻重缓急,若急若流,一时似在迢迢千里之外徘徊,一时又像轻拂衣襟的柔风,嘴角亦勾出一抹笑意,道:“你猜我在那里撞到了谁?” 明月手上不停,随意地道:“毕玄,李玄霸,杨俊!” 梵清惠露出震惊之色,失声道:“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明月笑而不语,只有琴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率性与柔媚,流淌在夕阳的余辉之中。 梵清惠思绪万千,叹道:“你既智珠在握,算无遗策,为何会甘心做了他的女人?” 琴音忽转,变得力道万钧,沉雄悲壮,仿似千军万马对阵沙场,敲响进攻的战鼓。 明月语速平缓,平淡如常道:“时也势也,奈何奈何?” 梵清惠瞳孔紧缩,咬着薄唇道:“数十载筹谋,三十年心血,难道因为他一人而一朝化为乌有吗?” 铮!铮!铮! 几下直敲进人心的重弦音,琴音倏止。 明月一对明眸像在深黑海洋里发光的宝石般往梵清惠投来,温柔地道:“事情已超乎我的掌控,我亦只能选择接受。凌郎福运延绵,功参造化,再非你我可以抗手。何不安心做他背后的小女人呢?” 梵清惠娇躯一震,颤声道:“你将天门之秘合盘托出了?” 明月走到亭边,倚栏而立,玉手一拂被风吹散的发丝,道:“即使我不说,他也知晓绝大多数秘密了。商青雅和秀心的背叛已使我没有再搏的余地。” 她没有说出的背叛者还有阴竹毓,那个阴世师的独女,厨艺绝佳的女人。其实阴竹毓是她培养的心腹,暗里犹有一层重要身份是灭情道尹祖文的女儿,尹祖文把她安插在阴世师府内时,何尝不是明月监控魔门的机会?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女,无情地背叛了她,投入到商青雅和碧秀心的怀抱,将她的行踪泄露,使她为宋缺截堵重创! 梵清惠若遭雷殛,脸色惨白如金纸。 明月望着亭下微风吹皱的湖面,摇头道:“他也是你的男人,且给了你一场天大的造化,足以弥补这一番辛苦与思量。痴儿,你这是何苦?” 梵清惠的粉腮上两行珠泪滑落,螓首上仰,道:“为他人做嫁衣裳,我不甘心!”蓦地跪倒在地,“师尊,徒儿不甘心!” 谁能想到,她们竟是师徒! 明月默然不语。 那日她手持飞翼剑对战傅采林时,碧秀心并未看穿她的身份,只是觉得似曾相识,虽有猜测却不敢相信,但这不妨碍她和商青雅向凌风托出明月便是尊主的秘密! 碧、商二女曾与她朝夕相处,以其聪慧不难判断出那终日把真面目藏在黑色披风之后的尊主不是天帝,而是她天后!即使两女无法确信并提供有力的证据,但她从凌风对待她的态度的微妙改变可猜到他的怀疑和忌惮。 明月号曰天后,一路算计把凌风推上帝位,若凌风没有那通天奇遇,势必会成为她的傀儡,将来把权力和平交接到她的手中,她就可以像武则天那样君临天下,成为华夏第一个女皇帝! 但人算不如天算,凌风崛起速度太快,快到她完全没有能力将之中途扼杀,不得不改变计划,转而全力支持他坐稳江山。她从未放弃过努力,可是凌风连九重雷劫和火劫都安然渡过,她还能有什么信心抗争下去? 梵清惠忽然厉声质问道:“师尊你闭死关后,托名明月,以色娱人,委身我那三弟杨俊,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心目中的共和之体,大同世界?岂可因区区天外天一介黄孺小儿而功亏一篑?” 明月玉容依如古井无波,道:“他已是天仙不灭之体,你纵有不甘,亦有何用?何况,”怜爱地抚向自己的小腹,“何况我已有了他的骨肉,将为人母,不会再对我这未出世孩儿的父亲横下杀手了。” 她知道凌风早就对她起了疑心,但凌风没说,她也不会戳破那层窗户纸。 他们之间的斗争并没有平息。 她在设局,凌风在破局。 两人心心相印,心有灵犀,玩着刺激而心跳的生死游戏。 所以她能全身心地投入与凌风的温存缠绵中,并心甘情愿地为他延续血脉。 梵清惠不信道:“你们才圆房多长时日,你就怀上了?” 明月柔声道:“我有六道轮回在身,如何会不知体内多了一个生命。我可感受到她正在我的肚里欢快地成长,是个女儿!” 阴曹地府,六道轮回,正是她在这灵气严重不足的世界仍能修炼有成,把凌风击成失忆的倚仗! 梵清惠冷哼一声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生女儿!” 明月对她的态度并不介意,心道:“你又岂会知道秀芳并非你的亲生侄女哩。当初针对杨俊的计划,因向雨田的插入而破坏,被迫终止。别说你想不到,就是我这当事人也始料未及。”口中说道:“清惠,你不曾为人之母,不能体会我今时的心情。不如这样,等凌郎回来,我叫他多宠幸你几次,也送你个孩子,将来你我弄儿为乐,少了这尘世的许多勾心斗角,岂不是好?” 梵清惠冷笑道:“别说了!算我看错了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好自为之!” 飘袂如仙,踏水绝尘而去。 明月重回琴侧,白衣胜雪,俏极生妍而又清丽脱俗的矛盾使得她显得如此完美,拨弄琴弦的芊芊玉手仿佛在流动一般,珠落玉盘。 不旋踵,琴音骤歇。 明月叹道:“心还是乱了呐。清惠啊清惠,执着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药。你既执着,为师便助你一把,顺便当作凌郎的最后一道考验。”抬头望向关山阻隔的东方,“凌郎,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远在千里之外的凌风似是心有所感,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却听独孤盛高声呼道:“虞大人!” 云玉真低笑道:“原来是这个奸臣。” 凌风想起后世乾隆年间的和绅,感慨道:“奸臣自有奸臣的好处,起码懂得讨人欢心啊。” 云玉真讶道:“你对奸臣如此欣赏,莫非是要做个昏君?” 凌风叹道:“昏君可比明主要舒服多了。” 第336章 隋帝杨广 自杨广登基后,下旨修筑他曾任总管的扬州城,改官名为江都。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 不过最宏伟的是另行在长江岸边建设的临江宫,只要杨广心血来潮,不管早晚,都会到那里观赏长江的美景。 凌风和云玉真进谒这历史上把家当败得最急最快的昏君时,他正偕同宠爱的妃子萧玉和朱贵儿在可俯览长江的殿台处饮酒作乐,浑忘了外边兵连祸结闹得的风风雨雨。 凌风等在广场下车,只见守卫森严之极,还要为二人搜身,被独孤盛怒斥后,方领他们穿廊过道,长江水流澎湃的声音,隐隐夹着乐曲悠扬之声从前方宫阙连绵处传来。 凌风心道:“我那江陵的皇宫可远远及不上这里了。”又想起长安、洛阳两处宫殿的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富丽堂皇,不由赞叹杨广的骄奢淫&逸,心中隐约还有几分艳羡----他爷爷的,老子拼死累活好几年,也是时候享点清福了…… 宫内守卫处处,哨楼均有人站岗,虽是末路皇朝,却终有帝国气象,换作一般庸手若非有独孤盛带路,确是寸步难行,但在此时的凌风眼里可不够格。 望江台在望,前面迎来一名官员截着他们,正是凌风和云玉真正在议论的奸臣。 不用独孤盛介绍,凌风也知他便是现时最得杨广宠信的佞臣之一的内史侍郎虞世基(ps:黄大把此人判断为太监,想来是对内史侍郎一职的误解),负责起草圣旨一类工作,品阶或许不是最高,权力却是极大。此人长得斯文俊秀,高高瘦瘦的,年在三十五六间,不像戏文里这号人物一样猥琐不堪,只是脚步浮浮,松松垮垮,可推知他不但不懂武功,还因酒色掏空了身子,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虞世基打量凌风二人,发现他们窃窃私语,没向自己请安问好,脸色上多了几分不悦,向独孤盛道:“就是他们?” 独孤盛点头应是。 虞世基又仔细端详了云玉真几眼,嘿嘿阴笑道:“你们这是去献《长生诀》还是献美人啊?这妞虽有三分姿色,可惜不是原装货了,咱们圣上可未必看得上。” 云玉真面上冷了下来,身旁的凌风却不动声色,道:“我师兄妹二人此来只为献宝,并求能有缘瞻仰天颜,还望大人成全。” 虞世基哼了一声,道:“先把《长生诀》给我,你们两人到偏殿选修,时机到了,本官自会来带你们去朝见圣上。”不等二人回答,又转向独孤盛道:“盛将军,不是本官不给你面子,但事关重大,皇上的安危要紧,这两位来历不明,有些教我难做啊。” 独孤盛笑道:“虞大人说笑了,圣上身边有影子护卫,更有韦公公这等绝世高手在侧,哪个刺客敢不长眼,前来送死?虞大人你可是在影射我独孤阀意图不诡,欲要谋反么?”说到后来,脸色立时变得阴森,右手更握到了腰间的佩剑上,似乎对方一个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便是血溅五步之局。 不由他不对这话茬儿敏感,实因最近独孤凤嫁给凌风做了妃子,独孤阀在隋朝的立场很尴尬,虽然杨广不知晓,但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耳闻。像虞世基这种墙头草让他很怀疑这家伙是否话里有话,是否代表了昏君的意志。 虞世基吓了一跳,冷汗霍然窜上脑门,连忙道:“玩笑,玩笑!盛将军你岂会不知我与裴蕴二人对宇文阀恨之入骨,正指望与贵阀联手,一并铲除它呢。其实是圣上正在兴头上,虞某也不敢贸然打扰啊。”声音压低几许,似在说体己的亲密话,“你又不知那位的性情,近来变得愈发古怪,可是动不动就要摘人脑袋……” 独孤盛面容稍霁,道:“虞大人有所不知,此次我们除了带来皇上梦寐以求的道家养生宝典《长生诀》外,还有一本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账簿。” “账簿?”虞世基仅是略微一怔,立即惊喜交加,“可是那记载了诸阀购买兵器数额的东溟账簿?” 独孤盛点头道:“正是。” 凌风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来,送到虞世基手中。 虞世基打开翻看,揭到中间时,哈哈笑道:“盛将军我们今趟真是得宝了,我倒要看看宇文阀还能风光多久。” 独孤盛听得拈须微笑。 虞世基合上账簿,旋又疑惑道:“之前不是听说宇文阀、天下会都曾参与抢夺,最终账簿落入李阀之手吗?那么这本……” 独孤盛莫测高深地道:“只要圣上相信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至于它到底是真是假,谁会在意?” 虞世基恍然,直赞高明,拍拍胸脯献功去也,而那《长生诀》也似是忘了讨要。 独孤盛把两人带到附近一座殿堂歇息,他自己则出去打探消息。但等到太阳快要下山,仍不见虞世基或独孤盛领他们去见杨广。 云玉真忿然道:“殿院四周都有禁卫,难道是把我们当作囚犯了吗?” 凌风静坐一角,一派运筹帷幄的淡然模样道:“虞世基没有问题,他确实正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把账簿进献给杨广。此人井底之蛙,对外界时局竟不作细致了解,听到我这华夏皇帝的名讳后也没有引起应有的警惕,将来真是死而无怨。但这独孤盛并不妥当。” 云玉真奇道:“我没有看出什么呀。他对我们的行动配合的很。” 凌风哂道:“他对我生了杀机。很淡,但仍然被我察觉到了。一路上他有三次出手暗算我的机会,但都被他忍住了。有心无胆,只会平白暴露秘密,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云玉真没理由不相信他的直觉,蹙眉道:“奇怪,如今形势已经十分明朗,独孤阀与我们华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他们为什么会想杀你这女婿?独孤阀对杨隋可没那么忠心。” 凌风摇头道:“我想不是独孤阀,而是他个人的杀机。”顿了顿道:“或许,是独孤阀内部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独孤峰和尤楚红迄今仍未露面,这并不合常理。” 从情理上讲,凌风是晚辈,应是他主动拜访独孤阀,但从大义上讲,凌风是皇帝,尤楚红年纪大了,不来还情有可原,但独孤峰这做臣子不来拜见就说不过去了。 云玉真峨眉仍是不展,猜测道:“会否阀内上层真的出了什么变故,譬如说他们都被抓了,或者----”做了个抹脖子,吐舌头的动作,“杀了?” 凌风给她的表情逗笑了,道:“你这猜测可真够大胆的。放心吧!就算是天捅破了我也能把它堵上。也许我只是杞人忧天,也许独孤峰和尤老太太只是被俗事绊住了手脚,没法脱身呢。” 云玉真在他旁边坐下,靠在他的肩上,展颜一笑道:“可不是嘛,你以今时的实力,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凌风莞尔,不知想到什么,默然无语时,虞世基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个大胖子官儿,眼细脸宽,又长了个酒糟鼻,却是一副奸人脸孔。 虞世基兴奋道:“两位道长来见过御史大人。” 凌风和云玉真听他称自己道长,不由好笑,想必独孤盛介绍他们时把身份弄作道士和道姑了,可偏偏他们连套戏装也没换,亏他叫得出口。想到这胖子就是虞世基的拍档裴蕴,两人就按道家的方法行了一礼。 裴蕴掩去眼中对云玉真的惊艳和淫*欲,摆出慈和的样子,呵呵笑道:“道长和仙姑立下大功,异日本官必会奏请圣上,重重有赏。” 虞世基道:“打铁趁热,圣上该已看过账簿,现在就带两位去晋见圣上,但千万不要提及账簿的事,就算圣上问起,你们也要装作不知有这回事。” 裴蕴道:“两位只先献上《长生诀》就是,将来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凌风和云玉真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的谑意,这两个佞臣定是把他们的账簿大功据为己有了,看来若非他们背后可能有独孤阀撑腰,多半《长生诀》也难保全了。 当然,真正的《长生诀》早化为飞灰,融入到凌风体内,他们提出《长生诀》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倒是假货的确伪造了一本,造假师自然是凌风,晋位天仙后他对天地元力的运用更加纯熟,以法力凝聚出一件物事来易如反掌。 虞世基笑道:“两位该是明理的人,包保你们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来吧!” 两人苦笑,这二位大人定是把他们当成了依附独孤阀,企图攀上龙枝的骗子。果不其然,虞裴二人又怨他们没有敬业精神,好心地让他们换了身行头,黑白相间的太极道服一披,登时摇身一变成了仙风道骨的道童和圣洁高雅的仙姑。 领路而行的裴蕴忽压低声音说话,两人何等功力,听得一字不漏。只闻他道:“独孤峰那老家伙突然抱病在家,好几日没有上朝了。更混账的是我好心前去探病,府中居然连门也不让我进。” 虞世基道:“不止是你,就是平素与独孤阀亲近的大臣去了不一样吃了闭门羹?有人说独孤峰和尤老太可能练功走火入魔了。” 裴蕴道:“有没可能他们如传言所说,真的投靠了天下会,目下已逃离江都城?” 虞世基笑道:“若是那样,独孤盛和独孤阀的少主独孤策还留下做甚?等着被宰吗?这次要扳倒宇文阀还得靠他们呢。对了,刚才禁军统领司马德戡不顾我的劝阻,硬闯到望江台见圣上,说什么禁卫军粮饷被人从中剥削,士卒餐饱餐饿,兼之他们多是来自关中,知李阀起兵造反,担心家乡有事,成股成股地逃离江都,要圣上下旨安定军心呢。” 裴蕴笑道:“幸好剥削军粮的人是圣上自己,我们只是代为执行,不会上身。嘻!圣上是否命人将司马德戡那不识时务的家伙乱棍打出呢?” 虞世基道:“适才裴矩那厮正好在场,随口附和了司马德戡几句。又不知圣上是否转了性子,亦或知道禁卫军中郎将窦贤也率部下逃了,故清楚事态严重,只责成司马德戡立即把窦贤追回来,否则就要他以自己的人头作抵。哈!真希望窦贤能走快点!” 这时已步上望江台的台阶,虞裴两人终止谈话。 后面二人听得有趣,杨广确是昏君,否则怎会有虞世基和裴蕴这样的奸臣出现,昏君奸臣凑到一起,何愁王朝不完? 凌风脑中更是灵感闪过,“原著中司马德戡跟宇文化及勾结,借追窦贤一事造反。现在的情形岂非是说宇文阀有大动作?可是选在这时节动手,对宇文阀有何好处?”又想到独孤阀热心铲除宇文阀也无甚实质性好处,只能暗叹政*治斗争的无聊。 “道长凌风,道姑玉真带到!” 门官唱喏声中,两人跟虞世基和裴蕴来到杨广龙座所在的石阶下,但见二位大人三跪九叩,礼毕时门官又唱:“平身!”他们却无论如何是不会行这种大礼的了。 “放肆!” 他们不行礼,外人却不会放过他们,立时有怒叱声传来,并有甲士向他们围来。但二人凛然不惧,镇静如恒,清风拂动道袍,衬得两人一如神仙眷属,羡煞旁人。 “罢了!” 杂音倏止,兵士亦四散开来,因为发话者乃是他们的大隋皇帝杨广。 二人询声看去,只见宽达二十丈的龙台上,坐满了美丽的妃嫔姬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众星拱月般围着高踞龙座正忙于吃妃子手上水果的杨广。 凌风眼睛一直,心道:“乖乖个隆冬呛!将来少爷我也要这待遇!”人选都想好了,那天参加大典的众女就行! 云玉真向他传音道:“正侍候昏君吃水果的妃子名为朱贵儿,乃是原巴陵帮进献的,现在是我们的人了。杨广身边另侧与朱贵儿容貌相当的美人是其宠妃萧玉,赵王杨杲就是她的儿子。” 独狐盛昂然立在台阶下,接着就是团团围守高台的禁卫军,把杨广与凌风、云玉真分隔。 杨广摸了朱贵儿的胸脯一把后,往阶下瞧来,对凌风和云玉真视若无睹,瞪着裴蕴笑道:“裴卿家来了,快助朕解决眼前这问题。” 云玉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昏君看中她的美色,一下子打乱原先的计划,可转而又不忿起来,莫非姑奶奶的姿色还不能吸引你这昏君?她不知她的姿色纵算上乘,但我们的杨广陛下怎么着也是阅女上万的主儿,见过她这级数的美女不在少数,都有审美疲劳了,所以说呀,他现在需要的是视觉冲击力,除非是师妃暄、婠婠那类绝色,或者丑到翟娇那种层次,不然一般女人很难让他产生感觉。 虞世基躬身谄笑道:“圣上,这两位……” 杨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朕知道了,其他事待会再说。” 在宫灯照耀下,杨广的脸色难看,苍白得像个死人。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额头高耸,虽穿起鲜艳的九龙袍,头顶高冠,却给人似穿了寿衣的颓废感觉。 任谁都可看出他气数已尽,时日无多。 裴蕴忙道:“圣上赐示!” 杨广叹道:“朕真不明白,江都有什么不好?南临大江,岗峦起伏,风光怡人,自古便是江淮第一胜地。偏是军士逃者日众,连窦贤都私自逃了,卿家评评是何道理?” 今回连裴蕴和虞世基都无言以对,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怕招来横祸。 裴蕴不能不说话,干咳一声道:“此事必是有人散播谣言,煽动军心。微臣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报明圣上。” 杨广冷笑道:“谁能煽动朕的军队,想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且三次出征高丽,军功盖世,将士敬服。朕才不信他们会听信闲言。快给朕彻查此事。” 裴蕴只能讪讪道:“臣遵旨。” 杨广将目光移往凌风二人,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你们是哪家道观的弟子?” 凌风拂尘一摆,稽了一首,道:“回陛下,贫道师兄妹来自武当真武观,家师道号三丰,乃上界五虚师相北方玄天上帝下凡,日前心血来潮,卜了一卦,占得上古奇书《长生诀》的下落,故着我兄妹出山,将之取来,献予陛下。” 杨广语气出奇地平淡道:“《长生诀》?呈来给朕。” 凌风对这喜怒无常的昏君首次生出无从捉摸的感觉,此人思维难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照理说他听说这传说中可以长生不老的宝典该欣悦如狂才对啊。 见有太监下阶取书,他轻轻一笑,袍袖翻飞,一道流光逸彩而出,转瞬化为长虹射到杨广手中。 众人无不动容。 虞世基抹把冷汗,心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等手段。这戏法我却闻所未闻,回去定要设法学会。”原来此人溜须拍马,奸佞不假,却也是个不语怪力乱神的无神论者,认为什么仙法道术都是骗人的把戏。 杨广愕了一愕,把山寨版的《长生诀》草草一览,直接扔给边上的美人萧玉,随后大力一拍龙座的扶手,笑得前仰后合,像个小孩子般道:“你这小道士可还有何仙术展示?” 众人的心都随他的笑声急上急下,因为都知道他杀人前最爱狂笑,说不定小道士哪个表情动作犯上他哪根筋了,完全会莫名其妙把小命丢了。 凌风道:“陛下但有所言,小道都略通一二。” 笑声倏止。 杨广还多咳两声,任由朱贵儿和萧玉拭去他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这才对凌风瞧下来道:“你这小道士或许真有点本事,却也太过大言不惭了。朕且考你一考,你若通过,朕便册封你为我大隋国师,并许你一诺。” 虞世基和裴蕴两人一齐魂飞魄散,怕的当然是这个冒牌的小道士未及作供,已给杨广命人推出去斩了。因为涉及法术,杨广的考题定是千难万难,做得到还好,若做不到,砍了这小子的脑袋尚是小事,指不定还会牵连到他们。 不顾二人和独孤盛的眼色,凌风依旧从容不迫道:“陛下请出题。” 杨广道:“朕不要你上天揽明月,亦不要你下海捉鱼鳖,你可能把那逃走的窦贤以大神通拘来此处?”说罢自己又哈哈笑了起来。 众妃只能奉承地陪着娇笑,那朱贵儿满含担忧地望了望台下的主子,到此刻她仍不知凌风的目的所在,心道:“碰上这道难题,他不会翻脸刺杀了皇帝吧?听组织里说这位主子武功高明的很,要取皇帝首级想必不难,但若宫廷乱势一起,哪有我的活路?上面可未必肯庇护我这再无利用价值的人。”一时星眸起雾,自怜自伤起来。 虞世基等你眼望我眼,都暗暗叫苦,这小道士把牛皮吹大了,窦贤逃了一天,走了少说几百里,若非真正的神仙,哪个有这等法力? 云玉真也觉不妙,偏偏凌风笑道:“这有何难?”拂尘蓦地一扬,刺向虚空,用力一扯,竟硬生生扯出一人来! 众人惊呼失声。 一来这法门确实神妙,二来这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缕,代表男人特征的那话兀自硬挺着,嘴里叫道:“臭娘们儿,老子疼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反抗?”显然是在做件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教在场女人羞得忙闭上双眼,众男士目瞪口呆。 大家有的茫然,有的惊骇,有的哄笑时,独孤盛色变道:“窦贤!” 想不到凌风真的抓来了窦贤! 第337章 国师仙姑 杨广恨窦贤舍己叛逃,但此时兴致被凌风挑了起来,挥挥手就命人把窦贤推出砍了头颅,立即加封凌风为护国国师。 凌风哭笑不得,推托道:“区区五鬼搬运之法,当不得陛下如此厚爱。” “当得,当得!”在裴蕴和虞世基羡妒交加里,杨广又道:“国师,只要您有要求,朕无不满足。” 凌风不卑不亢道:“不瞒陛下,贫道下山前,师尊曾有一言相告,故贫道确有一桩为难事,恐陛下不会允诺。” 裴虞二人喜不自胜,心道:“这小子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快说那账簿!宇文阀,你的末日到了!” 但凌风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从天堂跌到地狱,简单要吐血三升而亡,“吾师三丰曰:‘徒儿,昔者火神与水神争夺天帝尊位,水神共工败北,怒触不周,从此天高西北,地陷东南,社稷倾塌,生灵涂炭,圣人女娲氏怜惜人间苦难,遂炼石补天,于大荒山无稽崖练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的剩了一块未用,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便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忽一日,为师受天帝敕令,下界收服人间作乱的五道妖气,途经此处,经不住此石的苦苦哀求,便许他一世轮回。这也正是你我的师徒缘份之始了。” 杨广惊道:“原来国师竟是那补天神石转世,失敬!罪过!” 凌风微微一笑道:“一介顽石的性灵托生,何足道哉!”在众人惊疑不定、敬畏蕴含之时,又续道:“贫道跪拜座师道:‘师尊,徒儿此次下山,凶吉如何?’吾师道:‘你这劣徒,为师纵不送你一世荣华,亦断无教你无寿夭折之理。即便你堕了那九幽阎罗处,为师也可使你还得阳来。问这吉凶做甚!’贫道得了准信,欢喜非常,却又听吾师说了一段因果,叫我好生为难。” 杨广忙道:“是甚因果?” 众人则知戏肉来了,这道士的意图很快就会显现出来。虞世基心里已大骂了几百遍无耻。 凌风拐弯抹角,吊足了大家胃口,道:“吾师道:‘旧日那石畔曾有绛珠草一株,这顽石既有灵性,便常为该草挡风遮雨,又以天地凝结的甘露灌溉,使得此草久延岁月,后受日月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你这顽石凡心偶炽,意欲下凡造历幻缘,那绛珠仙子有心偿还这段灌溉之情,了却因果,便寻到为师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此番你与师妹下山,须取得那绛珠仙子转世之身的一滴情泪,了结此案。” 杨广叹道:“果是罕闻,实未闻有还泪之说。既是如此,国师不必烦恼,朕富有四海,定可寻得此女,取其泪来。” 众人暗骂皇帝鄙俗,情泪情泪,必因情而生,因情而落,岂是轻易可得的。 云玉真对凌风知根知底,则笑他这张嘴能扯,又叹其用心良苦,为追美女无所不用其极。 凌风道:“启禀陛下,那绛珠转世,家师已然推算出来,但恐怕陛下不会应允。因为她乃是陛下亲近之人。” 杨广皱眉道:“朕一言九鼎,焉有不允之理?国师你且说说那仙子是何许人也?莫非是朕之爱妃不成?” 他的心思旁人无从揣度,但身侧众妃嫔无不春心荡漾,想着若是自己就是那还泪仙子,从此跟着这俊俏道士逍遥天地间,那该何等快活。 凌风道:“陛下言重了。吾师曾道:‘那绛珠仙子前世受你庇佑,免遭天劫,今生要与你了断因果,必将枉顾父母养育之恩,断绝人伦孝义之常,故而此世合该她受尽十八年阴煞之煎熬,待你下山之际方能免去此患。” 杨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朕之爱女出云!” 他的亲近诸人中,唯有杨若惜天生病体,身具九阴绝脉,若非他用举国之药石救济,早在她十六岁时就痛失至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众皆哗然,知情者都叹这小子胆太肥了! 出云公主杨若惜自幼体弱多病,向得杨广夫妇宠爱,不久前回归江都,一身旧疾尽去,若有神助,让杨广喜不自胜,不知多少青年子弟想要求婚都被杨广随口拒绝。这凌风绕了一大圈,敢情是打的做驸马的主意! 独孤盛虎躯一震,心叫不好,“少主正对公主有意,今趟却被这煞星插了一脚,断难善了。” 凌风摆出一副圣上圣明的表情,道:“不错。正是出云公主。” 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把杨若惜娶到手,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杨广笑脸忽然凝住,尴尬道:“国师有所不知,非朕不愿成全尔的前生之缘,但出云的终身大事,朕须与皇后商议方可定论,爱卿不妨且候一宿,明晨定给你答复。” 凌风暗讶这昏君在这等事上居然没了独断专行的作风,倒是新奇,也不知是心疼爱女还是惧怕皇后,说道:“但凭陛下做主。” 杨广欣然道:“裴蕴,国师的住所就暂由你来安排了。虞世基,国师府限你十日内督建完成,不得有误。” 两位大人哪能不乖乖领命,凌风亦识趣谢恩。 杨广拈须微笑,圣怀大慰,忽道:“敢问国师,汝之师妹玉真仙子可有仙法在身?” 凌风一怔,想不到这昏君把算盘打到云玉真的身上。原来杨广猛然想起,若是自己能与一位仙子合籍双修,将来岂不也能成就金丹,举霞飞升? 凌风那足以看透世间真伪的眼睛望向高台,道:“不敢欺瞒陛下,敝师妹不修道法,只练神通,名曰千幻无情道,旨在历经人世百劫,洞彻人情百态,以斩断七情六欲,达到太上忘情的至高境界。” 杨广一听心就怵了,干笑道:“玉真仙子既有此等神通傍身,看来亦是有大智慧之人,来人!朕要加封仙子为护国仙姑。”在云玉真苦忍着笑致谢后,打个哈欠道:“今天朕已花了太多时间处理国事,已然倦了,给朕全退下去。” 门官大叫道:“退廷!” 四人各怀心思,离开了望江台。 