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罚之歌》 一、消息 寒鸦扑闪着翅膀落在枝头上。 大陆历4964年10月。 尽管只是一只脚迈入了冬天，地处大陆寒北的阿塔克帝国还是暂时笼罩在了飘洒的雪花之中，显得是那么孤寂寒冷。 帝国东南部亚科斯小镇位于帝国最大的魔兽栖息地“烈岚森林”附近，泥泞的小路从镇子中弯弯曲曲地向森林深处延伸而去，与那条付出了无数冒险者的生命而开辟出来的、横穿整个烈岚森林的小径汇到一处。有那么一些怀里抱着慷慨激昂的骑士十四行诗之类的瘦家伙，眼里闪着崇高的神采，大踏步往森林里面走去，然后没再回来。还有那么一些人，怀里同样是激情澎湃的骑士诗稿，但是他们手里拿着武器，身上穿着铠甲，回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两条胖胖的魔兽。 小镇不大，中央有一个广场，以广场为中心向四个方向各有一条大道，镇子也被划分成四个区域。 杰斯当·海安法斯披了一件羊皮的紫色法师长袍，上面不少灰尘，法师们赖以生存的法杖被他随意地背在身后。淡红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开，长及肩膀。两眼中也尽是些散漫和慵懒的意味。若不是他胸口佩戴的绿色徽章与徽章旁边的七个星点和徽章上雕刻的法杖证明他是一名实力不俗的魔法师，街头巷尾那些潜藏在阴影之中的窃贼早就伸出手对他腰间的钱袋子做出不轨之举了。 雪花从天空中飘洒下来，积在肩头和发梢，有一种奇怪的韵味。 点点冰晶从棕色的衣领中渗进去，也许是因为不习惯，他没有把长袍的领子立起来。几近零下的极度寒冷刺激着杰斯当的感官，受到冰寒的侵袭，他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他顿下来，轻轻调整一下呼吸，皱着眉头拂去衣服上的雪花，继续向前走去。 街角有一家卖日用品的小店，它就是杰斯当在一个本可以好好睡觉的早上冒着雪花出门的原因----买点调味料回家，很无聊的工作对吧 吱咯---- 踏进这家颇有口碑的老店，陈旧的软木地板开始不堪重负地嘈杂起来。 柜台后面的中年老板劳伦斯·巴菲特抬起他布满乱糟糟的红色头发的脑袋，饱经沧桑的绿豆眼睛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走进来的红色头发的青年，立刻带着那种职业xing的笑容大声说道：“啊哈，杰斯当！真是稀客啊，今天要买些什么？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啊，利尔和伯特又怎么你了？还是你招惹到沃兰娜那小姑娘了。”他眼睛不怀好意地眯成了一条缝。 “得了吧，就你这四五十还没有娶老婆的光棍，也想来说我？两罐盐，一瓶油，一瓶醋，嗯……再来瓶酱油，要大瓶的。”杰斯当嘴里不客气地反驳着，两手靠在柜台上，眼睛四处乱瞟，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谢谢，一个银币两个铜币。”老板殷勤地把杰斯当需要的东西从柜台下面一个接一个拿出来，堆在台面上。 “又涨价了……”杰斯当回过神，从腰间绑着的钱袋中摸出两个印着交叉剑盾的银币，扔到柜台上。 “好吧，愿战神阿塔克保佑你。”老板拉开抽屉，把两个银币麻利地扫进抽屉中。 愣了片刻，杰斯当皱起眉头，慢慢地说道：“找钱啊。” “……”老板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明显表示出肉痛和郁闷，他从抽屉里又拿出八个铜币，交到杰斯当手里。 “真是斤斤计较的人，八个铜币对于你来说只是一点点钱，对我来说就是又可以买瓶葡萄酒慢慢喝了。”老板低声地嘟哝着。 杰斯当没说什么，接过铜币塞进口袋里，然后把柜台上的物品放进自己腰间的一个布包里，随后就走出了门。 屋外，雪下大了，在地面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踏踏的脚步声间夹杂着冰晶支离破碎的细微脆响，雪花那对于人类来说有些脆弱的支架结构一点一点崩离瓦碎，然后溶解，再消弭进宽厚仁慈的大地中。 长街转角新开了一家大酒馆，经营的人据说还是从王都来的，只是因为在一次屡见不鲜的商业战争中被对方用了点不光彩的小手段解决掉了，因此才会到亚科斯镇这种小地方。 没有多少人怀疑他，因为这家酒馆出售“燃烧金色”这种名声远扬的高级麦酒，若不是有点门路怎么能有这种东西？其醇香浓郁的味道足以让镇子中原来的几家酒馆灰溜溜地关门大吉，也足以让囊中羞涩的普通佣兵和猎户愤愤地诅咒起那昂贵的价格。 也许是北风过分的爱管闲事的恼人xing格，酒馆的大门和窗户敞开着，一股股酒香顺风向杰斯当的方向飘来。 “嗯……真香啊。”杰斯当抽了抽鼻子，浓郁的酒香沁入他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杰斯当原本想离开镇子的脚步被酒香牵引了，他开始往酒馆的方向走去。呼啸的寒风和雪花都没能做到自己的本职工作----打个比方，嗯……把这家伙给冻上，对。 门口，两个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身着廉价的黑色侍服，像个精明的羊倌一样谦恭地将每一个想要进来的待宰肥羊用最美妙的褒义词牵进去，鄙夷地将每一个口袋中没有一个铜板的酒客蛮横地用最恶劣的贬义词轰出去。 杰斯当明显在侍者的心中被划分到了待宰肥羊的那一类，毕竟他是一个魔法师。“这位尊贵的先生，请进。”侍者的廉价衣服弯成了一个神奇的弧度。 杰斯当脸上浮现出微笑，那一句“先生”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大踏步的迈进酒馆，结实的红楠木地板映着他透亮的倒影，幽蓝的法师长袍，浅红在边际加深的头发。他那双阿塔克本土人特有的红色瞳孔蕴含着迷人的内涵，星点样耀眼的目，如果不是现在这样散发出一种软绵绵的懒散，不符合阿塔克人的坚毅和果敢，估计会要迷倒很多少女。 酒馆里浑浊的空气不会管你帅气与否，它们总是不要命地冲过来，抓住你的嗅觉，用各种各样的酒气----上至贵族宴会中一瓶几十个金币的龙舌兰酒，下至猎户佣兵们热爱的价廉物美之代表黑麦酒----来迷惑你的感官，让你心甘情愿地掏出你钱袋里的每一个金币。 杰斯当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他喜欢这里暖烘烘的氛围，正好可以和窗外飘洒的雪花映衬。 侍者很快端着托盘来到他的身边，用自己尽可能殷勤周到的语气对他道：“先生，要来点什么？” “来两瓶‘燃烧金色’吧，然后再来一盘烤小牛肉。”杰斯当显然对这里的菜单上有什么食物了如指掌。 “好的好的，您要的马上就来。”侍者弓着腰退开了，脸上带着暗笑。 酒馆里满是嘈杂喧嚣，无数佣兵豪爽的笑声、平民们夹着三分醉意的闲话、猎人们愉快的聊天、少数几个途经此地的小贵族和骑士不满的骂声再加上吟游诗人们的放声朗诵在耳边炸开。 杰斯当正饶有兴趣地听着前边桌子的一个瘦弱的吟游诗人关于《萨拉女王和她的钢铁骑士》的高声朗诵，但是耳边又忽然炸起来属于某个中年人的大声呼喝。 “知道吗？烈岚森林东部出现了一条地行负山龙！” 他转头望去，邻桌的一个中年佣兵正在大声地说着，脸色通红，已经被酒神给迷惑了。 和他同桌的几个人表示不相信：“什么？地行负山龙可是亚龙魔兽！整个烈岚森林的亚龙魔兽不都是在卓恩斯里山脉中仰仗着那条巨龙的鼻息过活吗？敢离开卓恩斯里？它不想活了！” 事实上，烈岚森林的霸主并非是那条狂暴凶恶的阿斯拉格齿虎，而是盘踞在卓恩斯里山脉中的一条约莫活了四千多年的巨龙----四千多年，对于巨龙的寿命来说仅仅是四分之一，不过很少有巨龙能真正的活到一万六千岁那么久，再翻上三倍几乎就快等于这个世界诞生的历史长度了----当然，去过烈岚森林的人都知道，尽管那条巨龙长年处于沉睡之中，但是它的龙威依然震撼着每一个敢于靠近卓恩斯里山脉的人类。 对了，有句老话不是说过吗？龙xing本淫。 四千多年过去了，想必那条巨龙一定有过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因此“亚龙”这种介于巨龙和普通魔兽之间的魔兽就出现了。亚龙有巨龙一半的血脉，因此比普通的魔兽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包括能使用龙语魔法、超长寿命、强大体魄这些令人胆寒的东西。 而当然，具有一半巨龙血脉意味着巨龙身上的某些部件可以用亚龙身上的部件来代替，因此一头亚龙可是非常值钱的。 “你……你们不相信我？”中年佣兵脸红脖子粗，愤怒地大叫，“这可是最新的消息！附近几个镇子两个佣兵团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佣兵团也开始准备猎杀那条地行负山龙了！” 中年佣兵喊话的声音挺大，半个酒馆的喧闹刹那间停止了。 “地行负山龙？”半个酒馆的人都愣住了。 这忽然遏止的声音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另外半个酒馆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中年佣兵此时才意识到也许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一小撮人冒起了窃窃私语，其他人还是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地行负山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找死的行为没有人会去做。 “先生，您的酒和牛肉。请慢慢享用。”现在也许只有几个尽职的侍者才没有陷进这个吸引人的漩涡。 杰斯当愣了半晌，才意识过来，接过酒和一盘烤牛肉。 他像风一样四处飘渺不定的思绪一下子被“地行负山龙”给牢牢抓住了，当然他不是被这个名字所吸引，而是被亚龙魔兽可以带来的一万金币利润给拽住了，一时无法逃脱。 “烈岚森林南部，一万金币出没。”杰斯当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牛肉，喝下一杯麦酒，他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起兴奋的红色，“亚龙，不过六阶魔兽罢了，这一万金币……归我了！真是令人高兴啊，我想很快吟游诗人们会把我和伯特、利尔两个混蛋一起斩杀亚龙的光荣事迹传遍整个阿塔克帝国的， “想想就令人激动……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吧。” 两个小时后，杰斯当醉醺醺地走出了酒馆，手里还攥着两瓶廉价的烈酒。 诚然，他很熟悉酒馆的菜单上有什么，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菜单上的价格。 “一瓶‘燃烧金色’居然要十五个金币！烤牛肉居然要两个金币！这个世界疯了！”杰斯当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指鄙视了一下苍天，天空很无辜地播撒着雪花。 付完帐后，很明显，他的钱包瘪下去了。于是作为一名魔法师，在和那个胖墩墩的老板理论无果后，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加上酒喝得太多了----他醉醺醺地用一个炽焰火球把一张凳子给点了。 酒馆老板显然没有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为了避免他造成更大的破坏，比如再扔出来一个小火球之类的事，干脆给他两瓶酒把杰斯当打发走。 不管怎么说，杰斯当还是喝得有点多了，脸色通红，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个月的钱……又用光了……真是……”杰斯当含糊不清地吐着音节。 一个在亚科斯小镇以及附近的镇子上摸滚打爬多年的老扒手盯上了杰斯当腰间的钱包，再瞅瞅他脸上的醉态，忍不住偷偷摸摸地从小巷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着小曲，杰斯当当然没有察觉，和他擦肩而过。窃贼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手依然敏捷，把手伸向了杰斯当腰间的钱包。那熟悉的触觉，让窃贼的心头涌上一阵狂喜。; 二、侯爵之子 杰斯当的手很快，一下抓住了扒手的伸出来的右手，回过头瞪着那个上了年纪的窃贼：“混蛋！卡里曼多·佛拉斯！你个老混蛋，这下被我逮着了吧！” 杰斯当的魔法波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微微的异样，就像是坠入池塘的石头引起一圈一圈涌动的涟漪。那丝涟漪触动了杰斯当的心，立刻把酒醉带来的混沌迷雾驱散开来，然后迅速作出人自然地判断与反应。 扒手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突发事情的发生，不过好在卡里曼多是个老道的扒手，左手娴熟地在杰斯当手臂的关节处轻轻敲打了一下。 “呃----”杰斯当轻呼一声，手臂触电一般地缩了回去，一股虽然淡但是让人不由自主战栗的痛在心头闪过。老扒手对于这些救命的小门路倒是很精通，他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左手，然后像逃命的老鼠般地冲进了小巷。 “嗯，头脑还是有点混乱，是不该喝酒，要是在平时哪里这么便宜这个混蛋！”杰斯当骂了几句，晃晃脑袋，酒气带来的迷乱一点点散开，眼神冷下来，似一条被触了七寸的巨蟒，跟进了小巷。他的钱袋里其实没有几个铜币，但是他怎能因此而将钱袋双手奉出？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他的爱人亲手给他缝制的钱袋。 “让我看看魔法还记得多少……”杰斯当把酒裹在衣服里，一面跑，一面从背后取出了法杖，握在右手上，左手平放在胸前，均匀地呼吸。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法尔……坲脉厚得……”杰斯当一边跑着一边轻声吟诵着拗口的古魔法语言，开始与黑暗元素沟通。精神力呼唤身体中的魔力以及外界的元素，而元素则被聚集到法杖上去，随着魔力架构的形成，它们也被凝聚成强大的魔法。 黑暗元素在他身旁旋转，他就像正穿着一件怪异的黑色披风。 杰斯当是一名黑暗法师，就是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那种法师。 事实上黑暗法师的坏名声起源于他们的远房亲戚死灵法师，那种整天想着杀人然后把死人做成骷髅僵尸的法师自然是没人喜欢，因此黑暗法师也很倒霉地被波及到了。 黑暗法师和死灵法师唯一的共同点只是都用那种给人很幽暗很恐怖感觉的法术进行战斗，但是他们绝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之处。 尽管如此，瑞特帝国的神恩都大教堂里整天闲的无所事事的圣殿骑士和牧师们都企盼着哪天有个黑暗法师可以主动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他们有机会把黑暗法师划成“异端”，然后将他们绑在火刑柱上，以便好好传达一下“主”神圣不可亵渎的威名。 黑暗元素的一大特点就是可以和除光明元素外的任何元素共生，并且互相在共振中增强力量，比如火元素。于是黑暗元素加上火元素，再配上原本常规的魔法咒语，就出现了“黑暗炽焰火球”这种奇特的魔法。 卡里曼多在飞快地闪动着身体，但是他终究是上了年纪，开始喘气，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慢，脚下的积雪更加延缓了他的速度。而身后踏雪声依旧有着很快的频率。 杰斯当是一名时常锻炼身体的魔法师，只是在小巷中随便七拐八拐，很快就看见了那个慌乱的灰色背影。他没有说诸如“站住”、“别跑”之类什么无用的废话，脚下不停，法杖一扬，法杖顶端的元素火球向着灰影飞去。 飞舞的红色划出了一道血色的轨迹，这残影样的轨迹中带有红色以外的黑色，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 火球的速度十分快，不到霎时，杰斯当就满意地看到小火球即将触及那个可恶的窃贼。 “啊----”灰影震了一下，发出一声惨叫，小火球点燃了他背后的衣服，烧灼着他的后背。 老扒手卡里曼多倒在地上翻滚着，“啊----呃啊----”发出渗人的叫喊声，引得街道两侧的行人讶异地驻足观看，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寻常的火球早就被地上的积雪那刺骨的冰冷给熄灭了，但是这夹杂着黑暗元素的魔法火焰却依然顽强地灼着他，撕咬，翻腾，不熄，缠绕他，直到他的肌体被彻底毁灭。 “哼。”杰斯当踹了扒手一脚，十几秒后，火焰自己熄灭了。 老扒手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后背烧焦了一大块，皮翻肉绽。 杰斯当摇摇头 不管在任何国度，扒手总是令人愤恨的，因此虽然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把那个窃贼带到医院去。 但也没事，很快镇上的卫兵就会把他扔进监牢里去了，在那里他会生活得很好的。 一辆马车在街道旁边停下，杰斯当刚开始还以为是卫兵的，但是，四匹披着金色马铠的雷特宁马铠引起了他的注意。马车顶端有一个半边深蓝、半边幽绿的家族徽章，证明这辆马车的主人。马车夫看起来也训练有素，不会是普通人的奴仆。 一个年轻的贵族从马车上走下，他拍拍身上的衣服，举止优雅。他穿着一件昂贵的天鹅绒袍子，背后是一根法杖，胸前则佩戴着绿色的徽章，徽章旁有四个星点。 对于实力的划分，温德肯夫人通常利用一种能感知自己力量的徽章，它可以自动变换颜色，有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九个等级。此外，每一级还有十个小阶层，根据徽章旁边的星点来判断对方在当前徽级的力量。 贵族是阿塔克人，有红色的眼睛和披肩红发，看起来倒是比较俊美。他看看杰斯当，脸上露出微笑：“在这里看见一个魔法师真是让人高兴。” “是啊，先生。”杰斯当仔细观察了一下马车，根据家族徽章判断出这辆马车属于卡斯霆家族。这个家族是崛起得很快的一个势力，成功地打败了老牌的克里斯林家族，和莫尔克家族一起成为阿塔克帝国中有举重轻重地位的强大势力。 “我叫做科兰·莫尔克。”贵族微微欠身，“我能否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呢？” “我是杰斯当·海安法斯。”杰斯当笑了笑。莫尔克侯爵也是新晋的大贵族，参加过对外战争，建立过赫赫功勋。随后沿着政治的大树向上爬，直到今天身处的这个位置。侯爵最大的资本就是远望山脉的铜矿，他几乎垄断了阿塔克帝国的铜产业，拥有大量的金币。 “想必您也是一个贵族。”科兰仿佛没看见杰斯当并不光鲜的服饰。 “啊……”杰斯当眉头一皱，“我不是。”关于家族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他甩甩头。他的贵族身份已经在好几年以前就被剥夺了。 科兰的眼里露出一种不屑的光，杰斯当敏锐地捕捉到了它，并且将其深深烙印在心里。“看来身份决定了你的态度啊。”杰斯当直起身，借着酒劲说道、 “只是对部分人而已。”科兰脸上挂着笑，语气中却满是挑衅。 杰斯当首先将对方的资料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科兰·莫尔克，卡斯霆家族的马车，莫尔克家族和卡斯霆家族关系不错，但他也用不着坐其他家族的马车……也许，他是和着卡斯霆家族的人一起来的，这就好解释了。他会和卡斯霆家族的哪一个人共同出行呢？伊什贝尔·卡斯霆孩子并不多……但有一个很美的女儿。”他想。 “亚科斯镇又接近烈岚森林，也许他是带着心上人一起出来冒险或者旅游的，再不然就是抓几只魔兽回去表现自己的强悍。”想到这里，杰斯当已经放心了。 这时候，镇上有不少人已经围了过来，两名卫兵在将老扒手拖走以后，也饶有兴趣地站在了人群中，以维持治安的名义来看热闹。同时，他们也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人会不会开始战斗，两个魔法师啊，也许镇子上又要付出一大笔金币来修缮破损的建筑。要么干脆直接将他们两个分开吧，以一个破坏公共财物的罪名收来十几枚金币…… 科兰看看四周，农夫、卫兵、商人、孩子，各种各样的人都在期待着他们的进一步动作。于是他拔出法杖，似乎要和杰斯当一比高下。雪下得也更大了，科兰拍去肩头的积雪，同时看了看卡斯霆公爵的马车，微笑着，仿佛里面有他最珍爱的宝物。 “我想知道您的魔法属xing，我是黑暗法师。”杰斯当也拔出法杖，蓄势待发。 “风系法师。”科兰转头回来，他举起法杖，一团青色的风元素在那里被凝聚成一团冷风。在他身旁落下的雪花全都被吸引到这股风中，无数雪花开始在风中旋转。 杰斯当将衣服里的酒拿出，喝了小半瓶，随后就将它扔到地上。玻璃声很清脆，而杰斯当的心情也被酒精给点燃了，既然对方有点挑衅的味道，那么干脆将这个侯爵的孩子给打败吧。反正，侯爵的手也伸不到亚科斯镇来。即使输了……杰斯当不考虑这个。 三、关于在心上人面前的表现 “如果说杰斯当又趁着买酱油的机会去喝酒，那么我肯定要和沃兰娜说他的斑斑劣迹……呼。七点他就出发了，可现在都中午了！”利尔从房间里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你自己不也是睡得这么迟？”伯特笑着看了看利尔，他正在擦拭一把锋利的血色巨剑，“没资格说杰斯当那个斤斤计较的黑暗法师吧。” “那你呢？出门都会被马车撞，跟老板论价时没有我和杰斯当在旁边就会面红耳赤……哦，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利尔不客气地反驳。 “……我去找杰斯当。”伯特扛起他的血色巨剑。 “你是对的。”利尔打了个哈欠，走回屋里。 ………… 杰斯当想通了这些之后，感觉也许这是一个测试自己实力的好机会。 “莫尔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许我们之间的谈论可以用一场激烈刺激的决斗来结束。嗯？”他不卑不吭，气度上并没有输。 “如果说你愿意的话，根据阿塔克决斗例条，我们可以来试试。魔法，用魔法，先生。魔法师之间的战斗。”科兰微微欠身，姿态高雅。 “完全可以，科兰先生。与其说是这样……先生，您不会使剑吗？”杰斯当针锋相对。 “我只是不喜欢和用华而不实的花式剑术的人打交道而已。”科兰一笑，眼里透出如同地上雪花一样冰冷的光辉，“嗯？” “战神在上，愿阿塔克保佑您的判断力。”杰斯当很不客气，但还是保留着足够的礼节。 “不如等开始战斗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些东西吧。我相信您也会同意的。”科兰高傲地说道，开始用精神力调动身边的风元素。 “那好……我们可以……”杰斯当和科兰同时摸出法杖。 “哈……你那是什么？”科兰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杰斯当的法杖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它的主干是盛名赫赫的司干达杉骨木，这种只产于德芬斯帝国的优质木材坚硬度甚至可以与钢铁比肩，而且相当容易保养，耐用度很高，经久不坏。长一又六分之一米，拇指粗细。而法杖顶端镶嵌的，用来吸引和暂时储存元素的魔兽体内的魔晶石，明显是来自一头倒霉的四阶魔兽。如果是去买，而不是亲手去猎杀获取的话，那么它至少要卖到五百金币。相当于一个普通人两年的收入。 但是，这根法杖上有好几处裂痕，多处破损，连魔晶石也黯然无光。看起来极为不堪和落魄。想必杰斯当并没有好好爱护它。 而科兰的法杖就不一般了。他的法杖主干是产自中部群岛的奥尔月木，长一又五分之一米，出了名的能提高使用者的魔法亲和力。巴掌大的一块就得卖五十个金币。魔法师的魔法亲和力高，那么他能调动的魔法元素就越多，而魔法元素也就会更愿意听从召唤者的话，理解召唤者咒语的意思和要求，更加积极，并且组成更为强大的魔法。 不过，比起这些，最重要的还是魔法师的魔力和精神力。更多的魔力意味着魔法会有更强的力量，低下的精神力干脆直接给你的魔法使用频率和次数判了死刑。除此以外，他法杖顶端的魔晶石，看起来要一头六阶魔兽发出凄惨的哀鸣声，市价三千金币。 “法杖的好坏，不一定可以用来判断一个人实力的强弱。”杰斯当轻声说着，“一件绝佳的细麻袍子和一件破旧的亚麻布外套，都不让真正有本事的人掉价 “那开始吧。”科兰晃了一下法杖。 “陌生人，如果打碎了什么，我们可是要你赔款的。”卫兵神色冷峻地接近了科兰。 “不会的。”科兰摇摇头。 阿塔克帝国律法严谨，即便是卫兵也有胆和大公爵本人叫板。法律就是高压线，贵族和国王都不可能安全地闯过它，否则怎么维持这个庞大帝国的秩序？ “杰斯当，打碎了什么，算我账上。记得请我喝酒。”卫兵悄悄跟杰斯当说，杰斯当作为亚科斯镇的原住民，和这里大部分卫兵都很熟。 “……好吧。”杰斯当遗憾地耸了耸肩。 杰斯当向四周挥挥手：“你们闪开，免得一会伤到你们。” “也许一场更高规格的魔法师战斗是不用说这种话的。”科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卷轴。上面画着蓝色的困缚着一团淡淡雾气的锁链，“杰斯当先生，这个……您应该认识吧。” 杰斯当有些惊讶，这让科兰感到一丁点的骄傲。 那是魔法卷轴，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羊皮纸。魔法师们要用特别的颜料来画魔法图案，比如“炽焰火球”魔法卷轴，需要用深红颜料在上面仔细地画出一个小火球。 除此以外，还得将魔法咒语用上古魔法语言写在卷轴上，字迹越工整效力越高。最后，要在卷轴任意地点画上一个枣核大小的封印法阵，将原本正常需求三倍的魔力和元素封印在其中。 在使用时，将魔法卷轴的封印法阵撕开，元素会在魔力的指引下在魔法语言的纹路间游走，理解其中的意思，再根据图案领悟魔法师的要求，不出几秒即可生效。 当然，虽然刻画麻烦，但是可以越阶绘制。杰斯当是绿徽，第四徽级的法师，他最多可以绘制五级魔法卷轴。而魔法阵与魔法卷轴的制作方式大同小异，虽然需要一些特殊的祭品，但是可以越两阶制造。 魔法卷轴这个主意并非是某个特别的天才想出来的，而是魔法之神梅格茨，在创世时制定法则时加上的。他赋予了魔法元素一定的情感、智慧，使元素可以看懂古魔法文字，甚至还会对它们不喜欢的魔法师进行攻击。 科兰手上卷轴中封印的是“禁魔法罩”，是一个六级魔法。空间法师的数量实在是太少，全阿塔克也只有五十名空间法师罢了。因此，虽然它受到人们青睐，但是三百金币一张的价格实在是让许多并不富裕的魔法师知难而退了。 他撕开卷轴，一道水蓝色的，直径十五米的半圆形天幕笼罩在了二人头顶上。 “那好……我们可以开……”杰斯当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哗----”金饰马车的幕帘被拉开了，正在打盹的车夫立刻从车子上弹了起来，跑到了一边。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从马车厢中走了出来。她穿着精致的手工金色绸布长裤，一件极为完美的银色水貂皮披肩。娇润的脸一看就知道吃不起苦头，但足以让许多男xing神魂颠倒。那一对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眼睛闪着诱人的光芒，薄薄的衣服掩盖不住下面白嫩的皮肤。洁白的长手套和干净的短筒靴更给她平白加了不少高贵的气质。 她好像全身都被优秀的艺术家修缮过了一样，犹如一尊无懈可击的雕像，屹立在温德肯夫之巅上。让那些平民顶礼膜拜，高贵而迷人、可爱。 “科兰，你在干什么？我还没睡够呢！”少女揉着眼睛，慵懒的语调。 “对不起。”科兰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嗯……” “你们要决斗吗？”凯萝丝丁惊讶地看着科兰和杰斯当。 “毫无疑问。”杰斯当举起法杖，对女孩点头致意。 “我们快点开始吧。”科兰装作对她不在意的样子，可总是忍不住向马车看去。 “行。”杰斯当对科兰行礼，表示即将开始战斗。他的心并非没有波澜，它在剧烈地跳动着，面对相等的敌人，一个值得重视的敌人，杰斯当不能有一点松懈。 那边的科兰已经结束了行礼，在旁边的行人失去兴致之前挥动了一下法杖，一个漂亮的青色旋风从法杖上迸发出来。在科兰刻意的控制下，它与雪花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美丽。 “在凯萝丝丁面前一定要做足气势！一定要打败对手！一定要让凯萝丝丁知道我科兰其实也是很强的。说来……我的力量也不知道有多强，这一战将是我的试金石。”科兰心想着，法杖挥动，将旋风收回。 杰斯当哼了一声，挥动法杖，黑暗元素激荡而出，一个绚丽的黑色礼花从法杖顶端绽放开来。“跟我比魔法元素的控制力？嘿，我给我亲爱的沃兰娜制作元素玫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咧。”杰斯当高傲地想着，注视着镇上围观的人的赞许表情。 科兰面上有些挂不住，他示意凯萝丝丁放心。 “秉着公正、公平，不得杀人，辱人。我，一名魔法师，即将与我的对手展开魔法师之间的标准决斗。雷特宁神裁决我们，如果双方中有一人违反了条约，必将受到惩罚！”杰斯当和科兰对视一眼，大声地念着魔法师决斗之前需要背诵的条约。 “杰斯当·海安法斯，黑暗法师。绿徽七星。” “科兰·莫尔克，风系法师。绿徽四星。” 互相行法师礼完毕后，杰斯当和科兰迅速分别退到法罩两端，遥遥相望。杰斯当一脸凝重，感应着周围的黑暗元素，它们孤独地游动着，等到魔法师的召唤。而科兰好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在面红耳赤地看着凯萝丝丁。 “分心不是好事……”杰斯当勾了勾嘴角。 四、简单的胜利与攫夺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温德……坲脉厚得……”杰斯当给自己加持了一个迅捷术，然后冷静下来，开始吟唱魔法。 对面的科兰倒是忙得很，他握住法杖，先后给自己加持上石肤术、迅捷术、静心术三个辅助魔法。他也是看到杰斯当似乎是开始准备一个需要长时间念咒的魔法，所以才有恃无恐地给自己加上如此多的辅助魔法。 “念咒速度真是快啊。”杰斯当皱起眉头。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温德……坲脉厚得……”科兰盯着杰斯当，右手法杖一挥，一道凌厉的风刃划开空气，飕声连绵不断，向杰斯当飞去。 一级魔法“风刃术”，这个魔法的伤害可是非常强大的，即使是一个魔法学徒，释放出的风刃术也可以切断一截粗木。 杰斯当不慌不忙地一侧，迅捷术还是可以对他的移动速度、反应速度有着大约三分之二的加成。风刃从他身边飞过，他的耳朵被撕裂的空气擦过，刮得生疼。 风刃打在禁魔法罩上，连一丝微不可闻的涟漪都没有出现，就消散在空气中了。 一个禁魔法罩，经过测试，至多可以抵挡四个九级魔法或者十一个八级魔法，而低级魔法更是对禁魔法罩没有任何影响，所以禁魔法罩受到了低级魔法师们的欢迎（虽然很少有人买的起），基本已经成了决斗时的必备品。但是高级魔法师们的战斗只能寻找一个绝对空旷且安全的地方进行。 科兰的脸上露出了自以为是的笑容，他开始念咒。 “是想准备一个高级魔法然后一下子将我解决吗？真是愚蠢到了极点的办法啊，很容易受到攻击的。那好，看看你能不能坚持到咒语念诵完毕。”科兰后退一步，法杖在空中虚点几下，十数个虽然小但是依旧像刚才那般凌厉锐然的风刃呼啸而出。 “风刃连弹”这是一个二级的魔法，简单来说就是释放出很多个“风刃术”，造成的破坏力是非常大的。并且再加上多个风元素，一个个单独地组成风刃，却又互相影响，所以风刃连弹所消耗的魔力也比较少。 杰斯当神色不动，左手握住法杖，右手食指朝着风刃优雅地一指，向他飞来的数个风刃立刻在空中消散，湮灭于无形之中。 “黑暗隔绝还是净化术？不，黑暗法师不会净化术，该死，他怎么会黑暗隔绝！将任何元素击散掉，难道刚才是在准备这个辅助魔法而不是想要释放一个大型的攻击魔法？奇怪了，我记得黑暗隔绝并不要吟唱这么久。”科兰疑惑地想着。 “簌----”一声轻响，一抹黑色打断了他的思绪，在科兰的身体上炸开。尽管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伤害，不过，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一动也不能。 科兰的心脏狂跳起来，恐惧到了极点：“可恶！可恶！这不是黑暗隔绝！他怎么会暗之御侵，在隔绝对方魔法的同时给对方随机附上一个诅咒……这是五级魔法啊！绿徽的法师很难学会五级的魔法，就连我，要不是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给我服用，我还无法掌握一个五级魔法！这下完了，僵直术，他可以很轻松地将我击败。” “黑暗隔绝”是一个四级魔法，“暗之御袭”是一个五级魔法。 每个徽级的法师一般学习自己相应等级的魔法就会比较吃力了，比如绿徽法师是第四个徽级，但是他至多会掌握一两个四级魔法，三级魔法就可能四五个，至于五级魔法，可以在绿徽这个阶段学会的人屈指可数。越高级越是如此。 每种属xing的魔法。每一级有一到三四个不等，比如一级的风系魔法只有风刃术、狂风术、迅捷术。 科兰的脑门上流下了冷汗，他全身的肌肉和力量都被黑暗元素死死地束缚和压制住了，他还能看，还能闻还能听，但就是无法再动弹一丝一毫。 “该死，这下完了，只要他随便来一个法术我就完蛋了，糟糕，我亲爱的凯萝丝丁还在一旁看着呢，我可不能输啊！该死，这样一来我在她心里位置不就低了么？可恶！”科兰在心里狂吼着，渴望着僵直术早点消散。 但是，科兰想象中向自己飞来的黑暗炽焰火球、黑暗风刃术或者是别的什么都没有出现，杰斯当握住了法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吟唱咒语。 咒语很长，是一个大型魔法。 科兰身体周围，一道黑色的波纹渐渐散去，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后消散了。 僵直术的时效已经过去了，杰斯当纵使认真下来，倾尽全力将黑暗元素灌注到这个僵直术中，它也只能持续十秒的时间，更何况杰斯当看起来压根没有想让这个僵直术发挥最大的功效。 科兰迅速地闪避到一旁，开始急促地念起咒语，双手死死握住法杖。 渐渐的，青色的风元素旋转着萦绕在法杖顶端的魔晶石周围，荡出一波又一波的涟漪，翻腾着，嘶吼着，这抹青色的元素在像真正狂风般卷动。青色越发的浓厚了，魔法波动越来越强，甚至有实质的风在因为风元素的震荡而产生。 法杖微微颤抖着，也许是因为上面的魔法元素有点过多了，有点吃不住。 科兰将法杖花哨地一转，三个风刃在半空中成型。 与此同时，科兰面色一暗，这个魔法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 这三个风刃看起来与普通的风刃术一模一样，但此时它并没有飞快地向杰斯当冲去，而是在原地慢慢旋转起来。 嘶嘶的破空声不断，风刃旋转得越来越快了，吹起四周的积雪，露出底下棕黄色的泥土。再快了，风刃不像刚开始那样只有尚且不如纸片厚了，更不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刃，而是随着旋转变成了一个圆，一道旋风。 三个旋风越来越快，渐渐地，它已经从风刃变成了旋风，现在它是……高达五六米，呼啸狂风声不断的三个龙卷风！ 这龙卷风的威势是那么地可怕，以至于禁魔法罩以外的人们都惊讶起来，坐在车厢前的凯萝丝丁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百无聊赖变成了微微的惊异。 三个龙卷风从三个方向逼近杰斯当，封死了他所有的去路，狂风吹得他的法师长袍一阵阵激荡。 不过，杰斯当的脸上还是古井无波，似乎压根没有看到这渐渐向他靠近的龙卷风。 科兰的脸色从疲惫转为了微微的兴奋，他曾经试过这个五阶魔法“龙卷风”的威力，即使是一个龙卷风，也可以在五秒钟内把一块岩石给切割成石屑，已经可以想象出来那个让他差点落败的黑暗法师是如何在三个龙卷风下变成碎末的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凯萝丝丁，脸上写满了自傲，连胸前的纹饰都开始兴奋地摇晃着。 凯萝丝丁也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科兰顿时感觉心跳已经超过了每分钟一百二十下，面色通红，两手不争气地搓来搓去。 “啊！”凯萝丝丁惊叫一声，科兰愣了片刻，才往背后看去。 太迟了。 “轰----”一条黑暗元素组成的小型的黑色龙已经穿过了龙卷风之间的缝隙（对魔法元素的掌控力值得赞叹），正朝着他疯狂地冲来！这是科兰看到的最后景象，很快，黑龙在他的身上爆裂开来，被爆炸力轰开的黑暗元素向四周激射，它们震荡的威力之大，所过之处空间皆微微地波动起来。 震撼人心。 科兰金红色的衣服，一部分已经被彻底撕裂开，后背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炸得一片焦黑。 杰斯当满足地笑着，他慢慢走到昏死过去的科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科兰先生，以后不要因为女人而分心。这个五阶魔法‘黑暗之幼龙’让你终身难忘吧。” 禁魔法罩和气势惊人的龙卷风早因科兰怀中魔法卷轴的毁灭以及施法者的重伤而被强制xing地散去了，凯萝丝丁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杰斯当看了一眼跑过来的公爵小姐，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于是他开始寻思着等这个瘦削的风系法师醒来以后，他会不会羞愧得跳波利亚河。 “尊敬的小姐。”杰斯当对着凯萝丝丁行了一个优雅而标准的见面礼，那丝标志xing的不屑笑容一下子被他收了回去，“很抱歉，不过这位先生没有事情的，只要好好调养一下就好了。”说着，他对科兰使了一个治疗术，使得他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丝血色。 “啊，谢谢……”凯萝丝丁·卡斯霆小姐显得有点慌乱，想必还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她急匆匆地转过身去叫马车夫，那个马车夫正叼着烟斗假寐。 杰斯当眨了两下眼睛，右手趁机飞快地往科兰的怀里一掏，几张魔法卷轴被他揣进自己的口袋中，然后又顺便把科兰腰间的钱袋取了下来。 “嘿，一个侯爵儿子身上的东西一定很不错。”杰斯当看着科兰半死不活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忽然，他面色一暗，双手放在胸前揉着，开始剧烈地喘气：“该死……在那个老扒手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魔力，有点透支了，‘黑暗之幼龙’我还没彻底掌握，就这么贸然地放出来了。唔，难受。” “喂，杰斯当。”身后远远地传来一声叫喊。 五、一见钟情与制定计划 杰斯当回过头来，看见从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人影，原本暗下来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伯特·克里蒙德背着一口血色巨剑，十八岁，身高二米。他身着一件灰色的布制长袖衣服，一条长及脚跟的白色长裤。他梳着披肩长发，鲜红色的头发一根根倔强地直立着，赤色的瞳孔折射出一道道如同手中巨剑映照烈阳般的剑芒，乌黑的眉毛令人不由得想起展翅的山鹰，矫健有力。脸庞棱角分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阳刚之气。 他的胸口佩戴着一个绿色徽章，上面雕刻着一柄长剑，旁边整整十个星点，只要勤加修炼，成为青徽战士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杰斯当，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伯特笑着走过来，拍拍杰斯当的肩膀。 杰斯当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科兰：“和一个侯爵的儿子打起来了而已，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是的，对。”伯特瞥了一眼科兰半死不活的身体，“和杰斯当单挑，这不是找死吗？” 说着，他凑近杰斯当的耳边：“喂，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事，嗯……几张魔法卷轴，还有空间戒指。嗨，你知道的。作为一名合格的黑暗法师，名声差点就差点，反正只要走在街上不会被人认出来就行了。”杰斯当耸耸肩。 “一个侯爵的给他儿子的东西，”伯特感叹地说道，交叉着双手，“结果被某个叫杰斯当的小子给带走了。” “别这样说，”杰斯当拍了拍伯特的胸膛，转而对着科兰，“其实这家伙……” “回去吧，我还等着你的酱油下饭。”伯特转身。 “也好。”杰斯当慢悠悠地往回踱。 “唔----”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杰斯当和伯特回过头，看着科兰费劲地想要用一只胳膊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他就像一头掉进了陷阱的手足无措的利齿象一样。 “啊，科兰！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凯萝丝丁和马车夫急匆匆地跑过来，伏在他身前。 “是么，看来我下手还不重。”杰斯当漫不经心地说着，“几个月没战斗居然就没办法让一个纨绔子弟等上几个钟头才会醒来。” 科兰抬起头来，强撑着走到他面前。 “先生，对不起。”第一句话就把杰斯当吓了一跳。 “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实在是冒犯。其实我不应该这么失礼地对待您的。”科兰一脸的羞愧，就像是被发现偷了人家苹果的矮人，“先生，实在抱歉。” 科兰脸上那一套纨绔子弟的标准面容给收了起来。 “难以置信，看来还不是太笨。不过我不知道他发现我拿了他的空间戒指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杰斯当想着，然后敷衍了几句。 “伯特，走吧。” 伯特没有动，他直直地盯着凯萝丝丁带着急切神情的脸庞。 “喂，你怎么了？”杰斯当在伯特面前挥挥手。 “啊。”伯特回过神来，“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嗯？”杰斯当看着靠在科兰身边嘘寒问暖的那个女孩子，“凯萝丝丁·卡斯霆。那个卡斯霆公爵的小女儿。” 伯特愣愣的，还是看着凯萝丝丁。 “这可不像这小子。”杰斯当暗道。 “卡斯霆公爵的小女儿……”伯特眨下眼睛，推推杰斯当，“那个女孩长得不错吧。” “嗯？”杰斯当惊疑地看着伯特，这个要好的朋友平日里见到漂亮的女孩子也不会今天这般失神，他不由得坏笑一下，“喂，伯特，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伯特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脸红了起来。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晚上的时候截住她的马车。”杰斯当的脸上浮出邪恶的笑容。 “不……不了，”伯特转过头来，又恢复了刚毅的神色，不过还是有点不舍掺在其中，“以后有缘再见吧，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你也老大不小了。”杰斯当叹口气，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回走，“不要总是沉湎于回忆之中，该下手的时候就要下手。” “瞧你这说的，”伯特看了他一眼，“好像你把你当初那档子破事忘了。” “啊，对了。”杰斯当把手抽回来，“还有两瓶酒我放在那边了。” “直说吧，早上你去喝酒了不是？”伯特笑着。 …… 杰斯当推开门，作出一副陶醉的样子，深呼吸了两口气，“还是家里好啊。” “去你的，你还离开这里没有五个钟头吧。”伯特朝杰斯当的屁股踹了一脚，后者疼的咧起了嘴。 走进客厅，一张桌子，三个椅子，一个柜子，天花板上有一个魔法灯，客厅的陈设仅此而已。 一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直起身来，眯起眼睛看着杰斯当：“喂，杰斯当，我想你是早晨七点多就出去了的。” 杰斯当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魔法钟，“才十二点而已，”杰斯当看了一眼年轻人，发现他正在瞪着他，改口道，“十分抱歉，因为一些小事情。”杰斯当把腰间的布包打开，把瓶瓶罐罐倒在桌上。 “你这个不求上进的家伙，就你这样子，想要成为青徽法师不知道要过几年。”十八岁，高一米八的年轻人穿着叶色的短袍，棕色的亚麻长裤。胸口佩戴着一个绿色的徽章，旁边八个星点，徽章上刻着一个人和一头熊相伴而行的图案。脑袋上盖着一层波浪状的红色头发，杂乱无章地披散开来，但并不令人感到粗野。脖子上则戴着一个绿宝石项坠，晶莹剔透。 “利尔·多罗依，你等着瞧，我杰斯当·海安法斯早晚会比你更先一步达到青徽的。如果是你这个无聊的家伙先到青徽，我就彻底戒酒。”杰斯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年轻人，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十几分钟前和科兰·莫尔克比斗时的冷酷无情，现在他更像是一个为了一点点小事发出狠话的小孩子。 伯特把血红色的巨剑放在一旁，拿起一张抹布又开始擦拭它。 “对了，有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我要公布。”杰斯当的眼睛诡秘地眨了眨。 “什么消息？”利尔抬起眼皮子看着他。 “烈岚森林东部，一条可爱的地行负山龙正在那里闲逛，意味着……” “是么？”利尔瞪大了眼睛。 “绝对正确。”杰斯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嘿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下个月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了。”伯特轻轻擦拭着手中的血色巨剑，微笑着。 “来制定一下计划吧，地行负山龙，目前价格是一条一万金币。”利尔从腰间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大致的椭圆，“这是烈岚森林。” “画得真丑。”伯特不假思索地指出。 “……”利尔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他在椭圆中又画了一个小点，“这是地行负山龙。” “难看得要命。”杰斯当不满地说。 “……”利尔在心里郁闷地骂了一句，“那就放弃示意图把，杰斯当，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把地行负山龙禁锢住的魔法？魔法阵或者卷轴什么的。” “我去找找。”杰斯当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脖子，慢慢踱进了自己的房间。 “伯特，”利尔抬起头来，迎着伯特锐利的眸子，“你有没有信心面对一条六阶魔兽？” “简单。” 铮----伯特把血色巨剑从剑套里拔出来，在半空中一挥，抹过红色的残影，笔指窗外烈岚森林的方向。他的两眼里闪现出坚定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显出肃然又带着渴望的神情，像一条面对着猛虎的狮子，渴望着能与对方来一场痛快的搏杀。 “那好，”利尔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负责把那些想要来与我们分羹的人拦住，手上正好有合适的‘小玩意’。杰斯当刻画魔法阵，我还会弄一些草药来吸引那条地行负山龙。伯特，你要诱引那条地行负山龙，把它引到魔法阵中，然后杀死那条地行负山龙！” 伯特收剑回鞘，“没问题，如果有特殊的意外发生怎么办？比如你这小子没有拖住来者，或者已经有人先到了，亦或是……有那么一两条亚龙来支援它们落单的兄弟了。” “是佣兵的话，能挡则挡，当杀亦杀，烈岚森林从来就是残酷的，我完全有自信阻挡住一般的佣兵团，毕竟为了一万金币，我可以用一些压箱底的东西。至于‘赞诗’佣兵团那种大型的佣兵团，我想他们不会介意区区一万金币。而且我有办法让地行负山龙到一个适合我们埋伏的地方。若是亚龙……”利尔冷笑一声，“我还盼着多来几条让我们发财呢。” “找到了，找到了！”杰斯当的兴奋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什么好东西？”利尔循声望去。 杰斯当拿着一本书走到客厅中间的地毯上，利尔斜眼看了一下书的封面，造型古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那种字体和那种破旧羊皮纸了。封面上画着一本书，上面写着五个大字：魔法阵概览。 “这可是4174年流传下来的，刚才翻了下目录，记载了一千多种魔法阵！其中正好有一个‘黑暗枷锁’的六阶魔法阵。”杰斯当得意得把手中的书籍摇晃一下，几张书页散落下来。魔法阵的刻画倒是比较简单，虽然需要的材料比较多，但是优点是法师可以越阶刻画法阵，比如杰斯当是绿徽等级的法师，最多可以刻画六阶的魔法阵，问题只是需要封印更多魔法和更多材料才行。 “是吗？我想现在只剩下六七百种了吧。”利尔看了一眼从书中渐渐散落在地上的羊皮纸。 杰斯当没说什么，走到桌子前，把书籍摊开，一个劲地往后翻，良久才停下来。伯特和利尔凑过去，第四百五十页，黑暗枷锁魔法阵。 “好吧，你确定这个魔法阵可以禁锢住地行负山龙？”伯特狐疑地抬起眼睛看着杰斯当。 “完全可以。”杰斯当嘿嘿笑着，“地行负山龙那种货色，典型的力大无脑。不过……”他谨慎地说道，“只能束缚住它大约三分之一的力量，毕竟地行负山龙可是亚龙魔兽。” “那就简单了，三分之二的亚龙。傍晚我们就出发。”利尔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时值正午，“虽然说现在就去更好……不过我可不打算因为一万金币就浪费掉一场美妙的午睡。 “我先去睡一觉，养精蓄锐。”杰斯当刚要往房间里走去，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我想我还是……”他的脸红了起来。 “去找她吧，”利尔坏笑一下，“你这人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杰斯当打开屋门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朝利尔比了一个中指。 伯特已经走上楼回自己房间了，利尔撇撇嘴，走进自己的房间。 六、杰斯当的梦 亚科斯镇子东边，一条宽阔的主干道从镇子中心的广场延伸而出。道路两边尽数是镇民们的房子，几棵冬青木星星点点地缀在其中。屋子与屋子之间有着无数的小巷，从小巷走进去又是一片新的天地。 咚咚咚----急促地敲门声。 杰斯当在一处隐蔽的小巷里面，用力地敲着一扇门。 “来了，来了。”一个带着些许怒气的女声从屋里传出来。 杰斯当站在门口，等着木门的开启。 门开了，一个女孩瞪着杰斯当。女孩有着橘红色的头发，鲜红色的眼睛，一双眼睛燃烧着淡淡的怒气。她穿着一件熊皮的上衣，胸脯诱人地挺立着，一条较长的白色裤子。最值得去注意的是她腰上的腰带，上面绑着数把匕首、飞刀和各种说不出名目的尖锐暗器。有几把锐器的顶端还闪烁着绿色的荧光，想必是淬过毒的。 “如果你没有一个比较好的理由就在我睡午觉的时候打扰我的话。那好，杰斯当·海安法斯，你就等着……”少女看着杰斯当，慢慢地说道。 但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杰斯当突然环到腰间的双手给打断了。“喂！你……”少女惊呼一声。杰斯当没有停下，干脆拦腰抱起她，冲到门里，一脚把门给关上。接着，他抱着少女，一个箭步冲到房间里，把她扔到一张大床上。 “杰斯当！”少女躺在床上，喊着。 杰斯当喘着粗气，一把脱掉了自己的法师袍，扑了上去。 …… 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座燃烧着冲天烈焰的城堡前，被大雨冲刷过的泥泞的土地上，一个大约有十二岁的少年颤抖着身子，跪在一个身穿全副板甲的重骑兵前面，头深深地贴着泥土，脸上满是污秽的黑泥。 那个重骑兵放声大笑，打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庞。他看着那燃烧着火焰的城堡，宛如地狱一般的城堡。 城堡内，数百名骑兵在肆意奔驰。绝望的哭喊声、疯狂的笑声不绝于耳。那些骑兵们撞倒了门柱、雕像，撞毁了大门和墙壁，将美丽的草地踩踏得一片荒芜，没有一个花瓶和装饰品可以幸免，藏在木桶里的金币可以说是意外的惊喜。他们骑着全副盔甲的战马四处行进，时不时从柜子里、草丛中拖出一个又一个瑟瑟发抖地哭泣的男人或者女人，或者长枪一捅，轻易地杀死一个拿着生锈的破烂躲在某处想要反抗的愚蠢家伙。 “真是美妙啊，这冲天的烈焰，犹如一首美妙的诗歌。”重骑兵看着跪倒在泥地上的那个少年，用长枪的枪柄戳了一下那个少年，“你这个杂种，让我想想该如何处置你……你是这个家族最后一个幸存的人吧，该怎样美妙地杀死你呢？”他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眼神看着那个少年，就像看着一个玩具。 少年一动也不敢动。他的泪水在脸上流淌着，双手被绳子捆缚住了，两腿上也被长枪刺穿，只能跪倒在这些恶魔面前，这些刽子手面前，跪倒在肮脏的泥土上。冰冷的泥土刺激着他的脸，他心中一片寒冷。 就在昨天，不，四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尊贵的家族少爷。他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谦恭的佣人，堆积如山的金币，华贵的服饰，美轮美奂的房子，肆意玩乐。 但是，随着一场大雨，噩梦降临了。 先是听见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当时他还以为是父亲练兵回来了，但是当他兴奋地跑到阳台上，看见黑色的重装骑士潮流，看见潮流中的那面画着黑色鹰隼的旗帜时，他的瞳孔一下放大了。 那是梅格茨帝国，那位著名的大将科里尔萨的旗帜。 很快，铺天盖地的箭矢掺杂着成百上千的炽焰火球、风刃术、冰刺、雷击术、裂地飞岩，席卷了整个城堡。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临死之时的哀鸣声，刹那间充斥于天地之间。 不多时，城堡四角的四个塔楼已经有两个分别被五阶法术赤龙咆和雷霆万钧给夷为平地，仓促间集结到塔楼中的数百个弓箭手霎时化为飞灰。 没过多久，黑色的潮流已经冲击到了城堡的大门前。城堡里没有多少兵力，他们匆忙间也只有四千余人在墙头上准备开始这场必死的守城战。从索兰铎王朝的第二个皇帝开始一场震惊大陆的改革之后，就没有一个士兵再敢于逃跑了。自那以后，阿塔克帝国的士兵没有一个懦夫，只有被敌人杀死的，没有被军纪官处死的，能找到的向后退去的士兵，也是在遵循上级命令撤退。 弓箭手们张弓搭箭，数千支箭矢朝着黑潮射去，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犹如兔子与雄狮在搏斗。尽管是兔子搏狮，依然有百名没有穿全副重甲的步兵和轻骑兵惨嚎着倒下，八个重甲骑兵的马匹被射中面门失去战斗力，还有五个法师没有来得及释放出元素盾来抵挡就被极速飞行的箭矢给杀死了。 轰隆。震撼了天地的爆裂响声，半个城墙在这个由数十名梅格茨高阶法师们联手施展的八阶法术“赤龙炮”给生生炸毁。 两千名士兵，无一幸免。城下有两万梅格茨帝国的士兵，粗略看去，有八千名重甲骑士，整个梅格茨帝国也只有约莫五万名这样穿着全身重甲的骑士，因为梅格茨帝国并不是一个尚武的国家。而剩下一万二千名士兵中有整整五千名轻重步兵，六千名弓弩手，还有四百名高低阶级不等的魔法师。可怕的阵容。 但是，如果这座城堡里有一万名阿塔克帝国战士……不，哪怕只有八千名，依然可以将这两万名士兵全歼，或许会因为他们的魔法师而战死四千名，但是这四千名士兵换来了两万的牺牲，相当于一个阿塔克帝国的战士杀死五六个梅格茨帝国士兵的时候，他们才勉强杀死了一个阿塔克人。 遗憾的是，这个城堡里只有四千战士，而且是猝不及防，而且对方有数名高阶法师。 很快，梅格茨帝国的骑兵们涌进了这座城堡，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噩梦降临。 重甲骑兵一脚踩在了少年的头上，把他的头整个埋进了土里。突如其来的重击很痛，把他埋在冰冷肮脏的泥土里，他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了。他努力地想要抬起头，但是重甲骑兵狠狠地往下按着，无法抵抗。 “哈，怎么样？”那个骑士又狠狠踩了几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脚，四周的士兵们哄堂大笑，“小杂种，这座城堡终究是被我们打下来了。你那个混蛋父亲和你的母亲，全部都被我们杀死了，本来还想好好折磨一下他们的，真是可惜。不过也回本了，那几百个士兵，我们可是好好折磨了好几天才尽兴，完事以后他们都疯掉了。杂种，你应该感到高兴，还好你的父亲和母亲没有被我们俘虏，不然我们有的让他们尝尝。我们光荣的梅格茨帝国，伟大的梅格茨大人，我们终于踏上阿塔克帝国的土地了！” 少年跪着，头上满是污浊的泥泞，他的心已经被一次又一次地绞碎了，痛苦席卷了他的世界，疯狂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他的心灵上。他想要疯狂一次，疯狂出生机来。 “那么呢？小杂种，你想怎么死？你以后就是我的奴隶了，海安法斯家族的最后一条血脉。”重甲骑士冷笑着一脚踹向他的脸，少年一声闷哼向后倒飞去。 “我……我是你的奴隶。”少年倒在地上，吐出了几个字。 “真有意思，”重甲骑士一枪戳穿了少年的左手，少年没有说一句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么快就有个奴隶的样子了。” “我是……我是一个卑贱的奴隶！”少年的喉咙里嘶哑出了这句话。 “好啊。”重甲骑士似乎是来了兴趣，“那我就把你卖到贩奴的船上去，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成为一名奴隶的。这样的一个下贱的家伙，真不敢相信你是比安德·海安法斯的儿子。” 几个月后，波光粼粼的波利亚河上，一艘不大的船只在河面上航行着。它有两个三角帆，此时正是顺风，船犹如飞鸟一般肆意穿行。 甲板上，两个中年人正在愉快地交谈。其中一个更是激动不已，双手乱舞，对着身边那个中年人道：“咳，现在真是赚翻了！四百个奴隶正在船舱里呆着！一个就算最低价，八个金币卖出去，我们就有整整三千二百个金币了！这可比整天干活赚钱，以前我实在是太傻了，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还不如现在狠狠干他一笔来的钱多！照这样来两三趟，我就可以拿着钱回家买栋房子，过上老爷的生活了！” 另一个中年人脸上也是挂着笑：“是啊，四六分成，我也有一千两三百多个金币可以赚到了。以前真没想到，偷贩奴隶居然这么暴利！” 两个中年人兴奋地谈着，转身慢慢踱进船舱，然后打开一个锁着的木板，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船舱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隐约还是可以看见，在墙壁边上和各处角落中那数百双痛苦不堪的红色眸子。 “四百个奴隶，都是钱啊！”中年人放声大笑，他摸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它。漆黑的船舱被照亮了一小处，更多的地方还是无限漆黑，一如被劫掠来的人们的内心。 照亮的地方，可以看到，有数十个老少不一的男人和孩子，面有菜色，骨瘦如柴。手脚上锁着防止逃跑的铁球，一对对红色的瞳孔中有的是悲伤、绝望。 “说的也是，比起现在这么赚钱的大生意，以前怎么会做那么无聊的工作，真是太愚蠢了。”另外一个中年人阴阳怪气地说着，看着奴隶们的眼神，感觉万分的爽快，“我现在盼着船尽早到……” 轰隆----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船舱，随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怎……怎么回事？” “船！船爆炸了！啊，那边破了一个大洞，水涌进来了，该死，快逃！” “是吗……把我卖到这个奴隶船上是你科里尔萨·佛拉斯一生中最失败的决定，我，杰斯当·海安法斯，一定会……向你复仇。绝对会……杀死你！逃离了这艘奴隶船，父亲，母亲，我一定会报仇的！” 少年顺着冰冷的河水游了出去，在漆黑一片的河水中，狞笑着，握住了手里的一个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说出了这冰冷刺骨的威胁，开始了复仇的诗篇。 …… 杰斯当睁开了眼睛，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想起六年前的事情。”他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着的沃兰娜，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宝石，“蓝色的宝石，父亲的遗物……没想到你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当船只爆炸出一个大洞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黑暗元素对我的承认，超出正常范围的魔法威力。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你？” 他抚摸了一下沃兰娜的手臂，低声说道：“科里尔萨，早晚，当我成为震古烁今的大黑暗法师的时候，我一定会把梅格茨帝国彻底连根拔起。” 七、出发 傍晚时分，从昨天就开始的大雪停下来了。柯罗萨，晚霞之神，统治了整片天空，有些昏暗。太阳神桑娜尔还想挣扎着再释放一些自己的光芒，但终究还是渐渐沉下去了。 “烈岚森林，呼，一两个月没去了。”伯特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随后把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片即使相隔数十里依旧清晰可见的连绵高山，卓恩斯里山脉，阿塔克帝国最高也是最大的山脉，烈岚森林的一大标志。他的眼神中浮现出了浓浓的战斗欲望，“很快就可以和强大的敌人厮杀了。”伯特抖动了一下血色巨剑，锃亮的剑身映照着他的脸庞。 “还是很担心啊，要是有的佣兵团先到了，或者有佣兵团掺入了我们与那条亚龙的战斗，抑或又是有人打算坐山观虎斗。”杰斯当叹了口气，“那我们改善生活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是吗，”利尔从怀里掏出两棵草药，都是羊齿叶片，一棵在草叶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果实，另一棵的根部则是蓝色的，“价值两千金币的药草，专门适用于我们这种情况。” “什么玩意？”杰斯当眯起眼睛看着这两棵貌不惊人的药草。 “这一个，磨碎以后做成的草汁可以用来吸引亚龙类魔兽。这个，做法和那个相同，不过作用是用来吸引六阶以下的魔兽。”利尔指着手中的药草，侃侃而谈，“有了这两个，我们的计划可就万无一失了。那些被吸引来的魔兽可以替我们阻挡佣兵，亚龙魔兽则会乖乖地进入我们的陷阱。” “是吗？”伯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那两棵草，“要是其他人也用这种办法呢？” “这就没办法了。”利尔耸耸肩，转头看向杰斯当，“到时候只好放弃你买新魔杖的打算了。” “我才不会把钱用在买魔杖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你把我想的太肤浅了。”杰斯当嘟哝着，把他那个破旧的法杖背在身后，向烈岚森林的方向走去。 烈岚森林在整个大陆上的危险度虽然不到前五，但是在阿塔克帝国，它就是数一数二的恐怖地带了。且不论这里的霸主，那条可怕的巨龙，或者十阶魔兽阿斯拉格齿虎“阿里亚克”以及数十条九阶、八阶的强大魔兽。单是烈岚森林中密布的高山深涧、毒潭密林，无孔不入的各种毒虫，随时可能一脚踏空的无底岩洞，就足以让人谈之色变了。 两侧的树木高耸入云，带着果实和荆棘的矮灌木丛比比皆是，恰好和树木相映成欢。此刻，三人已经到了烈岚森林的外围，正在棵棵树木中慢慢地穿行着，他们拨开一丛又以丛的树枝，几乎每隔五秒钟就会撞上一棵树。三人并不打算沿着那条泥泞的小路走，而是想蛮横地从这片葱郁的树木间穿过去。 即使是入了冬，森林里的树木也没有披上雪花，更没有一丝枯萎的想法，毕竟才十月份。也只有枯黄的草叶可以表示现在已经秋天即将入冬了。 杰斯当突兀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一下身旁数米外的一片低矮的树丛，冷然地扬起右手，挥了一下法杖。一个夹杂着黑色的红色火球向那里划出一道弧线，照亮了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 “呜----”一声凄厉的嚎叫，一条全身幽蓝色的狼从树丛里打了两个滚，扑灭身上的火焰，夹着尾巴逃走了。 “看来有一群狼看上我们了。”伯特看了一眼那条蓝色的狼逃离的方向，那个方向上还有两条狼借着暗下来的天色隐匿在树丛里眨着幽绿色的眼睛。 “三阶魔兽暗影之狼，皮毛是蓝色的，在狼类魔兽中属于较为敏捷的种类。一般四五十只为一群，狼群中的狼王或者一些比较强壮的成年狼为四阶魔兽，偶尔也会出现五阶魔兽。”利尔瞟了一眼逃窜的恶狼，念叨起以前看过的有关暗影之狼的数据，“四五十只，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啊。” “奇怪，就像那些俗套的骑士小说一样。”杰斯当说道，“怎么一进烈岚森林就会有什么魔兽看上我们。” “你自己想象一下，”利尔没好气地说，“三个瘦巴巴的年轻人，看起来味道不错，孤孤单单地进入了烈岚森林，会有什么下场？” 杰斯当想了一下，眸子中显露出困惑之色。 利尔摇摇头，以往进入烈岚森林，虽然险象环生，但是总能全身而退，这让杰斯当习惯xing地养成了藐视魔兽的坏习惯了。“坦白说吧。”利尔指着草丛，“就像那样。” “啊……”杰斯当瞪了一眼利尔，草丛里面有一根像是人类大腿骨的骨头。 “喂，看！”伯特打断了利尔的话语，指了一下前方。 那是一条巨象，高约三米有余，身长四五米，正在数十米的地方背对着三人在享用着美味的青草大餐。灰色的皮肤，光滑而坚韧。两张蒲扇一样的耳朵，正好和绿豆状的小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它有着两条长达一米半的象牙，向前笔直地指去。那是它的主要武器，任何生物都无法挡住这对可怕利器的一次撞击，多半的结果就是被刺穿，然后变成肉串。还有那一条长而粗壮的鼻子，若是有谁被这条鼻子给攻击到了，估计离死亡的深渊也不远了。 利尔看了一眼那条巨象，握住德鲁伊的法杖：一根榆木树枝，轻轻地在空中一挥，一抹绿色的光华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蓝色传送阵。一条熊、两只狼从传送阵中敏捷地跃出，轻轻地落到草地上，（利尔的宠物，棕熊派查克掉下来的时候把一片灌木丛给压扁了）。“是吗，这么快就给我们送钱来了，四阶魔兽利齿象，它的一对象牙可是值整整八百到一千多的金币啊。”利尔直直地盯着那条巨象，不禁舔舔嘴唇，露出了锐利的犬齿。 杰斯当不以为然地看了一下那条利齿象，念起法咒，一道接着一道的黑色光芒渐渐从周围的空气中聚集过来，环绕在他手中法杖的顶端。猛力挥出，数个黑色的飞弹爆裂在巨象身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黑色的玫瑰。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声，坚韧的皮肤被生生划开出许多密集的细小裂缝，鲜血汩汩流出。这是黑暗系四阶魔法，黑暗重影。 它转过头来，怒视着卑鄙的偷袭者，抬起鼻子长啸一声。四周的树木间陡然惊起一群乌鸦，开始报丧似的叫唤起来。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低吼一声，握紧手中的血色巨剑，上面在夕阳的耀映下飞快地闪过一丝金色的光华。他倒拖巨剑，快走数步一直到那条巨象前面数米，随后猛地跳起至二米来高，抬起手中的巨剑，拼力斩下！ 巨象发出比之前更加痛苦的哀鸣声，它敏捷地避开了剑刃，让剑刃斩在它的右腿处而不是当头砍来，如同岩石一般的皮肤在巨剑的剑锋下仿若无物，一条粗壮的腿就那样被巨剑毫无阻碍地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坚实的骨骼也没有发挥抵挡的作用。 伯特一言不发，斩下的势道有点让他吃力不住，一条和他实力相差无几的巨象的身体也并不是被轻而易举地斩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温热的鲜血泼到他的脸上，满脸都是象血。 巨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若是平常的魔兽，早就被伯特这一惊天动地的一斩给划为两半了。但这毕竟是一条象类的魔兽，生命力十分顽强。此刻它已经被打出了凶xing，抬起鼻子怒啸一声，长鞭一样的鼻子向伯特打来。 砰----伯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柄巨大的攻城锤撞了一下，倒飞了出去。腰间立刻涌出了丝丝鲜血，在空中划出了鲜红色的轨迹。 “伯特！该死，”杰斯当惊叫一声，感觉心脏狠狠地被揪了一下，“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温德……坲脉厚得……”他迅速地释放出一个风系法术后，飞快地朝伯特跑去。 伯特倒飞出的身体缓了一下，势头一下子弱了下来，慢慢地倒在地上。这是风系三阶魔法“羽落术”的效果。 “派查克！烈风、暴风！”利尔一挥树枝，身边的棕熊嘶吼着张开了利齿，冲向了足足有自己一倍半大的巨象，两条白狼一左一右地向前狂奔。利尔没有迟疑，一咬牙狠狠看了一眼那条利齿象，冲向了伯特。 伯特睁开了眼睛，右手胡乱地往脸上一抹，露出了他本来刚毅的脸庞。他看着关切地扶起他的两个朋友，笑一下，推开他们，“我又没死，一条大象而已，比这个重一百倍一千倍的伤我都受过。你们真是大惊小怪的笨蛋。” 杰斯当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真是好心没好报。” 利尔也轻轻地给了伯特一拳，从怀里掏出一张兽皮制成的布片，用它使劲地擦了擦伯特被象血覆盖的脸。他挥了一下榆木树枝，一道绿色的荧光渗入伯特的身体内 “呜----”利齿象发出一声惨叫，这是它最后的声音了。扑通----它巨大的身体挣扎着摇晃了几下，随后倒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它的眼睛最后眨了几下，最后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在降下的夜幕中踏上了走向冥界的旅程。 棕熊派查克低吼了一声，然后慢慢地向利尔小跑过来，尖锐的牙齿间满是淋漓的鲜血，胸前的那道月牙状的白色皮毛也被象血染红了，它刚刚咬中了利齿象的下颚，但是利齿象临死前奋力的一甩长鼻让它受了不小的伤。烈风和暴风两条狼也从利齿象的身体上跳了下来，巨象腹部的那两道深可见骨的锯齿状伤痕就是它们的杰作。 三人走向利齿象的尸体，伯特用他家乡的俚语骂了一句，抚摸着自己腰间愈合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伤口，抖了一下血色巨剑，然后一剑斩下了利齿象那硬度堪比金石的洁白象牙。 利尔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开始割起象皮。说来也怪，原本坚韧的象皮，在利齿象死后变得柔软了。很快，没用半个钟头，他就剥下了象皮。随后，伯特一挥剑，把利齿象开膛破肚，割下了一多半可以食用的肉。毕竟多了也吃不完，反而会成为累赘，权当是给乌鸦当晚餐。 利尔把大象内脏掏了出来，埋进泥土里：“这是这个星期我给大地的礼物。” “寒酸的礼物……”伯特撇撇嘴。 杰斯当把打包的肉和象皮扛在肩上，开始抱怨：“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居然叫我这体质羸弱的魔法师来扛东西！” “有意见？”利尔把象牙绑在了身后，用兽皮蒙上，免得有路过的冒险者见财起意，“等干掉了地行负山龙，我们去鹰背城买个空间戒指。以前那个戒指太可惜了，我放在柜子里，居然被某人一不小心劈坏了。” 伯特慌忙辩解：“那和我没关系！” “是么？”利尔看了一眼伯特，德鲁伊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又止住话头。 八、狼群 “情况如何？”烈岚森林东部茂密树丛中一片难得的空地中，已经支起了三个帐篷，中间燃起了一堆篝火。此时，一个身着绿色短衣的年轻人串起一块象肉，一面放在火焰周围烤，一面对一个刚刚从一棵大树下摔下来的一个红色头发的年轻人问道。 “不怎么样。”伯特骂了一句，整整乱糟糟的头发，回头不忿地瞪着西南方向的树林，“我刚刚凑过去想观察一下，就有人发现我了，一发炽焰火球正好打在我的右手上。”说着，他伸出焦黑的右手，甩了两下，结果牵动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嘶----呼，估计他们之中有一个会鹰眼术的法师。挺疼的，幸好我跑得快，其余的几个佣兵反应也不是很及时。” “嘿嘿，小伯特，直说吧。是你自己一直盯着团队里面的那个大美女，所以才会被魔法师们给发现。”伯特手中巨剑剑柄上的一颗红宝石中忽然发出一阵寒冷的戾啸声。 “……”伯特老脸一红，“我说你作为我这把剑的剑灵，总该对主人客气一点吧。” “哟，怎么着？”戾啸声越发的寒冷了，“我可重要得很，我已经预感到很快我就要大显身手了。” 伯特摇摇头，平时这把剑中的剑灵很少和他沟通，唯一的用处就是教了他不少剑技，而且它见多识广。 利尔释放出了一个绿色的治疗术，伯特被烧焦的肌体立刻被魔法元素给修复了一大片。又恢复了平时那黧黑的肤色。 伯特的面色好转起来，“这个不称职的剑灵。我已经发现了三个佣兵团了，其中两个实力不怎么样，那个伤到我的佣兵团实力则挺强的，好像有三十多个人，匆忙间也没仔细看。在那个该死的魔法师伤到我之前，我至少已经看到了两个青徽的人和一个……” 他顿了一下，脸上有点难看，“和一个蓝徽的高阶战士。绿徽的差不多有四五个，剩下的人应该阶级不会太高，毕竟我还没听说附近几个实力比我们强大的佣兵团想要来夺这一万金币，他们可不会把这点钱看在眼里。只有中等力量的一些佣兵团才会为了一万金币想要和一条亚龙甚至可能和它背后的兄弟姐妹们结仇。” “蓝徽吗？”利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沮丧地挠挠头，低下头咬了一口烤的半熟的象肉，狼吞虎咽起来，“真该死，原来的计划要彻底废除了。我讨厌改变原来的东西……那么我们得布置一个更加详细的计划了。” 他拿出榆木树枝，在土地上画了一个山峰的大致轮廓，然后在其中又画了一个较小的圆圈。“我们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杰斯当在里面画好魔法阵，我布置好引诱亚龙的草药。然后伯特你必须把地行负山龙诱引到草药的效力范围内。而我会提前在那几个佣兵团的必经之路上放置好那种草药，我相信被吸引来的魔兽会让他们好好痛快一下的。如果那个佣兵团击败了魔兽群，那么我们就要做好迎战的准备了。该死……有蓝徽级别的人，我宁愿对抗十个青徽的也不愿意和一个蓝徽的敌人战斗。”利尔低声地说着，脸上满是忧虑。 “喂，伯特，你听说过有什么计划会比这个更蹩脚更容易出错的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到二人耳边。 利尔没好气地回敬：“有本事你也制定一个计划出来啊？”说着，他大踏步走向提一桶水和一担柴禾的杰斯当，一把夺过水桶，拿出腰间的水袋，将其装满。 杰斯当耸耸肩：“我只是想要更稳妥一点地拿到那金币而已。”他把木柴扔到地上，随手捡起两根丢进了篝火之中，火势大盛。两根爆裂的木柴碎屑带着火星飞到了伯特的身上，正好落在他的手臂上。伯特骂了一声，拍掉手臂上的木屑，现在他对一切的火焰都特别敏感。他抖了一下手中的巨剑，然后把剑放在地上，一个箭步冲过来，干净利落地把杰斯当一脚踢得倒着飞了出去。 “喂！你……”杰斯当的惨叫声还没持续两秒钟，忽然被一声嘶哑的吼叫给打断了。 “吼----”一条幽蓝色的暗影之狼从树丛中一跃而出，一下子把尚在半空中飞行的杰斯当给扑倒在了地上。 “救命啊！”杰斯当叫起来，狼狈的想要把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野狼给赶开。 伯特捡起巨剑，冲了过去，挥剑，将那条野狼给斩飞。利尔惊叫一声，倒抽一口冷气：“玩完了……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狼。狼群怎么会盯上我们？” 身边的树丛中，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冒了出来，带着深蓝色的皮毛。尖锐的牙齿，锋利的爪子，上下晃动的尾巴。 “派查克！烈风、暴风！”利尔果决地召唤出了棕熊和两条白狼。 杰斯当低声嘟哝了一句什么，随后开始吟唱魔法。利尔看了一眼蓄势待发的狼群，对着伯特一点头。伯特心领神会，提起血色巨剑往离自己最近的几条暗影之狼冲去，利尔闭上眼睛开始向自然之神祈祷，星星点点的绿色光芒渐渐聚集到他的榆木树枝之上。 “自然之神啊，请聆听我谦卑的倾诉，暂且给予你卑微之仆人一些您的荣光吧。”利尔睁开眼睛，树枝向伯特一指，伯特的身上刹那间闪过了数十道绿光。伯特感觉身体一下轻快了不少，挥剑也有力了许多。 杰斯当的咒语也念诵完毕，法杖上点点象征着邪恶的黑色涟漪微微地动荡着。一个红色杂进黑色的火球呼啸而出，砸在一条打算迂回偷袭的暗影之狼身上。 伯特没有说话，只是平稳之极地挥剑，任何的花架子和普通剑术对他来说都是无聊的点缀。只需要最基本的攻击方式，劈砍、削刺、挑击，就可以带走一条又一条狼的生命。 “嗷----”一条比其他的暗影之狼显得壮硕和敏捷许多的恶狼伏下身子，暗绿色的尖细瞳孔直视着和数条暗影之狼缠斗的伯特，终于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伯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那条壮硕的恶狼扑倒在地。“滚开！”伯特骂了一声，用剑背直接把那条壮硕的狼给砸到地上，变成了一条死狼。但是数条狼仿佛有默契似的，一条扑到了他的手臂上，一条咬住他的腿，剩下两条撕咬他的身体，让伯特一时难以招架。 利尔一个箭步冲过来，双手握住了树枝，“自然震荡！”。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从树枝上激射而出，伯特和扑到他身上的狼都被击飞了出去，但是明显施加于伯特身上的魔法量被刻意减少了。 杰斯当冲过来，大声地说：“利尔！伯特！狼太多了，我们需要干掉那个！”说着，他用魔杖一指右侧树丛中的一条迟迟未加入战局的巨狼。它比其他的暗影之狼显得要强壮多了，皮毛也不同于普通暗影之狼的幽蓝，而是一种深蓝简直要变成黑了的颜色，爪子和牙齿都锋利异常，神色间也带着野兽的淡然，它是纯粹的狼中之王。 “狼王……不，不是四阶，它是五阶魔兽。”利尔看了一下那条巨狼，咂咂嘴，很快作出了判断。巨狼感受到利尔的目光，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一下毛茸茸的嘴唇，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伯特从地上翻身站起，低吼一声：“速之极，断空跃！”瞬间，他的跳跃力提高了四倍有余。疾走数步，跃起，直至仈jiu米的高空！“崩之极，裂山斩！”在半空中，伯特又巨剑下劈，红色的光芒在剑身上一闪而过，带着崩山裂地的可怖气势。 狼王一惊，透过绿色的眼睛可以看见它的惊诧，它想要逃。逃不掉，派查克已经在利尔的指挥下移动到了它的身后，嘶吼着拍下了巨大的棕色熊爪。 头顶上笼罩了棕色的阴影，前方又冲来赤红色的锐芒。狼王没有犹豫，对着已经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圆月嘶嚎一声，嚓----瞬间的白色强光闪过，狼王已经出现在了两米之外！ 伯特的脸上明显是惊奇，好像你在火山里碰到了雪巨魔。巨剑下坠之势不减，直直刺入狼王方才所在之地，剑身陷入一米有余！而派查克，则是溜得快，否则爪子就要被伯特的血色巨剑给斩断了。 利尔也注意到了狼王的这一项惊人之举，他咂咂嘴：“不愧是狼王，移形换影……” 杰斯当神色凝重起来，“利尔！让你的熊和狼掩护我！缠住那条狼王，我要释放一个大型法术。”，与此同时，他撕开一张从科兰身上窃取来的魔法卷轴，一道金色的闪电铺天盖地地席卷了狼群。顿时，焦黑的狼尸遍地，散发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了解。”利尔和伯特同时点头。 正在撕扯着狼群的派查克立刻卫护到杰斯当身边，烈风和暴风也和派查克成犄角之势。 利尔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右手撕开了衣领，往胸口狠狠地一划，五道血痕触目惊心地印在了那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五道血痕中忽然绽放出绿色和鲜红色的光芒，在光芒的照射下，利尔的面容开始狰狞起来。他的犬齿突兀地变长，脸上、手上都长出了茂密的银色毛发，利尔开始对着月亮吼叫。渐渐的，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大，眼睛也变得诡异的幽绿色，一条粗大的尾巴长了出来……他已经变身成了狼人！ 伯特不断地追逐着狼王，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之中。狼王十分狡诈，利用了伯特比较缓慢的特点，在丛林中充分发挥了狼的敏捷xing。同时还让许多暗影之狼潜伏在各处，不时地阻挠伯特的行进，伯特只能依赖断空跃进行追击，否则早就被狼王甩开。 “吼----”野xing的嚎叫，利尔感觉心中充满了杀戮的欲望，整片世界都充满了灰暗，只有那些狼，在利尔的视野中是诱引他的血红色。他身形变得轻快了许多，低下头来狂奔，嗅嗅鼻子，很快就感觉到了狼王的位置，几个纵跃就从天而降在了狼王的面前。 “嗷呜----”狼王长啸一声，数条健硕的暗影之狼扑到了利尔身上，但是很快就被狼人状态的利尔用利爪给击飞了。横飞的血肉更激发了利尔的杀戮之心，他回头看向正往这边冲来的伯特，“吼----伯特，你追不上它的，我去追击，然后拖住它，你和杰斯当再来杀死它。” 伯特看了利尔一眼，一点头，转而奔向营地。 “追击它！杀死它！”利尔的心中只留下了这个念头，爪子垂在身体两侧，巨大的脚掌片刻不停。 九、斩杀 利尔阴沉地喘息着，每一口粗气都饱含着出奇的愤怒。在他灰色的视野中，象征着猎物的血红色已经消失在了雾蒙蒙的灰色里。他四处张望，伸出猩红色的长舌舔了一下嘴唇周围，趴在地上，开始嗅那条狼王的气味。 “呜----”狼王在他的身后，利尔转过身来，看到的是狼王已经趁利尔的空档张开利爪抓向他的后背。 利尔没有闪躲，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然后，他暴怒地转过头来，一双锐爪按住了狼王，暴怒的利尔的力量勉强压过了狼王，他的血盆大嘴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血花四溅，一条触目惊心的刀刃形伤口在狼王的腹部出现。“鲜血……”利尔嘶哑地说着，刃状的利齿上满是淋漓的鲜血。巨狼猛地挣扎起来，它终究是脱离了利尔的巨爪。 “再来……”狼王移形换影了，利尔又一次发现鲜红色的猎物隐藏在了灰色之中，他越来越狂躁，利爪前后摆动。 他用爪子抓住最近的一棵树，脚掌轻轻使劲，几个纵跃攀爬就到达了最近的那棵树的树梢。水滴形的瞳孔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绷紧了肌肉，寻找着那个对手。 狼王这个职位并不是靠力量当上的，而是智慧。“咻----”一道风刃划过利尔的背部，血花染红了白色的皮毛，再流淌到树枝上，最后滴在树下的草地间。但是利尔没有动，好像风刃完全没有伤害到他。“发现了……”利尔脚下奋力一蹬，身子如同离弦的长箭，扑到了旁边的一个草丛中，狠狠按住了狼王。 巨狼一惊，它没有想到利尔这么快就从一个简单的风刃术中判断出它的位置。狼王挣脱了利尔的爪子，但是利尔从高处落下的冲击力还是让狼王受了不小的伤。利尔没有再次让狼王轻易逃脱，一个纵扑，压住了想要移形换影的狼王。 利尔此时像一条残酷的野兽，撕咬着狼王。现在，他就是一条真正的狼！巨狼狂吼，身为狼王，它已经数年没有这样狼狈了。它的爪子撕裂了利尔本来就被撑得零七八碎的衣服，利尔也在它的背上、腰肋狠狠地来了几爪。 狼王呲牙咧嘴，用宽大的头颅狠狠地把利尔撞飞了数米之远，利尔很快就爬起来，对着天空中的圆月吼叫。月夜，狼人的战斗力将会再上一个档次。沐浴着月的清辉，利尔又扑过来，四肢并用地在撕扯狼王。狼王又一次凭借超过利尔的力量挣开了，低吼一声，消失于无形，只留下淡淡的魔法波动。 “我讨厌！我讨厌这样！”利尔挥舞着巨爪，狼人模样的他显得格外狰狞，遍身浴血，伤痕密布。 利尔趴下了身体，闭上眼睛，让全身心都融入在嗅觉之中。夜很安静，没有鸟的鸣叫，没有树叶被风吹动，很静。嗅觉告诉他这里只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没有狼王，没有血。 利尔直起身来，咂咂嘴，狼王狡猾无比。他本来可以回到营地，寻求伯特和杰斯当的帮助，但他没有。他要独自杀死那条巨狼。 “吼----”狼王瞪圆了眼睛，把利尔扑倒在地，牙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喉咙。 利尔也嘶吼着，想要把狼王推翻，锋利的犬齿咬住了狼王的喉咙。两条野兽纠缠在一起，翻滚着。 “现在，咬破它的喉咙！它就会死！”利尔的心中只留下了这个想法，牙齿咬合得更加用力了，但是绝望的是，狼王的牙齿比它的还要锋利得多。 “不……”利尔感觉生机开始流逝，鲜血从脖子里汩汩流出。利尔没有放弃，他用尽了力量，把狼王推开了。利尔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他脸上露出狼的笑。狼在咆哮，狼要杀死那条狼。 利尔只是一个绿徽的德鲁伊，狼王则是五阶的魔兽，原本力量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狼人注视着狼，狼也趴下了，看着狼人。利尔动了，他踢向狼王，但是没有用，狼王的体重至少有二三百斤。但是他也压根没有打算让这一踢奏效，而是趁着狼王的一霎间的空档，对着狼王的喉咙狠狠咬去。 狼毛是柔软的，但是在利尔的心中，它很坚硬，咬破喉咙只是一个臆想。狼王的力量确实比他大，在月色中，双方的力量都加强了。 狼王挣脱了利尔，又一次移形换影了。利尔绝望了，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狼王锯齿状的牙齿扯开了，鲜血开始沸腾，眼前的所有事物都放慢了。身上其他的伤口好像也收到命令一样，一齐开始作痛。 狼王又一次出现了，它的血盆大口就在利尔的面前。“杀死它！”利尔没有选择迟疑，而是果决地将自己的右手送到了那张嘴中。狼王咬住了那只手，并且撕裂了它。利尔感到痛，仅仅是痛，然后就是欣喜。利尔的右手好像已经不属于他了，任何的感觉都没有。他压倒了狼王，伏在它身上，像一条真正的恶狼。两条野兽又一次翻滚着，利尔死死地抓住了狼王，“不能让它……逃……”利尔灰色的视野第一次被面前的红色彻底覆盖，他的眼中也只剩下了红色。 利尔感觉面前的红色正在慢慢变灰，虚弱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无力地放开了狼王，最后挣扎出的力量也消失殆尽。狼王逼近了利尔，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它满身的鲜血，脖子上也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就可以咬破它的气管了。但就是这差一点，狼王还活着，比利尔要活得好。 狼王的爪子逼近了利尔的喉咙，它要撕裂他。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一声几近暴走的嘶吼，一条由黑暗元素构成的小型的黑色龙冲向了狼王，在它的身体上绽放，用狼王幽蓝色的皮毛作画纸，画出了一朵黑色的玫瑰。 “杰斯当……”利尔嘟哝着，“这个家伙，这么久才来……累死我了……”他的身体在变小，犬齿收了回去，白色的皮毛也缩回了体内，尾巴也消失了。 …… 当利尔醒来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满天星斗，漆黑一片，大概深夜十一时的样子。他勉强用胳膊支着身子坐起来，发现已经不是刚才那个营地了，周围都是高大的各类植物。虚弱的感觉还是在他的体内翻腾，但是身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愈合了，衣服也换了一件。 “利尔。”杰斯当凑过来，拿着一串烤熟的蘑菇，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尝尝吧。” “嗯……”利尔费劲地点点头，胡乱地把蘑菇塞进了嘴里，咀嚼一下，“味道不错。” “这就好了。”杰斯当看起来心满意足，“我还以为伯特采回来的是毒蘑菇。” “你！”利尔追着杰斯当打，伯特笑着看着他们。 “身体还行吗？”伯特问道，他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那里正好有个山洞，没有其他的魔兽。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去侦察过了，那三个佣兵团正在搜寻地行负山龙，一个在东边，两个在南边。而那个大块头就在这里西面大概二三十里的地方。” “这小子肯定完全恢复了。”杰斯当捂着屁股，那里刚刚被利尔踹了一脚，“痛死我了，就不能对一个魔法师下手轻一点吗，要知道……” “魔法师？我还是德鲁伊咧……嗯，那条狼王还杀不死我。”利尔拿出一棵草药，干脆直接无视了杰斯当的抱怨，“我把这些东西放置在佣兵团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利尔顿了一下，把另一棵药草递给杰斯当，“你去刻画‘黑暗枷锁’魔法阵，顺便把这棵药草弄好了。伯特你就把地行负山龙诱引到这边来，二三十里的脚程还难不倒你吧。多亏我没有睡过头……” “就算你睡过头，我们也会执行计划的。”伯特坏笑着，“正好少了一个笨蛋拖累我们。” “你！”利尔踹了伯特一脚。 “对了，”杰斯当拿出一个小袋子，鼓鼓囊囊，“三四十条暗影之狼。但是只有十四条暗影之狼体内凝结有魔晶石，还有狼王的魔晶石。够值两千多金币的了。” 事实上，魔兽想要凝结魔晶石还是比较困难的，六阶以下的魔兽没有多少的智慧和自主意识，所以不会主动去修炼凝结魔晶石。只有少数魔兽撞大运凝结了魔晶石。不过一旦晋级到了六阶魔兽，它们就会明白魔晶石对魔兽的重要xing，而去主动修炼魔晶。巨龙和亚龙体内没有魔晶石，因为其实它们根本不算魔兽，只是人类习惯xing地把它们分类到了魔兽内而已。 “嗯，今天运气不错。”利尔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握住了树枝，“真是个好兆头，我觉得如果不行就回去吧。毕竟没必要拿命去拼，蓝徽的战士……啧啧。” “幸运之神站在我们的马车上。”伯特轻声说着，他在擦拭自己的血色巨剑，闭紧眼睛，再张开时已满是刚毅，“正好是磨练实力的机会，蓝徽吗？我会踩着他进阶的。” “一万金币。”杰斯当自言自语，魔杖被他好好清洗了一遍，又缠绕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虽然依旧能看出破旧不堪的面貌，但总算比原来好。 利尔给自己加了一个恢复术，现在他的体力、魔力都恢复了七八成左右。 “喂，你的宝石借我一下。”杰斯当对利尔伸出手，“一天之内连续释放两个五阶魔法，黑暗之幼龙……快累死我了，脑子一直晕乎乎的。” “哦，你从来就不节约魔力。六年了，你一直都是看到不顺眼的就一堆魔法砸过去，然后抢劫我的宝石。”利尔把绿宝石从脖子上解下来，递给杰斯当。杰斯当伸手接住了那块宝石，闭上眼睛，一道浅浅的绿芒从宝石上没进杰斯当的体内。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杰斯当笑着，把绿宝石项坠扔回给利尔，“但是还是特别舒服啊，所有的魔力都在一瞬间被补满了。” 十、战斗 伯特蹲在树枝上，凝视着树下正低着头嚼食青草的地行负山龙。 地行负山龙的身形十分巨大，属于亚龙中块头非常大的一支种类，而这条也不例外，足足有二十米长，九米来高。活像一座凶猛的小山，直接就占据了这片草丛。 尽管它身后的树木已经七倒八歪，纯粹是被地行负山龙用蛮力踩踏过后的样子，但是因为烈岚森林实在是非常的巨大，很难注意到在苍茫的原始丛林中有那么一两处树木被碾压过，也很难在茫茫的山野中分辨出地行负山龙踩踏树木的声响。即便是资深的猎人也很难在烈岚森林中寻找一样东西。因此，那三个佣兵团才难以寻觅到地行负山龙的踪迹。而伯特，战神在上，他在烈岚森林中摸滚打爬了六年！ 它的皮肤是棕色的，背部和四肢外侧布满了密密的鳞片，每块鳞片都闪闪发亮，映射着月亮的清辉。头部呈倒三角形，并不大，证明其的智力并不是非常高。 地行负山龙的尾巴十分修长，末端有两根锋利的尖刺，这是它的一个有力武器。还有背部上，也生出数十根参差不齐的锋利尖刺，或数米长，或仅仅半米来长。 它的血盆大口中尽是锋利的细碎利齿，赤红色的龙目迟钝地扫视着面前的草叶，贪婪地吞噬下一丛又一丛，不时还满意地低吼数声。 “是吗。”伯特暗想，挠了挠红色的头发，“人高马大却脑子进了龙舌兰酒的那种魔兽？好吧，好吧。不得不承认，这种魔兽还是比较多的，而且……”他抖了一下手中的巨剑，这是他的标志xing动作，“我正擅长欺负这种家伙。” 月光“穆恩”的照耀下，地行负山龙似乎感到了一阵疲惫。他粗糙的眼皮子眨巴了几下，最终还是用力地闭合上了，巨口中还满意地打了个呼噜。 伯特蹑手蹑脚地抓着树干旁边侧生的枝条，双脚轻轻往下踩踏着，下到了树根。 “嗯……好吧。”伯特从草地上捡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轻而易举地单手抓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品头论足了一番，“这块石头看起来挺坚硬的，块头也大。让我想想把它丢到那条地行负山龙的脑袋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有句话叫‘别去逗一条熟睡的龙’，我可不信邪。”伯特倒不是说着玩的，他右手高举过头，把石头狠狠地往前砸去，正中地行负山龙的额头！ “吼----”地行负山龙愤怒地低吼了一声，睁开了在夜空中依旧晶亮如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它抬起头，脑袋足足是伯特的十数倍大小，四处寻觅着胆敢袭击它的爬虫。 伯特咽了口唾沫，虽然之前已经仔细打量过了，但是面对如此一头恐怖的巨兽，尤其是巨兽正在俯视自己，并且还是一条攻击xing十足的巨兽，他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心悸的感觉吗？好久没有体验到了。”伯特刚毅的心灵很快就抑制了恐慌的蔓延，思绪忽然迸发开来，止不住地四散，“龙威……加上这条巨兽，视觉与心灵的双重冲击力，难以置信啊。即使是一条亚龙也能让我产生心悸的感觉……如果是巨龙呢？必须要继续磨练我的心灵。果然不愧是太古巨兽。等等，咳，想这么多干什么啊。” 但是这份思绪很快被发现了袭击者的地行负山龙给打断了，它狂怒地嘶吼一声，震动了方圆数里的地面，树叶沙沙作响，直震得几只小兽四散逃逸。龙威已无形之中地笼罩在了这片区域之上。 “吼----”地行负山龙从鼻孔中喷出一股股热气，赤红的双目盯着伯特淡然的脸颊，宽大的脚掌在地面上摩擦着，战斗的心思不言而喻。 伯特摇了摇头，转身就跑，边跑还不忘回头对着地行负山龙做了一个整个温德肯夫大陆通用的挑衅手势。 “吼--------”它此时是真正愤怒了，仰起脖子，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伯特脸上显出痛苦之色，这一巨吼之中已经包含了强横无比的无形音波攻击，他脚下一个趔趄，巨剑也差点滑落，险些跌倒。以地行负山龙为中心，四周的数百棵参天大树轰然倒下，一些小兽瞬间被它的怒吼给震得七窍流血而死。这一吼声传播了数十里远，音波所到之处皆一片残酷的血腥狼藉。不管如何，地行负山龙它…… 终究是一条六阶魔兽！ 此时，数十里之外，一个数十人的小团队在夜色中于树林中穿梭者。 “嗯？地行负山龙……在那个方向！”巨吼声一直传到了这里，一个走在最前方的中年男子皱皱眉头，低声说道，，向身后的同伴一挥手。 “一万金币啊，我们来了。”他身后的一个男人脸上不禁荡起一丝浅浅的笑，胸前，幽蓝色的徽章闪闪发亮，“干完这一票，我们佣兵团就可以好几个月不去冒着生命危险去赚钱了，这畜生真难找……该死，可能是其他的佣兵团已经发现了它！所以它才怒吼！” “是啊，快走！快！法师加上迅捷术。你、你、你，你们三个去前面开路。”最前方的那个中年男子大声呼喝，眉宇间难以察觉地闪过了一丝忧虑，指挥身后的佣兵。 “嗯。”几个佣兵一点头，各持兵器，隐藏进了夜色之中。 “啊----”其他的佣兵们刚要开始出发。忽然，那三个佣兵隐去的方向传来三声凄厉的哀鸣。 “敌袭！有魔兽！”佣兵团的团长大声吼着，他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远远可以看到面前的草丛中出现了一双又一双幽幽的眼睛，“各小组做好战斗准备！你们快，弓箭手和魔法师隐蔽，战士往前面站！务必要……呃啊----该死！”一条狼型魔兽忽的扑到了他身上，和他纠缠起来。 那个蓝徽的战士隐约可以看到，在更深处的黑暗里，有一条更为巨大的魔兽，“团长，有一条很棘手的魔兽啊！” “冷静！”佣兵团的团长一剑杀死了那条在他身上的狼，“不要惊慌！记住，我们还有最后的底牌！幸好……低阶魔兽不足为虑，弟兄们！低阶魔兽你们会惧怕吗？现在，前方有一只高阶魔兽，杀死它！为了我们佣兵团！” 听到了团长这句具有不可抗拒的威严的话语，所有的佣兵，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可摧毁的坚毅。 “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一定是那种草药！没错，绝对是那种草药。”佣兵团的团长低声说着，“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布置了它，那么，我绝对要他去死……” …… 利尔喘着气，咂咂嘴，在丛林中奔跑着，“可恶，和狼王交战的时候流失了太多的体力……已经没有时间去清理痕迹了。即使那颗草药居然如此神奇，吸引来了高阶魔兽……但是，因为高阶魔兽的震慑力，低阶魔兽被吸引来的太少……让那个蓝徽佣兵团全军覆没的可能xing大大降低了，毕竟魔兽终究是魔兽，而且他们佣兵团的实力很强，即使车轮战都可以耗死那条魔兽了……” 他痛苦地捂着脖子，“伤口崩裂开了。其他两个佣兵团，如果他们的团长下定决心撤退的话，那么肯定可以保存绝大部分实力，但是就只好退出争夺亚龙的位置了……唯一棘手的就是这个有蓝徽存在的佣兵团了……必须尽快杀死地行负山龙！大概跑出了十几里吧，身后的踪迹留下的太多了，不能去清理，必须尽快。太累了……连续……蓝徽的力量我们还是……难以抵挡的，即使战胜，也会付出许多的代价，怎么会有蓝徽级别的人存在呢……” 利尔抬起头看看前方，一座小山矗立在前方，山腰上有一个洞穴，洞穴前方有一个斜坡。“杰斯当还挺快的，现在就看……”利尔强忍着身体中缠人的疲惫和伤痛，给自己加持上了自然的祝福，一道绿光缠绕在了他的脚上。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在月色下，低头前行的利尔越发像一条行动迅捷的恶狼。 “利尔！这边已经差不多了。”杰斯当从洞穴中探出头来，利尔已经到达了山脚下，正顺着山坡向上冲。 “是吗，太好了……我得休息一下，是按照我说的去布置的吧。”利尔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自然的力量也不能强行阻止利尔的虚脱。 “是的，不过……我一直不明白给那颗药草加上一个风系魔法是做什么。”杰斯当关切地往斜坡下利尔的方向走去，扶住了利尔，“你这家伙，透支了太多的体力……” “值得，一万金币嘛。至于那个风系魔法……我自有妙用。”利尔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趴在杰斯当的肩上，让他扶着自己，“现在就看伯特的了，希望尽快。” “嗯！”杰斯当把利尔扶进了洞穴之中，利尔靠在一块岩石上，杰斯当从一个包裹中拿出一些水，“喝些吧。” “有酒吗？”利尔一口饮尽清水，抹抹嘴角，踉踉跄跄地向漆黑的洞穴内部走去。 “没有。”杰斯当干脆地说，同时挥动法杖，给利尔加持了恢复术。 洞穴很高，足以让地行负山龙整个钻进来。利尔走了几步，俯下身，躺在了岩石地面上，脸色苍白，舔着嘴角。他侧头往更深的地方看去，那里有一个幽紫色的魔法阵。 魔法阵，绘制的方法基本和魔法卷轴如出一辙，不过魔法阵一般都是用来储蓄大型魔法，而且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地。虽然需要很多材料，但是魔法阵只需要魔法师输入正常的魔力元素就够了。 “黑暗枷锁。”杰斯当站在利尔身边，“两道圆，两副枷锁互相捆缚的图案，要求是每一个枷锁长为五厘米，宽为四厘米。六个黑暗元素的图案代表六阶黑暗魔法。阵眼需是铁制品，我放了很多精铁……临行之前买的，五个金币。总共画了我一个钟头，腰酸背痛的。” 利尔咳了两声，握住了胸前的绿宝石项坠，从绿宝石之中飞快地涌出大量纯粹的混沌魔力。利尔用精神力把原始魔力的洪流截止住，很小心地从洪流之中取出一滴原始魔力，吸纳到体内，只感觉所有的魔力在瞬间被补满了。“还是很方便的啊。”利尔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挥动树枝，给自己加上各种恢复系的自然魔法，“看样子再有那么几分钟，所有的体力就都可以回复完毕了……暗伤就没办法了……得休息好几天。” 杰斯当笑笑，“要我说你那颗宝石就是创世神的漏洞。” “你那颗又不是什么凡品，真巧啊，我们三个人，拥有三颗强大的宝石……冥冥之中的力量……”利尔嘟哝着，“虽然我并不信奉神灵，我的信仰是我自己，只要我自己还活着，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还能动，我的信仰就不会灭亡。亵神就亵渎神吧，反正我没见过神。” 杰斯当呻吟了一声，“啊----来了，地行负山龙。龙威已经接触到我的精神力探测范围了……很痛……”用外放的精神力进行最基本的探测，这是魔法师的入门功课。 “准备好。”利尔大踏步走出了洞穴，挥动树枝召唤出派查克、烈风和暴风，“取消隐藏状态，所有力量爆发。”他冷声命令，派查克和两只白狼的身体上绽放出一道绿光。瞬时，它们的身体扩大了好几倍，变成了一条狰狞的巨兽，陡然间增长的利齿毫无遮掩之意地外露，派查克已经变成了一条身长四米有余，高约二米的巨熊，双目赤红。烈风和暴风的身体也增长了一倍有余，但是从仍然矫健的四足中可以看见，即便身形变大了许多，但是速度依旧极度敏捷。 十一、斩龙（上） 伯特在树木与树木之间的阴影中飞快地穿行着，时而跃上数米高的树梢，时而隐于灌木丛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疯狂地追逐着他的地行负山龙，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果然，速度还是这条巨兽的最大缺点。正面进攻我肯定打不过这条亚龙……但是多亏了狡诈的杰斯当和利尔，让我学会了以退为进的方法……” 地行负山龙迈着大步，每一步都跨出了十数米的距离。即便是如此惊人的速度，也终究是追不上伯特。伯特若是仅仅凭靠自己的双腿和地行负山龙赛跑，那当然比不过巨大的地行负山龙了，但依靠“惊血舞天华”中“断空跃”的跳跃能力加成，他随意一跃都可以搭上地行负山龙四五步的努力，自然是把这条亚龙耍得团团转。 地行负山龙低声吼着，鼻孔中喷出一股股热气，赤红的眼睛凶光大盛，踩踏的脚步越发用力，一棵棵百年古树在它的践踏下沦为尘土枯木，想必已经愤怒无比。但无论它的心情如何，目前情况下就算几个世纪它都无法追上伯特的事实已经难以改变。 伯特轻轻跃上一棵老冬青木的树梢，在树干处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地行负山龙。 巨兽瞪着伯特，仰头长吼，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隐隐有摧枯拉朽之势，看起来是打算要踏平这整片的茂密树林。 伯特稍稍一惊，立刻迈开步子向前连跃数下：“大家伙，消停点吧。再踩几棵树自然女神就要找你们龙神麻烦了。” 地行负山龙现在是动了真怒，它低下头颅，只顾一个劲向前冲击，四条腿不要命地摆动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昔日高昂着头颅的树木现在是割麦子一样地轰然倒下。 伯特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抖动了几下，他能想到如果自己被这样的巨兽碾过的话，估计也是一片血肉模糊----不，说不定一下子变成肉饼了。 他不再犹豫，“断空跃”催发到极致，连跃数下，已到了离地行负山龙百米的地方。 “吼----”看到厌恶的爬虫离自己已经很远了，地行负山龙也开始向前狂奔。 伯特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胸闷，头也昏昏沉沉，怒气滚滚的地行负山龙将龙威的力量增幅到了最高点，若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如此庞大的龙威，绝不会产生一丝反抗的意识。他咬咬牙，坚定无比的意志力很快将龙威带来的影响消弭于无形之中。但只要一接近地行负山龙，这种昏沉和胸闷的感觉又会再次袭击伯特。他咒骂了一声，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一人一兽就这样又奔出数里。 忽然，地行负山龙突兀地停了下来。它的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嗅到了一丝诱人的气息。它的四肢烦闷地晃动了几下，脑袋摇了摇，本能告诉它，它应该去追循这气息。于是，亚龙放弃了追逐伯特的打算，摆摆脑袋，向着一个方向缓慢而有力地跑着。 “嗯？”伯特惊讶地回过了头，地行负山龙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跑过，“是吗。想来这就是利尔那颗药草的作用范围了……没想到还挺灵的。”他握紧血色巨剑，轻轻抖了一下，“追猎。”伯特一跃而起。 此时，几里外的山坡。 “来了。”杰斯当皱起眉头，面色一暗，“龙威已经开始正式冲击我的精神力了……唔。” 其实也不用杰斯当提醒，光是隆隆震动的地面、轰然倒塌的树木、骇人的低吼、狂奔的轰鸣声，就足以告诉他们有一条庞大的巨兽已经逼近了这里。 利尔拉了一下杰斯当的袍襟，示意他躲到山洞旁边去。 亚龙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了山坡下。它抬起头，再次抽抽鼻子，那股梦幻一般的诱人气息再度勾引着它。它如雷般震啸一声，大踏步向山洞的方向冲去。 利尔揉揉耳朵，倒抽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龙威之力居然如此之强。而且……”他张张嘴，“居然这么巨大，比我房子都要高了。巨魔和地行负山龙打架谁会赢……光是气势就压人一分。” 也怪不得利尔如此惊诧，他和地行负山龙相比，就如蚂蚁一般渺小、微不足道。 地行负山龙径直撞进了山洞之中，洞穴之高足以让它全身进入。 “那药草还挺好用的。”利尔自言自语，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一点忧愁都别想挤进来，“效果不错，没有白费我几千金币。这条亚龙果然笨得出奇，这么容易就陷入我的圈套之中了。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堆积如山的金币了。就连国王也会惊叹于我们的金币了。” “少吹一点。接下来就是看那个魔法阵了。”杰斯当反而是忧心忡忡，皱起眉头显得焦急难耐，舔舔干裂的嘴唇，“我并不看好。地行负山龙毕竟是六阶亚龙，那个魔法阵也是六阶魔法，恐怕不能像我们预想中的那样削弱它三分之一的实力。” “所以说，”利尔的笑容也渐渐隐去了，神色坦然，“要做好面对一条被激怒的、实力被削弱一点点的六阶亚龙的准备。具有坚硬的龙皮、强大的龙语魔法、巨龙血脉的亚龙！” “我们进去看看。”杰斯当脸上也是十分严肃。 利尔一点头，和杰斯当一并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山洞里面走去。 杰斯当不安地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离绘制魔法阵的地方已经不远了。他在担心，担心那个魔法阵没有达到期望中的目标。龙族的强大是每一个人类都知道的，几千年来流传着无数次人类和龙族的战斗，每一次都是飘洒着激昂的战歌和哀愁的悲泣，总是有人类英勇地杀死一到两条巨龙，总是有巨龙屠杀成千上万人类。巨龙强悍如斯，亚龙当然也实力雄厚。 终于，最令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已经来到了魔法阵的位置。庞大得占据了山洞三分之二空间的地行负山龙正背对着他们嚼食着一颗药草，尾巴疲倦地摇摆着。可以看见，地上的魔法阵已经黯然无光，只有紫色颜料可以证明它曾经存在过。而魔法阵中紫色的锁链图案已经彻底消失，诡异的是，地行负山龙的身体上，出现了两条锁链相互交叉捆缚的图案，闪烁着，流转着。 “成功了。”杰斯当一阵狂喜，“魔法阵已经将‘黑暗枷锁’覆盖在它的身上了。” “走，快走。”利尔愕然地看着地行负山龙，转而面对杰斯当，“它的实力并没有削弱多少！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力量。我们快出去，和伯特汇合！” 杰斯当神色凝重起来，他知道利尔是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差不多是只削弱了六分之一吧。”杰斯当正弯下腰慢慢前行，他侧头对利尔说道，“从六阶亚龙变成了五阶亚龙。算上亚龙天赋的强悍实力，我们要面对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 “嗯。”利尔说道，脸上的神情却没有所说的话那般淡然从容。此前，他们三人虽然也有过越阶对敌的战斗经验，但几乎每次都是代价惨重。若是超过他们本身实力两阶左右，连全身而退都很难保证。现在，面对这样一条五阶亚龙魔兽，胜负着实难料。 待到杰斯当和利尔来到洞外之时，伯特已经在那里笑着等候了。 “怎么样？那大家伙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伯特轻松地向他们一点头。 “事情不妙。”利尔眉头紧锁。 “那条亚龙仅仅被束缚了六分之一的力量，变成了五阶魔兽。”杰斯当接着说道，“亚龙可不简单……做好准备，迎击这条凶兽！” 逃跑的打算他们三人倒是从来没想过。 “是吗，是吗。”伯特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他轻轻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必须发挥全部的实力了。” “我不能再使用‘黑暗之幼龙’了，惭愧。”杰斯当沮丧地摇了摇头，“一天之中使用了好几次，即使有足够的魔力也没有精神力可供支配了。现在顶多可以使用一些低阶法术以及一些负面魔法……还有……”他挥了一下法杖，两道黑色的弧光分别飞向利尔和伯特，弧光在二人面前停下，渐渐化成三份，变成三面黑色的盾牌，围绕着他们缓缓旋转。 杰斯当神情肃穆庄重，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右手恭谨地捏住宝石下端，慢慢举起宝石至自己额头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在默念什么。很快，蓝宝石忽然光芒大盛，照亮了宝石四周一大片的黑暗，蓝光迅捷地飞向二人面前的黑色盾牌中。 “嚓----”一声淡淡的轻响。黑暗盾牌激烈地动荡起来，其中的黑暗元素数量突然暴增，三个为一组凝结在一处。盾牌表面，黑暗元素突兀地狂暴起来，盾牌渐渐凝实起来，元素的防御的力量增加了数倍有余！ 使用完蓝宝石后，杰斯当好像疲倦了许多。“挺好用的是吧。”杰斯当苍白地笑笑，伯特和利尔走上前来扶起他，“若不是这宝石的力量过于强大，我无法彻底掌控，那条地行负山龙就算在全盛时期我也不怕。” 说着，杰斯当又从怀里掏出三张魔法卷轴，那也是从科兰的身上窃取来的，他逐一审视过去。“很不错啊……地系五阶魔法地裂术。光明系五阶魔法忏悔之锤。黑暗系四阶魔法失明术。”每念出一个名字，杰斯当的心就跳一下，“如果科兰在与我对阵的时候用出了这三张……不，如果他敢用，那我就只好让他去死了……” 利尔低声说道：“干脆等地行负山龙一出来，就把这些卷轴全部砸上去。” “好主意。”伯特咧起了嘴，有了这几张卷轴，和地行负山龙战斗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 “还得制定计划。”杰斯当往洞穴里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地行负山龙**力量十分强大，不能和它正面战斗。” “确实。”伯特点点头，“可是我最擅长的就是正面战斗了。” “我牵制住它，”利尔挑了挑眉毛，“让你和杰斯当可以放心地进攻。” “可是……”伯特急忙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利尔说道，同时，他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伯特的肩膀，“记住，只有你的剑可以斩破龙皮！天下只有你可以斩破龙皮！” “小心，它要出来了！”杰斯当大声说道。 “吼------------” 十二、斩龙（中） 地行负山龙庞大得有些过分的头颅从山洞中使劲地探了出来，棕色的龙皮黯淡了许多。它眨了眨困惑的红色眼睛，注视着眼前三个离它有点太近的小爬虫。 过了片刻，地行负山龙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脑袋烦躁不安地晃动了几下。“吼--------”它再次大吼，踏着大步冲向正处于惊诧中的三人。 “快跑----”利尔声嘶力竭地喊道。 “该死。”杰斯当飞快地跑到了另一侧，堪堪避过地行负山龙践踏的巨脚。他咬咬牙，再次躲过一块被亚龙踏飞的岩石，从长袍里取出一张魔法卷轴，猫一样细长诡秘的瞳孔死死锁定住了正疯狂地跑动着的它，然后撕开了卷轴。 “轰轰----”大地忽然猛烈地摇晃起来，地行负山龙仗着身形巨大，平衡xing稳定，开始还不把这点震动放在眼里。可没过几秒，亚龙就感受到了一波又一波令它惊恐的魔法元素从身边一条小爬虫手中的破纸片中散发出来，然后涌进大地之中。它们和大地交谈着，良久，大地决定暂时听从这些土系元素的命令，张开了怀抱。一道道宽大的裂缝横亘在地行负山龙的脚下，而且还在扩大。 亚龙嘶吼着想要逃离这片即将吞噬它的深渊，但是伯特丝毫不怵地行负山龙狂怒的强横势头，毅然挡在了它的面前。虽然只是一个人，亚龙眼中的一条爬虫，如今在它面前，犹如一座坚实的大山，难以逾越。 “轰轰轰----”大地震动得更厉害了，裂缝也越来越大，地行负山龙的一双前肢死死扒住地面，但终究改变不了绝大部分身体慢慢沉入由“地裂术”造成的骇人裂缝之中的事实。 “砰----”似乎是亚龙坠落进数米深的裂缝中的声音。 “好机会！”利尔狂吼一声，长长的白色毛发从身体中一根根急不可耐地窜出，原本红色的眼睛变成诡异的幽绿色，闪烁间仿佛地狱中的鬼火。他的指甲和犬齿变得尖利而修长，血红色的舌头迫不及待地舔着嘴唇四周的绒毛。凶狠、残忍，这就是现在的利尔！ 他毫不顾忌地跃入了深裂之中，伯特紧跟其后，熊和两条饥欲饮血的恶狼追随着主人的脚步，而杰斯当半伏在裂缝边，又撕开了一张魔法卷轴。 从魔法卷轴中涌出了大量鲜明的金色光芒，这些魔法元素细看去就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此刻，它们聚集在半空中，照亮了裂缝中挣扎着的亚龙，渐渐凝集成了一把巨大的锤子，然后……轰然砸下！ “轰----”锤子从高空中落下，炸裂在地行负山龙侧身的肚腹上，意味着死亡的血花和象征光明与希望的金色形成了可怖的对比。 伯特将双脚支撑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崩之极，裂山斩！”，他飞身而出，巨剑向下，带着无匹的威势。 “吼----吼----”地行负山龙狂怒地巨吼着，它赤红色的小眼睛死死瞪住了撕裂了它大腿的伯特。但它能做的也只有嘶吼而已，裂缝对它来说有点太窄了，它已经很难做出什么比较大的动作了。 忏悔之锤在亚龙的肚腹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创口，鲜血喷涌而出，“吼----龙血可是好东西----吼----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吼……”利尔迅速地奔向那道创口，巨爪深深刺入其中。派查克的双爪撕裂着，争取让这道可能扭转战斗局面的伤口再度扩大。烈风、暴风则死死抓住了亚龙的尾巴，在坑洞中亚龙唯一能对几人造成威胁的也只有这条巨尾了。 地行负山龙心里可是相当的憋屈，先是从卓恩斯里出来玩结果迷了路，然后吃了不少食物想打个盹又被人用石头砸醒，接着闻到很香的味道想吃点东西，却被一群爬虫用卑劣的手段陷在这让它进退维谷的裂缝之中，肆意攻击。这对亚龙高傲的xing子来说，着实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伯特的剑很快就让亚龙的一只腿几乎动不了了，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如果现在对亚龙不残忍，很快亚龙就会残忍地报复他们了。 “小心！”杰斯当正往地行负山龙身上加上各种负面魔法，却忽然感到地面的震动。 “吼----快走----吼----”利尔神色一惊。 “轰隆----”大地咆哮起来，它终于想起来它用不着听土元素的命令傻乎乎地办事了。一股巨大的惊人力量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所有人，包括地行负山龙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抛飞到裂缝之外。裂缝轰鸣着合拢起来，两侧的泥土很高兴又可以拥抱在一起了。但是……对于利尔等人可并不是那么好。 “该死----快！”利尔来不及去拍身上的尘土，他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了晕乎乎的地行负山龙，狰狞的狼眼中尽是惊慌之色，“如果让地行负山龙来到地面，来到地面的亚龙……发挥全部实力的亚龙……” 地行负山龙很快就从最开始的晕乎中清醒过来，它暴怒地搜寻着胆敢如此攻击它的爬虫----一条白色的蝼蚁忽然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一大串含糊不清而且晦涩复杂的嘟哝响声从地行负山龙的喉咙里发了出来，活像是它吃饱饭以后的饱嗝，其中包杂了各种奇怪的声音，起码有六七个音节是人类无法发出来的声音。“吼----”地行负山龙念诵完了咒语，一道长约数米，宽仅不足毫厘的骇人风刃从他嘴里爆射而出，直直朝向利尔！ 利尔压抑的哀鸣声中杂着无法掩盖的恐惧、痛苦和绝望，那道风刃直接撞击在了他身前的黑暗魔法盾之上，第一面盾牌不到一秒就被凌厉的风元素给彻底划破，第二面盾牌也是如此，第三面盾牌支撑了两秒。然后，这道风刃狞笑着在利尔的小腹上划开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可怕创口。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庞大的力量迎面击飞了，直直倒飞出数十米远，擦过一片干涸的泥土，倒在那里生死不知。 即将扑向亚龙的熊和狼俯下身子，依依不舍地看了看主人，因为主人操控力的丧失而回归自然空间了。 “利尔！”杰斯当和伯特看着倒飞着的利尔，同时惊呼道，伯特的瞳孔中立刻燃烧起沸腾的红色烈火，他阴沉地对杰斯当使了个眼色。杰斯当重重点头表示会意，他寒冷地注视着地行负山龙，那目光直刺得亚龙一阵心悸。紧接着，杰斯当对着它撕开了“失明术”卷轴。 “吼------------”地行负山龙疯狂地惨嚎着，他的双目被黑暗元素麻痹侵蚀，一时间是无法看到什么东西了。 “给我去死！”伯特震怒地飞身而出，血色巨剑高举过头，对着地行负山龙的头颅，拼力斩下！ “吼！”地行负山龙尽管双目失明，但是龙之血脉带给它的惊人反应力和对危险的感应力没有消失。它扬起头颅，侧身闪过这一击，然后巨首猛力向左砸去，直直把伯特给震飞了。 亚龙的凶xing已经被激发了，它不停地激射出巨大的风刃。但是双目失明的它也只能让地面变得沟堑纵横，尘石飞扬罢了。 趁着伯特和地行负山龙激烈缠斗，杰斯当战栗着身子跑到了昏死过去的利尔身边。 利尔的腹部已经被彻底撕开了，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草地。透过切口整齐的伤痕，可以看到里面的大肠、内脏，着实恶心。“不要死……不要死……”杰斯当颤抖着语调，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现在……现在……该怎么办”他拔出法杖，双手紧紧握住杖柄，“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一道黑色的微光闪耀在利尔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但是帮助不大。“对了……对。”杰斯当的手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蓝色宝石，他攥着它，身体中魔力被他全部调动出来，不要命地撞击着蓝色宝石。蓝色宝石很快就绽放出耀眼的刺眼强光，它微微抖动着，开始嗡鸣，上面的温度也开始急剧增高，杰斯当觉得手中握的并非是一颗宝石，而是一颗小小的太阳。 “快啊，快啊！”杰斯当在心里渴切地盼望着，很快，宝石已经从开始的蓝色变成了病态的红色。宝石的力量已经被他催发到了极致。 “是的，嗯……”杰斯当狂喜起来，他丝毫不顾蓝宝石的滚烫温度，依然紧紧握着它。他释放出小治疗术，小心翼翼地将蓝宝石中的力量增幅到治疗术上……成功了！黑暗元素翻滚着，暴躁不安地律动着，杰斯当趁热打铁，将小治疗术挥向了利尔。 “呼----”看到利尔腹部的残忍伤口已经在蓝宝石增幅魔力的恐怖特效下愈合了一些，不断流淌的鲜血似乎也被震荡的元素力量强行遏制住，杰斯当喘了口气。 “接下来……”他面色一暗，但是目光依然坚定地投向地行负山龙。杰斯当在法杖顶端凝结出两个黑暗风刃术----非常高超的魔法控制力----并将依然沸腾的蓝宝石的力量汇入风刃术之中，随后一挥法杖，两道风刃激射而出。 释放出这两道风刃后，杰斯当的魔力彻底用尽了，体内空空荡荡。 伯特正激烈地与地行负山龙厮杀着，失明术的时效已经结束了，他现在每一次攻击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飕飕--------”风刃的破空声临近了，它们不偏不倚，正好击打在地行负山龙的双目上！ “嗯？怎么回事？”伯特惊诧地回头，看到的是杰斯当虚弱地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吼----吼------------吼--------------”地行负山龙现在是彻底失去了双眼，剧痛让它不得不用怒吼来发泄，它现在已经暴走了。 “好。”伯特笑了笑，回头看看两个生死与共的朋友，转而对着地行负山龙，“接下来就是我独自一人的战斗了。来吧，大块头，让你见识一下人类的强大！吼，吼！龙卷风！闪电！还有你！都给我撕裂开吧！” 十三、斩龙（下） 伯特不再言语，世界的一切一切在他眼中都慢了下来。身体轻了下来，没有任何的感觉，没有痛觉，没有触觉，好像变成了木偶人。他觉得这好像是杰斯当提起过的“肾上腺素”在起作用，但是剑灵说这是战士的进阶道路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效果，它本身是希望伯特的进阶道路是“肩负钢铁意志前行”的。此刻，他手中的血色巨剑几乎与他融为了一体，剑即是人，人即是剑。所有的怒火，全部的力量，尽皆凝聚到手中剑上。 地行负山龙仰起脖子，不断嗅着敌手的气味，但是这并非它擅长的技巧。伯特小心翼翼地绕着地行负山龙走，“只要一点，”伯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即使失去了双眼，亚龙还是十分强大，不能硬碰……糟糕！” 地行负山龙仿佛发现了什么，它的巨尾先是向侧边甩去，如同绷紧的弹簧，呼啸着扫向了在它身体另一侧的伯特。 伯特一言不发，手中血色巨剑毅然迎着亚龙的巨尾。“穿之极，碎星刺！”伯特大声呼喝，整个人腾空跃起，双手紧握剑柄，旋转着迎向了棕色的龙尾。龙尾上的鳞片在星月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但是很快就如同一匹苍白无力的棕色布料一样轻易地被倾注了伯特速度与力量的巨剑给刺穿了。 地行负山龙只感觉身体的一部分陡然间一阵钻心剜骨的刺痛，它吼叫着，背后的倒刺根根竖立，寒光乍现。但是伯特没有放过它的想法，巨剑依然在亚龙的尾巴上剐着。伯特跃上几乎已经成为一条没有生机的软绵绵的玩具一样的龙尾，以它为助力的支点，高高跃起，“崩之极，裂山斩！”伯特低吼着，在半空中斩下血色巨剑！ 这一斩，是伯特所有力量的化身。犹如巨龙的怒吼，犹如猛兽的撕咬，犹如大山的威严，犹如波涛的澎湃，犹如……自杀一样的斩击。 “大家伙，来承受一下我的怒火吧！”伯特怒吼着，“伤到了利尔，不饶恕你……就是这样，看看我的力量，睁大眼睛，看啊！亚龙又有如何？就是巨龙，我依样斩！哈！你以为你很强吗？大虫子！傻瓜！愚蠢的！去死吧！死吧！死！” 巨剑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在半空中斩入了伯特一开始就撕裂开了的亚龙腹部的伤口，龙血喷得伯特满头满脸都是，一道无形的剑气威势激荡而出，震得周边的树木细叶沙沙作响。这一剑之威，不似绿徽的战士可以激发出来的，反而像是蓝徽、紫徽的强大战士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 “没错，”伯特死死握住了剑柄，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一斩下来，他忽然感觉一些桎梏被解开了，“是的，感悟到了。那种真正的斩击力量。对，一个战士，把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力量……全部注入到手中的剑中……对，对，对，我明白了。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剑力，比这要复杂得多。我想，很快就可以领会。”他感觉胸口的绿色徽章有些异样，“再有不到一个月，很快就可以进阶了。” 地行负山龙嘶吼着，但是还没有感到真正的惊慌。它知道，它还有真正的防御力量，就隐藏在其中。 果然，伯特感觉剑被阻滞了一下。 “龙的第二层防御。”杰斯当咬着牙，看着身形忽然减缓的伯特，“在体内，保护着巨龙和亚龙的心脏，如果有谁的力量触到了那层防御，那么一股强大的沉睡在龙之血脉中的力量，会将攻击的力量彻底阻隔，然后将攻击者彻底撕碎……伯特！快闪开！”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伯特只感觉一股强悍的力量从剑尖传到剑身，然后传到剑柄，最后传到他的手掌。 “呃啊----”伯特感觉双手被撕裂了，冷汗直流，健硕的身体止不住抖了一下，好像有人从他的心头直接撕去了一块肉。剧痛让他汗毛耸立，一对手臂已经失去知觉了，似乎已不属于他。大概就是一个羸弱的年轻人被战神阿塔克或者是别的什么家伙给砍了一刀，也不会比这痛苦。即便伯特的身体足够强壮，内心足够坚韧，但面对真正的龙的力量，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 伯特感觉痛苦越来越盛，那种感觉就像一叶扁舟承受着翻滚的惊涛骇浪一样，每一次的侵袭都会让它打起转来，似乎随时都会翻进漆黑的海底。 “该死，怎么回事？”剑柄上忽然传出一阵机械的戾啸声，“最后还是由我来吧。” 一道血色的光华微不可察地在剑身上流转了一圈，然后融入伯特的手中，“痛，痛……这股力量居然对灵魂也有伤害，但是还好。传来的力量并不大，剑已经刺透了那层力量。哈，龙神卓昂对亚龙还是算不上客气的。”伯特感觉双手在自己运动，“手”握住了巨剑，然后代替伯特，将巨剑推进了地行负山龙跳动着的心脏。 “呼……”伯特感觉那种撕裂的力量已经散去，但是恢复知觉的双手……还不如不恢复知觉，灼热的痛觉焚烧着他，一阵阵刺痛在双手上翻滚着，他感觉犹如落进了针刺蜘蛛的怀抱----尽管伯特从没有见过这种奇异的生物，但是通过书籍或者别的什么渠道也差不多。 地行负山龙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滚烫的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拿着这巨锤的人也让它感到了惊慌。痛苦不堪的地行负山龙，不由得垂下它属于一条亚龙的高傲的头颅。龙威一时间黯淡了许多，赤红的双目中满是痛苦与惊愕，全身的精力都被心脏中流逝的鲜血带走了一般，难复亚龙之威。 不远处的杰斯当讷讷地看着这边的惊人一击，“很好……这就是伯特的战力……是的，我想起来了。只要有人可以在那层力量发挥作用之前就破坏掉那层力量……哈，伯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家伙，太棒了！” 但是伯特的双手颤栗着，刺入亚龙心脏的感觉就像刺入一团火焰，刺入轰鸣的雷电，刺入霜冻的寒冰。那股力量着实发挥出了力量，没能尽快破坏掉它是个严重的错误。但不可否认的是，伯特的确伤到了亚龙的心脏，龙血溅满了草地。 伯特从地行负山龙的身体中跃了出来，虚弱地拔出了巨剑，他看着自己双手上的细碎伤口，被亚龙的血一泼，更显得狰狞。那一剑的威势如此之大，连伯特自己都不相信。 “真不错，谢谢了。”伯特低下头看了看血色巨剑的剑柄，里面的记忆碎片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如果没有你这家伙，估计我早就被那股力量给绞碎了。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居然一剑刺伤了亚龙的心脏。” 亚龙抬起脑袋，虚弱地吼叫了几声，迈着大步向伯特冲来。 “该死，还活着！”伯特皱起眉头，转身便走，“但是我的手……挥不了剑！” 地行负山龙狂奔着，似乎把身体中的所有潜力都压榨了出来，眼看着就要追上伯特。 一块小小的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上了亚龙。地行负山龙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向侧边倒去，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倒在了地上。伯特转身望去，那是杰斯当脸色苍白地释放出了一个黑暗裂地飞岩。 “好家伙，”杰斯当小心地背起利尔，往地行负山龙的方向走来，“这下不用我们动手，它就会自己慢慢死亡了。据说是因为地底下的一种力，它们在吸扯着我们，对庞大的事物力量更大。如果正好有什么大家伙倒下，那可就有它们好受的了。” “如果跟你说的一样，”伯特说道，“那也算不错。问题是……我们怎么把它带回去啊。” “这个问题嘛。”杰斯当坏笑着，左手勉强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空间戒指。一个伯爵可以给他孩子提供的东西，我想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说着，他把小心地控制着精神力，抽取出其中一丝，让它慢慢流入到戒指之中，随着精神力的渗透，杰斯当慢慢张大了嘴，“蛮大的……差不多有三个大房间那样了……看起来值七八千个金币，贵族的生活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平民可以比拟的。里面还有一些食物……真是令人烦恼，我原本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啊。现在看来，科兰·莫尔克出来的还是挺仓促的。接下来如果把地行负山龙整个塞进去……” 杰斯当走到小山一样的地行负山龙身边，举起戒指，一道银色的光芒照耀在已经断了气的亚龙身上。等到几秒钟后，地行负山龙已经彻底消失了。 “干的好。”伯特点点头， “嘿，你的手！”杰斯当忽然注意到了伯特满是伤痕的双手。 “这个吗？”伯特苦笑着抬起自己一双毫无生气的手。 “魔力透支了，什么魔法都无法使用。”杰斯当红着脸说道，神色间有些愧疚之意，“如果我更加勤奋地锻炼魔法，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么尴尬的处境了。” “没事，”伯特说道，“反正地行负山龙已经死了，一万金币啊……接下来呢？” 杰斯当扭头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利尔，“我们先走吧……该死！”杰斯当忽然神色大变，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脸色如同雪一样苍白，他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完了。” 伯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氛围，不禁皱皱眉头，说道：“怎么了？” “精神力探测到有不少人正往这里来，其中有一个力量尤其强大，是蓝徽。”杰斯当手足无措地说道。利尔昏迷不醒，伯特无法挥剑。他们三人的境况可以说是踏错一步，就是主动对着死亡之神德斯提尔打招呼。 “逃也来不及了，估计他们之中的法师也探测到了我们。”伯特当机立断，“进山洞……不，山洞过于显眼了，走，去那边的树丛里。好好躲起来！” 杰斯当的脸色正常起来，方才的惊慌只是人自然而然的反应，“那好，走吧，那边的林子不在那群佣兵的必经之路上……等等！” 他现在才真正变得面如死灰，“又一条亚龙出现了，飞行亚龙，正往这里飞来。” 十四、脱逃 “是吗？”伯特脚步不停，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两个惊人的消息，“那不正好，让那个蓝徽的和佣兵们做炮灰，挡住那条飞行亚龙……嗯，让我想想，运气好我们还可以赚一万金币。两万金币，不错吧。” “啊，对。”杰斯当可没有伯特那么乐观，“亚龙吃掉了那个蓝徽佣兵，然后吃掉我们，我想还会撒一点胡椒粉。伯特你块头大，也许会多放一点。哈，运气好它会觉得我们不怎么美味，踩一脚就回卓恩斯里继续它的回笼觉。或者蓝徽佣兵干掉了那条亚龙，接着发现地行负山龙不知道去参加哪个亲戚的宴会了，于是到附近搜寻看看有没有它吃剩下的晚宴。我想他会很快发现我们三个不是很难啃的饭后甜点，一口就塞进嘴里。对吧，伯特。” “静观其变吧。”伯特和杰斯当已经进入了那边林子，伯特倚着一棵松树坐下，“我不想死，所以我不会死。” “我不想死，所以我不会死吗？”杰斯当斜靠在粗糙的树皮上，咀嚼着伯特说的话，然后点点头，“有哲理，我可以写在即将出版的《剑与罚之长歌----三个年轻人的传奇故事》的扉页上。” 伯特笑了笑，“我会捐出两个金币，让教堂里的唱诗班帮忙念两句你那糟糕的十四行诗的，我嘛，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吝啬金币的。我的魔法师兼吟游诗人。” “相信我吧，伯特。”杰斯当无奈地摇摇头，把利尔放在了软绵绵的松针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但是嘴里还是避免不了对自己尚未出世的诗作大吹大擂，“无论是地精、矮人、巨龙亦或是无耻的梅格茨人和卑劣的达克人，都会喜欢上我的大作的。嘘！来了！” 二人小心地把头探了出去，二十几个佣兵正影影绰绰地在远远的地方走动着。 “一、二、三……”伯特低声数着。 “别数了，二十六个佣兵。”杰斯当趴在了地上，以免被人发现，“一个蓝徽的，四个绿徽的，十五个黄徽的，六个橙徽的。” “人人带伤，”伯特怜悯地看着他们，“神情悲痛。没有魔法师，真令人高兴。看起来利尔还真有耍阴招的天分，战神啊，让利瓦（利尔的爱称）·多罗依这小子像草原上犹如过江之鲫的兔子互相打招呼一样从地上蹦起来吧。” “一场残酷的恶战，”杰斯当幸灾乐祸地笑着，“有四五个断了手臂，还有两个没了眼睛。其他人轻伤一片，重伤一打。” “飞行亚龙呢？”伯特刚说完就听到一声低吼，“好吧，它来了。” 一条棕绿色的大家伙正往这片山坡飞来。它足足有十多米长，在人类眼中算是个大家伙，两对巨大的爪子令人胆寒。这条亚龙脖子细长，占据了全身的五分之二左右，和宽大的身子完全不成比例，一双小眼睛泛着怪异的金黄和令人厌恶的凶狠。双翅上覆着一层薄膜，看起来特别干瘪，随时都会被尖锐的骨头给戳穿。 “看它那满是尖牙的嘴，好像吃过晚饭了，估计不会对我们这些只能垫肚子的小家伙感兴趣。”杰斯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好吧，严肃点。我猜这家伙是猛禽飞龙……还好，不是猛禽飞龙王。飞龙王可比它笨笨的同类要厉害得多。现在这个距离刚好，我们可以看到那些佣兵是怎样和飞行亚龙作战的了，瞧那拿着弓箭的傻家伙，都慌成什么样了。” 佣兵们已经发现那条正对他们作俯冲姿态的飞行亚龙了，他们立刻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个都焦躁得过分起来，一部分火急火燎地急促交谈着，一部分惴惴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显得六神无主。 “冷静！冷静！”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佣兵团团长的人大声怒吼道，这嗓门如果放在宽阔的平原上肯定是响彻云霄。伯特相距他数十米远，依然可以看到他眼中不耐烦的凶光。而那个蓝徽的人虽然一声不吭，但是已经可以看到他掩盖在被撕去了一半的袖子下绷得紧紧的粗壮肌肉了。 “嘎----嗄--嗄----”猛禽飞龙大声怪叫着，像是乌鸦、蝉、大雕的叫声被某个居心不良的小子混合在了一起。 那佣兵团长临危不乱，挥起手中长剑：“撤！进山洞！” “伯特，你还真是聪明。”杰斯当感叹似的，低声说道，“要是我们在那山洞里面，那可有好戏看了。” “嘎啊----”猛禽飞龙看见面前的一大堆美味的食物忽然改变了方向，立刻喷吐出一道巨大的风刃。 “这些亚龙就会这一招吗？”伯特摇摇脑袋，他看见一个佣兵迅速地避开了那道风刃，“是因为它们都是被同一条巨龙生下来的吧。” “这先别管。”杰斯当神情凝重，“问题是……为什么猛禽飞龙会来到这里……” “还用说？”伯特没好气地说道，“你的堂弟有一天出去玩，然后十天半个月没回来，你会不会去找它？” “问题是……这也太巧了一点。”杰斯当忍不住回应道，他倒是不怎么相信神一类的说法，但是他们三个的情况就已经很特殊了。 “唔----”利尔动了动嘴唇。 “利尔！”杰斯当欣喜地大叫起来，伯特关切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德鲁伊。 利尔慢慢睁开了眼睛，伯特刚毅的脸庞，杰斯当昔日轻浮此时紧张得像面对食人魔的地精的目光在自己赤色的眸子前绽开。 利尔的左手颓然地抓了两下，可是能摸到的东西除了松针还是松针，松针又有什么用处呢？它挣扎了两下后放弃了这无谓的举动。他的右手倒是摸到了一块小小的石头，入手处一阵冰凉，估计已经准备好迎接冬神文特了。利尔把石头扔进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胖胖的绿蚱蜢从草丛里蹦了出来，然后飞快地逃走了。 “还好吧。”伯特凑了过来。 “好？”利尔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自己试一下，被龙语魔法正面击中的感觉是什么，要是找不到一条现成的龙，你就放着胆子让街上哪个喝醉了酒的家伙拿着精金锤子狠狠地打你一顿。我想要是没有杰斯当增幅了四倍的黑暗元素盾牌帮我挡了一下，我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诶，我怎么会在这里。地行负山龙呢？” “死了。”杰斯当回答，“不过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利尔双手胡乱地扒拉了几下，用力地支起身子，困惑地往树木间的缝隙看去。 一条棕绿色的巨大亚龙正疯狂地用各种龙语魔法轰击着小坡上的山洞，大地嗡嗡作响，山洞也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哦，好吧。”利尔晃晃脑袋，“这么说来，我整理一下思路……我昏过去了，你们两个杀死了地行负山龙（伯特沮丧地举起自己的右手）。然后……来了一群人，我猜是那些笨得出奇的佣兵（杰斯当点点头），又来了一条飞龙，你们让亚龙和佣兵战斗，自己跑了？” 杰斯当满意地点点头。 “对，对。”利尔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的创口，“天哪，还是让我继续昏过去吧，自己看到自己的肠子……哦……呕----。”他干呕了几声。 “得了，”伯特扶起虚弱的利尔，“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那条亚龙会飞来呢？” “风系魔法。”利尔吐出一个神秘的词语。 “……是吗？”杰斯当忽然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你要我给药草加持一个风系魔法是为了吸引这条飞行亚龙！嗯，这下就全部讲得通了。你已经预料到蓝徽的战士和他的佣兵团不会被你的那种药草彻底阻挡，所以就用风把药草的气味散发得更远，再吸引一条亚龙过来，哈，真是好计策。不过怎么听起来那么无聊？” “那当然，”利尔咳了两声，慢慢地说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嘎----嗄----噶--”不远处忽然传来猛禽飞龙的狂叫声。 三人应声望去，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佣兵们进退有序，几个手持大盾的战士拱卫着山洞中的弓箭手，而刺客则在其他战士们的掩护下悄悄跳上了猛禽飞龙的背部，干扰着它各种龙语魔法的进攻。尽管佣兵们的兵器不能一下子刺透龙皮，但是十数个战士们协力进攻，并且加上蓝徽战士的强大战斗力，猛禽飞龙纵使有龙皮护身，也已经伤痕累累了。 “赶紧走吧。”杰斯当感觉嘴里有些发苦，“我感觉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中没有法师，不然等解决了地行负山龙，下一道餐后小食就是我们了。” “吼----嘎----”猛禽飞龙再度怒吼，一道更为巨大的风刃从嘴里爆射而出，一个手持大盾的战士立刻陪着他心爱的盾牌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这家伙要生气了。”杰斯当低声说道。 “我倒是希望它可以给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我想那些佣兵肯定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利尔咂咂嘴。 伯特本来想抖一下巨剑的，但是他手受伤了，试了几次后只好颓然地把剑背在了身后。 “烈岚森林，呼。”杰斯当跟着利尔、伯特二人开始小心地奔跑。 “有几次我怀疑我要死了。”利尔小声说道。 “我也是。”伯特说道。 “我可不这样……”杰斯当刚起个头就被伯特瞪了一眼，“好吧，我也是。” 十五、鹰背城 两天过去了。 十月下旬，阿塔克帝国东南部平原已经开始变得荒寂了。以往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一起的地精们已经不再对瑟瑟发抖地求饶的吟游诗人和那么一两个赶路的村夫感兴趣了，转而开始继续研究它们据说是数万年前遗留下来的地精古帝国文明。笨拙的食人魔储存好了过冬的食物，在地图上小心地指出了远离烈岚森林的区域，和它们的老朋友荒原巨魔一起开始寻找过冬的地方。人们躲藏在家中，打算在冬神文特打出一张叫做暴风雪的王牌之前先打个盹。几个佣兵团也在做了几笔大买卖以后，决定发发慈悲，让提心吊胆地与魔兽战斗了一整年的成员们安心过上几个月的悠闲时间。 是的，冬天要到了，一切的活动都得先平静下来。他们可没能力在肆虐的阿塔克帝国独有的寒风下还做些什么事，当然，和罪恶之源“金钱”有关的，自然是例外了。 平原上，三个孤寂的影子在慢慢向前移动着。 利尔苦着一张脸，看着面前干净的羊皮纸：“少吃肉类食物，少喝酒，少做剧烈运动，避免劳累。应多喝水，多休息，多吃蔬菜。好好调理身体，才能有希望在两个星期内恢复正常。”他低声嘟哝了一句，忿恨地看着面前坐在利尔捐献出去的派查克身上的杰斯当……搂着沃兰娜正不知道说着什么，总之没有经历过什么花言巧语的沃兰娜不时笑得花枝乱颤。 “天哪，这叫我怎么办才好。”利尔颓然把脑袋埋在烈风柔软的白色毛发里，白狼正有条不紊地小跑着，“有这么多顾忌，杰斯当这家伙，还把自己当成什么专业的医师了。不吃肉还过得去，不喝酒也能忍……不过避免劳累，少做剧烈运动，咳，直接说不能到处乱跑就行了。早知道就不让杰斯当给我治疗了，我看鹰背城里也有不少好医生。算了，懒得理他。” 利尔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脸色有点不好。烈岚森林一行，利尔受了不少的伤，面对地行负山龙时，几乎是强行压下此前的伤势，现在被亚龙的龙语魔法风刃术正面击中，前后的伤势一并牵发，确实让这个瘦瘦的德鲁伊元气大伤。 反望伯特和杰斯当，同样是受创不小。 伯特的双手，按杰斯当来说的话，如果没有及时救治，恐怕就要废掉了。不过在杰斯当的拼力挽救下，总算是遏制住了伤势严重化的趋势。龙这一神秘的生物，能在吟游诗人的诗篇中占据七成的情节，足以证明它们的强大。现在，和双手上的伤口相比，伯特被利齿象长鼻的扫击，也算是“轻伤”了。 杰斯当的魔力则是彻底透支了，而且精神力消耗得过多，还被龙威给侵袭腐蚀了不少。对一个魔法师来说算是很严重的伤了，不过有利尔的绿宝石，总算是没有降级的危险。 利尔叹了口气，“我想我不打算再去烈岚森林了。”他从衣领里取出一张羊皮纸，拿出羽毛笔，在上面轻轻写下一行小字：“4964年10月，烈岚森林。地行负山龙一条，整。利齿象，整。暗影之狼三十余条，狼王，魔晶石十五，整。”他扫视了一下羊皮纸上面的条款，都是他们三人以往猎杀的魔兽，不过阶级都不高。因为他们只有三个人，也没有组建佣兵团或者与别人合作的打算。高阶魔兽难以猎杀，低阶魔兽除了一些金币以外又无法让他们进阶，这样恶xing循环下去，他们三人想要成为青徽、乃至蓝徽、紫徽都是十分困难的。 利尔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虽然现在还是早上。他知道，太阳神桑娜尔又被她的老情人，乌云克洛德给蒙蔽了心灵。冬季将至，桑娜尔总是会因为凄瑟的大地而变得郁郁寡欢，从而特别容易被擅长勾引小姑娘的克洛德给俘获。 他叹了口气，继续写上几行字：“代价：二千金币药草。我，重伤。杰斯当，重伤。伯特，重伤。完毕。” 伯特抱着自己的双手，坐在暴风身上，神色淡然。不过赤色的眼里总是有些淡淡的忧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哦，小伯特。”低沉的戾啸声缓缓从身后的血色巨剑上传出，“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双手无法使用的情况，该如何面对敌人？有两个办法，第一，找到我的本体，这样我就随时可以帮你挥动巨剑了。第二，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伯特摇摇头：“是吗？问题是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呢？”他直接忽略了剑灵的第一个打算，那可是比伸手去摘桑娜尔还要困难的事情。 “强大起来。”巨剑中的那个灵魂慢慢地说道。 “没那么简单，”伯特再次摇头，“这需要面对强大的敌人，才能突破。但是每次遇到强敌，我总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是力不从心……”戾啸声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它忽然消失了。 “强大起来吗……”伯特低声说道，“是的，强大起来。突破需要面对强敌，这是不可否认的，机遇总是和危险并存，对，是的。我需要尽早进入青徽，修习‘血气’，和‘屠戮之极’。” 