裴蕴皮笑肉不笑,恭喜道:“国师仙姑新获高位,我与虞大人欲作东请客,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凌风看出他没多少诚意,淡淡道:“岂敢。”转对闷闷不乐的虞世基道:“虞大人,圣上怎的这般心急,账簿之事还未来得及提出就将我们撵出。” 虞世基还在苦恼要在何处建造国师府,亦或直接霸占哪家哪户的住宅,闻言没好气地道:“唉!账簿虽给了圣上,但他何时才会翻阅,却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左右受宇文阀的气已有多年,再忍些时日又何妨。” 云玉真愕然道:“虞大人没告诉圣上吗?” 虞世基道:“当然说了,但圣上却像是没听到,忙着与萧妃亲嘴狎&玩,只命我们放下来,让他有闲时再看,所以我们仍要仰仗两位。嘿!就先由裴大人安排二位休息,拣几个既标致又善解人意的宫娥侍候你们。一有机会,我们再安排两位去见圣上。本官先告辞了。”径自去了。 凌风心道:“若宇文化及仍是原著中的样子,多半已与那萧玉勾结到一起了,定会得知账簿的消息,提前造反。就凭你们这拖三拉四的性子,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了也不自知。真是可悲复可叹。”却不会提醒这两个浑蛋。 ※※※※※※※※※ 当当当! 敲门声起,使得屋内女子矜持的呻吟和哼呢立即停顿下来。 绣花缎面的被褥上,凌风仍然爱怜地抚摸着云玉真肥腴的后背,雪白滑&嫩的肌肤温凉如玉,一粒粒的汗珠在她的全身流动,分不清是凌风的还是她的。他洒然笑道:“是自己人。咱们继续!” 云玉真却没他这般洒脱,忙扯锦被遮住欺霜赛雪的玉体,嗔道:“既是自己人,那还不赶快去开门?” 凌风滚了进去,伸臂将她揽入怀里,让她斜躺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头在他的肘弯里,圆臀卧在他的双腿之间,两条**曲向一侧,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有多**。摇头道:“真是的,哪有师父给徒弟开门的道理。这几个臭丫头,竟敢不让我睡个安稳觉,该打屁股!”随手一挥,门栓启开,烛火亦在一刹那亮起。 三道黑影蹿了进来,清一色夜行衣,身段玲珑,秀美无伦,青春的灵秀气息扑面而来,乃是三个美少女。其中一个笑嬉嬉地道:“师尊可舍得打嫣儿的屁股?嫣儿做梦都想让你打呢。”她却不是嫣儿,而是小蝶。 嫣儿啐了一口,一把向小蝶抓去,道:“我看是你的屁股痒了吧?”那日她为凌风风采所慑,芳心暗许,当夜表白,结果惨遭拒绝,此事经常被姐妹们拿来取笑。 剩下一女不发一言,倒也笑吟吟的看两人斗嘴,眼尾的余光则扫向卧榻上躺着的凌风夫妇。此女乃是凌风当日收下众女徒中武功最强的小青。 小蝶避过嫣儿一抓,俏生生盈了一福道:“徒儿小蝶参见师尊师娘!” 嫣儿埋怨道:“就属你有礼,这个也抢先!”与小青一起躬身行礼,她自个儿却不怎么心甘情愿。 这时被窝里的凌风只露出个脑袋,苦着脸道:“你们三个今天要不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可别怪你家师尊辣手摧花啊。”看着三女柔旎的体态,动人的曲线,还有火烛照耀下如花似玉的颜容,凌大官人私下咽了几口唾沫,几个月不见,小姑娘长得都如此可人了,水嫩的桃子似乎可以采摘了……呸呸呸,少爷我为人师表,怎可如此龌龊? 小蝶奇道:“师尊,您的表情为何如此丰富?” 云玉真闻言,赶忙松开掐着凌风嫩肉的小手,结果翘臀“啪”的一声挨了凌风一记,她自觉在后辈面前丢了脸面,粉靥羞红,螓首缩进被里,再也不敢出来。 凌风得意道:“为师与你师娘伉俪情深,夫妻恩爱,岂是你们这些丫头片子可以体会的?” 小青“由衷”赞道:“师尊御妻有方,徒儿佩服。” 小蝶和嫣儿扑哧失笑。 凌风翻个白眼,道:“你们是怎么混进宫的?” 嫣儿道:“咱们的杨大昏君选秀可是严格的很,我们可是千辛万苦使尽手段才进来的。这可全靠的是我们自己的实力哦!到今天,我们已经当差一个多月了。可惜因此错过师尊的开国大典。” 凌风不悦道:“胡闹!你们进宫做甚?” 嫣儿遭了训斥,委曲地眼圈发红,嘟起小嘴道:“我们这不是想帮衬你嘛。” 凌风沉着脸道:“孝心可嘉,却不值得提倡。就凭你们在宫里做小宫女,人微言轻,又受职责所限,不可轻易走动,能做些什么?天下会在宫中耳目众多,哪还需要你们几个千金大小姐混进来?没有其他人了吧?” 小蝶慌道:“没有了。众姐妹中只有我们三个晋阶到先天境界,所以我们就来江都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帮上忙。” 床上云玉真听不惯了,为三女打抱不平道:“她们也是一片好意,你板个脸算什么样子?” 凌风心道:“世事变换,出乎意料,当初离开九江时我如何能想到在长安会有这般神妙的际遇,实力突飞猛进,增长了何止千百倍。当时更没有料到来到江都的时间大大提前,原先约定按正史上杨广完蛋的日子----明年三月时让各大弟子来扬州聚集,现在看来已是多此一举。若是原来的我,来到江都后还会小心翼翼,乱中取利,如今嘛,俱是浮云,浮云啊。” 他在这里思量,小青道:“师尊,徒儿正有事启禀。” 凌风道:“你说。” 小青道:“有三件事。其一,杨广的宠妃萧玉与宇文化及有染,正是我亲眼所见。只怕今日虞世基进献账簿一事会很快传到宇文化及的耳朵里。” 云玉真道:“相传宇文化及不是被剑魔独孤求败吓成痴呆了吗?怎么会跟萧玉勾搭上?” 小青道:“师娘有所不知,这亦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宇文化及的痴呆多半是假的,我曾亲耳听闻他说是为了掩人耳目,修炼一套与祖传功法大相径庭的武功。依我看,他的武功确近大成,若不是师尊所传隐匿之术厉害,我早被他察觉到行踪。” 凌风对宇文化骨装疯卖傻的能耐惊奇了一下,却不怎么在意,道:“如此说来,最迟明天,宇文阀就要造反了。第三件是什么事情?” 小青道:“此事说来与师尊有关。嫣儿在皇后宫中当职,发现后院的一处密室中幽禁着一个女子。”见凌风和云玉真诧异的目光投来,又道:“那女子自言自语,一会儿辱骂师尊,说您不讲信用,所托非人,一会儿又念师尊的好,说些不知羞耻的风流话儿。” 云玉真似笑非笑道:“夫君大人,这回是你在哪里惹下的风流债呀?” 凌风道:“别这么看我,我渗的慌。哎呀,那里碰不得,不然擦枪走火,岂不危险?”待云玉真败下阵来,移开手指,才得意洋洋道:“嫣儿,那女子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快快报来!” 嫣儿娇羞妩媚地看着师尊,又饱含幽怨道:“她叫董淑妮!” 第338章 美人如玉 董淑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凌风星夜赶往皇后寝宫凤霞殿,果然殿如其名,飞檐如凤,气势磅礴,却又处处显得柔和的色彩,让人心生暖意。 杨广并未在此留宿,但宫殿外卫士在这夜深人静的当儿仍是恪尽职守,巡视不绝。不过这些护卫岂能阻拦得了今时今日的凌风。 殿内重重叠叠,进深极远,凌风闲亭信步般走了三道门,却不见有守夜的宫女。 直到前方开阔的大殿方停下脚步。 大殿富丽豪华,显然十分空旷。 正前方坐着一人,一个国色天香的丽人。 她由头饰发型以至身上的华服,无不精致考究,色彩鲜艳夺目,把这大美人衬托得如天上光芒四射的太阳,有种高不可攀的尊贵气派。 她拥有着倾城的容貌,身形高挑修长,曲线曼妙,绝不输于师妃暄那个级数的美女。 秀美的瓜子脸,似乎经过精工雕琢出来的挺直鼻梁,樱桃般小小的、弧线优美又充满性感的柔唇,微薄中不失丰润。精致的五官搭配,简直就是上天完美的恩赐。尤其是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充满智慧的深邃,是那样的深远和悠长,但又给人以温柔与祥和的感觉。 “你终于来了!” 女人的声音很甜,很美,带着一种独特的诱惑力,就是磁性一样的吸引着你。 凌风一奇,笑道:“你猜到我会来?”随即想到,那三个丫头能混入皇宫,甚至向他传递消息,或许就是被有心人利用。 女人道:“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晚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那时他还在与云玉真共赴巫山。 凌风推翻了前面的判断,这女人等他与嫣儿三女无关。嘴角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么晚了,你的穿着居然还如此正式。” 内宫妃嫔会见外臣时穿着自然正式,她肯等他两个时辰是奇事一桩,而竟未隔帘而坐,让他直观地看了她的容貌又是一奇。相信杨广看到眼下的情形定会发狂。 女人凤眉一挑,叱道:“大胆!你竟敢对本宫如此说话!” 她的申斥并无多少威严,似是色厉内荏,反予人一种江南美女特有的甜糯的撒娇意味。 凌风踱到她下首的椅上落座,摇头道:“皇后娘娘不该这么晚了单独一人见我。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翻云覆雨,叫陛下知道了影响不好。” 原来这女子就是杨广的御妻,当今皇后萧氏! 萧后一对秀眸全神贯地凝视了他好半晌,才展颜微笑道:“若惜挑的好夫君!你的武功不错,胆色更是过人。怪不得连自视甚高的阿摩也对你赞赏有加。” 阿摩是杨广的小名,凌风如何不知,却对这位昏君的赞赏敬谢不敏。他感觉是个境界的问题,就像一个女人得到刘亦菲夸上一句美女,心里可能会高兴好些日子,但同样的称呼若出自凤姐的玉口,难免会嘀咕半天,认为其中的真实性值得商榷了…… 更叫他不爽的是萧后着重强调他“胆色过人”,这“胆色”二字蕴意极深啊。许多人都有心无胆,他凌某人可是色胆包天,这萧后长得如此祸国殃民,岁月的流逝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真让人恨不得立即大快朵颐,囫囵享用。 唉!可直到现在他仍未有丝毫行动,关键还是怕那几个字----影响不好啊。 凌风摸了摸鼻梁,没有提及今晚萧后候他的用意,而是说起了殊不相干的事道:“听闻当年袁天罡为萧后相面,有八字披语,可是真的?” 萧后美目射出懊恼之色,道:“袁真人一句戏言,岂可当真?” 原来萧后是南朝梁国后裔,西梁孝明帝萧岿之女。萧氏出生于二月,由于江南风俗认为二月出生的子女不吉,故由堂叔萧岌收养,萧岌过世后,萧氏辗转由舅父张轲收养。而这张轲家境贫寒,所以本贵为公主的萧氏亦随之操劳农务。 隋文帝即位后,立长子杨勇为太子、封次子杨广为晋王。之后文帝希望从向来关系良好的西梁国选位公主为晋王之妃。萧岿知道后开始占选,但占卜所有留在身边的女儿,结果却皆不宜,最后不得已接回萧氏,占之,结果大吉,于是萧氏成为杨广之妻。后来,杨广登基为帝,萧氏以正室身份被册为皇后。 但杨广迎娶萧氏有另外一种说法。 相传在萧氏刚刚出世不久,袁天罡路经西梁,连呼三声“贵不可言”,在萧岿的热情款待下方借着酒兴泄露天机道:“母仪天下,命带桃花。” 此事为杨广侦知,就央求老娘独孤氏在文帝耳前吹枕边风,把这位旺夫运极盛的村姑公主搞到手----她若母仪天下,夫君岂不荣登九五? 很显然,这八字批言的前半部分已经预言成真,但那后半部分就不是那么令人舒服了,更成为杨广心中的一根刺,不免怀疑他的御妻哪天会给他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好在萧后一直恪守妇道,温婉和顺,是以夫妻关系尚算和谐,相敬如宾,杨广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喜欢带之随行。 凌风呵呵一笑,转移话题道:“皇后为何确定凌某会来此呢?中秋将近,天气转寒,娘娘也不曾着人吩咐一声,以致教美人苦候,凌某真是罪过,万死莫恕啊。” 萧后对他的油嘴滑舌显然不满,眸间闪过一丝怒意,但她极富涵养,神情仍是恬静,叹息道:“今晚阿摩跟本宫说起若惜的婚事,本宫才知是你使的手段。我本以为你顾念若惜幸福,必会夤夜来求本宫成全你们,谁料你竟是个登徒浪子,轻浮性子,枉废我与惜儿为你的情深似海感动一番。罢了,明日早朝,我就与阿摩说,这桩婚事本宫不允。” 正常人听到岳母大人可能会棒打鸳鸯,哪怕是逗着玩,虚言恐吓,也会就坡下驴,腆下脸来说些奉承话,偏偏凌风不惊不乍,淡淡道:“若是如此,皇后恐怕难向你背后那位交待吧?” 对方没按常理出牌,反而神兵突降,来此一招,在萧后听来不啻雷殛,娇躯轻颤,蹙了蹙秀眉道:“什么背后那位?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凌风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道:“若是只为我与若惜两个小辈婚事,如何当得堂堂一国帝后风露中宵,盛装会客?” 萧后暗松口气,道:“本后确实另有所请。” 凌风眼光闪烁,道:“哦?凌某愿闻其详。” 萧后语重心长地道:“我虽僻处江左,幽居深宫,却也知当今时势,隋祚不永。你既已在江都称帝,那也算是一国之君。明日若是本宫将惜儿许了你,你打算给她个什么名份?” 凌风直叹麻烦,上次一后四妃的封号还是众女商议的结果,为此不乏有人默默流泪,让他实在苦恼。当下只能避重就轻,拍着胸脯打保票道:“凌某女人,一视同仁,您放心我决不会亏待了若惜就是。” 萧后不愉道:“你贵为至尊,连一个对女人基本的承诺也不敢做吗?那样本宫如何能放心地把女儿交付给你?我大隋的公主即使做不得后宫之主,但也不能比他人差了去。” 自古以来后宫品阶就森严,凌风的华夏初建,这方面仿隋制而行,一后四妃外,其余众女都是夫人。隋朝后宫品阶,皇后自然是超品,其下一品为妃,二品为嫔,三品为夫人,四品为婕妤,婕妤之下,又有美人、才人两个品阶。其实严格讲来,凌风见过的杨广的两位宠妃萧玉和朱贵儿,前者是嫔,后者只是个夫人。 凌风无奈道:“他日我必封若惜为贵妃,这个行了吧?” 他认为自己已证仙位,若真坐了江山也能千秋万载地坐下去,后宫纵有何纷乱也有信心及时打压下去;若是无意帝位,必会带着所有女人云游四海,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夺嫡争嗣断然不会让自家女人参与。 萧后欣然道:“那好。你娶了惜儿后,便是我大隋的驸马。将来如果隋国破灭,你须保阿摩性命,封他个国公,不失富贵荣华。” 凌风想也不想就答应道:“可以。” 言出如山,说出后就后悔了。 杨广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芋。 天下想杀杨广的数不胜数,他老婆中就有一位。 萧后步步紧逼道:“君子一言。” 凌风苦笑道:“驷马难追。” 萧后如打赢一场胜仗般,露出个明媚的笑容,道:“那好,风儿你可以退下了。”名份一定,她就棍打随蛇上,称起“风儿”来。 都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她却是与这小子越待下去,心里越发慌乱。女儿劝自己小心别给他占了便宜,当时她还不以为然,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此子一对贼眼瞅得她心慌意乱,浑身像有万千蚁虫爬过,好不难过。 凌风听到萧后下了逐客令,微觉古怪,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但适才萧后的微妙神情绝非作伪,这让他心存疑惑。缓缓起身,道:“风儿就此告退。”见萧后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余动作,又道:“岳母大人不打算送小婿一程吗?” 萧后目生愠意,深吸口气,平静下来,盈盈起立,像株小草般在微风中摇曳,姿态诱人至极点。 她的腰肢和上身挺得耸直,尽显美不胜收的线条。娇柔的她似蕴藏着无比的意志和力量,予人的动人感受难以用任何言语去描述。 凌风像是看呆了眼,怔在原地不动。 萧后心里蓦地升起一阵满足与窃喜,强压下去,嗔道:“臭小子还不走?” 凌风回过神来,与她并肩行到门口,一路无言。临走前忽道:“你就是慈航静斋上代的暗子,对吗?” 从李秀瑶口中得知,静斋每代都有明暗两个传人入世,明子以剑修道,合纵连横,挑选明君,暗子则以情入道,匿于朝野,伺机而动。上代碧秀心和梵清惠都是难得的杰出人物,但她们都直接以静斋传人的身份行走江湖,算不得暗子! 萧后立时花容失色。 凌风得到想要的答案,哈哈一笑,消没无踪。 当世之中,也只有他才能以超卓的神念探测到对方的真气行走路线,推知对方的武功路数乃至出身门派! 萧后不修剑典,真气亦潜伏极深,但真气的运行,窍穴的开发,精神的波动,分明是静斋一脉。她最大的失招在不该刻意掩饰修为,因为以她年届五十(ps:遵从史学界主流意见,她应该比丈夫杨广大三岁),若无内力在身,如何能留驻青春容颜,貌似三十许人? 如此重大破绽露出而不自知,全是女人爱美的天性惹的祸了。 凌风不由感叹,看来萧氏幼年被父亲抛弃,历经堂叔、舅父抚养的传说多半是静斋放出的烟幕弹了。又想起萧氏是西梁公主,梵清惠是杨隋公主,李秀瑶是李唐公主,这么说静斋的公主情结还真不小啊。 ※※※※※※※※※ 按照嫣儿的指示,凌风震断铁锁,破开地下密室的大门,登时瞪目结舌。 房内弥漫着蒸出来的水气,朦胧中一个女性的美丽**正蹲在一个大木盆中,尽显女性玲珑浮凸的曲线。 秀发沾满了水珠的董淑妮,正抬着盆中热水往身上淋浇,有若新剥鸡头肉的一对高耸椒&乳剧烈地颤动着, 董淑妮骇然往他望来,见到是他,松了口气,旋又想起,已身无寸缕,俏脸霞飞,忙用盆遮掩住胸前的关键部位。 凌风干笑道:“小妮儿你这牢房的待遇不错,连沐浴的热水也肯提供。” 董淑妮藏下眸间的喜意,哼了一声道:“若非本姑娘福大命大,早给人生吞活剥了几百次了。对了,你还要看我到几时?”竟霍然站了起来。 凌风看着她湿漉漉冰肌玉骨般光滑的胴*体,不禁心旌摇荡,老脸一红,转过身子道:“我可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才来救你,你就知足吧!” 董淑妮得意地吃笑,道:“喂!本姑娘要更衣了,你还不识相地伺候着。” 凌风暗道女人惯不得,给点颜料就敢开染房,道:“小妮儿,这回你可不如以前乖巧可爱啦。你家少爷我姓凌,可不叫喂。”环目寻找她的衣服,可扫顾一圈也没有找到。 董淑妮奇道:“你不是姓明吗?怎么又姓凌了?唔,这是澡房,衣服在隔壁,看,就是那门!” “这就说来话长了。”凌风这才看到室内有通到隔壁的侧门,直叹她在密道中的日子倒也滋润。取起浴盆旁小几上的毛巾朝她晃了晃,嘿嘿一笑道:“敢不敢让我为你擦拭一下身体?” 董淑妮先是一惊,又甜甜一笑,抛他个媚眼道:“有何不敢?” 凌风终于明白原著中李渊为何如此宠爱此女,她确是我见犹怜的绝色尤物。 她的每个声音及动作,加上她身上送来的芳香,连见遍美女的凌风也感到神魂颠倒。她的媚是在含蓄中却足可引起男人之绮思甚或情&欲,凌风从未见过任何女人比她更能令男人想到**之事。 美人相邀,凌风没理由拒绝,手和毛巾,已揩到她白璧无瑕的娇体上。 董淑妮两手无力地按在他的肩上,任由处子之躯完全置于凌风的手眼之下。 凌风一对大手隔着毛巾享尽艳福,正思忖要不要把眼前这动人心弦的半熟的米,煮成完全的熟饭时,心中警兆忽现,郁闷道:“有人来了!还是个老太监!” 董淑妮道:“难道是韦公公?你呀,动作麻利点。我可不喜欢有第二个人看到我的身子,哪所他是个无能的太监。” 凌风暗想这可不是原著中你那风流浪荡的性格,忙把毛巾围在她身上,掩着了最重要的部位,可是仍有百分七十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心道:“这样子比全身**更具诱惑性。” 门“咿唉”一声打了开来。 却无人进入。 那人在门外道:“阴癸派韦怜香有要事向圣帝奏禀。” 董淑妮在凌风耳边道:“什么圣帝?是你吗?” 凌风的耳朵被她诱人的气息搔到痒处,一把掌拍在她的挺翘的丰*臀上,紧绷又结实、充满弹性的臀*肉颤巍巍地一摆,真叫人受不了,传音道:“还不快去里面穿衣!”在她故意一步三摇地走后,找个椅子坐下,才扬声道:“进来吧。” 韦怜香似是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凌风面前,且一上来,马上作礼谢罪道:“奴才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凌风打量了下这位阴癸派放到宫中的金牌卧底,貌不惊人,属于放在人堆里再也找不着的那种,估计不出年岁,但敢肯定已很老了,武功像是走偏锋的,暗里有一股诡异的味道,据说他曾得到过杨坚的亲自指点。 想到这里,不由对杨坚的用人之量纳罕起来,朝中两位大臣长孙晟、裴矩都是魔门的人,身边的太监头子也是魔门的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若说修炼过《战神图录》的杨坚看不出他们身怀魔功,他是断然不信的。 见韦怜香如此有礼,开口就是句耳熟能详的“奴才”,凌风颇不习惯,挥手道:“韦公公你为我圣门千秋大业,牺牲良多,居功至伟,何罪之有?起来吧。” 韦怜香两眼似开似闭,道:“谢陛下。”恭敬的束手而立。 凌风搭起二郎腿道:“你有何要事,匆忙见朕?”心道:“这老家伙主管宫中内务,嫣儿三个定是没逃过他的耳目,依这长线把风少我钓了出来。从董淑妮的话里亦可推知她与此人颇为熟络,在宫中能有这等待遇定是多赖其力。” 韦怜香本以为他会询问自己如何可捕获其行踪,肯定他来到这密室内,不想居然会开门见山地直问目的,心底立即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神色愈发温顺,道:“奴才有两件事启禀。第一件是宇文阀最迟明晚就会造反弑君,请陛下勿身处险地,暂移龙驾。” 凌风笑道:“宇文阀跳梁小丑尔,何足为虑。何况人家要弑杨广那昏君,与我何干?且朕与毕玄决战缺席不得,焉可躲避?说你的第二件事吧。” 韦怜香道:“是。奴才探得独孤阀上下都被独孤策隐秘控制,似在酝酿一桩对陛下不利的阴谋。” 凌风目射奇光道:“独孤策?我的那个废物大舅子?” 独孤策是独孤峰的独子,独孤凤的兄长。当初云玉真就是依附此人才使巨鲲帮的基业得以保全,但也彻底沦为对方的玩物。 韦怜香道:“不错。奴才猜测,这个独孤策背后定有高人,或者他本人就是某人冒名顶替的。” 凌风满含深意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的提醒很重要,朕知道了。退下吧!”与那会儿萧后所言如出一辙,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韦怜香浑身上下仿佛秘密给瞧个通透,心里一惊,却不浮于表面,忙装作谦卑地低头,道:“那奴才就不打搅陛下与娘娘休息了。”脚底抹油似的飞退而出。 这时一声娇笑传来,董淑妮盈盈走出,道:“韦公公可是个好人呢。若非他拼死相救,人家说不定清白不保哩。” 香气袭人,任谁都可一眼看出她的薄纱服里什么都没有穿。 娇靥若花,唇红齿白,水汪汪的美眸似水含情,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别具风情的妖娆味道。 身材丰盈,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就像沙丘那般毫无菱角地起伏凹凸,玲珑的曲线让人血脉贲张。 玉&肌洁白,如同最精致的白瓷,若隐若现的白纱衣将酥胸挺得鼓鼓的,苗条的纤纤细腰,丰盈的美&臀,羊脂白玉般毫无瑕疵的美丽,相信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这样蚀魂销骨的诱惑。 凌风也不例外,搂住她的小蛮腰,邪笑道:“小妮儿你这样勾人,可知今晚说不定会清白不保呢?” 董淑妮在他的魔手侵袭下抖震扭动,娇羞中又不乏大胆道:“来吧!小妮儿心甘情愿做你的好妻子,心甘情愿把身体交给你,任你无礼,任你为所欲为。” 凌风将她拦腰横抱起来。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第339章 宇文将反 一晌贪欢。 翌日清晨,安置了董淑妮后,凌风与云玉真会合,上朝听宣,真个做了国师仙姑,又由萧后金口一开,许下凌风的驸马之位。 满朝文武多没见过凌风仙法,只以为是虞世基和裴蕴两个奸臣又从哪里寻来的江湖术士,虽惧二贼权势,但仍有诤臣直言上谏,恳求陛下万不可轻信方士之言,服那铅汞之丹药,平白害了性命。 杨广得到凌风这位神通广大的国师和女婿,心情大好,倒没有发狂杀人,只赏了那几员大臣几十廷杖。 余者听着外面惨号,心有戚戚,也有的兴灾乐祸,虞世基显然就是其中代表,心道:“圣上自视甚高,不喜纳谏,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死有余辜。”他却是想起杨广对他弟弟虞世南说过的话:“我生性不喜人谏。如果已是达官,还想进谏以求名,我更不能饶他。如是卑贱士人,我还可以饶他些,但决不让他有出头的日子。你记住吧!”果然,这些年凡是进谏的大臣鲜有得到好下场的。 杨广耳边清静许多,诚心求教道:“国师是修道之人,可有长生之妙法?” 大殿上群臣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凌风瞧着有趣,笑道:“好教圣上得知,昨日贫道所献《长生诀》便是上古帝师广成子所著,中有七图,分别载有五行阴阳之妙,若按图修炼,只消练成一图,虽登不得仙途,但身轻体健,益寿百年,不在话下。若七图有成,随手即可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杨广大喜,高呼退朝,研究国师所献奇书去也。 众臣面面相觑,恭喜几句朝廷新贵凌风,各自散了。只是有人摇头交流,说什么汉武帝之故事,叹息不已。原来汉武帝晚年追求长生,给好些方士之流骗过,更曾将女儿许配给一七旬老者亦即所谓国师,为天下笑。 凌风却不知这几人在暗中讽刺,只唤住将移鸾驾的萧后,压低声音道:“请问娘娘,凌某与惜儿的婚期定在何日啊?” 萧后暂避左右,不快道:“适才在朝中你为何不向陛下提及?” 凌风苦着脸道:“我这不是还没机会说,你家那位就……嘿!” 萧后瞅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人哩!我会找机会向陛下进言,就定在明日吧。八月十五,月圆人圆,应该是个好日子。” 凌风顺口问道:“那我是否该先跟惜儿叙叙旧情?明儿这么仓促,我怕惜儿未必习惯。”心里却想越早越好,江都可不太平,但值得头疼的是明天杨广是否还有没命在为他主持婚礼? 萧后冷冷道:“免了。你的花花肠子谁不知道。本宫的女儿,自有本宫照顾,该吩咐的话一句也不会少的。别以为你自封个什么皇帝就了不得了,若不是你坏了惜儿的贞节,她又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终日以泪洗面,寻死觅活,本宫才不会把她嫁给你呢。”抛下一通狠话,就那么去了。 凌风目瞪口呆。 他搞不懂这位久居深宫的静斋传人究竟知不知道今夜宇文阀可能兵变?不是我不提醒你,是你不给我机会啊。 也怪杨广迄今也没有打开那本账簿,不然现在就把宇文阀逼反了! ※※※※※※※※※ 城外南郊,离长江不远的一座普通人家的宅第内,独孤盛正大刀金马地坐在厅堂内,与面色不善的裴蕴紧急商议。 这时大堂靠北的一端摆开两排太师椅,裴蕴居于东排上首,显示独孤盛对他的尊敬,西排上首自然是独孤盛本人。 两旁各立着五、六名锦服长袍的大汉,一看便知是禁卫中的高手。 裴蕴一掌拍在扶手处,满脸阴沉道:“盛将军你举荐的这位国师什么来路?竟让圣上忙于修炼那劳什子《长生诀》,置宇文阀这等乱臣贼子于不顾!” 独孤盛暗道这位国师怕是没人惹得起,包括你我在内,岔开道:“宇文阀造反一事,已然证据确凿,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偏偏圣上未予重视,将来必酿成大患。” 裴蕴苦恼道:“虞侍郎还在督建国师府,一时抽不开身子,不然我们也可多个商量的人。”见独孤盛似是心不在焉,不由恚怒,却听独孤盛惊道:“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裴蕴大是鄙夷他这独孤阀名面上的第三高手,不用你提醒,裴某也晓得有人来了。 不闻有丝毫惨叫与示警之声,两人看到一男一女闯进大堂,如入无人之境,众禁卫发一声喊,掣出腰间刀剑齐向这对男女冲了过去,却连身也未近,只听那女子一声娇笑,不见人家有何动作,立时人仰马翻,倒飞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裴蕴睁大眼睛,失声道:“裴矩!”但又不敢十分确定,只因那男子人在中年,却风流不减,神采飞扬,而裴矩自随驾从幸江都后不久就以疾故,避门谢客,多时不曾上朝,他的印象有些模糊了。最要紧的是裴矩年愈七旬,纵是保养得当,亦是童颜鹤发,但此人分明正当壮年,青丝如瀑,眸神若星,俨然是裴矩数十年前的模样。 独孤盛则更看重那女子,白衣赤足,艳绝人寰,更可怕的是护体真气将她与裴矩团团护住,在刀剑加身时周围气场出现诡异波动,妙到毫巅地将来攻者击飞,偏又不伤众人性命。 