杰斯当环抱着沃兰娜，“怎么样？到了鹰背城想买些什么？” “当然是……你……啊。”沃兰娜拉长了声调，“嗯----” 伯特和利尔对望一眼，无奈地耸耸肩。 ………… 鹰背城位于阿塔克帝国东南部，是荒原上一颗格外醒目的明珠。它是一座农牧大城，城外有一望无际的农田和牧场。名字是取“苍鹰健硕的背部”，与波利亚城、虎步城一起坐落在帝国的心脏位置，共同为阿塔克庞大的战争计划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资源。同时，它也是斯伯德帝国、德芬斯帝国和达克帝国的商队购买物资的第一个交易点----阿塔克国际线上的边关一城、二城和三城可不会提供什么好买卖。 鹰背城城墙高达十二米，宽逾六米，尽皆精良的黑色石砖，从下往上看，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渺小的无力感。这样的城墙规模，放在梅格茨帝国和德芬斯帝国这样并不穷兵黩武的国家，只有di du和关键的咽喉城塞可以配置。而在阿塔克帝国，十二米高的城墙只能算是一般般，诸如边关一城那种专门为了战事而修建的庞大堡垒，城墙足足有十九米高，这样夸张点说，都可以吓死一半来进攻的敌人了。 “到了。”杰斯当眯起眼睛，看着高耸的黑色城墙。 从亚科斯镇出发，到鹰背城也只有半天多的脚程。 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停下了脚步，狐疑地注视着杰斯当一行人，待到看清楚三个人红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时，才放下手中绷紧了的长弓。 城门处矗立着的六个士兵挺直了腰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特属于百战老兵的凌厉眼神上下扫视了一下走在前头杰斯当和他骑乘着的巨熊，晃着脑袋开始寻思起以前有没有见过德鲁伊可以召唤出这么大的野熊。 利尔从烈风背上跳下来，伯特和杰斯当也爬了下来。 “不错，回去吧。”利尔和蔼地拍了拍烈风，目送它们在一道白光以后消失。 “接下来呢？”伯特背负双手。 “我要和沃兰娜逛街，然后去一趟教堂……”杰斯当有意在沃兰娜身上揩油。 “我找个酒馆吃点东西睡一会。”利尔说。 “我和你一起去。”伯特点点头，转向杰斯当，“我们在锈剑酒吧等你。” “那好吧，我先走了。”杰斯当说到一半，被沃兰娜给拉进了城门里面。 “看这家伙。”利尔耸耸肩，和伯特慢慢向前走去。 鹰背城的街道格式是环形的，最外围，绕着城墙，是一圈鹅卵石铺成的大道。随后向内一环更加宽广的街道伸出枝桠，连接在一起。然后再与里面一圈道路接通，这样一环扣着一环，让整座鹰背城显得就像水池中的波纹一样艳丽迷人。 在鹰背城第三环街道的商业区域上，沃兰娜盛气凌人地指挥着杰斯当：“杰斯当！把这件衣服带上，还有这件。把衣服抱好了，要是路上丢了一件，回去好好收拾你！” 杰斯当不自然地努了努嘴，左手抱着四五件棉袄，右手手臂上搭着好几件厚厚的冬衣。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尽管很快就被寒冷的北风给带走了，“哦，天哪。沃兰娜估计还要买上十几件衣服吧……累死我了。啊，对了。”他忽然看见不远处一家挂着棕色兽皮的店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前面的沃兰娜，“嘿，来，去那边，我要买点东西。” 沃兰娜正口沫横飞地和面红耳赤的老板争执着一件蓝色外套的价格，差点就把价格从最开始的六个银币成功变成了两个银币又四个铜币。她不满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杰斯当，然后指着狡诈的摊主：“那间外套给老娘我留着，一会再来买。” “好说，好说。”摊主用力地拽了两下，总算是从支架下面扯出了一条白色的毛巾，用它擦了擦脸，感叹道，“战神在上，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孩子。比《萨拉女王和她的钢铁骑士》里面的那个公主还要精打细算……呼，累死了。” 一个骑士不耐烦地用剑背敲了他一下，“喂，来件长裤，看这鬼天气。” 杰斯当看了看店铺最上面的招牌：“卡罗科魔法卷轴”，几个大字只能勉强让人看出它们曾经是镀金的，招牌已经摇摇欲坠了，橱窗上也满是灰尘，连橱窗里几张威名赫赫的卷轴都令人痛心地显出明显并不愿意的黯然无光。 杰斯当还欲打量这家店铺，沃兰娜缩了缩脖子。把身上显得有些单薄的棕色外衣给收紧，右手习惯xing地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各种暗器，抢在杰斯当之前迈着步子走进了店铺。 十六、贵宾通行证明 “喂，那些五阶六阶的魔法卷轴，给我来十几个，我带走。”走进店铺，沃兰娜稍微扫视了一下两侧货架上随意堆积着的羊皮纸，毫不客气地对里间几个埋头苦干的老头子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呃……”杰斯当红着脸，把沃兰娜给拉到了身后，顺便把怀里的一堆衣服交给了她。 “有什么事吗？”一个穿着蓝色法师袍的中年女子轻轻说道。 “来三张魔法卷轴。”杰斯当说道，“五阶的范围xing魔法卷轴两张，四阶的圣光术一张。” “嗯，我认为龙卷风和冰结百里会比较适合您。”中年女子浅浅地笑道，显得仪态万方，她转过身，从左边的货柜上信手取下三张魔法卷轴，递给杰斯当。这信手一取，足以见她对这家店铺了如指掌。 “不错，多少钱？”杰斯当略略感受了一下魔法卷轴上淡淡的元素波动，满意地点头。 “龙卷风一百个金币，冰结百里八十五个金币。”中年女子很快就报出了价格。 杰斯当脸色一苦，嘴角僵硬地动了动，从钱袋里仔细地数出了一百八十五个金币，核对了三遍，然后再递给中年女子。 “啊，对了，再来三张羊皮纸，一支画魔法卷轴用的笔。”杰斯当肉疼了半天，总算是下定决心抬起了头。 “好的，一共五个银币一个铜币。”中年女子笑着回答，同时又善意地揶揄道，“要不要把零头省掉？” “不用了。”杰斯当黑着脸接过几张羊皮纸和一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羽毛笔，然后掏出六个硬币交给中年女子，在沃兰娜不怀好意的笑中走出了商店。 “等卖掉了地行负山龙，”杰斯当恶狠狠地赌咒道，“一定要出去显摆显摆。” “得了吧，杰斯当。”沃兰娜把衣服扔给了杰斯当，“你这家伙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呃……”杰斯当挠了挠头发，向前方走去，“我要去一趟教堂，沃兰娜你先在这边逛一会，我很快回来。”他狡黠地说道，然后把衣服又递给沃兰娜。 “喂！”沃兰娜生气地说道，跑向杰斯当。 鹰背城大教堂位于鹰背城的南部，第二道环形街道的位置。它比起其他几座城的教堂来说，规模可以说是中等偏上，战神阿塔克的信徒们怀着崇高的敬意，在神殿门口矗立起一座高大的战神像，建造了坚固的黑色院墙，把门柱上的剑盾雕纹用飘扬的红色旗帜掩盖起来，然后修整了美丽的草坪，优雅的喷水池，专等着有什么被这里外表的美丽给掩盖了的傻乎乎的家伙主动把口袋翻过来，试图往教堂的募捐箱里多扔几个金币。 神甫和祭祀们闲的没事做了，就把一些懒汉从家里拖出来，戴上亵渎战神的大帽子，然后绑上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火刑柱，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过和其他国家不同的是，他们可只能用自己瘦弱纤细的手臂去驱赶那些异教徒----阿塔克帝国没有设立诸如什么“光明之神拱卫者”、“裁决战士”、“魔法恩赐骑士团”、“钢壁信徒”一类的部队来保护他们脆弱的宗教。 杰斯当虔诚地站在战神像面前，双手合十，弯下了自己的腰，嘴里低声说道：“愿战神宽恕我这个不幸的罪徒。” 沃兰娜坐在不远处的木头椅子上，欣赏起自己新买来的衣服，顺便打量了一下杰斯当，“喔，我可怜的杰斯当。怎么会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杰斯当谦卑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带着一股忠诚的意味，踱进了神殿。他慢慢地踩在著名的绿谷出产的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扫视着两侧平整的鲜绿色，和其他一些愚蠢地认为信奉神灵可以给自己带来好运的信徒一起走进了中央大殿。 这里倒是换上了鲜红色的地毯，不过两边黑漆漆的砖瓦和它起了明显的对比。两侧放置着统一规格的战士像，或手持剑盾，或持长刀，或执矛，森冷之气不言而喻。唱诗班们卖足了力气，站在角落的唱诗台上，头顶上挂着反射亮光的镜子，放声朗诵着《战神阿塔克的神恩》或者《立国传说》，再不然就是《先皇与他的金色卫士》，这三首吟游诗人呕心沥血之作是最常见的。至于一些大街小巷中流传着的诗歌吗？那只有每逢周末才会朗诵的，让自己创作的《剑与罚之长歌》有朝一日能在唱诗台上传播到整个教堂，是杰斯当一大心愿。 “战神啊，我这个肩负罪业的人在此单膝跪下，恳求战神饶恕我的罪行，洗净我的罪孽。让我的灵魂可以洁净地走向地狱，让我的心灵更加纯洁。让那些在我手上遭遇不幸的人宽恕我吧，阿塔克战神。”杰斯当在教堂中央的战神祷台前单膝跪下，虔诚地低声默念。 良久，他站起身来，早有殷勤得过分的神甫递给他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杰斯当苦恼地摸索了一下钱袋，依依不舍地对其中的十个金币好好亲近了一下，然后把它们尽数掏出来，放进木盒中，并美其名曰“对战神的敬意”。 杰斯当点了点钱袋里的金币，一共五十四个。 “杰斯当！”一个和杰斯当的钱袋一样干瘪却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从神殿的另一端慢慢走了过来，他打扮得很整齐，风透过用彩色碎石修饰了的窗户把他笔挺的白色牧师袍吹得啪啪作响，一双红色的眼睛闪着狡猾和精明两种光彩。 “穆莱门廷·科尔贝克。”杰斯当扬了扬眉毛，大踏步走上前去，和他热情拥抱了一下。 “是啊，杰斯当。”穆莱门廷晃晃脑袋，打量了一下杰斯当，“混得不错吧。” “还行，”杰斯当含糊地点点头，然后又诡秘地眨眨眼睛，“有什么货吗？” 穆莱门廷是一个牧师，不受神品的庶务修士。念经和做礼拜的能力跟买卖东西、打探消息的能力成正比。他在鹰背城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家伙，因为他总是能找到门路买到一些通常渠道下无法购买的东西，而且价格优惠。另外他还有许多常人无法知道的消息，目前他做的最大的一笔买卖是卖出了一柄神王精钢制成的巨剑，外加卖给某个侯爵一份消息，让某个公爵带着他的家族一起去冥界了。 穆莱门廷压低了声音，“有点好东西，明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吧。” “拍卖会，”杰斯当心领神会地说道，“鹰背城半个月一次的拍卖会。” “上次有个落魄的贵族，好像姓什么莫尔克……用他手里的拍卖行贵宾通行证明和我换了几个金币，据说是因为他的空间戒指丢了，没钱买吃的。哈，真是有意思的家伙。”穆莱门廷把杰斯当拉到了一边，悄声说道。 “是吗？”杰斯当脸红了红，“科兰·莫尔克……好吧，好吧。” “怎么，小老弟。”穆莱门廷奇怪地说道，“你认识他？” “嗯……”杰斯当低沉地说道，“好吧，不提这个，多少钱？” “五十个金币就好。”穆莱门廷熟练地报价。 “……”杰斯当皱了皱眉头，但是他想到如果用钱去办贵宾通行证明，需要整整一百个金币，而且没门路还弄不到。于是他还是决定从钱袋里拿出五十个金币。在手里无奈地攥了四五回，交给了穆莱门廷。 穆莱门廷欣喜地接过这些金币，然后把一张巴掌大的羊皮纸递给杰斯当，“很划算的买卖，对吧。” “也许……”杰斯当摇摇头，转身便走。 钱袋里只剩下四个金币了。 杰斯当从教堂门口走了出来，差点撞上高大的战神像，向沃兰娜招了招手。 “杰斯当！”沃兰娜走了过来，颐指气使地把衣服扔到他怀里，“走啦，我还没买够！” “可我只剩下四个金币了……”杰斯当欲哭无泪地说道。 “你……”沃兰娜正要发作，杰斯当忽然把手一扬。 他飞快地念诵出一段咒语，在掌心凝结出一个小小的黑暗炽焰火球。然后，他轻轻地拿捏着这团火焰，一点点细心雕琢着它，并小心翼翼地不让黑暗元素和火元素溢出。将魔法塑形可是一个非常高超的技巧。杰斯当毫不顾忌地把炽焰火球拉成了一个小小的椭圆形，并抽取出一片又一片刀刃状的火焰，覆盖在原来的主体上，好似花瓣层层叠加一般。接着，他将黑暗元素尽数拉出，将一丝做成主干，其他同样做成刀刃状，再修整到主干上。最后，杰斯当把黑暗元素组成的黑色主干和火元素组成的玫瑰组合起来，变成了一朵元素鲜花。 他优雅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把元素玫瑰递给了沃兰娜。 “讨……厌！”沃兰娜羞红着脸，但还是扭捏地伸出右手，捏住黑暗元素组成的温温的花茎，把它小心地放在胸前，低头和杰斯当走在一块。 杰斯当笑着，把头埋进沃兰娜红色的头发，贪婪地嗅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拔出来。 “走吧，亲爱的。”杰斯当挤了挤眼睛，用火元素与黑暗元素变成玫瑰花的手法可是他经过了数年的时间才彻底理解贯通的，当年他就是靠这出神入化的对元素的掌控技巧，才追到沃兰娜这当初亚科斯镇上有名的带刺玫瑰。 ………… “锈剑”是鹰背城中的一家规模较大的酒吧，这家酒馆，服务生的殷勤那是出了名的，如果你的鞋子沾了灰尘，估计会有十个到十五个服务生飞快地冲向你的鞋子----盼望你的鞋子不被踩坏吧，当然最后还是会帮你把鞋子弄干净的。唯一令人憎恨的是，他们在清理完你的鞋子以后，会不失风度地伸出五个干干净净的胖指头，向你讨要小费。哈，如果你才给了他们五个铜币，那可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在卓恩斯里山脉的最高峰，骑士踏上了那块巨大的岩石。”吟游诗人站在酒馆正中央的木头方台上，深情地朗诵着《拯救了公主的蔷薇花骑士》这首流传了数百年依然对女人有着极大杀伤力的诗歌，旁边围满了急切的观众们，“啊！一声震天的巨吼！”吟游诗人忽然把声音抬高了八度，可能还不止，总之周围的观众一阵入戏的惊慌。 “我要向酒馆老板抗议！”利尔沮丧地说道，他已经被龙舌兰酒给彻底迷惑了，“整天都是这首诗……” 伯特没说什么，他向老板要了一只生鸡，用血色巨剑串上，放在一边的火盆上慢悠悠地熏烤着。一阵香气冒了出来，伯特不耐烦地把血色巨剑压进了炭火中，烧鸡发出一阵不堪的兹兹响声，估计鸡胸脯伯特是没法吃了。 利尔又灌下一大瓶龙舌兰酒，倒在了桌子上，右手想要寻找那一碟烤得酥脆的牛肉，但是没有找到。 杰斯当和沃兰娜走进了酒馆，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他们烤肉的伯特和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利尔。 十八、骏马 等到第二天早晨，利尔和伯特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杰斯当虚弱地倚着大门，用可怜巴巴的右手哆哆嗦嗦地关上了门。他和昨天相比大不一样了，显得疲惫不堪，软弱无力，整个人好像快要撑不住瘫在地上了似的。 杰斯当疲倦地转过头，对利尔和伯特勉强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看起来连说话时启动嘴唇的力量都快丧失了。 “哇哦，你这是怎么了。”利尔作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你自己试一下。”杰斯当软绵绵地靠着红木栏杆往下走，走几步就要歇一下，眉头拧成了一团，垂头丧气的，“昨天晚上……五次……” 伯特表示了足够的同情：“五次？天哪，我想你这小身板，两次就可以让你去见死神德斯提尔了。不过感觉不错吧。冒昧问一下，一夜五次还是连续五次。” “连续五次。”杰斯当脸色铁青。 “五次！”利尔对这个数字感到惊讶，“我知道你昨天傍晚做得不对，可是沃兰娜也太狠了吧。没什么的，杰斯当，走，我请你吃点好的。” “……”杰斯当没说什么，一步一顿地向下走。 “锈剑”酒吧的大厅已经在服务生的整理下变得一尘不染了，清晨的微风总算是挽救了这个充满了堕落和颓废气息的地方。杰斯当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沃兰娜换上了一件漂亮的红色外套，看起来精神抖擞，和一脸痛苦的杰斯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是拍卖会举办的日子吧。”利尔要了一份全熟的牛排和果汁，顺便拿了份报纸，把衣服领口拉开，塞在了里面。 “是的。”杰斯当有气无力地说道，“吃完饭就走？” “那当然，”某个改名姓克里蒙德的家伙正在处理他特制的烤鸡，“我等不及去拿那一整袋一整袋的金币了。” “你们先去吧。”杰斯当感觉一阵阵脱力，“我随后就到。” …… 拍卖行门口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上至带着家族纹章和不屑一顾的神情的贵族子弟与骑士，下至粗犷的猎人和擦拭着兵刃的佣兵，再到一些老实巴交地工作了几个月总算攒下点金币来拍卖行购买些好东西的农民和商人。当然，还包括利尔和伯特。 鹰背城的拍卖行是圆形的，大理石台阶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黝黑色的门柱之间是一扇巨大的木门，关得紧紧的，两侧站着神色阴霾的卫兵。如果往右边看去，就可以看到一条狭窄的通道，铺着红色的地毯----在黑色为主调的阿塔克帝国，红色可是一种不多见的东西。有几个贵族子弟趾高气昂地往里面走，举手投足间尽是飞扬跋扈之意。 “好像就是那边吧。”利尔仗着身强力壮的伯特在前面开路，总算是挤到了木门前。 “哦，对。”伯特看了看那张红地毯，手往那指了一下。 红地毯前靠着柱子迷迷糊糊犯困的两个手持长枪的卫兵看到利尔和伯特二人打算往这里来，连忙起身迎接。 “您好，请问有贵宾通行证明吗？”卫兵很有礼貌地说道。 “在哪儿？”利尔扭头问伯特。 “在杰斯当身上。”伯特耸耸肩。 “是吗？“卫兵狐疑地问道，对二人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一点不耐烦和不信任。 气氛有点尴尬。 “伯特！利尔！”杰斯当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和雕塑一样对峙的几人，疑惑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贵宾通行证明呢？”利尔一伸手。 “哦，在这。”杰斯当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卫兵。 卫兵低头仔细查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侧身让出了道路。 …… “您好，请问要拍卖什么？”鹰背城拍卖行的卖家大厅处，三人正和柜台后的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交涉着。 “这个。”杰斯当从怀里取出一枚空间戒指，递给了女子。 女子握住空间戒指，精神力沉入其中。片刻后，微笑着递还给杰斯当，地行负山龙对于他们这些穷得家徒四壁的家伙来说是宝贝，对拍卖行里见多识广的人来说，那可就不值一提了。女子笑着说道：“请问是直接将戒指交予我们进行拍卖，拍卖结束后返还，还是先把戒指中的物品取出进行拍卖。” “直接给你们吧。”利尔是个非常讨厌麻烦的人。 女子点点头，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张羊皮纸，用羽毛笔在上面迅速地写下了一行行秀丽的字，然后递给杰斯当：“请问是否无误？“ 杰斯当浏览了一下清单，上面有地行负山龙龙皮、爪、牙、肉、鲜血等物品。 地行负山龙的各个“部件”是早在几天前就被分割完毕了的。 “整条，”杰斯当点点头，“全部处理掉，没什么我们用得上的。” “那好，谢谢。”女子把空间戒指放到了柜子里，同时又取出三张号牌，分别是一零二八、一零二九和一零三零递给杰斯当，“这是你们的座位牌，一会可以直接从那边的楼梯到贵宾席入座。” “嗯。”利尔把号牌塞进了裤腰里，对于这种失礼的动作，女子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 很快，第一场拍卖会要开始了。 由于座位的数量有限，拍卖会一共被分为了四场，早上、中午、下午和晚上各一场。而杰斯当三人参加的正是第一场。 “以前都是坐在下面，”利尔感慨似的说道，他悠闲地靠在用布鲁斯城出产的棉花铺垫成的椅背上，“没想到贵宾席这么舒服。” “这都归功于我。”杰斯当得意地说道。 “……”伯特沉默不语，他正小口小口呷着墨菲亚龙舌兰酒。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最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展台，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用它极具诱惑xing的声音介绍着被送上展台的物品。物品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水晶镜子，它照射到的物体可以直接被投映到悬挂在半空中的一个超大的展板上，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全貌。 “稀奇古怪的东西，”杰斯当自言自语，“雷特宁帝国雷霆山脉的蜥蜴牙齿，墨菲亚捕获的超大鲨鱼……坠落在远望山脉的陨石……一把锋利的战剑。难道是因为好东西都放在晚上拍卖？我们来得太早了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伯特说话了，他捋了一下自己的披肩长发，“好东西都放到后面，不是吗？我们的地行负山龙不也还没出来？” “也许吧。”杰斯当点点头。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来自雷特宁帝国北疆的优良骏马！”在展台中央充当罪恶之源“金钱”的使者的中年人一挥手掌，几个健壮的青年将四十匹高大的骏马给牵到了场地中央。把它们逐一栓好以后，将水晶镜子逐个逐个地来回照射过去，以便让人们可以看到它们的全貌。 “要知道，一匹好的战马不但可以充当你们可靠的代步工具，还可以大幅增加你们的战斗力！”中年人大声地说道，“试想一下，一个拿着长枪慢吞吞地冲来的家伙，和一个骑着战马，风驰电掣一般冲到你面前擎着兵刃的战士，哪个更具有威胁xing？更何况，这种战马的血统绝对是最一流的，都是土生土长的雷特宁骏马！在寒风肆虐，寸草不生的雷特宁北部残酷荒原生存下来的马匹，哪一条不是一等一的好马？日行千里说不上，但是一天跑上四百里地还是可以的。而且它们耐力奇佳，负重能力更是强悍。但是，最重要的是。” 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批骏马从雷特宁帝国贩卖到我国时，最开始有五百匹。它们先在布鲁斯城进行拍卖，再到虎步城进行拍卖，接着到波利亚城又走了一圈，等到这批马来到我们鹰背城时，只剩下了四十匹！想想吧！如果再不出手，就没有了！这是雷特宁帝国的马贩们入冬之前最后一笔交易了！纯种的骏马！优良的骏马！可以驯养的凶悍野马，等到它们被你驯服以后，绝对是一大助力啊！” “现在，”中年人顿了顿，说道，“一匹骏马五十金币起拍，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二金币，开始！”几个青年迅速上前，给四十匹马都挂上号牌。 “马？赶紧买，骑着它去找女孩，那肯定是手到擒来啊。”杰斯当说道。 “马。赶紧买，骑着它战斗，实力会增强一个档次吧。”伯特说道。 “马！赶紧买，骑着它奔波，以后赶路就不用麻烦我的熊了！”利尔大声说道。 “要我就买六号那匹大红马和三十一号那匹壮实的黄马，”杰斯当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决定买其中比较壮实的两匹，“一匹给我，一匹给沃兰娜。” “现在开始竞拍一号马，三二四出价五十六金币……四九八出价五十八金币……五七七出价六十四金币。”座位席上，好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中的木板，将出价写在上面就可以参加竞拍了。 “我买十一号那匹黑色的马吧。”利尔沉吟了一会，才选定了一匹马。 “十九号那匹高大的栗色马……看起来挺适合我的。”伯特看了看，说道。 “嘿嘿，小伯特。”戾啸声涌了出来，“要我的话，就会买十五号。” “嗯？”伯特看向十五号那匹马，它是一匹灰色的矮**，显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让伯特想起了早上的杰斯当，“喂，我说，你不是在逗我吧。那种瘦弱的家伙……能不能驮起我还是一个问题呢。”伯特没好气地说道。 “你爱信不信……”戾啸声起伏不定，“桀桀，你有没有看见？其他的马看到那匹灰马的时候，眼神里总是有一种崇敬和畏惧，灰马是头马！” 十九、金币 “真的吗？”伯特仔细地看向那群马，并未有何异样。 “相信我吧，小伯特。”戾啸声低沉了下去，“灵魂的探测力量不是你可以明白的……还有，杰斯当·海安法斯，如果你想买六号那匹红马的话，那就把十二号那匹白马买下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是对情侣……” 杰斯当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它这么说了，那就买吧。 “六号马开始竞拍！” 杰斯当连忙举起手中的牌子，上面写下“六十金币”。 “一零三零出价六十金币。一二四四出价六十四金币。九八二出价六十六金币。一零三二出价七十金币……一零三零出价九十金币！还有谁要出价的？九十金币第一次……一零三二出价九十二金币！一零三零出价一百金币！一百金币第一次，一百金币第二次，一百金币第三次！成交！” “你是不是嫌钱太多？”利尔问。 “你是不是嫌马太少？”伯特问。 “你们两个是不是闲得没事干？”杰斯当说。 几十分钟后，四十匹骏马已经被拍卖完毕。三人也买到了自己合意的马匹。 “接下来要进行拍卖的是十分令人惊讶的物品……”台下的中年人故作姿态地走了几步，同时轻描淡写地往后面一挥手，作出十分高雅的样子，其实又有谁没看到他脸上的市侩和精明？ 几个年轻人双手抱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盒子器皿，来到了展台中间。他们放下精心雕琢的瑰丽盒子，背负双手站到后面。 “想必各位都很想知道，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中年人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坐在高台上眼巴巴地往里看的买家，“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条亚龙，六阶亚龙，地行负山龙。它的灵魂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些盒子，装的就是它能给这个世界留下来的唯一物事！” “亚龙……”台上已经翻起了一片低声交谈的声音。 “终于到我们出售的东西了。”杰斯当长呼了一口气。 “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利尔说道。 “静观其变吧……我也想看看，我们用鲜血换回来的东西，值多少……”伯特说道。 “好，首先拍卖的是，地行负山龙的龙皮！”中年人打开了第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面是一副完整无暇的棕色龙皮，“亚龙皮虽然没有真正的巨龙皮那么坚硬，但是作为它廉价的替代品，还是相当合格的。这龙皮的用处，想必你们也知道。它的珍贵xing，我也不必多说。现在，地行负山龙龙皮，起拍价四千金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金币。开拍！” “二九六，出价四千二百金币。四二零，出价四千四百金币。一四零零，出价四千六百金币。一三五九，出价五千金币！八零，出价五千四百金币……啊！一零零出价六千金币！唔哦，九八一出价七千金币！还有更高的吗？”中年人热情澎湃地大声说着，想必他也在为这笔交易的成功而高兴。 “果然是嫌钱太多……”利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果然是嫌马太少……”伯特说。 “你们两个果然是闲的没事干。”杰斯当说 最终，地行负山龙的龙皮以七千金币的价格被九八一号给买走。 地行负山龙的龙血，被二千六百金币买走……龙爪、龙牙和背刺、尾棘被三百二十金币买走……龙骨以二千四百金币的价格成交……龙筋的价格是八百金币……龙肉的价格是四千金币……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被拍卖了七百九十金币。 总计，一万八千金币！ “比预想中的要多得多了……”利尔笑了，其他二人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对了。”利尔突然想起了什么，“你那空间戒指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才问，不觉得你的脑子比别人慢一拍吗？”杰斯当斜了利尔一眼，然后大致说了一下他和科兰·莫尔克决斗的过程，“还有，我们的贵宾入场通行证也是他‘给予’的。” “侯爵的孩子……你倒是有胆量。”利尔不禁说道，同时看了一眼伯特，“嘿，伯特，你居然对一个女孩子动心了。天哪，那天应该被定为重要的纪念日，纪念伯特总算是对女人产生感觉了。六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对女人多看一眼，怎么现在一下子变成这样了……之前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现在想来真是愚蠢之极。” “……”伯特不语。 利尔从怀里抽出几个钟头前塞进去的一团报纸，把它展开。 五分钟后，利尔推了一下杰斯当：“杰斯当，快看。” 杰斯当正色迷迷地看着展台上进行拍卖的一个精灵美女奴隶，若不是实在太贵，已经哄抬到了九千金币的惊人价格，比刚才的亚龙皮还要昂贵的话，他也要去插一脚的。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利尔手上的报纸。 “什么玩意……阿塔克平原上出现一支不明商旅，打着德芬斯帝国的旗帜，疑似梅格茨帝国的商队。诚招勇者将其剿灭干净。老天，明天我们就去！”杰斯当皱皱眉头。 “不是这个，是下面的。”利尔说。 “鹰背城外数十里处出现北上过冬的大队半人马，已经在荒原上构建营地，开始袭击路过旅人。目前，莫尔克侯爵之子科兰·莫尔克与卡斯霆公爵之女凯萝丝丁·卡斯霆被半人马俘虏，它们要求鹰背城用大量粮食、金币来交换。现城主拉弗恩·克拉里奇悬赏五千金币，征募有实力者前往半人马营地救出科兰·莫尔克与凯萝丝丁·卡斯霆。另：卡斯霆家族和莫尔克家族已经派遣部队前往半人马营地，望勇士尽快前往营地，以免丧失获得五千金币的绝佳良机！”杰斯当自言自语。 城卫军和附近的正式军队，如果没有国王、大元帅、城主三人其中二人的命令，或者有一个侯爵的担保，是无法调动的。半人马营地出现这种“小事”自然无法惊动国王或者大元帅。因此，城主也只好用这种“偏招”来拯救两位不幸的贵族子弟了。 “我们去么？”利尔问道。 “那还等什么？快去吧！”伯特几乎要跳起来了。 “你看，”利尔得意地指着伯特，“果然是动心了，这孩子，跟我们还藏着掖着的。” “……”伯特不语。 “去肯定是要去的。”杰斯当挠挠头发，“拿了他们的空间戒指……总感觉过意不去，而且猎杀地行负山龙也有他卷轴的帮助，而且正好以这个机会避开侯爵的报复……好主意。今后还是冷静一点吧……不，有点xing格比较好。当所有人的思想都在生活中被打磨得一模一样，那这个世界还不如直接毁灭掉算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利尔问。 “现在，现在就去吧！”伯特好像还没有吸取教训。 “啧啧啧……伯特这家伙，喜欢上一个人就会降低智力……”利尔摇摇头。 “……”伯特不语。 “反正也没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我们提前退场了吧。”杰斯当提议。 “好，那我们……”伯特刚开了个头，想到之前的悲惨遭遇，顿时打住话头。 “比迅捷之神斯伯德还要机敏啊。”利尔打趣地说道。 …… “同为自然的子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吧。嗯，我是否可以借用你的力量？”利尔靠近了他买的那匹壮硕的黑马，把头贴在了骏马温热的脖颈上，依稀还可以听到里面有力且节奏感丰富的撞击声。他轻轻抚摸着马的鼻子，骏马乖巧地低下了它庞大的头颅，鼻孔里喷出一股股热气，蹄子有力地踢踏着。 “看那姿势，”杰斯当酸溜溜地说道，他刚刚差点被那匹白马的后撩踢给击中，“简直像及了一对热恋的情侣……” 伯特本来也差点被那匹矮**给击中，不过在他把灰马狠狠地揍了一顿以后，它很快就听话了。 “我还是先把它们拉回去吧，慢慢驯……”杰斯当自言自语。 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扣除他们买马的费用以后，还剩下一万七千零六十金币。三人把钱分成了三份，每份有五千金币。剩下二千多金币交给了利尔保管。 魔晶也一并处理掉了，总共卖出了二千金币。 “嘿，小姐，我们三个人中哪个看起来比较老实？”为两千金币争执不下的三人对路过的一个女佣说道。 “当然是这位了。”女佣高兴地指着利尔，看她这副表情，好像特别热衷于这类事。 “我们有什么看起来不够老实的地方吗？”杰斯当几乎要吼出来了。 女佣打了一个寒战，“当，当然不是。” “没关系，直接说。”伯特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女佣宽了宽心，说道：“哎哟喂，这位先生，”她指着杰斯当，“看起来就像一个花花公子……恕我冒犯。至于您，”她指了一下伯特，“看起来有些粗陋了……” “……”伯特和杰斯当无言，两人转头瞪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利尔，“今晚你出钱请我们吃饭！” 回“锈剑”的路上，伯特和杰斯当坐在同一匹马上，利尔哼着歌走在最前面。 “杰斯当，”伯特开腔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相当的沉重，“你说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我感觉最近我做的事情……也说不上来。好像有点特别了。” “伯特，”杰斯当的语气也相当沉重，或许1094年人族和魔族决战的前一夜，安东尼·查普林和他的伙伴坐在篝火旁说话的时候就用过这样的语气，“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 “那就是爱了。” “这么简单？” “爱情说白了只是一种生物的雄xing个体和雌xing个体之间的互相吸引力罢了，只是多愁善感的人类把它变得这么复杂罢了。” “……我果然还真他妈不是一个哲学家。” 二十、半人马营地（上） “4961年2月14日，杰斯当谈恋爱了。战神在上，我和伯特感到很难过，很伤心。4964年10月25日，伯特谈恋爱了。战神在上，我感到很难过，很伤心。”利尔骑在马上，在羊皮纸上写下这么一行字，他想了想，又加上一行，“x年x月x日，我谈恋爱了。战神在上，恋爱感到很难过，很伤心。” 且不管利尔的自娱自乐，他就是这样。如果他们用五个银币和穆莱门廷交换的消息是真实的话，那么还有十五分钟，他们就会看到半人马独特的，绘有长矛和月亮的旗帜了。 杰斯当和沃兰娜共乘一匹红马，他自己的白马实在是难以琢磨。此刻，他正在一边给沃兰娜讲故事，一边从水壶里试着倒出一点茶水，用一个看起来相当高雅的杯子盛满。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杯柄，轻轻饮用。 这是杰斯当令人难以忍受的从以前那繁琐的家族礼仪中截取的一个部分，他是非常想念当年还是贵公子的生活的。 “星星一样的目光，”杰斯当谨慎地看了一下沃兰娜，看到她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又背了下去，“火焰波浪一样的秀发。她的热情比太阳桑娜尔还要澎湃，而当她平静下来时，又比月亮穆恩还要娴静。于是她遇上了他，那个拥有比星星还要闪亮的目光的男人。” “够了。”沃兰娜脸上泛起红晕，打断了杰斯当对于那首诗歌的背诵。 “注意了，两个冒冒失失的家伙。”伯特策马赶前了几步，“剑灵说有一支半人马巡逻队就在前面二里地。而半人马营地还有五里脚程。” “自然之神啊，请聆听我谦卑的倾诉，暂且给予你卑微之仆人一些您的荣光吧。”利尔给杰斯当和伯特释放出了自然祝福。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温德……坲脉厚得……”杰斯当给三匹马加上了迅捷术。 “进击！”伯特一拉缰绳，灰马长嘶一声，撒开了四蹄向前狂奔。 …… 十二条棕色的半人马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弓箭和标枪，灰色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最具权威的学士们绞尽了脑汁，也无法判断到底应该用“他们”来称呼半人马还是用“它们”来表示这些生物。目前是“它们”占了上风。它们是主神创造的生物，并非是由战神、龙神那些主神的孩子创造的。这些智力较高的生命和食人魔、地精同为“大陆原始的主人”，这份名单是专门用来归类主神创造的那些最早一批出现在温德肯夫大陆上的生物的。 它们一半是人，一半是马，原本应该是马头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人的上半身。它们喜欢吃肉，不过按马的xing格来说食草也可以。这些家伙繁殖力强悍，一次可以生三到四个小半人马。因为它们喜欢生存在广阔的平原、草原乃至荒原，因此又有“原野上坚韧而又强大的蝗虫”这个晦涩而且很长的外号。 半人马就像斯伯德帝国一样，在原野上游牧，它们会放养牛羊，技术甚至和人类不相上下。算上它们的智慧，算上它们的来去如风，算上它们精湛得令人发指的箭术，半人马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相当强劲的对手。 “呜咕咕，哇啦。”一个半人马用手中的箭矢指了一下不远处疾驰而来的灰影。 “蒙，素蒙。呜哇拉嚓哇！”一个半人马挥舞着长矛，就要向前冲去。 “伊苏特！密瓦，兹瓦拉伊斯嚓哇。”其中一个尤为粗壮的半人马制止了它的动作。它取出一套精良的强弓劲矢，右手握住弓柄，左手拉弦。 嚓---- 几分钟后。 “我再也不去招惹半人马了，再也不了。”伯特苦笑着策马接近杰斯当和利尔，他的右臂上被一支利箭给刺入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剑灵用我的手臂挡住，估计我的胸口已经被穿透了。” “忍着点。”杰斯当拔出了箭矢，然后给他释放了一个治疗术。 “最傻的办法是正面进攻。”利尔说，“唯一的办法是正面进攻。看，多么可笑。这就是命运这个家伙对我们的捉弄。” 杰斯当说道：“可以绕过他们吗？” “剑灵说这片荒原每隔一里地就有一支半人马的巡逻队，而且是交叉巡逻，不放过一个死角。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闯破其中一支巡逻队，然后靠近半人马营地。然后悄悄潜入其中，救出科兰和凯萝丝丁。战神在上，还是拼命一点吧。”伯特说道。 杰斯当低头想了想，给几人和马匹加持上黑暗盾。 “我倒是要看看，如果让老娘接近它们三十米，它们是怎么死的。”沃兰娜拔出了腰间的一把锋利的飞镖，放在眼前把玩着。 “别太冲动了，”杰斯当善意地提醒，“它们对于三百米以内的事物可是百发百中的，二百米以内就会变成筛子了。” “未必。”利尔低头想了想，“我们二十秒内就可以接近它们，二十秒内一条半人马可以向我们发射四到五支箭。那边十二条半人马，一共是四十八到六十支箭。预计射中我们的有四十支箭。三匹马的话，一匹要承受十三支箭矢。只要你的魔法盾撑得住，伯特就可以进去屠杀了。我们的马比它们快，如果它们采用游击战术，也撑不了多久。” 片刻后。 “呜咕咕，哇啦。蒙！蒙哇啦！呜咕咕！”一条半人马用箭矢指着数百米外向这里高速疾驰而来的三个雾蒙蒙的影子，它们在夕阳下显得尤为醒目。 “咕哇。”那个特别粗壮的半人马和身边的两名强壮的人马再次拉弓搭箭，三支利箭飞快地往那三个影子冲去。 三支利箭中只有两支箭矢刺入了魔法盾中，立刻被黑暗元素给绞碎了。 “对了，我忘记了。”利尔一阵欣喜，“它们对我们没有什么敌意，只是为了警告。因为它们的目标只是换取粮食和金币，所以对前来的人类只是示威xing的进攻。” 果然，等到三匹战马接近它们二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时，半人马才全部举起弓箭。 嗖嗖----五支利箭撞上了魔法盾，黑暗元素狞笑着撕扯着它们脆弱的身体。 二百米，七支利箭撞上了魔法盾。 一百五十米，十一支利箭撞上了魔法盾。 一百米，十四支利箭撞上了魔法盾，黑暗元素已经开始崩溃。 五十米，十四支利箭彻底冲溃了魔法盾。 半数的人马挺起长矛冲锋，其他一半则分成两队扭头就跑，准备慢慢拖死这些人类。 “死。”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战马嘶鸣着向前冲去。一条半人马的长矛在冲刺的过程中被伯特斩断，他凭借精湛的马术避过另一条半人马的冲击，然后挥剑斩下它丑陋的头颅。两支利箭一支射向马匹，一支射向伯特的胸口。他策马高跃，躲过一支利箭，将另一支利箭格开。一条半人马挥舞着长矛从侧边冲来，刺向马腹。伯特在空中保持好自己的平衡，直接侧身将那柄长矛斩断。然后，他调转马头，将一匹半人马给刺穿，但是腹部也中了一箭。他脸色苍白，剧痛不受控制地在他体内流转，勉力将剩余两条半人马杀死，代价是腹部又中了一箭。 利尔倒是没有和它们硬碰硬，一条半人马嗷嗷叫着向他奔来。利尔巧妙地挥动树枝，地上伸出两条藤蔓将半人马的一对前蹄给绑住。人马吃力不住，向前倒去，头颅和大地猛烈撞击，鲜血从耳鼻中涌出，眼看是不活了。还有一条半人马看见同伴惨死，红着眼睛向利尔冲来，利尔掉过马头，向身后释放了一个传送门，派查克从半空中的传送门中跃了出来，直接将那匹半人马给活活压成了肉饼。 杰斯当这边就轻松了，他只需要笨拙地操控着马匹。沃兰娜的暗器技术可以说是精湛绝伦。飞镖、飞刀、毒针、匕首在她手里如舞风车。两条半人马抽搐着倒在地上，口里涌出绿色的鲜血，证明它们死前遭受过怎样残酷的折磨。 其余六条半人马对视一眼，默契地分成三队，一队往夕阳的背面去求援。一队向夕阳的正面求援。一队，挥舞着长矛向三人发起殊死的进攻。 伯特向其他二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便向其中一队人马发起追击。利尔催动战马，追向另一支人马。杰斯当和沃兰娜配合默契，两个黑暗炽焰火球和一发毒镖就杀死了那两匹半人马。 不多时，另外两队半人马也被斩杀殆尽。 “哟，哟。”沃兰娜不怀好意地看着杰斯当，“怎么回事？打架这种粗野的活让女孩子去干。你还有没有一点贵族风度？” 杰斯当苦着脸接受沃兰娜的训斥，他郁闷地想着：“您出手那么快，我哪里有时间啊。” 这当然也只是心里想想，要是他敢说出来，估计晚上又要来五次。 虽然成功杀死了这队半人马，但是利尔被一支利箭给穿过了大腿。伯特更惨，腹部中了两箭，经过稍微的治疗后，总算是将伤势控制住了。 二十一、半人马营地（中） 或许利尔有他巧妙的布局，杰斯当有他的智慧和创意，伯特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战斗力，但是说到潜行、刺杀，他们这群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男人可就像夏天的百叶莴苣和冬天的火叶花一样蔫了下去。就连想要让他们整出个可行的办法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妄想。所以当年力抗魔族的勇者兰迪·欧文就娶了擅长治疗与祈祷的伊内斯·哈姆，傻乎乎的杰斯当·海安法斯就娶了美丽、聪慧、善良、温柔（在她自己眼中）的沃兰娜·约夫。 此刻，沃兰娜趴在了地上，匍匐潜行。她嗅着冰冷的土地与丛生的草叶，绕过了两条警惕xing极高的半人马，在月光下像是一条敏捷而且具有威胁xing的野猫。 利尔的两条白狼从半人马营地那对于它们来说缝隙过大的木栅栏中间穿了过去，和沃兰娜开始搜寻不幸的人质。 “夜色已经沉下来了。”她心里想着，“嗨，正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半人马营地的帐篷是棋盘形状的，最中央有一个宽阔的广场，明晃晃的火把点亮了整片营地。半人马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每一个死角，以防止卑鄙的人类突然袭击。在父辈千百次的苦难中，它们早已学会了如何和人类打交道。 但是“再严密的防守也会有空隙”这句话可以流传几千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沃兰娜已经抓住了它们换班的时机，半人马哨兵移动的规律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它们早已经思维定势，只会顺着某些道路走动。因此这给了她绝佳的潜行机会，正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向前移动。 穿着黑色的斗篷，戴上黑色头巾，每隔十秒钟就向前推进一米。虽然这身打扮着实让杰斯当忍俊不禁了好一会儿。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相当有效。直到遇见面色阴沉的半人马战士的时候，就绕到一个没有亮着灯的帐篷后面，在背光处继续推进。半人马们那并不是很出众的视力很难发现沃兰娜的踪影，这群家伙注定只能在桑娜尔出现的时候才能有效地射击。 “这家伙的造型，”沃兰娜煞有介事地批判着前方一个晃着脑袋，穿着虎皮外套手持长弓的半人马，“真是有意思。杰斯当说在当初的第二次异族入侵战争中，‘大陆原始的主人’是和异族一起发起进攻的。难道这种愚蠢的审美观就是那个时候被其他种族给误导了的？”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却没想到踢到了一块小石子。 “嗒----”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咕哇？蒙？”一个半人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蒙？哇啦哇咕，巴特斯蒙！”另一个半人马举起手中的弓箭，谨慎地四处扫视着。 沃兰娜已经闪躲到了帐篷后面，她的心脏忽然急促地跳了起来，额头上也沁出了丝丝的冷汗。在那一瞬间，她全身的皮肤都绷紧了，此前没有一刻自己会如此地贴近恐惧，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给她带来了如霜冻一般的冷冽。 她不能停下来，更不能缓一下紧张的心情。是的，现在她在驻扎着数千半人马的营地中，一旦被发现了，唯一的结果……为了让在场的女士不感到害怕，还是不去细细说明了。 “哦，冷静，冷静，沃兰娜·约夫。”沃兰娜继续潜行着，“你才十八岁，还有美丽的人生。别死在这种地方了。以前那痛苦的训练都没杀死你，千百次的暗杀任务都没杀死你，你又有何可怕的呢？你的心脏如果开始急促跳动，就意味着你开始恐惧，你开始恐惧……” “恐惧一个根本用不着恐惧的敌人。”沃兰娜看见了中央广场，绝大部分半人马都把俘虏关在广场附近的帐篷里的。她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小小的木筒，顽童们喜爱的小玩意儿，会发出巨大的响声。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木筒扔出数十米远。 “轰----” 广场上热烈地跳着唱着的半人马们立刻炸了窝。几个屈下后蹄跪坐着的半人马立刻像被压的绷紧的弹簧突然被某个坏小子给松开了一样，立刻腾地站了起来。不少嚼着干草的半人马立刻吐出了嘴里绿油油的糊状物，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着。还有许多半人马变得惶惶不安起来，平日里干涩无神的双眼中突然有了张皇失措的神采，它们想必吃过人类的苦头。一些手拉着手围着火堆转圈的半人马听到爆炸声后立刻急切起来，焦躁地扬起四蹄走了两步，铁青着脸，挥舞长矛，似乎要和半空中看不见的人类决斗。更多的半人马开始嚎叫起来，说着半人马的语言，试图镇静那些疯狂的同伴。 “咕隆！布拉迪蒙！伊斯特，卡洛蒙！”一个似乎是它们之中的首领，威信极高的半人马大声嗥叫起来，半人马们纷纷停下了无谓的慌乱，跟在那匹半人马的后面离开了广场。 “蠢得出奇。”沃兰娜给出了结论，她正要钻进其中一个帐篷时，两条白狼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呜呜，”烈风指了一下沃兰娜左手边的一个帐篷，“呜呜嗷。”它又指了一下右边的一个帐篷。 “聪明的小家伙。”沃兰娜点点头，进入了左边的帐篷。 …… 凯萝丝丁·卡斯霆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有些黯淡的裙子里面，闭紧了眼睛，显得是那么彷徨无助。一条受惊的小鹿落进了陷阱中也许就是她这模样。她忍不住去想老车夫普里曼跟她说过的那些凶残的半人马的故事，在那些充满了血腥味的故事中，故事家们为了让它更有吸引力，总是会加入一两个被半人马俘虏的女孩子……而她们无一例外都遭受了悲惨的命运。 凯萝丝丁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传说，因为伴之而来的就是两天前他们被半人马袭击的时候，那忠心耿耿的老车夫普里曼拿起短剑，结果被两个半人马一矛刺死的场面。它们把普里曼给分尸，肠子和内脏落到了她苍白的脚面上，泉涌而出的鲜血喷到她的裙子上。这些画面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如梦如烟如幻，死死缠绕着她。她每次突然想起这些残酷的梦魇时，总会止不住哭泣。 然而现在好了，她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在恐惧自己会不会也被半人马们给虐杀，她的尸体会被它们给吃掉，遗骸会被扔到荒原上。不，不用去责骂这次旅行，她已经顾不上了，出来玩是她自找的，一时间她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替罪羊。科兰·莫尔克只是一个傻乎乎的追求者，她也犯不着和他计较。至于将来…… “我死后会怎么样呢？”凯萝丝丁倒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父亲和母亲会很伤心的吧。可惜了那一丛百叶莴苣，今年才刚刚开放……还有那些朋友，她们会不会为我哭泣？那些追求者们，他们不知道会怎样想……还有福拉丝娜，上个星期说要用紫水晶胸针和我换我的项链。我要是答应了就好了……伍兹说下个月带刺木兰要开放了……库里诺说可以让我去看一看帅气的‘风骑士团’的训练……”她才十七岁，还没有做好面临死亡的准备，但是死亡如此的接近，她感觉内心的防线开始一寸寸崩溃。 她不知道半人马要用他们去交换粮食金币，以为它们想要杀死她……哦，战神在上，算了吧，如果知道了，她反而会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怎么我成了一种交易货物？ 她忍不住想哭，但是没有力气。绝望开始玩弄她。半人马提供了足够的饮水和食物，她不饿，不渴，也有充足的体力。 但是她很绝望。 “如果我死了，这双手会变成什么样呢？”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呢喃。心里没来由地浮起一缕一缕的恐惧，它们追逐着她，环绕着她。“腐烂掉？”她想起了以前在姐妹们的陪伴下悄悄去看的死者，“长满……”一股轻微的颤栗像静电一样流过她的身体。 “当然是和现在一样漂亮了，小姑娘。”一个红头发黑斗篷的女孩蹲在她身前。 “啊！”凯萝丝丁惊讶地向后一跳，退到了帐篷的角落，“你，你想干什么？” “来救你的，先把这个吃下去。”沃兰娜从怀里掏出一块凉凉的薄饼，递给凯萝丝丁。 凯萝丝丁慌慌张张地接过薄饼，“你……你是谁？” “我是沃兰娜·约夫。”沃兰娜笑嘻嘻地拉起了凯萝丝丁的手臂，“来，到我背上，我带你出去。” 凯萝丝丁愣了一下，脑袋里晕乎乎的。 “真……真的吗？” “我，要活下去了？” “离开这个半人马营地？” “不是做梦？” “谢谢……谢谢。”凯萝丝丁忍不住哭了，她把凉冰冰的薄饼塞进自己的嘴里，苦涩的面粉在她嘴里也变得美味了许多。 右边的帐篷。 科兰·莫尔克在手心里试图聚集起一个风刃术，但是失败了。他的魔杖已经被收走了，脚上也被沉重的铁链给死死拴住，连活动一下都没办法。“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温德……坲脉厚得……”他飞快地念诵出咒语，但是风元素在他手心里闪烁了一下，又消散了。剩余的风元素开始愤怒地反击这个不按常理召唤它们的家伙，科兰的脸上被划出两道浅浅的口子。他用左手抹了抹鲜血，连疼痛都顾不上去管了。 他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尘土，杰斯当要是在这会儿看见他之前还打赌用上鹰眼术也看不见灰尘的科兰的衣领，肯定会乐得像遇见水晶矿的巨龙一样蹦起来的。 “我要死了！绿徽四星魔法师兼骑士，未来的莫尔克家族之长，即将成为下一任莫尔克侯爵，接管远望山脉的大片铜矿……哈哈，可惜要死在这里了。”科兰疯癫似的低声说着，片刻后又翻过身体，张大嘴无声地嘶吼着。悲伤、孤独、绝望欢快地在他的血管里奔跑着。 “我死了就死了！”科兰吼道，然后又低下声来，“可是……凯萝丝丁她怎么办呢？她一个女孩子，又没学过魔法，没学过剑术……她会死的！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科兰·莫尔克擦去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我刚刚打算努力起来！”科兰一脸的自怨自艾，“我不应该那么纨绔，我应该努力修习魔法！锻炼精神力！我以前太傻了，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一点。如果我现在是青徽级别的话，杰斯当肯定打不过我。这些半人马也奈何不了我！” “舞会……礼仪，骑士宣言，魔法……扈从……”科兰低低地说着，“我都有，可是我为什么……” “呜？”门口，两条鬼魅似的白狼突兀地出现。 “啊！”科兰·莫尔克惊诧地看着两条诡秘的狼，双手惊慌失措地想要释放出一个风刃术来自卫，可是没有办法。 白狼轻轻接近科兰·莫尔克，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了。 “你……你想要做什么？”科兰徒劳无功地挥着手臂。 暴风没有理睬他，只是张大了嘴，一口咬断了铁链。 “啊……是来救我的吗？”科兰也不笨，一下子跳了起来。 “嗷嗷----”烈风趴下身子，示意科兰跟着他走。 “我要活下来了！”科兰的心中只有这一句话，“啊……哈，真的吗？活下来！生命！” 等到沃兰娜背着凯萝丝丁出帐篷之后，看到的是科兰·莫尔克在白狼的带领下从右边的帐篷里跑了出来。 二十二、半人马营地（下） 不知是在纪元前还是纪元后，不知道是在阿塔克帝国还是达克帝国……斯伯德帝国的人请安静一下，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你们不可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来……但我们可以确定曾经有某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伙曾经提出过“别总是看着上一秒的幸运，你要明白它很快就会变成下一秒的悲剧。”这话。虽然它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科兰·莫尔克相信这句话是值得记忆和奉为座右铭的。因为他现在就经历着这样的事情。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那个哂笑的黑暗法师，感觉有些尴尬，“嗨，杰斯当……嗯……杰斯当·海安法斯？” “是的，科兰·莫尔克先生。”杰斯当退后一步，左手放在腰后，右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法师礼。 “我再次收回那天早上对您说的每一句失礼的话，并且再次为此感到由衷的歉意。”科兰垂下了头。 “没关系。”杰斯当晃晃脑袋，他也懒得再追究了。 “对了，对了。”科兰忽然激动起来，他走到杰斯当跟前，把他拉到了一边，急促地说道，“我的空间戒指和魔法卷轴是被你拿走了吧。” “战神在上……哦……是的，是我拿走的。如果这冒犯了你，我致以真挚的……”杰斯当面色变了变，经过心中那代表正义纯洁的小天使和邪恶的小恶魔的一番争斗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如果说。”科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犹豫，“你从半人马营地里救了我，我本来是不应该和你说这样的话的，但是……海安法斯先生，我想您是否可以……”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利尔忽然懒洋洋地大声说道：“半人马来了，伯特，赶紧把你的胳膊往里面收一点。” 伯特正慌慌张张地递给凯萝丝丁一朵鲜艳的红色蒲罗兰，试图看出她的僵硬的面容是否有一些改变。不过这会儿我们痴情的男孩可没法继续对她的心上人动手动脚，因为不远处漆黑一片的荒原忽然变得明亮如昼，二十余条半人马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他们已经离开半人马营地数里远了，而傻乎乎的半人马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俘虏已经被人解救了。虽然营地中的半人马已经无法追上他们，但是密布荒原的巡逻队对杰斯当一众来说还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咕咕哇----咕咕噶！蒙噶咕！”最前方的一个半人马嘶吼着向伯特冲来。 伯特冷哼一声，他对于打扰了他好事的这群半人马可是愤怒到了极点，虽然这本来要归咎于命运之神乔治和爱情之神宏特尔。他面对着那匹人马，血色巨剑轻点三下，一点正中矛头，二点刺中马蹄，三点直奔胸口，顿时将那匹半人马的攻势彻底瓦解。 而那匹不幸的半人马只感受到自己狂奔的势头一下子被阻挡住了，犹如撞上了一面墙，一座山。族中优良铁匠铸造的坚硬无比的长矛霎那间被肆虐的力道给崩碎，外表看似完好无损，其实内部已经化为齑粉，只要轻轻一触，便会土崩瓦解。而前行的四蹄，被快如闪电的巨剑给绞成了碎末。剧痛之际，它全身一阵难以掩盖的颤栗。很快，巨剑在它绝望的目光中又刺向它的胸口，当胸破出！ 那条半人马虚弱地扔下长矛，右手往半空中抓了两下，嘴角的血沫中用喉咙挤压出了一个名字：“伊瓦莲……咕图瓦，卡斯罗默……唔呃……” 又有三匹半人马注意到了伯特，它们认定伯特是这群人中最高的战力。很快，这些骁勇而且团结的战士默契地组成了品字形，犹如一柄锋锐，刺向伯特。 伯特不退反进，策马向前。一剑将临近自己的一根长矛斩断。然后偏过马头，躲开另外两柄长枪，横扫间收割走又一匹半人马的生命。它粗犷的头颅翻滚了两下，很快就被脖子平整断口中由大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给染红了。 另有六条半人马注意到这里完全一边倒的战局，转身重组阵型，一字排开，踏着整齐的步伐挺起长矛冲来。 “枉死。”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用肘尖痛击胯下灰马的脖颈。战马吃痛，立刻向前狂奔。 就在离它们的一字阵型还有约十数米远，已能看见半人马们暴怒的灰色眼睛时，伯特从马背上飞身而出，“崩之极，裂山斩！”。他高举巨剑，在半空中轰然下劈。与他正面相遇的那匹半人马反应极快，立刻将长矛竖直，如果伯特不做任何应对，那除了被戳成肉串没有第二种下场。但是血色巨剑上流转过一丝红色光芒，剑灵引领着巨剑，在半空中诡异地转向，将半人马手中长枪挑飞，然后将其斩成两半！ “呜咕咕，噶哇！库鲁蒙！瓦卡瓦！”剩余五条半人马见状，灰色的眼睛中满是痛苦与悲怮。很快，它们对视一眼，有了决然之意。“咕噶！波若么，克丽斯索丹若斯！”它们已经有了必死之心，挺起长矛，冲锋！ 如果有人说这群马身人首六足的怪异生命不勇敢的话，那请你把他绑起来揍一顿。 伯特看了一眼那群不要命的半人马，神色中有了一抹凛然。 “有勇气。”伯特说道，他翻身上马，指缝间感受了一下剑柄上尚未干枯的，在寒冬中瑟瑟发抖的血迹，一阵难以制止的崇敬感涌上心头，“值得敬佩的对手。” 杰斯当这边情况并不是很好，他的法杖一开始就被两条半人马用长矛挑飞了，只好用自己柔嫩的手指头释放魔法。 “固瑞特麦格够特……普利斯达克……”杰斯当刚起了个头，就感到手中魔法元素一阵阵激荡，手心酥麻得令人难受，而且还有隐隐的刺痛感，“冷静，冷静。稍微冷静一下，我没有恶意，停一下，停一下。请求你们……” “轰----”黑暗元素在他手中炸开，一阵惊人的巨响，不过伤害不大，因为杰斯当留了个心眼，没有聚集太多的黑暗元素。 不过他骑着的战马可就倒霉了，它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狂奔。 沃兰娜皱皱眉头，像极了有名的女战神蓝洛芙丝。她右手提起杰斯当的领子，左手拉着缰绳制止住战马的势头，然后把杰斯当扔了出去……哦，好吧，这个动作才像女战神蓝洛芙丝，毕竟在创世纪初的那段时间她可没少用这招对付战神阿塔克。 杰斯当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他谨慎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战况，没有半人马注意到他，于是连忙捡起被半人马挑飞的法杖，开始释放魔法。 “啊哈！”当他看到自己的黑暗炽焰火球让一个半人马摔得四脚朝天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利尔还没来得及警告他这样做的后果，他的法杖就再一次被一条冲过来的半人马给挑飞了。 “倒霉小子。”利尔的派查克很快就让那匹让杰斯当吃苦头的半人马找死神喝茶去了，他笑着走到杰斯当跟前，把他的法杖递还过去。 “唔哦哦----”呈一字型冲来的五条半人马大声吼着。 “荡之极，残霞扫！”伯特手中的血色巨剑上流过一丝妖异的红色强光。 剑很快，矛很快。吟游诗人们总是诅咒着时间之神泰姆，就是这个混小子让他们在几个月或者几个星期内瞬间变得穷困潦倒的。如果时间比现在慢一半的话，也许他们就满意了。 伯特感觉腹部有些冷，有些痛。两支长矛，一根捅穿了他的肚子，所幸没伤到内脏。一根是另一条半人马拼力掷出的，矛尖好像把他的肋骨给打碎了一根。 有三条半人马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已经彻底分开了，它们的的眼睛注视着越来越灰的世界，一阵说不明白的感觉充满了全身。它们放下了双手。这就等于放下了温德肯夫大陆，放下了它们的家人，放下了一切恩怨。然后微笑着，和它们的同伴，或者敌人，共同去冥界面对死神德斯提尔。 伯特感觉一阵疲惫，腹部的鲜血汩汩流出，他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剩下的三匹半人马和其他幸存的半人马们退了两步，带着战斗的决心，射出一支极快的利箭，随后抽出长矛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这一轮劲射是致命的----靠得太近了，尽管半人马们在夜晚的视力比人类还要差，但是如此近的距离，是绝没有射空的道理的。 杰斯当凝聚出一面魔法盾，挡下一支利箭。 利尔挥起树枝，利箭在离他还有一米的地方时被从地下窜出的藤蔓给粉碎了。 沃兰娜眯起眼睛，用飞刀将箭矢给打碎。 伯特？这小子倒在了地上，战马躲到了一边。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摸了一下胸口的那根长矛，感觉一阵骇异。“战神在上。要是再深入一点点，我就等死吧。”伯特自言自语，他立起身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三支利箭飞向了凯萝丝丁，白狼左支右绌，避过一支箭。但是另外两支箭不依不饶地飞行着，朝向凯萝丝丁的胸口。 她大声尖叫着，眼里止不住流下泪水，身体已经僵硬了。 “干！”伯特骂了一句相当粗俗的话，他慌张着想要前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杰斯当和利尔也不禁骂起来，他们也离得太远了。 冰冷的箭矢就在女孩精致的面容前。 嚓---- 她睁开了惶恐的眼睛，像一只小鹿一样瑟瑟发抖。 科兰·莫尔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肩膀和手臂上各扎着一支箭。 二十三、酒宴（上） “哦，我要死了！”科兰绝望地大叫着，“我要死了！我已经看见德斯提尔扛着镰刀对我微笑了！好痛！啊，我的肩膀动不了了！我的手臂疼死了，它在流血！它在流血！我要死了！”他被伯特给收拾在了一块岩石上，因为剧痛和身下的鲜血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着。 凯萝丝丁一脸忧伤地看着这位勇敢的小家伙，她低声呢喃着：“你是爱我的，对吗？” “我爱你……呜……疼……”也许是爱情的力量，这家伙居然听见了。 伯特一脸嫉妒地蹲在了一边，把头埋在膝盖里，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肚子痛。 他们已经离开了半人马们可以威胁到的范围了，此刻正在处理科兰的伤口。伯特则早早被治好了。 “安静点，你不会死的。”杰斯当无奈地摇摇头，他没打算用治疗术，因为赶路时间拖久了一点，需要对伤口进行消毒，才能用治疗术愈合伤口。 “铁块，谁有？不然酒也可以。我知道你们都不会把皂荚给带在身上的。”杰斯当看着科兰有些严重的伤口，皱皱眉头。 “我有。”伯特刻薄地说道，从腿上的护腿链甲上用蛮力抠下一块品质优良的钢铁，他知道杰斯当打算干什么。另外提一下，伯特没有穿铠甲的习惯，平日里只是穿着金属腿甲和护腕而已。据利尔研究，伯特讨厌穿着一身铁甲的样子，太丑了。 “呼----”杰斯当连咒语都懒得念了，直接用法杖吸引了一些火元素，把它们聚集到了半空中，成了一个相当小的火球。他给自己手上凝聚了一副黑暗元素组成的手套，隔着黑暗元素的中合力把铁块放进火球中。片刻后，他把烧的通红的烙铁拿了出来，直接在科兰惊恐的目光中摁到了这个羸弱的风系法师的手臂和肩膀上。 “嗷------------”科兰惨叫着，伯特感觉一阵快意。 “游手好闲的小子们。”利尔骑着派查克远远地走了过来，“如果你们想体验一下一个公爵跟一个侯爵共同举办的宴会是什么样子的，以及装着五千金币的袋子有多大，或者看看正经的骑士先生们，那就赶紧跟我来，公爵的私人骑士团就在前面一里的地方。顺便提一下，刚才你们在杀猪吗？” 科兰的脸有些红，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因为伤口已经在黑暗元素的帮助下愈合了。 “杰斯当先生，你又一次救了我。”科兰先说了一句客套话。 “开始套狼崽子了……”杰斯当想，“我可不会还的。” “那枚空间戒指是我家族祖传的戒指，非常重要……我想您是否可以还给我。”科兰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费了很大劲才从家里带出来的。至于魔法卷轴我不在意，用了就用了吧。” “嗯，但是……科兰先生，我想说的是……”杰斯当想了想，说道。 科兰拉着杰斯当远离了其他人，他小声说道：“一枚稍微小点的空间戒指，十张高阶魔法卷轴。高阶魔晶石五个。还有我的各种东西，你随便要什么都行。” 科兰心里也在滴血，这次出门可亏大发了。首先是废了好大心思才弄到父亲的空间戒指，然后是废了好大劲才让凯萝丝丁允许她和自己偷偷跑出来玩。可是刚到烈岚森林边上，就碰到了一个硬茬，自己以前那一套纨绔子弟的嚣张手段用不上了，似乎还高傲、轻蔑过了头。而且还反而被击败，拿走了空间戒指和魔法卷轴！结果不得不提前回家，然后路上才发现食物被吃光了！也没带钱！真是冒冒失失。好不容易一路颠沛流离到了鹰背城，找了一个神甫用自己用不上的贵宾通行证换了吃的，结果刚出城就被半人马劫上了！自己死了倒不怕，凯萝丝丁怎么办？现在还受了伤，救了自己的还是此前被打败自己的人！真是倒霉的事情全赖他身上了。 “哦，好。”杰斯当心脏一阵狂跳，太划算的买卖了。 科兰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杰斯当会拒绝呢。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想多少，连忙点头：“谢谢了。” 杰斯当把空间戒指递还给科兰·莫尔克，顺便把右手搭在他身上，故作深沉地拍了几下。其实是把此前注入在他体内的黑暗元素给抽了回来。 “再次感谢。”科兰退后两步，做了一个骑士礼。 杰斯当愣住了。 “等等，你不是……魔法师吗？怎么行骑士礼？”杰斯当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不知道吗？”科兰疑惑地问道，“五年前贵族典被国王更改了，你知道的，历代国王多少都要改一下。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魔法师可以接受骑士封号。” 杰斯当呆住了，他不禁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我落伍了……我，算不上是一个贵族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惊醒过来，连忙向科兰问道：“那现在的礼仪还是魔法师与魔法师、骑士首次见面行绅士礼，此后行法师礼。决斗时与法师行法师礼，与骑士和贵族行贵族礼。与平民不行礼吗？” “是的。接受救助后行法师礼或者骑士礼。”科兰点点头，然后有了一个疑问，“您那天早上对我说您不是贵族，但现在？” “以前是，”杰斯当神情恍惚，“海安法斯家族，海安法斯堡。六年前。” 科兰有些惊讶，“原来你就是比安德·海安法斯子爵的……”他忽然恍悟似的，慌慌张张地住嘴了，“对不起，抱歉。” “都过去了。”杰斯当神情落寞地向悠闲的利尔、依然不肯对凯萝丝丁死心的伯特的背影走去。 ………… 鹰背城城主大厅内热闹得很，那些鹰背城里看到某个公爵或者伯爵，就忍不住咋咋呼呼地搭讪，渴望让拉马车的战马多上两匹----升爵嘛，你知道的----的可怜巴巴的小贵族们，很快就聚集起来，不约而同地跟过江之鲫一样翻滚着涌入了这个飘着鸡肉、猪肉和葡萄酒味道的大厅里。而那些大贵族们，老早打好了主意，把自己打扮得跟十六岁去招惹隔壁某个漂亮小姐那时候一模一样，顺便佩好了精致的铁剑，打算在卡斯霆公爵和莫尔克侯爵眼前露一手，或者用他们半吊子的剑术获得某个贵妇人的芳心。 平民么？咳，那得看看他们口袋里的金币够不够打动门口打瞌睡的卫兵了。 杰斯当、利尔、伯特以及沃兰娜这四个傻乎乎的小家伙是极少数----当然，玩杂耍的、奏乐的和吟游诗人以及神甫、牧师们除外----可以进来的平民之一。 他们就像是第一次从乡下小镇来到最富丽繁华的城镇中的乡巴佬，四处张望着。 “我想起了以前在城堡里的舞会，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少爷，天天调戏那些骄傲的少女们。”杰斯当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想起了从前。 “我也想起来了。”伯特铁青着脸，“你能想象吗？我参加的十场舞会中有八场都是各位将军、元帅们举办的，全是军人！一个女的都没有！草！” 利尔表示遗憾，这家伙从小闷在村子里，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不过他还是憋出了两句话：“是的，是的。我也想起来了，以前在村子里，每年都参加丰收祭典，村里的人手拉着手，围着火堆……诶，你们去哪儿？” 先别管这些家伙的回忆，他们在舞会前本来有很多事情想做的。 杰斯当本来要换一件他几年前从一个垂死的，带着海安法斯家族最后一点财产的老仆人给他的礼服的，利尔制止了他，理由是除非他想一进去就创造戏剧xing的效果。 利尔本来打算不吃晚饭，尽情消灭这顿晚宴的，伯特制止了他，理由是除非他打算消灭一整只烤全牛。 伯特本来打算不带剑来的，杰斯当制止了他，理由是除非他打算晚上就进乱葬岗，用上杰斯当几年前就设计好的三种不同风格的墓志铭。 “那时候咱们可以合葬到一块，”杰斯当当时是这么说的，“这样我还剩下两份墓志铭……等等，给沃兰娜分一份，还剩一份。”结果这顿盛大的晚宴，杰斯当的屁股一直很痛----被沃兰娜踹的。 沃兰娜本来打算穿一件袒出上半胸的紫色露肩无袖晚礼服，衬裙也相当短，穿了条短筒靴，妆也化得很棒。杰斯当原本想要制止的，老天，她可是有未婚夫的女人了。结果这顿盛大的晚宴，杰斯当的屁股和脚一直很痛。 这顿晚宴是鹰背城城主拉弗恩·克拉里奇、卡斯霆公爵和莫尔克侯爵联手举办的，主要是为了庆祝凯萝丝丁·卡斯霆和科兰·莫尔克从半人马手中被救出来。当然，三千金币杰斯当他们早就领取了……是的，三千金币。有两千金币被各种理由给扣下了，你明白的。于是这场晚宴有他们的份，但是没他们的戏份，连公爵侯爵甚至连城主的面都没见着，甚至侯爵和城主也没参加晚宴，只有卡斯霆公爵来了。说白了就是第二天他们几个如果还赖在大厅里不走，就等着被一脚踹出去吧。 还好科兰和凯萝丝丁也参加了晚宴，不然他们可就浑身不自在了。 “平民的生活啊……”三人哀叹。 “你们好啊。”一个看起来用心不良的家伙凑近了他们，他像个傻傻的纨绔子弟，醉眼朦胧地向杰斯当几人挥挥手----我敢打赌这小子没看见三人胸前的徽章。 他指着伯特：“玩杂耍的？那边缺个操纵木偶的，你这家伙也许可以去。” 杀人的欲望如此强烈，在伯特的印象中是平生首次。 然后他又指着杰斯当：“奏乐的？那边缺个弹吉他的，你总不会连弹吉他都不会吧。” 我打算害人了。杰斯当想。 接着他指着利尔：“吟游诗人？来一首赞美我的诗歌，五个银币够吧。” 利尔耸了耸肩，不过他的眼神似乎在埋怨这里为什么要开晚宴，为什么开晚宴还有这么多人参加，为什么这么多人参加而且法律严禁杀人？ 最后他指向沃兰娜：“这位小姐，能与我共舞一曲吗？” “你！”杰斯当向前跨了一步。 “你什么你！……”那个贵族咕哝道。 有半句话伯特和利尔没听见，不过杰斯当听见了，他的脸色……让利尔和伯特都感到惊悚。 不管怎么样，从此鹰背城多了个瘸了一条腿，魔力被废的家伙。 二十四、酒宴（下） 排开这段小小的插曲，这顿晚宴还是不错的。 杰斯当和伯特找到了壁炉旁边的酒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伯特后来说他创下了连酒神俄狄锁思都要嫉妒得牙痒痒的记录：一口气连灌三瓶酒，分别是葡萄酒、麦酒还有果梅酒。杰斯当本来也想夸耀一下自己喝了两瓶龙舌兰酒居然还活着站在这里，而且有勇气吃了半盘小兔拌辣酱，一整只放了月桂叶及薄荷叶的糖煮小鹧鸪，外加一碟丁香鹿肉的功绩，但是他刚走了两步，吃了一块烤得很香的蛋糕后就倒了下去，被人给拖到了角落。 伯特善意地搬了一张椅子，卡在杰斯当身上，让他避免从墙角滑下去。 利尔还是比较正常的，他看到放在长几一端的烤全牛时，就开始嘲笑伯特，并且表示他吃下五条烤全牛都没问题。于是他兴冲冲地跑到烤全牛前，撕下一块牛腿，开始狼吞虎咽。 问题是一个钟头后伯特醉醺醺地转头看利尔时，利尔还在啃那块牛腿。 “最近两天进账真是太多了，我们需要消费一下。”利尔想着，他咂咂嘴，然后扛着那块经历一个钟头依然屹立不倒的烤牛腿开始找有没有果梅酒喝，不过除了放艾菊和马吉兰叶子的蛋羹以及掺了姜粉和香菜的熏鲑鱼外他什么都没发现。 “你好啊，利尔·多罗依先生。”科兰从长几的另一角跑了过来。 现在他穿了一件昂贵的精致水獭皮礼服，戴着镶宝石和缀羽毛的礼帽。着绿色细麻布束腰衬衫的利尔和他一比，顿时相形见拙。 “哦，科兰·莫尔克。”利尔终于找到了一瓶果梅酒，他喝了半瓶，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开始打酒嗝，“你好。呃----你好，呃----该死的----呃----” “这顿晚宴还不错吧。”科兰微笑着说道，他倒是打算把以前那一套纨绔的手段给抛弃了，就像你扔掉一件穿旧了的，被其他人诟病的衣服一样，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这个……空间戒……” “呃----瞧瞧----呃。”利尔的酒量并不好，而且他现在把剩下的果梅酒给喝掉了。 “瞧什么？”科兰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里----呃----”利尔一脸迷糊。 “嘿，”清醒过来的杰斯当花了十分钟才把卡在自己身上的椅子给拆了下来，于是他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凑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呃----关于……”利尔起了个头，就被杰斯当打断了。 “我草！”杰斯当相当粗野地骂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呃----嗯？”利尔向着杰斯当狂奔的方向看去，发现沃兰娜正和一个壮实的年轻贵族热乎着呢，“草----那家伙把手放在哪里！呃----” 利尔转过头来盯着完全失去发言权的科兰，“瞧瞧。”他难得没打酒嗝，指了一下大厅门口的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呃----这家伙……下手真快。” “我草！”科兰相当粗野地骂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伯特这家伙，”利尔看向在那个角落和凯萝丝丁勾勾搭搭的坏小子，“还真是----呃----动了心思。咳，我的春天又在哪里呢？作为一名德鲁伊……” “嘿！嘿！”科兰一脸紧张地跑到了凯萝丝丁旁边，“亲爱的凯萝丝丁小姐……” 可是他的话还没到一半，就被伯特粗暴地打断了：“别这么说，她已经决定今晚做我的舞伴了，请您不要打扰我们的格萨罗莫舞。” 好像乐队偏袒伯特似的，《公主临曲》开始了，宴会到了一半，是时候转为舞会了。用那些趾高气昂的人的说法来解释，就是说饭后要运动一下。 伯特牵过格格笑着的凯萝丝丁戴着白色柔丝手套的手，踏起标准的舞步。 “呃----这小子居然还没忘几年前学习的东西。”利尔跟一个肥墩墩的家伙抢了半天香蕉，最后拿了一个苹果，边啃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伯特和科兰之间的闹剧，“女人的----呃----力量啊。” “你不能这样！”科兰大叫起来。 凯萝丝丁对他致以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又进入了舞步之中。 科兰懊丧地蹲在了一边，不过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 “该死！”利尔扔掉手里的苹果，飞快地冲向苦口婆心却显然起不到一点劝导作用的杰斯当，提着他的领子，跑向了伯特。 一个身形瘦高，穿着黑紫色服饰的脸色阴霾的中年人撇着嘴，一步一步地走向正跳的忘我的伯特。 “小伙子。”他冷冷地靠近了两人，负手而立。 大厅里一下子变得不对劲起来，明明没有风，蜡烛却不明不白地晃动了几下。热火朝天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令人难以忍受的尴尬，舞步停了下来。那些耍着花式剑法的贵族们也停下了无谓的举动，开始寻思着后背上的冷汗是怎么回事。吃着食物的小贵族们颤抖着双手，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蹲在角落里嘟哝着没有人愿意听的诗歌的吟游诗人打了个寒战。就连壁炉里挂着的烤鸡也吱吱呀呀地叫唤起来，被毫无征兆地腾起来的猛火给烤焦了。 伯特放下了手，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扫了一下公爵胸前蓝色的徽章，心里感受到了一阵无形的压力，行了一个绅士礼：“您好。” “我是，”中年人的语调很阴冷，而且很慢，声音有魔力似的开始颤抖，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忍不住下意识开始抹冷汗，“伊什贝尔·卡斯霆公爵。” “父亲……”凯萝丝丁红着脸退到了一边。 “我是伯特·克里……”伯特犹豫了一下，“蒙德。” “牧羊人的名字……以及打扮。”公爵冷笑一下，又恢复了沉稳而缓慢，同时十分阴冷的语调，“卡斯霆家族开创于两百年前，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家族里有一千的士兵，家族骑士上百。有六处封地，十个村镇，三处矿产。年收入六十万金币。泽不仑城附近的卡斯霆堡归我名下。我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而她成年后我会封给她一个很大的镇子，以及一处矿产。享受金币和赋税。同时会给她寻找一名正直高雅的丈夫，帮她打理产业。” 当然，那些产业其实是给女儿的丈夫而不是给女儿的，这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伯特眯起眼睛，缓缓说道。 “你明白的，”伊什贝尔公爵说道，“这里是鹰背城，如果在战歌都，会有千万人为了我的女儿排队找你决斗的。” “我很乐意奉陪。”伯特大声说道。 “伯特这小子！”利尔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这么明显……居然还……” “伯特……他怎么能！可恶……”杰斯当低声惊叹，开始为好友担心起来。 “哦，是吗？”伊什贝尔公爵挺了挺腰杆，开始准备下一句话。 周围的人遗憾地看着伯特，和公爵杠上了，真是自寻死路。 科兰的心情有点糟糕，救了自己的人和自己争夺心上人……可以流传几百年了。 “那么，决斗吧。”伊什贝尔公爵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大声说道，“有谁愿意，和伯特·克里蒙德决斗的？胜利者将获得我女儿的青睐！”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炸了窝，有七成的人开始凶狠地望着伯特。 “来，谁先上！”伯特很没风度地吼了一声。 “太失礼了。”杰斯当把伯特拽到了一边，“你怎么能这样！” “对，现在赶紧走还能有一条活路。”利尔连忙附和，“为了女人付出生命，这可不像你。” “我爱她！”伯特低沉地说道，然后甩开两个朋友，走到了中间。 “小心点。”凯萝丝丁悄悄来到他的身边。 “我会的。”伯特愣愣地看着凯萝丝丁姣好的面容，拿剑的手开始抖动起来。 “来吧。”一个贵族迫不及待地从外围拥挤的人群中跳了出来，握着一柄银色长剑，胸前是绿色徽章，战士。 因为伯特不是骑士，所以他们没有互相行礼。 伯特低吼了一句，向前疾走数步，一剑刺向他的胸口。 对方立刻持剑格挡，但是剑刃一下子被斩断。伯特化斩为挑，直接挑飞了他的剑。 “下一个！”伯特冷冷地说道。 “他的剑很锋利……”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照面就让敌人败落，伯特确实强大。 “让我来！”一个青年贵族走了过来，胸前是绿的徽章。 “别磨叽了。”伯特挥动巨剑，开始攻击对方的下盘。 那位贵族的剑技十分高超，他的剑刃触及伯特的剑背，轻轻下压，转过伯特的剑，刺向他的肩膀，以求逼迫他收剑自救。“找死。”伯特的巨剑以极快的速度转了一圈，直接削掉了那柄长剑。青年没说什么，接过扈从递过的另一柄剑，他冷冷地注视着伯特，右手突然发力，从剑刃上激荡出一道鲜红色的气流，冲向伯特。 “血气！”围观的人一阵阵惊叹。 “绿徽级别的战士学会了血气！” “天才！” “难以置信，不是青徽的人才能掌握吗？” 血气是一种高深的剑技。使用者需要将自己的鲜血注入剑身，然后战斗时可以将血气压缩，经由剑刃与挥剑的力量，变成一股薄而凌厉的能量，杀伤力极为惊人！但是这种力量一般只能由青徽级别的战士使用，而且对身体有极大的负担。所以更高阶的战士已经不用血气，转用更为强大的“怒气”，更有甚者，将血气和怒气两种能量结合在一起，成为更强的剑技！ “血气又如何？”伯特大吼一声，挥剑！直接将那股血气拦腰斩断，被割断的两半血气激射而出，一股将屋顶给破坏出一道深深的豁口，另一股直接将旁边的长桌给截断！ “血气被斩断了！” “谁听说过血气能被斩断！” “他是谁？” “伯特·克里蒙德……” “太强了！” “好像还不到二十岁！” “太恐怖了！” “那可是血气！血气啊！” “绿徽斩断血气？” 血气，凌厉。伯特手中的血色巨剑，凌厉之极！ “输了。”青年贵族扔掉手里的长剑，神色复杂地看向伯特，伸出右手，“强者。交个朋友，我叫斯科普恩·佩科克。二十二岁。你这个年龄能达到这种高度，而且拥有这么一柄好剑……真是令人惊叹。” 伯特点点头，不语。 公爵神色大变，他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伯特，说道：“够了。你很厉害，现在出去，我不杀你。” “我为什么要出去？”伯特说。 二十五、漂流 “对不起，他酒喝多了，大家再见。”杰斯当连忙跳出来，拉了一下伯特。 “我不走……”伯特蛮狠地摇摇头，因为他看到凯萝丝丁热烈的爱慕目光。 “不走？找死啊。”沃兰娜敏锐地感受到公爵身边的几个卫士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而且似乎外面也有不少杀气浓重的家伙，连忙和杰斯当一起把伯特给收拾出去，“惹大麻烦了。” “哦，对了。”利尔没忘记把牛腿扛上，他眯起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的贵族们，转身走前极不客气地说了一句，“想报仇的，小心一点。” 科兰凑了上去，把空间戒指悄悄递给利尔，顺便补了一句：“跟伯特先生说下，凯萝丝丁小姐是我的。” “这三个乡巴佬还真是不客气啊……”伊什贝尔低声说道，眼中又淡然了，“酒会结束。” 人们摇头埋怨了几句，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大厅。大半都在谈论那个伯特·克里蒙德，包括那柄巨剑。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来路。贵夫人们芳心萌动，开始打探这个精壮家伙的来历，不过同样一无所获。 一个贵族转身悄悄对着另一个贵族说道：“杀了那小子？今天可是出丑透了。” “那哪行。”另一个贵族摇摇头，“这得雇佣专门的刺客了。想想吧，一剑斩断血气，想想就让人害怕……” “公爵先生。”伊什贝尔身后的黑影中走出一个人。 “嗯，不用杀他们。”伊什贝尔笑了笑，“我的女儿当然不可能嫁给这种乡巴佬。但是这种惊人的天分，我们总得给阿塔克帝国留下点什么人才吧。他们都是前途无量的小子，如果莫尔克那个家伙看到居然有人能斩断血气，恐怕要吓得尿裤子了，哈哈。不过你还是得查看一下他们的来历，越详细越好。伯特……伯特，我没听说过……就连克里蒙德这个名字也没听说。他的朋友应该也很强，是的。找个机会招揽他们。让我想想……前途无量，哪天也许还真的成为了公爵，成为王爵，哈，到时候我得求着他们把女儿嫁给他们了。” “不会的。”黑影低声说道。 “也许会的。”伊什贝尔从旁边的长几上拿起一块苹果派，“就是靠着‘也许’，我才成功成为了卡斯霆家族的族长。来点苹果派？小子。” ………… 鹰背城外。 杰斯当已经训好他的马了，实在是艰辛。 “太没有贵族风度了。”杰斯当气愤地说。 “我不是贵族。”伯特说。 “太没有骑士风度了。”利尔气愤地说。 “我不是骑士。”伯特说。 “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沃兰娜气愤地说。 “我不是绅士。”伯特说。 “不过太有男人风度了。”沃兰娜补充了一句。 “嗯，这话说得好。”伯特点点头。 “追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杰斯当大声教训，“这么粗野，失礼。简直就像兽人，野蛮人，达克帝国人还有地精，食人魔！” “不觉得我很帅吗？”伯特自以为是地说道，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肌肉，“一剑挑飞对手，又一剑斩断‘血气’。凯萝丝丁会喜欢的……不过说回来，我以为我只是稍微动了点心。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她了，她的眼睛，脸，手臂……” “伯特完了。”杰斯当下了最终结论。 “彻底的。”利尔点点头，他还在啃牛腿。 “我说一个牛腿你啃了两个钟头不麻烦吗？”伯特说道。 “不麻烦。”利尔说道。 杰斯当想了想，说：“我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办。” “今天几月几号？”沃兰娜问。 “十月二十七。”伯特回答。 利尔浑身抖了一下，策马有意离它们远了一点。 “哦，我想起来了。”杰斯当不怀好意地看向利尔，“是时候了……” “前面就有一条河。”伯特指了一下。 “哦，救命啊！”利尔惨呼一声，开始狂奔。 “跑不掉的，小子！”伯特和杰斯当坏笑一声，开始追逐利尔。 “三个白痴！”沃兰娜跟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 “我数到三，就把利尔扔下去！”杰斯当抓着利尔的不断挣扎的手臂，大声说道。 “冬天夜晚里来一场冰河漂流，太刺激了。”伯特抓着利尔踢蹬着的腿。 “我反对！”利尔惨叫着，“你们不能这么做！” “认命吧，多罗依。”沃兰娜格格笑着。 “一！二！”杰斯当开始喊数字。 伯特把利尔给扔了下去，“三！” 这是他们这三个人一个约定俗成的老规矩，每两个月把利尔扔下河里漂流。因为利尔是一个相当懒惰的人，基本从来不洗澡。但是因为他是德鲁伊，泥土虫子一类的脏东西对他是敬而远之的，加上他很爱干净，也常换衣服，所以即使他不洗澡也不会很脏。但是不洗澡又成什么事呢？于是伯特和杰斯当在三番五次劝说失效后，决定采用扔下河的方式来清洗这家伙。 “哦，草！”利尔在翻滚的冰冷浪花里面惨叫着，“我要诅咒你们！” “诅咒吧！小利尔。”伯特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在下游等你，记得漂流得稳定点！”伯特满意地笑了，总算把话题从他和凯萝丝丁身上转移到利尔这个倒霉蛋的身上了 “我们是在帮你！小子！”杰斯当目送翻滚着的利尔远去。 “赶紧走吧，我还记得两年前这家伙是怎么顺着波利亚河漂进了烈岚森林，结果差点被魔兽给分尸。”沃兰娜提醒道。 “哦，对。”杰斯当脸红了一下，翻身上马。 ………… 利尔一路上和石头接触五十多次，翻身七十一次，倒立十二次，沉入水中五次，被水草缠住两次，失去意识一次，撞上鱼群十一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总计漂流十分钟。等伯特和杰斯当在下游把他捞起来的时候，利尔几乎要死了，瑟瑟发抖。 “阿嚏----”利尔打着喷嚏，愤怒地盯着杰斯当和伯特。 当然咯，河流也是自然女神创造的，归属于大地力量。因此利尔绝对不会被淹死，也不会被河水冻死。 他们在沉沉的夜色中靠着灼热的火堆，有三个脸不红心不跳的坏小子烤着鱼，有一个瑟瑟发抖，衣服湿透的家伙正在生死之间徘徊。 “我会生病的！”利尔大声叫道。 “生病你也不会死的！”杰斯当不客气地反驳，“作为一名德鲁伊，你只要在森林里面打个盹，那些友好的榕树、榆树都会来帮你的。” “那不是理由……阿嚏----虽然这是----阿嚏----真话，好冷啊……冻死我了。”利尔接过伯特递来的牛腿，又把它放在一边，“阿嚏----我去上厕所，阿嚏----草！我感觉我的蛋蛋都冻得失去功能了。” “为弟妹哀叹一下，然后继续吃烤鱼。”伯特提议。 “……”利尔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一点都不像贵族。”杰斯当抬起眼皮子看了一下伯特，“没有对等的实力、地位，甚至没有封地。凯萝丝丁没法像我们一样，整天颠沛流离，东奔西跑，为了下一餐而担忧。所以说娶个普通的漂亮女人，就像我亲爱的沃兰娜一样，就没这么多担忧了。”杰斯当一把将沃兰娜搂到怀里，她一脸娇羞地把头埋了起来。 “我本来就不想当贵族。”伯特摇摇头，火光映着他闪闪发亮的目光，“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但是……凯萝丝丁实在是……令我的爱意难以制止地爆发出来……我很爱她，唉，一厢情愿吗？对等的实力，我在剑上走得更远可以吗？等到我成为银徽、金徽那种级别的强者时，我看她肯定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的。” “可是你现在没有那种级别的力量啊。”杰斯当提醒一句，“而且你惹到了她的父亲，并且太过于张扬了。要知道，等我们再次进入鹰背城，或许就有职业刺客埋伏在城门边。或者你成为报纸头条，被那些嫉妒你实力的家伙给谋杀。” “再说了，”沃兰娜忽然冒了一句，“银徽、金徽！你倒是敢想。我呆的暗杀组织，是全大陆规模第一的！可是我们组织的首领也只是金徽级别的强者，银徽只有两个。可想而知了。那种强大的力量，啧啧。” “这些我还真没想过，”伯特挠挠头，“我做事之前都不仔细想的。” “换句话说就是做事前不经过大脑。”杰斯当哂笑着，开始梳理沃兰娜的头发。 几百米外。 “阿----嚏----”利尔打了个喷嚏，解开腰带，开始放水，“冬天顺着冰水而下，真是受罪。这可以列入十大酷刑了。快冻死了，伯特和杰斯当这两个家伙……肯定要下地狱受刑。” 利尔身子抖了两下，把腰带束紧了，抬起头来，“干，那是什么？” 不远处，一队黑影在悄悄移动，在平整的荒原上尤为醒目，似乎是商队。 “商队吗？我得回去和伯特、杰斯当说一下。”利尔摇摇头，缩了缩脖子，寒风越来越强了，“该死的冬天，冬神文特这不老实的小子。阿嚏----” 顺着踏着草叶的沙沙声，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站了起来：“商队？我倒要看看什么商队会在半夜三更赶路。我可没听说‘商典’上多了一条‘夜间赶路有助于避免盗匪’。” “好主意，走吧。”杰斯当点点头，“沃兰娜你留在这边。利尔你小子，马别忘了牵上！” 二十六、奴隶商队 “德芬斯帝国的商队。”伯特埋伏在了草丛中，望着不远处移动着的商队人马，身后的战马也通人xing似的闷声不响，“我看见了他们的旗帜，棕色的，上面是一把圆盾与一把筝形盾。可不是梅格茨帝国蓝底外加深蓝色法杖以及七彩元素的形状。或者是斯伯德帝国……斯伯德帝国的旗帜是什么来着。” “绿底，一匹马一套弓箭，以及羊角。”杰斯当说道。+ “没听说最近跟德芬斯帝国开战，只有恶心而且令人愤慨的梅格茨帝国倒是不管开不开战，见到就弄死。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享受烤鱼了。”伯特说。 “没看报纸吗？阿嚏----”利尔打了一个低沉的喷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报纸，松展开来扬了扬，“有一支商队在阿塔克平原上出现，打的是德芬斯帝国的旗帜，其实是梅格茨帝国的商队。你们这些不关心新闻的家伙。” “对，我看过。”杰斯当点点头，爬起身来，对着那支商队，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赶紧送他们去死吧。来自梅格茨的下贱的人。杀死！杀光！” “阿嚏----”利尔又打了一个阿嚏，勉强给大家加持上自然祝福，然后召唤出派查克、烈风和暴风，“多运动，可以出汗。所以我要去战斗了。” “要是对方很棘手呢？”伯特跨上了战马，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 利尔咂咂嘴：“那就赶紧逃。” “但是在那之前我会多杀几个梅格茨人的！”杰斯当直接掏出了蓝宝石，给三人加持上强化过的魔法盾。 “用不着这么快用宝石的力量吧。”利尔摇摇头。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杰斯当低沉地喘着气，就像是一条潜伏着的野狼，“确保让他们全部去死……桀桀，梅格茨人，血管里流着肮脏的血液，不配与阿塔克人共同生存。” “确定是梅格茨人？”伯特问道，“要是杀错人，我们可要坐牢的。” “确实是！”利尔不耐烦地回答，“关上你的嘴。不然就在凯萝丝丁面前说你坏话，比如你十四岁的时候偷看过女孩子洗澡。回来的时候还一直称赞她的身材多么多么好……” ………… 二十分钟前。 “万众敬仰的梅格茨在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多格木·安斯拉里奇，一个四十岁出头的梅格茨老商人，这段时间为了将一份极为重要的货物卖出更高的价钱，涉险来到了梅格茨帝国的死敌阿塔克帝国，如今正在为了面前的三十个法师而惊讶。 “我们得过去查探一下。”法师中的首领说道，“别担心，周围一百里都没有阿塔克的白痴。唯一的三个阿塔克人实力也不怎么强悍，似乎是绿徽。我感受到附近有一支奇异的生物，可能会危及到我们商队。别担心，剩下的人足够对付他们了，虽然我们没有绿徽，但是我们在数量上依然有绝对的优势。” “哦，好吧。”多格木叹了口气。魔法师在梅格茨帝国虽然满大街都有，但是地位依然十分崇高。他花了每个法师三十金币一周的价格雇佣了这支魔法师队伍，用来保护商队，同时为商会探出一条更加便捷的贸易道路。但是即使他是雇主，也依然没有指挥这些法师的力量，因此只能由他们去了。 “那好，我们先走了，十分钟内会回来的。”法师首领含糊地一点头。 “先生，为什么我们要离开？”一个法师问道。 “很危险，”法师首领忧心忡忡，“附近出现了大量的亡灵生物。我怀疑是冥界又要开始入侵温德肯夫大陆了，我们必须赶回梅格茨帝国，报告国王陛下！如果和多格木那个家伙说，他肯定不会在意的。现在，我们要赶到那些亡灵生物中最薄弱的一支，击退他们，然后赶紧离开！” …… 二十分钟后。 “万众敬仰的梅格茨在上，那是什么！”多格木指着前方疾驰而来的三个黑点。 “来者不善。”他身边一个壮硕的佣兵说道。佣兵向后一挥手，大吼，“弟兄们赶紧爬起来！前面有敌人！拿好武器！跟我来！阿塔克帝国的白痴发现我们了。” “放箭！”一个精瘦的家伙带领着二十几个佣兵拉好了优良的杉木长弓，然后立刻松开手指。 “簌簌----”二十三支长箭射向了伯特几人。 嗦啦---- 一阵轻微的脆响，精钢长箭立刻被魔法盾汹涌澎湃的魔力给碾碎了。因为这是经过蓝宝石的惊人增幅的，所以防御力量出奇的强大。 “那种烂俗的武器是伤不到我们的！进击！”剑灵的指点果然不错，伯特的灰马是马群中最快的一匹，很快就超越了利尔和杰斯当一个身位，不到二十秒就接近了商队，“狂欢吧！” 伯特来势不减，直接将一名嗷叫着扑上来的佣兵给斩成了两半。这个自小出生在军事大族的家伙马技也十分出众，他立刻转过马头，策马转过数米远，立刻将十几名雇佣兵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在他们碰上伯特之前，他早已再次掉头，正好擦过佣兵们的队伍，一剑将一名佣兵斩首！ “棕色的头发……”伯特扫视着旁边惊恐的佣兵们，目光锁定在他们的头发上，沉吟了一会，“难不成还真是德芬斯帝国的人？” “放箭！”精瘦佣兵再次呼喝，二十三支长箭一支不漏，统统撞上了伯特身前的黑色魔法盾。但是无一例外地被绞碎了。 “死！梅格茨！”伯特低吼一声，“穿之极，碎星刺！”他一剑极为凌厉地刺出，剑风刮得马头前高举巨剑的佣兵一阵失神。在这霎那间危险的空档中，他的胸前被划开了一条裂缝。 伯特弯腰躲过一个佣兵劈下的巨斧，乘机一剑刺向他的头顶，佣兵的头发立刻被剑给挑飞，露出原本幽蓝的发色。 “还真是梅格茨帝国的人。”伯特大声说道，“戴个假发就以为能骗过我？你们这些家伙，应该好好学学德芬斯帝国的人。”他一剑刺穿了一名佣兵的铠甲，“请不起魔法师还敢来我们阿塔克帝国放肆？一个魔法师都没有！梅格茨帝国的战士是全大陆最烂的吧。斯伯德帝国的步兵们的标枪好歹也不是什么平庸的货色，你们还能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嗯？” “梅格茨人……梅格茨人！”杰斯当的脸几乎已经扭曲成了一团，六年前燃烧着的城堡，耀武扬威的骑士，迫不得已跪在杀死自己父母的敌人的脚下的场景，嘲笑、讥讽，痛苦，瞬间回到他身边与其重逢，“我好想……好想撕碎你们！” “嗷呜----”两条机智的白狼跃到商队马车上，一下子瓦解了隐蔽在马车间的弓箭手们的攻势，乘着极有威胁xing的弓箭手已经失去战力，杰斯当立刻用风刃术撕裂了正愣神的商队首领。 “梅格茨的人都去死吧！”杰斯当狂啸着，原本那个沉着冷静，还会开开玩笑的黑暗法师已经彻底消失了，“焚烧术！”在他的指令下，火元素极快地在他的法杖顶端律动了一圈，然后扑到了前面一个正与伯特缠斗的佣兵身上。 “啊！嗷啊！呜！呃！啊啊啊--------”那个佣兵全身立刻燃满黑色烈火，他狂吼着，想要摆脱这份难以忍受的剧痛。昔日战友渗人的惨叫让其他佣兵一阵阵痛苦，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看着他慢慢蜷缩，熄灭，然后变成一堆恶心的焦炭。 “麻痹术！疯狂术！失明术！恐惧术！石化术！迟缓术！黑暗之幼龙！”杰斯当疯狂地大叫着，折磨并杀死这些梅格茨人让他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你非要说这家伙和他的沃兰娜在床上更有快感我也没办法。释放完这么多法术，而且还是以三倍魔力、精神力消耗量为代价的不念咒语，杰斯当直接就从马背上滑到了草地上，晕死过去。 一个佣兵的身体瞬间被麻痹了，他的身体很快就成为了巨大的派查克的夜宵。还有一个粗壮的佣兵惨嚎一声，狂吼着开始劈砍起身边的同伴来，这种战友转眼变成敌人的感觉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另一个佣兵开始大叫着：“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瞎了！”，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伯特冷冷地穿过胸口。更令人可笑的是一个佣兵捂着脑袋，惊呼着：“他是魔鬼！我们打不过他！他是魔鬼！我会死在他手上！”，然后被烈风给咬断了喉咙。当然，那一个皮肤灰白，已经变成石头的家伙是看不到了，以及一个举盾的速度忽然慢了两倍，被轻而易举杀死的佣兵也是同样的下场。不过最痛苦的还是那六个扎堆在一起的佣兵，一下子被一条小型的黑暗元素组成的元素龙所带来的大爆炸给轰击成了地上碎渣，下半生注定要随风神斯伯德而慢慢消逝。 “杰斯当简直就是个疯子。”利尔的脸僵了一下，踢了一脚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杰斯当，“出手太快太狠了……一个疯子一样的魔法师。我也得赶紧，不然就没我的份了。” 利尔抬头看了看月亮，然后阴沉地长啸一声。他的爪子突兀地变长，牙齿变得凌厉尖锐，舌头也变得猩红，瞳孔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从身体内长出了银白色的毛发，身后也垂下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吼----” 利尔也是相当直接，干脆冲到佣兵中间将他们给逐一撕碎，连话都懒得讲，一时间这里血流成河。 “你们解决了？”十分钟后，杰斯当醒了过来。 “我们解决了。”伯特说道。 “当然解决了！”利尔说道，他此时还是狼人状态，“吼----赶紧起来，吼----去商队那边看看他们到底要运输什么。为了避免让你这小子说我们私藏战利品，吼----特地等你” “这里是第一辆马车把。”马早在烈风和暴风一出现的时候就挣脱缰绳逃跑了，杰斯当敲了敲马车厢，“里面应该有些货物。” “吼----也许我们要发财了。”利尔往商队后面看了看，那里还有十辆马车，“吼----如果它们都‘里面应该有些货物’的话。吼----” 二十七、论狐狸和狼（上） 伯特直接跑进去把箱子拿了出来，然后一脚踢开锁，把箱子打开。 “一些锁链甲，好吧，我应该换一下护膝、护腕还有护腿，嗯？这个头盔戴上去会怎样？虽然实用xing太差，不过上面的花饰挺可爱的。”伯特自言自语，看了看箱底的标示，“还真是梅格茨帝国的，艾玛洛特商会，我听说过。创下连续在阿塔克帝国境内覆没二十六支商队的记录……抱歉，现在是二十七支。但还是无法超越布里特商会连续覆没三十九支商队的记录，哈。” 很快，三人就瓜分完了连续九辆马车的战利品，大都是一些武器铠甲，用空间戒指装上就可以了。此外还在一个马车厢里发现了一千二百枚金币，以及一些宝石。 “骑着马，”伯特在那些武器中挑了一杆精铁骑枪，开始自言自语，“没有用来冲锋的骑枪怎么行呢？这种玩意的冲击力真是惊人。可惜耐用xing不高，精铁的应该会坚固一点。阿塔克的精铁长枪连我都很难扛起来，这么轻，应该是空心的吧……上面雕了凤凰，我得把它改雕成比蒙巨兽。”伯特弹了一下枪头，然后用血色巨剑在枪柄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因为骑枪都相当沉重，所以一般在战斗中刺穿敌人胸膛后就别指望拔出来了，除非你找死。就让这一截倒霉铁棍插在那里吧。近战就用刀剑拼斗，等到战后把躺在地上装死的军需官叫起来，就可以根据枪柄上的名字来把骑枪归还给主人了。拿木柄长枪的小子们就安静点吧，别刻你的名字了，那玩意脆的惊人。 “让我们看看最后一个箱子里有什么，肯定是压轴货。”杰斯当挑了一柄决斗用的贵族长剑，别在腰间。 利尔捡起一套良好的弓箭，然后跟在杰斯当后面，“吼----我觉得这一套弓箭也许会让我像一位吼----丛林游侠。” “如果你想成为人们的焦点。”杰斯当揶揄道。 “吼----箱子我来开，一边去。”利尔推开杰斯当，“这个箱子真大，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利尔把锁给咬碎，不顾杰斯当“恶心的家伙”的抱怨，然后用爪子撩开了箱盖。 “我干！”利尔尖叫一声。 “什么玩意……”杰斯当凑了过来，“干！” “你们在吵什么。”伯特拉开了目瞪口呆的杰斯当，然后往箱子里看去，“战神在上！我看到了什么！干！” 是的，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比如你是一个不死生物，出门碰上了拿圣光武器的对手。比如你是一条巨龙，可是碰到了扛着重巨型击龙弩的的敌人。再比如利尔打开了箱子，却发现里面躺了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六岁。 她的脸有些圆润，红色的长发像舒卷的流云一样披到了麦色的手臂上。一双大眼睛紧紧闭着，睫毛跟看到人类的水精灵一样不安分，细长卷曲。五官干净端正，红色的薄嘴唇抿着，小鼻子可爱地颤动着。皮肤细腻嫩白，身形清瘦。最能展现女人魅力的部位，玫瑰色一般的浑圆胸部令人心醉。 “下结论吧。”利尔颤抖着嘴唇。 “可爱。”杰斯当说。 “漂亮。”伯特说。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杰斯当挠挠头发。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伯特一脸的迷惑。 利尔壮着胆子，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耳朵。 “茸毛？”利尔说。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杰斯当说。 “别猜了，她是兽人，狐族。”伯特叹了口气，“应该是被俘获的奴隶吧。” “无耻的梅格茨人，吼----”利尔愤慨地说。 “卑鄙的梅格茨人。”杰斯当咬牙切齿地说道。 “低劣的梅格茨人。”伯特恶狠狠地骂着。 “唔呃----”可能是三人的说话声音太大了，箱子里的小狐狸醒了过来。 “呜嗯？”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三人，然后琥珀色的眼睛里忽然闪满了惊恐。她一开始本能地开始往箱子深处退，但很快她就愣住了。狐狸伸出修长的手臂，拉了拉利尔长满银白色毛发的手腕。“哇！呃呃……”她迅速地从箱子里跳了出来，紧紧抱住了利尔。 “诶----呃----啊？吼----这……怎么回事？吼----”利尔惊慌失措地说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把小狐狸解下来。可是狐狸像常春藤绑紧了树木那样，紧紧地抓住了利尔，就像一种叫树袋熊的小动物一样。 “哦草。”杰斯当骂了起来，“让利尔全占了便宜。” “哦草。”伯特骂了起来，然后转头朝向杰斯当，“什么便宜？” “利尔现在是狼人！她估计把利尔这小子当成同类了！”杰斯当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我当初就应该学德鲁伊法术而不是当什么该死的魔法师！” 利尔的脸变得通红，他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女人。 更关键的是她是一个美女。 更关键的是她现在一丝不挂。 更关键的是她现在正一直抓着利尔。 利尔感受着小狐狸的体温，还有她身体美妙的柔软，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忽然如同钢铁一样坚硬了起来。他也放弃了把小狐狸拉下来的举动，而是感觉自己有些犯傻，就那样傻乎乎地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问题是他就算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嘿，利尔。”伯特拍拍利尔的肩膀。 “li----ear？”小狐狸的耳朵转了几下，然后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利尔，“li----ear！li----ear！li----ear！” （值得一提，小狐狸说的接近于通用语，对于伯特这个不懂通用语的家伙来说，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呃----”利尔感觉自己快沸腾了，但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忽然变小了。白色的毛发缩了回去，犬齿变回了人类钝得惊人的牙齿，绿色的瞳孔变回了阿塔克人的红色眼睛。 “li----ear？”小狐狸惊慌地从利尔的身上跳了下来，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类。 正沉浸在温柔怀抱中的利尔一下子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主动伸出双手，把小狐狸给抱进了怀里。 “li----ear……”小狐狸抱着利尔，紧张的脸一下舒缓了回去，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 “哦，得了吧。热情似火的两个家伙。我跟沃兰娜还没这么亲热过……”杰斯当摇摇头，“我们先回去，利尔把你的手规矩一点。伯特你看什么看，小狐狸可是利尔盘里的菜……” ………… “听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杰斯当，实话招来。”沃兰娜眯起眼睛，瞪着杰斯当。 “每句都是真的！”杰斯当说，同时紧张地看向两个朋友。 “真的，真的！”利尔和伯特猛点头。小狐狸看着利尔，也跟着点头。 小狐狸这时候，已经在利尔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沃兰娜备用的衣服。 “你们打算怎么办？”沃兰娜盯了小狐狸半晌。 “还没想好。”杰斯当摇摇头，“这么突然。一下子就碰到商队，一下子就救出这么个小狐狸来。” “两条路。第一，把她留下来。第二，卖到奴隶市场去。”伯特说。 “留下来！”利尔几乎要跳起来了，小狐狸靠在他的肩上。 “你难道是想……”三人不怀好意地看向利尔和小狐狸。 “就按你们那样想吧。”利尔拿起一根树枝，扔进了火焰中，“就像是这根树枝……你看，它正在燃烧……我感觉我和她好像是天生的恋人。这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吗？不用决斗，不用送礼，不用讨好对方的父母，直接就得了个妻子。” “妻子？”伯特一惊，他的脸严肃起来，“结婚？和一个兽人？利尔，想都别想。” “为什么不行？”利尔又捡起一根树枝，扔到了火焰里，“我已经说过了，我就像是这根树枝……燃烧起来。” “生下一个半兽人？”伯特低声说道，“想清楚！” 杰斯当和沃兰娜也是面容一紧，“没听说过有多少人和异族通婚生下的孩子会在人类世界受到欢迎。” “我本来就是四海为家，父母双亡，无家无业。整天在酒馆里面靠廉价的牛肉和麦酒维持生命，为了一些本不想去干的事情而四处奔波。金币、战斗、厮杀、苦难、困顿、疲倦就像是一个个圆盘，而我就像陀螺，在这些圆盘里面打着转。即使有一天我成功转出了一个圆盘，也不过是去到另一个圆盘继续打转罢了。但是现在呢？捡到了一个好姑娘，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爱上她呢？杰斯当，现在，有一个稳定轴可以改变我的生活了，我为何不去追寻这个轴？伯特，我喜欢她，这里是温德肯夫！这里是阿塔克帝国！这里是4964年！不是黑暗世纪那样残酷的世界，也不是三千年前那种被规章制度死死束缚住了的世界！”利尔低声说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对不起，我已经决定我想干什么。” “那就由着你吧。”杰斯当叹了口气，“纯粹是因为她漂亮？身材好？” “每个男人第一眼都是看到这些东西的。”利尔固执地说道，“而且她从箱子里跳出来，紧紧抓住了我。” “那是因为你当时还是一条狼人！”杰斯当提醒。 “我救了她，我喜欢她。她抱着我，她喜欢我。”利尔低声嘟哝，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们两个见面还不到半个钟头！”杰斯当大声说道，“这种爱情是不长久的。” “三年前，我在酒馆里还不是第一眼就把你拖上了楼？”沃兰娜说，“那时候我碰到你好像还不到五分钟吧，可是我们的爱情持续了三年。” “沃兰娜，别打岔。我们和利尔这种混蛋不一样。”杰斯当红着脸。 “我个人认为，只要是互相喜欢，而且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就可以结婚了。何况我这个人一向冲动，就当是我又冲动了吧。两个小子”利尔耸耸肩。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伯特忽然开腔了，“现在是深夜，该睡觉了。”说着，他把利尔给提起来，扔进了帐篷里。小狐狸连忙跟了进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杰斯当故作深沉，“一见钟情的，私奔的，叛逆的，越来越多了。” “私奔？”伯特眼睛一亮，“我和凯萝丝丁私奔怎么样？” “找死。”杰斯当冷冷地说。 “换个话题吧。”伯特耸耸肩，“我打赌利尔明晚就会对那只小狐狸动手，一个金币。” “这个赌我喜欢。”杰斯当跃跃欲试，“现在我们有钱，赌五个金币。我打赌他今晚上就会对小狐狸下手。”他从口袋里摸出五个金币。 “老娘我赌十个金币。”沃兰娜很豪气，“明天早上我们睁开眼，或许能赶上利尔处男人生结束。” “今晚，明早，明晚。”杰斯当做了归类，“利尔这小子，别辜负了我的期望啊。” 二十八、论狐狸和狼（下） 利尔觉得这挺梦幻的，几年来他不止一次地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妻子。从干农活耕种卷心菜的平民女子到某个趾高气昂的公爵美丽的女儿，他都曾经想到过。甚至连婚前要为她唱的诗歌和表演的把戏到婚后床铺和百叶窗的购置都想全了。连针对不同女孩自己应该何时俘获她芳心都构思好了，如果你再强迫他一下，他估计会告诉你他已经连和女孩吵架的应对方法都准备齐全了。但是他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会碰到这么一只小狐狸，一个兽人。并且一见钟情，在十秒钟内打定主意要和对方用同一个床铺或者……墓地。 现在，就算是最钻牛角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此时是后半夜了。在月神穆恩的照耀下，利尔躺在席子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小狐狸趴在角落，很快就睡着了。睫毛轻轻颤动着，在月光下也能投下它的细微阴影。她无论是哪个方面，在利尔心中都是完美无瑕的。“爱神笛莱芙蒙也比不上她。”利尔这样想着，他扭过自己时刻盼望着转向的目光，强迫自己对面前的一株旺盛的百合花产生兴趣，但那显然是无效的。 “如果说我喜欢上了她。”利尔强撑了半天，还是把头转向了小狐狸那边，她已经蜷缩成了一个圆球，尾巴在眼睛前面晃动着，“那么我和她……发生点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将来的事情呢？”利尔想着，身体不自然地往她的方向挪动了一点，“我喜欢她，她应该也喜欢我。让我想想，结婚需要什么？钱？我有。年轻？我有。房子？我有。地位……她不需要这个。那么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他的心思又转了个方向：“爱情会在三十分钟内开花结果吗？到底什么是爱情？我爱她吗？我认为我爱，她爱我吗？我认为她爱。那不就结了。我单方面的胡思乱想？可是她看起来笨笨的，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她的来历？”利尔准备往更深层次的地方去思考了，“有人想害我吗？应该没有。兽人和阿塔克帝国有仇吗？就算有仇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吧。她应该是以前兽人留在温德肯夫大陆上的，清清楚楚。利尔·多罗依，她不会对你干什么的。” “结婚以后呢？她和我的孩子……”利尔感觉一阵阵晕眩，“虽然阿塔克帝国没有规定，但是一般人看见半兽人都是嗤之以鼻的吧。我可以保护她吗？应该可以。我得继续磨练自己的魔力与精神力，进阶。成为高阶德鲁伊，还要设法成为贵族，有自己的封地封号。是的，是的。这样一解释就行得通了，我有力量，地位，金钱，为什么不可以娶她？” 利尔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非常快，他又往小狐狸的方向挪了挪：“可是我将来会不会遇到更适合做妻子的？是啊，遇到一个更好的……可是，有谁比她更好呢？小狐狸好像什么都不会，我可以教她写字，说话，洗衣做饭……她是我的。” 利尔几乎要冲过去抱住她了：“就当是一见钟情吧。利尔，求求你了，就当是一见钟情吧。她是我的，我怎么对她都可以，掌控她，就像掌控我的魔力一样。” 他的眼睛似乎要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欲望涌上他的心头。 “li----ear……”小狐狸把尾巴舒展开，轻轻地看着利尔，嘴里嘟哝着他的名字。 利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li----ear！嗯……啊！li----ear----” ………… “什么情况？”杰斯当和伯特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对，什么情况？”沃兰娜从另一个帐篷里爬了出来。 伯特和杰斯当是睡在一块的，至于原因是什么，伯特一直都没说。 杰斯当有时候问他：“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滚。”伯特的回答简洁明了。 利尔的帐篷里发出了一阵阵的娇喘声。 “现在这算什么时间？”杰斯当对五个金币挂念的很，“你知道的，现在天空漆黑一片，应该是算今天晚上。” “不，杰斯当。你其实睡了两天两夜，现在是第二天晚上了。”伯特装模作样地说道。 “是的，利尔在早上就已经动手了。你睡得死沉死沉的。”沃兰娜也跟着说，“所以你们两个笨蛋的金币应该是我的。” “别逗我了。”杰斯当不屑地说道，“赶紧的，金币拿来。” “没逗你。”伯特很严肃，“现在真的是第二天。” “我也没逗你。”沃兰娜很严肃。 “得了吧，愿赌服输，金币拿来。”杰斯当笑嘻嘻地打断了伯特和沃兰娜的进一步计划。 “好吧。”伯特耸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了五个金币，递给杰斯当。 “伯特真是的，不够坚定啊。”沃兰娜摇摇头，正打算把金币递给杰斯当，忽然顿住了，“杰斯当，金币拿来。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杰斯当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沃兰娜凶狠地盯着他。 “呃……”杰斯当一脸怨愤地把金币递还给沃兰娜。 “换个赌法吧。”伯特一心要把自己失去的金币赚回来，所以提了一个很无趣的打赌，“猜猜利尔可以坚持多久。” “好啊，这个我喜欢。”沃兰娜挑挑眉毛，“杰斯当第一次十分钟就完蛋了。” “沃兰娜，不要乱说！我猜利尔二十分钟内，十个金币。”杰斯当脸红了红。 “你怎么把利尔想象得那么不堪，三十分钟内缴械。”伯特摇摇头，“顺便提一下，别掩饰了，我知道的。” “切，我猜四十分钟。”沃兰娜看了一眼帐篷，里面的娇喘声依然不减。 ………… 五十分钟后，利尔一脸疲态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利尔惊诧地望着三人。 “数星星。”沃兰娜说。 “数乌云。”杰斯当说。 “数月亮。”伯特说。 “月亮也可以数的？”利尔在他们身边坐下。 “谁都没赢，不算钱的哦。”杰斯当压低了声音，然后转向利尔，“第一次，感觉如何？” “非要我说的话。”利尔闭上眼睛，他的灵魂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帐篷里，“太舒服了。” “你真的要娶她？”伯特说。 “真的。”利尔叹了口气，“谁有阿塔克字典？” “我有。”杰斯当说，“你打算干嘛？” “教她写字。”利尔说。 利尔看看天空，乌云翻滚，背景却是明朗的月亮和星空。一如他的内心，波涛汹涌，如临大敌，其实不知面临的是一池平静的泉水。或许可以转过来，他的内心平静如泉，其实不知即将面临一场震撼的暴风雨。他看着杰斯当，杰斯当的眼里满是散漫，但是可以看出其中的冷静，以及背后对利尔的友善；伯特的眼里则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关切，还有钢铁一般的坚毅；沃兰娜看向杰斯当的目光似乎凶狠，但是利尔却知道里面有对那个瘦削的黑暗法师浓浓的爱意。 “我自己的目光会是什么样的呢？”利尔陷入了迷茫，“我看着他们的目光是什么样的？” 伯特看着利尔，他仿佛看透了利尔：“迷茫会让人走进错误。” “有时候你还真像个诗人。”利尔苦涩地笑了笑，回到了帐篷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杰斯当点点头，然后往篝火里加了点木柴。 “诗人么？”伯特沉吟着，不过看到杰斯当回到帐篷里，主动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夜色已经沉下去了。 暴风雨的前哨即将来临。 帐篷里，利尔看着面前乖巧地坐着的小狐狸，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只有被处女鲜血染红了的地面和几十分钟前的狼藉可以证明他不是在做梦。“真的？”利尔伸出右手，捏了捏小狐狸柔嫩的脸颊。 “呜----唔。”小狐狸红着脸，揉揉被利尔捏到的地方，然后伸出双手捏利尔的脸。 利尔笑着，抓住小狐狸的手臂。 “li----ear！”小狐狸很不情愿地被利尔搂到了怀里。 “你从哪里来？”利尔问。 “帐篷！”小狐狸含糊不清地说道，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li----ear！很多帐篷！那里有老虎，有狮子，还有很多狐狸。” “你以前怎么生活的？”利尔挠挠脑袋，认为“很多帐篷”是指兽人的聚集地。 “睡觉，抓老鼠，到处蹦蹦跳跳。”小狐狸歪着脑袋想。 “那你为什么会被商队俘虏？”利尔又问。 “不知道。睡醒了在箱子里面。大祭司岩盾叔叔说我要嫁给一个披着白色绒毛，又会变成红头发的人哦！而且他的名字要叫li----ear！li----ear！” “……”利尔的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回事？那个‘岩盾’……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她一定会遇上我？” 小狐狸看到利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高兴起来，她开始往利尔的身上蹭。 “算了，以后再说吧。”利尔晃晃头。 “你喜欢我吗？”利尔壮着胆子，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喜欢？爱li----ear----”小狐狸紧紧抱着利尔。 “啊……爱？”利尔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了片刻，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什么？真的吗？爱情----” “因为是li----ear，是li----ear呀！”小狐狸开始蹭利尔。 利尔脸上一片通红，他被爱神笛莱芙蒙的拳头给揍得迷迷糊糊。很快，他傻傻地笑着，躺在了地面上。小狐狸也傻兮兮地笑了，温顺地趴在了利尔身上。 “利尔的笑容很傻，所以他应该娶一个同样会傻笑的女孩子。他本人也很傻，所以他的妻子也很天真就好了。”杰斯当很久以前曾经这么说过。 利尔抱住了小狐狸，嗅着她的体香：“你叫什么？” “依----狐依----”小狐狸奶声奶气地说着。 “嗯，狐依。”利尔说，他的语调非常温柔。 “li----ear----”狐依的声音也很柔和。 利尔感觉自己现在。 很幸福。 二十九、论亡灵、狐狸和狼 桑娜尔穿上了创世神给她披上的金色披风，放纵地使用着自己播撒金色的力量。这也情有可原----冬神文特已经到来了，他打算好好管教一下侄女桑娜尔，估计三个月内她会收敛一点的。这个顽皮的小家伙一门心思要乘着这段时间好好玩耍一下。全不顾那些干涸的河床，龟裂的田地以及枯萎的农作物，还有……阿塔克荒原上的数十具尸骨。 “咕咕----”骨头与骨头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显得尤为响亮。数十具舞动着自己干巴巴白骨的骷髅架子拿着兵刃，刺穿了最后一个还在挣扎的法师的胸口。它们是亡灵，来自恐怖的冥界，噩梦的代名词。这群不会疲劳、无穷无尽、机械而且疯狂的家伙曾经数次大规模入侵温德肯夫大陆，小规模的进攻更是几乎每几百年就要发生一次。 每一个生物死亡以后，他们的灵魂会无意识地来到冥界，在空间中游离着。这些灵魂起初在荒凉而且见不到阳光的昏暗世界中没头没脑地乱撞，然后才会有组织xing地聚集起来。 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灵魂跟着死神德斯提尔，通过他的死亡力量重生转世，开始新的人生；还有一部分的灵魂，因为并非是正常死亡，因此怨念极深，不愿跟随德斯提尔转世。当它们在人间或者别的位面的尸骨被破坏分解后，它们就会得到自己的遗骸，操纵自己的尸骨，成为亡灵。 它们的意识因为这血腥的生存方式被暂时封存了，只要获得充足的灵魂力量，就可以恢复自己的记忆和智慧。灵魂力量的获得方式有两种，首先是亡灵之间互相杀戮，吸收对方的灵魂之火，或者杀死一个生物，吸收他们的灵魂。所以，极度渴望杀死生物的亡灵成为了人类的一个劲敌。它们通过在冥界时不时敞开的次元裂缝来到温德肯夫，抑或在有强大灵魂力量、拥有智慧的亡灵的驱使下修建传送门，再不然就是被德斯提尔的神力带到温德肯夫。 这些尸骨可以用灵魂力量凝结武器装甲，甚至还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普通的骷髅可以变成黑武士、骷髅法师和骷髅弓箭手，更强的就会成为死亡骑士、巫妖帝王、银色穿刺者。这些被德斯提尔用“法则”的漏洞强化过的亡灵是没有意识的骨头架子们的中流砥柱，同时也是人类难以匹敌的存在。 当然，冥界在温德肯夫大陆上还有强大的助力----亡灵法师和达克帝国，前者可以成为亡灵们暂时的领袖，后者为亡灵们准备好了坚实的后盾与可靠的根据地。 “咕咯----”一个不安分的骷髅战士挥了一下手中的钉头锤，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更多的骷髅聚集起来，跟随那个骷髅战士一起向远方走去。 不过也个异类在把自己的大腿骨给装上以后，叫上二十几个骷髅，往另一个方向慢慢移动。 它们身后，法师们的尸体忽然有了些异样。 法师的尸骨慢慢组合起来，变成了骷髅法师，空洞的眼眶中跳跃着灵魂之火。 是的，被亡灵杀死并吸收灵魂之火的生物不用那么多繁琐的过程，直接转化为亡灵。但是它们的灵魂已经被吸食了，因此它们只能成为最低级的亡灵，向前被人类屠杀，向后，哪怕亿万年，依然是最低级的骷髅。 …… 伯特正在处理他撒满香菜的烤野鸡，顺便把野菜给倒进盛满热水的锅里熬。他曾经夸口说可以在酒馆里应聘厨师，结果不到一个钟头就被酒馆老板给踢了出来。杰斯当正在润色他昨晚赶好的《剑与罚之长歌----三个年轻人的传奇》中的第六卷第四集，正在抉择用“利尔喘息着结束了玫瑰一样芬芳的夜晚”还是用“一个美好的夜晚，利尔说他的灵魂得到了爱情女神的垂青”来结束这一段。沃兰娜正在帐篷角落里往自己手中的飞镖上涂抹剧毒----连巨龙都会因为这份毒药的配方而战栗的。 “醒了？”杰斯当沾沾墨水，飞快地写下一行丁香般秀丽的字迹，然后才看着从帐篷里冒出一个脑袋的利尔。 “醒了。”利尔轻轻地笑着，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杰斯当，兽人会预测未来吗？” “会啊，每一个兽人部族都有一个大祭司。他们会用萨满魔法来预言，不过失灵时不灵而已。”杰斯当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利尔心神不定。 “还是那个想法？”伯特把烤鸡往野菜汤里涮了两圈。 “是的。”利尔的怀里又冒出了狐依的脑袋，她在利尔的臂弯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在爱情面前，你还能找得到什么可以击败它的东西吗？” “一时想不到，不过总有的。”杰斯当耸耸肩，“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知道。”伯特点点头，“‘在床上，只要二十分钟，就可以让一个人陷入可悲的自我满足之中’，我记得这句话是某间挤满漂亮姑娘的地方的招牌。” “可不能这么说，要知道，除了那些……”利尔摇摇头。 “算了，别管利尔了。”杰斯当打断了利尔和伯特的进一步争辩，“利尔有自己的决断，我们也别去干涉他了。否则就会像一个木匠教导铁匠如何铸造亚麻布那样可笑。” 利尔忽然抱紧了狐依，然后两人翻滚着进了帐篷，只听见利尔“你们等会”的嘟哝。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干的事情。”伯特把烤鸡的酥脆表皮给撕开，然后把里面的鸡肉给扯出来。 “是的，现在就有事情需要我们去做了。”杰斯当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利尔！” “你想干什么？”利尔怒气冲冲地从帐篷里跳了出来，可以看得出他正打算把自己的束腰亚麻袍子给脱下来，“杰斯当，别去逗弄正要猎食的狮子。” “就你？”杰斯当玩味地看了一眼利尔，“居然还自称狮子……好吧，我们有麻烦了。而且可能是阿塔克帝国的麻烦。或者是温德肯夫的麻烦。再不然就是某些自以为是的、称自己为‘人类’的两足家伙的麻烦。” “阿兹泰克。”杰斯当顿了顿，看见利尔不耐烦的目光，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一群阿茨泰克。如果我的精神力没有欺骗我的话，确实是阿兹泰克，十九个到二十三个吧。灵魂之火不强，估计也就黄徽战士的水准。感叹一下我们的实力吧，我都不好意思了。”杰斯当根本没有把敌人放在眼里。 “阿兹泰克！”利尔神色一变，“阿兹泰克大举入侵了么？咳，看来没法过安稳日子了。” “阿兹泰克是什么。”伯特好奇地问道。 “是亡灵，可怜的小伯特。”沃兰娜遗憾地说，“也许你应该多学点大陆通用语。” “阿塔克人为什么要说瑞特帝国的语言……大陆上的通用语言就不该是那种拗口而且难记的瑞特语。”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 “承认吧，虽然有些不甘，但是瑞特语确实是唯一温德肯夫大陆任何生物都可以发音的语言。”利尔耸耸肩，“据我所知，食人魔连‘睡觉’都无法用阿塔克语诉说。” “与其在这里颠覆通用语的地位，不如赶紧去消灭那些亡灵。”杰斯当站了起来。 “在哪儿？”伯特战意熊熊。 “喏。”杰斯当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二十几个小黑点。 伯特神色一凛，把马鞍披在战马的背上，马镫往后挪了一点，然后解开拴马的绳子，翻身上马。“我都快忘了亡灵长什么样子了，我会把它们打散了，然后捡回来研究的。”伯特相当自傲。 不过他也有自傲的本钱。伯特的实力虽然仅仅才达到绿徽，但是他的剑技已经出神入化，不用那么多花哨的技艺就可以轻松击败同级的对手。而最恐怖的还是他手中的血色巨剑，锋利得让神都在颤抖。精金和秘银不在话下，空间水晶也碎成了两半。 利尔曾经从一个巨人的宝藏里窃取了一块巴掌大的神王精钢----产自雷特宁帝国闻名遐迩的钢铁瀑布，最坚硬的钢铁----这个倒霉的德鲁伊本来打算留作纪念或者当做走投无路时的最后一个希望，结果被喝得醉醺醺的伯特给劈碎了。幸好铁匠铺也收碎铁的。 “快点回来啊，汤要糊了。”利尔懒洋洋地对伯特说道。 “糊----糊！”狐依显得有些兴奋，开始对腾起的火苗感兴趣。 “真可爱。”沃兰娜饶有兴趣地捏着狐依的脸蛋，“说起来，你们都不打算去帮伯特么。” “不打算。”利尔说。 “我去帮那些阿兹泰克收尸就行了。”杰斯当骑上了他那匹白马，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来。 伯特接近了那群亡灵，他仔细地凝视着它们。 这些不死族多半都是一些纯粹的骨头架，有那么三四个身上还穿着破烂的衣物。它们多半瘦骨嶙嶙，在阿塔克荒原上的寒风中显得特别单薄，就像是在巨人脚下的矮人一样，似乎实力悬殊，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一面倒。这二十几个骷髅中，手里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这是德斯提尔根据它们身前的体格而量身订造的，差不多都是剑盾、刀盾和长矛的组合，只有两个骷髅手里握着沉重的巨斧。遗憾的是，这两个壮硕的骷髅，一个看起来左手臂换成了一条狼的大腿骨，另一个只剩一条胳膊了，拖着剑都费劲。 这些低阶骷髅的防御力差到了极点，用拳头木棒都可以打碎它们，而且行动迟缓，容易对付。但是它们是无畏的，而且力量奇大无比，曾经有人穿着全身板甲，被扛着连枷锤的一个瘦小骷髅给打飞到了两米外。 尽管形态各异，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眼眶中跳跃着令人惊悚的幽绿色灵魂之火。 伯特打算试验一下他那柄梅格茨产“空心”骑枪的威力，骷髅是挺好的实验对象。他回忆了一下骑枪的正确握法，将血色巨剑背到身后，左手握缰绳，右手握住枪柄的三分之一处，将长达两米半的巨型骑枪用手臂的力量夹紧并端平，前端寒光乍现。这种完全依靠战马的冲锋力量来穿透对手的恐怖武器，是战场上正面迎接重装骑士冲锋的士兵的噩梦。 接近了，骷髅们感受到了一个健壮的灵魂正朝着自己冲来，一个个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嚓---- 精铁长枪刺穿了一个骷髅脆弱的身体，将它穿透在了枪身上，但是它的灵魂之火依然没有熄灭。伯特绷紧了肌肉，怒喝一声，将沉重的骑枪给挥了起来。骷髅的骨架一下子从枪身上滑了下去，被伯特惊人的力量给甩飞到了地上，成了一地碎末。灵魂之火失去了操控对象，很快熄灭了。 “这么脆弱的生物。”伯特摇摇头，夹紧骑枪，打算回头再来一次冲锋。 “咕咕嘎咯！”一个握着法杖的骷髅忽然从不远处的小坡上冒了出来，释放出了一个炽焰火球。 “该死！”伯特一时吃惊，剑灵似乎进入了沉睡中，没有来引领伯特躲避这个火球。 伯特从灰马身上被击飞到了草地上。 “噶咕咖！贝伦！顾洛拉！嘎咕！”骷髅们一拥而上。 三十、关于青徽 “这下彻底完了，德斯提尔一定很乐意看到我进入冥界。”这是伯特的第一个念头。 “最前面那个骷髅的长剑要劈到我身上了，力道很大。”这是伯特的第二个念头。 “为什么骷髅羸弱的身躯中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它们的躯体如同烟尘一样，一触就散。但是它们的力量让每个人都感到惊诧。这是为什么？单纯的‘灵魂力量’就可以解答了吗？不对，它们的力量很强，但是防御力惊人的差。它们是放弃了自己的防御，来获得有效的攻击。对，我明白了。前几天消灭地行负山龙的时候，我明白了只要把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力量灌注到这一击中，就可以发出强大的攻击。”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放弃些什么。那时候我还有些犹豫，担心被敌人攻击。我明白了，我放弃了自己的装甲，凭借极快的速度与倾注信念的斩击，在敌人临近我并发出第一次攻击之前就将敌人用暴风般的攻势彻底击杀。对，对。战士，以战存活。那些贪生怕死的人，只想自保。而我，置之死地而后生。将一切生的希望灌注到自己的武器上，前行即生，退后即死。我的血色巨剑，刀刃帝王！既然它的锋芒可以斩断一切，我有何惧？”伯特感觉自己沉入了一个美妙的幻境，他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千万个想法，胸前绿色徽章一阵极快的闪烁。 进阶，青徽。 不过远处的杰斯当可不知道伯特的想法，他只看到伯特被一个火球击飞，然后被二十几个骷髅团团围住。“伯特！”杰斯当拼力地赶着战马，但是已然来不及了，他战栗起来，面如土灰，十根指头都在打颤，“伯特----” “伯特……”利尔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前方的那群骷髅，心脏被拧成了一团。他想到了一个残酷的结果，于是利尔感觉他的力量在渐渐消失，寒气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进去。他的每一根肌肉都在颤动，一股毒蛇似的恐惧慢慢吞噬了他。狐依慌慌张张地抱着他的手臂，让利尔心安了一些，但是旋即又陷入了不安之中，“伯特！” “伯特！”沃兰娜也惊叫起来，她正在擦拭的飞刀掉到了地上。 “希律律----”伯特的灰马一心护主，撞飞了两个骷髅，但是很快被骷髅给绊倒。 就在这时，伯特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好像地底下有一种力量把他震了起来。 “我成功了！”伯特的大吼响彻云霄。 “哦，伯特。”利尔揪紧了自己的胸口的衣服，脸色缓和下来，然后飞快地向前奔去。 “荡之极，残霞扫！”伯特大吼一声，血色巨剑刺穿了一个骷髅，然后极快地挥舞着巨剑，堪比雷霆之速。在巨剑杀伤半径内的骷髅立刻被拦腰斩断，然后被姗姗来迟的凌厉剑风给撕裂成粉末。“感觉太棒了！”伯特刚毅的脸庞上显露出微笑，他向杰斯当轻松地一摆手，“杰（杰斯当的爱称），挪一边去吧，我一个人就够了。”他极快地挥舞着巨剑，重达数十公斤的巨剑在他手里如同普通的木棒一样，他身边的骷髅死状凄惨。 是的，打算捡骨头的家伙们，还是赶紧跟你们的雇主说一下，让他考虑考虑把收集骨头换成收集骨灰，否则你什么也没法得到了。 伯特的巨剑继续前行，骷髅们的攻击被他给无视了，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就那样一步一步地破坏着骷髅。无人能当。 很快，亡灵被砍杀殆尽，灵魂之火在空中消散，如同夏日的萤火虫，星星点点。 “我的眼睛花了。”杰斯当一脸苦涩地摆了摆手，“真是倒霉。伯特胸前的徽章怎么会是青色的呢？回去我得弄一点治眼睛的东西。” “承认现实吧，海安法斯。”沃兰娜耸耸肩，同时自言自语起来，“如果被一群骷髅围起来砍上三五刀就可以进阶的话，我巴不得多找一些亡灵。嘿，杰斯当，我把你扔进那些骷髅里面怎么样？那样进阶的就是你了。” 杰斯当在沃兰娜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的，亲爱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那样？”沃兰娜低低地软倒在他的怀里。 “因为我如果被一群骷髅包围了，以后就没人可以……”他在沃兰娜饱满的胸脯上摸了一把，“嗯哼？怎么样？” “青徽……恭喜你，小伯特。十八岁的青徽战士，算是一个资质不错的家伙了。不过没有‘那个人’厉害，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达到紫徽了……遗憾的是他五十八岁的时候才进阶达到银徽。”戾啸声这回显得有些激动，“哦，太棒了。屠戮之极，快点研习吧，伯特。惊血舞天华的最后一式！还有血气，我会教你如何更准确地使用这种威力强大的小玩意的。” “你刚才怎么了。”伯特没好气地说，“也不来帮帮我。” “我感受到了。”不怀好意的戾啸声从剑柄上的红宝石中传出，“你很快就要进阶了，所以我才不帮助你，让你在生死极限中悟出进阶的道路。‘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你进阶的路径是这一条。我以为你会得到‘肩负钢铁意志前行’。呼----我要睡了。”戾啸声慢慢止住。伯特胸前的青色徽章以及旁边的一个星点映照在剑身上，让剑身平添了几分凌厉。 “巨龙也要拜倒在我的剑下。”伯特神情恍惚，目光深邃，似乎沉入了一个遥远的世界，“我会成功的。提尔·克里斯林，我会重新拥抱我以前的这个名字的，等到那一天。” “伯特。”利尔搂着狐依，抽了抽嘴角，打断伯特的深思。 “怎么了？”伯特零碎的眼神又聚合到了一起。 “你的大腿和胳膊在流血。”利尔的神情相当古怪，他一时间还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伯特站在自己的血泊中依然面不改色古井无波傲然挺立十分淡定的场面。 “是吗？”伯特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我好像看到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而且正在流血。但是我他妈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进阶以后的效果？感受不到疼痛？伯特，你很快就会痛死的。”杰斯当摇摇头，和利尔共同给伯特释放了治疗术。他接过沃兰娜递过来的白色绷带，在伯特的大腿和胳膊上狠狠地缠绕了数圈，然后死命扎紧。 伯特红润的脸颊忽然变得苍白：“为什么我忽然感觉这么痛？我的胳膊动不了了。谁有可以用脚挥剑的技巧？” ………… 杰斯当汗如雨下地背着伯特往亚科斯镇的方向走去。 伯特骑不了马，只好让杰斯当背着。几匹马被沃兰娜轻松地牵着，她偶尔还会朝杰斯当的屁股上踹一脚。杰斯当本来想和沃兰娜一起背，结果可想而知。杰斯当本来还想让利尔背，但是利尔和狐依忘我地亲吻着，如胶似漆，已经听不见杰斯当的声音了。用杰斯当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听见一条活了一万岁的巨龙在他们身边用尽它吃奶的力气怒吼的。” 伯特倒是轻松得很，就像是那些没事干就收拾收拾睡下，有事干就把让他们干活的人弄死，再收拾收拾睡下的一种巨人一样。这会儿他心里可挂念凯萝丝丁了，正捏着一朵百叶莴苣，一片一片地掰着它的叶片。边掰边念叨：“我爱凯萝丝丁……凯萝丝丁爱我……我爱凯萝丝丁……” 沃兰娜曾经一脸震惊地提醒伯特：“我听说一朵百叶莴苣有一千瓣叶片，伯特，你……” 利尔结束了一场长长的、偏离世俗道德、人神共愤的、必须送上绞刑架的湿吻之后看见了伯特，并且听见了伯特说的话。利尔带着一脸说不出的表情说道：“伯特，请问这两句话有区别吗？” “当然有。”伯特回答，“如果是我爱凯萝丝丁，就代表她可能爱我，可能不爱我。如果是凯萝丝丁爱我，就代表我一定能和她共用一把阿塔克剑。” 喔，值得一提。阿塔克人在婚礼上，必须用同一把阿塔克剑，在一对新人的手背上割出一道伤口，将双方的鲜血倒在一个小杯子中，然后将剑浸在血中，然后被主持婚礼的神甫妥善保管。当他们的生命走向终点之前，他们会取出这柄阿塔克剑，放在他们的坟前。这代表忠贞不渝的真挚爱情。 “我只想说我们应该去战歌都和国王陛下通告一下亡灵的事情。”杰斯当在走了两个钟头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用了，我想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沃兰娜插嘴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当他们来到亚科斯镇上的时候，卫兵的第一句话就是：“请问你们有没有见到亡灵？”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卫兵放他们进了镇子。 “冒昧问一下，你知道这群亡灵是怎么出现的吗？”伯特忽然问了一句。 “关于这些亡灵，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出现的。”卫兵耸耸肩，“我只知道很快就要打仗了。亡灵似乎要大规模入侵，我得提前找个石匠给我弄块墓碑。各个城镇都在积极备战，镇长已经开始召集人手了。现在到处都不安宁，异族之岛那边也似乎要开始入侵了，巨龙也打算掺一脚。感谢战神阿塔克，混乱的世界来了，证明我们阿塔克人英勇的时机到了！”他显得有些兴奋，即使戴着厚厚的遮面盔，伯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惊人的战意。 “希望如此。”伯特怔怔地点了点头。 三十一、已经来临的亡灵 “咚----咚----咚--------”两短一长，预示着最高危机。镇子中央广场上悬挂着的大钟已经被敲响了，所有人都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杰斯当、利尔和伯特站在七米高的城墙上，望着亚科斯镇外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亡灵，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无力感。没有感情，用空洞的眼眶，干瘪的骨架面对着你的亡灵，此刻已经宣告了他们的降临。这群亡灵有万余的规模，和他们前日遇到的那二十几个亡灵天壤之别。而且，这群亡灵明显有组织指挥，一定有死灵巫师或者巫妖、黑武士、骷髅狙击者在其中，不过被黑压压的亡灵给紧紧包围，一时半会是找不出来的。 数万亡灵，在三人的眼中，那就是从城墙前数十米，一直到蔓延到数里外，还要更多。这意味着就算他们骑上一条龙，也要飞上二十分钟，才可以看到亡灵军团的末尾。一种剧烈的恐惧感在城墙上播撒开来。绝大部分人都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但是抖动的双手和不安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所思所想。 太多了！亡灵军团，前后有序，成环状包围了整个亚科斯镇。在庞大的数量差距面前，所有人都有了逃跑的欲望。是的，亡灵中数量最多的低级骷髅，论单体实力，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打不过。但是它们无穷无尽！亚科斯镇上组织起了六千可战之士，但他们一个人要面对十个亡灵！被它们杀死的人又会转化成亡灵，你的亲人、朋友，上一秒被亡灵砍倒，下一秒就爬了起来，举起武器向你砍去…… 所有人都矗立不动，阿塔克人的自尊与骄傲让他们强行遏止住了逃跑的欲望。 亡灵来了。镇长阿斯拉格两天前就接到了亡灵出现的消息，他是一个极有魄力与经验的老镇长，立刻派出信使向鹰背城求援。然后在半天内组织好亚科斯镇里所有的佣兵、冒险者、退伍老兵、青壮年和卫兵，迅速将镇外的粮食全部收集起来，同时往各个村落报信。 但就算如此，在无尽的亡灵面前，亚科斯镇的存亡率依然是个未知数。 面前的亡灵分成了数列。第一列明显是它们杀死后被转化成骷髅的人类，因为它们身上还披盖着衣物，甚至还有一点点肌肉粘附在骨头上，数量约有二千；第二列是骷髅弓箭手们，数量在四千；第三列是冥界的骷髅，那些瘦弱的骷髅在前，壮硕的骷髅在后，数量有三千；第四列是黑武士和尸巫，它们是绝对的强者，实力在绿徽、青徽左右，其中还杂着实力在青徽到蓝徽的黑骑士和巫妖，约有一千；第五列是骷髅强弓手和强弩手，以及少数的骷髅狙击手，它们在远程支援上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数量在两千；最后一排则是……亡灵巫师，这群亡灵的领导者，平日里隐藏在温德肯夫大陆上，做着卑劣的勾当，一旦亡灵入侵，就成为了它们的领头羊，数量在五十。 “打得过吗？”利尔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知道。”杰斯当摇摇头。 “可以走吗？”利尔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现在是没机会了，即使有机会我也不会走。”杰斯当摇摇头，目光迷离，“那就让我们留下来，守卫亚科斯镇吧。就当是尽一个阿塔克人的本分。” 他转头看着沃兰娜，吻了她一下：“亲爱的，答应我。回屋子里去，不要出来，不要管我。不，不要来帮我。我自己可以的。我不会死的，亲爱的。我们还没有孩子，也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完成，我不想死，更不会死。沃兰娜，我爱你。” 沃兰娜在他的怀里埋了好久，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滑落：“杰斯当……总是这样……我可以帮你的，杰斯当……女人也可以上战场。” “沃兰娜，别这样，快走。”杰斯当紧紧抱住了她。 利尔望着身边拉着他手臂的狐依，一脸疲倦地对她说道：“狐依，好好照顾自己，跟沃兰娜一起走。别闹了，等打退这群亡灵我就回来。小狐狸，我不会死掉的。我们见面没有三天，但是我相信我是爱你的，而且你是爱我的，对吗？笨姑娘，快走吧。你什么都不懂，就那样傻傻的……天真的……记住了，乖一点。”利尔在狐依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呜----”狐依或许感觉到了利尔心中的悲凉，也开始哭泣。 “好了，走吧，再见。”利尔说，他摸了摸狐依的脑袋，“我会保护你的。作为一个男人站在城墙上保护你，保护这里。是的，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打算保护你了，小狐狸。” “li----ear----记得回来，狐依等你。”狐依踮起脚尖，在利尔的脸上亲了一下。 “好啦，守个小镇子而已。”杰斯当故作轻松地推开了沃兰娜，“历史上哪一次亡灵入侵没有被击退的？黑暗时代5621年那次？3488年那次？人类时代的2455年那次？简单。” “一定要活着回来。”沃兰娜拉着狐依的手走下城墙，同时恶狠狠地瞪着杰斯当，“不要死。答应老娘我不要死！杰斯当！” “怎么会死呢？”杰斯当转身靠着城墙，把眼眶里的泪水给遮掩起来。 伯特轻松地靠在城墙上，却感觉心里越来越沉重。他注视着男人和女人告别，父亲和儿女告别，丈夫和妻子告别，青年和老人告别；骑士与扈从拥抱，战士与战友拥抱，神甫与修女拥抱，贵族与佣人拥抱。 他还看见异族人也登上城墙，为了生存把自己视作亚科斯镇的一份子，他们中有粗犷的狮人、狼人和精灵、矮人，来自异族之岛；有来自瑞特帝国，负责四处讲道传播光明神教义的牧师、来自雷特宁帝国，为阿塔克朋友铸造兵刃盔甲的铁匠；还有来自奇特的艾来德大陆的艾来德人，这些黑发黑眼黄皮肤的人是值得交朋友的智者与好战士。 如果伯特再瞪大点眼睛，也许还能有幸看见两个成员密布整个温德肯夫大陆的庞然大物----死亡刺客联盟与血色匕首兄弟会的人。它们底蕴浑厚，和战士工会、法师塔楼、常春藤议会、十字准星座等几个组织的实力不相上下。建立的时间无从可考。让正在忧伤的杰斯当给伯特加持上鹰眼术吧，这样他就能看见加入那些组织的人了。 “嗨，伯特。”一个青年贵族忽然走过来。 “怎么？”伯特得出了自己生还率有七成的结论，于是他没有因为思虑被人打断而感到愤慨，“你是？抱歉，能否再和我说一下您的名字？”伯特打量了一下那个贵族。 “我叫斯科普恩·佩科克，在鹰背城有幸和您交过手。”斯科普恩稍微点了下头，“伯特·克里蒙德先生，因为对您的剑术感到十分惊诧，所以来到亚科斯镇，想要和您再次比试一下剑法。不过现在……咳。”他对着镇外密密麻麻的亡灵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办法。”伯特勉强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瓶波利亚麦酒，“来一点？战前喝一口，也许可以提神。” “谢了。”斯科普恩友善地点点头，接过麦酒，然后取出一瓶高档的墨菲亚海洋之酒，递给伯特，“您的武勇令人惊讶，而您的风度值得赞美。这瓶酒嘛，‘战前喝一口，也许可以提神’。” “不客气了。”伯特尴尬地笑了笑，往嘴里灌了一点深蓝色的液体。稍稍品了品这瓶产自渔业大城墨菲亚城的名酒，大海的味道在嘴里四散，沁入他的心脏。 伯特扫了一眼城下依然一望无际的亡灵，带着阿塔克人天生的狂傲与无所畏惧，带着那瓶烈酒的罪过，大声吼道：“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伯特的大吼在城墙上回荡。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人们悲观的情绪被暂时轰碎了，人们开始稀稀拉拉地应和。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怒吼的队列。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所有人都开始大声吼叫，原始的兽xing被激发了出来。在震撼的声音，混乱的情境，复杂的心绪之中，没有什么比疯狂的吼叫更能爆发心中的欲望了。城墙在颤抖，大地在颤抖，亡灵们被这一**声浪给震荡得东倒西歪。人们放肆的吼叫着，放肆地笑着。对，亡灵围住了这个镇子，那又如何？我们不想逃，作为阿塔克人我们不想逃，所以我们留了下来，所以我们面对这群亡灵！吼叫吧，既然很快就可能要死去了，何不乘着这最后的机会发泄一下呢？ 阿塔克人在吼，异族人在吼，温德肯夫人在吼，艾来德人在吼。这里的气氛已经被带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已经吼红了眼睛。吼声从这面城墙传到其他三面城墙，爆吼声笼罩了亚科斯镇。所有人此刻都有了以一当千的豪气，都有了屠龙的信心，就算面前有一百万敌人，又有何惧？再前行，再挥动兵器，再次将阿塔克人的荣耀印在历史车轮的辙痕上，再有些信心的话，就刻在车轮上，刻在马车上！让每个注视着历史的人都知道阿塔克人的武勇！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战意滔天，就是凭着这份勇气与傲气，阿塔克帝国矗立在温德肯夫大陆上四千年！ 斯科普恩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搭在城墙上，并没有加入怒吼的人群。 利尔一把夺过伯特手中的墨菲亚海洋之酒，只是稍微灌了小半瓶，他的脸就红了起来：“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呃----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呃----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杰斯当用手肘支着城墙垛口，望着镇外的亡灵，悠然长叹：“不知不觉就被卷了进来，算了，就当是命运的安排吧……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呢？只有神了吧。这是疯狂，因为这种环境所带来的疯狂。不过现在的疯狂也好，至少可以增加一点战胜亡灵的机会。” “小家伙。”沃兰娜走在小巷之中，拉着狐依的手臂。她笑吟吟地听着城墙上的吼声，试图分辨出里面杰斯当的声音，“明白了吧，就让男人上去死吧。作为女孩子，我们只要在家里备好舒服的热水澡、热乎乎的饭菜，还有干净的床铺就行了……这就已经可以算上是一份真挚的爱情了。唉，杰斯当……你一定要……唉。” “li----ear----也会活着回来吧！”狐依咬舌有些不清楚。 “当然了。”沃兰娜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脸上荡起笑意。 三十二、战前 “前10398年人类与魔族开始的最终决战；前5621年那场用鲜血将异族赶回异族之岛的战役；人类纪元1094年的温德肯夫之巅上终于由阿塔克人开始的反攻；2201年在英雄之冢外平原上，以阿塔克人为首与艾来德军团的血战；3133年人族联合军于阿塔克人的英明指挥下在遥远之守夜、遥远之罪脉中与巨龙的决战。这是温德肯夫大陆史上公认的最值得铭记的五场战役。”----温德肯夫大陆史（由4900年阿塔克皇家史记官贝尔伦格·洛里昂编写） “伯特。”杰斯当望着黑压压的亡灵军队。 “怎么？”伯特将那瓶墨菲亚酒一饮而尽。 “这次亡灵入侵的规模很大啊。”杰斯当握了握法杖，“真令人感到害怕，我猜也许会成为第六场在泛大陆都值得铭记的战役了。我还没参加过规模这么大的战斗呢，几万亡灵对抗数千人类。嘿。” “阿西里罗德·洛里昂是个精明干练的小伙子，如果他像他的父亲贝尔伦格，或者像整个洛里昂家族那么古板的话，那估计希望不大。如果登记上了，那就会是‘4964年顽强的阿塔克帝国带领全大陆人类英勇反击亡灵军团’了。哈。”伯特说，同时出神地看着远方。 “它们什么时候会进攻？”利尔忽然凑了过来。 “不知道，”杰斯当摇摇头，“揣摩亡灵的心思？这不可能吧。不过亡灵巫师会提前来下战书的。” “亡灵大规模的入侵。”杰斯当补充了几句，“应该会在各个帝国同时发起进攻吧。” “当然。”利尔点点头，“这是不死族一贯的战略。” “那梅格茨的人有苦头吃了。”杰斯当阴险地笑了笑，“让亡灵在梅格茨的星月平原上狂奔吧，多杀一个梅格茨人算一个。” “呶，”利尔指着一个正从亡灵大军中走出来的黑骑士，它身边还拱卫着两名骷髅强弓手，“估计是来下宣告书的。亡灵的心思真是搞不懂，有这时间还不如直接强行进攻。。” 黑骑士是高阶的骷髅骑兵。它们骑着亡灵战马，穿着防御力强大而且严实、不透一点缝隙的漆黑的全身板甲，戴着黑色巨角盔，只有两个小洞中可以透出幽绿色的灵魂之火。它们是亡灵有效直接的开路机，巨剑骑枪的配合让黑骑士所向披靡。如果还有一个强力的恐惧骑士在前方引领，那它们的战斗力就可以达到巅峰。攻城拔寨，势不可当。 “伯特，你跟一个黑骑士单挑，有信心吗？”利尔推了推伯特。 “这种货色。”伯特刚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第一剑拦腰斩断它的身体，第二剑撕裂它的头颅，第三剑刺死它的战马。我倒是想知道，亡灵的盔甲能在我的血色巨剑下坚持多久。” “一秒？还是两秒？”利尔看见骷髅强弓手正往箭矢上穿一张羊皮纸，“神王精钢都被你的剑斩碎，还有何可惧？” 伯特笑着，翻身一跃，坐在了垛口上。这种放肆而且大胆的举动让人们窃窃私语。 嗖----穿了羊皮纸的利箭被骷髅强弓手射上城楼，正好朝着伯特的方向，好像是要给这群人类来个下马威。 血色巨剑上红光闪烁，光芒流转到伯特的手臂上，让他的手在剑灵的指引下迅速伸出，一把捏住利箭。伯特的这一手让大家赞叹不已，然后围过来，想看看那张羊皮纸的内容。 伯特得意地跳了回来，把羊皮纸取下，开始念：“亚科斯镇守卫……” “让开让开！”两个卫兵簇拥着一个中年人跑了过来，把拥挤的人群推到两边。 这两名卫兵明显是精锐了，背着长柄钢斧，一把阿塔克钢剑，全身铁甲，配有筝形钢盾。更关键的是二人胸前的军功徽章，一个有两枚五级军功徽章，一个有一枚四级军功徽章。 军功徽章在阿塔克帝国是无上荣誉的象征，意味着光荣而勇敢的真正战士。只要奋勇杀敌或者立下大功、提供战略战术建议，就可以获得它。它的作用极为广泛，首先可以用军功徽章获得赦免权，一枚五级的军功徽章就可以让你放心地偷隔壁山姆大叔的土豆或者面包；它还可以让你获得一笔不菲的退伍金，交给镇长或者城主一枚四级军功徽章，每一个月都可以得到十个金币作为生活费；而一枚三级的军功徽章，足以让你被人高看一等，伯爵级别以下的贵族、紫徽级别以下的战士和魔法师都得对你规规矩矩地行礼；二级的军功徽章，意味着你将可以得到一间宅邸，同时趾高气昂地在阿塔克帝国横行----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基本就可以干你自己想做的事了；而一级的军功徽章，佩戴上它，任何杀死你的人都会得到整个阿塔克帝国上下同仇敌忾的追杀，甚至还可以让国王陛下向你行礼。 伯特、利尔、杰斯当他们两年前曾经参加过军队，服役期是半年。在这半年里总计获得了四枚五级军功徽章和两枚四级军功徽章，不过一个月前，伯特刚刚把最后一枚五级军功徽章赔给了一只鸡的主人----那只鸡？很遗憾，被饿昏了的伯特给吃掉了。 能让这么精锐的卫兵护卫的人，只有镇长了。于是伯特规规矩矩地把羊皮纸递给了镇长。阿斯拉格对伯特挺有好感，毕竟伯特曾经在他上厕所的时候给他递过一卷草纸。 于是这个穿着得体天鹅绒长袍的镇长把羊皮纸给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在此期间，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忧愁变得更加忧愁。一分钟后有些灰白的眉毛稍微舒展开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法在紧皱的额头中塞进一只蚊子。他咳了两声，开始大声说话。 “亡灵将在一个钟头后进攻，现在是九点，那些可笑的骨头架子将在十点进攻！你们要记住！你们都是温德肯夫上最优秀的战士！最英勇的男人！光荣战死的人，他的尸体可以被送到英雄冢，他的名字可以被雕刻在英雄碑上，他的灵魂将会在温德肯夫之巅永生！亚科斯镇的生死存亡，就在现在及之后的数小时中！我们的粮食可以支撑所有人半年，保卫亚科斯镇！保卫亚科斯镇！”镇长开始作战前动员了。 “好！”所有人轰然作响，手中的兵器在砖石上重重一磕，振聋发聩。 “听到名字的人到我身边来！”镇长说道，“卫兵队长艾尔默德·吉拉瓦，副队长奥拉瓦·佐依；铁匠克里斯珀斯·马斯；老兵劳伦斯·帕菲特；魔法师卡尔顿·比尔德伍德；弓箭指挥戴布拉·拉克姆；比斯尔男爵。” “顺便一提，”艾尔默德走到镇长身边时，补充了一句，“想逃跑的，趁早。想趁火打劫的，就等着上绞刑架。别以为可以借着亡灵入侵兴风作浪。” 杰斯当静静地听了很久，忽然惊叫起来：“怎么可能？战神在上，那个经营调料店的老家伙居然是个老兵？我还以为他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老光棍咧。” “对啊！卡尔顿那个天天在酒馆醉生梦死，坑过我一瓶龙舌兰酒的乞丐居然是魔法师！”利尔也不禁咂咂嘴，显得十分讶异。 “看吧，亚科斯镇水很深。”伯特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指了一下从人堆里走出来的劳伦斯，调料店老板原本乱糟糟的红色头发现在被梳得很整齐，原本死气沉沉的绿豆眼睛也变得活力四射。更恐怖的是，他胸前有一枚蓝色的徽章，足足十个星点。旁边还挂着四枚四级军功徽章。 三人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冒傻气。 等到镇长和几人走远了，他们才回过神来。 “真高兴我平时叫他老光棍的时候，他没有抽出长剑赏我一记怒气或者血气。”杰斯当耸了耸肩，“几天前我刚刚从他店里买了酱油和盐来着。” “不戴徽章不代表他没有。”伯特下了结论。 “嗨----”一个冷静的男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好啊，”利尔看了看那个青年，“小奥拉瓦，你在干什么？” 卫兵副队长十六岁的孩子换了一套干净的全身铁甲，穿在他身上并不是很合身。他正扛着一个大麻袋，胸前是一个黄色徽章，旁边七个星点。 “杰斯当·海安法斯，还有伯特、利尔。”小奥拉瓦打开了大袋子，“卡尔顿先生让我从他的大地窖里拿出药剂分发给大家，我就拿了这么一大袋子。需要吗？生命药剂、法力药剂、精神力药剂、耐力药剂……” “那敢情好，回头跟卡尔顿先生说一下，让他别再坑我的龙舌兰酒了。”利尔从袋子里胡乱抓了三瓶药水，“这些药水，随便来两瓶都可以换十瓶劣质点的龙舌兰酒了。” “我不需要。”杰斯当摇摇头，他已经下定主意靠利尔的绿宝石项链过活了。 “小奥拉瓦，你这小崽子，可别被亡灵给干掉了。”伯特开了个玩笑，然后拿了两瓶耐力药剂，“如果说你……算了，如果你活下来了，我就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 “真的？一言为定啊。话说回来，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我怎么总是输给你……”小奥拉瓦乐呵呵地转身走了，“药剂，谁还要药剂？被亡灵干掉可不好啊。” “‘被亡灵干掉可不好啊’，利尔。”伯特倚靠在城墙上。 “如果你死了，我还得花功夫把你埋了。“利尔说，然后召唤出了派查克、烈风、暴风。 “暴风雨要来了……”杰斯当看着天空，虽然正值上午，天空却是灰蒙蒙的。 “不会疲劳，无穷无尽的亡灵对抗筋疲力尽，人手有限的人类。”利尔叹了口气。 三十三、首日（昼） 围城的第一天。 上午，九点五十分。天气，阴。 利尔开启了德鲁伊生命绿色护卫光环，在他身边半径十米的地方，受到伤害的人将会加快伤口治愈速度，于是那些感觉浑身暖洋洋而且冒绿光的家伙就都迫不及待地靠近了利尔。伯特正在调试小奥尔瓦分发的杉木弩，这些弩是镇长从美兰格斯村的总武装库里调出来的，目的是确保让所有人都可以赏亡灵们一阵箭雨，配套的还有五十枚钢箭，他同时还低声嘟哝“其他国家是禁止使用这种武器的，不过我们可不管什么别人的做法。”杰斯当靠在城墙上，悠然自得，破破烂烂的法杖搭在垛口上，他自己则翻开利尔这傻得过分的家伙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大叠书的其中一本。 亡灵们还是傻愣在那里，没有亡灵巫师的指挥，它们是不会擅自进击的。 九点五十九分。 一个负责记录下这场战斗的吟游诗人抱紧了水晶球。 屏息以待。 十点。 亡灵们好像绷紧了的弓弦被精密的机械准时松开了一样，所有的骨头架子、结实的骨头架子、穿铠甲的骨头架子、骑马的骨头架子都动弹起来，就像利尔在酒馆里点了一百份排骨那样声势浩大。它们都会让人倒霉，前者把人杀死，后者把人撑死----显然被杀死比被撑死要好受多了。 “无知无畏，居然连攻城梯都不带。”杰斯当乐了。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弩箭击发的声音，节奏感十足。 “绷----绷----绷----绷----”好吧，弓箭的击发声节奏感更足。 第一波箭雨覆盖了亡灵冲锋的阵型，这面城墙有一千五百名可战之士，城墙外有一万五千只亡灵，轰击城墙的骷髅有两千名。于是“嗖----”轻描淡写的一声，有那么四百多个亡灵被杀死，它们的灵魂会回到冥界，转世重生；还有二三十个亡灵被打碎了胳膊小腿，骨头碎渣散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当然，剩下的一千多个骷髅很聪明，举起了盾牌。 伯特瞄准了一个骷髅圆滚滚的脑袋，松开弩弦。恭喜伯特，他射中了那个骷髅旁边两米外的空地。他一阵懊恼，结果正要给弩上弦的时候发现自己忘了怎么上弦了，于是他把弩给愤怒地丢了出去，刚好把一个冒冒失失的骷髅给砸成碎片。“哦草。”伯特怔怔地说。 利尔用藤蔓绞碎了两个骷髅的脑袋，针刺荆棘组成的大网将十几名骷髅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绿芒闪过，自然震荡的力量直接震碎了几个骷髅。他注视着一个骷髅被地下突然窜出的藤蔓给束缚住了肋骨和大腿骨，然后藤蔓两边同时用力扯动，它当场变成了碎骨头，灵魂之火被湮灭掉。灵魂之火是不能接触除了空气、魔法元素、骨头、灵魂之火这四样东西以外的任何事物的，一旦它们接触到灵魂之火，任何亡灵都会死亡----哪怕最高级的死亡骑士皇者也无法逃脱这个法则的束缚。感谢自然女神吧，是她偷偷在天地法则中加上这一条备注的……德斯提尔那时候喝多了酒神俄狄锁思酿造的陈年神酿葡萄酒，脱掉了他神力的仰仗----死神斗篷就到处逛，差点被一个食人魔给熬成骨头汤。 杰斯当的黑暗法术对骷髅效果不大，只有黑暗炽焰火球和黑暗风刃术这两招可以有效杀伤它们，不过很难命中。利尔就悠哉了，自然与大地的力量是不会落空的----敢情骷髅还可以不借助大地行走，在空中飞翔？得了吧。 生气的杰斯当干脆抬手不念咒释放了一个黑暗之幼龙。确实有不少骷髅被打碎了，但是释放完这个法术后，杰斯当干呕了好久，他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城砖，另一只手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还痛苦地吼着一些不着边的话，双眼一瞬间布满骇人的血丝。这两天他太过分了，引起了反噬。 亡灵在冲锋的路途中死伤惨重，但是有五十名骷髅法师混到了低矮的城墙下。 “嘎嘎咕----嘎嘎咕！”骷髅们的骨头架子的摩擦声更响亮了，它们紧紧贴着城墙，但是不做任何举动，就那样静静地迎接着箭雨和各种魔法的洗礼。 “别慌！”小奥尔瓦俨然代替了他父亲的职责，在这边指挥着大家组织防御，“亡灵们没有攻城梯和各种攻城武器，只要吊桥不被放下！我们就不用害怕！” 亡灵们的反击到来了，而且比人类的攻击要更猛烈。所有的骷髅射手，总计六千，拉好弓弦，齐射城墙。散着莹莹绿光的冥骨箭矢被注入了死亡魔法，只要擦上，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就会被彻底腐蚀。一面由纯粹绿色构成的死亡大网被骷髅们撒了出来，想要困住城墙上的这些人类。 所有人纷纷寻找掩体或者举起盾牌。魔法师们立刻准备好魔法盾，战士们擎起大盾，牧师瑟瑟发抖着背靠着城墙蹲下，吟游诗人张着嘴巴对这一阵绿色的极光行注目礼，然后就飞快地逃到了安全的角落，寻找鹅毛笔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亡灵们的箭矢并不够锋利，但是胜在数量，打过仗的老兵都知道如何应对这些箭矢，他们会将盾牌斜靠在城头上，如果有个好同伴，组成盾墙的话，那些箭矢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可以伤到他们。 但是城墙上多半是冒险者和没打过什么大仗的卫兵，他们只会朝着幽绿色箭矢来临的方向举起盾牌。战神在上，希望他们再也不要忽略自己的手臂、脚面还有背部了。 城下的骷髅巫师都组成了每五个亡灵为一个单位的小组，傻乎乎的骷髅巫师靠在一起，举起大腿骨做的法杖，幽幽的绿光从它们的灵魂之火中透出，往法杖上照射。法杖很快就从末端开始，被莹莹的绿色给充满了。不少还长着脑子的人立刻把森冷的弩矢瞄准了它们。 但是骷髅射手们的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有不少没来得及反应的人立刻被箭矢穿透了身体。那些还活着的更是悲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青、发紫，如果没有光系魔法的净化，他们的伤口将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并且随着时间的加深更加扩大。 好在亚科斯镇上有的是医师和神甫之类的人，一种用蝙蝠翅膀和蜘蛛蛋壳做成的难闻药剂可以暂时遏制这种恐怖的伤口，等战后再找到一个神甫就可以了。 城头上一片混乱，已经有一百多人永远合上了双眼。杰斯当眼睁睁看着上次那个请过他一瓶麦酒的卫兵为了把一个受伤的佣兵抬下城楼被数十根箭矢射成刺猬；利尔泪如泉涌地看着被箭矢射中的暴风，右手徒劳地按在它的背部，德鲁伊魔法对亡灵力量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伯特讨厌看到人类的尸体，更讨厌看到身边的人的尸体，于是他把巨剑旋转得密不透风，为两个正专心射击的弩手挡下了致命而且寒冷的箭矢。 都在死亡，一边是死了以后再死，一边是活着的人死去。 “我……会上……”那个卫兵嘴里咕隆咕隆地冒着血沫。 “会的，你的灵魂会上温德肯夫之巅的。”杰斯当低声说着，看着卫兵安详地闭上双眼。 当然，这只是一种安慰。一个灵魂想要上温德肯夫之巅，而不是去冥界当讨厌的骨头架子。那么，这个人首先不能自然死亡。第二必须在正面战斗中死去，被暗杀不算。第三他必须做过许多光荣的事，名声远扬，被人尊重，或者有着强大的力量。 骷髅魔法师们的魔法生效了，数道绿芒从城下直冲云霄。绿芒中隐隐有蓝光闪烁，似乎是在传送什么东西，这是联合召唤阵！那是由数个低阶魔法师共同施法构成高阶魔法的方法！ 一道道坚硬而且制作优良的攻城钢梯从半空中出现，慢慢往下，朝着城墙的方向压来！ 伯特怒吼一声，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今年是新的花样吗？”。他直接冲到一个攻城梯的落点处。在剑灵绝对精确的指引下，于攻城梯即将砸到他时，挥舞血色巨剑，将那座攻城梯的前端劈成碎末。被忽然破坏的攻城梯短了一截，从城墙的墙面上径直擦着砖石滑落下去。纯钢制作的攻城梯有多重？直接把在攻城梯阴影下的骷髅变成了骨头渣滓。 但是更多的攻城梯正确地搭在了垛口上，而人们没法把如此沉重的攻城梯推下。 亡灵们登上了攻城梯，肉搏战要开始了。 伯特就那样傲然挺立在一座攻城梯的登墙处，让杰斯当在他身边构建一面魔法盾用来阻止箭矢的侵袭。他就这样双手高举巨剑，看见一个亡灵上城头就下劈，劈碎它！看见两个亡灵上城头就继续下劈，劈碎它们！这样简单有效而且直接明了的战斗方式，使得伯特防守的这一段城墙，基本没有敌人可以活着踏上城墙墙面的砖瓦。许多扛着大斧一类重兵器的战士也学乖了，照着伯特的方式，站在梯口，一次又一次地下劈，让骷髅们很难冲上城头。不过这样轻松的战斗方式也没法持续多久，因为骷髅太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冲上来。到那时候，才是骷髅们真正发挥力量的时候了。 慌了手脚的利尔终于想起来只要把暴风送回自然空间，哪怕是被吸血鬼给初拥了也可以被那里澎湃蛮狠的自然力量给治愈。他恶狠狠地盯着亡灵，凝聚起附近的自然力量，把一个绿色的光团送进城墙下的泥土中，一根小树苗从地上冒了出来。利尔毫不犹豫，将大量的自然力量注入树苗中，并且给它加持上了一个绿色的屏罩，避免那些骨头架子伤害到它。树苗生长得奇快无比，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高达十二米、几乎要跟城墙一样高的参天大树。 “咕隆隆隆----”树灵很快就觉醒了自然心脏，它已经有了智慧和意识。这种德鲁伊召唤出来的巨树，是极为强大的战斗力，它可以存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就会变回幼嫩的树苗。如果德鲁伊能够好好保护这棵树苗，那只要再过十五分钟，它又可以再次变成庞大无比的树灵！ 树灵的出现让许多人都大吃一惊，不过看到树灵开始拔出自己的根，迈着大步用粗大的枝桠疯狂地拍打骷髅时，立刻就安心了许多。 “打地行负山龙的时候怎么不用这招！”杰斯当拽着利尔的衣领。 “哦，你想知道？前两天我被冲进河水的时候，河灵和沿岸的树灵看我可怜，告诉了我这个技能的使用方法。”利尔耸耸肩，然后一脚把杰斯当给踹飞了。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好不容易解决了魔法反噬，但是看到利尔和伯特都出尽风头，干脆也别管元素会怎么看待这个疯狂的魔法师了，再次释放了一个黑暗之幼龙，又将一座攻城梯给轰成碎末。“呕----唔呃----啊……战神在上……痛……”杰斯当靠着城墙，再次陷入了痛苦的魔法反噬之中。 “真是……”斯科普恩看着三人的所作所为，陷入了沉思，“伯特……非常勇猛，而且也相当敏捷，也不是那种没有任何智慧的人，难以应付。杰斯当……好像有些冲动，而且高傲自负，见不得别人的轻蔑。利尔……多愁善感，看起来不喜欢劳累，有些懒散，对身边的人很在意。暗杀不行，伯特的剑上有剑灵，杰斯当也会精神力探测……好吧，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他神鬼莫测地笑了笑，格开一支利箭，“我不会败的，继续伪装吧，斯科普恩，你要活到最后。毕竟你的任务就是杀死‘预言之子’，‘天下大乱，九石重现。死亡降临，恶魔入侵。祭坛奇迹，神来之笔。巨龙展翼，天下大乱。’” 三十四、首日（夜） 围城的第一天。 夜晚，九点五十分。天气，阴。 伯特软倒在了帐篷的兽皮毯子上，巨剑歪歪地靠在了一边。他的战术很快就被亡灵们给发现了，于是数个骷髅法师用魔力震荡将他身旁的黑暗盾给震碎了。然后十几个骷髅弓箭手瞄准了他的红色长发，嗖----当然，这点伤还没什么，因为有剑灵的存在，他很快就挡住了那些箭矢。但是骷髅们在亡灵巫师精确的控制下，很快就乘着他一瞬间的空档冲上了城头。无论多坚固的大堤，只要溃坏一处，那么整座大堤就会土崩瓦解。起初的一个小时还可以控制，但是很快，无穷无尽的亡灵让人们的战意越来越少，不断扩大的伤亡也渐渐让人恐惧。 下午的时候，骷髅们的生力军投入了战斗，镇长也很快组织换防。终于从战斗状态中回过神来了的伯特被抬进了医疗帐篷里，神甫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这个修士一贯认为一个人腰上挨了一斧头，肋骨被战锤砸断一根，手臂被砍了一剑的人应该是不能持续战斗五个小时的。但是面前这个叫伯特·克里蒙德的家伙明显不是他所可以解释的通的。 剑灵上次跟伯特提到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进阶道路，并且教会了他如何能开启“死地”的状态。这种状态能让伯特的耐力多乘一个十，同时减轻自己对痛苦的感知程度，并且让伤口的恢复速度加快----不过等解除这种状态后，伯特就等着被痛死吧。 “我没事干嘛选这条道路啊。”伯特一直在跟躺在他旁边的利尔抱怨，“如果是‘肩负钢铁意志前行’的话，‘钢铁’状态虽然会同样减轻我对痛苦的感知程度，但是可以让我的防御力加强很多倍！痛死了，草。” 利尔虚弱地抬起骨折了的右手：“搞不懂你们战士的天赋升级，哪像我，只要和一棵树聊聊天教教朋友，就可以学会新的德鲁伊法术。我现在就盼着找到一棵兰斯洛桐木，据说变身苍鹰只能跟桐木学习，只要送给它一点雪浆果就可以了。” “当然了，兰斯洛桐木只在炎热的沙漠里生长。对了……”伯特捡起自己的血色巨剑，作为一个青徽的战士，如果不是什么致命伤，基本上睡一觉就没事了，“要不要去城墙上继续和骷髅打交道？不知道杰斯当是不是死在上面了。” “你自己去吧，嘿嘿。”利尔虽然很痛，但是他一直在傻笑，因为狐依傍晚来看过他了。伯特那时候出去上厕所----他想和村长抗议厕纸问题----不然的话，他就可以知道那个小姑娘，是怎么让因为右手被树灵拍飞的石头砸中而骨折，并且嚎了一个下午的利尔瞬间如此开怀的。 “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一片空白。而且我好像学过绘画。”利尔是这么说的，他露出了他的犬齿，“伯特，你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而且目前她的发展方向让我满意。” 伯特晃晃脑袋，亡灵的攻势还在持续。它们是不会感到疲倦的。历史上许多因为亡灵入侵而陷落的城池中，绝大部分人手充足，物资准备齐全，城墙高耸坚硬，守卫设施齐全完整。但是就是被亡灵彻日彻夜的进攻给弄得焦头烂额、疲乏不堪。要是碰到点没有长时间学习死灵法术，还存在“智商”这种东西的亡灵法师的话，那么就等着受到致命的最终突击吧。 伯特慢吞吞地从城楼走上城墙，这里只有血迹和碎骨头。亡灵的进攻方式比人类的进攻方式要整洁多了，毕竟如果没有碎骨重炮的话，我们是不用去修复城墙的。 他皱着眉头，把一个杀红了眼的卫兵给挡住，然后干掉了从右边扑上来的，像看见了闪闪发光的玻璃的巨龙一般的骷髅战士----顺便一提，告诉巨龙在人类世界一个铜币可以买十块玻璃是违法的。 他挥舞起巨剑，锋利的巨剑切割骷髅的身体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轻松。伯特的剑法是上位剑术，意即专门攻击对方的胸膛和头颅。通常他挥一圈就有三个骷髅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骨头碎渣。 他眯着眼睛，心脏忽然跳了起来，前方的一个骑着骷髅战马的骑士让他格外兴奋：“哇呼，一个黑骑士！我还没试过和这么一种大家伙战斗。” 伯特大踏步冲向前，在死亡骑士的大剑下救了一名倒霉的瑞特帝国牧师。 “注意点，接下来的几秒内，我将会是你最恐怖的敌人。”伯特狂傲地指着黑骑士。 对方明显听懂了，它咕咕嘎嘎地摩擦着骨头，身后的红色披风猎猎作响。骷髅战马低下头颅，向伯特撞来。黑骑士高举象征死亡的纯黑大剑，握剑的手举过头肩，蓄势待发。 伯特低喝一声，计算好了时间、攻击半径和敌方身位，血色巨剑轻抖两下，然后斩下了骷髅战马的头颅。黑骑士从战马上跌落下来，骷髅特殊的无限耐力让它即使身着重甲也能轻而易举地从地上爬起来。它对自己战马的死亡显得有些难过，但是战意无穷。 伯特巨剑下劈，他用大剑剑尖格住，但是剑尖很快就被斩断。它明显非常吃惊，但已经觉醒了智力的它，确实比人类还要聪明----毕竟骷髅最年轻的也在冥界混了几百年，这段时间足够让它们想通很多事情了。它退后两步，并没有逃跑的欲望，因为越强的对手，灵魂之火就越强大，一旦吸收就很容易让自己进阶。黑骑士果然不负盛名，虽然没有了战马，但是它们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伯特巨剑横扫，黑骑士用巨力直接用剑背强行压在伯特并没有攻击力的侧边上，然后将伯特的剑硬生生推到一边，并迅速刺向他的胸口。伯特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他巨剑回收，立刻把剑划向对方的剑刃。它的反应相当迅捷，因为已经领教过伯特剑刃的无限锋利，因此有意将剑上抬，让伯特只能用剑的正面去击打而不是破坏黑骑士的大剑。这样一来伯特就很难尽快结束战斗了。 双方各退一步，谁都没占到便宜。 伯特心一横，干脆用上老办法，领悟了“死地”后，这种办法越来越有成效了。黑骑士再次将大剑刺来，而伯特不躲不闪，只是刻意避开自己的要害，让大剑刺入自己的左肩。伯特狞笑着，将巨剑迅速挥起，就要将死亡骑士斩成两半！但是一个骷髅能成为黑骑士，其中的艰辛与险恶又哪有那么简单？它比伯特更快，提前收回大剑，从下而上，再次用亡灵的惊人力量将伯特的巨剑荡飞。虽然它自己也倒退了几步，但总算是让伯特的攻击没有得逞。 “妈的！”伯特大骂一声，“崩之极，裂山斩！”他疾走数步，忽然跃起，在半空中将巨剑下斩，“崩”之意一览无遗。 黑骑士如果有面部表情，想必是在冷笑了，它后跳一步，将伯特的攻势轻松瓦解。 “穿之极，碎星刺！”伯特的剑上寒光闪烁，简单一刺中已经包含着穿透一切的威势。 黑骑士依然轻描淡写地侧身避开，显然已经没把伯特放在眼里了。 “荡之极，残霞扫！”伯特猛力怒扫。 黑骑士淡淡地将大剑往下一劈，将伯特的巨剑砸到了地上。 “该死……”伯特从未感觉如此的无力。 一发黑暗炽焰火球忽然从不远处的角落里飞了出来，直接将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黑骑士给炸飞了。伯特乘机上前补了一剑。 “草，原来这么简单。”伯特一向对这种戏剧xing的变化没有什么免疫力，于是他大踏步走向杰斯当，“黑骑士真是太强大了，连我都难以应付。” 杰斯当笑着和他对击一掌：“人类这种生物，如果没有‘同伴’这个概念的存在，是很难击败其他对手的。” 他们互相拥抱了一下，伯特说：“怎么样？没被累趴下吧。这种高强度的战斗，真是让人疲累。” “在战场上聊天并不是什么好事。”杰斯当用佩剑刺死一个骷髅，“杀声震天啊，伯特。” “我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伯特苦笑着，“绝情的战场。” “快走吧，我们杀的亡灵越多，明天就越轻松。”杰斯当轻笑着，灌下一瓶耐力药剂。 伯特感觉眼皮子有点沉，不过他强打起精神，毅然向前走去。 不远处，斯科普恩正在巧妙地与一个黑骑士战斗着。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盾，黑骑士每次进攻都会被他精湛的盾术给挡住，然后用盾击击退亡灵，再一步一步逼近。等到将黑骑士逼入死角后，那就是他花式剑术的表演时间了。 “‘奏鸣兵器与盾的交响曲’，原来斯科普恩的进阶方式是这一条！”伯特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上次和他决斗的时候很轻松。原来是他没带盾！如果他有一面盾牌的话，我估计要在盾击下面吃苦头了。” “可惜决斗的时候不允许携带盾牌这种有伤骑士风度的东西。”杰斯当耸耸肩，然后用黑暗风刃术将那个黑骑士的右手给斩断。 “他是个天才，小伯特。”戾啸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绿徽获得进阶道路‘奏鸣兵器与盾的交响曲’……非常少见，虽然‘那个人’在黄徽的时候就已经踏上‘巅峰上传奇的至高剑圣’这条最强的道路了。” 伯特耸耸肩，不置可否。他大步冲向前，巨剑一次又一次地破坏着黑骑士的攻势。斯科普恩的剑术此时发挥了很大作用，他的剑法和伯特截然不同。斯科普恩那种慢慢地格开敌人、旁侧敲击、细水长流的剑术很适合与强大的敌人游斗。很快黑骑士就只能左支右绌，然后是局面变成了彻底的一边倒，最后就是一个灵魂开始转世重生。 “谢了，伯特先生。”斯科普恩和蔼地笑着，拍了拍伯特的肩膀。 “弄死这群亡灵吧。”伯特和善地握住了斯科普恩的手。 “哦----战神在上。”杰斯当喃喃自语。 “怎么了？”伯特问。 “看。”杰斯当指了一下城下亡灵的动向。在这些新转化的脆皮骷髅被消耗殆尽之后，越来越多比那些普通骷髅棘手得多的冥界骷髅开始进攻了，黑武士、黑骑士的部队仅仅出动三分之一，依然让城头的人类难以抵御。而现在尸巫们都想要上来凑热闹了。亡灵还留了一支数量庞大的生力军，那就是那些处于黑骑士与死亡骑士之间的恐惧骑士与巫妖王，它们是最后的进攻力量。而目前，能否在这些冥界骷髅、黑武士或者连伯特都难以抵御的黑骑士与有着强大死亡魔法的尸巫的手上幸存还是个未知数。 三十五、第二日（昼） 围城的第二天。 上午，九点五十分。天气，晴。 亡灵暂时退下去了，估计是作暂时的休整。它们的数量绝对不止这些，因为杰斯当想起来那些亡灵巫师通常都有一支二十多的亡灵部队，平时存放在冥界。五十亡灵巫师有一千强大的亡魂。亡灵巫师的召唤部队中不止有普通的骷髅，还有幽灵或者更强的阴魂。幽灵不会被普通兵刃造成什么较大伤害，只有魔法元素可以有效供给它们。它们没有灵魂之火，因为它们就是由灵魂之火构成的。灵魂之火覆盖在它们全身，所以它们即使被刀刃攻击到，也只是被攻击到的那一点点灵魂之火消散罢了，有更多的灵魂之火可以用来重组。 三人面色沉重地在城墙上游弋着，注视着血迹和来不及抬下去的死尸。 昨夜，亡灵的攻势从十一点持续到了今天早上九点，整整十个小时的强攻。 “如果能直接消灭掉那群亡灵巫师，也许战争就会提前结束。”杰斯当说，“如果杀死了那五十名被重重保护的亡灵巫师，那么低阶的骷髅就会开始混乱，黑武士和巫妖虽然可以掌控骷髅，但是它们的精神控制力量没有亡灵巫师那么强悍，所以顶多有少数骷髅还有战斗力。那时候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说得轻巧。”利尔摇摇头，“我计算过了，那里有两名死亡骑士。相当于我们人类紫徽的水准。恐惧骑士五十名，足以像割草一般把我们三个给处理掉。我们这边只有一个紫徽的战士，不过他在北墙，估计北边的敌人配置也有我们这里这么恐怖。而黑武士、黑骑士总计一千。但不足为虑，因为我们也有很多绿徽、青徽的战士。” “我忽然有了点主意。”杰斯当紧紧皱着眉头，“不过很危险，而且不一定成功。唉，算了，继续战斗吧。只有等到战争最危险的时候，那么镇长才会同意我这个疯狂但是非常有效的办法。” “什么办法？”利尔问。 “不知道。”杰斯当叹了口气，硝烟四起，哀鸿遍野。 遍目是刺眼的鲜血，城下的医疗帐篷里惨嚎声不绝于耳。死亡的人数还在不停增加。骷髅那边的强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比起同级的人类来说要强得多。一个黑武士可以击败一个普通的绿徽战士，一个黑骑士可以击败一个普通的青徽战士，蓝徽战士需要在恐惧骑士面前低头，紫徽战士对于死亡骑士来说太简单了些。弓箭手再精确也比不上骷髅狙击手、骷髅打击者它们如同机械一般精准的箭术。而巫妖们，它们的魔法恢复速度比人类法师要强得多了，各种层出不穷的负面法术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人类也不是毫无希望，他们在守城，虽然被动，但是总有个坚实的依托。 但人们还是疲倦了，大家倚靠着城墙，吹吹冬日里的暖风，刚想舒服地合上一会儿眼睛，余光就会锁定在那些比起昨天来没有少太多的亡灵身上。女人失去了男人，儿女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老人失去了孩子；扈从失去了老爷，战士失去了战友，修女失去了神甫，佣人失去了侍奉的贵族。 墓地里的墓碑又要多上数百，其中会多了许多其他城市的冒险者，许多其他国家的战士，许多高高在上的贵族，许多异族人，许多艾来德人。一联想到墓园，想到一旦城破后，墓园里那些尸体将要受到的亵渎，那么人们又会产生一点点力量。 精神压力还是太大了，利尔已经感觉支撑不住了，他离开了城墙，因为碰到它他就忍不住想要顺着城墙滑下去睡上一会儿。伯特把剑插在地面上，用剑支着自己不倒下去，他的右手还在流血，昨晚一个黑骑士和两个黑武士的精妙配合让他受了重伤。杰斯当的精神力已经透支了，他感觉头痛欲裂，但是只要有机会，他还是会释放出一个黑暗之幼龙拯救朋友们的，尽管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人越来越少了，伙伴越来越少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但是阿塔克人还是在咬牙坚持着。彻夜彻夜的防守还是没能击倒他们，除非再来一次。 物资是蛮充沛的，免费领取的烤牛肉和香醇麦酒让人们心安了一些。至少可以填饱肚子，那么死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继续防守吧，这样起码还能给自己争取一些活下来的机会。将伙伴们安葬，咬牙憋住对死去亲人的泪水，擦干自己身上的血迹和尘土，再看一眼太阳和蓝天，最后和爱人亲吻一次，如果想的话还可以去吃点好吃的，趁亡灵还没进攻小睡一会儿。想些美好的东西，把那些烦恼的事物都扔到一边，迫切的愿望也暂时搁下，牢记只要活着就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去追逐。想象将来美好的生活，把亡灵彻底驱逐，然后就可以恢复自己原本正常的小日子。而且只要活着就可以了，而且只要努力点就可以活了，而且只要有勇气站在这里就意味着你很努力了。继续战斗吧，为了死去的人，为了将来的美好，为了自由，为了能告诉别人你还活着。 最后拼一次，因为都还想活下去。 亡灵进攻了，因为又一张青色的大网笼罩在了人们头顶上。 解决掉了这波箭雨的洗刷，即将面对亡灵的进攻，开始第二天的防御战。 “因为你们两个还活着，所以我要活着。”利尔感觉喉头有些哽咽。 “如果赢了，就去喝酒吧。了无牵挂，自由自在。”杰斯当苍白地笑着。 “别被骷髅这种垃圾杀了。”伯特简短地说，但眼睛里明然有一层沮丧的灰色阴影了。 当先的是黑骑士们，亡灵巫师想要在今天对人类发起一次猛烈的进攻。 黑骑士的骷髅战马是一种奇特的生物，它们带有死灵原力的马蹄允许它们在任何地形上移动，包括爬上笔直的城墙、跨越汹涌的大海、漫步锐利的荆棘丛这些对于普通战马来说极度困难的事情。因此，再高再险的城墙，在亡灵眼中仿若无物。百名黑骑士与千名冥界骷髅冲锋时，每踏一步，大地都会隆隆震动起来。尤其是黑骑士，它们每推进一米，所有人的心脏就寒冷一分，很难有人能在这么恐怖的亡灵的攻击下生存。 “是的，”斯科普恩喃喃自语，“‘死亡降临’。恐惧蔓延。噩梦丛生。” 黑骑士在密集的箭雨的掩护下轰上了城墙，无人能当！ “剑击！它不死，亡！它死，胜！进死地，才能生！”伯特舞起巨剑，迈入青徽的门槛后，他对于这种力量更加的得心应手了。这也归功于亡灵与他搏斗所带来的战斗经验。剑灵让他在今日的战斗中理解如何在“死地”中获得更多的启示，它会根据伯特获得的启示而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两条分歧线上抉择伯特适合的那一条战艺。 “伯特，寻找最强大的对手，这样才能领悟‘死地’为何有‘死地’之称。我到想看看你会明白‘狂战士’还是‘勇者’。”剑灵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于是他一开始就迎向了两名从垛口上跳进来的黑骑士，右手握紧了血色巨剑，不知不觉间就开启了“死地”状态。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虽然正在沸腾，但依然还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的力量完全、彻底地爆发出来。就像被巨石堵住了的火山口，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搬开那块石头，岩浆就会迸发出来，吞没这个世界。 “喝！”伯特大喝一声，“崩之极，裂山斩！”他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猛力下斩。借着身形坠落之势与刀刃之利，直接将其中一名猝不及防的黑骑士的战马给劈成两半。这样可以避免黑骑士利用骷髅战马的速度优势。 黑骑士跌倒在了地上，伯特没有下手，而是将另一名黑骑士的战马给杀死。 这样，他就要同时面对两名没有战马的黑骑士。 “来吧！”伯特从左向右猛力挥动巨剑。今天的黑骑士没有昨天的聪明，就像杰斯当今天泡上的女孩没有昨天的那么漂亮。它挥舞漆黑色的大剑，想要挡格住伯特的巨剑，却万万没有想到伯特的巨剑锋利如斯，直接将它的大剑给斩碎。另一名黑骑士显然吓了一跳，它的攻击方式非常奇特，左手握着大剑，右手握着长矛。伯特用大剑想要杀死那名断了剑的倒霉蛋，但是它非常敏捷，往旁边一滚，避开了巨剑的攻击。而这给它的战友创造了机会，双手各执兵器，似乎是选择了“用双手旋转暴风”这条进阶道路的黑骑士立刻明白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它用大剑逼开伯特的巨剑，右手长矛向后一滑，然后借力刺向伯特的胸膛。 伯特反应迅速，左手反握住黑骑士的长矛，然后用力一扯，把黑骑士给拽到了地上。他正想用巨剑结果这名黑骑士时，另一个黑骑士立刻用断了一半的巨剑不要命地冲了过来，誓死要捍卫战友的生命。伯特冷哼一声，将那名冒冒失失的黑骑士给踹到了地上，伯特转头踹倒的这点时间足以让那名双手各持武器的黑骑士起身了。两人一前一后，围住了伯特。 他的心脏又开始加速了，情况危急得很。伯特矮身躲过身后那名黑骑士的扫击，然后立刻闪避到了一边。 双武器的黑骑士以大剑替盾，一只手用奇特的剑术将自己防御得密不透风，另一只手握矛蓄力。 伯特大踏步冲向前，血色巨剑一下子破坏掉它显然引以为傲的防御剑术，击飞了那名黑骑士。但就在此时，大剑黑骑士立刻从他的身后扑过来，它不知何时捡起的大盾猛力击打在伯特的后脑勺上，他吃力不住，趔趄了两步就在阵阵昏眩中歪倒在地上。 另一名黑骑士的长矛逼近了。 是的，绝佳的时机。 伯特感觉自己再次进入了那种奇妙的境界，在这里，无论多复杂的问题只要稍稍一思考，就可以迎刃而解。于是他开始思索关于埋住火山口的巨石的问题。巨石无疑是桎梏，但我还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呢？既然已经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就必须要在这条道路上走到死亡。那么我完全可以把更多的东西给放弃掉，全身心地进入“死地”，一心想着杀死敌人，获得生机……生机？对，生机！它可以放弃掉！我可以放弃掉它！别管什么生存了，先把眼前的敌人消灭……不，那样也会极大地威胁到我自己。啊，我明白了，生机是值得放弃的，但是它不应该被彻底放弃。我需要激励自己，激励的方式……对，告诉自己，只要杀死敌人就可以获得生机，用一颗勇敢之心去前进。越杀越勇，因为只要杀死敌人，就可以获得生机。进入死地，但怀抱生机，面对敌手，在必死之地中为了生机杀敌！ 伯特一切都明白了，现在他已经彻底打开了通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径。 他反手刺向黑骑士，对方与昨天如出一辙，很快就明白如何应对伯特的利刃。它用大剑用力砸向伯特毫无杀伤力的平滑的剑侧，以求让伯特失手。但是伯特已经明白如何应对这种方法，他不退反进，巨剑一转，身形逼近，缠住了黑骑士的大剑。在勇敢的近身战斗中，黑骑士的大剑已经很难有什么可趁之机了，伯特挥舞巨剑，削掉了它的身体。 “以勇敢之心，入死亡之地，杀千万敌手，得蓬勃生机。”伯特心中豁然开朗，将另一个黑骑士拦腰斩断。 三十六、第二日（夜） 围城的第二天。 夜晚，九点五十分。天气，雨。 利尔痛苦地靠在已经被震塌了的城墙上，虚弱地抵着一块还算结实的砖石。他感觉自己的右腿好像已经断了，被人生生撕裂一样的剧痛席卷了德鲁伊羸弱的身体。他颤巍巍地用糊满了鲜血和尘土、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手臂抚摸了一下疼痛的额头，睁开疲惫而且痛苦的双眼，看见的是自己沾满腥血的手掌，血液想必是从破裂的额头上流下来的。 伯特被埋在了两块巨石之间，阿塔克人监造的砖石是出了名的制造快捷、沉重与坚不可摧。因此他很容易就可以判断为什么自己的肋骨有种非常疼痛的感觉。他试图从砖石里拔出自己的手臂，但是没法。于是他用翻身的方式，顶开了自己身上的砖石，尽管这样的动作把他的右手给生生扭曲了过来。伯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左手把自己的右手给拯救出来，然后拾起血色巨剑，脸上满是因为疼痛带来的狰狞。 杰斯当的法杖断了一半，他仰面倒在地上，嘴边是属于自己的鲜血。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人给拆了一遍后才被装了回去。他看着天空，漆黑一片，星星点点。过了片刻，他用断了半截的法杖给自己释放了治疗术。他硬着头皮、咬紧牙关，抵御着这个艰难的动作给他带来的剧痛。 亡灵出动了碎骨重炮。 这种庞大的战争工具从头到脚都是用骨头拼装而成的，它高大坚固，发射的是用亡灵力量高度压缩的骨质巨型炮弹。炮弹非常沉重，再被机械以高速发射后，所过之处皆成了残垣断壁。这由巫妖帝王、最强大的巫妖亲手发明的机械是人类的噩梦，自那以前从未有亡灵能攻下任何一座稍微坚实点的堡垒。那名巫妖叫做阿兹泰克·仑尔思，翻译成阿塔克语就是亡灵·主宰，即亡灵之主。它是一个半神，和死神德斯提尔、同为半神的霜瀑公爵在冥界平起平坐。 于是，来了两门重炮，都安置在三人防守的东墙。东墙被这两门重炮轮流轰击整整三个小时后垮塌了一处仅仅五米来宽的城墙。是的，值得夸耀，但是亡灵们很快就可以从这处垮塌的城墙涌进亚科斯镇。 垮塌的时候，他们正好在这处城墙上。杰斯当从城墙上掉了下来，七米高的城墙，如果不是旁边有一个法师及时给他加持上羽落术，他早就变成一地的碎渣了。利尔往旁边闪了一下，是城墙完全垮塌后失足从碎石上滑落下去的，结果被一块石头砸中。伯特被剑灵拽住，否则就会被倒塌的城墙给淹没，不过还好，只有两块石头把他埋住了。 很快就有人把他们给抬到医疗帐篷里了。 “先生，劳驾。”杰斯当痛苦地挤出了两个字。 抬担架的是小奥拉瓦：“杰斯当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他心急如焚，杰斯当也是他平日里相当尊敬的一个人。 杰斯当紧紧闭着眼睛，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头上滑落下来：“快，帮我联系镇长！我有办法……击溃……亡灵……对了，我感觉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抱歉，海安法斯先生。”小奥拉瓦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嗯？”杰斯当皱皱眉头。 “我父亲死了。”小奥拉瓦说。 夜晚十点，帐篷里。 阿斯拉格坐在杰斯当的身边。 “镇长？”杰斯当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的，杰斯当·海安法斯先生。”镇长语气沉重，“你说你有办法？” “对，有。”杰斯当喘了口气，“不过有很大的代价。” “还有什么代价比得上亚科斯镇里的两万条生命？”镇长摇摇头，“尽管说。” “是么……”杰斯当很虚弱，“放弃城墙……把魔法阵刻画在……城墙上……咳……主动打开……等到亡灵的黑骑士和……亡灵法师进入的时候……启动……魔法阵……足以……足以……” 镇长忽然感觉浑身都被喜悦给充满了，他现在非常激动：“对！对！好主意！太棒了！谁去刻画魔法阵？啊，看我这话说的，当然是让其他人去了，这个办法不错！不过放弃城墙而已！和镇子上两万人的生命想比，城墙算得上什么呢？对！哈！太棒了！杰斯当，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会给你一张三级的军功徽章！” 杰斯当感觉自己现在如同死尸一样，浑身都无法动弹，不过他还是勉强开口了：“镇长……让我去，让我去刻画魔法阵！哈……”杰斯当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让我去！想想吧，用自己亲手刻画的魔法阵，葬送数千亡灵的生命……想想就高兴……”他看起来很激动。 “可是你的伤口？”镇长皱了皱眉头。 “伤口我自己有办法！”杰斯当大声说道，“唔呃……咳……这算得上什么呢？我最讨厌……我最讨厌朋友们死了，我最讨厌平日里和我一起笑、陪我一起喝酒的人去死了！还有小奥拉瓦……那么棒的一个小伙子……因为亡灵而……咳……”他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话，“……呃……我的伤，我有办法。镇长先生，务必……让我去。” “是的，您值得我们尊敬，但是……”镇长犹豫了一会。 “治愈我的东西我有，”杰斯当缓缓说道，“您也知道……一个魔法师……总有一些压箱底的存货。因此……您……大可不必在意我的伤势。启动魔法阵……镇长先生……也让我去吧……我跑得快，会在魔法阵启动之前……跑回来的。” 镇长面色沉重地站了起来：“战神在上，你有足够的勇气，值得得到所有人的敬佩。”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帐篷，“等伤好了，到广场来，我会提供你最棒的刻画魔法阵的工具。” 片刻后，一个黑影摸进了帐篷，伫立在窗前，静静注视着杰斯当。 “谁？”杰斯当感觉有人来了，“劳驾……请……” “没别的了，杰斯当，你该去死了。”带着黑斗篷的人冷冰冰地说。 “沃兰娜。”杰斯当说。 “笨蛋！”沃兰娜一下子扔掉了黑斗篷，感情丰富地大叫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大可以让别人去画嘛！你自己去画干什么呢？我知道！一旦开始画魔法阵，就无法停止了！如果那时候有人攻击你呢？还有启动魔法阵！你根本就没学过延时启动魔法阵的魔法！笨蛋！你会死的！干嘛……不让别人……去做呢？”她伏在杰斯当的身上，低声地啜泣着。 “嗯，沃兰娜。”杰斯当睁开眼睛，看着满面泪水的沃兰娜，“总有人得去……干危险的事情吧……如果这世界都是这么简单，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死？你……也知道……我最讨厌……失去伙伴了，亚科斯镇上的所有人……一草一木……都可以算伙伴吧。” “如果说敌人的话……陷害他们、杀死他们，折磨他们，犯罪，抢劫盗窃，我都可以去做！可是我的朋友……只要是我认为是朋友的人，我即使死也会保护他们的。”杰斯当说，“父亲说过，珍惜朋友。因为他们本来用不着帮助你、对你笑、跟你聊天、跟你一块找死的。” “你怎么就不可怜一下自己？”沃兰娜抽抽鼻子，“你就这么想死？” “我已经没有说自己可怜的资格……了。自从我第一次杀人，否定了别人……生存的……权力……时，我就已经……无法……说自己可怜，这种可笑的话了……我还活着，可我杀了别人，剥夺了别人可怜的权力……和生活的权力……因此……我同时也失去了让别人怜悯的权力……我还活着，有生存的机会。而被我杀死的那些死人，再也没有机会了。”杰斯当苦笑着，“所以，就当是给自己赎罪，回报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回报那些被我剥夺可怜的权力，被我剥夺生存的权力的人。让我也……死……一次吧。我，无权让别人，怜悯自己。” “你总是这样，说一些大道理。”沃兰娜擦拭了一下眼泪，“你非要去？” “我不会死的。”杰斯当笑了起来，“去……回我的房间里，窗户旁边的柜子顶上，有个小盒子。钥匙在……桌上，盒子里有三瓶红色的东西。带回来。知道那是……什么吗？龙血……真正的龙血……喝了以后……可以治疗一切伤势……哈……一瓶上千金币……一口喝掉几千金币……想想就很痛快。别忘了给利尔和伯特……灌一点。” “……”沃兰娜没有动弹。 “去吧。沃兰娜。”杰斯当注视着沃兰娜晶莹的泪水，“你要记住，我不会死的。因为。” “我爱你。” 沃兰娜的心弦一下子被触动了。 她抹干泪水，盯着杰斯当：“记住！活着回来！” “我会的！哇呼，我可爱的野玫瑰----”杰斯当哈哈大笑。 “就像三年前那样。”沃兰娜走出了帐篷，一面流泪，一面笑着，“三年前他就是这么叫我的。就是这样，杰斯当。杰斯当。” …… “嗯哼？龙血的味道不怎么样嘛。”利尔耸耸肩。 “嗯哼？杰斯当你有龙血居然不告诉我。”伯特搓了搓手掌。 “嗯哼？你们两个呆瓜，赶紧注意点。”杰斯当笑着，在城墙上开始画“黑暗之龙”魔法阵，“挺费劲的，你们得保护我一个晚上了。一个黑暗之龙估计干不掉他们，所以我要把黑暗覆盖和黑暗之龙两个魔法阵叠加起来。” “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利尔蹲了下来，“你居然会去做。” “做吧。”杰斯当抬头看看天空，“就当是为了我们所有人，你们这两个笨蛋，肯定还没有享受过当‘英雄’的滋味。” “‘英雄’？”利尔说，“值多少钱？” 三十七、第三日（昼）（上） 围城的第三天。 上午，九点五十分。天气，晴。 杰斯当隐藏在一栋临近城墙的屋子旁边，开始兴奋，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激动地竖立起来。这会儿他满身是劲，脸上容光焕发，每一根神经都在因为接下来一个钟头内的表演而颤抖起来。是的，这个一米八的黑暗法师现在高兴得快要疯掉。他的两条腿因为高兴和紧张，开始不安地抽搐着，脸上虽然在笑，但是额头上却在流汗。 “安心点，杰斯当。”沃兰娜一脸温柔地坐在杰斯当身边，倚靠在这个男人提供的温暖肩膀上。 利尔蹲在了自己屋子里面，狐依笑眯眯地给他梳头。他很高兴狐依的基础不错，沃兰娜教得也很好，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把水打翻在地上利尔会滑倒了。问题是她还没弄清楚怎样才可以避免把水打翻在地上。于是现在利尔鼻青脸肿地思考着，一会用城墙爆炸的方式来毁灭亡灵中最重要的高阶骨头架子之后，如何来应对接下来恼羞成怒的亡灵巫师发出的全面进攻指令，那时候就要进入巷战了。“但愿没有了城墙的倚靠，我们英勇无畏的阿塔克人照样可以击退亡灵。” “li----ear----，嘻嘻。”狐依高兴地跳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绕圈子，沃兰娜告诉他这是因为狐依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屋子。 “扑通----”狐依摔倒在了地上。 “啊！”利尔慌了起来，连忙冲过去把狐依扶起来。 “呜----疼----”狐依低声嘟哝着，然后忽然又开心起来，把利尔紧紧抱住。 “嗯，狐依……”利尔抚摸着狐依的红色头发，心里已经一片坦然。 “我有何惧！”利尔打开大门，面色狂傲。 伯特在利尔享受的那几秒钟内，在城墙上已经干掉了又一个骷髅架子。那些尸巫通常因为城墙的高度差，很难对敌人造成有效杀伤。现在它们登上了梯子，开始原地集中，就像是一个可以四处喷火的装置一样，开始肆意轰击城墙上的人们。 “嘿，斯科普恩----”伯特向斯科普恩一招手，然后朝那群杀伤力极高的尸巫群指了指。 斯科普恩很快就会意了，他擎起盾牌，向尸巫的方向冲锋。他的盾牌上附有极为强大的魔法，尸巫们的死亡魔法打在盾牌上一点都没起效。伯特借着斯科普恩的精确掩护，和他一起冲到了尸巫身边。尸巫的近身战斗技术简直是一塌糊涂，里面两个巫妖，一个把骨头法杖舞得虎虎生风，另一个因为骨头法杖断了，捡起身边一个瘦小的尸巫，把这个倒霉的骨头架子舞得密不透风。总而言之，这群尸巫很快就被两人消灭了。 “合作愉快。”伯特和斯科普恩对击一拳。 “合作愉快。”斯科普恩看起来在笑，但不知道心里在寻思些什么。 城头上零零散散的防守已经没有任何战术可言了，大家已经知道了镇长的计划。于是他们刚开始还显得跟前几日一样拼命，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合到了一块，伺机从城墙退下来。 杰斯当半蹲在屋子旁边。他死死地盯着城墙的位置。只要有人从那里撤下来，他就会立刻跑到墙下，启动魔法阵，不管是倾斜的尸巫魔法，还是肆虐的箭雨风暴，亦或是黑骑士骷髅战马无视城墙的冲锋，他都会去开启它。 “我没学过延时启动魔法阵，只学过让别人进入魔法阵后触发魔法阵。”杰斯当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要是学过了，那就不用我去送死了。最惊人的是居然这镇子上没有一个人学过延时启动魔法阵！嗨，就当是出出风头嘛。这样一下，镇上肯定有很多美女对我倾心了……嘿嘿。那时候一定很壮观吧，十数个黑暗之龙一起爆发，肯定威力惊人！” “可惜。”杰斯当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徽章，绿徽六星，两天前还是绿徽七星，“因为过度使用魔力以及刻画魔法阵……我掉阶了！草，该死，该死，该死。如果镇长不给我点真正的好东西，我下次再也不做这种傻子一样的事情了。” “喂，杰斯当，快看。”沃兰娜往城墙上指了一下，那里已经有不少红色的人影开始往城墙下撤，“他们撤了，杰斯当！快！” “好。”杰斯当给自己加持上迅捷术，然后再用蓝宝石的力量给自己加持上强化过的黑暗盾，“等我的好消息吧，沃兰娜！” 杰斯当立刻往城墙下狂奔，他所在的位置里城墙那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他开始狂奔。利尔曾经提出让他变身狼人，或者让烈风、暴风去启动魔法阵，伯特曾经提出让他在离开城墙的时候顺便启动魔法阵，镇长说镇子里有很多跑得快的家伙，足以在魔法阵启动之前跑回来，沃兰娜也曾经说让自己去启动魔法阵。但是杰斯当一一回绝了。 他脸上浮现出温暖的微笑，那是在很久以前。 “父亲，您希望我长大后做什么样的人？” “英雄，我的孩子，你要成为勇敢的英雄！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守好海安法斯家族的一切，或者开创出更新更多的财富。而且还要有一个好妻子，一群好朋友。并且优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坚定自己的信念，自由自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那时候，你才可以去做勇敢的英雄。” “是的，父亲。”杰斯当的泪水在眼眶里上蹿下跳地蹦跶，“海安法斯家族的一切没有了。但是我有了一个好妻子，一群好朋友，保证好了自己的生命，已经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现在我自己很自由。所以，我现在要去当一回勇敢的英雄，然后夺回海安法斯家族的一切。” “杰斯当！”伯特兴奋地看着往城墙下狂奔的杰斯当，脸上一片喜色，“哦，这个像奶油布丁一样顽皮而且瘦弱的家伙总算是勇敢一次了。难以置信，他就不怕黑暗之龙把他给撕碎了么？别指望‘黑暗之龙’这个六级法术会跟倒霉的五级法术‘黑暗之幼龙’一样简单。嗯哼？还有七级黑暗之狂龙……八级黑暗之暴龙……九级黑暗之真龙……嘿嘿。” 伯特他们已经完全撤下来了。而亡灵巫师一时摸不着头脑，干脆也让亡灵们进攻，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布里斯耐·得若·兰加斯特先生。”一个亡灵巫师恭谨地对一个高阶的亡灵巫师说道，“人类从城墙上退下去了。估计有什么阴谋。” “让亡灵去送死。”布里斯耐低声说道，“这是伟大的半神巫妖阿兹泰克·仑尔斯和伟大的半神死亡骑士霜瀑公爵的命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朋友们，把我们自己的死灵军队藏起来。这场战役没有什么值得拼命的东西，伟大的阿兹泰克·仑尔斯和伟大的霜瀑公爵的命令是让亡灵去送死，多死一点，阿兹泰克陛下就会越高兴。不然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所有的黑骑士直接翻越城墙全面突击？” 很快，黑骑士们跨越了城墙，不过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也许是它们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意味。不过这也为杰斯当争取到了时间，他很快就把手搭在了城墙墙角，往里面注入了一丝黑暗元素。不过几秒钟，魔法阵就会启动。 “杰斯当！快回来！”沃兰娜担忧地大叫着。 杰斯当冷笑着看着城墙，很快它就会土崩瓦解，成为残砖碎瓦。 不过他也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连忙拔腿就跑。 “诗篇！爆炎！黑色的火焰将会席卷这里！”杰斯当激动地向镇子里狂奔。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动静。 杰斯当回头，黑骑士已经有一半在从七米高的城墙上往下冲锋。而魔法阵没有启动。 伯特的呼吸静止了两秒钟。 所有人的呼吸都已经屏住了。 魔法阵没有启动？ 魔法阵没有启动！ 亡灵已经要来到镇子里肆虐了！ 沃兰娜惊恐地捂着嘴巴。 所有人都扼腕叹息。 “这不对啊？”杰斯当回头看着平静如水的城墙。 他已经有了决断。 跑回去！再来一次！ 杰斯当调整了一下呼吸，往城墙的方向跑去。 “不要！杰斯当！”沃兰娜尖叫着。 这个时候的亡灵可没有刚才那么笨。黑骑士看到有一个傻乎乎的人类居然又跑了回来，于是它们打算把他当做今天的早餐。骷髅弓弩手们在城墙上发现了这个显眼得出奇的小豆点，上好了弦，骨箭森冷凌厉。尸巫在巫妖的带领下，把一根根法杖对准了这个冒失的家伙。很快，幽青的箭矢从上而下，覆盖在杰斯当头顶的天空上。他的魔法盾把这些箭矢吞噬得一干二净，但很明显只要再来一波，那么他的魔法盾就肯定会被湮灭掉。 尸巫们给杰斯当来了一轮的魔法轰击，虽然命中率不高，只有几十名尸巫的魔法命中了杰斯当的盾牌，但是它一下子就把魔法盾给破坏掉。浓郁的黑暗元素消散在空气中，恢复到自然的游离状态，悠闲自在。但是杰斯当的心脏已经开始狂跳了，他给自己再次加持上魔法盾，已经来不及用蓝宝石增幅了。 前进，继续。又一轮箭雨袭击了他。 杰斯当的魔法盾一下子就被消耗掉，但是这也为他取得了接近城墙的机会。 簌---- 一支骨箭刺穿了杰斯当的膝盖。他阴沉地闷哼一声，但是依然坚定地向前迈着。他把手搭在城墙上，这回成功了，他的魔法元素开始触碰那些魔法阵。 可以启动了，魔法阵很快就会爆发。但是！杰斯当的膝盖中箭，是不可能来得及逃脱的！ 就在杰斯当犹豫的时候，又一波死灵魔法轰了下来。 “就是现在！”杰斯当发现魔法阵启动了，他看着头顶上的绿光，深呼吸。 是的，他已经有了决断，他有办法，一个挺不错的办法。 三十八、第三日（昼）（中） 围城的第三天。 上午，十点。天气，晴。 其实杰斯当这个家伙的xing格还蛮复杂的。首先他讨厌梅格茨人----每个阿塔克人或多或少都会对梅格茨人感到厌恶，国仇不谈，杰斯当还有家恨----然后他讨厌别人蔑视他或者辱骂他，有时会一笑置之，有时会拔起法杖往对方扔黑暗之幼龙。因为那容易让他回忆起当初被人踩在脚下的痛苦感受。接着就是这小子的偏执，他一方面极度地想维持家族的贵族传统，可是又因为如今颠沛流离的平民生活而不得不放弃其中的一些。偶尔还会在夜晚的时候，因为自己白天的锱铢必较而狠狠地责骂自己。有不少时候黑暗元素会诱惑他，让杰斯当忍不住对其他人的腰包下手，虽然近几年收敛了一些，不过还是改不了，以前的日子让他穷怕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对人生的看法。一般来说，他一直坚定着自己的理念和信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在他十三岁碰到某个姓多罗依的德鲁伊，以及一个改名叫伯特·克里蒙德这个倒霉名字的勇者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下了，那就是----如果双方已经确认达到了“朋友”这种关系的话，那么杰斯当绝对会为对方付出生命。 于是他看着在城头上肆虐的黑暗之龙，脸上原本应该出现的惊恐变成了笑意。黑暗之龙的破坏力大极了，而且其中闪烁的紫色光芒宣告黑暗覆盖已经给魔法阵里面的倒霉蛋至少加持上了四种负面魔法。黑色的火焰燃满了城头，接着就开始往城墙下蔓延。 那些低级的骷髅一瞬间就被黑暗元素撕成了碎末，十数条黑暗之龙在疯狂地翻滚着，短短几秒就可以将黑色爆炎从城墙的那一头燃烧到另一头。一些冥界骷髅也是同样的下场，尸骨被燃烧殆尽，连骨粉骨灰都被暴虐的黑龙给拉扯成了肉眼不可见的细碎玩意。 至于黑武士吗？黑暗之龙把它们的黑色钢板甲给炸得粉碎，一束束黑暗火焰穿过它们的身体，灵魂之火很快就被熄灭了，而它们的身躯被撕裂出了一个不可修复的大洞，然后被更多的黑暗火焰给缠绕起来，最后步入同伴们的后尘。 黑骑士跟黑武士一个下场，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还牺牲了自己的战马，而且因为实力的强大，多在黑暗之火里燃烧了十几秒后才被彻底毁灭。有一些脑子进了龙舌兰酒的恐惧骑士居然也冲上了城头，它们在火焰燃起的第一瞬间就开始疯狂地向后撤。不过黑暗之火比它们更快，很快就席卷了这群幽暗的死灵。有些强大的恐惧骑士从城头上冲了下来，但是盲目地狂奔的骷髅战马完全没有注意到它们的主人其实已经被火焰给带回冥界了。 以及一个死亡骑士。它没有意识到这座城墙上到处都是某个叫海安法斯的勇敢的小子刻画的魔法阵，于是在一瞬间就被火焰给包裹住了。它有着低阶骷髅的勇敢，但没有中阶骷髅的自知之明，高阶骷髅的自负倒是学习了不少。因此，那名亡灵中的强者葬身在城墙上。它原本是完全可以逃生的，但是因为身上有“黑暗覆盖”所带来的四种负面魔法，还运气好撞上迟缓术、麻痹术一类的东西，完全可以直接送它回冥界看冥界的太阳“迪亚洛特”和冥界的月亮“克里罗”了。 尸巫和巫妖们干巴巴地摩擦着骨头，它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有那么一小撮巫妖领主曾经学过死亡传送，那一小撮巫妖领主们的一部分成功回到了后方，还有一部分还没来得及使出这个魔法，就已经被澎湃的黑暗火焰给燃尽了。 是的，同样的情景在四面城墙上同时上演。 如果说黑暗之幼龙带来的是一场剧烈的爆炸，那么黑暗之龙会在爆炸后，给黑暗法师的敌人带来一片残酷的地狱荒野。 回到前一刻，杰斯当倒霉了，他的头顶上是巫妖们的死亡魔法，死亡魔法后面是飞舞着的黑暗之龙。他静静地注视着一束束各式各样的死灵魔法，它们狂啸着，嘶吼着，尖叫着，打算将面前的敌人变成可口的灵魂之火。 也许是身体机能告诉他的大脑这具躯体的一切活动即将因为死亡而静止，所以他现在的视力格外的出色。他可以看到死灵魔法的构成基础----死亡元素，那是除了七种元素外的另一种奇特元素。 他注视过火元素，曾经用高超的魔法操控力从一大堆火元素中提取出其中的一个，它像阿斯拉格齿虎，暴躁，凶狠。还有黑暗元素，多半像恶龙。光明元素是一个个小小的柱状体，身后有两道痕迹，在人类的眼里就像是天使。至于死亡元素，像一个骷髅，身后有滑翔的轨迹，象征着死亡和德斯提尔用一些“摸不着的东西”做成的披风。 于是杰斯当挥了一下法杖，黑暗元素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召唤者的法杖上，组成一圈一圈的波纹状。它们有节奏地律动着，时而收缩，时而扩张。他感到黑暗元素聚集得差不多了，念诵起魔法咒语，在死亡魔法噬咬他之前释放出了黑暗隔绝。 黑暗元素顽强地迎上了死亡元素。杰斯当这一手干得不错。那些黑暗元素在杰斯当的命令下，组成了一种特殊的构架，这种构架就像是人类的捕兽夹和陷阱。它们吸引其他元素进入这个构架中，然后忽然合起构架，把那些元素中的命令给净化掉。这样那些元素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效用，在收到下一个魔法师的命令之前，它们将会继续在空间中随意游动。 但是死亡元素的数量太多了，黑暗隔绝无法彻底消灭它们，只能阻挡住死亡元素。 这也够了，死亡魔法身后的黑暗之龙很快就扑了上来。在吃掉杰斯当之前，它们得强行轰击这些死亡元素。 就乘着这点时间，杰斯当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尽管他狼狈之极，但是所有人都对他露出衷心的微笑。 “我成功了，沃兰娜！伯特！利尔！大家高兴吗？”杰斯当大声呼喊着，张开双臂。 “杰斯当----”沃兰娜哭喊着冲了上去，紧紧抱着杰斯当。 “杰斯当！”伯特一个箭步跑到杰斯当身边，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 “杰斯当。”利尔慢悠悠地走到杰斯当旁边，“小子，很勇敢嘛。” “哦！哦！杰斯当----杰斯当----杰斯当！”大家开始为这位勇敢的法师欢呼，所有人都围到他身边，每个人的眼中都是衷心的感谢和敬佩，“勇敢的杰斯当！啊哈！哦！哦！” “他受伤了，我们把他抬回去吧！”小奥拉瓦机警地大叫着。 “哦！杰斯当！杰斯当！杰斯当！”大家欢呼着，伯特把杰斯当扔到了人群中，大家用双手接住他，用一双双手臂把他给慢慢往后递。 “英勇无畏的杰斯当！英勇无畏的杰斯当！”大家如同浪潮一般呼喝着，他的壮举会让镇子上的人少死至少三分之二，“杰斯当！杰斯当！” 每个男人都冲上来，拉着杰斯当的手臂，亲热地和他交谈着，互相拥抱。每个少女都冲上来，对自己憧憬的英雄献上一次无瑕的热吻。 沃兰娜难得没有揍杰斯当，她只是媚眼如丝：“哦，杰斯当，我们来五次吧。” “来吧，沃兰娜。”杰斯当放声大笑，“沃兰娜，亲爱的，来七次吧！但愿你能熬得住，亲爱的！我爱你！哈----” 杰斯当享受着这一切，看着美妙的天空，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这种成为英雄万众瞩目的滋味让他激动不已。但很快，他心中坦然：“英雄！我就是一名英雄！父亲，我完成了我的诺言。我成功了，我得到了大家的赞美和祝福。杰斯当·海安法斯！哇呼！” 他兴奋地注视着胸口的徽章，那里已经变成了绿徽八星，增加了整整两个星点。 “哦！杰斯当----杰斯当----” 激动的人群很快就将这股力量转为了无比的愤怒，他们怒视着城外的亡灵。城墙基本已经残缺不整，所幸还有四米的高度可以用来依靠。被黑暗魔法削去了快一半的城墙显得更加古朴而坚毅，还有残缺的黑暗元素在城头上翻腾着。大家拿起武器，赤红着眼睛，没错，反击的时候到了！ “别让那个瘦不拉几的黑暗法师的心血白费啊！”镇长怒吼着。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所有人都燃起了浓浓的战斗欲望。阿塔克人高举武器，呼喊着：“以战神阿塔克之名，壮我阿塔克人之荣耀，挥舞起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阿塔克剑！”；此刻，无论是羸弱的农民、娇滴滴的女孩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只要是在亚科斯镇里的阿塔克人，现在都已经全部拿起了武器，为亲人复仇，为朋友复仇，为爱人复仇！扑向亡灵！消灭它们！ 因为他们是阿塔克人！生来就是为了追随战神的脚步，最高的荣誉就是战死沙场！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战神的子孙阿塔克人去消灭光这群该死的亡灵呢----” “宁死！宁死！”阿塔克人开始热情澎湃地唱阿塔克军歌。 “宁死千万人，不退一寸土！” “宁死千万人，不割一块地！” “宁死千万人，不议一次和！” “宁死千万人，不和一次亲！” “宁死千万人，不投一次降！” “宁死千万人，不败一场战！” “宁死千万人，不卖一次国！” “宁死千万人，不低一次头！”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尊严！”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自由！”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荣耀！”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信仰！” “宁死！宁死！” 钢铁一样的阿塔克！ 还有那些外族人，潜伏在阴影中的刺客。都被嘶吼的人群给带动了思想，只有冲锋的欲望，消灭亡灵的欲望！ “lo----guru----gar----so----gar！”兽人们大声说着兽人语言，嗷嗷叫着挥舞起战斧、战锤、长剑；野蛮人倚靠着高大的身躯，撞开了那些阻挡在他们冲锋路线上的人们，扬起他们信赖的兵器，就算是一群死亡骑士帝皇，他们都不会退缩一步；还有艾来德人，他们和阿塔克人的关系一向紧张，但是现在，他们的黑色眼睛里也充斥着沸腾的战火；刺客、杀手，放弃了以往潜行到敌人身边抹脖子的传统，手里旋转着锋利的匕首，往城外冲去…… “宁死----”伯特冲在了最前面，战马粗糙的皮肤带给骑乘者更加狂野的感受，如此迫切的杀戮欲望已经让伯特热血沸腾，红色的头发迎风飞扬，刚毅非凡，桑娜尔在注视着战神的子民，并且为他们骄傲，“进击！进击！这才是阿塔克人！阿塔----克！” 三十九、第三日（昼）（下）（1） 围城的第三天。 上午，十点五分。天气，晴。 “布里斯耐·得若·兰加斯特先生。”亡灵巫师显得有些焦急，他不安地询问着首领，“中高阶亡灵被杀死太多了，艾拉美达先生一定很生气吧。” “对，我走神了。”布里斯耐显得有些精神恍惚，他的灰色法袍紧张地抖动着，“他们用的是隐形颜料，难怪我无法探测。艾拉美达先生刚才用精神力责骂我，他说尊敬的阿兹泰克·仑尔斯陛下和尊敬的霜瀑公爵的命令是让那些低阶骷髅去送死，而不是白白牺牲冥界的中高阶骷髅。最近裁决之神雷特宁和自然女神穆娜幕尔向伟大的无私的宽容的德斯提尔圣灵施压，几千年来积攒的亡灵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现在每一个高阶骷髅都是最珍贵的宝物。” “是吗……但您的安危还是最重要的，毕竟只有您的精神力可以完全控制上万骷髅。”亡灵巫师谦恭地说道，“夜幕公爵是我们所有亡灵中最后的五名死亡骑士中的一个，必须让它和剩下的四十五名恐惧骑士全部来到阁下的身边。” “哦，对。德斯提尔的命令最高尚，我的灵魂在翻腾，我渴望成为真正的亡灵。啊，抱歉，伊拉米埃尔，你刚才说什么？”布里斯耐看起来反应迟钝，“哦，对。让夜幕公爵来吧。我太失败了，居然曲解了尊敬的阿兹泰克·仑尔斯陛下和尊敬的霜瀑公爵的命令。伊拉米埃尔，你和我，以及夜幕公爵和十名恐惧骑士留下来。其他亡灵巫师，将其余的死亡骑士和恐惧骑士和半数黑骑士全部从撤走。把它们带到墨菲亚山脉，拱卫死灵传送门。” “啊！这……”伊斯米埃尔显得有些为难，“好。布里斯耐先生，我会的。先生，您的生命比我重要得多，如果事态危急，我将会亡灵反噬。争取您的撤退机会。先生。” “亡灵巫师的价值只能在伟大的圣灵德斯提尔发动亡灵进攻的时候才得以显现，我们的生命，父辈的传承，全部都寄托在这里了。伊斯米埃尔，我们要活着回去。”布里斯耐的眸子又转向了前方，“我老了，修炼了五十年的精神力，我快疯了。亚科斯镇是攻不下了，我太迟钝了，我已经无用了，生锈了。我已经无法再成为伟大的圣灵德斯提尔的长矛了。” “先生，我们还会有用的。先生。死灵法师向来都是互相帮助的，中部群岛上五年一度的死灵会议见证了这一点。布里斯耐先生，我们还要投入鹰背城的战斗。”伊斯米埃尔诚恳地说道。 在伯特的眼中，几十米外有两个衣着华贵，明显是亡灵巫师中的头领的人正在互相交谈。“来吧，承受我的怒火！”他嘶哑地呼啸着，“亡灵巫师都切成碎片，骷髅就变成呆瓜了！” 很快，两名死亡骑士，四十五名恐惧骑士和二百名黑骑士排好阵线，数十个死灵巫师站在它们身后。 “死亡骑士真的能带给人死亡吗？”伯特放声啸叫，灰马奔驰得更快了。 “冲击力乘以锋利度再抵消对方的防御，最后的结果为什么这么不堪入目？”杰斯当曾经这么问过。 “你忘记乘进攻方的意志力了。”利尔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群暴怒的勇者即将屠戮那些亡灵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忽然变了。死灵巫师们摇动脆弱的骨质法杖，一股股幽绿色的死亡元素涌了出来，笼罩在他们和身前的中高阶亡灵身上。不过几秒钟，绿芒忽然威势大盛，他们瞬间被死亡力量给传送走了。只剩下两名亡灵巫师和千余低中阶骷髅和一名死亡骑士。 “伊斯米埃尔，为了圣灵德斯提尔，我们值得一死。”布里斯耐眨了眨他浑浊的眼睛。 “没有意义的死不值得。”伊斯米埃尔坚持他的想法，“我会保护您撤退的，布里斯耐先生。” “与其在这里说无用的废话，还不如用实际战斗来证明对德斯提尔的忠诚。”夜幕公爵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暴风雪一般的寒冷，它摇动着手中的鲜红色长枪，座下的梦魇暴躁地呼着粗气，“应该会死吧，作为一名死亡骑士，活了五千年也够本了。只是很遗憾来了温德肯夫四五次，却都没有找到我爱人……阿斯娜的坟墓。” 顺带一提，亡灵的声音中带有灵魂力量，因此所有人都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将亡灵的语言转化成自己熟悉的语言，并且理解其中的意思。 “活着，先生。”布里斯耐说道，神情落寞，“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城墙上，就不会忽略那些魔法阵了。如果能提早发现魔法阵，就不会牺牲这么多高阶亡灵，我们也不会失败。” “对于亡灵来说没有‘活着’这种东西了吧。”夜幕公爵的声音越来越空灵。 伯特倒是很纳闷，为什么那些高阶骑士忽然和亡灵巫师一起传送走了。 “快，伯特！”利尔闷闷地和他并驾齐驱，“杀死那名死亡骑士！它是我们最后的敌人！” 夜幕公爵挺起它的钢枪，挑断了伯特手中的精铁骑枪。一阵刻意的近距离箭雨就是战斗的序曲，幽绿色的箭矢让数十名狂奔的勇士像狂风中的麦芽杆一般纷纷倒下。伯特愤怒地吼叫着，挥起巨剑，将两名骷髅弓箭手给杀死，然后和夜幕公爵开始近身战斗。 “嘿嘿，怎么样？小子，你打不过我的。”夜幕公爵言语里满是戏谑，“换个结实点的上来吧，我好歹也有你们人类紫徽的力量。” 伯特大喝着挥起巨剑，锋利的剑芒即将割裂夜幕公爵的身体。 “如果说只是这种实力的话。”浓浓的蔑视意味从夜幕公爵黝黑的巨盔中传了出来，它用长枪将伯特的巨剑给击得偏离到了一边，“那么你是无法战胜我的。虽然你的剑很锋利。” 伯特一直避而不答，他正在寻找亡灵说话时的空档。但是很遗憾，机械一样的亡灵基本不会有什么低级的破绽。 所有人都在刻意掩护伯特，让他在与如此强敌交战时不用对自己的后背产生怀疑。而利尔立刻变身成了狼人，银白色的毛发从身体中突兀地生长出来，犬齿和指甲开始变得长而锋利，尾巴也垂在了身后，猩红色的长舌正因为面前的敌手而兴奋地晃动着。 “嗷----”利尔跳了起来，试图击飞夜幕公爵向伯特刺去的钢枪。 夜幕公爵爆喝一声，精铁长枪经受利尔的重击依然纹丝不动。它一震长枪，强横的力道直接将利尔给震到了十米外。长枪再抖，直接把伯特的锁骨贯穿，然后像甩肉串一样将伯特从马上挑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毫无还手之力……感觉是这样吗？哦，好吧。让我想想，也许我应该更强，这样就不会被这种家伙给打飞了。我或许该改变锻炼方式，每天挥剑击拳也太无趣了。”伯特躺在地上，一点都不为自己的伤口而担心，转而又开始思考有关增强实力的事情了。 “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复仇的机会。”利尔狞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爪在胸前猛力一划，交叉的幽绿色爪痕在胸口浮现，“我会撕碎它，撕碎这种无聊又放肆的亡灵。” “来，人类。不死的亡灵在呼喊德斯提尔的名字。而被我杀死的人将获得德斯提尔的怜悯。来吧，来吧。”夜幕公爵张狂地说道。 “喝啊！”劳伦斯·巴菲特，那个一直被人以为是无聊的调料店老板的家伙这时候开始重振雄风了，他的战锤舞得虎虎生风。坚硬的方形战锤用力砸在死亡骑士的钢枪上，一道椭圆形的橙色光芒击打在夜幕公爵的盔甲上，但是只让那里稍微凹下去了一点。 “怒气？人类最喜欢这种无聊的花哨。”夜幕公爵的语调越来越冷漠了，它长枪横扫，将劳伦斯给击飞到数米外。 “为了阿塔克！”劳伦斯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夜幕公爵。 夜幕公爵眼中的灵魂之火闪烁了一下，长枪猛力击出，他再次被击飞到草丛中。 是的，夜幕公爵此刻就是一个无人能当的绞肉机！ “勇者，以勇为刃。”伯特高喝一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受伤的左肩严重影响了他的战斗力，“阿塔克！阿塔克！” “先生！”小奥拉瓦·佐依不知何时跑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握着纯钢巨剑。他一脸焦急地蹲在他旁边，吃力地把伯特给抬了起来，“伯特先生，您没事吧。”他从腰间的包裹里掏出一瓶小药瓶，将里面银白色的药水尽数倒在伯特锁骨上的伤口。 伯特感觉从那里传出一股股暖暖的感觉，感觉挺舒服。 “谢了，小奥拉瓦。”伯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用谢，如果您死了，我找谁学剑技呢？”小奥拉瓦耸耸肩。 夜幕公爵此时正在遭受十数人围攻。战马极速奔驰着，将人们的阵型破坏，然后用巨型骑枪刺穿被战马撞倒的人。它在人群中疯狂穿梭着，如入无人之境。“杀了它的马！”一个壮硕的佣兵大叫着，将长剑挡在夜幕公爵面前，但是他的手臂很快就被冲击力超群的骷髅战马给撞碎了。阿塔克的弓弩手们上好了弦，法师用各种魔法轰击在夜幕公爵前行的道路上，以求掩护弓弩手们致命的箭雨。但是这只会白白耗费魔法与箭矢而已，骷髅战马穿越障碍物移动的力量与极快的速度让箭矢很难伤害到它。 “嘿，小奥拉瓦。”伯特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正在屠杀阿塔克人的亡灵，“去，帮个忙。想办法让夜幕公爵往我这里来。”说着，他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躺在了地上，“小奥拉瓦。在那个家伙过来的时候，我会跳起来往它的马身上刺一剑。那时候就有的看了。” “哇哦，伯特先生。”小奥拉瓦显得很激动，“您的智慧让我钦佩，我会的，先生。” “如果你只是钦佩我的智力，那么我就太伤心了。”伯特笑着，“记得，小奥拉瓦，别死在它手上了。” “不会的，伯特先生！”小奥拉瓦拍了拍胸膛，冲向了夜幕公爵。 四十、第三日（昼）（下）（2） 围城的第三天。 上午，十点十五分。天气，晴。 夜幕公爵感觉越来越烦躁。它战马的力量已经开始流逝，长时间以死灵力量移动，会严重损害它的生命。不仅如此，阿塔克人的勇武和那些异族人的团结也让它惊讶，九百年前它来温德肯夫位面的时候，夜幕公爵的冲击从来没有人可以挡住。当然，除了那些让人痛苦的长枪阵。 但是现在呢？它长枪的破坏力越来越小了，阿塔克老兵们极有组织xing地配合起来，如影随形，紧紧追猎着夜幕公爵。当它的骑枪想要夺走别人的生命时，他们总会破坏掉夜幕公爵的攻击。而野蛮人的战斗力也远远超出了它的想象，他们疯狂而无畏。狂暴的疯子它完全可以抵挡住，不过狂暴又有出色武力的敌人就得让他犹豫了，但是这让人类抓住机会，时不时往它的战马上招呼两下子。 不过也好，它的使命是带动阿塔克人最精英的部分。以此来获得那两个亡灵巫师的逃生机会。古板的亡灵巫师布里斯耐的xing格非常让它恼火，不就是几个黑骑士和恐惧骑士牺牲了嘛，冥界还有千万个恐惧骑士。可为何他对此感到那么内疚？而且想要以殉难的方式来表示悔恨？结果还不是要他的徒弟伊斯米埃尔半推半就地带着他走。 夜幕公爵已经不想再用死灵力量进行突击了，它开始设法避开拥挤的人群。千余战士的围追堵截无法阻挡住一条死灵力量充足的骷髅战马，但是一旦骷髅战马不再运用这种力量，那么死亡骑士必定会被人群给淹没，即便是死亡骑士帝皇也无法以一当千。 就在此时，小奥拉瓦冲到了它前面，钢制巨剑在骷髅战马前气势汹汹地挥舞着。夜幕公爵冷哼一声，拨马便走。它感觉自己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了，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上居然涂抹着可以伤害亡灵的毒药，而那些高阶战士、法师的轰击也使夜幕公爵苦不堪言。 它第一次有了惧意，开始不知不觉中往战场边缘移动。如果是往日，带领着恐惧骑士和黑骑士的浪潮，那股震天撼地、天下无敌的气势足以让所有敌人胆寒，但是现在只有它一人。只有它一人。 这正合伯特之意，死亡骑士的骷髅战马正往它的方向来。 剑灵这会儿打起了精神，它开始用灵魂力量测算从地上跳起来的好时机。 “为了----阿塔克！”就在骷髅战马即将擦过伯特之时，他从地上猛然跃了起来，一剑刺入骷髅战马的小腹。然后趁着骷髅战马顿下的时机，极快地反手上斩，将骷髅战马拦腰截断！死亡骑士很好地逃过了这一劫，它在伯特展开攻势的第一时间就跳下了马。 “嗷呜----”利尔狂啸着从草丛中跳出来，将还未落地的夜幕公爵给死死按住，纠缠在了一起，“你好啊，我的宝贝，真是好久不见。”他狰狞地注视着夜幕公爵黝黑的板甲。 “埃兹洛卡！”，一股浓浓的悲意从夜幕公爵的吼声中弥漫开来。就像是巨龙的龙吼一样拥有动摇人们意志的能力，这一阵喊叫如同波纹一样像四周荡开，让人心生胆寒。它悲戚地为失去的战马而哀嚎。战马与死亡骑士如同手足兄弟，无法被任何事物给替代。夜幕公爵的灵魂之火疯狂地波动着，这是亡灵情绪激动的征兆。是的，亡灵也有感情，而且有的比人类还要深切。它挥舞起钢铁骑枪，从缝隙中透出的灵魂之火里满是悲愤。 利尔从一开始就被夜幕公爵悲戚的吼声给荡飞了，他在半空中徒劳地挣扎着。但是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这个豆丁大小的德鲁伊一向对这种强横的伤害方式没有什么免疫力。 很快，那些徽级较高的人很快就从混乱中恢复了过来。他们欣喜地看见，夜幕公爵已经失去了它引以为傲的骷髅战马，拄着骑枪，在那里虚弱地站着，垂暮英雄，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为了----阿塔克！”一个紫徽的巅峰骑士将护面甲拉下，挥舞着长刀，带领一众勇者向夜幕公爵奔去。群情高涨，连那些红徽、橙徽的低阶战士都勇悍地扑了上去。利尔舔着嘴唇，揉着胸口，大踏步往夜幕公爵走去，“来啊，宝贝，让我撕裂你，撕你……然后剥掉你漂亮的衣服……再吃掉你……”伯特用巨剑在自己面前狠狠一划，然后迅速地进发。 夜幕公爵狂傲地颤抖着，是的，两个原本不应该同时出现的词语现在都可以用在它的身上。因为悲痛而颤抖，因为敌人而颤抖，因为战斗而颤抖。 “来啊！德斯提尔圣灵，我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可以奔赴您伟大的怀抱了！哈哈哈哈……阿斯娜……阿斯娜……我的爱……”它一阵无法自制地战栗起来，“我亲爱的……我亲爱的阿斯娜，我已经没法再去找你了。夕阳下的爱斯洛榆木下再会……对吗？阿斯娜，我还记得，记得你那天对我说的话。再见了，我的爱。” 它晃着长枪，不再发一言，眼中的灵魂之火也平静下来。 六名骑士排成一列，向夜幕公爵发起了光荣的冲锋。它木然地挥动长枪，那股死灵劲风直接让二十米外的骑士们人仰马翻。 弓弩手们往它射击，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席卷了它的身体，它不避不让，每一根箭矢都折落在它的钢板铠甲下。 那些经验老到的阿塔克人举起了长枪，就像一个渐渐往里缩的圆，长枪阵开始一步步往夜幕公爵的方向收缩。在距离还有五十米时，他们吼叫着加快了脚步。夜幕公爵还是那样冷漠，将骑枪高举，然后用力砸在地上。一股浓郁的死灵力量从地下往四周延伸，在它走过的地方，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了一股绝望感，然后被这种力量给震飞到了二十米外。 伯特烦闷地摇摇头，他最讨厌这种说勇敢，其实还是没有真正豁出生命来的人了----当然，他选择xing把自己给失忆了。于是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高横巨剑，奔向夜幕公爵。许许多多的高阶战士们也加入了冲击的路途。 夜幕公爵在土地上奔走着，已经失去了意识和灵魂，只是在凭着它绝佳的战斗经验挥舞长枪而已。但即使是如此，它也让三个绿徽的战士做了一次空中观光。它双目无神地冲进了战阵，就像是普通人在赶集那样悠闲自若，右手握住长枪，刺，挑，划，扫。在它右边的阿塔克人一个个被贯穿了身体，撕裂了生命。在夜幕公爵左边的战士，统统被它穿着黑色钢板手套的手臂给拎起来，扔到了一边。手臂、衣领、武器，只要是敢于靠近夜幕公爵的东西，都会被它抓住，与它的主人一起腾飞。 但是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异类，那就是伯特。他的血色巨剑死死抗住了夜幕公爵的骑枪，绝对锋利的剑刃被附在骑枪上的死灵魔法层给溶解抵消了。伯特用左手抓住长枪，右手的巨剑送入了夜幕公爵的腰肋。但它的膝盖立刻顶了起来，将伯特的右手腕给撞得渗出丝丝鲜血。伯特没有反应，只是感觉右手好像已经断掉了。于是他让剑灵代替自己的手腕，继续挥剑。 劳伦斯·巴菲特的战锤轰击在夜幕公爵的背上，紫徽骑士的长刀差点将它腰斩。它已经几近崩溃了。 “卑劣的家伙，也许是为了生命，才采取这种低劣但是可以保全自己的偷袭战术么？看来只有面前这个挥舞红色巨剑的家伙值得我尊敬了。”它沉闷地说道。 “喝！”它爆吼一声，除了伯特，周围的所有人都被震飞了。 “决斗，给我一份荣耀。”夜幕公爵简短地说，伯特点点头，它安心了些。 伯特简简单单地挥舞着血色巨剑，夜幕公爵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欲望，只是给这场决斗撑撑场面而已，于是它很快就落败了。 它倒在地上，然后又迟疑着坐了起来。 “先生，劳烦。”它慢慢说着，把自己的黝黑色骑枪递给伯特，“阿斯娜是我的爱人，如果你有一天找到了她的坟墓……算了，徒劳。先生，就把骑枪插在英雄冢里吧，劳烦在那找到我的名字，把我的骑枪贯穿在我的坟墓上。还有我的铠甲，您如果想要，就穿上吧。如果不想，就把它融了，死灵纹钢，先生，这是死灵纹钢。没别的事情了，谢谢你，先生。伟大的德斯提尔圣灵……”它低声说着，“无牵无挂……无牵无挂……我草的狗屁圣灵，我草的德斯提尔。永别了，老子现在就是要转世重生，老子管你干嘛。”它到最后忽然暴怒地大骂一通，然后倒在了地上。灵魂之火渐渐熄灭，夜幕公爵，最终只剩下一件铠甲。 “吼----它已经摆脱了桎梏，很高兴，没有多少亡灵在死的时候能吼----理解的这么透彻。”利尔慢慢走了过来，“如何？伯特？” “……”伯特默然不语，握着夜幕公爵的骑枪，注视着上面雕刻的名字，“卡尔弗特·伯彻姆。阿斯娜·奥加文。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利尔忽然有些生气：“吼----根本就没什么我的用武之地嘛，伯特你呆在这里，我去找那两个死灵巫师玩，吼----不然就太没面子了。”他四肢着地，往逃窜的死灵巫师和那个仅存的恐惧骑士的方向跑去。 “随意。”伯特说，他神情复杂，没有捡起夜幕公爵的战甲。 另一边。 “布里斯耐先生。”伊斯米埃尔相当紧张，“已经完蛋了。” 身后的阿塔克人已经要追上来了，只要杀死这两个亡灵巫师，亚科斯镇守卫战就会以阿塔克人的胜利而告终了。 “……”布里斯耐沉默着，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此时的不安。 “别急着走啊。”利尔狡猾地拦在了他们面前，“给我尝尝你们的味道啊……” “……阿斯拉罗德……德斯提尔……迈德罗玛……”布里斯耐一挥法杖，三个圆圈形状的绿色魔法束呈环形套在了布里斯耐、伊斯米埃尔和剩下的那个恐惧骑士身上。 “吼----自然震荡！”利尔一挥利爪，一道绿色的椭圆形劲道轰击在离他最近的恐惧骑士的圆环上。但是这股自然力量犹如将钢铁投入深渊之中，无声无息，再也搜寻不到它的踪迹。利尔吼叫了两声，继续用自然震荡轰击圆环，试图将恐惧骑士给震出来。 “下次再见，德鲁伊先生，我叫哀森侯爵。”恐惧骑士冰冷地说着。 利尔聚集起更多的自然力量，再次震荡！ 轰----圆环一阵波动，明显是已经被破坏掉了一部分。 “死灵力量的定点能力已经被我破坏掉了……吼----哀森侯爵先生！您可能被传送到大海上哦……”利尔敏锐地感受到了圆环的不对劲，他的手臂开始兴奋地摇摆着。 “……”哀森侯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圆环闪烁了几下后，消失了。 四十一、成功的守城 中心广场上的人群明显被分成了四类，一类人悲伤，一类人欢呼，一类人迷茫，一类人窃窃私语。悲伤者正在不幸，欢呼者面对不幸，迷茫者走向不幸，窃窃私语者迎接不幸。他们有着自己各自的想法，就像颜料盒上的方格，没人指望里面的颜色会一模一样。 结束了，守住了，一切都过去了。后果要人们来承担，片刻的凝聚力也烟消云散，许多两个小时前还并肩作战的组合冷漠地成为了路人，大家都要收拾残局了。埋葬死者，焚化死者，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送到英雄冢去。还得修复城墙，收拾摊子，整理心情，救治伤员，拯救疯子，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只是日子过得好与坏，人们高兴与不高兴的区别罢了。 利尔、伯特、杰斯当他们坐在长椅上，肩并着肩。 利尔的精神压力很大，很焦虑，窘困和烦躁缠绕着他，偶尔会把石头捡起来扔出去。 伯特看起来很轻松，血色巨剑软绵绵地倚靠在他的膝盖上，他正在沐浴阳光。 杰斯当的另一只手抱着沃兰娜，头靠在一起，显得很温馨。 “你们好啊。我是索德·基拉洛”一个骑士把马停了下来，走到他们跟前。那是一个紫徽的高阶骑士，打开了护面甲以后，可以看见他四十多岁的模样，燃烧的战争给他的脸带来了很多男人的荣耀。除此以外，他的刀柄上刻着一头狮子和两柄交叉的剑，“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想，我或许可以介绍你们去鲨鳍城的……” “你是指谁？”利尔微笑着问，“如果你想找伯特，他在你的左手边；如果你想找杰斯当，他在你的右手边。如果你想找利尔，他的灵魂不在这里，虽然他的**在你面前，但是他的**不想和你谈话。”他用极富哲理xing的一句话回绝了骑士的招揽。 “如果说我的记忆力还正常的话，那么狮子和交叉的剑就应该是战士工会的标志吧。”杰斯当睁开了眼睛，心情出奇的好。 “是啊，可惜我已经加入奶酪樱桃布丁冒险队了。”伯特不以为然地说，同时快意地笑了起来，“战士工会很棒，但请恕我无礼，我暂时无法加入它。” “奶酪樱桃布丁？你还记得它？”利尔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那是在他们四年前想到的一个倒霉名字，用来代表他们三人。利尔是奶酪，因为利尔喜欢吃奶酪；伯特是樱桃，因为伯特的巨剑是红色的；杰斯当是布丁，因为杰斯当长得很像布丁。 “遗憾。”紫徽骑士耸耸肩，然后行礼离开。 “常春藤议会？可怜的利尔不习惯一年四季都在森林里面。” “法师塔楼？抱歉，我不喜欢一个充满梅格茨人的地方。” “十字准星座？随便吧，可是我连给弩上弦都不会。” “猎魔守卫？我讨厌和恶魔打交道。” “佣兵团？很遗憾，如果你们的活动范围能离烈岚森林远一点。” “屠龙勇士远征团？哦，先生，我不想和巨龙战斗，一辈子都不想。” 战争给了那些组织一个绝佳的寻找好苗子的机会，但是三人都一一回绝了。 “如果血色匕首兄弟会……”一个瘦瘦的黑衣人在他们面前慢慢说着。 “萝卜？嘿！萝卜！”沃兰娜高兴地跳了起来，“组织里还好吗？卷心菜、韭菜、苹果他们还好吗？我好久没回去了！桌子的修为怎么样了？凳子呢？” “哇哦！”黑衣人眼前一亮，“土豆……哦，不，现在该叫你沃兰娜。三年没见了！大家都很好。听说你跟一个傻傻的黑暗法师走了，退会费一万金币，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大家凑一凑都有了！打什么赌啊，居然为了一个无聊的赌注就走？卷心菜很难过，但是去年韭菜和一个狼人跑了。苹果进阶青徽了。桌子偷看凳子洗澡被打了一顿。大家都很好，都很想你！” “真的？韭菜对丈夫的要求那么高，居然也会喜欢上兽人！难以置信。”沃兰娜兴奋地说着，“我们去那边聊聊，最近你又刺杀了什么人？斯伯德帝国的艾尔沃兰是被我们血色匕首兄弟会的人还是死亡刺客联盟的人干掉的？” 顺便一提，血色匕首兄弟会和死亡刺客联盟是两个不同的组织。虽然都是为了金钱而刺杀他人，但是血色匕首兄弟会恪守八条戒律，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而死亡刺客联盟，雇主的要求加上他们的喜好，目标的死法有好几百种。雇主热爱死亡刺客联盟这样的高效组织，而目标宁愿被血色匕首兄弟会干掉一百遍也不愿意被死亡刺客联盟干掉一遍。 不过，血色匕首兄弟会的年收入明显比死亡刺客联盟要低上三分之二，而成员也比死亡刺客联盟少。在建会的五千多年里，被剿灭十数次，而建会三千年的死亡刺客联盟，只被剿灭过两次。 “你好啊，伯特。我是来和你说再见的，亡灵入侵了，我必须回家乡去看看。”斯科普恩过来和他们握手，三人微笑着和他告别。 “接下来？”杰斯当说，“我们去哪里呢？” “吃饭，睡觉，喝酒，聊天。”利尔说。 伯特的生活作息是早上睡觉到凌晨五点，运动身子到六点，七点吃早饭，八点到十点锻炼，和利尔、杰斯当混到十二点，一点和利尔、杰斯当吃午饭，两点到六点死在酒吧里，七点到十点锻炼，睡觉。 杰斯当的生活作息是早上睡觉到六点，修炼魔法到十点，和利尔、伯特混到十二点，一点和利尔、伯特吃午饭，两点到六点死在酒吧里，七点到十点做研究、写诗、画画、雕刻等等无聊的事情，睡觉。 其实在以前，利尔的生活作息是早上睡觉到十点，和伯特、杰斯当混到十二点，一点吃午饭，两点到六点死在酒吧里，七点到十点数星星，睡觉。 但是现在，利尔的生活作息是早上和狐依睡觉到十点，和狐依混到十二点，一点和狐依吃午饭，两点到六点和狐依玩，七点到十点和狐依数星星，睡觉。 “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杰斯当得知利尔新的生活作息之后，大吃一惊。 “我建议去鹰背城。”伯特说。 “为什么？那里肯定有十五万的亡灵。”利尔耸耸肩，“当然咯，那里肯定比我们好多了。鹰背城里有十六万人，开战时坚壁清野，所有人都会进入城中，估计会有二十二万人。能打仗的有七万人吧。但是！我可不想再拿命去拼了！” “我打算去。”杰斯当说，“你不想知道穆莱门廷的牛怎么样了么？” “哦，对。可是我们可以在亡灵入侵结束以后再去问穆莱门廷的牛怎么样了啊。”利尔说。 “两个选择。”伯特说，“第一，和我们一起去。第二，你孤苦伶仃地呆在这里。” “我一定要去阻止亡灵们邪恶的阴谋！谁拦着我，就是和我过不去！”利尔说。 ………… 阿塔克荒原上，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抖动着。那是一个全身被黑色钢铁板甲包裹住了的家伙。它的身上缠绕着黑色、紫色、绿色三种截然不同的光束，这些光束显然给它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它在地上翻滚着，低低地惨嚎着。 过了一会儿，它似乎好了点，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呜啊----”但是很快，一波更大的痛苦又袭击了他。那些卑劣的家伙让它受苦受难，让它难以制止地惨叫着。“呃啊----呃----”渗人的喊叫在阿塔克荒原上肆虐着，似乎能传到数百里外。 “啊----”它的惨叫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少的缓和。绿色的光束和黑色、紫色的光束纠缠在一起，疯狂地搏斗着。丝毫不顾它们寄主的死活。它感觉天旋地转，那股感觉就像是被巨人、巨魔、海妖、猛犸轮流踏过一样，而且都踏得很用力。有时它想再次爬起来，但是剧痛的感觉压在他的双腿上，拒绝了它的请求。每一分每一秒，它的**都会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它伸展着身体，摆动着四肢，想要从这地狱中爬出来。 但是很快，光束没入了它体内。 它缓和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痛苦的感觉已经消散了。 “如果说，”它阴沉地说着，黝黑色的巨盔中闪烁着绿色的灵魂之火，“它们是一份礼物的话，那我很高兴。我真没想到，自然震荡的自然力量，居然可以和死灵魔法的死灵元素，我体内的灵魂之火互相吞噬，并且还能互相壮大吸收，变得更强！” “嘿嘿。”哀森侯爵，不，哀森公爵空灵地说着，“进阶成死亡骑士了啊。真是高兴。接下来我要复仇了，为了我此前所受的痛苦。” “真没想到，现在我居然拥有了……吸收力量的特殊能力。”哀森公爵说道，然后看着自己的手臂，“我会杀死那个叫利尔的人，一定。” 四十二、骑士（上） 11月1日。现在可以说是真正入冬了。冬神驾着他引以为傲的杉木马车来到了阿塔克帝国，在这里他的力量比在别的地方要强得多了。毕竟你在别的地方肯定找不到这里的寒风、暴风雪、雪狼、雪熊以及鲜美可口的冬青鱼。大家都开始消停了----在往年那当然是如此，不过现在么，亡灵就像是在前方埋伏的强盗，让人不得安宁。 利尔傻笑着在阿塔克荒原上踢着石子，手里牵着他的马，狐依坐在马上哼歌看风景，偶尔会伸手摸利尔的头。有时利尔会发现一朵野花，或者一簇漂亮的野草，那么他就会把它摘起来，往手中有了雏形的花环上添泥加瓦。不管是山花、薰衣草、郁金香还是百叶莴苣，只要被利尔看见了就难逃一劫，全部加入花环的编织工程中。 “一个最棒的花环，做给狐依，她可以在婚礼上戴它！”利尔当时是这么说的。 “有失男人的面子。”杰斯当当时是这么说的。 “爱情只计较索取，而不想想付出，那么这算什么爱情？”伯特当时是这么说的。 “说得好！”沃兰娜当时是这么说的，“老娘我整天付出，也该索取一下杰斯当了。” “……”杰斯当当时的表情很复杂。 当然，没人提醒利尔，他编上一朵花，就有两朵花在他不知不觉中掉到了地上。 “如果没出错的话，前面有两名黑骑士。”杰斯当说。 沃兰娜用手肘撞了一下杰斯当，“那你还不快点去干掉它们？” 利尔抬起头，愣神了一会儿：“伯特上次一个人去，被运气之神耍了一把。我们这回可得跟着他。” “不会跟上次那样倒霉的，让我去收拾他们！”伯特挥舞着巨剑，。 “看着点，你们两个不会骑马的家伙。得学习一下马术。”伯特说，他看着那两名黑骑士，开始进击。 他右手高举巨剑，等在临近黑骑士时挥出。届时，战马的冲击力加上巨剑的挥动速度能让黑骑士变成两截。要说来，伯特的血色巨剑长一又五分之一米，宽四分之一米。像这样的剑必须双手挥动，但是伯特只有一只手就可以把它随意舞动了。就等于一把双手剑变成了单手剑，也许那个双手握把会感到一些郁闷。 但是事情明显没有他预料到的那么简单。 两名落单的黑骑士看起来好像非常的悠闲，它们坐在石头上，面对面聊天。四周枯草丛生，十分隐蔽。二人中间堆积了一些财宝和兵器铠甲，应该是它们袭击路人获得的。 战马的蹄声临近了，黑骑士反应迟钝，过了好一会才从石头上站起来。它们似乎有些惊讶，但并不慌张，也没有赶着骑上放在一旁的骷髅战马。 “这两个黑骑士……怎么了？”伯特皱皱眉头。 “小伯特，一个教训。”剑灵戏谑地戾啸着。 “希律律----”伯特的灰马长嘶一声，前蹄忽然一顿，翻倒在了地上。而伯特更是直接飞了出去。 “该死！”伯特骂了一句，血色巨剑脱手。 “倒霉的人类，愿德斯提尔保佑你。”其中一个握双手剑的黑骑士闷闷地说道，然后和另一个手持剑盾的黑骑士逼向了伯特。他高举死灵纹钢铸造的巨剑，很快伯特就会身首异处。 但是这点时间够伯特反应了，伯特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拳轰向黑骑士的巨剑。它收回巨剑，然后从右边刺来。伯特膝盖上撞，将它的巨剑给打偏。而此时，剑盾黑骑士不动声色地逼近了伯特的后背。它用盾狠狠地砸了一下伯特，然后乘着伯特趔趄的时机，将盾牌遮住他的头，以求让其片刻失明。而它就会乘着这个时候，把剑刺入伯特的腰部。 但是伯特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强而有力的肘击破坏它的攻击。然后抢下它的盾牌，向前用盾击把巨剑黑骑士给击倒。接着，他巧妙地转身挥盾，格住身后黑骑士的剑击。黑骑士也不简单，它立刻用包裹着黑色钢板甲的手臂猛击伯特的盾，伯特吃力不住亡灵的惊人力量，向后倒去。但也发现自己的血色巨剑就在自己的手边。 杰斯当策马向前，用黑暗炽焰火球把巨剑黑骑士的伺机攻击给破坏。沃兰娜用飞刀打碎了它的小腿。 但是剑盾黑骑士已经将剑挺起，把伯特的右手给刺穿。 “喝！”伯特咬紧牙关，将右手从剑里拔出，然后捡起血色巨剑，左挥将黑骑士给截断。 “伯特！”杰斯当翻身下马，冲向伯特，“怎么样？” “小心！”伯特拉了一下杰斯当。 黑骑士的大剑劈砍在杰斯当身后，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锋利寒冷的剑锋逼近自己，那股难以忍受的寒意使黑暗法师的反应力空前的高，长袍一下子被划破。而就在此时，杰斯当迅速地从腰间拔出决斗用剑，向后一跃，然后侧身剑击，将黑骑士的攻势化解。 “杰斯当！”沃兰娜皱着眉头，迅速从马上跳下，冲向了黑骑士。 她双手各持一柄匕首，面色莫名的寒冷。黑骑士高举的双手剑下斩，她巧妙地用两只匕首架住对方的攻击。然后，沃兰娜身形一侧，步伐瞬间加速，来到黑骑士身后。她蹬上黑骑士的背部，用绝佳的平衡xing保持住自己的稳定，然后一只手勒住它的脖子，一只手将匕首送进它头盔和铠甲之间的缝隙中。 黑骑士猛力地用剑柄将沃兰娜给逼开，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灵魂之火猛烈地跳动起来。它大步向前，侧挥巨剑将利尔逼开，然后刺向伯特。杰斯当一惊，挥动法杖，黑暗裂地飞岩虽然击中了黑骑士的巨剑，但是它凭着恐怖的力量生生无视了这一击。然后将剑刺入伯特的右肩膀。 “……”利尔感觉一股尖锐的疼痛从他心中爆发出来，“该死的亡灵……不放过你……” 他右手握着树枝，双手同时凝聚自然力量，一个巨大的自然震荡波从树枝中激荡而出，将黑骑士给震成了碎末。 “还好吧！”利尔和杰斯当、沃兰娜忧心忡忡地接近了伯特。 “别指望我挥剑了。”伯特不忿地说，“有什么治疗伤口的吗？居然会中这种陷阱。” “陷----阱，陷阱！”狐依拨开草丛，里面有一根隐蔽的绊马索。 “恢复药剂……妈的，不知道我扔到哪里了！昨天酒喝太多了，把酒和药剂给弄混了……该死……先来瓶生命药剂吧。这玩意贵得很。”杰斯当焦急地在药剂包里翻找着，那里有很多花花绿绿的药水，以及……很多各种各样的酒。他把一瓶红色的药剂递给伯特。 “自然恢复。”利尔往伯特的伤口上释放了自然力量，“……黑骑士的剑上有死灵力量，伤口被这种力量给侵袭了。我只能驱除死灵力量，杰斯当，如果真的没有恢复药剂的话，估计要等两天后伤势才会好。” “见到黑骑士的话，我们会绕道走的。”利尔勉强笑了笑，“黑武士来多少死多少。” “……很累的感觉。”伯特皱紧眉头，“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是对的，兄弟。”杰斯当点点头。 “塞尔玛哨塔，我们可以去那儿。它原本是帝国在荒原上的驿站。后来成了地精的据点，地精被清除后就荒废了……你知道的，地精居住过的地方……又脏又臭。”沃兰娜说，在提到地精的时候，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那些身材矮小，数量繁多的愚蠢生物分布在全世界，顽强的生命力和极佳的繁殖力让它们成为一大隐患。普遍实力不高，在橙徽、黄徽上下徘徊。 当然，学者们曾经发现过地精的远古遗迹，加上古代的传说，可以了解到地精曾经有一个非常庞大的文明，它们当年的帝国横亘整个大陆。它们使用的力量称为“科技”，极为强大和恐怖。那些巨大而且强悍的机械守卫，依然在那些遗迹之中失落地移动着，遵循主人消失前的最后一项命令：杀死任何闯入者。 ………… 塞尔玛哨塔不算大，四层高，孤零零地矗立在阿塔克荒原上。 二十七岁的骑士，坎戴希·卡尔什克，戴着他的羽饰头环，趴在塞尔玛哨塔的高台上。作为狙击手兼侦察者，他的手段很高明。身上盖着用来隐蔽的灰色毯子，手中握着一支精准的杉木弩。骑士鹰隼一样凌厉而且仔细的眼睛扫视着面前开阔的平地，如果有亡灵出现，那么他手中的驱魔弩矢将会不客气地夺走它的生命。 必须要小心，高台旁边有一块城墙已经被死灵魔法给轰开了，如果再来一发的话估计整座哨塔都会倒塌。因此他不得不隐蔽在高台上，以求能给那些该死的巫妖来一点狠的。 “撒蒂尔斯，我会为你报仇的。”他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黑点，在确定那并不是高耸的树木和游荡的麋鹿在和他开玩笑之后，他将弩上的窥孔凑到眼前。 “……不是亡灵……是人类。”他将趴着的姿势改成了半跪着，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他微笑着从长梯上爬了下去。 “坎戴希？”一个穿着铁甲的壮汉冷冷地注视着走下来的骑士。 “有人来了，也许他们可以帮助我离开你们这些卑劣的恶徒。”坎戴希漠视着他。 “最好把你那一套骑士的架子收起来。”另一个瘦高个子轻轻地说，“为了你自己的荣誉和生命着想，骑士先生。” 坎戴希盯着他们两人：“我会手刃你们的。” “那就手刃我们吧，高贵的骑士先生。我早就已经有了死的打算。”壮汉冷笑着。 四十三、骑士（中） 杰斯当和利尔一左一右搀扶着伯特，拉着马，一点一点地往远处的黝黑哨塔走去。那里好像就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而他们就是筋疲力尽的水手。脚下的坚实的土地给伯特一种安全感，让他不至于直接晕倒。他感觉有些疲惫，伯特发烧了。这里草木不生，利尔根本找不到用来制作草药的植物，否则这里又怎么被称作“荒原”呢？ 寒风像一辆左冲右撞的战车，没人能在它的攻击下坚持上多久。 伯特脸色通红，刚毅的眼神变得不堪和疲惫，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也因为困苦而显得消瘦了许多。原本高大壮实的身躯现在都因为精神上的挫折，看起来几乎已经比不上利尔那瘦小子了。加上他那身白色的粗布长衫遮住了他的肌肉，手持血色巨剑的家伙这会儿，哪怕一个垂死老翁也有把他打倒的勇气。 伯特除了病痛，不怕别的。他经常流血，经常受伤，但是生病得不多。他的体质是后天锻炼的，对疾病的免疫力实在是不高。在伯特十二岁遭遇变故、将自己的名字更改之前，他可是一个又瘦又软弱的小子。 当然，他仍然保持着一颗坚强的心灵，还有乐观的xing格。他偶尔会去问利尔：“你为什么长得这么矮？” 其实利尔无论放到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德芬斯帝国、雷特宁帝国都行，他都能算是个子拔尖的那种人。可是阿塔克人普遍身高一米九到二米，利尔一米八的身高实在是不够看。属于放在人群中特显眼，一看就知道比别人矮一截的那种。 “因为我有恐高症。”利尔一本正经地说。 “……”杰斯当捂着嘴，强忍着他的狂笑。 当利尔一行五人到达塞尔玛哨塔的时候，高贵的青徽骑士坎戴希已经微笑地站在了门口。“秉承我的骑士宣言，我的荣誉，我的生命，我的封号。你好，我叫坎戴希·卡尔什克，敢问阁下是？途经此地，有何需要我帮忙的？”坎戴希微微欠身，右手放在额头上，行骑士礼。然后对三人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穿着整套的铁制铠甲，披着细亚麻披肩，腰间悬挂着锋利的骑士长剑，驱魔弩明晃晃地背在了身后。长及肩膀的传统发型，以及帅气坚定的面容，高大的身躯----标准骑士的完美配备。 “我叫杰斯当·海安法斯。”杰斯当回以法师礼，他指着身后几人，“这是伯特·克里蒙德，他发烧了，我们想借这里旅居一宿。那是利尔·多罗依，可敬的德鲁伊。” 不介绍女子，这是阿塔克人的传统。 “当然可以，请进，欢迎。”坎戴希侧身让出一条道，他带着警戒和怀疑意味，但是掩饰得相当成功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 “小心里面那两个卑劣之徒，他们是强盗，杀过人。”坎戴希大声说道。 当杰斯当走进哨塔的时候，明显听到坎戴希话语的二人显得十分不忿。瘦削的那一个首先接近了杰斯当，“我是埃尔拉斯·贝利沃。那边是斯莱克·托尔。你好，小心那个骑士，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他的战友死了。” “哦，谢谢你的忠告。”杰斯当冷冷地说。 埃尔拉斯看起来有些窘迫，也许是因为杰斯当冷冰冰的态度。一个骑士光荣无上的地位又怎么能是两个匪徒所能改变的呢？他颓丧地退后了两步，坐在木头椅子上，擦拭着手中的长剑。斯莱克仔细地观察着杰斯当他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腰间的短斧上闪着猩红色光芒。埃尔拉斯身上的铠甲相当破旧，黯然无光，沾满泥土，但是质地很好……明显是亵渎过了死者的坟墓。斯莱克外貌狰狞，红色的胡子从嘴唇上端一直蔓延到下巴。 “需要用药品吗？”坎戴希最后一个走进来，他小心地关上了门。塞尔玛哨塔里面所有的光芒一下子都被掩盖住了，只剩下晦暗灰尘与地精的浓郁臭味。 “你有？”杰斯当很高兴。 “我没有，在哨塔底下，那里的仓库里肯定有。但是通往下面的门已经被锁死了，打不开的。”坎戴希苦笑着，“实在没办法。” “水……水！”伯特嘶哑地说着。 “这里有蓄水池，很干净，来自附近的河水。”坎戴希打来了水。 “……我想休息。”利尔咂咂嘴。 “二楼有很多房间，以前是士兵住的，你们可以自己挑选。如果实在忍受不住地精的味道，就睡在三楼或者哨塔顶端吧，那里比较空旷，而且通风。”坎戴希温和地说。 “非常感谢。”伯特虚弱地点头。 天已经暗下来了。 “旅人们，你们先上去休息吧，守夜由我来负责。”坎戴希说。 “您不睡觉吗？您的精神令人感动。”利尔诚恳地说。 “我习惯了，以前在边关二城，昼夜不息地走到边关三城，打了四个钟头的战斗。很多人都坚持不住昏倒了，但是我很荣幸地成为了那些存活下来的人。”坎戴希说。 “哼。”埃尔拉斯从鼻腔里发出对坎戴希的不屑，“您说您昼夜不息地从边关二城到边关三城？那需要走四天四夜吧，呵。您是骑马的吧，或者有专门的法师给您援助？” “质疑一名圣洁的骑士？”伯特愤怒地说，“那你呢？杀戮行人！劫取财物！卑劣堕落！” 埃尔拉斯一时语塞，缩了回去。 “衷心地感谢。”坎戴希微微点头，然后走上塔楼。 “提前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我可不想住在你们的隔壁。”利尔不客气地对两名强盗说。 斯莱克和埃尔拉斯都没说话，一反常态地平静。 ………… “笨蛋。”利尔指着阿塔克字典上的一个单词，“跟着念，‘笨蛋’。” “‘白蛋’。”狐依和利尔蜷在被窝里，蜡烛点在字典上头。 “不是‘白蛋’，是‘笨蛋’。意思是笨笨的人。”利尔说，递给她羽毛笔，“先写，然后造个句子，亲爱的。” “笨……蛋。”狐依笨拙地说着，然后写下这个单词。 “不错。”利尔微笑地点头。 “li----ear----是----笨蛋----呀！”狐依挠挠头发，然后写下了这个句子。 “……”利尔不语。他捏了捏狐依的脸。然后侧耳静听，试图分辨出来自危险者的脚步声，但夜色中一片寂静，只有伯特的咳嗽声和杰斯当轻轻的呼吸，“好了，睡觉吧。” “li----ear----睡觉。睡觉……睡觉。”狐依含糊地说。 ………… 利尔在睡梦中忽然被惊醒，他感觉有人在搓他的脸，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快和不安，天生的疑神疑鬼让他一瞬间想到了千百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可能xing。于是他立刻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打了个喷嚏。他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但是很暖和。当利尔看到是狐依在用浸湿的毛巾擦他的脸的时候，德鲁伊紧绷的脸一下子就缓和了。 “你在干嘛……”利尔刚说到一半，狐依就捂上他的嘴。 她微笑着，把利尔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帮他披上绿亚麻衬衣，把领子整好。然后从床底下找出利尔的长筒鹿皮靴子，套在他的脚上。再把利尔的小帽子戴上，帮他把全身上下都整好。她仔仔细细地端来水给利尔，然后又将空杯子拿回去，在利尔的脸上亲了一下。 “走----li----ear！”狐依说着半生不熟的阿塔克语，尖尖的耳朵一颤一颤的，脸上浮起红晕。 “……天哪……”利尔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狐依……你怎么！” “沃兰娜姐姐教我的。”狐依说。 利尔挠挠头：“好像我没有生活自理的本事一样……”他有些烦闷，“那狐依你呢，你吃饭了么？洗脸了吗？早饭吃什么？现在几点了？” 狐依逐字逐句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昂起头：“别管狐依，狐依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小姑娘。早饭吃肉，现在六点。” “……六点？”利尔吓了一跳，“天哪，我平日里都是十点醒来的。” “所以说li----ear笨笨的，笨笨的，是笨蛋呀。没有生活自理的本事呀！”狐依慢慢地说着，然后转下了楼梯，“需要狐依来帮利尔啊，利尔还要每天洗澡。” “洗澡？每天？”利尔震惊了，“……我完了，我完了！” 他正抱怨到一半，忽然传来一阵香味。“呕----”地精的臭味和锅子里边的香味同时蹦了出来，往利尔的鼻子上挥了一拳，这种混合气味是相当的恶心…… 利尔往大厅里看去，伯特靠在墙角，和杰斯当、沃兰娜守着两个锅子，里面冒着阵阵香气，似乎是美味的鹿肉汤。两个强盗，埃尔拉斯和斯莱克皱着眉头盯着他们自己的锅子，里面大概是飘着野菜的清汤寡水，还有两块沾着肉末子的碎骨头。 “怎么样？伯特？还好吗？”利尔拍拍伯特的肩膀。 伯特迟钝地抬起头，稍稍恢复了点精神的眼睛看见了利尔，一下子惊讶起来：“我的眼睛花了吗？战神在上！战神在上！这是利尔！不可能！利尔怎么可能在七点钟起床？” “七点？”利尔转头看狐依，“你不是说六点吗？” “噗----”狐依吐了吐舌头。 沃兰娜耸耸肩：“战神在上，这只小狐狸好像分不清楚六点和七点……” “鹿肉汤，难得的美味。”利尔注视着那一盆汤汁。 “我们还需要一点红酒。”沃兰娜说。 “酒，酒！包，杰斯当的包。”狐依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跑到杰斯当的背包旁边，将里面的药剂包打开，摸出其中一个红色的瓶子，倒进鹿肉汤里。 四十四、骑士（下）（1） 就在这时，坎戴希从楼上走了下来。 “尊敬的三位先生，你们昨晚睡得好吗？”他带着如同四月阳光一样柔和的微笑。 “睡得很好。”杰斯当忙着往锅里撒盐，他的角度不太好，这会儿他正在维持一种难堪的姿势。当黑暗法师看见坎戴希走下来的时候，他立刻把油腻腻的手搓了搓，忽然想起来这并不礼貌，马上往长袍上擦了擦，然后将脚收了回来。 “嗯。”坎戴希看到杰斯当的窘态，并没有嘲笑他，而是带着配剑走到了大厅中间。 “日安，您昨晚吃了什么？能否来尝尝我们的鹿肉汤？”伯特喘了口气。 “我这有吃的。”他有些难为情地指了指腰间的一个并不是很鼓的小袋子。 “怎么能施舍一个骑士呢？”杰斯当把嘴凑到伯特耳边，后者对坎戴希作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坎戴希点点头表示会意。 “您的病好些了吗？”坎戴希关切地说。 “好多了。”伯特把袍子的袖口往上拉了拉，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肌肉，可是自己连举起手臂都有些困难，“……还没好。” “战神在上，疾病之神乌拉多实在是不应该把他污秽邪恶的力量降给您这样勇敢的战士的。”坎戴希遗憾地说道，“实在抱歉，没能帮上忙。”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对您的帮助实在是心存感激。”利尔不失礼仪地说道。 骑士是一种极为高尚的荣誉称号。一个人想要接受最高等级的册封礼仪成为阿塔克帝国骑士，必须先达到十七岁接受cheng ren礼，然后必须得到至少五人的联名推荐信，再展示一张四级军功徽章，即可接受象征无上荣誉的国王册封。在背诵完“骑士宣言”后，接受国王赠予的钢剑，成为真正的骑士，并且受到国王的青睐。每个月受到补助，并且立刻得到男爵爵位，得到封地和扈从，以及大笔的金币。 当然，还有低一级的爵士册封，由王爵或者公爵行册。最低一级的是平民册封。后两级册封所带来的利益当然没有国王册封来的多，尽管要求比国王册封要低。 骑士象征着一个品德绝对高尚、绝对英勇正义、甘愿保护人民的光辉形象。在三千年前那段暗无天日的光阴里，人民生活在绝对的痛苦之中，生产力低落，人口稀缺，战争是贵族之间的游戏，无人理睬艺术、哲学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领主割据一方，压榨人民，教会是绝对的统治阶层，国王只是一个摆设。 那段时间，虽然有骑士这个名头，但是身为骑士必须要遵守那些繁琐的条律，因此没有人想当。但是骑士诗歌倒是层出不穷，那些诗歌小说一般都是为了教会统治的牢固，讲述骑士们在教会的指引下，杀死恶龙，击败匪徒，拯救公主，屡战屡胜，最后回到教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封赏之类的故事。 原本教会本来是借这种故事来麻痹人民的心理，但是就是因为这种夸张的诗歌，有那么几个骑士燃烧起了雄心壮志，统一了自己的国家，创造了如今大陆稳定七国的局面。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骑士在现在，是一个真正响亮的名头，真正传奇的人物。 “敢问您来塞尔玛哨塔有什么事情吗？”利尔向坎戴希询问。 “躲避亡灵。”坎戴希羞涩地说，“是的，躲避他们。有一群亡灵盯上了我，我和我的战友来到了塞尔玛哨塔。在这里……”他苦涩地顿了一会儿，“我的战友牺牲了，倒在了巫妖的轰击下。”他有些哽咽，“他死前要求我击溃阿塔克荒原上的亡灵，因为他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他不希望亡灵亵渎他生活过的地方。因此，我觉得留在塞尔玛哨塔比较安全，同时也可以借助这里坚固的防御来与亡灵战斗。” “我为您的朋友表示由衷的悲伤。”利尔颌首，坐下。 “我们是因为兄弟们全部被一个强大的死亡骑士杀死了，所以才会流落到这里。”斯莱克低声说道，在提到自己兄弟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地沉重了许多。 利尔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不再言语。 斯莱克和埃尔拉斯看起来有些尴尬，似乎利尔根本没有询问他们的意思。 “战神在上，哦！”杰斯当面色一变。 “怎么了？”坎戴希急切地问，“亡灵来了？” “骑士先生，您真睿智。”杰斯当拔出了他那柄破损的法杖，“数量不少，有二十个左右。有十二个骷髅，六个黑武士，两个黑骑士。” “很棘手。”坎戴希皱皱眉头。 “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他们全部。”伯特微笑着，他扛起他的血色巨剑，“骨头碎末可以用来做什么？嗯？谁需要，我给他留下一点。” “你？得了吧。”杰斯当撇撇嘴，“一出门就会倒下的。” 利尔已经大踏步走出了哨塔，他回头转向狐依：“我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小姑娘，呆在屋里哦，跟着沃兰娜走。” “我可要去对付那群亡灵的！”沃兰娜几乎要跳了起来。 “沃兰娜，呆在屋子里。”杰斯当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我们能应付，那些亡灵可太简单了。”同时他用眼神示意她注意那两个强盗，“小心点。还有，注意我们的鹿肉汤啊。” “戚。”沃兰娜不屑地说道，但还是拽着狐依的小手走上了塞尔玛哨塔，“小姑娘，别管那群男的，让他们去找死得了。” 埃尔拉斯强压着怒气，长剑出鞘，和手持战斧的斯莱克大步走出哨塔。杰斯当和伯特也走了出去。坎戴希恶狠狠地说道：“等我一会儿，我要用我最棒的驱魔弩矢干掉那群亡灵，我要为我的兄弟报仇！” 伯特气势汹汹地走在了最前头，当他看见地平线尽头的雪花中冒出那么几个幽幽的黑点时，他握紧了巨剑。“哟，哟，小伯特。黑骑士可比你这种呆瓜要聪明得多。”剑灵不断地戾啸着，明显在讥笑伯特昨天的倒霉事情，“你发烧了，注意一点。” “麻烦给我消停一点吧。”伯特拍了拍血色巨剑，他注视着晨晖，天与地的交界线上正被朝霞和稀稀落落的雪花控制着，那种金黄色象征着一种希望。但是在此时，加上那些银白色的小片，意味就有些不清不楚了，似乎成了战斗打响前的阴云。 利尔召唤出自己的狼与熊，然后变身成狼人，直接把狼与熊身上的桎梏给解开，释放它们的全部能力。当然，那种力量是六年前这家伙脖子上绿宝石的过错----将一部分混沌魔力封印在了他的烈风、暴风、派查克身上了。 最前面的黑骑士挥舞着短斧与钢盾，往伯特冲来。他们立刻纠缠在了一起。黑骑士将大斧用力劈砍在伯特的巨剑上，伯特将剑往下一滑，将亡灵无限的巨力给化解开。然后急步向前，亡灵连忙举盾想要格挡，但是伯特只是在争取对方一瞬间的疏忽。他立刻退后，“崩之极，裂山斩！”伯特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将血色巨剑向下，斩！黑骑士错误地选择用盾格挡，但是盾牌一下子就被伯特极度锋利的血色巨剑给劈开了。它当机立断，一拉缰绳，骷髅战马向前闪电般地窜去，避开伯特绝对强悍的攻击。 过了片刻，它又转身策马冲来，试图攻击伯特。伯特凌厉地眼神锁定了它，将剑回身横斩。但是黑骑士的反应极快，它巧妙地躲开了伯特的攻击。当巨剑险些划过骷髅战马的时候，黑骑士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被深深地伤害到了。剑意，伯特的剑意，澎湃无比！如果不是伯特生了病，否则几乎可以直接影响它的灵魂！ 但黑骑士没有别的反应，再次冲来，将伯特给撞飞了。 “战神在上，替我向德斯提尔问好。”伯特在半空中吹了声口哨----杰斯当一直很想学习这种方法，可是伯特说这等他哪天成为青徽的战士。 他将血色巨剑扔出，然后自己也因为这个几近过分的动作而直接摔到了地上。 巨剑迅猛地朝黑骑士飞去，它侧身闪开。但是血色巨剑上闪过一道红色光华，它在半空中诡异地改变了飞行轨迹，直接将黑骑士连带着它座下的战马腰斩！ “阿蒂埃尔殿下……我不能完成我当初对您的誓言了，请您原谅我。”黑骑士最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它的灵魂渐渐回到了冥界，转世重生。也许来世他可以与他的阿蒂埃尔殿下重逢，完成上一世没有履行的诺言。 杰斯当那边情况糟糕，他为了不落面子，单独和三名黑骑士战斗着----这情形，干脆直接说是个穴居人，正在被许多流着口水、忘记吃午饭了的低地巨魔追着。 利尔那边倒是比较轻松，变身了狼人的他配合他的狼和熊，对付起那些低阶骷髅十分容易。而两名强盗则和另外一名黑骑士对上了，斯莱克疯狂地劈砍着它，而埃尔拉斯非常尽职地用盾牌掩护自己的同伴，利用盾击为伙伴创造机会。 “多若拉你们三个，过来，我们逐个击破。”黑骑士一剑刺伤了埃尔拉斯，扭头对另外游离着的三名黑武士说道。三名黑武士一点头，接近了黑骑士。埃尔拉斯和斯莱克那里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该死。”杰斯当和利尔虽然对强盗非常厌恶，但是他们知道如果埃尔拉斯和斯莱克的防御崩溃，那么他们就必须要面对极度艰辛的局面了。 但他们前行的步伐被黑骑士和奋不顾身的骷髅给挡住了，而伯特看起来也已非常疲惫。 “来迟了，对不起。”坎戴希一个箭步加入了战场，锋利的破魔矢直接贯穿了一名黑武士的头颅。 “骑士先生。”利尔向他一点头。 “唔呃！”就在此时，斯莱克节节败退，全身多处带伤。而埃尔拉斯的盾被打飞了，他喘着粗气，十分狼狈。 “冰结百里！”杰斯当皱着眉头，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张卷轴，上面用靛蓝颜料画着一阵呼啸的寒风和许许多多的……冰雕…… “德斯提尔圣灵在上……”黑骑士显得相当惊恐。 杰斯当撕开了魔法卷轴，顺便告诉那些魔法元素，哪些是“友人”，哪些是“敌人”。 “呼，真漂亮，吼----”利尔满意地看着从卷轴中涌出了大量的蓝色元素，它们疯狂地束缚住了那些亡灵，一遍又一遍地缠绕着它们，最后瞬间凝固住，成为冰块。 “我来晚了，没能出什么力。”坎戴希显得有些愧疚。 “没事的，要说这些冰雕……蛮漂亮的。”杰斯当讥笑地看着那些可笑的亡灵，他走到那名黑骑士身边，伸出手指头弹了弹它，“哟，小子，还能动弹么？哈……” 杰斯当的笑容凝固了。 “当然能。”黑骑士忽然动了，身上的冰块立刻融化成了水，然后它将长剑刺入了杰斯当的胸膛。 四十五、骑士（下）（2） 戏剧xing的变化总是需要的，这样才能产生转折，从而拉出更棒的故事。杰斯当自己就经常在自己的诗稿中运用这一技巧，他通常在开头第一句写上：“利尔今天很高兴，起得很早，没有把衣服穿反。”，然后在结尾的时候写：“利尔感觉痛苦极了，他很想从战歌都的睥睨高台上跳下去----他今天一整天都很郁闷。”偶尔这些调侃会带来利尔不忿的非议，但是杰斯当都习惯xing地无视掉了。但是很不幸，他今天自己就遭遇了这种变化。 黑骑士的冰雕忽然动了，冰块从它的盔甲上崩离解析，冰渣碎了一地。它挥舞着长剑，刺入了杰斯当的胸膛，不偏不倚，正是心脏。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黑骑士拔出剑，正要给杰斯当最终的致命一击时，伯特怒吼着冲了过来，和黑骑士缠斗着。利尔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种很小、很细微，但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碎掉了。有人称呼那东西为“理智”，或许就是它崩溃了吧。作为一名狼人，偶尔吃吃尸体是正常的，于是利尔四肢着地，向黑骑士如同野兽一般奔去。 “嗷----”利尔幽绿色的眼睛中满是浓浓的恶意和愤怒，他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狠狠地咬住了节节败退的黑骑士，然后巨首猛甩几下，将黑骑士的头颅给扯了下来，躯体被抛飞到了远处。它的灵魂之火瞬间消散，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杰斯当脸色苍白，但很明显他还活着。 “杰斯当！”伯特大步冲到他身边，“你还好吧。” “还活着。”杰斯当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明显惊魂未定，“吓死我了，一把剑忽然捅进了我的胸膛，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他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反抗之镜。庶务修士穆莱门廷鹰背城教堂处专业销售，售价八十金币，效果是挡住一次攻击。” “还活着，就好。吼----”利尔嘶哑地说着，他用巨爪抠了抠嘴，“黑骑士的巨盔上居然有倒刺，吼----很痛，真是烦恼。” “杰斯当先生，你没事吧。”坎戴希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 “没事，骑士先生。”杰斯当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那就好。”坎戴希喘了口气，然后用长剑将身边的冻在冰块里的黑武士斩杀。 ………… “咳----”伯特推开哨塔的大门，坐在了地上。冰凉的触感给人一种不好的感受。 “或许喝点鹿肉汤会好。”坎戴希跟了进来，坐在塞尔玛哨塔的大厅的一张木椅子上，注视着因为剧烈运动而咳嗽得更加厉害的伯特，“伯特先生，您需要静养。” “说得对，鹿肉汤，静养。”伯特嘟哝着，他端起鹿肉汤，皱着眉头喝了一小口。杰斯当和利尔也抢过鹿肉汤，争着去喝。 坎戴希皱着眉头看着大厅边缘，就像是被孤立的小岛一样无助的两名多处带伤的强盗。他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可以把鹿肉汤分给他们一点。” “骑士先生的话总是值得相信的。”杰斯当瞥了一眼那两个强盗，他端起鹿肉汤，走过去，递给埃尔拉斯和斯莱克。 “……谢谢。”他们一开始相当惊讶，随后就感激地望着坎戴希和杰斯当。二人大口大口地喝着，明显已经很久没吃过像样的饭了，估计野菜汤是无法胜任填饱肚子的任务的。 “我得去看看狐依。”利尔迟钝地站了起来，反应有些慢。 “感觉疲惫，呼，该睡一会儿。”杰斯当皱着眉头。 “发烧又严重了，感觉很累。”伯特背靠着墙壁，挠着头发。 “很晕。”埃尔拉斯按着脑门。 “很困。”斯莱克斜靠着自己的斧头。 “骑士先生，我们也许应该得到一个交代。”杰斯当敏锐地注意到了不对劲，他吃力地站起身子，肘子靠着墙壁。 “温德肯夫红色闪光，斯卡卢拉粉末，艾思尔鹰羽毛。”坎戴希微笑着说道，“抱歉。” “绝佳的昏眩药剂。”杰斯当喘着气，“你安排的一定很恰当。” “楼上的窗户被我刻意锁上了，而门也被堵上。那两个小姑娘是出不来的。而你们，我需要食物和饮水，非常需要。”坎戴希温和地说着。 “很妥当，但是你应该注意到了，我只喝了一点点。”伯特将血色巨剑高高举起。 “你发烧了，是无法击败同为青徽的我的。”坎戴希颌首致意。 “骑士先生。”埃尔拉斯用盾猛击在坎戴希的后脑上，然后挥剑，欲将他杀死。 “嗯，你有什么事情么？”坎戴希低声说道，腰间悬挂的剑中忽然爆发出一道红色强光，凌厉的光芒向后直射，将埃尔拉斯的头颅斩断！ “斯莱克----”这是埃尔拉斯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血气。”杰斯当闷哼一声。 “你要付出代价！”斯莱克狠狠地冲了过来，挥舞着战斧。 坎戴希将剑往后一格，然后大步向前，用剑柄将其打倒。 随后，他转过头来，注视着利尔、伯特和杰斯当。 “抱歉，我违反了一个骑士的信条。”坎戴希缓缓地说道，然后高扬手中的剑。 “我们原本可以用正常一点的手段交涉的。”利尔咬咬牙。 “我不喜欢，那样太慢。”他抽剑，血气在剑刃上闪着光芒，它正在积蓄能量。他一挥长剑，剑刃铮鸣着，蓄势待发。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迅速地笼罩在了利尔头上，他感觉一种沉重而且烦闷的感觉联合起来冲击着他。它们不喜欢单打独斗，从来都是一拥而上地群殴对手。利尔的心脏跳得非常快，这让他感到极端的痛苦。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血气几乎已经要飞出来。 利尔已经能预料到被血气正面击中的下场了，那种战士的高级技艺可不是什么凡品。很快他就会被斩成两截，进入冥界。他想，他一定会成为亡灵的，甚至会成为怨灵，为了复仇而成为那些骷髅架子。但是他自己，他并不关心，他只是在意小狐狸，他不愿去想她的结局。他以前曾经想过某一天自己死去，他的妻子该怎么办。利尔唯一的结论就是：她必须为他殉情。 “喝！”斯莱克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狠狠地用肩膀撞向坎戴希。他身形一趔，倒在地上，血气击打在坚固的天花板上，将那里撕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寻死。”坎戴希微笑着说，将剑送入了斯莱克的心脏。 很完美，很直接，斯莱克死了。 “请原谅我。”斯莱克低声说道，然后停止了呼吸。 三人都知道，那是他死前对强盗生涯的悔改。 “对不起，出了一些状况。”坎戴希将剑指向利尔，“实在是抱歉。” “不必了。”伯特走了过来，血色巨剑将坎戴希的剑拨开，“我来挡着你。” “嗯？你的病呢？伯特先生。”坎戴希谦和有礼地说道。 “已经好了。”伯特挥舞着血色巨剑，开始攻击坎戴希。 他的巨剑轰击在坎戴希身前的地面上。坎戴希讥笑着伯特的过度用力，趁机迂回过来，刺向伯特。但他又怎料到伯特是在使诈呢？伯特轻松地抬起巨剑，向右横斩，将坎戴希的剑给斩断了一截。坎戴希皱起眉头，将半截长剑压向伯特的剑。伯特毫无虚弱之意，蛮横地将剑高抬，狠狠地把坎戴希的剑击飞了。 “这不对劲。”坎戴希皱着眉头，他退后一步。 伯特大步赶上，狞笑着挥起巨剑，“碎之极，贯星刺！”他猛地将剑闪电般刺出。 坎戴希轻松地后跳避开，然后嘲笑似的看着他。 “铮----”坎戴希落在一边的半截剑上忽然闪过红色光芒，血气从剑上激荡而出，直奔伯特！ “……与剑的沟通力……太恐怖了。”剑灵漫不经心地赞叹着。 伯特面色一沉，将剑回身侧斩，把血气斩成两段。 “斩断血气！”坎戴希此时才面色大变，他倒抽一口冷气，呆在了原地。 “请选择你自己的死法，骑士先生。”伯特将剑指向坎戴希的额头，“骑士先生”这个称呼在此时多了非常多的讽刺意味。骑士不再圣洁光荣了，就在今天。 坎戴希的眼中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色雾气，他摊开双手，意思是他已经没有反抗的打算了。“我玷污了骑士信条。我失败了，败者是没有资格多说的。我只想提一下，今天只是我败了，只是我少算了一步而已。我对不起你们的信任，我对不起我的战友。请你们读一下我的日记，谢谢。我选择自尽，再见了，克里蒙德先生，海安法斯先生，多罗依先生。”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驱魔弩，“弩送给你们了。”他将弩对准了自己的太阳门，然后扣动扳机。 “听说这把弩会带走使用者最亲密的人的生命，我猜对了。”坎戴希静静地死去了。 “关于……伯特你的病。”杰斯当倒在了地上，喘着惊慌的粗气。 “这也是我想了解的。”利尔也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感觉就像是喝了恢复药剂。”伯特耸耸肩。 …………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小狐狸拿错了，把杰斯当药剂包里的红酒拿成了恢复药剂，倒进鹿肉汤里。所以伯特的病及时恢复了，成功在最后挽救了所有人的生命。 “好姑娘。”利尔亲了狐依一口，后者甜甜地笑了。 沃兰娜和狐依门口的封锁被打开了，坎戴希将自己力量的其中一部分注入到了门上，这意味着她们如果没有利尔他们救助的话，将无法从屋里出来。 杰斯当皱着眉头，他开始不再那么憧憬骑士了。他将两名强盗隆重地埋葬。 伯特带上了坎戴希的驱魔弩，他还找到了坎戴希的日记。 他只读了一段：“十月二十九日，我和安佳门呆在塞尔玛哨塔的房间里。他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很饿。我出去寻找食物，可没有找到。但是我回到哨塔的房间里时，我发现了很多食物！我高兴地大喊：‘安佳门！我们有食物了！你在哪里？’可我没有找到安佳门。十月三十日，我忽然很惊慌，我把它弄到了地下室里，太恐怖了，我把食物带了一点在身上。” 利尔在坎戴希那时候展示给他们的食物包打开，他吐了一地。 伯特和杰斯当设法打开了地下室，两人吐了一地。 也许地精的臭味可以用来掩盖什么东西。 四十六、风骑士团（上） 即使是到了中午，太阳有幸穿过层层乌云的屏障，偷偷地往温德肯夫望去，狂河那儿南下的寒风还是敢于毫无顾忌地在阿塔克荒原上转悠。冬天里，最值得提倡的做法就只有偃旗息鼓了。荒原巨魔合拢了它们的那只红色的独眼，拥有低等智力的地精开始计算今年又被那些黑心的商人坑去了多少值钱东西，就连独树一帜的巨型猛犸象也在荒原上闭起眼睛，寻思哪天和亲戚利齿象交流交流感情。 往年如果有什么生物胆敢接近这些棕灰色的庞然大物，那么它就会用长鼻把那个倒霉家伙给绞碎掉，然后揉成一团，当点心吃了。不过今年猛犸象普遍有些饿，开始四处觅食----骨头架子能填饱肚子么？而且嚼起来很费劲。 杰斯当和伯特、利尔绷紧了每一根神经，骑乘着雷特宁战马狂奔。 呼啸的风声在他们耳边俏皮地打着旋，尘土在如影般散乱的马蹄中随意飘洒着。高高的杂草被践踏得东倒西歪，河流、荆棘丛都无法阻拦他们这些逃难者的步伐。放在以前，伯特肯定要好好嘲笑利尔骑马的幽默姿势，但是这会儿，他自己可都无法保证骑姿的正确、 戏谑地面对他们的死亡骑士很快就找到了利尔三人，绿幽幽的亡灵力量在追寻敌手这方面还是值得称道的。哀森公爵的骷髅战马已经变成了又高又大的梦魇，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它一直在愤怒地寻找着利尔、伯特还有杰斯当，尤其是利尔。他的自然力量给它带来了极大的折磨。它想把利尔抓住，把他撕成一片一片的----长久的冥界生涯让他忘记了某些更有效的诅咒手段，撕成一片一片已经是它能想到的最残酷的刑罚了。 利尔本该是不用着急的，撕成一片片可比他想象中自己的死法温和多了。但是哀森公爵已经成为了死亡骑士，而且还带着好几名原本是同僚如今是下属的恐惧骑士，外加一大群骷髅骑手。最要命的是伯特一个照面就被哀森公爵给解决掉了，它变成死亡骑士之后，攻击花样倒是多了不少，那种锋利的绿色劲力把伯特的头发给削去了一截----放在平时，伯特要乖乖地交给理发师五个铜币，还得脱下帽子低下头。哀森公爵算是个仁慈的家伙了。 “哦，你好啊……你很眼熟的样子，啊，你是哀森侯爵。最近过得怎么样？很高兴遇见你。”利尔刚一见面的时候，是这样对它说的。 然后利尔的小兜帽被哀森公爵送给德斯提尔了。 只能逃跑了，实力差距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悬殊。 “风好大啊，我的头发是不是被吹乱了？呼，我怀疑我现在的头发会变得跟野蛮人一样难看，跟兽人一样丑陋。”杰斯当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它们兴奋地和他们三人逐一打招呼，然后拂过那些紧随在后的骷髅僵硬的面孔。 “战神在上，你能不提这个么？”沃兰娜皱着眉头，“说起来，你应该换个好一点的马鞍，这个太硬了。”她虽然嘴上在说笑，但是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她扭头用锋利的飞镖攻击着那些亡灵，但是一心逐敌的哀森公爵并没有像其他死亡骑士一样不顾属下那些低阶骷髅的死活，而是挥舞黑蓝色长剑，迸发出死灵剑力，将沃兰娜的每一次进攻给破坏掉。 “嗯，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利尔对这令人烦恼的被追逐感到十分的生气，他俯下身子，保持住自己的稳定，然后扭头挥动法杖。两根粗壮的藤蔓立刻卷住了一名骷髅骑兵的战马，它左劈右砍，将藤蔓给奋力割断。但是这片刻的耽搁，让它身后的数名亡灵不由得停下了狂奔的势头----还是算了吧，一头撞上战友这种蠢事，就连最低级的骷髅都不会去做。 而伯特一直在懊恼自己怎么不早点修炼“血气”，不然他就可以给身后隆隆的蹄声一点教训了。他的眼睛里有一些焦急的意味，在与死亡骑士交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忽然变得寒冷而且僵硬。挥剑的动作不由得慢了几分，从而被死亡骑士强而有力的攻击给击飞了。 “实力太悬殊了，战神在上。小伯特，拿着全大陆第一锋利的剑，你居然都击败不了一个紫徽级别，仅仅比你高两级的对手？”剑灵不客气地教训着，“要知道，‘那个人’可是在绿徽的时候，就打败了紫徽的敌人。你都青徽了！” “真想给你灌两斤墨菲亚海洋之酒让你闭上嘴巴。”伯特敲了敲剑柄，他对斯科普恩的墨菲亚酒恋恋不舍，“给我安静点！” “战神在上，如果你能给我搞到那么多墨菲亚海洋之酒，我愿意闭嘴两个月。然后教你全套外加附录以及脚注的‘惊血舞天华’，小伯特。”剑灵垂涎欲滴，“不过你肯定弄不到的。一瓶一百个金币啊，‘那个人’天天给我喝这种名酒，真怀念那段时光……嗯……” 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沮丧地抬起他锐利而且刚毅的眼睛……前面似乎有些什么。 “前面！快看”伯特大吼着。 “前面----马！”狐依回忆着那些词语。 “前面……哦，我敢担保我肯定又喝多酒了。”利尔眯起眼睛。 “前面？那是什么东西？敌人？”杰斯当握紧了法杖。 “前面。骑士，一群骑士。”沃兰娜和杰斯当并驾齐驱。 那群骑士就在他们面前百米处，他们穿着统一的银白色精钢铠甲，穿着红色的披风，黑色的皮护腕、护腿，护面甲被打开了，接近他们以后，可以看到他们完美无缺，英俊精致的脸颊……随便拽一个出来，都是可以引起全城轰动的那种人。通常引起轰动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上绞刑架，把脑袋给搁到斩首台上；二是被全城诗人传诵，被全大陆少女赞美。 而他们明显会有第二种下场。 “嗨，有什么事吗？旅人？”最前面的那个骑士微笑着向伯特打招呼。 自从坎戴希那一事过去后，伯特已经对这种微笑不再感兴趣了：“帮个忙，后面有个死亡骑士。” “令人高兴的对手。”骑士和善地说，然后振臂一挥，“兄弟们，展现我们帅气英姿的时候到了----” 他们组成了凌厉的箭矢一样的阵型，训练有素，短短几秒就组好了阵型。他们是绝对的精锐，手中握着精炼锋利的兵器。一双双俊朗的眼神中满是对敌人的轻蔑。 “我们跟暴风一样，席卷了它们！然后跟暴风一样，全身而退！”那个骑士大声呼喝着。所有人都穿上了完好的全套铠甲，所有的战马也都披上了完整的马铠，简直就是一台台杀戮机器！打不退，打不死的重甲骑兵！阿塔克人的冲锋能让所有人战栗，何况是这群优秀、英勇、精锐的重装骑士呢？他们正面迎向了哀森公爵和它的属下，毫无惧色。 “是时候反击了。”伯特高兴地看到千余名骑士如同浪潮锐首般涌了上去，于是他、利尔和杰斯当也开始反扑对手。 哀森公爵冰冷地前行着，它们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比不上那些骑士。但是亡灵是极少因为恐惧而退缩的，它们只会遵循指挥。 “你该尝尝伯特之剑的味道了。”伯特骄傲地指着哀森公爵，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 “德鲁伊的愤怒不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利尔咂咂嘴。 “一个帅气而且勇敢的黑暗法师来了……”杰斯当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 当然咯，最大的凭依就是他们身边的那个骑士，胸前是紫色的徽章。 “旅人们，看看我们的强大吧。我叫乔治尔夫·恩特里奇，风骑士团下属第四大队队长。”紫徽骑士高傲地说，他的枪法极为强大，几乎和哀森公爵不相上下。 他对那些花哨的技艺情有独钟。乔治尔夫抖了一个枪花，平时这种单纯为了迷惑敌手的招数在他手里成了绝佳的反击，哀森公爵的长剑被他的长枪给卷住了。它开始不安，因为身边的骷髅骑士已经一个个地在骑士团的冲击下倒下了。于是哀森公爵抽回长剑，挥舞出一道锋利的绿色气劲。