如此魔功,闻所未闻。 “这女人,怕已是三大宗师一流的人物。或许,只有少主才堪是其对手!”独孤盛两眼亮起精芒,冷喝道:“何方狂徒,竟敢到我府捣乱?”待目光投往裴矩身上时,神色又是一变。 裴矩笑道:“盛将军,老夫多日不曾与你走动,你便将老夫忘个干净了。” 独孤盛同裴蕴一并站了起来,惊疑不定道:“你真是裴公?” 数月前,因四方盗贼蜂起,郡县上奏者不可胜计,裴矩犯上直陈,激怒了杨广,派遣他到京师接候蕃客,裴矩就称疾在家,没有奉召。目下裴矩并无官职在身,因其年长,所以独孤盛只称他为“裴公”。 裴矩微笑道:“如假包换,童叟无欺。裴矩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岂有假来!老夫月前得一千年何首乌,服用后容光涣发,重返青春,倒叫大人和将军见笑了。” 裴蕴如何会信他的鬼话,但眼光往那白衣女子身上一瞄,差点魂飞魄散,只见那女子的明眸中云波暗涌,烟雨蒙蒙,娇滴滴、怯生生,可又充满了无尽诱惑。 那本是普普通通的一瞥,在这女人身上却尽显万种风情。 裴蕴不由一阵晕眩,回过神来已是一身冷汗,心中震惊道:“好厉害的女人!”随即想到,若能把这女人送进皇宫,献给圣上,那该是何等样的功劳啊。 独孤盛发觉裴蕴丑态,暗中皱了下眉头,当下招呼二人落座,扫了眼东倒西歪还没站起的手下,哼了一声,道:“先生如有吩咐,只需叫下人通报就是,何必搞这般大的阵仗?” 裴矩石破天惊地道:“老夫专为救二位而来,生死攸关,迟则生变,哪里耽误得起?” 独孤盛不动声色,裴蕴则寻思怎样向裴矩讨要美女,不屑道:“裴公危言耸听了吧?难道是李子通和杜伏威破城了?近来可不曾听这二贼动静了。” 裴矩道:“那倒没有。不过二位之祸,恐不在城外,而在萧墙之内也。” 独孤盛道:“裴公此言何意?” 裴矩道:“老夫听闻,陛下宠妃之中,有人暗与宇文化及私通。二位与虞侍郎之谋划,再非秘密。若你们是宇文化及,会怎办呢?” 二人同时色变。 独孤盛干笑道:“如非圣上为了制衡我阀,宇文化及那傻子如何能坐上右屯卫大将军的位子?又有哪个妃子会蠢到跟一个傻子私通?” 裴矩摇头道:“假如我说宇文化及只是装疯卖傻,假痴不癫,暗中积蓄实力,等待给诸位致命的一击呢?” 裴蕴小眼睛缩得更小,道:“裴公,这消息从何而来?知否是哪个妃子?” 裴矩道:“日前府内捕获几名盗窃的贼人,经奴仆审讯后方知居然是竹花帮的核心弟子,为求活路,才暴露此事。原来其去世的前帮主与宇文化及乃是故交,偶尔酒酣时方惊闻此秘。” 裴蕴咒骂道:“原来是这个不识抬举的贼种。” 听他口气,便知前竹花帮帮主之死不是和他直接有关,也脱不开干系。 裴矩又道:“至于是哪个妃子,裴大夫和盛将军想必心中已有人选,还用得着老夫明言么?” 独孤盛向终于重新站起的一名手下道:“诸明,宇文家的兵将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高瘦的诸明心有余悸地瞅了眼座上的魔女,摇头道:“我们已严密监视宇文化及和尉迟胜的人,都跟平常绝无两样。” 独孤盛松了一口气道:“空穴来风,非是无因。且宇文化及一向可自由出入宫禁,此事确有可能。幸好本将军早有准备,这两天严禁任何人离宫……” 那白衣女子截断他道:“现在军权在何人手上?” 独孤盛虽然不悦,但仍答道:“圣上的亲卫都是跟随本将军多年的人,大致该不会有何问题,至于是否有部分生出异心,又或被人收买,则连本将军都不敢担保。” 裴蕴首次听到白衣女子的声音,心脏蓦地跳动加速,有种无以名状的异样振颤和感觉,那种感觉奇妙非常,舒服中带着奇怪的酥痒,莫名的难过中却有种激荡灵魂的快感,如醉酒后的兴奋,又如吸毒后的满足、畅快,直飘飘然飞至九天。 一时无法控制地接口道:“亲卫以外,就是江都本身的驻军和随圣上前来的禁卫军,前者由尉迟胜掌管,后者由司马德戡指挥。宇文化及没权直接过问军队的事。” 话一出口,便知不对,自己纵然耽于酒色,定力也不致如此不济!猛然间大汗淋漓,仿佛全身力气给抽干一样。 裴矩淡淡道:“真的没有军队调动或造反的迹象吗?” 独孤盛听他语气,错愕道:“裴公有何发现?”对裴蕴的怂样儿自是视而不见了。 裴矩道:“司马德戡带了多少人去追窦贤,什么时候出发的?” 独孤盛剧震道:“你说他想造反?” 诸明补充道:“统领昨天中午出发前,确曾到总管府找过宇文化及和尉迟胜。” 裴蕴霍地起立,颤声道:“他没理由要带两万人去追窦贤的数百人。更何况,窦贤已经被国师以仙术摄回,兵部连夜下令着他即刻返还。” 独孤盛沉声道:“他追捕窦贤只是虚张声势。从昨天窦贤还有余暇玩女人的情况来看,说不定窦贤的逃跑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了!” 裴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急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立即进宫,面禀圣上。”不敢再看白衣女子一眼。 独孤盛道:“裴公,我们一起去吧。” 裴矩摆手道:“铲除逆党,本是义不容辞。但老夫年迈,身子骨经不得来回奔波了。”与那白衣女子一并告辞了。 独孤盛和裴蕴也不勉强,一边着人通知虞世基,一边匆忙返宫,及早做好防乱准备。 不曾想虞世基在杨广的寝宫养生殿外截住他们,苦起白脸道:“现在晋谒可不行,圣上睡觉了。” 独孤盛不及问他怎会出现在这里,赶忙把事情简要同他说了一遍,急道:“救急如救火,可否请贵儿夫人想个办法把他弄醒?” 虞世基道:“贵儿夫人今晨给南阳公主和出云公主唤走,现在陪着圣上的只有萧妃了。萧妃说圣上昨晚整夜没睡,今晨又难得上了回早朝,研究了会儿《长生诀》,倦意难熬,刚才始上龙床休息,试问谁敢骚扰他呢?” 独孤盛亦慌了手脚,道:“那可怎办才好?现在已快午时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裴蕴忽道:“我有主意了!” 虞世基和独孤盛大喜,齐声道:“快快说来。” 裴蕴道:“那国师是大有本事的人。我们何不请他相助,或许他有办法驱除圣上睡意。而且,账簿也是他给的,他也是我们引见的,圣上完了,他断然不会好过。他定会帮我们的!” 虞世基拍手道:“妙!我们速去寻他!”路上才恍然道:“宇文化及定是与萧妃勾搭到一起了。这萧妃缠着圣上玩游戏,所以兴奋得整夜没睡。现在回想起来,昨天我向圣上报告时,亦是这贱人故意挑逗圣上亲嘴,令圣上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裴蕴道:“看来宇文化及今晚必会发动。若叫他得逞,我们必死无葬身之地。” 独孤盛随他二人行走,心中却苦叫道:“你们如何知道凌风那厮是天下头一号反贼,我看他巴不得圣上完蛋呢。”只是想起凌风费尽心机入朝只为泡走公主,升腾起万一的希望,没准会顾念翁婿的情份呢?脚步方才坚定起来。 可惜,凌风并不在宫中,连云玉真也不知所踪。 三人注定只能失望而归。 直等到午后,杨广才醒转,但三人仍未能即时一睹天颜。 因为杨广和众妃到长生池沐浴,既洗且玩又吃东西,没个把时辰是不会完毕的。 又等到太阳开始下山,杨广才穿上衣服,有了空闲见见这三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独孤盛道:“你们先在此候着,我去领近卫护驾。” 宫娥这时进来点燃挂在四周的数十盏宫灯,又关上门窗,燃起四角的炉火,此时杨广的队伍方才抵达。 数十名太监宫娥进来分班排列,忙了一番后,肃立伫候。 裴蕴和虞世基终于能向圣上奏禀宇文阀的逆反阴谋了,想起过程之艰难,不由感慨万千,泪流满面。 第340章 弑君谋逆 独孤盛率领大批近卫,把守各处出入口,一切停当后,才轻声对二人道:“萧嫔肯定有问题,刚才还缠着圣上要到临江宫去看日落,哼!难道她以为圣上殡天后,她的儿子赵王杲就能做成皇帝?” 裴蕴叹道:“有时候女人的确愚不可及。但那张宝座的魅力岂是我们可以想象的?无情最是帝王家。前年圣上北巡,受困于雁门,尔后再无征辽之意,其中的玄机你我心知肚明。”声音蓦地转低,“圣上来了!” 鼓乐声远远传来,在宫监开路下,杨广偕同过百妃嫔,姗姗而至,他和萧玉、朱贵儿都坐上软轿,由力士扛着,连脚力都省了。 众人跪伏地上,恭迎这昏君的圣驾。 到杨广侧身半躺卧椅时,众妃嫔亦团团围着他坐好,众人才高呼万岁。 杨广看都不看虞世基和裴蕴两个,叹了口气道:“朕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想争夺朕的皇位,唉!大不了就像陈后主,破了国仍可做长乐公,继续饮酒作乐。” 众人无不愕然,想不通他为何竟说此不祥之话。但细细回味,这昏君倒行逆施,避居江都,想是早就雄心不再,壮志难寻,故而终日沉湎酒色,麻痹自己。他对天下时势未必就如表面昏聩,只是佯作不知,坐等死期罢了。 左右都是御前近臣,平日里听到他这种丧气话亦非一次两次了,遥想他初登大宝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情景,恍如昨日,但时移势易,物是人非,杨广再也不是当年的杨广了! 即使是与他做了数十年夫妻的萧后也偶尔感叹,雁门之役前后的杨广简直判若两人! 杨广右边的萧玉娇笑道:“圣上真爱说笑,有些人总爱把那些乌合之众夸大,圣上勿要轻信。” 独孤盛低声对裴虞二人解释道:“刚才元善奉越王侗之命来告急,说李渊和李天凡合兵百万,进逼东都,已占了洛口仓,求圣上速还,否则东都将会失陷。圣上想是心中烦恼,故生感触。” 裴蕴哂道:“圣上之志,已不在江山,安肯归去?” 虞世基面色一变道:“元善居然先我们一步见到圣上,不知是谁作用的结果。” 各地告急文书如雪花般飞来,但无一例外都被他俩统统束之高阁,只瞒着皇帝一人。虞世基曾道:“硕鼠之盗,吠犬之贼,郡县大肆逐捕,料其不日将灭,陛下何须伤神?”杨广听了,便再度享乐去也。 元善既然见到杨广,定会陈清一切,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转念一想,以前皇帝曾对前来惊驾求救的使节加以拷打,斥责其妖言祸众,动摇军心,这次说不定也不例外。 这时杨广的声音传过来道:“外面盗贼情况如何,裴大夫给朕如实报告。” 裴蕴不慌不忙,躬身道:“圣上明鉴,盗贼正日渐减少。” 杨广坐直龙躯,皱眉道:“少了多少?” 裴蕴胡诌道:“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却也是实情,因为各路反王兼并严重,数量越来越少,只是实力越来越大罢了。当今天下形势已十分明朗,有争霸能力的不外凌风的华夏、李渊的李唐和中间夹着的李天凡的魏国罢了。 杨广舒了一口气,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元善说唐国公李渊在太原造反,已克西京,可有此事?” 李渊是他表兄弟,一直被他压制,在他眼皮底下做了许多年小官,直到前年才外放出去。说实话,他从内心里是决不相信李渊有这个胆量造反,更有能力攻克长安的。迄今他仍不知李渊连他这太上皇也不奉了,直接自立为帝。 裴蕴吓了一跳,跪倒在地道:“现在外面常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待微臣调查清楚,再禀明圣上。” 虞世基扬声道:“圣上,且听微臣一言,元善必是虚诳圣上,蓄意欺君,试想若贼势真的如他所说那么强大,他早在路上给人杀了,怎能到得江都?” 杨广尚未发话,一声冷哼自殿门处传来,接着有人喝道:“一派胡言!” 众人吓了一跳,往声音来处望去,赫然惊见宇文化及一身武服大步走进来。 独孤盛、裴蕴和虞世基三人则立时脸无人色。他们早有布置,无论何人入宫都必须先得到他们许可,但现在宇文化及来到跟前他们才知道,那么形势不妙,可以想见。 门官这时才懂得高唱道:“右屯卫将军进谒圣上!” 霸气外露、龙行虎步的宇文化及看都不看裴蕴、虞世基等人,径自来到殿心,行完叩见之礼后,长身而起,站到与他们相对的另一边。 独孤盛移往杨广座前,而护守在龙座两侧和后面的近卫都紧张起来。 只要脑袋没被门板夹过,都知宇文化及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但杨广偏偏像是那个被夹过的幸存者,似是没有意识到宇文化及为何不如平日里呆傻,且未听诏就硬闯进来,也似是没有觉察双方剑拔弩张之局,讶道:“宇文将军为何指裴卿家一派胡言呢?” 裴蕴跪地哭道:“圣上请为微臣作主,微臣对圣上忠心耿耿,如有半字虚言,教微臣横尸荒野。” 宇文化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昨日陛下所封国师凌风,便是当今天字第一号反贼,原先化名风清扬和明宗越,现已建国华夏,势力北至汉中,南尽交趾,西据巴蜀,东抵余杭,拥兵百万,气候大成。此时华夏军正水陆并进,把江都城围得水泄不通,我等君臣俱是网中之鱼,瓮中之鳖。本将军很好奇陛下为何会把出云公主许给此人,莫不是早就做好投降的打算,日后做个刘阿斗似的安乐公么?” 虞世基、裴蕴哪里知道他们引见的是这样一个人物,面如土色,心中狂骂道:“独孤盛误我!”怨毒的目光投向独孤盛,但见他冷静如常,对他们可没半分愧疚之色,不由咬牙暗恨。同时心中嘀咕,听宇文化及所言外面形势大大不妙,我们是否该考虑改弦易张,另投明主? 杨广寒声道:“裴大夫,你口中的贼寇就是这么个少法?虞侍郎,你为朕举荐的好国师!” 虞世基腹诽道:“这国师不正是你亲自鉴定和册封的吗?现在又来怨我!”这话却无论如何也没胆说出,亦扑倒地上,哭道:“微臣失察,罪该万死。但宇文化及直闯宫禁,定是心存反意啊。昨天微臣曾向圣上献上账簿,正是……” 宇文化及哈哈笑道:“什么账簿,是否这本鬼东西呢?”从怀中掏出一物,赫然正是那本账簿。 这时杨广好像才醒悟宇文化及包藏祸心,怒喝道:“来人!给朕把宇文化及拿下!” 惨叫声起,只见守门的近卫东仆西倒,鲜血四溅,一群人冲了进来,带头的是几名身穿将军衣甲的大汉,与宇文化及会合一处,占了大殿近门处一半空间。群妃登时花容失色,纷纷往后面躲去。 独孤盛则和数十近卫拥出来,挡在杨广身前。 裴蕴和虞世基吓得泪水都干了,连爬带滚躲到独孤盛身后。 独孤盛大喝道:“司马德戡,你想造反吗?还不放下兵器?” 带头进来的司马德戡竟笑起来道:“将士思归,末将只是想奉请圣上回京师罢了,独孤将军言重了。” 杨广到江都已有一年光景,随身数万禁卫多是陕西、河东一带人,听说李渊入关,破了长安,哪个不担心家人?军心浮动,在所难免。宇文化及和司马德勘正利用这点,精心策划了这次反叛。 杨广站起来戟指喝道:“朕待你们一向不薄,为何今天竟来逼朕做不情愿的事。” 司马德勘冷笑道:“好一个不薄!杨广你生性吝啬,自恃过高,对有功之臣常不嘉奖。即使是雁门之诺,也托藉未曾兑现。你问问看,在场哪个将士不对你满腹怨言?!” 他直叱杨广之名,显然反意昭然,再不回头。而他所说“雁门之诺”,指的是前年突厥四十万军南下,雁门郡四十一城已克三十九座,杨广所在雁门城中只有两万之人,存粮不过二十余日,为了鼓舞士气,号召四方勤王,杨广宣诏今后十年不再征伐辽东,更亲自抚慰士卒,重赏爵位。可是回到东都后,杨广虽不再四伐高丽,却觉得当初恩许过重,食言而肥,最终深失众望。 在场禁军未必都参加过雁门之战,而且杨广平日对禁军的待遇也是极好的,但人心不足,对毫无诚信的皇帝的忠诚度就下降不少,又有从众心理,听了司马德勘的蛊惑,再想昏君的倒行逆施,刻薄寡恩,叛逆的火苗就熊熊燃烧起来。 更有甚者,想到一会儿乱军之中,可以趁机掠夺财物,欺侮宫娥,运气好点,还能睡上昏君的女人,过一过皇帝的瘾,本就激动的脸上闪烁起疯狂的光芒。 杨广脸色一沉,眼神扫视一周,不同以往人人畏惧、纷纷垂头的情形,这回他看到一双双或不屑、或愤怒、或仇恨、或茫然、或贪婪,但再无敬畏的眼睛。 那种茫茫天地间仿佛被人遗弃、他骄傲的自尊被人肆意蹂躏的感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的心痛了! 时隔两年,他的心再次痛了! 宇文化及冷哼道:“圣上遗弃宗庙,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老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更复专任奸谀,饰非拒谏。如今之势,即使你肯回京,怕是匪患猖獗,道路难行,归期无望了!” 司马德勘长剑斜指,大声道:“兄弟们,只要杀了昏君,我们就能返回京师,看到你们的父母妻儿了!杀!杀!杀!让我们回家!” 杀声震天响起,到处回荡起众士卒“回家”的吼声。 杨广手上青筋暴起,怒急反笑道:“真的反了!谁是指使者?” 司马德勘大喝道:“普天同怨,何需人指使!” 杨广咬牙切齿,大嚷道:“给朕将他们全杀了!” 独孤盛率人凌空冲出,但数十近卫中犹有过半停在原地,目露挣扎之色。 人心涣散,可见一斑。 混战一触即发。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有要弑君的,自然也有救驾的,你来我往,敌我难辨,这一刻还在高兴地杀人,下一刻可能就会被别人杀掉。 不会武功的太监、嫔妃、宫娥,无疑是弱势群体,他们无力自保,注定了要在这个流血的晚上面临悲惨的命运----或生,或死,或者生不如死。 主殿的战斗仍在继续。 三剑投起无数剑花,怒啸般刺向宇文化及周身七十二处大穴。 每一剑都势如惊电,绚如烟花,三人配合无间,封锁了宇文化及躲避的所有空间,无论他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死路一条。 这是独孤盛苦心算计,抓准时机才取得的先手。 他们三人用的是一种独孤家秘传的剑阵,他的合作者一个是他的族侄独孤雄,一个是他的亲信独孤义,都是阀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加上他,剑阵可把三人的攻击力提升八倍! 八倍,多么恐怖的数字。他相信即使是宁道奇也不敢自言能在阵下逃生。 这套阵法精妙,却不闻名于江湖,根本原因在于敌人未必肯给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完成剑阵。 偏偏宇文化及如风中枯木,纹丝不动,根本没有抢攻的打算。 但独孤盛没有窃喜多久,随即骇然发现,宇文化及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那是对弱者的藐视与怜悯! 在他暗叫不妙时,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自剑尖处传来,然后他们三人全部倒飞出去,鲜血在空中喷洒,可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的手! 独孤盛震撼之余,心道:“不是宇文阀的冰玄劲!” 下一刻,仍在半空的他看到了宇文化及的眸子,里面充满了无情与冷漠,他的世界全被这双可怕的眼眸占据,所以再也看不到宇文化及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前,甚至听不到自己全身骨骼碎裂的声音。 独孤盛的身子继续飞着。 所有荣华富贵,威势权柄,都离他而去,变成和躺在地上其他尸体绝无任何分别的另一条死尸。 但在他迷离的最后一刹那,他恍惚地想道:“少主会不会为我报仇?”接着他又给出了自己答案:“不会!”原因么,他的生机已不容许他继续思考下去,这也导致他死不瞑目! 短短几招,杨广身边的大高手独孤盛就这样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两名剑手独孤雄和独孤义也撞飞到大殿的石柱上,死得不能再死。 龙座旁的近卫们相互使个眼色,四散狂奔,嫔妃中有的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其他的娇躯发软,哪里挪得动脚步,只能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虞世基和裴蕴两个吓得瘫软倒地,屎尿齐流,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求饶之意,一会儿的马屁该怎么才能拍出新意,逃得小命呢? 宇文化及依然留在原地,仿佛从未出手过,冰冷的宛若魔神的眼神再次投向杨广。 在他的眼里,那不过是另一具尸体。 杨广怕了,步子不由往后退去,高呼道:“护驾!韦公公,影子,给朕护驾!” 还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萧玉和朱贵儿,但这两个弱质女流如何能救得了他的性命?他只能寄希望于先帝留给他的韦公公和影子太监。 可惜终是无人救驾。 韦公公或许有别的事忙,而他只看得到自己的影子拉得斜长,可自己的影子似乎护卫不了自己的安全。 杨广开始绝望,影子太监没有出现,说明慈航静斋放弃了他! 因为影子太监全是净念禅院培训出的高手,这些和尚无欲无求,不可能被人收买,武功高强,也不可能被人一击即溃,唯一可能是慈航静斋下的令!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想起父皇,想起废太子杨勇,想起美艳动人却又郁郁寡欢、早年病逝的陈宣华,想起一力扶持他上位的杨素,想起温良贤淑的萧后,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 宇文化及迈开步子,冷笑道:“杨广,你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他的步子很慢很慢,慢得像死神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得杨广脏腑欲裂。 杨广握紧拳头,默运真气,抵抗越来越难承受的压力。 哇! 宇文化及看着吐血的杨广,讥诮道:“真气是不是无*常运行?傅采林把你的经脉震伤,迄今仍未恢复吗?哈哈!你们老杨家真是愚蠢,你大哥杨勇挑战宋缺,失了太子之位,你不吸取教训,北伐高丽,拥师百万,何其壮观,却以一国之尊答应傅采林的私下约战,败就败了,可又拉不下面子,还要二伐三伐。杨广啊杨广!你就是个废物!” 杨广睚眦欲裂,一是宇文化及所言字字诛心,二来他看到萧玉和朱贵儿居然都投到了宇文化及的怀里! 宇文化及笑道:“杨广,没想到吧?你的女人,早就被我睡了!你放心,皇后年纪虽大,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还有你的两个宝贝女儿,我也会替你照顾的!”狂笑连连,得意之极。 事实上,两女中只有萧玉跟他做了鸳鸯,成了好事,但朱贵儿投怀送抱,他没有拒绝的道理,自也不会向杨广说明。 杨广面色惨白,指着宇文化及,却说不出话来。 宇文化及又道:“对了,你可知杨雪婵肚里的孩子是我一脚踢掉的?”见杨广还是默然,反倒是怀里女人一阵轻颤,有些意外,续道:“你可知前年雁门之围,正是我与齐王杨暕共同作用的结果?怎么样,父子相残的滋味并不好受吧?” 砰! 杨广仰后倒地,没了声息,最后一个念头是----国师你在哪里? 第341章 天人五衰 杨广倒地前想起的是国师,而不是反贼凌风,其中微妙,不可言述。 而曾答应过萧后保杨广一命的凌风此时却在天香楼,徐子陵遇刺的那个天香楼。 好不容易来趟青楼,可他并无姑娘相陪,虽然天香楼目前的老板娘姓萧名环,正是他的旧相识,而且绝不介意亲自陪他。 萧大姐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想到凌风会来看她,更没想到凌风会话没说上两三句就要闭关。在青楼闭关是桩新鲜事,所以萧大姐只得把他带到地下密室中。 凌风盘膝而坐,双手捏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魂游天外。 确实是天外。 凌风重新联系上洪荒世界,发现多日不来,这里又过百余寒暑,并且出了件大事----天破了! 当年北俱芦洲之主水神玄冥被凌风重创后,竟然伤重不治,临终前收了一徒,是为共工。这共工出身人族,自得了玄冥妙法,武功一路突飞猛进,速度之快,殊不输于昔日人皇伏羲,短短三十年前,就晋升至天榜第六,把人族共主神农也压下一头。后来向天榜第五的火神祝融挑战,二人打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这倒罢了,可伐天之战正到了紧要关头,各方大能尽数出马,在天界展开血战,巫妖人三族俱是死伤惨重,天榜高手不断陨落,最终帝俊、伏羲亲自出手,眼看就要将直犯天廷的巫、仙尽数镇压,这时三十三重天阙剧烈晃荡,居然隐有破碎之象。 双方连忙罢手,逃的逃,散的散,帝俊、伏羲只得以大&法力维持天界稳定,却功亏一篑,诸天碎裂,几乎毁于一旦。幸而三清天和大罗天免于灾难。二人迅速纠察原因,方知是鲲鹏乘乱取走镇天神器东皇钟之故。那东皇钟中含有无边时间法则、空间法则,被鲲鹏盗窃,由此引发诸天震荡,闯下弥天大祸。 那共工、祝融激战数月,始终不分胜负,这日战至不周山下,依然难解难分,但共工却不知不周山的奇异之处,此间天生五行不全,无草无木,无风无火,故曰不周,按理说对祝融不利,无法把火属神功发挥到极致,可是此处终年寒冷,万里冰封,更对共工的水属真元有着天然的压制作用,他号称水神,却无动用冰中水元的能力! 这样一来,共工的败北就显而易见,内心的悲愤无以言表,于是脑子一时想不开,怒触不周山! 此时天界异变,崩离在即,各族顾不得往日仇怨,纷纷下界,偏偏那可怕的波动太厉害,天界、人间的通道就要关闭,无不各施神通,全力轰炸,好像跟共工配合似的,只听轰天巨响,只见天河倒卷,矗立大荒亿万载的撑天之柱不周山倒了! 山体崩塌,天柱折断,从此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烈火始于地壳,起而不灭,洪水袭卷荒原,汪洋不息。更可怕的是天外天的罡风煞气从天而降,众仙难以抵挡还是小事,更大的后患暂且不表。 一时间,大荒之内,无论是人是鬼是巫是妖,俱是苦不堪言,生灵涂炭,十不存一! 天界大罗天,中有一宫,名曰紫霄,帝俊、伏羲、女娲并坐。 女娲玉颜清冷,举止却优雅无俦,哪有半分被软禁的样儿。不过此时面有悲色,似在怜悯众生苦难。 帝俊叹道:“这场浩劫毕竟还是发生了,可见天意难违!” 伏羲慨然道:“你我演算天机,料到天地合该有此一劫,但做了诸多防范,不想竟是避无可避。那鲲鹏如何能取走我的东皇钟,着实古怪。” 帝俊道:“可惜此刻我等尚未混元成圣,不能重开地水风火,不然改天易地,换个世界,倒也轻松。这鲲鹏可恶,要不要给他个教训?” 伏羲道:“不必。那人尚有场大造化,鲲鹏恰是他的有缘之人。二人因果纠缠,须他们亲自了结。” 帝俊点头,看向女娲道:“现在说不得要劳烦女娲道友炼石补天,拯救苍生了。” 女娲道:“善。我为地母,理当如此。” 当下炼五色石为浆,补上天缺;又斩四灵圣兽中北方玄武,取其四足将倒塌的半天支撑;铸天地洪炉,收纳肆虐人间的水火。 劫数消磨,天下重归太平,大荒万民齐颂女娲功德,同时悲伤灾难无情,昔日的修真盛世一去不返。此时劫后余生的众生还不知道,真正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凌风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重新踏上大荒的。 这回他径往不周山走去,但在那里除了见到被封印在山壑中永世不得翻身的共工外,一无所获,原来天界人间的通道随着不周山的倒塌,再也无法开启。 凌风寻思,既然女娲能下界,就说明必然还有通天之法。捉了几个仙人,严加审训,方知天庭正在重建之中,那天界又非单纯地存于大荒之上,故外人决难上得天去。暂无良策,苦恼之下,只得先会旧友,先后见了广成子、祝融、神农,可是怎也找不到倾心于他的“月神”常仪。 想起月神,凌风自然而然地想到“日神”羲和,也想到那恍惚之间的恩爱缠绵,思念一兴,就去了汤谷岛。但依然失望而返,连岛上邻居镇元子也不知去向。又在附近仙山询问诸多道友,都说此女销声匿迹数百年,大荒早无她的传说。 三位挚爱都无处寻觅,凌风郁结难当,不管其他,洞天福地、海外仙山一个个走访,希望三女能听到消息,前来相会。不多时,大荒众仙基本上都知道有鸿钧道人试图染指天榜最强三位美女之事,无知者哂然一笑,讥其不自量力,但也有人传言这道人修为厉害,道法高深,与之论道,多有裨益,虽名不入天榜,却曾杀得玄冥老祖屁滚尿流,在西荒战场上凶名赫赫。 如此过了三十余年,凌风几乎走遍东胜神洲、南赡部洲,却仍无三女下落,羲和、常仪倒还罢了,女娲最叫他心灰意冷,他不止一次叩问苍天,“女娲你为何不肯见我?”若说女娲不知他来了大荒,他有一万个理由不信。 正是抱有这种强烈的不满,他才根本忘记“外界一日,这里一年”的规则,忘了江都城中的风风雨雨,忘了他对萧后的承诺,忘了他与毕玄的约战,一寻就是三十余年。 与众仙交流也好,切磋也罢,亦或游历山河时偶然的顿悟,经过三十多年的沉淀,凌风在天仙位的积累已臻巅峰,更对空间法则有了深层次的感悟,但他始终无法再进一步,证道大罗。 根据当日神农对三魂七魄的论述,要想成就大罗金仙,必须把游离在外的天地二魂融合到元婴中,炼化元神。 