乔治尔夫淡淡地微笑着，反挥出一道橙色的纸片一样薄的能量，那是怒气！比血气更高级的战技。它和哀森公爵的绿色气劲相持着，绿色和橙色缭乱着，它周围的光线微微扭曲着，这是极为强大的力量对轰才会出现的情形。乔治尔夫一枪极速刺出，点在哀森公爵的头盔上，它冷冷地将剑劈砍在乔治尔夫的战马上，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用亡灵纹钢制成的黑蓝剑居然没有斩破对方战马披着的马铠！ 乔治尔夫淡然地说道：“哦，尊敬的死亡骑士公爵先生。我的马铠很不幸，是用神王精钢熔的，实在抱歉，我对此感到由衷的歉意。”他们开始胶着。战马开始奔驰起来，而骑手则要一边稳定身形一边战斗。所有人都为二人避出一条道路，不仅是他们的身份，更是他们的气势！紫徽级别的高级战士之间的战斗！ 哀森公爵一剑高速刺出，正好刺在乔治尔夫的护面甲上。他忽然不反击了，而是仅仅开始格挡。“尊敬的先生，我对您的举动感到有些不高兴。”乔治尔夫冷冷地说，他回击长枪，却被哀森公爵给逼开了，它挥舞长剑，在乔治尔夫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痕。 “不对……有些麻烦。”乔治尔夫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先生，需要我们来帮忙吗？”伯特策马高声呼喝。 “不用了，旅人！”乔治尔夫凝重地看着哀森公爵。 哀森公爵的灵魂之火忽然开始波动起来。 “崩裂！”乔治尔夫猛击长枪，正面击碎了哀森公爵的纹钢护胸！ “穿透！”乔治尔夫找到了一些感觉，将哀森公爵的手臂给刺穿。 “侧挥！”乔治尔夫挥舞长枪，将哀森公爵的长剑给击飞。 “高速穿透！”乔治尔夫借机突刺，刺穿哀森公爵的梦魇。 “穿----”乔治尔夫低声怒喝。 哀森公爵有了想要撤退的欲望。 “哟，哟，大队长生气了。”一个骑士戏谑地望着哀森公爵。 “嗨……怎么又打到大队长的护面甲了？”另一个骑士轻松地说着。 “自寻死路啊。”一个高大的骑士将手中的长枪转了一圈。 “龙----”乔治尔夫大声爆喝！ 四十七、风骑士团（中） 乔治尔夫疯狂地刺出了他的最终绝技，穿龙！那是所有枪客的毕生追求，枪技的巅峰存在。无论任何吟游诗人传诵的强悍枪法，任何高级战士所领悟的枪道，任何埋藏在倒塌的城墙下、亡灵的镇魂歌里、墓碑的最深处的枪技，它们的最终归宿，最终目标，修炼到极致后的形态，都是这样的最强一击----穿龙。令巨龙震撼，让少女倾心，使敌人胆寒的强击！ 一道纯金的强光从乔治尔夫的手中绽放出来，流转到了枪柄上，然后贯入枪尖中。他挥舞长枪，将其刺入了哀森公爵的左臂。细微的碎裂声从哀森公爵的身体上传出来，金色光芒涌入它的左手中，然后轰然炸开！那样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一种震撼的感觉瞬间从所有人的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产生。那才是真正的战斗！那才是绝对强大的力量！所有的力量、锋芒、气势、力量，林林总总，都被这强烈的爆发给精湛绝伦地表现了出来。 哀森公爵从左手到胸腔的地方都被打碎了，它暗哑地嘟哝了几句，在梦魇惊慌的背负下逃离了战场。逃离了乔治尔夫和他的长枪，他惊人的“穿龙”。它感到了真正的恐惧，亡灵也会恐惧，但是没有什么会比哀森公爵此时更加恐惧！ 亡灵们一个接一个地逃离了，在逃离的过程中又有许多回到了冥界。 “惊人的技艺。”伯特由衷地赞叹。 “旅人，你们叫什么名字？想去哪里？”乔治尔夫收回长枪，挑了挑眉毛。 “我们想去鹰背城。”利尔说，他依然沉浸在刚才浮光掠影的金色“穿龙”中。 “不是很顺路啊，我们要去新月城，把那里的骷髅给踩扁揉碎。”乔治尔夫晃晃头。 “你们，一定是风骑士团吧！”杰斯当高兴地说，“最帅气，最英勇的骑士！全阿塔克的少女都听说过你们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完美的战士，强大，英俊。不属于五大军团中的任何一支，du li于编制外，私人成立，只对团长和他的想法负责……五千风骑士可抗一万普通骑士……经常发生零伤亡的战斗……” “很高兴您的赞美。”乔治尔夫弯腰行礼，“旅人们，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愿意来尝尝我们风骑士团的煎肉和烤苹果派。” “如果是鸡肉和青苹果的话，那还不错。”利尔开了个玩笑。 ………… 利尔坐在火堆旁，注视着面前的青苹果派和煎鸡肉，这些东西让他回想起了波利亚河上的粼粼波光，那里的支流曾经优雅地划过他的故乡。河上的暖风和并不湍急的流水带来了漫山遍野的美丽森林，也创造了适宜种植小麦和亚麻的肥沃土地。 以前秋季的时候，他会带着篮子到山坡上去采集青涩的苹果----阿塔克很少有熟透的红苹果，这里能种植出苹果已经让人十分难以置信了。 那会儿利尔还会帮着父母驱赶小麦田里的乌鸦和麻雀，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谷粒。他家养了很多牲畜，到了神诞节利尔有鸡肉吃，到了新晨日利尔有牛肉吃。放在以前，他能吃上这些肉食，已经激动万分了。现在虽然随时随地，钻进一个酒馆就可以大快朵颐。但是，他觉得比起以前那段穷苦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乏味了。 “伊斯利亚……老波尔和小波尔……‘灰亚麻’……”利尔拾起一块苹果派，低低地说着，“青苹果，打谷场，小麦堆……石磨，风车，还有旧木桌子，埋在土里的小盒子。风动鹰，壁炉，勾铁圈……还有爸爸，妈妈。”利尔越说声音越微弱，“井水……井水！”利尔嘶哑地哀鸣了一声，“不要让我想起来！井水……河流……桥！桥！”他把身子紧紧地缩了起来，质地并不是很好的亚麻布料让他感觉浑身都被紧紧束缚住了，很难受。利尔痛苦地拽着自己的头发，企图用疼痛让自己放弃对那些残酷回忆的联想。 “利尔。”杰斯当大步走了过来，推了推利尔。 “杰斯当？”利尔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因此声音显得很含糊，“别来打搅我，写你的诗稿去！快！这么拖沓，像不像女人！” “我本来就不是女的。”杰斯当抱怨着，然后拾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棍，坐在地上，“对于过去吗……还是……别去想的好……”他嘴里生硬地说着，但是面容分明是已经开始扭曲了----他自己也回想起了从前。 “是吗……”利尔说，“没那么简单。” “这就好像一座桥，意志不坚定的人就走不过桥，落水了……”杰斯当说。 “别跟我提桥！不要！”利尔大声呻吟着，“不要跟我提桥！杰斯当！” “好吧，我只是想让你舒缓一点。”杰斯当耸耸肩。 “我有更好的方式。”利尔往后倒了下去。 “li----ear----”狐依用双手托起了利尔的后背，她坐在地上，利尔的头枕在她修长的腿上，他注视着狐依的脸，狐依温柔地卷着他的红色头发。 “这就是世界。”利尔伸出手，去抚摸狐依的脸颊。 “哦，对。”杰斯当挪到了一边，“我还是不打扰你们好。” 他沮丧地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伯特正在和乔治尔夫和其他人兴奋地交谈着。 他们对于如何保持整洁的仪表和英俊的面容有很多话题，伯特一直认为自己长得还不错，对这个话题也有相当独到的见解。这使得不少风骑士团的成员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之中。 讨论气氛相当热烈，有一部分人已经打算用拳头来试图切换话题，还有几个人认为气氛必须要通过几场温和的决斗才能完美地烘托出来，而乔治尔夫觉得如果把他的武器晃一晃，大家会有更多值得分享的经验，伯特毫不让步，认为他的血色巨剑更有效力。 “战士的伤疤是荣耀的象征！”一个独臂的风骑士大声吼叫，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这不影响美观！你明白吗？我敢担保我一进酒馆就可以将里面所有的女孩手到擒来！” “那是因为你没遇到真正强劲的对手！你以前遇到过的女孩想必是因为视力出了点问题！你明白吗？”另一个风骑士粗暴地反驳。 “战士的伤痕绝对不能出现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两腿之间！一个是脸上！我绝对不愿意脸上整天带着蚯蚓一样丑陋的伤疤！”伯特也加入了战局。 “伤痕可以用头盔来掩盖，不是吗？一个合格的战士，伤疤是不会对他的外观有任何影响的！他也不会注意到任何脸上的伤痕！”独臂风骑士怒吼着。 “我们需要的是一张英俊的脸！”乔治尔夫愤怒地挥舞了一下长枪，“不能像梅格茨的**一样，盲目地以为自己的面容是最帅的！需要其他人！需要其他人的鉴定！我们都认为不能在脸上留下伤痕！” “头盔！带上头盔！”独臂风骑士依然想反抗。 “你有本事给我弄个稍微帅气一点的头盔啊！你难道没有照镜子吗？你难道见过哪个头盔可以不遮挡住我们英俊的脸吗？”伯特重重地跺了跺脚，“脸不能伤！绝对不能！” “独臂！我是因为独臂才显得丑的！你们知道吗？我练‘血气’的时候，把自己的右手砍了下来！摁在我的剑上！剑吸收了我手臂上所有的鲜血，我的‘血气’是最强的！”独臂风骑士骄傲地挥舞着手中的战锤，一道锋利的血气从战锤上激荡而出，轰击在了地面上，割裂出一道深达半米的惊人贯痕。 “嗯？就这样？要知道，‘那个人’练‘血气’时，可是将自己的胸口划破，然后把自己心脏的血液注入剑上！”伯特的剑灵也插了一脚，“而他的‘怒气’，是让数百名敌人围攻他自己，从而爆发出最强的战斗欲望，最强的怒！” “你……剑灵？哼，别以为你是剑灵你就知道的比我们多，我还真没听说有哪个人真的是这样练‘血气’和‘怒气’的。你怎么能虚构呢？”一个风骑士冷冷地反驳。 “你！其实……” 杰斯当摇摇头，口头战争还在继续。他摸出了一支羽毛笔，舔了舔手指头，开始翻页。他曾经把自己的诗稿拿去酒馆里吟诵，因为是长诗，所以他向那些酒客们保证一天念三段。 但是他经常因为没给利尔枕头而被利尔追，因为没给伯特酒而被伯特追，因为没给沃兰娜衣服被沃兰娜追……总之杰斯当是没完成诺言，时断时续地念着他的破诗稿。所以从那以后，大半酒客在他一上台的时候，就由衷地给他喝了一个响亮的倒彩。 “等我写了我们十年的故事以后，我就把我的诗再次放到酒馆里唱！”杰斯当是这么发誓的。 “红色玫瑰、锋利长矛。中午的晨风来自狂河还是墨菲亚河？但是晨风送来的，的确是一群真正强大的骑士。他们是阿塔克最强大最完美的长矛，没有人敢于和他们战斗。啊，风骑士，他们是真正的暴风！”杰斯当的字体很秀丽，转折处都是弯的，十分出彩。 伯特的字太大，利尔总是爱在转折的地方勾个圈出来。因此这两个家伙就连写债条都是找杰斯当帮忙写的。 “风！风青色的骑士。他们在阿塔克荒原上聚首，我们为这欢呼。”杰斯当又写了一行。 “当然，还有邪恶的亡灵，它们在窥视我们。如同乌鸦窥视云雀。”杰斯当轻轻笑着，他站了起来，握紧法杖，注视着丛林深处，“亡灵们，你好啊。” 四十八、风骑士团（下） 亡灵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知疲倦，耐力无限。它们只要接到命令，完全可以在草丛里面趴上几个纪元。曾经就有人发现从地精时代就蹲在爱法尔森林，直到几万年后的人类纪元依然蹲在那里生龙活虎的两个无意识的骷髅。它们之前也许听到了类似于“潜伏，等待下一个命令”之类的倒霉句子。换句话说，它们潜伏的时候，很难有人可以发现它们----搜寻者总要睡午觉的，而亡灵不要。 而亡灵出现的方式也很怪异，有的是跳出来，有的是滚出来。而杰斯当面前的那个黑武士是跑过来的。 “fu----s----！”乔治尔夫大声地呼喊，所有的风骑士在两秒钟内做好了一切的战斗准备。他们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地绷住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出现的敌人身上。亡灵的黑色阴影从营地的东侧慢慢前行，试图吞噬这片区域。 一马当先的是死亡骑士哀森公爵。当伯特注意到它时，他惊讶地发现哀森公爵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被“穿龙”破坏的左臂已经彻底修复完毕，亡灵力量也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几乎像是没有遭到打击一样。这种事情就像是利尔七点起床一样让人诧异。而更奇怪的是，它身上渐渐开始浮现几个钟头前还没有的淡淡光雾，橙、银、黑、紫、绿，五种颜色的雾气缠绕在它的身上。而哀森公爵的气势也更盛了几分，实力似乎有了一些增长。 它身后的十数名恐惧骑士，也显然是精锐中的锋矢。它们带领大量的黑骑士，向风骑士营地的心脏部位贯穿。黑武士们被放置在了西侧，起到了牵制的作用，而数以千计的骷髅，正从南北两个方向合击。这明显是有预谋的。 “侦察骑兵呢？”乔治尔夫几乎要吼出来了。 “拉格和贝来梅还没有回来。”独臂风骑士低沉地说道。 “哨兵呢？明暗双哨呢？巡逻队呢？”乔治尔夫披挂上马，高擎长枪。 “应该是被敲掉了。”独臂风骑士暴怒地翻身上马，“一个冲锋内我要干掉十个亡灵！” “希望他们还活着。”乔治尔夫策马向哀森公爵的方向冲去。 “利尔？伯特？”夜色漆黑一片，杰斯当用黑暗重影稍稍阻挡了一下那名黑武士，然后朝着营地内部跑去。 “在这！”利尔几人从帐篷旁边绕了出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杰斯当问。 “弄死它们。”伯特简洁明了地说道，“我得去干掉那名死亡骑士。你们要小心，骷髅战马即使在密集的帐篷中也行走自如。” “火焰！”黑暗深处，几名风骑士大声地惊叫。杰斯当应声抬头，他微微张开了嘴。 一面密集的鲜红色大网立刻降下在营地内。骷髅弓箭手的数量相比相当多，箭雨的威势十分惊人。它们在箭矢上浸湿了燃油，这种火矢对于普通营地和战士们是相当致命的。但是火矢却没有点燃任何一个帐篷！而箭矢一撞到冻土，就立刻折断熄灭了。 “居然是用卡丹布做的帐篷，那可是隔绝火焰的布料。”杰斯当舒展开了眉毛。 “快走。”伯特冲向了营地东面。 风骑士们奋力地阻挡着对手的攻击。他们的战术极有成效。风骑士以三个为一组，在狭窄的营区中，也只能排开三名骑士了。而对方的骷髅顶多可并排行走五个，这么点数量的它们面对强横的风骑士简直就是被虐杀一般。唯一能抗拒这些强大骑士的只有黑骑士与恐惧骑士，它们在帐篷与帐篷之间行云流水地穿梭着，丝毫没有被这里复杂的地形影响。风骑士需要随时随地地警惕从身边帐篷顶上冲下来的对手。 风骑士团没有法师，也没有弓箭手。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在平原上冲锋。于是风骑士们无心恋战，边战边退，试图离开营地，在外面的荒原上重整阵型。届时，将没有一个人能够从他们的冲锋下生还。 但是骷髅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里有一千名风骑士，而骷髅有五千余名。它们呆呆地向前涌动着，只是想要组成骨墙，阻挡敌人前行罢了。 乔治尔夫将长枪平举，带着无比强悍的冲击力迎击死亡骑士。 哀森公爵压根就不想硬碰，它侧身闪开，然后用剑格住乔治尔夫敏锐的第二下刺击。它回手上斩，将风骑士队长的长枪给扫到一边，然后迅速地劈向乔治尔夫。他翻过长枪，枪柄撞击在哀森公爵的剑柄上，对哀森公爵忽然提升的力量感到讶异。 “你的力量还不够。”哀森公爵冷冷地说，他轻而易举地用剑扳开了乔治尔夫的长枪。在密集的帐篷中，乔治尔夫和哀森公爵迅速地开始互相攻击。叮铛之声不绝于耳。在他们极快的交击下，甚至还有火花从刃上飞溅出来。死亡骑士和风骑士队长起初是势均力敌，但是到了后面，乔治尔夫的体力逐渐不支。马上战斗是相当耗费体力的，而亡灵无限的耐力在此时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哀森公爵将剑劈向乔治尔夫，他勒马后退。 “要逃了吗？”哀森公爵此时信心十足，“刚刚成为死亡骑士，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对手。”他闷哼一声，黝黑色的梦魇迈开大步往乔治尔夫冲去。 “咯嘎----”梦魇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味，它不耐烦地开始嘶鸣。伯特擎着一柄黝黑色的骑枪忽然从死亡骑士的右侧出现，笔直地朝梦魇冲去。 哀森公爵一言不发，还手挥剑，幽绿色的锋利气劲轰向那杆骑枪。伯特左手持剑，双腿夹紧战马以免自己从马上跌下去，同时用巨剑割开了气劲。但也因为如此，伯特露出了极大的破绽，哀森公爵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它的黑蓝色长剑正在蓄积死亡能量，同时梦魇朝着伯特奔去。 “穿----”乔治尔夫回到了战场，他立刻从哀森公爵身后跟了上去，右手高举长枪，金色的炫目强光渐渐从枪杆上往枪尖沸腾。 哀森公爵的黑色巨盔中并没有传来任何稍微敏锐一点的灵魂波动。它依然在追击伯特。而伯特又怎能任人宰割？他转过马头，往另一个帐篷奔去。 “龙----”乔治尔夫对哀森公爵的无视表示了相当的愤慨，他飞快地冲上前，将汇集着刺眼金光的长枪猛力刺向哀森公爵！爆鸣声从枪尖传到了整个营地，让人耳膜嗡嗡作响。 哀森公爵不躲不闪，反而停下了梦魇的步伐。它冷冷地注视着乔治尔夫的长枪，犹如一尊不倒的战神像，屹立在梦魇的背上。它有极大的信心，哀森公爵扬起自己的左手：“人类，中午的时候，就是你让我吃了苦头。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会败给你了。”它似乎是在用温德肯夫之巅上的积雪发音，让所有人不寒而栗，“我是强者。” 枪尖刺到了哀森公爵的左手，它的左手金光炸裂，和此前的情形并无二样。“不对劲。”乔治尔夫皱皱眉头。哀森公爵的左手处忽然爆发出另一道更加强烈的金光，它转化成牢笼一般的形体，显现在哀森公爵的臂前，然后将乔治尔夫的“穿龙”尽数吞噬！这种惊人的破坏力量，让任何恶兽颤栗，让所有枪客骄傲，但就在现在，被哀森公爵给吞噬了！ “……！”乔治尔夫惊骇地长大了嘴，他没有想到，他最得意的绝技，居然会这样被破解掉！“穿龙……穿龙……” “诡异的力量。”伯特皱皱眉头，他大声向乔治尔夫吼道，“乔治尔夫！快！再用一次‘穿龙’！” “这不可能。”乔治尔夫失魂落魄地呆立着，长枪无力地垂了下去，“穿……龙。” 他的内心深处已经被一阵灰色给覆盖了，他对穿龙的信心无与伦比。从十岁那年开始修炼枪技，在二十五岁的时候领悟“穿龙”的最基础部分。七年过去，他三十二岁，紫徽，凭借“穿龙”杀死了一切对手。他亲眼目睹巨龙被他的穿龙给打透了心脏，连那层保护力量都没能绽放；他亲眼目睹他刺出穿龙，将二十名梅格茨人变成了肉串；他亲眼目睹一个个恶徒，一个个野兽，在穿龙下犹如被撕裂了的纸一样脆弱。但是……现在呢？ 不对……乔治尔夫想着，好像有谁在大吼。 “你们跟暴风一样！”伯特大声吼着。 “席卷了它们！” “然后跟暴风一样！” “全身而退！” 乔治尔夫的全身忽然抖了一下。 “穿----”他再次挥起长枪，金色强光从枪杆上爆发出来。 哀森公爵似乎有意卖弄自己的吞噬力量，将长剑高傲地指向了乔治尔夫。 “龙----”乔治尔夫策马冲锋，一枪刺向哀森公爵。 就在哀森公爵冷冷地即将释放吞噬穿龙的那种诡异力量时，忽然，一条由黑暗元素组成的小型黑暗龙轰击在了它的背上。哀森公爵闷哼一声，背部的铠甲出现了一些裂缝，杰斯当作为绿徽法师，对它所造成的伤害真的不够看。但是黑暗之幼龙将它的力量打断了！它已经来不及释放那种力量了。但哀森公爵没有慌乱，它一剑刺出，试图强行与“穿龙”对抗。 嗖----数十根粗壮的藤蔓立刻从泥土中弹了出来，它们紧紧地束缚住了哀森公爵的长剑，将其阻隔了一秒半钟。 一秒半钟，乔治尔夫的长枪已经刺穿了哀森公爵的胸膛。 轰----它的半个身子被金色强光给充满了，它们翻滚着，暴乱着，将哀森公爵的左半身撕扯成了一片一片。 “值得庆祝。”利尔微笑着走了过来，伯特也满意地接近了哀森公爵。 “接下来只要一剑……”伯特举起血色巨剑，即将劈向哀森公爵。 哀森公爵忽然暴起，用仅剩下的右手挥舞长剑，将伯特的脸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四十九、庶务修士穆莱门廷 伯特的脸伤了，从鼻子下端一直划到了左边下巴，鲜红色的伤痕铭印在他的脸上，就像是把印章盖在欠条上一样----是的，伯特这两天的表情确实像极了一张欠条。哀森公爵的剑上有亡灵魔法，这种伤痕是修复不了的，除非请出了银徽的光系魔法师，或者喝一口甜丝丝的精灵月阳井水，再不然就是把至少活了四千岁的巨龙给干掉，乘血还热乎着赶紧抹到脸上去。 听起来挺不错吧，第一条需要主动花钱，第二条需要主动找死，第三条需要主动送命。 这还不是重点，伯特觉得这道伤痕没有劈在脸上更为重要的部位，比如眼睛。于是他照了三个钟头的镜子，居然就宣告说他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帅。除了这个，他还真的听了独臂风骑士的话，戴上了一副链甲盔，只露出他的红色眼睛和后脑勺上的头发。 “像个英勇的角斗士。”独臂风骑士高兴地说。 “像个**。”利尔说。 “像个**。”杰斯当说。 “像个**。”沃兰娜说。 “像个……笨蛋。”狐依说。伯特很高兴还好利尔还没教她更多的阿塔克语言。 他们和风骑士团分道扬镳了。临行前乔治尔夫紧紧握住了他们的手，他很高兴在“穿龙”失效的情况下，伯特能够及时地鼓励自己。他保证，以后如果他们有用得上风骑士团的地方，乔治尔夫会带着他的一千名暴风把三人面前的荆棘给刮走。大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利尔沉吟着，用几十个金币，交换了风骑士团的很多带有波利亚河气味的青苹果。 “你比伯特更像个**。”杰斯当说。 杰斯当用藏在衣服里某个角落的无瑕红宝石，跟他们交换了一面纹章盾牌----只因为那面盾牌上面的纹章和海安法斯家族的纹章极为接近。 “我的**还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利尔说。 总而言之，他们离开了风骑士团的营地，继续往鹰背城走。哀森公爵还是跑了，关于它的特殊力量，杰斯当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还有充足的物资以及时间才能充分了解。 “鹰背城肯定被围上了。”沃兰娜说，“我们从‘苏尔密道’进去？” 苏尔密道是穆莱门廷挖出来的，入口是他家客厅里的一个隔板，出口是鹰背城外的一座小山丘上。穆莱门廷两年前因为将某个公爵的行踪透露给了某个侯爵，造成那个公爵永远闭嘴，因此被公爵的家族骑士追杀。这条密道就是穆莱门廷当初变卖了一半家产，用好几十张“塑形地裂术”魔法卷轴创造出来的地下逃生通道。目前只有穆莱门廷、他的情妇、杰斯当，以及鹰背城的十万民众知道，哦，他家的耗子不算。 当他们几人即将穿过黑漆漆的苏尔密道，面对头顶上那个熟悉的木头隔板时，大家停下了脚步。 “呜----”狐依哀哀地嘟哝着，利尔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的情绪----所有的兽人都怕地洞之类的东西，因为兽神曾经被自然女神在土坑里揍过。而当日全食的时候，他们全部都会变得极其虚弱，萨满也不能使用魔法----因为就是桑娜尔把兽神扔进坑里的。因此，在兽人帝国中，有一半的萨满都在占卜下一次日全食的时间。 “我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声音。”杰斯当卑劣地笑着。 穆莱门廷今天没去做早祭，而是呆在了他家里。 “我听到了。”伯特勾了勾嘴角，“那是他情妇的脚步声，她推门进来了。穆莱门廷好像很着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声音似乎……哦，穆莱门廷紧紧抱住了她。” “好机会，我们现在就蹦出去吧。”杰斯当提议。 “你是对的。”沃兰娜狡诈地点点头。 “嗯……西里兰卡……哦……亲爱的……”穆莱门廷紧紧抱着面前那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姑娘，这家伙居然还厚颜无耻地穿着神甫袍，“很快……来，来这里。” “哦，好……”姑娘娇滴滴地说道。 “你好啊。”伯特打开了隔板，从地板下面钻了出来。 杰斯当也钻了出来，然后是沃兰娜，最后是利尔和狐依。 “啊----”穆莱门廷的情妇尖叫一声，打开门冲了出去，穿过门廊，小院，然后打开院子大门，似乎是跑到了街上。 “你们！”消瘦的庶务修士兼传奇商贩穆莱门廷恼怒地盯着几人。 “哦，好，来坐，喝茶。”穆莱门廷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耸耸肩，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下次别在这种时刻打搅我……很危险的……” “穆莱门廷，发现我有什么变化么？”伯特高兴地指着自己的链甲盔。 “伯特？是的，伯特。”穆莱门廷打量了一下他。 “我是不是像一个英勇的角斗……”伯特说。 “像个**。”穆莱门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杰斯当狂笑着。 “穆莱门廷，发现我有什么变化么？”利尔有意推了推身边的狐依。 “抱了个好姑娘，不错。在我这边举办婚礼，价格减半。”穆莱门廷笑嘻嘻地说。 “鹰背城怎么样？被亡灵围住了吧。”伯特坐在了椅子上，“你就不关心我的头盔吗？” “今年的亡灵没有几百年前聪明，它们派低级骷髅送死，而不是用骷髅骑兵直接跨过城墙。太傻了。我们人手充足，唯一的忧虑就是碎骨重炮，我们的砖瓦不够了，而运送物资的车辆遭到袭击。北墙现在围了一块木篱笆凑数。你的头盔嘛，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你的脸受伤了，遮蔽一下。”穆莱门廷侃侃而谈。 “什么都瞒不过你。”伯特苦笑着。 ………… 几个人在穆莱门廷家吃了一顿糟糕的午饭。杰斯当只有肉汤喝，伯特只有烧麻雀，沃兰娜只有杰斯当肉汤里面的肉，狐依只有面包，利尔只有青苹果。 他们稀稀拉拉地抱怨着，来到了鹰背城的街道上。行人明显比上个星期少多了，战争让经济萧条了许多，也让人们感到了空前的危机感。但是行人的多少暂时与几人无关，伯特现在要去糖果店。 “糖果，上次我买多少，这次我就买多少。”伯特阴沉着脸，从口袋里数出几个金币，扔在柜台上。柜台后面的老板反常的殷勤，将一袋袋糖果装起来，交给伯特。 伯特扛着糖，去了鹰背城东边的贫民窟。那儿住着鹰背城里最贫穷的人们，地势低洼，房屋低矮破落。有人说这是鹰背城最肮脏的地方，有人说这是鹰背城城主最肮脏的地方。 伯特坐在贫民窟门口的碎石上，而其他几人坐在一边。 他微笑着，把糖果拿了出来。正在嬉闹的孩子们立刻团团围住了伯特，他们叽叽喳喳，兴奋地喊着，那些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兮兮的小脸，冬天也没有鞋子穿。他们都穷，没有什么娱乐，家庭窘迫。 但是他们都不会忘记，每隔几月，伯特就会来给他们送美味的糖果吃。这也是孩子们每天唯一的盼望了，孩子们有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笑容，可是他们生活在温德肯夫大陆，战争肆虐的温德肯夫！而且还是生活在战神的国家阿塔克，生来就是为了战斗！ ……生来就是为了死亡。 伯特将糖果小心翼翼地分给每一个孩子，他们高兴地接过糖果，很小心地放在了贴身的小兜里。他还带了很多金币，每个孩子都可以从他手中拿到几枚金币。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也只有二十枚金币罢了，这几枚金币对穷苦孩子们来说是极大的帮助。 他还经常帮助孩子们，伯特会劝诫那些喜欢打架的孩子，还会帮孩子找回各种东西。 “伯特哥哥带了头盔！”一个孩子兴奋地注视着伯特头上的链甲盔。 “哦，这个吗？一点小伤，我很像一名英勇的角斗士吧！”伯特说。 “像！像！”数百名孩子们一起欢呼。 伯特骄傲地看了一眼利尔和杰斯当。 “伯特哥哥消灭了什么魔兽呢？”又有一个孩子问道。 “亚龙，消灭了亚龙。”伯特叹了口气。 “哇哦，我们也要当伯特哥哥这样的佣兵！”大家兴奋地说着。 “不，不要当雇佣兵、佣兵。也尽量不要当战士。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总是以为战争里会有动听的乐曲……你们要健康地成长……等到实力强大了，再去当士兵吧。最高兴的就是你们成为了神甫，救死扶伤；或者当了吟游诗人、铁匠。”伯特喃喃说道，“小心点，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团结，你们身边的人都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杰斯当蹲在了地上，给孩子们表演用魔法元素组成各种美丽的图案。 利尔轻轻挥舞树枝，很快就有美丽的蝴蝶环绕着他飞行，孩子们非常喜欢。 “鲜血，”伯特低声说着，脸上表情和蔼，“怎么能比上孩子们温暖的笑脸呢？” …… “伯特，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三年前的时候，杰斯当他们还很穷。 “杰斯当！我不想让他们重蹈我们的覆辙！我们……曾经偷窃……曾经偷窃过别人的东西！”十五岁的伯特抽噎着。 “那是因为生活，生活窘迫……”杰斯当支支吾吾。 “但我们绝对不能让那些穷苦的孩子们变成我们这样卑劣的人！”十五岁的利尔还很偏执。 “……” 五十、出城 伯特揉了揉他的鼻子，雪下大了。他把空空荡荡的麻袋扔到一边，让孩子们赶紧回到家里避雪。他皱起眉头，将白色的粗布长衫往里缩了缩，一双正在互相搓动的链甲手套发出嘎吱嘎吱的恼人声音。他的战靴在草地里啪啪作响，溅起不少雪花。散乱的冰雪很快就被踩扁踩碎，但是那些堆在了一起的冰晶，伯特无论使用多大的力量，都无法让它支离破碎。 伯特的步伐越来越重，他想到了一些很烦闷的东西。一年前的时候，他曾经抓住过一个偷了孩子们五个银币的窃贼。那个窃贼躲在他破旧的小屋里瑟瑟发抖。 “快开门！我知道是你偷了那些银币！”当时的伯特用力地敲门。 “不……不是我！”窃贼惶恐地大叫着，紧紧堵住了门。 伯特正打算用剑把门给劈碎，杰斯当制止了他。 十分钟后，杰斯当轻轻地敲门，“开门，先生。我是来修壁炉的。” 他们一拥而上，把打开了门的窃贼给摁倒。 伯特用剑指着他，恶狠狠地说：“快把银币交出来！” “先生！饶恕我吧，”窃贼哀哀地哭诉着，“饶了我吧！我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求求你！” 伯特忽然愣住了。 “饶了我吧！我和我的朋友已经饿了两天了！” 几年前利尔的声音回响在伯特脑海中。伯特曾经把三人辛辛苦苦赚来的一个金币又五个银币给丢了，他们原本吃顿稍微好点的东西的愿望破灭了。十四岁的杰斯当忧愁地坐在晦暗的旧屋里，伯特苦恼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利尔忽然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他去偷东西，偷了一个商人十个金币。然后被卫兵抓住了，在监狱里度过了饥饿的两个月。 伯特最后放过了那个窃贼，他拿走了窃贼盗窃的五个银币，然后递给他两个金币。 杰斯当的话语声打断了杰斯当的思路。 “那些孤儿……是绝佳的，啊，完全可以组建一支我的秘密部队。帮助我完成一些无法摆在桌面上的黑暗事情。他们很容易满足，所以很容易听我的话，所以一定对我相当忠诚。”杰斯当阴森森地说着，“我可以对梅格茨猪的文化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冲击。” “冲击？什么意思？”利尔没听懂。 “说简单一点，那就是让他们到各国去。”杰斯当和蔼地说，“找到学校、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把那里所有的《梅格茨光荣历史》换成《高尚、智慧、英勇无畏的阿塔克人》以及《论梅格茨人的劣根xing和他们卑鄙的所作所为》。哈哈……我是看不到这一招生效了，但是几十年，几百年后，大陆上至少有一半的孩子会认为阿塔克人是最棒的民族，而梅格茨人只是愚蠢的小丑。有意思吧？” “啧。”利尔瞳孔一缩，不寒而栗。 ………… “哦，这么说来，你能帮助我们？我很高兴。”优雅的少尉（阿塔克中级军衔，一般来说，至少需统率一千二百人的团长才能担任）罗兰·黎明之星微笑着说，他是一个青徽的骑士。罗兰站了起来，忧心忡忡地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地图上接近鹰背城的一条河流，“在这里，与墨菲亚山脉的交界处，有一支带着大量物资的部队覆没了。如果你能将那些物资带回来，我会非常感谢你们。”罗兰看着杰斯当三人。 “那是当然，我们有一个不错的空间戒指，估计可以多带回来不少需要的东西。”利尔微笑着说。 “那好，祝你们一路顺风。”罗兰高兴地说，“唉，可惜塑形地裂术卷轴实在是太不稳定了，否则苏尔密道完全可以将我们阿塔克人的骑士给送出去，将那些亡灵给狠狠地干掉。” “荣誉守护。”他站了起来，给三人释放了圣骑士增益法术。 “王者祝福。” “谢谢了。”三人感觉身上很暖和，于是由衷地对罗兰微笑。 就在杰斯当几人走出临时搭建的冒险者应援部时，一个瘦瘦的青年忽然跟他们擦肩而过，大踏步走进了帐篷，和里面的罗兰大声说着。 “罗兰，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呢？” “与其说出城和亡灵交战，不如用我们高大坚固的城墙干掉它们，我觉得我们大可以……”少尉似乎站了起来，含糊地跟那个青年说着。 “剑圣伊尔斯的剑很锋利，但是他照样被人害死了。这就是智慧的重要xing，罗兰先生，您的智慧比伊尔斯的利剑更加有用！”青年高兴地赞美着罗兰。 利尔耸耸肩：“这和我们无关吧，我们得赶紧出城去，取回那批物资。”他抱住了狐依，她有些困顿，打着哈欠，靠在利尔的肩膀上。 “那当然，走吧。”杰斯当说，他整了整衣摆。黑暗法师的衣服似乎因为严峻的天气而变得跟人一样皱巴巴的、无精打采的，“要我说的话，我觉得我应该需要一件更好的袍子。看看这下摆……该死，亚麻布什么时候开线的。” “那好像是我给你买的，什么时候买的来着……”沃兰娜晃晃脑袋，“赶紧趁时候卖掉吧，估计还能值三个铜币。也不知道你穿了多久，啧啧。” “你给我买的？哦，我想起来了。不用换了。”杰斯当笑了笑，然后背过身，“笨沃兰娜，这是你三年前给我买的袍子。我怎么会卖掉呢？至少还得穿两年吧。” 当他们拐过街角，打算穿过一个小巷时，伯特的剑灵忽然毫无征兆地戾啸起来。 “伊尔斯？伊尔斯！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但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快告诉我！”剑灵疯狂地戾啸着，声音暴躁而狂乱，似乎相当的激动。 “伊尔斯嘛，剑圣伊尔斯，最接近神的阿塔克人。金徽战士。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和九名英雄一块行动，杀死了无数魔族，干过相当多的惊天动地之事情。他生活在三千七八百年前。手握锋利无匹的伊尔斯之剑，哦，血色巨剑，伊尔斯之剑跟你可没关系。那东西是银白色的。”伯特说。 “那东西也许确实跟我没关系，但是我非常熟悉这个名字……”血色巨剑的戾啸声低了下来，“伊尔斯……伊尔斯……他，我。他，我。血红色，伊尔斯。该死。” “有机会我们会去战歌都附近的恐慌森林，伊尔斯就死在那里。”沃兰娜提议。 “战神在上……伊尔斯，恐慌森林，来自背后的……”血色巨剑低低地嘟哝着，最后沉寂了下来。 …………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骷髅应该是运输队伍的。”利尔揪心地看着不远处一群呆板的骷髅。它们紧紧围绕着一支较大的马车队，那些马车已经尽数倾翻了，许许多多的各式物资散落在了荒地上。隐约可以看到碎骨头，而血迹应该是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了，但搏斗的痕迹依然明显，有许多兵器和盾牌无力地躺在了地上。有不少马车的轮子、辐条已经被打碎了，那意味着一场残酷、疯狂，而且一面倒的战斗。 “复仇的最好方式就是杀死敌人！”伯特怒吼着冲了上去。 “……”杰斯当一言不发，只是用法杖指着对手，然后释放出黑暗炽焰火球。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骷髅给燃烧殆尽，灰烬散落在荒野上，随风飘逝。 伯特这会儿留了个心眼，没有太过于深入。他蓄势待发，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亡灵给杀死，接着退后一步，从左边绕过去，再将一个收不住脚步的骷髅给杀死。他踏步前行，将一个亡灵的长剑斩断，然后挥剑击杀了它。同时，他回首挥剑，将数个骷髅同时斩裂。 三名黑武士和一名尸巫从伯特身后接近，它们机械地配合起来，攻击伯特。 它们相当默契。一个黑骑士的盾牌上被加持上了亡灵力量，它用盾击将伯特给击退，但伯特凭借着罗兰的荣誉守护，挡下这一击。 而对方小心翼翼地用盾牌遮住自己全身三分之二的部分。另一个黑骑士则举着长枪，当剑盾黑骑士击退伯特时，它就会用长枪狠狠地突刺他，然后将身体缩在剑盾黑骑士身后，避免伯特的攻击，筹备下一次的穿刺。第三名黑骑士则双持长剑，旋风一样地旋转起来，将杰斯当的炽焰火球给击散开。 而每当利尔试图用藤蔓干扰它时，尸巫就会及时提醒它，让双持黑骑士敏锐地切断从脚下腾起的藤条。 伯特那里险象环生。他用血色巨剑劈砍着黑骑士的盾牌，但是当剑逼近盾牌时，那一层亡灵力量就会阻挡住伯特的攻击，将剑始终与盾牌保持一厘米的距离，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让巨剑真正砍到那面纹钢盾。而长枪黑骑士就会伺机而动，挥舞长枪逼退伯特。 伯特有些恼怒，他将身后的几名骷髅给打碎掉。然后冲向了黑骑士们，进入了“死地”，迅速地以一道伤痕为代价将黑骑士的长剑给挡住，绕开剑盾黑骑士的掩护，攻击长枪黑骑。 但黑骑士的反应相当迅速，双持黑骑士冲上前来，让伯特不得不横起巨剑，挡住它暴风雨般的轰击。而长枪黑骑士就借机躲在剑盾黑骑士的掩护后。 伯特有些恼怒，他的手臂上又被伤到了。尽管他吸引了黑骑士的注意力，使得杰斯当成功用黑暗之幼龙将尸巫给杀死。但剑盾黑骑盾上的死灵力量明显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完全失效，而伯特已经无法忍受这一会儿了！焦躁的他，又被长枪给刺伤。 伯特鲜血淋漓，他感觉一阵阵晕眩，“死地”不知为何有些疲弱。 “……伊尔斯……哦，小伯特……把伤口放在剑上，我现在可以帮你把血气给弄好。”剑灵的戾啸声有些不耐烦和机械。 “哦，是这样么？”伯特试着，他远远退开，一边退后一边将鲜血流到巨剑上。; 五十一、落日 巨剑上很快就腾起数十条红色的雾状锁链，它们缠绕在一起，微微地绕着血色巨剑旋转，速度逐渐加快。如同一个不停地循环着的圈，不会停歇，有着强大而且无穷无尽的力量。剑灵细碎的声音在空寂的荒原上四溢，而锁链上的红色越来越深，见不到锁链的起始点，也找不到赤链的终结部分。伯特脸色有些发白，大量流失的鲜血是对伯特身体的一个严峻考验。那些鲜血没入巨剑中，循环成锁链。 而他则一直在向利尔和杰斯当的方向退后，伯特的步子迈得尽量大，避免黑骑士接近自己。杰斯当和利尔一边前进一边掩护伯特，失去了尸巫的干扰，他们对黑骑士的伤害提高了许多。黑骑士身上饱经风霜的黑旧铠甲上逐渐出现了许多裂痕，一如它们隐藏在铠甲下那单薄细瘦的骨架。它们的灵魂之火不安地跳动着，犹如被投进沃兰娜的锅里的小鱼。 剑灵还在小声说着什么，有时会提到那个剑圣，伊尔斯。有时候会谈起伯特，说着些不着边的话。当然，更多的就是关于血气了。“虽然现在的鲜血不是很有足够的力量，但是实在是来不及了。早点练血气还是比较好……伊尔斯，伊尔斯……”剑灵偶尔有这么一两句类似的话随着墨菲亚河上的寒风刮进伯特的耳朵里。 伯特感觉有些烦闷，他想在一个绝佳的时机中练习血气，他需要最强大、最恐怖、最锋利的血气。可剑灵说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机会，伯特就像一个听说来年收成不好的农夫一样耷拉了下去。他无可奈何地诅咒着剑灵，但剑灵明显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直在自言自语。 利尔稍稍感受了一下自然力量，他轻轻地晃了一下树枝，一股绿色的能量从树枝上没入大地中。自然女神穆娜幕尔宫殿外高傲的守门人儋罗往利尔的方向瞥了一眼，于是将大地的力量送给了利尔。他很快就感受到地底下出现了一些簇新的大地之力，利尔高兴地驱动那股力量，它渐渐凝聚成几根绿色的藤蔓，然后快速地窜出地面，将黑骑士给缠住了。 杰斯当用各种魔法攻击着黑骑士，一个绿徽法师确实很难击败一个青徽实力的黑骑士，但是杰斯当给它加持上了不少负面魔法，那些刻在它们铠甲上的元素黑色印记足以让杰斯当的攻击达到最大伤害。不仅如此，杰斯当把利尔的绿宝石紧紧握住了，他完全可以用无数的低级魔法去干掉一个高级对手。 “血气还在充能咧，伯特。”剑灵恢复了一贯的戾啸声，“你得忍着点。” “我会的……不，我尽量。”伯特感觉身体一阵阵发虚，“没十天半个月我猜缓不回来。” “不会的，伯特。你的鲜血会返还一些给你的，等到剑里的血气可以自我循环补充时。”剑灵教条地说道，“‘那个人’在练血气的时候……呃……那个人……伊尔斯……”它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血红色的锁链还在奔腾，伯特不敢随意动弹自己的手臂，避免让血气转换仪式被破坏。这使他的手臂一阵阵发麻。 “使用者将自己的鲜血注入剑中，用特殊的仪式让鲜血变成具有杀伤力的血气。这是物质变化。战士还能将自己的愤怒注入剑中，用特殊的仪式让愤怒变成具有杀伤力的怒气。这是精神变化。”剑灵呆呆地说着，“好像差不多了，伯特。” “那就快点吧。”伯特痛苦地说道，“那就快点吧！” 毫无征兆的，赤色锁链忽然瞬间消失了，只有它淡淡的残影还留在空气中。 “终于好了。”伯特有了点信心，迈开步子跑到了利尔身边。那架势活像是看见了蔬菜拼盘和果莓酒的小灰兔以及利尔，或者看见了酒的杰斯当。 “等个二十秒，你就拥有一份血气了。用精神力驱动它。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彻底融合血气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剑灵自傲地说着。 黑骑士接近了伯特，黑骑士的攻击往往意味着死亡。但是伯特沉稳地挥动巨剑，红色的血气激荡而出，将黑骑士的攻击破坏，然后他大步冲上前，将它给杀死。 而与剩下两名黑骑士的战斗就简单多了，三人很快就解决掉它们。 利尔伸了个懒腰，表示对于将那些物资收集起来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飞快地跑到狐依身边，轻轻地抱着她。狐依小脸红红的，把头低了下去。 “谨哀森公爵的命令，我很荣幸地找到了你们。”一个恐惧骑士慢慢地从马车的后面突兀地站了起来，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幽绿色灵魂之火从巨盔中慢慢冒了出来。它没有骑马，步行而来，手握一把短枪。 当伯特看见那个恐惧骑士时，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月他们已经跟亡灵打了好几场遭遇战了。这让他们都非常厌烦----同时精神又必须高度集中，紧紧绷起来。现在三人处于一种尴尬的情境，没有援助了，与恐惧骑士这种强敌的战斗必须完全靠他们自己来结束。 “你最好赶紧回去，告诉哀森公爵，让它做几道计算题，活动一下它不多的智力。让它了解不应该对付我们这样的敌手。”利尔阴冷地盯着恐惧骑士。 “不用了。顺便提一下，我叫落日侯爵。” 他面对着恐惧骑士，深吸一口气，慢慢向后退去。落日侯爵缓缓朝伯特逼近，过了一会儿，它忽然暴起，加速往伯特的方向冲来！这忽然的变故让他吃了一惊。他反应迅速，反手上斩，将落日侯爵逼退。这个亡灵相当敏捷，迅速地向后退。伯特趁势进击，落日侯爵用短枪刺向伯特，但伯特很快就把血色巨剑横据在面前，挡住对手迅速的刺杀。落日侯爵的攻击没有得逞，反而被震退了一步。 伯特高举巨剑下劈，落日侯爵身形一沉，高举短枪，迅速呈圆月之态，将短枪旋转了一圈，把伯特的巨剑拨到另一侧。伯特双手握剑下划，然后又借力上挑，再次将落日侯爵击退。落日侯爵退到了一边，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伯特一边暗笑着落日侯爵的不济，一边将剑往落日侯爵的胸腹处横扫。而落日侯爵的灵魂力量忽然沸腾起来，它全身都猛地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绿色，它奋力反击，短枪轻描淡写地右挥，伯特的巨剑被猛力一轰，使他承受不住力道而不得不后退三步。 落日侯爵乘势进击，但是它的攻击很快被利尔和杰斯当给影响了。利尔已经变身成了狼人，他锋利的牙齿打算把落日侯爵变成一堆精致的骨工艺品。落日侯爵高高一跃，试图借着下坠之势击杀伯特，但他也敏捷地作出反应，同时跃起，在半空中一拳击向落日侯爵。但它的钢铁铠甲很好地挡下了这一击，落日侯爵用它的纹钢臂铠，狠狠地打向伯特的胸口，让他落在地上。伯特挣扎着想要爬起，但落日已经狠狠地按住了伯特。 利尔干净利落地扑了过来，和伯特使劲将落日给推开。 “深渊召唤！”从一开始就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杰斯当忽然大喝，默念许久的魔法轰然生效。落日侯爵身下的土地忽然变成了幽暗的象征恐惧的紫色，它本能地感到了威胁，想要从这片地域冲出，但是伯特拦住了它。 “轰----”紫色的土地上忽然爆发出冲天的黑色云雾，将落日侯爵给笼罩在了里面。那里还爆发出阵阵惨嚎声，各种各样的影像映照在雾气中。声势浩大的云雾翻腾着，让人心生敬畏和自然而然的惊惶，强大的黑暗魔法！ 杰斯当喜悦地跳了起来：“真是好机会，总算是将这一个魔法给练好了。深渊召唤，将深渊中的黑暗元素呼唤出来，将一定范围内的捣蛋鬼给解决掉。”他微笑着接近了伯特和利尔，他们两人已经气喘吁吁。尤其是伯特，他直接虚弱地倒在了地上，“恐惧骑士……真是强大……” “当然，不过它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杰斯当微笑着，给伯特释放治疗术。 “走吧，收拾收拾，吼----我们可以走了。”利尔说，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虽然人跟以前一样懒。狐依很喜欢这样状态下的利尔，那更贴近于兽人的审美。 “我还没结束，人类。”落日侯爵忽然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它的黑色铠甲上已经满是斑驳，破烂不堪。但它依然还有力量，“你还不够强大，小子。” 它非常生气，身上的不死能量因为暴怒更加强大了。落日侯爵大踏步冲到了三人身边，将伯特狞笑着狠狠扔到了地上，伯特呕出了一滩鲜血。它接着用短枪的枪柄将利尔给扫飞，瘦弱的德鲁伊就算变成狼人也算不上沉重。它最后抓起杰斯当，把他给踩在了脚下，冰冷的纹钢战靴踩在杰斯当的心口。 沃兰娜敏锐地绕到了落日侯爵身后，但是它的死灵力量很快就探测到了她的身影，将其给击飞了。 利尔吃力地站了起来，他站在惊恐的狐依身前，虽然狼狈，但是十分高大。 “你也许触怒了我。”利尔说，他晃晃手中的绿宝石，“我讨厌别人惹我生气。” 五十二、请求 傍晚时分，晚霞将自己放在了天空的制高点，好像它天生就比其他人高上一等似的。结束了工作的桑娜尔恼怒地盯着那个后来者，尽管这种无聊的戏码每天都会发生，但是天生骄傲的她还是会对此感到极度愤怒。不过它们两个都无法再逍遥自在了，当真正的严冬到来时，一切都会暂时结束，等待春开始奏鸣他的大提琴。而在此之前，桑娜尔还是要将凌乱而薄弱的阳光洒在落日侯爵和三个受了伤的家伙身上，同时投下令人厌恶的阴影。 “我会干掉你，然后回去复命。”落日侯爵相当沉稳，短枪依然锋利。只是它摇摇晃晃的身影让它的话语少了几分威慑力。恐惧骑士放弃了看起来失去战斗力的其他二人。 利尔紧紧握住了绿宝石，手心几乎要攥出汗来，他的眉毛因为止不住的愤怒而拧了起来：“我知道，如果将宝石里的全部力量都爆发出来，那么它的混沌力量将会毁灭一切。我试图取出尽可能多的‘混沌’，我将会赌上自己的xing命，来试着利用绿宝石来执行杀死你，或者杀死我的任务。”他微微地笑着，倒退一步，左手护住狐依。 “卑者。”恐惧骑士大踏步冲了过来，而利尔一动不动，巍然屹立。 他的利爪里依然持着绿宝石，德鲁伊放肆地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绿宝石之中，不同于以往将绿宝石里的混沌魔力仅仅取出那么一两丝，他是一大缕一大缕地抽出来。利尔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了，偶尔视线还会恐慌得模糊起来。他发觉自己的喉咙越来越干涩了。 德鲁伊开始担忧，因为混沌魔力已经已经快达到了他魔力的储存上限，而这种澎湃的混沌魔力，一旦他停止吸收了，那么混沌魔力将会溶解并膨胀成普通魔力，绿宝石中的混沌魔力可以膨胀成一百倍的普通魔力！ 他开始试图安慰自己的恐惧，利尔以往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冒险的事情，他很了解魔力爆炸的后果，因此利尔开始打算收手：“够了，够了吧……再多的话，那就会爆炸了……我会死的！”他开始战栗起来，“魔力要到达上限了……那是混沌魔力！”德鲁伊开始极度地担忧，利尔打算放弃继续抽取魔力的打算。 “要完蛋了……我太冲动了！”利尔已经准备放弃了，他极度渴望回到刚才，将自己的举动停止下来，不吸收那么多的混沌魔力。 “li----ear……”狐依惊恐地抱着利尔绒绒的尾巴，“要过来了！”她指的是落日侯爵。 “啊……”利尔忽然感觉有些什么忽然被解开了，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兔子要冲过来了吗？”他坦然地将混沌魔力充满至他所承受的能力上限，然后轻松地将精神力抽回来。 “哦，好了。我要么有了这么多混沌魔力，要么我就爆炸了。”他开心地微笑着，“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不担心了，死就死吧，魔力爆炸会把落日侯爵炸死的。伯特和杰斯当会完成我的遗愿的。狐依这么喜欢我，她会为我殉情的。”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好吧，结局是我有了这么多混沌魔力。”利尔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用毛茸茸的利爪摸了摸狐依的小脑袋，然后将混沌魔力冒险地凝聚到了自己的利爪上。 “让我一个人解决掉它吧。”利尔觉得平时很喜欢的夕阳现在变得更加美丽，原本讨厌的乌云这会儿也顺眼得多了。他开始疑惑烦闷到底是什么东西，苦恼又是哪块大陆上的新名词，恐惧、困顿这两个从未听闻的东西是不是伯特说梦话时的产物。 利尔的爪子上出现了墨绿色的魔力附着，他猛地挥舞爪子，将冲过来的落日侯爵给打飞了。时来运转，这时候落日侯爵被利尔击中的地方已经被破坏出了一个大洞，被精良纯粹的混沌力量打中的滋味可不怎么样，可能类似于被泰坦巨人踩了一脚。 而杰斯当也病态地笑了，他早就蓄积好了一个完美的黑暗之幼龙。当他看到利尔开始冒险使用绿宝石更多的力量时，黑暗法师也将蓝宝石的三倍增幅力改为了三倍半的增幅----这家伙可没利尔有勇气……嗯，傻气。于是比平时大了好几倍的黑暗之幼龙狠狠地在落日侯爵身上爆炸了，挺壮观的。 沃兰娜瞄准了落日侯爵几乎没了三分之一的身子，将一枚沉重的特制袖箭射进了恐惧骑士的胸膛。那里应该是被腐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总之透过落日侯爵的胸膛能欣赏到夕阳。 而伯特高高跃起，猛力撞向落日侯爵，用血色巨剑将落日侯爵的身体给切成两半。那架势比砍头的刽子手还要狠辣。 利尔则干了扫尾的工作，他四肢着地，然后像一条真正的狼一样跃起，将落日侯爵的巨盔给咬了下来。“呜嗷----”他撕咬着落日侯爵的头盔，用两只前爪猛力拍打它头盔的接缝处，利爪狠狠地探进头盔里，使劲地把落日侯爵的纹钢盔给掰成了两半，然后一口咬住恐惧骑士的灵魂之火。 结束了。 “瞧瞧我在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身上找到了什么？”杰斯当脸上还挂着那种浅浅的疯狂笑容，他一直辩解那是黑暗元素有时候会让他变得有些癫狂。黑暗法师从恐惧骑士的残骸上捡到了一封巴掌大的地图。 “战神在上，我可不懂这文字。”伯特张口结舌地看着地图上繁密的符号。 “那是森林。改天我们找到一棵树，我让那棵树帮我看看这地图讲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利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将混沌魔力尽数散去----事后他才惊出一身冷汗，狐依趴在他的背上，探出她的小脑袋。 不管如何，极度恼怒的杰斯当将恐惧骑士的盔甲给炸得七零八碎，直到解恨为止。 ………… 夜里的时候，沃兰娜还是照样睡到了另一个帐篷里。伯特因为某些他不愿意说的原因，主动来和杰斯当一起守夜。利尔可不打算干这种蠢事，他和狐依睡在一块。 杰斯当仔细地打量着他破损的法杖，同时往篝火里扔着柴禾。天上下起了小雪，荒原上昼夜温差很大，杰斯当额外披了一件袍子。 伯特坐着在数月亮，数来数去还是只有一个。 杰斯当有段时间天天追着伯特问，为什么伯特在野外的时候，不愿意一个人睡觉，而总是来破坏杰斯当和沃兰娜的感情。 伯特神色肃穆：“杰斯当，你得相信我。我曾经跟我父亲提到这个，他笑了一整天。我还悄悄和利尔说过这个原因，利尔笑了一个星期。我也跟穆莱门廷说过，他笑了一个月。我喝多酒了，在酒馆里跟一个酒客谈起这个，结果我一年来，每次进入那家酒馆，所有的人都第一时刻对我露出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微笑。” 于是杰斯当只能由着他了。 踏踏----远方的草丛间忽然传来极为细碎的声响，虽然小，但是在空旷的荒原上格外的引人注目。伯特和杰斯当迅速将目光转向了那里。 踏踏----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声音主人明显是往杰斯当这边明亮的篝火奔跑。伯特拔出了血色巨剑，血气已经蓄积完毕。 踏踏----草丛被激动地拨开了，可以听出是人类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对方更像是一个慌张的逃难者，而不是一个敏锐机警的猎手。 “呃啊----”逃亡者发出一阵惨叫，他所踩的地方忽然爆发出一股黑紫色的魔法元素，那些魔法元素高速旋转着，然后附在了倒霉蛋的身上。 “踩到我的魔法阵陷阱了。”杰斯当耸耸肩，他释放出一个荧光术，接近了逃亡者。 麻痹术的效果还是不错的，逃亡者一动也不动，保持着他奔跑的姿势。杰斯当上下打量着那个人，他鲜红的发色和红色眼睛，以及那阿塔克的五官脸型，证明他是一个纯粹的阿塔克人。逃亡者二十岁左右，身上穿着破烂的麻布衣服，神情惊恐，身上又脏又臭。像是从某个监牢或者地穴中跑出来的。杰斯当仔细地看了看他，略微点点头，散去了他身上的麻痹术。 “呼----呼----”解除禁锢了的他疯狂地喘着粗气，“你……你们，求求你们……” “怎么回事？冷静一下，慢慢说。”杰斯当皱起眉头，搀扶着他。 伯特叫醒了利尔，他跑了出来。逃亡者坐在篝火旁，看起来惊魂未定。 利尔仔细观察着他，若有所思。 “你叫什么名字？发生了什么？”伯特询问。 “我叫安布瑞拉·波海塞。”年轻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从战歌都来，和其他人一起到阿塔克荒原冒险。路上遇到了……”他打了个寒战，“吸……吸血鬼。它们囚禁了大家，把大家一个个揪出来吸血……有几个人都变成了同样的吸血鬼，然后无法自制的和那些吸血鬼一起捕捉其他人……更多的是被它们给反复吸血……直到变成……呜……中午……下午的时候我逃了出来……”安布瑞拉全身颤抖着。 “吸血鬼？在哪里！”伯特皱紧了眉头。 “西边……悬崖……地穴里……”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暂时让吸血鬼失去力量只有这么几种办法。阳光、银、火焰。它们惧怕大蒜、十字架与河流。击败它们之后，必须将它们失去行动力的身体埋入十字路口，或者用十字架敲击它的头部，否则只要再过几十年，它们又会从坟墓中爬出来……”杰斯当小声地说着。 这种令人恐惧的生物是德斯提尔创造出来的，它们可以变成蝙蝠，而且长着利齿。只要每天吸血，它们的样貌就与常人无异，无法辨别。被它们吸过鲜血的人，那么也会同样变成吸血鬼。它们寿命无穷无尽，战斗力强悍，不惧怕普通兵器，吸血后可以治愈所有伤势。 “那我们去剿灭它们？”杰斯当问。 “行。”伯特干净利落地说道。 五十三、岩洞 吸血鬼的种类繁多，每一种吸血鬼都有自己特殊的本事。当然，它们的实力划分还是从最低级的吸血鬼勋爵一直到顶级的吸血鬼大君。 它们每一个都是阴影下的绝佳杀手，只要再路上随便揪住个行人猛吸一通，就可以进入伪装状态，没人能看出它们是吸血鬼。伪装的它们可以是帝国总督、英勇将领、商会领袖或者皇帝。它们让人类防不胜防，有时候和来围剿的军队战斗，经常会有几十个吸血鬼杀死落单的士兵，然后在黑夜中悄悄伪装成他们，潜入军营，肆意杀戮。第二天一早，整个军队估计不剩下几个活的了。 “就是那里……”安布瑞拉说，从他的表情上看，似乎有一条完全由害怕、恐惧、惊慌编成的长绳把他从头到脚给捆住了。不远处有一堆硕大的石头，阿塔克荒原上常常有这种东西，多半是一些巨魔和食人魔的居所。而在石缝之间，有一条隐秘的小道，蜿蜒着往地底下伸去。不出意外的话，一般会有十到三十只吸血鬼在下面载歌载舞地开宴会。 “祝你们好运。”他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我得留下来。”利尔说，狐依一看到那岩缝就恐惧地颤抖了起来。 “那好吧。”伯特无可奈何地说道，然后扛起了血色巨剑。 “希望你们能活着回来。”利尔玩笑似的说道。 “利尔。”杰斯当大笑着。他临时揣来了一把银色匕首，还有两个巴掌大的大理石十字架，顺便戴上了一条让人难以忍受的大蒜项链。 利尔注视着伯特和杰斯当走进了岩缝中，他搭着狐依的肩膀，走到了远处的小河边。 月光斜斜地照下来，两人都有些疲倦。 “狐依，躺下来吧。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利尔坐在河边，然后让狐依慢慢躺下来。 他抚着狐依柔顺的红色长发，将它们静静地放到了水中。利尔捧起一些清凉的水，然后慢慢倒在小姑娘的头发上，然后轻轻地揉搓每一根发丝。狐依闭上眼睛，舒适地呢喃着。她的手放在利尔半蹲着的膝盖上，感受爱人坚实的依靠。 “li----ear----这里好黑，你看得见吗？”狐依轻轻地说着。 “看见了狐依，就等于看见了这个世界。”利尔说。 “嘻嘻。”狐依调皮地笑着，她稍微动了动。 利尔暂时停下了了梳洗的动作，他迅速跑到了几米外，采起那里的一朵苔原红花，然后回到狐依身边。利尔从口袋里摸出许多各种各样的花瓣，然后就着明亮的月光，以一根藤蔓为主干，轻车熟路地将那些花瓣编织到藤条上。很快，花环就要编好了，为了这一刻利尔做了无数次练习。他看着花环上最后一个小小的缺口，将刚才的那朵苔原红花给缀上。德鲁伊由衷地微笑着，他将对狐依的爱意完全注入到了这个花环上。 “来，狐依。戴上它。”利尔把狐依托了起来，细心地将湿润的长发给拨开。 他将花环郑重其事地放在了狐依头上，每一片花瓣他都经过了多重固定，确保不会出现比如掉下来一两片那种破坏气氛的事情。 “li----ear……”狐依低下了头，“好漂亮的花环……” 利尔抱着狐依，四目相对。 “情话就不多说了。”他将嘴靠在狐依的额头上，“我爱你。” “我爱你！”狐依也热切地说道。 “你是我的。”利尔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话，“是的，你就是这个世界。占有你，拥抱你。”他的心中有种叫做“占有欲”的野兽张狂地嚎叫着。 “狐依是li----ear的。”狐依靠在心上人的胸膛上，尽管被利尔拥抱得有些痛，但是她默默地忍受着。也许相遇没有多久，但是利尔是个很简单的家伙，狐依是个比利尔简单得多的女孩。于是利尔已经打算找个小教堂解决终身大事了。 两人相拥着站在草地上。 但是他们身后似乎有一片阴森森的黑影。 ………… 岩洞里阴暗潮湿，钟乳石滴答作响。脚边的泥土和裸露的岩石上顽强地扎根着各种颜色奇异的真菌，有许多舔舐鲜血为生的倒挂蝙蝠立刻扑闪翅膀逃离了恼人的脚步声。它们和远亲吸血鬼狼狈为奸，阿塔克的吸血蝙蝠依靠它们令人难受的尖啸和声音来影响敌手。 杰斯当小心翼翼地扶着沃兰娜，她一开始还打着哈欠嘴硬，同时抱怨这次半夜三更的进攻，但又一直表示自己完全能坚持得住，而且不惧怕这些高高低低的小路，还有深不可测的深渊。但是不知不觉，她靠在了杰斯当的身上，杰斯当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压根没打算说破。他用法杖靠着地面，圆球形状的荧光术在头顶上闪着耀眼的强光。 伯特对这种氛围有些恐惧，但是他依然骄傲地在前面开路。经常会有许多渊壑在他身旁出现，当扛着血色巨剑的战士往那看的时候，他总是会幻想起深渊底部的那些恐怖巨兽……这都是利尔那些不着边的梦话惹的祸。 但是他们总的来说还是有惊无险，这种级别的岩洞对于烈岚森林里面那种高阶魔兽的巢穴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而杰斯当几人已经不知道在波伊月熊的巢穴里偷过多少个可爱的小熊了。在加上伯特剑灵懒洋洋的提醒，杰斯当精神力的立体化探测，他们的行进越发快了。 前方是一座孤苦伶仃的岩桥，极为窄小，而两旁是万丈深渊。黑色的岩壁让人胆战心惊，而杰斯当偶尔把荧光术转到另一边，十次有八次他们会看见一滩血迹或者一些吃剩下的白骨，再不然就是形状恐怖的蘑菇。 “应该要接近吸血鬼的老巢了，这里还真是易守难攻啊。”伯特小声说道，“我们该怎么办？”他谨慎地接近了岩桥，桥似乎会随时坍塌。 “那些红眼睛尖牙齿的家伙会变成蝙蝠飞来飞去，我倒是纳闷它们为什么不直接毁掉这座桥。”沃兰娜不忿地说道，“留在这里让冒险者抱怨么？” “可能吧，我们该怎么过去呢……”杰斯当皱着眉头，“它们肯定已经潜伏在某个角落里了，只要我们上桥，那么它们就会狠狠地把我们撞下深渊。”他一想到这些，就感到有些害怕，杰斯当没敢把荧光术往身后转，更不敢朝身后看。 “真是胆小鬼。”沃兰娜不屑地撇撇嘴，她一蹦三跳地跑上了岩桥。 “小心！”杰斯当大叫。 但是沃兰娜根本不理睬杰斯当的呼唤，她咯咯笑着跑过了岩桥。 “过来啊，‘勇敢’的男人。”沃兰娜戏谑地望着杰斯当和伯特。 “你倒是很勇敢，不过就是冒失了一点。”两个惨白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了沃兰娜身后。 那是伯特和杰斯当第一次看见吸血鬼，它们脸色苍白，穿着黑色的披风，发色偏红。举止高雅有礼，嘴里有一对锋利的尖牙，眼睛非常的疲惫和暗沉。那是一种高贵的地底王者，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集优雅与残忍邪恶为一体的生物之一。 不管如何，杰斯当将法杖指着它：“我建议你不要动手。”他的法杖上迅速聚集起一团黑色的波纹，蓝宝石已经发动了，黑暗之幼龙逐渐成型。 “这可不一定，我建议你快点过来。”一个吸血鬼阴森森地说道，他将修长的手指划过沃兰娜镇定的脸颊，她的面色很快变得恐惧，“我会吸取她的鲜血，然后将她变成吸血鬼。” 黑暗之幼龙呼啸着往吸血鬼的方向冲来了，它邪恶地微笑着，将沃兰娜挡在了身前。但是它万万没有想到，杰斯当对于魔法元素的控制达到了怎样的一种地步。黑暗之幼龙迅速地绕开了沃兰娜，转而在那名吸血鬼的身上爆炸开。 “有些失策，不过我不怕黑暗元素。”吸血鬼坦然一笑，抚摸了一下身后被炸裂的披风，“我是艾伦伯爵。” “我是卜坦达伯爵。”另一名吸血鬼谦恭地弯下腰，“您该早点过来援助这位小姐。” “那就走吧。”杰斯当给自己和伯特撑上黑暗盾。 “一定会有吸血鬼在半路上把我们给抓住的。”伯特皱着眉头。 “伯特说得对。”剑灵戾啸着，“我们的头顶上有五只吸血鬼，左边有四只，右边也有四只。前方是一个大厅，那里是吸血鬼的老巢。不过里面应该没有别的吸血鬼了。小心点，伯特，我可不会告诉你只有螃蟹壳、巨魔脂肪、冰霜幽魂精华的混合物才能不让你被转化成吸血鬼。”它乖僻地戾啸。 杰斯当冷静地踏上了岩桥，小跑着往岩桥对面奔去。 四周的吸血鬼扑闪着细小的翅膀，从各处飞了起来。它们将利齿露在外面，往面前的岩桥扑去，试图将饱餐一顿。这群吸血鬼就像是从四面八方压来的乌云，将恐惧充满了这个空间，似乎有无限的黑暗和邪恶从各个角落飞起，冲向杰斯当和伯特。 杰斯当毫无惧意，只是闷头狂奔。吸血鬼撞击在黑暗盾上，很快就被弹开了。它们释放出一道道鲜红色类似血气的强光，轰击盾牌。杰斯当很快就意识到盾牌即将碎裂，但是他浑然不惧，依然在奔跑，依然在往沃兰娜的方向奔跑！ 伯特挥舞着巨剑，将前来的吸血鬼逼退。 “我是在去救我心爱的人啊！”杰斯当想着，只要这样一想，他就没有了任何惧意。 无论是一百只吸血鬼，还是一千只吸血鬼，都不可能拦住杰斯当的步伐！ 他是在去救他心爱的人啊！ 五十四、冒险 杰斯当一旦确定了自己的任务目标，那么他就会去尽力完成，否则他会觉得非常没有意义。比如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把沃兰娜从吸血鬼的手上救出来，那么他就会勇敢地上去和面前的数个吸血鬼进行生死搏斗。 伯特在杰斯当的身后，这是一个极为不妙的决定。因为明显伯特比杰斯当更善于这种近身战斗。杰斯当抽出了决斗剑，他的剑术还是不错的。 他迅速地将剑刺向吸血鬼的头颅，对方闪躲开来，然后狞笑着用爪子狠狠抓住杰斯当的手臂，利齿即将咬下。但杰斯当很快就用左手的法杖释放出一个黑暗炽焰火球，将那个吸血鬼给打下了深渊，它呼啸着扇动翅膀，怒气冲冲地飞了起来。 杰斯当还在前行。 更多的吸血鬼加入了阻止杰斯当的阵线。他的黑暗炽焰火球极大地威慑着那群吸血鬼，火焰是它们恐惧的事物。而杰斯当精准无比的火焰攻击更是让它们节节败退。但吸血鬼们散开了阵型，飞到空中，开始扑击杰斯当。 它们都戴着黑色披风，穿着红色短衫。脸色病态苍白，牙齿锋利外露。 而伯特则乘着这个时候，张扬地挥动血色巨剑，用血气击落了一个又一个吸血鬼。它们只是拍拍身子，然后又腾起到空中。杰斯当将十字架高举，吸血鬼们闭上了眼睛，痛苦地闪开，有几个在躲闪的时候又掉到了旁边。 但一个吸血鬼一边捂着眼睛，一边用爪子拍掉了杰斯当手中的十字架。而它的爪子立刻灼烧起来，让那个吸血鬼惨嚎着乱飞乱撞，受惊了的它开始狂乱地飞翔，不时撞到自己的同伴。过了好一会儿，它的呻吟才慢慢停了下来。 杰斯当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的吸血鬼，它们的数量一个也没少。而自己的黑暗盾已经无法支撑多久了，他需要来一次冒险，才能接近对面，将沃兰娜救出来。 他迅速地回头，对伯特使了个眼神，伯特心领神会。 两侧的数个吸血鬼忽然极有组织xing地聚集到了一块，它们高举利爪，红色的能量在它们手中聚集起来。一个巨大而且锋利的血色刀刃渐渐形成了。吸血鬼们猛地将血色刀刃激发出来，轰向杰斯当和伯特。 杰斯当反应快速，用黑暗之幼龙打碎了那柄刀刃。而就在杰斯当分心的一瞬间，他前方的吸血鬼们忽然一起念诵咒语，一股紫色的气息从它们身上飘出来，袭向杰斯当。 “唔呃……”杰斯当痛苦地一弓腰，他的脸上满是一种挣扎的表情。吸血鬼们对杰斯当释放了魅惑术。他呻吟着想要举起法杖，给自己释放静心术，但吸血鬼们往他的法杖扑来，试图将杰斯当的法杖给夺走。 杰斯当的红色眼睛里浮起一丝丝的紫气，一股特殊的能量侵入了他的体内，试图掌控他的身体。 魅惑术是一种高深的邪恶法术，它可以让对方乖乖地听取施术者的指挥。而吸血鬼们人人都会这种技能，这样它们就可以把那些路人给魅惑来，然后大吃一顿。魅惑术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是无效的，施术者反而还会受到反噬。破解魅惑术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释放静心术；二是让受到魅惑的人回忆起一些对心灵有极大震撼或者影响的事情。 伯特激动地摇着杰斯当：“杰斯当！你……”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有两个吸血鬼一左一右地逼近了他，伯特挥舞血色巨剑，避免它们将自己打下深渊。 一个吸血鬼恶狠狠地抓住了杰斯当的法杖，再有几秒钟，杰斯当就要被魅惑了。 而沃兰娜似乎被对面的两个伯爵级吸血鬼给制住，动弹不得。 忽然，就是这个动作，这根法杖，让杰斯当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小子，给你。”一个清脆但是故作凶恶的女声从杰斯当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给我？为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你原来这么好心……我们明天就去教堂订婚吧。” “行啊！你得带着这根法杖。” 虽然沃兰娜只是开玩笑，但是杰斯当依然记得沃兰娜说的话。如果要和她去教堂订婚，就得带着这根法杖。他一直记得，并且不会忘怀。沃兰娜似乎已经忘记了，杰斯当这根破旧的法杖是她买的，似乎忘记了杰斯当那件破旧的羊毛法师袍是她买的，也似乎忘记了杰斯当依靠两条内裤活了三年----那也是她买的。 “变态。”伯特是这么评价杰斯当的。 “大变态。”利尔是这么评价杰斯当的。 “好了，吸血鬼，受死吧！”杰斯当红色眼睛里的紫气瞬间消失了，他旋转着法杖，一个黑暗炽焰火球将面前失神的吸血鬼给轰开。 “火焰！火焰！”吸血鬼惨叫着，张开翅膀仓皇逃离了。 这群吸血鬼普遍实力不是很高，最多也就欺负一下路过的农夫和那些低级的对手。唯一的强者也只有对面悬崖那两个伯爵级别的吸血鬼了。 “好了，是时候实行那个计划了。”杰斯当面色一沉。 但吸血鬼们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杰斯当身后的伯特上，它们集体对伯特释放了魅惑术。试图借伯特之手杀死杰斯当。 “够了，你们的花样很有意思，不过对我无效。”伯特冷冷一喝。 “呃啊！”吸血鬼们连声惨叫，它们完全没有想到，伯特的意志力居然如此坚定！ 杰斯当乘着它们失神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黑暗炽焰火球把那些吸血鬼给打落悬崖。虽然如果不把它们埋进十字路口，几十年后它们就会再次从深渊底下爬起作恶，但是如今实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其他的吸血鬼们慌张起来，它们没注意到两人原来如此强横。 “撕拉----”好几个吸血鬼组合起来，冲向杰斯当。 杰斯当愣了一下，被吸血鬼给打落岩桥。 他掉了下去。 掉进了深渊里。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法尔……坲脉厚得……”为了不让吸血鬼注意到，杰斯当低声吟唱着魔法咒语。黑暗之幼龙在法杖顶端渐渐成形，他细微地将幼龙背部的那一层黑暗元素给屏隔，避免一会自己被黑暗元素给灼伤。 几秒钟后，杰斯当乘坐着黑暗之幼龙，飞快地冲向了对面的悬崖！ “该死！”吸血鬼们眼睁睁地看着杰斯当即将轻而易举地飞到沃兰娜身边。它们完全没有想到杰斯当居然会用这么冒险的方式来救自己的爱人。 “杰斯当这个勇敢的家伙。”伯特叹了口气。 “真是倒霉。”两个吸血鬼伯爵面色骤变，但很快又安定下来。它们狰狞地对视一眼，然后冷冷一笑，优雅地做了个手势。 “你先别急，待我喝口热血。”艾伦伯爵将利齿接近了沃兰娜雪白的脖颈。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杰斯当喊破了喉咙，将法杖指向艾伦伯爵，黑暗元素暴动着。 “太迟了，先生。”它的利齿几乎要划破她的脖子。 “燃！”杰斯当怒吼着，他胸前的徽章忽然猛烈地闪烁了两下。徽章旁边的八个星点忽然暗了一下，变成了七个星点！杰斯当以自己的实力为代价，瞬间移动到了艾伦伯爵身边。 “你给我去死吧！”杰斯当一拳打向艾伦伯爵，然后狠狠地一脚将其踹下了悬崖，借着这段爆发期，他用蓝宝石增幅了黑暗炽焰火球，然后注视着艾伦伯爵变成一团火焰，坠到了悬崖底部。 “嘿嘿……等二十年后，我还会找你的子孙算账的……我们斯凯吸血鬼，每暂时死去一次，就会增幅两倍的力量哦……哈哈哈哈……”艾伦伯爵的威胁在这里回荡着。 “那你就去死吧！”杰斯当怒吼着，释放了一个鹰眼术，然后将黑暗元素凝聚成一个极大的十字架，将黑暗十字架砸下悬崖。 “呃啊啊啊----”艾伦伯爵的惨叫声在这里回荡着。 “永别了！”杰斯当想要寻找另一个伯爵，但是卜坦达侯爵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杰斯当……”沃兰娜恢复了行动力，她疲倦地看着杰斯当。 “好了，安静，我的女孩。”杰斯当还没从刚才那一连串的极快节奏中缓和过来，而伯特已经逼散了那些因为主要首领之死而无心恋战的其他吸血鬼。 “你的实力……”沃兰娜痛心地看着杰斯当胸前的徽章。 “别闹了，沃兰娜。”杰斯当怒气冲冲地说着，“妈拉个草，我草……”一连串的脏话从他嘴里爆发出来，“算了，实力和你比起来，连个蛋都算不上。”他说，“这群该死的吸血鬼，好在我们打退了它们，好了，我得去做最重要的事情了。那才是我要半夜三更来消灭吸血鬼的目的。”他看着面前的一扇高大的铁门。 “吸血鬼的巢穴里，通常供奉着邪神布罗德。而且一般还有一个巨大的棺材，里面埋藏着吸血鬼们的宝藏。这才是我想要的。”杰斯当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会获得这笔巨大的财富！” “累死我了。”伯特喘着气，走到杰斯当跟前，“你太冒险了，刚才真是眼花缭乱，我还没看清楚。那两个吸血鬼伯爵就一个掉下悬崖被你的十字架给彻底杀死，另一个就溜走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挺不错。” “有很大的代价。”杰斯当指着自己的胸口。 “唉。”伯特说。 “这是爱情。”杰斯当凑到伯特耳边，快活地说道，“我和沃兰娜的爱情。” 五十五、宝藏 杰斯当将双手放在了铁门板上，他小心地搓了搓手。这扇门很高，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够一下子推开它。他有点激动，小说里的骑士们杀入吸血鬼巢穴，把布罗德的恶神魔像给推倒，然后打开棺材，带走里面的无数珠宝，还解救了那些被捉走的美丽少女。 门里面是一个大厅。 这里非常巨大，从地面到洞顶足足有十五米高。地面、墙壁都被修葺得十分平整，和人类的宴会大厅差不多，都是在中间有一张长长的铺上白色餐布的桌子，桌上摆着闪闪发亮的蜡烛，将这片空间照得十分亮堂，将几人的影子投到了身后的墙壁上。而每个蜡烛旁边都有一套餐具，还有一瓶红酒。想必那是吸血鬼的餐厅，而它们吃什么，不必多言。桌前是一个小方台，小方台后面就是一个高大的邪神像。 十邪神之一的布罗德是鲜血邪神，德斯提尔在犹豫自己应该创造什么生物时曾经拜访过它，它就以自己的模样制造了吸血鬼，送给德斯提尔。它住在叫“血洋”的领域，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布罗德一个人在鲜血海洋里面游泳。 杰斯当看着那高大的布罗德魔像，它负手而立，眼睛血红，庞大的蝙蝠翅膀张扬出来。锋利的犬齿和猩红的舌头伸出在嘴边，而服饰也如同普通吸血鬼一样，穿着一件式样华丽的披风。它似乎在凝视着天空，目光深邃悠远。 “我对雕像不感兴趣。”杰斯当小跑到雕像背后，伯特谨慎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有时不时冒出来的阴风，以及各种诡异的装饰。 杰斯当看着面前的棺材，兴奋地搓了搓手。 “让我想想……打开吸血鬼的藏宝棺材需要将光引到布罗德雕像的头顶上，然后按下棺材顶端的按钮。”他抬头看向布罗德雕像，它静默的眼神在杰斯当眼中似乎是一种贪婪的窥视。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法尔……坲脉厚得……”杰斯当轻轻抖动法杖，一团黑暗元素漂浮到半空中，然后以寥寥一些黑暗元素为中心，闪现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他轻轻操控着荧光球，将其慢慢升高，直到布罗德雕像的头顶。 光芒从布罗德的石像的头顶照射进去，很快，雕像就有了异变。 首先是它的眼睛，鲜红色的眼睛慢慢变成了银白色。披风下也映照出一道强光，似乎要冲破那件披风一样。石像的膝盖、手肘，原本灰色的石头变得如同大理石一般银白崭丽。这间黑漆漆的大厅一下子就被石像各处照射出来的银色光芒给充满了。 沃兰娜眯着眼睛，光有些太猛烈了。 “接下来按下棺材上的按钮！”杰斯当小心地调控着荧光球，然后转身对伯特说，“吸血鬼会把它们所得到的每一件财富都放进布罗德雕像后面的棺材里。” “听起来很不错。”伯特走到棺材旁边，手指头接触到棺头的灰色按钮，然后用力按下。 “嚓----咕咚咚----”棺材里面传出了类似于机械转动的声音，好像有数十个齿轮在里面互相摩擦旋转，带动一个个精密而庞大的机器。这种声音向来预示着不详，一些古代英雄的墓室中常常有这种威力惊人的机关，而更为可怖的是地精遗迹里那些靠魔晶石驱动的巨型机器，它们的嘎吱声去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它们给摧毁。 “不对劲。”伯特后退一步，他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扫视着周围。 “伯特，小心点。”杰斯当犹豫着，他没听说过吸血鬼遗迹中会出现这类机关。 咚----咚---- 一面石墙上忽然冒出了许多管状物体，它们发射着锋利的钢箭矢，极快的飞行速度使得它们在身后的飞行轨迹上留下一串串骇人的残影。杰斯当和沃兰娜惊诧地避开了一支冒冒失失的箭矢，伯特的血色巨剑左挡右劈，抵下这阵箭矢。 “吸血鬼怎么会弄这种东西？”伯特看到管状物似乎不再发射箭矢，于是放松下来，“这好像不大对劲啊。” “我也不知道。”杰斯当皱紧眉头，“伯特，打开棺材，我们的努力就有回报了。” “好。”伯特点点头，双手搭在棺材边缘。 “咚----”最后一支钢箭矢从墙壁上的管状物中激射而出，将伯特的手臂给划伤。 “最讨厌的就是暗箭。”伯特手臂上那一道伤口中渗透出丝丝鲜血，有一部分顺着缝隙流进了棺材中。 棺材似乎有了些不对劲。 “桀桀----”大厅的角落中忽然传出令人恐惧的怪笑声。 “吸血鬼！”杰斯当倒抽一口冷气，荧光术也顾不上保持了，拔出法杖，蓄积黑暗元素。 “嘶----去死吧。”卜坦达伯爵狰狞地啸叫。 伯特死死地盯着张着翅膀扑来的卜坦达伯爵，它挥舞着翅膀接近伯特，黑色披风随风猎猎作响。几秒钟后，吸血鬼跟伯特缠斗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专注于面前的战斗中。 “真是突然。”伯特大步紧逼，将卜坦达伯爵连连击退。它张开一面鲜红色的魔法盾，阻挡住伯特的进攻，同时快速后退。“崩之极，裂山斩！”伯特疾走数步，凝视着面前的吸血鬼，高举血色巨剑，下斩！魔法盾的表面极为剧烈地波动着，眼看就要破损。 “血气！”伯特迅速地收发巨剑，血气自然而然地从剑刃上闪过，然后爆发出来，打碎了卜坦达伯爵的魔法盾。而杰斯当乘机将蓄势已久的黑暗重影释放出来，数个黑色飞弹轰击在卜坦达伯爵……卜坦达伯爵的残影上。 移形换影！卜坦达伯爵已经闪身到了伯特身后，锋利的利齿即将要咬断伯特的喉咙。 “都是平常之极的花样，我早就看透了。”血色巨剑闷闷地戾啸着，然后拽着伯特的身体，躲开吸血鬼的噬咬，反身挥剑。但卜坦达伯爵再次移形换影跳跃到了另一边。 “黑暗之幼龙！”杰斯当抓住时机，小型的黑色龙冲向伯爵的黑色披风。它狂怒地前行，一路上不顾任何影响，只是要奔往施术者命令的目标罢了。 “岩石神镜！”卜坦达伯爵挥舞利爪，它的面前出现了一面棕色的土墙。黑暗之幼龙撞击在土墙上，立刻没入了土元素之中。过了片刻，土元素四分五裂地散开，而黑暗元素重组成了黑暗之幼龙，不过这次，它是冲向杰斯当！岩石神镜对人类来说是一个七级魔法，但吸血鬼手中的岩石神镜虽然效果并非极佳，却只要达到伯爵级吸血鬼即可掌握。 “深渊召唤！”卜坦达伯爵将爪子指向杰斯当身后。杰斯当这个精通于黑暗法术的魔法师看都不看就知道身后的地面上肯定出现了一团淡淡的紫色薄雾，只要他敢踏入那团薄雾之中，那绝对会被如同岩浆一般爆发出的黑暗元素给湮灭掉。 “死亡飞刃！”卜坦达伯爵将利爪狠狠一划，一道血红色的刀刃立刻扑向杰斯当左面的空地。刀刃的飞行速度极快，如果杰斯当胆敢逃离黑暗之幼龙的攻击范围，那么它将会精准地劈开他的心脏。 “复生死尸！”吸血鬼释放出了最后一个法术，然后便倒在了地上。连续释放四个高级的法术，它已经几近油尽灯枯。而杰斯当的右侧忽然爬出了一个壮硕的骷髅，虽然呆头呆脑而且明显实力极差，但是拖延杰斯当几秒钟还是绰绰有余的。 “必死的局面啊……哈哈哈……”卜坦达伯爵狂笑着，“虽然我会死，但是带你去觐见伟大的德斯提尔和尊敬的布罗德还是很满意啊……鲜血的味道啊！” “死亡……”杰斯当的瞳孔缩小了，这是致命的布局，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的脑海里似乎变成了一片灰色和黑色。 一切几乎要结束了。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不用在意。 “闪电之舞！”沃兰娜蛮横地大吼道，然后脚下轻轻一点，电光火石间双目变成幽蓝。她的跳跃力瞬间超负增加，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准，顷刻间便跳跃到了杰斯当身边，将瘦弱的黑暗法师给携起，迅速离开了卜坦达伯爵布置的致命杀机。 伯特看到杰斯当脱险，喘了一口气，然后接近卜坦达伯爵。 “嘿嘿，我失败了。不过你们在外面的同伴可倒霉了，你们遇到安布瑞拉了吧。它是，嘿嘿……”卜坦达伯爵阴森森地笑着。 “嘶！”伯特神色一变，然后抽出巨剑，送入卜坦达的胸膛。 “艾伦……”卜坦达伯爵低低地说着，然后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力。 “哼。”伯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将它贴在卜坦达伯爵的额头上。吸血鬼的身体立刻燃烧了起来，短短几秒就变成了灰烬堆。它们的灵魂将会有片刻的安宁，远离吸血鬼的身份，但是一旦邪神布罗德感到无趣，不想再干巴巴地游泳了，那它就会将那些吸血鬼的灵魂给抓到自己的领域，随意地玩弄、折磨它们。 “安布瑞拉是吸血鬼，不过我保证利尔不会死的。”伯特有些担忧，但他对利尔很放心。 “那么，我们就……”杰斯当远远看着卜坦达伯爵的躯体变成一团灰烬，微微地笑着。 他转过头，笑容变成了恐惧。 布罗德雕像身上的白光忽然变成了红光，还有一个淡淡的虚影，伫立在布罗德雕像身前，和布罗德一模一样，正冷冷地看着杰斯当。 “预言之子的灵魂也许会比吸血鬼的灵魂好玩一些。”虚影轻轻地说着，“我是布罗德，鲜血邪神。” 五十六、虚影 有的时候，邪神化身成普通人或者别的什么，降临到温德肯夫大陆上，依自己的喜好随意欺骗凡人或者让凡人做事。通常他们无法完成邪神安排的考验，从而被邪神带回自己的领域。但也有少部分完成了邪神的任务，获得了邪神的礼物。邪神也有倒霉的时候，它们在温德肯夫大陆上的力量被束缚了，经常会遇到某个强大的金徽级别战士或法师，结果被暴打一顿。不过它们肯定会在那个凡人死后，拼尽全力将他给带回领域，报仇雪恨。 除了邪神这种无趣的爱好以外，它们偶尔还会玩些新的把戏，那就是将自己力量的一部分投影到温德肯夫大陆上。它们的虚影强大无比，出现的方式和地点都不一定，而欺负人类的花样也各不相同。而鲜血魔神布罗德的投影附着在了这个地穴的布罗德雕像上，不知什么原因苏醒了，打算将伯特、杰斯当、沃兰娜的灵魂带回鲜血领域，送给自己的本体。 “这可不是好事。”杰斯当颤抖着倒退了两步，看着面前那个红色的影子。 “你知道就好。”伯特握紧了巨剑。 “杰斯当……”沃兰娜躲在了杰斯当身后，十分恐惧。 “别担心，亲爱的。”杰斯当安慰着她。 “注意一点。”布罗德的投影嘲笑似的看着面前几个凡人，“‘宿命之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提个条件，我提个要求。你完成我的要求，我完成你的条件。” “等等……‘宿命之子’是什么？”杰斯当一边说，一边退到了大厅另一侧的出口。 “这是你的条件。我觉得这个条件还不够分量，你可以再要求一个。”布罗德阴沉地说。它的声音极有特点，杰斯当感觉一听到布罗德的声音，全身的鲜血就会沸腾一瞬间。这种感觉非常痛苦而难受。 “我……这……”杰斯当慌慌张张地说，他根本没想好。 “那就由我来说吧。如果你完成了我的要求，我就给你一件披风，它可以瞬间移动到一公里外，但只能用两次，一次可以带十个人。”布罗德的虚影慢慢地说，“而我的要求是……找到我的弱点，然后破坏那个地方，我就会离开这里。同时你们要小心点，不要在找我的弱点时，被我给带回鲜血领域……” “但是……我……”杰斯当还是很慌张。 “游戏开始了。”布罗德的虚影张开翅膀，高速往三人的方向飞来。 “快逃！”伯特声嘶力竭地怒吼，他撞开大门，疯狂地跑着。 “沃兰娜！走！”杰斯当清醒过来，拽着沃兰娜的手臂。 “我好怕！”沃兰娜喘着气。 “别怕，亲爱的。我爱你！我爱你！”杰斯当紧紧地贴住她。 布罗德挥舞着虚幻的利爪，所过之处一阵劲风，而劲风刮过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它的攻击范围极大，很快大厅已经被布罗德的虚影破坏得支离破碎。没过多久，它就一头撞进了大门里，在狭窄的山壁间飞翔。 “剑灵！它的弱点是哪里！”伯特狂吼。 “不知道！妈的，它是邪神！是邪神啊！”剑灵大声地戾啸，声音中满是暴怒。 “该死啊！”杰斯当一个侧翻，躲过布罗德的轰击。而沃兰娜却被划伤了。 “快！”他当机立断，将沃兰娜背了起来。 “利尔！掩……”伯特刚吼了半句，忽然想起利尔不在这里，在外面，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利尔……利尔……如果利尔在这里……” 布罗德将狭窄的通道给扩宽，它撞击着坚硬的山壁，很快它身后就都是滚落的巨石了。高耸的山峰、坚硬的巨石在邪神投影面前仿若无物，只是因为碍着了它的路，就被邪神给轰击破坏成了一堆齑粉，无法抵挡。 “呃----”杰斯当哀鸣一声，他的左腿被擦伤了，虽然邪神离他还有数十米远，但布罗德依然可以悠哉地攻击到他。 “杰斯当！”伯特回头看着因为受伤而速度减缓的杰斯当，布罗德即将追上来了。 “可恶。”他一咬牙，转头冲向邪神，尽管伯特还没邪神一根手指头大。 “嘿嘿……跑啊……快跑啊……布罗德最喜欢看这些愚蠢的人类四处乱跑了……如同受惊了的野兽……”布罗德的投影张狂地吼着。 “崩之极，裂山……”伯特拦在了布罗德面前。 “哟喂。”布罗德微微一笑，锋利的爪子弹飞了伯特。将其给扔到了几十米外。剑灵拼死护住伯特，用血色巨剑减缓了落地的冲击力。 “嘿！你们……”二十几个人忽然从甬道的那一头跑了过来。他们衣衫褴褛，面有菜色，都是阿塔克人。 “布罗德的投影……”伯特吃力地说道，他提起巨剑，浑然不顾自己已经疲惫欲死，回头想要救援杰斯当，“你们是被吸血鬼捉住的人吧……快逃……” “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山洞！”那些被吸血鬼囚禁的人大声说道，他们拿起武器，冲向了巨大的邪神布罗德。 “让我们逃出去吧！” “只有这条路可以逃出去了！”逃亡者们疯狂地冲着。 邪神布罗德根本不管对面有几十人还是只有两三人，它抬起巨大的脚掌，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压成了肉饼。血液飙射而出，脏器和人肉挤压成了一团，还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邪神投影继续前行着，它将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再次送进了死亡之中。 “父亲----”一个年轻人被布罗德给嚼碎了，他死前眷恋地看着地上那一团已经被邪神给踩碎了的渣滓，然后灵魂被带进了鲜血领域。 “亲爱的……”两个逃难者被布罗德给拎了起来，他们分别在邪神投影的两只手上，在被布罗德给吃掉之前，这对情侣虚弱地对视一眼。 “让我们逃出去！”剩余的被囚禁者哭泣着奔跑，想要逃离布罗德的攻击。 “后面是死路啊……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布罗德可不管犯人们的哀求，它张开手臂，将数人给抱了起来。然后夹紧臂弯，把那些人给夹成鲜血和碎肉的混合物。 “该死啊----”伯特暴怒地吼叫着，他奋不顾身地冲向了邪神。 “啊……‘预言之子’来送死了。”布罗德高兴地笑着，又踩死了两个绝望的逃难者。它将伯特提了起来，他徒劳地挣扎着。 “我要吃掉你的灵魂……”邪神投影笑着。 “绝不容许！”杰斯当绝望地大叫着，但黑暗之幼龙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被邪神投影吸收了，“伯特！伯特！”他的精神力再次透支了，魔力也所剩无几。 “嗯，灵魂先拽出来。”布罗德的左手在半空中做着抽取的动作，顺便又碾死了几个想要乘机逃跑的人。 “小伯特……”剑灵低声说着。 伯特的眼神渐渐涣散了，他的灵魂快被布罗德彻底拉出来了。 一个绿色的伯特虚影在伯特的身体前闪现出来，布罗德显得很高兴，张开大嘴吃掉这个虚影。 “咕格----呃？”布罗德疑惑地嚼着伯特的灵魂。 “呜啊----”布罗德惨叫着张开了嘴，伯特的灵魂乘机回到了它的身体里。然后从它的手上一跃而下。 “怎么会……这么强的意志力……”布罗德僵在原地。 “快逃！杰斯当……”伯特大汗淋漓，几乎已经走不动路了。 “他的弱点！” “他的弱点在它的头顶上！” 伯特几乎是用所有的力气吼出了这几句话，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杰斯当迅速冲上来，同时拉着杰斯当和沃兰娜，逃开了正微微失神的布罗德虚影。 过了几分钟，他们来到了甬道尽头。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那群乘着吸血鬼的死亡逃出来的人为什么说这里是“死路”了，其实这里有一条通道，不过是在高高的洞穴顶上。虽然高，但是还是有办法出去的。 但是，这里的血腥味很浓。这有数十个半人高的牢笼，囚禁者需要用一种极为痛苦和难受的姿势被锁死在牢笼中，动弹不得，疼痛万分。有几个牢笼中有血淋淋的白骨，还有吃了一半的死尸。有一个被牢笼围起来的台子，上面放着一个死状凄惨的阿塔克人。他的皮肤被一寸寸剥掉了，浑身的鲜血都被抽干，眼睛也被吃掉，脏器和肌肉都裸露在外面，呈现出一种极为恶心的颜色。而这具死尸明显被吸血鬼们好好“保护”住了，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就那样恶心地放在那里。 伯特吐了一地，杰斯当和沃兰娜也吐了。他们的内心深处都生出一种悲哀和绝望。 那就是吸血鬼的恐怖。他们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些逃难者愿意被邪神布罗德的虚影给残忍地虐杀，而不愿意从这个洞穴顶端的出口逃出去了。想必吸血鬼是活生生地将那个台子上的人“制作”出来的，而且是在那些逃亡者的面前。 “桀桀……我来了哦……”布罗德的虚影来到了这片血腥而且满载绝望和痛苦的地方，“这些吸血鬼干的还不错，我就是喜欢这种东西。”它兴奋地指着台子上的那具尸体。 “投降吧……跟我回鲜血领域……你没完成我的要求哦……所以你们游戏失败了……”布罗德的虚影嚣张地说道，“你们虽然知道我的弱点在我的头顶上，但是你们没有破坏掉它啊……游戏结束了，游戏结束了。” “我会抵抗到死。”伯特说。 “我会抵抗到死。”杰斯当说。 “我会抵抗到死。”沃兰娜说。 他们绝望地抬起头，看着洞穴顶端的那个出口。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完全可以从那里出去。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只能徒然看着月光从那里照下来。 “游戏？抵抗？你们在聊什么？”利尔趴在洞穴顶上往里面看，他把一根带着钩爪的绳索扔了下去，“我刚探测了一下，你们会蹦到这里，所以我就提前到这等你们了。” 带着钩爪的绳子被丢了下去，然后撞到了邪神投影的头顶上。 五十七、往战歌都 “宿命之子，说白了就是救世主。用你们温德肯夫的历法来算，那就是跟三千多年前一样。九个英雄抗击魔族。而你们就是三千年后，新的九个英雄，懂吗？你们的宝石也是为了增加娱乐xing，黄昏系神赐予的。而我们十个黎明系邪神，可懒得管你们的事情。宝石会互相吸引，所以宿命之子终有一天会遇到一块。这是给你的披风，好了，你们这些凡人赶紧消化一下，我走了。”邪神虚影渐渐消失了。 “信息量略大。”逃出生天的三人坐在草地上，感叹。 “我先表明我自己的立场，我不想当救世主，我只想报仇，然后重新创立海安法斯家族，当上大公爵，和沃兰娜一起好好生活。”杰斯当说，然后看着自己手中的蓝宝石。 “我也表明我自己的立场，我也不想当救世主。我只想报仇，然后和狐依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利尔说，然后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绿宝石。 “我接着表明我的立场，我更不想当救世主。我只想回到家族，将那些昔日看不起我的人都揍一顿。然后和凯萝丝丁结婚，然后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伯特说，然后敲击着剑柄上的红宝石，剑灵打着困顿的鼾声。 “那结了，就当我们没听过今天的事情。宿命之子是谁啊？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杰斯当说，“可惜了那些宝藏。” “能活着就不错了。”伯特摇摇头。 “我跟狐依正抱着呢，安布瑞拉忽然袭击我。不过我早有准备。”利尔说，“他一开始就让我怀疑了。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从他身上的鞋子……” “闭嘴！”伯特和杰斯当大声说。 “不过这有点东西。”利尔掏出一张小纸条，“我干掉了安布瑞拉，他死前给了我这张条，让我把它交给一个叫拉丝娜的女孩。哇，里面的那些情话实在是令人感动，而且告诉那个女孩他非常感激我们。比杰斯当的自吹自擂要严肃而且真挚多了。我得把这条儿顺路捎上，遇到叫拉丝娜的女孩时，别忘了提醒我。” “胡说。”杰斯当说。 “我们都去战歌都吧。”伯特提议，“我要去找凯萝丝丁，然后去恐慌森林。” “我这辈子还没去过战歌都……”杰斯当憧憬地说道，“我得跟那些公爵、侯爵打好关系，设下人际关系网，然后密谋海安法斯家族的东山再起，届时我的起点将会很高……” “闭嘴！”利尔和伯特大声说。 “我得去尝尝战歌都的好东西，然后带着狐依在那里到处玩。看看睥睨高台是什么样的。”利尔微笑着，“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 “神诞节也快到了。”伯特笑着，“我最喜欢这个节日了。如果能在战歌都过节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但我们先得回鹰背城。”杰斯当耸耸肩。 吸血鬼事件总算结束了。 ………… “冒险者们，你们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罗兰中校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潦草地在一张羊皮卷上写下了一行字，然后将羊皮卷与五十个金币交给了杰斯当三人。 “我们得去战歌都。”杰斯当接过羊皮纸，颌首行礼。 “真遗憾你们不能留在鹰背城。”罗兰轻轻笑着，“祝你们好运。” “谢谢，先生。希望我们帮上了忙。”伯特说，他扶正了自己的链甲盔，声音粗重。 “是的，你们帮了鹰背城极大的忙。北墙的破损已经被修复了，亡灵们一时半会还进不来……它们的高阶骑士被像你们一样的勇者给杀死，鹰背城稳操胜券了。唉……已经牺牲了两万战士……”罗兰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沉的灰色影子。 利尔说：“如果能守住鹰背城，那么他们的英灵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吧。抚恤死者的家属，给予他们足够的优良待遇，免费让他们的孩子进入学校，提倡多生孩子，那么不过十几年，会有更多阿塔克的优秀战士出现吧。可惜现在的制度并不是这样的。” “是吗？”罗兰眼前一亮，他站了起来，红色的眸子中满是兴奋，“你的主意还真不错。是的……让那些死者的家属平和下来，义务照顾他们的孩子，给予他们极好的待遇，让他们多生孩子……是的，他们的孩子成年后也会主动参军，也就有更多的战士了。更多的战死者带来更多的勇士，虽然长期来看对阿塔克的经济是个打击，但是五十年内，我们的战士数量将会达到多么惊人的地步啊……” 他一边激动地说，一边在另一张羊皮纸上飞快地书写，完善利尔的主意。 “真是感谢，冒险者。”罗兰拽起那张羊皮纸，拍着利尔的肩膀，然后冲出了营帐，“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几千年来怎么就没人想过呢？那些死者的孩子，是绝佳的复仇工具啊……” 利尔有些不以为然，伯特则眉头紧锁。 “阿塔克又要发动战争，又要死人了。”伯特长长地叹着气，虽然从头盔中发出来的叹气声显得有些古怪的烦闷。 “阿塔克就是为了发动战争，就是为了死人的。”杰斯当说，耸耸肩。 “阿塔克帝国的政策战略是对外的，我明白。人民暴动我去打梅格茨，人民烦恼我去打梅格茨，经济危机我去打梅格茨，粮食歉收我去打梅格茨。将国内的各种不良反应全部丢到战争中，然后凭借一两场极为惊人的优秀战绩来平和国内民众的不安。”利尔说。 “真是糟糕的政策。”杰斯当说。 “我听不懂。”伯特有些郁闷，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影影绰绰的家伙，“嘿，利尔、杰斯当，快看！那是谁？” 奥拉瓦·佐伊的孩子小奥拉瓦正走在对面的街道上，失魂落魄，只有偶尔把他撞得晕头转向的马车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他抱着一张羊皮纸，身后背着他在亚科斯一役中死去父亲的那把纯钢巨剑。 “嘿，小奥拉瓦！”三人高兴地向他挥手。 “啊！伯特先生，利尔先生，还有杰斯当先生。”小奥拉瓦微微抬起头，等到看见是伯特三人时，他的烦愁一扫而光，激动地向他们跑来。 “伯特先生！你怎么戴了头盔？”小奥拉瓦问。 “哦，受了点伤，我是不是像一个英勇的角斗士？”伯特高兴地说。 “当然咯，您这么武勇。”小奥拉瓦笑了笑。 “你怎么到了鹰背城？”杰斯当和蔼地问。 “……这个啊。”小奥拉瓦兴奋的目光迅速暗沉下来，他无精打采地踢着小石子，“父亲去世了。我请求镇长将我父亲的名字送到英雄冢，雕刻在英雄碑上。但是我父亲……唉，您也知道的，xing子那么刚，得罪了一些位高权重的人。镇长说让我来找鹰背城城主，我见了他，他也不许将我父亲的名字送到英雄碑上。” “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吗？”利尔焦急地说。 “不，不用了。”小奥拉瓦摇摇头，“我现在有些烦，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 “振作起来，小奥拉瓦，不要侮了你先祖的名字。”伯特紧紧按着他的肩膀。 “我会的，先生。”小奥拉瓦说，“前阵子有个人来找我，他说会帮我抵消那些位高者的压力，但是要求我帮他办事，我同意了。他是个骑士，应该值得信任。” “骑士的话总是值得相信的。”杰斯当点点头，然后递给小奥拉瓦一个袋子，里面是沉甸甸的金币，“希望你能用得上，小奥拉瓦。” “希望你能用得上。”利尔微笑着，将一袋药剂递给小奥拉瓦。 “总不会用不上吧。”伯特揉着小奥拉瓦红色的头发，将一个铜环给他戴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铜环就当是一个信物了。” “您能教我剑技吧。”小奥拉瓦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了他们的礼品。 “这个嘛……改天……改天。”伯特羞涩地挠挠头盔。 当然，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伯特根本不会教别人剑技。 “您又这么说。不过我会找到您愿意教我的那一天的。”小奥拉瓦开了个玩笑，然后消失在长街尽头，“再见了，伯特先生，利尔先生，杰斯当先生。” “真是个好孩子。”杰斯当说。 “希望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伯特说。 “那个骑士……我总是放不下心来。”利尔说。 ………… 小奥拉瓦转过头，打开酒馆的门，午后的寒风让他心旷神怡。一些疲倦和烦恼都暂时被抹消了。伯特和杰斯当、利尔的鼓励让小奥拉瓦信心大增。 但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拉住了。 “小奥拉瓦！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那个人高声说道，右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 “考虑清楚了，先生。我刚才受到了几个值得尊敬之人的鼓励。”小奥拉瓦高兴地说。 “那好，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我还会让你获得一些英雄的荣誉，成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不过前提是你认真听我的话，而且有足够的实力。”那个人对小奥拉瓦说，对小奥拉瓦感到非常满意。 “我会的，先生。”小奥拉瓦很有信心，“遇到了您这样热心慷慨的骑士，我真是高兴。” “嗯，那走吧。”那个人说。 “走，斯科普恩先生。”小奥拉瓦跟在那个人身后。 五十八、阿塔克荒原上的故事（上） 利尔皱着眉头，不成调子的《牧羊人彼得·潘》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穿反了衣服的德鲁伊拉着他无精打采的小马，马上坐着郁郁不欢的狐依。 “你能不能换首歌。”伯特暴怒地打断了利尔的歌声。 “行啊。”利尔点点头，不成调子的《牧羊人彼得·莱克》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战神在上。”伯特拉了一下缰绳，他的灰色小马希律律地叫了起来。 杰斯当再次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查看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面果真是“空”间戒指，除了一大堆金币外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把里面的几千枚金币全部召唤出来，结果心急的他被从冒出来的一堆金币给砸伤了脚。当然最后还是没能在金币里面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沃兰娜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杰斯当----女人默默的注视比大喊大叫要有效多了。而杰斯当就不得不在这种眼神下履行一些男人的职责了。 但是这片土地上除了荒芜还是荒芜，只有一些顽强的农作物可以在这里生根发芽。可现在入冬了，那些高粱或者小麦直接就缩回了土地深处，好像伯特发现老板少算钱了一样，这两种生物都会在这时候面红耳赤，都会犹豫再三后放弃了冒险冲出来的举动。 他们路过的几个村子都已经被亡灵给洗劫一空，房子也被愚笨的骷髅拆毁了，什么东西都没剩下。而原本在荒原上跳着舞的巨魔、地精、食人魔都在冬神文特的面前一哄而散，如果它们敢于留下来和文特打个招呼，顺便给伯特几人尝尝味道的话，伯特他们会非常高兴的。 万幸，巨魔、地精和食人魔在学者们考虑再三后，被划分到了“具有智慧的野兽”，而不是“类人形”。否则就算它们成群结队地在他们面前到处转悠，他们也没有办法吃它们。 野兽们也销声匿迹，以往在这种寒冬依然活动的只有冬狼和猛犸象。但此刻连冬狼也不打算尝尝利尔的味道了，猛犸连伯特几人的面都还没见到，就立刻跑开了。沃兰娜说这是因为它们在几公里……不，几百公里以外就闻到杰斯当它们饥肠辘辘的胃了。 魔兽躲在森林里，这种生物是极少在荒野上出现的。 巨人倒是还在阿塔克荒原上游荡，他们的单体力量可以把一个恐惧骑士捏扁揉碎，再把一队黑骑士像踢球一样踢来踢去。 但是杰斯当他们一直在遗憾，为什么巨人长得那么像人类，为什么巨人要分到“类人形”。如果分到“具有智慧的野兽”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造成这种无聊局面的，首先是冬季的到来。伯特三人打算如果运气好，亡灵在这个月内就被解决掉，那么他们会快马加鞭回到亚克斯镇过冬。如果运气差一点，亡灵在十二月份依然活跃着，那么他们只好在战歌都过神诞节和新晨日了。 阿塔克的寒风是难以置信的，它可以在五秒钟内把利尔变成冰雕，在两秒钟内把达克人变成冰雕。或者花上几个世纪把一个雷特宁人变成冰雕----雷特宁帝国终年冰封。 还有，最重要的是，鹰背城出发的第二天，他们将自己所有的食物都救济给了一群被亡灵毁灭家乡的阿塔克难民。 “没问题的，我带了我们三个月的粮食，分一点出来没问题。”杰斯当说。 “该死，我们的粮食呢？”这也是杰斯当说的，不过是在说完这句话的一天后。 “没问题的，我会找到粮食的。”杰斯当说。 “该死，我怎么找不到吃的呢？”杰斯当念叨着。 无论如何，他们要因为杰斯当的打算饿肚子了。 利尔饿了一天多，他把身上的青苹果给狐依吃了。 杰斯当打下一只瘦不拉几的夜莺，给沃兰娜吃了。 伯特在几米深的土壤里挖到了一些冻死了的草根，那东西他嚼了一整天。 “……”三人无言，利尔也不再哼哼了，他也饿累了。 “利尔。”伯特问。 “什么？”利尔说。 “把你的马戏团捐献出来吧。”伯特流着口水。 “你最好别饿出疯话来。”利尔说。 “要不把马给宰了吧。”杰斯当提议。 “嘘！”利尔神色一紧，“马会听到的！这样一来它就会害死它的主人！” “……”杰斯当不寒而栗。 “救命----救命！”远处传来尖叫声，是女xing的。 “最好不是吸血鬼。”利尔说。 “我看看。”杰斯当打了一个鹰眼术，“哦，是的。女的……身材不错，嗯，对，是的。很棒……啊，我在想什么？该死！她好像有食物！鼓鼓囊囊的！” “还等什么？”利尔热泪盈眶。 “感谢帝国！感谢战神！”伯特狂喜着冲了过去。 “我要食物！”杰斯当看起来比那个逃难的女子还要激动。 “就像是饿昏了的流浪汉。”沃兰娜不屑地说。 “流浪汉！li----ear----”狐依模仿着。 “算了，就当是流浪汉吧！”沃兰娜感觉越来越饿了。 奥莉卡·桑迪福德感觉自己有窒息的危险，呼吸的节奏已经被彻底打乱了，胸肺部传来一阵阵缺氧的痛苦感受。而这种感受又会影响她对于身后乱飞的死亡魔法的判断。少女单手持剑，红色长发，闪亮的红色眼睛，棕色长衣与黑皮裤是常见的阿塔克女xing的打扮。她背着一个小包裹，想必里面是一些食物。而可以看出，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心里装满仇恨与恐惧。 “战神在上，是来救我的吗？”少女看见面前有几个小黑点，正往她这边冲来。她心中一喜，脚下却片刻不停。 “等等。”奥莉卡皱皱眉头。 “战神在上，不是逃荒的就是来打劫的吧。”她觉得利尔三人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的样子并不像什么厉害的人。 “嘿！嘿！”伯特马快，他最先冲到奥莉卡身边，“你的包里是吃的吗？” “是……但你别想打它们的主意！”奥莉卡警惕地说道。她看见伯特棱角分明的头盔，心中产生一丝好感，但这么一点点好感立刻被伯特眼中疯狂的饥饿给冲得一干二净。她紧紧握住了长剑，只要伯特有任何举动，她就会刺穿他的胸膛。 “哦，那就好。”伯特欣喜若狂地冲向了奥莉卡身后的亡灵，毫无惧色，就像是去跟邻居打招呼一样轻松。亡灵们的灵魂之火探测到了伯特的出现，那团幽绿色兴奋地闪烁了起来。 “‘那就好’？”奥莉卡一愕。 在她发愣的时候，利尔和杰斯当也已经冲了过去。 而追击奥莉卡的是一群中级的亡灵。十来个黑武士，两个黑骑士，两个巫妖。它们训练有素。骷髅强健的身躯已经和伯特不分上下----虽然有部分骷髅身上的骨头明显不是原装货，而兵器上也有些破损。 伯特挥舞巨剑，冲在最前的那名黑骑士举起大盾挡住，但盾牌顷刻间被血色巨剑给斩碎。伯特巨剑轻点两下，引开另一名黑骑士的注意力。然后在盾牌黑骑士的面前轻抖一下血色巨剑，但是他实在是太饿了，手臂滑了下来，显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盾牌黑骑士立刻挥舞长剑，而伯特血色巨剑上红光一闪，他的手臂在剑灵的引导下迅速反弹，将黑骑士的长剑给斩断。 “怎么回事？”那黑骑士在惊异中被伯特给杀死。 “别拦着我！别拦着我！”利尔冲到了前头，用自然震荡将几个黑武士给震开，然后用藤蔓扯开了它们的躯体。绿色的藤蔓将灰色的骨架给缠绕起来，这种植物的绞杀力量实在是惊人得过分了，在利尔有意识的操纵下，它们的力量增长得更多。 杰斯当叹着气，无力地挥动着法杖。他有时候想成为自己发射出去的黑暗炽焰火球，至少它们不会饥饿，也不会晕倒，更不会被沃兰娜默默的眼神所袭击。 “我居然给不了我爱的女人一点食物！”杰斯当一想到这个，浑身就有力了。他感觉一口气放十个黑暗之幼龙都没问题，问题是饥饿的利尔和伯特已经将那群亡灵给扫荡光了。那里只剩下了一堆骨头碎渣，随风飘荡。 “食物！”利尔恶狠狠地盯着奥莉卡。 “快！”伯特暴怒地盯着奥莉卡。 “拿出来……”杰斯当可怜兮兮地盯着奥莉卡----对女士无礼不符合一个伟大光荣的贵族的行为举止。 “你……你们……”奥莉卡惊诧地看着那一地的骨头粉末。 “食物！麻烦你！”利尔稍稍客气了点。 “居然这么快就干掉了那群亡灵……”奥莉卡还在惊讶。 “吃的！快！”利尔大叫着。 “问题是，你们这么强的人，为什么还找不到吃的？”奥莉卡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些烤饼，“不管如何，谢谢你们。” 利尔迅速地冲了上去，拽下半块烤饼。 “狐依，快吃吧。”他递给狐依，然后搓着手打算让伯特快点挪开。 “li----ear也吃啊！”狐依说。 “你先吃，别说那么多了。”利尔打断了她。 伯特大口大口地吃着饼，他才不管什么礼仪或者健康， “尊敬的女士，谢谢你。”杰斯当先行礼，沃兰娜倒是没忘记给杰斯当抢上一块。 “不客气……”奥莉卡看着这群奇怪的人，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对她家一烤就是一炉子的劣质烤饼情有独钟。 “你为什么会在荒原上转悠？”利尔问。 五十九、阿塔克荒原上的故事（中） “战神在上。”奥莉卡叹了一口气，“你想了解什么？一个女人可笑的自怜自哀还是一个女人无趣的抱怨和谩骂？哪个比较适合你？嘿。” “随便吧，看在烤饼的份上，您还是痛快点。”利尔耸耸肩。 她嘟哝着，开始念叨起奥莉卡忧伤的小故事：“您是想知道一个热情活泼的农家姑娘是如何污蔑一个伟大骑士吗？哈，真有意思，您肯定不会想知道吧。高傲的骑士，光荣的骑士。” 伯特含糊不清地说道：“您是指一个骑士伤害了您吗？” 杰斯当和沃兰娜默契地对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着。 “您怎么能！”奥莉卡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当然知道杰斯当在笑什么，气势汹汹地挥舞着自己的长剑，“您怎么能误解我？我可不是那样的女孩……抱歉，太失礼了，我原以为您是个好人……或者说稍微正常点的男人！戴着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头盔……” “应该是我的错。”伯特不管这些，他不是骑士，不是绅士，也不是贵族。 “贝尔宾村听说过吧，小小的村子哟。”奥莉卡恢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诉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您能想象到这么一个破落小村子，能看见一群骷髅骑兵冲过来的景象吗？不能吧。您应该可以想象到那是多么悲惨的战斗，死了很多人，但还是有很多人活了下来。亡灵入侵嘛，总是有那么几个村子会被战争的车轮给碾来碾去的。” 杰斯当有些好奇，他迫切地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然后呢？” “您明白吧，一个骑士的影响力有多高。”奥莉卡轻轻地说着，声音如同冷窟里的寒冰迸裂开来一样，“很高的。对于一个经常呆在村子里，保护大家的骑士来说更是如此。骑士宣言很长吧，我猜现在没几个骑士还记得了。那些卑劣的骑士……” “哦，对。”利尔表示赞许，因为他想起了坎戴希。 “哦，不对。”伯特表示反驳，因为他想起了乔治尔夫。 “当战斗结束后，那个骑士跳了出来。他告诉我们，他将带领大家到德尼斯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避难。但是呢？看，多么值钱，一个奴隶值十个金币。一百二十个村民卖了一千两百个金币，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路上遇到了一个热情的奴隶商队。”五十九奥莉卡的声音越来越寒冷，“不过所幸我跑了出来。” “我表示同情。”伯特说。 “那你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呢？”杰斯当问。 “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找一个亡灵，被它杀死，然后把我转化成亡灵，对那些高高在上的骑士老爷复仇。”奥莉卡说，女孩的身子开始和声音一样颤抖起来。 “可是你被亡灵追着跑，我猜正确的方式是回头和那些亡灵打招呼。”伯特不客气地说道，他不喜欢奥莉卡叙事的口吻。 “我……这……”奥莉卡脸红了，伯特的话戳到了关键的地方，“你……” “可以原谅。”杰斯当及时地来打圆场，同时把伯特给拉到一边，“嘿，小子，就算你不是什么绅士，也该懂点最基本的礼仪吧。明天把贵族典给抄个十遍，就勉勉强强可以应付一个可爱的姑娘了。” “滚。”伯特的回答简洁明了。 “尊敬的小姐，我会帮你消灭那群奴隶商队，顺便干掉那个骑士。”杰斯当行了一礼。 “只要记得提供我们烤饼。”利尔说。 “魔法师先生……这是真的吗？”奥莉卡显得有些激动，“哦，我就相信你们会帮助我的。”她脸再次红了，因为她想起来伯特他们如狼似虎地冲向亡灵----不，冲向她的烤饼----的模样，“路上遇到不少冒险者，他们一听说对方是一个骑士，就立刻痛骂我……该死……说我是被魔族给附身了……” “我得去教堂听一百遍赞诗才能消除这句话对我产生的影响。”杰斯当脸色骤变，被魔族附身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那些恐怖的种族，传闻中可以附在人的身上，占据他的灵魂。 “令人愤怒的举止！”利尔很生气，他想起来六年前的那个骑士。 他还记得村长苦苦哀求那位骄傲冷漠的骑士，换来的是哪几个字 那是“封锁”和“隔离”。 似乎是这么一句话，一不小心就杀死了利尔全村人。 村民的尸体像扔死狗一样被扔到了焚烧地点，然后化为黑烟。依稀还记得试图逃出村子的村民死状如何，依稀还记得父亲死亡的模样，依稀还记得母亲带着他过桥的时候的惨状。 该死。利尔想。 怎么又想到桥了。利尔想。 我讨厌桥。利尔想。 于是他不再言语，只是翻身上马。 我得快点解决掉那些贩奴隶的商队，早点到战歌都。利尔想。 他不再想了，解决的过程也让他很烦。 “运气好的话，那个骑士会出现在我们去的路上。奥莉卡说那个骑士住在德尼斯城郊外的小屋里。”伯特抬起头，“那里山清水秀，邻居友好热情。不过出了一个喜欢金币的骑士。” “那就去吧。”利尔的声音很暴躁。 他挥舞着树枝，想发泄出自己的魔力。于是一束强大的自然能量被发射到了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礼花。他很小心，并没有发射得太高，也没有任何声响，只是稍微活动一下而已。 “别吸引来那些亡灵。”杰斯当有些担忧地说道。 “来多少我干掉多少。”利尔不忿地说。 奥莉卡有些犹豫：“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对不起。” “哦。”伯特看着她，“那就走吧。” 沃兰娜热情地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然后将可怜的杰斯当驱赶到他自己的马上。 “小姑娘，我会带你见识一下最快的速度。”沃兰娜拉了一下缰绳，同时隐晦地看着杰斯当的某部分，“就像风驰电掣一样，你刚一眨眼就结束了。” 杰斯当低着头上马，“该走了。”他闷闷地说着。 “都呐？都……呐都……”远方忽然传来属于某个庞然大物的声音。 “听这含糊的声音，应该是巨人吧。”伯特说。 巨人在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他长着浓密的络腮胡，一双眼睛困惑而散漫，五官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略有些褶皱，甚至还有些沧桑。巨人身后背着一根一米半长的猛犸骨棒，体毛浓密，猛犸皮毛缝制的布料用来遮羞。身高四米，四肢健壮而有力的他们是荒原上的游牧者，一年四季靠猛犸过活。如果人类不侵犯他们赖以为生的猛犸，或者过于接近他们，他们绝对是荒原上的一个和蔼的好邻居。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具有智力。 “都？呐。”巨人除了瑞特语，就只会发这两种音节，估计只有神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用这两个音节来进行交流的。巨人也是“大陆原始的主人”，是创世神亲自创造的生物。 “准备战斗。”伯特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身上的白色长衫因为自然反应都被打湿了。他换上了夜幕公爵赠予的骑枪，准备刺穿巨人的躯体。虽然伯特连巨人的膝盖都达不到，但是他还是无所畏惧，一种天生的战斗欲望立刻燃烧了起来。他感觉身体有些闷热，他想热情地战斗起来 “都呐！呐！”巨人显得有些疑惑，他看着面前擎着长枪冲来的伯特。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呐！呐！都----” “呐----”他轻轻地挥舞了一下猛犸骨棒，将伯特连着他的战马给推到了一边。但这轻轻一推，直接让伯特人仰马翻，倒在了地上。 “都……呐……”巨人看起来略显生气，他手舞足蹈地挥着骨棒。骨棒划过之处，破空声让人耳朵生疼，任何被巨人骨棒砸中的生物，都会瞬间变成肉饼。 利尔咽了口唾沫，面对这种巨型生物，利尔实在是无能为力。他猜想他的藤蔓连绊倒巨人都不行，更何况缠绕住他。就算是狼、熊，也无法抵抗这样的巨人。他不想再使用绿宝石了，因为那不算是他自己的力量。 利尔觉得这个巨人应该不是有敌意的，但是…… 巨人的骨棒忽然砸在他的面前，这让利尔大吃一惊。尽管巨人似乎只是在威慑他，并没有对利尔有什么实质xing的伤害。不过利尔的面前，坚硬的冻土层上确实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土坑，周围的地面都被这种强横的力量而龟裂开来。 “固瑞特迈格够得……”杰斯当念诵咒语，从法杖顶端冲出去的黑暗之幼龙在巨人面前依然没有任何效果。巨人甚至都没被这一条小型的黑色龙给惊吓到，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立刻张开粗糙的大手，将黑暗之幼龙给拍碎了。黑暗元素沮丧地闪烁着，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这……”杰斯当惊愕地说道，他没有想到巨人居然如此强大。 “快逃！”伯特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地把自己那匹灰色的小马给扶起来。 他们没有丝毫的迟疑，转身便走。 “都呐？都……”巨人有些恼怒，他大踏步向利尔三人冲来。这回他毫不客气，骨棒眼看着就要砸下来。 “快！”利尔大喝一声，“杰斯当！用那个！” “我明白……”杰斯当抚摸了一下手指上的空间戒指，同时奋力使自己保持平衡，将一样东西从戒指中召唤了出来。 六十、阿塔克荒原上的故事（下）（1） 杰斯当首先的感觉就是非常的闷，然后就是自己被挤压成了一团，被打包进一个结实的箱子里。在箱子里他什么想法都没有，感官也暂时被挪到了一边，尽管它们都有些不忿，但是是没有人可以抗拒空间的洪流的。杰斯当的视力还保存着，这让他非常欣慰，虽然眼中尽是一片光怪陆离的银白色强光，杂乱眩目。 他耳边响起了类似于教堂唱诗班的宏壮乐曲，它有着特殊的魔力，让杰斯当沉浸在其中。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类似于“开始”、“结束”、“黎明”、“黄昏”的瑞特语，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杰斯当静静地听着这壮丽的声响，自己也心潮澎湃起来。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便出现了辉煌的庄园、殿堂、鲜花、骑士团。 等到他睁开眼睛时，黑暗法师觉得自己似乎飞翔在了空中，穿梭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这个走廊非常奇怪，他所在的位置非常狭窄，而他前方的走道和后面的走道却异常宽阔，而当杰斯当去到那些宽阔的道路时，道路又变得狭窄起来。无论他怎么飞，走廊始终保持着中间窄前后宽的沙漏形状。 而两侧有一扇扇黑色的门，门旁有许多幅壁画。当杰斯当飞到门旁时，门就会打开，里面放映着一幕幕闪烁速度极快的画面。前方的门都是紧闭着的，等待杰斯当前去开启，而后方的门都是打开过的，但它们的景象会越来越模糊，只有他两侧的门，里面的画面最清晰。 杰斯当仔细看着一扇门里的图案，试图记下它。那大概是一个银色的祭坛，三个绿影在上面举行仪式，而祭坛下有望不到尽头的军队，天空是黑色和红色的，画面上有九处地方都在闪着红光，三个白影和三个黑影在军队最前方。 走廊顶上是一片说不出颜色的云雾，而云雾下有一个始终跟着杰斯当的淡淡虚影，就像是方向标一样，带领他穿越走廊。 他眨眨眼睛，喘口气，看到走廊的尽头是一片金色，黄昏一样的金色。 当几人穿过空间的乱流之后，他们出现在了半空中，然后摔到了草地上。 “该死。”伯特揉着自己的红色头发，“发生什么事情了？那片走廊是怎么回事？”他把自己身旁的灰马给扶起来，拍着马和自己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剑灵的戾啸声又响了起来，“那应该是时空乱流，走廊是时间，走道中间是现在，前方是未来，后面是过去。两侧的门是空间，尽头是世界的终点。头上的虚影是‘宿命’，壁画上画的是黄昏系神灵。” “听不大懂。”利尔摇摇头，安慰着稍被惊吓的狐依，“小姑娘，别哭了。” 杰斯当扫视一周：“这是哪里？我把斗篷的控制权交给了奥莉卡。” “那个骑士的小屋。”奥莉卡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正好跌在一片扫成一堆的枯叶之中，身上沾满了落叶，“真是……”她厌恶地拂去叶子，然后朝隐藏在绿荫中的一个二层小屋努努嘴，“这堆叶子应该是埃尔多的扈从打扫的，说明他们还留在这里。” “可以战斗了，抛开巨人的阴影吧。”利尔短促地说着，他得安慰狐依。 “也许吧。”沃兰娜敏锐地凝视着远处的小路，她趴在地上，仔细地观察与聆听着，“屋里有响动声，是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男xing，红色头发，阿塔克人，络腮胡子，眼神困惑。还穿着细亚麻罩袍。身高和杰斯当差不多，吃饱喝足。小路上有人行走的痕迹，对，这里有人居住。那个男的要出来了，躲起来！” “躲起来是对的。”杰斯当耸耸肩，“我只是不知道你怎么从声音中辨别出这么多信息的……” 沃兰娜撇撇嘴：“这不过是入门级的刺客需要掌握的内容罢了。”说完，她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窜上了一棵高大的冬青木。 当巨人暴怒地追击杰斯当几人的时候，杰斯当及时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邪神投影赠与的一张斗篷。那斗篷倒是蛮好用的，杰斯当将带有信息的精神力送进斗篷中，斗篷很快读取了信息，然后根据奥莉卡的想法，将大家传送到了这里。 小屋的木门开了，果然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xing，穿着棕色的罩袍和链甲。但是看不清面容。他笨拙地将门口的一堆干草踢开，然后把草叉放到一边，扫视了一下屋子旁边的菜园，然后将眼神投向了被奥莉卡给破坏的那堆枯树叶。他戴上巨盔，然后往这边走了过来。他哼着歌，然后整理着自己的铠甲。 “是的，就是他！埃尔多·孟拉。一个卑劣无耻之徒！”奥莉卡的眼圈红了，但是她没有急于冲出去，而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决斗用剑。 “握剑的姿势太幽默了。”伯特不假思索地轻声说道，然后伸出手纠正奥莉卡的握法。 “喂，你！”奥莉卡几乎要叫出声来了，伯特抓住了她并不保养得很好的手臂，然后将她剑柄和她的手臂摆到一个正确的位置。 “有好戏看了。”杰斯当幸灾乐祸地说道，“一个正常的未婚阿塔克女孩是不可能让别人触摸她的手臂的，唉，伯特还是太年轻啊，没接触过女孩子果然不知道这些。真是……”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奥莉卡抽出了长剑，几乎要气哭了。 “啊……我说……这……你？”伯特吃了一惊，他压根没想到奥莉卡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怎么回事？为什么？咳，奥莉卡，你怎么？” “谁？”骑士立刻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他抽出了一柄锋利的阿塔克剑，然后一步步逼近杰斯当几人藏身的位置，“你最好出来，谁也别想冒犯埃尔多的尊严。”他生硬地说道，胸前是绿色的徽章，“赶快，密谋杀死骑士是个大罪名。赶在我的扈从没有来之前……” 巨盔上的缝隙处闪过一丝骄傲，他示威xing地挥舞着长剑，然后左手又拔出腰带上别着的钉头锤，想必是选择“用双手旋转暴风”进阶道路的战士。这种战士的正面攻击力实在是太惊人了，而这条道路的两条分歧，“旋风屠戮”能够以极快的速度，行云流水般流畅明快地残杀对手；“双裂”则可以以狂暴而迅猛的强力伤害破坏敌人。 反观伯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大优势就是在战斗中不会被伤口而影响。伯特选择的分歧“勇者”，会使他越战越勇，对手与他战斗的时间越长，双方的实力差距就会慢慢缩短，然后渐渐被伯特给反超。 但最先动的不是伯特，而是沃兰娜。她像一只捕杀螳螂的雀鸟一样从树上跳了下去，她轻轻落在骑士面前，左手握着花样繁多的暗器，右手则握着一柄锋利的飞刀。 “阿塔克骑士道不容许有这种卑劣的手段。”骑士闷哼一声，注视着沃兰娜手中的暗器。 “他居然还敢说阿塔克骑士道！”奥莉卡暴怒着，想要冲出去干掉那个脸不红心不跳的骑士，但她的手臂再次被伯特给抓住了。 “小心，不要冲……”伯特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劲。 “你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侮一个女子的名分！”奥莉卡用剑指着伯特，“我要和你决斗！” “真是……”利尔叹了口气，狐依还在恐惧地抖动着，她对时间乱流的传送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他轻轻抚摸着狐依的肩膀，将她抱在胸前，张开双手护住小狐狸。 “嘿，我也……”杰斯当想要跳出去。 “一边呆着去。”沃兰娜晃了晃飞刀，然后挑衅似的看着面前的骑士。 骑士高傲地注视着她：“美丽的小姐，你，和我想象中的刺客有些不同。刺客应该像老鼠一样，藏在臭水沟里面，等目标滑进沟里，就忽然跳出来，狠狠地噬咬……” “刺杀和暗杀不一样，骑士先生。别把我们血色匕首兄弟会想象成死亡刺客联盟。”她冷哼一声，然后绕着场地开始转圈，想要找到对手的弱点，“他穿着全套的钢锁甲，里面应该还有一件硬皮甲，身上的罩袍似乎防御力也不错。铠甲与铠甲之间的接缝处是重要的致命位置，除此之外……－” “你还有帮手……嗯？”他低低地说着。 骑士忽然动了，他双持兵器，大喝着向沃兰娜冲去。沃兰娜连连后退，她的反应速度超越了普通人，而敏捷xing也非常惊人。她每次都能躲过骑士的攻击，然后用一柄飞刀巧妙地逼退骑士几步。 骑士每走一步，刺耳的钢铁碰撞之声就会响起，这意味着骑士穿着如何坚固的铠甲，也意味着沃兰娜的攻击很难奏效。因此骑士并不着急，他慢慢地前进，挥舞着两柄庞大得惊人的兵器，犹如一台重型战车，虽然缓慢，但是破坏力惊人。他就像一座高大的中流砥柱，无论多么强横的攻击都会被他一一挡住。 “接着啊，小姑娘。”骑士身上的铠甲出现了点点白印，他的钉头锤开始波及到沃兰娜的移动轨迹了，她不知不觉间已经露出了一些破绽。 “喝啊！”骑士高举两柄兵器，钉头锤重击在地面上，一道无形的震荡波轰然爆发开来，将沃兰娜震了个趔趄。而他手中另一柄长剑则快速地切击在沃兰娜闪躲的道路上，将其身上的皮甲开划开，在她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鲜红色的伤疤。 “干得不错啊！我要解决你！”沃兰娜此刻也愤怒了，她的速度更快了。 “沃兰娜！”杰斯当心头一紧。 “给老娘我呆在那里！”沃兰娜头也不回，高速移动到骑士身后，犹如瞬间移动一般，留下一道残影。她狠狠地一脚踢在骑士的大腿后关节处，让他稍稍停滞了一下，然后刺向骑士的脖颈。 “该死！”骑士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转动身体，右手猛力挥出，将沃兰娜用钢铁臂铠给砸到了地上。 “唔----”沃兰娜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睁开痛苦的红色眼睛，头发散乱开来。 “决不饶恕！”杰斯当嘶吼着冲了出去，他的心脏一下子紧迫起来，呼吸暂止，身体机能全部强制xing服务于黑暗法师向外冲的那个动作。但是骑士的长剑已经逼近了沃兰娜的胸膛。 “扈从先生，也许你装够了，需要让真正的骑士先生来登场。”一直旁观着的利尔忽然发话了。 六十一、阿塔克荒原上的故事（下）（2） 扈从是一个骑士最可靠的仆人，负责照顾骑士的生活起居，擦拭骑士的兵器铠甲，照料战马，购买各种物资，帮骑士穿戴，把骑士扶上马，老实接受骑士的怪脾气和嗜好。这是一个光荣的职位，虽然辛苦，但是成为骑士的侍从是绝大部分孩子的梦想。而当骑士得到封号爵位的时候，那么扈从也会水涨船高，变成庄园的管家，或者成为骑士的挚友。 那个骑士愣住了，他巨盔上的缝隙中明显是透露出难以置信和惊讶、恐惧。 “这不对。”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沃兰娜抬起手臂，阴寒地说道：“袖箭有二十四种用法，你懂么？”她扣动扳机，潜藏在护腕中的袖箭击发而出，一根淬上剧毒的利箭撞进巨盔上的缝隙中，将里面那一双恐惧的红色眸子给彻底打碎，“袖箭下众生平等。” “到底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伯特打开了巨盔，还是那张络腮胡子中年男xing的脸，不过一只眼睛上扎着一支利箭，另一只眼睛惶恐地睁着罢了。他征询着看向奥莉卡：“他是？” “应该是埃尔多。”奥莉卡皱着眉头，“他的扈从贝罗不长这个样子。” 狐依蹲了下来，挠挠头发，把骑士的络腮胡子给剥了下来，然后将假发给摘下。 “果然是贝罗。”奥莉卡恍然大悟，除去伪装后的骑士变得年轻多了，“埃尔多一定是提前知道我们会来，所以将贝罗打扮成这个样子，自己逃跑了。”她咬牙切齿，“不过他跑不了多远。”然后，她又沉默下来，“我曾经看见这柄长剑把我的父亲从阿斯拉格齿虎的爪子下救出来。” “骑士很少将自己的盔甲和武器交给扈从。”杰斯当说，“我们被骗了。” “利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伯特问，他合上贝罗的眼睛，“让他光荣地死去吧。至少这个扈从非常的忠诚可靠，而且实力很强大。” “他用的不是他趁手的武器。这个扈从擅长使用的是钉头锤而不是剑，否则那柄剑就会刺进沃兰娜的胸膛而不是别的地方。除此以外，他出门的时候，有一个细节，那就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明显这套铠甲可能不是他的，他得小心对待。而且他并不了解阿塔克骑士道，想必是把‘背后刺来的剑’给听成了‘背后刺来的黑影’。阿塔克骑士不禁暗器和弩。” 他喘口气，又说：“以上任何一条单独提出来根本就无法让人判断他的身份，但是如果它们综合起来，那么这个‘骑士’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 杰斯当赞许地点点头：“我光看沃兰娜战斗了。” 沃兰娜正在处理她的伤口，正在苦恼怎样才不会留下疤痕。 “谢谢你们了，但愿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杀死那个骑士。”奥莉卡沉默了很久，鼓起勇气，向杰斯当几人说道，“请求你们！” “你不说我也会做的。”利尔点点头，狐依靠着他的肩膀，好像平静了很多，“我们得去搜刮一个骑士的战利品。” “啊……”奥莉卡显得非常吃惊，“窃取一个骑士的东西……触犯了……” 杰斯当面容严肃地点点头：“是的，这种行为值得被送进监狱，我是强烈反对这种举止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他把手指上的空间戒指取下来，扔给利尔，“记得帮我拿一份就好了。”黑暗法师阴险地笑着，“一个骑士的积蓄想必不会少到哪里去。” “听说战歌都花费很高，一瓶酒几十个金币。”伯特说。 “是的，为了能在战歌都混好一点。”利尔说。 “算了……只要你们帮我复仇。”奥莉卡摇摇头，她再次指着伯特，“不过早晚我要和你决斗的！” “等等，一会我们再来决斗……”伯特感觉奥莉卡不像是说着玩的，于是连忙应付几句。 伯特为了躲开奥莉卡莫名其妙的窥视，他第一个打开了木门。 小木屋里有些昏暗，一个明晃晃的壁炉在客厅旁边，一张长桌旁放置着两个矮凳，顶上是一个魔法灯，然后就是柜子壁橱之类的普通家具。从半开的木制窗户那透出来的淡淡阳光照射在长桌上饮了近半的酒杯上，猩红的葡萄酒洒在桌子上。木盘上放着一些煎鱼和烧牛肉之类的食物，匆匆被吃掉一半左右就被抛弃在了那里。 利尔看了看屋里的布置，示意让狐依坐在凳子上。他自己则走上前去，拉开几个柜子，搜刮里面的各种物品。 “我热衷于收集战利品。”伯特走进了一个大房间，似乎是骑士埃尔多的屋子，墙壁上悬挂着交叉的战剑，门口还有几个虎头、狼头之类的装饰品。他看见了一个箱子，把其中的几十个金币取出。但是床头柜上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弯折的羽毛笔以及洒落的墨水瓶还是引起了伯特的注意。 他拿起羊皮纸，轻声读着：“埃尔多·孟拉将此信予克拉里奇侯爵，拉弗恩先生亲启。尊敬的先生，近日做了笔小买卖，还是像以前那样行动的。但也为此引发杀身之祸，因此想往鹰背城寻求您的帮助。您也知道的，如果您不……那么就完毕了，希望您的身体还是一如以往的健壮，埃尔多·孟拉，鞠躬。” “如果您不……”从这里开始，有一行字被打翻的墨水给污浊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内容。但伯特也隐约能猜到其中的内容了。字迹很潦草，应该是匆忙间写下来的。 “原来鹰背城城主也喜欢奴隶买卖。”伯特低声说着，他攥紧了羊皮纸，手上青筋暴起，“我讨厌奴隶贩卖，我最讨厌了……而且还是这种互相勾结的奴隶买卖……” “怎么样？”杰斯当询问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伯特。 “他去鹰背城了，鹰背城城主拉弗恩·克拉里奇也参与了贩卖奴隶的交易链。我想拆掉这根烦人的链子。”伯特说，抖动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 “那不是还要往回走？”利尔皱着眉头，狐依好像开心了一些。 “我们会追杀那个骑士到死。”伯特对奥莉卡拍着胸膛。 “实在是感谢你们……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报答你们！”奥莉卡高兴地说。 “即使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这样的。”杰斯当轻声说着，但是话语中有令人颤抖的魔力。他想起了自己被运到贩奴船上的时候，“多么痛苦啊……” 狐依开始在屋子里转悠。 “该走了。”利尔本想拉住她，但是她忽然滑到了。 “小心点！”利尔低喝一声，把狐依给扶了起来。 “嘻嘻----”狐依笑着，拉着利尔的手臂。 就在他们即将出门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忽然从房子的某个角落爆发了出来。 “是谁？不是埃尔多那个混蛋！不是贝罗那个杂种！你们是谁！”这是一个苍老的男xing声音，“求求你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对劲。”杰斯当皱着眉头，“这房里还有人。” 杰斯当的话语让利尔不寒而栗 “幽灵？你在哪里？”利尔大叫着。 “我不是幽灵！我在你们身后！”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伯特恐惧地缩了缩：“身……身后？” 杰斯当倒没管那么多，他注视着身后的墙壁，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机关。墙壁很快就分开到了两边，露出一条甬道。 “快来救我----求求你们----”声音从甬道深处发了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走进甬道之中。待他们走到尽头时，发现那里是一个监牢。 一个苍老的身影在监牢之中恐惧地抖动着，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虽然他老了，但是一根根银发还是强硬地竖直着，可能他的xing格跟他的头发一样顽固。老者眼窝深陷，而且还有浓重的黑眼圈，小眼睛里有着智慧和狡猾的神采。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埃尔多的房子里？”利尔问。 “是的，就是你们……”老人不着边地说着，他捡起散落在脚边的一个水晶球，“埃尔多绑架了我，要求我占卜他的命运。我根据水晶球的显示告诉他你们会来杀死他，于是他就提前逃了，不过没走远……他在地下密道里……和他的女儿在一起……” “信上说他去了鹰背城。”伯特皱着眉头，“我不相信你，一个巫师的话。” “是的，我是巫师……”老人嘟哝着，“我只是一个又老又令人厌恶的巫师……整天说疯话，没有人会相信巫师……不过只要你们救了我，我就给你们占卜命运……那个该死的埃尔多……希望你们杀死他……花上几个星期的时间骗取村民的信任，然后把村民卖给奴隶商队……嘿嘿嘿，赚钱的速度快极了……” “我们救你。”杰斯当打开了牢笼。 “乐善好施的好先生。”巫师感激涕零地说道，“我们将来一定会再见面的。地道的入口在客厅壁炉旁！你们一定能找到他！帮我杀死他！” “替我们占卜命运吧，先生。”利尔不关心这些。 巫师触摸了一下水晶球，闭上眼睛。 “当漫山遍野的幽绿色在平原上生根发芽。” “那么一团绿色的光束会带来巨大的脚掌。” “当在空中飞翔的火焰鸟出现。” “那么请握住它尾翼上的羽毛。” “当恶龙驱使一个盾手往你们这里来。” “那么告诉他你们可以帮助他的爱人。” 巫师说了六句神秘莫测的话语，然后站起身来。 “以后我会跟你们再见面的。”他微微笑着，然后大踏步逃出了甬道。 “巫师的预言一定能极大地帮助我们。”杰斯当欣喜地说着，“虽然我没听懂。” “我也是。”利尔和伯特面面相觑。 六十二、阿塔克荒原上的故事（下）（3） 狐依害怕地看着壁炉旁边的密道，她不安地向后缩。利尔靠在她身旁，示意她不要害怕。小狐狸害羞地看着那个迟钝的德鲁伊，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显得有些拘谨。而利尔温柔地挽着她的手，代表狐依永远都可以回到他的怀抱中去。 沃兰娜和杰斯当正在激烈地讨论谁应该先下去，他们都认为第一个打头的肯定倒霉，所以争着下去，为对方挡下一切困难。而目前他们争论的结果是让伯特先下去。 她困惑地眨了两下眼睛，心上人儿的关怀让她安心了许多。但是作为兽人，她还是无法直视密道、洞窟这种令人难受的东西，上次穿越苏尔密道时她就非常恐惧。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年迈的萨满祭祀岩盾爷爷在一次占卜之后，就开始整天对她灌输那个神秘的“li----ear”的信息。她没经历过勾心斗角，也没学习过，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不管如何，只要呆在“li----ear”身边就足够让狐依高兴了。 这么单调的生活当然显得无趣，所以利尔一直在教导她各种各样的知识。 哦，对了，无论利尔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哇！”狐依忽然激动地跳了起来，她晃动了两下尾巴，然后从利尔的怀里跳了出去，趴在地上，一双眼睛快活地移动着，“老鼠！”她注视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老鼠，眼里满是兴奋和渴望。她趴在地上慢慢前行，老鼠很快就注意到了来自一只狐狸的窥视，于是迅速钻进的密道之中，“别跑----”她跑进了密道里面，声响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着。 “倒霉！”利尔心头一紧，跳下密道。 “走。”伯特和杰斯当几人也冲进了密道中。 当狐依跑进密道中的时候，她才真正恐惧了起来。她四处张望着，可是这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她呼唤着利尔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她不敢随处乱撞，而是蹲在了原地。但很快，她又忍不住站起来，摸索着前行。 墙壁上有着斑驳的花纹，她柔嫩的手指游转在其中。脚下忽然有了些变化，似乎踩到了几块阶梯，她想了想，踩着阶梯，往上走。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些微弱的声响，狐依有些惊讶，她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父亲……弩……突击……我必须……”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狐依只能听得懂一部分，于是狐依开始小心地往上走。 娇弱的狐族姑娘走上了高台，她的夜视力并不强，但嗅觉还是相当灵敏。这里除了泥土和砖瓦的气味之外，还有一个阿塔克女人的气息，以及一件冰冷的兵器。她躲到了一边，因为她闻到阿塔克女孩正在往这里来。 “弩……该死……在哪……”那个女孩气急败坏地走动着，几个狐依能听得懂的词语传了过来，她感觉这些词语代表的意思都并不是很好。 于是狐依往前走了走，每走一步都仔细地嗅了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后，她来到了高台的一个角落，避开那个阿塔克女孩，捡起那把兵器。那是一柄弩，旁边还靠着一筒弩矢，纹路很清晰，而且构造精妙。“弩？”狐依说，然后抱在怀里，蹲在高台的边缘上。 “放在哪里了……”那个女孩还在徒劳地寻找，而狐依乘着对方远去，偷偷往下看。 下面的大厅灯火通明，这让狐依安心了一些，一个骑士站在那里，穿着扈从的服饰，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而他面前，则是伯特三人。 他们还是相遇了。 “没想到你们能找到我。”骑士说。 “我很高兴。”骑士接着说道。 “埃尔多！”奥莉卡情绪最激动，她愤怒地指着埃尔多。 而埃尔多一脸轻松，他看起来三十出头，皮肤黝黑，精明干练。穿上扈从袍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和庄重，但知道他底细的人，都了解这个骑士有多么狠辣。 “牺牲自己的扈从，而且和鹰背城城主勾结，贩卖奴隶，囚禁巫师。你的灵魂绝对不会上温德肯夫之巅，而英雄碑上也绝对不可能出现你的名字！”伯特旋转着巨剑，傲然挺立在埃尔多面前，“以伯特之名，审判你的罪恶。” 埃尔多微不可察地暗笑一声。 杰斯当转动着法杖，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埃尔多知道他把黑暗元素控制在了法杖顶端。虽然看起来那里空空荡荡，其实只要杰斯当准备完毕，所有的黑暗元素都会瞬间闪现出来，迅速组成魔法。他不过是在等蓝宝石充能罢了。 而利尔则是一脸焦急，他召唤出了烈风、暴风和派查克，久未活动的它们伸着懒腰，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弄点什么来打打牙祭。德鲁伊明显是在担心狐依的安全。 狐依知道如果这时候出声，那么肯定会惊到埃尔多，于是她并没有急于和利尔打招呼。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疾走数步，然后高高跃起，斩下！一剑之中包含着震山裂海的滔天威势，埃尔多没有硬拼，而是退后两步。“血气！”伯特丝毫没有给埃尔多喘气的机会，很快一道鲜红色的锋利能量从剑上一闪而过，然后从剑尖激荡而出。 埃尔多闷哼一声，胸前的蓝色徽章上是战士的图案。他很快就展开反击，剑刃上闪过称为“怒气”的橙色强光，一道椭圆形的气劲很快就将伯特的血气给打碎，然后势头不减地撞向握着血色巨剑的战士。伯特猛力右挥，将怒气的飞行轨道给打偏。血色巨剑再锋利，也只能对付物质形态的物体，血气还好说，但怒气这种纯粹能量形态的攻击方式，伯特是无法破坏的。 伯特大踏步向前，一剑刺出。埃尔多立刻反应过来，闪避开伯特的攻击，反手刺伤伯特的手臂。杰斯当蓄积已久的黑暗之幼龙也扑了过来，埃尔多轻笑着闪躲开。 杰斯当讶然，他没有想到埃尔多闪躲的技巧居然如此高潮。 对方的动作无论是速度还是反应都达到了极点，闪避中的每一个举措都极为完美。高效的战术闪避是一名优良剑手的必修课。 “执剑前行的第一剑手”这条进阶道路，意味着这个人只能用剑，也只会用剑，矗立在剑术的巅峰！埃尔多不负剑手之名，无论是出剑的时机还是力度，以及对敌手下一招的预判，亦或是惊人的战术规避，都可以称作剑手中的佼佼者。 伯特看了一眼利尔和杰斯当，示意让他们掩护自己。 利尔表示会意。 “li----ear？”狐依小声说道。 “啊。”利尔很快找到了发声源，他欣喜地叫了起来。 “别乱动！我在这！”狐依说，好像教训小孩子一样。 “好吧。”利尔安心了许多，给狐依做了一个表示安心的手势，然后带着自己的宠物加入战局。 “我不会输的！致命兵器！”埃尔多大喝一声，挥动长剑的速度忽然变得极快，瞬间将派查克的熊爪给砍伤。 “你就这么自信？”利尔暴怒地冲上前，“自然之矛！”从地底下爆发出来的自然力量迅速被利尔所掌控。他轻声祈祷，自然力量立刻转化成了一柄锋利的战矛，然后刺向埃尔多。 埃尔多还是一如既往地闪开，他嘲笑似的看着利尔几人。 “接着来啊。”他伸出一个指头，挑衅对方。 奥莉卡再也不犹豫，迅速冲上前，和埃尔多打斗起来。 “小姑娘，你是那个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吧。别这么担心啊，照奴隶商队的速度，村子里的那些倒霉蛋已经沦为战歌都竞技场里的表演者了。估计已经有几个被狮子给吃掉啦。”埃尔多戏谑地说道，然后轻松地步步逼退奥莉卡。 “毁灭之剑！”奥莉卡愤怒地说道，一双坚毅的眼睛中爆发出极强的战斗意志，她大踏步上前，刺出一次强力攻击。 埃尔多此刻才真正严肃了起来，他用怒气将奥莉卡给打飞到了几十米外。 “还有？”他挥剑击散了杰斯当的黑暗炽焰火球，然后将利尔的熊与狼给逼退。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想冒个不大不小的险。 “穿之极，碎星刺！” “荡之极，残霞扫！” 伯特将惊血舞天华中的主要剑技都使了一遍，而埃尔多依然没有冒险前冲。 “你还有什么可以不会输的理由？”伯特怒吼着。 “有！”埃尔多毫不示弱，但动作并没有放松，“我的女儿！还有我的金币！这样我就不会输了！” “你这个家伙……”伯特大喝着，“速之极，断空跃！”他脚下光芒一闪，迅速跳到埃尔多身后。骑士吃了一惊连忙回头。 “屠戮之极！”伯特握紧了手中的血色巨剑，剑灵很兴奋。 埃尔多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危机感，于是他冲上前来，打算破坏伯特的绝技。 伯特感觉自己的心灵和剑好像沟通到了一起，剑和他的手臂沟通到了一起。人即为剑，剑即为人，双方没有什么隔阂，互相联系，密不可分。每一次挥剑都非常的愉快和轻松，每一次攻击都会带来极致的享受。伯特爱上了战斗，爱上了挥剑，爱上了攻击。他的念头忽然转了过来，内心深处忽然喷发了一座火山。那是“愤怒”和“杀戮”的火山。战斗会带来死亡，挥剑会带来死亡，攻击会带来死亡。 那么就是说，伯特爱上了死亡。他开始屠戮，盲目地屠戮着。为了这柄剑，还有他自己，不停地挥动它！与剑在一起跳舞！ “剑之舞！”伯特怒吼道。 六十三、阿塔克荒原上的故事（终） 伯特动了，他的巨剑划过埃尔多的铠甲。他的攻击带来了极大的威压，让埃尔多引以为傲的规避发挥不了作用，他此刻全身都被禁锢住了，如同中了僵直术一样。而伯特的心中则战意澎湃，勇气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任何敌手都无法阻拦他。这种强横的攻击，沉重的威压，加上越战越勇的气势，构成了完美的杀局。 埃尔多的铠甲立刻就被破坏了，他的扈从袍被剑气震得裂开，看起来狼狈不堪。而伯特与剑融合在了一起，已经暂时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此刻只想跳起这套剑舞，杀死敌人。 斩！他高举巨剑下劈，但没有任何延迟和吃力不住的现象，而是迅速反手上斩，再次击退埃尔多。然后是从左向右的猛力斩击，他的剑划过空气，爆鸣声让埃尔多的耳朵暂时失聪，这让骑士非常的恐惧。 刺！伯特收回巨剑，然后猛力捅进了埃尔多的肋骨，对手的肋骨似乎被斩断了几根。