凌风知道自己还得等候机缘,他的天魂地魂可不是那么容易融合的。在第一次渡过**雷劫时他就已经知道,帝俊是他的天魂,伏羲是他的地魂!他的天地二魂都有了独立的思想,故比常人更使三魂归一,晋位金仙。 这日踏上北俱芦洲的土地,发现荒无人烟,就连妖兽也少见,跟以前大大不同。纳闷之余,一路发放神识,连行了数日,除了孤魂野鬼,少有修士出没,这样一直走到北疆的尽头----北海。 北海一望无际,更有冰山悬浮,阴风怒号,飞鸟绝迹,看去别有一番风味。但凌风隐隐有种不妥的感觉。经过仔细判断,才知不妥源于万里之外的一座孤岛,这岛方圆千里,与汤谷差不多一般大小,不过岛上风景比之汤谷有云泥之别,一眼看去,一片荒芜,草都没长几根,光秃秃的难看之极。虽说北地严寒,但这样的景象实属罕见。 此外,最让凌风觉得有异的是当他踏足岛上时,四处散放的思感居然不可思议地被阻隔了一刹那,经他以神识详加探测后精神一震,这里竟然包含有空间法则和时间法则,在他入岛的那一刻起,空间和时间都被扭曲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里有神器?” 果不其然,凌风想要离岛已是不能,也难回归现实世界。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索性在群山之间开辟一处洞府,默坐其间,认真感悟法则的力量,寻求破阵之法。 又是三年过去,凌风睁开双眼,精芒暴闪,转瞬即出了小岛。显然他的空间法则已有小成,且触到时间法则的门槛。 东方彤云绽破,红日跳升,金光赤霞流丽飞舞,万里冰洋闪耀着刺目粼光,壮丽至极。 凌风衣袖猎猎,低头俯瞰,峰顶外侧积雪皑皑,奇峰怪石,嶙峋交错,到了山脚下才有一些绿色,尽是苔草灌木之属。他虚立高空,径自朝着岛屿拍下一个几亩大小的手印----翻天印! 轰! 只见下方巨石飞炸,草木横舞,灰蒙蒙的如蘑菇云向上翻腾。整个岛屿竟像突然被掀起来了,四周海啸如狂,卷起高达几百丈的滔天巨浪,浪花水沫蒙蒙如雨,溅了他一身。 山石重重迸裂,向上急速隆起,岛面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瞬间竟成了一座方圆数百里的万丈高山,仍在不断上拔。 狂涛骇浪,汹涌澎湃,随之不断地卷起数百丈高的道道水墙,向四周急速蔓延,气势汹汹,如狂狮猛兽,呼啸扑卷。 凌风亦不断向高空攀升,冷冷盯着愈发高大的山脉。 海上惊涛澎湃,那岛屿依旧在不断地上拔隆起,原来的那些嶙峋山石、突峰险崖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黑黝黝的一片,光洁顺滑,闪着淡淡的光泽。 只听“呜”的一声长鸣,震耳欲聋,一道水柱从岛的顶端怒射而出,直喷出数百丈高。 哗啦啦隆隆巨响,海浪冲天,岛屿突然高高浮出水面,前端两侧徐徐睁开了两个大洞,碧光闪耀,赫然竟是一对眼睛! 接着后方百里开外,波涛冲涌,一个巨大如山丘的鱼尾破海而出,高高扬起,又重重拍入水中,登时掀起狂猛惊涛,冲天怒舞。 原来这千里岛屿竟是一只巨鲲的脊背所化! 一声怒吼自鱼腹传出,“鸿钧道人,你扰我清修,真是找死!” 话音未落,又听轰的一声炸响,浪涛狂舞,水珠如雨,那巨鲲呜鸣声中,冲天飞起,就像一座山岳横空飞去。 凌风微笑不语,只见那鲲鱼双鳍暴长,腹下突起,突然多了一双巨爪,体型急剧变化,周身竟长出万千金色长翎…… 金光万道,照得海上雪亮一片。霎时间,那巨鲲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鹏,双翼横展,如遮天巨云,陡然拍下,狂风大作,海浪冲天。 凌风喃喃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古人诚不我欺。”大喝道:“鲲鹏,你数度追杀之恩,贫道岂敢或忘!” 那巨鹏突然张喙狂啸,声如轰雷连爆,双翼合击,炎风狂浪往上空的凌风卷去。 凌风右手挥出一股百丈长的绚艳刺目的霓芒气刀,宛如天火崩泻,哈哈一笑道:“鲲鹏,化出人身一战吧。这兽身可伤不了我分毫!” 轰!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似的巨震,炽光炸舞,元气鼓荡,若水波涣散,万里之外也清晰可闻。 金鹏口中闷声滚滚,“如你所愿!老夫今日必要将你挫骨扬灰,方消我心头之恨!” 是日,万顷碧海摇晃不休,无数水族死于非命,观战诸仙无不骇于两人法力之弘,打定不敢招惹的主意。 大荒史载,鸿钧道人合道前,激战七日方降鲲鹏,封鲲身于北海,印鹏魂于南离。此战惊天动地,影响深远,使得四洲之地本被女娲止住的洪水再度决堤泛滥,历代人皇不得不花费巨大精力治理水患。 这一战,真正奠定凌风绝顶强者的地位。 但无论是羲和、常仪、女娲三女,还是帝俊、伏羲二皇,都没有再与他联系过。 天界大门开启仍是遥遥无期。 天庭的重建再没有人关心,因为一场弥漫整个大荒的恐慌开始了! 修为越高,灾劫越重,是为天人五衰! 人鬼巫妖,无一例外! 五衰之后,身死道消,一万修士中也不见得有一个能渡过此劫,这是比天劫更可怕的劫难! 凌风心道:“天人衰劫一至,显然会使大荒修士整体寿命锐减,以后一般地仙要想要活上万年也属难能。难道是因为这天地间的修士数量已到饱和,天道自然降下灾祸,以期达到某种平衡?” 他曾亲眼目睹经历天人五衰的地仙的惨况,法力不及平时一成,皮、筋、髓、脉、血全部衰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日凄号,百日方绝。当然,若能熬过这百日,无异脱胎换骨,道法尚有精进,冲击天仙境指日可待。 凌风忖道:“帝俊、女娲等人无一不是天榜有名的绝世高手,莫非他们提前经受了这天人五衰之苦?可若是如此,此刻也该结束了啊?难道说境界不一样,衰劫的时间也有区别?” 想到女娲很有可能就是阔别多年的祝玉妍,但至今仍不得相见,他的心中就堵得慌,“玉妍呵,你可知我是多么想马上见到你,向你倾诉我的思念之情!看那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就像在我心中,你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 怀着一丝担忧,神识离开了洪荒,回归真窍。因为现实中有人在呼唤他。 一睁开眼,就看见萧环担忧的眼神,笑道:“萧大姐,你看我做甚?我脸上有花?” “当然不是。”萧环给他调侃得脸色稍霁,旋即欲言又止道:“风少,我本不该打扰你的,但情况有变……” 凌风道:“莫急,你且慢慢道来。” 萧环道:“方才我接到消息,皇宫内变,宇文化及造反了!城中到处传言,说昏君死了!到处都是乱兵,到处是*。” 凌风含笑道:“我知道了!”天眼一开,扫视全城,立时对所有情况有了客观的了解,心道:“天幸!好在只过去几个时辰!” 本来他想外界必过了一月有余,想起当初的承诺,难免心怀惴惴,现在坦荡许多。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识海一阵翻腾,里面的金色元婴蓦地萎靡起来,渐有涣散的征兆。 萧环吓坏了,妙目含泪道:“风少,你怎么了?” 凌风没有回答,心中却有一丝明悟:“帝俊、伏羲的天人衰劫出了变故!” 不由苦笑,这两魂的变故,竟使得本体受创。 因果缠身,天劫不定何时就会到来! ※※※※※※※※※ ps:“天人五衰”源于佛经,意指天人寿命将尽时,所出现的种种异象。五衰又有大五衰、小五衰两种。 大五衰之一是衣服垢秽,本来天人的衣服光洁曼妙,但命终时,就会开始生出脏垢。二是头上华萎,天众平日总是顶著明媚的华冠,但命终之际,这些华冠都会慢慢凋萎。第三是腋下流汗,照说天人平日身体是非常洁净的,但临命终时,两腋就会开始流汗。第四是身体臭秽,香洁的身体不再,而发出难闻的气味。第五则是不乐本座,本来天人过的是最安乐的生活,但是到了命终,却不安於座,甚至感到厌倦不耐。 小五衰则包括曼妙的天乐不再扬起、身上自然散发的光芒逐渐褪散、洗浴的水居然会沾在天人滑腻的凝脂之上,同时对妙欲之境起了恋恋不舍的心,以及原本无碍的天眼也受了影响,无法像以前一样普照大千世界。 在六道当中,天道诚然只有乐没有苦,但是乐尽之后的苦,却也是没有修行的天人难以承受的,较诸人道的有苦有乐,也有修行助道的因缘,长远来看,天道众生反而有其不幸。 关于五衰,本书中就简单点好了。 第342章 时代终结 凌风在醒转后了解全城情况,松了口气,原因就在于他知道外面传言有误,杨广没死! 杨广不但没死,相反还活得好好的。在凌风眼里,他活的简直可以称得上很滋润,能近在咫尺地观看一场活春&宫表演,不比后世那些对着电脑流着口水的宅男们幸福? 但杨广当然不会这么想,在他眼里,无疑是生平最大的耻辱。试问,有哪个正常人愿意亲眼看着别人给自己戴绿帽? 宇文化及发现他还有一口气,赶忙派人把他救活,带到皇后寝宫凤霞殿,要当着他的面羞辱萧后和两个公主,但令宇文化及失望的是三女全然不见踪影,盛怒之下只好将就地玩弄萧玉和朱贵儿。 现在宇文化及就在以前只有杨广和萧后可以睡的龙床上尽情地发泄兽欲,萧玉已经兴奋地昏死过去,剩下的是他觊觎已久的朱贵儿。 在柔和的烛光下,一具象牙般玲珑剔透、雪白晶莹的娇软玉体,蒙着一层令人晕眩的光韵,犹如完美无瑕、圣洁高贵的维纳斯雕像,那比维纳斯线条更生动的女性胴&体配上清丽如仙的绝色美貌,引人入胜,尤其此刻朱贵儿那高贵典雅的秀靥上偏是春&情盎然、含羞期盼的诱人娇态,只看得宇文化及口干舌燥,*沸腾。 但宇文化及没有立即提枪上马,而是扭头对地下躺着的杨广笑道:“杨广,你现在有何感受?” 杨广默然,只哼了一声。 宇文化及得意洋洋,却没有看到杨广眼中的一丝异样----榻上的女人绝不是朱贵儿,那么她会是谁? 朱贵儿樱唇启张之际,一阵阵香馥馥如幽似兰的馨香自她芳口和琼鼻呼出,喷在脸上痒酥&酥的,热乎乎的,且直沁心扉,让人意乱神迷,加之看见朱贵儿千娇百媚令人沉醉的娇羞之态,宇文化及腰身挺动,攻城略地,进入她的胴&体。 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朱贵儿两条雪白的**紧紧夹住宇文化及的熊腰,粉&臀挺动,柳腰款摆,纵体承欢,主动逢迎。 杨广在地上冷眼旁观,盘算当前的形势,整间室内只有他们四人,宇文化及的侍卫们俱在门外,萧玉还在昏睡,宇文化及对他又无防范,认定他已是无一用处的废人,予他极大的方便。但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强行提聚的真气只能供他施展一次,随后经脉就会爆裂! 床上男女的战争还在继续,杨广的内心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沉静,无论这假冒的“朱贵儿”是敌是友,他都只有在两人极乐的那一刻果断出手,那时是宇文化及心理最松泄,也是元精将泄未泄,真元最难提聚的时候! 他现在还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掉宇文化及这个乱臣贼子,洗刷他的耻辱! “呀!”女子的娇呼传来,正是欲罢不能的时刻。 杨广的身躯如猿猴一样灵活,闪电般扑了过去,撮指成剑,取的是宇文化及的眉心。而那女子亦在这一瞬间夹&紧宇文化及的虎腰,一指点往他的丹田要害! 宇文化及发觉不妙,一声闷吼,想要震飞身上的女人,却终是缓了一步,丹田告破,眉心亦遭到杨广的痛击,这样的打击即使是武功大进的他也承受不住,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忍辱负重经年有余,好不容易要大展宏图,谁想竟是这个结局! 杨广一击得手,往后飘退,随即单手撑地,半膝跪了下来。他再没有多的力气供他行动。 女子徐徐站起,**的身子,刚好暴露在月色下,全身流动着闪闪的光彩,非常诱人。 杨广出奇地没有一丝的肉&欲,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女子手中翻飞出一长一短两柄利剑,剑尖蓝汪汪的光芒闪灭,淬了剧毒。衬起她骄人的美好身段,高耸浑圆的双峰,不堪一掬又充满弹性的纤腰,修长的双腿,一身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确是迷人至极。 女子走到杨广面前,从脖颈处揭下一层面皮来,冷笑道:“父皇,你看看我是谁?” 杨广浑身一震,失声道:“婵儿!” 女子赫然竟是他和萧后的长女南阳公主杨雪婵! 杨广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 杨雪婵道:“很意外吗?杀子之仇,我若不报,枉为人母!” 杨广回想起宇文化及得意忘形时曾说自己踢掉杨雪婵肚里的孩子,显然杨雪婵不知从何处得知,故易容成朱贵儿的模样。旋即想到,杨雪婵扮作朱贵儿报仇,明显是知悉宇文化及要造反的消息,更是清楚他无力对抗叛乱,女人定会被抢,这中间的算计果然惊人! 但他时日无多,死亡在即,也没兴致再追究女儿知情不报的罪过,问道:“婵儿,你母亲和妹妹呢?” 杨雪婵脸色变得狰狞,阴沉下来道:“你还是关心惜儿那贱人!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关心过我!当年你狠心把我嫁给宇文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把我的杀夫仇人许给那个贱人,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从大兴回转江都,你一句暖心的话也欠奉,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杨广一愣,他从没有见过这种状态的杨雪婵,他想要喝骂,可又奇怪地心里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过了半晌,淡淡道:“婵儿,父皇对不起你!我是个失败的君王,更是个失败的父亲。” 为了所谓“跨三皇,超五帝,下视商周,使万世不可及”的大业,他确实忽视了对儿女的教育。 他有三子二女,长子杨昭英年早逝,谥号元德太子。次子齐王杨暕骄横自大,以为将来自己肯定会继承大统,平日连基本的隐忍也不懂,对他这父皇殊无尊敬之意,最后竟丧心病狂地勾结突厥差点把他害死。幼子赵王杨杲倒是聪明伶俐,只是年纪太小,看不出日后的发展,但他的生母萧嫔还躺在床上,刚经受完别的男人的狂风暴雨。 两个女儿是一母同胞,孪生姐妹,但次女出云公主杨若惜天生九阴绝脉,故杨广夫妇悯其苦难,多有关爱,不曾想因此而忽略了长女的感受,招来那么大的怨恨。换作以前的杨广,即使自己千错万错,也不会道上半句歉来,更何况他自问在此事没有做错! 在这男权社会里,婚姻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他这一国之君?他为笼络老臣宇文述,把爱女嫁给三子中令他中意的宇文士及,何错之有? 但他已不愿跟女儿争吵。 今时的他已是天下臣民口中的“民贼*”,不知将来史书会如何评说。 普天之下,莫非仇雠;左右之人,皆为敌国。 临终前能死在亲人面前,未尝不是种幸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杨雪婵满腔的怨意像被一盆冷水泼灭,她没想到一生骄傲自负的父皇嘴里会说出“对不起”三字,本打算刺他三剑的玉手颤抖开,立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只是笑中含泪,说不出的凄惶。 “将军!” 门外侍卫隐约听到屋里不正常的动静,却不好进来查看,先出声询问。 杨雪婵心道:“不管怎样,他终究是我父皇。”伸手吸来衣服,迅速穿上,拉着杨广的手腕道:“父皇,我们走!”入手冰凉,但见杨广双目合拢,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竟是死了! 看他安详的样子,杨雪婵心中像给块大石压住,痛得难以呼吸,想道:“也不知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瞬想的是母后,还是陈夫人?” 陈夫人自然是陈宣华,原是南陈宣帝之女,陈后主之妹。 开皇八年,杨广领军兵渡长江,直抵建康,覆灭南朝,陈氏与众皇族女子全数发配隋朝后宫。在独孤皇后病逝后,文帝才开始无所顾忌地遍幸妃嫔,陈氏获封宣华夫人,另一美女蔡氏则为容华夫人。 仁寿四年,文帝病重,宣华夫人与容华夫人都侍立在侧,杨广见陈宣华貌美,心痒难耐,便生非礼之意,文帝得知气得要废太子,不久就驾崩归西。 杨广即位后先把陈氏送到远离禁宫的仙都宫居住,后又迎回宫中,但陈氏回宫一年多后就病逝,终年二十九岁。 这些都是邻里坊间杨广弑父娶母的传闻,杨雪婵是杨广之女,自然深知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某日午后,萧后慨叹落泪,曾道杨广生平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那陈宣华。 灭陈一役,他自见了陈宣华一眼,就惊为天人,但他不敢表白,因为他年仅二十,虽贵为兵马都讨大元帅,统兵五十一万,却在老臣的眼皮底下,不敢犯丝毫差错,他曾向高熲提到过向往陈后主爱妃张丽华的美貌,那高熲闯入宫中后手起刀落就把美人杀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如何敢表白? 其后陈氏被送到宫中,名义上成为他的庶母,他更觉希望渺茫。他处心积虑想要登上皇位,就是想从父亲手中夺回心爱的女人! 那时年幼的杨雪婵很为母后不值。作为皇后,在管理男人方面,她比她的婆婆独孤氏差的太远,独孤氏生前使得文帝不敢纳上一妃,而她呢,只能眼看着丈夫的女人一个接一个,还得装作一副欣然的大度模样。 陈宣华死了,既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幸运的是她不必每日提心吊胆这个女人会抢她的位子,不幸的是她再没有机会抢回丈夫的心----活人如何争得过死人? 俱往矣! 随着杨广的死,所有的感情纠葛,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变成毫无意义的往事。一个时代结束了! 杨雪婵看着父皇的手一寸一寸落下,说不出是何滋味。 砰! 门被撞开。 四柄刀剑随之闯入。 没做任何抵挡,杨雪婵怔怔的任由刀剑插入她的胸膛,而后没柄而出,眼角一滴泪珠若银线洒落。 当!当! 握在左手的两柄利剑掉在了地上,光寒的刃面上映出四个因错愕而面面相觑的表情。 ※※※※※※※※※ 凌风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吩咐了萧环几句后,没敢动用真元,一路狂奔入宫。 相比于三大天劫中最后一劫风劫,他更担心天人五衰的提前到来。 他不怕风劫,虽说风劫的风不是普通的风,而是赑风,这风吹入五脏六腑后,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但要渡过亦是不难。彼时元神已成,内含三魂七魄,在肉身崩解的一刹那足可凭借元神的充沛元气重组肉身,一举渡劫! 他也不怕天人五衰,因为据他推测,天人五衰抽离的是人体的生机,只要生机足够庞大,渡过此劫应该没有问题。他已隐约感觉到体内生机的缓慢流失,但他有穴窍中几百真神之助,元气可不断循环激生,产生代表生机的真元,从而补充元婴的不足。如此一来,衰劫何足惧哉! 上次他能渡火劫,其实就是沾了窍穴藏神的便宜,那阴火自涌泉穴起,直透泥丸宫,被他的窍穴转化成了自身元气,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渡过。 但他怕天人五衰和风劫同时到来。因为那风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毁窍!窍穴一旦穿破,元气如何激生?真元从何而来?若那时来了衰劫,元神自顾不遐,肉身又无法提供生机,他便真的成了衰神,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此时帝俊、伏羲正在渡那天人五衰,直接影响到他元婴中的命魂,他感觉到无论是风劫还是衰劫都为时不远了! 为免激化天道生劫,他尽量压制修为,不便轻易动用真元,所幸他肉身经元气洗礼和雷劫强化,气血充足,强横无比,一步就可跨出十丈远,比那些先天强者还要迅速,所以他奔行至皇宫,左突右闯,别人只感觉一阵风吹过,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影。 但走到半途,凌风停了下来,低声咒骂道:“该死!” 他被人劫住了。 站在他前方的是武尊毕玄。 长发垂肩,鼻梁高挺,唇角分明,显示出过人的坚毅和决断。最吸引人的是那对带点深湖水般蓝色的眼睛,像是黑夜裹的两粒宝玉,不动时,似乎全无生命,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天上最亮的星星。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魔异的魅力,使人心胆俱寒。 “凌兄,别来无恙否?” 毕玄微笑着问候,若叫凌风知道他的问候开场白似乎总是这句,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凌风现在的表情比哭好不了多少,在他的思感里,杨广已经嗝屁了,这让他有种要撒气的冲动。 一个武官一跃而起,执戟直向凌风扑至。 砰! 众人但听一声巨响,再看时发现这位第一个吃螃蟹的哥们儿连人带戟都被轰上青天,化为天边一抹流星。 围着两人的隋室高手,惊若寒蝉,冷汗不要钱地流下,以至四周全无半点声息。 探知到杨雪婵也香消玉殒,凌风更觉惘然,扳得手指关心脆响,这才回答毕玄的问候道:“风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毕玄:“……” 第343章 逃离皇宫 头扎白带,穿戴禁卫服饰的杨虚彦拦住一个逃跑的宫女。 这是他们入宫以来拦住的第四个人。 荣姣姣则是个俊俏的小太监模样,面无表情,道:“宫里究竟怎样了?圣上呢?” 那宫女年在二十许间,长得倒是妩媚可人,玉脸如花,体态娉婷,极具风韵,姿色绝不逊于荣姣姣。她一对俏目看了杨虚彦一眼,立时亮了起来,答非所问道:“二位不是宫里人吧?这位妹妹真漂亮呢。”夸的是荣姣姣,却一直在杨虚彦身上打量,显然为他俊雅雄伟的姿容所慑。 杨虚彦皱起眉头道:“少废话。问你就答,有什么好啰嗦的,小心要你的小命。” 那宫女似乎察觉到他眸间隐藏的冷漠与杀意,微缩了一下脖颈,老实道:“宇文化及叛乱,把圣上带到凤霞殿去了!” 荣姣姣道:“带路!你要敢骗我们,就割了你的舌头,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再把你扔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她说的凶狠,那宫女却殊无惧色,淡淡道:“两位若要刺杀杨广,就勿要白费力气了。宇文化及是要去捉拿皇后和两位公主,定然不会留下杨广性命的。” 杨虚彦闻言,目光投向荣姣姣,问道:“无瑕,是否要亲手结果那昏君?”原来荣姣姣厌恶老君观给她取的名字,为表示与过去魔门的妖女一刀两断,重新做人,故改为幼时家族的称呼“李无瑕”。 李无瑕秀眉一挑,寒声道:“我要亲眼看到他死才行。古有伍子胥掘墓鞭尸,今日说不得我要效法先贤了!” 杨虚彦想起家破人亡的仇恨,本来无可无不可的心思立即淡去,眼里亦闪烁起疯狂之意,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往凤霞殿一行。”向宫女道:“带路吧!” 那宫女察言观色,知道这两人主意已定,叹息一声,就向凤霞殿走去,口中劝道:“宇文化及待的地方,高手如云,一定要小心为上。而且,我听说他本身的武功比以前强大数倍,独孤盛在他手下走了不到两合就给杀了。” 结果不用她担心,沿途但凡有不长眼朝他们攻来的无论武功高低都被杨虚彦轻松解决,且敌人无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腑脏碎裂,凶残非常,让她骇然之余,不住寻思这一男一女究竟是来何路。 李无瑕忽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娇笑道:“奴家谢玉菁,不知妹妹芳名?是叫无瑕么?” 李无瑕没有回答,而是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才道:“你是沈法兴的手下?你参与了针对徐子陵的刺杀?” 谢玉菁不曾想她一个照面、一个名字就判断出这个惊人的事实,俏脸上笑容一僵,旋即作出茫然之色道:“什么沈法兴?什么徐子陵?” 李无瑕道:“你的表现太蠢啦。你之前的话已经表明你决不是个普通的宫女,从你对我们一路的血腥杀戮仍能淡然处之判断,你应该是江湖中人,且受过严格的训练,潜入皇宫必有所图。既然如此,你又怎会不知沈法兴和徐子陵?” 谢玉菁垂下螓首,脚步不由慢了几分,低声道:“无瑕姑娘,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李无瑕道:“你可知参与刺杀徐子陵的其余几人,兴许与沈法兴、李子通沾了点边,这两人九族尽诛,不分老幼,无一活口。你觉得你这个直接参与者有幸存的希望吗?”不容她辩解,显然已然把她认作是真凶。 谢玉菁粉面含霜,却知凭自己的实力,决难杀掉两人灭口,但若天下会得知此事,决没有放过她的道理。这些日来她躲在皇宫,不敢出去,就因为无意中听到沈法兴覆灭的消息,对她而言不啻惊雷。今天如果不是宫中巨变,宫娥多半会遭遇受兵痞侮辱的命运,她也不会随大流冒险出宫。幽幽一叹,道:“本姑娘认栽了。说出你的条件吧。” 李无瑕哂道:“你对我能有什么用处?我不过想叫你乖乖带路,莫要耍什么花样儿。我虽未来过江都的皇城,却也知道皇宫的大致布局,你似乎绕远了吧?” “绕远了”只是客气的说法,谢玉菁其实打的是逃跑的主意,被说中心思,脸颊不由发烫,到了前方岔口,连忙改道。走了几步,好奇道:“无瑕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与徐子陵刺杀案有关?” 李无瑕淡淡道:“你体内有徐子陵留下的九阴真气,迄今未愈。加上我碰巧听过沈法兴座下曾有位‘梅花仙子’谢玉菁,不难肯定你是因徐子陵遇刺一案而避隐皇宫。仅此而已。” 原来救了徐子陵以后,她一连数日帮他推宫运血,早把九阴真气的奥妙摸透,所以能一眼判断出谢玉菁内伤未愈是因九阴真气之故。徐子陵清醒后,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就说明自己身份,并把事情经过与她讲了。 当日五大高手参与伏杀,徐子陵从五人中武功最差的谢玉菁身上找到突破口,付出被武功最强那人击中一掌的代价后,成功逃脱,跳下二楼,眼看就要奔出青楼的大门。可就在这时,幸容和桂锡良从房间中走出,很不幸地被沈*挟持住,威胁他束手就缚。 徐子陵当然不会愚蠢如斯,而是暗里调养内息,强忍住心头的惊骇,因为他发现武功最强那人竟是他和寇仲昔日的手下败将宇文成都!但沈*同样没按常理出牌,而是把桂锡良两人同时扔往地面,他下意识地去接,当然遇到已经背叛的两人暗算,眼睛里被撒了石灰粉! 盛怒之下,徐子陵各踢了两人一脚,二人立即吐血抛飞。可这样一来,时间完全被耽搁,五人重新组成合围之势。徐子陵虽看不见,但有神识相助,仍可感应到周遭形势,判断出沈*、谢玉菁等四人是一组,宇文成都则是另一组,目的相同,却不是那么配合,似乎都希望目标被对方杀掉,免得自己担上责任。 之后徐子陵抓住双方的心理,以天才的宛若神来之笔的战斗技巧格杀掉沈*等三人,只留下谢玉菁和宇文成都。但此时他已重伤累累,无力逃生,正当宇文成都狞笑着向他逼近时,一道黑影仿佛从天而降,一巴掌把宇文成都拍成了肉泥,随即把暗松口气、昏迷过去的徐子陵带出扬州城。 不过他的救命恩人显然没有送佛送到西的觉悟,只是草草为他治疗了一下伤势,不待他醒转就消失无踪。尔后他又经历了多股势力的追杀,直到少室山下才被为她所救。 此次南下江都,杨虚彦和李无瑕没有带上徐子陵,一来他的功力未复,二来他不知怎的,也不与左近天下会联系,或到当前华夏国都江陵去,竟然心灰意冷,听了李无瑕某日的一句玩笑话,真个去少林寺当了和尚,法号悟能! 谢玉菁暗叹自己运气之差,心道:“她怎会认得徐子陵的九阴真气?从她对我态度看,又不似是天下会的人。不然定要拿我归案,或者将我就地处决。嗯,此刻我尚有利用价值,所以一切都难说的紧。一会儿我须小心提防,莫要把命丧在这里。” 又行了好一阵,杨虚彦不耐烦道:“还没到吗?” 谢玉菁如个受气的小媳妇,道:“快了。” 这时李无瑕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动,眼神向刚经过的那座宫殿望去,那里有片小树林,林外四处都是互相追逐厮杀的人,有几处殿宇冒出火头浓烟,遮得日月无光。 在火光的照耀下,皇城变成人间的杀戮地狱。 两个叛军中的好手追来,给李无瑕随手一剑,溅血倒下。 杨虚彦道:“无瑕,怎么了?” 