他将巨剑收势回转，再次刺击，把埃尔多的长剑给刺断。他大步紧逼，巨剑如同雨点一样不停地刺着，将连连败退的埃尔多变得更加狼狈。 荡！手持血色巨剑的勇者紧紧握住剑柄，他的身心意都沉入到了剑舞之中。他向右移动巨剑，然后猛力往左一挥。埃尔多闪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他倒在了地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伯特给杀死。 舞！当伯特再度睁开眼睛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他的心中奏响了震撼的凯歌，让他止不住想给对手来一场暴风般的轰击。他的舞步实在是不雅观到了极点，但是这种舞却是致命的。他的剑背重击着埃尔多的腹部，将那里的铠甲给打凹了下去。然后是剑尖，轻轻地划开了埃尔多身上并不致命的部位。接着是剑柄，他抓着剑柄的握把，猛力轰击埃尔多的大腿骨，护腿甲在第一次攻击中就被破坏了。 “剑之舞！” “剑之舞！” 伯特的怒吼回荡在地下室之中。他胸前的青色徽章一阵闪烁，额外多增加了一个星点。青徽二星！ “一般般，小伯特……”剑灵当然没忘了打击他。 伯特自然是忽略了剑灵的声音，他高傲地站立在埃尔多身前。 “想必我还活着。”埃尔多居然还能开口说话，他痛苦地站了起来，冷汗直流。 “拉丝娜----我的女儿！你还在吗？快！”埃尔多居然还能开口吼叫。 “我还在！父亲！但是我……”高台上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利尔眉头一皱，埃尔多的女儿和狐依都在高台上…… “快动手！用那把弩！”埃尔多怒吼。 “但……我不知道我把它放在哪里……”拉丝娜绝望的声音传了过来。 埃尔多没有听到，沃兰娜已经攻了过来。因此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骑士爆发出了最终的力量，抱着必死之心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不会退缩。而此刻，埃尔多就有必死之心，沉淀在身体深处的那些潜力全部都开始显现。 他嘶吼着，挡下了一次次攻击。 “贫穷是没有出路的！”自忖必死，他开始独白。 “我以前多么正义啊，干了那么多好事！” “可是当我真正危急的时候，有谁来帮我？” “只有金币！” “只有金币可以换取一切！正义是一个愚蠢的东西！” “我妻子得了绝症的时候，道德来帮助我了吗？” “我的大儿子死去的时候，正义有出现吗？” “金钱！金钱在主宰这个世界！” “我的女儿是我生活的唯一希望!” “她不会背叛我！” 狐依歪着脑袋想了想，回忆起以前学过的关于弩的知识。他把锋利的钢弩矢装填在精致的重弩上，然后拉好了弦，找到扳机的位置。 咻----弩矢破空而出，在埃尔多面前划过。 “她背叛了我……”埃尔多怔住了，他还不知道真实的一切。 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欲望。 “我有权利选择我的死法。”埃尔多说，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 “我并没有错。”他给自己的人生做了总结。 “我只是漏算一步罢了。” “那个巫师，我应该关得更深些。” “行事还得更小心点。” “我的女儿……她把弩矢射向了我。她为什么……她也厌恶我了么？” “我明白了……”他说。 然后挥剑自尽。 鲜血染满了这个地下室。 “你们！”埃尔多的女儿拉丝娜·孟拉从高台上跳了下来，用剑指着他们。 “该死的！”奥莉卡冲了上去，和拉丝娜缠斗在一起。 “全部去死吧！”拉丝娜推开了奥莉卡，然后神色疯狂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卷轴。那是雷系七级魔法：奔雷狂舞。它能把一片范围变成电光火花的杀戮场，任何生物都会在一瞬间被电成焦炭，成为一具干尸。这是一种可怖的魔法！ “让我自己也去死吧。”利欲熏心的骑士的女儿神色凄苦，神色悲凉，“父亲是我最大的依仗。我的母亲去世了，爱人也迟迟未归。如今父亲也死去，我没什么可以用来支撑自己的生命了。父亲啊……请您不要误会我……不是我……” “啊！”杰斯当深悉这张卷轴的威力，他神色骤变。 “拉丝娜小姐，您认识安布瑞拉吗？”利尔说。 “安布瑞拉？”她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些生的希望，但她很快就收敛起来。拉丝娜双手捏紧卷轴，随时都会把它撕开，然后毁灭这里的一切。 “安布瑞拉·波海塞将此信予我所热爱，并愿为其付出生命的孟拉小姐，拉丝娜吾爱亲启。亲爱的拉丝娜，您了解的，我想来找您，可是路上被吸血鬼袭击。现在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被吸血鬼带走了，我们被关在牢笼里，面前有一个被剥了皮的人，那是我的亲哥哥。话不多言，我可能被吸尽鲜血而死，我可能变成吸血鬼。您要记得，我很爱您，我非常爱您，还记得我临行前跟您说的话吗？那么就完毕了，希望您不要记得我，安布瑞拉·波海塞。吻您。”利尔抽出了那个倒霉的吸血鬼死前给他的信。 “另：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吸血鬼，一个叫利尔的人要净化我的生命。请您不要责怪他，请您看完这封信之后忘记我。我很感激他，希望您也能感激那个德鲁伊。安布瑞拉·波海塞绝笔。吻您。”利尔接着说。 一秒。 两秒。 静谧。 没有任何响动。 “是吗？他叫我感激你。”拉丝娜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然后她收起了卷轴。拔剑自尽，干净利落，鲜血涌了出来。她和埃尔多死在了一起。 “再见。”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下辈子也许他们会生活得更好。”利尔说。 算是给这场悲剧做了一个总结。 伯特他们把从骑士家里搜刮来的金币全部赠与奥莉卡，让她能赎回村民。 而他们自己，得赶路去战歌都了，分道扬镳。 ………… 战歌都是阿塔克帝国最重要的地方，战神所在之国的首都。“战神颂歌”教堂是帝国最大的教堂，那里有着睥睨高台，象征着最高王权以及一切智慧的集中营。“剑环”是阿塔克帝国将军、元帅、英雄的聚集地，可以说只要哪个勇敢的家伙毁灭掉“剑环”，那么阿塔克帝国有两百年无法对外进行任何一场战争。 这里有全阿塔克帝国最大、最好、最棒的东西，各个组织在这里都有分部。这里繁华无比，从建国之初以来，已经有了四千年的历史了。任何一个王朝都没有迁都的打算，这座城市已经很不错了。高达二十米的城墙，数万近卫军、禁卫军，三百忠心于国王本人的“铁卫”，以及重型战略兵器比蒙巨兽。这一切一切都在这里生根发芽，给民众最好的保护。 尊严、自由、勇敢、热忱四大军团中的“热忱”军团就驻扎在战歌都，“信仰”骑士团两天内就可以到达战歌都。 用杰斯当的话来说，那就是无论什么繁华的、壮丽的、勇敢的、惊人的东西都往战歌都跑去了。 “真是大啊。”伯特感叹道，他正抱着双手，和利尔、杰斯当在战歌都的大街上游荡。他拿着一副棕黄色的地图，一边看一边抬头四处扫视以对照。 “这里的衣服一定更多……”沃兰娜高兴地说道。 “今天一定要找个地方给li----ear----洗澡……”狐依想着。 街上的屋子有明显的阿塔克特征，黑色尖顶，呈方形，屋顶铺着干草。房子约几十平方米大，多为二楼小屋，都有阳台。房子与房子挤在一块。院子在屋后，家家户户基本都有自己的菜园。而每个街区都有一座水井，提供饮用和灌溉的水。门口都堆着干草堆和被打翻了的铁罐这类东西。 当然，比不上贵族区的房子。那些没有自己领地的贵族就选择在战歌都这种巨城里建造大宅。每一户都有地下室，住宅奢华，材质基本都是高等红木加上大理石。占地百余平方米，豪华而震撼。 “大理石象街，七十二号。”杰斯当数着屋子的门牌，然后在一栋高大的官邸前停下。 六十四、竞技场 “有空来战歌都做客啊，我基本一个冬天都在我家里。父亲一般在封地里转悠，不会来干涉我的。你们放心来我家玩吧。”杰斯当还记得科兰·莫尔克曾经这么说过。 “可以省下旅馆的钱了。”利尔光惦记这个了。 “冒昧问一下，这里是莫尔克侯爵的官邸吗？我是说……科兰先生？”杰斯当向门口的守卫询问。 “是的，这里是。不过我们觉得你们需要一些身份证明才能进入这里。”守卫点点头。 “我们是科兰先生的朋友。”利尔说。 “我是科兰先生的情敌。”伯特小声说。 “那得等我们去通报一下。”守卫刚要转头，官邸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嗨！杰斯当先生，利尔先生，伯特先生。”科兰一步三跳的跑了出来，“私人巫师跟我说这个点儿你们会到，所以我就提前到这里了。” “谢谢了。”利尔上前去和科兰握手。科兰还是穿着那件饰金的华丽短袍，只是神态间和蔼了一些。 “告诉我凯萝丝丁住在哪里！”伯特粗暴地冲上前。 “我不会告诉你的！”科兰拔出法杖。 “我要跟你决斗！”伯特怒吼着举起血色巨剑。 “我也想！”科兰蓄积了不少的风元素。 “我会立刻解决掉你！”伯特挑衅道。 “我会赢得决斗的胜利！”科兰毫不示弱。 “先生，请你们……”守卫赶紧冲上来拉人。 “伯特！你……”利尔和杰斯当也慌了。 “啊哈，走吧，兄弟。凯萝丝丁一般会去去竞技场欣赏野兽生吞梅格茨人的盛况，或者角斗士之间的战斗。”科兰大笑着勾住了伯特的肩膀。 “好说好说，我们先去喝点酒，然后比一比谁先讨到凯萝丝丁的欢心。”伯特挑挑眉毛，和科兰肩并着肩，高兴地往街道一侧走去。 “你们进我的宅子吧，随便吃随便玩，哈。”科兰对利尔和杰斯当说道。 “先生们，请进。”守卫让开了一条路。 莫尔克家族在鹰背城的官邸真的很大，他们穿过了花园、院子、佣人房、侍卫房、议会厅、操练场才到了目的地。杰斯当一直在对这里的布局评头论足，他觉得海安法斯家族将来的大城堡也该是这样的布置，挺不错。 此刻，他们已经被安排进了客房里面。 “先生，请随意。”守卫恭谨地说道。 “li----ear！li----ear！”狐依显得特别高兴，拽着利尔的手就冲进了客房里面。她在客厅里边跑着，然后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那个巨大的壁炉。接着她转个身子，将利尔给拉进了卧室，在天鹅绒床垫上蹦来蹦去。很快她又对卧室失去了兴致，把利尔给扯到了厨房外面的一盆常春藤旁。最后她四处张望，将利尔带到了浴室里面。 “诶，我说……”利尔心脏狂跳，他平生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浴室，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洗澡。 “li----ear----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打热水。”狐依跑到了院子里的水井边，提上来一大桶水，把它给拉到了浴室里面，倒进一个高五分之四米的圆形池子中。 “洗澡！”她说。 利尔额头上流下了一丝冷汗：“最好不要……我宁愿在河里漂流……至少能听河灵讲笑话，树灵念叨寓言，草灵教导法术……” 但狐依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利尔。 “好吧。”利尔脱下衣服，跳进了池子中，“我讨厌洗澡。” “你会喜欢上的。”狐依把手搭在池子旁边，然后拉上遮帘。 阿塔克“二十六斤水银”竞技场是一个圆形的巨型建筑，他的拥有者是著名的炼金术师兼侯爵萨斯·卓西。这是全大陆规模第二的竞技场，可以容纳上万人同时观看。至于最大的竞技场嘛，在堕落之地那，大家都明白的，那座城市并不好惹。 至于这座竞技场的倒霉名字，缘由萨斯·毕台卓西依靠水银发家，从此以“水银”来命名自己的竞技场，当时这座竞技场是阿塔克帝国第二十六个申报建筑的，因此起名“二十六斤水银”。 暂且不管这座竞技场如何，伯特和科兰几乎要在这里转晕掉了。 “尊敬而美丽的凯萝丝丁小姐应该是在八六二五号位置啊，今天她怎么到别的座位去了，她最喜欢那个位置……今天怎么变了？”科兰抱怨着，他在狭窄的走道间移动着，寻找凯萝丝丁的位置。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会让他非常难受，但这不可避免。 “她不坐贵族席位吗？”伯特问。 “凯萝丝丁不喜欢贵族席位，她总是拉着她的姐妹们找她心中最棒最美丽庄严的位置。”科兰皱着眉头，“以往她变更位置我都会知道的，但是今天怎么没人来通报我？该死。”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头下贱的梅格茨猪和一头健壮的阿斯拉格齿虎！让我们欣赏那些龌龊的畜生是如何互相咬来咬去的吧！哈哈！”一个充满激情的声音回荡在竞技场上空。 竞技场分为三种比赛，首先是斗兽，这是早上放松消遣的好方式；然后是奴隶们的群体决斗，中午吃饱喝足以后，这可以成为不错的谈资；最后就是竞技了，上百名奴隶角斗士以擂台的方式，挑战各种敌人，然后打倒其他的角斗士，用以换取最珍贵的礼物----自由的生活！当然，一些吃完晚饭没事的人，也可以参与，获胜者的奖励可是相当丰富的。 伯特曾经参加过竞技场，徒手解决掉两条三阶阿斯拉格齿虎，拔剑干掉一条四阶齿虎；然后以一人之力，抵抗十名疯狂的奴隶；接着在竞技大会上，守住象征胜利的旗帜二十个回合，摘得“二十六斤水银”斗兽场的桂冠。 伯特已经记不清详细的内容了，他只记得赢了以后得到了好多金币，疯狂地冲向酒馆，买了一堆食物，把差点饿死的三人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养活自己、利尔和杰斯当，这是支撑他获得胜利的唯一信念。 伯特冷眼往场下看去，那是一个瘦弱的梅格茨人，蓝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手中握着生锈的短剑，绕着场地狂奔着。他用瑞特语言哭喊着，祈求观众们的怜悯。伯特听不懂，他只看见那个梅格茨奴隶身上多处带伤，衣衫比起其他奴隶来说破烂得多，神情哀苦而绝望。在他被阿斯拉格齿虎扑倒在地吃掉之前，可以看见他往故乡，星月平原的方向，痴痴地看了一眼。 “哦，真不幸！这头猪一下子就被吃掉了。下一个！还是梅格茨奴隶！哈。在他的前面是一头愤怒的利齿象，在他的后面是一头愤怒的巨型猛犸！看看他能不能在利齿象与猛犸的攻击下生存！” 坚固的大铁门打开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奴隶怯怯地走了出来，他只有十五岁，可是依然没能逃过竞技场的残酷考验。他惶恐地坐在了地上，因为囚禁两头巨兽的牢笼已经被放了下来，它们不约而同地看着梅格茨奴隶。两个健壮的阿塔克卫兵粗暴地殴打他，逼迫他站起来，走向必死的局面。 “每次看这种场面我都非常高兴。”科兰激动地说道，“一想到亡灵们此刻在星月平原上屠杀梅格茨猪，我就快慰极了。早晚我要参军！我要将莫尔克家族的所有铜都贡献给阿塔克帝国，制造出更棒的装备，扬刀立马，入星月都！” “我也是这么想的。”伯特狰狞地点点头，他看见利齿象的象牙已经贯穿了那个孩子的躯体，然后猛犸象的鼻子卷住了梅格茨奴隶的身子，把他扭成两段。 “哈----多么令人高兴啊！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更为刺激的东西。” 坚固的大铁门再次被拉开，一个梅格茨妇女抱着一个啼哭不已的婴儿，在卫兵的驱逐下走到了竞技场中央。她忍不住放声哭泣，跪了下来，用结结巴巴的瑞特语祈求饶恕。 “看！这个女人在祈求我们阿塔克宽恕她和那个梅格茨贱种！我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所有人齐声怒吼，伯特和科兰喊得很大声。 “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所有人激动地喊着。 “既然大家这么要求，我们也不客气了。这里是一位老迈的巨人！他有些疯了，只想用骨头巨棒将一切目标给砸碎！” 一个高达五米的巨人从铁笼中站了起来，他拔出巨棒，四处张望着，然后锁定了那个妇女和她的孩子。他大踏步走向了不幸的母子二人，骨棒在半空中飞舞着。 “咚----”巨棒砸在了地上，母亲抱着她的孩子，翻滚开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孩子。 “咚----”巨棒扬起，然后再次落下。 那位勇敢的母亲这次没能躲过灾难，但是她在被砸中之前，将孩子给轻轻抛了出去。然后自己化为一团白色和红色的混合物。 巨人走向了那个啼哭的婴儿，然后再一棒将婴儿给砸成了肉饼。 “梅格茨龌龊的鲜血污染了阿塔克的土地！真是厌恶，接下来请看更有意思的表演……这里中间有一面梅格茨猪的旗帜，现在我们把那些猪放出来，还有一头健壮的野牛。哪一头猪握住了旗帜，那么他就会获得回到猪圈的机会！没拿到旗帜的梅格茨猪，那么就会被野牛给杀死！” “哈！凯萝丝丁在那里！”科兰兴奋地指着斗兽场的一个角落。凯萝丝丁·卡斯霆，公爵小姐站在位子上，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她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和其他人一样为这么有意思的表演而欢呼着。 “快走！”伯特高兴地说道，他大踏步冲向了凯萝丝丁所在的位置。 “正合我意。”科兰满意地点点头。 此刻，竞技场里，人xing的阴暗xing被解剖开来，**裸地放映在场地中。那些梅格茨奴隶疯狂地抢夺着旗帜，他们很高兴地看见，只要握住那面旗帜，那么发狂的野牛就不会选择他为杀戮对象。于是他们玩命地争抢旗帜，将其他奴隶送到牛角的撞击位置，或者拼命地攻击着握住了旗帜的人。争斗、陷害，在这场搏斗中一目了然。梅格茨奴隶的目光疯狂而激动，脸庞扭曲而惶恐。已经有许多具尸体倒在了竞技场中央，绝大部分不是死在野牛的角下，而是死在了同伴的攻击中。 “看看！梅格茨猪的劣根xing！” “劣根xing！劣根xing！”大家欢呼着。 其实他们只要触摸到旗杆的一部分，就可以不被野牛攻击。他们完全可以把旗杆放下来，一人占据一小块地方，即可安然渡过这场危难。但他们没有人这么做，千百次这样的斗兽比赛中，没有一次梅格茨人这样做。 当然，最后有一个梅格茨奴隶握住了旗杆。 “啊哈----”他张狂地大笑着，脸上满是狡猾之意。 从尸体堆中忽然跳出了一个奴隶，他把那个人给推了下去，然后伸手去抢夺旗杆。但是就在这最后一两秒的时间里，他被野牛给刺穿了胸膛。 “很高兴梅格茨猪全部死亡，接下来有请……” 伯特和科兰已经凑到了凯萝丝丁旁边，殷勤地嘘寒问暖。 “尊敬的小姐，您需要外套来遮挡寒风吗？”科兰说。 “亲爱的凯萝丝丁，我愿意为您下去和那些恶兽与梅格茨人搏斗！”伯特说着豪言壮语。 六十五、竞技场中的英勇表现 “那好啊。”凯萝丝丁咯咯笑着，指着竞技场，“你就下去让我看看你的武勇吧。” 事实上，在温德肯夫，追求一个贵族小姐，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追求者都会无条件接受。一个贵族小姐的青睐，足够让一个农夫去屠杀恶龙，一个骑士卑躬屈膝，一个国王主动禅让，一个诗人拔起战剑。 这就是温德肯夫大陆。 十分钟后。 大理石台阶上坐着无所事事的人们，漫不经心地谈论着场地里的搏斗，喝着便宜的酒水。亡灵入侵让平时相当多的娱乐都无法再进行了，唯一能在这种紧张时候放松的地方，那就是竞技场了。这是一个疯狂的地方，他们观看杀戮，观看一边倒的杀戮，边看边喝彩。 圆形竞技场里的欢呼声更加热烈了，因为场地里安排进了两个冒冒失失的小子。一个曾经得到过竞技场冠军，一个是实力雄厚的莫尔克家族的继承人。这种怪异的组合提起了观众们的兴趣，在得知他们是为了心上人而这么做的时候，气氛更加热烈。 刚一进入场地，伯特链甲加粗布衣的搭配就让观众们不断喝彩。全身链甲的战士固然防御力惊人，但是实在和“帅气”扯不到一块，偶尔阿塔克人也会在意战士的着装的。 而科兰则穿着那件饰金的精美贵族袍，全身被整理得一尘不染，手中月影木法杖也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许多想和莫尔克侯爵靠近乎的家伙立刻大声欢呼起来。 “那好，我们这两个阿塔克人真是非常的勇敢！接下来让我们看看他们的表现吧！” 第一回合伯特上去抽签，他们的对手有各类魔兽、各种野兽、巨人、巨龙守卫、娜迦、狮鹫、吸血鬼、食人魔、巨魔或者元素生物。这一轮伯特抽到的是巨龙守卫。 伯特和科兰靠在一块，神情凝重地看着面前从铁笼中踱步出来的巨兽。也许他们真的脑子进了龙舌兰酒，一心觉得凯萝丝丁发布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任务，必须完成的任务。只要博得公爵小姐一笑，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管是跳楼、屠龙、喝酒、谋杀，什么都可以办，更别提什么打仗、决斗、剿杀魔兽这类的小事了。因此他们被安排进了竞技场，参加八个回合的斗兽。 “我听说巨龙守卫非常凶猛，现在看来果然不错。”科兰说，“父亲带我去过睥睨高台的图书馆，其中有一本专门讲述巨龙守卫。” “愿闻其详。”伯特握紧了血色巨剑，蓄势待发，“这可真是个大家伙，提前知道一些信息总会有帮助的。” “它们是龙神卓恩的造物，介于蜥蜴与龙之间，专门替巨龙守护龙卵，又称龙穴看守者。看，巨龙守卫这种怪家伙，要么是一头特别大的蜥蜴，要么是一头特别小的龙。它们上半身直立着，龙首蜥身。看起来挺像半人马的，也是六足。”科兰小心翼翼地说，然后退了几步，因为巨龙守卫似乎有冲过来的打算。 “它的弱点？”伯特也退后了几步。对面那头龙首蜥身的怪物有着绿色的皮肤，肚腹却是白的。它手中握着双头战矛，长长的尾巴摇动起来，凶恶地威吓敌人。 “绿色的巨龙守卫……是绿龙的看守者，害怕强光。根据它的颜色，似乎已经成年，不好对付。它们也是会吐息的，亚龙学会了龙语魔法，巨龙守卫学会了吐息……当亚龙领悟吐息，巨龙守卫学会龙语魔法，那么它们就会变成龙。” “这里可没有强光。”伯特抱怨着。 “那么就直接解决掉它吧！”科兰大吼一声，用他引以为傲的高速念咒，接连释放出三个风刃术，掩护伯特从侧翼绕过去的攻击。 而巨龙守卫发现了科兰的把戏，于是它挥舞长矛，将风刃击散于无形之中。然后，凶狠的目光注意到了伯特，于是它深吸一口气。 “ar----wo----dy！”巨龙守卫开始释放龙吼，龙说话时就会产生吐息，而巨龙守卫必须蓄积力量，才能吼出龙语。三个繁妙的龙语音节从它的喉咙中爆发出来，它一人之音已几乎要盖过全场观众的声音了。 一股无形却可以看得出颜色的幽蓝震荡波从它密布利齿的嘴里冲出，将伯特给轰飞到了二十多米外，让他几乎要晕死过去，肋骨断了一根。 “推动----震动----击飞”，这是刚才那三句龙语的意思。 “fa----fi----er！”巨龙守卫挪动身体，朝向伯特。一发炽热的火焰轰击在它面前的土地上，毫无征兆的，以火球落点为中心，半径五米的地方，忽然窜起冲天烈焰！ “火焰----爆炸----燃烧”，这是一个强劲的吐息。 科兰立刻冲到了伯特身边，在刚才他就有所准备。瘦弱的风系法师用一个并不雅观的动作将伯特从火海炼狱中拽了出来。 “谢了！”伯特由衷地说道，然后拔剑冲向了对手。 巨龙守卫因为方才轻而易举就将伯特给打得狼狈不堪，因此压根没有把伯特给放在眼里。它高傲地用长矛攻击伯特的血色巨剑。它的长矛是用龙骨做的，沉重、坚硬而锋利。在力气巨大的巨龙守卫手上，更是有极大的威力。 但它的长矛刚一和伯特的血色巨剑相触，就立刻变成了两段。 “gu----”巨龙守卫一惊，于是改变战略，左手握住断了的长矛，右手将伯特给提起来，然后狠狠地扔到地上。“咚----咚----”它猛力踏击地面，震荡波从巨龙守卫脚下向四周冲击，把伯特给用力推到了一边。 巨龙守卫立刻冲上前，双手各握一截长矛，打算刺穿伯特。但伯特这个敏捷的家伙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算肋骨断了七八根，在“死地”作用下他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他迅速地刺了巨龙守卫几剑，将巨龙守卫给逼退。 而巨龙守卫也不是好相与的，这种半蜥半龙的生物虽然无法飞翔，但是弹跳力惊人。它后足一点，迅速跳到了伯特身后，待伯特转身欲攻击它时，它又再次跳起，在空中将尾巴狠狠地向下扫，把伯特给拨到了一边。然后大步冲过来，利齿咬住了伯特的身体。 “狂风术！”科兰的念咒速度实在是过于惊人。很快，一道猛烈的强风刮过巨龙守卫的身体，让它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嘴，把伯特给扔了下来。 “我可不是被随便扔来扔去的家伙！”伯特把链甲盔给扶正，然后愤怒地盯着巨龙守卫。 “固瑞特麦格够得……”科兰念着咒语，给伯特加持上暴风装甲与狂风盾，然后友善地对他笑了笑。 “嗯！”伯特点点头，然后冲到巨龙守卫身边，与它再次战到一处。 “ba----ru----”巨龙守卫发出了龙吼，它身后忽然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长带。然后，巨龙守卫吼叫了两声，前足重击地面，然后疯狂地冲了过来，速度极快！ 伯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巨龙守卫用利齿咬住，然后抛飞出去。而科兰立刻给伯特加持上羽落术，同时向伯特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链甲战靴点在血色巨剑上，“速之极，断空跃！”他脚下强光一闪，已经跳到了巨龙守卫背上，在身后划出蓝色的轨迹线。 而血色巨剑在剑灵的操控下，也立刻扑到伯特手中。 他高举巨剑，即将下斩！ 但此时又有了变故。 “小伯特，以后要注意一点。”剑灵戾啸着。 巨龙守卫背上忽然冒出数十根尖刺，伯特知道一旦剑灵这么说，那么他肯定倒霉。于是他提前跳下了巨龙守卫的背部，总算是逃过一劫。但巨龙守卫的短矛已经挥向他，他拼命地翻滚身子，逼开了它的攻击。 观众们对这眼花缭乱的战斗报以热烈的掌声，虽然他们不知道里面的表演者有多么辛苦。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温迪……坲脉厚得……”科兰高速念诵咒语，已经可以熟练运用的龙卷风从他的法杖上爆发出来。三个高大而且威势惊人的龙卷风渐渐向巨龙守卫移动，只要被龙卷风攻击到，那么它就会变成一堆肉末。 这个强大的魔法吸引了巨龙守卫的注意力，使伯特有机会喘息一下。 他斩断了巨龙守卫的尾巴，它暴怒地转过头来，将伯特给叼起，然后抛飞到那三个巨型龙卷风之中。 科兰大吃一惊，他拼命地和风元素交谈，祈求它们立刻消散。而高傲的风元素对此不置可否，辛辛苦苦组成了魔法，可现在又要它们消散掉！它们当然不应予了。科兰面色一紧，双手伸出，干脆用自己的精神力强行轰开那个龙卷风！ “唔----”科兰嘴角流出鲜血，他的精神力在破坏那个龙卷风最为关键的部分。 “轰----”一个龙卷风消散了，伯特成功幸存下来。 “你没事吧！”伯特凑近了科兰，拂去他嘴角的鲜血。 “没事。”科兰倔强地说，然后狠狠地看着那头巨龙守卫。 他聚集出一道巨大的风刃，然后在风刃表面上附加上一层精神力隔膜。伯特跳上了那道风刃，紧握血色巨剑，然后乘着风刃，穿过两道龙卷风之间的缝隙！他高举巨剑，然后跃起，风刃击打在巨龙守卫的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而伯特则迅捷地在空中变向，然后劈开巨龙守卫的头颅！ 巨龙守卫轰然倒塌，然后被龙卷风给卷成了回忆。 六十六、幽会（1） “你们真是……我最可爱的勇士！”凯萝丝丁欢呼着走了过来，来到气喘吁吁但是仍然不停地纠正仪容的二人面前。她的脸红红的，看起来正在组织词语。 “这可没什么！小姐。”伯特抢在科兰面前说道，他身上染满了鲜血，显得狰狞可怖。鲜血有的是那各种猛兽的，有的是他自己的。他觉得非常闷热，但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摘下链甲盔。他一直认为凯萝丝丁不会喜欢他脸上的伤痕。血色巨剑上也滴着鲜血，它已经奋力战斗了两个小时，但还是精神抖擞。 “是的！您的任务，我们豁出xing命也会完成！不管是什么！只要看见您的笑容，任何疲惫和忧愁都一扫而空了。”科兰说着热烈的情话，然后狂热地看着公爵小姐。似乎她就是科兰心中的一切。在科兰·莫尔克心中，她就是温德肯夫之巅，攀上她这座高不可及的山峰，就意味着一份辉煌而灿烂的荣耀。 斗兽结束了，两人很拼命。在打完最后一头猛犸象后，他们直接倒在了地上，彻底虚脱，全身上下伤痕密布。不过三千个金币的奖励还是很诱人的，斗兽场的负责人直接将一大袋金币递给他们。而当凯萝丝丁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干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像是从冬眠中苏醒的野兔闻到了可口的鲜草一般。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瞬间恢复了体力，精力充沛，随时可以因为凯萝丝丁的一个天真的想法，或者一些闲言碎语，而去冥界、魔界、深渊等几个七七八八的位面转一圈。所有的疼痛都被他们心中固执而顽强的意志力给暂时阻挡住了，他们现在只想仔细聆听凯萝丝丁的每一句话，并把它视为自己人生的格言。 “你们很勇敢。”凯萝丝丁用一句话轻松换取了他们两人两个钟头的浴血奋战，“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她红着脸，“清澈泉水街三十一号。左边和右边都有一个花园。你们应该懂的。”她羞涩地跑走了。 她打算用这句话来换取伯特和科兰的下一次浴血奋战了。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很不可思议，但他们两人在一开始时，就已经打算接受凯萝丝丁的考验了。两人兴奋地交谈着----尽管他们重伤着躺在地上。 “她是什么意思呢？”科兰绞尽脑汁。 “我猜她是邀请我们和她幽会。”伯特心跳加速，“呼！想想吧，科兰！” “幽会！啊哈！我明白了，我从左边的花园过去，你从右边的花园过去，夜晚十点。”科兰激动地说道，“来吧，比一比谁能获得可爱的凯萝丝丁小姐的欢心！” “求之不得。”伯特激动欲死，“我这辈子还没有幽会过……还是跟一个公爵小姐！想想就令人激动！不过公爵府的卫兵一定相当多……” “这也是一个考验！考验我们如何躲过那些防守严密的守卫！”科兰说，“来比一比！” “好啊，我等不及夜晚到来了！”伯特被人用担架抬了起来。 “我的朋友！”伯特大笑着，和科兰对击一拳。 “你也是！”科兰也笑了起来，笑声兴奋而朴素。 夜晚九点，卡斯霆公爵庄园外。 利尔凑到高高的围墙旁边，伸出手臂，垫在派查克身上，抓住了围墙的一块凹出部。他身体稍一发力，右手把一根锋利的梭镖刺在了围墙上，把它牢牢地固定在那里。然后，利尔左手握住梭镖，右手扒住墙壁，然后脚踏在立足处，猛力一蹬，抓住了花园那有着许多装饰的钢铁围栏。他喘着气，四肢并用，迅速穿越了围栏，跳到了墙上。 他双脚站在梭镖上，两只手使劲地固定住墙壁，稳定自己的平衡，然后观察花园里的守卫分布。这会儿花园里的守卫并不多，他们沿着大理石和碎裂玻璃铺成的漂亮小路行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巡逻路线极有章法，严密无比。 利尔眉头一皱，守卫的数量其实算不上多，比他预想的要少多了。他猜测公爵府的精锐应该拱卫在公爵本人身边，而此刻，根据消息，伊什贝尔公爵今夜并不在庄园里。而公爵小姐为了减少难度，应该是将守卫的数量减少了。 他如同一头真正的野狼，慢慢地爬下了墙壁，躲过卫兵的目光，来到了草地上。他潜伏在花丛中，用锐利的目光看着那些装备精良的卫士，在草丛与花台间穿梭。 利尔没敢发出声音，他的动作非常小，噪音也不足以达到惊动守卫的地步。他曾经练过这种东西。事实上，有谁知道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蹲在难民窟里的家伙，能在一年之内掌握多少的求生技能？ 他伸出双手，抓住了一个石翼龙雕像，然后悄悄躲在雕像的羽翼背后，等待两名守卫走过。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看见守卫的阶级并不是很高，心下稍定。很快，利尔转过身，扑上了一棵树，开始学雪雕叫唤。 守卫皱着眉头，捡起石头往树上打去，利尔识趣地停下了声音。然后纵身到另一棵冬青木上，双脚立在树枝上，然后跳到棕红木板铺成的屋顶上，趴下身子，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里有三个房间，科兰说其中一个是凯萝丝丁的闺房。 最左边的房间里是急匆匆的走路声，隐约还可以听到几本书籍被慌慌张张地撞到了地上，书页一定不甘地翻动着，过了片刻，她似乎开始更衣；中间的房间里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孩，她想必握着一柄长剑，正在刺击一个草人，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右边的房间里比较安静，只能捕捉到整理被子铺床的声音。 谁是凯萝丝丁嘛，利尔已经判断出来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于是他往下扔了一块小石头，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有人潜入了公爵府！”守卫队长大声说道，“第一小队围住屋子，第二小队注意围墙，第三小队看好大门，第四、第五小队准备弓弩。快！快！快！” 利尔一下子感觉杀机四伏，于是他迅速转过身体，在屋顶上穿梭着。无论是阳台、烟囱、尖顶，都被利尔给一一跨过，一切可以抓牢的地方他都注意到了。利尔如同蚂蚱一般迅速地穿越了半个公爵府，他的速度很快，弹跳力也很惊人。 他以屋顶上的烟囱为着力点跳到了另一间屋子上，然后踩住了风向标，借机跳下屋子，然后爬上木桶，借着手推车登上阳台，然后抓住屋檐，翻身上屋。借着月光的掩护，利尔逃脱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侵袭，如同夜里来衔走小羊的野狼一般，跳出了公爵府的范围。是的，守卫放水了，否则利尔早就变成了筛子。 他迅速地拍了拍道路边的一个木桶：“中间的屋子。钟楼顶上和公爵宅的阁楼。”然后在一群穷凶极恶的卫兵的追击下开始绕着街区狂奔。 这种事情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乎每天都有冒失的追求者跑的凯萝丝丁家里去，然后被守卫撵得满城跑。 很快，在看见守卫已经追着利尔跑远时，杰斯当从木桶里钻了出来。他看着围墙上伺机而动的烈风和暴风，伸出一只手。烈风很快就将一根绳子给放了下去，杰斯当抓住绳子，爬进了围墙中。 卫兵被利尔给调走了大部分，这让杰斯当的任务变得轻松了一些。他跳上房子，摸到公爵府钟楼旁边，伸手搭上了黑色砖瓦，慢慢向上爬。 隐约可以听见里面有谈笑声和饮酒吃肉的声音，杰斯当凑着月光往里面看，那是一群身穿全副钢板甲的卡斯霆家族骑士。他们是一个家族的精锐部分，数量不多，但是品质绝对优良，这些年轻有为的骑士将会是家族未来的联姻对象和锋利的长矛。 “也许你们的酒宴可以邀请我来参加。”杰斯当轻声说道，然后往身下，公爵宅的阁楼处发射出一头小型的黑暗龙。 被炸裂的阁楼处立刻钻出来了一群灰头土脸的魔法师，他们加持上飞行术，凶狠地冲向了杰斯当这个打扰他们的家伙。而家族骑士们也凭着强横的实力，跃出窗台追击杰斯当。这回公爵府大半的守卫力量都被调动了。 他的肩膀上很快中了一箭，然后被一道风刃割伤了手臂。 “不过这没什么。”杰斯当迅速地从大门逃了出去，然后紧紧抓住一个手脚架，爬了上去，逃离公爵手下的追捕。 “怎么样？”伯特的声音从干草堆里传了出来。 “还行，我的兄弟，你很快就可以去见你的小姑娘了。而我和利尔可得在深更半夜绕着城市跑圈。”杰斯当耸耸肩，然后将守卫吸引到与伯特背道而驰的地方。 “你们是我最棒的朋友。”伯特微笑着，从干草堆中钻了出来，冲进伯爵府。 “别让我们的牺牲白费。”杰斯当苦笑着，看向伯特的黑影。 就在这时，伯爵府西边也传来了一阵阵连环爆炸声，在爆炸声中夹杂着卫兵们的呼喊，战马的嘶鸣，火焰燃烧的劈啪声，风刃切断兵器的叮铛声。看来是科兰开始行动了，他从公爵府西边开始突进，准备和伯特抢夺今夜第一个见到心上人的权力。 六十七、幽会（2） 伯特气喘吁吁地看着凯萝丝丁，她握着一柄短剑，小脸红红的，心乱如麻。公爵小姐犹豫了一会，然后慢慢走上前来，拉起伯特的手臂。伯特一下子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一切感官都专注于凯萝丝丁细腻的皮肤上了。 他很想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掌，可他没这个胆子，生怕让凯萝丝丁因为自己的冒冒失失而恼怒。说来，伯特到底还是个愣头小子。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对望着，伯特连自己费尽心机跑进公爵府一蹦三跳是为了什么都忘记了。伯特感觉自己全身心都融入于面前那个女孩，一见倾心的感觉着实甜蜜和幸福。他粗鲁地挠着头发，然后又木讷地抽了回来。 凯萝丝丁眨着眼，害羞地看着他。 伯特似乎沉浸在了某种神秘的环境中，那是一片平原，没有别的什么，只有他和凯萝丝丁在对视，以爱恋的目光相互看着。夜空中闪烁着耀眼的极光，各种颜色都有，缤纷之极。没有其他的东西来干扰他们，心无旁念，烦恼已经被倒垃圾的人不知道弄去哪里了，而忧愁也找了个合适的时机从窗子中逃了出去----这地方它呆不下去。战神在上，值得感慨，一个情窦初开的贵族女子，和一个冒冒失失、笨手笨脚、粗鲁蛮横的平民小子凑到一块，这是多么令人侧目的组合。 “您……真是勇敢，穿越了那么多守卫的防护。不过，您深夜来到我的官邸中，总不是为了来呆呆地看着我吧，先生？”凯萝丝丁善意地揶揄。 “啊，对。我是想跟您说……说那个……哦，对，没错。亲爱的凯萝丝丁·卡斯霆小姐，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派？苹果派？菠萝……我是说……呃……”伯特思索了半天，结果在这种浪漫的氛围中，和凯萝丝丁谈起了水果派！ 很快，氛围被从天而降的水果派给砸碎了。伯特退后一步，拘谨地背负着手。凯萝丝丁也红着脸，坐在床上。 “我亲爱的！亲爱的！凯萝丝丁小姐！”科兰叹着气从窗户下爬了上来，然后跳进屋子里。他第一眼就见到了凯萝丝丁。 “哦，我的爱，我的身心。”科兰热切地说着，他灰头土脸，只有双眼散着激动的神采。侯爵的孩子接近了凯萝丝丁，“希望我没有冒犯您！我只是……想来看看您。”他谨慎地安排着语言，轻轻地诉说着。 伯特看着这个打扰了他的家伙，耸了耸肩。他抽抽鼻子，房间里有独特的香水味道，像是薄荷与香薰叶的气味，他曾经在杰斯当的午餐里闻过这种东西。为了掩饰自己的面红耳赤，他退坐在垫有布鲁斯城棉花的椅子上，局促地晃着腿。面前的大天鹅绒床铺又软又干净，但摆放有些杂乱无章。书柜和桌子上的书籍，封面上有“剑术”、“战略”这类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字眼，屋子角落匆忙放下的长剑明显经常被使用，锃亮光滑。 嗨，一个正常的公爵女儿的房间里，这些东西可不常见。而梳妆台、镜子、风铃，阿塔克女孩喜欢的三大件凯萝丝丁屋子里都没有。 松木墙上挂着画轴，高超的艺术家吹着口哨，吃着黄油面包，在上面画了些激动人心的画面----冲锋、决斗、行军。只有几张风骑士团帅气的油画可以证明房间的主人还算个女生，但遗憾的是画上基本是他们奋勇杀敌、饮酒吃肉的充满男人风味的情节。 薰衣草和蓝山花被插在瓶子里，而瓶子不幸地倒在了地上，和小半瓶麦酒靠在一起。要是放在瑞特帝国，饮酒的女xing是要被鞭笞的。 伯特抽了抽脸颊，这个动作意味伯特压根无法把娇滴滴羞答答的凯萝丝丁和屋里男xing化的布置联系到一块去。以往的话，他只会看见利尔又犯傻时，才会这么办。 “那么……亲爱的小姐，您需要我做什么？”科兰忽然开腔了。 “请您靠过来，小声一点。我的房间里闯进一个男人已经很容易引起全城的轰动了，何况现在是两个……”凯萝丝丁遗憾地说，然后示意科兰凑近她。 伯特郁闷地注视科兰靠在凯萝丝丁耳边，傻笑着点头应和。于是伯特站了起来，将科兰拉到了一边：“凯萝丝丁小姐，我愿为您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先生。”她微微笑着。 “那么……”伯特再次挠起头发，“我认识风骑士团的，我可以带您去看他们训练！”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全阿塔克女xing都无法拒绝的礼物。 “真的吗？您真的可以？”她激动地叫了起来，“战神在上！风骑士团！您认识他们中的哪位？” “乔治尔夫。风骑士团下属第四大队队长。”伯特骄傲地说道，“我认识他，他跟我曾经并肩作战，消灭了一群亡灵。” “是他！”凯萝丝丁高兴地说道，“‘穿龙’……他无敌的‘穿龙’！我太崇拜他了！我等不及啦，我真想现在就去看看那一束金色的耀眼强光，还有乔治尔夫的长枪！” 科兰清了清嗓子，他并不打算就此认输：“我认识风骑士团下属第二大队队长！” “我可以带您去看巨龙！”伯特开始说胡话。 “我可以带您去魔界游览！”科兰不甘示弱。 “我可以用最快的马带您体验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 “我可以让您坐坐我的风刃。” “我可以为您挑战全阿塔克的强者！” “我可以给您带来全阿塔克的宝石！” “我可以……” 忽然，屋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了踏步声，踏步声很重，很沉稳，声音在空旷的过道里回荡。那是属于上位者的稳重，一股自然散发出来的威严几乎影响到了房间里面。一双华丽的水貂皮靴子才会带来这样的脚步声，靴子主人身上勋章和宝石也在叮当摇晃，不愿放过这么一个显摆的好机会。 “糟糕！”凯萝丝丁神色剧变，“我父亲回来了！你们快躲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科兰神色一紧。 伯特倒是无所畏惧，紧急隐蔽什么的他习惯了。烈岚森林里的野兽没有脚步声，也不会提供什么做好准备的机会，连事先提醒都懒得做。于是他迅速地扫视了一遍凯萝丝丁的房间，跳上了箱子，巧妙地用桌子作掩护，潜藏在其中。他用上了绝佳的隐蔽技巧，故意在箱子前做些手脚，使得搜寻的人误以为他在箱子里。 屏息静气。 而科兰就不通这么多门路了，目前他能找到的最棒的隐藏地点就是在凯萝丝丁的床下面，他像条鱼一样翻进里边，静静地躲起来。他大气也不敢出，心脏快了几拍。 伊什贝尔·卡斯霆公爵打开了房间，慢慢地走了进来。他昂着胸膛，神色冷傲阴霾，两撇胡子垂落在嘴唇上方。黑紫色的贵族袍给所有看着他的人带来一种阴冷沉重的感觉。那双红色的眼睛，比任何阿塔克人的目光都要暗藏险恶。 “亲爱的女儿。”伊什贝尔开口了，声音沉稳而森冷，“我听侍卫说，有人跑进了卡斯霆公爵府。但愿他不要那么骄傲，泽不仑城卡斯霆堡等着他前去受死。而今晚守兵的疏忽，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我原本以为战歌都的哨兵会稍稍认真一点，没想到还是把几个愚蠢的蟊贼给放了进来。” “但我不介意，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安全，凯萝丝丁？”他接着说道。 “我很好，父亲。”凯萝丝丁显得十分镇定。 “是吗？”他轻轻地扫视着房间，然后慢慢往前走。伊什贝尔整了一下领巾，然后打开那口箱子，随后又叹着气走开。盒子、衣柜，什么都逃不过伊什贝尔的眼睛和健壮的手臂。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绝不。 当伊什贝尔打算拉开床单，看看床底下时，科兰战战兢兢地蹲在那儿，不声不响。公爵慢慢望着漆黑一片的床底，似乎没有注意到科兰已经牢牢占据了背光处的床板，在那里伊什贝尔的视线被遮蔽，说明科兰用不着被公爵从凯萝丝丁的窗子扔出去。 “我暂时找不到那些混蛋。那么说，我的女儿很安全。”伊什贝尔暗哑地说道，然后转过身子，“你需要处理好与那些围着你转的家伙的关系。” “我会的，父亲。”凯萝丝丁小声地说。 “但是窃贼必须受到惩戒。”他补了一句，“有那么一两秒钟，我似乎发现了一些踪迹。” 凯萝丝丁抖了一下：“战神在上，父亲。那也许是您的错觉，我的房间里没有别人，没有。我现在很困，而且……” “安静。”伊什贝尔打断了凯萝丝丁的话，然后，他双手轻轻地握了握。 锃----伊什贝尔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那柄剑长五分之四米，单手握把，剑刃锋利，剑身被擦得一尘不染，但可以看见上面的锈迹。这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剑，似乎是精铁制作。它在伊什贝尔公爵手中，散发着淡淡迷蒙的蔚蓝色雾气，看起来像是魔法元素。 他轻轻地抖动着长剑，魔法元素因为剑的振动而开始翻滚起来，随时都可能暴走。过了片刻，他阴沉地说道：“最好自己给我出来。” 几秒钟后，他闭上双眼，蔚蓝色的魔法元素聚集得更多了。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宁特……坲脉厚德……”他轻轻吟唱着魔法咒语，刻意将吟诵的速度减缓，字正腔圆。 “喝！”伊什贝尔公爵猛挥长剑，沸腾的雷元素从剑身上爆发出来，席卷了整个房间。 六十八、要求 伯特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彻底麻痹了，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他似乎被一股奇妙的力量给拽住，然后蛮横地拖到了房间中央。放在几分钟前，他会满意地评价坚实的红木地板，但现在，他开始抱怨自己疼痛的手臂。 而科兰也挺倒霉的，他被雷元素形成的锁链给捆了起来，被伊什贝尔从床底下拉了出来，放在了地毯上。他感觉天旋地转，连发生了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 “每受到一次创伤，意味着你又成熟了一些。”伊什贝尔嘲笑似的看着伯特和科兰，“我提醒过你们了，让你们自己出来。很遗憾我得用这种方式把偷偷爬进我女儿房间的家伙给拽出来。”他的神色冷了下来，“然后我该怎么处理你们呢？” 伯特表示高度冷静，他不怕伊什贝尔的处罚----再怎么样，利尔和杰斯当总会来救他的。不管他在海底，在睥睨高台，在铁卫营地，在永望故乡还是在堕落之城。别管这小子了，他顶多被利尔和杰斯当骂两句傻x而已，伯特总能全身而退的。 而科兰就苦了，他的第一次幽会就以被对方父亲抓住的局面结束了。他的父亲和伊什贝尔公爵有些交情，回去肯定少不了被他的父亲给臭骂一顿，他还得腆着面皮上卡斯霆庄园赔礼道歉。 “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卡斯霆公爵轻松地坐在椅子上。 “父亲，请……”凯萝丝丁紧张地说道。 “闭嘴。等处理完这两个小子再收拾你。”伊什贝尔冷冷地说道。 “不关凯萝丝丁的事情！”科兰大叫着，“是我自己要来的……请惩罚我一个人！” “不，这是我的事情！我愿意担下所有责任！”伯特大吼着。 “是吗？我也懒得多处理你们了，我很忙，而且很困。”伊什贝尔公爵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我明白了。”他眼中爆发出一道精芒。 “那么？”伯特紧咬牙关。 “明天，”伊什贝尔公爵缓缓说道，“你，伯特·克里蒙德，还有你的朋友，利尔·多罗依、杰斯当·海安法斯。到卡斯霆官邸前等我，我有事情让你们去办。” 伯特身体一抖：“这事情和我的朋友无关！” “最好别跟我提要求。”伊什贝尔阴险地笑着。 “看在我老友的面子上。”公爵又转向科兰，“赶紧回你的莫尔克庄园去。” “该死！”伯特皱紧眉头。 他拖累了自己的朋友。 ………… “很久以前有一个牧羊人，他叫做彼得·潘。他带着他那群小绵羊，登上了小山坡。小坡上草丛密布，羊儿快活地吃着草。彼得·潘会吹竖笛，还会唱长诗。他聪明又优雅，剑术水平强。”利尔哼着《牧羊人彼得·潘》，翘着腿，靠在一棵高耸的冬青木旁边。 “换一首！”杰斯当抱怨着。 “很久以前有一个牧羊人，他叫做彼得·莱克。他带着他那群小山羊，走到了小湖边。小湖上水波荡漾，羊儿快活地喝着水。彼得·莱克会敲小鼓，还会唱短诗。他强壮又可爱，弓术人人夸。”利尔哼着《牧羊人彼得·莱克》，翘着腿，傻笑着看着杰斯当。 “给我滚！”杰斯当大声说道。 “好吧，好吧。”利尔转了个身子。 伯特苦恼地站在冬青木旁边，他对自己连累了利尔和杰斯当感到由衷的内疚。 “不关你的事情。”杰斯当安慰。 “谢谢。”伯特笑了笑。 “这是你智商干的好事。”杰斯当补充。 “滚。”伯特怒吼。 “别生气。”利尔安慰。 “谢谢。”伯特笑了笑。 “你生气起来像个**。”利尔补充。 “滚。”伯特怒吼。 现在他不内疚了。 他想揍人。 “啊，你们好啊。”伊什贝尔公爵从宅邸中走了出来，满意地看着伯特三人。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伯特放肆地说道。 “跟我来。”伊什贝尔指了一下身旁的马车，示意三人上去，“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合适的地方，告诉你们一个光荣的任务。” 杰斯当三人坐在高雅的马车厢里，惊讶地注视着车厢中的布置。外面看起来不过几平方米大，可真走到其中，发现这和一个大房间没有什么两样。书架、桌椅，样样齐全。头顶上画着红色的火系魔法阵，将寒气驱赶得一干二净。还有绚丽的魔法灯，奇异的壁画，这些都是寻常人家所买不起的。 “这一辆马车要花一个封地一整年的收入。”伊什贝尔公爵轻松地微笑着，“如果谁想让卡斯霆家族破产，那么他先得炸掉我这辆马车。” “真是特别的爱好。”杰斯当的笑容很古怪。 他凑到窗子旁往外望，如果把这座城市的一切一切分成好几份，再分给各种各样事物的话，那么寒风占两份，吼叫占一份，战争占四份，艺术占半份，政治占两份，其余共享剩下半份。这是一座壮丽的战争之城，战争之国的首都，住着战争，住着战士。 他想着阿塔克帝国列阵的重骑兵，还有强大的重装步兵战士，以及密集的弓弩手。他想着战火纷飞，残肢断臂，染上红色鲜血的土地，哭泣和欢声笑语，冒险、艺术。他想着庞大的庄园，盛大的宴会，农作物和手工作物，还有可人的妻子。 哦，战神在上，这基本就是一个阿塔克人思想的全部了。 马车在一座废弃的庄园前停下。 这里是战歌都西部的旧城区，几年前就开始动工，打算将老房子给改造翻新，让更多的居民居住。但由于各种问题，迟迟未能动工，因此暂时废弃。偶尔，附近的居民会听到这里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甚至有人声称看见了神秘生物。这事情曾轰动一时，登上阿塔克日报的头条。而现在，由于亡灵的入侵，城卫军意识到这片闹鬼的地方或许可能和亡灵有些关系，因此派来了半个中队，五十人，巡逻这片废弃区域。 “我是伊什贝尔公爵。”伊什贝尔走下马车，对一个警惕着的卫兵说道。 “哦，先生，请随意走动。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卫兵的脸色缓和下来，“请您务必小心，这里有些怪门道。尤其是这个庄园。”他看了看伊什贝尔胸前的徽章，耸肩走开。 “我会的。”伊什贝尔点点头。 他们进了废弃庄园，可以看出，在被废弃之前，这里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面前有一座三层的宅邸，大理石走道旁是枯萎泛黄的野草，大片地表已经裸露了出来，还有许多苍老的枯树与干涸的喷泉，围墙则似乎被人仔细修缮过了，依然坚固干净。庄园里阴森寒冷，冬日的阳光似乎也不愿照射到这里来。 肮脏、破旧、灰暗，成了这个庄园的主旋律。 “这是一件小事情。”伊什贝尔公爵说道，“我会告诉你们任务，你们只要帮我完成它，我会帮助你们的。” “您可真是热心。”利尔怀疑地说道。 “没什么。”伊什贝尔想了想，说道。 伊什贝尔走到一个不再喷水的大喷泉旁，抚摸着上面的一个花纹，然后转动几下。喷泉的围壁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门，可以让一个人走进去。 “旋转阶梯，小心些。”伊什贝尔善意地提醒，然后打开小门走了进去，“最后一个进来的，拉下门旁边的锁链，就可以关门了。” 他们顺着阶梯，旋转着朝下走。这里的环境也同样阴暗潮湿，让人感到不舒服。等到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地下室。大厅顶上悬挂着一个油灯，自从魔法灯普及后，这种复古的东西已经很少有人在使用了，想必是从几十年前流传下来的。泛黄的灯光充满了这个地下室，照射在中央的一个圆桌上。 圆桌前面是五幅世界地图，一幅地图是温德肯夫大陆，一幅是艾来德大陆，一幅是查尔扎大陆，另外两幅不知道画的是哪一个世界。地图旁有一个巨大的书柜，但是书柜上的书已经被人全部搬走了，空空荡荡。圆桌上也被人搜刮一通，只有几盏明晃晃的烛台。 “这里是？”杰斯当皱着眉头。 伊什贝尔公爵缓缓说道：“这个庄园，二十年前属于一个隐藏的很深的亡灵巫师。他和几名亡灵法师一起建造了这个地下室，将这里作为他们的根据地。他在地下室的地下用特殊的办法制造了一个巨型传送阵，试图将一些强大的生物传送过来，制造骚动。” “在被卫兵发现并逮捕时，他用自己的生命给传送阵加持了一层特殊的结界，使得这个传送阵必须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来破坏。我和几个老友对此伤透了脑筋，如果不破坏这个传送阵，亡灵入侵时，战歌都会面对里外夹击的威胁。” “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物。墙上的地图，除了温德肯夫、艾来德、查尔扎三幅地图外，其余两幅地图，你们肯定不知道那是哪里吧？哈，可他知道。他掌握了多么可怖的资料！而那个传送阵的结界，也让睥睨高台的人绞尽脑汁。” “现在，我来考验一下你们，看看你们是否可以破坏它！我给你们一周时间，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六十九、封印传送阵前的准备（上） 伊什贝尔离去前，给他们交代了很多，并且给予了厚望。这让杰斯当三人压力很大。公爵承诺，事成之后，他会给予丰厚的奖励。除此以外，公爵还愿意给三人提供经费和人手，这让他们相当过意不去。而伊什贝尔在上阶梯之前，对伯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猜公爵可能是想招揽我们。”杰斯当说。 “他应该认为我们有潜力，值得关注和考验。”利尔说。 “是的，那你们决定？”伯特问。 “一个公爵的支持实在是太重要了。”杰斯当高兴地说道。 “我乐于为像伊什贝尔公爵这样的人工作。”利尔说，然后推开了门。 “我离凯萝丝丁又近了一步。”伯特露出憧憬的神情。 地下室的地下，这是一个大厅。 大厅中央是一个紫色和银白色交织着的大封印阵。外围有三道圆，其中绘有八个空间元素。这个魔法阵的图案是象征两个空间的两个五芒星，一个象征传送的光柱，还有许多象征神秘的星点。而阵眼，放的是一个式样古朴的盒子。没人知道为什么空间传送阵的阵眼会是盒子这种不起眼的东西。 可以看见，魔法阵暗淡无光，并没有被启动。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大厅中央，等着另一边的传送阵所带来的呼唤，孤独寂寥。 有十几个中级的士兵，或站或蹲，守候在传送阵旁边。但他们看见利尔三人走进大厅时，纷纷微笑着起身行礼。 “你们是？”杰斯当询问。 “很荣幸见到您，魔法师先生。我和我的兄弟们隶属于卡斯霆家族的私人军队。”为首的那个士兵恭敬地行礼，“我是中队长，您不用了解我的名字，我只负责送死而已。我们在这里看守传送阵，如果有几个亡灵或者其他什么特别的生物从传送阵中出现，那么它将会被我和我的弟兄们给干掉。” “真是辛苦的职务。”利尔说。 “尊敬的先生，想必您是来破坏这个传送阵的。如果您能完成这项差事，那我们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呆在地下室里了。”中队长说，“我还等着回去看我妻子。” “我想了解一下这个传送阵。”杰斯当说。 中队长苦笑了一下，他转身面对着那个传送阵，然后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剑，往传送阵中间猛力投去。他的臂力很大，破风声刺耳无比。 叮---- 封印阵上忽然腾起一团幽暗的光芒，它迅速地散开来，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无死角的防护罩，牢牢地护住了这个传送阵。而长剑撞击在防护罩上，发出响亮的金铁交击声，然后垂落到了地上。令人讶异的是，虽然长剑被坚固的防护罩给阻隔了下来，又是被猛力挥出，可却没有被崩出哪怕一道缺口。 “看吧。”中队长说，“从外面来的东西打不坏它，而从传送阵中出现的亡灵、魔物却可以在传送阵里面自由出入。” “用魔法试试。”杰斯当皱紧眉头。 “小子，上！”中队长指了一下一个笑嘻嘻的魔法师。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宁特，坲脉厚德。”魔法师念诵完毕，一道耀眼的银白色强光从法杖上激射而出，轰击在了还未散去的防御罩上。雷电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声势浩大，却未能打破这个看起来如同鸡蛋壳一样薄薄的防御罩！ “没有办法的，也有许多高级的法师、战士来试图破坏这个传送阵，可他们都无功而返。”中队长叹着气，“希望你们能有办法。” 伯特表示不相信，他握着血色巨剑，接近了防御罩。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使劲。“碎之极，贯星刺！”伯特睁开眼睛，怒吼一声，将血色巨剑猛力向前一刺。 轰----防御罩上爆发出极大的声响，如同剧烈的爆炸一般震耳欲聋。而伯特感觉一阵庞大的力量劈头盖脸地冲来，将他给震了出去。 “呼……呼……”伯特喘着气，用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没事吧。”中队长走了过来，将伯特给扶起。 “我还好。”伯特忧心忡忡，“连血色巨剑都砍不破。” “那是一种凌驾于‘能量’与‘物质’之上的东西，说太多你也不懂。总之就是无论物质还是能量，都无法破坏它。别的‘盒子’我不知道，在这里，它是最强的力量。”剑灵闷闷地戾啸着，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 “那我们该怎么破坏它？”利尔说。 “……”剑灵没有回答，也许是去睡觉了。 “嘿！小心！”中队长大声说道。 传送阵里忽然闪烁了几下，原本黯淡的图案忽然瞬间被点亮，透明的光从图案上照出来，所过之处的空间皆淡淡地波动起来。这种光肉眼很难捕捉，但是能被人感觉得到，虽然视野中那儿空空荡荡，但你的心告诉你，你的精神告诉你，你的一切一切告诉你，那里就是有一束束光！这种感觉相当微妙。 “传送阵起效了。”利尔说。 一个淡淡的黑色虚影在传送阵中间闪现出来，它开始渐渐凝实。最开始，它只是一片片黑色，很快，十几道锁链状的物体在黑影里出现。随着锁链的出现，它也渐渐变得清晰了。可以看出它的真实面貌----一头凶猛的阿斯拉格齿虎。但它双目无神，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几秒钟后，一道绿色的影子忽然被传送到了这里，它渐渐向下，和阿斯拉格齿虎融为一体。 “它来了！”中队长握紧兵器。 “我这辈子都不会进行空间传送。”杰斯当说，“那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头阿斯拉格齿虎了。它被粉碎分解，然后送到另一个位置重组……灵魂和原来一模一样，**和原来一模一样，可它不是原来的那头阿斯拉格齿虎！” 齿虎很快就注意到了三人，它困惑地甩着脑袋，然后似乎有了打算，从传送阵中一跃而出，扑倒了一个手持长剑的士兵。 阿斯拉格齿虎是一种庞大而极具攻击xing和危险xing的生物，身长二到四米（不计尾巴），高一米至一又二分之一米。它全身皮毛金黄，没有一丝杂色，入冬后会变成银白色。它们适应力极强，能食用各种各样的食物----只要不是素食，还能在绝大多数环境下生存。这些高傲的独行者有锋利的牙齿，犬齿长五分之二米。 有的阿斯拉格齿虎算“野兽”，有的则算“魔兽”。它们是一种特别的生物，没有人知道齿虎为何有这么两种极端。 “吼----”它被三名进退有序的阿塔克士兵给逼退了。齿虎没有犹豫，转而用长而有力的尾巴将他们拍到，然后狠狠地将一名士兵给拍飞。 然后又有三名士兵补了过来。为首的士兵顶盾，左侧步兵手握长剑，右侧步兵手握长枪。当齿虎想要逼近他们时，长枪手就会猛力捅穿猛虎的躯体。 它不耐烦地拍着爪子，将几名士兵给打退，但那名魔法师的冰锥已经刺伤了它的皮毛。 阿斯拉格齿虎愤怒起来，它张开血盆大嘴：“hor----hr----al！”一股猛烈的无形震荡波从它嘴里爆发出来，将士兵们给震倒在地，东倒西歪。有那么几个士兵强撑着站起来，却明显陷入恐惧和晕眩。 那是兽吼，野兽的天赋技能，它们引以为傲的杀手锏之一。阿斯拉格齿虎的兽吼可以让任何对手惊慌逃跑，意志脆弱的可能会当场被震死。依靠着强大并且有各种特殊效果的兽吼，野兽才得以与魔兽分庭抗礼。 阿斯拉格齿虎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局面，它优雅地走到一个士兵旁边。接着衔起他，用锋利的剑齿贯穿他的身体，然后把他给吃进了肚子。 “去死吧！”中队长激动无比，大踏步冲上去。 “嘿，等等。”杰斯当拉住了中队长。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德……”他念诵着咒语，然后挥动法杖。阿斯拉格齿虎的脚下立刻出现了一团黑暗元素，它们旋转着束缚住猛虎。它本能地感受到了极度的威胁，嘶吼着想要从黑暗元素中逃脱。但是无法，它已经被彻底抓住了。 黑暗元素忽然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一个黑紫色的圆柱将阿斯拉格齿虎困在其中。它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逃脱。而很快，圆柱中立刻燃烧起了熊熊的黑色烈火，它们沸腾着，使得阿斯拉格齿虎燃烧起来。那是何等强大的破坏力！齿虎粗糙的皮毛立刻被燃烧殆尽，变成了脆弱的粉末。黑暗元素一遍遍席卷着它，将它给反复摧毁破坏。 它狂暴地嚎叫着，但黑暗元素是无情而残酷的。它将阿斯拉格齿虎给捏扁揉碎，反复地燃烧着，翻滚着。将嚣张而且强大的猛虎给一遍遍粉碎掉，吹走，然后又炸开。残忍的虐杀场面在黑紫色圆柱中反复上映！黑暗元素冲击着猛虎的躯体，似乎连它的灵魂都要被这黑暗元素给毁灭了。燃烧，破坏，毁灭，这就是深渊召唤！ 士兵和中队长张大了嘴，看着前一刻还无比疯狂的阿斯拉格齿虎在黑暗元素里哀嚎着死亡，没有任何的挣扎。 “太强了……”中队长瞪大了眼睛。 “哦，接下来去哪里喝酒？”杰斯当说。 七十、封印传送阵前的准备（下） “四匹白马”酒吧是战歌都无数酒馆中的一所，它以优良的服务态度和妖艳的侍应小姐而闻名。因此在这里能找到许多放荡的贵族子弟、寂寞的士兵、疲惫的吟游诗人、孤僻的画家一类的人物。大家都说这是个快活的地方，白天很安静，夜晚很热闹，还有点两份牛排蔬菜沙拉免费的特殊优惠。 利尔钻了这个空子，他点了两份最便宜的牛排，还没有巴掌大，就享受到了一整桌的美味沙拉。老板恶狠狠地缩在柜台后面盯着利尔这个节俭得过分的家伙，为今天的亏空而愤愤地诅咒起来----报复吗？他可不敢，伯特刚刚把他店里的战士雕像当成哑铃一样到处举。 德鲁伊沉浸在了狐依软绵绵的膝盖上，他温柔地看着面前那个可爱的女孩。狐依脸红扑扑的，梳理着利尔的头发。她呆呆地看着利尔红色的眼睛，手指笨拙地绕转着。而利尔舒适地躺在狐依营造出来的温暖怀抱中，感到无比的惬意。 “这还不够吗？”利尔想，“我还有什么享受可以与此相比呢？这才是人生。” 他伸出手，抚摸狐依的脸颊，内心也渐渐软化下来，在一片温暖的羽毛里静静地躺着。狐依不躲不闪，让利尔的手轻轻地在她脸上移动。一股柔软的触觉从指尖传到利尔内心深处，他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只想静静地躺着。 别管什么烦恼了，这里挺好的。 利尔有轻微的自闭症和焦虑症，杰斯当说他还有“被害妄想症”。这些无趣的心理疾病一直困扰着他，他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对着他的熊和狼倾诉，和树林聊天；他还时常焦急地到处奔走，苦恼地抓着头发，一整天都在忧虑中度过；他也常常在半夜时惊醒，怀疑门口是否蹦出来一个刺客。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狐依而被驱散了，她的温柔、她的天真、她的无拘无束，拉着利尔的手，在微笑的天堂中飞翔。她没有别的什么念头，只是想跟着利尔，和利尔一辈子在一起，听利尔说话，和利尔一起行动。 多好的生活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利尔忽然笑了起来，他直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卷纸，一张羽毛笔，一个墨水瓶，他时刻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是时候了。” “利尔·多罗依将此信予科尔贝克神甫，穆莱门廷亲启。尊敬的庶务修士，准备好工作吧，把教堂给我打扫干净了，我要结婚了，看见了吗？结婚！对，没错，小狐狸。我爱她！用最高规格的婚礼标准，将婚礼告示贴到整个帝国！明白？我会去鹰背城参加婚礼的，给我等着！那么就完毕了，希望您破产，利尔·多罗依，揍你。”利尔飞快地书写着，面带微笑。 “li----ear？”狐依问。 “结婚。”利尔轻轻笑着，“结婚，我的爱。” “结婚？”狐依还没能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 “该死，你根本不懂！”杰斯当和那个酒客还在争吵。 经过半天的研究之后，杰斯当发现那个传送法阵有些门道，于是他打算关闭这个传送阵。而他选用的方式是干扰，用干扰空间元素的东西来使得这个传送阵被封闭。伊什贝尔公爵告诉他，在“四匹白马”酒馆里有一个酒客，他身上有一块空间枷锁水晶，让三人去和他交涉，设法获得那个可以干扰空间元素的强大物品。 “我不懂？是你不懂！空间虹吸的原理，怎么可能是这样的？”那个酒客因为在一些学术xing话题上和杰斯当意见不合，和他吵了起来。 用伯特的话来说，这些该死的问题总是和花白胡子、眼镜以及书籍有关系，而他恰恰讨厌这些东西。因此他压根不打算去干涉杰斯当和酒客的争辩，反正他也听不懂。 “空间虹吸只是一个假想，我对假想提出反驳，有何不可。”杰斯当气急败坏。 “可是你的反驳是错误的！是不科学的！”酒客愤怒地说道。 “你妈妈难道没有告诉你，使用的感叹号数量与智商成反比吗？”杰斯当冷冷地讥讽。 “这……”他一时语塞。 “回归正题……听说你有一块空间枷锁水晶。”杰斯当终于想起来他来“四匹白马”的目的了。 “是的，我有。你想要？”酒客一听到这个，立刻摆出了高傲的姿态，然后坐在椅子上，“很多人都想找我要，但是他们没有合适的价码。” “多少个金币？”杰斯当问。 “你付不起的价格。”酒客嘲笑道，“而且我不打算用空间枷锁水晶去换没用的金币，我历经九死一生，可不是为了金币啊。” 空间枷锁水晶是一种特别的宝石，它非常美丽，散发着炫目的光彩。它所在的地方，空间元素会被弱化，而且变得懒洋洋的，不大听从魔法阵、魔法卷轴或者魔法师的话。获得这种东西的途径只有一条----去达克帝国或者魔界，杀死空间系恶魔，即可获得这种水晶。 它虽然获得方式极为严苛，但是它实际使用的范围却不广，并不实惠。帝国不喜欢，因为没有军队用传送阵来进行移动；商人不喜欢，因为进货的渠道实在太少了；贵族不喜欢，因为它虽然炫目，但是华而不实。只有一些空间法师和与空间法师决斗的人会使用这玩意儿，而单单一个法师，是没有如此的财力去购买空间枷锁水晶的。 “你想要我去干什么？”杰斯当问。 “自己猜，我现在正在忧虑。别来打搅我。”酒客叹着气，痴痴地看着酒馆一角，那里有一群乐队，几个贵族子弟正在与乐队中的美丽女子嬉皮笑脸。 “告诉我们情况，我们会帮你，只要你交出空间枷锁水晶。”杰斯当沉声说道。 “在那。”酒客指了一下乐团中拉大提琴的那位，“她是我的心上人，我弄到这块水晶，就是为了送给她。”他叹了口气，又指着一个正在与她搭讪的家伙，“他，是一个侯爵之子的侍卫，和我争夺她。惹不起啊……侯爵，侯爵。” “我也许可以设法和他交涉。”伯特走向了那个侍卫。 “嘿！”他拍拍侍卫的肩膀，“小子，到一边去，那个姑娘有人看上了。” “你？”侍卫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发出不屑的冷笑，“你最好小心一点。我是莫尔克家族的人，掂量掂量自己吧，别来啃你咬不动的骨头。” “莫尔克……”伯特若有所思地走开了，“这名字我在哪里听过。” 过了片刻，他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那个侍卫：“莫尔克？莫尔克侯爵？科兰·莫尔克？啊，这名字挺耳熟的。” 侍卫似乎生气起来：“该死，你竟然敢直呼名字！真是无理，我警告你，科兰先生就在这家酒馆里，我会去让他来教训你的。” “去吧，去吧。”伯特显得漫不经心。 侍卫锃地抽出长剑：“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伯特没有说什么，只是拔出了血色巨剑，和侍卫开始决斗。 侍卫的剑术还算不错，属于中位剑法。这种剑法中规中矩，稳重而暗藏杀机。伯特的上位剑法招招逼向对手的头颈，而侍卫也用长剑狠狠地在伯特的身上划出了几道口子。伯特反手上挑，将侍卫的长剑给斩断，然后大步上前，为了表示公平，扔下自己的血色巨剑。 可侍卫却没有这么干，他使了个阴招，用断剑再次割伤伯特。 “你惹恼了我！”伯特有些沉闷地说道。 他双手绷紧，然后狠狠地提起了侍卫的衣领。“喝！喝！”他一拳一拳地打着侍卫的肩膀和胸膛，没敢使劲，但侍卫明显已经痛苦欲死。“该死。”伯特的膝盖猛击在侍卫的小腹上，侍卫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嘿！”伯特的头猛击在侍卫的额头上。 “……”侍卫晕眩了很久。 “再来啊！”伯特说。 侍卫从晕眩中缓了过来，他喘着粗气，然后恢复了力量。 “旁边的人，把椅子桌子什么的搬开！我要使用反抱摔了！”侍卫大声说道，脸色一沉，全身的力气都集中起来，气势逼人。 伯特神色一变，他感觉对手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围观人也为伯特捏了一把汗，这气势，真心不是假的。 杰斯当也紧张起来，担心着伯特。 而利尔他妈的还躺在狐依的膝盖上睡觉！ 气氛凝固了起来，没有人再言语，没有人再有任何动作。 “喝啊！”侍卫怒吼一声，双手使劲。 一秒。 两秒。 “我擦，怎么扳不动？”侍卫说。 就在这时，伯特发现科兰·莫尔克正在从酒馆的那一端往这里跑。那一头奔来的风系法师明显有些疑惑，侯爵孩子的脚步加快了，很快科兰就来到了搏击中央。 “啊！科兰先生！”侍卫欲哭无泪。 “啊！这不是伯特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走吧，我请你去喝酒。”科兰对伯特说。 “什么？”侍卫瞪大了眼睛。 “怎么，你……托罗丹男爵的侍卫，代我向你的主人问好。”科兰急促地说道。 “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杰斯当吃掉了苹果派。 “走好不送，谢了。”酒客兴奋地将空间枷锁水晶扔给杰斯当，自己往乐队中跑。 七十一、深夜 杰斯当聚精会神地刻画着魔法阵，为了将空间枷锁水晶的力量最大化，必须要额外制作出一个强力的魔法阵来承托它。他画得很认真，面带微笑。这种增幅魔力的法阵他还是比较擅长的，就是时间上可能耗费得多一些。 夜已经深了，伯特他们打着哈欠坐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那些公爵的私人士兵也留在地下室里包围他的安全。这是必要的，因为杰斯当感受到传送阵的另一头有许多各种各样的怪兽，天知道这个传送阵的对面是什么地方。十分钟前他确定感受到一头魔人大君踏入了传送阵，所幸因为空间枷锁水晶的存在，对方没有传送过来。 他也就此事询问了守卫，他们说以前这个传送阵不会传送过来什么强大的生物，顶多也就是兔子、狼还有一些低阶魔兽。最特别的一次，这个传送阵传送来了一块小石碑，似乎是一个巨型石碑阵的一部分，上面刻着“鲜血”这个诡异的单词。 杰斯当仔细地画着魔法阵，但同时也在注意周围的环境。 他没有转头或者做什么别的动作，因为它知道他的身后有利尔和伯特扛着。利尔是个无比机警的家伙，那个德鲁伊曾经自诩草原上警惕的小灰兔。而伯特是个坚决果断的战士，当小灰兔发现了野狼，那么就到了战士出击的时候了。 而就在这时，伯特正抱着一本《大陆经典战争----阿塔克帝国、雷特宁帝国篇》大谈特谈，口沫横飞。他对于指挥千军万马有着独到的心得，常常彻夜翻读兵书第二天却依然精神抖擞，连黑眼圈都不带，杰斯当认为他可能是战略上脑了。 伯特曾经骄傲地说，带兵打仗，他的战术非常强大，一定能做到百战不殆。只要给他足够数量的优良骑兵，带上少数步兵与弓箭手，他能消灭一切敌人。 结果玩战争沙盘游戏的时候，热衷于骑兵侧翼冲锋，步兵吸引对手的伯特被利尔的弓弩手和长枪方阵给揍得一塌糊涂。利尔的大局观和布局战术比伯特要强，这得归功于利尔常常用自然亲和术去亲和一群野兽，通过指挥野兽猎食来获得指挥经验的爱好。 伯特正在与利尔讨论关于墨菲亚河一役，如何对抗一群背水一战的精锐。 利尔认为可以用疲劳战略，没日没夜地骚扰对手，困住他们。利用这种战术，消磨对方的警惕xing和高昂的士气，然后在对方弹尽粮绝之时，发动致命的冲锋。 而伯特认为利尔的战术太想当然，如果是他的话，他会用一支强大的步兵来阻止对手的第一次最强力的冲锋。然后亲自率领一支骑军断掉他们的后路，只留下一个缺口供对方逃离。同时派骑手烧尽对方的补给，等到对方逃回自己的营地时，他们只会发现一片冲天的烈焰，从而士气大落。 杰斯当轻轻笑着，他闭上眼睛，慢慢地画着魔法阵。 “踏----”似乎是人的踏步声。 杰斯当迅速反应过来，停下手中的刻画动作。而利尔立刻绷紧了神经，他扫视了一圈，在一阵难堪的沉寂之后，他再度坐了下来，示意没有发现什么状况。 “应该只是我的错觉。”杰斯当想。 伯特和利尔回到了争论当中，伯特甚至拿出了沙盘，口若悬河。 而公爵的士兵们也三三两两凑到一块，开始聊天喝酒。 “踏----”又是刚刚的那种声音。 所有人的警惕xing都一下子被提到了最高，前一次也许可以说是错觉，可这次是明明白白的声响。似乎有人潜入了这个地下室，打算袭击他们。 中队长四处搜寻着可能的敌人：“或许是石头崩裂的声音？一些老旧的屋子里经常会有这样的声响，啧。这个庄园已经有五十年历史了，石头嘎嘣响也属正常吧。” 伯特则不以为然，他认为确实有人潜进了地下室。于是他仔细地掩好大门，然后将一串风铃挂在上面，再用一块石头抵住。“肯定是有什么人进来了。”他信誓旦旦地说道，然后做好了战斗准备，坐在地上。 “我说，你有什么发现么？”伯特问剑灵。 凶狠的戾啸声从剑身上传了出来：“嘶----什么都没有，嘶----我探测不到。也许真的是碎石。嘶----也许可能是那个窃贼使用了什么隐藏身形，屏蔽灵魂探测的东西。但是如果他过于接近我，我还是能发现他。” “你为什么嘶嘶叫？”伯特问。 “嘶----下午吃太多炸牛排……”剑灵抱怨着。 剑灵可以进食，它们是被附进武器中的灵魂。可以通过武器这个媒介来完成各种各样的行为，基本上跟人没有什么差别。但它只要成为了剑灵，那么就会一辈子被困死在武器中，没有任何逃脱的方法，一个也没有。 而利尔的自然力量立刻席卷了整个地下室，他慢慢地移动着，目光锁死在一个角落里，似乎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黑影。随着他假想的那个黑影移动，他的目光也在移动。利尔接近了那个黑影，召唤出了藤蔓，往“黑影”扑去。 但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那个“黑影”或许真的只是利尔假想出来的。 “你在干什么？”伯特问。 “我感觉那边似乎有一团黑影。”利尔叹着气，“也许是我多想了。” “应该是你多想了。”伯特耸耸肩。 而杰斯当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警惕着一切一切。 这个魔法阵可不能出什么纰漏，获得公爵的赏识，这是一条绝佳的渠道。 “唔嗯……”沉睡中的狐依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给刺激到了，于是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看着利尔忧虑的脸，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 “嗯。”利尔微笑着握住了狐依的手。 “没睡醒……”狐依嘟哝着。 利尔坏笑着，在狐依的脸上亲了一口。 “好啦，好啦。”狐依红着脸抽回手，然后手指在利尔的胸膛上游走着。 “踏----”还是那样的声响。 利尔忙着和狐依**，没时间管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伯特也渐渐厌烦了，他表示，他以前被父亲关到塔楼里紧闭，每天夜晚都会听见有节奏的“得----得----”声。起初他非常惊慌，不过后来习惯之后，就坦然了许多，这声音也没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后来他也了解到，那是旧衣柜的声响。 因此，伯特也对现在地下室里的踏踏声嗤之以鼻了。 而杰斯当也在关心自己的魔法阵，没空来搜寻可能的敌人。 卫兵们挠着头发，在搜索无果之后，也放弃了无谓的举动。 杰斯当拿着巨大的尺子，画出一道长长的银线。 “踏----”这下可真的是刺耳的一声了，很快，门口处传来了风铃摇晃的叮当声，想必是有人触动了它。而大石头滚动的声音也让人惴惴不安，此刻，所有人都了解到，这里确实混进来了一个刺客。夺路而逃的狂奔声在走廊与旋转阶梯上回荡着，看来他想要逃离。 “不会给他机会的！”中队长带领着卫兵扑向了门口，然后迅速地冲了上去。 伯特一声不发，只是握住血色巨剑，然后恶狠狠地跟在卫兵后面。 利尔安顿好狐依，然后也开始行动。 杰斯当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周围。这下子可只剩他一人了。 “真是的。”杰斯当抱怨，他慢慢地后退，机警地观察着四方的情况。 “杰？”沃兰娜被骚动声吵醒了，她比任何人都要快，很快从睡梦中的状态恢复到了正常。她迅速地跳跃起来，接近了杰斯当，“发生了什么？” “有人潜了进来。”杰斯当说。 沃兰娜耸耸肩：“那他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她高高跃起，抓住天花板上的岩石缝隙，贴在上面，移动着。 她已经开启了“鹰眼”，视线中的一切物体都会变慢，变得更加清晰。 “哦……是吗？”她握紧匕首，然后落到地上，往一处空气刺去。 “沃兰娜，你在干什么？”杰斯当询问。 “我确信他在那里。”沃兰娜说，然后将匕首举起来，慢慢旋转着方向。似乎是已经锁定了某个目标，手臂正随着那个目标的移动而移动。 杰斯当回头看着法阵，没有什么异样。 “撕拉----”一声急促的怪响，一个黑影迅捷地扑向了沃兰娜和杰斯当。 杰斯当反应迅速，一个黑暗风刃术将那个黑影给拦断。而黑影似乎没有痛觉，也没有被伤到，很快就恢复过来，再次往杰斯当扑去。沃兰娜大步向前，扔出两枚致命的匕首，然后右手腕上击发出数道锋利的袖箭，左手再度投出一枚金色的闪光物体。 黑影速度极快，将一道道致命攻击尽数闪过，但最后这枚闪光物体它却未能避开。在被击中之后，它的身上闪现出一道道烟花似的银色光芒，噼噼啪啪地闪烁着。这让二人得以见到它的真面目----一头瘦小的恶狼。 “那是斯伯德野狼。”杰斯当说，然后再度发射出黑暗风刃术。 “斯伯德”是“高速”、“敏捷”的意思，大陆东边的一个国家就是以此命名。 杰斯当回头看着法阵，也许是他眼花了，两个淡淡的虚影在法阵前闪烁。 “不对劲。”他皱着眉头。 沃兰娜已经将斯伯德野狼给制服了，不过在斯伯德野狼失去反抗力之后，它的身体忽然炸裂开来，变成一团烟尘。“不为了让敌人观察出更多信息来吗？”沃兰娜皱着眉头。 杰斯当迅速地奔向法阵，查看里面的异样。 是的，一个关键xing的部位出了点问题。如果这个问题继续留在那边的话，等明早启动的时候，这个法阵会轰然爆炸，说不定能将这整个地下室给炸成废墟。 “这个问题真是太明显了。”杰斯当嘲笑着，很快就将其修复，“调虎离山，施行的倒不错，可是就这样一个小问题……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他再度检查了一遍，没有其他的状况了，于是杰斯当继续刻画着魔法阵。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七十二、爆炸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已经照映到了战歌都的大街小巷，在寒冷而且风雪不断的阿塔克帝国冬天，这可是个难得的奇景。而这段时间，亡灵的大举入侵，也让人们心头压上了沉甸甸的石头。这温暖的阳光，着实让这座寂寥而焦虑的城市高兴了一些。 人们结伴而行，大街上随处可见急匆匆的马车和士兵。许多人自告奋勇，成为了守卫和士兵中的一员，为保护战歌都贡献自己的力量。铁匠铺加紧了工作，夜以继日地铸造着可以用来消灭亡灵的工具；手工业作坊也开始制造各种各样的零件，送到大作坊里组造威力惊人的兵器；教堂也忙得不可开交，从前线上送下来的伤兵都集中在了教堂里，由勤劳的神甫们治疗。 而杰斯当、利尔和伯特，正肩并肩在大街上走着。晚上的时候，伊什贝尔公爵会来查看他们封印法阵的效果，他们得为此做好准备。 这里和鹰背城、亚科斯镇大不一样，他们必须习惯这里的风俗和艺术。但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摆脱地图的指引，免得整天出门都要带上一卷战歌都地图。 现在，三人已经转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 根据地图上的指示，这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两边有各种各样的店铺，虽然外貌和出售的物品大相径庭，但它们都有一个特点----有一个精明市侩的老板。不过再精明的老板，也得在沃兰娜面前败下阵来，一件一个金币的水貂皮外套被沃兰娜硬生生地变成了两个银币。她为此自鸣得意，在沃兰娜的带领下，整条街的服装店差不多都亏本了。 而狐依跟在沃兰娜身后，她看见沃兰娜迅速地将一件衣服的价格以惊人的低价买下，然后扔给一脸苦相的杰斯当。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于是狐依和利尔跑进了糖果店里。 “我说……三个银币一个的羽毛糖是不是有些贵了。”利尔耸着肩，看着狐依兴奋地在篮子里翻找着各种不同口味的羽毛状糖果。 “不贵不贵，产自鲨鳍城的高级糖果，这个价钱已经相当优惠了。”老板精明地说道。 利尔摸了摸自己的小兜帽，不置可否。 “咳，要我说，这个价钱简直太高了，您就不能再降低一点吗？”狐依忽然开口了，利尔虽然没教，但是沃兰娜私底下把几句砍价经典名句教会了她。 “唉，看在您是位美丽的小姐的份上，两个银币八个铜币。”老板叹着气，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可是，你要知道，赚了这么多，怎么对得起你的良心啊。”狐依接着说道。 “啊，是吗？但我其实也没赚多少，家里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老板作出一副可怜样。 “金钱可是万恶之源啊，您将这么多的罪恶抱在怀里，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狐依咄咄逼人。 “好吧，好吧。两个银币七个铜币。”老板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买了这么多根羽毛糖，总得再优惠一些吧。”狐依接着说。 “行，两个银币五个铜币。这是我的底线！”老板咬着牙。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行家。我的亲戚就是开糖果店的。别给我模棱两可，这糖果进价肯定一个银币多一点。”狐依不屑地说道。 “……该死。两个银币四个铜币！”老板气急败坏地说道。 “再低点吧。”狐依趁热打铁。 “不！”老板口气坚决。 “你看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想买糖咧，耗费这么多时间，那些客人等得太久，不就走了？而且发财也不用在我一个顾客身上发吧。”狐依说的头头是道。 “放过我吧，两个银币一个！”老板苦着脸。 “成交。”狐依满意地点头。 “这是谁教你的……”利尔神情古怪。 “沃兰娜姐姐啊！”狐依说，“li----ear真笨。” 利尔耸耸肩，狐依倒是握着一大把羽毛棒棒糖，吃得不亦乐乎。 “荣誉守护。”前方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 “王者祝福。” 隐约可以看见一大群人围着一个俊美的红发阿塔克骑士，而那名骑士正释放着威力强大的圣骑士魔法。只见旁边的平民欢欣鼓舞，不断地称赞着那名骑士。 于是利尔、伯特和杰斯当凑到了一块，往前方走去。 “你好啊，我的朋友。”骑士对他们优雅地笑了笑。 “罗兰先生。”伯特高兴地说道，“您怎么来战歌都了？” “啊，这个嘛。因为指挥守城有功，我被册封为男爵，有了一块封地。”罗兰儒雅地说着，但眼中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您早就该得到这个位置了。”利尔由衷地祝福，“希望您健康而强壮。” “是的，我本来早就得到这个位子的。”罗兰·黎明之星苦笑着，“你们知道我的习惯吧，见到别人就会释放‘荣誉守护’、‘王者祝福’。当一次上战场时，由于体内的魔力空空荡荡，所以被敌人的圣骑士给轻松打倒，被剥夺了爵位和封地。” 他喟然长叹：“还有我的剑杜兰达尔，号角奥里潘特。它们都被科里尔萨·弗拉斯给夺走了。只剩下我的马韦兰提耶夫。真是倒霉。不过释放两个增益法术这个习惯我不会改变的，先父让我这么干的。我只求能在一周后的册封仪式上，风光地接受荣耀。” “荣誉守护。” “王者祝福。” 罗兰给杰斯当三人释放了魔法。 “值得庆祝一下，我们请你喝酒。”杰斯当高兴地和罗兰握手。 “谢谢。”罗兰翻身下马，点头，带着优雅的微笑。他的衣服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剑也被擦得锃亮，马匹也精神抖擞，看起来是非常看重几天后的册封仪式的。 还是在“四匹白马”酒馆里，在这种地方，大家也都失去了拘谨，更何况还有酒精的麻痹效果。虽然白天客人有些稀少，但是也保证了没有酒水失去供应的糟糕情况。 “嗨，小姐！来陪陪我们吧。”杰斯当极其放荡地说道，指着一个俊美的女孩，然后感觉自己被沃兰娜给狠狠地掐了一把。 “嗨，小哥！来陪陪我们吧。”杰斯当极其放荡地说道，指着一个俊美的男孩，然后感觉自己被无数双恐惧与鄙视的眼神给锁定了。 “感情您有那嗜好？”罗兰惊悚地退后一步。 “嘿，这种事情嘛，自己想想就明白了。”杰斯当向后一躺。 罗兰想了想，于是他明白了，然后缩到了一边。 “酒是好东西。”罗兰有些醉了，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您的声音可真动人。”伯特说， “我感冒了。”罗兰扯开话题，“说起来，我曾经带领一队重装长枪兵和两队轻步兵巡逻艾斯却威尔一带。我在那里发现了一栋烧毁的房子，里面住着一个执灵。它的执念让这座房子变得无法摧毁，还困住了我的士兵，很可怕的力量吧。后来，我设法和执灵交流，完成它的心愿，让它安息，这才得以继续行军。” “执灵……”杰斯当嘟哝着。 罗兰小口地饮着一瓶麦酒，细腻的脸变得红润起来，微笑也变得更加和煦了。 夜晚，废弃庄园，地下室深处。 伊什贝尔公爵和他的近侍，忠心耿耿的迪莱特在一起。背负着双手，然后看着杰斯当摆弄那个干扰传送阵的魔法阵。 杰斯当正在试图调试它，争取在正式发动干扰之前来一场小小的演习。于是他半跪着，将双手按在魔法阵上，精神力渐渐探测到其中，设法和里面的元素进行沟通。 “但愿不会出什么差错。”伯特祈祷。 利尔说：“不会的，顶多就是一场小小的爆炸，或者魔力反噬罢了。” 伯特说：“闭嘴，乌鸦。” “好了，先生，我要开始发动了。”杰斯当催动了魔法阵，然后退到一旁。 “嗯。”伊什贝尔公爵抱着双手，看向似乎稳定运行的魔法阵。 魔法阵上，阵眼中央的空间枷锁水晶旁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那是黑暗元素聚集出来的。它叠加成了一个旋转的高塔，像是一个倒置的漏斗，上面的小，下面的大。而空间枷锁水晶上忽然冒出了一丝丝银白色的光芒，那些光折射进了黑色的倒置漏斗中，然后从漏斗窄小的出口处照射出来。 可以看到，刚开始时，空间枷锁水晶上的光还是很微弱的。在穿越漏斗之后，它就忽然变得强烈而耀眼起来。 而这束强光，慢慢地转向了传送法阵上。 传送法阵在被这束光照射到之后，忽然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噼啪----”的刺耳声音在狭窄的地下室里传播开来。 “开始干扰了。”杰斯当兴奋地说道。 他看见传送法阵上的纹路变得忽亮忽暗，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他知道，等到纹路全部变暗时，就意味着空间枷锁水晶生效了。届时，这个传送法阵将会彻底失灵。 “很快……”利尔看见忽亮忽暗的频率渐渐加快了。 忽然，空间枷锁水晶“嘎嘣”一声，迸裂出几道裂痕。而光束也开始暗淡下来，等到几秒钟后，光束已经彻底消失了。而传送法阵，则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嘎嘣----吱嘎----”空间枷锁水晶上的声音变得不祥起来。 “请退后！”伊什贝尔公爵的近侍迪莱特大声说道，所有人都退到了一旁。 “轰----”空间枷锁水晶爆炸开来，碎裂的水晶片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发射。 七十三、执灵 严格来说，一场大爆炸，总是跟火光、剧烈的声响、炽热、毁灭这几个词语联系在一块的。但是地下室里的这场爆炸，却充满了银色的强光，还有碎片飞行的破空声，以及一种压抑的沉重感，还有被割裂的身体。 很快，爆炸带来的余波也消失了，前后只有几秒钟。 伯特捂着胳膊，那里被一块空间枷锁水晶的碎片给划伤了。而利尔和杰斯当逃过一劫。伊什贝尔和他的侍卫冷哼着挡住了绝大多数攻击，但还是有一块碎片砸中了他食指上的戒指。一枚空间戒指。 空间戒指被空间枷锁水晶给打中了，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伊什贝尔公爵退后了两步：“是吗？你们。”他面色不善。 “对不起！”杰斯当迅速地道歉，“您没事吧，很遗憾。我对此感到由衷的歉意，请允许我向您赔罪。实在是对不起……我没有预料到这个局面，是我的错，先生。” “空间枷锁水晶上被人动了手脚！”利尔大声说，然后捡起一块尚显完好的水晶碎片，仔细地观察着，“已经事先被人破坏了一部分，所以在施行魔法阵的时候，它会爆炸。” “果然是乌鸦嘴。”伯特气急败坏地说道，“利尔，你说什么，什么就会应验。”他倒出一点治疗伤口的药剂，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 “糟糕。”伊什贝尔公爵看着自己手指头上的空间戒指，他将精神力沉入其中。片刻之后，他身上的阴寒之气越发浓重了，紫色的狼皮大衣也开始抖动起来，“我的空间戒指……不能再用了。里面的东西倒是能取出来，但再也无法放进去任何东西了。” 他阴沉地看着杰斯当三人：“这枚戒指价值昂贵，没想到就这样变成了废品。” 伊什贝尔·卡斯霆公爵接近了三人，在他们焦急的脸色上扫来扫去，神色阴霾，眼神锐利。“我想，”他慢吞吞地说道，给三人施加压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将会被投进……”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儿，使得空气更加凝重了。 “安德斯特监狱吧。”利尔忍不住打破僵局，他咬紧了牙关。 “是的。”公爵冷漠地点着头。 安德斯特监狱是一个恐怖的地方，任何从那里走出来的犯人都没敢再次犯下罪行。而那些犯人尽管夜夜做着噩梦，却依然庆幸自己能从那里逃出来。但更多的犯人，都是一进安德斯特监狱之后就没再出来。他们中包括公爵、骑士、法官、士兵还有国王，可以说，安德斯特监狱是个无情的地方，安德斯特法庭是个冷酷的地方。 没有人可以用金币逃离那里，唯一的逃离方法就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证据证明的人，将会在那里度过痛苦的日日夜夜，直到被送上绞刑架，或者斩首台。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绝大部分犯人在临死前都是微笑着的，因为他们一致认为绞刑架比安达斯特监狱要温暖多了。当然了，能进安德斯特监狱的也不是泛泛之辈，很少有人会将一些小毛贼给投进那么可怖的地方，至少也得谋杀一个公爵吧，或者策划一场狙击国王的行动。 “咳，公爵先生，我相信您不会这么无情的。”杰斯当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 “对法官说吧。”公爵冷笑着。 “如果我们这么对法官说了，那么他可不会让我们受绞刑。”利尔开了个玩笑。 “会让我们五马分尸。”伯特顺着利尔的意思说，然后苦笑着。 “您如果要把我们送进安德斯特监狱，请便吧。”杰斯当耸耸肩，毫无惧色。 公爵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但愿你们第二次解决那个传送阵的时候，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公爵阴冷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 伯特、利尔、杰斯当一脸愕然。 “公爵先生放过了你们。”伊什贝尔的侍卫迪莱特说道，然后随着公爵的脚步回到地面。 利尔忍不住说道：“该死，就这么简单？我们就不用被丢进安德斯特监狱自生自灭了？” “简直就像是中了幻术一样。”杰斯当挥舞着法杖。 “我们接着解决那个该死的，非常该死的，绝对该死的传送阵吧。”伯特大声说道。 “对，这才是当务之急。”利尔转过身去。 “如果亲身踏入那个传送阵，也许会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杰斯当说。 伯特劝阻：“还是不要冒险。” 但杰斯当没有听他的话，径直踏入了传送阵。“在传送阵把我传送出去之前，我会及时退回来的。更何况这是一个单向传送阵。”他在传送阵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利尔和伯特走去，“我想没有什么别的状况。” “杰斯当，你身后。”利尔咂咂嘴。 在他身后，一个淡淡的幽绿色虚影在那里漂浮。 杰斯当被吓了一跳，但是它很快反应过来，用自己尽可能谨慎地措辞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话说出来，他也感觉自己有些白痴了。不过这是不可避免的----一般来说，地下室里的，幽绿色的，模糊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出意外的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多卡----萨----”虚影嘶哑地吼叫着，“你们是谁！” “我叫杰斯当·海安法斯。”杰斯当小心翼翼地说道，同时右手蓄积好一个黑暗炽焰火球。目光仔细地注视着那个绿色虚影，只要它一动，杰斯当就会迅速发射出火球。 “多卡----萨----”虚影慢慢地飘上了半空中，然后接近了杰斯当三人，“我是多卡萨……你们想干什么？不许来这里！我警告你们！我警告！” “你最好消停一点。”伯特没好气地说道，然后抽出血色巨剑，“你必须得告诉我们……” 他的话还么说到一半，绿色虚影忽然挑了挑手指，一道绿芒飞向了伯特。而伯特被那道飞行速度极快的绿芒击中以后，几十公斤的伯特直接就被轰飞出去，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倒霉。”利尔叹着气，扶起伯特。 “我们必须关闭这个传送阵。”杰斯当一字一顿地说，斩钉截铁。 “多卡----萨----”虚影怒吼着，“我不许！”它再度释放出一道绿芒，杰斯当用黑暗炽焰火球抵挡。但不到半秒，甚至在火球接触到绿芒之前，黑暗元素就已经被打散掉了。而绿芒依然威势不减，将杰斯当给击飞。 “倒霉。”利尔叹着气，扶起杰斯当。 “多卡----萨----”随着虚影的吼叫，利尔也被绿芒给轰到了十米外。 “倒霉。”利尔叹着气。 伯特的剑灵忽然戾啸起来：“该死，是执灵！怀着执念死去的怨灵，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传送阵一定就是它画的，它就是那个死灵法师，而那个防御罩也是执灵所创造的。执灵……啊……我们必须……” 杰斯当忽然想起罗兰对于执灵的描述，于是他支撑着站起来，用法杖指着绿色虚影：“你有什么愿望？我们可以帮你！” “我的愿望？”死灵法师的执灵渐渐沉默了，“我的愿望……” “看起来有希望。”利尔说。 “我的愿望啊……”执灵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是……” “毁灭这个世界！你们帮我完成这个愿望吧。”执灵疯狂地吼叫着，然后释放出一道道的绿芒，就像是赶仓鼠一样，将三人给逼得狼狈不堪。 “让我来！我可以吃掉那个执灵……灵魂吞噬，让我尝尝它的味道……”剑灵的戾啸声变得残酷而阴冷，“看起来很美味，很美味啊……” “掩护我！”伯特说道，然后一个翻滚闪过执灵的攻击，从执灵身后慢慢绕过去。 杰斯当和利尔对视一眼，用力点头。 执灵的攻击越来越疯狂了，它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多卡----萨----”它的绿芒充满了整个地下室，将地下室映照得明亮如昼，“我是一个亡灵巫师，伟大的亡灵巫师。我的智慧凌驾于所有智者之上，我比他们更聪明。我曾经是帝国伯爵，管理克莱奥城，将那座破败的城市，用五年时间，建造成堪比鹰背城、虎步城、鲨鳍城的繁荣城市！” “但是我呢？被那些每年拿几十万金币胡吃海喝的监察厅给逮捕，罪名是怀疑我是死灵法师。哈哈……我被投进了安德斯特监狱！上绞刑架的时候，我被亡灵巫师给救了。他们不是指控我是亡灵巫师吗？那我就真的当一个巫师给他们看！” “我发誓我要毁灭阿塔克帝国！我要毁灭整个温德肯夫。我搜寻了大量资料，终于了解了空间传送法阵的制作方法，谁说只有空间法师才能制作空间传送法阵？我是天才，天才！”虚影啸叫着，将利尔和杰斯当逼得连连后退，“你们决不能！决不能破坏我呕心沥血制作的空间传送法阵……决不能！” “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杰斯当忍不住说道，“这里是温德肯夫，这里更多的是残酷。” “我们必须吸引它的注意力。”利尔对杰斯当悄声说道，因为伯特已经绕到了虚影背后。 “喝啊！”利尔站住了脚跟，当绿芒再度打击在他身体上时，他狠狠地抓住了地面。他第一次没有被绿芒给打飞出去！ “多卡----萨----”虚影加大了绿芒的威力。 而杰斯当也为了伯特的成功攻击，抗住了绿芒的力量。 但虚影之后打来的绿芒，居然带有震慑灵魂的力量。杰斯当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一种奇异的感觉给充斥了，他的灵魂被绿芒给震得一阵阵晕眩，强迫他自己退后，离开绿芒的攻击。 “啊！”利尔大声地吼叫着，在绿芒的攻击下，非但没有退后，反而还前进了一步。 “利尔！”杰斯当死力抵住虚影的攻击。 “杰斯当！”利尔伸出手臂。 杰斯当紧紧抓着利尔的手，感觉内心深处涌出了许多力量。 虚影再度强化了绿芒，但利尔和杰斯当面无惧色。向前踏去。 “只要忍住就好了！”利尔大吼道。 虚影蓄积出一道极大的绿芒，轰向利尔和杰斯当。 在这道庞大的绿芒下，利尔和杰斯当的意志力土崩瓦解，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破坏了。这下子可真的是要失败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眼前被黑影给覆盖了，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伯特的剑灵癫狂地戾啸着，将那个执灵给扯进了剑里。然后是执灵痛苦的哀鸣声，和伯特剑灵大快朵颐的咀嚼声。 七十四、新的任务 利尔困顿地坐在床上，这不是酒馆的包厢，因为没有浓重的酒气；这不是科兰的宅邸，因为摆设不一样。这里是哪里？唯一让他感到安心的是，狐依坐在椅子上，头靠在床铺的边缘上，睡着了。“有时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爱人的睡颜，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非常温馨呢。”利尔微笑着，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爬下床铺。 他用自然力量稍稍探测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大庄园。 床铺的前面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很多食物，还有一瓶酒，旁边有一个篮子。他走到篮子旁边，注视着篮子上的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杰斯当·海安法斯之未婚妻沃兰娜·约夫替杰斯当赠与利尔·多罗依果莓酒两瓶，布鲁斯城棉花枕头一个。希望多罗依先生能早点从床上蹦起来。” “倒还挺合我口味的。”利尔笑了笑，往下看去。 “伯特·克里蒙德赠与利尔·多罗依水果一篮，水晶球两个。希望多罗依这个小子能多晕两天。”这是伯特的礼物。 “……”利尔一言不发，接着往下看。 “穆莱门廷·科尔贝克赠与利尔·多罗依一封信，一本书。希望多罗依先生也破产。”这是穆莱门廷的礼物。 “还行。”利尔耸耸肩。 “小奥拉瓦·佐伊赠与利尔·多罗依水果一篮，两本书。希望多罗依先生早点康复。”这是小奥拉瓦的礼物。 “那个小子……”利尔微笑着。 “斯科普恩·佩科克赠与利尔·多罗依一条银项链，精钢决斗用剑一把。希望多罗依先生早点康复。”这是斯科普恩的礼物。 “真是……我和他没认识多少，他也送我礼物。”利尔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时候，狐依也醒了过来。 “li----ear？”狐依看着正在翻篮子的利尔。 “啊，是我，没错。”利尔说。 “好高兴啊。”狐依跑到利尔旁边，看着篮子里的东西。 “拿去。”利尔将杰斯当送的棉花枕头递给狐依，将两瓶果莓酒拿出来。几篮子的水果也放到一边。 “唔？”狐依疑惑地注视着利尔从篮子里拿出来的，伯特赠与的两个水晶球。 水晶球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记录画面，价格昂贵，平常人家很少买得起。在阿塔克帝国，水晶球用来记录盛大的祭典、热闹的节日、血腥的战场、蕴含哲理的演出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而利尔拿出来的这两个水晶球，让利尔面色一变，神情古怪。 “我……草……”利尔低声地骂着。 第一个水晶球旁边的丝带上记录着一行字：“爱情动作片：萨拉女王和她的第十一个钢铁骑士”。 第二个水晶球旁边的字是：“爱情动作片：萨拉女王和她的第十七个钢铁骑士”。 好吧，这一套水晶球有二十个，讲述萨拉女王和她的二十个钢铁骑士之间隐隐绰绰的故事。 当然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水晶球已经开始自动播放了。虽然只有在暗室中它的影像才能达到最清晰，但在这里，它的影像还是可以模糊地看见的。 狐依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小孩子不要看。”利尔嘟哝着，然后把狐依给推开。 “唔！li----ear！”狐依大声说着，然后把利尔给推倒在床上， 其实狐依的力气很大的，她可以轻松地把利尔给抬起来，然后再丢出去。只是她很少这么做罢了。沃兰娜曾经和狐依掰手腕，结果用上了两只手还是完败。 一个小时后。 狐依笑眯眯地拉着利尔的手，利尔面色铁青地走着。 迎面忽然走来一个侍卫：“嘿，你是多罗依先生吧，公爵先生正在大厅里等你。” “我会去的。”利尔点点头，“我的朋友们怎么样了？” 侍卫恭谨地回答：“海安法斯先生已经醒了，现在也在往大厅去。克里蒙德先生也在大厅里。” “我会去的。”利尔再次说道，“往哪里走？” 侍卫给利尔指出方向。 过了几分钟，利尔已经来到了卡斯霆公爵府的议事厅外。 沃兰娜正靠在门柱上百无聊赖地数着云，此刻看到利尔到来，她显得有些高兴。 “嗨，利尔。”她打着招呼，“你的脸为什么变成这样？” 利尔耸耸肩：“我难以回答。” 沃兰娜瞪了他一眼：“小子，你不说我也知道。”然后她拉着狐依的手，去庄园里散步。 当利尔踏进大厅里的时候，他看见伊什贝尔公爵正用手臂支着脸颊，坐在首位的椅子上。而伯特、杰斯当和其他几个叫不出名字的冒险者坐在大厅左手边，公爵的心腹坐在大厅右手边，而公爵本人则由两名侍女尽心尽力地服饰着，侍卫迪莱特站在他旁边，神情严肃。 现在，伊什贝尔公爵正在讲着什么，旁边的人也在谈论着。在看到利尔走进来时，伊什贝尔公爵的眼神明显变化了一下。 “呃。”看到这沉重的阵势，他立刻走到了一旁，慢慢地绕到杰斯当和伯特旁边坐下。 “伯特，你怎么会给我送那种东西！”利尔压低声音。 “你自己说的，你《萨拉女王和她的钢铁骑士》已经收集了九成，就差第十一个骑士、十七个骑士和第二十个骑士了。第二十个骑士我找不到，只好送你另外两个。这是为了你醒来以后不至于太过于寂寞啊，而且还能增加你右手的敏捷。”伯特恬不知耻地说。 “该死！可我已经有狐依了！”利尔小声说道。 “随便。”伯特坏笑着耸肩。 “那么，关于泽不仑城明年的方针策划就到此结束了。迪莱特，一会你让家族卫队长来我这边一下，就说是关于狂河上的海盗以及埃尔拉姆村的暴动。”他低沉而缓慢地说道，不怒自威，天生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好了，接下来……大家请散去吧。多罗依先生、克里蒙德先生和海安法斯先生请留下来。”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公爵衣裳华贵的心腹们站了起来，躬身退开，同时带着好奇的神色打量着利尔三人。而利尔旁边的几个冒险者也站了起来，对公爵行礼，然后恭谨地离开了大厅。 “那么。”伊什贝尔说道，“你们的表现，不尽人意。” 利尔三人面有惭色。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伊什贝尔公爵点点头，“你们想要什么奖赏？” “能得到公爵先生的赦免，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想要奖赏？”伯特苦笑着。 “好吧，接下来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伊什贝尔公爵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利尔、伯特、杰斯当绷紧了神经，聆听着伊什贝尔公爵的一言一语。 “你们，愿不愿意为卡斯霆家族效劳？”伊什贝尔公爵低沉的话，却如同高山一般压在三人心头。 三人面面相觑。 “我愿意！”这句话几乎要从杰斯当嘴里跳出来了。 “容我们三思！”伯特及时地捂住了杰斯当的嘴，说道。 “我不强求。”伊什贝尔公爵失望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接下来，我再给你们指派一个任务吧。” “荣幸之至。”利尔怎么敢拒绝？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战歌都城墙上。 城墙上的防御战已经告一段落，但是血与火的气息还是在蔓延着。城墙上留下了许多阿塔克战士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打扫。 许多伤得不是很严重的士兵，或者是筋疲力尽的战士，坐在墙角，喘着粗气。军官们在城墙上奔走着，传令兵几乎没有一刻歇下来的机会。他们往城外望去，几乎汇成湖泊的鲜血触目惊心。残肢断臂就那样挂在城头上。他们甚至不敢去大口呼吸----鲜血的味道太浓重了。隐约可以看见，远处那如同阴云一样密集的死亡大军，几十门冥骨重炮在队伍的最前方。 所有的高阶亡灵都聚集在了这里。最前方是正在休整的死亡骑士和恐惧骑士、黑骑士，黑武士带领着十数万低阶骷髅组成方形阵，而强大的骷髅弓手在骷髅狙击手、银色穿刺者的带领下整装待发，还有恐怖的巫妖大君、巫妖审判者，带着漫无边际的巫妖和尸巫，虎视眈眈。 而战歌都的守军也不是好对付的，各种守城器械都已经用上了。滚木礌石、猛火油、投石机、击龙弩，随便哪一样挑出来都可以对付大量的亡灵。而阿塔克精锐中的精锐，重装步兵和下马重骑士，已经在城头上冷漠地伫立着了，他们就是一台台庞大的碎骨机。而阿塔克帝国的高阶战士，紫徽级别的战士和法师多达十数名，蓝徽级别的强者上千之数。 “我们需要干什么？”利尔说。 “想办法到城外去，突破亡灵的封锁。”伊什贝尔公爵简单地说道，同时看着利尔三人，“很难办到，但我知道你们有办法。” “如果你们成功了，我会给你们最丰厚的奖赏。” “因为这个任务，牵扯到战歌都数十万民众和无数将士的生命。”公爵冷冷地说着。 “我们会的，我们有办法。”杰斯当大声说道。 “哦？”伊什贝尔公爵赞许地看着他们，“你们的目的地是墨菲亚山脉，那里有一个死灵之门。源源不断地传输着亡灵军队。只要破坏掉它们，亡灵将不足为虑。根据帝国巫师的占卜，我们得到了它的精确位置，还有详细的地图。” “这样的话，我们殊死也会完成。”伯特拍着胸膛。 “我很高兴。”公爵点点头。 杰斯当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邪神虚影赐予的披风，它还能再用一次。 公爵并未表现出有多惊讶，因为在温德肯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自己的强大宝物。 “旅途愉快。”伊什贝尔公爵微笑着。 这是他们三人第一次看见伊什贝尔公爵的笑容。 七十五、墨菲亚山脉（上） 把亡灵、野兽、魔兽以及巨魔之类的东西全部打包成一个箱子，然后扔到一旁，不再理睬之后，墨菲亚山脉还是宁静而且美丽的。它与墨菲亚河一起协作，横亘在墨菲亚城的西南方，将墨菲亚城与阿塔克帝国给隔开。 它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好地方，富饶的植物资源和生物资源带给附近居民非常美观的经济收入。而在国王陛下眼里，墨菲亚山脉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各国商队在穿越山脉与河流时，总会被强盗或者野兽给拦住，从而导致帝国经济收入大幅度下降。 最为关键的是，由于墨菲亚城有这两座屏障牢牢拱卫，这里经常会发生叛乱。每次叛乱，都会给帝国造成沉重的打击。 而当帝国派兵清剿这些不稳定因素时，这里的特殊地形也让军队吃尽苦头，险峻的山峰比比皆是，繁密的丛林也给人带来有些不自在的感受。当那些邪恶的对手从草丛中蹿出来袭击时，最强大的战士也会手忙脚乱。 利尔躺在地上，喝着果莓酒，很快就醉了过去，呼呼大睡。而伯特出去侦查那个巨大的亡灵传送门的情况，还没回来。至于杰斯当和沃兰娜，他们正在处理一只还在不断挣扎的小绵羊，打算把它变成一锅羊肉汤。 “绵羊在哀鸣，柴禾在燃烧，这昭示着什么？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是一双双幽绿色的跳动着的灵魂之火。”杰斯当正在深情朗诵，然后手起刀落。 “一点也不押韵。”沃兰娜不满意地批判着，然后将溅到杰斯当身上的鲜血给细心地擦干，“最好别把你的袍子给弄脏了。” “等到我成为帝国公爵的时候，会有人把我的诗稿变得押韵的。”杰斯当显得信心十足，“你要明白。” “也许吧。”沃兰娜耸耸肩，处理着绵羊内脏。 杰斯当忽然听到树枝摇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伯特从树杈上跳下来，然后摆弄着链甲盔和盔上的兜帽。 “在链甲盔上戴兜帽？这可真是奇特的嗜好。”杰斯当摇头，“而且还是利尔的兜帽……” “听说几百年前的圣团骑兵就是这么打扮的，我想效仿一下。”伯特把兜帽扔在利尔脸上，“这家伙睡熟了？” “准确来说是醉的，自从用斗篷传送过来之后，他就显得有些迷糊。”杰斯当说，“你有什么收获吗？” 伯特点头：“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确实有。那个‘门’在一个巨大的瀑布旁边，很奇怪。从‘门’里出来的骷髅士兵会顺着瀑布撞到下面，绝大部分骷髅都被摔碎了，只有很小一部分特别健壮的才幸存下来。我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 “这是在筛选。”杰斯当肯定地说道，“在筛选健壮的骷髅，脆弱的骷髅没资格投入到对我们的战斗中。该死，难怪我觉得这些骷髅难缠了很多，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考验。” 他看看天空，在白云与白云之间的阴影下，一只野鹰和三只小鹰在那里盘旋飞翔。“这样的方式，很容易造就出一大群更强大的骷髅。就像鹰一样，出生的时候就被投入深渊，只有最健壮的鹰才能活下来。也许人类当初如果实行这样的淘汰法则，现在的人类会比以前更加强壮也更加智慧。”杰斯当信誓旦旦。 “那样的话，”伯特坐了下来，舀起一勺羊肉汤，“你，我，都会被淘汰。” “我太弱小了，至少在十二岁以前。”杰斯当说。 “我也是，虽然很不情愿，但只有‘变故’才能让人强大起来。”伯特喝干了羊肉汤。 杰斯当对此发表了不同看法：“如果说‘力量’需要‘变故’的话，这还真是个划算的买卖，虽然残酷。”他有些疲惫地笑着。 “我讨厌长篇大论。”伯特晃着血色巨剑，缓缓说道。剑灵随着巨剑的转动打饱嗝，上次吃掉那个执灵之后，它变得更加富有活力了，每天能活动的时间也增加了。 杰斯当摇摇头：“放弃吧，伯特。如果不长篇大论的话，一个人是永远无法了解到更多的知识的。” 利尔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习惯xing地用双手摸索着，他这次的目标是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于是德鲁伊叹着气，将石头捡起来，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丢出去，然后看着炫目的阳光和翠绿的树叶，听见石头撞在金属上的清脆响声，整理下衣服，走到羊肉汤旁边。 “给我留一份。”杰斯当郁闷地看着利尔轻松地将鲜嫩的羊腿给舀起，然后满意地咀嚼。 “可能吧。”利尔含糊地说着，低头吃着羊腿，等到他抬起头时，一个黑影站在他的面前，伯特和杰斯当、沃兰娜的身后。 “你好啊，午饭吃的怎么样？”利尔慌慌张张地跟那个黑影打招呼。 黑影很快就从草丛中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它穿着全副钢铁板甲，灵魂之火有力地跳跃着，左手握住三米长的骑士枪，腰间是死灵纹钢熔炼的钉头锤，坐着健壮的骷髅战马。它正在用坚固的链甲手套，将利尔刚才丢出去的石头给揉成一地碎渣。 一个恐惧骑士。 “羊肉汤就留给您吧，再见。”伯特快速地说道，然后挥舞血色巨剑，示意利尔和杰斯当撤离。 “快！”他们迅速逃离到茂密的羊齿植物中。 “居然用石头砸我……不可饶恕。”弥漫侯爵端平骑枪，催动战马，疯狂地向前冲去。 重骑士连人带马足足有上百公斤，而骷髅战马无视重力，无视地形的特xing让它得到了极高的机动xing。但是在茂密的森林之中，它还是受到了一定影响，毕竟万一骑枪刺进了树干中，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利尔趴在树丛中，不再多加言语，而是默默地观察着面前小径上一群骷髅士兵的移动规律。虽然对于那些低级亡灵来说没有“道路”这个概念，但是高阶亡灵为了方便，还是下达了类似于“沿着白白的小路前进”的命令。 “是时候了。”他看见那群亡灵士兵已经消失在了小路尽头，虽然荆棘丛刮过衣服的声音有些刺耳，但是为了避免弥漫侯爵的追击，他还是决定迅速地穿越这条小路。伯特和杰斯当紧随在后。 “沙沙----”骷髅战马穿越草丛的声音更加刺耳了，弥漫侯爵看着面前的骷髅士兵，嘶哑地说道：“给我叫来更多的亡灵，我们要杀死那些逃亡者，保卫死亡之门的安全。” “嘎咕噶----安达----罗特达！”骷髅士兵的声音虽然毫无意义而且刺耳，但是它们迅速地移动还是可以高速弥漫侯爵它们确实理解了恐惧骑士的意思。 弥漫侯爵冷哼一声，拨马向前。它冰冷地前行着，亡灵有视觉，但没有触觉。有一个曾经当过亡灵，然后又被转换cheng ren类的家伙曾经说过，在亡灵的视线中，世界的一切都是幽绿色的，区别只是颜色的深浅罢了；而生命和其他灵魂，在亡灵的视线里是鲜红色的，十分吸引人的，让人垂涎欲滴的。 但此刻，弥漫侯爵却感觉自己遇到了久违的生机。在它眼里，一切事物好像都有了色彩，自己的情感也似乎丰富了起来。它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感受到了骷髅战马。它握了握长枪，冰冷的触觉清晰地被表达给了它的感官。 “这种感觉……”弥漫侯爵眼中的灵魂之火暗淡了许多，“太难以置信了……” 它看了看前方，逃亡者的踪迹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条窄小的碎石路；茂密的灌木丛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美丽的花园；高大的树木也在闪烁中转化成了俊美的大理石雕像。 它放慢了战马的脚步，将骑枪给竖起来，痴痴地看着前面。在不知不觉中，它看见自己也变了，沉重而寒冷的死灵纹钢板甲变成了华贵的贵族袍，头盔变成了羽毛头饰。 “艾尔娜，是你吗？为什么我会再次看到你。”弥漫侯爵将马停下，看着面前异样的景象，远方的碎石路上，忽然走来一个隐隐绰绰的美丽影子。 “我不是已经变成亡灵了吗？在那场绚丽的火花之中，我还记得，我将剑捅进了那个暴徒的胸膛，然后被十几个卫兵的长枪给捅烂。”它呆呆地说着，“我还记得你被道貌岸然的骑士给带走，我还记得，你泪眼婆娑……我还记得，艾尔娜，你可真美。我将最漂亮的花环戴在你头上，给你带来最漂亮的宝石，在月光下吻你的手，在你和其他女孩嬉笑的时候，偷偷地看你的脸，和你幽会，然后被你的父亲追着打……” 它愣了一下，因为眼前的美丽影子旁又出现了另外几个人。 “我绝不会再让你被夺走了！艾尔娜！该死的恶徒！不准夺走我的爱人！”它低声怒吼，然后挥舞着骑枪向前冲去，“就好像是回到了还是人类的时候，那时候……我十七岁，艾尔娜，你十六岁。我们在泉水旁相遇，你爱我，我也爱你……可是……” “我再也不会让你被夺走了！”弥漫侯爵的气势忽然增加了几分，骷髅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风驰电掣地向前狂奔。 就在这里，它察觉到了异样。 七十六、墨菲亚山脉（中） 它很快就从幻术中恢复了过来。弥漫侯爵再次恢复成了亡灵，笼罩在它感知上的那层迷雾已经渐渐散去了，这使得它重新掌控了死灵力量。 不过多久，面前的碎石路、花园还有爱人艾尔娜全部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世界的一切一切都回复成了绿色，唯一吸引人的就是面前那几个红色的健壮灵魂。 “蒙骗我。”弥漫侯爵暴怒起来，它端平骑枪，向前冲去。 杰斯当紧张了一瞬间----面对一个全副武装的重骑士的冲击，没有人会坦然自若。 但就在弥漫侯爵即将把他们穿成肉串之前，地下忽然腾起汹涌的黑暗元素。如果弥漫侯爵再冷静一些的话，它肯定会发现战马前行道路上的一个紫色陷阱。经过蓝宝石增幅的深渊召唤，威力更甚一筹。它很快就将弥漫侯爵给拦住了，而乘着这点时机，三人转身就跑。 “累死我了。”杰斯当喘着气，他之前超负荷使用蓝宝石，将迷幻术和深渊召唤给强化了数倍，才能迷惑并困住恐惧骑士。但这对他的精神力和体力来说是个负担。 “小子，我来背你。”沃兰娜敏捷地提起了杰斯当的衣领，把他给背在肩上。 “前面的地形陡起来了，我们应该到了山脊地带。”伯特转头大声说。 “我们得赶快。”利尔看见身后爆发的黑暗元素似乎有减弱的迹象。 而慌不择路的三人，并未发现，刚才还虫鸣鸟叫的森林，在他们踏入山脊之后，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死气沉沉，没有蝴蝶在飞舞了，没有野兔在惊慌地奔跑，没有生机，好像这里被某种生物给屠杀过一样。 “嘶啊----”弥漫侯爵从深渊召唤中逃脱出来，它狂怒地盯着前方三人离去的方向。 “弥漫侯爵，三个闯入者呢？”一个冷漠的死亡骑士带着两名恐惧骑士接近了弥漫侯爵，它显得孤傲异常，实力极为雄厚强大，身上散着幽寒的黑蓝色光芒。 “哀森公爵先生，它们上了山脊，我得去杀死他们。”弥漫侯爵恢复了镇定，它抖了抖骑枪，“我会残忍地杀死他们，一定。”它冰冷地说着。 “不，带回来给我。”哀森公爵低声说道，“我和他们有仇。” “我会的。”弥漫侯爵转身驰上了山巅。 哀森公爵身后的两名恐惧骑士接近了它：“哀森公爵先生，山脊有蓝龙匹拉斯啊，它可是一头成年的巨龙……而且攻击xing极强……先生。” “我知道。”哀森公爵点头，“弥漫侯爵和我关系并不好。” “属下明白了。”恐惧骑士点头，退后。 龙是强大而有智慧的生物，预言表明，它们来自于龙神……也有人称之为末日之神的卓恩的力量。它们种类诸多，但数量不足，全温德肯夫大陆只有寥寥几百条巨龙，而巨龙之乡----龙岛上也只有八千多条巨龙罢了。 它们刚出生时就有龙吼与龙语魔法的力量，而且实力惊人。虽然它们到三千岁时才会成年，但别以为它们幼年时期就愚笨顽皮又实力不堪。巨龙能幻化cheng ren形，精通各种各样的本领。龙根据种类，有自己的偏好和擅长之处，比如蓝龙就对于寒冰、水和魔法有独到的见解。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都背离不了“龙xing本淫”这个死圈，而且非常的邪恶。 可以说，龙，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之一。它们也有天敌，那就是巨人。不，不是泰坦，是巨人，阿塔克荒原上常见的那种，放牧猛犸，全身上下只围着一条猛犸皮，手握骨棒，看起来面色沧桑的那种巨人。 这些资料，杰斯当是再了解不过了的。但他看见地上那深深的沟渠时，还是忍不住吃惊。那明显是一条巨龙尾巴划过了这片土地。 利尔俯下身子，细细地嗅了嗅。 “三年前，有一条龙降落在此地，吃掉了七八头丛林巨魔。然后又飞走了。”利尔肯定地说道，然后将身体直起。 伯特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动了动：“你的鼻子有这么多功能？” “没，那些小草告诉我的。”利尔耸耸肩，将沟渠里的一棵幸存小草展示给他看。 杰斯当沉吟着：“这里有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处就是亡灵肯定不会来追我们了。”伯特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显得很有自信。他四处看了看，这里植被稀疏，丘陵低谷比比皆是，想必曾经被那条龙给疯狂地蹂躏过。 “坏处就是可能被龙给用龙息轰成碎渣。”利尔想了想，身子抖了一下。他接近了一棵树木，蹲下身体，手指接近了树根，“这棵冬青木跟我说，那条龙的吐息严重影响了这片土地的环境，很难有别的生物能在此地生存了。它打算乘着寒风大作的时期，把种子送到山下去。哦，对了。如果我们在这里呆太久的话，也会受到影响。” “这里的元素浓度很惊人。”黑暗法师闭上眼睛，轻轻感受了一下，各种各样的元素欢快地飞行着，和他打招呼。连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光元素也忍不住往杰斯当这里凑，期望得到重用，“它们肯定是在过去的一段时期内，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极高地活跃化了。” “魔法？我能想到的只有蓝龙。”伯特往山巅看去，那里被一团云雾给笼罩住了。一般来说，龙会选择山的最顶峰居住，那里能给它们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杰斯当说：“没错，肯定是蓝龙，而且是一条成年蓝龙。”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利尔提议。 沃兰娜的声音从最高的那棵冬青木上传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前面有个适宜的地方。背风，有许多石头，还有小河从附近流过。没有别的危险，逃命的途径也很多。” “啊，你想得可真周到。”杰斯当微笑着说道，然后和利尔、伯特一起往沃兰娜所说的那个地方走。 “这不是个好兆头。”利尔感觉身体有些疲惫，力量似乎有所减少，而斯科普恩的项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沉重了很多。于是他将斯科普恩给的项链放进衣兜里，和父母的遗物，那个绿宝石项坠放在一起。 等到了那里，伯特很快支起一团篝火，然后到四周去侦查情况了。 乘着这点难得的空闲时间，杰斯当开始写他的诗稿，利尔开始看穆莱门廷的回信。 “穆莱门廷·科尔贝克将此信予多罗依先生，利尔亲启。该死的德鲁伊，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觉得你办一场婚礼的请求还是合情合理的。于是我开始筹办了，运气好的话，五百个金币会让我筹备的速度变得更快。别介意，我能用五百个金币给你办一场价值一千五百个金币的婚礼。好了，不谈金币了，祝你婚姻生活幸福，我很真诚的，要知道我很少这么真诚的……以一个庶务修士……不，以你的好朋友的身份，祝你快乐。那么就完毕了，希望您在结婚后能过的更加愉快，穆莱门廷·科尔贝克，抹泪。” 利尔的脸上浮现出舒缓的微笑。 “虽然平日里那么市侩，到了真正需要他的时候，还是很友好的嘛。”德鲁伊轻轻地说道，“我的朋友，穆莱门廷·科尔贝克。” 杰斯当轻轻朗诵着他的诗稿：“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照射在营地上，能拯救这三个不幸灵魂的，还有什么，能比血与火的试炼更加有效。” “你转行写四行诗了？”利尔玩味地说道，穆莱门廷的信件收起。 “当十四行诗已经失去它的韵味时，阿塔克的荣耀将指引着迷途羔羊前进，羔羊一旦认为别的比这个更好，那他们就会转头狂奔。”杰斯当用诗句回复利尔。 “连打油诗都算不上。”利尔批评着，“跟那什么一样。” 杰斯当耸耸肩：“我又没去过吟游诗人学院，写诗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就在这时，伯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我看见那条龙了，那可真是个大家伙。”他兴奋地说着，“它的头有这么大……” “等等，”杰斯当打断了伯特的话，“先回答我，它是否健康，它是否具有攻击xing，它现在在哪里，它发现我们了吗，它成年了吗，它离我们有多远。回答我。” 伯特想了想，回答杰斯当：“它有些疲惫而且似乎患病了，它极具攻击xing，它在山巅上，它没有发现我们，它已经成年了，它离我们有四十里地……还好剑灵吃了执灵以后，探测范围也大概是这么远。”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杰斯当忧心忡忡。 “好主意。”剑灵懒懒地戾啸着，“我有个新发现。” 利尔叹了口气：“别吊我们胃口。” “我刚刚吃掉了执灵的记忆，感觉味道不错……啊呸。那天晚上，来破坏空间枷锁水晶的人，穿着黑色，有独特花纹的天鹅绒靴子，身上穿着特殊材质的衣服。”剑灵说。 “我们得找到有这种东西的人，这几天事情很多，我都快忘了那个破坏水晶的家伙了。不管如何，他应该是我们的敌人。”利尔说。 “是的，不过这得从长计议，因为天鹅绒靴子很多人都有。”伯特说。 “但那种花纹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如果你们找到了那种靴子，给我看看。”剑灵说。 七十七、墨菲亚山脉（下） “可惜狐依不在这里。”利尔躺在毛皮垫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漆黑的夜色，陷入了沉思，“杰斯当说婚姻是男人的坟墓，我可不这么想。” “哈，多温暖啊。等到把当年的凶手绳之以法，伯特和杰斯当也复仇，没什么事情干扰我们之时。我将会在傍晚的时候赶着牛回家，然后给我的菜园浇水。狐依会做上一桌子的好吃的，我的儿子和女儿将会欢迎我的回来。我会把儿子和女儿送进最大的学校里去，让他们学习各种各样的本事。然后我就可以唱着牧羊人，在床铺上睡觉了。”利尔满怀希望地憧憬着，“他们也会成为像我一样有本事的人的。” 想到这，他站了起来，将放在地上的榆木树枝捡起，然后走出帐篷，和守夜的伯特打招呼。“嗨，为什么你还是这么有精神？”利尔看见伯特正在那里一圈圈地旋转着剑。 “我也不知道。”伯特脸红了一下，然后背对着利尔。 “什么情况，你的夜宵？”利尔指着一锅羊肉汤，“我大概可以知道我为什么十分钟前会梦见一群羊了。” “大概吧。”伯特含糊地说着，显得心神不宁。 “最好告诉我你的情况。”利尔敏锐地发现了朋友的不对劲。 “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够了。”伯特打断了利尔的话。 “这事情可不简单。”利尔苦笑着，“坦白吧。” “那行，我直说。”伯特看着战歌都的方向，“还不是为了凯萝丝丁？她多可爱啊，如果我真的能得到她，那该多好。” “如果为了这点事情，你就从一个刚毅果断的战士变成了软绵绵的吟游诗人，那可不值得。一个女人而已，‘四匹白马’里有大把大把的。”利尔说，显得漫不经心。 “你不也是在床上呆了五十分钟以后，就从自由帅气的罗宾汉变成了被婚姻桎梏的农夫潘瑞尔。”伯特满不在乎地反驳道。 “潘瑞尔？那个因为妻子的胁迫，就不得不赶着涂有花纹的牛往巨人聚集地赶，结果被巨人送到了死神德斯提尔家里的农夫？”利尔显得有些窘迫，“老天，如果你用他来比喻我，那可不值得提倡。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 “以前父亲给我讲的。当然，他发现我是个‘餐桌上吃剩下的废渣’的时候，就不再给我讲故事了。一旦我又让他失望了，我就会被关进高塔里面。”伯特微笑着，“其实我很喜欢这样的故事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对剑、战斗、酒和男人感兴趣。”利尔揶揄。 “我感觉有些压抑。”伯特站起身来，面色严肃，不再和利尔开玩笑了。 利尔四处张望着：“确实有一种淡淡的威压，那是什么？” “该不会是龙吧。”伯特担忧地说道。 利尔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一头庞大而刀枪不入的巨龙，它在高高的天空中飞行，然后忽然砸落下来，把利尔他们砸成了碎末。他用力地甩头，将这些不愉快的联想给抛到一边，开始幻想他们已经解决掉了那条巨龙，正用一个大瓶子快活地装着温热的龙血。 “这才是正确的结局。”利尔高兴地说，然后又懊恼起来，“杰斯当在这里画了一个法阵，龙是看不到也感测不到这里的。” 伯特抬头看着夜空，银色的穆恩在天空中冷漠地注视着温德肯夫大陆的一切。 利尔拍了拍伯特的肩膀，示意让伯特和自己到那边的丛林去观察一下。伯特点头，离开了营地，走到那片低矮的灌木丛旁边。 “仔细看看，我感觉这里有些……”利尔说。 “锃----”利剑出鞘的刺耳响声。 利尔感觉冰冷被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刺骨。他的心跳加速，紧张、恐惧。 “最好把你的剑放下来。”伯特轰血色巨剑指着弥漫侯爵。 “我可不想这么干。”弥漫侯爵冷笑着。 “吼----”一条小型的黑暗龙忽然从弥漫侯爵身后的阴影中飞驰出来，在弥漫侯爵的死灵纹钢板甲上炸裂开来，而利尔乘机逃脱了弥漫侯爵的攻击。 “该死，那么……”弥漫侯爵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凶恶地看着杰斯当。 “吼--------”这可不是杰斯当那条黑暗之幼龙可以爆发出来的吼声了。 “du----wa----ke----yin----ar----fus----ro----dah----an----hr----gur----”令人心惊胆战的龙语吐息从蓝龙匹拉斯口中爆发出来，它是个绝对巨大的噩梦，几乎已经违背了自然法则，没有人能相信它的庞大----足足有二十七米长的恶龙。庞大的薄膜蝠翅遮天蔽日，它只要一个振翅，就可以刮起一股暴风，将任何生物给摧毁。 蓝龙的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龙皮，粗糙而坚韧，上面长着倒刺，看起来狰狞可怖。龙角四米长，赤红的双目炯炯有神，一颗利齿就有两米长……恐怖。它在人类面前就是末日的代名词，在这种疯狂的生物面前，没有人能坚持！它是无敌的，最强大的，龙！成年巨龙。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它，那些简单而且幼稚的笔触不适合来刻画龙，那是在侮辱它们。 暴虐的气息从它身上爆发出来，它带着汹涌狂乱的气势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势不可当。所有人都会臣服在龙的面前，因为龙实在是太强大了！它们就是传奇，它们就是传说……它们就是霸主！牢牢地矗立在食物链的巅峰位置。 “伯特，逃吧。”利尔屈服在了龙的威势下，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ice----cr----ea----mn----”巨龙开始释放吐息，一道直径两米的巨型霜冻吐息将方圆数十里地变成了雪山。 巨龙看着脚下的蝼蚁，张狂地喷吐着寒冰。 “快逃！”杰斯当将发愣的利尔和伯特抓住，把他们拉回了营地，那里有屏蔽巨龙探测的法阵，足以救他们一命，“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哀森公爵大人没有告诉我这里有这种生物。”弥漫侯爵愣住了，“哀森公爵它……” 巨龙拍了两下翅膀，其旋起的暴风将整个山头上的植被吹得一干二净。它向下滑翔，速度极快，整座山头都因为承受不住巨龙的飞翔所带来的空气暴动而削平了。匹拉斯仰天长啸，周围几十里地的一切都变得光秃秃的，没有了任何生机。 匹拉斯喷吐出一道汹涌的寒冰龙吼，很快这里就在疯狂的爆鸣声中化作了齑粉和永久的冻土，它的吐息是致命而永久的，这里的坚冰几年内都不会再融化。它满意地注视着自己造成的破坏，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一处屹立不倒的营地，它无往不利的龙威，在那里似乎被屏蔽了。而营地前方，有一个愣愣的亡灵。 于是它振动翅膀，稳定身形，庞大的寒冰吐息淹没了那个亡灵。 弥漫侯爵很快反应过来，举起一面亡灵盾，将自身所有的亡灵力量加持在上面，企图挡住巨龙的吐息。但不到一秒，两秒，盾牌就被打破了。 “该死。”余惊未定的利尔忽然跳了起来，冲出去，“自然震荡！”一个无形的震荡波在弥漫侯爵面前炸开，把恐惧骑士给反震到了营地中来。 “你怎么去救一个亡灵？”杰斯当吃惊地问。 “先别管这个，快看！”沃兰娜惊恐地叫道。 巨龙已经逼近了营地上空，巨大的寒冰吐息将营地的屏蔽直接给轰开来。没有什么可以拦住巨龙！没有。 伯特喘着粗气，身体闷热，血色巨剑开始嗡鸣。 “ka----ha----af----eh----pe----or----”巨龙狂傲地用龙语说着。 伯特神情严肃，热血沸腾，血色巨剑锃锃剑鸣。 “gu----ha----eh----fus----ro----kl----la----”匹拉斯正在蓄积一个强大的龙吼，但是它忽然有些惊讶。 “屠龙勇者。”剑灵沙哑地戾啸着，“ao----da----wi----yin----yi----er----si----” 匹拉斯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它的巨龙血脉沸腾起来。它忽然回想起，在一千年前的时候，巨龙被人类屠杀三分之一的那段时间。那对于龙族来说，是噩梦一样的时光。八千万人类聚集起来，组成了一支六百万的军队。 他们发明了各种各样恐怖的工具，比如击龙弩，它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两万台击龙弩给射成蜂窝；比如魔法炮，所有的佣兵自发组织起来，猎杀魔兽，给魔法炮提供源源不断的魔晶石，将数百条巨龙给炸成一滩肉泥；比如从地精遗迹里发掘出来的那些神秘物品，其中有一样飞得比巨龙还高，投下两颗巴掌大的东西，把蓝龙之王给炸得灰飞烟灭。 最恐怖的还是那些悍不畏死的人类，阿塔克的骑士团，匹拉斯一口就可以吃掉几千名重装骑士，可他们从来没有畏惧过，枪折了拔剑，剑断了用拳头砸，拳头碎了用头撞，头也撞烂了就在身上绑着魔法卷轴，轰开巨龙的身体。 以及雷特宁的狂战士，他们向前冲锋，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巨龙给吃掉。明知道这是必死的局面，明知道他们没有人会生还，可他们还是冲了过来。直到最后一个人战死时，他们还高呼着雷特宁万岁。 瑞特帝国的圣团骑士，有的连头都被咬掉了一半，身体却还在机械地挥动兵器，匹拉斯明明都跟他们讲明了，十字架和教堂已经被他给炸毁了，教皇和他的红衣主教已经被吃掉了，他们还是在冲锋，而且冲锋得更有力度。 梅格茨帝国的魔导师团，魔力已经透支了，许多年轻人因为过度使用魔法直接变成垂暮老人，垂暮老人因为过度使用魔法直接死亡。 以及德芬斯帝国的“枪阵”，他们并不是仅仅在举着长枪前行，在巨龙恐惧的目光中，他们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不畏死，抬着自己的棺材前行。 再加上斯伯德帝国的弓骑兵吧，他们爆发出血与泪，汗水浸湿了战马，也要将沉重的战弩抬起来。当人类防线崩溃时，他们第一个赶到现场，用**将缺口给堆上，守住。 当然还有“屠龙勇者”，他们自称是剑圣伊尔斯的后裔，身负屠龙使命。他们是龙族的噩梦，他们的“光环”能给那些被打得溃不成军，哭泣着、流血着的士兵提供澎湃的勇气。他们悍不畏死，用他们能用的所有东西，即使牺牲在巨龙的吐息下，他们也毫不畏惧。那十二名“屠龙勇者”中的最强之人，曾以区区凡人的身体，杀死了黑龙之王。 面前的那个手持红色巨剑的男人，给他一种屠龙勇者的震撼感受。 想到此处，匹拉斯此刻几乎要恐惧得哭了出来，它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七十八、弥漫侯爵 “你最好坦白。”沃兰娜对伯特说，她示意伯特注意一下眼中闪着求知目光的利尔和杰斯当。通常来说，被利尔和杰斯当用这种目光注视的东西，一般都会被丢进地下室或者杰斯当的秘密实验室。它们会惨叫上一会儿，等几个小时以后，利尔和杰斯当才会带着满足的笑容从那里走出来，撰写研究报告或者……解剖报告。 运气好的话，他们的报告会送到庇护之地或者神恩都，给那里的山羊胡子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后他们会收到山羊胡子们感谢的金币----感谢他们为“科学”的付出，而不是感谢那些倒霉的试验品的付出。 伯特深谙其中之道，于是他额头上流下了一丝冷汗：“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最好解答我们，为什么那个‘噩梦’会离开。”杰斯当咽着唾沫，心有余悸。他绝不敢再提龙了，那是多么恐怖的生物啊。“没见过真正成年巨龙的人，总是会被那些轻松写意的骑士屠龙情节给迷惑。”他是这么下结论的。 “先消停一会儿，”剑灵戾啸着，“我可以给出一点点解释，我已经可以肯定了，剑神伊尔斯跟我有关系……绝对的，我吞噬了很多记忆，伊尔斯是个强者。他曾经在烈岚森林里游荡时，看见一群洗澡的仙女，他捡走了她们的衣服，然后用衣服交换了她们的力量----屠龙与咆哮，那些仙女是穆娜幕尔的女儿们，穆娜幕尔因为反感龙神卓恩的暴虐而创造了她们。从此伊尔斯有了屠龙和咆哮的力量，而他的后代、他的传承者也有了屠龙之力。” “伯特怎么会跟伊尔斯扯上关系？”杰斯当问。 “不，伯特和伊尔斯没有关系。是我，我在看见那条龙的时候，忽然爆发出一种难以制止的……威压，将那条蓝龙给吓走了。我可以肯定，我跟伊尔斯，跟伊尔斯的屠龙、咆哮两种力量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必须去恐慌森林了！必须！”剑灵肯定地戾啸着。 “我们会的。”伯特神情严肃，“惊吓恶龙的力量……太强大了。” “我们必须保留我们所有的优势。”利尔说。 “这种力量不是随便就能使用的！”剑灵恼火地戾啸着，“它需要极大的灵魂力量……我需要睡觉……明天见……小伯特……另外提一下，那条蓝龙很快就会从惊吓之中恢复过来，然后回来复仇的。” “离开这里。”杰斯当很快就有了决断。 “等一下。”被利尔所搭救的弥漫侯爵忽然开口了，它显得有些迟疑，“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我会回报你们的，我可以带你们去……死亡之门。我可以用我的职权调动那里的守卫，我可以……” “道不同不相为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杰斯当冷冷地说，“利尔的举措，我相信他是一时失手，你现在可以回去，和你的亡灵同胞在一起了。” 弥漫侯爵愣了一下。 啊……它想。 好像是……它想。 掉进了冰窟里的感觉……它想。 于是它失魂落魄地挥了挥骑枪，转身离开了，消失在夜色深处。它的背影显得孤寂而悲寥，无依无靠，沉没在死亡的血盆大口中，没有人去搭救它，它独自沉沦在那里。有一根绳子曾经要把它拉出死亡的深渊，可拉绳子的人到半路上松手了。 “我该怎么办……哀森公爵有害我之心，人类不信任我。我……恐惧骑士……弥漫侯爵……”它孤苦伶仃地念叨着，空有强大的实力，却没有一颗与之匹配的心。 利尔有些奇怪地问杰斯当：“你怎么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 “我不信任亡灵。”杰斯当用力摇头，然后说道，“我们得赶紧走。” “总觉得它好可怜好无辜的样子。”伯特看着弥漫侯爵离开的方向，耸耸肩。 “那与我们无关，死亡之门在哪里？”杰斯当问。 “西南方向。”伯特回答，“一个漂亮的瀑布上。” 弥漫侯爵已经走下了山脊，它的脚步很沉重，使它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就会叮当作响。它挥动着长长的骑枪，厌烦地作出驱赶的动作，似乎要将这夜晚的薄雾给赶开，或者是把它的烦恼给驱走。它翻身上马，飞快地向死亡之门的方向疾驰。 泥土被踏得四溅，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低矮的灌木丛被一跃而过。弥漫侯爵是一个新晋的恐惧骑士，还有很多人类的念头残留在它的脑海里，这使得它在与别的那些活了千年的，成名已久的骑士中，显得极为与众不同。它忽然很想说话，想找个人倾诉，可是它没有朋友，只有同僚、下属和那些高傲的死亡骑士。 长久以来的迷惑和积郁压在它的灵魂之火上，让灵魂之火比平时看起来更加黯淡了。“帮助”、“援救”、“朋友”这几个久违的词语在它的灵魂中出现，将那些“命令”、“服从”、“杀戮”给赶开，然后在弥漫侯爵的灵魂中打上烙印。 它忽然有了极为坚定的执念，那就是帮助别人，并且设法恢复自己人类的身份。 这样的想法在一个亡灵的念头中，是恐怖的，是极为疯狂的。没有亡灵此前曾经这么想过，当它们有了这样的想法时，那意味着它们不可能再是亡灵了。 死神德斯提尔蹲在墙角，和其他神谈了一会儿，觉得“人”如果就这么死去太可惜，他们的灵魂会更有用处。于是它创造了亡灵，让亡灵完成它们生前没有完成的事情。为了达到这么一个伟大的目标，德斯提尔将亡灵塑造成冰冷的复仇工具，机械的执行者，幽暗的杀戮狂。他赋予了高阶亡灵理xing、情感和智慧，他也预料到，当一个复仇工具，恢复了它的情感之后，会是多么可怕。 因此他有意将“情感”深埋在亡灵的内心深处，让它们不再去过多的关注它。也许德斯提尔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亡灵缺乏情感，当它们有朝一日，情感被全面唤醒时，将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甚至比一开始就拥有完整情感还要糟糕。 因为它们会开始被一些无意中的举措刺激而产生极大的反应。 弥漫侯爵就是这样的。 它和路上的恐惧骑士打招呼，恐惧骑士们愣愣地挥舞着兵器，它们已经很久没被人打过招呼了。印象中的话，黑骑士是恭谨地在它们面前低头，听取命令，而它们自己是恭谨地在死亡骑士面前低头，服从命令。 那些恐惧骑士也迷惘了，它们的情感也有一些波动。正常情况下，它们的情感只有“恐惧”、“兴奋”、“暴戾”和“尊敬”。现在多了一个“感恩”。 感恩对方借给它们的情感，这是一个创造xing的变化。 所以，当弥漫侯爵赶到哀森公爵面前时，身后已经跟来了数十个恐惧骑士。死亡之门的守卫力量其实并不强，因为那些亡灵在一开始，就被抽调走，加入各个城市的包围战中了。 “哀森公爵先生。”弥漫侯爵恭谨地行礼，“您可否解释一下，山脊上那条蓝龙？” “山脊上有龙？这是一个难以忍受的纰漏，我会纠集人手，转移死亡之门。”哀森公爵冷冷地说道，“或者说，请求调动亡灵巨龙的力量。” “亡灵巨龙的任务是攻陷阿塔克帝国的城池，而不是来杀死它们昔日的伙伴。我建议调集死亡之门的所有人手，来杀死那头龙。”弥漫侯爵慢慢地说着。 “哼？这样一来，死亡之门不就暴露在了那些阿塔克人的眼皮子底下？如果死亡之门被毁，阿兹泰克陛下肯定会非常愤怒。”哀森公爵干净利落地反驳。 “阿兹泰克陛下……”弥漫侯爵的灵魂一阵波动，即使被唤醒了情感，他还是无法抵挡在灵魂深处扎根已久的这个重要名字。 “况且，这座死亡之门的防卫不是我一个人负责的。暗之领主先生被阿塔克的银徽强者杀死后，我、虚幻公爵、血刃公爵、冷霜公爵四人统领此地。”哀森公爵冰冷地说道。 “您的实力，一定可以挑战那条巨龙的，死亡骑士之名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得到的。何况，杀死那条蓝龙，我们将会有一条亡灵巨龙作为强大的战力……”弥漫侯爵说，然后挥动着骑枪，“当然，我们还得改变计划，将死守死亡之门，改为主动巡逻，找到闯入者的踪迹。哀森公爵先生。”它在给利尔三人创造机会。 “你说的不错……”哀森公爵陷入了沉吟，“我和其他死亡骑士会去找那条巨龙的。虚幻公爵会考虑你的意见。” “呼。”弥漫侯爵松了一口气。 “但在此之前。”哀森公爵冷笑着，挥动黑蓝剑，将弥漫侯爵束缚住。 “我该怎么处理你这个，被唤醒了情感的恐惧骑士，一个不稳定的炸药桶呢？”哀森公爵催动战马，用剑指着弥漫侯爵。 七十九、死亡之门（上） 利尔半弯着身体，慢慢地向前走，他很小心，不发出一点响声。虽然他了解亡灵对于声响很难产生什么反应，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毕竟他基本上将亡灵当做人一样看待了----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很难纠正。 不出意外的话，不远处那两个晃动的影子应该是两名黑武士。它们似乎正在闲聊，有那么一两句关于“调动”、“巡逻”的话语传到利尔耳边。 身后，沃兰娜动了，她在开阔地上奔跑着，然后身手敏捷地爬上一棵大树。她向下看着，黑武士的探测力度还算是中规中矩，很快就发现了她。 沃兰娜跳下树，迅速地向前挥舞匕首，将黑武士给逼退。她左手上射出一支袖箭，将一名黑武士的攻击给破坏。然后，她转过身体，双手在地上一撑，利用反弹的力量闪到黑武士左侧，大步向前，机警地找到黑武士铠甲的接缝处，然后另一只手敏锐地摸出匕首，高速移动到黑武士面前。 乘着黑武士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匕首刺入它的喉咙，用力踏在黑武士的胸膛上，然后将黑武士的头盔挑飞。另一只匕首已经果断地插进了黑武士巨盔上，用来露出双目的方孔中，将里面的灵魂之火给吹熄。 利尔挥了一下手臂，地下迅速地窜起两根藤蔓，把黑武士的手臂和腿给绑住，然后绞开。杰斯当的黑暗炽焰火球轰炸在黑武士的板甲上，将它的铠甲给粉碎了一部分。而伯特就能借此机会，高高跃起，用血色巨剑将黑武士的躯体斩开 杰斯当喘着气：“走吧。” “你不说我们也会的。”利尔从藏身的阴影中走出。 一发绿色的刀刃形冲击波从树丛中窜了出来，直奔利尔。周围的植物立刻给利尔发出了预警，使得他有机会撑起一面由自然能量组成的盾牌。 刀刃冲击在自然能量盾上，盾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响。利尔察觉到那冲击波的强横威力，立刻闪到了一边，同时撤去能量盾。 绿色的冲击波划过空气，笔直地穿越能量盾消失后的残影，然后将它前方的一棵大树给拦腰斩断。大树哀鸣着倒下，在地上溅起灰土。而刀刃冲击波还在飞翔，直到它在一声闷响后没入大地的怀抱。 杰斯当迅速地往绿色刀刃出现的方向释放了一个风刃术。在风刃术的呼啸声中，树丛里的那个突袭者不避不闪，长剑一划，将风刃给割开。 它冲出了树丛，长剑刺向离它最近的利尔。 利尔退后一步，仔细地看着它的样子。 那明显是一个高阶亡灵，戴着倒扣铁桶形状的巨盔，穿着全副的黑色锁子甲，死灵纹钢独有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戴着链甲手套，一手握剑一手握盾，身后背着长二米的锋利灰木枪。它的灵魂之火显得很有活力，也极有力量，战力不俗。 它迅速地攻向利尔，而利尔也已经在杰斯当的掩护下变身成了狼人。 “嗷----”他长啸一声，就要扑向那个亡灵。 “希律律----”一匹全身燃烧绿色火焰的梦魇马忽然从战场边缘奔跑过来，将狼人给撞飞到几米外。它踢着蹄子，双目中鲜红色的烈焰表现出对利尔的蔑视。亡灵翻身爬上梦魇，梦魇身上的烈焰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那是一匹高阶梦魇，一般来说，骷髅战马会随着主人力量的提升而变得更加强大。而梦魇就是骷髅战马的最终形态之一，高阶梦魇与低阶梦魇的最大区别就是身上燃烧的火焰，那意味着梦魇掌握了死亡火焰的力量。凭借着梦魇的极强恢复力，以及燃尽一切的火焰，一匹梦魇几乎可以与一名青徽人类单打独斗。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挥舞着巨剑，向那名亡灵劈去。 亡灵轻松地用利剑隔开，然后转过手腕，用亡灵的巨力将伯特血色巨剑给击飞。然后，它拔出灰木枪，刺向伯特，将伯特给挑起来。 “哀森公爵提到过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可以给我带来什么惊喜。”亡灵讥讽地说着，“看来哀森公爵也真是徒有虚名，不知道撞了什么运气，才忽然从恐惧骑士变成了死亡骑士。” “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先生。”利尔猛地将利爪划过亡灵那双轻蔑的绿色灵魂之火，利爪划过钢铁的声音悦耳无比，但那种入骨的寒冽还是让利尔忍不住抖了一下。 亡灵借着利尔的失神敏捷地避开了，它有些惊讶。也因为它这个闪避动作，伯特得以从灰木枪下脱身。他猛地抓住一个着力点，然后翻身跳上枪杆，踏步前冲，飞起一脚将亡灵给踢下梦魇。虽然脚非常痛，但是他还是很满意亡灵狼狈的样子。 “真是滚烫。”伯特抱怨着梦魇马身上燃烧的火焰，接着踏在亡灵的胸口上，他略略感受了一下死灵纹钢的冰冷，“不堪一击的家伙，‘我还以为你可以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亡灵一言不发，但显得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样。它直起身子，将伯特提起来，然后砸到了地上，挥舞着长剑想要上前去补一下。 就在此时利尔四肢着地，爆发出极高速度，迅速将亡灵给扑倒到一边。他死死地按着亡灵的身体，锋利的牙齿就要割开亡灵的喉咙。但很快，利尔感觉一股巨力从身下爆发出来，他的肋骨被打断了，然后倒在地上喘息着。他惊恐地发现，那股巨力的源头似乎是灵魂，而灵魂的力量是无止境的。也就是说，没有人的力量能比得过亡灵。 杰斯当在亡灵身旁划出了一缕幽暗的紫色薄雾，暴怒地想要作出反击的亡灵踏入了薄雾之中。杰斯当心头荡起一阵兴奋，但让他失望的是，亡灵很快就发现了脚下的不对劲，长剑酝酿出一道幽绿色刀刃，将那缕紫色薄雾划开，避免了深渊召唤的冲击。 伯特侧身挥剑，斩出一道绚丽的圆弧，试图把亡灵逼开。但亡灵猛力地作出反击，把伯特给震得后退两步，使他缓不上劲。 “该撤了。”利尔意识到战斗很可能以自己一方的失败而告终，于是萌生逃离之意。 “是的。”伯特点头，然后遁入阴影之中，杰斯当和利尔紧随在后。 “该消停了！”沃兰娜站在树枝上，扣动特别制作的袖箭机关，数十发利箭钉在亡灵身上各处。她晃了晃手臂，恐吓着亡灵，然后轻快地追上了杰斯当。 “这不应该。”亡灵给梦魇下着命令，梦魇迅速地冲了出去，布满烈焰的蹄子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冒着浓烟的燃烧印记，犹如恶魔行进留下的步伐，“总算是感觉到一些乐趣了。”它低喝一声，梦魇的速度加快了两倍，刹那间就追上了他们。 “冷霜公爵在拦阻你们前进的道路。”亡灵冷酷地说道，右臂微弓，灰木枪蓄好力量，随时都可能刺出，夺走他们的生命。 “怎么可能！”伯特震撼于冷霜公爵的速度。每一个死亡骑士都是那么的强大，他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 “别跑啊，很快就可以享受到德斯提尔圣灵甜美的吻了。”冷霜公爵不紧不慢地追着他们，随着他们的移动速度而有节奏地调整梦魇的步子。从小步踏到大步狂奔，可以理解的是，无论他们逃亡的速度有多快，死亡骑士都能捕捉到他们。 “哈，冷霜。”哀森公爵漆黑的梦魇马在丛林的另一头出现，它也在追击着自己的猎物。 “哀森公爵？你要找的那三个人在这里，他们太慢了。”冷霜公爵放肆地说。 “真是……”面对前后夹击的局面，杰斯当也感觉一阵无力。 死亡骑士的力量太恐怖了，它们果然是亡灵中不可置疑的绝对强者。每一个死亡骑士都有“公爵”的爵位和封号，这对于亡灵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好久不见。”利尔跟被追逐的弥漫侯爵打招呼。 “是你们。”弥漫侯爵策马狂奔。 “快！”沃兰娜忽然有了主意，她的速度暴增，风在她耳边凌厉地刮着。 冷霜公爵见状也加快了速度。 “不是说，你们怎么也逃不脱的吗？怎么还在挣扎呢？”死亡骑士高傲地说道。它对于自己的速度有绝对的自信心，而念及此处，冷霜公爵都会忍不住战栗起来。那是多么残酷的考验，一个死亡骑士领主召集了它麾下所有的恐惧骑士，让它们展开比赛，要求是穿越一片丛林。死亡骑士领主在后面追，恐惧骑士在前面逃，一旦被领主追上，那么就是灵魂之火被彻底折磨粉碎的下场，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个恐惧骑士发了疯地狂奔着，它们陷害自己的同伴，设法让同伴去吸引领主的注意力，自己逃生。在这么残酷的考验面前，冷霜一直都没有去陷害自己的同伴，但它自己却被两名恐惧骑士联手攻击，险些落入死亡骑士领主那让亡灵也为之恐惧的怀抱中。 面对这么惨烈的局面，它直接让那两名恐惧骑士去死了，自己则在这生与死的平行线上狂奔。然后下沉，潜入往生的那一个方向。 等到它从回忆中醒来时，发现猎物已经不见了，而它的灰木枪正笔直地冲向哀森公爵。 “铛----”灰木枪与哀森公爵的黑蓝剑相撞，双方都被反冲力给震下了马。 “该死。”哀森公爵看见弥漫侯爵和那三人已经在途中忽然变向，折往另外一边，使得它们二人同时失去了目标，相撞。 等到死亡骑士爬上马，凶恶地对视一眼后，才发现似乎有什么恐怖的生物来了。 “wo----ca----ar----sh----en----gs----ik----an----dan----bu----fu----lai----gan----” 巨龙来了。 八十、死亡之门（下） 哀森公爵转身就逃，它活了两千年，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生物。偶尔死亡骑士领主会谈及这种可怖的生命，在它们的形容中，龙是一种相当恐怖的敌人。而亡灵巨龙它倒是见过，但亡灵巨龙没有它们生前那么有威慑力，换句话说，被转化成亡灵巨龙后，龙威被大大削弱了，形体和战斗力也变得弱小了。 因此，它刚开始还没有把真正的巨龙放在眼里，它认为活着的巨龙跟死着的巨龙没什么区别，所以才打算要去和巨龙斗一斗。但它第一眼见到蓝龙匹拉斯时，立刻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了逃跑的欲望。 不仅仅是哀森公爵一人，还有冷霜公爵，它也开始狂奔了。周围的恐惧骑士也迅速逃走，只剩下一些没有完全觉醒理xing和智慧的黑骑士，它们还不是很了解什么是害怕。还好，在看见死亡骑士逃走以后，它们也意识到敌人很强大，尽管匹拉斯的巨型吐息已经轰然落在了它们头顶上，将它们变成一个个华丽的冰雕。 弥漫侯爵抬起头来，它心中毫无惧意，只想再次和那么可怕的对手来一场较量。第一次是因为恐惧而不得不离开，而这次，它是想为新认识的朋友们挡一下。 蓝龙匹拉斯张狂地飞行着，很快就将四散逃逸的亡灵给冻成了冰块，只有极少一部分高阶亡灵才能脱逃。它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月光彻底被它给遮蔽住，它如同一团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整个世界上。传说中的巨龙……只有见过它的人，才能了解巨龙的恐怖。 它拍动着巨大的翅膀----其实那也可以算是它的爪子----盘旋着，携着吞天吐地之神力的它就是这里的霸主，有着绝对的地位。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它，它的力量无可匹敌。在它所经过的地方，任何生物都会战栗得四肢发软。 当然，有那么几个异类除外。 杰斯当是因为他和利尔、伯特、沃兰娜在一块。所以他很安心，很坚定。 伯特很干脆，他的意志力强横得很，龙威轰击他的精神如同石沉大海。 利尔那单纯的脑子里，能想到的也只有狐依在听到他死去的消息以后，会哭成什么样。于是他为了狐依不去哭泣，选择xing无视了龙威的轰击。 沃兰娜则是认为一旦她倒下，杰斯当这个软弱小子肯定会支撑不住，因此她打算咬牙坚持着。 弥漫侯爵倒是有些忍受不住龙威的冲刷，但它信念非常坚定，给它带来了几分钟的冷静。 但龙威的力量不是凡人可以抵挡的，利尔已经开始觉得濒临死亡的边缘。硬抗龙威的下场就是灵魂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然后随风飘逝。 “跪下吧！软弱的人类！”一个威严而冷酷的声音在所有人内心深处响起。这是龙威的力量，还是人类自己的幻觉，无从得知。 “转身逃跑吧！人类。你们是脆弱而无知的，你们不该在温德肯夫大陆上生存，温德肯夫是龙的。无敌的巨龙……智慧的巨龙……强横的巨龙！”这声音一次又一次地蛊惑他们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削弱着他们的力量。 “感叹号的使用数量和智商成反比。”杰斯当嘟囔着，算是对龙威小把戏的蔑视。就在此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伯特的声音。 “在龙威的汪洋中挣扎求生……在龙威的冲洗下涅槃出更加坚毅的信念……在龙威的审判下屹立于战神之巅。”伯特忽然想起了那首流传千古的《屠龙之歌》，他开始低声念诵，不知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每念一遍，龙威对他的震撼也少了一些。 “扛起巨型的击龙弩……挥舞起人类的钢铁兵器……吟唱起魔法师的玄妙咒文……团结一致……所有人类……团结一致……”利尔接着伯特的念诵，《屠龙之歌》是经典的长诗，很多人都会背。 “挥洒着鲜血……挥洒着泪水……保护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土地……保护我们的战友……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杰斯当也跟着念，声音铿锵有力。 “憧憬未来……憧憬巨龙的死亡……憧憬美好的生活……大步向前……被打碎的战枪需要人类扬起无穷斗志……被撕裂的旗帜需要我们鼓起勇气去修补……被夺走的土地需要人类去奋力夺回……”沃兰娜低声朗诵，她的脚步更加轻快了。 “巨龙……巨龙……你吓不倒我……你们就是温德肯夫大陆的蛆虫……”伯特感觉现在他打算回头去跟巨龙决斗。他要砍死它，剥龙皮，吃龙肉，喝龙血，铸龙爪。 “给我小半个日升日落的时间，我能解决掉它。”利尔简单明快地说着，然后挥舞起榆木树枝，好像真的能跟巨龙打架一样，“它能给我们带来好几十万个剑盾，我就可以提前买房子，提前和狐依躺在床上唱《牧羊人彼得·潘》了。” 剑盾……阿塔克金币上印着的东西。 弥漫侯爵也有些发愣，它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音节，就能让那些脆弱的人类产生与巨龙战斗的意志。“人类真是伟大的生命，我也想恢复人类的身份。”弥漫侯爵落寞地说道，停下了骷髅战马。战马亲昵地凑着主人的脸颊，它将战马转过去，笔直地看着蓝龙匹拉斯，无敌的蓝龙匹拉斯，狂傲的蓝龙匹拉斯。 杰斯当晃着他的法杖：“来吧，大家伙，有本事过来。屠龙者有资格使用龙纹装饰，我会亲手写下我与你战斗的诗歌，它会在全世界的酒馆里朗诵。为了完成这么目标，你还是快点飞过来吧！我要杀死你！”最后几句话他完全是怒吼出来的。 “mux----人类----ku----lo----非常懦弱----ee----ax----以及狂妄----al----食用----yo----你们！”匹拉斯的声音所刮过的生物，都会如同暴风中的羊羔般瑟瑟发抖。 它头朝下地冲了过来。 杰斯当颤抖着，如此庞大的噩梦冲过来，很难有人能做到镇定自若。 “在龙威的汪洋中挣扎求生！在龙威的冲洗下涅槃出更加坚毅的信念……在龙威的审判下屹立于战神之巅！”伯特大吼着《屠龙之歌》。 “来吧，我们不怕你！”伯特用血色巨剑指着蓝龙匹拉斯，他需要发泄。没有什么比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更适合用来发泄了。 “人类的尸体倒土地上，他们虽死犹荣。巨龙的尸体倒在土地上，人们从它的尸体上走过，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沃兰娜冷笑着，她忽然想起了传说中的屠龙刺客，那是所有刺客的梦想，刺客的最高荣誉，“我会将剧毒灌进你的咽喉，把袖箭钉在你的眼睛上，匕首划开你的耳朵，割断你的喉舌，让你得意洋洋的龙吼彻底哑掉。” “吼！”匹拉斯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但是它惊吓人类的方式彻底失效了。 “在我把你摁倒在地，然后吃着你的血肉之前，尽可能的吼叫吧，这是你唯一能够办到的事情了。德鲁伊是不会惧怕的。”利尔大声说道，强撑着匹拉斯的吼声。 “吼----”匹拉斯发出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吼叫。 “绝不服输！”杰斯当用法杖死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双手青筋暴起，额头上流下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要破裂了，现在耳朵里还有嗡嗡声。 “吼----吼！”蓝龙匹拉斯觉得这些人类已经触犯到了它的底线。 “你绝对……无法……战胜我们！”伯特已经被龙吼给轰击得半跪在了地上，他的手臂上渗出了鲜血，那是被已经有了实质形体的龙吼给撞的。 “吼----吼----吼----”巨龙嘶吼着，打算将这些人类彻底撕碎。 弥漫侯爵忽然冲了过来，将巨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它暴怒地注视着这个小黑点，转过身体，随着黑点的移动而飞翔着。它喷吐出巨大的寒霜吐息，在它的幻想中，那个黑点应该是被它的全力吐息给粉碎了的。然后它就可以肆意践踏那些几个钟头前威吓走它的人类了。 但远远超出它的意料，弥漫侯爵依然在顽强地前行着，它的铠甲上结了一层坚固的寒冰，它的战马遵循主人的意志，尽管全身都被霜寒给覆盖，它依然在奋力地小跑着。而弥漫侯爵的灵魂已经几乎被冻结了，它感觉力量在大把大把地流失。 “fus----”蓝龙吼出“震荡”吐息，将弥漫侯爵连人带马轰出去。 而弥漫侯爵死死抓着爱马的脖子，对它说着鼓励的话。骷髅战马也不负众望，落到地上后很快就再次爬起，继续前进。 蓝龙匹拉斯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它眼看着就要追上弥漫侯爵了，龙目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ke----撕碎----zm----吃掉----”它飞行的速度更快了。 可是前方明显没有那么简单。 “再见了我的艾尔娜！”弥漫侯爵大声呼喊着，一头跳下悬崖，旋转着自己的兵器。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来生再见！如果有的话！” “我热爱你们！” 而蓝龙匹拉斯惊恐地睁大眼睛，它的面前，是一个巨大而美丽的瀑布，瀑布之上，是一个巨大的鲜红色传送门。它已经停不下来了，一头撞上了那个传送门。 八十一、十一月十二日 杰斯当、利尔和伯特面色沉重地站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墓碑上插着一杆骑枪。墓碑上刻着简短的铭文：“恐惧骑士弥漫侯爵，伊迪·威尔什之墓，他的朋友利尔·多罗依，伯特·克里蒙德，杰斯当·海安法斯所立。谨以此墓，表示我们对他的敬佩与热爱，它的牺牲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同时，我们也告诉经过这里的人，并不是所有亡灵都那么邪恶。” 铭文是杰斯当写的，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在这里对弥漫侯爵的称呼用“他”而不是“它”。他改变了对亡灵的看法，并不那么排斥亡灵了。 死亡之门在蓝龙匹拉斯的撞击下变成了一堆碎末，再也没有亡灵能来支援对阿塔克的战斗了。而他们，冒死在瀑布下找到了弥漫侯爵的骑枪，它的铠甲实在是找不到了。为了表示他们对它的怀念，他们在阿塔克荒原上矗立起这个小小的墓碑。 夜幕公爵等几名死亡骑士在一开始就被蓝龙匹拉斯撞击所带来的冲击波给震慑了，它们不出意外的话，已经逃到某个角落去了。而墨菲亚山脉上的亡灵，绝大部分低阶骷髅都被蓝龙匹拉斯暴怒的吐息给毁灭----殃及池鱼。 杰斯当拄着法杖，轻轻诉说着什么。他迅速地聚集起一大团黑暗元素和火元素，用他那惊人的魔法控制力，将那些元素给编织成了耀眼的元素花。他对于这一套手法已经相当熟练了，很快就将花制作好，将其放在弥漫侯爵的坟墓前，并给它加持上一个循环法术，使其长青不萎。 伯特背着血色巨剑，在夕阳下看起来十分落寞和遗憾。“那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啊。”他轻轻抚摸着用辛苦采集的大理石雕刻的方形碑石上，手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利尔凝视着弥漫侯爵的衣冠冢，他感觉有些冷。是的，他只是冷而已，只是冷而已。德鲁伊的心思比别人要简单一些，他单纯地开始敬佩那个亡灵而已。 “夕阳下的那个身影。”利尔开始唱《亡者的镇魂歌》。 “幽暗的地穴中孤苦的思念。” “生者对死者的哭泣。” “死者对生者的呢喃。” “啊，路过的行人们，请为一个逝去的灵魂哭泣吧。” “他死的是光荣的。” “他的死带来别人的活。” “哀伤在这片夕阳下。” “燃烧尽我们的哀伤。” “我们的怀念播撒在这里，我们的声音悠远在这里。” “请铭记。” “闪电雷鸣。” “兵器交击。” “战歌激昂。” “幽暗的地穴中孤苦的思念。” “夕阳下的那个身影。” “有一个光荣的亡者在这里----” 利尔唱到最后，自己也闷得很。 “有一个光荣的亡者在这里……”伯特说。 “是的，伯特，你是对的。”杰斯当抚摸着弥漫侯爵留下的骑枪。 ………… “等等，我知道你！”在他们冷着一张扑克脸走进公爵府时，门口的一个卫兵面带微笑拦住了他们。杰斯当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伸出一只友好的手。 “你们就是毁掉了死亡之门的英雄吧，现在整个战歌都都在念你们的名字。”卫兵紧紧地握着杰斯当的手，然后恭谨地对他们行礼。 “不，那不是我们的功劳，还有……”伯特说。 “三个谦虚的英雄。公爵已经知道了死亡之门被毁的消息了，他正在大厅里等你们给他汇报消息。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也了解了，国王有接见你们的打算。人们都认识你们，阿塔克帝国被你们给拯救了。”卫兵激动地说。 “不，其实我们没做什么……那些亡灵的行动很古怪，死亡之门的守兵非常少，而且绝大部分精锐都被调动开了，我们才得以渗入。而死亡之门是被一个勇敢而且光荣的恐惧骑士给破坏的……”利尔慌张地辩解。 “您大可不必这么谦虚，阿塔克是时候出现几个英雄了。”卫兵高兴地说，“你们快进公爵府吧。”他的尖角盔也在兴奋地晃动。 几分钟后，议事厅内。 杰斯当小心地走进议事厅，他很快就发现公爵和他的幕僚以及家族骑士正襟危坐在两侧，神情严肃。杰斯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闪到了一边。 “啊，我们的英雄。”伊什贝尔公爵兴奋地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示意三人站到他面前。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起，面带笑容望着三人。 “让我听听，你们是如何破坏掉那个传送门的吧。”伊什贝尔公爵坐在椅子上，神情玩味，“‘阿塔克之目’已经感受到墨菲亚山脉邪恶力量的衰弱了，这是好事。” 隶属于监察厅的“阿塔克之目”是阿塔克皇家巫师的组织，他们负责预言占卜有关于阿塔克帝国的事项，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实力浑厚。 “是这样的……”利尔说，“我们到了那个死亡之门，发现那里的守备力量相当薄弱，我们很轻松地解决掉……”他实话实说。 “抱歉，让我来吧。”杰斯当耸了耸肩，把利尔给拉到一边，同时轻声对他说，“在我们面前可以这样说，跟外人说的时候，可不能那么干。” 杰斯当清清嗓子，他看了看四周。一个吟游诗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拿着水晶球记录他的言语，这使得杰斯当感到非常自鸣得意。 “我们费尽千辛万苦，从墨菲亚山脉最险峻的地方爬了上去，为的是避免山脉正面的十几名死亡骑士。然而在攀爬的途中，我们遇到了两头力大无穷的雪巨魔，拼尽全力，我们才没有从山上掉下来。”杰斯当说着他幻想的惊心动魄场面。 旁边的聆听者中，有的露出神秘的微笑，有的却真的融入到了杰斯当的幻想当中。而伊什贝尔公爵对杰斯当非常满意，他默默地点着头，神情越发的显露出对杰斯当的赞赏。 “而就在此时，我们望着山巅，山巅上有一条巨大的蓝龙！它叫匹拉斯，是一头成年巨龙，可想而知我们当时的困境。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在山崖上找到一个神秘的通道，在与通道里的数十名吸血鬼恶战之后，我们将它们一一铲除。为了我们破坏死亡之门的任务不被影响，我并未去取得吸血鬼的财宝。”杰斯当在吹牛。 “然后，我们又遇到了好几名死亡骑士的攻击，还有一名无敌的死亡骑士领主！那时候真是恐怖，一大群死亡骑士、恐惧骑士和黑骑士追着我们。为了避免惊动墨菲亚山脉上层出不穷的狂暴野兽，比如阿斯拉格齿虎和波伊月熊，我们奔上了山脊。在那里被两个野生巨人攻击，还好我们轻松解决了他们。”杰斯当脸不红心不跳。 “接着，又是一大群亚龙从恶龙的巢穴中狂奔出来，我们用上了绝佳的计谋，将那些死亡骑士和亚龙引到一起，使得它们互相战斗起来。但也因此，惊动了蓝龙匹拉斯。巨龙！我们真的见到了一头巨龙！”杰斯当只有最后小半句是真实的情况。 “到最后，我们拼尽全力，逃离了巨龙的攻击，但也因此发现了死亡之门的位置。我们消灭了守卫死亡之门的十几名恐惧骑士，挥洒鲜血与汗水，发扬一个阿塔克人的精神，将死亡之门给破坏了！”杰斯当说得天花乱坠。 “真是让人惊叹的冒险！”公爵率先站起来给他们鼓掌，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过奖了。”杰斯当微笑着，作为一名半吊子吟游诗人，胡编乱造是基本功。 “战神之辉耀，帝国之荣誉----麦尔斯国王陛下对你们的嘉奖，由我来谨以转交。”伊什贝尔公爵的声音是略带着些自豪的，即使是一个公爵，哪怕一个亲王，都对国王有至高无上的崇敬。他从一个铺着天鹅绒垫的盘子上取出三个精致的乌木盒子，然后亲自走到三人面前，递给他们一人一个。 “这是一个绝对的荣耀。”伊什贝尔·卡斯霆公爵说。 “对战神之辉耀，帝国之荣誉----国王陛下致以我，杰斯当·海安法斯发自内心的感谢，愿陛下的手臂永远刚劲有力，愿陛下的身体永远强壮，愿陛下永远是战神之辉耀，帝国之荣誉！”杰斯当迅速地半跪下来，右手托着盒子，左手放在胸前，闭着眼睛，大声地说着誓词和祝福。 “呃----哦，对。对战神之辉耀，帝国之荣誉----国王陛下致以我利尔·多罗依发自内心的感谢，愿陛下的目光永远勇毅坚定，愿陛下的步伐永远震天撼地，愿陛下永远是战神之辉耀，帝国之荣誉！”利尔也学着杰斯当的样子，回忆起类似的场面，大声说道。 伯特也效仿他们的做法。 “哦，哦。真是值得记录的一幕，嗯……会鞠躬的兔子猎人不会去主动攻击，我想你们明白。不错，很好。”伊什贝尔公爵称赞，印象中没有这个环节的，但杰斯当既然做了，而且做得很到位，他就不得不赞赏杰斯当的随机应变了。 杰斯当保持半跪姿势，拆开盒子，他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但愿……我不是在做梦。”他轻轻说着。 八十二、长夜 利尔提到了一句话：“我们必须保留我们的所有优势，才能战胜那些比我们更加强大的人。”他此刻正色地坐在一张圆桌前，双手抱在胸前，隐约可以看见他被解开三个扣子的绿色衬衫。月亮“穆恩”的照耀下，利尔看起来有些忧虑，他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递给狐依。 通常来说，如果利尔把衬衫解开三个扣子，那就意味着他此刻非常严肃，战斗力处于巅峰。要是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那就是说利尔刚刚睡醒，战斗力跟空气差不多。 杰斯当的心情倒是很激动，他的目光中有狡诈和老谋深算这些东西。他的胸前佩上了一枚三级军功徽章，上面绣着海安法斯的名字。 他们的礼物大同小异，那就是一枚三级军功徽章，还有一张精致的……请柬。现在，三张请柬放在圆桌上，三人默默地注视着它。 “那是仪式，提前进行的封爵仪式的请柬。”伯特说，他轻轻地敲击着请柬的红牛皮外饰，“我想那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是的……”他忽然又有些焦促，目光又跳跃起来。 “别又扯到你的凯萝丝丁去了。”杰斯当苦笑，“最好不要。” 利尔直起身：“陛下给我们弄来这几张请柬，不就是要让我们去参加封爵仪式的吗？我们到时候去就行了……由于亡灵的异动，封爵仪式提前举行在后天，对吧。” “按常理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我们肯定会在上面被封到一个男爵或者勋爵的位子，我们必须讨论好，如何对付宴会上那些对我们这种新生势力有打算的人。”杰斯当说，“他们是肯定不希望有某些平民，因为一两次运气，就参与进战歌都的上流圈子……我很期待我慢慢上位，成为公爵，恢复整个海安法斯家族。” 伯特不以为然：“伊什贝尔公爵会庇护我们的。” “如果我们自己做出一些小成绩的话，那会更好。”杰斯当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很多人会来搭讪我们。我们必须团结其中那些勇敢高贵的骑士，弱小而热情的小贵族，避免大贵族对我们的攻击陷害。” “我都列出一份名单了。”利尔从衬衫里摸出张揉成一团的纸，“你知道的，纸虽然贵，但是比羊皮纸好用多了。我打赌上面的信息是那张纸的几百倍。” “……埃尔维什·克莱骑士，个xing坚毅果敢，乐善好施，用军功获得爵位和骑士资格，值得结交……罗兰·黎明之星骑士，热情而且英勇，正义强大，极有智慧谋略，非常值得结交……莱多摩尔侯爵，阴险狡诈，卑劣无耻，极不值得去靠近……伊什贝尔公爵，xing格温和，外表冷酷，实力雄厚，似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非常值得结交。”杰斯当读一条就抖一下，“战神在上……利瓦，你从哪里弄到的？随意侦查那些爵爷们的资料，是要送进安德斯特监狱的。” “没事。”利尔说，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动，“你不是总在街上抱怨乞丐太多吗？我就特地用几个银币收买他们，让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人去打探。当然咯，我了解阿塔克律法，这张纸绝对会让我在安德斯特监狱里的生活美好舒适。不过……”他阴险地笑着，“用完之后，把这张纸条丢进某个我们看不顺眼的人的家里不就行了。” “乞丐是不会了解律法和这张纸的重要xing的。”杰斯当赞叹地说。 “好小子。”伯特敲着利尔的脑袋，“不错的主意。” “这张纸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杰斯当将纸上下仔细浏览一遍，“战神在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多。” 利尔笑着：“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轰----”似乎是一种门被狠狠撞开的声音，那扇门一定巨大而且坚硬，撞击它的东西也必须是某种恐怖的器械，否则不会造成这般声响。隐约可以听见，府邸外的大理石街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疯狂的奔跑声，还有喊杀的声音。他们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有地方去了。”杰斯当迅速跳了起来，握紧法杖，左手凝聚起一团黑暗元素。 “嘿，杰！”沃兰娜从阁楼上探出头，“什么情况？” “似乎有些异动，你好好呆着，别乱跑。”杰斯当简洁地吩咐。 “li----ear----”狐依也探出头来。 “好运。”利尔愉快地做了一个手势。 他们迅速跑出了府邸。可以看见，街区上的城镇守卫都已经被调动出来了，他们紧张地巡逻着。一列列的士兵排着队伍，神情焦虑严肃地在街道上狂奔。首先是重步兵，然后是轻步兵，看起来有一场大战即将在城中展开。军团集结的速度很快，骑兵也穿越了街巷，最后是睡眼惺忪的魔法师和医生、吟游诗人。 “我们得去帮忙了。”利尔加快了跑动速度。耳边的声响越来越杂乱，其中有人类的声音，也有非人类的声音。 “集结，突击。”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身边的房顶上响起。伯特循声望去，是几名黑武士，握着大剑，即将冲进街区中，对平民展开屠杀。他想到这一点，立刻皱紧眉头。 “速之极，断空跃。”伯特大喝，然后跳上房顶。 黑武士挡在他面前，犹如黑色的墙。它们的剑只为了命令而挥，它们的步伐会因为命令而义无反顾，它们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手也不会恐惧。那是低阶亡灵的共同特点，只为了命令而生存，没有高阶亡灵的情感和理智，使它们更加恐怖。 “保护好那些平民！”利尔大声说，从墙沿爬上房顶----城市对利尔来说没有障碍物。 伯特闷声前进，血色巨剑挥动着，但黑武士的攻击比之前遇到的要凌厉得多，剑术也精湛得多。这群黑武士应该是亡灵中的精锐部分，实力强劲。 伯特进入了“死地”，作为“勇者”的他没有别的畏惧了。他在屋顶上行走着，将一个个黑武士给杀死，然后转身挥剑削掉另一个黑武士的首级。 很快，他感觉身体里多了什么冰冷的东西，那是一个黑武士将剑捅进伯特的肋骨。伯特一脚将黑武士给踢倒，然后用巨剑把它砸碎。 “伯特！你的伤……”杰斯当忧心忡忡。 “又不是心脏。”伯特乐观地说，“最重的一次伤比这要恐怖多了。” “lo----oe----ke----pz----nm----as----fus----ro----dah----” 三人忽然忍不住恐惧起来。 那是龙的吼声，强大无比的龙的吼声。 利尔焦虑地抬起头，一条死灵巨龙正在天空中放肆地游弋。它身形比活着的巨龙要小，那只是一副龙的骸骨罢了，只有破损的翅膀还凄惨地挂在骨翼上，以及鲜红色的心脏在它的肋骨里面慢慢跳动。它的威势并未因为死亡而减少多少，外形也变得更加让人战栗了。死灵巨龙空洞的眼眶中跳跃着幽绿色的灵魂之火，喷吐的吐息也变成了统一的幽绿色，轰击在士兵的队伍中。 “死灵巨龙……”杰斯当不寒而栗，他退后几步，“巨龙……” “要是再被惊吓的话。”伯特紧握血色巨剑，“那就唱‘屠龙之歌’吧。”他把链甲盔摘下来，仔细地看着那条骨龙。 “真是致命的生物。”伯特喃喃自语，“真想亲手终结掉它，杀死一条死灵巨龙的滋味应该和杀死真正巨龙的滋味差不多。” 死灵巨龙的攻击还在持续，它的战斗力堪比半个军团。虽然战歌都的守备力量足以解决掉它，但是由于目前亡灵的突然袭击，导致指挥系统有片刻的混乱。 “该死，我们必须干掉它！”杰斯当看见死灵巨龙已经摧毁了半条街，那里的平民无一幸免，都在巨大的死亡吐息中变成了碎末。 他们迅速地奔向事发地点，死灵巨龙使劲扇动着骨翼，周围一些比较轻的事物立刻被刮起的飓风给卷走了。它的吐息还在持续，从远处看，似乎是一条幽绿色的圆形冲击波闪耀着，轰击在人类的躯体上。 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亡灵巨龙已经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士兵们坚定着意志上前，但他们也无法应对这种庞大而且在空中飞翔的敌人。只能是白白送死罢了。唯一能对付“龙”的，除了高阶战士和法师外，就只有击龙弩了。但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太混乱了，不时有亡灵突破防线加入战局。 “快！”一个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会用吗？哦，太好了，快！多叫几个！” “不……不是那样，把它抬起来！” 杰斯当抬起头，似乎是有人在指挥击龙弩攻击。那一定是一个可靠的人。 “嗨！大块头！”利尔为那些人争取时间，用自然震荡将巨龙给吸引过来。 “ku！”死灵巨龙喷吐出巨大的死亡吐息，将街道给炸得支离破碎。 “好，是时候！”那个可靠的温暖声音又传了出来，“射击！” “轰----轰----”这震耳欲聋的闷响，是属于恐怖的战争兵器----击龙弩的。 八十三、突袭 击龙弩是人类引以为傲的重型兵器，它长一又五分之四米，上下由坚硬度良好，而且易于保养的爱斯洛桐木制作，主要零件用钢铁铸作。这种强大的战争机械第一次出场是在3125年，在龙族的攻击下几乎沦为荒野的德芬斯帝国。 当数百架击龙弩从德芬斯王牌“枪阵”的后方慢慢被推出来时，巨龙还在嘲笑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但当击龙弩开始发射长达一又二分之一米长的神王精钢弩矢之时，它们发现它们必须逃跑了。 这种弩矢虽然不能一下子穿破巨龙的龙皮，但是用来扎破巨龙薄薄的翅膀轻而易举。巨龙拍打着支离破碎的翅膀倒在地上，惨嚎着被更多的弩矢和一拥而上、视死如归的人类士兵给砍死。那是巨龙的噩梦，一生的噩梦。 但也不久，在击退巨龙不足百年后，各国纷纷以对抗巨龙余孽为由仿制击龙弩，并将此应用在屠杀人类上。它发射的弩矢可以一次穿透十几个人，或者将脆弱的城墙给打碎。不管如何，当有最新的发明出现时，不管它的设计初衷是什么，最后总归要用在军事上的。 死灵巨龙在活着的时候也许就受到过击龙弩的热情迎接，在它死后，还要再承受一次击龙弩的攻击，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消遣方式。于是它惊恐地拍打着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翅膀，挣扎着扬起头颅，摇摇晃晃地想要逃离这里。 操作击龙弩的阿塔克士兵用力将柔韧xing极强的艾尔月鹿皮绳往后拉，把它勾上一个小小的金属圆柱。另一名士兵从取出手臂粗细的巨型弩矢，把它装在击龙弩的凹槽内。然后，士兵移动巨弩，将其转向死灵巨龙逃逸的方向，拉下扳手，将金属圆柱给缩回，使得鹿皮绳能以极快的速度把弩矢弹射出去。 “lo----lo----qw----”死灵巨龙狂啸着，疯狂地向前冲，想要逃脱人类给龙族带来的终极噩梦，逃脱这个将龙族赶回龙岛的罪魁祸首。在那段时间里，龙的骸骨漫山遍野，上面插着击龙弩矢；龙的哀鸣响彻云霄，同时夹杂着击龙弩射击的爆鸣声；龙的鲜血流淌，将穿过巨龙躯体的弩矢染成血红色！ 人类站在自认为无敌的巨龙身上，大笑着饮用它们的血液，吃着它们的**，束缚它们的灵魂……这一切一切，在击龙弩被发明之前，只是人类在被巨龙杀死前期冀的妄想罢了。 多好啊！龙骨盔甲，龙牙剑，龙眼指环，龙皮披风。骄傲的巨龙在击龙弩面前只能苟延残喘，哭着逃跑，一边逃跑一边向它们眼中的蝼蚁请求宽恕。 龙族就那样被屠杀三分之二，人类在它们的土地上建立要塞“永望故乡”，每年进入龙岛腹地屠杀巨龙。击龙弩……击龙弩……没有任何一条龙会忘记它！就是击龙弩将巨龙给逼到如此境地，将无敌的巨龙逼到这种落魄的境地。 轰----轰----弩矢在空中高速飞行着，将死灵巨龙的翅膀给刺破，将它的躯体贯穿。它虚弱地飞翔着，企图逃出击龙弩的攻击范围，但没过多久，从打击中恢复的阿塔克军团立刻调出了所有的击龙弩，攻击这条死灵巨龙。 它很快就绝望了，无论它飞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击龙弩的弩矢如影随形地撕裂它的躯体。它想自杀，于是死灵巨龙飞快地往地面上撞去。 “岩石神镜！”一团土元素聚集成一面巨大的土墙，死灵巨龙撞击在土墙上，发出震天撼地的惨嚎。“wu----”它踉踉跄跄地在土墙上走了几步，然后跌倒在岩石神镜上。很快，上千名法师和数千弓箭手的攻击就把它给彻底杀死，死灵巨龙发出最后一声近似于哭泣的声音，在人类的折磨中蜷缩成一团，静静地湮灭了。 “呼。”伯特拍拍胸膛，心有余悸地看着死灵巨龙。 “别动，”利尔拔出了伯特胸口插着的剑，然后迅速给他的伤口加持上自然恢复，接着从口袋中取出一些药粉涂抹在伯特伤口处，再将一大瓶难闻的暗绿色药剂灌到伯特口中。整个动作衔接得很到位，要知道，利尔的动作必须快而且迅速，否则经过这六年来几十场满身鲜血的恶战后，他们除了缺胳膊断腿也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该死！”伯特正在出神，忽然就发现自己胸口的长剑被利尔拔出来。他条件反射地呻吟一声，然后才发现其实已经并不很痛了。 “嗨！”伯特正打算抱怨，旁边的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俊美的骑士，他微笑着走过来和三人握手----那是罗兰，是他在混乱的时候将击龙弩指挥集结的。 “好久不见。”杰斯当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候。依我看，叙旧至少需要一个热闹的环境，一两瓶龙舌兰酒外加一碟牛肉才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贵的骑士罗兰·黎明之星说道，“亡灵的冥骨重炮一夜间忽然被移动到了西门，那里的城墙还未来得及修葺……所以防线被打开了，几万亡灵涌入了战歌都，我们得和它们做殊死搏斗……是的。”他挥舞长剑格下两支流矢，“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中，必须小心，亡灵的箭矢比普通人的箭矢要更具有威胁xing。” “您有什么好提议么？我是说接下来的目标。”伯特觉得罗兰的话比较可靠。 “在那。”罗兰指着城外的方向，“亡灵巫师蹲在城门那边打哈欠，用精神力操纵城里的不死族。如果我们突袭那群巫师的话，绝大部分的亡灵将会因失去控制而撤退，只有一小部分会继续被高阶亡灵所指挥。那些也不足为虑了。”他想到亡灵巫师被歼灭后，亡灵傻乎乎地乱窜的场面，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明白。”利尔爬上了屋子，眺望远处，“从东边的街道绕过去，然后钻进巷子里，走几十米，就可以到达城门了。” “荣誉守护。” “王者祝福。” 罗兰习惯xing地挥了几下手臂，纯粹的圣光力量从他身上涌出，然后没入三人体内。那种暖暖的“祝福”力量会让他们意志更加坚定。他翻身上马，给三人做了一个好运的手势，然后微笑着驾马冲进东边的街道，挥舞手中的长剑。 杰斯当对利尔和伯特一点头，利尔和伯特立即会意，循着罗兰的步伐开始奔跑。 罗兰策马向前，他的战马韦兰提耶夫激昂地喷着响鼻，马蹄在大理石路上踏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清脆空灵，但传不出多远，就被震天的喊杀声给盖过去了。罗兰前行着，无所畏惧，风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称之为“风对他的赞赏”。黎明之星用长剑划开一个正在追击平民的骷髅战士。 被追击者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向罗兰感激地微笑着，罗兰也报以一个和蔼的笑容。女孩的脸上立刻荡起红晕，而罗兰却未对此表露出多余的反应，而是有些不自然地加快了速度。他清澈的赤色眸子里明显露出了高兴的光，那份高兴，堪比捡到彩色玻璃的巨龙。 三人很快就跟上了罗兰，因为罗兰一路上一直在帮助那些被亡灵所攻击的民众。即使罗兰骑着他那匹毛色纯正、个头高大的骏马，速度也快不上多少。 “您可真是正义。”利尔说，他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他印象中正义、善良、和蔼的人，除了他自己好像没了……而且那所谓的“正义、善良、和蔼”，还是他自己的浮夸。 “是的，正义，我热爱它。”罗兰回答，然后钻进小巷中，“并愿意为其奋斗至死，终身将其视作我的最高信条，我的坚定信念。随时愿意为正义而牺牲！” “正义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要知道这个世界中的阴影，人类心中的阴影……没有人能猜到它们有多么恐怖。”杰斯当旁侧敲击地说，他觉得罗兰对于“正义”有些过了头。 “不，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肮脏。”罗兰即使说到这里，也依然和煦地微笑着，“如果说了解这个世界的堕落后，放弃了‘正义’，我称之为‘明智’；如果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堕落，依然坚持‘正义’，我称之为‘伟大’。我的剑为了我的人生观、我的价值观、我的世界观，我对正义的看法而挥。”罗兰大声说道，显得异常的激动，但声音反而柔弱了许多。 “在这个正义是个谎言，无辜是个谎言，仁慈是个谎言的世界里，很难坚定这样一条充满坎坷的路。”杰斯当还是不想放弃。 “我仍然相信，这个世界有光明、正义、爱、信仰这些我喜欢的东西。打个比方，比如你们。”罗兰把话题引到了杰斯当他们三人身上，“你们的友谊是简单而且干净的，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愿意为了对方牺牲，对吧。” “不可否认。”杰斯当没扯别的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有任何异议，身后的利尔和伯特会迅速扑上来把他给狠揍一顿----更何况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正义！”罗兰·黎明之星高声呼喊，热情而虔诚，“为了打倒那些阴影，打倒那些邪恶，为了捍卫正义，为了捍卫光明！我的力量随时在阻止邪恶的蔓延。” “是什么在激励你前进？”杰斯当询问。 “是他们被帮助的笑容。”罗兰轻松地回答，“在付出汗水之后，一看见他们被我帮助之后的笑容，我就感觉非常的舒适……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有人对我微笑，我已经特别激动了，更别说是感恩的微笑了。”罗兰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会帮助您，我会铲平您正义之路上的荆棘丛。”伯特拍着胸膛。 “我会帮您挡住这个世界的阴影。”利尔说。 “我会让您的事迹在大陆的每个酒馆中传唱。”杰斯当说。 “我的……朋友。”罗兰感动地看着他们，用力点头。 八十四、反击 布里斯耐·德若·兰加斯特虚弱地坐在宽阔的大理石道路上，这些产自泽不仑城的白色石头可是难得一见的货色，质地坚硬细腻，给年迈又疲惫的他带来一些残存的安慰。他的学生伊斯米埃尔恭谨地站在他旁边，神色严肃，精神力正探进城池中操控那些亡灵的大致战略。伊斯米埃尔的眉头几乎就没有松开过，有时还皱得更重了。 而其他的亡灵巫师也或坐或站，召唤出了自己手中的几十名精锐亡灵，让它们负责守卫。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便开始继续控制城中的不死军团。 伊斯米埃尔已经沉浸到了精神力的世界中，在那里，他可以清晰地探测到整个世界。只要他一想，他就可以看到附近任何的景象，而不是像普通的法师那样只能感测到黑白色的轮廓。在他的精神力中，他自己是金色的，被他掌控的那些亡灵是银色的。他只要给那些银色用意识下个命令，它们就会开始为了命令奋战到死。 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每个亡灵都要亡灵巫师一个个下命令，高阶亡灵巫师一个人要操控数千名不死族……想想吧，几千个亡灵需要一个个操纵过去，而且还要快、迅速，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亡灵巫师就拼了命办到它，虽然为此付出了整天神经兮兮，精神焦虑，逼近疯狂边缘的代价。 利尔隐藏在城墙的垛口后面，小心翼翼地使自己不被身后厮杀的亡灵，前方沉默的巫师给发现。他轻轻翻过身子，看着月亮：“战神在上，要开始行动了……” 杰斯当半蹲着身体，端好驱魔弩。它的射程是两百米，差不多可以射进亡灵巫师的阵型中。为了不被城墙上的不死族发现，杰斯当和利尔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么一处可以攻击到亡灵巫师，又不会被巡逻者发现的死角。 杰斯当现在很舍得花钱，因为他知道，在这场战斗中如果表现足够出色，他会更加受到赏识。那就意味着他离大公爵的位置又近了一步……杰斯当的眼神开始狂热，端弩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黑暗法师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凝视着敌人的方向。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羊皮卷轴，把它卷起来，套到箭上。然后，杰斯当给箭头附加上一些黑暗元素，“克莱齐……布鲁斯特……麦多？到达，爆炸。明白吗？”杰斯当询问那些黑暗元素。黑暗元素表示会意，因为这个奇怪的任务而高兴地跳跃起来、 “很好。”杰斯当瞄准了敌人，将弩矢击发出去。箭矢破空而行，英勇无畏。 亡灵巫师惊诧地抬起头，他们反应迅速，切断了对城里亡灵的操纵----这使得那里的亡灵又被杀死不少。巫师们举起手中的骨头法杖，从冥界中召唤并凝聚起死亡力量。 那些死亡元素很快扑闪着翅膀飞到了一处，形成一面小盾，将箭矢挡住。但箭矢上的那些黑暗元素在感应到被阻隔后，立刻爆炸起来，将魔法卷轴给烧得粉碎，使得卷轴里被封印的高级魔法可以被释放出来。 一条巨大而狂暴的纯黑色巨龙从破碎的卷轴中拍打着翅膀高高飞起。它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下方那些恐惧的亡灵巫师，不耐烦地喷出一团烈焰，然后笔直地向下冲去。 当黑暗之龙撞到地面上时，它首先爆炸开的是头部。一阵剧烈的爆炸将周围的几十名亡灵给卷成粉末，把离得稍远的亡灵巫师给震开。接着，龙的翅膀也降临在了土地上，那才是真正具有毁灭xing的攻击。沸腾炽热的黑火燃烧在了这片土地上，将其化为一片干枯的焦土。它们蔓延的速度极快，而且具有非常高的侵略xing和战斗力。 任何被它们沾上的物体，都会在一瞬间被黑暗之火给彻底覆盖，化作一具燃烧的尸骨。亡灵巫师试图挣扎，但他们很难消灭这些移动速度极快而且强大的黑暗元素。一些高级的亡灵巫师很轻松就可以破坏这些残忍的黑色，但低级的亡灵巫师只能在黑暗之火中变成一堆渣滓，化作青烟。 可以明显的看见，亡灵巫师的队伍中已经被扯开了一个优雅而且整齐的圆形，空空荡荡，而且这个圆还在不断扩大，将剩下的亡灵巫师也变成空空荡荡，那样就更优雅而且整齐了。他们手忙脚乱，扑灭了这一阵骚动，毕竟这里的亡灵巫师数量着实不少。 巫师们立刻用精神力，气急败坏地搜索附近的敌人，同时让城墙上的不死族快点找到那些该死的袭击者……“该死！”一向冷静的亡灵巫师伊斯米埃尔也不禁骂起来，他转身对师傅布里斯耐说道，“尊敬的布里斯耐先生，那些阿塔克法师已经用精神力开始冲击我们了！我们又要操纵亡灵，又要对抗其他的法师……实在是力不从心。” “是的，是的。”布里斯耐眼神呆滞涣散，手指颤抖着，“你和其他几个人先专心对付阿塔克法师吧，我一个人可以操纵一万亡灵的。” “但是您的精神……”伊斯米埃尔担忧地说道。 “不用担心，亚科斯一役已经让我明白我已经不能再作为德斯提尔的长矛了。就算我因为过度控制亡灵而疯掉，那也没关系，亡灵的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祝你好运。”布里斯耐愣愣地说着，苍老的面容仿佛又衰败了几分。 “但愿德斯提尔圣灵保佑……啊！”伊斯米埃尔皱紧眉头，看着城墙，“阿塔克的军团步兵已经夺回了大部分的城墙……我们和死亡骑士失去了联系！该死……恐惧骑士也被切断了后路……哀森公爵在干什么！它不是说这次计划万无一失吗？还有城墙上的袭击者……” “别慌……冷静才能减少人生之路上的颠簸。”布里斯耐轻轻地说。 “谨遵命令，我来护佑你们。”十五名死亡骑士接近了亡灵巫师，它们是亡灵的军团中最巅峰的任务，如今在巫师之中传播着勇敢、坚定，“圣灵告诉我们很快会有更多的死灵巨龙和更恐怖的军团到来，巫师们，在那之前我们死亡骑士负责你们的安危。”它们的声音寒冷而令人畏惧，此时却成了巫师们最信赖的保卫者。尽管那些话语都是公式化的，但在此时，哪怕是公式化的安慰也可以挽救巫师们不多的信心。 杰斯当已经开始偷偷干扰亡灵巫师的精神力和意志了，他将自己的黑暗元素渗入他们的精神力中，却并不发动，只是让黑暗元素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如果让黑暗元素爆发出来，亡灵巫师们会有几个瞬间的失神。”杰斯当说，“而只要几个瞬间，伯特他们就可以冲进亡灵巫师的阵型当中。” “在那！”一个亡灵巫师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精神力的不对劲，他顺着杰斯当精神力的触手，慢慢找到黑暗法师的位置。他将一发幽绿色的能量束轰击到城墙上，那里立刻爆发出极强的光芒，将杰斯当和利尔暴露无遗。 “提前行动！”利尔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进击！”一个穿着银白色精致铠甲，优雅的头盔，手握长枪的骑士带着身后数百名同样穿着华丽铠甲的钢铁骑士，从杰斯当设立的屏蔽力场中冲出来。他们的目标是那群亡灵巫师，而伯特和罗兰也在骑士的阵型当中。 “这个屏蔽精神力探测的力场花了我很大功夫。”杰斯当高兴地说，但很快又消沉下来，“为了尽快构建它，我买了很多好东西，金币又快花完了。该死，一头亚龙换来的钱也够不了我用多久……看看哪天得去处理一条巨龙，巨龙好像值几十万金币吧……” 那群骑士自然是风骑士团了，首当其先的是乔治尔夫。伯特他们在城里遇到了他，并设法说服他和风骑士团那群精锐参与进对亡灵巫师的袭击中去。 风骑士团在城外平原上的战斗力是极其强大的，只要一个冲锋，就已经有数十名亡灵巫师惨死当场。在骑枪的高速冲击下，一个绿徽战士都别想活着，何况是那些身体羸弱又不穿铠甲的亡灵巫师呢？ 唯一能够阻拦风骑士的只有那些亡灵了，十五名死亡骑士对风骑士团发起了反冲锋。乔治尔夫的“穿龙”在一瞬间就贯穿了一名死亡骑士的手臂，让它丧失了战斗的欲望。 “我也得下去痛快痛快。”利尔变身成了狼人，他拱起身体，顺着城墙跳跃下去。成为了狼人以后，他的攀爬纵跃能力更强了。 他很快就扑倒了一名还来不及挣扎的亡灵巫师，没等那个倒霉蛋挣扎，利尔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咬断巫师柔软的喉咙。人类的鲜血在利尔的嘴里流淌着，他感觉异样的舒适。利尔咬下巫师的一块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它吐掉。 ……狼人是喜欢吃人的，德鲁伊变的狼人也是热爱这种行当的生物。不过利尔一直在克制自己吃人的欲望，只是偶尔会忍不住用这个理由去吓唬别人罢了。 “你的表演该结束了。”一个死亡骑士冷冷地抬起手臂，钉头锤狠狠地砸在利尔的头上。 “嗷----”利尔感觉自己的神智瞬间被摧枯拉朽般地破坏了，大脑里空空荡荡，昏沉而且非常的疼痛……十分难受。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染红了利尔的皮毛。 “看起来他不简单。”死亡骑士敏锐地感受到利尔脖子上绿宝石项坠中传出来的澎湃力量。它不觉一惊，随后又阴险地将昏过去的利尔捡起来，扔到身下的梦魇上。 “把利尔放下！”伯特迅速地冲向了那名死亡骑士。 “晨星公爵等着凡人那弱小的攻击以及甜美的灵魂。”死亡骑士高高扬着钉头锤，只要伯特一接近，那就等着被打晕，头盖骨被敲碎，然后飞到几十米外变成尸体吧。 “呜----呜----”这悠远的号角声在死亡骑士的灵魂深处响起。人类听不见，但高阶亡灵却能迅速捕捉到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音响。 “‘炼’要开始了，我明白咯。该撤走了。”晨星公爵慢慢说道，“我得和这个小子传送到别的地方，然后慢慢研究他。” 八十五、“炼” 晨星公爵试图带走利尔，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它的内心被隐藏在黑角巨盔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能表现出它与别的死亡骑士有什么不同，亡灵都是一个样子的，区别并不大。不喜不悲，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只是遵循着更高阶亡灵的指挥，唯一的不同就是死亡骑士比中低阶亡灵要聪明一些，懂得思考、变通和交谈。 有人说那是亡灵的好处，没有任何烦恼；有人说那是亡灵的悲哀，没有灵魂----人类自己定义的灵魂，在他们眼中的灵魂需要有感情，需要有意志，需要像活着的人。 苦痛狞笑着侵犯利尔的感官，他慢慢从昏厥中恢复过来。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剧痛，非要比喻的话那只有地狱的审判场了。 他开始轻声地呼唤着大地的援助，自然力量星星点点地在他身上闪烁着，开始驱散那些痛苦。而利尔的神智和力量也开始渐渐往正轨上移动，脱缰的野牛也会有一天跑回牧场的，因此利尔并不担心。他只是在怀疑自己是否可以从晨星公爵的控制下逃脱 该使用绿宝石的力量了，他想。不过那样一来，估计要动用绿宝石他可以使用的全部力量了，就像当时和那个恐惧骑士战斗一样。 想到这里，利尔又苦涩地皱起眉头。他不想再用了，他知道使用绿宝石是唯一的途径，但是绿宝石透支力量后，会发出一种怪异的嘶嘶声，就像低沉暗哑的哭泣一样。利尔记得很清楚，这种古怪的声音，就像是当他家粮食歉收时，母亲在破被子里偷偷啜泣的声音一样。 那不堪的回忆利尔不愿意再去想，也不愿意再听到这种声音。他很怕，他在这方面只能用懦弱来形容，软弱。意志在痛苦的回忆面前开始退缩，融化，再消失。 不过目前的情况不由得他选择了，于是利尔开始用自然力量代替自己的手臂，加上精神力的导引，开始和绿宝石沟通。这是一次冒险，无法保证混沌魔力是否会像上次一样，完完整整地堆满他的魔法储存空间，而不是轰然爆炸，让他变成一堆尸骨。 “嗨，我就一条破命，死就死吧。”放在以前，利尔会不顾责任地这么想。 “我死了，狐依可要哭死了……”现在利尔会这么想。 这种细微的变化，让利尔有些不适应。他开始要顾忌更多的事情了，利尔得考虑到小狐狸的感受，不能什么事都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狐依当然知道利尔的变化，于是她也很小心，不让利尔去过多地因为自己而犹豫。 也就是狐依的小心和善解人意，让利尔越来越珍惜这个小姑娘了。 他不能冒险，必须用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来解决。时间紧迫，晨星公爵要开始行动了。 于是他将自然之力凝聚在自己胸前，然后默默地倒数着时间。“三……二……一。”利尔想。自然力量轰然爆炸开，将他震落到地上。 杰斯当看到利尔的举措，立刻反应过来，用黑暗元素强行拖延晨星公爵恼怒的反击。而伯特奔向死亡骑士，高举血色巨剑，挡在朋友身前。 “踏过我。”伯特冷漠地说，眼神锐利坚毅，“我如果不先死，我的朋友去冥界会很孤独的。”他虽然在死亡骑士这种强大的对手前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依然坚定着意志想要拦住晨星公爵。不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但却是最让朋友安心的做法。 “伯特……”利尔缓缓说道，眼神有些迷茫。他还没有完全复苏，还处于微微的困惑中。利尔只能看见伯特为了自己挺立于强敌身前，面对着致命的攻击。 令人诧异的是，晨星公爵并没有在伯特和利尔身上多花工夫，而是迅速地离开了这里。他不忘尽自己所能拉上几名优秀的亡灵巫师，设法多弥补一些损失，尽力挽救这场突然袭击所带来的惨痛后果。 更多的亡灵巫师还在走向冥界之中。 杰斯当看到利尔和伯特安全了，微微一笑，开始攻击其他的亡灵巫师。 “‘炼’要开始了。”伊斯米埃尔轻轻说道。 “我以我的鲜血，我的灵魂，我的信念，借助伟大的德斯提尔圣灵之力。”年轻的亡灵巫师苦涩地笑着，他身边浮现出大片大片的幽绿色氤氲，“老师，也许这就是亡灵巫师人生道路的唯一结局----凄惨地死去。” “我为你骄傲。”布里斯耐浑浊的目光投射在伊斯米埃尔颤抖着的身体上，“这不是结局……伊斯米埃尔，这不是。” “难道不是吗？这么多精锐的风骑士。”伊斯米埃尔急促地说道，额头上流下冷汗，“以我之生命，换取片刻的真实之感。”他继续念着自杀的咒语，“不被人理解的亡灵巫师，我们一直想改变这个世界，可最终还是要被世界所改变。这个世界上没有需要改变的格局，只有需要改变的人类。” “伊斯米埃尔。”布里斯耐静静地说。 “老师？” “人之所以是人，因为他有情感，而情感是不用被改变的。”布里斯耐慢慢说道，他咳了几下，眼中出现了血丝，“我以我的鲜血，我的灵魂，我的信念，借助伟大的德斯提尔圣灵之力。以我之生命，换取片刻的真实之感。我愿意为此而死，我相信我的决定。德斯提尔圣灵，我们知道了。” “老师！”伊斯米埃尔睁大了眼睛。 几名风骑士注意到这里的异动，他们迅速来到巫师身边，试图杀死他们。但风骑士们发现，对伊斯米埃尔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他身旁的那一层淡淡的死灵元素层阻挡住。“这是什么鬼门道！”一个风骑士愤怒地大叫，然后转向布里斯耐。 老人的身体一次一次地被风骑士的攻击所撕开，而法术也要完成了。 在一阵绿光之后，布里斯耐已经死去了。而伊斯米埃尔已经消失在了这片亡灵巫师的断头台之外，只剩下他悲哀的泪水。 利尔咂咂嘴，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压抑，不知从何而来。 许多死亡骑士已经聚集到了一处。它们沉默着移动着自己的位置，组成一个致命的圆环，保护数十名强悍的巫妖施法。圆环所到之处，都是尸山血海，没有任何阿塔克士兵可以拦住如此多的死亡骑士。仅有的十名死亡骑士领主更是这群亡灵强者中的领头羊，它们无人可挡。连击龙弩都打不破它们的严密阵型。 “德斯提尔圣灵……艾来福由……迈洛得……迈来福伊斯由……”巫妖念诵着咒语。 杰斯当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他焦急地登上了城楼，看着巫妖们的一举一动。“有些不对劲……该死，它们似乎是要传送走自己，但又像是在筹集一个巨型的呼唤法术。” “想想它们说的话吧，‘炼’，那是什么意思？”伯特握紧血色巨剑。 在强大巫妖们的法力下，城中忽然出现出一些浅色的，星点样的半透明雾气。它们从亡灵被打碎的尸骨中出现，在人类的尸体中出现，于城里蔓延着。人类驱赶不了这些雾气，而雾气也对人类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士兵们紧张地注视着迷雾，情不自禁地组成了防御阵型，在军官的指挥下慢慢恢复组织和队伍，暂时不发动反冲锋，和亡灵僵持在一起。 如果从睥睨高台上往外看的话，可以看到极为可怕的景象----在战歌都，在阿塔克荒原，在河流高山，在房屋田园，都出现了这种半透明的雾。除了那些骨头碎末，那种奇特雾气还从地底深处，墓园等地方飘出来。 不仅仅是阿塔克帝国，大陆上除了达克帝国外所有的国家，每一个角落，每一座正在被亡灵攻击的城池，被亡灵所扫荡过的原野，都在飘出这种雾气。这些雾气是由一串串的，环绕着的锁链状颗粒组成的，人们无法呼吸它，也可以穿过它。 起初这种雾气还在慢慢飘动，但随着巫妖魔法的蓄积，雾气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了。此刻，军团已经感到了不对劲，对士兵下达了反冲锋的命令！ 好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在军团高层下达命令的一瞬间，半透明雾气的飘动速度变得极快！它们有目的xing地聚集起来，然后变成一条条透明的飘带，在空中奔驰着，没入那些低中阶亡灵的躯体。而那些亡灵在吸收了雾气之后，明显变得更加强大了。 骷髅士兵吸收一些雾气，变成了更加强壮的个体，然后变成黑武士，黑骑士。甚至有一个弱小干枯的骷髅，在吸收大量半透明雾气后，一跃成了恐惧骑士！而尸巫也变成了巫妖，巫妖审判者，巫妖大君。骷髅弓手变成了骷髅精确者，骷髅精确者，骷髅狙击手……银色穿刺者。而这一切都是在几秒钟内发现的。 “我明白了……”杰斯当恐惧地说道，“‘炼’，炼铁，炼钢。将那些脆弱的矿石熔炼成坚硬的钢铁，而熔炼的材料就是那些矿石。它们主动牺牲一部分脆弱的矿石，留下那些最精锐，最强大的部分，再将牺牲者提供的‘原材料’用来熔炼筛选出来的精锐矿石，将那些矿石，变成无比强大的钢。” “它们……亡灵……不是在送死，那些愚蠢的计划是有目标的，那就是激发亡灵心中的竞争意识，毁掉传送门是让中高阶亡灵产生危机感……无数次笨拙的进攻是为了刷掉那些比较脆弱的亡灵……而剩下的，就是战力最惊人的个体了。强者踏着弱者，吸收弱者残留下来的‘雾气’变得更强，我猜那‘雾气’是灵魂。”利尔吃惊地说，“这么几千年来，阿塔克帝国里的尸骨和残留魂魄太多了。” “练兵。亡灵是在……大练兵啊！”伯特喃喃地说道。 八十六、序曲 哀森公爵，三人组的死敌，担任了亡灵军团新指挥官的任务。它将所有的亡灵撤出，把它们布置在原野外，意图很明显----引诱阿塔克军团主动出击，和它们展开战斗。那些高级的亡灵已经传送走了，想必是为了保留力量。而亡灵最上级的想法也很明确，那就是试一试这些新的强力亡灵的力量。 它举着黑蓝剑，在亡灵的阵型前慢慢巡视着。那些亡灵很兴奋，都在试着自己的新力量。尤其是那些新晋为黑骑士、恐惧骑士的那些骷髅，它们恢复了大部分的智慧和理智，这是件好事。哀森公爵很满意，这些新锐将会是将来第二次亡灵进攻的主要战力。 阿兹泰克殿下曾经说过，这次大规模入侵就是为了这一刻，所有亡灵的力量上升数个档次的美妙局面。它给哀森公爵最新的命令是，击溃阿塔克军团，至少杀死数万人，使得阿塔克人元气大伤，然后它会安排亡灵离开温德肯夫。 殿下还提到过什么什么黄昏，那是亡灵展现荣耀的绝佳机会。到什么什么黄昏时，上千万的亡灵将会在“黎明”的带领下冲进“神殿”消灭“黄昏”，将温德肯夫世界的力量彻底颠覆。它并不知道详细内容，它只知道目前的命令是让它带领亡灵歼灭阿塔克人。 阿塔克人已经聚集了战歌都中的绝大部分士兵，“热忱”军团十一万士兵和五万城镇守卫将是这场战役的主心骨。“近卫”、“禁卫”两大军团枕戈待旦，成为军团最坚实的后盾和依靠，而“信仰”骑士团，将会在几个小时后赶来击溃这群亡灵。 随军诗人开始演奏起《骑士团之舞》，轻快而满含热血沸腾之意的声音传进了每个士兵的灵魂深处。悠扬而缓慢的长笛昭示战斗序幕的拉开，断续的鼓点意味着士兵们的怒火，低音提琴将战士们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勇敢激发出来。乐曲声越来越快，阿塔克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冲进敌人的阵型中，撕碎那群可笑的骨头架子！ “热忱”军团将军团最前方的三万重步兵组成阿塔克的最前锋，他们敲击着兵器与大盾，左脚前跨，热血澎湃地喊叫着，这是冲锋之前最好的激励手段。这群重步兵穿着数十公斤重的钢甲，覆面十字盔下是一双双渴望杀戮的眼神，是一张张充满朝气和坚毅的面容。鲜红色的长发从头盔后面披散下来，随夜晚的寒风舞动着。 这群重步兵将会掩护身后的两万名重装长枪兵，为战友举起盾牌。当他们进攻时，队伍将会有秩序地散开，阿塔克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们的军人能随时随地变阵与重组。长枪兵们将端着几米长的长枪，将敌人的喉咙刺穿，把敌人那勇敢的冲锋彻底阻止。 当敌人突入阵型时，长枪兵会将长枪丢下，拔出短矛进行投掷或者攻击----这情况很少见，因为阿塔克人很少会在战阵中留下破绽。 而这些布置在军团前方的战士，普遍在黄徽、绿徽实力，足以完成各种艰苦任务。事实上，即使是紫徽、蓝徽战士，也不敢面对几万……几千名普通士兵的攻击。大不了几个来回冲锋碾压的事情，个体的强大抵挡不过团结的弱小。 伯特此刻就加入了重步兵的一员，作为一名曾经担任过士兵的阿塔克人，以及一名优秀勇敢的战士，外加有伊什贝尔公爵这个名头罩着，还有罗兰、乔治尔夫几名高贵骑士的担保，他很轻松就加入了应征士兵的队伍，被安置在重步兵阵型里。他也开始和身旁的战士一起吼叫，用巨剑疯狂地拍击着自己的胸膛。他的声音比别人要大很多，很多。他爱战斗。 “战争碾过一处和平的土地后，剩下的只有残霞在轻轻歌唱。有的人在欢呼，有的人的痛苦没地去诉。欢呼的人走向坟墓。痛苦的人在歌唱，欢呼的人啊，请听听他们的哀歌吧，你要明白不值得为胜利高兴。值得高兴的是胜利所带来的利益，而不是无谓的热情。”杰斯当忽然感觉诗兴大发。 利尔靠在派查克身上，神色和蔼。他的位置是阿塔克德鲁伊教团中，他第一次和这么多同为德鲁伊的朋友并肩战斗，他很高兴，不禁把扣子扣紧，显得正经一点。利尔的熊派查克、狼烈风、暴风兴奋地吼叫着，身旁是其他德鲁伊的熊、狼、乌鸦以及各种野兽。它们的身上有一圈淡淡的光雾，在南方，饱受德鲁伊野兽之苦的达克人称之为“兽之团结”。 军团两翼是阿塔克的重骑兵，他们是军团的重型力量，摧枯拉朽般地毁灭敌人。想想吧，四米长的重巨型骑枪，最好最锋利的战剑，沉重坚硬的钢铁板甲，披着马铠的雷特宁战马，有序的锋矢阵。他们前行的时候，神灵都会恐惧地用云层遮挡自己的视线。 一切都已经整装待发了，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 巫妖们念诵咒语，很快就测量出击龙弩和投石机的距离，将亡灵军团撤到了阿塔克城防器械无法杀伤的安全地带。 “回答我！”在军团的最前面，一个高大魁梧的骑士乘坐着战马，挥舞手臂，大声呼喊，“我们的身后是什么？” “战歌都！战歌都！”士兵们大声回应着将军的问话。这声音响彻云霄，从最前面狂涌到最后一列，足足过了几分钟，回音才从空旷的原野上消失。士兵们的战呼是气势惊人的，当他们呼喊时，可以看到白云都开始战栗，树木都开始摇摆，大地开始恐惧，岩石开始迸裂，士兵开始狂暴！呼喊声一遍又一遍，“战歌都----”、“战歌都----”的热情回答肆意狂奔时，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窒息了，静谧了，世间只留下了这群热血沸腾的战士。 “你们是什么？” “士兵！士兵！”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死！死！” “这是我的最后一句话了----牢牢记住！阿塔克，打赢他们！阿塔克，打垮他们！阿塔克，宁死！阿塔克，宁死！阿塔----克！” “宁死！宁死！” “宁死千万人，不退一寸土！” “宁死千万人，不割一块地！” “宁死千万人，不议一次和！” “宁死千万人，不和一次亲！” “宁死千万人，不投一次降！” “宁死千万人，不败一场战！” “宁死千万人，不卖一次国！” “宁死千万人，不低一次头！”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尊严！”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自由！”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荣耀！”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信仰！” “宁死！宁死！” 阿塔克军歌没有调子，士兵可以喊，可以唱，可以怒吼，可以用任何方式来表达它。是的，不整齐，可笑，但在混乱的零七八碎的，三三两两胡乱的音符中，每个人都可以感到无穷的战意和怒火。这就是阿塔克！ 阿塔克重步兵开始前进，伯特冷静地大步走着，他绷紧肌肉，注视不远处的亡灵。亡灵最前面是健壮的黑武士，冷漠，没有感情，冰冷。黑夜里，灵魂之火非常耀眼。伯特不知怎么，联想起山洞里的，绿色的神王精钢矿脉，都是那么寒冷。它们的黑色重甲在原野上密密麻麻排开，像一条巨大的黑龙。 士兵们的头盔后都留出一大截一大截的红色长发，那是用来辨识盟友与敌人的好办法。看着这整齐的红色慢慢向前，向着黑色前行，伯特忽然感觉有些难受。 “……他们就这样扑向死亡的阴影。”伯特想，“那些都是最棒的小伙子，如今要为战斗而牺牲了。他们也许有个爱人在等他们回来，她会给离家的战士准备丰盛的晚宴，沉默地注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拿起武器离开她，而且她们还会在心上人的墓碑前哭泣。” “阿塔克人生来就是为了能有自己的墓碑而奋斗的。”伯特固执地想着，继续向前。 亡灵开始攻击了，骷髅射手们发射出具有死灵力量的幽绿色箭矢，铺天盖地，就像《诸神之黄昏》描绘的末日景象一般。伯特光是阅读那段文字就感觉毛骨悚然了，何况是如今亲眼面对这种震撼的场面。上万名亡灵弓弩手的射击，可不比亚科斯镇那一两千名小打小闹。 “战神在上，让我想起了波利亚河上撒网捕鱼的景象。”身旁一个重步兵轻笑着，举起大盾，“不过我们可不是那些简单的鱼。” “温德肯夫之巅向我们呼唤！”百夫长大声呼喊。 很快，箭雨的洗礼结束了，淋过这不一般的雨后，阿塔克人留下了近千具的尸体。那是惨痛的伤亡，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不明白近千具尸体是怎么样一个概念，它们睁大了痛苦的眼睛，铺满了苦寂的地面，也许是在想着家人时死去的，也许是在憧憬理想时死去的。不管如何，战争这辆车子不会去看道路两边蚂蚁的情况。 伯特感觉有些难受，因为箭矢从他的耳旁擦过，从他的头上擦过，撞击折断在箭上。那是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他感觉自己被箭矢包围了。每一次险境都会让他的心脏骤停一下，他喘着气，开启死地，不再恐惧。 “嗨，没有惧怕的感觉真痛快。”他想。 身边的战友在往前冲锋。 “有朋友的感觉真痛快。”他想。 士兵们爆发出的喊杀声震天撼地，军团已经和亡灵接触了。 “战斗的感觉太爽了。”伯特愉悦地向前冲去。 八十七、战象 伯特·克里蒙德咆哮着，和重步兵最前方的大队一并投入与亡灵的首次接触之中。鲜血与断刃在一开始的对撞中就开始在天空中四散抛飞着。碎裂的尸骨与荒原上的寒风一起拍打阿塔克人的脸颊，激励他们的勇气与斗志。 战斗是热血沸腾的，这才是男人的舞台！伯特大步前行，血色巨剑劈开别人砍不破的死灵纹钢盾，然后狰狞地对失去有效防御的黑武士笑了笑，一剑刺穿它的躯体，然后流畅地转身侧挥，干掉两个骷髅士兵。 不断有阿塔克人在倒下，但同时也不断有灵魂之火在湮灭。这是一场残酷而绚丽的战斗。恐怖----有时人们会发现自己脚下是一具软绵绵的尸体，有时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一直以为是石头的东西其实是战友的头颅。 但没有人会逃避，因为他们慢慢地就会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直到流尽鲜血，被德斯提尔丰盛的晚宴给吸引。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投入燃烧着的战场。染血的步伐，炽热的体温，宏大的战场！ 这血腥的战场，在厮杀结束后几个小时之内都会是炎热的。甚至有人在打扫战场时，被依然烘热的空气，还有那苦涩的鲜血味道给感染，产生仍然置身于血肉横飞之战场的幻觉。 重步兵们的脚步是坚定的，阿塔克的士兵更是如此。他们一旦往前踏，就不会向后走，索兰铎王朝从来没有逃兵，没有溃兵，数百年了，没有一个！亡灵的个体力量在吸收那雾气后，变得远远高于阿塔克普通士兵了。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依然前行。 他们才不管斧头能不能砍破亡灵的躯体，剑能不能刺穿它们，盾能不能挡住它们，盔甲能不能防御住它们----阿塔克士兵不会考虑这些，只会考虑哪里有更多的敌人，哪里能让自己死掉……死了就可以上温德肯夫之巅了！哈！ 无所畏惧，让空气燃烧得更炽热吧！ 重步兵有效地掩护那些拿着沉重战斧、战锤的同伴。他们可以迅速击破亡灵的阵列，从而让更多战士获得厮杀的机会，产生局部上的优势，或者缠住敌人，往胜利的天平上扔下自己一方的砝码。 最前方的一支亡灵已经被勇猛无畏的阿塔克人给击溃了，士兵们正往第二列敌人前进。面前是一群更加精锐的对手，但阿塔克军团的及时将更强劲的第二大队替换已经经历过杀戮，需要冷却的第一大队。伯特固执地不选择退后，依然奋斗在最前线。 在第一波攻击与防御之后，阿塔克人占到了便宜，地上满是死灵纹钢熔炼的盔甲、兵器与盾牌，但阿塔克人的尸体也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坦然。 死亡对阿塔克人来说是恐怖的东西。但死亡对阿塔克士兵，对战斗中的阿塔克士兵来说是个友好的朋友。 士兵简短地对阵亡的数百名同伴敬礼，然后继续冲锋。盾与盾，剑与剑的交响乐又奏鸣起来，这声音节奏明快，声响清脆空灵，慷慨激昂，铿锵有力。 伯特在一个照面中，已经在对方的阵型中砍出了一条血路。他很会战斗，他懂得为战友创造条件，懂得吸引对手的注意力，懂得在战场上活下去。 很快，战士们的步伐被挡住了。那是一群强健的黑武士，身上环绕着巫妖加持的幽绿色“祝福”，手持清一色的漆黑巨盾，牢牢拦在阿塔克士兵前方。 “你们决不能侵犯阿塔克帝国！”一列重步兵在百夫长的指挥下啸叫着冲锋，为身后缓缓推进的步兵创造攻击条件。 “战神在上！”一个士兵高举战斧，然后跳起来向下怒劈。 嚓----嚓----黑漆漆的死灵纹钢中，不为人注意的黑色长枪迅速刺出。亡灵很狡猾，在墨样恐怖的夜色中，没人能看清楚这些同样黑色的突袭者。亡灵的力气很大，长达三米的巨型钢枪在它们手中显得十分轻便。 “哦……唔呃……”阿塔克士兵们惨叫着被穿透在长枪上，他们很绝望。 正常情况下，他们的灵魂会从尸体中升起，慢慢往温德肯夫之巅飘去。在那里，会有人迎接他们的英灵。可以在温德肯夫的最高处，宏伟壮丽的“万魂殿”中，畅饮热乎乎的龙舌兰酒，享用美味的烤牛肉，抛弃忧虑与悲伤，和传说中的死者碰面。 但是，他们是被亡灵杀死的，是被恶毒的死灵力量杀死的。他们的灵魂会被捕捉，监禁，他们的血肉会腐化消失，变成没有知觉的，最垃圾最低级的骷髅，然后分解湮灭消散，不会在世界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被亡灵杀死，是最痛苦的死法！ “咕----咕----”一个士兵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喉咙里滚动着，发出极为不堪的声音。他痛苦地挣扎着手脚，兵器掉在地上。他的视野变成了灰色，他不再挣扎了。他死了。 那个来自波利亚河，声称亡灵箭阵是在“捕鱼”的重步兵也死了。他的钢甲被彻底刺透，但还没有死绝，他或许想起了叉鱼的画面。 很快，几分钟前被杀死的阿塔克士兵颤抖着身体站起，茫然地看着四周。它们拿起身前的武器，披挂起身前的铠甲，往昔日的战友挥剑。 士兵们落寞地看着那些站起来的亡灵，那些不死族曾经和他们痛饮美酒，在酒馆里放声高歌啊！可如今，他们要互相战斗了。 “愿阿塔克宽恕我的罪。”一个士兵苦笑着，砍下他最好朋友的头颅。 亡灵弓弩手的第二次齐射开始了。它们等了一会儿，直到阿塔克士兵被盾阵及长枪大量杀伤时，才发动攻击。这对阿塔克人的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 “魔法师！”将军怒吼。 “魔法师----”将军身边的传令兵大声叫道，他的嗓门非常大。 “魔法师----”很快，被安插在军队各处的传令兵听到了声音，旋即响应命令，大声吼叫，让这道命令传播到军团的每一个角落。 “普里斯麦格够得……”杰斯当举起法杖，念诵咒语，闭上双眼。 无数魔法师抬起右手，缤纷绚丽的元素汇集到法杖顶端。大量魔法师同时聚集魔法元素，这是一个相当华丽的景象。北方人把这种场面称作“地上的极光”，足以看出这阵势有如何绮丽了。许多魔法师的低声念诵汇集成雄壮有力的咒语，他们按照一定的节奏，以同样的速度和频率召集元素，元素们的积极xing被彻底调动起来，它们迅速地涌进魔法师的法杖上，唯恐争夺不到一个展现自己的好时机。 “坲脉厚德！”法师们齐声念道，这是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 很快，无数魔法元素被发射到了空中，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凝聚起极强的威力。各种魔法元素集合在一起时，它们会融合成“混沌魔力”，那是最恐怖的魔法能量。 用“混沌魔力”组成的魔法，构造非常简单，防御就是一个盾牌，攻击就是一把剑或者锤子，没有花哨的燃烧、闪烁、爆炸。 因为那些繁复的魔法手段，最终结果不还是为了防御或者进攻？混沌魔力只会选择最简单最原始的手段。 箭矢撞击在透明的混沌洪流上，纷纷折断碎裂，变为齑粉。很快，混沌魔力变形成一把巨锤，猛击在亡灵的阵型中，黑压压的死灵军队中立刻被清扫出了一个干净整洁的椭圆。 而法师们也感觉一阵难受，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是无法再使用魔法了。混沌魔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使用的。 多亏了魔法师，现在亡灵的巨盾和防不胜防的长枪完蛋了----阿塔克士兵涌入了缺口之中，开始砍杀两侧的黑武士。 黑武士开始有序地撤退，整个亡灵军团也开始缓缓向后移动。 “追击！”将军下令。 凶猛的士兵追击着撤退着的敌人，他们没有发现，亡灵的撤退非常整齐有规律，队列与队列之间留下了足够的空隙。伯特砍翻了一个黑武士，然后被一支流矢射中额头。 “战神在上。”伯特苦恼地拔出利箭，低头抹去鲜血，然后抬起头看着前方。他的嘴张大了，带着咸味的空气涌入他的嘴里，刮过他有些惊异的眼睛，将大地隆隆的震动声轻轻吹进他的耳朵里。不仅是他，别的士兵也愣住了。 那是一群狂奔着的骸骨战象，披着最精良最棒的纹钢铠甲，全身刀枪不入。背上骑乘着好几名恐惧骑士，手持长枪刺杀敌人。战象自古以来就是战争中最强大的部队，它们野xing难驯，可以轻松地撞飞穿着沉重铠甲的士兵，在阵型中蛮狠地踩踏出一道血腥的道路。 更何况是死亡后重生的亡灵巨象！它们的力气是无限的，耐力是无限的！它们在奔跑时发出极为巨大的骇人声响，幽绿色的灵魂之火疯狂地跳动着。它们嗜血，数米长的象牙贯穿一个又一个士兵，这已经不是可以用勇气，用人命去填的生物了…… 它们数量不多，只有百余头，但是这百余头死亡巨兽，硬是冲破了上万重步兵的阵型。残肢断臂在半空中飞舞着，鲜血喷涌着，被践踏的肉泥和被粉碎的金属块糅合在一起，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彻底踏灭，刺鼻的血腥味染遍原野。越来越多的士兵死去了，他们手里握着怒吼着的剑，嘴里发出不屈的喊叫，鲜血与泪水从脸庞上留下来，那是打不过的巨兽啊！那是一片有去无回的刑场啊！ 八十八、撕裂 打不过的，那是多么可怖的野兽。 随处可见被踏扁，被刺穿的阿塔克人，他们眷恋着爱人、亲人、朋友，在这样一边倒的局面中牺牲了，牺牲在了战场上，这里是母亲的梦魇，挥之不去的梦魇。巨象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士兵的数量开始骤减，骤减。 重步兵很快就几乎被摧毁殆尽了。 伯特痛苦地倒在地上，他被巨象给撞飞了。剑灵告诉他，他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如果继续战斗的话，估计撑不了几分钟就会死亡。但他不得不爬起来，继续厮杀，因为很快亡灵的浪潮将要随着巨象的步伐淹没这里。 天空在伯特的眼中灰了下来，暗沉了下来。 “会有办法吗？”他想。 身体内部绞一样的痛。 人类变成亡灵很简单，只要一个心怀不忿的灵魂在冥界呆上一段时间就行了。但动物不这样，野兽、魔兽，它们的灵魂并不完整。**死亡之后，灵魂很快就会消散转世，根本没有机会去往冥界，追随死神德斯提尔的脚步。 因此，亡灵战象的价值变的更高了，因为它们几乎无法补充。 将军脸色坦然，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远方，阿塔克士兵的惨叫声，亡灵战象得意的嘶吼远远就传到了这里。久经战场的他知道，在这一个照面的时间里，阿塔克至少牺牲了上千名重步兵，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扩大。 可以说，这场战争已经临近失败了。就算胜利，那睥睨高台的人也得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补充这些来之不易的战士，以及他们身上那些昂贵的装备，还有大量的抚恤金要支付，外加多撒一点假惺惺的泪水。 不过想要挽回局面还是有一定希望的，那就是全歼这群亡灵巨象。这样一来，至少数千年的岁月里大陆上无法看到这种庞大恐怖的猛兽。更何况，一头亡灵巨象可以正面歼灭上百名士兵，这百余头战象需要上万人去解决……如果能干掉这些家伙，那千余名重步兵的生命也没有谁会去在意咯。 但这谈何容易？ 利尔挥舞树枝，将纯净的自然力量传播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德鲁伊魔法可以让一些濒临死亡的士兵暂时延缓迈向死亡的脚步，尽力治疗他们的伤口，恢复他们的力量。而这里的大量德鲁伊，至少可以挽救三分之一士兵的生命。 他正在焦急着，寻找伯特的踪影。在万军之中，这几乎是大海捞针。利尔烦躁地抬起头，巫妖的力量正在散发，将这里的魔力给遏制住，降低魔法的力量。几十分钟前，就是这群巫妖用屏蔽能量层把骸骨巨象给隐形，而现在还有不少的巫妖没有投入战斗，似乎又在筹备什么致命攻击----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伯特倒在战场的角落里，喘着气，想要找到亡灵巨象的弱点。剑灵的灵魂之力正在搜索巨象的身体，但它沮丧地发现，战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覆盖着粗糙坚韧的皮肤，还有最棒最坚硬的铠甲。 “也许我们可以吓吓它们。”伯特苦恼地想，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死去的战象是没有恐惧的，活着的大象倒可以用火焰和巨大的声响去吓倒。 将军投入了预备队，他正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他沉默地看着远方，那里的红色浪潮正在被漫山遍野的幽绿色给覆盖，淹没的速度很快，快极了。快到让将军几乎忍不住提前翻开他的王牌，也许亡灵入侵结束以后，阿塔克帝国将会有三分之一的男人变成残废。 预备队是两翼的强大骑士，他们的战斗技术非常强悍，生命也很珍贵。他们从两翼出发，夹击正在行进增援战象的不死军团。血气和怒气漫天飞舞，亡灵像被割过的麦子一样纷纷倒下。巫妖们长啸着，试图杀死这群无敌的阿塔克骑士，但法师团立刻酝酿起沸腾的魔力与精神力，硬生生撕裂了巫妖攻击的意图。 巫妖的数量远远比阿塔克法师多，但阿塔克法师全都用上了自己的所有力量，爆发出一切可以调动的魔力----他们要保护这个帝国！ “为了我的祖国！为了战神的荣耀！”杰斯当也忍不住吼出些俗套的激励话语来，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爱国，而且很崇敬神灵。这一点，他比那个没有归属感的伯特，以及那个只信仰自己的利尔来说要好多了。 将军沉吟着：“投入两个老兵军团，掩护前线士兵撤退。把亡灵战象引入‘口袋’。” “是的，克里斯林将军！”传令兵接收到了命令。 “这一战必须成功。”将军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他的面容刚毅而决绝，但神色中满是忧虑，“克里斯林家族必须要用一两场成功的战役来振兴！该死，几个表兄弟和堂兄弟一直在争夺家族的权力……布林纳尔又不问家族事情，父亲卧病在床，母亲要管理内务。” 他微眯双眼：“如果提尔·克里斯林还在家族就好了，他很会兵法，我知道……他太冲动了，偷走了家族的血色巨剑还有那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将军慢慢地戴上头盔，摆正身体，“算了……还有战役等着我去指挥。” 伯特叹着气，躺在地上，感觉好像有人在惦记自己，那可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片刻后，他强压着伤势站起身来，慢慢地向阿塔克军团走去。 “嗯，终于……”利尔用精神力探测到了伯特的位置，他立刻输送了一批蕴含有充足治愈能量的自然元素过去。 伯特瞬间感觉自己好了许多，身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绿色闪电划过。他抬起头，一个瘦弱的骷髅正好奇地看着他。伯特耸耸肩，一拳把它轰碎。他往四周看去，发现军团已经离自己很远了，而亡灵大队被阿塔克骑士暂时阻拦住。 他再不犹豫，转身便走。 亡灵战象的步伐依然没有停止，它们践踏着士兵。刀剑砍不穿它们身上的铠甲，枪阵挡不住它们无穷的力量，箭矢根本在它们身上留不下哪怕一点白印子。唯一可以伤害到它们的只有魔法师了，而魔法师如果分心去攻击战象，被打压已久的巫妖就会立刻反扑，给军团造成极大伤害。 所幸，一群经验老到，有幸在斯伯德帝国战象蹄下生还的士兵立刻加入战局。他们懂得如何躲开战象的脚步，替那些苦苦煎熬的士兵取得一些生还的机会。而战象已经碰撞到了第三条重步兵防线，那才是阿塔克人真正的战力所在。 遮天蔽日的血红色掩盖了战象的灰色身影，血气激发的声音摧毁了不死战象凄厉的惨嚎。它们身上的恐惧骑士只能拼力保存自己而不能做出反击，象群势不可挡的步伐首次被拦下来了。是的，一列青徽战士，他们蓄积了全部的“血气”，等到骸骨战象接近阵线，便同时爆发出来！ 亡灵战象恼怒地长鸣，它们低下头颅，发起了冲锋。不错的，它们身上的铠甲布满裂缝，甚至还有四名恐惧骑士战死当场。 “是时候了！”将军挥起手中的长剑，“将它们弄出来！” 传令兵用尽全身气力吼出将军的命令，他青筋暴起，生怕延误战机。 所有的阿塔克士兵，以亡灵战象的位置为中心，迅速转身向四周跑步撤开。亡灵战象看到的是面前那群恼人的家伙忽然跑开，于是它们更加生气了，步伐迈得更大。 “轰隆----”战象脚下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迸裂声，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撕开了一样。脚下的大地似乎不再厚实，变得空空荡荡，令人不安。很快，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裂痕和沟渠出现在大地上，那就像是一条条深不可测的渊谷，一旦落进就是死无全尸的结局。 恐惧骑士冷静地安抚大象的情绪，它们低声无奈地吟诵道：“德斯提尔圣灵在上。”然后就随着裂缝的拉伸，掉进深深的沟壑里。 “撤去伪装！”将军一挥手臂。 不出一会儿，沟壑旁白光闪烁。白光犹如烟火一般星星点点地跳跃着，涌出无限的神秘力量。在白光中，轻轻的歌声忽然传出，如果能仔细看那白光，会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时空走廊。几秒钟后，三名穿着银白色长袍的老者出现了。 他们念诵神秘的咒语，在这三名老人身后，立刻出现了数十台的巨型黝黑兵器。那是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神秘武器，它们被一群强壮而且勇猛的士兵操作着。那兵器有四米长，构造形状都像极了巨龙，兵器前端似乎披着龙鳞，而那些零件关节也好像是用龙骨制作的。 “虽然看不清楚……但我能猜到那些亡灵战象的结局了。”伯特苦恼地趴在沟壑旁，他正在往前跑，忽然地面就裂开，他用尽力气才勉强爬到沟口，看着百米外的模糊的景象。 将军笑了起来，那是最新式的武器。如果能一举歼灭这群无敌战象，那么这场战役从长远意义上来看，可以说是完胜，彻底胜利。 不过好像有什么怪怪的声音。 八十九、死龙 “起风了。”一个吟游诗人抚平着自己被吹得乱蓬蓬的红发，满怀怨气地嘟囔着，同时还不得不用手将水晶球端好，免得没能记录到最精彩的部分。他抽抽鼻子，沙子刮过他的眼睛，身后的小提琴又被变大了的寒风给吹到地上。在他手忙脚乱之时，吟游诗人确定他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硫磺味。 “嗨，听说龙身上有这种气味。”吟游诗人愉快地想着，然后摆弄好自己的衣服，捡起小提琴，“上次老布列尼亚说是因为龙必须要在有硫磺的地方出生。” 他抬起头，继续拍摄新式武器射杀亡灵战象的声音。那东西的力量真是可怖，一次可以发射数十根比击龙弩矢还要锋利还有巨大的箭矢。发射的声音很大，如同战鼓一样轰轰作响。士兵们虽然还是保持着严密阵型，但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很好……”那个吟游诗人半跪着，“嗯……啊？”他忽然发现前面忽然变得漆黑一片，原本皎洁的月光不知道被什么给遮住了，月神穆恩想必非常生气。那个大家伙在地面上投下了巨大而且令人厌恶的阴影。 风忽然变得更猛烈了，吟游诗人的队伍被吹得七倒八歪，羸弱的魔法师则们已事先在精神力的预警下撑起了防御。轻步兵紧紧靠在一起，免得阵型被这股暴风给吹乱。 “空间法师迅速撤离！带着那些……”说到一半，将军不再言语了。在狂风的侵袭下，他的身影显得很孤单，很瘦。月光照在他痛苦的脸上，照在他绝望的心中。 “克里斯林家族完了……”将军低声说道，他抬起头。 两条亡灵巨龙已经腾空飞起，它们明显比之前的那条巨龙更为强壮。它们应该是壮年巨龙的死灵，骨翅遮天蔽日，喷吐出的死亡吐息致命而且杀伤范围更广。将军已经明白了亡灵的计划----用亡灵巨象勾出阿塔克的底牌，然后用隐藏着的亡灵巨龙直接废掉对方的致命武器。 巫妖的智慧是难以想象的，它们用几头亡灵战象轻松换掉了阿塔克人的最终力量。 “撤退。”将军收拾了一下心情，平静地说道，“撤回战歌都，马上，快。” 传令兵立刻将将军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热忱”军团就移动起来，开始快速撤退。从轻步兵和法师开始，然后是弓箭手，接着是骑兵，最后是重步兵。 士兵们苦苦支撑着，只有一小部分幸运儿得以撤离这场毫无胜望的战斗。不过亡灵巨龙又怎会善罢甘休？它们喷吐一次，就有数十名士兵哀嚎着化为尘土，翅膀一扫，就有数百名士兵人仰马翻。最后方的那些士兵的数量已经开始锐减，一个个阿塔克人倒在土地上。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要去过，有家人要去照顾，有自己的理想要去实现；他们还有很多想法没有付诸实施，很多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去做，很多人等着他们想念他们，很多人在担心他们……但现在都没有办法继续了。 军旗一面面地倒下，红色渐渐被幽绿色给毁灭。士兵的泪水藏在心里，因为要留着给自己哭。如果现在就哭了的话，那么等自己死了以后，就没法再哭了。 “已经没有希望了。”杰斯当遗憾地说，看着面前的士兵一簇簇倒下。 “只有让兰迪·欧文（著名战争天才）带领着致命狮子骑士、冰封斗士、圣堂骑士、孤风守者、黑夜骑士才能挽回败局。”利尔自嘲地想着，他乐观地幻想那样壮观的场面，不过他总是会被面前惨烈的战斗给吸引。 “……前面仍然在厮杀的士兵？”将军低头想了想。 “……他们的死会带来更多人的生，他们的死是光荣的。”将军冠冕堂皇地说道。 他策马向战歌都的方向缓缓移动，他的脸古井无波。眼前的战歌都在嘲笑他，战歌都里面的人民会唾骂他，阵亡士兵的家属会愤怒地向他哭诉，国王会冷漠地看他，整个家族会背上耻辱的十字架走上绞刑台。是的，“热忱”军团经历过这场战斗之后，将会一蹶不振至少五年。 那些新兵的生命不足为虑，问题是那些老兵，那些重骑兵，那些珍贵的空间法师，那些神圣的新式武器。现在他们全完蛋了，好，将军也要完蛋了。 “好险。”伯特喘着气，刚才亡灵巨龙的吐息正好从他头顶上轰下来，幸亏他掉进了沟壑里，没有被波及到。这算是额外的小惊喜了，他迅速爬出来，往战歌都的方向奔跑。 亡灵巨龙的绿色龙吼已经将这片战场划出了一道道深不可测、交叉横错的深渊。可以看出这两条巨龙是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它们张扬地飞行着，如同死神的马车在这片田野上空飞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那些肩负拦断亡灵军团任务的重骑兵们已经全军尽没，无一幸存。空间法师和那些新式武器也已经销毁殆尽，整个阿塔克就那么五十名空间法师！ 现在一下子就折损了如此之多……要知道空间法师可不是好培养的角色。他们需要精通于数学，了解叫什么坐标系、三角函数、高数之类的东西，还要通过严格的考验才能进入时空走廊。培养一个空间法师需要五十年时间，外加不计其数的金币。就连魔法大国梅格茨，倾尽全力也只能组织起百名空间法师，可见这种特殊法师的珍贵之处。 伯特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正在追赶自己，那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风在他的身边轻巧地奔跑，嘲笑人类的缓慢。这天空却忽然放晴，好像在为士兵的死亡而幸灾乐祸。在晴朗的黑夜里，可见度已经变高了些，加上这里是平原，可以看到遥远的地方。 风也渐渐远去了，看起来已经不屑于和人类嬉闹这无聊把戏。静下来后，他可以准确地听到亡灵军团的步伐，从而判断出它们的移动速度。要知道，在烈岚森林里，如果不能猜出阿斯拉格齿虎在几秒钟内会扑过来，那么这个冒险者肯定会成为一顿野兽的美餐。 他仔细听着，亡灵的步子比较慢，而且盔甲兵器的摩擦声很响，想必队伍密集，也没有散乱，基本上是追不上正在小跑的伯特了，因此他微笑着往身后迟钝的亡灵军团看去，想要讥笑它们缓慢的速度----但一匹全身冒着红色火焰的梦魇正在向他的方向奔跑，梦魇身上骑着那愤怒的死亡骑士：哀森公爵。 在这片绿色的潮水当中，伯特孤单的身影成了独特的标识。“我以为我只是来消灭几百个菜单上的排骨就可以结束战斗了的。”伯特苦恼地想着，“提起我的剑往战歌都跑----这算什么？可掉进那片不死族里边又对战斗有何帮助呢？我会被射成筛子的。” “那可真是漫山遍野的……吼----绿色啊。”利尔身旁的一个德鲁伊低声嘟哝，然后俯下身子，变成了一头阿斯拉格齿虎。事实上，德鲁伊变成各种各样的自然生物或者别的什么，必要的话，利尔可以变成一棵树或者一片湖泊（不过他很少这么做）。 伯特离利尔大概还有五百米的距离，利尔只能用自然力量去感觉他的位置。很快，利尔磨了磨牙，咂咂嘴，然后变成了披着白色毛发的狼人，往伯特的方向奔跑。 血色巨剑上传来微微的凉意，但它在冷冽的冬天里也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更为冰冷的家伙正在追逐自己。伯特向后挥剑，“血气”在剑刃上迅速地流转了一霎，便从剑尖处极薄极锋利地激荡而出，犹如一柄真正的刀刃。它在空气中极快地律动着，伯特猜想这会让哀森公爵紧张一下----持剑人的血液可不是白白流的。 但面对哀森公爵，持剑人的血液还真的白流了。血气轰击在哀森公爵的肩上，它的肩部立刻绽放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色礼花，就像真的红色烟火爆炸在漆黑的夜空中一样。但很快，它的受创部位立刻闪烁出一种和血气颜色相同的能量，它们组成了一个牢笼，将伯特的血气给禁锢住，然后包裹容纳吸收，再回复到哀森公爵体内。 非但没有给死亡骑士造成伤害，似乎它还增强了一些能力。 伯特的心凉了一下----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量！ 于是他也不打算再犹豫了，伯特疾退两步，给自己留出一点空间，然后端平巨剑。如果哀森公爵不停下来，梦魇马瞬间就会被刺穿。 “荡之极，残霞扫！”伯特右蓄力量，然后往左猛挥，空气与剑高速摩擦产生铮铮剑鸣，空间似乎都要被血色巨剑给划破。哀森公爵的梦魇马抬起蹄子，猛击在伯特的剑上。 伯特退了三步，梦魇马退了一步。血色巨剑脱手而飞，他本人也被梦魇马的猛击给打倒在地，被亡灵战象攻击的旧伤一下子崩开，鲜血潺潺流出。 他感觉自己忽然特别弱小。 “x。”他骂。 然后伯特爬起来，捡起巨剑，喝下一瓶恢复药剂。 “生死看淡，不服来干。”他恶狠狠地看着哀森公爵。 九十、转机 哀森公爵挥舞黑蓝剑，激发出一道黑色火炎。伯特身形一沉，“崩之极，裂山斩！”他疾走数步，然后奋力跃起，在半空中赤剑向下，斩！ 簌----啪---- 伯特的灵魂忽然开始震动，这是不为人所能感知和可观察的。同时，血色巨剑中的剑灵也开始震动起来，双方的频率渐渐达成了一致，默契地用相同的速度和力量颤动。共振，它们在交换信息，一些记忆在剑的灵魂内被剥离开，然后被熟稔地按到伯特的灵魂里。 于是伯特就可以读出这么一幕记忆----那是一片战场。天空的颜色是血一般暗红色的，而大地也被神秘的力量给撕裂，掌控土地的神灵德芬斯因这彻骨的剧痛而剧烈地颤抖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绝望的压抑感，光明不再。 风凛冽地扫过四周，吹走堆积着的尸骨，拂过汇成湖泊的鲜血。那些骨骸有人类的，有精灵的，有恶魔的，有野兽的。树木枯成了黑色，悲哀地看着被血云遮挡了的桑娜尔。野兽有的四散奔逃，有的躺在地上哀嚎，渴望生存的权力。这里空旷死寂。 战场的左边，十个人带领着百名勇者，眼神刚毅顽强。 右边是一个庞大的邪神，它的身边有一个亡灵，一个手持黑色长剑的人类。 邪神身边的亡灵忽然动了，它扬起右手中的黑蓝巨剑，一道蕴含着浓郁亡灵力量的火炎轰向十人中一人。那人握着一柄银白色的巨剑，形状大小和伯特血色巨剑完全相同。他高高跃起，“崩之极，裂山斩！” 银白巨剑猛力砸向那黑蓝火炎，甫一接触，黑火就被拦腰切断。而黑火不依不饶，有智慧一般，碎裂的两段又再度轰向那男子。 “崩之极，二度崩！”持纯白巨剑的勇士将剑猛力左挥，刺入黑火之中。黑火立刻不稳定地荡动起来，几秒钟后，它毫无征兆地爆炸，黑暗能量四散在空气中。而他巧妙地借力转身，剑迅速刺进另一团黑火中，“崩”之意在那团黑火中疯狂突撞，将那黑火也给崩碎。 到此为止，画面一直都很清晰。但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段记忆的后半部分就变得极为模糊。伯特只能回忆起，在解决黑火以后，十名勇士带领百名勇者与邪神厮杀起来，战斗的规模震天撼地，但具体过程都相当的晦涩。而在记忆的最后片段，是那握着纯白巨剑的男人走到一片树林当中，和一个牧师打扮的人交谈起来。 而这最后一点记忆，是用图画的形式来在伯特意识中描绘的，中间还缺漏了很多。他只想起来一个带着坦然笑容的牧师，午后的阳光，男人敞开胸怀的大笑，还有从胸膛喷涌出来的鲜血，以及那把纯白巨剑，外加那“崩之极，二度崩”。 待到伯特从剑灵的记忆中清醒过来时，他发现时间一点都没有流逝。哀森公爵的黝黑火焰向伯特轰来，他在半空中正要使出裂山斩。 伯特做好战斗准备，血色巨剑猛力砸向那黑蓝火焰。黑火瞬间被他的巨剑斩开，碎裂的两段向左右两侧飞荡。但不过几秒钟，它们就再度冲向伯特，试图将其焚烧殆尽。 他感觉有什么桎梏被解开了，现在感觉很爽。于是他将剑刺入黑火之中，“崩之极，二度崩！”，黑火在震动几下后，里面的结构彻底兴奋的“崩”之力给粉碎，旋即轰然爆开。而另一团黑火也是如此下场，难以找到它们留在世间的痕迹。 “好。”剑灵沉稳地戾啸着，声音还是那样锐利，“‘崩’的第二变式，你已经明白了。从‘崩－斩裂’到‘崩－爆炸’，可喜的进步……通过记忆的方式么？那段记忆被附加到了你身上。运气好的话，你还会知道‘荡’、‘碎’、‘速’、‘剑’的第二变式，那足以保证你横行青徽，难逢敌手。” “那就太好了。”伯特很高兴，然后他又转入了思考，“那些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手持纯白巨剑的男人……‘惊血舞天华’……” 但此时情势危急，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转身便跑。 而狼人化的利尔也已经赶到伯特身边。在他灰暗的视野里，没有生机，没有温度的亡灵是同样灰色的，这让他很难辨别它们的位置。但在这种时候，只有变成狼人，他的速度才能勉强逃脱哀森公爵的追击----但如果梦魇马全力冲刺，他依然无法全身而退。 “杰斯当呢？”伯特气喘吁吁，和利尔开始逃亡，“他在哪里？” “在那！”利尔躲避身后哀森公爵的攻击，然后快速地指了一下数百米外，不断闪烁的原野，“吼----法师们聚集在一起抵挡不死族，杰斯当也在那，无法抽身。” “得去救他。”伯特咬着牙，唤醒体内的最后一点体力。亡灵大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梦魇奔驰的蹄声越来越近了，死亡……也越来越近了。这里十分空旷，前方亡灵的军队在和阿塔克被抛弃的部队战斗，而后方的大军则还未赶到。 脚下很干净----阿塔克人的尸体变成了亡灵，而亡灵死后的骨架已经被凶猛的寒风给吹走了。 “那里就像是极光。”利尔想象力丰富，往阿塔克法师们死守的位置奔跑，在那里，火焰、雷电、冰爆层出不穷，将黑暗的天空照得七彩斑斓，就像色泽鲜艳的彩虹，横贯在这阴暗绝望的夜幕之上。但光也渐渐暗淡了，越来越多的法师被打倒在地。 “以阿塔克之名，赐福我们，将那四散的，抵抗这漆黑世界的魔法元素团结起来！”法师们齐声吟唱，施放出属于自己的魔力。年迈有经验的高阶老法师成了这临时组合的谐音，将不同法师，不同等级，不同元素凝聚起来，变成了混沌原始的魔法能量。 他们利用这特殊的混沌魔法能量，将亡灵的攻击再度击溃。不过，随着两名老法师被亡灵狙击手的弩矢穿透脑袋，混沌魔法很难再随心所欲地使用了。 “该死！”利尔忽然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又一闪即逝地消失了。他隐约感到，自己方才所想的事情对战局变化有极大的帮助。于是他开始奋力地回忆之前的一切细节，试图抓住刚才那一闪的灵光。战神在上，这几率可是十分渺茫。如果人人都能想起自己刚才疏忽的智慧想法，那这个大陆的文化将会“嗖----”地进化上千年。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刚才想到的东西，是不是那种一不小心就能毁灭世界的天才主意呢？ 利尔困惑地抬起头，漆黑的夜色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阿塔克法师们奋力反击所造成的彩色光芒了。关于极光，他只在描述雷特宁风景的书籍中看到。在他八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在大剧院里看到用水晶球记录的极光场景（进剧院花的钱足以把他本人卖三次），从那以后他就很渴望看到那种场面。 不过现在可不是专注于光的戏法的时候，他得了解自己刚才想到了什么主意。“战神在上，光，夜空中的光……夜空就夜空呗。原野……这里是平原。我看得很远……别人也看得很远……光……彩色……单色……啊！”那一瞬间，德鲁伊确信他又一次抓住了那灵感。而且，“这个灵感很重要”的印象再度浮现出来。 变成狼人让他的无论是知识还是联想能力都下降了一个档次，他把责任归咎到这上面。不过凭借他爱做梦的天xing，这点影响算不上什么。他的眼神看着像傻乎乎的、看见猎人蜂蜜陷阱的野熊。不过利尔熊可不会在意蹩脚的比喻，因为他忽然抓住了问题的本身。 ----能改变战局的东西！援军？不。 除了人类，还有大自然……但附近没有火山，也没有讨厌的河流。 那就是大自然中的生物了，能一瞬间解决这么多亡灵军团的，只有两种生物，龙，还有巨人！是的，就是那面色沧桑，神情困惑，光着上身，扛着猛犸骨棒的巨人！ 单色！啊，对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利尔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全身发抖，脸色比丢进龙舌兰酒的调味樱桃还有红。 “一群审判者发现两个吸血鬼都没你这么激动。”伯特善意地开着玩笑。 而哀森公爵可没他们那么好兴致，他看见两个逃亡者居然还敢开玩笑，于是愤怒地扬起长剑，挥射出一团黑火。利尔打了个滚，勉强逃过这一团火焰，黑火燃烧在草地上，将这一片绿色给生生烧毁，只留下黑色的余烬在呐喊争抗。 利尔扬起爪子，淡绿色的自然能量在他手里聚集，锋利的犬齿狰狞地闪烁寒光。绿色的能量被德鲁伊发射到了空中，变成了一团闪耀的光球。这绿色光芒照射着周围的土地，由于这片平原地势开拓，可以说几十平方公里内的生物都可以看到这团绿光----何况这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是何等的显眼。 “你在干什么？”伯特吃惊地说、 “你会明白的。”利尔狂傲不羁地笑着，他转向哀森公爵，“你们的末日到来了！是时候为倒下的阿塔克人复仇了！” 哀森公爵冷漠地接近利尔，将剑指向德鲁伊：“你会死的。” “在那之前。”利尔用猩红色的舌头舔自己的嘴唇，“你死的比我早。” 大地开始震动。 “都----呐----” 九十一、崩口 “当漫山遍野的幽绿色在平原上生根发芽。” “那么一团绿色的光束会带来巨大的脚掌。” 现在利尔总算是知道这预言的意思了。 “我会让你们止步在你们可以走到的地方，你们止步之时，将有无数亡灵倒下。这场战斗的胜利者是阿塔克人，或者……阿塔克人的智慧。”利尔沉稳地说。 哀森公爵缓缓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亡灵军团。在它的精神力中，似乎有数十个非常庞大的生物闯进了阵型当中。最后方那些巫妖迅速地用死灵传送逃走了，而那些黑骑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击，就被那些生物给拍扁揉碎。脆弱的亡灵弓弩手，几乎每秒钟它都可以感到有数百名弓弩手失去了和它的联系。 军团依然木讷地前进，它们呆板，笨拙，只知道命令的重要xing。如果它们现在开始逃离的话，兴许还能保存下绝大部分力量。但这明显来不及了，那些庞大恐怖的生物战斗力比不死战象还要可怕。两条死灵巨龙飞翔着，想要阻止它们…… 德斯提尔圣灵在上！哀森公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探测，在它死灵力量构成的立体影像中，一个巨人跳起来，一脚把死灵巨龙给踹飞，它把倒在地上的死灵巨龙用一只手拎起来，回旋身体将骨龙给丢出百米外。而另一头死灵巨龙则被两名巨龙给抓住翅膀，它们骑在死灵巨龙不断挣扎的身体上，用猛犸骨棒敲碎了亡灵龙的头颅。 然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没有人能抵挡巨人的攻击，即便是龙也一样。巨人这一神秘的族群，个体力量几乎是无敌的。 骷髅们依然在列阵行进，遵循上级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幽暗恐怖的死灵，原本整齐划一的行进时，是相当具有威慑力的。而此刻，它们仿若可笑的小丑，装作威严的样子，却像家里的灰尘一样，被身后那些庞大的巨人给轻松地扫开。 骷髅弓箭手在高阶亡灵的指挥下进行还击，密集的箭雨覆盖在巨人们的身体上。坚硬的骨弓，带有死灵力量的箭矢，这一度让它们狼狈不堪。但巨人们狂怒地啸叫了两声，猛犸骨棒猛力砸在弓箭手的阵型当中。亡灵几乎是成建制成建制地倒下！ 而仅存的试图反抗恐惧骑士、黑骑士，更是无法阻拦巨人的步伐。梦魇马甚至止步于巨人面前不敢再移动一步。一些恢复了智力的亡灵转身便跑，无论是骑枪、长剑，都无法破坏巨人粗糙坚韧的**。 但它们开始发动致命攻击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它们看见了那数十头亡灵巨象。“都----呐----”它们悲哀地喊叫着，痛苦地扯着自己的胸毛。那些亡灵巨象，生前正是它们饲养的猛犸，它们过冬的依赖，它们主要的食物……如今变成了亡灵！它们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现在，你该为阿塔克人流淌的鲜血做忏悔了！亡灵！”利尔低声说道，他将树枝指向哀森公爵，“回到冥界去吧，只有那里可以容纳你这罪恶！”他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鲜血，阿塔克士兵们倒下时的惨嚎，他们绝望的目光，唤醒了德鲁伊的悲伤和仇恨。 “不自量力。”哀森公爵的声音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无限的凄凉、哀痛，穿过了利尔和伯特的身体。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彻骨的寒冷让他们为之一颤。 死亡骑士拉动缰绳，梦魇马的身体向后仰起，蹄子往前在半空中踢蹬，发出不屈的啸叫。哀森公爵扬起手中的黑蓝剑，眼中灵魂之火闪烁，将剑往伯特挥去。 “来吧。”伯特豪情万丈，他双手握紧血色巨剑，蓄势，肌肉绷紧，然后迅速向右上方斜砍，“该让你的不死军团和你一起完蛋了……阿塔克人必胜！ 哀森公爵没有说话，它的黑蓝剑与伯特的血色巨剑只有毫厘之差了。剑刃对着剑刃，透亮的剑身甚至能隐约在月光下映出对手的影子。 利尔感觉胜券在握----还有什么能与血色巨剑在对击中取胜？ 但，黑蓝剑漆黑的剑身上出现了六个神秘的符文。符文的字体结构很特殊，似乎是用刻刀蛮横地硬划出来的，否则无法解释那棱角分明的刻痕。符文是彩色的，第一个符文为黑色，其余依次为紫、绿、金、灰、红。看起来极富古朴之意，甫一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玄奥深蕴。这符文，几乎如太古流传下来的遗产一样具有震撼力。 很快，黑蓝剑与血色巨剑碰撞在一起。没有像伯特与利尔预想的那样，黑蓝剑瞬间崩碎，而是僵持在一起。可以看到，每个符文都流出一些彩色光芒，覆盖在蓝色剑刃上，与血色巨剑激烈地对轰，双方势均力敌。 “裂开的符文，黑暗！”哀森公爵身形不动，黑蓝剑上的第一个黑色符文却从上至下，出现一道裂缝……旋即，整个符文爆炸开来，一个黑色的小型漩涡在剑上出现。黑色的能量线条从漩涡中涌出，缠绕住了血色巨剑！ 伯特睁大了眼，一股巨力撞击在他的右手臂上。 “裂开的符文，死灵！”很快，第二个紫色符文也裂开，同样的紫色漩涡与黑色漩涡并列在长剑上。紫色力量包裹住血色巨剑的剑刃。 利尔顿时感觉不对，他扬起榆木树枝，倾注他焦急心情的绿色力量回应德鲁伊的呼唤，从树枝顶端飞舞于半空中，那形态类似于一个不断旋转的圆环。自然力量蓄积在圆环之中，许多细碎的绿色能量像电弧一样在圆环上跳跃。 “轰击！”利尔下达了命令，圆环如同一门威力无穷的火炮，将一束巨型自然能量光束发射出来，目标是哀森公爵的头部！一串串汹涌的绿色浪潮在能量光束上翻腾，昭显这破坏炮轰的力量。德鲁伊的力量在此刻彰显无遗。 “裂开的符文，自然！”绿色符文崩裂开，绿色的漩涡缓缓呈现在黑蓝剑上。绿色能量光束在半空中忽然折向，转而轰进了那绿色漩涡之中，反而是补充了哀森公爵的力量。 而就在绿色漩涡吞噬能量光束时，两种绿色能量的碰撞也造成了一股强烈的震荡波。而这震荡波的威力仅仅作用于施术者----利尔全身轰然一震，缓缓倒下。 “伯特会赢的。”利尔在昏眩之前抱着这最后一个念头。 “裂开的符文，穿龙！”哀森公爵引爆了第四个符文。金色漩涡中飞出了一头威武雄壮的金色巨龙，它在死亡骑士的指引下撞上了利尔所制造出的绿色光球，并将其彻底燃烧殆尽。绿色的光芒一下子消失了，原野又恢复到了月光的统治下。 “呐？”巨人讶异地嘟哝，它们发现自己所渴求的那绿色已经消失了。它们看不到远方，看不到亡灵战象，也看不到绿色了。它们不再愤怒，而是沉默下来，抱怨着打扰了睡梦之类的话，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踩着倒霉的亡灵，打算回到山洞里继续睡觉。 “裂开的符文，物质。”死亡骑士继续使用它的特殊力量，灰色的漩涡里弹射出数十道灰色强光，每一道强光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劈砍伯特的身体。 “该死！”伯特半跪着，苦苦支撑数个符文的轮番攻击。他想要昏过去，想要就此倒下……“我还有为之想要努力的东西！”他大吼，支撑起身体，忽然爆发出的力量让血色巨剑也变得有力了许多，一度将死亡骑士的黑蓝剑推退。 “‘克里斯林’……我会讨回来的，以胜利者的姿态！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死亡骑士所击退！”伯特的意志所带来的是他源源不断的体力，“颠沛流离的生活！四年！那些折辱我受够了！我绝不再被打倒！”他满怀着强烈的意念，不知不觉他进入了“死地”，斗志越发昂扬，灰色能量只能划伤他的**，不能打击他的勇气！ “活着的证据……那就是保护战歌都！”伯特猛力强压，哀森公爵向后退了两步。 “那就是为了我的朋友们！”伯特收剑退后，他紧握巨剑握把，喘了两口气，身形稳定下来。“喝！”他吼，血色巨剑挥动起来，剑刃上的黑暗能量和死灵能量因为失去了漩涡的供给而变得开始暴躁不安，而灰色能量也渐渐被伯特给切碎斩断。 “裂开的符文，绝刃！”哀森公爵驱动梦魇，同时黑蓝剑上最后一个红色符文也裂开变成漩涡，无止境的爆破xing力量缠绕在黑蓝剑之上，跃跃欲试想要和伯特的血色巨剑一较高下。 “轰----”两剑交击，这是力量的巅峰对决！ 伯特感觉骨头被震颤了，然后双手发麻。哀森公爵和它的梦魇退了三步。 “我当我是什么呢？被发射出去的弩矢？”伯特开着玩笑，他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上的盔甲被崩开了。头晕乎乎的，手也酸软无力，上面纵横交错了几道伤口。他被覆盖在尘土和纷乱的草丛中，狼狈不堪----伯特被轰飞了至少二十步远，要是你也被轰飞了二十步，估计也会和它一样凄惨。 “我敢打赌我能将手指穿过去。”伯特乐观地开着玩笑，但眼神是那么的痛苦----血色巨剑上被砍破一道手指头大的缺口。 九十二、曙光 哀森公爵的力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如今那一点点的优势也被彻底扭转了。血色巨剑半插在土地上，草土灰尘随着风的鼓舞，在剑身处上下翻动。伯特拔出血色巨剑，依然无所畏惧，他懒得怕了，因为怕会让他有很多的不良情绪，然后他可能就会跑，跑又会累。所以如果怕的话，就会很累…… 这是他自己总结的，当时他喝了大概半加仑的葡萄酒。 “那只是运气，对吧。”伯特看着血色巨剑，上面那个缺口看起来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不。”哀森公爵冰冷地说，它拉动缰绳，将梦魇转向战歌都的方向，“那是必然的。‘绝刃’的力量被我吸收了，所以你的剑，和我的剑，力量是完全相等的。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撞下，你的剑被崩出缺口，也是合乎情理的。” 它举起黑蓝剑，慢慢走着。黑蓝剑上是一道长长的裂痕，有剑宽的三分之一。 “不自量力，我说过了。”哀森公爵低声说道。 “你还想往战歌都？”伯特难以置信地说。 “凡人。陛下的任务是至高无上的，我既然无法完成，那就用我的死去祭奠它的愤怒吧。”哀森公爵落寞地说，它抬起头，遗憾地看向战歌都，那座巨城。 “全体前进……东方面，西方面，北方面全体前进，南方面随我。”哀森公爵的声音越来越低，它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巨人……巨人……两条亡灵巨龙……万名亡灵的牺牲……我怎能这样去见阿兹泰克陛下……” “残留的信仰，破碎的理xing，不灭的亡灵。” “荒诞的誓言，也是我为之奋斗的一切。” 哀森公爵坚定地说，然后便在这荒原上疾驰起来，往战歌都的方向！身后的亡灵军团也立刻跑步前进，漫山遍野的绿色再度动了起来，那是亡灵的执着！ “默默倾听它的声音，它哭了。”剑灵开始戾啸，“刚才那一剑很痛，我想我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活着回去。” “是的。”伯特点点头，扛起利尔，“亡灵军团还没垮。” 在亡灵军团和哀森公爵的前方，战歌都的后面，夹着一支顽强的散兵。一些亡灵的先头部队已经赶到了这个位置，和那些阿塔克人殊死搏斗。没来得及撤回战歌都的残兵都汇集到了一处，他们和阿塔克法师并肩作战，数量大概有两千，一时间和亡灵相持不下。 两个黑骑士配合着向前冲去，那里是防线的一个缺口----一个士兵刚刚被弓弩手射死。但是在它们即将冲入阵线中时，地上忽然爆发出倾天烈焰，将那两名黑骑士烧成灰炭。 “好！”杰斯当笑了一下，这个防线还能坚持一会儿，“等到干掉这群飞蛾扑火的亡灵，我们就可以撤回战歌都了……”他快速念诵咒语，一个黑暗风刃术将一个骷髅给割碎，而与此同时，另一个阿塔克法师及时发射出一个炽焰火球，将那个骷髅的身体给烧灼殆尽，避免它还有余力可以战斗。 “嗯。”杰斯当默默点头，在刚才这几十分钟的浴血搏杀时，残存的法师开始学会配合。比如一个寒冰长枪被雷旋套上后，在冰枪造成伤害吼，可以让数名不死族全部被雷电烤焦。 外围的阿塔克士兵组成了刺猬长枪阵，可以防御四面八方的攻击。阿塔克弓箭手占据有利位置，射杀敌人的弓弩手。虽然双方的数量完全无法比较，但是阿塔克人的勇敢、老道和壮硕体魄，还是避免了在弓箭压制上趋于下风的危险局面。 在阵线外面，法师们布置了数量相当多的魔法陷阱，可以保证很难有亡灵可以突破这层层掩护，杀破防御打开缺口。杰斯当和其他两名同样具有极高魔法控制力的法师将这些陷阱设置得相当完善，只有高阶亡灵踏上陷阱时陷阱才会生效，如果侦测到难以对付的敌人，还会和周围的陷阱同时起效，达成相当恐怖的效果。 阿塔克士兵视死如归，他们穿着冰冷的铠甲，对抗更加冰冷的对手。没有抱怨，他们不抱怨将军的决策，他们只知道，遵循命令，完成任务。更何况现在还有相当大的希望可以活着回去见到家人，死亡率不是百分百，那么他们就有机会活下去 简短的时间，仓促的准备，艰巨的任务。他们只用了两分钟就临时重建了建制，军官带领着活下来的士兵，收拢那些散兵，利用战争法律中的火线重制，迅速组建了新的长枪阵，新的射手团。首先是按战斗力安排，然后是按年龄安排，最后是按家乡安排。在亡灵还没反扑的时候，阿塔克人就已经重新恢复了组织度和战斗力！ 骁勇的战神之子们没有临时的安排表达出太多的不满，顶多只是对军官露出一个带有浓厚鼓励意味的凶恶目光罢了。 也是方才不到十分钟的空闲时间内，他们用牺牲士兵的铠甲和武器做成了简易的防御工事----来之不易，因为绝大部分都被转化成亡灵的阿塔克人给带走了----破损的长枪直立起来便是拒马，崩裂的短剑可以当地刺用，有缺口的铠甲就是一个个小型路障。 “嗖----”一支利箭穿过防线射向杰斯当，他立刻蹲下，躲过这致命一击。后面没有惨叫声是件好事，于是他抬起头，正打算缓缓劲，却看到了令人恐惧的一幕…… “该死！”他怒骂着。 哀森公爵标志xing的黑蓝剑和它的重铠甲同时加入了战场，以及它身后的那两名恐惧骑士也随着死亡骑士投入胶着的战斗。当然，更恐怖的是数百名阿塔克骑士----已经转化成了亡灵，它们生前的理智、荣耀都已经不在了，如今它们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不错，这种亡灵是不会成为黑武士、黑骑士，终生都是最低级的骷髅。不过它们拿着的制式武器呢？披着沉重马铠的战马呢？凭着亡灵巨力驱动这些兵器，哪怕是最低级的骷髅都可以对看似顽强的防线发起致命的攻击。 “祈祷他们能坚持下来。”杰斯当默默地鼓励着防护右翼的那些疲惫的重装长枪兵，这临时组成的长枪方阵看起来并不牢固。亡灵的第一次冲锋就可以打垮他们？还是第二次？要不要改变阵型？杰斯当不知道，这可能是他终生铭记的重大危难，怎能随便就下决断？ “出发，打垮他们。”哀森公爵简短地下达命令。 它身后的阿塔克亡灵迅速出击，向长枪方阵发起了殊死强攻。用骑兵冲击正面枪阵是非常傻的，因为长枪总比骑枪要长一米到两米。凭着骑兵沉重的冲击力，它们几乎是硬着头皮主动把自己变成肉串！能侥幸躲过长枪突刺接近长枪兵的骑兵，十不存一。而能接近长枪兵的那点骑兵，可以逃过第三排、第四排准备战斗的长枪兵的突刺？ 枪阵----骑兵的克星！ 可这方阵却有些不安……他们杀戮自己昔日的战友。即使是这一点点的减成也足够防线完蛋了，军官大声下着无情的命令，拼命挽救摇摇欲坠的长枪手们。 阿塔克亡灵骑兵疯狂地自杀攻击，那些熟悉的雷特宁耐寒的战马，那些熟悉的兵器铠甲，那些熟悉的家族徽章……噩梦会悄悄地侵入这些长枪兵，让他们永远忘不了杀死曾经战友这个血淋淋的现实！ 一个恐惧骑士想要试探阿塔克人的防御，于是它催动战马，往前猛冲。在接近重装枪阵时，它猛地一跳，想要趁着枪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杀入阵型中央。 “僵直术！”杰斯当念出三个音节，瞬发魔法！ 那个恐惧骑士的身形停止了四分之一秒，这几乎是肉眼不可见的停滞。 “僵直术！” “僵直术！” 阿塔克法师们意识到恐惧骑士的威胁，迅速释放出法术。很快，四分之一秒变成了半秒，一秒，五秒……恐惧骑士愣愣地停滞在半空中，直到被数杆长枪给刺透。 “……”哀森公爵没有多说废话，它回头，想看看亡灵大军是否已经赶到，可不可以把这钉子一样的阿塔克人给彻底碾压。 哀森公爵沉默。 漫山遍野的绿色被同样漫山遍野的黑色给强行穿透了。刚开始它还以为是小规模的阿塔克人反击，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而是和它的不死军团一样数量庞大，甚至略多余它士兵的大军团。亡灵摇摇欲坠，一个照面就几乎被彻底打垮。 “呜------------”悠远的号角响了起来，音色长而润，带着独特的微微颤音。第一次听就可以听出这号角声的与众不同，可能是有意制作用来区分的。 “呜----呜--------”两声连续的较短的号角声在战歌都的方向想起，原本这音色十分沉重，吹号人的兴奋心情却让这号声变得激动无比。 “来了……”杰斯当迷离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信仰’来了。” “反击，反击，反击！”正在入城的将军大声吼叫，眼前那几名帝国官员做作的表情让他非常难受，守卫的沮丧面容也让将军失落到了极点。 现在，该是反戈一击的时候了。 九十三、驱逐那黑暗 “信仰”、“荣耀”“仁慈”三大骑士团是阿塔克的王牌武力，他们成立了很久，势力庞大，一定程度上自由行动，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军团。经历几代王朝，他们曾一次又一次被皇帝忌惮并试图解散，但他们依然顽强地存活下来，直到现在。 “黑色的信仰长矛”，这是其他国家对“信仰”骑士团的称呼。这个骑士团是三大骑士团中建立最早，最富有，人数最多的。他们成立于一千多年前，随着当时的国王东征西讨。可以说阿塔克有近三分之一的地区都是他们打下来的，后来，他们的任务便是死死防卫住阿塔克皇都的安全，直到现在。 无论是梅格茨帝国借庇护之地发动的袭击，德芬斯帝国跨过战风岛的强力攻击，斯伯德帝国大规模空间魔法传送，达克帝国乘坐空中魔兽的特殊战术，瑞特帝国的长驱直入……全都被信仰骑士团一一拦阻，歼敌于战歌都下！ 就在此刻，这杆长矛已经刺进了亡灵军团的心脏。清一色穿着黑色铠甲的重型骑士，制式长矛，标准锲形阵。行走踏动，都有雷鸣般的声响。滔天的声势，将这世界都染成了黑色。他们比亡灵还要强，所向披靡。 等到半个小时以后，破晓时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土地上。经历过一夜搏杀，战士们已经精疲力尽，但是在将军的鼓励下，在意志的支撑下，“热忱”军团再度回到战场，和信仰骑士团并肩作战。同样在狂河的沐浴下成长的信仰骑士对热忱军团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亡灵军团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 一个个骷髅士兵被雷特宁战马给踏倒，随后被刺杀。骑士团将不死族给分割成了两半，并且已经贯穿军团中央的薄弱部分，这对那里的骷髅弓箭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与此同时，“热忱”军团的步兵也牢牢牵制住了亡灵，他们像钉子一样巩固骑士团的战果，让骑士团没有后顾之忧。穿着黑色皮甲的弓箭手沉稳地射击，齐射敌军。密集的亡灵军团成了最好的靶子，那些骷髅根本无法抵抗箭矢的穿刺。 亡灵在指挥下开始打算往左右两侧逃跑，趁着信仰骑士团还没来得及包围它们，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热忱军团的骑兵截击了右侧的亡灵，而左侧的亡灵则是死战到底，想必死亡骑士和恐惧骑士给它们下达了极为严苛的命令。 倒霉的是，重新聚集到一块的伯特、利尔、杰斯当也在那里。 “它们好像疯了！”伯特抱怨着，低阶的骷髅悍不畏死地往枪阵冲。杉木长枪固然坚硬，士兵也很强悍，但照它们这势头，不出五分钟士兵就得精疲力竭，被骷髅给穿透了。大量的骷髅对于这条阵线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骷髅多得甚至从枪阵两端溢出去，不得不动用重步兵来掩护不够狭长的长枪方阵。这里的密密麻麻的骷髅让骑兵很难移动，弓箭手也可能一不小心干掉自己人，只有步兵才可以干这种又累又艰苦的活。 伯特的血色巨剑上被骨头粉末给染得近似于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寒风刮去了一部分，但只要挥动两下巨剑，很快又有三四个骷髅的骨末飞到剑上。厮杀声越来越响，剑、长枪、战斧劈砍穿刺的声音，皮甲、钢甲被砍破的声音，都在一起交鸣。 从后方被派来支援的盾手和重步兵配合起来，暂时抵挡住骷髅的攻势。但又有三杆长枪被骷髅的猛撞给折断了，重装枪兵咬着牙，奋力握紧长枪。 “努力作战！”一个旅长大声吼道，他是这里军衔最高的人，上尉，“战歌都就在我们后面！信仰骑士团在和我们并肩作战！亡灵很快就要完蛋了！只要坚持一会！几分钟内我们就会胜利！”他在激励士兵作战。 这是有效果的，可以看见重步兵们的攻击越来越迅猛，防御的力度越来越强，源源不断的力量正在涌出。骷髅的攻势渐渐被遏制住…… “将军许诺，晚上我们会有美酒，牛肉！帐篷里会有……”旅长继续说着，那架势就像是正在使唤山羊的农夫。 “嗖----嗖----”数发冷箭猝不及防地从骷髅堆里飞出来，其中一支刺穿了旅长的喉咙。亡灵弓弩手也来了，它们不会在意低阶骷髅的死伤，无差别射击。 士兵听到旅长热血澎湃的激励被打断，脸上明显是一层落寞。 “该死！”利尔也意识到那个倒霉的上尉的结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漆黑的影子迅速地穿过了百名骷髅，来到了枪阵的正面。它丝毫不顾及骷髅的生死，从它们的遗骸上碾过。它扬起长剑，一发庞大的黑炎从剑上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变向往下，直直地朝疲惫的长枪兵们飞去。 “那是什么？”士兵们吃了一惊，随后就被这火焰给击中。有大概二十个人瞬间被黑炎给引爆，零碎火焰四散着，只要沾上皮肤，就能把人引燃。而当被燃烧的人死去之后，他又会再次爆炸，从而造成更多的伤亡。 这种攻击在这密集的人群当中是相当有效的，方阵只坚持了不到十秒就因为大量减员而不得已崩溃了。“自然震荡！”利尔举起树枝，来自自然的力量如同炮弹一样轰向沸腾的黑炎，将那里面的结构给震碎，使其不再构成威胁。这黑炎的力量着实强大，为了净化它，利尔感觉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要被抽空了。 哀森公爵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骷髅并未从枪阵的缺口中涌出，而是守住缺口，冲击两侧的军团步兵。它们的身后，正是更为重要的亡灵----黑武士、黑骑士、死亡骑士。 “糟糕！”杰斯当将法杖往地上重重一砸，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包裹了他，危机感在脑海里翻腾。骷髅会把“热忱”军团的包围圈给撕开，这样一来将会出现大量的漏网之鱼。 伯特毫无顾忌地向前拼杀，不管炽热的鲜血在皮肤上流淌。他抬头看那死亡骑士，“我会赢的。”他告诉自己，然后继续向前，挥剑！挥剑！他的行动果决而勇敢，带动了周围士兵的士气，不知不觉间，隐隐有几个士兵将伯特当成了主心骨，和他一起奋勇战斗。 但是死亡骑士的力量又岂是凡人可以阻挡的呢？它转向伯特，黑蓝剑一指，强横的死亡力量顿时将两名士兵撕成粉末。以它为中心，阿塔克士兵一个个倒下，有的还能强撑着站起来，有的永远死了。伯特苦苦抵抗哀森公爵无形的攻击，身体越来越重了，手脚发麻。 整个左翼战场，都在因为哀森公爵而颤动！ “老老实实地臣服吧。”哀森公爵开始打击士兵的士气，它淡然地向前移动。 金铁交击的响声忽然从一侧响起，声音非常大，还有马蹄声，马的嘶鸣声，都混合在一起澎湃。那些黑色的骑士，已经将亡灵的阵型给撞成了两半，如今有余力攻击这些骷髅了。 而“信仰”骑士的带领者，是两名高傲而年轻的骑士。 “我信仰，我在。”为首的骑士沉稳地说着。 “我前行，我在。”另一名骑士大声说道。 伯特迷茫地张大眼睛，哀森公爵对他的压力已经彻底消失了，士兵们也爬了起来。等到他注意到哀森公爵时，死亡骑士已经和两名骑士战斗在一起。 那两名骑士如同闪电一般接近了哀森公爵，剑上下翻动，像风车一般迅猛。哀森公爵只能连连败退。 “裂开的符文，黑暗！”哀森公爵使用了它的特殊力量，黑色的漩涡中爆发出极强的黑色力量，将那信仰骑士团的高级骑士的长剑给打偏。 “信仰之光焰！”那骑士重新握住长剑，剑上迸溅出红色和金色交织的美妙火焰。它跳动着，然后烧灼着哀森公爵的黑色力量。 “裂开的符文，穿龙！”哀森公爵的剑上，金色符文正在酝酿。很快，一头金色的飞龙从黑蓝剑上飞出，于半空中积蓄力量，然后往那骑士猛力撞去。 “是时候了。”伯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从哀森公爵的背后绕过去，跳起来，将血色巨剑刺向死亡骑士。哀森公爵的腰甲瞬间被斩开，它被打落马下。 “你该失败了！”伯特一脚踏在它的胸口。 “它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一个对手。”方才和哀森公爵简短战斗的信仰骑士轻声说道。 “卓恩斯里山脉的独角龙？泰特莱河上的狮鹫？北阿塔克海的海魔？东阿塔克海的多首海蛇？它们和这个亡灵比起来呢？”另一个信仰骑士用挥舞长枪表达自己的浓浓战意，“最好这里的亡灵都和它一样强大，那样我就有的打了。” 伯特有些吃惊……独角龙、狮鹫、海魔、多首海蛇，随便哪一样都可以在单挑中轻松消灭他本人一百多次。且不说独角龙的强壮和闪电魔法，也不提狮鹫集群的疯狂爪击，更别谈海魔那小岛一样的庞大身躯，光是多首海蛇那八个具有不同力量的头颅就够伯特胆战心惊了。而这些信仰骑士，居然用那些恐怖的生物谈笑…… “现在……”两名强大的信仰骑士高举手中的兵器。无数的银白色光芒聚集在它们手中，让昏暗的晨曦黯然失色。他们积蓄着庞大的毁灭xing力量，兵器颤动着，好像要狂怒地冲出去……用信仰之力战斗的怪物…… 轰----四周的亡灵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能看到兵器上浓浓的银白强光忽然爆发开，一道透明的圆环荡漾开来，圆环所过之处，亡灵几乎是一亩地一亩地地倒下、粉碎…… “歼敌于战歌都下！”信仰骑士团的三万成员放声怒吼。; 九十四、克里斯林 亡灵军团死得很干脆利落，阿塔克人完美地击溃了它们。只有那极小一部分的亡灵得以逃脱----令人沮丧的是，其中包括哀森公爵。 阿塔克人收起了武器，开始原地休整，命令是十分钟后回战歌都。诗人开始弹唱，高昂雄壮的《进攻交响曲》和轻柔舒缓的《牧羊人彼得·潘》同时响起。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在组织下得到了休整，去干自己的事情。 几个中队掌旗官也许是这战场中最忙碌的了。他们用快干枯的羽毛笔记录士兵的月俸和奖金，趁着没人在注意，悄悄涂改了自己那可怜的军饷，大概是添加了那么几个金币吧。很快，他们慢悠悠地游荡开，提着几个叮当晃响的布袋，肋下夹着两本笔记，匆匆地赶往士兵们休息的队列中。他们背上的红色旗帜在黑压压的士兵当中格外醒目，士兵们伸长了脖子，抱着侥幸，希望掌旗官是来发军饷的。 “把你们的头转回去！”掌旗官不耐烦地挥挥手，士兵们沮丧地缩成一团，抱怨着。 “伯特·克里蒙德！杰斯当·海安法斯！利尔·多罗依！”掌旗官扯着嗓子，用余光瞟着一本红色小笔记，“还有布莱顿·凯勒……小贝尔罗·西多曼……” “把小字去掉！”一个魁梧的阿塔克人抱怨着，推开人群，和其他雇佣兵一起凑到掌旗官身边，“你想干什么？” “不是把你们投进安德斯特监狱，不必这么紧张。”掌旗官摇了摇钱袋，“佣金。” “小……啊，不。贝尔罗·西多曼，四金币。”掌旗官从袋子中摸出四个印剑盾的金币。 “这还不错。”小贝尔罗掂了掂金币的分量，满意地点头。 “你想继续你的军队佣兵日子吗？”掌旗官询问。 “不。”小贝尔罗晃了晃自己被砍了两刀的右手，摇着头转身离去。 “嘿，我感觉我能值六个金币。”伯特看了看明显比他瘦一圈的小贝尔罗。 “伯特·克里蒙德，七个金币。”掌旗官有些妒忌地看了看他。 伯特点着头接过金币，把它放进了自己的钱袋中。 “你愿意继续干这行当吗？” “不。”伯特摇头。 “七个金币！”走在前方的小贝尔罗忽然转过头来，他显得攻击xing十足，一只手搭在腰间的短斧上，“为什么他比我多了三个金币？先生，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他比别人跑得都要前面，杀的亡灵也很多。”掌旗官冷冷地说，“给你几秒钟，快点收起你的武器，别让它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否则你真的要进安德斯特监狱生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贝尔罗情绪激动，“我干掉了十二个骷髅，还有一个黑武士！”他指着自己的右手，“这两处伤口，一处是被长枪刺中，一处是被黑武士给砍中！”他喘着气，“别说我鲁莽或者暴躁，在这场战斗中我死了两个最好的朋友！而我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我去赚钱养！” “你现在已经不属于编制了，无权要求你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再不赶紧走，你就会被抓捕，罪名是冲突军士。”掌旗官反驳。 “该死！”小贝尔罗恶狠狠地说道。 “这里发生什么了？”一个雄壮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 利尔转过头：“嘿，看看是谁来了。” “将军。”四周的士兵整齐划一地起立，统一地对将军敬礼。 掌旗官也对将军行礼：“将军，武运隆昌。” “这里发生什么了？我再问一遍。”将军冷冷地说。 “他不满于佣金。”掌旗官指着小贝尔罗。 “确实是这样吗？”将军转向那个魁梧的阿塔克人，“先生？” “是的。”小贝尔罗显得有些心虚，“我向他道歉。” “道歉之后就赶紧离开吧。”将军把手指搭在长剑上。 “明白，明白……克里斯林将军。”小贝尔罗忙不迭地执行将军的指令。 “糟糕！”伯特吃了一惊，无数回忆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高大坚固的黑色城堡，宽敞的议事厅，屈辱的训练场，简陋的带天窗阁楼，血色巨剑……这是他记忆中最鲜明最强烈的部分。还有他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养马人、老车夫、卫兵，他们的面容在伯特的意识中越发清晰了。他们有的在对伯特微笑，有的在嘲笑和侮辱他。他蹲在角落里，黑夜里，冰冷的铁架床上，默默地哭泣。他瘦，小，弱，废物。 很快，记忆如同树一样延伸开来：“六年过去了，大哥已经三十四岁，二哥已经三十一岁……我十八岁……‘热忱’军团一直是由克里斯林家族牢牢掌控着的……克里斯林家族渐渐地没落，几个新兴家族成为了‘剑环’新成员。克里斯林家族被排挤，逐渐衰弱……” 他抬起头，偷偷地看着将军。将军背对着他，只能看见将军红色的头发和金属头盔。将军侧过脸，注视远方的朝阳。伯特仔细地看着将军，那是一双坚毅而勇敢的红眼睛，充满了睿智和忠诚。“是克劳德特·克里斯林……我的第二个兄长。”伯特·克里蒙德……不，提尔·克里斯林喃喃说道，“可恶！”他猛烈地摇头，于是他又恢复成了伯特。 “我已经和那个家族断绝了一切关系！”伯特努力地想要放弃自己对这份执念的追寻，但他忍不住去回忆，忍不住去想，“克劳德特比以前高了，强壮了，还在修建胡须，还是用那把长剑……容貌和以前变化不大……他曾经给我带过一份蛋糕……也曾笑过我的马术。他防卫南部山区，作战勇猛又有谋略” “不要去看他，我要躲着他，如果他发现了我，那就糟了！”伯特转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将军发现自己的异样。 “伯特？你怎么了？”利尔拍伯特的肩膀，他觉得自从将军一来伯特就不对劲。 “什么都没有，记住，利尔，什么都没有。”伯特快速地低声说。 “我明白了……”利尔忽然想起来那个关键的字眼“克里斯林”。 “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伯特压低声音。 利尔很默契地了解了伯特的意思，他悄悄用身体挡住伯特。哼唱着《牧羊人彼得·潘》，德鲁伊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青苹果，设法让将军认为他没有在掩饰什么。 “铛----”杰斯当不小心把法杖丢到了地上，于是他弯下腰来捡。但法杖掉在地上的声音准确无误地被将军给捕捉到了，他敏锐地做出反应。 “嗯？”将军转过头，仔细看着杰斯当捡起法杖的全过程，在确认事情原因后，他又转了回去……在转头的一瞬间，他确信他看见了一点血红色的光正在闪烁。将军很快把这一点血红色的光和某把颜色接近的武器联系到了一块，于是他再度将目光转向伯特的位置，利尔努力地想要掩护伯特，但将军那锐利的鹰一样的目光死死锁定住了他。 “利尔·多罗依！”掌旗官大声说道，打算让利尔来领取佣金。 “怎么这么快就念到我了？”利尔心里暗骂一句，他用眼神示意杰斯当来替他。 杰斯当和利尔表现良好，衔接自然而迅速，杰斯当站在伯特身前遮挡住将军的视线。 伯特也迅速将血色巨剑转到前面去，避免让将军看到。 他还在犹豫着，强大的意志力在这种地方也排不上用场。现在是亲情和现实正在进行拉锯战，指引着他的是茫然的决断和看似可行的计划。未来充满了变数，可能克里斯林家族会追杀他，那样他就别想过好日子；可能家族会召回他，那样他就别想和利尔、杰斯当在一块。逃避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光顾着逃又有什么用呢？迟早有一天他的身份会曝光。 “克里斯林家族……克里斯林家族……”伯特抱紧剑，悄悄地向前移动，同时他也在回忆当年的那鲁莽的逃跑，“在六年前的三月二十一日，溜进了看守不严的塔楼，拔出家传的血色巨剑……逃亡，被流矢击中。” “克里斯林家族的日子会好多了。”伯特目眩神迷，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着，“我不用担心刺杀、攻击、陷害，有一整个家族上百号人会支援我。还可以看看父亲，母亲，兄弟们、姐妹们。不用颠沛流离，生活稳定。一不小心还可以振兴家族……” 伯特转过头，利尔正小心地靠着他的后背。 “但我的朋友！我宁愿和他们在一块，围着简朴的火炉，喝劣质的酒，吃不新鲜的肉，提防着四面八方的对手！”伯特有了个明确的决断，“克里斯林，让这个名字见鬼去吧！我是伯特·克里蒙德，等到我最强，最强，再捡回这个名字，然后报复那些混蛋！” “嘿。”一声呼唤将伯特的思绪拉回来，伯特冷不防地转过头去。 “等等，我认识你。”将军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就知道正在思索的人会对第一声呼唤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九十五、畅饮 “我想你搞错了……”伯特强装镇定，手有些抖。他不看将军，看天。如果伯特遇到什么他不想见的人，他就会这么做。他看霞光，朝霞照在士兵们的盔甲、兵器上，折射出彩色的光，也照在将军锐利的眼神上，在伯特逃避的目光上。 伯特很紧张，压抑的气氛也消磨着意志和信心。这种感觉近似于和一头阿斯拉格齿虎对峙，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扑过来，扑过来的速度和力量是多少，而下场也是未知。 杰斯当为朋友捏了把汗，他不苟言笑，只是沉默着，不安的眼神在将军和伯特的脸上扫来扫去。如果是面对着一个他不顾忌的人，依他的xing格，估计就是直接把伯特拉到一边去，拿起法杖就开始搏斗。但那是一个将军，一个军团的最高领导者。 利尔伸出左手，好像要尽力袒护伯特一样。来自将军，上位者的气势让他动弹不得。不过为了伯特，他愿意保持这个动作，到死为止。 伯特将决心给牢牢稳固住，收拢起他仅存的意志力。他将目光收回来，打算勇敢地转头去看将军。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忧虑，他所想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扔进安德斯特监狱罢了。 如果换做是利尔或者杰斯当就不会冒险，因为他们有自己所惦记的人。 而伯特没有这么一个可以让他思念，并拴住冒险心思的人。利尔和杰斯当？伯特认为他们绝对有能力保护自身安全，能照料好自己，不用他去担心。 当伯特几乎要转头的时候，将军也同时开口了。 “年轻人。”将军的第一句话让伯特有些失落，“阿斯拉格齿虎的脚步声中，你会听到长剑的铮鸣与狮子的吼声的，那时候你可要小心，免得被伤到。”他的眼神深藏若虚。克劳德特·克里斯林将军举起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旋转两下，离开了。 “战神在上……”伯特战栗着，六年里利尔和杰斯当从来没有看过伯特如此的恐惧。将军的阴影将伯特的身形覆盖，他笼罩在一层挥之不去的黑暗中。 ………… 第二日，科兰的宅邸。 “穿戴整齐！衣服，衣服……衬衣，衬衣。外套，外套……披肩，大衣。”狐依雀跃着，从旁边堆成小山的衣服中拿出属于利尔的那可怜几件服饰，把它们一一套在利尔身上。利尔哭丧着脸，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会把树枝插在腰带上，打着哈欠，披上德鲁伊袍，扣上两三个扣子，然后就睡眼惺忪地出门去。 但是狐依一出现，并且在沃兰娜的指点下学习了《出行服饰》与《宴会服饰》后，她就开始对利尔实行严格的服饰控制。比如早上不穿大衣不放出门之类的事情，在利尔身上经常发生。他穿了一件又一件华丽端庄的衣服，他打赌已经有十年他没穿得这么厚实过了。 一般来说，一年四季利尔都是穿一件德鲁伊衣服就懒洋洋跑出门的----德鲁伊的天赋让他能在各种自然条件下生存，不管是寒冬还是盛夏，衣服穿得多少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健康。 “靴子……手套……礼服……帽子……好！”狐依似乎很热衷于这类事情，她把利尔打扮成一个标准的阿塔克贵族青年。不得不说，这么一穿，利尔确实显得正经了不少。 而狐依自己穿了一件保守的长裙，颜色不是很出众。但并没有掩盖住她天真活泼的气质。沃兰娜给她买了双洁白的饰花手套，这让她显得更加富有魅力。 “轰----砰----啪啪----”一连串巨大的响声传了过来，可以听出里面包括桌子倾倒、椅子断裂、肋骨折断两根、正中墙壁的声音。利尔把袖子往上拉了拉，穿好宴会皮靴，打开门好奇地往外面看去，狐依也笨拙地从利尔的臂弯里探出来。 杰斯当倒在一堆木头家具中，两只脚翘在翻倒的圆桌上，他本人已经几乎看不见了。破旧的法杖倒是还紧紧抓在法师的手里。木头碎屑和烟尘一起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利尔紧张地跑了过去，抓住杰斯当的手臂，思考要不要给他筹办后事。“你还活着吧，杰斯当。”利尔半是嘲笑半是关心地说，然后一使劲把杰斯当拉了出来。 “铛----”似乎是杰斯当在被拉起来的过程中，撞到了一张瓷盘子。他抱怨着有关“这一脚踢得真准”、“科兰家的墙壁真是牢固”之类的话，同时努力让自己恢复神智。 “怎么了？”利尔问。 “死变态！吝啬鬼！”沃兰娜怒气冲冲地从屋里大踏步走出来，硬皮靴在红木地板上咣咣作响。不用看，杰斯当一定很惨----这种牛皮靴子无论质量还是硬度都是相当上乘的，连续十六周被誉为阿塔克女xing在反抗暴力时的最好手段。 利尔苦笑着：“听某个老医生说，截至我去找他的那一天，已经有五十四名男xing因为被靴子踢中而丧失了某种能力……杰斯当最好不要是第五十五个。” “他会好起来的。”沃兰娜胸有成竹，“居然敢吃老娘我豆腐，看来他对他那功能信心十足。”她满意地拿起一根椅子腿，掂了掂，“硬度不错，杰斯当，你感觉头晕吗？” “呃……”杰斯当支吾着。 “仪式要开始了！”伯特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换上了干净整齐的晚礼服。通过几天的好睡眠，他的精神已经彻底恢复。血色巨剑佩戴在他的腰上，也显得很有活力。 “快走吧，我能感应到一箱子的墨菲亚海洋之酒在等着我了。”剑灵戾啸着，声音尖锐而充满渴望，“烈酒在我的灵魂中翻腾流淌！那种感觉太痛快了……等不及了！” “你没事吧。”沃兰娜忽然有些担心杰斯当。 “肋骨断了两根，手软脚软，眼冒金星----”杰斯当细数着自己身上的毛病，不管是不是真的，他这痛苦的架势倒是有些令人信服。 “好啦，我扶你走。”沃兰娜担忧着走了过来，扶起杰斯当的手臂。 “坎帕斯仪式”是阿塔克帝国最隆重的活动之一，会连续在战歌都开上好几天。这一天，四面八方的骑士和贵族都会赶到战歌都皇宫外的“剑盾殿堂”中。在这场仪式中，会册封有能力的平民、战士成为贵族、见习骑士，晋升爵位的事项也会在这里完成。可以说，被邀请到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准贵族、准骑士。 而利尔、伯特、杰斯当自然也是被这仪式邀请的人。此刻，他们在“剑盾殿堂”外宽阔的大理石街道上等候着仪式开始。 参加“坎帕斯仪式”的人已经基本到齐了，他们在这里紧张地等待。有两个见习骑士举高骑枪，流苏在枪头上摇摆，他们操纵俊美的白马，做出各种华丽的动作，马术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彩色的流苏穗子也在空中上下翻滚着，看似华而不实，其实一刺一划中包含着凶险杀机，想必是从真刀真枪的实战当中学习出的这么一种枪术。 科兰骑着马，和伯特并驾而行，他们正在找凯萝丝丁。 “她应该和她的家人在一起，所以我们得注意卡斯霆公爵的紫色大髦。”科兰显得胸有成竹，他换上了当初那件被杰斯当烧掉一半的金红色衣服，在人群中格外耀眼。他思索着有关凯萝丝丁的方方面面，包括她好动的天xing，活跃的想法，并不女xing化的爱好。 “凭亲爱的凯萝丝丁的xing格，我打赌她会独自溜出来。抛弃猎犬、仆人、追随者和她的父母兄长。”伯特东张西望，企盼在人群中找到那么些凯萝丝丁的影子。但是她就像是飞舞的象征幸福的青鸟一样，让伯特可望而不可即。传说中的人物也没能追上的东西，他伯特又怎么能找到呢？何况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咣！”就在伯特想着如何找到凯萝丝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之时，那两个见习骑士的带穗长枪无意中砸在了伯特的链甲盔上。 “嘿！小心点。”伯特示威xing地向那骑士挥舞结实的拳头。 “我很抱歉，由衷……”见习骑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伯特打断了。 “啊！该死！太好了！”伯特高兴地说着，他转过马头，兴奋地朝人群一角挥舞手臂。他看见了凯萝丝丁，而科兰也不甘示弱地往那里奔去。但是他们得小心----人太多了，马匹的前行相当困难。 “居然无视我们的存在！”见习骑士显得有些恼火，“停下！” “我还有比理你们更重要的事情。”伯特不耐烦地说，所以语气粗鲁了一些，同时他想方设法地绕开前面拥堵的人群，更加不注意那两名见习骑士了。 那见习骑士还想说话，但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笼盖了整个“剑盾殿堂”。 “得找个时机让这家伙出出丑。”两名见习骑士不忿地想着。 “感谢大家来参加‘坎帕斯仪式’。”一个高大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剑盾殿堂”的高台上，他将双手搭在护栏上，一言一行之间都带着崇高而不容侵犯的感觉。他穿着比任何人都要精致华丽的长袍，腰带上别着一根象征荣誉和权力的铂金权杖。他赤红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刚毅威武的目光扫视着殿堂前的人群，红色络腮胡并不显得粗莽和狂乱。这是一个绝对的上位者，有能力的管理者、决断者。 国王麦尔斯·阿塔克·索兰铎，索兰铎十四世。 九十六、仪式 “我想说的是，今夜我们将会有盛大的仪式，剑盾殿堂将会彻夜通明，‘坎帕斯仪式’即将召开。伟大的战神之子坎帕斯，他降临在人间，给阿塔克人带来荣誉和力量！”麦尔斯国王是一个相当有号召力的演说者，他的声音有一种能操纵人的魔力。 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将自己手中的武器高举，挥舞，将帽子扔上天空。无论是公爵还是平民，都在此刻放声地欢呼。 国王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局面：“在今天，我们可以享用堆满了长桌的食物与美酒。无数的吟游诗人将会在殿堂中宣唱动听的诗歌，乐队会演奏热血沸腾的‘骑士团之舞’，这将是难以忘记的欢愉之夜！” 利尔张大了嘴，有些出神地搂着狐依。“我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国王。”他说，“原来他长这样子啊，没有比我们多两条腿或者一个头。” “你总有一天会因为你的口无遮拦而倒霉的。”杰斯当靠在沃兰娜的身上，懒洋洋地说，“我更关心海安法斯家族的复兴。”他两眼放光，“国王也许会册封我们为男爵。很快，建立功勋，我将会成为子爵，伯爵……那个曾经遮天蔽日的庞大家族，将会重新出现在阿塔克帝国中。海安法斯堡将会重新建立，科里尔萨的头颅会挂在城门上……嗯。” “做你的梦去吧。”沃兰娜没好气地说，“可望不可即的东西还是别去挂念了。” “不，我能预感到我很快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再说，如果我成了公爵，那你就是公爵夫人。”杰斯当直勾勾地盯着沃兰娜，“你知道的。” “啊……那确实。”沃兰娜耸耸肩，“到时候我有什么愿望，你可都得满足啊。” “给你额外修建一个大房间，专门用来放你买的衣服如何？”杰斯当提议。 沃兰娜迅速开始想象那个大房间，很快她的脸上就浮现出渴盼的笑容。 “如果我是公爵的话，就会要一块漂亮的土地，在那里建个小屋子。”