李无瑕道:“我看到了觉远师兄。” 昙宗是少林寺的武术教头,座下有僧十二棍僧,无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觉远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杨虚彦从乱军中找到了觉远,火光掩映中,他正在与十多人拼杀,且占尽上风。他穿着叛军的衣服,兵器是一把厚背刀,若非他的军帽在战斗中失落,露出个性鲜明的光头,李无瑕和杨虚彦未必能一眼把他认出。 “是个和尚!”谢玉菁一瞧,心思百转,“这对男女武功都如此厉害,无瑕又称这和尚为师兄,难道他们来自在洛阳一战成名的少林寺?” 杨虚彦见觉远没有危险,就绝了出手相助的念头,道:“奇怪,觉远到这里来做甚?” 他对少林寺的认同感还不强,或者说还没有做和尚的觉悟,所以对觉远也没有应有的尊敬。那天他大彻大悟,放下心中的执着,但不代表他就愿意受寺规的制约,过那无肉无酒无女人的日子。 李无瑕凝神观察觉远的对手中那名将官模样、长满络腮胡子的头领,会心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觉远师兄找到他的仇家了!” 杨虚彦随她目光移去,道:“王仁则?” 王仁则是王世充的侄儿,当日洛阳城破,觉远没有找到他,怒壑难填,差点疯掉。杨虚彦入门虽远,却也听过这位师兄的事迹。觉远家贫,早年受过少林寺的救济,常感念恩德,又性喜练功,便索性出家,受了剃度,但与家人一直没有断掉联系。后来王仁则杀其父母,逼奸其妹,彻底激怒了觉远,影响得少林寺也因此走到了王世充的对立面。 李无瑕点头道:“不错。王仁则坏事做尽,杀了觉远师兄满门,今日正是他恶果自尝、报应不爽时候。” 杨虚彦道:“王仁则武功不行,不出百合必死无疑。我们还是去找杨广吧!” 李无瑕应诺,却听谢玉菁玉手一指,道:“看那里!” 两人循之看去,但见两个宫娥装扮的女子正被几个淫笑的叛兵追逐,向他们一行赶来,目力极佳的他们更可看到远处他们还有十多个同伙正把几个宫女按在地上行那禽兽之事。 杨虚彦道:“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这种景象。我们即使救得一两个,也无济于事,除非我们能把乱军全杀了。” 李无瑕微蹙娥眉,道:“相逢即是有缘,救一个算一个吧。” 谢玉菁眸彩熠熠,兴奋道:“这两女当然得救。你们可知她们是谁?” 杨虚彦心中一动,问道:“是谁?” 谢玉菁得意道:“是萧皇后和出云公主。这些日来我一直混在凤霞殿中,绝不会看错。” 杨虚彦厌恶道:“杨广的女人和女儿,任由她们死了算了。我们不落井下石,淫其妻女已是大发善心,还救她们做甚!” 李无瑕玉容现出沉吟之色,显然极为意动,做着计较。 谢玉菁忙道:“你们有所不知,今天早朝,杨广把出云公主许配给国师凌风了。你们可知那凌风是谁?” 杨李二人一路南下,听商旅走卒谈的最多的新闻就是天下会强势建国,皇帝姓凌名风,同时也是一年来江湖中风头最劲的“剑圣”风清扬和“血手阎罗”明宗越。也怪那虞世基和裴蕴两个奸臣被各地告急文书搞烦了,根本不注意收集外界情报,否则也不会对凌风一点疑心也没有,就那么冒冒失失地推荐上去。 李无瑕怀疑道:“我们怎么没有听说此事?凌风是一国帝君,怎会做了隋朝的国师?杨广又怎会同意让他做驸马?” 谢玉菁解释道:“据说凌风展示了一桩神通,从虚无中把远在百里外的逃犯窦贤摄来,杨广大为震撼,便封他做了国师。后来凌风又编了一段什么石草恋的神话,杨广又稀里糊涂地把公主许给他。今日早朝杨广主要就强调了这两件事。至于市井坊间没有消息,想必是朝廷宣传不到位,因为婚期没定,杨广就宣布退朝了。” 她没有说出的是,由于杨广倒行逆施,乱杀进谏大臣,目下朝廷万马齐喑,杨广的政令少有反对之声,但像延封国师这类昏聩举动,犹有正义感的朝臣们肯定是消极怠工,把这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三人说话的工夫,萧后和杨若惜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地到了他们身边。 杨虚彦和李无瑕对视一眼,看出彼此心意,两道剑光闪过,追着萧后母女的四名士兵立即身首异处。 一人想从背后偷袭,被杨虚彦旋身疾挑,登时带着一蓬血雨,飞跌丈外,其他人为他们威势所慑,此刻又无上级首领压阵,骇然退开。 萧后赞道:“真壮士也。” 三人均躬身行了一礼,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 萧后难得见到仍忠于皇室并认得自己的义士,道:“快快平身。” 杨若惜问道:“你们是何人?” 眼下这三人一个禁卫,一个宫娥,还有一个太监,却是个女扮的水货。这种组合换谁都摸不着头脑。 杨虚彦道:“回禀殿下,属下是禁卫军中张士和统领麾下,姓穆名易,这两位是贱内和舍妹。不瞒殿下,我们正想出宫避难呢。” 李无瑕正被杨虚彦杜撰成了小妹,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如蒙不弃,请随我等觅个安全地方吧。” 谢玉菁见杨若惜仍在犹豫,忙对萧后道:“娘娘,婢子是凤霞殿的小菁啊。穆大哥与我青梅竹马,他是特地来接我们出宫的。” 萧后轻拍了下女儿的香肩,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贤臣。本宫多谢诸位义士了。” 就在这时,众人只听震天的一声巨响,脚下的青石地板若给十个太阳灼烧过般寸寸龟裂,一股清风吹来就能扬起漫天飞尘,立时有数间宫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轰然倒塌。再看时,见一群人无分敌我,一窝蜂似的往皇城城门冲去。 “难道地震了?” 每个人心中都是一个问号。但都没有时间认真思考,只能随波逐流,像逃荒的难民一样往外冲,仿佛宫里来了恐怖的洪水猛兽一般。 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凌风和毕玄明晚的决战提前了! 同样也很少有人知道,华夏国的大军已经进城了! 第344章 接管扬州 昏君死了! 整个江都沸腾起来。 皇城的大火,把这座大城市的半边天空染个血红。 街上不时有叛兵策马驰过,高叫:“昏君死了!” 有人怕得找地方躲起来,有人却鸣放鞭炮大示庆祝,年青力壮者则拥往皇城去寻杨广的尸体,要把他烧戮泄愤,又或希望能在叛党的手上分得一点昏君遗下的财宝残余,但看皇城震颤,大量建筑物不断倒塌的样子,又不得不退了回来,扼腕叹息错失一次光明正大点皇帝天灯的机会。 官家的粮仓都给撞破,抢掠一空。 更有叛军趁机进入民居奸&淫掳掠,与居民户主冲突,整个扬州城乱成一团,即使宇文化及在世也控制不了,更何况他已先杨广一步魂登极乐。 秦叔宝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自西门率领一万精兵冲入江都的。城门不必他攻,自有人乖乖投诚,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接管城防,再维护城内治安。 街上一群群暴民正联群结队地拿着棍棒刀枪,一见落单的隋兵便冲上去动手,完全不理他们是否是杀了昏君的英雄,显示出他们对隋兵和官府的深恶痛绝。 秦叔宝骑着高头大马,冷眼看着眼下这一幕幕人间惨剧,不胜唏嘘。 曾几何时他也是隋军的一员,跟随张帅(张须陀)南征北讨,平息叛乱,那时军纪败坏的部队终归是少数,人民大众还是拥护朝廷的。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一家亲。就凭自己这黑炭似的尊容随便勾勾手指也有大把的少女熟妇扑来,或者张开大腿在床上唱道:“郎君啊,你是不是饿的慌?” 可现在的军队在民间享受的居然是这种待遇…… 他身边的是左孝友,后面有五百卫队。 前方是一堆堆赶热闹的旁观者。 一阵掌声和喝彩声震天响起,原来是一队二十多人的隋兵被人从马上拖了下来,打个半死。 左孝友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高声喝道:“华夏军进驻扬州,若是安份良民,于子时前必须回家就寝,仍滞留街道的就当暴民论处,就是与我华夏作对,格杀勿论。你们还不快滚!” 暴民们瞧对方军容整齐,纪律严明,不敢作声,赶忙各自散了,暗自议论华夏军是哪方的势力,为何趁火打劫的时机会抓的这么准。 那些被殴的隋兵像见到了亲人,一瘸一拐地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将军,我等愿降!” 秦叔宝掩饰住眼中的鄙视,摆出和蔼而温暖的笑容道:“出了城门,有专门的降军收容所,你们且去那里,明天再作区处。” 众兵欢呼一声,依言去了。 秦叔宝扬鞭道:“程咬金从北门入城,现下不知怎样了。我们去皇宫!” 众卫哄然领诺。 看着华夏士兵旺盛的气势,无不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左孝友油然一叹道:“可惜李靖将军没来。” 当日他为李靖所败,叹服其用兵如神,这才诚心归降。此次华夏先驱部队分由杜伏威、秦叔宝、董景珍、程知节四人各率一万自东西南北四门入城,李靖并没有参与。 秦叔宝道:“此次入主江都没有一点难度,李将军自有更重要的任务。李子通和沈法兴的旧部不甘主子被杀,聚众复叛,这些人必须坚决镇压。”心中补充了一句,“却不知寇仲那小子给安排到了哪里。”这句没有说出来,似乎在顾忌什么。 左孝友感慨道:“听说各军中原先辅公祏的亲信也有骚乱,好像是怀疑辅公祏的死与宋缺有关。毕竟辅公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已有月余。还有北面王薄、徐圆朗等与李天凡、李渊等结盟,不住闹腾。如此看来,咱们华夏要想一鼓作气,统一全国,将这兵连祸结的天下迅速安定下来,并不现实。” 秦叔宝道:“当前不论各地是阳奉阴维还是阴谋叛乱,都只能是小打小闹,难成气候。华夏比其他势力最优胜的地方在于它的军饷和粮草仿佛是可以无限供应的,可以及时吸纳青壮劳力来补充兵源,足够支撑它不断进行大规模会战。有了无敌的军队,天底下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谁敢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左孝友尽管不太赞同他的军队至胜论,但不可否认,只要军队牢牢掌控在他们手里,那么所谓的世家、门阀就决难动摇华夏的根基。而他们据有政权,握有大义,迟早能把这些历史的毒瘤拔除,一个两个家族如何能对抗整个国家的力量? 可问题是,这些躲在暗处的敌人会给华夏将来各个击破的机会吗?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些处于观望中的世家定在寻找一个能把华夏一击致命的时机! 几百年来的历史一直是门阀统治的历史,凌风这个没有任何显赫背景的家伙居然在乱世闯出偌大的基业,明眼人都可看出其中宋阀所起的作用有限,最可怕的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天门,仅用钱庄就可控制整个帝国上层建筑的经济命脉,这让凌风彻底摆脱了世家门阀的制约,没有所谓的世家,他一样能拉起军队,一样能打赢战争,一样能统治天下! 凌风的华夏国如果站稳了脚跟,统一了整个中国,那么将代表着高门大阀总揽政治和经济的局势被彻底粉碎,门阀制度必因之而损毁破落,影响所及,魏晋南北朝至乎旧隋的最重要政治因素再不复存,新朝将有全新的气象。 他左孝友能看出的东西,相信旧阀也必有能人,这样一来,那些保守顽固的势力必会垂死挣扎! 那才是华夏国真正的危机所在! 沿途都有华夏军士敲锣打鼓,宣传这座城市新任统治者的命令----宵禁。也有暴民不屑一顾,试图以身试法的,被军士毫不留情地杀散。 为了观看凌风和毕玄的决战,城中武林人士颇多,这些人江湖豪气重,比常人更好面子,所以有不少人公然辱骂,冷言嘲讽,结果众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排排弓箭放了过去,如果还射不死,马上发信号召集弟兄支援。 如是几番,再凶狠的莽汉也禁受不住军队的追杀,武者们随之安份许多。 这时一队过百人的叛兵杀来,一见到拿武器的人便动手,杀得哭喊震天,人人争相闪躲走避。 秦叔宝皱眉道:“这种现象决非偶然。有暴民滋事,乱杀士兵,士兵必然也会组织反抗。看来沈军师交待的要维持好城内秩序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左孝友见叛兵们不知死活地迎面杀至,道:“这些人怎么办?” 秦叔宝面无表情地道:“杀了就是。” 一声令下,弓弦震响,箭雨如林,立即伏尸满地,只有审时度势,当即缴械投降的才能活命。不到片刻工夫,只剩下十五个活口,半跪在地,满是惧色。 左孝友对这样的杀戮没有任何意见。他知道这是必要的震慑手段,其余几门入城的杜伏威、董景珍、程知节也不会心慈手软。只有以雷霆之势扫平一切,才能避免己方不必要的伤亡和保障以后各项安抚工作的顺利开展。 回想起来,他参加义军那会儿杀起人才叫不眨眼呢。大块喝酒,大块吃肉,大块杀人,过得虽然快活,却不安稳,更有种莫名的空虚,一种年华虚度的空虚,一种无所作为的空虚。 唉!乱世之中,人命不见得比狗值钱。 能活下来,一靠实力,二靠运气,后者显然更为重要。 许多人就像刚才一样死的不明不白,见了阎罗也不知死在谁的手里。 临近皇城,秦叔宝勒马停下。 乌灯黑火的街上,只见以千万计的人正匆匆往四面八方奔走,人车争道,哭喊震天,再分不清楚那个是兵是贼,人人都赶着往别处避难。 天空上全是皇城吹过来的浓烟尘屑,大好风光的扬州城变了修罗地狱的可怖情景。 在这样的洪流中,他们的五百兵马根本无法阻挡,只能任由人们从身边奔蹿。 这时远处一阵混乱,只听有人大喝道:“奉司马德勘统领之命,尔等立即回头,否则杀无赦。” 众人齐声发喊,毫不理会地加速往巷口挤去,瞬息后人流回复畅顺,刚才发言的叛军兵头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秦叔宝叹道:“司马德勘白白辜负了沈军师对他的信任,对底层兵士已无掌控能力。扬州之祸,他应担主要责任。” 左孝友也大大鄙视了一下司马德勘这个禁卫统领,道:“尉迟胜和宇文化及是莫逆好友,他掌管江都本身的驻军,不知沈军师有没派专人对付他。” 秦叔宝道:“沈军师算无遗策,既然决定了今夜拿下江都,定不会叫叛军有机会组成有效的抵抗,斩首行动正是最佳的办法。尉迟胜必死无疑,否则我们怎会这么快进城。你莫要忘了天刀宋缺和奕剑大师傅采林在我们之前就已联袂入城,更何况还有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这城中将领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摘的。” 左孝友忽然一拍脑袋道:“坏了!沈军师叫我们保护隋廷大臣,搜集什么府库档案、文集资料,可你看皇城这把火烧的,怕是都成灰了。” 秦叔宝笑道:“放心吧!这种细活,沈军师怎么可能会真的安排给我们这些大老粗做。那些档案资料肯定早就转移了。” 人流散尽,刚才乱成一片的大街变得静如鬼域,只远处仍不断传来叫声啼声。 一行人抵达宫城入口处,左孝友道:“皇城不会空了吧?” 秦叔宝摇头道:“当然不会。你听!空气中隐有沉闷的碰撞声,好像两头蛮牛较技,予人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定是绝顶高手造成的!” “秦将军判断的极为精准。宫中凌风和毕玄正在决战,诸位还是勿要打扰的好。” 左孝友还未说话,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优雅至极,让所有人为之一颤,有种忍不住想要闭目享受的冲动。 众人询声看去,但见一个妙曼的身形出现在不远处,一身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篷,斗篷将整张脸都遮掩住,只是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异常美丽的轮廓。修长的身段裹在一身紧身衣下,玲珑有致,分外诱人。 秦叔宝见这女子这副打扮,就知她不愿暴露身份,便不再问其姓名,抱拳道:“秦某谢过姑娘提醒之恩。” 那女子道:“秦将军客气了。若将军有暇,不妨往天香楼一行,或许有番意想不到的收获。言尽于此,告辞了!”飘然仙去。 左孝友啧啧赞道:“真奇女子也!” 秦叔宝问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左孝友露出个男人都明白的**表情道:“这正是我称其为奇的地方,她居然让我们去青楼!她该不会是青楼的托儿吧?” 秦叔宝一怔,答案显然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没有迟疑,道:“出发!去天香楼!” 后面卫兵听到他们的对话,会心一笑,下头分身一齐火热起来,想来一会儿很快就能解决生理需要了。将军真是贴心啊。不知秦叔宝听到他们的心声会否气死。 左孝友失声道:“秦兄,不是吧?你竟然听信那女人的一面之辞。你不怕沈军师的军法?” 秦叔宝沉声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左孝友看他态度坚决,无奈道:“好吧!希望嫂子知道后不会逼你跪搓衣板……” 秦叔宝想起娇妻,黝黑古朴的脸上现出一种叫做幸福的神色。 几个月前,他迎娶了吕梁派的大小姐。女人五年来无怨无悔的等候,艰难孤苦的抗争,终于让爱开花结果。二人拜堂的那一刻,女人喜极而泣,秦叔宝也虎泪纵横。 她是吕梁派主的千金,而他不过是个穷军汉。她对他说过要嫁他的誓言,在他看来只是女子情窦初开的玩笑话,随着岁月的流逝,情谊的淡薄,父母的劝戒,她恐怕早就嫁夫生子了。谁能想到她居然爱自己爱的这么深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这吃人的社会里要承受多大压力,才能熬到心爱之人的回归? 秦叔宝不由惭愧地想,如果没有杜伏威热心相助,自己是否一生也不敢回那个地方看上一眼,只在思念与猜疑中度日,白白错过一段大好姻缘? 凌风永远也猜不到,杜伏威当日是如此挖走了他的墙角。 ※※※※※※※※※ ps:说到秦叔宝的姻缘,不得不提下原著中的一段描述---- 秦叔宝指着左方远处一座高山道:“那就是吕梁山,山的西北方三十里许处是彭城郡,前面这道是泗水,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天明时找条船上彭城,也好省点脚力。” 老纪只知道山西有个吕梁山,难道安徽或江苏也有? 第345章 天香婚礼 今晚天香楼的确热闹非凡。 不过热闹的不是恩客,不是乱兵,而是天南海北的武林人士,因为许多人都收到一张奇怪的请柬,请柬的内容是请大家来天香楼观礼,这个礼,是一场婚礼。将婚礼在青楼举办,应该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的事情,极富创意。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未必会有人肯卖主人面子。可若加上新郎新娘的名字,那么不少人就怀着好奇的心思来了。 新郎叫杨俊,新娘叫商青雅! 来客当然是知道这两个名字代表意义的人,比如欧阳希夷,比如碧秀心,比如石之轩! 其余则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凑热闹的成分居多,像高丽人韩朝安、金正宗,像毕玄的两个徒弟拓跋玉、淳于薇,像拖着老骨头陪女儿的胡佛和胡小仙,像伏难陀、单琬晶和莲柔,像宋师道和傅君嫱夫妇。 婚礼很突然,突然到主办方天香楼也没有丝毫的准备。萧环在送走凌风不久,就被要求置办这场婚礼。对于无理的要求,萧大姐一般是不会答应的,但在脖子上架了一把钢刀后就欣然同意了,毕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嘛。 天香楼的姐妹们正忧心外面的乱局,真怕叛军闯进,把她们拉到军营做军妓。操皮肉生意的女人,多半是为生活所迫,少有犯贱到愿意频繁接客的。现在武林人士一个接一个地来,让她们的安全得到更有力的保障,这些拳头大的大爷无疑受到热烈欢迎。 婚礼的举办地点选在听潮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 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 比之寻常的南方建筑,天香楼明显是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特别与江南一带普遍的淡雅朴素、精致灵秀的宅园迥然有异。 听潮阁充份体现出隔与透的结合和运用,把一种庞大、严实、封闭的虚实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 虽以楼房为主体,但实质上却以中园为灵魂,把里外的空间结合为一个整体,以有限的空间创造出无限的意境。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 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 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当小路还上溪流时,便成拱起的小桥,使整个园景绝不落于单调沉闷。 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 单琬晶和莲柔混在人群中,新鲜地打量着来往的江湖豪客。她们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高手聚在一处,有西域的,有漠北的,有长安的,有洛阳的,有巴蜀的,有江东的;有使刀的,有用剑的,有持戟的,有背枪的。 莲柔兴奋地道:“看!那个汉子多壮实!肯定是室韦族的勇士。” 单琬晶依言看去,对她的审美观不感苟同,但见那人壮如铁塔,宽阔厚实的肩膀把他整体变成方形,腰挂马刀,眼神凌厉,头发却修得只寸许长短,硬如铁针,似个猪鬃刷子,容貌根本算不上好看,却有一股强悍豪雄的味儿。奇道:“你怎么判断出来的?他现在身穿汉装,与我们没有明显差别。难道是他的马刀?不对啊,域外诸族多数都用马刀的。” 莲柔解释道:“有些习惯是改变不来的,例如发鬃的处理。室韦人最易辨认,因为他们是披发的;高丽人爱穿白衣,回纥人爱刺青,每个民族都有他们的风俗习惯。啊!我知道他是谁了。” 单琬晶兴致缺缺地道:“他是谁?” 莲柔道:“他是蒙兀室韦的人。大草原的氏族均称他们为蒙人。此族在室韦人中勇力最着,他们每年举办的摔跤节和赛马节,吸引很多人去参加。有人说将来统一大草原的最有可能是他们,但事实如何,要将来方可知道。不过蒙兀室韦是室韦中潜力最大的一族,高手辈出。其中别勒古纳台和不古纳台两个兄弟,称雄准额尔古纳河。据闻从未遇过能在他们手底走上十合之将。” 单琬晶了然道:“那你说他是别勒古纳台还是不古纳台?”她的眼睛一亮,恰恰看到一男一女向那壮汉走去,心道:“这两人若是兄弟的话,说明这女子的眼力不错。” 这个男子要高上半头,背插双斧,粗壮而体型均匀完美,长发披肩,年纪不过三十,满脸须髯,轮廓清晰突出,英伟古朴,浑身散发迫人的霸气,仿似一株能永远屹立不倒的大树,不惧任何风雨的吹袭。 二人容貌相似,想必莲柔因此迅速得知他们的身份。毕竟室韦人中能有这般风采的兄弟仅此一对。 但单琬晶无法得出具体结论,是因为掌握的信息量不够,故让莲柔说明。 莲柔道:“他是弟弟不古纳台。因为他的兄长有个名传草原的漂亮未婚妻诗丽公主,而他没有。” 单琬晶揶揄道:“这小妞长得确实不错,跟莲柔你有的一拼。或许,这趟不古纳台有福了……”为何有福,不言而喻。 此姝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秀发披肩,天蓝色的劲装很称身地裹着她的娇躯,外加无袖坎肩,腰挂马刀,一双长腿在皮革制的长裤和长马靴配衬下丰腴匀称,自然活泼,整个人有种健康婀娜,又柔若无骨的动人姿致。 蛋形的脸庞圆圆的,在乌黑光洁的秀发掩映下更显冰肌玉骨,活泼清丽,泉水般纯净的大眼睛秋水盈盈。左臂处套有十多个色彩缤纷的金属镯子,耳垂下两串长长的耳坠,秀脖围着彩珠缀成的项串,贴在丰满的胸脯上。 莲柔并不掩饰对不古纳台的欣赏,微笑道:“琬晶你不厚道,难道我在你眼里仅是一个不错就能打发的?” 单琬晶不接她的话茬,而是道:“真是奇怪,室韦远在松花江流域,他们怎么会来中原?” 莲柔想了想道:“也许是想看看中原的气数?” 单琬晶叹道:“草原人时刻想着南下入侵中土,抢掠我们的财富和女人,莲柔你也是这样吗?”说完有些后悔,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东溟派一向做乱世的兵器生意,发国难财,超然于战争之外,何曾为百姓想过?怕是恨不得天下越来越乱,这样他们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难道我变了?” 单琬晶痴痴地想,也许站的角度和高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思维和方式也会有万千差异。 莲柔突然用手一挑单琬晶的下巴,笑嬉嬉地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只要琬晶你这个战利品就足够了。” 单琬晶啐她一口,道:“那时谁俘虏谁还不一定呢。” 莲柔改靠到她的怀里道:“琬晶,那我情愿被你俘虏。哦,我的心已经是你的了!” 单琬晶郁闷道:“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奸情呢。” 莲柔幽幽一叹道:“唉!我们都被凌风那小子抛弃了,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互相安慰一下吗?” 单琬晶切了一声,没有说话。 莲柔待还要说些什么,发现诗丽蓦地俏脸含霜,撇下未婚夫,径自出门去了。不古纳台对兄长说了几句,他大哥则洒然一笑,把他拉扯着到了别处。 单琬晶也注意到这一幕,笑道:“有没兴趣跟诗丽公主会面一叙?” 莲柔摇头道:“算啦!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当然,你也是公主,我们两个大国的公主纡尊降贵去见她,岂不太掉份了?” 她说单琬晶是公主,显然不是仅仅指“东溟公主”这个身份,而且还有华夏国敕封的“仙宜公主”的爵位。这是凌风为了讨好单美仙,表示他对单琬晶绝无觊觎之意,特意加封的。不过单琬晶并不领情,反倒难受了好一阵子,瞒着娘亲跟莲柔这个西突厥公主一道跑到江都凑热闹。 单琬晶忽道:“伏大师哪里去了?” 莲柔四下一看,奇道:“刚才还在背后呢。” 关于路上的安全问题,两女请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保镖----伏难陀。她们对这位能说会道,辩才无双,时有惊人妙语的天竺和尚充满好感,其梵我如一的思想充满了哲理的味儿,引人思索人生与宇宙的真谛。莲柔虽出身西突厥,对伏难陀的名号却无耳闻。若让她们得知伏难陀其实是西域人人厌憎、犯下滔天恶行的淫僧,不知会作何种感想。 单琬晶道:“大师奇人奇行,许是有何要事,不见就不见了吧。莲柔,你有没发现宋师道夫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刻下她们正在二楼的走廊上,这时四座三重楼阁每间厢房都灯火通明,加上绕园的半廊每隔数步就挂了宫灯,映得整个中园明如白昼,加上人声喧闹,气氛炽热沸腾。 廊道上盛装的美妓俏婢花枝招展地往来于各个厢房之间,看得人眼花缭乱。见到两人,俱向男装打扮的单琬晶媚眼频送,显然对她这模样俊俏、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兴趣颇大。不过在见到莲柔明眸善睐的异域风情后,许多女子再鼓不起搭讪的勇气。 莲柔的目光随单琬晶投向对面北厢的厢房,从打开的窗户中可看到里面的情形,宋师道临窗而立,傅君嫱则坐在床沿,两人嘴唇张翕,神情带着几分肃穆,不知在说些什么。摇头道:“除了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外,我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单琬晶听着耳畔的笑语喧哗,猜拳斗酒的声音夹杂在丝竹弦管中,令天香楼似若燃着了生命的熊熊烈火。她蓦地涌起一丝感伤,“他现在还好吗?” 莲柔也有些意兴阑珊,嘟起小嘴道:“都快亥时了,婚礼怎么还没开始?新娘子在哪里梳妆呢?”拉起单琬晶的手,低声道:“你说商青雅怎会嫁给那个叫什么杨俊的人?他们年纪都该不小了吧。” 单琬晶哼了一声道:“世上色狼多的是,没准这个杨俊就喜欢成熟点的老女人。” 莲柔好笑地瞥她一眼,自然是想起了她的母亲单美仙和对美妇有所钟爱的凌风,怕惹恼了单琬晶,才没有调笑。 单琬晶瞧她表情,猛然也想到这点,自觉失言,正要补救,看到楼下人群一阵骚乱。 莲柔尖叫道:“是尚大家来了!” 尚秀芳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她带着一顶长及香肩、只露出半张脸庞的御寒风帽,份外强调出她绝世风华与起伏优美的轮廓线条。身下的长裙由多褶裙幅组成,每褶一色,轻描淡绘,淡雅高贵,有种说不出得轻盈潇洒、秀逸多姿。 她的左侧是纪倩和阴小纪,右侧则是个飘逸闲雅的佳公子,不过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提醒着别人他亦身具不俗的剑术。这时如果有人认真观察剑鞘的话,定能从中读到三个古拙而有韵味的字样----色空剑! 莲柔笑道:“琬晶,你可碰到对手啦!那小子长得跟你差不多一样俊,连我都看着心动哩。” 单琬晶娇躯一震,此震却非为尚秀芳和莲柔口中那位公子,而是底下人头攒动里的惊鸿一瞥,心道:“方才那个身影是----云玉真!她怎会在这里?那凌风呢?” 轰! 不知从哪里传来震天响声,整座天香楼居然摇晃了片刻,然后所有人听到了四方隐隐传来的喊杀声。 那是华夏军入城的声音。 莲柔埋怨道:“真是奇怪!一个时辰不到,这城里就晃荡了不下三次。扬州很多地震吗?杨广那皇帝怎么会选这个地方落脚,一待就是一年?” 单琬晶无法解答,但身后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姑娘的消息落后啦!据说凌风陛下正与武尊毕玄在皇宫切磋武艺,有些异象,不足为奇。” 两女往后看去,但见一个青年和尚麻布僧衣,双掌合什,笑吟吟地望着她们。 莲柔没来由地不悦道:“我认得你吗?要你搭话!” 和尚道:“姑娘不认得小僧,小僧却见过姑娘。昔日在成都的五门客栈之外有过一面之缘。” 莲柔微怔,旋即恍然道:“原来是你这淫僧!” 真正的淫僧没有伏法,还被两女当圣僧地供着,这和尚闻说“淫僧”二字,连忙摆手,苦着脸道:“姑娘误会了,小僧今日正是要向姑娘澄清此事。我长捷向佛祖发誓,决没有丝毫对姑娘不敬之意。” 莲柔怒道:“当日你尾随我一路,还敢说没起色心?若非本姑娘本领高强,定吃了你的大亏了!” 单琬晶插口道:“莲柔,这和尚占过你便宜?” 长捷大喊冤枉道:“绝无此事。小僧幼喜画技,那天只是想为姑娘绘上一幅肖像罢了。再说,姑娘你不是已经教训过小僧了吗?” 莲柔叹道:“可惜你不长记性,你忘了那天本姑娘说过以后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吗?”说着居然挽起了袖子,露出皓如白雪的手腕。 长捷色变道:“姑娘你不会当真吧?有话好好说,小僧有个弟弟,与你们有些渊源哩。” 莲柔道:“唉!出家人六根不净,方是万恶之源。你既出家,还提俗家兄弟做甚?”就要动手,来场全武行。 单琬晶拉住她,道:“且听他说说看他兄弟是谁,一会儿再收拾他也不迟。” 长捷正色道:“舍弟玄奘。” 莲柔动容道:“可是连凌风都赞其佛法悟性的玄奘法师?” 长捷露出个佛祖拈花似的微笑道:“正是。” 莲柔顾盼左右道:“玄奘法师现在何处?” 长捷道:“舍弟去皇城观战了。” 莲柔眼神古怪道:“你确定?” 长捷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硬着头皮道:“我确定。” 莲柔道:“未能见上法师一面,真是可惜了。长捷大师,我们去里面谈谈你为我绘像的问题,如何?” “里面?” 长捷一愣,见莲柔的手指指向右侧的厢房,里面倒没有客人。他讪笑道:“不必了吧?” 莲柔幽怨地瞟他一眼道:“怎么?莫非本姑娘相貌粗鄙,不堪入你法眼?” 长捷后退两步道:“姑娘说笑了,你天生丽质,天仙下凡,小僧巴不得立即为你手绘一幅。但今天小僧忘了携带画具,改日再说吧!” 莲柔玉容刷的一冷道:“叫你进,你就进!啰嗦什么!”闪到长捷身边,一脚就把他踢进了门里,接着她招呼单琬晶一块进去,合上了门栓。 一刻钟后,两女出来,都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 单琬晶道:“发泄一通后,真舒服啊。” 莲柔道:“你下手可真狠。希望佛法无边,能救这淫僧一命吧。” 单琬晶道:“又没伤他筋骨,能有什么大碍!对了,你为什么一心想收拾他?瞧他拳脚稀松的样儿,哪里能非礼得了你?” 莲柔沉吟道:“咦,这倒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一见他就想揍他一顿呢?难道是因为他长得欠揍?” 单琬晶:“……” 房内惨遭破相的长捷听到两女的对话,欲哭无泪,“以后打人别打脸行不?” 第346章 四灵五使 诗丽正扒伏在天香楼外隔了两个街道的一处屋脊上。 她本是追逐那个可恶的盗马贼而来,但在这里却看到一场激烈而刺激的争斗,令她对汉人武功差劲的形象大为改观。 可惜她的汉语仅称得上粗通,只能用简单的词句对话,所以听的似懂非懂,只知道下面最厉害的是那个叫斋主的女人,一剑就把对面一男三女杀得大败,几乎无力再战。但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抢斋主怀里的女子,莫非那是个大人物? 战斗还在继续。 尽管梵清惠的武功高强得超乎他们的想象,但杨虚彦、李无瑕、谢玉菁与杨若惜四人仍不放弃,咬紧牙关,忍住身体的痛楚,向梵清惠缠斗。 梵清惠一手揽在萧后的腰间,一手握着飞翼剑,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地交战,又是一剑逼退四人,微笑道:“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今晚我不喜杀人,你们退下吧!” 杨虚彦初抵江都时的信心被梵清惠三两剑消磨得一干二净,满腔都是颓然之意,瞥了李无瑕一眼道:“我们与慈航静斋无怨无仇,何必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先走一步吧。” 李无瑕显然意动,道:“公主,您意下如何?” 杨若惜叹道:“我们走!”往后退却。 梵清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正在这时,异变倏生! “飕!”一道刀光划破长街的寂静。 刀声来自屋顶。 刀光很美。 像美丽女子在情人的诗句圈下一道眉批的刀光。 刀光淡淡,如流星滑落,飞散而下,从中冉冉落下一个人。 梵清惠看到刀光时,凌厉的刀锋距离她已经不过三尺的距离。 三尺。 来人的速度,实是不可思议,猛烈时如翻江倒海,阴柔时如风卷云涌,这一刀的功力可摧山碎石。 刀未至,地上的裂痕已经清晰可见。 当! 梵清惠平实到极点的一剑再度架住高速刺来的刀锋。 飞翼剑毫无花巧,侧砍在来人砍来的刀锋后寸许处。 刀光顿时消失。 剑归鞘中。 一下沉闷不舒服的声音,在剑刀交击时传出,声波激射往四周每一个人的耳膜内,使人心跳意躁。 “是觉远!” 看清是觉远冒死击敌,杨虚彦感动之余,哪敢有半分犹豫,觑准战机,一声长啸,挥拳冲了过来。 而正在退后中的杨若惜脚尖微点地面,以仅逊杨虚彦一筹的速度返冲回来,玉容平静,伸出了一指。 梵清惠冷冷一笑,挥掌飞击向那如燕子般翱翔而下的觉远。 觉远砍出的那一刀刀意未尽。 刀色淡淡,如远山黛绿,夕阳依稀。 刀光过处,狂风掠过。 一道黑云,遮星掩月。 与此同时,梵清惠的肉掌上发出一道极其夺目眩眼、灿脸乱神的强光。 觉远再出刀。 劲风割面,森寒刺骨。 刀锋迎上拳头。 可怕而犀利的劲风让人感到阵阵寒冷。 诗丽在脊上看得胆颤心惊,心道:“女人的拳头怎能挡得住迅猛无比的长刀?这样霸意十足的一刀,即使是别勒古纳台也不敢直撄其锋。” 砰! 只听得一声惨呼,鲜血飞溅,觉远横向抛飞,手中的长刀只剩刀柄,刀身大半插到右肩,还有一小部分寸寸碎裂! 杨虚彦的精神没有任何波动,他的一拳包含了他苦练《洗髓经》的全部成果,他的气势、真气、血液的流动、腰身的力量全部融入到这一拳中,两丈距离在眨眼间越过,一拳仿佛化为千千万万,罩向梵清惠身上每一要害。 可怕的破风声,震慑全场,仿佛足将虚空撕裂。 每个人都可感受到拳中贯满杨虚彦无坚不摧的意志和能量! 李无瑕和谢玉菁没有再攻,她们的进攻与否再无任何意义,她们无法想象人类的一拳竟能达至如斯境界。 抛飞途中的觉远锐目圆睁,旋即欣然点头。 而杨若惜仍保持进攻的态势,风声猎猎,吹得她秀发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梵清惠怀里的母亲,微不可察地闪过喜色。 只有房上诗丽为素昧平生的梵清惠忧心,这个让她仰慕崇拜的女子能否再度创造奇迹?讨厌大男子主义的她把虚无飘渺的希望寄托在梵清惠的身上,“仙女姐姐,你可一定要抗住呀!” 一阵似乎微不可闻的低吟,在梵清惠手中响起,连杨虚彦铁拳强劲的破风声,亦不能掩盖。 飞翼剑再次离鞘而出,像蛟龙出海,大鹏展翅,先是一团光芒,光芒蓦然爆开,化作一天光雨,漫天遍地迎向扑来的拳影。 一连串声音响起,活像骤雨打在风铃上。 每一点光雨,硬碰无数拳影。 剑尖点上拳头。 骨头碎裂声传出,像地狱的催鸣符。 同样是拳头,杨虚彦的拳头居然比不得梵清惠! 杨虚彦眼中射出难以置信的丰富感情,喷出一蓬鲜血,迅速往回撤去。 飞翼剑没有追击,而是迎往杨若惜点来的一指。 梵清惠不敢有丝毫大意,她感到一股阴冷与酷炎并存的杀气从杨若惜的身上接踵而至,且杀气越来越浓,渐渐地如有实质,气流竟然卷起地上的阵阵狂沙!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方才小看了这个杨隋公主,其无论心计还是武功都是上乘之选,攻来的时机简直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自己旧力方去,新力未继的一刹那。 她知道自己这一剑的力道不及平时十分之一。 但杨若惜的玉指则发出最强盛的剑气。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是以万物皆可为剑。杨若惜手中无剑,可是跟拿着剑没有什么区别,玉手一指,就是一件足以摧枯拉朽的无上利器。 空无的剑气,比实剑还锋利可怕。 剑指相交。 飞翼剑是实在的。它美,它锋利,它快的追风逐电。 指风剑气却是无形的。 梵清惠心中凛然,就在剑指相交的一刹那间,无形的剑气击在剑身,竟要穿透剑身,攻入自己胸臆。 第一次,梵清惠感受到了剑锋破体的寒冷。 冰一样的冷。 血液凝固。 那是死亡的气息。 梵清惠苦笑,“想不到我会死在一个小辈手中。” 房上诗丽还未为偶像庆幸,就要转而为她默哀,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 觉远、杨虚彦、李无瑕、谢玉菁手心捏满虚汗,全身回荡着一种异常兴奋的斗志,诛仙的快感,如潮水般把他们淹没。 但是---- 轰! 虚空粉碎。 一把刀从虚空中出现,刀芒快如闪电,势若惊雷。 优美的刀,**的刀,更是致命的刀。 正是这把致命的刀救了梵清惠一命。 刀锋撞上无形的剑气。 产生天下至强的气流。 砰! 两侧房屋轰然倒塌,地面有若飓风飙过,翻起尺许沟壑。 但刀未止,依然在旋。 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挟带冰寒彻骨的刀气,往杨若惜卷来。 面对如此可怕的强敌,杨若惜不退反进,到敌刀离她只三尺许,刀气狂涌而至时,她才突然飞加出一把剑来。 真正的剑,从腰间盘旋而出的剑。 情人剑。 三分惊艳、三分**、三分惆怅,还有一分柔情。 如情人的眼泪,夺人心魄。 当!刀剑交击。 杨若惜像羽毛般飘起,往外退去。原来劲气相交时,她的劲气竟奇迹地由阳刚化作阴柔,反撞回来,像风送落叶般将她送走,用力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那边杨虚彦的惊呼声始传来,“天刀宋缺!” 宋缺的身形止住,众人才看清他的样貌,两鬓添霜,却无丝毫老态,在额头上扎红布带,带尾两端左右旁垂至肩胛,英俊无匹又充满学者风范的脸容含着一丝深情温柔的喜悦,名慑天下的天刀挂在背后,刀把从右肩斜伸出来,风采直如天神降世。 觉远、李无瑕、谢玉菁回过味来,心道:“除了宋缺,还有谁能使出这惊神泣鬼的刀法?” 眼看脸上失去红润之色的杨若惜,宋缺并没有乘势追击,微笑道:“出云公主的武功竟能高明到这种境界,委实让人没法预料。” 杨若惜在五丈外站定,与觉远等人聚回一处,脸色复常,道:“阀主谬赞了。若惜根本看不破阀主的刀势变化,只觉千变万化皆隐含在一个变化之中,其中微妙,怎也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阀主的刀法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巅峰境界,若惜佩服。” 梵清惠面色复杂地看着身前高大威猛的宋缺,仿佛高山一样可为她遮风挡雨,心中涌起无以名状的悲意,蓦地娇躯微颤,颓然道:“师妹,你赢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但见一直在她怀里昏迷的萧后突然睁开了双眼,两脚得到大地的支撑,神色却古井无波,无忧无喜,道:“玉华姐你大意了!”叫的是梵清惠出家前的名字。 论起辈份,在静斋中萧后与梵清惠都是碧秀心的师妹,但在俗世中,萧后却是杨玉华的弟媳,两人关系极佳,向以姐妹相称。 原来就在梵清惠情绪波动的时刻,萧后的一只手在不知不觉间摸到了她背上的灵台穴,那是她的死穴! 直至此刻,杨虚彦、李无瑕和谢玉菁三人才恍然想到,原来一切都在萧后和杨若惜的算计之中,既然杨若惜的武功如此厉害,她们又怎会被几个叛兵追杀呢? 利用他们对付梵清惠,趁乱制敌,这才是真正目的! 自诩聪明的三人不由冷汗涔涔,对淡然自若的杨氏母女大生惧意,难怪人家是皇后和公主,这就是差距啊。 杨若惜自然知道身边众人的震撼,却微笑面对,心道:“梵清惠受缚后,凌郎的危机想必消除了!父皇的社稷完了,我岂能再任由你们败坏我夫君的江山?” 梵清惠叹道:“宋缺,你也来杀我的?” 宋缺温柔地道:“当然不是,否则我为何要救你?但你不该与凌风作对。” 从他的话中,不难推断他最起码知晓梵清惠企图颠覆华夏的事实。 梵清惠心中讥笑道:“你可知正是你欣赏的凌风强占了我冰清玉洁的身子?”但不经意瞥到宋缺鬓角的白发,终没有说出口,而是默然。出师未捷,她在寻思,“我败在了谁的手里?宋缺为何会来?是否师尊出卖了我?” 宋缺为她的疑惑予以解答,道:“你动用天门的隐秘力量,一切却无法瞒过‘雪使’白清儿。她早在华夏开国大典前夕就已向风少投诚,这点疏忽注定了你的失败。” 梵清惠眉头微蹙,忽哂道:“宋缺啊宋缺,到现在你还在骗我吗?若非柳菁那贱人的出卖,你怎可能抓到我的行迹?” 这几日她以明月给的天门至高秘令----天帝令联络天门各部,下达在江都布局的命令,一切行动都紧张而有效地开展,精通精神感应的她自可感受到手下们对天后的忠心。为安全起见,她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普通门人也不知她的真正身份,唯有五使才是她拜访的重中之重。 天门五使位高权重,仅次于掌控天下经济命脉四大钱庄的碧秀心和商青雅,且身份隐秘,更可在关键时刻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但明月为取信凌风,表示夫妇一体,把天门绝大多数秘密告之,其中已经暴露的白清儿是“雪使”,单美仙是“霜使”,梵清惠是“雨使”。沈落雁居然是“冰使”,是明月早在多年前暗中布下的一枚棋子,今次果断将之曝光。 不过,最神秘的“雾使”柳菁被明月隐藏下来,留给梵清惠此次启用。 梵清惠如何不知其余几使追随凌风日久,不堪使用,只亲自拜谒了柳菁,命她启动明月在宋师道和傅君嫱身上留下的后手,控制他们的心神。原来之前派宋傅二人率十名高手到泸川宋家军中夺权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更深层次的用意是把他们返还宋阀,以备后用!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可能是柳菁选择了她的丈夫宋鲁,背叛了生她养她的天门!不然怎么解释宋缺恰到好处地救下自己,对自己的被擒殊不意外,并掌握到自己在与凌风作对的信息! 宋缺笑道:“清惠啊,你可冤枉柳菁了!她经过一番痛苦抉择后,仍选择了忠于天门,执行你的命令。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风少早就看穿你们设在师道夫妇身上的神秘印迹,并叮嘱我勿要打草惊蛇,而是引蛇出洞。柳菁见事不谐,方向我们坦白真相。” 梵清惠目瞪口呆。 哪想事情败露的原由如此简单。 猛然醒悟,“早在宋法亮入城的任务被董景珍取代时,我就该想到事情有变,真是大意了!” 宋缺道:“清惠,事到如今,你该说明天门的四灵是谁了吧?” 一帝一后双护法,四灵五使七煞八坛九道,就是天门的基本构成体系。 天帝虚无飘渺,仅是为把凌风推上神坛,好使天后明月效法史上武则天,或暗中觅人偷天换日,窃取政权。双护法当然是碧秀心和商青雅,但这两人似乎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反而密谋铲除天门。五使七煞都已露面,但那四灵是何方神圣,就连明月自己也讳莫如深,凌风不愿逼她,从未询问过。 梵清惠叹道:“四灵者,自然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种圣兽。他们四人是天后亲自布下,并用生死符保障其忠心不渝,在天下之争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只知白虎行动失败,被天后严加责罚,他就是薛仁杲。” 宋缺点头,又道:“清惠,你对付风少的计划呢?” 梵清惠道:“在我合盘托出前,我求你一件事。” 宋缺道:“但说无妨。” 梵清惠道:“帮我杀一个人。” 宋缺道:“杀谁?” 梵清惠道:“伏难陀!” 第347章 千里追杀 伏难陀东来布道,恶贯满盈,本就该死,却一直未死。 未死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他武功高强,梵我如一可使他短期内实力堪比大宗师,比如说他辩才无碍,梵我如一可以蛊惑人心,招揽大批信徒,比如说他觉险而避,梵我如一可助他洞察天机,在危险来临前即时逃跑。 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梵我如一。 梵天真我,合而为一,个人便可拥有某种超乎于物质之上的能量。 但伏难陀最近很苦恼,他发现自己很难保持梵我如一的至高境界,其中的原因却也简单,源于那夜见识了向雨田的滔天魔威和凌风的变态天劫,他对神秘莫测的、代表宇宙终极的、拥有超然力量的梵天有了无尽的畏惧,以他的凡人之躯如何能与梵天合为一体?又受李淳风一路追杀,惶惶如丧家之犬,种种恐惧累加起来,使他完美的精神境界出现了无从弥补的破绽。 境界一跌,心情难免不好,最惨的是他没有凌风的命令,不敢离开中原,又不敢在中原作奸犯科,这趟还得护着两个能看不能吃的小姑奶奶,着实把他憋坏了。 所以,在瞥见诗丽孤身外出后,伏难陀心动了,决定亲自传这室韦小妞几手天竺《爱经》,教导她点人伦大礼。 心急的他没有注意到房下状况,立即提拎着诗丽迅速飞奔到附近一处空旷的民房,开始传经布道。 伏难陀看着床上的诗丽,依然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女施主,是不是觉得很热?快把衣服脱光,会凉快一些。”他说是草原流行的突厥语,不愁诗丽听不懂。 其实诗丽早觉得自己处于蒸笼之中奇热无比,那是一种比痛苦更难耐的痛苦,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灵魂深处的,却又是极其肤浅庸俗的肉&欲饥渴之苦,就像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着她的心……不觉双手已经移到了前胸的衣襟,被他言语一说,双手便向两边分开。然后就是无袖坎肩的破裂声,化为条条碎片四下飞舞。 但是她毕竟内力深厚,定力不弱,此刻她天蓝色的劲装之下,只有亵裤,连内衣都没有,倘若脱下上衣,就将在男人面前呈现**。想到这里,内力源源不断地涌出,想要压住药力。 伏难陀叹道:“女施主,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你又何苦拒绝呢?”一只手滑入了诗丽已半敞的衣服内,贪婪地爱抚着。 诗丽娇靥徘红,小嘴紧抿,俏脸的表情揉集了痛苦和矛盾。 伏难陀每一下的抚摸侵犯,都使她浑身抖颤,呻吟喘息。他的另一只手轻抚向她如玉一般洁白的脚踝,还是那温文尔雅的声音道:“女施主,本人包管你会尝到欲仙欲死的快乐。当你试过我的滋味后,保证你永远都离不开我,乖乖的听话。” 诗丽怒目而视,胸前的波涛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而一颤一颤的,咬牙切齿道:“淫僧,你杀了我吧!” 伏难陀轻轻吻在女人无可挑剔的脚趾,道:“你的身材这么丰满,皮肤又这般嫩滑,本人怜香惜玉,我怎舍得伤害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人所难。”说罢,右手抓住了诗丽左肩的衣服,左手拉住她右腿的长裤,“嘶”的一声,双手一分。 “啊!”在诗丽羞耻的呻吟声中,右腿的整个裤管被扯掉了,从大腿到脚踝全部裸露,浅黄色的亵裤露了出来。亵裤布料不多,半裸着她那丰满雪白的右臀。她左肩的衣衫连带左袖也被一齐剥掉,只剩下左臂那十多个色彩缤纷的金属镯子,裸露出了晶莹的大片高高耸起的胸部肌肤和彩珠缀成的项串,细小的汗毛和粉红色的胸尖都随着她的挣扎在衣衫的破碎边沿清晰可见。 诗丽感到无比的屈辱,却又无可奈何,低声道:“我一定会杀你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不可闻,说罢双眸轻阖,不敢再看对方的脸。 伏难陀伸手放在诗丽丰腴的大腿上触过,光滑滑腻的肌肤更加刺激他的**,另一手在她雪白滚圆的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手感细腻,丰满柔软,臀&肉又紧绷又结实,弹力十足。笑道:“过一会儿,姑娘你就会明悟的。” 诗丽羞愤交加,但也只有咬紧嘴唇忍耐住,忽地发出一声特别剧烈的呻吟,显是伏难陀侵犯了令她非常难受的部位,粉脸上挂着一串愤恨、绝望的清泪,骂道:“就算我杀不了你,我的未婚夫别勒古纳台也会杀了你的!” 但她知道希望渺茫,想的更多的是方才那位美若天仙、剑术超绝的大姐姐,她会来救自己吗? “只怕到时候你舍不得杀我哩!” 伏难陀抬手再次狠狠地拍了几巴掌,连续发出“啪啪”的清脆响声,诗丽娇嫩的臀&肉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红彤彤的掌印。 一轮朗月高悬天际,刚好一片乌云掠过,明月失色。 “淫僧,出来受死!”一个尖厉的女声陡然响起,却不知来自何方。 诗丽面上一喜,艳光四射,绝望中的一丝希望让她像是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可惜不是她!”因为来人说的同样是突厥语。 伏难陀转过身来,却见一道黑影倚窗而立。 聚目一看,竟是个异族的年轻女战士,腰佩长剑,长得有可达志和徐子陵那么高,最有特色的是把秀发结成两条发辫,先从左右角垂下,弯成半圆,再绕往后颈拢为一条,绞缠直拖至后脊梁处,充满了活泼轻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颇为诱人。她的脸庞在比例上是长了点儿,可是高挑匀称的娇躯,灵动俏媚、又亮又黑的美眸,却掩盖了她这缺点。 不过此时她瞪着伏难陀的目光充满敌意与杀机。 伏难陀却是眼睛一亮,抚掌赞道:“原来又是一个漂亮的女施主。女施主莫非要打抱不平,惩奸除恶?” 那女子素手按到剑上,道:“哼!今日我宗湘花不替天行道,不为民除害,只为族长报仇雪恨,讨还一个公道!” 伏难陀不以为意,这年头寻仇的太多了,他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闪电穿窗而出,大笑道:“就让本人先量量你身上有多公道!”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划空生啸,从墙头电射而下,带起匹练般的惊虹,笔直迎往正向宗湘花抓去的伏难陀击去,带起的凌厉剑气,有若寒冬腊月的千重雪粉。 蓬! 事出意外,伏难陀猝不及防下,惨哼一声,给剑势冲击得从窗户倒跌回屋内,待他看清来人模样,惊怒交集,“蝶公子阴显鹤!他被凌风称为好友,妹子更与凌风关系暧昧,难道是凌风要对付我?” 砰! 窗户破裂,阴显鹤毫不停留地冲入,只见寒光乍起,剑圈闪烁,明灭不定,不及一瞬的时间里,电漩星飞,银光洒落,剑圈四下伸展扩延,原本一个不及三尺的雪银剑圈,顿时暴涨成一个圆形光屏,烟花般的散落倒挂,整个将伏难陀罩住,光华骤盛! 伏难陀先手尽失,心中大凛,今天难道要栽要这里? 诗丽却大喜过望,没见外面的女子如何本事,但她这个帮手可厉害的紧,定能救得自己脱离虎口,若合两人之力,说不定还能杀了淫僧,消吾心头之恨! ※※※※※※※※※ 天香楼。 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杨俊牵着商青雅的玉手终于现身在正中鱼池另一方边沿的池堤上。 百多个厢房内的人纷纷起立,移往望台栏前,好一睹这对夫妇的风采。 不同于传统的婚宴,杨俊拜天地的地点就设在池畔,左右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脚下却用红色毡毹铺就,长达百丈,奢华之极。没有亲朋好友随侍在旁,古怪得像是两个人的表演。 两人都是大红锦袍,男左女右,夫妇并立。杨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炯炯生威,唇薄如刻,总带有点似笑非笑的感觉。商青雅凤冠霞帔,脸罩红巾,身形婀娜,风姿绰约,让人不难想象喜服包裹下的娇躯是多么动人。 二楼莲柔低声道:“看这新郎官,年纪也不算太大嘛,最多三十来岁。模样清秀,小脸一笑起来,仿佛有种奇特的魅力,叫人家忍不住的心里砰砰乱跳。” 单琬晶没好气道:“那你要不要嫁给他做小老婆?” 莲柔苦着脸道:“我不才呢。要当小老婆的话,我宁愿选择嫁凌风那个混蛋。” 单琬晶奇道:“为什么?凌风跟他相比,有什么竞争优势?” 莲柔掰起手指数道:“优势就多啦,比如说凌风是皇帝,我是公主,我们两个门当户对,不算辱没了我的身份;比如说凌风武功很高,又精通赌术,即使将来亡了国,也不愁没碗饭吃;比如说凌风年轻力壮,那方面经验又丰富老道,将来我们……” 单琬晶大受不了,连忙捂住她的小嘴,道:“将来你们是没可能的了!” 这次改莲柔奇怪道:“为什么?” 单琬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香了她的俏脸一口,笑嬉嬉地道:“小妞,你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还想找别的野男人不成?” 莲柔微微一怔,却用翘臀碰了单琬晶一下,攥起衣角扭捏道:“琬晶,你这么喜欢装相公吗?我听素素姐说,凌风最喜欢走旱道了,你可要小心啦!” 单琬晶:“……”小脸憋得血红,对凌风的古怪嗜好暗啐不已。 她二人说笑的工夫,楼下变故倏生。 ※※※※※※※※※ 凌风虽想过要杀伏难陀,但终没有下手,理由说来不堪,主要是两人探讨了一番双修经验后,不好拉下脸面立即翻脸无情,所以只要他不再为恶,就暂容他活一阵子了。 不过对于毕玄,他显然就没那么大肚量了,因为他们没交情! 在皇城激战了接近一个时辰,凌风连真气真元也未运用,毕玄仍是战败不敌,落荒而逃,但凌风可不肯放过他,随即对毕玄展开了千里追杀! 毕玄出了城池,一路北蹿,不走大路,专挑密林山道,纵高俯低,转折如意,便如灵猿附体一般,在高树低丛中如履平地。凌风不用真元,脚不生风,纯用肉身的强横力量追逐,在此地势,却也一时之间追他不上。 这一追一逃,竟是一夜不曾停歇,毕玄不计胜败荣辱,绝不硬挡硬打,一沾即走,一路迭经险峰,强渡江河,攀山越岭,居然狂奔出一千余里,要知攀山入水不同于一马平川,翻过一座山头,也可能不过数十里地,由此可见两人速度是何等超然卓绝,惊世骇俗。 就在毕玄又逃到一处深山时,红日初升,就遭遮掩,远处雷声隐隐,转瞬间天空变得灰暗起来,不复之前明亮活泼的景色,空气中还似可以闻得到水气。 凌风喝道:“毕玄,要下雨了!再不找地躲雨,马上就成落汤鸡了!你还要逃吗?” 