利尔说，“那种生活再好不过了，我会有一片田，一个菜园子，养牛羊。轻松愉快。我们还会生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长大后也会是出色的人物。” “每天对着露珠和小草祝福的德鲁伊先生。”杰斯当对利尔一点也不远大的理想嗤之以鼻，“我宁愿在最大最豪华最棒的城堡里，享受仆人的服侍，什么事也不用我去干。一个念头就可以碾死几百个村子的梅格茨人，挥挥手就可以改变整个阿塔克帝国的体系，那才是真正的大贵族的生活。”他充满傲气地说道，眼中充满了病态的欲望。 “……接下来我宣布，坎帕斯仪式开始！打开剑盾殿堂的大门！索兰铎十四世对在场的一切阿塔克人表示热烈的欢迎！”国王做完了演讲，他将手指向剑盾殿堂紧闭的黑大理石门，很快就有两名健壮的卫兵拉动机关，大门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慢慢打开。 所有人向殿堂中有序地前进，步伐沉稳有力。每个阿塔克人在这种时候都相当的自觉，毕竟注视着自己的可是国王。骑士们迅速翻身下马，从两边的门廊中整齐地踱步进去。而步行的贵族们也明白自己该站的位子，绝不会发生某个子爵站在了公爵前面这种令人不快的事情。当然，平民可是要呆在最后面慢慢走的。 “哦，糟糕。”科兰抱怨着，“凯萝丝丁到队伍前面去了，我却要到门廊那边。” “谁让你是个骑士呢？”伯特愉快地说，但很快又皱起眉头，“那我不得到最后面去了。”他苦恼地翻身下马，跟随着人群慢慢前进。 “剑盾殿堂”是战歌都中一个相当庞大的小型城堡，专门用来举行大规模的宴会和仪式。殿堂是露天的，周围的展台由华贵的黑大理石支柱支撑。在举行“坎帕斯仪式”时，人们将会被安排在看台上，欣赏中央广场中的封爵、册封骑士等活动。到了后半夜，广场中将会摆上无数张长桌，举行盛大的宴会，等到所有人吃饱喝足之时，就会举行热闹的舞会。待到桑娜尔从天边冒出来时，所有人才会恋恋不舍地从这华丽殿堂中离开。 殿堂中，无数耀眼的魔法灯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月亮穆恩也无法将月光投进这里。一个巨大的火炬在广场中熊熊燃烧，永不熄灭。巨大而精美的战神雕像就伫立在火炬旁，伸出持剑的手臂，将石剑放在火炬之上灼烧。千年过去了，这把石剑依然没有被火焰烧断、融化或者出现焦痕。不得不说，这是阿塔克一大奇景。 仪式很有效率，杰斯当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展台并没有区分贵族和平民。 “嗨，先生，过来吧。”伯特高兴地站起来，向慢慢行进的罗兰挥手。 罗兰也参加了“坎帕斯仪式”，他显得有些疲惫。“荣誉守护，”罗兰给周围的人们加持上祝福，“王者祝福。”等到给这一片的人都施加上魔法后，他才坐到伯特身边。 “您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伯特吃惊地说。 “是的。”罗兰喘着气，“准备了不少魔法药水，不过还是累的差点透支。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参加人数过多的仪式……不过传统必须保留。”他又微笑了起来，笑容给人以支持，如同和煦的暖风一样让人心情愉快。 “看。”杰斯当拍拍伯特的肩膀，“那里。” 神情庄重的麦尔斯国王坐在主座上，宣读一份长长的名单。那是正在宣布被封爵者的名字，念到名字的人，都忍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兴奋地往广场中走去。他们穿整衣服，步伐矫健，打算给国王留下一个好印象。 和国王坐在一起的人无不是阿塔克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满意地看着这些年轻有为的青年，感慨时光流逝，顺便思考着怎么将这些人收到自己麾下，壮大自己的势力，将身边坐着的人给彻底颠覆。包括元帅、帝国总督、监察使，军事、管理、监察，三个阿塔克帝国的核心官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都在主座两侧的位子上沉稳地坐着。 “杰斯当·海安法斯。”国王念到了杰斯当的名字。 黑暗法师迅速从座位上蹦起来，穿过重重人群，脚步轻快而迅速。 “居然敢骗我！明明身体这么好。”沃兰娜恶狠狠地向杰斯当挥舞拳头。 “伯特·克里蒙德，利尔·多罗依。”国王继续念。 伯特和利尔比杰斯当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副饿了三天后看到面包的模样，冲下展台。狐依担心利尔跑得太快从楼梯上掉下去，不安地搓着手。 但利尔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广场中央，和无数等待册封的人站在一起，等候国王那在它们心目中崇高无上的命令。国王念完了所有人的名字，他扫视着周围的每个人。 不知为何，利尔感觉国王在看自己和杰斯当、伯特时，目光停留的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那深邃的眼神中似乎包含着一些国王想说，又不该说的话。 “一定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如果让杰斯当来解答原因的话，他会这么说。 “一定是因为我太勇猛了。”伯特会这么说。 “一定是因为国王喜欢男的。”利尔会这么说。 “擦。”利尔在第二秒就否决了自己的说法。 国王开始册封。简洁明快，没有任何拖沓的演说，这就是阿塔克人的仪式。国王念到一个人的名字时，那个人就得站到国王面前。国王会细细讲述那个人的家族、经历，把他的出彩部分全部介绍一遍，然后就会宣布其得到爵位。 “罗兰·黎明之星。”国王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剑盾殿堂。 罗兰恭谨地上前一步，他的眼神不躲不闪，不失风度地看着国王。“罗兰·黎明之星在此谨代表我本人、我的家族、我的荣誉，向国王表示衷心的祝福。”他微微弯腰，“荣誉守护，王者祝福。”他倒是没有任何的拘束。 “嗯。”国王点点头，“罗兰·黎明之星，二十四岁。来自新月城苏兰镇北郡。是个血统纯正的阿塔克人。他没有失去先祖的荣誉，继承了先祖的一切美德，勇敢、公正、善良、谦恭。他在伟大的‘战风’圣骑士的指导下学习剑术、骑术和圣光魔法，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立功勋。更是立下大功，指挥五千阿塔克士兵，一举歼灭盘踞在阿塔克荒原上的两万不死族！我在这里宣布，罗兰·黎明之星，成为男爵！他的领土在他的故乡，北郡！” “北郡的罗兰在此向您表示我对阿塔克帝国的无限忠诚。”罗兰微笑着说道。 “我相信。”索兰铎十四世点头。罗兰躬身离开。 “杰斯当·海安法斯！”国王继续念名单上一行行的名字。 “到我了。”杰斯当走出人群。 九十七、凯萝丝丁 “利尔·多罗依、伯特·克里蒙德，你们也过来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伙伴。”国王说道，“你们三人一同接受册封吧。” 利尔和伯特对望一眼，大步上前，在国王面前停下。利尔收起了平时的懒散，看起来严肃而紧张。伯特挺直腰板，目光坚毅。 “杰斯当·海安法斯，十九岁。来自拒敌山脉下的海安法斯家族。他拥有阿塔克人的一切美好品质。海安法斯家族四代致力于守卫帝国南部的安全，他们的剑和法杖，将邪恶的梅格茨人一次又一次打垮！我很高兴能看到海安法斯家族的后代，已经成长为勇敢坚定的男人。他是正直的，我从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到他的顽强。在保卫战歌都的那场战役中，他引导风骑士团一举歼灭亡灵巫师，和其余战士们一起组成牢不可摧的防线，成功在信仰骑士团到来之前将亡灵的脚步给遏止！我在这里宣布，杰斯当·海安法斯，成为男爵！”国王说道，他的目光温和而有力。 “帝国的荣耀就是我终生为之奋斗的目标。”杰斯当掷地有声。 “我相信。”国王点头。 “利尔·多罗依，十八岁。来自波利亚河畔的硕兰村。他是一名淳朴而善良的德鲁伊，对阿塔克帝国的土地有无限热忱。他出身平凡，但依然成为了一名受人敬重的绿徽德鲁伊。他不会被金钱所诱惑，也不会因暴力而屈服。耿直，纯洁，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依然是在保卫战歌都的光荣战斗中，他亲自吹响了胜利的号角。看他吧，在场的所有人，正是他的绿色的光芒，巨人才会来到战场上，将亡灵送进死亡的深渊！他是英雄！我在这里宣布，利尔·多罗依，成为男爵！”国王说道。 “战神在上，我很荣幸”利尔诚恳地说道。 “我相信。”国王点头。 “伯特·克里蒙德，十八岁。来自虎步城。他的肩膀宽厚而有力量，他勇猛而且坚忍不拔。他在战斗当中冲在第一列，他视死如归，坚不可摧。他高大强壮，拥有一个战士应该有的东西。他会和强大的敌人殊死搏斗，这正是一个真正的阿塔克人。不仅是关闭了墨菲亚山脉里的死亡之门，阻断了亡灵军团后续部队的到来。他还在保卫战歌都的战斗中英勇地和不死族搏杀，他的剑上染满了死亡的灵魂！我在这里宣布，伯特·克里蒙德，成为男爵！”国王说道。 “为了阿塔克帝国我愿意胸口被捅上两剑。”伯特刚毅地握紧了拳头。 “我相信。”国王点头。 杰斯当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小跑着回到了展台，后面跟着不断谈笑的利尔和伯特。 “明天就要忙起来了。”杰斯当说，“我们得准备参加那些公爵、伯爵的宴会，受到许多人的邀请。在正式册封以后，所有人都会注意到我们的。说不定还有对我们怀恨在心的人，派来那么一两个刺客，打算把毒下在利尔的午饭里。” “烈风和暴风会嗅出来的。”利尔信心十足。 “我只打算成为男爵以后不会有什么烦人的事情。”伯特苦笑着，“不然这就成坏事了。” “别的不说，帝国会有每个月的荣誉金币给我们的。男爵的话，大概是一个月二十个金币。”杰斯当说，“意思就是说，我们在家里闲着不用到外面和魔兽打架的时间延长了。” “额外收入吗？”利尔对此感到兴奋，“好极了，我有更多的时间用来睡觉了。” “还有这份收入啊。”伯特高兴起来了。 “那当然……成为男爵还有更多的好处……”杰斯当细细说着，他对这一套可以说是了然于心。他对于以前的那些贵族杂项可是了解得相当透彻。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闲聊的时候，国王已经结束了今日的册封仪式，剩下的人会等到第二天再进行封爵。现在转为宴会时间，无数的仆从冲上了广场，忙里忙外，将无用的东西挪开，把一张张沉重的铺白桌布长桌布置到广场上。他们抬着烧鹅、烤牛、四层蛋糕、熏鲑鱼，抱着龙舌兰酒、葡萄酒、精灵果酒、麦酒，背着月桂叶、小辣椒、甜酱、生姜，拉着睡眼惺忪的诗人和乐队。 “多么盛大的宴会啊。”杰斯当由衷地赞叹，“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啊，牛腿。”利尔回想起那天那个他啃了很久很久的烤牛腿。 “如果天天挂念那个，那你就太没有追求了。”伯特搡了他一把。 “这还不是重点。”利尔摇摇头，他把狐依搂得更紧，“吃完牛腿以后我就遇上了她，不是吗？”他低头在狐依脸上吻了一下，狐依的脸一下子就变热了。 “走吧。”杰斯当说，展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开始往广场上走，准备大快朵颐。许多人已经不顾风度地奔跑起来，还有几个xing急的已经开始往脖子上系白餐巾，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锋利刀叉。估计那些被烤熟的牛和羊下场不会很好。 在这些疯狂的人群当中，表现最冷静的，除了那些高傲的公爵、伯爵和他们的夫人，就要数罗兰了。他脚步轻快，却一点也表现不出慌张和焦急，偶尔还会伸出手去扶那些差点要摔倒的小贵族，或者帮忙组织一下稍显混乱的秩序。他的高雅风度一直持续到入席为止，到那时候，他才开始优雅地用长剑对付两条长长的冻鲟鱼。 利尔一边幻想那头牛生前活蹦乱跳的样子，一边蛮狠地撕下烤全牛的左后腿，坐在位子上满意地大口嚼着。辅以可口的果莓酒和用量适中的甜酱，他很快就沉醉在美味的食物当中。在这场不用流血和大吼大叫的战斗中，利尔一共击败了两支烤牛腿、一打的熏腊肠、一块香气扑鼻的羊排、小半瓶果莓酒和一碗浓浓的鱼汤。 而狐依甚至比利尔还要食量惊人，她两只小手上下飞舞，没人能看得清她的动作。几秒钟后，一整只烤乳猪就已经被肢解并且消化，只能看到打着饱嗝的狐依开始寻找下一个猎物。她对这场宴会中居然没有烤田鼠感到相当的不解，并对其抱怨不已。 杰斯当已经倒在了一张长桌下面，只有两条腿伸在外面。酩酊大醉的他手里还攥着两瓶墨菲亚海洋之酒，酒精混乱了他的大脑。他打赌此刻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爬上温德肯夫之巅此刻在他心里和登上门口的小土丘难度系数相当，干掉黑龙之王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比干掉海滩蜥蜴要简单一些，更别提干掉多首海蛇或者海妖了，他不会怕的。 沃兰娜坐在杰斯当身旁一张椅子上数星星，数来数去还是四个。也许这跟她一共喝了四瓶龙舌兰酒有关，不论如何，当她指着星星时，眼前就会浮现刚才喝的四瓶龙舌兰酒中的一瓶，有时很清晰，有时又很模糊。“为什么是四个？”沃兰娜抱怨着，于是她再拿起一瓶龙舌兰酒喝光，“好，现在是五个了。”她继续数着星星。 这几个倒霉蛋中唯一清醒的就只有伯特了，他正跌跌撞撞地在广场那无数长桌间奔走。凯萝丝丁此刻成了他心中的唯一挂念，强壮的他把一个又一个不省人事的醉汉给推开，不管那是亲王还是帝国总督，反正阻拦他寻找凯萝丝丁的就只有被拖走一个下场。 “紫色的月光洒满森林和原野，带走了我的微笑，寂寞有几个人懂？在内心深处的不为人理解。”前方是罗兰在靠着长桌歌唱，他看到小跑的伯特，向他招手示意，“你在干什么？” “罗兰先生。”伯特点点头，“我在找凯萝丝丁。” “听起来是个漂亮而值得敬重的女士的名字。”罗兰说。 “是的，她非常漂亮，她来自高贵的卡斯霆家族。”伯特的眼神是憧憬的。 “卡斯霆家族？”罗兰警惕地挑起眉毛，“她是不是有一条银色的水貂皮披肩？” “是的，只有她这么美丽的人才能配得上。”伯特神往地说。 “她是不是眼神有些迷糊？”罗兰皱起眉头。 “是的，是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高贵和艳丽。”伯特说。 “是不是有一条金色的手工绣饰长裤？”罗兰继续追问。 “对，对，那很漂亮，一定是出自于最棒的裁缝手中。”伯特用力点头。 “是不是脸很娇润？”罗兰脸上的忧愁越来越浓重。 “没错……但您怎么知道？”伯特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不，别管这个，她在那里，跟我来。”罗兰指着在广场一角，一个阴暗角落中兴高采烈地走着的女孩，那正是凯萝丝丁。 “原来她在那里，罗兰先生，这下你可帮我大忙了。”伯特愉快地说。 罗兰没有回话，他的眼神越来越阴郁。平时的坦然和优雅此时荡然无存，他俨然是进入了一种相当认真的状态。“必须，必须，必须。在那之前就扼杀掉所有的苗头。”他冷漠地思考着，从腰间抽出锋利的银剑，“否则会出事情的，奥兰多。” 九十八、密谈 “伯特！”凯萝丝丁第一眼见到伯特时，微微地笑了起来，神情中满是愉悦，似乎心情很好。她用右手托着小半杯鲜红的葡萄酒，神态半醉，脸有些红，嘴角还残留着一些淡红色的液体，充满了妩媚。她今天穿着黑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顶饰着天堂鸟羽毛的帽子。 “凯萝丝丁小姐。”伯特快步走上前，装成偶遇的样子，“战神保佑我们在这里相遇，真巧啊，不是吗？”他说完才知道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这绝对不是偶遇。 “啊，是的，的确‘很巧’。”凯萝丝丁善意地揶揄。她似乎有些焦急，一直在观察着广场的情况，似乎在寻找什么。她抿着嘴，伸出舌头舔去嘴边的液体，很享受的样子。 “没错……没错。”伯特支吾着，手不安地搓来搓去，“今晚的天气不错，很晴。” “明天也会这么晴的。”凯萝丝丁抬起头，目光中倒映着月光，神色间难以察觉地闪过一丝厌恶。而在伯特眼里，这是有些不耐烦的表现，毕竟只有他才会在这种时候去扯天气。他有些遗憾，当初怎么没和杰斯当多学两招对付女孩子的手段。 “对，明天很晴。”伯特顺着她的意思走，“太阳会高高地挂着，阳光是很亮的……我是说……灿烂，对。没有一点乌云，我们可以出去约会……啊呸，是出去玩，比如手工艺街、大剧院斗兽场什么的，都可以。”他慌慌张张。 “会灼伤皮肤的。”凯萝丝丁说，声音有些清冷，“我今晚累了，明天要在家里好好休息。”她显得对伯特的提议不屑一顾，甚至有些排斥。伯特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明天的桑娜尔不会充满活力的。”伯特立马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说法，“她会无精打采，乌云克洛德会笼罩天空。那样的战歌都会很清凉，适合出去走走。” “今夜的云跟我说，”凯萝丝丁还是提不起任何兴趣，“明天会晴得无以复加。大地会加热，阴影会被摧毁。”她的声音可能在雷特宁地区冷冻过了，冷冷地敲打伯特的心。 “……嗯……对，没错。”伯特挠挠头，他感觉脸在发烧，加温。于是他开始诅咒起今天晚上的乌云和明天的太阳，多么残忍无情，卑劣霸道，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大地给加热、灼伤他心上人的皮肤呢？他在责骂太阳时用上的词汇量堪比数落杰斯当时的沃兰娜。 但罗兰忽然打断了他，这是这个高贵而且善良的骑士以前从未做过的。 “没错，明天确实不适合出去游玩。”罗兰微笑着，正义两字好像随着他的微笑被写在他的脸上一样。同时，罗兰·黎明之星意味深长地看着凯萝丝丁，“尤其是对一个可爱的小姐来说，她高贵、纯洁。” 他将一根手指搭在银剑上。 “先生，谢谢您的赞美。”凯萝丝丁显得有些生气，而且局促不安。 罗兰又将一个手指搭在银剑上。 “……”凯萝丝丁冷静下来，眼睛半眯着，仔细打量罗兰。 “怎么了？”伯特疑惑着，为什么现在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了。 “没事。”罗兰握住了剑柄，然后又松开手臂。在他握住银剑的那一瞬间，罗兰可以清晰地看到凯萝丝丁的手动了一下，于是他有些高兴----虽然不知道原因。 “我确认了一些事实，既然您没什么事，我们也许可以到那边去一下。”罗兰提议。 “好。”伯特感觉罗兰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我们大可以多说一点。”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事情的状况。在凯萝丝丁的问题上，他可是相当的固执的。他跟着罗兰走到广场一角，那里没有其他人。 “到亮一点的地方。”罗兰来到一个火炬旁边，谨慎地说，“伯特先生，你要记住。” “我听着。”伯特点头，他严肃起来。 “以后在走路的时候，千万记得走在光的笼罩下。”罗兰说，伯特感觉罗兰的情况有些不对。以往的罗兰不会这样拉着伯特到某个角落去，什么事情罗兰都会光明正大地说。 “您怎么了？”伯特询问。 “先别说这个。”罗兰摇摇头，“重要的是你，要记住，在遇到某种特别危险的时候，就……”他忽然警惕起来。 几秒钟后。 “你应该明白的。”罗兰轻松地说，气氛忽然变了，“在我的家乡，有一种维姆若酒。经常会有一些不用脚走路的家伙去打翻它。而在维姆若酒窖中，有一条地下河，搬酒人偶尔会滑倒在河水中。而教堂里的修士每逢周末也会提着两壶水到去拿酒喝，很奇怪吧，两壶水。” “这是什么意思？”伯特迷惑不解。 “在找不到星光的时候，就翻开大陆的地图，看看箭头指示的方向吧。”罗兰最后说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开。，他看起来遇到了什么相当危险的事情，需要他如此紧张。 “罗兰！”伯特大声叫道。 “什么？”罗兰回头，神色焦急。 “等你回来，一起去喝酒吧。”伯特伸出手，对他做了一个表示鼓励的手势。 “我会的。”罗兰笑着，伸出手，对伯特做了一个同样表示鼓励的手势。 他裹紧披风，离开了广场。 “听不大懂。”伯特咬着嘴唇，“不过一定相当重要。”他低着头往宴会里走，“那会是什么意思呢？不论如何，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维姆若酒……箭头指示的方向……需要他使用代号来说明……那就意味着有人正在偷偷窥视我们。”想到此处，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倏地加快了。“有人正在偷偷窥视我们”他对这个想法充满了恐惧。 “该死！”他迅速压下恐惧，变回了沉稳、冷静、乐观的伯特，“利尔、杰斯当，跟他们在一起就会安全了。”伯特看着四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都带着微笑。那似乎是死亡的微笑。他压低身影，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安全。 “居然有什么组织可以混入坎帕斯仪式。”伯特想着，“那一定什么了不起的组织。整个温德肯夫大陆能做到这事情的……”他拍打着头，“隐约想到了啊，那是什么……维姆若酒……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理解它。” 万幸的是，就当他正在纠结的时候，他找到了利尔和伯特。利尔显得清醒了一些，和狐依靠在一起，看起来很温馨，利尔还伸出手指着天空，可能在数星星。而杰斯当倒在了草地上，似乎醉倒了，沃兰娜一脸愁闷地看着酒醉不醒的杰斯当。 “他怎么了？”伯特看着地上的杰斯当。 “醉了。”沃兰娜简短地回答。 “那应该没什么大事。”伯特喘了口气。 “问题是他在醉的时候，把他平时藏钱的地方、藏宝贝的位置、这个星期猎艳的成果，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说了出来。”沃兰娜耸耸肩，“我是在为他担忧，怕他醒来后，看到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金币，被我给收缴光之后会怎么样。”她狡猾地笑着。 “可怜的杰。”伯特转身去拍利尔，“利尔。” “怎么了？”利尔转过头，眨眨眼。 “我需要和你谈谈。”伯特口气很正经。 利尔却当他是开玩笑：“够了，伯特，我现在很忙。”他一只手勾着狐依的肩膀，“你有自己的目标吧，去找她，别来烦我。” “真的有事情。”伯特敲了一下利尔的头。 “行，说吧。”利尔哭丧着脸，抚摸自己的脑袋。 “利尔·多罗依！伯特·克里蒙德！杰斯当·海安法斯！”一个卫兵打扮的人忽然急匆匆地穿过广场，来到他们面前，“帝国公务，跟我来吧。” “最好不要是抓我们进安德斯特监狱。”伯特说。 “不会的。”卫兵没有笑，“送你们去皇宫。” “皇宫？”利尔醉眼迷离地想了想，他混沌的思想正在一点点被整理清楚，“皇宫……国王，对……国王……找我们……喝茶……不对。国王找我们……聊天……不对。国王……找我们……准备把我们……干掉……对……什么？”利尔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们可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国王会相信我们的。” “你想多了，先生。”卫兵很不客气，“快走吧。” 利尔拉起杰斯当，杰斯当刚开始还迷迷糊糊的。 “国王准备把我们干掉了。”利尔悄声在杰斯当耳边说。 “什么？”杰斯当张开眼睛。 他从地上跳起来：“我们可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国王会相信我们的！” 沃兰娜摇着头：“利尔，你把你的笨传染给杰斯当了。” “他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利尔脸不红心不跳，跟着伯特的脚步。临走前他捎了两瓶果莓酒，当他还想扛起一根牛腿时，狐依拍了一下他的手。 “好吧。”利尔耸耸肩。 伯特心不在焉，他不怕国王干掉他。“如果我被干掉了。”伯特充满信心地说，“就算是死，利尔和杰斯当也会为我复仇的，用尽一切手段。想到这，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九十九、国王的接见 单论富丽堂皇之程度的话，阿塔克帝国的皇宫可以说是其貌不扬。它占地不大，构造看起来也没有多复杂精巧，外面一层城墙，里面一座大型宫殿，两侧六个小型城堡，十二个塔楼。皇宫颜色是极其压抑的黑色，幽深的走廊似乎就是一头漆黑的猛兽，准备吞噬一切。明明是黑夜，却也没有几盏灯火来破坏这亘古不变的漆黑。在皇宫外面，就算随便一间普通人的房子都是灯火通明，唯独这原本该金碧辉煌的皇宫一片寂暗。 闷头快步行进的卫兵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沉默寡言的人才适合这里的气氛。 利尔刚开始还好奇地四处张望宫殿和他家有什么区别，但他在走了一段路后，发现这里都是一片片的漆黑，脚下也是讨厌的冰冷和坚硬。“光是这点，我家就比皇宫好十倍。”他抱怨着，回忆起在亚科斯镇小屋里的生活，不过没有显露出来。 伯特眯着眼睛，他比利尔要看得清楚，明白黑暗的走廊里其实悬挂着各种猛兽的尸骸。越往皇宫深处走，他就越吃惊。最开始，只有猛犸牙、犀牛角之类的挂在上面；但随着接近皇宫内部，两侧墙壁上就开始挂一些恐怖的东西，包括海妖的皮（足足走了七十米才看完这张皮）、龙头骨、巨人大腿骨，根据传闻，这些都是历代阿塔克国王猎杀的生物。 杰斯当还没从酒醉中彻底清醒，他一边按着头，一边踉踉跄跄地随着卫兵不紧不慢的脚步移动。卫兵对这条路相当的清楚，以至于连油灯都懒得提一盏，这导致杰斯当不得不打起所有的精神来区分卫兵到底是在往左走还是在往右走。 皇宫大门廊的尽头是一扇门。门很高，很重，古朴无奇。 卫兵在拿出一个小钥匙，插进门上的锁孔中，轻轻转动几下。“喀哒----”门缓缓往左右两侧打开，卫兵神色不变，杰斯当、利尔和伯特却好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般，吃惊地张大了嘴。地上铺了红色的地毯，卫兵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然后退到门旁边，躬身等待。 利尔失神落魄地踏进门后面的巨型宫殿，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庞大建筑。鲜红的地毯直直延伸到宫殿的另一端，横跨数十米的距离。左右各有两张巨型长桌，长桌上铺着桌布，白色桌布上点着蜡烛，在蜡烛照映下，可以看见一张张精致的高脚椅就放在长桌下。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因为在这里，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导致巨大的回音。抬起头，能看见黑色的天空，繁星在上面闪烁。高而直的墙壁上挂着索兰铎王朝所有皇帝、以及阿塔克帝国建国者的画像，画像下还有他们的钢铁雕像，栩栩如生。 国王就在宫殿的那一头，坐在剑之王座上。那是只有国王才能坐的位子。麦尔斯·阿塔克·索兰铎看着另一端走进宫殿的三个局促不安的人影，轻轻说道。 “过来吧，利尔·多罗依、杰斯当·海安法斯、伯特·克里蒙德。”国王的声音很清晰。 “是……”杰斯当刚想应答，但声音一出口，便在宫殿中回荡着，久久不绝，这种效果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甚至还感觉是魔法的作用。在这里，只有国王习惯了在这种宫殿中说话，而杰斯当可不敢再冒失了，生怕引起国王反感。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剑之王座走，在那用神王精钢熔炼的巨型长剑造型的王座前停下。敬畏地望着阿塔克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在这种中央集权的政治形态下，国王有绝对权力。 “你们如约来了。”国王说。 三人点头，同时不安地揣测国王接下来所说的话。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他们甚至没敢和国王说一些见面语，所幸国王没有在意他们这点小疏漏。 国王看着他们：“有一次，我曾听闻鹰背城大教堂的历史悠久的彩窗被人整个的拆卸下来，然后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渠道贩走。我不知道它值多少钱，但想必是一个不菲的数字。” 利尔立刻低下了头。 “还有一回，我听说某个小镇广场上的雕像，一夜之间变成一地碎末。我不知道那是如何锋利的武器，但我猜那一定很强大。”国王继续说道。 伯特立刻低下了头。 “又有一次，一整个佣兵团进入烈岚森林猎杀魔兽。但他们的成员一个个失踪、被杀死，到最后两百人的佣兵团只有一半或者逃出了森林。有一百人永远留在了森林中，后来找到那些失踪者，发现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已经被掠夺一空……啊，那一定是势力非常强大的盗匪团。”国王慢慢说道，声音压得越来越低。 杰斯当立刻低下了头。 “接下来肯定是安德斯特监狱。”三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不过我知道那一定和我面前三位新男爵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都是背景清白的正直男子，勤奋努力。至少从昨天开始是这样的。”国王轻轻笑了笑。 杰斯当微笑着，他明白了国王的意思：“消除了我们所有的犯罪档案……”他想着，“这可真是一份从天而降的大惊喜”他微微弯腰表示对国王的感谢。 “所以说，在这里，我有些话要跟你们谈谈。”麦尔斯国王用权杖敲了敲地，“放开点，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安德斯特监狱的名单上不会出现你们的名字，监察使不会来抓你们的。放心吧，无论是绞刑、车裂，都和你们扯不上关系。” 这是隐藏的威胁，他们当然知道，因此一个个反而更加拘束了。 “我有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国王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慈爱，“他们都是最好的孩子。但是，你们要知道，他们终有一天会长大，他们要接手这个庞大的国家。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会陪伴着他们成长，直到他们拥有可以掌控国家的智慧和力量。不幸的是，我已经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了。”国王有些落寞地说。 “不会的，战神保佑着您。”杰斯当鼓起勇气，说道。 “这更加坚定了我选择你们的决心。”国王微笑起来，“你们知道你们是谁，我也知道。不过不用担心，只有我知道。” “您是说……”利尔的心开始打鼓。 “预言之子。”国王解开了他们的疑惑，“预言之子，神选中的人。我知道，你们是预言之子。手里掌握着宝石，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事实上我们对我们的身份感到极大的不解。”利尔直言不讳。 “你们会明白的。现在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信任你们并且想借用你们的力量。”国王诚恳地说，“这关系到整个阿塔克帝国的未来。” “陛下，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办到。”伯特雄心壮志。 “很好。那么请你们答应我，从今天开始计算，七天以后，准备好你们可以动用的所有力量，在战歌都等待一场灾难。我要求你们在灾难中，保护我的孩子。”国王说完以后，观察着三人的反应。 利尔吃惊，伯特惊讶，唯有杰斯当神色不变。 “我明白。”杰斯当说，“就算需要砍下我们的头颅，我们也会保护王子的安全。” 国王长吁了一口气，在这里他不用作出威严的姿态，反而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你们将是阿塔克帝国未来的希望。”麦尔斯国王用力点头，“我坚信你们可以让阿塔克帝国变得更加强大，七天以后，请你们牢牢记住，绝对不能有一点差错。” “绝对不会有差错的。”伯特说，“不出意外的话，那将是一场大变动。” “你猜得很对。”国王苦笑着，“会有人死去，但是你们将会是这场变动的挽救者。” “我们会尽全力。”利尔隐约猜到这可能改变他们未来的命运。 “最后问一个。”国王说。 “请您说吧，我们听着。”伯特说道，他感觉不久之后，可能会发生一场波及到整个阿塔克帝国，乃至温德肯夫大陆的恐怖灾难。国王深夜的密谈证实了这一点，而他别无选择，只能顽强面对这场灾难！ “你们能不能，永远效忠于阿塔克帝国？”国王凝望着三人。 “永远！”三人齐声怒吼。 “拿着。”国王从剑之王座上走下来，递给三人一个小小的护符，郑重其事，“‘阿塔克’护符，拿着它，你们可以在这里横行无阻。” “感谢。”三人用力点头，然后对国王行了一个感情诚挚的贵族礼，随后离开了这个殿堂。他们并肩前行，不退，不倒，不分开。 “总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国王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回剑之王座，“有‘预言之子’在，我的孩子一定万无一失。接下来就是安排战歌都的防守反击，以及灾难时的应变措施……这次和他们的交谈，最重要的还是……” “将他们笼络在了阿塔克帝国！”国王笑着，笑声越来越大，“意思就是说，就算是我死了，阿塔克帝国也不会衰败，至少一千年！在末日时，阿塔克帝国的进程将会被彻底改变！” 一百、刺杀 黑夜，月光所照到的地方终归是有限的。莫尔克庄园中，巡逻的守卫牵着懒洋洋的猎犬，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他们在花园的草地上寻找可能的威胁。他们装着严厉和一丝不苟，但凌晨两点是人最容易放松的时候，守卫们渐渐疲惫了，有气无力地拖着沉重的身躯。在守卫巡查的一个难得的死角中，缓缓移动出了一个漆黑的影子。 那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神色冷峻。他跃上房顶，俯下身子，背后的披风折射出洁白的光，这成了绝好的保护色，在月光下和周边的光芒融为一体，看不出这是一件披风，从而也看不出披风下的行刺者。他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从窗户上钻了进去。 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的靴子很特殊，应该是用某种野兽的皮制作的。刺客从腰带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把它藏在袖子里。他沿着墙壁移动，绕过桌子和柜子，然后攀上天花板。注视着客厅中的一切。过了片刻，他移动到一间卧室的门旁边，取出一把钥匙，轻轻地往锁孔里伸去，那是特别的钥匙，可以打开绝大部分的锁。 喀----声音是从门内传出来的，门把被转动了。刺客迅速地伏下身体，披风将自己给裹得紧紧的，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一个暗藏杀机的敌人。 一个打着哈欠的女孩从屋里懒洋洋地走出来，她晃着身体，蓬松的红尾巴在身后摇摆着。很快，她来到了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两瓶果莓酒，还有一个苹果派。狐依端着东西，又打着哈欠，懒懒地走回卧室里，跳进被窝中。 刺客站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后又将钥匙伸进了锁孔中。 喀----声音又是从门内传出来的，门把被转动了。刺客迅速地俯下身体，披风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利尔从屋里走出来，打着酒嗝，在地板上轻轻踏着。 他将剩下的小半瓶果莓酒一饮而尽，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三个苹果派，在桌子旁边坐下，开始享用苹果派。利尔经常会在半夜三更忽然起床觅食，将他找到的食物给一扫而空。通常来说，他所能找到的食物都是他想吃的。 刺客静静地看着利尔，他动了，悄悄地向利尔身后走去，手里握着匕首。近了，更近了，他抬起手臂，不出意外的话，这只匕首将会划过利尔的喉管，一支血箭会从利尔的喉咙中飚射而出，倒霉的德鲁伊将无法呼吸，无法说话，然后死去。 “li----ear----”狐依小跑着从卧室里跑出来，坐在利尔身边，开始和利尔抢苹果派吃。刺客迅速收回了手臂，继续潜伏在角落中，抱怨着今天晚上不顺利的任务。 狐依也被利尔给传染了----在半夜三更起床觅食，把利尔找到的食物一扫而空。 刺客抬起手臂，准备第二次攻击。 喀----沃兰娜和杰斯当从屋里走出来，他们精力十足，面色红润。杰斯当看着正在吃苹果派的利尔和狐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有说话。 “半夜好。”利尔懒懒地跟他们打招呼。 “嗯，是的……”杰斯当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今晚天气很好。”沃兰娜将手放在身后。 刺客缓缓向后退去，他明白人越多，对他就越不利。他打算撤退了，于是刺客慢慢往窗户的方向移动，再过几秒钟，他就会跳出窗外，等待第二个夜晚。 “刚才的点心味道不错。”利尔说。 “现在这个更美味----”杰斯当忽然拔出法杖，往窗旁的黑影释放出一个黑暗迟缓术。利尔一跃而起，用自然震荡将刺客手中的匕首给震落。沃兰娜迅速接近了黑影，双手中各持一把匕首，准备划穿刺客的身体。 但刺客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他立刻把握住了平衡，站在墙壁上，拔出匕首，将沃兰娜的攻击格开。但杰斯当的黑暗束缚也已经将刺客给牢牢捆住，利尔也用藤蔓把刺客给拽到了地上。刺客猛烈地挣扎着，把杰斯当的黑暗元素给破开，然后跃出窗外。 “速之极，断空跃！”伯特的声音从楼下远远传上来。随着闪烁的蓝光，“轰”的声响，刺客的惨叫声，伯特的抱怨声，刺客被伯特给扔进了窗户里面，他自己也轻轻落在窗台上，手握血色巨剑。 “我不记得我们在战歌都有仇人。”利尔撩开刺客的披风，解开他的口罩。 “啊！”沃兰娜惊喜地叫起来，她拍打着装死的刺客，“桌子！” “桌子？”狐依嘟哝着，“那是什么？” “战神在上，你是？”刺客张开眼睛，看着沃兰娜，片刻后，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土豆！好久不见啊，听萝卜说你之前在亚科斯镇，兄弟会倾巢出动去看望你，结果扑了个空，后来才知道你在战歌都，没想到你在这里啊！” “桌子，有三年没见了，你一点都没变。暗影披风没被凳子撕烂吗？她没有把你的隐匿靴子给毁掉吧。”沃兰娜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有几次她有这个念头。”来自血色匕首兄弟会的刺客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杀机，“不过后来她已经被我给折服了，现在她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倒是听说你偷看凳子洗澡被打了一顿。”沃兰娜嘲笑着。 “那是萝卜胡说！”刺客涨红了脸，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之前刺客的架势了，完全是一个因与老友重逢而激动不已的普通人，“他上次执行任务被我抢了先，所以记恨我，胡说八道。” “够了，够了。”杰斯当打断了他们进一步的谈话，“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干掉我们的。刺客先生，虽然职业操守需要尊重……” “职业操守是什么？我早就丢光了。”刺客冷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张便筏，“他的名字不知道，他通过一个中间人跟我联系，出价是四百金币一个人头。” “我们可真值钱。”伯特高兴地说。 “他长什么样子？”利尔问。 “忘得差不多了，在我眼里雇主都长得一模一样，只记得他有一双花纹很特别的靴子。不过如果要我去查的话，肯定能弄到他的详细情报，包括他今天晚上穿的内裤的颜色……”刺客说着，“本来要收你们一点费用的，不过看在土豆的份上，还是免了。” “花纹？”一声戾啸突兀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那种金色流云一样的龙纹？” “剑灵？真不多见，不过你这么一说的话，应该是。”刺客注意到了伯特的血色巨剑。 “如果真的是那金色流云龙纹的话，那个人就和当初破坏传送阵封印工作的人是同一个了。这么一算，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暗害我们了。”剑灵戾啸着，“当初那个执灵的记忆还是蛮清晰的，是那种非常雄壮大气的金色龙纹，水貂皮靴子。” “我们可一下子找到了当初的犯罪分子啊。”利尔有些兴奋。 刺客微微颌首：“我会去做的，金色龙纹的靴子。”他退后两步，把自己重新裹进了阴影之中，“再见了，土豆，桌子永远铭记着你。” “同样。”沃兰娜向他笑了笑。 刺客跃出窗外，他的身影在战歌都的屋舍顶上跳跃着。风声阵阵，他停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喘了两口气，然后继续移动。 他没有发现，屋下的小巷中，四个幽灵一般的人正在追逐一名手持银剑的战士。 被追逐者似乎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渐渐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慢。而后面的追逐者似乎体力无限，而且力量强大，死死咬着被追逐者。一分钟，两分钟，他们的距离正在迅速拉近。很快，被追逐者倒在了地上，追逐者接近了被追逐者。 “终于抓住了你，骑士。”一个漆黑的幽灵一样的人蹲在骑士身边，微笑着注视已经虚弱无力的猎物，“我们会把你带回去，带回幽暗洞穴中。” “你们不会得意太久的。”罗兰充满希望地微笑着，他心里有些沮丧，只有两条街他就可以跑到莫尔克侯爵府寻求帮助了。但现在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整个白昼他都在逃亡，但入夜时，四面八方的攻击者还是把他赶回了战歌都。 从北城门一路狂奔，他的体力已经彻底透支，再也无法支持任何的战斗。罗兰扫视着这些残忍而且狡猾的生物，轻轻说道：“三个侯爵，一个子爵，你们为了对付我，派出的还真是些强者。不过呢……我相信伯特一定会明白我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的，他会找到我，找到你们，并把你们污秽的巢穴燃烧殆尽。” “够了，罗兰，自诩正义者。”一个黑影冷冷地说着，“你会完蛋的，彻底。” “十天后，你就会变成骸骨，冰冷的尸体。你的正义之血将会养育出最恐怖的生物，届时，整个阿塔克帝国都会被夷为平地。”另一个黑影缓缓说着威胁xing的话语。 “……”罗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月光。 一百零一、不速之客 现在，阿塔克帝国的一切烦愁都可以暂时放下来了，因为一个盛大的节日即将举行----神恩节。这是阿塔克帝国的传统节日，用来祭祀战神阿塔克。在这一天，所有阿塔克人，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身处何境，都会欢欣鼓舞。这个节日已经举行了整整五千年，从最早的阿塔克部落，到阿塔克王国，至阿塔克帝国；从阿塔克王朝，贝多兰克王朝，到如今的索兰铎王朝，这个节日始终没有被废弃或者更改。 十一月二十四日，这是神恩节的日期。利尔、伯特、杰斯当早就已经离开了战歌都，他们挑了个温暖的好天气，坐上马往亚科斯镇赶，总算是在神恩节之前，十一月二十三日，回到了他们简陋但是温馨的小房子里。镇长正组织人手，将亚科斯镇布置得充满欢乐的气氛。 当镇长眯着眼睛，看到骑着马晃悠悠往广场上移动的那些年轻人时，差点没认出他们来。一行人风尘仆仆，没来得及给镇长打招呼便转进了小巷中。 一路上看到的人都是轻松而欢快的，诗人念着《微笑》，孩童在街上玩闹着，工匠坐在台阶上互相吹牛，守卫们放下了兵器，打着哈欠谈论新传闻。酒馆里连续三天酒水打折，人们蜂拥而入，在里面挤成一团，喜悦之情洋溢于表。铁匠铺里的生意也红火起来，人们忙着打造剑和盾，商店也人满为患，各种酒和肉一上架就被一扫而空。 这得归功于神恩节的一个传统习俗----在神恩节，每家每户，都要在门口用挂出一柄长剑、一面盾牌，剑上串着各种食物，盾牌倒扣，上面摆着许多酒。人人都可以随意吃别人家剑上的食物、盾上的酒，并且用这种方式表达对那户人家的祝福。 于是当利尔他们男人回到家里时，连休息都顾不上，就得冲出门外，准备神恩节需要的东西。而狐依和沃兰娜也跑出屋子，打算去进行狂欢。 杰斯当溜进了长街转角的大酒馆里，朝酒馆老板大声呼喊：“战神在上，劳驾来一打葡萄酒，一打麦酒，一打龙舌兰酒，两分钟内我见不到我就死定了。”他奋力想要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到老板身边，但喧闹的人群把他本人连同他所喊出的话语都给淹没了。 黑暗法师感觉自己快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给压扁了，偏偏这里还吵得可怕。到处都是野蛮的喊叫与怒吼，偶尔还有过于激动的人拿起武器互相攻击。服务生轻车熟路地在人群间穿梭着，想必已经习惯于这种场面了，但杰斯当可就倒霉了。 过了十几分钟，杰斯当终于来到柜台前面，他用力地砸着木头台面：“我说过的，一打葡萄酒，一打麦酒，一打龙舌兰酒。” “卖光了。”老板大声回应杰斯当。 “是吗？”杰斯当必须尽可能喊得更有力，否则这里的声响足以把他的声音给吞噬得一点不剩，“那就来别的酒，反正是酒就行！越多越好！” 肥胖的老板笨拙地钻进柜台下面，拿出两瓶杜松子酒：“这个行吗？” “更多的！”杰斯当说，然后举起法杖，作出要放个火球的样子。 “够了，别把我的酒馆给毁了！”老板抱怨着拿出六瓶果莓酒、四瓶杜松子酒、两瓶果酒，递给杰斯当，“神恩节快乐，总共两个金币。” “给你，神恩节快乐！”杰斯当费力地从口袋里取出两枚金币递给酒馆主人，然后把酒揽到怀里，奋力挤出人群。地上又滑又黏，想必许多人把酒给洒到地上了。杰斯当抱着酒，离开了酒馆，冲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神恩节的常例活动！”杰斯当对着客厅大吼，利尔正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往魔法灯上装饰各种东西，包括他自己制作的手工星星、缀带与花饰。伯特提着一个大布袋，往里面拿出牡蛎、烤鸡、烤牛、牛奶、鲑鱼、腊肉、牛油、无花果、蜂蜜、面包、奶肉、烧鹅、羊肉、栗子……摆满了整个桌子，他的手都快酸了，但袋子里的东西一点也不见少。 狐依买了无论数量还是种类相当多的糖果，从巴掌大的麦糖到手臂粗细的拐杖糖应有尽有。这些盛产于庇护之地的甜食曾经祸害了无数女人和小孩，上至贵夫人、公主、国王和骑士，下至农夫和猎人，都对这种食物有种别样的迷恋。 沃兰娜就更夸张了，她将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无数倒霉的水貂、熊、天堂鸟和棉花、亚麻葬身在这堆衣服当中。不得不说，女xing确实是一种神奇的物种。她们能买来许多许多的东西，却又能一瞬间把它们变不见，更特别的是，她们的衣柜永远装不满，有人猜测女人的衣柜被施加了祝福，都被变成了一个空间戒指。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杰斯当倒是挺相信这个说法的。因为印象中，沃兰娜确实能买来一堆东西，却在几分钟后把这里弄得一干二净，井井有条。过了几天，她又会拉着杰斯当的手再买来一堆东西。她几乎是一整年三百多天都能穿不重样的衣服，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对新衣服无穷热爱的女孩居然是一个刺客，还是著名杀手组织的刺客。 “喝酒为了未来，我们畅饮！”杰斯当将果莓酒扔向利尔，利尔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那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然后把它喝了小半瓶。 “呃----星星……星星。”他嘟囔着，脸已经微微泛红，身体左摇右摆，可能随时都会从梯子上掉下来。他的手在打颤，但依然坚持着装饰魔法灯的工作。 “你也是，神恩节快乐！”杰斯当将杜松子酒扔给伯特，伯特一把接住，拧开瓶盖。 “今晚有什么活动吗？”沃兰娜问。 “今天是狂欢宴会，明天是许愿仪式。”杰斯当说，他自己将一整瓶杜松子酒给解决完毕，“我们会在镇子中间的广场喝酒跳舞，直到黎明！” “你……会在明天的许愿仪式上……许什么愿？”利尔口齿不清。 “我会许愿我很健康，你很健康，大家都很健康。”杰斯当说。 “你？”利尔眯着眼看伯特。 “我会许愿我能变得更强健。”伯特哈哈大笑，然后继续往桌子上放食物。 “我要一个更软的枕垫用来睡觉。”利尔把魔法灯处理成了一座小型城堡，他对自己的成果感到相当满意。于是他从梯子上跳下来，“着眼于未来之前，得先注意一下今天的理想有没有达到……呃……是的，更软的棉绒枕垫。” 杰斯当回忆着：“印象中我以前是有一个棉绒枕垫的，后来它去哪里了？” 利尔的酒一下醒了，蹑手蹑脚地跑出了屋子。 “利尔我x！我想起来了，我的棉绒枕垫是被你给拿走了，它去哪了？”杰斯当冲出了屋子，紧随利尔的脚步，“最好别让我追上你。” 伯特也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抬起头，风吹着他。“今天一定会很愉快，明天也一定会很愉快。”他想着，然后轻松地走着。 “太阳挺好的。”他看着精神十足的桑娜尔，活动着筋骨。 一个小黑点突兀地出现在了高高的云层之中，它在洁白无瑕的云间是相当的显眼。它的移动速度很快，穿梭在蓝天中，忽高忽低。它可能在往下飞，因为黑点越来越大了。不管那黑点是什么，从天而降的除了恶兽就只有灾难……它会是什么呢？能飞得那么高的……只有……有一对庞大翅膀的……凶恶的……巨龙！ 想到这里，伯特几乎要跳起来了。他跑回房屋，拿起血色巨剑，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在神恩节，一切的防卫力量都会暂时松懈，如果这个时候亚科斯镇降落了一头巨龙，整个镇子都会被夷为平地！伯特狂奔着，很快就看见了杰斯当和利尔，他们扭打在一起，醉醺醺的。 “冷静下来！”伯特分开了他们两个，声音严肃而充满危机感。 “发生什么了？啊，天塌下来了？吸血鬼溜进镇子里了？”利尔还没醒。 “我知道……伯特把盘子和碗给打碎了。”杰斯当更没醒。 “龙来了。”伯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简短地阐述他的猜测。 “龙？那是什么？大蜥蜴？哈，龙是什么……”利尔靠着墙壁，天上下起小雪，冰凉的雪花在他炽热的脸颊上降落，然后慢慢给他降温。 “我想起来了……有一对很大的翅膀！那是龙！”杰斯当喘着粗气，握紧法杖，“我能干掉一百头这样的怪兽，放马过来吧。”他朝半空中的假想敌挥舞法杖。 “等等……”利尔似乎有点清醒，“你刚刚说什么？” “龙来了。”伯特重复了一边，他抬起头，黑点似乎往亚科斯镇西边飞去。 “龙来了。”杰斯当轻轻地说。 三人同时恐惧地倒抽一口冷气。 一百零二、魔族（上） 亚科斯镇的西边是一片茂密的丛林，遮天蔽日的树木密布此地。银白色的雪花在一棵棵大树的树杈上积压着，风一吹，树枝就不堪重负地嘈杂起来，抖落下一簇簇的冰晶。而雪花不单单只是对付树木，利尔、伯特和杰斯当肩上、头顶上也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雪越来越大了，冬天的丛林向来是寂静的，除了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响声和三人踏雪的脚步声，没有别的聒噪来干扰这片难得的净土。 寒鸦似乎被惊走了，以往它们会成群结队地隐藏在密密的针叶林中，借着树叶的掩护窥视雪地上的行人。但现在，连这些冬日常客的叽喳也消失了。还有野兔和灰狍，以及它们的死敌阿斯拉格齿虎、波伊月熊，它们曾共同活跃在白色的幕布上，演绎有意思的追逐戏目----现在也都看不见了。 这绝对是从那个黑点降落后才发生的情况，因此可以得出一个让人不愿相信的结论：那个未知生物的威势，可以吓走野兽。令人放心的是，这生物肯定不是龙，如果是真的龙，那利尔三人应该已经感受到了澎湃的龙威，以及不安分的龙所制造出的声响。 “如果不是龙，那会是什么呢？”杰斯当苦苦思索着，他有点发抖，因为天真的挺冷，比往年要冷得多，“亚龙？可根据伯特你的描述，那生物可以飞到很高的地方，亚龙绝对办不到。那也许就是一些特殊的飞行魔兽，燃火的猎鹰？还是拉各斯猛鹫？它们都不好对付。” “运气好会是角鹰兽，飞得很高，除非打扰它们，通常都是些xing情温顺的和平主义者。就像庇护之地的人一样，讨厌打架，讨厌欺负德鲁伊、战士还有黑暗法师。”利尔的猜测通常都很乐观，“要不然就是可爱的自然精灵，艳丽又会魔法，掌握‘风之高翔’对它们来说不是难事。它们对德鲁伊没有敌意。” “如果真的是什么具有极大威胁xing的生物，我们可就遭殃了。”伯特晃了晃血色巨剑，让它在半空中打了个滚，阳光透过剑刃照射在伯特的微笑着的脸上。尽管那张脸在看到血色巨剑上被死亡骑士崩开的缺口时，会愤怒地扭曲一瞬。 利尔玩味地看看伯特：“你似乎需要一场让你燃烧起来的战斗。” 伯特没有应答，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他攥紧拳头，蓄势待发。不错的，正如利尔所说的那样，伯特需要让鲜血迸溅到他的身上，也要让血色巨剑上沾染一些真正的鲜血。这可不比普通的愤怒和好战，这是一种自尊心被伤害时的反应。血色巨剑陪了他六年，在六年里砍下过不知道几千生物的脑袋，无论是怎样的强大**、武器，在巨剑的剑刃下都是一触即断的豆腐渣。可现在，碰上了能与其相斗，甚至压过其一头的武器，一直对血色巨剑骄傲无比的伯特怎能忍受？ 杰斯当曾经分析了一下这场灾难的原因，当时他在一张草纸上用羽毛笔写下了几句看起来支离破碎的句子，就解决了一切问题。还记得当时睿智的他用一只手撑着头，几分钟后递给伯特一张近似于涂鸦的报告： 血色巨剑被崩坏----有一种锋利度、坚硬度都可以和它相比较的强大魔法武器跟它碰撞----那玩意是哀森公爵的黑蓝剑----黑蓝剑上有各种眼熟的符文----哀森公爵能吸收力量----吸收的力量被转化为符文----伯特的血色巨剑被哀森公爵吸收了一部分力量----哀森公爵复制出与血色巨剑相等的力量----结论：哀森公爵可以吸收各种形式的力量，并且将其转化为黑蓝剑上的符文----完毕。 伯特叹了口气，然后又把它转化成前进的动力，于是继续小跑着往前赶。 渐渐的，他们发现身边的树木越来越茂密了，似乎已经来到了这片树林的中央地带，四周都成了一模一样的高大云杉，阴影把三人给笼罩住。习惯于在丛林中生活的利尔、伯特和杰斯当当然不会迷路，他们有的是办法来找到方向。 但是，似乎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响声在丛林之中。那也许是一些狡猾的猎手，打算对他们发动致命的一击。这不由得让他们警惕起来，伯特放慢脚步，利尔打起精神，杰斯当握紧法杖。阳光渐渐变得斑斑点点的，这是因为高大的杉木遮挡住了桑娜尔的力量……高大的杉木，利尔警觉地抬起头，扫视着周围的树冠，从水杉、云杉到光秃秃的落叶松，都没有敌人的踪迹。但这并不足以让利尔打消寻找敌人的念头。 他将手搭在一棵杉木上，询问大树有关于敌人的讯息。 “德鲁伊请求您的帮助。” “……德鲁伊？自然的女神穆娜幕尔让我向您问好……周围有一些邪恶的生物……我们讨厌……长得很像人类……强壮……十数个左右……具有威胁……在灌木丛中……在我的子孙旁边……在我的朋友身上……” “劳烦代替我向女神致以崇高的敬意。” 利尔将手收回来，转向伯特和杰斯当：“老云杉跟我说周围有敌人，邪恶，长得像人类。他们躲在丛林之中，警惕起来！”他召唤出派查克、烈风和暴风，熊和两头白狼伏在地上，嗅着敌人的踪迹。他们很久没有享受过战斗了，因此显得格外积极。 “吼----”派查克抬起棕色的熊头，转向利尔，示意它已经闻到了敌人的位置。 “那个方向，没错。”杰斯当闭起眼睛，他的精神力告诉他在东南方有两个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敌人。他用法杖聚集起一团黑暗元素，开始小心翼翼地移动。 “看着像‘魔族’。”剑灵低声戾啸着，它显得有些惊讶，“‘魔族’，‘魔族’。” “‘魔族’？”伯特吃惊地说道，他有些不安，“如果是它们的话……” 魔族是生活在魔界的可怕生物，他们和人一样，聪明、狡诈，除了外观和生活习俗基本和人类没有差别。他们头上长着一对尖角，背后有两只小小的黑色羽翼，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巴，瞳孔是灰褐色的，犬齿比人类要长，耳朵也比人类要尖，男xing魔族的肤色要比较黯淡，女xing魔族的皮肤则格外洁白。 他们曾多次入侵温德肯夫大陆，每一次入侵都是一场灾难。他们生活在魔界，黑暗之神达克创造了那个罪恶的地方和这些堕落的生物。不仅仅是魔族，身形高大而且掌握着强大力量的恶魔、数量繁多又拥有各种恐怖奥术的妖物也是攻伐温德肯夫大陆的先锋，他们通常会成群结伴地来到温德肯夫大陆。 而上一次魔族入侵，离现在已经将近四千年了，当初的“预言之子”带领“七百勇者”，以及人类所能组织起来的所有残存力量，力挽狂澜，重挫恶魔之王，十邪神中的最强者里察·爱德森。自那以后，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魔族在温德肯夫大陆上，达克帝国以外的地方出现过，因此也出现了各种关于它们的传言。 比如魔族会寄附在人的身体上，占据人的灵魂、魔族会瞬间传送、魔族会变cheng ren的模样、魔族能制造环境，诱骗意志不坚定的人。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没人知道其中的可信度。 伯特就对其中魔族会占据人的灵魂这一条深信不疑，于是他伏下身子，慢慢地潜行着。利尔变形成狼人，巨大的爪子攀附在一棵高耸的银杉身上，蹲在树杈上，水滴形的眼睛注视着树下的一切变动，做尽可能的援助。 “哈！”利尔忽然眼前一亮，灰色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点格外鲜红的影像，那绝对是血液正在流动、心脏正在跃动的美味。他从树上蹿下来，烈风和暴风也同时扑向利尔的落下点，派查克也潜伏在一侧准备攻击。 “沙瓦格！”一个肤色黯淡，灰褐色瞳孔的魔族从树丛中暴起。他大声怒吼着，长剑指向正朝它扑过来的狼人，“斯匹诺瓦，沙瓦格蒙乌尔。” “嗖----”“嗖----”两支利箭射向那魔族所指之处，利尔躲过一支利箭，另一支箭却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贯穿他的肋骨。利尔痛苦地嘶嚎着，在地上扭曲翻滚，变回了德鲁伊形态，脸庞因为强烈的疼痛而扭曲。 “那支箭可以融化魔法变形！”杰斯当迅速做出反应，黑暗炽焰火球射向那名手持长剑的魔族。而与此同时，又有三名魔族从树林中跳出来，一枚魔法飞弹也从云杉上发射下来，把杰斯当给打翻在地，想必那里躲藏着另一名魔族法师。 伯特侧挥巨剑，将一名魔族拦腰斩断。其他两名魔族战士神色一悲，旋即收拾战意，以守势缓缓往伯特移动。伯特豪情顿生：“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恐怖。” “我会干掉你的！”杰斯当从地上爬起来，用法杖指着和他实力相当的魔族法师。 “如果不为我的肋骨复仇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利尔握着榆木树枝，嗜血的狼和熊遵循命令，在他身边准备噬咬敌人，畅饮魔族的鲜血。 一百零三、魔族（中）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阿塔克人和魔族开始搏杀。他们同样高大，同样智慧，但一方来自温德肯夫大陆，一方来自深渊魔界。仅仅因为故乡的位置不一样，两个种族就成为了不共戴天的死敌，都想把对方送进残酷的冥界。 伯特的血色巨剑让他对面的那两名魔族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还记得同伴是如何变成两截飚射出鲜血的尸体的。手握紫色长剑的魔族从右侧逼近，另一名拿着沉重战锤的魔族从左侧逼近。伯特轻笑一下，扬起嘴角，血色巨剑威慑xing地轻轻挥动。 魔族喘着气，这是生死决斗，但幸运的是，实力天平的两端是平衡的。他们有两个人，而伯特只有一个人。伯特的剑很锋利，他们不够锋利。但只要任何一方出现一点点疏忽，天平就会瞬间倾倒，将失败者的砝码弃到冰冷的土地上。 两名魔族战士在下一个很大的赌注，如果其中一人先发动攻击，那另一人就可以趁阿塔克人迎敌时杀死他，但发动攻击者必定要流出鲜血。因此，他们都在心里盼望着对方可以先攻击，以便给他们以杀死伯特的机会。 但他们都明白谁先动手谁就先死，因此二人都只是和伯特对峙住，不敢轻举妄动。 伯特却不在意他们的念头，作为一名从逆境中走来，经历过无数个生死攸关的阿塔克人，他知道如何抓住攻击的时机。于是他跳起，然后血色巨剑斩向手持长剑的魔族。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将血色巨剑劈往魔族的头颅，魔族举起手中长剑想要格开伯特迅猛而凌厉的攻势，给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铛----”魔族的长剑应声而断，伯特的红芒直接贯穿了那脆弱的武器。它将被攻击者的颅骨切开，然后破开大脑。一道恐怖的血痕垂直出现在魔族因恐惧而发白的脸庞上，象征着他的死亡。伯特不会把血色巨剑再往下压，把魔族一切两半的结果只能是他被溅上一身鲜血，而且还会因浪费时间给对手以可趁之机。 于是他拔出了血色巨剑，转头，死死盯住向他冲来的那柄重战锤。血色巨剑刺向战锤，瞬间将其崩碎。而在魔族惊恐的时候，伯特已经将剑捅进了他的胸膛。 “崩之极，二度崩！”伯特的无穷勇气和精湛剑技，转化成了猛烈的“崩”之意。魔族只感觉体内有一股疯狂的力量在乱窜，几秒钟后，他的身体轰然爆开，鲜血和断肢、破碎的内脏在地上散乱开，令人感到恐惧和恶心。 其他的魔族也许是被伯特的残忍给吓到了，他们的勇气被摧垮了，信心被粉碎了，意志被溶解了。这使得利尔和杰斯当的战斗变得顺利了许多。 利尔拔出胸口的利箭，尽管这让他痛得一咧嘴。烈风和暴风、派查克钻进了丛林之中，没有人比野兽更懂得在森林中寻找敌人。三名隐藏着的魔族弓箭手很快就被揪了出来，他们拔出短剑和三头猛兽拼死战斗着。 德鲁伊高举榆木树枝，星星点点的自然能量潜入了树木之中。各种各样的树木都响应号召，协助利尔攻击魔族。当弓箭手们想要跳上树木躲避时，云杉们会用它们的锐利的树枝往那些魔族头脸一顿猛拍，刺穿他们的眼睛，让他们重重地倒在地上，然后被两头白狼咬断喉咙。而仅存的一名魔族弓箭手心惊胆颤，想要就此逃跑，但从地下蹿出的藤蔓立刻把他给绊倒，利尔大步冲进树丛中，拦住了打算美餐一顿的派查克，把那个魔族给打昏。 他得留下个俘虏，以便打探一下消息。 杰斯当意识到如果再不动手的话，利尔和伯特会嘲笑自己手上没染魔族之血的。于是他一边躲避从树上不时落下的魔法飞弹，一边快速吟唱黑暗之幼龙。 与此同时，那之前第一个从草丛中跃出，似乎是魔族统领之类角色的人也意识到杰斯当可能在准备一个强力的魔法。于是他拔出了锋利的长剑，开始攻击杰斯当。 杰斯当又要应付来自树干上法师的攻击，又要抵挡魔族的进攻，又要念诵咒语。这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任何一个大意都会导致他的心脏被捅个对穿。“坲脉厚德！”杰斯当终于唱出了最后一个音节，一头由黑暗元素组成的小型黑色龙沿着树干垂直向上飞翔，在高高的树杈中猛烈爆炸。那名魔族法师提前开启了奥术盾，然后用羽落术一类的魔法让自己缓缓落下。 而获得喘息机会的杰斯当也得到了拔出决斗剑的机会，他的剑术还是不错的，起码可以让他一时间不至于落败。而利尔用榆木树枝迅速指了一下那下落中的魔族法师，地下迅速弹射出一根坚韧而力量巨大的藤蔓，将那魔族法师牢牢捆住，然后猛力拉扯到地面上。 根据那一两声“咔叽”的脆响，利尔打赌那魔族至少断了一根肋骨，而且手腕脱臼。他幸灾乐祸地笑着，前段时间他们总是被力大无穷的不死族扔来丢去的，现在终于轮到利尔把敌人到处扔、砸、抛了，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杰斯当，需要我来帮忙吗？”伯特拿着血色巨剑，慢慢逼近那名魔族的后背。 “我一个人就够了。”杰斯当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他的决斗剑术很适合对付魔族的攻击套路。渐渐的，杰斯当感觉自己对于剑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事实上，很少有法师会像杰斯当这样去学习决斗剑术，他们都有自己的追随者来保卫自己的安全。而杰斯当之所以学剑术，完全是因为为了在美貌的贵族小姐面前露上一两手…… 那名魔族感觉挥剑越来越吃力，而杰斯当的攻势则越发猛烈了。他从一开始的步步紧逼渐渐变成了互有胜负，再然后变成了左支右绌。他开始对以前练习剑术时怠懒的行为感到羞耻，不过幸好，他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段。 魔族忽然将剑刺向杰斯当的胸口，这和他之前的稳攻套路完全相反。杰斯当一时没有反应，只能用剑向上一格，勉强拨开魔族的长剑。而魔族则趁此机会，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轴，然后扔到空中，一剑刺穿卷轴。 澎湃的奥术能量迅速地突破了卷轴的封印，在半空中蓄积成一个紫色的光球。而卷轴也与此同时变成一堆灰色齑粉。光球中蕴含着庞大的力量，不多时，从光球中激荡出数十道奥术光束，开始向四周不断轰击，杰斯当、伯特和利尔的情况一下子岌岌可危。 “黑暗盾！”杰斯当直接动用了蓝宝石的能量，现在可不是什么节省底牌的好时机，挨上一发紫色光束估计就只能变成渣滓了。他瞬发魔法，三面有数倍黑暗元素力量的魔法盾出现在伯特和利尔的身上----该死，他忘了给自己也加上盾牌了。 “自然震荡！”利尔也动用了绿宝石的力量，他抽取出一部分混沌魔力，加持在自然能量上，使其变成一种特殊能量。他用这特殊能量释放出自然魔法，“自然”和“混沌”，相辅相成，将正要轰击杰斯当的一发能量光束给震碎。 杰斯当得到了几秒钟的喘息时间，他向后退去，又一发光束轰击在它之前所站立的位置，将那里炸出一个深坑。而他也乘此机会，释放出黑暗之幼龙。小型的元素龙爆炸在那紫色光球上，但只是在其表面造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根本没影响到那光球的运作。 很快，又一发光束即将轰击在杰斯当的头顶上。他看着那深紫色的光球，感到一点淡淡的绝望。如果说，即将死去的话，那在死前，拼一拼，怎么样？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以他之前从未尝试过的念咒速度极快地念出一段黑暗魔法咒语，很快，他感觉自己有些透支，然后就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他现在觉得手脚软绵绵的，很想睡一觉，就此倒在地上。 不过他还没倒下，他总得看看自己的魔法造成怎样的效果了。 一头体型较大的黑色龙在法杖顶端出现，它仰头嘶吼两声，然后扑闪着巨大的翅膀扑向了那紫色光球。黑龙的躯体在光球身上爆开，光球表面立刻变得不稳定起来，而黑龙并未爆炸的翅膀覆盖在了光球上，旋即燃烧起来，将光球变成一个漆黑的火球。来自魔界的奥术能量和温德肯夫法师的黑暗元素开始猛烈对撞，一次，两次！光球一直想突破黑暗元素的包围，却始终无果。 光球表面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火焰在上面灼烧着，继续损伤光球。在十几秒后，光球被粉碎了，残余的奥术能量散落在空气中。 “值得高兴。”杰斯当伸出右手，在半空中击出一拳，然后晕在地上。 一百零四、魔族（下） 当杰斯当醒来的时候，他正在一间小屋的床铺上。他似乎沉睡了一个小时，并不长。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严重损毁了，现在头痛欲裂。他动了动手指，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这让他感到安心了些。忽然，指尖碰触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那是他的徽章。于是黑暗法师睁开眼睛，用手肘支起自己的身子，看看徽章，那已经由绿徽八星变成了绿徽十星，只差一步就可以达到青徽。 “几个月没进阶，现在一进阶就是两星，真不错。”杰斯当高兴地说，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越阶使用“黑暗之龙”，他这一手可玩大了。杰斯当感觉现在已经无法再使用法术了。 他开始观察四周，周围声音很嘈杂。有魔法飞弹飞行的声音、野兽的吼叫声、爆炸声和肢体被撕裂的声音。而屋子里摆设很平常，一张圆桌，四个小矮凳，一个已经熄灭了的壁炉，一张床铺，墙壁上挂着大角鹿的脑袋和一张长弓。看起来，这里是一个合格猎人的休息点。而墙角倒着三个魔族，都被捆绑得动弹不得。那是魔族法师、被利尔打昏的魔族弓箭手和与杰斯当决斗的那名魔族。 “嗵----”屋子的木门被重重打开了，利尔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抄起桌子上的两张魔法卷轴就要往屋外赶……他看到了苏醒的杰斯当。 “你醒了？真好，你昏了四十分钟。有十几个魔族追来了，实力不错，把我们给逼到了这间小屋里。他们现在围住了屋子，估计没过多久就要进来了。我从你身上拿了两张魔法卷轴……准备想办法拼掉他们几个。”利尔决绝地说，他右手受了伤，肋上的伤口也没缝合。 “嗵----”屋子的木门再次被撞开，这一回跑进来的是伯特。 他的脸上又被划了一剑，这下子他脸上可有两道伤疤了，这让伯特懊恼不已。当他看到杰斯当醒来的时候，装作吃惊地高高跃起：“天哪，我以为你永远醒不过来了，不过还好，快来帮忙干掉这些魔族。运气好我们还能回亚科斯镇参加神恩节舞会。” “别开玩笑了。”杰斯当骂骂咧咧，“我现在用不了魔法了，那个光球真可怕。” “你的黑暗之龙更厉害。”伯特由衷地钦佩，“我在捆那魔族时，他失魂落魄，张大了嘴一副可笑的模样。总而言之，魔族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轰----”一发巨大的魔法飞弹轰击在木屋顶上，整个房子都被震动了。木屑从上方沙沙地落下，顶上的木板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坠落在他们的头上。 利尔叹了口气：“这里呆不下去了。” “我打赌一定有什么可以逃脱的密道。”杰斯当信心十足，“这底下有一条甬道，我刚才用精神力探测过了。估计我们可以从哪个地方钻下去，然后绕到那群灰眼睛后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踩了踩地板，声音有些闷，说明下面是空心的。 “我把这地板拆开。”伯特挽起袖子，高举血色巨剑。 “那样魔族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顺着密道跑了。”利尔摇摇头，“设法找到那个通道，然后留下两个人拖住魔族，另一个人钻进去，里应外合才行。” “我估计密道的入口在那里。”杰斯当用决斗剑撩开壁炉里的灰烬，下面果然有一个木头隔板。移开木板，一个幽深的洞穴赫然出现。 “猎人的屋子总会有密道的，避免被波伊月熊堵住家门。”利尔很了解。 伯特说道：“谁走？谁留？”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我留！”三个人一起说道。 “轰----”又一发魔法飞弹炸在屋子上，这里已经随时都会崩塌。 利尔焦急地说：“现在不是互相扯的时候了，我留下来，你们快走。” “我比你聪明。”杰斯当推了一把伯特，把他拉到壁炉前面，“所以我和利尔留下来。而且我用不了法术，就算绕到后面也无计可施。” “别被魔族干掉了。”伯特大声说道，然后锤了一下杰斯当的肩膀。 “不会。”杰斯当转身面对着木门，那里似乎任何时刻都可能有魔族冲进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半眯着眼睛，“我会弄死那些曾经入侵温德肯夫的罪人。” “我也是。”利尔双手抱在胸前，坦然而无畏。 伯特用力一点头，然后跳进密道之中，在阴暗的密道下前行。 “嚓----”一杆长枪刺进了木门之中，枪尖穿透了木门。如果有埋伏者想要在门前给敌人以致命一击的话，那他可要变成肉串了。很快，一柄战锤轰击在小屋墙壁上，木墙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杰斯当和利尔迅速躲到一旁，避免被窥视者看见。 很快，两支利箭从窟窿中射进，钉在木墙上，这是威慑，也是在攻击躲藏者。木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阳光从缝隙中照进来，魔族的阴影也投射在地面上。一个手持盾牌的魔族战士走进了屋中，在看到利尔和杰斯当时，他立刻用盾牌护住了身体。利尔和杰斯当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靠在一起，缓缓向角落移动。 又有两名拿着一剑一盾的魔族进入了屋中，三名魔族小心翼翼地用盾牌保护自己，然后慢慢往利尔和杰斯当逼近。五名魔族弓箭手也进入了屋中，他们警惕地拉满长弓，对准德鲁伊和黑暗法师，在他们眼里，这些温德肯夫人拥有神奇的力量，几乎无所不能。他们听说温德肯夫人每个都有很高的智力，而且会各种妖术，能把人浮到半空中，或者让人变得跟蚂蚁一样微小。 “库苏哈！”一名魔族看见了在小屋一角被捆得紧紧的俘虏，立刻放下武器往那三名魔族奔去，设法揭开他们身上的绳索。不过，这些浸了油的牛皮绳索被利尔打了一个相当恶毒的结，通常他只在处理自己钱袋子的时候会用上这种系法。那名魔族想用长剑割断绳索，但这些绳索都是贴着肉绑的，剑根本没有缝隙可以插入。而这种绳子一摸上去手就打滑，解不开。一时间，他也无计可施。 “贝尔纳，库苏哈斯鲁噶，温德肯夫蒙沙瓦勒。”魔族一边举起盾牌，一边小声地对身边同伴说着绳索解不开的情况。 “古兰特温德肯夫蒙。”一名魔族弓箭手轻轻说道。 那魔族战士立刻跑了出去，一个瘦弱的魔族被他给拉了进来。“司丕诺，瑟温德肯夫蒙呃薄特里斯鲁噶。”魔族战士对那名瘦弱魔族说道。 “哈斯。”瘦弱的魔族恭谨地一点头，然后他转向利尔和杰斯当，用一口生硬的大陆通用语结结巴巴地说道，“解开……绳子的库苏哈，你们放过。” “听不大懂，不过大概是说如果我们解开那绳子，他们会放过我们。”利尔小声地对杰斯当说道，“傻子才会相信他们的话。” “不过现在的话，这样也挺好，还能拖延一点时间。”杰斯当沉吟着。 利尔转向那会说通用语的魔族，同样用瑞特语回答：“我们答应，不过要让你们退开。” “可以。”瘦弱魔族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几名魔族说道，“贝尔啦，温德肯夫蒙维尔比卡斯鲁噶，坲库苏哈。” 魔族们对视一眼，然后退到房间角落，弓箭手们依然拉满长弓，战士的剑也没入鞘。他们还是对利尔和杰斯当抱有浓浓的戒心。 杰斯当死死盯着魔族，担心他们会突然反悔。而利尔蹲下身子，开始解魔族身上的绳子。他解绳索的速度很慢，有意要争取时间。要是他用心去做的话，不过十几秒就可以完成。毕竟带着手套就不用担心湿润的牛油，而这结他闭着眼睛都能开。但现在他故意做出一副十分辛苦的样子，好像他真的对这个结一窍不通的样子。 魔族们静静等待着，对峙着。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猎人小屋外，伯特打开一个小木板，从堆积的落叶中爬出来。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捡起血色巨剑。小屋就在他身旁几十米外，并不遥远。他心下稍安，悄悄地往小屋处前行。门口有三名骑着战马的魔族和两名魔族法师，并不是很紧张，正闲聊着。 “你说最稳妥的方法是什么？”伯特询问剑灵。 剑灵低声戾啸着：“扔个石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绕到他们后面，钻进屋子里。” 伯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xing还是不错的，于是他从地上捡起两块巴掌大的石头，往一旁的一个小水塘丢去。石头砸在水塘上，溅起一片水花和足够吸引人的声响。魔族骑兵立刻警惕起来，端平长枪，和法师一起往水塘的方向奔驰。 而他趁此机会，来到了木门旁，里面很安静，这使得他有了一个不祥的猜测。但他没有把这个猜测当真。伯特蹲在墙壁上，学着雪鼠叫：“唧唧----唧唧----” 正在解绳的利尔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他忽然站起来，擦了把汗。 这个动作让魔族战士和弓箭手们吓了一跳，弓箭手更是几乎要松开手指射出利箭。而就在他们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利尔身上时，伯特忽然冲进了小屋，近战情况下，魔族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鲜血染在了土地上，伯特和利尔、杰斯当对视一眼。 “干得好。”三人对拍一掌。 一百零五、恶魔（上） 利尔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几名魔族俘虏，他们现在得好好审问一下他们了。屋外的几名魔族骑兵和魔族法师他们一个照面就解决了，最后也沦为屋里被绑着的囚犯。 他拿出一根杉木树枝，让一名魔族按住树枝的一端，自己按着树枝另一端。树是很聪明的植物，它们明白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语言。因此德鲁伊可以以与对方共同碰触一根树枝的方式，使得语言不通的双方能用相同的语言交谈。 “你叫什么？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利尔说道。 魔族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对利尔轻蔑地笑了笑：“卑劣的温德肯夫人，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砍下我的头颅吧，暗黑之神保佑我。” “给他一点苦头尝尝。”利尔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那倒霉的魔族。杰斯当一脸坏笑地蹲在魔族的身旁，他从沃兰娜手上学习了相当多的审讯技巧，杀手组织的人对这一套可相当的精通，而杰斯当对此也感到得心应手。 他将手悬在魔族战士的右手食指上，用力下砸，魔族的手指头应声而断。 “告诉我。”利尔说道。 “你折服不了我。”那魔族的额头上流下大滴大滴的冷汗，脸色发白，牙关紧咬。但他依然没有屈服在这钻心的疼痛之下，依然顽强地仰着头。 杰斯当用脚轻轻踩着魔族的那根断指，魔族觉得自己的指骨在不断地被人捣碎，然后揉成一团，反复碾压。无论对于魔族还是温德肯夫人来说，这种痛苦都是相当剧烈的。 “不。”魔族打断了利尔的下一步询问，他垂下了头颅，嘴里虚弱地喊着细碎的话语。 杰斯当砸断了那名魔族的大拇指。 “我叫伊莱。”魔族屈服了，他的脸是扭曲的，“来自魔界，兰罗杰帝国，二十二岁。我们是来……”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似乎已经收拾了自己的勇气。 “我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更多的。”伊莱浅浅笑着，表达对利尔和杰斯当的不屑。 “按我说的话。”伯特摇摇头，走到他的身边，拔出血色巨剑，倏地砍下魔族的手掌。鲜血立刻涌出来，在地上汇成血泊，血腥味在破旧的屋子里弥漫着，更显得诡异和阴森。魔族的鲜血和人类的鲜血一样，都是红色的，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是紫色或者银灰色。 “啊----呜呃----”伊莱惨嚎着，声音很有穿透xing，杰斯当死死捂住了伊莱的嘴巴。这确实痛苦，他想要在地上扭曲翻滚，以减缓一些痛苦。但是他被牢牢捆绑着，无法移动，连动根手指都困难。他想通过嚎叫来释放剧痛，但他的嘴被捂住了。一切一切的痛苦不断轰击他的心灵，没有任何其他宣泄的途径。用意志铸造的防线顷刻间支离破碎。他全身颤抖，四肢努力伸展着，眼睛睁大了，背后的尾巴疯狂地扫来扫去。 “告诉我。”利尔说道，他拨开杰斯当的手，看着伊莱扭曲的面孔。 “我并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只是被送来温德肯夫。”伊莱的声音开始打颤，“通过时空裂缝，和恶魔匹诺陶一起来到了这里。” “匹诺陶？”杰斯当皱起眉头，“恶魔？告诉我关于它的一切。” 伊莱又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才得到了说话的力气：“他是恶魔领主，是牛头巨兽……拿着斯潘塞战斧。非常强大……高级恶魔……呜呃----求求你们给我止血……我请求……” “行。”杰斯当给伊莱的断肢敷上药膏，药膏糊上多少就被鲜血冲走多少。伊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他的鲜血流得太多了。杰斯当取出了绷带，给伊莱缠上一圈又一圈，死死扎紧，鲜血将洁白的纱布染成仿佛来自地狱的血红色。不论如何，这总算是挽救了伊莱的生命。他感觉比刚才要舒服多了，然后晕死过去。 “下一个。”伯特用血色巨剑拍醒一个魔族，那是之前召唤出紫色光球的魔族。 “嗯？”他睁开眼睛，很快手臂被利尔强行压在杉木树枝上。 “你们是谁？”魔族大声叫道，因为他嗅到了同胞的鲜血，他转向断了手掌凄惨不已的伊莱，“伊莱！该死……卑鄙的温德肯夫人！” “你叫什么？”利尔说道，他没有怜悯那些魔族。他不是好人，伯特和杰斯当也不是好人，好人很难活，坏人活的要轻松一点。 “库苏哈，我叫库苏哈·莱尔芬多，来自兰罗杰帝国。”他明白审时度势的重要xing，主动说出了情报。这个魔族还是比较聪明的，知道隐忍才能活得更长久。 “你似乎是那些魔族的领头者。”利尔低头看着库苏哈胸前的银一杠勋章，“我需要一点魔族的情报，这关系到你死得是否痛快。” “是的，我是侦察队的队长。”库苏哈低下头，缓缓开口。 “侦察队有多少人？这些人似乎都比你要厉害一些，你是怎么当上队长的？”利尔继续询问，言语很不客气。他急于知道更多的信息，因为他预感到一场新的灾祸即将来临。 “三十人。”库苏哈说道，眼神有些闪烁，“但还有更多的同伴通过空间裂缝来到这里。” “空间裂缝在哪里？”杰斯当紧紧盯着库苏哈的双眼。 “森林中央，一片空旷的林地上。”库苏哈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真假无人可知，“别想破坏掉那个空间裂缝，恶魔领主匹诺陶就在那里，你们绝对不是它的对手。还有越来越多的魔族和恶魔正在到来，等你们到那里时，估计已经有数百魔界勇者在那里整装待发。我建议你们原路返回，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们不会被吓跑的，顺便，你必须告诉我们有关那个‘恶魔领主’的所有信息。”利尔的眼神有些担忧，他听说过恶魔，那都是一些残忍又强壮的生物。等级制度森明，从最低级的劣魔到恶魔大君，强者对弱者有绝对的掌控权。它们来自比冥界还阴暗堕落的地方----地狱，拥有各种各样恐怖的力量，无数人类丧生在它们的蹄翼之下。 “领主匹诺陶，只比王者、大君阶级低。他有一把战斧‘斯潘塞’，也有人称之为‘地狱之鞭’。产自地狱熔岩中，用无数恶魔的鲜血为其开锋。它是牛头巨兽，高大，无敌，强壮，有七米高，普通的武器伤不到它，魔法也穿不过它的躯壳。”库苏哈一五一十地说道。 “我明白了。”利尔确认他没有撒谎之后，点了点头。 “你那个紫色的光球是怎么回事？”杰斯当对此感到好奇。 “那样的卷轴我还有一个。”库苏哈直接扔出一个巨大的礼物，“放过我们所有人，我给你。如果你们强抢的话，我自有办法引爆它！”他坚定地说道，目光中满是决绝。 “先跟我们谈谈那个光球。”杰斯当思考这个交易是否有足够的利润。 “‘奥法审判’，那是一个六级的奥术魔法。”库苏哈说道，“我很难以置信你们可以破坏掉它……它可以轰击身边半径五十米内的一切目标，威力你们应该知道。它持续时间是五分钟，五分钟后除了施术人周围不会留下任何生物。” “成交。”杰斯当点点头，“我不想干掉你们，那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我们会保证你和你同伴的安全，让你们回到魔界。但如果我有幸在温德肯夫的战场上看见你们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你们的头颅。” “你提供一个有效的交易方法吧。”利尔说。 “解开绳子，把我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我把卷轴给你们。”库苏哈说，“我留下来给你们当人质。” “真是有骨气。”利尔摇摇头，他在其他魔族的后颈上用力一敲，确保他们一时半会不会醒来。然后一边警惕着库苏哈的一举一动，一边解开魔族们身上的绳子。 “把我带出去。”库苏哈说道。 利尔将魔族给带到了小屋外的空地上，杰斯当和伯特紧随其后。“卷轴。”利尔说。 “解开我右手的绳子。”库苏哈说道，利尔解开绳索。他将右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摸出一个羊皮卷轴，攥得很紧。 “不必这么紧张。”利尔微笑着，“反倒是我们应该警惕你是不是会突然撕开卷轴。” 库苏哈将卷轴扔到地上：“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他的目光很坦诚，这让利尔宽心了许多。事实上，魔族对三人的毫无防备让利尔感到吃惊。 杰斯当捡起卷轴，确认其中的内容无误后，点了点头。 “你自由了。”利尔解开库苏哈手脚的绳子。 “信守承诺。”库苏哈伸出手，在利尔的背后用力拍了两下，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再见。”他迅速跑进小屋中。 利尔和杰斯当、伯特对视一眼：“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去看看恶魔领主长什么样子。”伯特举起手中的血色巨剑。 一百零六、恶魔（下） 林地中央，一个银白色的裂缝横亘在半空之中，向四周放射出妖异的光芒。周围的空气扭曲了，似乎要被吸入这裂缝之中。透过裂缝，可以看到另一端的景象，那是隐隐约约的黑色焦土。图像并不明显，白色的光在黑色焦土上闪烁着，速度很快。每隔一会儿，就有数个魔族穿过裂缝，来到林地上，沉默着潜入丛林中开始执行任务。 只有二十名魔族留在空间裂缝旁守卫它的安全，一同的还有一个庞大的恶魔----匹诺陶。它真的很高大，身高几近云杉木的树冠，眼睛是血红色的，鼻孔里喷着热气，粗糙的紫色手臂上握着一把锋利战斧。它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破烂的腰甲，勉强遮掩而已。身后，一根长长的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扬起阵阵尘土，尾巴顶端的鬃毛根根竖立。它的蹄子焦躁地在地上不断践踏，大地被震得隆隆作响。 寂静得像荒坟一样，没有生物敢于接近这片区域。雪花落在恶魔的尖角上、肩上，顷刻间便被它身上的沸腾热量给融化了，它完全不怕这点风雪。恶魔的蹄子上燃烧着火焰，所过之处，积雪瞬间融化，棕灰色的土地变成了黑色，如同地狱的焦土。魔族们崇敬地看着恶魔匹诺陶，他们可不敢触怒这可怖的巨兽。虽然魔族和恶魔关系一向不错，但是恶魔领主可是喜怒无常的，它肚子饿或者生气时，并不排斥去试着尝尝魔族的味道。 紫接近黑的恶魔已经被确认是伯特看见过的那个黑点了，恶魔背上的巨型黑翼足够让它爬升到近千米的高空。 杰斯当半蹲在冷杉的树枝间，一声不吭，生怕被恶魔给注意到。利尔躲在稍远些的云杉中，伯特则隐藏在更高的树杈上。这些树木都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地狱的气息让自然女神感到不快，这会严重影响到植物的生存条件。 “我们应该离开了，看也看够了吧。”杰斯当用眼神示意利尔。 “我难道不这么想吗？”利尔回以一个这样的目光。 匹诺陶正懒洋洋地扫视周围的情形，周围这些耐寒的杉木更是它重点关注的对象，只要三人有一点动静，它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干掉他们。他抽动着鼻子，看起来是想打个喷嚏，锐利的眼神变得松懈下来，它用右手握了握战斧，腾出左手用力甩了甩。 “现在应该不错。”利尔缓缓向后退去。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第一时间找到了这恶魔，事实上，它并没有给利尔造成太大的震撼感。他感觉那和他家里的水牛长得挺接近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到亚科斯镇，跟镇长汇报情况，调集帝国强者和军团来剿杀这些魔界来客。 杰斯当、伯特两人和利尔抱的也是同样的主意。杰斯当将脚踩在树枝上，努力想让它摇动得不会太剧烈，然后将脚探到树丛密布的地方，继续向下。他没有太赶，那样的话会有很大的几率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比如“嗵”地掉到地上。 利尔已经回到地面了，他是三人中对攀爬最精通的一个，而云杉木也乐意为德鲁伊弯下树枝。他趴在地上，盼着伯特和杰斯当早点下来。伯特已经到最后两米的高度了，而杰斯当遇到了麻烦，他的脚被一团寄生藤蔓给缠住了。 德鲁伊举起手中的榆木树枝，释放出淡淡的绿色能量，劝导那藤蔓打开它的怀抱。藤蔓慢慢解开，利尔担心恶魔会不会嗅到自然能量的气息，因此他自欺欺人地闭上了双眼，祈祷幸运女神能关注一下杰斯当，至少不要扭头就走。 情况不错，杰斯当已经来到了利尔身边，三人趴在地上，往亚科斯镇的方向匍匐前进。钻进树丛是这段短短旅途中最值得注意的一个难关，他们随时会将树叶弄得悉悉索索嘈杂。 不过也很快要到稍稍安全的位置了，前方的几个灌木丛恰好可以将三人给掩得严严实实。他们拨开矮小的带刺植物，穿越荆棘网，爬过灌木丛，就像是古代的冒险家做的那样。 “卡素噶，莫伊贝尔罗。”恶魔领主忽然说起话来，用的是恶魔语言，含糊而充满冲击力，“布洛克跟！瓦度----卡述。戴洛瓦……” 三人同时心中一紧，如果那是恶魔领主对他们三个小爬虫所发出的警告的话，那他们估计就凶多吉少了。所幸过了几十秒后，恶魔安静了下来。 “也许逃过一劫。”利尔拍着跳动激烈的心脏。 伯特拖着血色巨剑，吃力地向前爬行，胸前脏了一大块，上面沾满泥土。他有些疲惫了，方才与魔族的战斗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轻松写意，一连串的战斗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他的移动越来越慢，与土地摩擦的声音也渐渐出现了。 一步，两步，再前进。马上就要离开恶魔的视野范围了，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卸下心头的一个重担。但当他抬起头时，内心深处满是绝望。 “中午好，温德肯夫人。”恶魔领主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从空旷的林地上出现在这密林中的。它温和地笑着，右手已经把战斧高高举起，锋利的钢刃上寒光乍现，落下时，便是鲜血飞溅。 “跑！”杰斯当从地上弹了起来，但又停住了。 身后，数十魔族也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不留一点空隙。他们蓄势待发，只要恶魔领主一声令下，不牢它亲自动手，三人就会变成一堆死气沉沉的肉块。 “给它们让条道，我得去玩玩猎物。”恶魔领主指着两个魔族，他们刚开始还有些犹豫，没有理解恶魔的意思。但匹诺陶皱紧眉头，对他们的行动迟缓感到不快，打了个响指，两个魔族瞬间被庞大的力量震上半空中，然后再重重落到地上。他们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迅速退让到一边，几个同伴搀扶着他们，但他们依然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痛苦模样，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可见恶魔领主之强大。 “快走。”三人迅速逃出了包围圈中，恶魔领主笑了笑，跟在三人后面。 “追逐蚂蚁，看它们绝望的样子。”匹诺陶奔跑着，翅膀扑扇起来，开始在林间滑翔。它伸出右手，随意一指，就有一整列的云杉轰鸣着倒下；目光一凝，就有大片大片的灌木丛爆炸燃烧；手掌一握，道路两侧的树木就会突然被连根拔起，然后重重撞在一块，生长了数十年的老树瞬间变成残破木屑，被压得平平整整。 当它跑进林中，森林就会被碾为平地。冲进低矮的树丛，树丛就会被彻底粉碎。跨过封冻河流，整条河流就会被蒸发，只剩下龟裂的河床。它有时玩厌了，还会忽然飞到空中，手掌下压，将一片密林化作烈火地狱。它看着燃烧的树木，狂笑着又落到地上，手臂一扬，脆弱的人类就会被巨力冲击到空中，然后被拖着在地上滑行。 各种各样的把戏，匹诺陶都一一试过。它又在地上轻轻跳跃，瞬间出现在已经几近崩溃的三人面前，两手一合，把正欲转向的温德肯夫人给聚到一起。 它伸出长长的舌头，举起战斧，打算将三人给劈碎。而利尔他们只觉得全身一麻，双腿已经再也迈不开了。他们绝望地看着匹诺陶，但依稀可从坚定的眼神中窥见他们心中的信念。“大块头，要下口就快点。”伯特活动了一下手臂，血色巨剑握得很紧。 “那就先从你开始。”匹诺陶冷笑着，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伯特吞入腹中。利尔和杰斯当感觉皮肤正在冻结，那是因恐惧和担忧。匹诺陶的嘴已经将伯特给笼罩了，德鲁伊的眼忽然红了，杰斯当将双手捏得青筋暴现。 一秒，两秒。 “去你妹的！”伯特忽然双手握住血色巨剑，然后猛力左挥。匹诺陶惨嚎一声，退了三步，倒在地上，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嘴巴。伯特啐了一口：“熏死我了。” “你能赢？看看你那堕落而且丑陋的模样吧！恶魔领主，我，能，杀死你！”伯特怒吼道，不屈，昂然挺胸。匹诺陶从地上捡起战斧，狂吼着往伯特头上劈去。伯特临危不惧，在剑灵的操纵下，一点不差地将血色巨剑与战斧“斯潘塞”猛力对击。恶魔领主再次退了三步，它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斧头，那里已经被崩出了一个大口。 “我以为你是谁呢？原来只是垃圾，记住伯特的名字，因为你，会，死。在我的剑下。”伯特狂傲不羁，他还以为匹诺陶很强咧。现在他沉浸在战斗的兴奋欲望中，疯狂而强悍！ “卡斯丁洛----”匹诺陶用恶魔语言怒吼，一道巨大的光波轰击在伯特身上，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很远。它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被崩坏的战斧，心中扬起滔天怒气。 “去死吧！”恶魔领主冲向了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伯特，战斧即将落在他的身上。这是它的拼死一击，用上了它的所有力量。它坚信，就算是恶魔大君也会被这一击给粉碎。 “停住。”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这里，匹诺陶挥舞战斧的动作瞬间停滞。 一百零七、基哈沃（上） 一个穿着简朴衣服的青年在树丛间的阴影中出现了，他两手放在背后，神色慵懒，眼神散漫，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一样。 匹诺陶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站起来，它很快恢复了意识，瞪着充斥着怒意的双目：“你是谁？”它心有余悸地握了握战斧，刚才那一击居然被这青年的一句话给挡住，想必对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或许是……不，绝对不是他，匹诺陶祈祷着，如果是他的话，我现在估计已经变成飞灰了，只能当阿塔克帝国土地里的肥料了。 恶魔领主想到这里，心下稍定，等待着青年的回答。 “你最好现在就回到你的地狱去。”青年说道。 “是卡尔伦？贝尔达？特里莫？苏兰达尔？”匹诺陶努力回想着“他”曾经使用过的名字，“‘守护者’？你是……”它话一出口，就立刻闭紧了嘴。牛头巨兽开始懊悔自己的言语过失，居然敢随意称呼“他”的名字。 “都不是。”青年摇摇头。 “那你就去死吧！”匹诺陶往青年大步冲了过来，战斧奋力劈下。青年抬起右手，战斧劈砍的轨迹立刻发生了偏移，砍到了青年身边的空气。恶魔领主立刻侧挥向青年的位置，他轻轻一跃，已然消失不见。在恶魔领主惊讶地四处张望时，青年已经穿上了一件铠甲。 那是一件银白色的铠甲，只在胸口位置有一个漆黑色“一”字符号，以及一个徽章。式样古朴，里面套着一件半身锁甲，外面罩着一件半身黑袍，都是用说不出名字的东西锻造的。这件铠甲上有着无穷的力量，如雄鹰猛虎，气势贯穹。这是远古之铠，英雄之甲！ “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铠甲……”利尔喃喃自语，“他到底是谁？” 战局立刻发生了改变，青年步步紧逼，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黯淡无光的破旧长剑，上面有好几个缺口。这把长剑看起来和七个银币一把的二手剑差不多，甫看去完全不是恶魔战斧的对手。长剑叮叮当当，和战斧交击了几十个回合，双方势均力敌。但当双方出现失误时，恶魔的战斧砍不破青年身上的纯白铠甲，而青年的长剑却能在恶魔身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恶魔已经伤痕累累，它退后两步，怒吼：“卡斯丁洛----库斯玛----古兰特----”一个巨大的透明冲击波从它口中爆发出来，正中青年胸口。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但神色依然古井无波，由始至终都未改变。 匹诺陶欣喜地抬起战斧：“库雷姆！”它的战斧上出现了一道红色光芒，这股光芒牵引着它的战斧重重下劈，带着滔天灭地之威势。周围忽然刮起一道无形强风，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暴风神温迪也没法造成这样的情势。 青年面无表情地举起左手，手中长剑刺穿了恶魔的胸口。同时他抬起右手，战斧的劈砍轨迹再次出现偏移，将青年的右脸颊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股力量……你是！”恶魔痛苦不堪地说道，扔下了手中的战斧，摇摇摆摆地向后退去，“不要再掩饰了！你就是……那温德肯夫的……” “我从未掩饰。”青年举起右手，慢慢逼近恶魔。他的身体已经被脸上留下的鲜血给染红了。恶魔随着他的逼近慢慢后退，后退，最后捡起战斧，狼狈地转身逃跑！ 往空间裂缝的地方跑。十分钟，不，五分钟内它就要跑回地狱里。它要躲回自己安全的领地中，好好隐藏起来，至少一千年，不，五千年都不再妄图染指温德肯夫上的一切。让其他恶魔来这里送死吧，它再也不想来了，因为它知道，它已经惹恼了温德肯夫大陆上最恐怖的存在。 “乱糟糟。”青年叹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鲜血。他再次抬起右手，几秒钟后，倒下的树木立刻直立起来，恢复了生机。被恶魔践踏过的焦土变回了干净的泥土，龟裂的河床瞬间被清水填满，烧焦的灰烬又重聚成了葱郁的草叶。匹诺陶所破坏的一切都被他给修缮完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你好。”青年依然是板着一张脸，“我是伏·基哈沃。” “我是……”杰斯当正想开口，基哈沃便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知道你们是谁，杰斯当·海安法斯，利尔·多罗依，伯特·克里蒙德。”基哈沃还是那样严肃，虽然脸上的鲜血有些败坏气氛，“我还知道你们更高贵的名字----预言之子，你们也有权利知道我更高贵的名字----在此之前，我得先看看你们有没有力量。” “先生，你在流血。”利尔抽了抽嘴角。 “那不算什么。”基哈沃身上的铠甲不知何时又消失了，他又换上了一件简朴的短上衣，只能看见他袖子晃动了一下，他脸上的鲜血就瞬间不见了踪迹，“基哈沃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在他使用‘卡尔伦’、‘贝尔达’、‘苏兰达尔’之类名字时，这样的情况少多了。” “我们还不了解您。”伯特谨慎地组织词语，他今天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事情，当中这个神秘的“基哈沃”最让他吃惊，打倒恶魔领主，瞬间修复森林，这肯定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他开始在他有限的知识中搜寻有关这类人物的资料，不过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 “我只能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们来一场决斗，看看你们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基哈沃轻轻说道，不知何时手中又出现了那把长剑，他看着三人犹豫不决地眼神，“不会杀死你们，就算失手了，德斯提尔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把你们放回来的。” 三人的面部肌肉僵硬了一瞬间……敢开死神的玩笑…… “给你们一点小礼物，如果你们打赢了我，我就把这片附近几百里的所有魔族都赶回魔界里去。我还会告诉你们一些有关‘预言之子’的事情。”基哈沃抱着双手。 “如果‘预言之子’的任务不是拯救世界的话，我还是很想听听的。”利尔讨厌背着这么大的一个困难任务，“别的什么都好。” 基哈沃扬起左手：“准备好了吗？最好别拖太久，我不乐意听太多废话。” 利尔心神一凛，榆木树枝上已经开始酝酿自然魔法。 “我还没恢复，这不公平。”杰斯当苦恼地感应着体内数量上不堪入目的精神力。 “现在恢复了。”基哈沃不耐烦地晃了晃右手，杰斯当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一瞬间恢复了，现在他已经达到了最完美最棒的状态。 “我夏天的时候，会跟你的先祖聊天。”基哈沃看着手持血色巨剑冲来的伯特，“他现在越来越迟钝了。可惜的是。”他用长剑格挡住血色巨剑的劈砍，长剑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崩口，伯特倒退数步，发动了裂山斩，基哈沃将剑刺在巨剑剑身上，将伯特逼退，“你用的并不是你先祖布鲁诺·克里斯林的剑术。而你的剑……看起来很像伊尔斯的那把，不过绝对不是同一把……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还有你，你的先祖比你要聪明。”基哈沃打散了杰斯当发射出来的黑暗炽焰火球，“他狡猾得让我都害怕，但你明显没有完全继承拜伦·海安法斯的智慧。” “值得高兴的是。”基哈沃挥剑荡开利尔的自然能量，“你杰斐逊·多罗依一样，喜欢睡觉，不热爱修炼或者战斗。” “听起来你活了很久。”利尔皱紧眉头，开始准备下一个技能。 “是的，按你们人类的说法。”基哈沃和伯特缠斗在一起，最后一剑震退了伯特，“我已经六万岁了，和这个大陆一样岁月悠久。” “倒是不错的故事。”杰斯当表示不相信，他只觉得基哈沃只是一个了解“预言之子”和历史的家伙。他举起法杖，再度释放出一个黑暗风刃术干扰基哈沃。 “这种感觉跟当年和你们的先祖，以及其他人战斗时一模一样，不过那时候他们有十个人，现在只有三个人了。”基哈沃长剑下劈，将伯特的血色巨剑拨开，然后趁机上扬。伯特用手肘猛击在他的剑身上，将剑刃给打偏，然后用血色巨剑攻往基哈沃出现空当的右手处。而当基哈沃想要举剑格挡时，利尔的自然震荡恰到好处地干扰了他的防御动作。 而基哈沃的动作却是极快，他闪过了这一击，然后用长剑在伯特肩上划出一道血痕。伯特一声不吭，继续战斗着。 “很高兴你不是和布鲁诺一样是‘肩负钢铁意志前行’，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基哈沃说道，注视伯特不被痛苦而干扰的双眼，“不过遗憾的是，我的进阶道路是‘巅峰上传奇的至高剑圣’。” “名字挺响亮。”伯特已经厌烦了总是被用来和他从未见过的“先祖”比较，于是他加快了攻击速度，隐隐有将基哈沃击退的趋势。而基哈沃压根不怵伯特，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就在此时，利尔也已经变身成了狼人，扑向基哈沃。 青年将长剑向利尔的方向虚晃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德鲁伊绝对会转变方向，落到地上以避开这一剑。出乎意料的是，利尔任凭左臂被长剑刺穿，用强而有力的右脚踢飞了基哈沃手中的长剑。 “击败我的绝好机会，但是海安法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发动攻击的，他太谨慎了。”基哈沃想着。但依然超出他的预料，杰斯当释放出了黑暗之幼龙。基哈沃注视着飞来的小型黑色龙，转身迅速做了一个规避动作，躲开黑暗元素的冲击。 “不论如何，克里斯林是不可能攻击对手的后背的。”他想着，不过再次失算了。伯特仗着血色巨剑向基哈沃冲来，剑刃搭在基哈沃的脖子上。 “你输了。”伯特笑着，“如果想要击败一个人，那就在不要再和他战斗时，拿他的过去做参照物。” 一百零八、基哈沃（下） “杰斯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沃兰娜坐在屋子里生闷气，她躺在椅子上，舒适地靠着新买的熊皮软垫。有好几次，她隐隐约约看见窗户外面有几个模糊的晃动的黑色影子，便像被烫着的小猫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窗户旁边，有几次，对杰斯当的抱怨已经快喊出声了，可打开窗后，看到的总是些陌生的面孔。她一次又一次压下自己焦躁的心情，每压下一次，对杰斯当的不满就更加的浓厚了。 她嘟囔着，看着坐在餐桌旁的狐依。小狐狸的双腿跟秋千一样，轻快的前后摇动。随着摇动的频率，高兴地品尝着满桌子的食物。她的胃口比利尔还要大一些，桌子上已经堆了不少鸡骨头、青菜渣、鱼刺之类的东西了，酒也和沃兰娜一块喝了两瓶，使得两人的小脸都红扑扑的。令人惊讶的是就连酒量狐依也可以让利尔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沃兰娜毫不相信如果杰斯当他们再晚点回来的话，只能看到一桌子的残羹剩菜了。 屋外正喧闹着，大家小跑着往广场里赶，快活地跳着舞。《公主临曲》优美旋律的片段依稀传进了屋子中，各种靴子的踩踏声、吟游诗人想要盖过音乐的诵诗声、醉酒者激烈的搏斗声响随着旋律也挤了进来。沃兰娜倒是想参加舞会，不过她现在可有事情可干了----对心中所爱之人的守候。 如果杰斯当是醉醺醺的、吃饱喝足了之后才懒洋洋地穿过晚霞余晖回到屋子里，那么沃兰娜会毫不犹豫的让他永远待在门口，在月亮和朝阳的注视下过上一整个寒夜。她眨着眼睛，想着如何收拾杰斯当，心中对他的抱怨越来越强烈。就在这时，窗户外面又是几个模糊的影子，正往屋子的方向移动。 “杰斯当！”她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沃兰娜一秒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停下了动作。狐依迅速地离开餐桌，放下嚼了一半的兔腿，穿上鞋子轻盈地跑到门旁。 “是狐依吗？”利尔意识到里面有一个欢快的小姑娘。 “li----ear----”狐依打开大门，跳到利尔怀里。利尔微笑着，抱着狐依走进客厅，把她放在椅子上，在她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之后是杰斯当，一看到风尘仆仆、身上带伤的黑暗法师，沃兰娜立刻将一腔怒火变成了满怀柔情，两步变作一步地走到门旁。爱情真是一个爱搞恶作剧的小精灵。 “你到哪里去了？”沃兰娜搀着杰斯当走到客厅里，“你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她不安地询问着，通常来说，神恩节的前一天这三个混蛋虽然会在外面疯一天，但是通常不会这么迟才回到家里。而且身上也不可能出现伤口，唯一的顾虑就是可能身后会带着一些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的倒霉家伙。现在，他们想必是遇到什么难缠的对手了。 “一点小插曲。”杰斯当把这半天的辛劳浓缩成了一句话。 沃兰娜上下打量着黑暗法师身上的几处伤口：“有几处像是被普通的武器伤害的，冻伤有些麻烦，还有几处……”她眯起眼睛，“来自魔族的武器。” “你怎么知道？嘶----”杰斯当刚惊疑地叫了半句，就发现沃兰娜正用一种神秘的药水往他的伤口上倒，用以清洁伤口。他痛得直咧嘴，用魔法比用药要方便多了。但实际上，魔法只能愈合伤口，如果想要彻底完全地处理好伤势，确保不会留下破伤风之类的后遗症的话，还是找个医生弄些药，仔细地治理一番才行。 “血色匕首兄弟会的图书馆里，有一整个书架都在讲魔族。从兰罗杰帝国、伍特帝国、达兹兰帝国到他们的一日三餐，从他们的四个月亮和不常见的太阳到他们雨伞的式样，应有尽有。其中当然包含着有关他们热爱的魔族兵器，以及其所造成的伤口。”沃兰娜把杰斯当的伤口处理完毕，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伯特是最后跑进屋里的，他坐在餐桌旁，抱怨着桌子上本来给他预备的美餐。但很快他就站起来，拿起硕果仅存的半只烤鹅，对最后走进来的基哈沃说道：“来一点？” “并不喜欢。”基哈沃神色不变，沃兰娜才发现来了客人。 “战神在上，您好啊，神恩节快乐。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沃兰娜显得很周到。 “伏·基哈沃。”基哈沃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他扫视着屋子，在看角落里厚厚的一层灰尘时，沃兰娜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她把他当做是杰斯当一伙人的新朋友了。 “来一点？”沃兰娜看着桌子上的水果。 “不需要，谢谢。”基哈沃看起来很拘谨，沃兰娜却把这当成了是饥饿的腼腆。于是她跑进房间里，搜罗出一些还算能吃的东西，把它们放在桌子上。这倒也显得丰盛。基哈沃实在耐不过沃兰娜的殷勤，拿起一瓶酒稍稍品了品，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在决斗结束时，一群魔族袭击了他们。基哈沃一抬手，整个森林的魔族就被拉回了魔界。当他们想要返回亚科斯镇时，暴风雪埋葬了它们前进的道路。基哈沃不愿意驱散风雪，他们不得不哆哆嗦嗦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了亚科斯镇，因此耽搁了很久。 在回来的路上，伯特问了有关基哈沃胸口上徽章的问题。那是一个式样很繁杂的徽章，上面有剑、盾、泥土、森林、钟表、纷乱的气流、阳光和月亮等等，而这些图案又被两根轴给贯穿。基哈沃沉吟着，只回答了伯特一句话：“这个徽章是众神的礼物，在很久以前。” 伯特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他越来越对基哈沃摸不着头脑了。 “去参加舞会吗？”利尔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手勾在狐依的腰上，不客气地抚摸着。 “好主意。”杰斯当打开屋门，冷风不停地往里灌，却没有吹熄阿塔克人对于舞蹈的热情。他们一个个鱼贯而出，基哈沃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屋子，耸耸肩，跟在一行人后面。 街道上飘着酒肉的香味，家家户户门口都挂出了剑和盾。到处都是串着烤鹅骨架油光发亮的长剑，盛着空酒瓶摇摇摆摆的盾牌。医生今天格外忙，因为总有些昏了头的家伙，被锋利的长剑给割伤舌头。有几个心怀欣喜的饿汉先行一步，抢了杰斯当他们的先，解决了丰盛的大餐。往年时候，利尔三人是第一个消灭食物的，现在可是缺了这个风头。 利尔会最基本的交谊舞，狐依在以前也曾经学过一些舞蹈。《公主临曲》由于它的普遍xing，可以说是最容易跳的一首曲子，因此他们两个混在人群中踏着步子，倒也显得有那么几分娴熟。杰斯当和沃兰娜，一个是曾经练过，一个是对音乐有很高天分，他们在镇民当中翩翩起舞，很快就成为了那些拙劣者模仿的对象。 伯特推推基哈沃：“你想跳舞吗？” “会，但是不想。”基哈沃一口回绝。光是看他那散漫而且没有任何其他表情的面孔，就可以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有情调的人。 “你有什么爱好？”伯特继续问，他的脚正在打拍子。 “就算有，也被漫长的时光给消磨殆尽了。”基哈沃说的有些凄凉。 “不管如何，会跳舞就行。”伯特拽着基哈沃的手臂，把他拉进了跳舞的人群当中。找不到温暖可人的女伴的男人不在少数，他们都结成对子，大眼瞪小眼地开始跳舞。活像是丛林里对视的松鼠，都歪着脑袋，眼神困惑。 基哈沃的跳舞方式很特别，他似乎将跳舞当成了一种机械xing的动作，每一个步伐虽然标准，但是死板得让人难受。伯特摇摇头，想方设法破坏基哈沃的步子，对方的舞步很快就变得纷乱了。趁此机会，伯特改变了步调，基哈沃的舞风不知不觉就被伯特给改变了，变得更加随意自在，无拘无束。渐渐的，基哈沃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轻快而且能自主控制的舞步。 “这样跳的话，也很有意思嘛。”伯特挑挑眉毛。 “也许。”基哈沃有些动摇了，“但我还是喜欢那种规规矩矩的，很秩序的东西。我最讨厌无序混乱，我的任务就是将一切没有秩序的东西全部纠正。”他的步子开始恢复之前那种呆板的所谓“标准”、“秩序”。 伯特向乐队吼了一句：“换一首！” 这正合人们的心意，跳了很久的《公主临曲》，也确实有些厌烦。于是最近在阿塔克帝国新兴的舞曲《永恒的心》开始奏起，低音提琴的声音开始奏鸣，然后长号的声音将气氛拉起，突如其来的鼓点彻底带动了人们的心情，而手风琴的声音又将气氛给压下了一些。这曲子时高时低，时快时慢，没有一定的规律。 伯特拉着基哈沃的手臂，两人的舞步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广场上的人们也正在努力适应这首新兴的曲子，他们越发的喜欢这有意思的曲目了。 基哈沃从来没听过这曲子，他感到不安和迷茫，被锁死的秩序束缚的思想开始混乱。但伯特在和他一起舞蹈，这让他有了方向和感觉。渐渐的，他开始适应这无序的乐曲，步伐越来越熟练，能轻松地改变自己的步子。 “今晚我很高兴。”基哈沃板着脸，“谢谢，伯特。” “真巧，我也是。”伯特只当这是客套话。 “有什么事情的话。”基哈沃递给伯特一个护符，“把它扔到地上，我会来。” “那时候一切的危机都会被解决。”基哈沃对自己很有信心，“秩序的守护者，半神基哈沃会杀死一切在他眼里是‘无序’的事物。” “除了今晚的曲子和舞步。” 一百零九、新的征程 基哈沃在一个寂静的夜晚里离开了，趁着深深的夜色，在月光的笼罩下。他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便筏，在朝阳的照映中，利尔可以看见上面的几行字： “天下大乱，九石重现。死亡降临，恶魔入侵。祭坛奇迹，神来之笔。巨龙展翼，天下大乱。英灵殿大门外的预言，我见过。其中前十二字已经应验了，好自为之。伏·基哈沃。” “死亡降临……是在说亡灵入侵吗？”杰斯当揪着自己的头发，“那恶魔入侵也很好理解了……算上国王前几天对我们说的那些话……” “你们都明白的。”杰斯当忧虑地说着。 “又要流血了吗？”沃兰娜抿着嘴，忍不住靠近了杰斯当。杰斯当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安慰她：“事情会好的，有争斗才会有机会。” “九石重现。”利尔将脖颈上的绿宝石项坠取下，将它在眼前晃动着，他凝视着那晶莹的绿色，陷入了沉思，“接下来，这个帝国将会动荡不安，届时，很多和平时期的疯狂想法，在那时将会成为可行xing很高的成熟计划。” 他走到桌旁，狐依用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趣地看着利尔在一张草纸上书写。包含着可能改变整个帝国的计划一条、两条，不断地出现在纸面上。利尔越写越激动，以至于草纸被划破了好几处，羽毛笔不断移动着，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迅速。他落下了最后一个句号，然后微笑着站起来，放下羽毛笔和草纸。 “给你，你会吃惊的。”利尔将那张被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纸递给杰斯当。杰斯当疑惑地接过草纸，当看到第一行时，他的脸色就倏地变了。两行、三行，他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从轻松到惊讶，焦虑，然后是高兴，最后是疯狂。 “从没想过你有这么棒的计划。”杰斯当扬起嘴角，他打开门。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正下着，天上乌云密布。“我就知道，如果你不天天睡觉的话，你会是一个天才。这个计划如果成功了的话。”杰斯当双手握拳，任凭雨点击打在他的发梢。 “小人物就会改变大帝国。”他仰头，红色的眸子中酝酿着恐怖的智慧，雨点落在他燃烧着欲望的眼睛里，“海安法斯家族、多罗依家族和克里蒙德家族将会是阿塔克帝国的最强势力，子孙万代，绵延无穷，直到这个世界灭亡。” 利尔站在他左边：“当你不再因愤怒而蒙蔽了智慧，我不再因懒惰蒙蔽了思索，伯特不再因情感蒙蔽了意志，还有什么是我们无法击退的呢？我的朋友。既然未来那么艰险，那么与之相对的，机会也是无尽的。”他抱着双手，“不过在我们都被虚假的欲望控制之前，还是得保留一点自己的本xing和纯真的情感，那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马已经喂好了，它们现在盼着把我们载到战歌都呢。”伯特轻松地向两人走过来。 “去战歌都吧。”杰斯当轻快地转向沃兰娜。 “为什么不？”沃兰娜拉着杰斯当的手走出门。 “来吧，我们去追求一个很遥远的梦想，旅途很漫长。”利尔对着狐依。 “li----ear----”狐依扑到他怀里，懒懒地扭动着。 “有你便不孤单了。”利尔揉着她的头发。 “血与火，在狞笑声中。”伯特将血色巨剑扛到身上，“冰冷的剑，陪伴战士。” “前方路途无止尽……唯有死亡和恐惧相伴……”剑灵戾啸着，声音悠远绵长。 在阵阵的马蹄声中，几分钟的时间，亚科斯镇已经在他们身后很遥远的地方了。三天时间，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穿越了阿塔克荒原。克伦斯河下饮马，德尼斯城外狂奔。眺望博纳莱斯城，聆听狂河的涛声。步入乡村，离开城镇。鸟雀在他们头上盘旋，猛兽在他们身旁窥视。勇士的步伐临近战歌都，战歌都的大门缓缓拉开。 星光渐渐远去了，雪花在天空中飘洒。晨曦在黎明的钟声中洒下，征程在阴云中铺成。温德肯夫大陆上，甘于冒险者总是能得到成功。 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卫兵睁开惺忪的睡眼，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叫醒同伴，然后拦在三人面前：“抱歉，阁下。前方是刑场，正在行刑……早晨的第一场。如果您想看的话，得先下马，而且那里不允许拿出武器。”他用粗糙的手指指了一下伯特身后的血色巨剑。 “刑场？”伯特皱着眉头，“原来我们走到这里来了，我的方向感又模糊了。那请问大理石象街的莫尔克府在……” “等等。”杰斯当打断了伯特，“我想知道今天有哪些人会死，最好是梅格茨人。” “啊，是的。三个梅格茨间谍，绞刑。”卫兵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他们在和情妇鬼混的时候被抓住了，哈。以及四个狡猾的女巫，火刑，她们不该学习该死的巫术，学占卜多好啊。以及两个抢劫犯，他们胆敢在监察使的屋子外面作案，本来不会判死刑的，可怜。早上就这些人了，中午会有更多的。下午六点有好戏，一个血色匕首兄弟会的刺客，斩首。” “血色匕首兄弟会？斩首？”沃兰娜几乎要冲出去了，但是她拼命按下了自己的愤怒和焦虑，脸色恢复平静，“请您告诉我一些更详细的。” “快点。”杰斯当扔给卫兵四个银币。 卫兵欣喜地将银币收入怀里，这算是一笔额外收入：“是的，是的。那个刺客是兄弟会的高级刺客，干掉过很多人，一百九十四个。他十五岁握起血色匕首，干了十二年的杀手。实力很强。不过他这回撞上铁板了，居然胆敢潜入佩科克家族，一下子就被守卫抓住了。斩首，为了防止他们那些讨厌的逃生技巧。” “他的代号是什么？”沃兰娜将卫兵所说的数据与自己记忆中的情形一一对比，全部吻合，她越来越担忧了。 “桌子，是桌子。血色匕首的代号就是这么奇怪。”卫兵耸耸肩。 沃兰娜将手搭在自己腰间的暗器上，嘴唇抿得很紧。杰斯当拼命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卫兵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便走开了。 “这不是真的吧。”沃兰娜咬紧牙关，“他不会的，我在那里呆了三年，他的力量我很清楚。他能偷到教堂圣女房间的钥匙，以及国王晒在阳台上的短裤……他不可能失败的。” “我们必须去救他！”沃兰娜看向杰斯当。 “我会的。”杰斯当用力点头，沃兰娜安排的任务他绝对不敢拒绝。 “佩科克……这个姓氏好耳熟。”伯特思索着，“剑灵，你记得吗？” “忘得差不多了，我会选择自己想要记住的东西。”剑灵的声音有些惭愧。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歇息。”伯特说道，“赶了三天的路，我都快累死了。” “马也说很累。”利尔静静倾听着动物的抱怨，“你的马说，你很重。” “胡说。”伯特面色骤变，反驳一句，然后指着前面一家旅店，“也许能在那里凑合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找莫尔克府邸。” “也许吧。”沃兰娜忧心忡忡。 旅店里窗明几净，几个侍者正在擦桌子。这里很寂静，没有什么人在走动。乐团已经去休息了，只剩下几个无人弹唱的乐器。吟游诗人靠着柱子睡着了，可能是昨晚过于辛劳。一个侍者打扮的人走上前来：“需要什么？我们有很多空房间，热水，马厩，还有食物。” “我们打个盹就走，三间房。”利尔说，“饭菜送上来，还有果莓酒。” “谢谢，一人一个小时是一个半银币。”侍者点头退开。 伯特看了看周围，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份报纸，把它放在桌上，细细阅读。“亡灵入侵已经过去了，只有一些残余的亡灵需要剿灭……阿塔克帝国遭受了极大损失，预计在这场持续时间近一个月的灾难中，士兵死伤三万三千二百余人，失踪五千九百余。普通民众死伤八万二千人，失踪一万零三百余……人们生活在恐慌当中……惨痛的损失……灾难中被攻陷并屠杀城镇如下所示……死者已逝，国王希望神恩节能让坚强的阿塔克人重拾信心。” 他念着报纸上的新闻，声音沉重。 周围人的动作都慢下来了，生怕打扰了这压抑的气氛。苦痛的信息又勾起人们的回忆。 “梅格茨人死了多少？”杰斯当恶毒地说道，“愿梅格茨的糟粕死多一点，免得浪费温德肯夫的资源。” “梅格茨遭受惨痛打击，亡灵余孽至今还没消灭完毕。由于此前将军团布置在边境上，筹备反击蠢蠢欲动的斯伯德帝国，亡灵发动突然袭击的那一天，梅格茨帝国‘风’军团第一师团就被全歼，第二师团不成建制，导致银色之城陷落，城中三十万梅格茨人化作风中枯骨。从开始到现在，梅格茨士兵共死伤约九万人，民众死伤约四十万人。”伯特越看越欣慰。 “好消息。”杰斯当低声说着，他最高兴看到那些蓝发蓝眼睛的混蛋死亡。 “斯伯德帝国应该没损失多少人，他们作为游牧民族，随时都可以骑上马躲开不死军团。而雷特宁帝国嘛……亡灵还没开始打，估计就先被冻死快一半。瑞特帝国的圣光魔法对付亡灵十分有效，因此大概不会有太大损失。达克帝国是亡灵的好朋友……德芬斯帝国……而他们的城市有多坚固就不说了。”利尔猜测。 “你说得对，他们死的人加起来才梅格茨的一倍半。”伯特说道。 利尔叹着气：“平原上的国家总是难以抵御突如其来的袭击。” 他转头，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就在这时，他看到窗外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一百一十、胜利的决斗 对于伯特来说，他认为偷偷窥视他们的人肯定是一些邪恶的家伙。因此他在听利尔说窗外有些鬼祟家伙时，他立刻抓起了锋利的巨剑，剑柄离开了陈旧的红木桌子，和主人身上的锁链坠饰一起叮当作响地走出旅馆。伯特恼怒地左右看着，他觉得那些家伙一定是被他给吓跑了。于是战士变得自傲起来，昂首挺胸寻觅窥探者的踪迹。 街道两旁的大树嘲笑伯特的急急忙忙，早起的行人干着自己的事情，疑惑地看着冒失的战士。伯特四处张望，没有小偷、扒手，或者图谋不轨的强盗。他紧紧盯着一处沾着露珠的草丛，那里似乎有金属在摇曳反光。过了片刻，一个铁匠从草丛中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露珠，欣喜地晃动着手中终于寻觅到了的锻锤。 也许那个鬼鬼祟祟的黑影窜入了小巷中，大街上，也许是溜进了屋子里，或许藏身于树上，再不然就是空间传送走了。总之伯特是看不见的。他抱怨着，打算回到旅店中。“要是再看见那群家伙，我非得把他们揍一顿不可。”他摩拳擦掌，手有些凉，他加快了脚步，跑进旅店里。这里倒是挺暖和，利尔和杰斯当正盼着他的回来。 “怎么样？”利尔问，“是谁？我打赌你把他揍了一顿，但我没听到惨叫声……你该不会是把他拖进小巷子里了吧，那可不够文雅。” “不，没找到。”伯特干脆利落，“那家伙估计是被我给吓跑了。”他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四块腹肌，“他也知道，被克里蒙德找到的结果会是怎样，我会这么处理他。”伯特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拳头打到半空中停下，杰斯当趁机一把抓住伯特击出的手臂。 “这里可不是什么打闹的好地方。”杰斯当微笑着压下伯特的手，伯特讪讪地收回手。 就在这时，旅店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扈从走进门，然后让到一旁，使两个骑士得以进入旅店。那两个骑士穿着短链甲，腰间有决斗剑，身后是长枪，全副武装。看起来一副打算和人决斗的模样，充满了战斗欲望。 他们也确实是来找人决斗的，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说道：“汉尔克·托斯马尔，来找伯特·克里蒙德。” “库兰·托斯马尔。”另一个骑士说。 “我就是。”伯特感觉来者不善，于是他抽出血色巨剑，“决斗不需要理由，对吧，骑士先生。否则您大可以放下您的武器，一起来尝尝这里的烤兔。” “警告你，我一枪可以穿透八只兔子。”库兰说道。 “盛气凌人的家伙，我一个照面能放倒十五个。”伯特毫不示弱。 “先生们！先生们！”旅店老板急匆匆地赶到他们身边，局促不安地说着，“别在我的旅店里打架，卫兵会来的。”他叹着气，阿塔克人天生好斗，看不顺眼的双方随时都可能搏斗起来。到时候，他的旅店估计得损失好几张桌椅，以及几扇窗子，指不定他本人还得流一些本不该流的鲜血，那才是他最不想碰到的事情。 两个骑士点点头：“我们可不是不守规矩的人。”他们是在几天前，“坎帕斯仪式”上那两名见习骑士（现在是正式的了），两个家伙的带穗长枪不幸和伯特发生了一些碰撞。他们一直怀恨在心，现在伯特得为当时的冒失付出一些代价了。 “刚才偷窥的人是你们的扈从吧。”杰斯当站起身来。 站在门旁的扈从耸耸肩，表示他也是被迫的。 “带上你们的扈从，我们这边有三个人。”利尔拔出榆木树枝。 “别小看喀司，他可以干掉阿斯拉格齿虎。”汉尔克看了一眼忠实的扈从，扈从听到骑士对他的夸奖，立刻兴奋地抽出长剑，好像随时都要冲出去战斗一样。 “也别小看我们这边。”伯特走出旅馆，外面的街道空旷得很，适合决斗。 卫兵急匆匆地赶来，在劝说无果之后，他们站在一旁，准备随时出手，拦下这群不安分者。伯特他们明白决斗条例，因此不会随便让卫兵费心。倒是那两个骑士，看起来是想来一场生死搏杀。此时伯特已经认出了二人，他觉得为了这点小事就决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骑士的面子和风度。伯特从来不顾及，他不是骑士，也不承认自己算是贵族。他看了看对方的徽章，库兰是青徽二星，汉尔克是绿徽十星，喀司是绿徽五星。这是一个强劲的战士团。伯特这边只有他一个战士，这意味着他要同时面对来自三个人的进攻。而且他不能杀人，必须要顾及血色巨剑挥动的力度，免得不小心让他们变成倒霉的无头鬼。 于是决斗开始了，伯特他们要避免流血，因为这不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从一开始，利尔就使用自然震荡，将比较弱的喀司给震得晃了两下。然后他召唤出熊和两头恶狼，同时自己变身成狼人，巨大的利爪让人心惊胆战，一些围观的孩子已经开始两腿发抖。 在这段时间内。汉尔克和伯特已经交锋了数个回合。伯特的巨剑被汉尔克迅速闪过，对方的长枪瞬间将伯特的肩甲打碎。而伯特也让汉尔克的腰甲变成了金属碎片，变成了在地上晃动的废铁块。“迸发出火花的长枪……”伯特在心里判断对方的进阶道路，“优秀的枪客，他可能掌握了简单的‘穿龙’。” 对方也在思索伯特：“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看他那不要命的劲头。必须速战速决，这条进阶道路会带给他无穷的勇气。嗯……他是‘勇者’而不是另一条分支‘狂战士’。” 杰斯当的深渊召唤布置在库兰前方的位置上，库兰吓了一跳。如果骑士一不小心踩下去，估计还没挥一下长枪他就得退出这场决斗。趁着库兰绕过陷阱的时机，利尔扑倒了库兰，撕扯着他身上的铠甲，熊和狼也加入了对库兰的噬咬当中。 “哥哥！”汉尔克吃惊地叫道，但伯特的攻击让他无法抽身。忠实扈从喀司的出现恰到好处，他用长剑拨开伯特的武器，然后闪电般地划伤了伯特的手臂。 “最适合他的是‘秒瞬间击杀的战斗艺术’，不过他阶级不高，肯定没有领悟这条进阶道路。”伯特想着，他已经进入了“死地”，不再畏惧伤口。 伯特迅速地退后，然后向猎杀兔子的雄鹰一样扑过去，巨剑划过汉尔克的胸甲。那件坚硬的骑士甲立刻被一分为二，伯特乘机向上一挑，汉尔克向后倒去，胸甲已经散落在了地上。伯特正打算趁胜追击，喀司却忽然拦住了他。 “穿----龙----”汉尔克果然已经领悟了这一长枪绝技。枪客中，领悟穿龙的不少，真正能掌握的却屈指可数。骑士的长枪上绽放出金色光芒，无穷的力量在光芒中跳跃着。 伯特明白被穿龙正面击中的后果，于是他打算抽身躲避，但喀司却将剑舞得密不透风，防止伯特逃跑。伯特恼怒地用了一个下三滥的招数，俯下身子，一脚猛力踢向喀司。扈从一下子没有站稳，将汉尔克给压住。 骑士一惊，穿龙提前发动，将地板炸出一个直径半米的深坑，尘土四溅。卫兵拿出一个小册子，念叨着：“地板炸裂，罚款两金币……” 就在这时，库兰忽然暴起，利尔沉重的身躯被他轻松地推开。他长枪枪杆扫在派查克的腹部，将其逼开。然后末端轻点两下，暴风、烈风被打倒在地。 他冲向伯特，为倒下的弟弟复仇。长枪在他手中行云流水般流畅地上下翻动，足以证明他对长枪的运用是何等的得心应手。伯特也不再收敛，怒喝一声，巨剑和长枪交击，削去半截枪杆。库兰退后一步，他是老练的战士，没有惊讶。甚至他还有余力应对杰斯当的黑暗魔法，数十个黑暗飞弹被他一一击破。 汉尔克从地上爬起来，恼怒地推了一下喀司。他虚晃长枪，吸引伯特的注意力，库兰配合得天衣无缝，趁此机会一枪刺向利尔。猝不及防之下，利尔洁白的皮毛被鲜血给染红了。但是派查克和两头狼也将喀司给压倒，血盆大口迅速让喀司失去了战斗力。 它们转向汉尔克，伯特和野兽前后夹击，汉尔克立刻宣告落败。库兰咬了咬牙，放下长枪，昭告他们的失败。 “你们赢了。”骑士说道，“我们输得心甘情愿，心服口服。我表示对你们的敬佩，并发誓我不会再和你们战斗，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们可以要求我们做任何事，我们以托斯马尔家族的鲜血起誓，我们拼死也会完成。” 他说的很真诚。骑士就是这样的，决斗失败就是失败了，说明对方确实比自己厉害。而弱者向强者表示臣服和友善理所当然。这，就是阿塔克帝国的骑士。先不提他们因为琐碎小事就发动决斗，这精神确实值得赞叹。 “让我想想……确实有些小事情需要你们去完成。”杰斯当诡异地笑了笑。 一百一十一、拯救行动 库兰、汉尔克和扈从喀司根据杰斯当的计划，在下午五点时悄悄来到了城中的监狱外。这座监狱大部分深埋于地下，位于地表的仅仅是一座平房，一座高塔，和坚固的围墙罢了。 用木材和红砖瓦修筑的小房子之中，是一个长长的回旋楼梯，通往底下那充满了哀嚎和恶臭的牢狱。但这房子只有一个入口，入口的大门也被锁死，只有当刽子手扛着大斧到来时，才会有守卫放出那么几个即将受刑的囚徒。 监狱设立在平民区边缘，犯人将要穿过很长的一段距离才能达到刑场。沟通监狱和刑场的只有一条宽阔的铺石路，可以供四匹马车并行。两侧种植了许多耐寒的高大杉木，在杉木阴影之下的是一间间普通的民房， 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为这个任务的目标感到心惊肉跳。这已经违反了骑士的道德标准，但杰斯当以“成为骑士时间不足”为理由，劝说他们继续接受这个任务。因此，库兰和汉尔克只能硬着头皮，带上喀司一起行动。他们蹲在树下，这片区域的行人并不少，这几个家伙需要小心行事，避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动作。 汉尔克掩护库兰行动，他站在一旁，装作哼歌的模样，他那滑稽的腔调让行人捂住耳朵，忍不住想要离开这条街道。而喀司则警惕地放风，忠心耿耿地看着道路尽头。如果那些大摇大摆的卫兵忽然出现，他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警告骑士。 库兰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魔法卷轴，这里面有一个微型的黑暗魔法，发动时无论声效还是光彩都难以引人注目。他将卷轴放在树干上，树皮的褶皱间。等到时机一到，卷轴发动，树木就会轰然倒下，将道路给堵住（利尔抱怨过这种伤害自然植物的行动方案）。 很快，卷轴已经安置好了，当它爆炸时一定会产生特别有意思的效果。他拍拍汉尔克，示意弟弟不要再唱那南方口音的北方小调。汉尔克立即会意，拉起库兰，走到道路另一旁的杉木下。装作是不经意地散步到了那里，库兰靠在树木上，作出一副休息的样子，同时右手在身后摸索着，寻找一个可以放下卷轴的支撑点。 没过多久，这一个卷轴也安装完毕，随时可以启动。他再布置了一些透明细线，在卷轴上缠绕了好几圈。这样一来，等到需要的时候，只要一拉细线就可以发动两个卷轴。这个创意是杰斯当很久以前就有了的，他估计没想到现在会以这个方式实验他的新创造。 “这比任何一个计划都要周密。”杰斯当夸下海口。此刻的他和利尔、伯特正赶往监狱，打算趁着运囚车队被树木拦阻时，忽然发起袭击。 “啊！”喀司惊叫起来，也许正在觅食的山羊发现阿斯拉格齿虎时就是这样惊叫的。他立刻转向骑士：“先生们，卫兵们来了！但愿我们不会被投进安德斯特监狱。” “不会的，喀司。”汉尔克耸耸肩。库兰正计算着树木倒下的时间，他要在一个最精确的位置引爆卷轴。在道路尽头，两匹健硕的驮马正拉着一辆囚车，车夫坐在后面的厢板上。马走得很慢，一个骑马守卫和四名城镇卫兵负责保护囚车，后面还有更多这样的组合。整个车队宛如一条钢铁长龙，防守严密。 近了，近了。最前端的车辆即将穿过两棵布置着魔法卷轴的杉木。车夫还悠闲地靠在木板上，可能在想着美味的朗姆酒和烤肉，浑然不觉接下来的变动。 “汉尔克，你这该死的。”库兰忽然冲向了汉尔克。汉尔克明白如何做，立刻向后逃去，喀司紧随其后。在跑动中，库兰手中的透明细线越来越远，绷紧，拉直……最后启动了魔法卷轴，黑暗元素立刻从卷轴中爆发出来，将树木拦腰炸断。 “战神在上！”车夫叫了一声，然后跳下马车。倒下的杉木砸断了厢板和牵引绳。受惊的驮马向前狂奔着，汉尔克和库兰他们装作被马匹惊吓的样子，奔跑着，旋即混在人群中消失了。他们的任务执行得很完美，没人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糟糕。”卫兵队长上前来查看情况，大树倒下了，道路彻底被封死。马车想要过去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人想要翻过去也得花费相当大的力气。 “阿尔及！乔思金！”卫兵队长转头大声吼道。 两个机警的守卫立刻跑到卫兵队长面前，做好了执行任务的准备。“一个回监狱里，叫来人手。一个翻过这棵该死的杉木，去两个街区外的卫兵营地，让他们过来帮忙。快，你们两个家伙！”卫兵队长大声地命令着，守卫立刻分头去完成任务。 卫兵队长看了看杉木，恼怒地骂了一声：“该死的。”他细细一想，“也许是有人想劫囚……快，看好你们的囚犯，别让他们逃了。”他转过头去，卫兵们如临大敌，做好战斗准备，足以应付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的敌人。 “弓弩手准备，如果有人从房檐上跳下来，就射死他。如果射不死他，就射死那些死囚。”卫兵队长冷冷地说道，他不介意就地行刑，这在律法中是被允许的。 利尔一行人趴在屋顶上，仔细观察着一辆又一辆的囚车。他们都戴着黑色口罩，避免被人认出。沃兰娜看得格外仔细，很快她就注意到第四辆囚车当中的囚犯，那正是“桌子”。作为一名优秀的刺客，他依然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和矫健的身手，他略一抬头，便看见了沃兰娜。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生机就在眼前，但是任务失败的阴影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那是他最值得铭记的一个夜晚。当他悄悄潜入目的地时，轻松地穿越了那些愚笨的守卫。但是在临近目标时，他猛然意识到四周布满了潜行技能高超的神秘人物。那些人如同猎杀落入陷阱的兔子一样，将他困死。箭如雨下，他负伤了，倒下了。身上的斗篷、匕首和潜行靴都被拿走了，这对一个刺客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适合当一名刺客。他甚至没有一点察觉到那些潜伏着的猎人…… 正因为此，他对活下去没有多大热衷了。他颓然垂下了头，血色匕首兄弟会的荣誉被他给抹消了，组织会被死亡刺客联盟嘲笑。失去了这么一位优秀的刺客，兄弟会将会陷入困境。想到这些林林总总，桌子就越来越烦愁----死去吧，德斯提尔的晚宴很丰盛。 沃兰娜看到桌子的消极态度，心头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如果被援救者都失去了对生的渴求，那援救者又有什么意义去救他？ 就在此时，寻求救助的卫兵从监狱带来了二十多名守卫。卫兵队长指挥他们推开杉木，以便让车队通行。乘这时候，利尔迅速在房顶上攀越着，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悄悄潜入了监狱。他低下头，四处寻找可以吸引注意力的东西……一个年久失修的木制哨台。 他迅速往那里跑去，躲开周围卫兵的视线，然后开始破坏哨台的关键部位。支架很快在他的刻意攻击下摇摇欲坠，利尔翻过围墙，快速地离开了监狱。他的工作完成得很成功，哨塔轰然倒塌，它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而且沉闷的声响。 卫兵队长一惊，立刻调集人手，放弃了推开杉木的举动，冲向监狱。只要几分钟，卫兵队长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圈套。杰斯当他们只有这几分钟的时间，争分夺秒！ 第一个从屋子上跳下来的是伯特，他用血色巨剑斩开其中一个囚笼。死囚兴奋地从囚笼中跳出来，疯狂地奔跑着，向着生机的方向。只要几下攻击，他就已经放出了三四个囚徒。卫兵立刻转向伯特，弓弩手射出致命的冷箭，伯特翻滚躲过，尽管大腿处喷出一股血泉。他哼也不哼，继续破坏囚车。 紧随其后的是杰斯当，他给卫兵加持上各种负面法术，大大减缓了伯特的压力。利尔用自然震荡，将四名卫兵打翻在地，让他们身后的十几名守卫一时无法逾越。 沃兰娜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第四辆囚车上。她拔出锋利的匕首，将囚笼上的木条割断，一根，两根，里面的囚徒可以随时逃跑了。 “快走吧！”沃兰娜焦急地说道，更多的守卫加入了战场。伯特他们没敢杀人，只能勉力应付。桌子显得很是憔悴：“不，土豆……沃兰娜，我不想走。” “你不能死！”沃兰娜口气坚决，“凳子还等着你回去。” “她，是的----她。”桌子眼前一亮，手僵了一下。沃兰娜伺机而发，将桌子拉出了囚笼，挟着他跳上房屋。“走！”她对杰斯当叫道。 “我也想！”杰斯当哭丧着脸，有两个特别难对付的卫兵和他纠缠在一起。他的一个个法术都被拦截下来，黑色的光芒不断扑闪发动，却在与对方兵器交击的一瞬间湮灭。拖得越久，情势对他们就越不利。更多的卫兵出现了，似乎要将杰斯当给淹没。 “卢斯贝----克里麦罗。”桌子眨着他似乎有些泛灰的眼睛，右手搭在屋檐上，将木制屋檐用力掰碎，然后握住。手腕稍一使劲，碎裂的木屑便向四周激荡而出，无数卫兵惨嚎着倒下，他们没死，只是被打晕了。马匹嘶鸣的声音，人类痛苦的喊叫交织在一起。 利尔三人吃惊于这样的绝技，然后大喜过望地爬上屋檐，离开了监狱。 一百一十二、松鼠街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沃兰娜怒气冲冲地对桌子说道，那个冷漠而强大的刺客现在却像是一个受了惊的羊羔一样，一脸的迷茫和困惑。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引以为傲的隐匿靴和暗影披风却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腰上矮人锻造的暗器盒也不翼而飞。刺客缩了缩，任凭沃兰娜的劝导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我要给凳子写一封信，让她好好看看现在的桌子变成了什么样！”沃兰娜暴怒地拿起一沓信纸，用羽毛笔沾了沾黑色墨水，开始写信。 “沃兰娜·约夫将此信予凳子女士，凳子亲启。亲爱的凳子，三年没通信了。我没想到三年后，我给你的第一封信是为了跟你讲讲桌子的糟糕行径。他任务失败了，绝望了，不像个男人了，你最好赶快来战歌都，把桌子带回去，好好收拾他----任何方式都可以，我实在受不了这个不像是男人的家伙了。那么就完毕了，希望您能把桌子给擦干净，沃兰娜·约夫，沉默地看桌子。”沃兰娜草草写下信，她一边写一边念，一边观察桌子。 当她发现桌子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甚至连脸色都没变过时，她拍案而起：“该死的桌子，早该把你收拾收拾卖到二手家具店” “想这样就这样吧，我如果想回组织的话，会自己回去的。”桌子忽然开口了，但话语是如此的消极，“披风是我祖爷爷传下来的，为了拿到隐匿靴我有两个兄弟死了，暗器盒是我用龙血酒和矮人换的。我如果拿不回那些东西，我是不会和凳子再见面的。” “我没想到我们费尽全力救的人居然是这么一个混蛋！”沃兰娜恼火起来，“亏你还是一个资深刺客，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内心这般脆弱。我开始怀疑你的履历了----以前被你暗杀的人，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 “……”桌子低下了头，他的呼吸越来越轻。 “嗨，小子。”杰斯当拍拍桌子的肩膀，“如果烦闷的话，就应该出去走走。” “通缉令上用水晶球印着他的海报来着。”伯特把头探出来。 “易容嘛，听说刺客都会这一手。”杰斯当轻松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挺有意思。” “酒馆？要么就是……”伯特和杰斯当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坏笑起来。 “最好别给我去那里。”沃兰娜用匕首在杰斯当某个部位附近比划着，杰斯当的脸立刻白了。 “在国王所说的期限之前，我们得放松一下。”利尔换了新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狐依跟在他后面，用布擦他湿漉漉的头发。自从狐依教会他洗完澡应该擦干身子再出来后，他发现原来洗澡还是挺舒服的。 伯特微笑着：“我们可以去松鼠街，那里总有很多酒、食物以及……”他再次和杰斯当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沃兰娜恶狠狠地划了一下手中的匕首，杰斯当抖了一下。 “那行，既然目的地确认了。”利尔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阿塔克日报》，当他发现那头版写的是“失踪囚犯至今未追回，袭击者不明”时，不由得笑了笑。 “那我们就该出发了。”伯特连推带搡地将桌子弄到门外去，沃兰娜摸出一个小徽章，把它佩戴在桌子胸前。可以看出，刺客的脸瞬间变化成了另一种模样。他锐利的鹰一般的目光变得平淡无奇，颧骨拉高，眼睛间距稍稍变化，嘴角轮廓变缓。总之是无法和现在的他与之前的那刺客看成同一人的。 “神奇的东西！”杰斯当吃惊地说，“沃兰娜，我怎么从没见你以前用过这玩意。” “只有兄弟会的人可以用。”沃兰娜耸耸肩，“我已经退出了。这是‘帕尔玛’护符，阴影与潜行之神赐予的。离开组织之前，一群人硬要塞给我作纪念的……” 松鼠街上人来人往，尽管由于亡灵入侵，来往的肥羊少了许多，但那些精打细算的商人还是能赚的盆满钵盈。一些无法加入商会的闲散营业者就会到这里，用拳头或者金币换来一个摊位，设法挤进上层商人的小圈子中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松鼠街的东西比商店的要全，因为这里聚集了售卖各种各样东西的人。从全阿塔克人都热爱的酒、烤牛排，到艾来德大陆出产的奇异事物“茶叶”、“瓷器”、“丝绸”，以及小巷子里拉住你衣角的贩子，他们敢于偷偷摸摸交易毒品----什么都有。这里是那些“身份地位高”之人厌恶的地方，却是“下层人士”所爱的热闹街道。 沃兰娜一瞬间就被这里给吸引了，原本一个金币一件的衣服在这里只卖两个银币。在她的口才之下，两个银币会变成五个铜币。基本上她走过的地方，所有的商人都会垂头丧气，开始懊恼自己刚才的愚昧，不敢直视自己的账簿。不论是丝绸兜帽、象牙手环还是晚礼服、精致项链，沃兰娜看上了就绝不放过。杰斯当一脸说不出的表情，跟在沃兰娜的后面提衣服。 利尔和狐依则专门往糖果店里钻，那些各种形状的甜食是狐依的最爱。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东西除了“li－ear”之外就只有糖果了。圆球一样的，羽毛一样的，黏的不黏的，彩色的、单色的，不知不觉就有了一大袋子。狐依最大的特点就是怎么吃都不会胖，她好像什么都可以消化却不增添体重，沃兰娜对此表示愤慨。 伯特觉得很饿，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食物。桌子失魂落魄地跟在他后面，有时看见衣服店里悬挂的黑色斗篷，暗色靴子，还有精致盒子，他都会愣愣地出神。 伯特对此感到不解，他疑惑为何刺客这样的任务，居然会有如此不堪的心理素质。血色巨剑上崩了一个口，被兄长认出，他过了一段时间就彻底恢复平和的心境。可桌子的反应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街边有许多烧烤摊子，这种食物已经流行几千年了，至今未曾更替。最早的那些人将牛肉切成片，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熏烤。有意思的食用方法。只有瑞特帝国依然将这种食物视为“对生灵的不敬”，这挺让人费解的，德鲁伊组织还没出来叫嚷，为何光明神的信徒会忽然蹦出来鼓吹自己国家的人民拒绝这类食物。 据某部野史说（它的作者写完书后，不到一周时间就神秘失踪了），某个红衣主教就是被烤串的木钎给刺穿了喉咙。不过这是野史，不可信的，不可信。 伯特拍拍桌子的肩膀：“看开点吧，你总有一天可以夺回它们的。”说完这句话以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很蠢。报纸上说桌子的东西都被封存在了安德斯特监狱，监察团的老巢。那里有最恐怖的机关，最强大的反潜行魔法，最恶毒的刑具。没有人胆敢潜入其中，那是自寻死路。不管是活的东西还是死的东西，进了安德斯特监狱就基本丧失了再次出现的可能。 桌子挠挠头，不置可否。他比伯特年龄要大，而且和伯特不熟，这让伯特很难去更好地开导他。