毕玄在山野间没命飞窜,几近力竭,但强敌紧缀,哪管什么天候变化,只能往山势险峻处急急逃去,现在雨势要来,他巴不得能因之而幸免于难,暗骂这小子废话,别说雨点不可能落到他们身上,就是把他砸的满头大包,性命与疼痛孰轻孰重,还用说吗?笑道:“凌风,区区小雨算什么,有兴趣咱们到大漠耍耍!” 凌风清楚看到远处风云聚会,不住在天边翻滚腾涌。倏地,一道光亮明照的闪电下殛,似是打中什么东西,在树稍上冒出几许火星红光,距离虽远,但与闪电相应而生的雷鸣却不减其威,闷响沉郁,依旧撼人心神。 毕玄脚下加快,足尖蓦地一点,纵上峰顶。他先凌风一步,见相距不过百丈,心中冷笑道:“凌风啊凌风,你可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啦!待你回到江都,嘿嘿!”袍袖一拂,就要纵身跃下。 凌风见他破破烂烂的袍袖迎风鼓起,知他打的是效法欧阳锋的主意,大声道:“毕玄!有能耐的别往下跳!” 其实凭大宗师的功力,由体内真气逆反运用,就可轻松下山,但此刻在凌风紧紧压迫下,毕玄哪敢浪费一分真气,他毕竟没有凌风变态的回气速度,天地间元气也不容他及时吸收转化,是以他只能出此下策。 毕玄虽搞不明白凌风为何一直不用内家真气,但这妨碍恶心他,哈哈一笑道:“傻子才不跳呢!你有本事跟我一样跳啊。”足尖一点,极其风骚地纵身跳崖。 凌风赶至,却非他想象中的望山兴叹,毕玄自以为得计,终是算漏凌风的彪悍,凌风直接一冲而下,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接着又跳将出来,双手叉腰,仰着脑袋,得意洋洋地等他落下。 毕玄懵了! 在空中发起愁来,心中大骂道:“这小子太阴险了!前两次不是攀扶着山岩小心溜下的吗?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呐。” 忽然哑然失笑,“老夫一生英雄盖世,老来竟被这小辈追杀,真是白云苍狗,变幻无常。咦,那人是----” 但见一人势如奔马,踏着山溪碎石朝此间赶来,蓦地大喜,“这里就是嵩山少室山!那么这和尚岂非是少林昙宗?杨俊的算计果然厉害!凌风小儿,这趟你有难啦!” 哗---- 又是一道闪电经天,大雨倾盆而下! 第348章 谁入彀中 来宾们一头雾水,都不知杨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例如说他为何要在危机四伏的江都青楼举办这场婚礼,为何要邀请这许多武林同仁观礼。 右方底层厢房的欧阳希夷更是当场质疑道:“杨俊?你真的是死去多年的秦王杨俊?你的样子大异从前,浑如换了一人似的,如何能让我们相信?” 杨俊微微一笑道:“本王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相信我的身份,只要青雅相信就可以了。”握紧商青雅的玉手,扬声道:“今日请诸位来,不过是要大家做个见证,我杨某人要光明正大迎娶商青雅为妻,弥补我二十年前犯下的过错。”又对商青雅道:“青雅,你可愿嫁给我,让我予你今生最大的幸福?” 红巾下的商青雅声如蚊蚋道:“我愿意。” 杨俊动情地道:“执子之手。” 商青雅似是起了笑意,娇躯颤了少许,道:“与子偕老。” 众人见状,不觉浪漫,反感肉麻,无言以对之下,只能拼命鼓掌,祝贺新人。反正这回不用上礼,没花一文钱,而且还可以免费吃、喝、嫖、赌一条龙,服务真是热情周道。 赞礼生朗声道:“拜天!” 杨俊和商青雅正在要红毡毹上拜倒,忽听得一人娇声喝道:“且慢!” 众人心里齐呼:“戏肉来了!”个个激动不已,“若是平淡无奇地让婚礼举行下去,我们还来个什么劲儿?” 单琬晶正被莲柔调侃,无话可说,闻言笑道:“定是秀珣姐姐。我就说嘛,她娘改嫁,她岂能缺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事情很难改变,但有人定是要改上一改,商秀珣就是其中之一,有权利,似乎也有义务参与进来。 莲柔唯恐天下不乱地拍手叫好道:“总算有乐子看了!” 青影一闪,但见一个青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庭中,青色的劲装尽显她玲珑浮凸的身段,眉目如画,靓丽贵气,真如天仙临凡,手挽长剑,却又是英姿慑人。正是当今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 杨俊喜形于色道:“秀珣,你来了!爹爹总算又见到你了!” 反倒是商青雅对女儿的到来无动于衷,一言未发。 众人大哗,都道商青雅是二婚,难道竟是原配?杨俊是商秀珣的生父?女儿破坏父母的婚礼,这消息真是劲爆啊。 商秀珣玉颜转冷,道:“你这个借尸还魂的妖人,谁是你的女儿?娘,你也一把年纪了,还要跟他闹着玩吗?” 商青雅淡淡道:“珣儿,嫁给杨郎是为娘多年的心愿,你就不要阻挠了。我知道你心中不喜,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你是他女儿的事实。” 商秀珣哂道:“你莫非不爱鲁老头了吗?” 商青雅仍是古井无波地道:“我意已决。珣儿,你走吧!” 众人心中大叫,为商秀珣打气道:“快打啊!把你娘抢走!揍杨俊那小白脸!”怎奈商秀珣没有听到大家的呼声,竟默然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让眼珠子掉了一地----这小姑娘什么意思?你手里明晃晃的刀子难道只是个摆设? 望着商秀珣远去的背影,杨俊叹了口气。 左面重楼第三层中间一个厢房里,同样传出一声叹息。叹息的是尚秀芳----杨俊的另一个女儿! 纪倩并不知道尚秀芳与杨俊的瓜葛,正看楼下大戏看的津津有味,扭头奇道:“尚姐姐你叹气做甚?”还以为尚秀芳悲天悯人,看不惯世间离合。 尚秀芳临窗俯瞰,望着下面与她渊源颇深的一对新人亦或旧人,蓦地一阵恍惚,道:“我在叹他确实是借尸还魂,偏偏还想逆天行事。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的话浅显,寓意却深奥,同室的纪倩不懂,师妃暄不懂,阴小纪也不懂,但石之轩懂,碧秀心也懂! 三楼背对中园一面的走廊处,碧秀心倚栏而立,秀发迎风飘扬,美得像一尊女神的雕像,望着下方的杨俊道:“你可曾想到他还活着?” 石之轩侧倚栏杆,欣赏着她侧脸的轮廓,忽然心中泛起灼痛的感觉,强行压制下去,道:“他用道心种魔大&法夺舍重生,实在匪夷所思。” 碧秀心沉默半晌,幽幽叹道:“你能否看穿他的算计?” 石之轩皱眉道:“江都大局已定,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凌风追杀毕玄而去,应该没有危险。” 在他看来,凌风连天劫都能渡过,当世还有什么人能杀得了他?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碧秀心却不如他乐观,道:“定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唉!青雅她究竟在想什么呢?杨俊狼子野心,心怀叵测,连他父皇也能下得毒手加害,何况她一个女人?” 石之轩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杨俊肯卖力娶她,当然是要从她身上获得有同样价值的回报。商青雅有两重身份,一是飞马牧场的前任场主,二是问天钱庄的主事!上次炸死窦建德的火药就是她提供的吧?” 碧秀心惊道:“不错!而且我忽然想到,天后一直没有收回我和青雅对钱庄的管理权,以她的精明,绝不会忘记。难道她是有意放之任之?如果杨俊掌控了钱庄的秘密,只需在银票兑现上做些手脚,那么以华夏为中心的各国都可能因此面临一场巨大的经济危机,那时天下的乱局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石之轩暗道:“当日你们算计明月时,就该考虑到钱庄可能对天下经济、政治、军事诸多方面的毁灭性打击,防备措施安排不周,怪得谁来?”这话却不会向她说起,从容笑道:“看来杨俊还没有得逞。我们仍有机会阻止阴谋的发生。只要杀了他,所有阴谋都会烟消云散。” 碧秀心叹道:“怕就怕他还有同党。从杨俊的精神气质来看,他的武功较二十年前更加可怕,即使是我也看不出深浅来。这说明他在战神殿中斩获不小。由此推知李玄霸的进步定是更为惊人。最可怕的是他此刻仍潜伏暗处,伺机而动,令人防不胜防,着实堪虑。” 石之轩笑道:“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今夜在扬州的大宗师就有你我、宋缺、傅采林,还有武功无限接近大宗师级数的婠婠、妃暄,还愁对付不了他们几个跳梁小丑?” 碧秀心心下稍安,忖道:“但愿我不是心疑生暗鬼,我总觉哪里思虑没有周全。”微微一笑道:“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楼下杨俊夫妇在礼官的唱诺和众人的起哄声中,拜完天地,夫妻 交拜,饮罢交杯酒,还未说话,门外蹄声不绝,乱声一片。 竟是杜伏威、秦叔宝、董景珍、程知节四人各带了五百卫兵齐聚天香楼,甲胄在身,弓弦拉紧,明火执仗,蜂拥而来。 ※※※※※※※※※ 宋缺为梵清惠带来了伏难陀的人头。 人当然是他杀的,但功劳应归于阴显鹤和宗湘花,两人拼尽全力,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才耗尽伏难陀的真元,让寻迹找上门的宋缺一刀解决掉这个作恶多端的天竺魔僧。 伏难陀死的不冤,冤在宗湘花对他痛下杀手,并没有告知前因后果。其实宗湘花恨他,只是想要为旧主报仇,根据她的情报,拜紫亭是追伏难陀而去,最后杳无音讯,当然是遭了他的毒手,却不知真正的凶手乃是李玄霸。 成都郊外一战,李玄霸连杀赵德言、许开山、水火姹女、周老叹、拜紫亭,最后只逃了莎芳、烈瑕和伏难陀三人,而烈瑕疯癫,莎芳远走西域,导致伏难陀连个辩护人也没有。 好在他现在再也不需要考虑生前身后名了。 人死如灯灭,灯灭后还哪管他屋子是亮是暗。 梵清惠没死,却感觉与死相差无几,理想破灭对她的打击不逊于那日与宋缺的感情决裂,心如死灰,一切都看开了。此时她抚摸着诗丽温顺的秀发,道:“好孩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诗丽汉语不佳,这句却是听懂了,大喜道:“我愿意!” 只要能从这女剑仙手里学到那高明的剑术,什么未婚夫,见鬼去吧! 梵清惠新收一徒,似偿所愿,便将种种计划一一道来。 宋缺听后失望不已,原来梵清惠的计划不过是要借女色暗算凌风,虽与杨俊、李玄霸合谋,但这两人显然另有算计,她也不能详知。 杨若惜忽道:“梵斋主怕是说的不尽不实吧?” 梵清惠瞥她一眼,蹙眉道:“惜儿!姑姑自问平日待你不薄,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地说话?” 除宋缺、萧后等有限数人外,杨虚彦、李无瑕、阴显鹤等都是大吃一惊,想不通梵清惠何时与皇室有了关联。 杨若惜心中怨道:“你如顾念杨家情份,又岂会一心想着败坏我隋室的江山?又岂会想用娘亲来谋害凌郎?”但念及以前梵清惠在她体弱多病时不辞辛劳的医治,无微不至的照顾,语气柔和了一些道:“惜儿只是觉得姑姑你若是只为暗算凌郎,为何又要动用天门混在华夏军中的棋子呢?” 梵清惠道:“在知悉宋法亮被改派到彭城主持军务后,我便知师道夫妇再无多大作用,故不得已动用程知节这招暗棋,以作万一之选。但凌风与毕玄一路出城,让所有计划没有了用武之地。我和毕玄之间根本没有默契,否则我又怎会继续劫持你母后?” 杨若惜叹道:“如果说你不知道三叔与商青雅在天香楼结婚,你猜我们会不会信?如果说你不知道天香楼下埋了五百斤上等炸药,你猜我们会不会信?” 五百斤上等炸药! 河北窦建德的死已经向世人证明了火药的威力,就是一座山也能炸飞,何况是人! 众人悚然而惊,惊出一身冷汗。但均想到,这必是对付凌风的第二道手段,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梵清惠讶道:“惜儿你好本事!居然连炸药这等隐秘的事情也知晓!不错。炸药早在十天前就已布下。” 杨若惜笑道:“既然十天前就已布下,为何在凌郎潜入楼中闭关一日时,你不引爆它?你在等什么?” 梵清惠目光投向远方,淡淡道:“五百斤炸药未必能炸死凌风。” 杨若惜道:“是啊。凌郎武功之高,众所周知,前日又表现出非凡的仙术,姑姑你更加清楚炸药必然炸不死他。那么这些炸药是为谁准备的呢?” 梵清惠默然。 宋缺呼出一口浊气,道:“当然是为我和傅采林准备的。师道和君嫱去参加婚礼,我和傅老岂有不凑热闹之理,彼时引线一燃,就可将我们一网打尽了。” 众人方知里面居然还有这层计较,无不凛然,若凌风、宋缺、傅采林都死在扬州,则华夏国必为梵清惠控制无疑了! 梵清惠知道天香楼的部署徒劳无功,叹息一声,道:“惜儿你怎会知道这些秘密的?难道是沈落雁?” 杨若惜道:“沈姐姐对凌郎情深一片,忠心耿耿,你在江都的行止都在她的算中。你们的计划早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梵清惠微微摇头,心道:“沈落雁啊沈落雁,我早知你不可靠,却不曾想你竟背叛得如此彻底。纵然天后将你的身份曝光,你也不该一心一意帮助凌风,坏我大事!”自知大势去矣,苦笑道:“我算是真的服了!” 杨若惜步步紧逼道:“对付凌郎的计划绝不仅仅女色那么简单,对吗?” 梵清惠道:“共有三步,第一步是用三个天生媚女为药引,在男女交&媾的过程中为他下下牵机毒。” “牵机毒?” 众人一怔,大惑不解。 原来这牵机毒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巨毒,亦名牵机药,就是中药马钱子,对中枢神经系统亲和力强,解力困难,过度服用可出现颈项僵硬,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如不及时解救,可因呼吸麻痹而死亡。 它的真正成名源于南唐后主李煜之死。南唐灭亡后,第三年中秋,李煜仰望圆月,触景生情,勾起满腹的丧权之耻和亡国之恨,提笔写下了千古传诵的《虞美人》。因此宋太宗认为他“人还在,心不死”,想复辟变天,故在其酒中下毒,酒助药性,引起全身抽搐,最后头部与足部相接而死,状似牵机。 但在武林之中,这类毒根本伤不得入微境高手,梵清惠当不会不明白,那么她在凌风身上下这毒有何深意? 众人不解,梵清惠却不会解释,续道:“第二步是由毕玄引诱凌风北上,那里有突厥的十万金狼军在候。” “十万金狼军!” 每个人心里都是一突,要知那金狼军是突厥大汗赖以横行草原的最大倚仗,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百,其中高手更是层出不穷。十万人马聚在一起,就是三大宗师并肩也得考虑避其锋芒。凌风武功虽强,甚至可以力抗天劫,但究竟能否杀过这十万铁骑,众人都不敢打保票。 同时无不遍体生寒,突厥集结这么多人马当然不会仅仅为杀一个人,哪怕这人在中原有着极高的威望,无利不起早,这是汗庭当权者的通病。莫非突厥人要南下了? 梵清惠没有理会他们如何想法,感慨道:“我以为明晚月圆之夜才会发生,谁想他们的决战提前了,直接导致牵机毒仍有一道没有注入他的体内。不过十万人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只能祈祷凌风在赶往漠北前杀掉毕玄了。至于第三步嘛----” 她的第三步尚未说出,就听得一声轰天巨响,震耳欲聋,大地也颤了数息,险些让人坐立不稳。 众人愕然望向天香楼方向,火光漫天,凄惨不绝。 宋缺第一时间化作一团电光,冲了过去。那里有他的爱子和儿媳! 阴显鹤咋舌道:“公主殿下,底下的火药没有取出吗?” 杨若惜首次目露茫然,道:“或许是三叔技高一筹,发现火药失效,故又埋下一批?” 第349章 善恶有报 杨若惜以为杨俊技高一筹,杨俊却以为沈落雁神鬼莫测,狠狠摆了他一道,于是去意横生。 因为天香楼是炸毁了,但爆炸的地点却不在婚礼的举办地点听潮阁,而是在凌风闭关的密室所在的那幢楼。 杨俊在一天前沈落雁换去火药时就已察觉,心知计划泄漏,但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又使了手段把火药重新放置。他自以为得计,但眼下的情况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从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很不明白,如果他新换置的火药被再度转移,那么他派去的人是如何做到引爆的呢? 他永远不知道他完美无缺的计划遇上凌风后是何等的漏洞百出,在凌风闭关后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就知道楼内还有潜伏的别处人马,并洞悉了所有秘密。当时救人心切,亦没能使用法力,就传音给仍在城中的云玉真,着她处理此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杨俊不是败给了人,也不是败给了天,而是败给了仙,他败的不冤。 火光一起,轰连不绝,听潮阁立时乱作一团,哭喊的哭喊,跳楼的跳楼,根本无遐考虑爆炸会否传到这里,毕竟有这种可能性不是? 杨俊猛然惊醒,眸现厉色,向身边的妻子狠声道:“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对吗?” 商青雅吃痛道:“杨郎,你捏疼奴家哩!” “你不是青雅!” 声音有异,令杨俊登时色变,忙往后退去,但是晚了! 以他超卓强大的精神,看到“商青雅”陡然亮起的眸子亦浑身剧震,完全被眼前那对秀美而深邃不可测度的动人眼睛把他的心神深深吸引。他从未见过这般美丽奇异的眼睛,仿似含情脉脉,又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无情。 这是一对世上没有男人不感到心跳的动人美眸,但在杨俊看来,无异是杀人夺魄的眼神,他感到真气在这一瞬出现了停顿,致命的停顿! 真正的危机不是在身前,而是背后,一道剑光从他的背后化作一道长虹,横空而来,直击杨俊! 以杨俊惊人的能耐,亦要给吓得魂飞魄散,偷袭者的剑气,比他见过的李玄霸还要凌厉,且招数奇奥精妙,拿捏的角度、时间精准至无懈可击! 楼中没有逃命的豪客亦有不少,石之轩、碧秀心、欧阳希夷、拓跋玉等都在其中,杜伏威、秦叔宝等军容整齐的战士亦在其中,看见这宛如天外飞仙的一击,均发出一声赞叹,用剑到此,可谓已臻化境。 他们清楚地看到来人是一个全身裹在披风斗篷里,只露出一对眼睛的黑衣人,从二楼方向疾扑出来,猛攻杨俊! 铿! 在这要命的时刻,腰间软剑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传到杨俊的手中,来不及看清身后敌人的相貌,立即往后一剑疾劈,正中黑衣人的剑锋,借势往右侧飞退。但因剑起仓促,对方抓住的时机又妙到毫巅,黑衣人的一击已使他气血翻腾,脏腑严重受创! 之所以选择退避右侧而不是前方,当然是因为“商青雅”已经出手!准确的说“商青雅”出的不是手,而是袖内射出的两条天魔带!天魔带如附骨之蛆一般紧追杨俊胸前数处大穴! 见到天魔带,杨俊哪里还不知她是谁,怒道:“婠婠!” 蓬!蓬! 左拳右剑,击中飘带,却给反震得滑退更快。 婠婠没事人一样,收回飘带,这片空间中立时劲气赳生,天魔力场笼罩杨俊,一对纤美的玉手化作万千掌影,往他攻去,直有排山倒海之势。 黑衣人亦不甘落后,剑光又起,衣袂破风,愈来愈近,剑气扑面而至,杨俊眼前尽是点点芒光,只要他功力差上少许,根本不知真正的剑由哪个方向角度攻来,既不知其所攻,当然不知何所守,剑气如漫天银粉,就那样劈头盖脸地洒射过来。 杨俊头皮发麻,他已感到死亡的气息,一个婠婠已经难以对付,何况还有一个不输于婠婠的剑法大家,“难道今日我要丧命于此?” 生死悬于一线,就在他几近绝望时,两道指风从天而降,噗噗两声,空气中竟炸起绚烂的光华,紧接着肩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提着投往楼外,转瞬消失不见。 众人看得目不暇接,均不由想道:“那人是谁?” 光华散去,现出露出真容的婠婠与商青雅,感觉体内五脏六腑似翻转过来的强烈痛苦,又如火烧般难过,真气被震得盲头苍蝇般往全身经脉乱窜,竟齐齐张口喷出鲜血! 她二人冒险调换身份,就是考虑到杨俊久习道心种魔大*法,精神力充沛之极,需要婠婠出奇不意地予以正面袭击,好让商青雅得以成功,但最终仍功亏一篑! 石之轩和碧秀心飘然落到两女身边,分别为她们疗伤,后者道:“是李玄霸?” 商青雅恨恨道:“不错。除了他外,还有谁的真气能这么狂猛恣肆,令我和婠婠一招也抵挡不住?” 她向杨俊虚与委蛇,假意投诚,只是为了觅机杀掉这毁她一生的混蛋,却被李玄霸搅局,焉能不恨? 她知道杨俊不爱她,否则怎会弃她而去,转为明月所迷?但她也知道杨俊也不爱明月,否则他为两个女儿(商秀珣、尚秀芳)所取名字中为何都带着一个“秀”字? 碧秀心无论美貌还是才情,都未必能强过她和明月,只不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男人都是贱骨头! 远在长安的李渊不知道他已成为了一个大大的贱骨头,因为他的三个女儿也都带了个“秀”字,虽有仰慕碧秀心的成分,却多少有点冤枉,长女李秀玲是纪念他死去的暗恋,次女李秀瑶或许沾点怀旧的边,三女李秀宁则纯属习惯了…… 近在咫尺的石之轩并不知自己的前妻被另外两个男人惦记的那么深沉,只在惊于李玄霸武功的可怕进步,叹道:“看来凌风有对手了!” ※※※※※※※※※ 凌风有没有对手,商秀珣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有麻烦了。 在和云玉真一并处理了火药的问题,本不打算上场的她不得不到庭中为假扮娘亲的婠婠提供得手的信号,然后与天下会的大部队会合,保障安全。可就在通往大门的那段路里,来了两个杀手。 这两个杀手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论单打独斗的话武功或许还要强她一筹,按理说都是要脸面的人,该不会联手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但有的人就是这么贱,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不想出丝毫差错,一个用拳,一个使箫,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还蒙着脸,让商秀珣恼怒又鄙视! 商秀珣的佩剑终于起到了作用,却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交手不过十合,就被击断,之后使箫那人向她洒了不知什么物事,只觉异香扑鼻,随即晕了过去。 等到商秀珣醒来时,发现自己不是处在温暖怡人的卧室,而是一间看起来破落的茅草屋,没有床,也没有炕,只有乱蓬蓬的茅草,她正在草上躺着,手脚受缚,浑身上下衣衫倒是齐整,没有受到侵犯,也没有少什么零件,让她暗舒口气。 在考虑完女性最关心的问题后,商秀珣开始内视真气,吃了一惊,“奇哉怪也!我的真气怎会不减反增?难道这是两个笨贼,把化功散用错了?” 兀自奇怪,还不及运劲挣断绳索,但觉门外一阵饭香传来。 “咕!咕!” 令商秀珣尴尬的是,肚皮不争气地打起了招呼,“现在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才吃过饭的我竟又饿了!” 吱! 柴扉被推开,一个身材窈窕的白衣少女端着一个方盘走了进来,香气的来源正是盘上四个碟子,全是家常烧菜,却不知是饥饿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商秀珣觉得菜香使她的食指大动,馋虫大生,胃口大开。 但她是有原则的人,绝不会主动求食,为几两饭折腰,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擒我在此?” 白衣少女淡淡道:“我叫阴竹毓。擒你的不是我,而是另有他人。将来莫要报复错了。” 商秀珣笑道:“那我可以知道擒我的人是谁吗?” 阴竹毓道:“阴癸派辟守玄和林士弘师徒。” 商秀珣想不通这对师徒捉自己做甚,想起辟守玄“**双修”的外号,不由大是焦急,又问道:“你与他们是何关系?” 阴竹毓道:“家父尹祖文出身灭情道,你说我与他们是何关系?” 商秀珣默念了一遍“灭情道”,奇道:“你父亲姓尹,那为何你姓阴?” 阴竹毓微笑道:“你的问题真不少。为什么你的父亲姓杨,而你却姓商?” 商秀珣神色微微一变,秀眸变得又明亮又锐利,盯了她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阴竹毓把盘往前一递,道:“别啰嗦了,你可以吃饭了。” 商秀珣目光落到被困的手脚上,装模作样挣扎几下,苦笑道:“我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吃?” 阴竹毓没好气道:“你的真气已经恢复,小小的绳子能绑得住你?快吃吧,吃完就可以走了。” 商秀珣脸色古怪,真弄不清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道:“这是什么意思?”手脚的绳索倒是应声而断,顺手接过方盘,右手更是麻利地抄起了筷子。 阴竹毓耸肩道:“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当然是我们父女杀了辟守玄,救了你一命,可惜逃了林士弘。” 商秀珣感觉一切只能用峰回路转来形容,讶道:“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又为何要救我?” 阴竹毓道:“准确的说是我要救你,我父亲是被迫的。” “啊?” 商秀珣觉得脑子快给绕晕了。 阴竹毓道:“想必你能看得出来,我的武功并不高明。” 商秀珣半信半疑地在她身上巡视了几遍,却看不出她的深浅来,像是不谙武功,又像是深不可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道:“或许吧。” 阴竹毓道:“但我烧得一手好菜。” 商秀珣尝了一口,眼睛就在那一瞬间陡然之间放大! 那看上去寻常普通的菜肴,一口进入她的嘴巴里面,所有的味道突然之间沿着她的舌头边缘化开,每一分的调味恰到好处的从她的嘴巴里面分散出去,然后沿着舌头的神经丝丝脉脉的传递过她的全身,微微有一点辛味,但是却带着辛味过后的入味,咸酸的调料,勾引着她的味觉,消失在喉咙里面以后,舌头上下整张嘴才有一种**而意犹未尽的味觉。 阴竹毓看着犹如表情被定格的商秀珣,脸上笑意如夏花绽开,道:“我做的菜怎么样?” 商秀珣把那口菜咽下,又舔了一圈樱唇,意犹未尽地惊叹道:“我生平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的菜!” 阴竹毓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拿手的却不是做菜。” 商秀珣又夹了另一样菜到自己嘴里咀嚼,纳闷道:“你还有造诣比做菜还要高明的长处?”在她看来,阴竹毓的厨艺已然登峰造极,堪称宗匠。 阴竹毓道:“其实,我更擅长下毒。” 商秀珣表情再度定格,这口菜真不知该不该继续吃下。 阴竹毓笑道:“放心吧!这里面没毒。” 商秀珣闻言将菜下肚,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在辟守玄师徒的饭菜中下毒,逼你父亲不得不与你站到了同一战线,这才杀了辟守玄,逃了林士弘。” 阴竹毓道:“基本正确。” 商秀珣一对黛眉忽然蹙聚,使她秀额现了几道漪涟般的娇俏浅波,道:“这么说还有不对的地方?” 阴竹毓道:“试问以辟氏师徒的精明谨慎,如何肯单独吃饭?中毒的自然是三个人,只有我百毒不侵。” 商秀珣道:“你还没有说明你为何要救我。” 阴竹毓道:“因为你是商青雅的女儿,就这么简单。” 商秀珣似懂非懂,道:“你父亲呢?” 阴竹毓道:“当然是追杀林士弘去了。” 吃罢,商秀珣伸了个无此动人的懒腰后,站了起来。 两人出了茅屋,商秀珣这才知道此地已是郊外,天色虽有些晦暗,但可看出已是旭日东升,上午时分。到了小溪旁一堆沿溪散布的大石处,她停了下来,轻叹道:“坐吧!” 两人各拣块平滑的大石坐好,阴竹毓道:“你已经安全了,难道还有心事?” 商秀珣轻声道:“是啊,此刻我有件心事犹疑难决。” 阴竹毓道:“说来听听。” 商秀珣道:“我在想自吃了你的菜后,从此吃别的饭菜都味同嚼蜡,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阴竹毓目瞪口呆。 商秀珣正容道:“所以本场主郑重决定,我要聘你到牧场任我的专职厨师。” 阴竹毓整理下鬓角的发丝,道:“你这是在征寻我的意见还是正式下达通知?” 商秀珣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又扫视了她几遍,平静地道:“有区别吗?这样岂非正合你意?” 阴竹毓像给她看穿,两手一摊道:“你赢哩!” 她想起对她的背叛未置一辞的天后,想起正追杀林士弘的父亲,想到她塞给他的那枚解毒药丸,蓦地有种想笑的冲动,心道:“父亲呵,做错了选择就要付出代价,你懂的!哪怕你是为李玄霸和杨俊逼迫的!” 此时城内某处,一个中年汉子正仆倒在地,七窍流血,一只手却仍戟指向青天,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他旁边的墙上,钉着一个灰衣男子,三十余岁,一剑洞穿了他的心脏,血已流尽…… 第350章 最后一战 八月十五。 申时(下午15时至17时),凌风重新迈进江都城门。 守城士兵把他拦住,道:“你不能入城!” 凌风奇道:“入城需要交税吗?” 拦他的士兵年纪与他相若,不过二十余岁,一副老实面相,道:“不用。我华夏军初掌扬州,已经免了入城税。” 凌风道:“那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士兵手中的长枪指向旁边立的一个木牌,一字一顿地念道:“衣冠不整者勿入。” “衣冠不整?” 凌风打量了一下自身,头发蓬松的像个鸡窝,身上衣衫褴褛,比丐帮弟子的装备不遑多让,最惨的是一对脚丫,黑不溜秋,连双鞋也没有。他苦着脸道:“军爷!小的刚从北边逃荒过来,只想到城里求口饭吃,不能通容一二吗?” 士兵道:“城中刚刚安定,上面不允许随便入城。要吃饭的话,城北有难民收容所,我可以指给你看。” “……” 沦落到当难民的凌风哭笑不得,早知道就该直接闯进去了,正思量要不要以身试法时,一个女子清甜优雅的声音响起道:“这不是风少吗?请上车!”只是声音,其悦耳动听处已足使任何人不论男女老幼,都生出亲切感和一窥其貌的渴望。 凌风大喜,一溜轻烟似的钻进后面一辆马车中,里面商秀珣和阴竹毓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这位另类的一国之君。发言的除了美人场主还有何人? 马车过检,那士兵尽职尽责,还要说什么,只见阴竹毓亮出一个金灿灿的牌子,立即乖乖敬了一礼,并恭送马车离开。 凌风大为受挫,郁闷道:“这是什么牌子?居然有这么大面子。” 阴竹毓微笑道:“陛下说笑了,难道您的手下锦衣令不认得了吗?” 凌风这个甩手掌柜还真不认得,讶道:“锦衣令?锦衣卫?你是锦衣卫?”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也搞上一个,以便将来微服私访。 阴竹毓道:“奴家难道不像?” 凌风点头,煞有介事道:“很像。” 阴竹毓像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而是道:“陛下,我们算是老朋友了,是不是?” 凌风汗颜道:“老朋友?”暗想咱俩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吧? 阴竹毓道:“不错。以前你吃过我两顿饭,今天我又捎带你一程,没让你这皇帝在臣子面前丢面子,对吧?” 凌风心道:“在你们两个美女面前出丑,我已经很掉面子了。”却是继续点头。 阴竹毓很满意道:“那么奴家有个小小的请求,你也一定会答应的吧?” 凌风摸摸鼻梁道:“如果是要我以身相许嘛,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其他的嘛……” 商秀珣掩嘴噗哧娇笑,半晌始放下手儿,而阴竹毓亦无奈道:“谁要你以身相许哩!奴家现在被商场主征调到飞马牧场,你能不能向沈军师说项,同意我的请求?” 凌风忽然板起了脸,道:“你的话有两点问题。” 阴竹毓却仍是那平淡的语气道:“请陛下明言。” 凌风道:“第一,既是商场主要征调你,怎么不见她向我求情?” 商秀珣笑意盈盈地道:“本场主可不敢,不然你感激之下,又以身相许岂不麻烦?” 凌风翻她个白眼,道:“第二,沈落雁是我老婆,我的话就是圣旨,哪还用得着需她同意?” 阴竹毓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凌风咳了一声,摆足了架势,沉声道:“朕特批你到飞马牧场担任御厨,一者要好好伺候商场主,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哎呀,秀珣你掐我做甚?----二者要监视好牧场的一举一动,尽到一名锦衣卫的职责。钦此。阴竹毓,领旨谢恩吧。” 阴竹毓含笑应了。 商秀珣好奇道:“风少,你遇上打劫的了吗?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凌风嘿嘿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道:“不过北上杀了几个人罢了。” 商秀珣听他说的轻松,却不会这么想,道:“毕玄死了?” 凌风叹道:“没有。” 商秀珣道:“那你杀了哪几个?李渊?李世民?罗艺?李天凡?王薄?”她说一个名字,凌风摇一次头,最后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到底杀了谁?” 凌风又是一叹道:“杀了几个无名之辈。是我辜负了秀珣你的期望啊。” 商秀珣哪肯信他的鬼话,却从他嘴里敲不出实情来,有如小猫搔痒,把这小子恨透了,着实难受了几天,后来才知道,突厥颉利大汗的汗旗被人砍了,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十万大军给人杀了三万,其余都狼狈逃回漠北,许多人终其一生再不敢南下中原半步。 凌风的确杀的是无名之辈,只是在人口基数上做了隐瞒…… ※※※※※※※※※ 皇城,灾后重建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商秀珣不加掩饰地鄙视了身边的始作俑者,道:“好好的皇城给糟蹋成了这样儿,你开心了?” 凌风一副你没学问的表情道:“秀珣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不破不立,新朝新气象。何况工匠们施工,我又不是不发工钱,大幅度减少社会上失业现象,促进经济健康快速增长,难道不好吗?” 商秀珣气结。 转悠一圈后,凌风转战到总管府,原扬州总管尉迟胜的府邸,后来宇文伤南下,便成了宇文阀的根据地。昨夜动乱,此间所受影响最小,故沈落雁把这里当作临时办公地点。 除了沈落雁、云玉真、董淑妮、单琬晶、杨若惜、李无瑕、莲柔、萧后、商青雅、碧秀心、梵清惠等女外,宋缺、傅采林、石之轩、阴显鹤、杨虚彦、玄奘等也都在此处,众人显然得到消息,均出门相迎。 叫凌风有些意外的是尤楚红、独孤峰和宇文伤、宇文智及居然也在里面,当下没有多说,入内叙话。 原来那日凌风登基,只有尤楚红前去祝贺,但当她回来时独孤峰已为其独子独孤策控制,她自然也未幸免。凌风来了江都后,不难查出这个独孤策其实是李玄霸是使的李代桃僵之计,遂不动声色地救出二人,让他们在宇文阀造反时起到牵制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没在宫中见到宇文伤的原因,宇文伤武功确已逼近大宗师的级数,但终不敌尤老太母子联手,给杀得大败,后来沈落雁请出在天门钻研天文机关的宇文智及,叔侄相见,不胜唏嘘,宇文伤就坡下驴,率领整个家族投降,也因此保住了儿子宇文无敌和宇文成都的性命。 凌风换了身干净衣衫,坐在大堂里,喝口热茶,道:“城中军民彻底安定了吗?” 沈落雁道:“万事无虞,只剩李玄霸和杨俊两个祸害。” 凌风扫了眼堂内众人,在场的只有沈落雁、云玉真和老一辈高手,如董淑妮、单琬晶、杨虚彦、阴显鹤等年轻人都在院外,萧后或许是为避嫌,也托辞身体不适离席。问道:“有功之臣都奖励过了?” 沈落雁递上一份奏折道:“臣妾代陛下拟好了奖赏的诏书,只待陛下御批了。杜伏威、秦叔宝、董景珍、程知节等将军有功,司马德勘、尉迟胜、虞世南等旧隋官员同样有功,望陛下恩准。” 凌风扫视一遍,皱眉道:“虞世南?他跟虞世基什么关系?” 在他看来,与大奸臣扯上关系的,好人也好的有限。至于原司马德勘、尉迟胜等献城有功,不得不赏,日后未必能堪大用。 沈落雁道:“我想这由石先生说明比较好。” 石之轩在隋身份是裴矩,对朝臣的了解如数家珍,道:“虞世南字伯施,父亲虞荔,叔父虞寄,以前在朝中名重一时。因为虞寄无子,世南过继于他,故字伯施。他是虞世基的弟弟,两人品性却完全不同,其人淡薄名利,以其大哥的权势,竟安心在秘书省做了十几年的秘书郎,一直没有升迁,倒是个异数。” 沈落雁道:“此次隋室珍贵的文献资料如史料、历法、山河地理、兵器制造等,多亏虞世南才得以保全。” 凌风心道:“江都只是杨广南下的行都,这里的资料未必有长安和洛阳保存的完整。这些对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发展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日后定要多加注意。” 虽然奇怪隋朝的三省六部制跟自家暂时设下的六部略有区别,但怕石之轩、宋缺等笑话,就没再问,而是道:“怎么不见杜伏威?”不只杜伏威不在场,各级将领全然不在。 沈落雁道:“臣妾正要向陛下禀明此事,昨夜杨俊一党试图抢走杨隋皇室成员,幸得杜尚书明察秋毫,及时醒觉,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但为杨广囚禁的蜀王杨秀不知所踪,杜尚书正全力彻查此事。” “杨秀?” 凌风脑中闪现出杨秀的资料,此人是杨坚第四子,先封越王,后徙封蜀,容貌瑰美,多武艺,甚为朝臣所敬畏。杨广恐其终为后患,阴令杨素求其罪而谮之,在仁寿二年,文帝把他征还京师,见面后不发一言就要斩其于市,以谢百姓,后来废为庶人,幽内侍省,不得与妻子相见。杨广即位,禁锢如初。即使此次巡幸江都,仍带在身旁。 “杨俊为何要截取无权无势的蜀王呢?” 凌风不解,却不代表石之轩这个老政客也不懂,石之轩提醒道:“主公,我以为杨俊或要用杨秀于洛阳。” 凌风恍然,之前他和杜伏威拥立的秦王杨浩便是杨俊的儿子,后来李唐亦奉其为共主,李渊称帝的原由就是凌风鸩杀了杨浩,他要为君父报仇,杨俊既投靠李唐,与李玄霸结盟,当然不会救出这个儿子来打李唐的脸,但若把他的弟弟蜀王杨秀救出就不一样了,起码是个夺取洛阳政权的良机。 听到石之轩仍称他为主公,才想起他在朝堂没有职务,决定回去再商量一下封他个什么官好。石之轩在政治上尤其是外交方面的能力很强,要好好利用才是。 云玉真道:“我们在洛阳的部署薄弱,是个不争的事实。如果洛阳方面也投入李唐联盟的怀抱,将对我们的发展很不利。” 其实,洛阳军事上有杨公卿、张镇周等老将,武力上有少林武僧的支持,整体实力并不差。但这些人未必肯一心投靠华夏,为防患于未然,确实有必要派一重要人物坐镇。 凌风点头道:“至于洛阳,就辛苦石宗主走一趟吧。” 石之轩欣然领命。他收了镇守洛阳的越王杨侗为记名弟子,“河南狂士”郑石如又是越王的主要谋士,一来是阴癸派外围成员,二来又被天门吸纳发展。洛阳有他二人在,定难出什么乱子。 碧秀心忽道:“那毕玄与你的约战----” 所有人都关注起来,毕玄引他出城北上,却不见回来,命运如何?尽管有的从商秀珣口中知晓毕玄没死,但详情怎样,不得而知。 凌风淡淡道:“毕玄已被我镇压在一处绝秘所在,自今以后,永不出世。” 众人虽有预料,仍是不免骇然,毕玄一代宗师,威震天下数十载,竟然说给镇压就镇压了! 凌风叹道:“毕玄事了,但今夜仍有场苦战。”目光投往尤楚红,“前辈,你与李玄霸交过手,你觉得他如今功力如何?” 尤楚红老脸一红,道:“老身惭愧,只在他手底下捱过三招。” 凌风道:“李玄霸本身武功就极了得,近来又修炼了战神图录,当世能胜他的只有三两人罢了,前辈败在他手下,无需自责。此人三番五次与我为敌,已成祸患,如不杀他,我心难安。可惜我仍有一劫未渡,必须压制修为,否则哪有这许多麻烦。” 众人腹诽不已,压制着修为仍能收拾掉毕玄,那全盛时期还让不让人活了?傅采林、石之轩等都觉这辈子时间活狗身上了,与这小子一比,真是太憋屈了! 就在这当会儿,宋师道走了进来,他看凌风的眼光多少有点不自然,施了一礼,说道:“府外有人送来一封信。” 凌风笑道:“李小子的速度倒挺快。” 接过信笺,拆了开来,只见信中只有一个气势如虹、杀意凛然的大字----战! 在梵清惠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时,凌风双目爆出一道无法逼视的精光,直射霄汉,冷冷道:“李玄霸,你要寻死,就莫要怪我辣手无情了!” 言出法随,整个天地都为之震动。 谁都明白,对凌风而言,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战即将来临! 第351章 乾坤定矣(大结局!) 最后一战,结果如何,似乎不难猜测。 但其中的过程,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 因为决战地点不在扬州,而是在一处秘不可测的绝地,或许是浩瀚汹涌的海底,或许是惊涛拍岸的江畔,或许是幽魂不入的深谷,或许是飘渺清逸的山巅,也或许是瀚海阑干的大漠…… 但没有人怀疑这场战斗的真实性。 因为即使身在扬州,身在江陵,身在长安,身在洛阳,身在草原,也可感受到那足令虚空震荡、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在不停碰撞,从当日亥时开始,直至次日丑时结束!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年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居然发生了天狗食月! 有人猜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绝世高手的天人感应? 这种无厘头的猜测并不靠谱,但胜利者凌风在十七日返还江都后却从未辟谣,且对当晚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不置一辞,就连与他最为亲近的皇后宋月媛也不例外。 不过,李玄霸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 但本应同样被诛的另一对象杨俊却出奇地逃过一劫。 八月十九,傅君婥诞下一子,取名凌业。 八月二十,凌风册封杨若惜为惜妃,其母萧氏为太君,下诏厚葬隋帝杨广。 九月初三,洛阳城破。 入主东都的不是华夏,不是已成功带走蜀王杨秀的杨俊,而是李天凡的魏国。这让世人大跌眼镜,但若知晓内情,清楚越王杨侗的最大助力少林寺和军方将领张镇周突然反戈相向,就不难理解。 洛阳老将杨公卿感念旧主恩情,率部突围,南投华夏。 九月初五,凌风敕令镇守南阳的统帅宋法亮出兵收复洛阳。 九月十六,宋法亮兵败颖川,退守冠军。 九月十七,河北刘黑闼为把兄“铁扇子”诸葛德威出卖,英勇就义。 九月十八,华夏上将李靖攻克任城,尽取宋土,徐圆朗旧部尽数伏诛。王薄的齐国震动,不得不迁都平原,避其锋芒。 十月初三,李唐突袭汉中,李孝恭轻骑三万击败“地剑”宋智,一战成名。宋智避往巴西,徐图光复。 十月十日,李靖平定齐国,王薄率军两千,狼狈投奔南燕罗艺。 十月二十七日,镇北将军寇仲赴冠军支援宋法亮,夜宴降天子诏,夺其兵权,宋法亮无奈南归。翌日,李世民兵出潼关,现身城外,寇仲举军降唐,受封明王。 十一月初一,罗艺、王薄南下,李靖拒之于东平。 十一月初四,寇仲迎娶唐室平阳公主李秀宁,是为王妃。 十一月初八,唐、魏联军连破南阳、襄阳,兵锋直指华夏国都江陵。华夏朝野哗然,人心思变,迁都之说甚嚣尘上。皇帝凌风欲排众议,御驾亲征,北上破敌,为群臣苦劝乃止。 是日晚,皇后宋月媛产下一子,是为太子凌昭。 十一月十二日,楚王杜伏威称帝,发檄声讨华夏,为义弟辅公祏报仇。 十一月十五日,成都巴盟、川帮宣布巴蜀独立,静候明主。 十一月二十五日,李靖中伏,吃了生平第一次败仗,退守临淄,从此帅帐不升,似是伤重难愈,其妻红拂日夜啼哭,满城皆知上将命不久矣。 腊月初六,李孝恭再败宋智于重庆。 腊月十八,唐、魏、楚会师于江陵城下。 是日晚,宋缺率宋家军一万经杨公宝库密道进入长安。 腊月二十,魏、楚夤夜袭唐,李世民、寇仲败退,杜伏威领军千里追杀,终斩李世民、尉迟敬德、长孙无忌等将于襄阳城郊无名谷中,寇仲不知所踪。 原来杜伏威用诈,唐军却不深信,终不料长期合作的魏国会突然反目。其后方知李天凡竟是天门四灵之中的玄武。 腊月二十一日,李靖精神尽复,全无伤势,大败南燕,罗艺、王薄仓惶逃还北国。二十二日,宋缺占领长安,尽俘唐室宗亲,唐皇李渊**身亡。二十三日,宋智败李孝恭于南充,二十九日,复败其于清化,越八日,斩其于金山。 共和二年,正月初一,罗艺涿郡遇害,凶手赫然是长白王薄。同日,巴蜀范卓等联名上表乞罪,华夏恕之。 正月十八,辅公祏行至江都,进谒皇帝,献上罗艺人头,凌风大悦,重赏赐爵,封无间公。 二月初二,凌风决意迁都洛阳,满朝上下,文武百官,无一异议。 五月十三日,帝幸长安,封辛娜娅、莎芳、玲珑娇、花翎子为夫人。二十八日,明月诞下一女,名曰明空,取日月当空之意,是为无忧公主。 八月初一,西突厥使者团抵东都,云帅献上统叶护汗致华夏皇帝国书,愿两国互不侵犯,永结秦晋,帝欣然许之。次日,封莲柔公主为柔妃。 共和三年,天下大治,四海宾服,诸夷咸尊帝为天可汗。 共和四年,蒙兀室韦统一全族,西犯突厥。同年,铁勒诸族反抗西突厥统治,彼此交战不休。 共和五年,凌风长子凌业随母傅君婥北入辽东,是为高丽王,半岛三国高句丽、百济、新罗表面统一。 共和六年,宋缺、傅采林、宁道奇华山论剑,齐破虚空,传为神话。 共和九年,玄奘法师请旨出塞,赴天竺拜佛求经,帝不许,法师带弟子三名,白马一匹,越隘西去,历十四年乃还。史载其首徒悟空,原名杨虚彦,次徒悟能,原名徐子陵,三徒悟净,原名罗士信云云。 共和二十五年,凌风逊位,太子凌昭登基,大赦天下,始定祖制令年号万世不更。凌风携众妻仙游,从此杳如黄鹤,再无音讯。 共和四十三年,帝国动乱,社稷将倾,皇帝凌昭三告太庙,无果。彼时群雄并起,华夏、高丽、室韦、突厥、铁勒、波斯、天竺诸国全部卷入其中,匿迹已久的寇仲、李秀宁、长孙无垢、吕无瑕、毕玄、杨俊、薛仁杲、青青、朱媚、纪紫虹、谢玉菁等亦尽数登场,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 苦求老爹现身的凌昭并不知道,远在万里之外太平洋中某个本是荒无人烟的小岛上,迎来了它的第一批旅客,一男多女,男的帅,女的靓,一个个都如二十许人,青春常驻,好不自在。 毫无疑问,这些人正是凌风与他偌大的后宫,里面有宋月媛、宋玉华、宋玉致、傅君婥、傅君瑜、沈落雁、独孤凤、杨若惜、梵清惠、云玉真、郑淑明、单美仙、单琬晶、方素素、卫贞贞、任媚媚、游秋雁、李秀瑶、白清儿、闻采婷、沈无双、辛娜娅、玲珑娇、花翎子、胡小仙、李无瑕、阴小纪、沙芷菁、欧阳倩、明月、莎芳、清秀、丝娜、梅玲、莲柔、纪倩等等。 这一日,沙滩上,凌风正闭目晒着太阳,享受着梵清惠温柔的捶腿。 梵清惠笑吟吟地讨好道:“还舒服吧?凌郎,妾身与你打个商量怎样?” 凌风随口道:“都老夫老妻了,哪用这么客气?说吧,什么事?” 梵清惠却不放松,仍腆着脸道:“凌郎,能不能放我走?” 凌风面色一沉道:“这话我可不爱听。难道你要弃我而去?” 梵清惠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拧,没好气道:“少给我来这套。你真要喜欢我,怎么不用对付妃暄、秀珣、秀芳、青璇、婠婠那套,派个分身随我周游世界呢?说穿了,你就是还怨我。” 凌风哈哈一笑,把她拉到怀里香了一口,道:“我怨你做甚?再大的怨气,在你为我生了四个孩子后都该消了,哈!” 梵清惠郁闷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分明是故意的!凭什么别的姐妹都是一胎,偏偏只有我接二连三?” 凌风得意道:“这说明你家老公我待你与众不同啊,她们想羡慕还羡慕不来呢。要不,今天我再送你一个儿子?” 梵清惠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别!你还是疼秀心、青雅和尉迟炽繁这三个骚蹄子去吧。” “噤声!”凌风连忙掩住她的小嘴,观察了一下左右详情后才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梵清惠嗤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回去我就向月媛、淑明、玉华、玉致,美仙和琬晶,还有明月、秀瑶、若惜,汇报这个好消息。她们大被同眠的姐妹又添上两个了。”她不提其他女人,单说这几个,自有深意。 凌风想到娘子军的彪悍,不由狂汗,讪讪道:“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我只不过是助人为乐,让更多的人能够进窥天道奥秘罢了。” 梵清惠不依不饶道:“依我看是进窥人体奥秘吧?” 凌风败退道:“你赢了!说出你的条件吧。”心想大不了再施法力塑个分身,咱有这招,有再多的女人也搞的定! 梵清惠却出乎他意料道:“我想知道那年月圆之夜你是怎么赢了李玄霸的!” 凌风闻言一怔,道:“你为何不问明月?” 梵清惠道:“自那之后,她一心相夫教子,连天门大权都放开了,绝口不提那夜之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凌风也不如她想象中推搡,坦然道:“想必你也猜到了,适逢月食,地阴之气与地火之气大盛,李玄霸的武功亦臻至顶峰,让我在不动用真元的情况下完全落于下风。在那决战的关键时刻,明月又用六道轮回干扰我的心神,引来天劫,那是风劫和衰劫,凶险之极。若非我另有大机缘,必死无葬身之地。” 梵清惠奇道:“明月居然出手了?她曾对我言道,只有借三个天生媚女在你体内种下三道牵机毒,她方有对付你的三分把握。” 凌风苦笑道:“牵机毒?那哪是什么牵机毒,不过是将六道轮回中无数生灵聚集的怨气凝炼为阴元,由炉鼎注入我的体内,引起天机的注意,激发天劫罢了。而且你说错了一点。” 梵清惠道:“哪一点?” 凌风道:“此毒不只须是天生媚女,更须是黄花处子,否则阴火焚身,必死无疑,哪轮得到我享尽艳福,牡丹花下。” 梵清惠蹙眉道:“可是算上白清儿和董淑妮,只有两女啊。”心想明月并没有告知自己这点,否则自己也不必费劲心机擒拿师妹萧氏了。 凌风道:“你漏算了一人。” “是谁?”梵清惠思索不得,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失声道:“是明月!怎么可能?----秀芳不是她的女儿吗?” 凌风叹道:“你不一样有个女儿吗?” 梵清惠道:“不一样,宇文娥英又不是我亲生的。”想起这小子喜欢把她与李无瑕放在一起恩爱欢好的情形,大恨这厮变态,倒没多少羞意,随着岁月的流逝,什么礼仪廉耻早就看淡了。 凌风却不知她脑中又在骂他,摇头道:“尚秀芳是否明月的亲生女儿,谁又知道呢?” 梵清惠语塞。 凌风又道:“起初我只知明月定不甘心,必然暗有阴谋,但自恃无敌,浑然无惧,直到劫数来临前才幡然醒悟她的谋算。那一战,若非向雨田拼死为我争取了一息的时间,我断然没有生机之理了。” 梵清惠讶道:“向雨田?他不是死在宋缺刀下了吗?” 凌风道:“向雨田天纵其才,岂会那么容易死掉。宋缺、明月和我都知道那夜降临成都的只是他的精神影像罢了。”眼中微现伤感,“可惜他为救我,终被李玄霸的一剑击得魂飞魄散。” 梵清惠暗叹可惜,到底可惜什么,现在已无任何意义,问道:“以前你一直不肯说,我很想知道,你的大机缘究竟是什么?” 凌风笑道:“罢了,此刻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遂将那一息发生的情况细细道来,直让梵清惠目瞪口呆,她焉能想到有人体内竟藏着一个世界。 原来那时凌风天地双魂归位,三位一体,元神大成,登时产生莫大威能,一举渡过风劫和天人五衰,超过了大罗金仙的层次,证就大道,混元成圣! 不过同时他也知道了洪荒的今时变化,当场若遭雷殛,一种无以言喻的悲伤漫卷全身。 常仪死了!----她没能渡过天人五衰,死在了天道之下。 羲和死了!----天生异象,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民无所食,生灵涂炭,帝俊不得不令大羿下界,箭射九日,只存下那颗真正的太阳。不想羲和从此疯魔,斩杀大羿后,四处杀戮,大荒人人自威,大难未消的众修士又惨去三成,无奈之下,帝俊、伏羲、女娲联手制敌,却擒她不得,最后她自尽于三人面前! 凌风纵想报仇,也无从报起,他能斩得了天道,能杀自己的二魂和祝玉妍吗?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只能把李玄霸打成飞灰,聊解怨恨,更是一举将明月执掌的六道轮回打散虚空。 但他也福至心灵,想到因果,想到轮回,心道:“六道轮回在大荒仅有传闻,却连女娲也不曾见过,明月在这大唐世界如何能够拥有?这里莫非有何因果相连?”再想起宋缺手中的那把“东皇太一”,脑中一片混乱。 不过他总算有了希望,有了奋斗的目标,要在洪荒世界寻找轮回之所,掌控天道! 尔后,他重新见到了阔别多年的祝玉妍,亦就是现在的地母女娲,四目相对,却无语凝噎,命数造化,玄奇如斯! 两人紧紧相拥,女娲道:“何必感伤?修道上千万年,正是我之所愿,对未知之道与理的追求,那种快乐是现在的你无法体会的。” 凌风默然。 女娲又道:“人族当兴,正是天数。当年我试图捏土造人,却不想那土乃九天息壤,迎风而长,竟成巫族,此后由巫生人,再非我能想象。方今天人衰劫降下,诸仙寿元锐减,也该重新建立一套新的秩序了。我意建立地府,开辟轮回,将六道众生无不阔含在内,亦全三界之数。从此天主仙,地司鬼,人间之事,且随他去。” 凌风惊异于女娲法力之深,喜道:“善。” 于是二人重分三界六道,因果轮回,可惜死者已矣,无论常仪还是羲和,都复归阴阳五行,无从再聚神识。 女娲道:“你若能身合天道,定能再度见到她们。” 凌风念及鸿钧,深以为然。 女娲道:“此刻天界无主,天帝未立,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凌风道:“我对大荒又不了解,就由你说了算吧。” 女娲笑道:“你且看看下界那人是谁。”玉手一挥,虚空中立时显现出一道人影来。 凌风看着眼熟,却不认识,摇头道:“我定没见过此人。只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女娲道:“此人名曰昊天,说来与你大有缘法。” 凌风蓦地一惊,那人与自己有几分相像,道:“他是----” 女娲道:“不错。他就是你和常仪之子。” 凌风道:“你是说让他当这天帝?” 女娲道:“他便该是玉皇大帝了。” 凌风心道:“他是玉帝,我这父亲却非真正道祖,看来前路漫长,大道无期啊。”从此留具分身长伴女娲,处理大荒事务,真身则在大唐世界享着清福,一面参研天道,寻觅合道之机。 ※※※※※※※※※ 梵清惠听了一通神话,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你有这等好去处,怎么不早与我们姐妹说?我与玉妍也多年不见,斗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让我们一叙旧情吧。” 凌风苦笑,却没说出心中所忧。他未合大道,这些爱人终有一日要受那天人五衰之苦,他岂敢冒着让衰劫提前到来的危险带她们进入洪荒? 梵清惠欣然道:“我家夫君有这么大来头,真是叫人兴奋呢。凌郎,有没兴趣陪人家到海里……” 凌风烦恼尽去,眼冒淫光,嘿嘿一笑道:“好主意!话说只有素素当年陪我在海中做过一趟,这次我们定到海底一遭,看看这里有无东海龙宫,借他几张大床用用!” 梵清惠撮着衣角,故作扭捏道:“你借他大床做什么呀?” 凌风笑道:“当然是做我们爱做的事情啦!” 正要行动,忽生警兆,但见万里无云的晴空立时日月无光,阴风乍起,黑云惨淡,宛如极夜,虚空中一个巨大的漩涡以眨眼的高速出现,其中更伸出一个方圆百亩的手掌,直向他抓来。 凌风情知是向自己出手,忙移形换影,到了千里外的海上高空,但那手掌无视空间,竟又出现在他上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下! 常年打雁,反给雁啄了眼。凌风一招翻天印拍人无数,今天风水轮流,也挨了一记。以他的速度居然根本躲避的余地,四周虚空封锁,欲遁无形,心中骇然道:“莫非是天道想要灭我?” 掌落! 凌风直接被从高空打进海里,又穿过海底,拍进了地壳! 就在他惊怒交加时,听得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道:“真是可恨!你小子实在有伤风化!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那种可怕之极的压迫感立即消散,凌风苦思此人身份,难得答案,待掐指一算,登时失声道:“纪轻昀!” 哈!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