于是伯特采取了另一种方式。 “你打算怎么做？”伯特问。 “找个时候，打进去，从正面。”桌子舔了舔嘴唇，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带回我的东西，绝不回兄弟会。就算我被绞死，那也值得----我拼命过。” “是的，你拼命过。”伯特若有所思，“但是如果为了一些死的东西，放弃了活的生命，以及你身边的那些人……不值得吧。” “那些‘死的东西’才是我生存下去的根本。”桌子很固执，“就当我很幼稚吧。我需要它们，这样才能执行任务，获得金币。” “放弃了那些东西你就胜利不了？”伯特摇摇头，“骑士失去了他的武器，他用臂铠和战靴也一样能让人倒下；弓箭手用尽了箭矢，他的陷阱完全可以让人失去生命；战士被夺走了盾牌，他的铠甲照样能防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智者丧失了智慧，他的威望依然能给他带来更多的追随者……而你没有了那些东西，依然可以完成任务。” 桌子有些动摇了。 “还有离开监狱时，你最后那抓碎屋檐，向四周发射出致命木屑的绝技----是多么可怕，就凭那一手，你完全可以继续当一名无敌刺客。”伯特趁热打铁，“更何况，你完成任务为了什么？” “金钱。”桌子思索着。 “是的，金钱可以让你活下去。也可以让你照料身边的人。如果为了那些死物，而让你身边的人疏远了你，岂不得不偿失？连海妖都知道，触手断了一两根不妨碍它将三层船拉进海底。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伯特继续说，他对鼓舞人心这方面很有见解，“回到组织吧，失去了那些东西，你照样是优秀的刺客，能得到金币，换取你曾失去的东西。” “是吗……”桌子低声说道。 “‘杀手只有前方，他不向后看。’这是血色匕首兄弟会的格言，你比我熟悉。你应该明白，‘桌子’。”伯特用力拍桌子的肩膀。 “我明白了，”桌子若有所思，他慢慢踱进了人群之中，脚步越来越轻快。在农夫、扈从和滑稽表演者之间穿梭着，然后走出了松鼠街。 一百一十三、偶遇 伯特一直面带微笑，当桌子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时，他才收起那笑容。他低下头，怅然地行进着，神色落寞。他将手插在口袋里：“每次都是我去安慰别人，让忧愁者变得跟丰收的农夫一样开心----可谁来安慰我呢？我那颗被寂寥填满的心脏，有谁来使它变得温暖呢？救助别人的人反而得不到救助。” 他没有去寻求利尔和杰斯当和帮助，他不需要。通常在这时候，他会看看天空，观察天上繁星闪烁。月神穆恩会向他和蔼地微笑。 根据小时候的童谣，伟大的死者将会在天空中占有一席之地。天空之神会给那个英灵创造一颗闪耀的星星，由星芒神管理，让它在夜空中永恒地闪烁着。伯特迷茫着，他认得出哪个是振兴阿塔克帝国的索兰铎四世，哪个是建立这个国家的威廉·阿塔克一世，哪个是传奇航海家麦伦。----他死后，天空会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吗？和那些史诗中的英雄站在一起。 到时候，他的后代会说：“嘿，快看，别忘了那些星星中的伯特·克里蒙德。他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伯特觉得这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但很快，昏暗的乌云又飘到了他视野中。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凯萝丝丁·卡斯霆小姐。在他心中很有分量的一个女孩，她好像在云层上微笑，奔跑，练剑。他又想着婚礼，利尔和杰斯当、沃兰娜分别用长笛、手风琴和小提琴演奏《爱情颂》，穆莱门廷·科尔贝克能搞到剑盾殿堂的使用权，那时候，他和凯萝丝丁挽着手，向前走……科兰·莫尔克会在一旁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感叹一句：“嗨，伯特，这场战斗还是你赢了。”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笑。那是多么温馨的场面啊，结婚以后，他们会有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家，会有很多孩子。伯特会成为有本事的父亲，凯萝丝丁会是一个和蔼的母亲。他的孩子开枝散叶，永永远远将他的血、他的灵魂延续下去。 安定和睦的生活，暖烘烘的亲情，坚不可摧的友情----理想的梦。 于是他一路上都在这梦的海洋中漂流着，带着憧憬的笑容。但是他的思想忽然又转了个方向，他不由得想到凯萝丝丁的背后，坎帕斯仪式上的不对劲，罗兰的警告……这一切纠结成了一团，他开始怀疑这个梦是否可以实现，焦虑，伯特更加的焦虑了。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了长街尽头。这里忽然飘来了烤肉的香味，那些香味凝成一团，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挥了一拳，迫使他随着这股气味移动。他来到了一个四轮木推车前面，推车上有一个很大的铁板，铁板上正是他所盼望的美食。 “烤牛肉、羊肉、鱼肉，随便什么都行。”伯特脑子有点犯糊涂。 “行。”推车后面是一个略带清脆的女子声音，她将一串串生肉放到铁板上，铁板下的炽热火焰不断熏烤着这些肉类。一大股白色的烟雾随着“兹拉----”的声响，腾空而起，将女孩的面容给模糊了，就像小妖精用落叶迷惑骑士的眼睛，不让他去窥探湖中仙女一样。伯特打量着女孩，他觉得她有些面熟，似乎见过。 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去了，可以看见女孩的面容。她有一双很大的红色眼睛，脸被烟熏火燎得有些灰暗，但掩盖不出她的英气。女孩腰间佩着剑，有一双剑士的手臂，皮肤并不是很细腻。，杰斯当或许会觉得她不够白嫩，利尔或许会觉得她不够可爱。但不论如何，在伯特所见过的数量不多的女xing中，她算是很美的了。 “等等，我认识你！”女孩惊叫起来，“哦，让我想想……你是……” “伯特·克里蒙德。”伯特也认出了对方，他尴尬地搓着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对以前的鲁莽感到抱歉。” 那是奥莉卡·桑迪福德，伯特他们有幸替他杀死她的仇人埃尔多。印象中，上次分别后她去赎回她的家人和朋友。如今不知她为何来到了战歌都，做起了烧烤生意。 “那么……自从上次分别以后，你都做了什么？”伯特问。 奥莉卡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滞。她垂下了头，依稀可以看见泪花在她的脸庞上静静地流淌。泪珠落在铁板上，瞬间被无情的高温给蒸发，只留下一缕白雾。焦味慢慢传了出来，伯特没敢去提醒。她的身子在打颤，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渐渐的，她开始向后退，退到墙前面，靠在墙上，用手捂住脸。 “不要问了……求求你。”奥莉卡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她抽噎着，然后转为小声的哭泣。夜色披洒在她身上，犹如黑色的牢笼，将她彻底困住。她无法从牢笼中走出来，只能用悲伤至极的泪水去表达她的痛苦，她的悲哀。命运无情地捉弄她，给她设下重重陷阱，让她再也逃不出困境，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苦痛回忆中。 “我，我非常的抱歉。”伯特慌了，他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在这方面，他比第一次打猎的猎手、首次接触铁毡和锤的学徒一样手足无措。他只能慢慢靠近她，看着她，盼望着她能早点停止住哭泣。但显然这是无效的。 伯特厌恶他自己的无作为，于是他鼓起勇气，坚定意志，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奥莉卡出奇地没有拒绝，而是站在那里，任由伯特温暖的手臂紧紧贴着她。 她抬起头，松散的长发像瀑布一样落了下来。奥莉卡的脸是苍白的，眼眶是红肿的：“请问，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怀抱么？” “这……啊……当然可以。”伯特一下子懵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奥莉卡就扑进了他的怀抱。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像护住他的爱人一样将奥莉卡紧紧搂住，他的鼻子和她的头发离的很近，胸膛和她的胸膛贴的很紧。他呆呆地在那里，大脑变得空白一片。伯特只能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以安慰和温暖。 伯特觉得自己的外套被打湿了，在冰冷的天里，湿衣服沾在身上非常难受。但他没有去推开奥莉卡，而是在那里默默地承受寒冷。 过了很久，也许是半个世纪吧，奥莉卡终于离开了伯特的怀抱。她喃喃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地面，愣愣地在出神。 伯特好像下定了决心，他一下子坐在奥莉卡身边。他觉得这么一个女孩子哭得如此伤心，一定是发生了一件对她来说相当恐怖的事情。他作为一个男人，有义务去关心一下这样的女孩。因此他默默地看着她的脸，她将头别过去。 “奥莉卡，别哭泣了。印象中的你，可是很顽强的。”伯特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效果的话，但奥莉卡却出奇地仔细听着。 “每一天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痛苦的事情，但那都会过去的。”伯特谨慎地说道。 “你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吗？”奥莉卡终于开口了。 “当然有啦，比如被我的爷爷赶出家族，没有人再觉得我是那个家族中的一员，就连我的父母也是如此……有一个很大的家，我却不能回去。”伯特说道，声音很轻松。 “……是吗？”奥莉卡将头转了回来，“我以为我已经够悲惨了。”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讲。”伯特微笑着，“那是六年前的一天，我悠闲地去参加会议。那里还是跟往常一样，爷爷站在最上面，家族男xing成员坐在一侧，女xing成员坐在另一侧。我又迟到了，因此坐在最后一排 “然后爷爷就宣布将我逐出家族，原因很简单----我已经十二岁了，却依然没有进阶橙徽，够垃圾吧。在那个将铁与血视作最高荣誉的家族里，我是最边缘的，最差的，最浪费食物的。我应该扔到破旧的偏远村庄去，当一个玩泥巴的平民，而不是贵族。 “接着呢？我做了一个我自己都很吃惊的决定，那就是偷出家族的祖传巨剑（伯特给奥莉卡看自己手中的血色巨剑），然后趁着夜色悄悄跑了，永远离开了那个我厌恶的地方。我跑了很久，倒在地上。等我醒来时，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看着我（伯特笑起来）。 “那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烈岚森林。看着我的那个人，是利尔，我的兄弟。他正在试图救溺水的杰斯当。然后我们三个人就成了生死之交，六年，从身无分文的孤儿，变成如今，在温德肯夫大陆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 伯特讲到高兴的地方，便拉起奥莉卡的手臂，她没有抽回手：“既然我都是这样的人，你又怎么不能走出困境呢？别担忧了，总有人会陪伴你和你一起度过难关的。” “那个人会是谁？”奥莉卡问。 “如果没有人愿意当的话，我。”伯特挺起胸膛，“我会陪着你。” 一百一十四、浩劫降临 伯特回来的路上，脸上一直都挂着满足的傻笑。他扛着血色巨剑，哼着小曲，开始对手中的一串烤肉发起冲锋，预计一分钟内就可以将敌军全部歼灭。几分钟前他还趁着兴头灌了四瓶麦酒，现在脸很红。醉酒的战士抬起头，天空是异样的暗，冷风刮得凛冽，月亮也已经消失了，大地变得昏暗，似乎所有的生机都已经丧失。 但伯特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依然晃悠悠地向前走。周围的行人缩了缩身子，有骑士呵责扈从给他披上外衣，还有更多的人选择回到温暖的家中。毕竟已经近九点了。伯特并不在意，他习惯很迟的时候才休息。他揉着脑袋，那里有些晕乎乎的。他没有听到周围的街道上有许多人走动的声音，战马呼吸的声音，还有嘎吱的器械响声。 这也不能全怪伯特，在他和奥莉卡谈话完毕后，奥莉卡给了他一个很久很长的吻。当时的伯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爆了，那是他第一次和异xing接吻----感觉还不错，他呆呆地站了很久，直到冷风把他冷却。奥莉卡的脸也很红，她承认那也是她的初吻。两个人就那样对视了很久，现在想来有些幽默。最后还是奥莉卡开始收摊，并且打破僵局：“撞角帆船街三十五号，二楼，楼梯往右数第二个房间。” 她说完后就快速推着车走了，只留下伯特在那里发呆，然后往回走。 “她会是什么意思呢？”伯特沉浸其中，然后他发现他又开始脸红了，“会不会是……啊……难道真的是……太……想想就高兴。” 剑灵抱怨地戾啸：“小伯特，现在可不是意乱情迷的时候。我感觉明天有糟糕的事情。” 伯特完全没有听见，他继续往前走。前方是杰斯当他们，利尔和狐依对峙着，这可不常见。利尔显得慌慌张张，狐依则是一脸的生气。德鲁伊和伯特一样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三人中感情经历丰富的杰斯当却被沃兰娜恼怒地搀扶着，显然又醉了。 “li----ear！你是一个坏蛋。”狐依不满地说，“讨厌你讨厌你，总之就是讨厌你了。” 她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利尔想追，但却被沃兰娜拦住。 “我会陪在小姑娘身边的，伯特你来得正好，把混蛋杰斯当拉回去。”沃兰娜把杰斯当的手递给伯特，然后自己随着狐依重重的脚步离开了。她们消失在了战歌都的街巷中，利尔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怎么了？”伯特担忧地说道，他可不想看见自己这头收获了爱情，利尔这边就感情破裂了，“印象中狐依不会这样的啊……利尔你干什么了？” “战神在上，我错了，我现在恨死我了。”利尔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平日里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懒洋洋，又聪明冷静的他，现在却变得焦躁而且愚钝，“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顺着她的话说不就行了？现在糟糕了……” “具体的情况？”伯特问。 “她要买糖，我说买太多糖会变胖。然后狐依就开始不高兴，然后就开始和我赌气。我又说了一些……让我去冥界算了，我怎么能说那么恶劣的话呢？我得去追她，对，跟她道歉。狐依，狐依。”利尔不停地念叨着，然后迅速地转身，往狐依消失的方向狂奔。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伯特蹲在地上，看不省人事的杰斯当，“好吧，好吧。杰，现在我得拉你回去了。今天可真冷，感觉很不祥……但愿我的直觉是错的。” 伯特背起杰斯当，慢慢往旅店的方向走去，松鼠街上的人越来越少，终于这里变得空空荡荡。不仅仅是这里，整个战歌都在外头行动的平民都少了很多，只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街道上移动着。当然，除了战歌都，阿塔克帝国，乃至温德肯夫全大陆，北至温德肯夫之巅，南至神恩都，都是一片死寂（达克帝国除外，那里本来就都是阴森森的）。 冷空气开始席卷这片大陆，今夜所有人的美梦都可能会被聒噪惊醒。而最让伯特不安的是，他们五个人分散开来了，杰斯当不省人事，利尔孤身一人，狐依和沃兰娜自保的能力有限----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他们可能会被各个击破。 伯特打了个哈欠，他扯开嗓子，打算催促侍者赶紧把醒酒的药汤送上来。但他正要放声怒吼时，一个急匆匆的人忽然走上楼梯。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腰间挎着一柄利剑，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收敛了气势的熔炉、潜伏着的阿斯拉格齿虎或者收起羽翼的雄鹰。这个人的目标明显是伯特，他接近了站在房门口的伯特。 “信，伯特·克里蒙德先生。”黑色衣服的人将一个小纸条递给伯特。伯特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身上的气息隐约是青徽级别。 “您是？”伯特询问。 “赞歌颂扬阿塔克帝国。”黑衣人说了一句近似于暗语之类的话，然后就冲下楼梯，他走得很快，却没有任何脚步声。他隐匿自己的身形，在风和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雪中消失了。伯特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关起门，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句话： “生死存亡，就在明天晨曦照耀时，做好所有的准备。王死人在，国可再兴，索兰铎王朝血脉不绝，阿塔克帝国就会重新站起来。不要轻举妄动，凭借信物可进入皇宫，救出我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天佑阿塔克，索兰铎十四世亲笔与可能的绝笔。” 伯特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国王说的七天之限，原来是今天吗？明天，可能就要死了。但我不能死，绝对不能，伯特。”伯特轻轻说道，侍者将药汤端了进来，他接过药汤，把它灌进杰斯当喉咙里。 杰斯当很快就醒了过来，他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四周。 “我这是怎么了？利尔呢？沃兰娜呢？”他四处张望。 “利尔和狐依闹翻了，他正在找生气的心上人，而沃兰娜陪着狐依。”伯特说。 “明天他们就会回来的，我知道。”杰斯当又倒在床上，“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是的……‘很好’的天气。”伯特忽然感觉自己有了很多压力，许多事情压在他身上。他开始迷茫自己的任务，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明天将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可战歌都的民众们却茫然不知，明天会死很多人。他们自己也可能会死，这是他最担心的。在动乱之中，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不喜欢动荡，特别是这种蔓延到全大陆的灾难。 也特别是和他牵扯上关系的灾难，他最讨厌了。 伯特转向杰斯当：“把法杖准备好，不要换衣服，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杰斯当刚要说出口的“为什么”被他自己憋进了嘴里。他信任伯特。 “也许现在就可以开始行动。”伯特打开窗户，密集的雪花吹得他满头满脸都是，“雪太大了……风也很猛烈。” “我还没醒呢。”杰斯当拍拍自己混沌的脑袋。 “是吗……那算了……”伯特又坐回床上。 “那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解决的方法。”杰斯当神秘地笑了笑，他举起法杖，凝聚出一个黑暗裂地飞岩……朝着自己发射。 随着一声闷响，杰斯当咬了一下嘴唇。 “现在清醒了，精力充沛，随时可以和巨龙或者海妖打架。”杰斯当漫不经心地将法杖背在身后，精神抖擞。伯特可以看到，杰斯当的手臂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旅店外，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杰斯当和伯特穿着雪地靴，一步一步地向着皇宫的方向移动。同时杰斯当散开精神力，寻找利尔他们。 乌云越来越压抑了，更令人吃惊的是，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细缝，那犹如一道深渊，在不停地向两边分开，随时都会吞噬天空下的一切生物，将其堕入万劫不复。黑云压压，大雪纷飞，好像随时都会把这座城市给毁灭一样，再也不让它恢复辉煌。 斯伯德大草原上，牛羊都惊慌地散开了，撞破栅栏冲了出去。牧民们试图收拢惊慌的牲畜，却发现连自己都有些被这黑云给吓到了。 星月平原不再散发着魔法的光辉，被阴暗所控制。魔法师们拄着法杖，挠着下巴，开始幻想自己的禁咒会不会有这压抑天空的声势。 雷特宁雪原上刮起了恐怖的暴风雪，老人们祈祷裁决之神雷特宁保佑他们。小孩被裹得紧紧的，在大人的怀抱里注视这百年不遇的大风雪。 瑞特帝国，神恩都大教堂里正在举行盛大的祈祷活动。狂热的信徒们在教堂里挤来挤去，唱出对光明神的赞歌，他们坚信光明神能随时将这乌云给吹散。 达克帝国是最安定的了，事实上，那里夜空晴朗无比。人们和来自冥界的魔族、恶魔友好相处。在这浩劫般的景象中，达克帝国反而是一片祥和的净土。 庇护之地的城主也开始祈祷神灵了，希望这个中立了一万年的城邦能在灾难中幸存下来。堕落之城、天堂之地两座与世隔绝的城市，在吞噬万物的乌云下瑟瑟发抖。 裂缝的间距越来越大了，恐怖的生物即将降临。 一百一十五、浩劫开始 在强烈的风雪之中寻找自己的伙伴，也许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他们艰难地跋涉着，道路已经快被风雪给彻底封死，每一步都倾注了千钧之力。风不断刮着他们的脸颊，雪花拍打着他们的眼睛，眼前的世界似乎都被银白色给吞没。房顶上、树梢上，雪堆积得很高，好像随时都会坠下来一样。冰冷的北风跟着暴雪的脚步，咆哮着，怒吼着。 周围也暗下来了，所有人都早早歇下，盼望着明日的朝阳。阳光，哪怕是微弱的，也能带给人们以温暖和无穷的希望。月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被风雪给驱赶到了偏远的地方。昔日灯火通明的战歌都，已经变得死气沉沉，四周昏暗，寒冷，只有狂风的声响。 伯特顽强地走着，杰斯当不断打着颤。现在的话，一个暖烘烘的壁炉才是他们最需要的，也许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说不定还有烤鸡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还有杰斯当和沃兰娜的争吵，利尔的呼噜，伯特咕嘟喝酒的声音。在那样大家聚在一起，互相交谈、鼓励的时候，哪怕怒雪暴风，天崩地碎，屋内温暖的氛围都不会被干扰。 但是现在，他们分散开了，三三两两地在这让人迷失了方向的暴风之中。 战歌都的暴风雪是很少见的，而每次暴风雪都预兆着灾难。父母拍打着惊恐地哭闹着的孩子，告诉他们明天阳光升起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情人互相安慰，男孩许诺女孩暴风雪过后会有什么甜蜜的礼物……乐观，不放弃，这便是战歌都，这便是阿塔克。 士兵们还在行进，遵循上级的命令，在雪夜中穿梭着。他们好几次来劝阻伯特和杰斯当回到家里去，当心迷路。但杰斯当和伯特坚定地拒绝了，就算夜禁那也是十一点钟的事情，他们现在大可以继续走着，寻找那个冒失的德鲁伊。 伯特开始担心，利尔只穿着两件单衣就出去了。德鲁伊的体质在暴风雪之下也许也脆弱得跟鸡蛋壳一样，敲一下就破。杰斯当挂念沃兰娜，他觉得没有他的陪伴，她会孤单。 利尔在哪里？他在风雪中迷路了，他的呼喊声一瞬间就被暴风给吹散，彻底消失。他孤独，绝望，然后靠在一堵墙上，喘着气。他感觉自己很不舒适，他在慢慢往下滑，头也很晕，他死死地抓着榆木树枝，不让它从手中滑落。但他自己的身体就在下坠。利尔咬牙苦撑着，站起来，揉着额头，向着风雪，重又踉跄地开始走。 德鲁伊脸很红，喘气也粗重了很多。他发烧了。他一会儿在道路中央，一会儿又贴着墙壁走。他快晕过去了，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他迟早会昏在地上，被大雪给堆住。 那时，他绝没有活下来的道理，冰冷会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折磨利尔的不仅仅是风雪，还有心理上的忧愁，迷失在空旷的雪地上，这不好玩。可能第二天一早，人们会发现一个结实的大冰块。 不过利尔并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狐依。他怕狐依也和它一样呆，陷入疾病的陷阱之中。她那样瘦，身体又不会很健壮，可能第一个回合就被打倒。他一想到这里，思念就越发的强烈了。他开始埋怨自己，如果狐依和自己没有发生那些别扭的话，他们会呆在旅店里，几个人互相吹牛、解决夜宵、看书、偷懒、睡觉----那才是他所喜欢的生活。 而不是在这里，极为痛苦地行进。他抬起头，也许是错觉，裂缝扩大的速度更快了，而风雪有些减弱的势头。利尔可以模糊地感应到，有许多雪是被裂缝给吞噬了。裂缝另一端的生物，他觉得都很堕落、强大，又罪恶而残暴，和自然格格不入。 有一股强风阻拦着利尔，他感觉自己再也走不动了。走不动那就停下来吧，停下来就干脆靠着，靠着还不如躺着，躺着……那就睡一会儿吧。抱着这个想法，利尔慢慢在大雪中蹲下来，他几乎快被雪给覆满了。在发烧和寒冷的侵袭下，他觉得眼皮子很沉，该睡一会了。闭上眼睛，就那么几秒钟……不，他开始渴求休息几分钟。 他犯困的时间越来越长，手指也僵硬了很多。他渐渐地倒下来，发着高烧，被堆积的雪花给淹没了。但就在这时候，雪忽然变小了，停了。风也变得缓和了，最后不再呼啸。 德鲁伊昏睡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现在是午夜十二点了，风雪已经消失了，战歌都和刚才相比，总算是少了些劫难。伯特和杰斯当依然在呼号，寻找他们的伙伴。狐依和沃兰娜打着哈欠，在不打烊的酒馆里，等待伯特他们去寻找她们。她们开始厌烦这种无聊的等待，狐依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和利尔闹翻，沃兰娜也开始怀念以前这个点她和杰斯当舒适的例行公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过了午夜。 十二月一日夜晚零点二分，所有温德肯夫人都不会忘记这个时间。因为在这个时候，末日审判之前的前奏钟声，敲鸣。 天空的颜色忽然变了，瞬间变成了一种血红色，云层翻滚的速度变快了，就像大海上的海啸。还醒着的人都不会遗忘这末日般的情景，那是纯粹的邪恶赤色，似熔岩、鲜血，沸腾着。在血云的照耀下，大地也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异芒。不多时，血一样的天空中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整座城市被血色笼罩，持续了几秒钟的血芒充斥了城市，光透过窗，墙壁，将睡梦中的人惊醒。所有亲眼见过这如同午日骄阳一般暴晒城市的红光之人，都心悸到无以复加。 “那是什么！”杰斯当惊叫着，他的眼睛痛苦地闭上了，红色强光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给致盲。很快，红光散去，天空中忽然降下数道红色闪电，速度很快。霹啪巨响，睥睨高台的最上四层被红电击中，瞬间崩塌。战歌都城墙一角也被雷电劈中，古老的砖瓦碎裂倒下。一处房屋被在电闪雷鸣，红光乍现中化为废墟。一支驻扎在街道上的中队被雷电扫过，一排一排的士兵惨嚎着倒下，尸体被烧焦了，那个中队一霎间伤亡三分之二，不成建制。 裂缝扩大了，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漩涡，整个战歌都似乎都要被它给吸入，绞碎。红云依然在翻滚，只是漩涡中降下了数十道紫色光芒，将红色天空映得微微有些泛紫。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紫芒中有着淡淡的影像。 紫色光芒所到之处，地面碎裂，一个黑影从光芒中缓缓走出。早已驻扎在战歌都大街小巷中的士兵立刻集结起来，对那个黑影进行攻击。但黑影只是一挥长剑，士兵就成百上千地倒下，依稀可看到，那黑影是一个恶魔。 更多的恶魔、魔族和诡异的魔界生物来到了战歌都中，它们肆虐着。士兵奋力阻挡，同时安排民众撤离。一切都按原先的计划行动。战歌都居民有组织xing地从房屋中走出，带着最值钱的财物按照计划好的撤退路线奔跑。一切都秩序井然。他们早在三天前，就得到了今天会发生灾难的消息，这让计划变得顺利了许多。 除此以外，熟悉战歌都大街小巷的“热忱”军团将士兵安插在各个角落。恶魔固然强大，但面对来自四面八方，屋檐上，小巷中，乃至从地道中冲出来的无数士兵，和无数架弓弩，依然难以招架。 但这绝对不意味着战事顺利，红云再度翻腾起来。又是数道红色闪电从空中倾泄而下，再度对战歌都进行残酷的轰炸，人、房屋、城墙，都在闪电中支离破碎。爆炸和轰鸣响彻云霄，漆黑的夜色中随时可以看见红芒和烈焰腾空而起。 伯特和杰斯当加快了脚步，有零散的魔族出现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都被他们给奋力击退。在混乱中，撤退的人群将他们给挤散了。现在，连这两个人也不得不分头去寻找同伴。他们对视一眼，眼神说着：“找人，皇宫见。共勉，活。” 利尔也被喧闹声惊醒了，他握紧榆木树枝，勉强聚集起自然能量。他强忍着病痛、晕眩和困意，抬起头。当看到赤色的天空时，他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便是再度燃起对狐依的思念，这绝对不是庆祝节日的变天魔法。他酝酿起所有的力量，开始奔跑，寻找他最爱的那个女孩，那个他心中永远沉甸甸的小狐狸。 狐依和沃兰娜迅速离开了椅子，她们意识到外面可能发生大事了。沃兰娜当机立断，拉着狐依就往酒馆天台跑。她明白如何穿过房顶和复杂地形，她会牵着狐依的手去寻找杰斯当、利尔与伯特。那是她的使命，沃兰娜得看好狐依。 阿塔克帝国陷入了战火之中。 一百一十六、重逢 杰斯当再度凝聚起一个黑暗炽焰火球，火球击打在一个矮小的绿色恶魔身上，它瞬间全身燃烧起来，惨戚地号叫，渐渐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这样的低阶恶魔在地狱数不胜数，它们是大恶魔的先锋，用来做第一波的攻击者，以达到削弱敌人的目的。没有人会在意它们的生死，高阶恶魔只要驱赶着它们，让它们一波一波地送死。 他顺着街道，重新跑动起来，光球在他面前的半空中漂浮，照射他前进的方向和道路。杰斯当步伐有力，因为在漆黑的夜里，光总是能带给人力量。 前方的路口正在发生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恶魔一方是一百多名魔族，六百余小恶魔；阿塔克人这边有两百名重装长枪兵，以及五十名轻步兵。枪阵叠了十层，长枪如林，寒芒锐闪。轻步兵高举武器，有幸穿过枪阵的地狱生物将会被他们给杀死。 六百小恶魔发起了殊死的冲锋，它们的吼叫声喑哑而充满斗志。只要能够活下来，杀死人类，它们就可以受到大恶魔们的青睐，从而获得强大的机会。 最前面一排小恶魔身上迅速爆发出一簇红色的血雾，，这些矮小又不畏死亡的炮灰被锋利的枪头给贯穿了身体，一排一排的变成了肉串。它们手脚颤动了一会儿，便静止了，嘴角流出的鲜血将身体染红。但更多的像死者一样的怪物冲向了枪阵，全然没有被枪阵吓倒。很快，长枪上穿着一个小恶魔，两个小恶魔，穿着无数具紫色的尸体。 杰斯当觉得该是他动手的时候了，他拔出法杖，前方的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紫色陷阱，像四周弥漫紫黑色的雾气。无畏的小恶魔只顾着向前冲击，全然不知陷阱已经被发动。逾时，陷阱上出现了裂痕，数以万计的黑暗元素从杰斯当的魔法中向着天空爆发。恶魔们立刻被黑暗深渊给吞噬，粉碎，后来的小恶魔全然不顾必死的局面，依然冲着，倒下着。 一些不幸被缠住的倒霉家伙不停晃动它们粗短的手脚，嘴里痛苦地发出喊声。但它们的皮肤一寸寸地被撕开，血液一升升地被蒸干，死亡的战车轻而易举地碾过了它们。在与魔法的较量中，这些脆弱的生命无力地败下阵来，再也么有办法发动反击。 小恶魔的攻势遭到挫败，雪地上有无数具残缺的尸体。士兵们摇动长枪，将枪杆上的尸体拨落，一具具死尸似乎对枪阵十分敬畏一样，在长枪所及之处密集地排列着，没有一个死尸是穿过了枪尖的。这意味着，方阵又屠杀了愚蠢的冲锋者。 “前进！”中队长一声令下，小队长们齐声怒喝。士兵向前整齐划一地踏出一步，魔族退后了。再向前踏一步，大地仿佛都在震动，两侧屋顶上雪花窸窸窣窣地落下。魔族心惊胆寒，以“保存实力”为借口迅速向后，在漆黑的夜幕中渐渐消失。 杰斯当再也不等待，迅速穿过了这条街道。士兵们对这位忽然加入战局，对他们伸出援手的法师行注目礼，然后便开始扫荡周围的街区。 黑暗法师觉得手臂越来越痛了，尽管这也驱散了他的困意。他捂着手，吃力地抬起头，扫一眼皇宫的方向，脚下换个方向，继续踏雪前行。 身边杀声震天，战歌都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生人类与恶魔的厮杀。对碰，撞击，好像发狂的猛兽。一方来自赤色的末日天空，一方为了守卫眷恋故土。魔法与奥术，长枪与刀剑，弓与弩；红眼睛的与灰褐色眼睛的人，白皮肤的与暗色皮肤的人。都在争斗，如同最原始最野蛮的野兽。一条街道被占领了，付出几十具尸体；一座建筑被占领了，付出几百具尸体；一片区域被占领了，许多父母会为倒下的青年黯然神伤。 皇宫也渐渐近了，这里的布防相当严密，魔族很难穿越。杰斯当凭着国王给予的信物，一路上享受着周围卫兵崇敬的目光，来到了内城区。 他的外放的精神力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受伤者的踪迹，那个人的气息他很熟悉。于是杰斯当暂时放弃了前冲的脚步，一头扎进小巷中。 “谁在那里！”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在房顶上响起。绿色的震荡波已经不被阻拦地撞向了杰斯当，黑暗法师熟悉这个魔法。他将黑暗元素轰击在震荡波的薄弱处，立刻将其炸碎。 “利尔！”杰斯当兴奋地挥着法杖，欣喜的德鲁伊从屋顶上探出头来。利尔身上有不少伤口，他几乎是摔到地上，而不是降到地上来的。杰斯当冲上前去，和利尔热情地拥抱。 “真是该死，不论如何我们还是碰面了。伯特他们呢？”利尔说道，他乘着空暇，给自己加持上恢复魔法。 “正在找他，我们被挤散了。”杰斯当摇头，“这真是末日一般的景象。” “咱们两个并肩在一起，就不怕末日。伯特如果也找到了，末日就会节节败退。狐依和沃兰娜也回来了，‘末日’在我眼里就是小丑的代名词。”利尔幽默地说。 “那也得等找到伯特。”杰斯当笑了笑，和利尔一起继续寻觅。 伯特心里思绪很杂，使他在战歌都里乱窜。剑灵许多次提醒他正确的方向，但他就是不去理睬。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来到了卡斯霆府。一来到这里，浑浑噩噩的他就忽然被惊醒。他想到了凯萝丝丁，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孩。 公爵府外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一个恶魔带领数十名小恶魔与五名中阶恶魔，和伊什贝尔公爵与他的私人侍卫、城防军胶着在一起。伊什贝尔作为一名强大的魔法剑手，使用融合魔法和剑术的特殊战斗方式，和最强大的恶魔打得难分难舍。只要一眨眼，公爵的长剑和对方的长戟就已经对击了二十几次。 而卡斯霆公爵最忠心的护卫迪莱特带领一众侍卫，和中阶恶魔们势均力敌，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剩下的城卫军则慢慢蚕食脆弱的小恶魔，飞翔的流矢、劈砍的刀剑，每一次都能带走一个小恶魔的生命。而小恶魔那不够坚固的铁链锤，只能在士兵的钢甲上留下白印。 断刃在场上四处飞舞，鲜血不断喷洒。凯萝丝丁正愣愣地站在战场一角，脸色发白，被数名剑术好手保护。她呆呆地望着地上流淌的鲜血，似乎被它给吓到。 “我得去救他们！”伯特正欲跳进战局。 “希律律----”雷特宁战马的嘶鸣和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远方的街道上驶来一支骑兵。他们骁勇善战，一个照面就让小恶魔溃不成军。他们将恶魔们团团包围，最强的那名恶魔见势不妙，立刻抽身逃跑。只留下几名不入流的恶魔，它们很快就被轻松打倒。 骑士们重组成方阵，两辆马车随后赶到。科兰·莫尔克急匆匆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和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族来到伊什贝尔公爵面前。公爵直起身，和他们交涉了一会儿。 “卡斯霆家族……和莫尔克家族结伴离开战歌都……”伯特痛苦地想着，他绝望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迪莱特拉出了伊什贝尔公爵的那辆昂贵的马车，公爵独自登上马车，侍卫翻身上马，而凯萝丝丁·卡斯霆，和科兰·莫尔克同乘一座马车。 在隆隆的蹄声中，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伯特的视野中。 伯特倚着墙壁，血色巨剑无声地滑落在地上。他窒息，他抽搐。凯萝丝丁离他远去了，他注定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她是科兰·莫尔克的，不错，门当户对。 他的心坠下去了，不停地下落着，却离地面始终差那么几毫米。因此，永无止境的下坠。伯特捡起血色巨剑，留给卡斯霆公爵府一个孤独的背影。他的心冰冰冷冷的，跳动得越来越慢了。他感觉天空是灰暗的而不是血红色的，今夜是战歌都的末日前奏，又是他自己的末日来临之时。他许多梦中的一个被扎破了，然后漏气，飞得无影无踪，只剩一些苦涩的残留物。他很想实现那个梦，却再也没办法了。 伯特默默加快了脚步。 利尔和杰斯当还在寻找伯特，他们三个人必须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无论是心灵还是战斗力，他们三个必须全部在一起，否则这个三角就不完整，就脆弱。 前方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通往左边的街区，一条通往右边的小巷。 “走哪条？”杰斯当转向利尔。 “你说。”利尔信任杰斯当。 “你。”杰斯当信任利尔。 “右边。”两人同时说道。他们的心忽然和自己的爱人有那么一瞬间连上了，因此明白目的地的位置。他们钻进了右边的小巷，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开始响起。 那果然是沃兰娜和狐依，正面战斗的刺客无法发挥所有的力量。对方是七名魔族，不过已经有两名嘴唇发青地倒在地上死去，有三名断了肢体在地上翻滚。两个幸存者步步紧逼，沃兰娜打得十分艰辛，因为她还要看好狐依的安全。 杰斯当暴怒着，热血在胸膛里翻腾。他的女人在战斗，男人就必须拿出点力量来展现。于是黑暗覆盖瞬间压在一个魔族身上，四个随机负面法术迅速在他身上显现。那是迟钝、脆弱、疯狂与焚烧。那名魔族身上燃烧起黑色烈火，他挥舞着兵器向身边的同伴打去，将猝不及防的同伴切成两半。烈火在他的身体上蔓延着，他的身体变得容易焚烧了许多，很快就变成了在空中飞舞旋转的青烟。 “沃兰娜！”杰斯当大步上前，和沃兰娜抱在一起，就像收麦子的农夫一样。 “混蛋！”她感情丰富地大叫着，不停地和杰斯当吻着。 “狐依！”利尔一步三跳地将狐依拥入自己的怀中。 “li----ear----”狐依小声啜泣，她被吓坏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跑……” “错的是我，亲爱的。”利尔将狐依给抱了起来，微笑着。 “来的不是时候。”伯特出现在小巷口，耸耸肩。 “很是时候，该去皇宫了。”杰斯当快活地和伯特说道。 伯特收拾了心情，因为他决不能将自己的悲痛带给伙伴们。因此他强打精神，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独自承担痛苦，和利尔、杰斯当、沃兰娜、狐依一起走出巷子，往大路的方向移动。 一百一十七、退敌 战歌都的平民已经撤离了四分之一，还有相当多的人还未能安全地逃到城外。而城中，战歌都守军和魔族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但暂未分出胜负。目前是对战歌都地形有足够了解的阿塔克人占了上风，他们守住了几处重点建筑，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清剿魔族军队。来自魔界的邪恶生物们则在个人力量上有绝对的优势，如果失去了坚固建筑的保护，军团将会在正面战斗中大量伤亡。 事实上，魔族军中有非常多拥有特殊力量的生物。比如可以将落单士兵魅惑杀死的魅魔，由元素组成的各种元素怪物，以及由奥术控制的巨型傀儡，还有吞噬尸体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并且强化的食尸鬼，来自魔界的各种强大魔兽等等…… 阿塔克人无往不利的重骑兵，在狭窄的街道上无法发挥所有的力量。如果是在最适宜骑兵作战的平原上，只要一个师团的重骑兵就可以击溃数万魔族。 不过有得就有失，在阿塔克一方，无数的守卫器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那些用来防止犯人逃跑的连弩炮，如今让每一处监狱和刑场都成了阿塔克坚固无比的堡垒；城墙上杀伤攻城军队的滚石和巨型投石车，使得接近城墙的魔族成片成片地死亡；偶尔有潜行技能高超的暗影魔、隐形恶魔在军团中传播恐慌，遗憾的是，阿塔克帝国最大的刺客盗贼公会就在战歌都里，他们足以把每一个潜伏着的诡异生物揪出并且干掉。 在来自深渊的疯狂攻击中，拥有各种强大实力的人也纷纷参与了守城的战斗中。其中有年迈的睿智**师，退休的传奇剑手，各大组织的强者。这些人的加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解决了相当一部分的魔族，大大缓解了军团的燃眉之急。 危难关头，阿塔克人表现出了顽强和乐观，酒馆里来不及撤出的乐团，干脆开始奏鸣乐曲，为街道上奋战的军人们提升士气。有丰富经验的妇女和老人为受伤的士兵包扎和治疗，青壮年自告奋勇，带着能搜集到的木板、砖瓦维补损坏屋宅。 阿塔克人的团结，在此刻彰显无遗。 利尔他们在一路上见识了太多的英勇人物，平凡而伟大。其中有孤身一人奋战至死的士兵、穿过箭雨刃林将受伤军士背负回安全后方的普通人、靠着残垣断壁微笑弹唱的吟游诗人……他们每个人都是阿塔克精神的见证，战神最忠贞的子民，无人知道的勇士。 很久以前，利尔幻想战争，觉得那一定充满了男儿的热血。但是当他亲自经历过战争之后，才发现，战争带来了太多的创伤和哭泣。 前方是一支突入军团后方的魔族骑兵，约有五十骑。他们手持火把、长枪，焚毁了路上他们见过的所有阿塔克建筑物，并且将其中的反抗者杀死。这些人是魔族精锐重装骑兵，因为它们手中的兵器远远比普通魔族要来得精良，锋利。 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热浪滚滚，依稀可以听见噼啪的爆裂声，还有兹兹的灼烧**的声音。这让冬夜沸腾，把阿塔克人的怒火引爆。 “战神在上！”伯特一横巨剑，然后抱着一颗勇者之心冲向了那群骑兵。杰斯当和利尔紧随在后。沃兰娜和狐依则找了另外一条小径以避开骑兵。 “卡里莫，克朗嗄，贝罗苏。温德肯夫蒙，尤，洛拉克----”为首的骑兵队长将长枪朝三人方向一刺，示意让一部分骑兵去击杀那些勇敢的温德肯夫人。很快，十一名骁勇的魔族骑兵策马奔腾，骑枪放平。当骑枪撞上敌人时，他们将会像撕裂布匹一样扯开敌人的躯体。 “洛拉克----”当离敌人还有二十米时，魔族骑兵齐声怒吼。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将法杖末端微微上抬，使得法杖顶端的魔晶石正对着敌人。然后，数十发黑暗飞弹从法杖上被发射出来。 黑暗飞弹撞向披着重型马铠的战马。单单一发飞弹完全不能造成伤害，但是数十发飞弹连续不断的轰击，造成三名魔族骑兵战马当场倒毙。马匹有的向后仰起，将魔族扔下马，然后沉重的马身轰然倒塌，将魔族给压死；有的向侧边倒下，那名魔族被随后倒下的战马给压断了腿；有的马向前翻滚，牢牢坐在马背上的魔族就这样翻滚着被挤压、碰撞和扭曲…… “植物兵器。”利尔轻轻挥动树枝，一股绿色的清辉没入地底。很快，两根藤蔓从地底窜出，它们被绿色能量所包裹，渐渐地和能量所融为一体，然后被利尔塑形成一杆坚硬而锋利的长枪。一个魔界骑兵当场被贯穿，另一个迅速反应过来，策马跃起。但这绿色长枪继承了藤蔓的迅速，灵敏地向后退去，然后突然向上突刺，将他连人带马地串起。 “嗯……一棵小灌木，给它浇了点水它就教了我这一招。”利尔耸耸肩。德鲁伊获得新魔法的途径就是和植物好好沟通。 还剩下六名魔族骑兵，他们被五名同伴的突然四万给惊吓，动作不由得慢了一拍。伯特巨剑右挥，一个骑兵瞬间被杀死，马血和魔族鲜血溅满土地。其中一股鲜血飚射到一匹战马头上，它感觉眼前蒙了一片血雾，受惊地停了下来，立刻被伯特击杀。 残存的四名魔族骑兵对视一眼，还想发动冲击。 “死刀扑！韦特兰。”魔族骑兵的小队长大声吼道，四名骑兵停下战马，警惕着伯特三人的一举一动。而街道另一头，还剩下的四十魔族骑兵整好队形，向伯特他们发起冲锋。这下可真的是陷入死地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击败如此数量的骑兵的。 “前进！”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接近了。 三人回过头，那是两名骑士，率领一支约一百五十人的重步兵连队，正小跑着往这条街道上赶。这些重步兵都是拥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从步伐和眼神上就可以看出来。 “这下可是撞大运了。”伯特握紧拳头，“认识的人。” 两名骑士是汉尔克和库兰。他们一看见利尔三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往这边来。但很快，他们的目光从三人身上转移到了那数十魔族骑兵。 “冲锋！目标，全歼魔族骑兵！”库兰高举绑有小旗的长枪。重步兵们改小跑为高速奔跑，扬起手中的武器，用盾牌小心掩护自己，然后对骑兵发动反冲锋。 魔族骑兵小队的指挥官似乎对自己的人有足够的信心，面对数量远超自己一方的阿塔克重步兵，依然没有变更冲锋的命令。当双方还剩下三十米时，库兰下令停止步伐，准备战斗。利尔三人迅速闪到一旁的小巷中。 还剩下二十米时，魔族指挥官吼道：“洛拉克----” 骑兵端平长枪，进入了完全冲锋状态。 “枪阵！”汉尔克挥舞长剑。 第三排的重步兵们将长枪前伸，在如林的枪阵面前，骑兵简直跟鸡蛋壳一样容易破碎。魔族指挥官一惊，他刚开始还以为敌人没有长枪兵，因此放心地发起进攻----现在看来，他低估了敌人的智慧。这名指挥官开始懊悔，但撤退的命令已经来不及下达了。 原来，长枪是由三、四、五排的重步兵收起武器，同时握着的。夜色加上黑色盔甲，魔族根本发现不了这些隐匿着的致命武器。当骑兵即将到来时，四、五排的步兵将长枪突刺而出，第三排的重步兵牢牢握紧长枪。这新战术使得骑兵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突如其来的枪阵。 鲜血迸发，盔甲碎裂，战马凄鸣，魔族垂死。噩梦，来自闪着寒光的长枪。脆弱，是因为愚蠢的高速奔跑。骑兵撞进枪阵中，再也没有机会生存。 “真是有创意的战斗方式。”伯特说。 “不如仔细研究分析一下这种特殊的攻击技巧。”利尔沉吟。 “还是想想如何将这类型的攻击，复制到其他方面上。”杰斯当灵光一闪。 很快，魔族骑兵只剩下四骑得以幸存。他们向另一头狂奔，但是重步兵之中射出几支快而锋利的箭矢，将幸存者钉死在地上。 “这是你们的设想吗？”利尔三人接近了汉尔克和库兰。 “当然不是。”库兰摇头，“这是罗兰·黎明之星上尉的想法……你们肯定认识他。他的建议得到了‘剑环’的重视。遗憾的是，他这段时间失踪了……监察使将整个阿塔克帝国都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这位正义、强大又充满智慧的骑士。” “那么自从我们分别以后，你都做了什么？”伯特忧虑罗兰的情况，但得先看看库兰他们，“率领一支重步兵了，真是努力。” “是的，是的，先生们。亡灵入侵中基层军官大量死亡，抽调了一批骑士安插进各个军团之中，我们正是其中之一。”汉尔克显得很骄傲。 “我们的任务是守卫军团后方，避免有敌人前后夹击。”库兰摇动长枪。 “对了。”杰斯当忽然有了个想法，“你们知道这片区域的情况吗？有哪些地方还有守卫军的保护。” “大橡树街被魔族攻占了，还有宝石街、小雀鸟街、壮硕狮子街，以及手工业作坊一带都在魔族的控制之下。他们已经袭击了皇宫北方的四个街区，正在与那里的守卫战斗。”库兰简要地说道。 “谢谢，我知道该从哪里走了。”杰斯当点点头，这样一来，他们就知道哪里可以不受阻拦地进入皇宫了。; 一百一十八、自尽 皇宫的大门廊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两侧挂着的历代皇帝的战利品依然让人胆战心惊。但在这里，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还是周围传来的隆隆响声。每一次巨响响起，整座宫殿就会晃动几下，足以证明那带来声响之物的大破坏力。没人愿意在这时候还呆在沉闷的宫殿中，生怕会被轰然倒塌的宫殿给活埋，都明白，灾难不会有选择xing地杀死人类。 宫殿外围的城墙正在遭受着攻击，但这里的城墙是全阿塔克最坚固的。尽管魔族打开了几个缺口，在这里布置大量兵力和特殊的庞大攻城器魔族“雷兽iv”。这东西是对付城墙的最好工具，能发射出直径一米的能量炮弹，呈箭矢状，飞行速度极快。当能量炮弹落到地面、墙壁上时，便会造成极为猛烈的大爆炸，冲击波向四面八方弥漫开，将遇到的一切东西推开并且粉碎。无论是高大的树木、坚固的雕像或是重装步兵，都会在一瞬间内被击飞。 等被打飞的生命落在地上时，就会被极大的惯xing给变成一滩血糊。魔族，便是靠着这样的兵器，一路强行突破士兵们的防线。它由奥术水晶操纵，能利用水晶中的能量锁定目标，百发百中，从未失手。尽管如此，皇宫守卫军还是顽强地扛住了整整一个小时的不间断炮火。 当然，阿塔克人也不会呆呆地遭受轰击。在那场战歌都守卫战中初次上阵，却没有发挥多大功效的新式武器，如今已经安装完毕。它的战斗力和“雷兽iv”平分秋色，一次又一次打退恶魔们的强攻。不仅如此，整座皇宫已经笼罩上了一层透明的保护罩。一百阿塔克紫徽魔法师，一名阿塔克银徽魔法师，以及残存的所有空间法师，共同支撑着这个防御。 虽然它已经有好几处都被“雷兽iv”给击破，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密布其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它至少挽救了三万阿塔克军人的生命。 这个防御能量层虽然在魔族工械面前略显无力，但是抵抗普通恶魔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些高阶恶魔，在逼近皇宫的途中，遇到了阿塔克军人用鲜血和**组成的抵抗。无数士兵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硬是让高阶恶魔一个都无法逼近皇宫！ 皇宫外围有了这样的防御，内部的防御却松懈了许多。阿塔克精锐散在外围，几座主要宫殿的守卫在魔族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因此，早在法师们组建防御层之前，就有二十名魔族刺客悄悄潜进了宫殿中，在大门廊里静静地穿行着，最后来到了宫殿大厅。 还是那样，长长的红地毯直接王座。国王索兰铎十四世静静地坐在上面，神色古井无波。他的眼神很冷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象征王位的铂金权杖在国王手中摇摆着，象征权力的阿塔克帝剑在靠在王座旁。 “似乎他们已经投入了所有兵力。”国王轻轻地说。 “是的，陛下。”他身旁，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说道，“魔族投入了在阿塔克帝国方面全部的‘雷兽iv’，三分之二的恶魔，五分之四的魔族精锐战士。” “那应该启动了。”国王决绝地说道，“只要等待那一刹那。” 二十名魔族刺客利用神秘的洞穿魔法，不用打开门就已经来到了大厅内。他们沿着墙壁爬行，全身都笼罩在隐形奥术中，没有人看得见。他们悄无声息地，分组安插在国王身边。只要出现一点点的破绽，他们就会同时发起袭击，将国王彻底杀死。 他们观察国王身边的守卫。那里有十九名黑袍人，以及三个穿着打扮不一的年轻阿塔克人。一个背负血色巨剑，一个手持法杖，一个穿着德鲁伊衣服。 那正是伯特、杰斯当、利尔。 他们已经来到了皇宫。在国王面前半跪着，等候他的命令。穿过街区废了一番功夫，如何进入皇宫也让他们绞尽脑汁。但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还是来到了国王面前。 不错的，那十九名黑袍人是传说中的“铁卫”。那是恐怖的战士，人数维持在三百人。一代一代地，将名字、封号、xing格、盔甲、兵器、外貌流传下来。从阿塔克建国之时，他们就已经组建了，只忠心于国王本人。既是国王的卫队，又是国王的利刃。他们的势力是阿塔克帝国最大的，并且会随时扼杀那些有可能垄断阿塔克帝国一切的势力。 正是因为铁卫的的存在，阿塔克帝国始终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确保天平两端都不会出现什么过分沉重的东西。不仅仅是阿塔克帝国有这样一个强大的队伍，别的帝国同样有。雷特宁帝国的裁决狂战士、梅格茨帝国的魔导师团……诸如此类。 不过，要说最强大和团结的，那就只能是铁卫了。 清一色的黑斗篷，黑曜石剑，使得他们成了夜色中的黑猎鹰。战斗力堪比一个师团。 国王忽然起身，目光坦然而且凌厉。十九位铁卫全部神色一紧，目光哀伤。 “洛拉克----”魔族刺客们发起了攻击，目标是国王。从四面八方，用各种各样的武器，不同的速度，绝妙的布置，将国王封死在一个无法行动的死局中。 毒镖、黑暗奥术、快速攻击。魔族刺客的手段毒辣而有效。与此同时，铁卫也开始行动。他们誓死保卫国王的安全，很快，两名刺客被黑曜石剑给杀死。逼近国王的一切攻击，铁卫一一挡下，无论是怎么恐怖的破坏力，他们都会死命承受。 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国王！ 利尔他们也毫不犹豫地发起反击。由于实力上的欠缺，他们一开始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同一个刺客身上。那名魔族刺客用极快的速度，将佩刀刺向索兰铎十四世。更多的刺客不要命地发起了潮水一样的轮批进攻。 德鲁伊的藤蔓缠住了一名刺客，只拖延了他一瞬间，藤蔓便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伯特血色巨剑趁势猛挥，刺客的佩刀瞬间断裂。但这只是假象，那只是刀的影子。那名魔族手中，真正的刀瞬间出现，并且划向国王的身体。 杰斯当的僵直术及时赶到。他让刺客僵直了半秒左右，然后一名铁卫闪电般地出剑，收剑。刺客便倒在了地上，嘴里冒出剧毒的鲜血。 “斯拉格！”四名刺客同时怒吼。他们手中的短匕首同时爆发出紫色奥术光芒，只一霎，他们的身体就消失了，只留下原地的残影。瞬间移动！他们已经来到了国王身边，从四个方向对索兰铎十四世发起攻击。 第一名刺客被铁卫瞬间击杀，第二个刺客在两名铁卫的同时攻击下死亡，第三个刺客被国王用沉重的铂金权杖打中了脑袋。第四个行刺者成功逃过了攻击，他的匕首搭在国王的脖颈上，冰冷，锋利。 “吼----”利尔已经变身成了狼人。他在紫色光芒刚开始闪烁时，就往国王身边扑去。庞大的身体将刺客给扑倒，同时为国王挡住了好几下攻击。他的皮毛被鲜血染红，红色的血液很快变成了紫色。利尔的面容扭曲了，刚才他被刺客用淬毒的兵器给击伤了。 被他扑倒的刺客也迅速跳起来，将利尔沉重的身躯踢飞。 伯特和杰斯当立马想要去援救利尔，但是国王身旁忽然又出现了数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刺客的幻影戏法，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铁卫将剑刺向虚影，但毫无作用。与此同时，真正的刺客躲在一旁，将致命的兵器往国王射去。 “叮----”伯特感觉自己的腿快烧断了。刚才剑灵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强行催动他两腿，爆发出及其恐怖的速度，让他用血色巨剑挡下了刺客的忽然袭击。他感觉快倒下了，站都站得不会很稳。“你在干什么！”伯特对血色巨剑大声抱怨。 “你会明白这是件好事。”剑灵戾啸，对伯特的抱怨不以为然。 铁卫逼近了剩余的刺客，将他们击退。逐渐的，袭击者的数量越来越少。二十名刺客，终于全部牺牲，无一幸存。而索兰铎十四世没有遭到伤害，反倒是利尔中了剧毒。 “告诉我你怎么样了！”杰斯当握紧利尔的手，给他以鼓励。 “陛下！”伯特转向索兰铎十四世。很快，一名铁卫接近了利尔，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水囊，把里面的一滴绿色液体倒进利尔嘴里。过不多时，利尔的鲜血就不再往外流淌了，紫色的鲜血也渐渐变回了正常的红色。 “谢谢你。”杰斯当感激地说。 “本来是给我留着的……不过看现在嘛。”铁卫耸耸肩，“我叫‘诺德’，n－o－r－d。” “有多少耗子？”国王说。 “一……二……”一名铁卫向前一步，数着死亡的魔族刺客，“十九……二十……”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不但是他，在场的所有铁卫同时脸色大变。 “二十个，只有二十个刺客！”那名铁卫说道，“陛下！” “监察使说，这场计划总共有二十一个刺客！”另一个铁卫说道，他拔出了黑曜石剑。 “轰----”从地下忽然爆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个魔族刺客忽然从地底下跃出，手中握着奇怪的兵器，迅速划开了国王的身体，一股血雾喷发出来。他一击得手，打算遁入地底。 “阿塔----克！”十九名铁卫齐声呼喝，黑曜石剑齐刷刷地指向那漏网之鱼。十九发强横的黑色能量波从剑上激荡出来，凝聚成一个庞大的终极破坏能量。刺客连惨叫还没发出来，在能量波碰到他的身体之前，就已经被那股劲风给撕碎了。不过，可以看见，刺客脸上是满足的狞笑。 铁卫们聚集到了国王身边，国王已经倒了下来。利尔在伯特和杰斯当的搀扶下也来到国王身边。索兰铎十四世已经奄奄一息。 “发动那个计划。”国王握紧一个铁卫的手，然后转向利尔三人，“二十一名刺客全部死亡，那么就是说……我的孩子安全了……他们不会遭到袭击。你们快去带走我的小儿子。预言之子……阿塔克帝国的兴衰在你们身上了。” 索兰铎十四世吃力地站起来，他缓慢而有力地走到王座旁，坐了下来。“铁卫，感谢你们为阿塔克帝国所做的一切。”他说道。 “阿塔克帝王的死，绝不会是因为敌人的攻击。每一个帝王，都是自杀的。”国王拿起阿塔克帝剑，“把它交给我的小儿子，未来的索兰铎十五世，记住，他才是索兰铎十五世。” 说罢，国王带着平和笑容，将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一百一十九、离开 年轻的皇室第二顺位继承者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神色忧愁。他是一个有深红色披肩长发，锐利而果敢的眼神，英俊面容的男人。 他的房间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两个书架，一张圆桌，以及一些其他小物件，仅此而已。阿塔克人的简朴再一次表现出来了。书架放在床铺附近，确保他在躺在床上时能伸手去拿到书。一个书架上堆满了关于政治、商业、历史、文化、艺术和管理的书籍，另一个书架上放着有关行军、战略、战术、指挥的名篇。 他叫做拉罗夫·阿塔克·索兰铎，有可能的索兰铎十五世。他的哥哥哈达瓦·阿塔克·索兰铎可是他的敌人，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死亡，另一个才能成为索兰铎王朝的继业者。他日日夜夜因为帝位而困扰，国王与贵族喜爱拉罗夫的聪明和管理才能，而善于表现又精于商政的哈达瓦更受平民的热爱。不过现在的话，得先把这事情放到一边。 因为魔族来了，当他被红色的天空、光芒与闪电惊醒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床底下抽出长剑，跑到阳台上观察外面的情况。当他看见无数恶魔随着从天而降的紫色光芒来到战歌都时，他没有退让，而是想着去寻找国王，打算为了人民干点事情。 遗憾的是，铁卫送来了一个他不喜欢的消息：呆在房间里，不要乱走。很快会有三个人来将他带出战歌都，将其送到安全的地方。 “那会是什么样的人？”他猜测那“三个人”的身份，“三个铁卫？我打赌是诺德、斯瓦迪亚和维吉亚，那可是铁卫中最精锐的三个强者……三个监察使的高层？他们精通潜行、脱逃又明白每一处密道……三个皇家骑士？他们忠心耿耿，又实力强悍。” 于是，拉罗夫就一直在房间里思索着他接下来的命运。不知不觉，他将思绪转向了这场灾难之后的事情。帝国将会陷入恐慌，届时他会挺身而出，带领人民走向复兴…… 他缜密地思考每一个值得利用的线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神色忧愁。 “喀哒----”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个背负血色巨剑的男子用一把金色钥匙打开了继承者的房门，他大步走到拉罗夫面前：“尊敬的索兰铎继承者，伯特·克里蒙德如今肩负护送您出城的使命。”伯特躬身半跪。 “尊敬的索兰铎继承者。利尔·多罗依在这。”紧随其后的是利尔，他双手恭谨地捧着阿塔克帝剑，然后走到皇子面前，将染着鲜血的剑递给拉罗夫，“国王将阿塔克帝剑交给您。” “尊敬的索兰铎继承者，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最后进来的是杰斯当，他认真地行礼，“请相信我们有这样的实力，我们会是阿塔克皇室忠心的卫士。” 拉罗夫先是一惊，但没有把惊讶写在脸上。他打量着三人，沉吟了一会儿：“我的父亲，他怎么样了。”他说话之前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回答。 “陛下他完成了一个阿塔克人的使命。”三人低下头。 拉罗夫手抖了一下，他接过阿塔克帝剑，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孔。“这上面是我父亲的鲜血吗？”他有些哽咽，“父亲……我的父亲……” “是的。”伯特点头，“二十一名魔族刺客。” 气氛有些凝固，打破沉寂的还是拉罗夫。他将帝剑佩在腰间，拔出自己的长剑，然后走出大门：“……那我们走吧----阿塔克人不会哀伤太久。” “您的决断是睿智的。”杰斯当觉得拉罗夫是个可造之材。 “请让我们领路，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城外。”伯特加快脚步，铁卫诺德曾告诉过他皇宫里只有铁卫和国王本人有权知道的一条秘密通道。 “等等。”拉罗夫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看着三人。 “权杖呢？我父亲的权杖呢？”拉罗夫盯着三人的目光。他知道，阿塔克帝剑象征权力，铂金权杖象征王位。如今剑在他手上，而权杖，他必须知道在哪里。 “十九名铁卫带着权杖，去寻找大王子了。”利尔如实回答。 “……”拉罗夫沉默着，转身继续向前走。他心如乱麻，权杖是王位的象征，如今权杖给他的哥哥哈达瓦，意味着……索兰铎十五世，将会是哈达瓦而不是拉罗夫。 三人很想告诉拉罗夫，国王临终前的决定是让拉罗夫成为索兰铎的继业者。不过他们还是忍住了，这可不能随便就说出口。 拉罗夫握剑的手紧了又松，心神不定。这三个人看起来实力并不高，而且又年轻，才十仈jiu岁。拉罗夫自己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他越来越觉得父亲认为哈达瓦才是未来的国王，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徘徊不散，无论怎样都无法被抹消。 渐渐的，他们已经来到了宫殿后半段。伯特脚步一拐，来到了一个较大的走廊。他数着周围的战士雕像，在数到第四个时，脚步停了下来。 杰斯当走上前，将战士雕像手中握着的长剑剑柄旋转两圈，然后在雕像的头盔右侧敲击四下，接着把它肩甲扭开，拉出雕像肩上的链条，最后踢了一下战士雕像的后脚跟。他退后两步，雕像体内传出齿轮转动的嘎吱声响。不多时，雕像从中间裂为两半，向两侧分开，露出底下的一个向下台阶，那台阶似乎通往无尽的幽暗。 “请跟随我。”伯特对拉罗夫说道，然后第一个走下台阶。拉罗夫没有迟疑，跟在伯特身后。杰斯当是第三个，利尔是第四个。德鲁伊在完全进入通道之前，没忘记拉了一下通道口的拉环。很快，雕像重新合拢到一处，齿轮声再度响起，剑柄、肩甲都旋回了原来的位置。 “荧光术。”杰斯当一抬法杖，一个由黑暗元素组成的光球缓缓升上空中，将通道照亮。这是一个可供两辆大马车并行的通道，高六米，坚固宽敞，笔直地向前延伸。 “走吧。”伯特走在最前面，提防可能的攻击。 “还得处理一下这些。”杰斯当拉了一下旁边墙壁上的一个拉杆，很快，他们身后的天花板忽然落下一把巨斧，前后摇摆着，始终不停。这是防止追兵的机关，足以将这条逃生密道变成死亡之所。如果魔族攻陷皇宫，发现了这座密道，他们也无法使用。 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后，利尔开始计算距离。他们大概已经走了一公里路，已经离开了皇宫的地下，目前位置大概是手工业作坊街的地下。按照这个速度计算的话，应该再有一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到城外了。 “这条通道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杰斯当对这里品头论足，他弹了弹墙上的蜘蛛网，一只蜘蛛惊慌地逃开，“蜘蛛都在这里安家了。” “大概是修建于四百年前。”拉罗夫说道，“那时候，应该是索兰铎八世修筑的。印象中的话，这是为了防止发生有敌人突然入侵皇宫。” “他可真是有远见。”利尔说道，“修建得又牢固，又耐用。适合这种情况。” 话一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拉罗夫看了一眼利尔。 “轰----”几声巨响打断了拉罗夫打算说的话。 隐约可以听见人们的惨叫声和物件碎裂、爆炸的声音，那想必是某种强大的武器。在通道中前行的四人也不幸被波及到，被冲击波给轰了个准。他们在地道里被震出了很远的距离，幸亏是往前飞不是往后面机关重重的位置飞。 当他们倒在地上时，感觉整个人都晕得不可思议。似乎有女妖在他们耳边歌唱，矮人用精金锤子往他们头上不停敲打，过量的黑荆棘酒往嘴里灌。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们才陆续爬起来。第一个醒来的是伯特，他本来就强壮又意志坚定。第二个醒来的是拉罗夫，他经常主动要求这类型的昏厥训练，以应付各种情况。杰斯当和利尔几乎同时醒来，他们的精神力帮了大忙。 “该死！”伯特骂道。 通道前方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砖瓦落在地上，将路径堵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空隙。他们根本无法再继续从密道前行，最好的办法是顺着砖瓦堆积的“台阶”走到地面，从地面上离开战歌都。可是失去了密道的掩护，他们随时会被疯狂的魔族给撕成碎片。 “皇子，抱歉了，我们现在只能从地上走了。”伯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拉罗夫叹了口气，他捋了一下深红色的长发。 依然是伯特打头阵，他小心地穿过砖瓦，来到了月光笼罩的地面。血红色的云层已经开始稀薄，裂缝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再传送魔族来到战歌都。周围已经有好几处房屋被焚毁，几处街道上传来零星的打斗声。那种呼啸着的透明冲击波在众人头上不停飞舞着，越来越多的“雷兽iv”开始咆哮怒吼，将反抗者给压碎。 “战歌都岌岌可危了，我们必须快点出去。”伯特帮拉罗夫走上地面。 “你是对的。”拉罗夫将阿塔克帝剑小心藏好。 “我们会誓死保护您。”杰斯当胸有成竹。 “得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利尔举起树枝，他看见前方的半空中，三只庞大的石像鬼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打算发起致命的攻击。 一百二十、护送（上） “石像鬼是盲眼的，它们估计是听到了我们走路的声音。”杰斯当将法杖垂下，看起来有些遗憾，“它们是用黑曜石制作的，对魔法完全免疫，任何元素都会被黑曜石给吸收。它们是无可匹敌的法师杀手，我估计帮不上什么忙。” 利尔向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它们可不好对付。”他凝神细视，那些石像鬼是纯黑的，除了丑恶的脸上有一双灰白色的发亮光的眼睛，两只扭曲的耳朵以及一个扁平的鼻子让它们看起来类似于蝙蝠。它们没有双手，只有宽大的翅膀和带着锋利爪子的有力的腿。 “飞行速度很快的敌人。”拉罗夫眼神坚定，“我们得认真对付……主要攻击手段是利爪，沉重双翼的拍击，在黑曜石帮助下发射出的绿色光刃。” “打还是？”伯特跃跃欲试，他明白即便是黑曜石，在血色巨剑面前也脆弱得跟鸡蛋壳一样。通常来说，黑曜石的坚硬度仅次于来自钢铁瀑布的神王精钢，接着就是精金秘银以及一些特殊的材质如死灵纹钢或者别的什么，再然后才是人类所铸造的钢铁。但既然连神王精钢都抵挡不住血色巨剑的劈砍，黑曜石更别提了。 它们绝对是人类的噩梦。因为除了伯特这个变态，只有很少的攻击方式能伤害到石像鬼。魔法会被黑曜石吸收，兵器又没有黑曜石坚硬。一个石像鬼往往就能打败上百名士兵，再加上它们恐怖的外貌，使石像鬼成为许多人挥之不去的梦魇。只有击龙弩、投石机等可以利用器械力量所造成的庞大瞬间伤害，才能让石像鬼不至于过分的耀武扬威。 这也得怪古代文明，很久以前，第一个统一温德肯夫的德朗科帝国，出于人们对于强大的保护力量的向往，统治者制造了大量的黑曜石雕像，将它们塑造成了强大的存在。但是数百年以后，魔族大举入侵，利用神秘的奥术魔法，把黑曜石雕像变成了效忠于恶魔的兵器。 自那以后，曾经是保护温德肯夫人精神信念的守卫者，变成了残暴无意识的石像鬼。 “退到屋子里去，它们应该会受到限制。”利尔想了个好主意。于是他们开始慢慢往身后一栋小屋退去，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三只石像鬼吃力地拍打翅膀，升到空中，然后猛地向下滑去，利爪在众人之前所站的地方狠狠一划，带起一股劲风。如果他们原地不动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尸体。 三只石像鬼在地上慢慢走动前进，追寻利尔他们淡淡的脚步声。狰狞的面容给人带来了无形的心理压力。它们站在地上时，有三米高，比伯特还要高出一米。翅膀完全张开的长度是五米，只要一合，就可以把人给撕烂绞碎。 “嘎----”一头石像鬼忽然听到了杰斯当跨入门槛的声音，于是它张开翅膀，胸腔内黑曜石振动空气，让它从鼻子里发出尖啸声。这些可怕的生物并不会被自己的声音所干扰。但是来自外界的声音就会对它们造成极大的困惑和迷茫。 “轰----”“雷兽iv”再次怒吼，一发透明的椭圆形能量波轰击在两个街区以外的街道上，发出惊人的响声。石像鬼们齐刷刷地拍打翅膀飞到空中，对发出声响的地方踢蹬双足，挥舞利爪，似乎很不满的样子。同时，它们发出尖啸，试图盖过轰鸣声。事实上，在轰鸣声刚响起时，它们还以为又有敌人到来。但所幸在魔界的训练，让它们勉强适应了这声响。 但本xing毕竟难以改变，在“雷兽iv”又爆发出响声时，它们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 这给阿塔克人创造了好时机。他们迅速钻进屋子中，准备借助掩体对三头石像鬼发动反击。杰斯当点起荧光术，将屋子照亮。从配套的摆设中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但现在，屋子里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气氛压抑，冰冷。壁炉里有燃烧的余烬，地上散乱着倾倒的家具，魔法灯在地上碎裂开。腐臭味在弥漫。 桌子已经倒下，附近的地上有一滩鲜血，已经干涸得差不多了。血迹长长地延伸到了门口，有拖动的痕迹，从被地面磨破的衣料残余可以看出被拖走者曾经多么剧烈地挣扎，却依然逃脱不了被带到门外的命运。而一个小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有许多鲜血。有的溅到墙壁上，有的在地上凝固。一把带血的匕首落在地上，屋里依然有被拖动的痕迹。 而楼梯更是一步一个血印，带着血的散乱鞋印在每个台阶上都有出现。当来到二楼，打开屋门时，可以看见里面有非常剧烈的搏斗痕迹。然后最终人类失败了，倒下了。三口之家的一个成员，在这间屋子里留下了他的骨骸。断裂的肩胛骨、肋骨在地毯上静静地躺着，和被吞吃剩下的内脏糅在一起。周围有明显的撞击痕迹。 所以也不难揣测出这样一幕了。一家三口正在屋子里准备逃离，但一群恶魔忽然闯进家中。它们首先扑倒了一个离门最近的人，然后把他拖到门外啃食。然后其中一个逃进小房间里，用匕首不知是做垂死挣扎，还是自我了结。但不论如何，结果是他的遗体依然被拖走，当了恶魔的口粮。最后一个男人跑上楼梯，一路居高临下进行反抗，然后被赶入房内。在疯狂地反击之后，那个男人被暴躁的恶魔们当场撕裂并大快朵颐…… “该死的恶魔！”伯特狂怒地转向门外，似乎要冲出去将石像鬼大卸八块。 “冷静！”杰斯当是唯一一个看到如此惨剧依然神色不变的。 “阿塔克人的鲜血流的太多了。”拉罗夫侧身静候在门旁边，如果有冒失的石像鬼探头进来，将会被王子一剑刺穿。 “嘶----”石像鬼尖啸着逼近房屋。 一个石像鬼用翅膀敲击了一下房屋墙壁，根据里面传出的回音，它很快就可以了解里面的情况。“嘎呜----”它啸叫着一头撞碎屋门。可是坚固的墙壁立刻将它的身体牢牢卡住。它庞大的头颅狰狞地摇摆晃动，对着屋内疯狂地鸣叫。 “该死了！”伯特高举血色巨剑，然后猛力劈下。血色巨剑将它的黑曜石头颅给劈碎，然后从天灵盖直贯下巴，把石像鬼丑恶的脑袋一分为二。它闪着亮光的灰色眼睛立刻黯淡下来，整个身体不再挣扎，身体凝固住，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作为单纯石像的日子。 “不堪一击。”伯特拔出血色巨剑。 拉罗夫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伯特居然如此强悍。他最初预想的是四人并肩作战，经过艰苦地战斗才可以把石像鬼的身体破坏。可现在，伯特只是单纯的一剑，就解决了所有事情。这不得不让拉罗夫对三人的实力做一个重新的评估了，他开始对父亲的安排不再那么耿耿于怀，而是有些感激索兰铎十四世给了他这么强大的护卫。 他觉得伯特绝对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他要向伯特学习剑术。 “嘶----咕嘎瓦----”另一个石像鬼狡猾无比，它双翼拍打出巨大的绿色飞刃，将屋子墙壁给打碎，然后身体整个地钻入二楼，然后利爪将地板划开，从而天降，在四人头顶。它庞大的身躯立刻将落地点的一切家具都给压碎，将四人逼到了墙角死路。 “自然震荡！”利尔树枝一指，石像鬼的大腿处立刻出现了透明的震荡波纹。它怪啸一声，身体稳了好几下才勉强立住。伯特趁机冲上前去，一剑往石像鬼的头颅挥去。 但石像鬼听到了伯特的脚步声，头猛地一偏。伯特躲闪不及，一头撞在黑曜石上，立刻向后仰去，头上流出鲜血。而剑灵却立刻操纵伯特的手臂，将血色巨剑上扬，石像鬼的右翼连根齐刷刷地断裂，它摇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嘎----”断了翅膀的石像鬼显得十分生气，它左翼用力摇摆，将屋子震得嘎嘎作响。然后，预留出一点点的活动空间，使得左翼得以拍击到利尔四人。 翅翼首先向王子挥去，速度极快，让利尔和杰斯当根本来不及反应。拉罗夫当机立断，左手拔出阿塔克帝剑，和右手的钢铁长剑共同使用，作出双持姿态。 “叮！”阿塔克帝剑果然坚硬得不同凡响，石像鬼的攻击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双裂！”他钢剑上扬，剑身牢牢地将石像鬼的翅膀抵住。然后帝剑左挥，在它的翅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然后钢剑一拨，左手回收。“双持绞杀！”他各持一把兵器，帝剑先至，再度贯穿石像鬼的翅膀，然后硬度不足的钢剑插入翅膀下端，两手同时发力，兵器完美地配合，用不够锋利的武器硬生生绞裂了石像鬼的翅膀。 “这！”杰斯当吃惊地叫起来，“不可能！皇室不都是修炼那个的吗？怎么会有选择‘用双手旋转暴风’的皇室成员？”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恢复清醒的伯特斩断了石像鬼的头颅。但与此同时，第三只也是最后一只石像鬼撞开墙壁，从三人身后扑闪着翅膀冲来。 一百二十一、护送（中） 可能是伯特恢复得不够完全，他的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因此没能及时作出反应。他呼唤剑灵的帮助，希望它能苏醒帮助他挥动血色巨剑。但是他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音，这让伯特感到非常的担忧。然而就在他这段无法反击的空档时，石像鬼已经撞碎了家具和墙壁，摇摆着用沉重的身躯向前方猛力冲撞。 石像鬼的体重足足有近两百斤，也只有它们的独特身体构造能用一双略显瘦弱的双腿支撑起如此重量了。更因为此，它如果结结实实地撞上人体，那绝对是血肉横飞的惨剧。所幸它是跑过来而不是从空中迅猛地滑翔冲击，那样的话他们就要变成肉渣滓而不是肉饼了。 当然，杰斯当和利尔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几个人好几百斤被送到冥界。杰斯当迅速转身闪躲到了一旁，然后挥动法杖，黑暗元素将一个圆桌缓缓升起，然后把它扔到了石像鬼身后。木头圆桌瞬间碎裂，发出剧烈的声响。这干扰了石像鬼的脚步。 它突兀地停了下来，恼怒地尖啸了好几声，这才从响声中清醒过来。石像鬼的致命弱点就是容易被响声所干扰，人类曾利用这个缺点，一度消灭过相当数量的这种生物。 不过随着魔族有计划地训练石像鬼，这种办法越来越不起作用了。所幸这头石像鬼要么没有受过训练，要么就是遗忘了昔日的课程，现在居然会被杰斯当所扔出的桌子给阻滞。 “嘶----”石像鬼拍打了一下翅膀，吼声大作。它的声音中包含着精神冲击，类似于龙威，直接作用于人类的大脑。这一招对付法师特别有效，能够破坏他们的精神力。 杰斯当痛苦地退后了几步，他用精神力拉起一道纵深，用以稀释这些残酷的声波，避免大脑受到伤害。但这也让他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战斗力，只能退到一旁暂候。 “藤蔓！”利尔一扬手，地下蹿出了七八根坚韧的藤蔓。事实上他最近真的有下功夫去学习德鲁伊法术，如今已经对这些藤蔓得心应手了。长此以往的话，他的战斗力会提升不少。 而这些绿色植物也不负德鲁伊的期翼，它们迅猛地发起了突袭，将石像鬼的双腿牢牢缠住，不给它留一丝的活动空间。石像鬼奋力移动双脚，但这显然已经不大可能了。很快，它的翅膀也被捆住，它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嘎----塔瓦----”石像鬼忽然猛力挣扎了好几下，地板都被它踏得出现了裂缝。它似乎要拼个鱼死网破。黑曜石上出现了一些淡淡的绿光，石像鬼全身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妖异的绿色，这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它要发动反击了！”拉罗夫经过喘息之后，已经恢复了力量。他握了握两把剑，仿佛那有千斤重一样。那把阿塔克帝剑是国家，那把钢剑是他自己。从刚才那一击开始，无论什么情况他都不会放弃其中任何一把的。 于是皇子稍稍向后退去，观察着石像鬼的一举一动。 它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头了，爪子像发了疯一样的狂抓乱挠，翅膀也拍动得格外有力。不多时，黑曜石的承载量似乎到了一个临界值，它身上的绿光越来越明显了。 “轰----”这头石像鬼身上的黑曜石向四面八方激射出锋利的绿色刀刃，这些刀刃蕴含着很浓的魔法能量，似乎是由最精纯的魔力凝聚的。它们有的击打到天花板，立刻将其破坏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有的贯穿了墙壁，一直飞行了三四米才停住。 “黑暗隔绝！”杰斯当用尽全力将利尔面前的那股刀刃给击得偏了点轨迹，使其没有将利尔切成两半。而利尔压榨出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把杰斯当面前的绿色刀刃给打碎。那一瞬间，为了破坏这刀刃，两人都感觉自己身体为之一轻，所有的力量都已经倾注到击碎刀刃的那一击中去了。他们对视一眼，眼睛中布满血丝。 而拉罗夫面前的那一把刀刃状魔法能量已经逼近了他，堪堪就要将拉罗夫变成无头尸。 “喝！”伯特忽然恢复了力量，他猛地挥出巨剑，准确无误地将那绿色刀刃给斩为两段。总算是解开了皇子的危机。伯特这下子可不好受，毕竟这魔法能量并不是轻轻松松就可以破坏开的。破坏了黑曜石能量后，伯特身形一沉，然后双手握剑往石像鬼冲去。 原本缠绕在石像鬼身上的藤蔓都已经被绿色刀刃切割得支离破碎，而石像鬼为了发出这一击，也已筋疲力尽，没有反击的力量。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疾走数步，然后跳到半空中。随后血色巨剑剑刃往下，下斩！带着千钧破山之势，往石像鬼压去，仿佛要将这尊黑曜石石像给彻底粉碎一样。 “嘎----”石像鬼忽然张开了扭曲漆黑的大嘴，从那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绿色的能量球，直直地往伯特飞去。那能量球在逼近伯特时，忽然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大网，然后大网倏地合拢，将伯特困在其中。 “嘶----噶----”石像鬼似乎得意得很，尖锐地啸叫着。 伯特感觉自己的身形一下子停住了，身体已经动不了了。他就这样站在半空中，而却被绿色光球紧紧包裹住。他可以感受到那些绿色光芒中蕴含着浓浓的魔法力量，只要他碰到，那就会在一霎间被魔法能量给燃烧殆尽。 “现在可不妙……”剑灵忽然戾啸起来，“这是石像鬼耍的一个小花招，它将黑曜石所吞噬的魔法能量调动出来，隐藏在嘴里，将它制造成一个可以包裹敌手的绿色光球。不过一会儿，这个光球就会忽然爆炸，在里面的你绝对不会幸存。” “那就是说，要在这家伙爆炸之前破开它？”伯特轻松地说。 “你以为呢？”剑灵没好气地戾啸着，“它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裂山斩别想了，它的力道不足，其他的剑招也不够强大，你最好自己想办法。” “既然裂山斩不行吗？”伯特忽然笑得很开心。 “屠戮之极，”伯特攥紧血色巨剑，“剑之舞！”他内心深处的那堵名叫“杀戮”的火山再度爆发了，滚烫炽热的熔岩吞没了他的心脏。他的身体机能一瞬间全部调控为战斗状态，身上每一寸血液都在燃烧，每一块肌肉都在跳动。“惊血舞天华”的最后一式也是最强一式，如今伯特再度使了出来，那是他生还的唯一希望。 “崩之极，裂山斩！”有了剑之舞的催动，斩击也不再需要助跑。巨剑猛力劈砍在光球上，正如剑灵所说，力道不足，并未对它造成太大伤害。但是他的第二击旋即赶到，“崩之极，第二崩！”血色巨剑上传导着一股浓浓的“崩”意，它涌入光球之中，轰然爆开，使得它禁不住开始强烈地波动。斩！ “碎之极，贯星刺！”伯特将血色巨剑向后一收，然后猛力往前刺去。光球再度剧烈抖动起来，内部的一层最薄弱之处已经被刺穿。刺！ “荡之极，残霞扫！”他连缓也不缓，剑尖还插在光球壁之中，便陡然发力，剑刃向左扫去。光球壁立刻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了。荡！ “屠戮之极，剑之舞！”伯特的脚步开始轻轻跳动。血色巨剑忽然缓缓旋转起来。伯特身随剑动，舞，旋。整个人如同一把螺旋的匕首，旋转着将光球轰然破开。然后犹如凤凰涅槃新生，从绿色光球中轻易地跃出，然后血色巨剑没入石像鬼身体中，旋转舞动，将它的躯壳破坏，粉碎，湮灭！ “剑之----”伯特扬起血色巨剑，“舞----”然后，血色巨剑向身后挥去。他看也不看，就明白在挥剑的那一瞬间，石像鬼的整个躯体就已经因为无穷的冲击力给炸得粉碎，变成地上的一堆可以轻松吹走的灰土。 “真是太精彩了。”杰斯当和利尔冲上去和伯特抱在一块，“我担心你被那绿色球给吃了。” “那得看它有没有这样的胃口了。”伯特幽默地说。 很快，绿色光球也渐渐消散了，没有黑曜石的持续供给，它已经无法再度支撑。与此同时，拉罗夫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手。 “我现在是真的认同您了。”拉罗夫由衷地说道，“您确实有强大的力量。” “谢谢，王子殿下。”伯特也伸出一只手，和拉罗夫握了握。 “如果可能的话……”拉罗夫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和您学习剑术。是的，您的战斗太精彩了，我觉得那才是属于男人的剑术。” “关于这个问题……”伯特脑袋有些发懵。他没有想到向王子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居然会跟他这样一个平民出身的，而且比王子还年轻的人拜师。 “伯特非常高兴，他很高兴，您这样高贵的人来向他学习剑术，实在是让伯特有些来不及准备。”还是杰斯当懂的分析情况，他立刻摇了摇伯特的手，然后给他使眼色。 “哦……不错，我明白的。”伯特语无伦次。 “大概明白您的意思。”拉罗夫微笑着。他是确实觉得那“屠戮之极”有一种野xing中带着一些优雅的，他所热爱的那种美。 “但我有个问题……关于您的‘用双手旋转暴风’的进阶道路……”利尔忽然走上前来。 “你们也知道。”拉罗夫想了想，“既然都这样了，我会说的。阿塔克皇室都是学习‘巅峰上传奇的至高剑圣’，对吧。然而我是个例外。” 一百二十二、护送（下） 拉罗夫确实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他作为一个国王的子嗣，每天都要过着不变的单调生活，重复一日又一日的机械xing运动。因此，他的xing格相当的内向。那些贵族、骑士和小姐，见到他都是挂着面具在说话。而他也不得不戴上一副同样冰冷的面具，和别人作着极为肤浅表面的“沟通”。在压抑寒冷的宫殿中，他只能与自己交友，没有其他的关爱。 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将他的本xing给锁得死死的，没有一点缝隙供他自由掌控。亲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政治上的肮脏斗争，商人在不为人知情况下的垄断操纵……世界的黑暗面他不得不去接触。这造成了拉罗夫无法捉摸的xing格。 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可以无拘无束谈谈的对象。一个可以静静听他的话，偶尔说一些真诚的话，而不是说那些做作的语言的人。 “那是在我进阶绿徽八星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可以选择进阶道路了。”拉罗夫回忆着，他陷入了一些模糊的画面片段中，“当时，父亲和‘剑环’里的强者一起来教导我，希望我能觉醒‘巅峰上传奇的至高剑圣’，而不是普通的进阶道路。 “然后……不管父亲如何指导，我始终无法领悟那条道路。而在此之前，每一代索兰铎皇室都是研习‘巅峰上传奇的至高剑圣’……我当然不能当一个例外 “我的哥哥，他早已经在这条路上行走很久了，而且已经觉醒了分支。我自然是不甘落后，日复一日地练习着，渴望超越自己，突破瓶颈。我试着去挑战强大的敌人，试着感悟力量，试着尝尝一些特殊的魔法物品。 “但我始终无法觉醒。为了这件事情，我下了狠心，干脆不再按照父亲替我选择的那条道路行走，而是觉醒了我自己所热爱的那条进阶道路----‘用双手旋转暴风’。” 拉罗夫说完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两只手都同样具有很大的力气，刚实的肌肉。他是不愿意受人束缚的，他有进取心和果敢的xing格。 “是吗？”伯特咀嚼着拉罗夫刚才所说的经历。 “先把那放到一边去吧，您得教导我剑术了。”拉罗夫说道。 “呃----这个么？”伯特尴尬地说道，于是他把血色巨剑抬起来，眼睛直视着剑柄上的红宝石，然后悄悄地询问剑灵，“现在该怎么做？” “让我试试。”剑灵不怀好意地戾啸起来，通常它这样做的时候，没什么好事。 “嚓----”伯特的手忽然不由自主地移动起来，将血色巨剑高高举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猛劈在前方的地板上，将其划出一道深深的裂渠。这一击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达到了完美的程度，其中蕴含的沉重力道将地板破坏得支离破碎。 “仔细看吧，如果你的剑击能达到这样的威力，那就可以研习‘惊血舞天华’了。”剑灵怪怪地戾啸着。伯特感觉这有些强人所难，他最早的时候，花了半年的时间才造成这样的效果，而且还是有剑灵教导和基础xing训练过的。 “是吗？”拉罗夫接近了那碎裂的地板，他的手在破裂的纹理上移动着，静静感受上面还残留着的惊人威力。那无疑远远超过了他目前所能发出的力量。 “我明白了……”拉罗夫笑起来。 在这段时间内，城卫军正在缓缓往城外移动，似乎正在逐批逐批地撤离到安全的地方。随着城卫军的顺利撤退，阿塔克人的有生力量得到较好的保存。而魔族则更加肆无忌惮地侵占各处街区，不过让他们相当忧虑的是，他们没有找到一点财宝和粮食。整座城市似乎都已经快被搬空了，留给他们一座死城。 更要命的是，还有许多魔族不得不占领的地标建筑中，布满了无数阴毒的陷阱。比如被清空了的“剑环”，当魔族进入时，只看到空空荡荡的议事厅，以及从天而降的巨型钉板。他们每占领一处房间，就要付出至少二十名魔族的生命。这些暗藏的机关也特别狡诈，只针对强大的魔族进行攻击，弱小的炮灰压根无法引起这些机关的注意力。 还有剑盾殿堂，这座举行过无数次坎帕斯仪式的巨型殿堂中步步杀机。以至于两千魔族对它进行了三个小时的突击，却连广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更让魔族揪心的是阿塔克皇宫，那里魔法屏障依然屹立不倒，而其中的人早已通过各种渠径逃走了。魔族不得不调集大量器械来破坏这座魔法屏障。 他们是必须要占领这些地标建筑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击阿塔克人的信心和尊严。 凌晨三时，金色麦街。 一支魔族军队驻扎在这附近，扫荡周围的民房，搜刮财物和粮食。这支小队的指挥官相当焦急，因为他的部下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回报消息了。根据他以前在魔界的作战经验，除非他派出的那些士兵已经被敌人给不知不觉解决掉了，否则不会这种情况。 而当一个伤痕累累的侦察兵一步三顿地走上楼梯，来到指挥官面前，虚弱地报告了他所得到的情报后，指挥官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妙。他并不是一个庸俗的指挥者，而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附近接壤的六个街区都在魔族的控制下时，居然还能有阿塔克人可以穿越防线。这只能说明一点----那些阿塔克人都是精锐。 他安顿好侦察兵，然后调集手下的士官。忧心忡忡地开始亲自带队搜查那些闯进他所防御地带的温德肯夫人。侦察兵给他带来的情报很不妙：“搜查分队基本覆没，侦察兵除了他以外绝大部分被杀。”那些敌人确实足够狡猾，将哨兵给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导致他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了被动的状态，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与此同时，一处民房屋外墙壁下。杰斯当捂着左手的伤口，利尔咬着牙给自己受伤的右腿包扎，伯特的腹部被捅了一剑，所幸不会很深。而拉罗夫身上的铠甲也已经被剑给斩破了，他正试图脱下这件已经破损不堪的链甲衫。 “踏踏----”小巷口传来魔族步兵奔跑的声音，领头的是一个戴着尖角头盔的魔族。根据这几个小时对魔族的作战，以及从死亡的魔族身上搜刮的一些关于他们的书籍，一行人总算是对这些敌人有了初步的了解。 利尔通过城中几棵年迈的树木，得以辨识出一个魔族士兵胸前的番号（树木什么文字都知道）。上面写着的是----第六师第二旅四十三团一营拉多斯·卡梅尔。而他怀里揣着一份命令，大意是搜寻周围的房屋，落款是一营营长库苏哈·莱尔芬多。 “这个名字我听过。”利尔诡异地笑起来。 “我们似乎和他说过如果在正面战场上再遇到他的话，我们就解决他。”伯特摩拳擦掌。 拉罗夫有些走神，王子正借助一根树枝，看一本魔族书籍。内容利尔初步看过，那大概是一部讲述兰罗杰帝国地理人文的书，讲的很全面。拉罗夫如饥似渴地看那本书，好像书里有一份埋藏已久的宝藏，正等着他去发掘。 “王子殿下，这本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伯特好奇地走过来。 “……兰罗杰帝国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拉罗夫答非所问，“他们的政治体系、商业体系和国家意识形态，和我们有许多相同之处。然而我们这个制度下的种种弊端，在那个帝国却出现的比较少。排除人文上的差异，那就是他们的体系有一些特殊的小环节。如果我们可以学习兰罗杰帝国，进行一场改革，那么索兰铎王朝也许将会出现一段盛世！” “殿下，听不懂。”伯特耸耸肩。 “看！他们似乎要往这里来了。”杰斯当的精神力探测到了一群人，他们正排着有序的阵型缓缓往他们所藏身的小巷子移动。那群人实力不俗，可能是有作战经验的老兵。 “魔族的部队？”伯特举起血色巨剑。 “不，不是的。”利尔看得更为清楚。 往小巷走来的是一支阿塔克军队，数量大概在两百人上下。最前一列是重步兵和长枪手，中间两列是弓箭手，最后面是轻装步兵和辅助人员。他们在看到伯特时，加快了脚步，但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很快就赶到一行人面前。 “‘热忱’军团第三十一师第五旅三零一团二营营长布莱顿·德斯肯。”军官骑着一匹马，从队列后方赶到最前，看着伯特他们。 “拉罗夫·索兰铎，接手你们部队的指挥权。”拉罗夫举起帝剑，在帝剑所折射出的金色光辉的照耀下，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王者气息。这是具有王室血脉之人才拥有的特殊力量，人间帝王的传承，能无形之中让人感到惧意。 “三零一团二营，共计二百三十四人，听候王子殿下差遣！”布莱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拉罗夫面前。 一百二十三、护送（终） 拉罗夫沉声问道：“汇报你部情况，一切。”他隐隐透露出一股天生的指挥才能，说话时有条不紊，着实在军事方面是一个可造之材。 “明白。”布莱顿用力点头，“三零一团守卫大水杉街，被魔族迂回突破。属下将二营有生力量保存了下来。目前准备向睥睨高台方向移动。现存二百三十四名作战人员，轻伤二十八名。重步兵三十人，重装长枪兵三十二人，轻步兵四十七人，骑兵十六人，弓箭手七十一人，弩手三十八人。” 伯特皱起眉头，一个满编的营有六百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两个连三百人了。可以想象出当时那场战斗的惨烈。 “你们对这个区域的魔族了解多少。”拉罗夫说道。 “他们数量多于我部，约三百人。”布莱顿如实回答。 “也许我们可以打一场伏击，吃掉这支军队。免得在去睥睨高台的时候被魔族从背后捅了一刀。”利尔提议，他觉得凭着阿塔克军队的强悍，除非数倍于己，应该可以歼灭敌人。更何况现在遇到的这半个营的士兵都还是经历过血和火的英勇战士。 “伯特，对于歼灭这支魔族支队，你有什么看法。”拉罗夫凭直觉可以猜测出伯特是一个懂谋略的人物，他可能对这场战斗有独到的想法。 “每一栋房屋都是绝好的藏身之处，将弓弩手埋伏在那里。轻步兵隐藏在巷子的一端，重步兵躲藏在另一端，骑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当战斗打响时，弓弩手先把魔族给打蒙掉，接着让轻步兵发动袭击。魔族必定会往巷子另一头撤退，届时让重步兵掩杀一阵，然后退开。魔族会被打得七零八落，届时会被骑兵给分割吃掉。”伯特胸有成竹。 “这条巷子不短，魔族在巷子里晕头转向的时候，轻步兵大可以分出一支去围歼漏网之鱼。”利尔给出了进一步见解，“如果能把魔族全放进巷子里，那绝对是完美的全歼。” “所以我们是鱼饵，负责将魔族给钓进来。”杰斯当说，“魔族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这些杀死了他们无数哨兵的捣蛋分子。” “如果他们没有上当，只分出一小支部队来追截我们呢？”拉罗夫询问。 “给那‘一小支’部队一顿猛烈的反击，让他们明白这么一点人是干不掉我们的。”伯特说道，“而且，我相信库苏哈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这些曾经抓住他的人的。” “我会安排的。”布莱顿点头，他转向队伍中，发号施令。不过几分钟，低层军官们就带着士兵按照事先的布置计划做好了战斗准备。弓弩手躲在窗户旁，等到命令下达时，他们便会从窗口居高临下地朝街道上发射致命的利箭。 轻步兵枕戈待旦，他们穿着轻便的硬皮甲，手握利刃。他们可以出色地完成追击敌人的任务，必要时还会发起支援xing的正面冲锋。而另一端的重步兵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他们躲在街道的一角，随时可以冲进巷子中。这些穿着沉重铠甲的士兵既可以稳固防线，也可以像一柄锤子一样砸开敌人。不多的骑兵也埋伏在街道上，握着沉重的骑枪。 值得一提的是，阿塔克士兵都配备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在平常时可以保暖、吓唬敌人以及充当仪仗队，而在埋伏时，他们就会用披风把自己裹起来，在黑夜中根本无法辨别是不是敌人。这样的特殊战术使得以为阿塔克人从不会打伏击的指挥官都遭到了挫败。 库苏哈带着士兵缓缓寻找敌人的踪迹，他带着一支善于巷战的部队，因此对士兵的战斗力有足够的信心。他明白如何在城市中侦察和反侦察，但他实在是求战心切。因为他知道了一些让他恼怒不已的消息----杀死侦察兵的是三个阿塔克人，一个拿着血色巨剑，一个是瘦弱的德鲁伊，一个是黑暗法师。 上次在亚科斯镇外他在这三个阿塔克人手上吃了一个很大的亏，他现在对那些该死的阿塔克人感到憎恨，他恨不得把他们给撕成碎片。现在库苏哈很有底气，因为他带着二百余人的军队，不管那三个人有多强大，都得在他的指挥下被碾为碎片。 他一个营的魔族绝大部分是轻装步兵。魔族远征军总指挥部给他下达的命令是搜索而不是发起攻击。遗憾的是，库苏哈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主动发起了攻击。如果指挥这个营的不是库苏哈，而是其他的魔族，他们一定会对其他街区发出预警及请求可能的援助。 而库苏哈一直自诩为远征军中不多的勇敢者，为了保持这个他自封的名头，他的命令一向是果断而富有侵略xing的。他的耐心已经被消极的等待给消磨殆尽了，他需要一场主动的攻击来满足他的欲望。他读过兵书，也带领过一群扈从去丛林里抓捕不缴粮的小恶魔，他将这一点作战经验当做是冒险的本钱。 他似乎已经忘了，因为冒险，他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现在，库苏哈可能又要遭遇一场刻骨铭心的失败。这也许是这个魔族的最后一次冒险。 “嘿，瞧瞧。”杰斯当用法杖指了一下慢慢走来的魔族军队，他们披着月光织成的衣服，在黑暗的街道上行走，“一些并不很强壮，却总是爱发起无畏的攻击的家伙。” “主动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利尔跃跃欲试。 “运气好的话，”杰斯当晃了一下法杖，装作是魔力元素不稳定，发射出一个小型的黑暗火球。被杰斯当有意弄得特别耀眼的火球划破漆黑的夜空，在魔族军队眼里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太阳。在火球降落在军队中央并且造成混乱之前，魔族法师立刻举起法杖，冷静地用奥术冲击给炸掉了那个小火球。 这个火球将杰斯当的位置给暴露出来，库苏哈还没有猜到那就是他所要找的三个敌人。但他还是下令让两个班二十人的骑兵去攻击那名法师。库苏哈只有五十人的骑兵，数量不多。他之所以舍得投入这群骑兵，为的是能尽快解决这些零散的反抗，让他军队的行进更加安稳。通常情况下，这个打算还并不是那么差强人意。 “洛拉----克！”在距离二十米左右时，骑兵们发动冲锋，他们吼叫着想要在气势上将敌人给彻底压倒。骑兵端平骑枪，整齐的队列显露出良好的纪律xing，锋利的枪头上闪耀着寒光。这些魔族骑兵的制式骑枪有三米长，比阿塔克骑兵要短，但他们的铸造工艺比阿塔克人要精良许多，大陆上只有雷特宁帝国可以与之相比。 在魔族们的预料中，敌人将会在一瞬间被刺穿。魔族们会挑起敌人的尸体，割下敌人的头颅，然后向上级换取可爱的金币。 “轰----”但他们的幻想注定是要破灭的，杰斯当的法杖上腾起一头愤怒的小型黑色龙，它扑闪翅膀，一头扎进骑兵的队列中，猛烈地炸开。随着一声巨响，约有七名骑兵人仰马翻，有的受了重伤，更多的是当场倒毙。还有不少骑兵当场被炸成了碎片，鲜血还没来得及飞溅就被爆炸所引起的高温给蒸干了。 剩余的十三名骑兵在惊诧中放慢了速度，但因为这片刻的耽搁，有两名凑得比较紧的骑兵在利尔的自然震荡下被轰下马匹，落到地上。伯特大步流星地往骑兵的方向奔跑，骑兵们感到了心悸，立刻停下马匹，往来的方向赶。 库苏哈几乎要吐出一口鲜血，这下他可亏大了，骑兵一下子就折损了五分之一。这让他感到惊讶之余，又有产生了一些好勇斗狠的情绪。他一挥手臂：“兰罗杰帝国的男人们，冲锋吧！为了里察·爱德森大君的荣耀！随我上！” “他们这些脑子发热的真的冲上来了！”伯特耸耸肩，“为魔族默哀。” “快跑。”利尔转进了小巷子中，魔族骑兵们只要十几秒就可以追上他们，他们必须尽快动身。杰斯当和伯特跟在利尔后面也进了巷子，速度很快。幽暗的巷子犹如一个有去无回的深渊，吞噬进入其中的生命。 库苏哈让骑兵停下，命令大约三十名轻步兵走在最前面，有作战经验的走在中间，辅助部队在两翼，他和骑兵呆在最后。他已经确认没入小巷中的阿塔克人的身份，绝对是那天捉住了他的三名男人。他越想起那天的事情越恼火，让士兵们跑步前进。 “看起来他们要全进来了。”伯特往后看。 “再把他们放进来一点，如果他们跑了可就亏大发了。”杰斯当向前跑。 库苏哈看着四周的房子，那些黑色的建筑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些让他不快的猜测，并且让部队继续前进。在现在的他眼里，杀死那三个阿塔克人就是他目前最想看到的结果。 “已经全进来了。”利尔用精神力探测，在确认库苏哈已经带着他的人全进入陷阱时，他露出狡诈的笑容。; 一百二十四、伏击 “准备。”一个士官举起手中的长弓，将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他只睁着一只眼，瞄准了街道上奔跑行进的魔族军队，目标是一名法师。随着敌人的前进，拿弓的手也不断移动，过了几秒后，他意识到现在是发出袭击的最佳时机。 “射击！”他大声发出命令，拉弦的手忽然松开，利箭从窗户中迅速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射去。它在敌人猝不及防间，寒芒一闪，便刺进了魔族法师的喉咙。他睁大眼睛，嘴里涌出血沫，挣扎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慢慢死去。 不仅仅是他一人，身边的数十名，以及对面建筑里的弓弩手都一齐发出攻击。箭如雨下，迅速而锋利的箭矢夺去了一个又一个魔族士兵的生命，魔族的鲜血染红了城市的地面。这些魔族年轻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很快就彻底变得冰冷了。他们灰暗的皮肤被红得耀眼的鲜血给沾染，眼睛中的生机也渐渐丧失。箭矢插在他们的胸膛上，头上，脖子上，残酷无情。 在这一阵密集的箭雨当中，魔族军队至少死伤四十人。当库苏哈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埋伏圈时，他立刻下令转身撤退。步兵举起盾牌，在箭雨中艰难地前进。缺少防护的魔族弓箭手已经基本覆没，无法对敌人造成压制。而硕果仅存的法师也被不停地擦过头顶的箭矢给吓得无法继续运用奥术，很快，法师们也渐渐被消灭了。 这意味着魔族军队将无法对弓箭手们发起反击，弓箭手可以肆意猎杀这些猎物了。这对于阿塔克人来说是个极好的局面，魔族每往街道上奔跑一步，就有两名士兵倒在地上死去。他们一路上留下了无数尸体，稀稀拉拉地排成一条长龙。 魔族的士气已经降到了冰点，他们惊恐地发现，前方的巷口处忽然冒出了一群轻步兵，正吼叫着发起冲锋。那些阿塔克士兵高举武器，对侵略者的憎恨使得他们的手臂格外有力。 “拉斯多----贝马----玛多----”魔族士兵一触即溃，几个最前面的魔族士兵被阿塔克人给砍翻在地。他们这下子是彻底溃乱了，换了个方向往另一边的巷口处狂奔。他们已经不是在撤退，是在逃跑了。库苏哈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这支溃兵的掌控权，只能随着他们的步伐一起逃离这片杀戮场。 他们惊恐地奔跑，当他们再次进入两个建筑之间，再度遭受弓箭手箭雨洗礼时，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更别提他们正在踩着死者的尸体奔跑，当库苏哈踩上一个魔族法师的尸体时，那软绵绵、粘稠、冰冷的触感让他魂飞胆丧。他太年轻了，不够冷静。 如果是一个冷静的指挥官，他会在军队溃散的第一时间吹号，召集士官，激励士兵。然后鼓舞他们，发起反冲锋，将巷口的轻步兵冲散。事实上魔族军队刚才的人数是远远多于阿塔克人的轻步兵的，而且巷口处，阿塔克弓箭手由于视角问题已经无法伤害魔族军队了。失去箭雨的袭击，魔族的士气会略略回升，而阿塔克人也失去了一个有效的杀伤手段。所以，刚才轻步兵忽然冒出来时，还是有很大机会反败为胜的。 但库苏哈全遗忘了，他只把这次远征当成是一次镀金的机会。之前的担任侦察队，原本只要搜集一些亚科斯镇的资料就可以了，就连他家里的小恶魔都可以轻松完成。但他居然在丛林中被阿塔克人给俘虏，这让他被好一顿臭骂。 而现在发起对战歌都的总攻，更是轻松无比。他的任务只是带着几百人，占领一个已经被打下的街区，在那里好好休整，捞个“坚守阵地”的功劳罢了。可如今，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败局已难挽回，库苏哈绝望了。 身边战友的数量依然在以极快的速度锐减，无数士兵倒在地上，和死者躺在一起，失去了生机。魔族们的钢甲能起到抵御箭矢的作用，但是无数箭矢的密集射击还是可以打破盔甲的。更何况，绝大部分魔族穿的是防御力不佳的硬皮甲，弓箭也许还需要一番周折破坏硬皮甲，但弩矢就能轻而易举地撕破这一层牛皮。 当库苏哈逃到另一端的巷口时，他粗略看了看周围的魔族士兵。只剩下了大约六十人，一个个都失去了斗志和毅力，只会绝望地逃跑。其中，轻步兵有四十人，弓弩手全军覆没，法师全军覆没，重步兵十一人，骑兵九人。而骑兵中，还骑乘着战马的只有两人。 他回忆了一下这个营满员时的情况，库苏哈顿时绝望了。轻步兵减员五分之四，重步兵减员三分之一，骑兵减员四分之三，弓弩手和宝贵的法师更是无一幸存。就算他活了下来，军部也会给他一个严厉无比的惩罚，比如到矿区去挖黄金。此刻他觉得不如牺牲在战场上，那样的话家人还会得到一份金币。 一个是去挖金币，一个是拿金币，库苏哈觉得这抉择很容易。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群重装步兵。那些人穿着全身重甲，手持兵器。长枪手组成了枪阵，枪尖直对着库苏哈一方。如果他们就这样疯狂地往前冲，唯一的结果就是被长枪给捅穿。所幸枪兵的数量并不多，而重步兵阵型也不很紧密，因此魔族们唯一的念头就是绕开枪兵，继续逃跑。 魔族们在重步兵面前停下，他们虽然组织混乱，但头脑还是恢复了清醒的，都知道如果谁冒失地第一个冲过去，那就等着被重步兵们给绞杀吧。 他们存着让别人先死的念头，战斗力已经下降了很多。库苏哈遗憾地想着，如果父亲能给他一支精锐部队，那么就算到了这样的绝境，也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吧。而他所领的这些魔族军人，都是些预备役，战斗力不会非常高。 “嗖----”一支箭矢忽然从身后的黑暗飞来，将一个魔族步兵给杀死。 “嗖----嗖----”更多的箭矢一头扎进魔族的后背，事实上，魔族制式铠甲对于背部的防护并不是很重视，因此箭矢可以轻松地夺走他们的生命。库苏哈转向身后，一群阿塔克弓箭手已经从藏身的建筑物中跑了出来，正在巷子中段轻松地射杀背对他们的魔族士兵。而巷子的另一头，脚步声踏踏，似乎是轻步兵正在移动。 “……他们是想包围我们！”库苏哈想到，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啊----”一个步兵终于忍受不了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被箭矢给射杀，他疯狂地冲向了前方。这个落单的步兵一下子就被一名重步兵用大斧砍成两半。 “洛拉克----”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步兵们竟然发起了冲锋。阿塔克人有了一个重大的疏忽，他们居然将阵型给散开了，这使得魔族们有极大的机会能逃到街道上获得生机。这样一来，魔族们也无心恋战，从缝隙中挤了出去。而在这过程中，他们又被杀死不少，尤其那剩下的九名魔族骑兵，全被杀死。最终，能穿越阿塔克重步兵的，只剩下了四十多残兵。他们分成了数股，各自逃命。而库苏哈也想要逃离，但他一下子就被一把沉重的锤子打中了后脑，立刻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逃离的魔族步兵们命运悲惨，阿塔克骑兵堵住了一头，轻步兵堵住另一头。各自为战又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魔族步兵根本无法抵抗骑兵的冲击和轻步兵的追袭……四十多残兵被剿灭，至此，库苏哈的那一个营，已经全部人间蒸发。 “我们的死伤？”拉罗夫询问布莱顿。 忠心的军官应声回答：“我部二百三十四人，轻伤四人，无死亡，无重伤。” “完胜。”利尔攥紧拳头，往空中击出一拳。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指挥士兵，结果真好。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是无法独力完成的。”拉罗夫握了握伯特的手，“您将会是一名优秀的将领。” “殿下，这主要是您的功劳。”杰斯当替伯特推脱。 “那么这小子怎么处理？”伯特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库苏哈。 “把他弄醒，看看他知道什么情报。”拉罗夫说。 几个士兵立刻摩拳擦掌地走上前，因为魔族，他们失去了战歌都，失去了无数亲人。现在是还债的时候了，他们用沉重的战靴猛力踹着库苏哈，有几个xing急的用拳头往库苏哈身上一顿猛敲，希望他们还记得自己还戴着链甲手套来着。 库苏哈很快就鼻青脸肿地醒了，他睁开眼睛，伯特、利尔、杰斯当邪恶的面容再度出现在他眼前。利尔直接一脚上去：“都跟你说了，别在正面战场上出现了，你就是不听话。”他将一根树枝塞到库苏哈手里，自己则握住另一端，这样他们就可以借助树的智慧交谈了。 “说吧，你知道魔族的战略部署吗？”利尔问。 “不知道。”库苏哈嘴还很硬。 “动手吧。”杰斯当看向那几名士兵。士兵们坏笑着接近了库苏哈，对这个倒霉的魔族军官一顿拳打脚踢，直到发泄够了为止。 “知道魔族的战略部署吗？”利尔再度询问。 “各国负责攻击温德肯夫各个国家……兰罗杰帝国负责阿塔克帝国，战略目标是打下西部商业区……以战歌都的陷落拉开序幕，打击阿塔克人的信心，然后攻克鹰背城，以它为据点阻挡阿塔克部署在东南的大量兵力。”库苏哈像倒豆子一样把话都说了出来。 一百二十五、审讯 “你觉得还有什么情报足以用来交换你宝贵的生命？”伯特不知什么时候捡到了一把匕首，正装作无意的样子，将锋利的匕首在库苏哈脖子上摇来摇去，似乎随时都会忽然落下，并且划开年轻魔族的喉管。匕首上映照着库苏哈忽然镇定下来的脸。 “确保我的生命安全，我才能说出情报来。”库苏哈下定决心，必须要保住自己的生命，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来偿还今日他所欠下的债，“你们发誓，否则我宁死。” “战神在上。”利尔皱皱眉头。 “战神在上，我，杰斯当·海安法斯。以吾之珍贵荣耀，吾之高贵灵魂，吾之喉舌，吾之手臂，吾之双目，吾对战神的敬仰，起誓。我绝不会在今日杀死库苏哈……你的姓氏？”杰斯当开了个头，他对誓言还是比较看重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较崇敬神灵。因此选用了一段比较庄重的言辞来进行誓言。他并不打算斩尽杀绝，因为这个年轻人有更多的利用价值，而且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对杰斯当屈服的人。 “库苏哈·阿德拉德。”库苏哈说道。 “好……我绝不会在今日杀死库苏哈·阿德拉德，而会放过他，让他的灵魂能自由奔跑。如我毁约，死后灵魂不入温德肯夫之巅上，至高的英灵殿；名字不进高贵的英雄冢，高大的英雄碑。”杰斯当将一只手放在额头前，另一只手放在胸前，象征灵魂与生命。 “战神在上，我，利尔·多罗依。以吾的名字，起誓。我绝不会在今日杀死库苏哈·阿德拉德，而会放过他，让他的灵魂能在广袤大地上飞翔。如我毁约，死后自然女神穆娜幕尔之大门将永远不会为我敞开。”利尔叹了口气，起誓。 “战神在上，我，伯特·克里蒙德。以吾之臂膀，吾之力量，起誓。我绝不会在今日杀死库苏哈·阿德拉德，而会放过他，让他的灵魂得以不进冥界。如我毁约，死后必不得安宁。”伯特简短地说。 有了三人的保证，库苏哈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无上邪神里察·爱德森，倾听我的誓言。我，魔族人库苏哈·阿德拉德，立誓今日我所说之言皆为真实。如我违约，死因将凄惨无比。”库苏哈发了个毒誓。 “那你说吧，我们听着。”伯特捡了张凳子。 “兰罗杰帝国在这场大规模入侵战役中，传送了两个集团军，二十万人。其中攻击战歌都的有三个军共计六万人，装备精良，素质过硬，精锐军团也有三分之一来到阿塔克帝国。”库苏哈供出了兰罗杰帝国的军事力量。 “‘精锐军团’？”杰斯当询问。 “那是‘兰罗杰毁灭骑士’。”库苏哈说道，“我从没见过他们，只听说他们是极为强大的骑士团。战斗力和你们阿塔克帝国的三大骑士团、流浪骑士团以及致命狮子骑士在同一水准……你们可以猜到他们的强大的。” “……你们魔族的军队，怎可与三大骑士团、风骑士团相比，更别谈致命狮子骑士了！他们可是戌守龙岛的精锐啊！”利尔看起来有些激动，可能是这几天骑士诗歌看多了。 “……”库苏哈沉默不语，但是看他的脸色，是相当不忿的。想必他心里对“兰罗杰毁灭骑士”非常崇拜。事实上，每个国家、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一个英雄梦，总是要把自己这一方最强大的战力视作精神支柱。而当听闻另一方的强大部队时，就会忍不住拿自己这一方的勇士去对比，某些人将其视作一种特别的对于强者的执着。 “谈谈你们军队的弱点吧。”杰斯当问了一个很毒的问题。而库苏哈由于发过誓言，杰斯当是完全不怕他误导自己的。如果黑暗法师能套出魔族军队作战方式的短板，明白对方的劣势所在，那他就可以挽救无数士兵的生命。 “……”库苏哈犹豫不决。他一旦说出来，那么兰罗杰帝国的远征军将会陷入一个相当不利的局面。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诉对方，那他简直就是一个堕落的叛国者。 “我……”库苏哈挣扎着，应该透露情报以换取生命，还是以生命为代价保守秘密，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他的眼神开始彷徨、迷惑，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他现在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他将选择是保存他一个人的生命，还是保存上万魔族军人的生命……这该怎么选择？库苏哈绝望了，在绝望中，他开始疯狂。 “我说……”库苏哈的心开始一点点坠下去，“魔族的铠甲对于背后缺少防护，而正面却很难攻破，来自背面的攻击可以起到很大的效果。”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 “魔族军队士气普遍不高，但却有很强的组织度。打击士气的手段对于他们来说很有效，如果能杀死他们的基层士官的话，组织度上的优势也会彻底消失。 “兰罗杰帝国国土多为平原，城市范围广。因此军队擅长巷战及平原战，丘陵、山地、丛林、泅河他们都不擅长。军队缺少反骑长枪兵，用骑兵杀伤士兵很有效。 “除此以外，兰罗杰人喜欢用灵活的骑兵，波浪式地轰击敌人的侧面、背面。然后，他们会步步为营地推进，在时机恰当时才会大规模地发起总攻----在确认胜率足够的情况下。其他时间，兰罗杰军队会在城据点中以逸待劳。”库苏哈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原来是这样。”伯特发现他们这回捡到了一个大情报。他开始埋头思考对于这种战略的反制措施：“通过阿塔克的重装骑兵，快速渗透，重点突破，从背后发起反击……” “再讲讲“雷兽iv”吧，‘兰罗杰人’阿德拉德先生。”杰斯当打击库苏哈的意志，有意将“兰罗杰人”咬得特别清晰，故意嘲笑库苏哈所透露出的那些情报。 “我知道了……”库苏哈的声音有气无力，他已经迈入了深渊，心也坠到了最低点，“那是新式武器，发射出巨大的能量炮弹，有效射程是一千五百米……理论射程是两千八百米左右……兰罗杰帝国缺少训练有素的炮手，因此准头不够。这种武器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需要大量的能量。如果切断了兰罗杰帝国的辎重补给……” “明白了。”利尔点头，然后站起来。 “最后谈谈你的家族吧。”杰斯当说。 “阿德拉德家族和其他数个家族共同把持军权，而我是阿德拉德家族的继承人。借着这次远征机会，加上其他家族的共同施压，我和几个兄弟来到了这里，互相角逐阿德拉德家族领袖的位置。”库苏哈说道，他的目光里充斥着羞愧。 “你可以滚了。”杰斯当往库苏哈身上踢了一脚，“滚远远的，我不想杀你。” 库苏哈慢吞吞地看了杰斯当一眼，再看了看利尔和伯特，好像要永远记住他们似的，那眼神让三人毛骨悚然。然后，年轻的魔族迟缓地站起来，一步三顿，无比缓慢地走出建筑物，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看起来落魄不堪。 “王子殿下。”三人走向另外一个房间，拉罗夫正坐在椅子上思考。 “怎么？”拉罗夫抬起头，“对那个魔族的审讯怎么样了。” “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杰斯当说，“我们会慢慢跟您讲述的。”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动身去睥睨高台了。”拉罗夫站起身，左手握着钢剑，右手握着阿塔克帝剑。他慢慢跟在三人身后，忽然，拉罗夫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显得欣喜又激动，感觉全身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忽然加速，有一个绝佳的创意在他眼睛里跳跃。 “喝啊！”拉罗夫忽然转身，钢剑猛力斩击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沟渠。而阿塔克帝剑旋即从空中落下，斩击在那条裂痕上，将它撕裂，加深。地板上出现了一条惊人的破坏痕迹，断口被斩得支离破碎。如果只是一击，那么对于目前的拉罗夫来说，破坏的力量和速度都差强人意，但如果是两把剑先后斩击的话，那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翻了不少。 “好极了！”剑灵高兴地说道，“王子殿下，居然领悟得这么快。看来您是有修炼‘惊血舞天华’的天赋的。” 伯特吃惊地看着拉罗夫所破坏出的痕迹，那种裂痕他一直练习了半年才创造出来。可拉罗夫仅仅不到一小时，就已经明白如何创造这种痕迹了。 “我只是曾听闻这种战斗方式而已。”拉罗夫谦虚地说，但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他走在最前面，带着阿塔克士兵们走出建筑物。 “伯特，别气馁。要知道，你当初才十二岁，而且什么都没有学过。而拉罗夫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又是皇室，知道无数剑术大师的剑术要领……你已经很不错了。”剑灵鼓励伯特，“虽然‘那个人’当初用了两秒钟就明白怎么制造这种杀伤力了。” “简直就是在打击我。”伯特抱怨。 “不管如何，王子殿下强大起来，对我们是有极大好处的。想想吧……作为王子的师傅，你的地位将会至高无上。你教导王子，王子就会感激你，阿塔克帝国皇室就会全力支持你，这对于你来说，简直是神赐的机会。加上杰斯当的智慧，就连架空整个皇室都完全没有问题……”剑灵越说越兴奋，但戾啸声依然压得非常低，避免拉罗夫听见。 “听起来不错。”伯特叹了口气，然后走出房屋。他、利尔、杰斯当，跟在那数百阿塔克士兵身后前进着。他们没有看见身后，街道上倚着墙壁的库苏哈。 “我不是兰罗杰人了……”库苏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现在是一个肮脏堕落的叛国者。”他捡起长剑，往自己脸颊上划了一刀，“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利尔·多罗依，杰斯当·海安法斯，伯特·克里蒙德……” 一百二十六、睥睨高台（上） 魔族对剩余的反抗势力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以求能尽早集中军力突破城墙，到战歌都外去消灭阿塔克人的有生力量。如今，战歌都内除了零零散散的反击力量外，只剩下睥睨高台还在顽强死守。那里聚集了绝大部分的铁卫，以及大量来不及撤退的官员、法师和贵族。 坚固的睥睨高台上配备了无数强大的防御工具，在不断组织有效的反抗时，他们也在试图找到一条离开di du的道路。 伯特一行人已经在重重包围的魔族中杀出一条血路，收拢了更多被打散的军士。凭着王子拉罗夫的号召力和统帅，这些军士已经有了初步的组织和士气。这么一个小型的团队，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总算是穿插渗透到了睥睨高台外。 杰斯当抬起头，睥睨高台高得让人难以置信，它几乎是神灵的杰作。 据测量，睥睨高台有三百米高，站在高台的最顶端，可以俯瞰战歌都全城，壮观无比。它有四千多年的历史，最开始修筑时，仅仅六米高。后来，每代皇帝的例行公事，便是将这座睥睨高台继续往上修建。直到索兰铎王朝十四世时，便已经成了三百米高的建筑物。它的材质是神王精钢，根本不会轻易倒塌，加上用特殊的魔法阵维持牢固，它经历岁月却依然屹立不倒。如今，它是阿塔克政治中心，帝国总督就在这里工作。 “要是沃兰娜也来看看就好了。”杰斯当想着，为了安全，他让沃兰娜带着狐依现行出城。现在他只能一个人观赏这壮丽的建筑物了。 这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睥睨高台下到处是激烈厮杀后的痕迹，鲜血将地面染得透红，闻起来令人作呕。好在尸体已经被带走。现在，魔族的军队已经暂时离开睥睨高台，应该是要进行休整。等到他们能从战歌都城区中抽出几支生力军时，便可以再度发起攻击。 伯特跑到睥睨高台的大门前，这是一扇钢铁制作的沉重大门，上面有魔法元素在流动。他退后两步，抬起头，高台二楼有两个士兵警惕地看着他。 “请开门。王子殿下正在这里。”伯特吼道。 “王子殿下？”士兵对视一眼，然后匆匆地向屋内跑去。不多时，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贵族从窗户中探出头，锐利的眼睛扫视伯特和他身后的五百多名阿塔克士兵。 “王子殿下现在在哪？”中年贵族沉声问道。 “韦尔什子爵，打开睥睨高台。”拉罗夫向前走出一步。 “当然，殿下！”韦尔什立刻转身，脚步很急。但，他忽然停住了。 另一个贵族从韦尔什身边经过，他神色阴霾。 “埃迪侯爵，你想做什么？”拉罗夫感觉那名贵族面色不善。 “还没有确认您的身份之前，我是没有权力打开大门的。开关这扇门是很费时间的，如果在这段时间内，魔族忽然发起进攻，涌入了睥睨高台怎么办呢？”泽纳斯·埃迪轻轻说道，“您最好可以证明您是拉罗夫王子，而不是某个长相类似的冒牌货。” “我想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伯特悄悄对杰斯当说。 “你需要什么样的证明？”拉罗夫神色一紧。埃迪侯爵是亲大王子的贵族，看起来大王子正在这睥睨高台内，否则埃迪侯爵绝不敢如此大胆。 “很简单，我的弟弟。”哈达瓦·阿塔克·索兰铎优雅地走到窗户旁，“只要看到你死的姿态，我就明白你到底是不是拉罗夫·阿塔克·索兰铎了。” 他说话时，一个个贵族走到窗户旁，神色冷漠地看着拉罗夫。 拉罗夫从心里生出一种绝望感，那些贵族都是哈达瓦的心腹。这意味着，睥睨高台除了那个人微言轻的韦尔什子爵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开门了。 “该死！”忽然，两个健壮的士兵将倒霉的韦尔什子爵给抬到窗户旁，然后把他给扔了下来。伯特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将伊迪·韦尔什给救了下来。 子爵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看得出他不是一个镇静和勇敢的人：“哦，克里蒙德男爵……海安法斯男爵……多罗依男爵，啊！拉罗夫王子殿下！”他急匆匆地走到拉罗夫身前，“睥睨高台内都是一群叛徒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再见，我亲爱的弟弟。”哈达瓦优雅地挥挥手，然后转身走进睥睨高台内，贵族们投给拉罗夫一个个怜悯和嘲笑的眼神，然后紧随着大王子离开窗户。 杰斯当转头，一面面魔族的旗帜高高竖起，向着睥睨高台移动。魔族士兵的跑动声、军官的指挥声、兵器铠甲的摩擦声不绝于耳。至少有四千魔族步兵正在往这里移动。而那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响，绝对是一台台“雷兽iv”正缓缓向这里推进。 伯特正出神，因为那些亲大王子的贵族当中，他看到了伊什贝尔·卡斯霆公爵、希德里克·莫尔克侯爵。那意味着两点，第一，凯萝丝丁和科兰也在睥睨高台里；第二，卡斯霆家族和莫尔克家族都是大王子哈达瓦的心腹……伯特作为二王子拉罗夫的伙伴，注定是无法和卡斯霆家族走到一块去的。他和凯萝丝丁，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命运总是在捉弄我。”伯特无声地呐喊，心上人儿的影子渐渐模糊了，消失了。 “原地防御！枪阵准备！步兵盾墙！弓弩手准备！无限制射击准备！骑兵收缩！”利尔的大声指挥让伯特的收回了思绪，他握紧血色巨剑，接近了睥睨高台的大门。 “伯特你疯了吗？这大门上面有魔法阻隔层，剑虽然可以砍破神王精钢，却砍不破这魔法层的！”剑灵戾啸着提醒伯特，但这丝毫没有阻挡伯特的决心。 “利尔，不用做战斗准备，做撤离准备。”伯特高举血色巨剑。 “剑灵，你要知道就算没有门，我们也可以再造一扇的。”他大踏步冲到睥睨高台前，血色巨剑猛力劈砍在大门旁边的墙壁上，坚固的神王精钢立刻被撕出一条大口。他砍、劈、削，很快就制造出了一个可供两人同时通过的裂缝。 “进睥睨高台！”伯特一挥手，冲进睥睨高台中。 “撤离！”拉罗夫意识到这是他逃生的唯一机会，立刻下达了指令。 士兵们有序地变阵，在魔族军队将他们包围之前，鱼贯而入，快速而不混乱。魔族军只能眼看着这数百名阿塔克士兵就这样逃之夭夭，进入了那打不破的睥睨高台中。这段时间的强攻，魔族军队已经付出了两千多人的生命，却依然没能攻进睥睨高台。已经有魔族将领想着要不要在兰罗杰帝国首都也造一座这样的巨型防御工事。 士兵们发现了伯特破坏出的那个裂缝，欣喜地冲了进去。但随着一声声惨叫，魔族进去多少就死亡多少，伯特早就让一群老练的长枪手在里面等候着，魔族只能当肉串了。 “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一个长枪兵戏谑地说道，他将手中的精钢长枪高高举起，那个魔族的胸膛已经被长枪给刺透了。 暂且不说长枪兵在这里轻松地收割人命，睥睨高台一层的大厅里，哈达瓦和拉罗夫带着忠于各自的心腹，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哈达瓦已经二十八岁了，他有两撇红色的髭须，长发披在两肩，相貌英武不凡。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里握着的那根铂金权杖。 “索兰铎十五世是谁，不是已经很确定了吗？我的弟弟。”哈达瓦将权杖高高举起。 “……你？索兰铎王朝的继承人？哈。”拉罗夫举起阿塔克帝剑。 “弟弟，只要你现在承认我的合法权益，并且不再觊觎阿塔克王位，我可以让你毫发无伤。”哈达瓦轻松地来回走着，同时死死盯着拉罗夫。他很乐观，认为拉罗夫就算不答应他的提议，也会大步退让，就像兔子在狮子面前退缩一般。他抚摸着自己华丽的肩饰，这种高雅品味让他很瘦贵族欢迎。同时，他静静等待拉罗夫的答复。 “我的哥哥。”拉罗夫倦怠地看着哈达瓦，“我本以为你不会如此疯狂，却未想父亲一死，你的面容就全部扭曲……就像凶恶的猛兽一样，将自己的亲兄弟逼入绝境。” “如果你要我回答的话。”拉罗夫深吸一口气。 “那就是，绝不。”他毫无惧色地看着哈达瓦略带惊讶的目光。 “是么？睥睨高台中将不会有你的位置了。”哈达瓦打了个响指，然后向后退。数十名重装步兵和哈达瓦的私人步行骑士从他身后列阵前进，做好了将拉罗夫格杀当场的准备。 “考虑清楚。”哈达瓦玩味地拨弄铂金权杖。 拉罗夫身后的那数百名轻步兵列队整齐，只要拉罗夫一身令下，他们就可以发起攻击。然而拉罗夫却没有这么做，他静静思考着。 杰斯当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倚着法杖伫立，悄无声息。 伯特什么也没注意，只是愣愣地看着人群中的凯萝丝丁。她正惊讶伯特为何会站在二王子拉罗夫哪一方。最让伯特伤心欲绝的是，科兰站在凯萝丝丁身边，挽着她纤细的手臂。伯特忽略了科兰对他投来的担忧的眼神，而是将这份残存的爱扭曲成深深的憎恨。 利尔叹了口气，两个同伴都在“发呆”，这时候他就得上场了。 于是德鲁伊向前一步。 一百二十七、睥睨高台（中） 大厅里很静，哈达瓦皱着眉头看向利尔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贵族们窃窃私语，交换有关利尔的情报。伯特从忧郁中回过神，走上一步，站在利尔身后。杰斯当将法杖背在身后，和伯特站在一起。利尔有了这两个朋友的鼓励，他不会怕，从来都不会怕。 “现在是什么时候？想想吧，魔族数万大军穿过时空裂缝到来，战歌都危在旦夕。皇宫已经被攻破，平民被迫撤出他们生活了世世代代的土地。天空是红的，大地在颤抖，我能感觉得到这是末日之前的征兆。我在逃离的时候，看见了许多许多---- “有士兵为了掩护平民甘愿用**对抗魔法与铁骑，有平民冒着漫天箭矢救助士兵，商人、工匠，都在为了战歌都尽自己的一份力。阿塔克人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了团结！曾经互相憎恨的阿塔克人，都肩并肩共同抵抗外族的入侵。 “想想吧，帝国经历过了多少次伟大的卫国战争？阿塔克人凭着一腔热血和团结精神，抵抗了比我们多十倍，多一百倍的敌人！魔兽、野兽、巨龙、魔族、梅格茨的贱种，我们一个个都曾抗击过！而且每次都胜利了。 “上一次卫国战役是在梅格茨的大举入侵的情况下胜利的，那时候边关一城、二城、三城尽数陷落！鹰背城被围困，西部商业区在梅格茨的攻势下随时都会被占领……可我们照样打赢了，无数阿塔克人主动应征，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我们组织起了两百万的应征军！ “这次，我们依然能胜利。只要我们阿塔克人全部团结起来！可是，在这种时候，阿塔克人却还在让同伴流血！在这种时候，阿塔克人还可以再攻击阿塔克人吗？永远也不会！永远也不想！对吧！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将长枪指向昔日的战友，将剑朝自己人的方向挥舞，瞪着和自己有同样头发颜色、同样眼睛颜色的人，羞耻！ “团结！放下武器，将武器对着外面，而不是对着你的兄弟伙伴，战友同胞！阿塔克人的剑上，不要沾染阿塔克人的血！” 利尔的话语铿锵有力，字正腔圆。他说完以后，就默默地退到了后面。他口才还行，但远没有杰斯当那么具有煽动力。如果是杰斯当进行演讲的话，估计哈达瓦那边的士兵会全部倒戈。幸好，杰斯当不喜欢亲自演讲，他喜欢让别人去说话。 “……”哈达瓦那边的士兵对视一眼，安静地收起武器，同时目光深邃地看着哈达瓦。随后，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地退下去了，准备对睥睨高台外围着的魔族发起防御反击。 “你是谁？一个男爵？呵。”哈达瓦不屑地说。 “不，就算我今日脱下男爵的头衔，我也心甘情愿。”利尔摇摇头，“我现在是一个普通的阿塔克人。听见了吗？我是一个阿塔克人。” “哼。”哈达瓦装腔作势地带着拥护他的那些贵族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很快他们的身影就逐渐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科兰·莫尔克。 “伯特！”科兰看起来显得憔悴了很多，衣服也变得旧了一些。不过他似乎比从前要顽强、刚毅了不少，看来这短短几小时对他的改变很大。 “科兰。”伯特走上前去，强压着怒火，“怎么，因为得到了凯萝丝丁很得意吗？来嘲笑我吗！”他的声音渐渐加大，某种叫“理智”的东西开始渐渐碎裂。 “绝对没有！”科兰的目光很清澈，“伯特，你要相信，我们是朋友。” 伯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撞了一下：“朋友……吗？”他踉跄地退了两步，坐在地上。 “不论何时，我们都是朋友，永远。”科兰拍拍伯特的肩膀，“永远。”他走上楼梯，临走时仔细看了看伯特，脚步沉重缓慢，头也渐渐垂下去了。 “……”伯特不作声，只是很安静地坐着。 “糟糕！”两个脸上带着血迹的长枪兵握着长枪跑到大厅中央，对着拉罗夫王子说道，“殿下！魔族用魔法卷轴将守卫裂缝的士兵给杀死，现在他们正在涌入睥睨高台！” “杀尽，入侵者！”伯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大踏步冲向裂缝的位置。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蕴含着钢铁一般的意志。是时候该摆脱纠缠人的沼泽了，他要通过嗅闻鲜血来发泄自己的压抑。血气在剑上流转，“死地”已经开启，一头暴怒的噬人恶虎已经准备好杀戮……挡在他面前的生物，必死！ “长枪兵随我来。”拉罗夫沉着镇静，带领着士兵投入防御战中。 “利尔，去支援。”杰斯当对利尔说道。 “你呢？”利尔询问。 “我感觉这里地下有一个大惊喜。”杰斯当诡异地笑着，然后跑向大厅中一个向下的楼梯，飞快地达到了地下一层，留给利尔一个兴奋的背影。 魔族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坚战，由于伯特制造出的那个裂缝过于狭小，士兵进去后旋即就会被以逸待劳的阿塔克枪兵刺穿，他们的主要攻击目标还是原本就有的那扇大门。毕竟那扇大门可是能供十二人并行的，一旦攻破，睥睨高台就会被彻底占领。 一发发庞大的能量炮弹撞击在大门上，却被门上的魔法层轻松地阻断。不过，随着四台“雷兽iv”的不断轰击，大门上的魔法层每经历一次打击，都会闪烁好一阵子才能够恢复平静。这样下去，大门的碎裂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对大门的攻势开展得还算顺利，魔族指挥官当然也会对旁边的那狭小缝隙产生兴趣。他很快就组织起两支攻坚小队，都是些身经百战之士，配备两名法师以及二十多名弓弩手，他们悄悄地逼近了那可供两人并行的“门”。透过小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摆设，只要大步踏进去，睥睨高台就会被他们所占领。 但他们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让一名法师丢了个爆破奥术卷轴进去，随着一声巨响，里面的阿塔克长枪兵基本死伤殆尽。借着这绝好机会，小队立刻钻进了睥睨高台中。他们有过许多城市战斗的经验，何时应该从窗户突破、从大门穿插进去后该如何搜寻敌人、狭窄地域作战要领，这些魔族老兵都明白。他们经常将这些经历引以为荣般地和新兵吹嘘，当他们看见新兵惊叹的目光时，便对自己的本事洋洋得意。 ……他们的攻势很快就受挫，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一个面带怒意的阿塔克壮汉就扛着一把血色巨剑冲到他们面前。小队为首的两名魔族立刻被砍杀当场，变成了失去生机的尸体。其他人试图做出反抗，却只有二十几人能从伯特的攻击下幸存。 在这样的情况下，魔族士兵们也只有撤退一途了，他们很快就从小门中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让那些该死的经历去死吧。面对如此强悍的战力，饶是这些士兵身经百战，能生还的却依然没有多少。魔族们自我安慰：毕竟阿塔克建筑和魔界建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指挥官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些老兵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士兵召回，改变策略为牢牢守住阵地。现在情况有些不妙，睥睨高台上的守军已经组织完毕，无数重型弩炮、击龙弩正将炮口朝下，往魔族军中发射。沉重的箭矢每一次落下，都会带走十数名士兵的生命。**和铠甲在这攻城兵器面前太为脆弱了。 更要命的是，阿塔克人召集了一批素质过硬的弓弩手，从裂缝中对外不断发射箭矢，而且专门对付阵地上那些大声指挥的士官。指挥官再度让一批新的生力军夺下那裂缝，可他们每一次的进攻都被占有地利的阿塔克人给打垮了。 不仅是如此，那些阿塔克精锐“铁卫”，居高临下，挥舞长剑。神秘的“血气”、“怒气”不断轰击在魔族军中，又是一阵阵的腥风血雨。魔族人试图反击，无数他们自己的战士技朝着铁卫轰击。尽管魔族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却依然没能压制住铁卫的攻击。反而因为暴露了自己，不少拥有特殊力量的魔族被血气割碎或者被怒气震裂。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雷兽iv”了。 杰斯当对外面的事情还一无所知，他还觉得可能睥睨高台已即将陷落，因此他加快了脚步。很快他就来到了睥睨高台的地下，这座建筑的地下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灯火通明。 一群魔法师和几名强壮的士兵正鼓捣一扇封闭的铁门，魔法师对铁门旁边的一个魔法机关摆弄了很久，却始终无法让魔法机关正常运转。他们看到杰斯当，一开始还以为是援助的人手：“嘿，过来搭把手，处理一下这个铁门。” “这个铁门是什么？”杰斯当一头雾水。 “睥睨高台的逃生通道。”一个年长的法师说道，“大王子让我们来打开它。” “看起来是一个魔法机关。”杰斯当看向铁门旁的一个金属方块。 “是的，真奇怪，是小孩子玩的‘魔方’。可惜这整座睥睨高台都没人懂如何玩魔方。”另一个年轻些的法师耸耸肩。 一百二十八、睥睨高台（下） 杰斯当会玩魔方，而且玩得出神入化。这特殊本领的学习得追溯到一段时间前，那时候他踌躇满志地打算练习“黑暗之龙”，但屋外的喧闹声干扰了他的思维。这让黑暗法师恼火不已，当他气冲冲地走出房间，看见喧闹的始作俑者是沃兰娜时，满腔怒火立刻被扑灭。 “挺有意思的，你也来试试。”沃兰娜将一个魔方递给杰斯当，上面的颜色已经被打乱，根本看不出它原本的齐整。他木讷地接过魔方，那样子滑稽得像刚认识新大陆的冒险家，也许几千年前发现艾来德大陆的冒险者就表露出过杰斯当这样的神情。沃兰娜差点笑了出来，不过杰斯当好歹开始处理这个乱七八糟的魔方了。 遗憾的是，他处理了二十分钟却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反而让这个魔方变得更无序了。他懊恼地将魔方丢到桌子上，将责任归咎于昨天的天气和前天的早餐。 “魔方~”狐依把魔方拿起来，两只小手飞快地将魔方前后左右旋转。不出二十秒钟，魔方就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漂亮有序。 “依~”狐依把魔方扔还给杰斯当。 黑暗法师这下子可有点挂不住面子了，他迅速地将自己的智慧应用到将魔方打乱上。经过一分钟的旋转后，他确定就算神也解不开这个一塌糊涂的魔方。 利尔将魔方拿过来，然后迅速、干净利落、不给杰斯当留一点面子地将魔方复原。前后只有十五秒，他得意地说：“唉，杰斯当。你可以猜猜一个童年只有魔方、牛和小田园的孩子能将魔方玩的如何熟练……我打赌你从没接触过。” 自那以后，杰斯当将买酒的钱拿去买有关魔方的书籍，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不堪回忆，杰斯当脸红了红，将注意力转向了数老法师的山羊胡子上，同时有一茬没一茬地撒谎：“……王子殿下让我来把这道门处理掉，我有类似的经验。目前给你们的指令是到一层去，支援大厅里的守军。”当他数了刚好一撮胡子时，最后一个单词也正好出口，这让他不断跳动的心脏缓和了一些。 年老的法师摸着自己秃了大半部分的脑袋，好像要从光滑的皮肤上去寻找知识：“这是什么一样的年代……魔法师居然学玩玩具……好独特的爱好……”他一边嘟囔一边带着年轻的学徒们往上走，丝毫不怀疑杰斯当所说的话。毕竟在他老旧陈笨的脑袋，是不会去注意他从未见过杰斯当这个小细节的。更何况，能减轻一点作业负担，对他苍老的身躯来说是件好事情。因此，老法师把法杖扔给身后的士兵，嘴里哼起西部调子，离开了杰斯当的视野。 “看起来这东西挺简单的。”杰斯当伸手去转动魔方，然后把魔杖扔到一边，因为地下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空空荡荡。但是，他用力扳了一下，魔方却纹丝不动。 杰斯当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下这个魔方。魔方有六种颜色，赤橙黄绿青紫（没有讨厌的梅格茨蓝色）。工艺还算精妙，但绝对不是藏了什么机关的样子。它毕竟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在那个年代所制造的器械当中有没有机关，杰斯当一眼就能看出。更何况即使在这个魔方里布置机关也没有多大意义----这可是逃生用的。 法师拍了一下脑袋，他恍然大悟。通常来说这样的东西需要用魔力驱动。杰斯当一手将魔方托起，另一只手将魔力元素注入到魔方之中。大概灌输到一个牛奶瓶子的量时，魔方开始发出黑色光芒，已经可以开始运转了。 “来吧，看我好好收拾你。”杰斯当伸出双手，饶有兴致地开始转动。“咔----喀----”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黑暗法师确实对这玩意有过深入了解，如今技术是炉火纯青。他将这当成了一种乐趣，转得越来越起劲，只消一分多钟，这个魔方就被他给解开了。 “轰----隆----隆隆----”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近似于风车转动所造成的声响。这种声音让杰斯当听着不大舒服，因此他转向了一边。 “笃----笃----笃----”这可绝对不是大门所发出的声音，从这声音可以判断出来，地下室墙壁的另一端，有人在用复杂的工具进行钻探。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猜测，在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挖密道的，估计只有打算渗透突袭的魔族军团了。 杰斯当对此高度警惕，他给自己撑起一面黑暗盾，靠在墙边。因为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人在进行这样的工作，所以他不得不将久未使用的蓝宝石拿了出来。他将精神力探入其中，蓝宝石开始微微颤动。黑暗元素在蓝宝石的波动中变得更强、更多，将那些普通的黑暗元素凝炼成更加纯粹的精华元素，使得魔法的威力大大增强。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法尔……坲脉厚得…”杰斯当念诵咒语，同时慢慢退开----墙壁那一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魔法……不，奥术卷轴被打开的动静。看起来那些入侵者为了打破这道墙付出了不少心血。 不怀好意的黑暗法师聚集了一个黑暗之幼龙，他露出和煦的微笑。等魔族打破墙壁，鱼贯而入时，他们会受到来自温德肯夫人的热烈欢迎。 事实上，杰斯当心里也并没有那么镇静。魔族可能派出了一群小恶魔，也可能派出大量的精锐战士，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他如果跑回去大喊大叫弄来些人手，应付起来会更游刃有余。想得虽然挺好，但杰斯当知道魔族随时有可能突破，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轰----”杰斯当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被震了个趔趄，险些滑倒。在吃力地稳固身形后，他握紧法杖，迅速借着爆炸所产生的烟雾，躲到旁边，黑暗之幼龙在蓝宝石的增幅下变得更加强壮和具有破坏xing了，魔族们一定会对今晚的经历留下深刻回忆。喷洒的鲜血如果无法加深记忆的话，杰斯当相信模糊的血肉会让魔族对他的魔法刻骨铭心。 失去墙壁的掩护，杰斯当已经可以清晰地探测到魔族的兵力了。 数量和质量都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十二名矮小又充满攻击xing的小恶魔，一名年轻的魔族法师，五名素质精良的魔族士兵，两条流着口水的地狱犬和一个魅妖。 “唰----”杰斯当本来想拖延一会儿在发动攻击的，但是当他的精神力探测到那名魅妖时，黑暗法师清晰地感受到魅妖的精神力也同时攻击到了他。这让杰斯当不寒而栗，要知道魅妖是可以魅惑心智不坚者的，她们有一对翅膀，在地狱的天空中翱翔，不断寻找感兴趣的猎物，轻易地玩弄并杀死它们。对于温德肯夫人来说，这些小生物更是致命。 黑暗之幼龙在魔界的不速之客中间轰然爆炸，四散的黑暗元素带有极强的杀伤力，它们锐利、滚烫；而黑暗之幼龙所引发出的冲击波才是最致命的，位于爆炸中心的生物瞬间就会被撕裂，然后被猛烈的冲撞给“捶”成肉沫，就像是被巨石给砸中一样惨不忍睹。离得远一些的则会凌空飞起，撞在墙壁或者地面上，内脏碎裂或者粉碎xing骨折都是常有的事。 这次袭击太突然了，魅魔由于是杰斯当的主要攻击目标，因此黑暗之幼龙的落点就在她旁边，这个不确定因素第一个被击杀。随后是十名小恶魔，它们不在爆炸中心点，却因为身体的羸弱依然一片片地倒下。而魔族法师也是倒下的生物之一，他的法袍根本不能抵挡黑暗元素的攻击。魔族士兵则死了两名，地狱犬倒下一头。 “黑暗重影！”杰斯当瞬发魔法，他习惯了，毕竟利尔的绿宝石让他有了不节省魔力的习惯。十数个小型黑暗飞弹往活着的那头地狱犬头顶上高速飞行，它扬起利爪，绝大部分黑暗飞弹被它的巨爪给径直拍碎，而剩下的数发飞弹结结实实地炸在了它脆弱的额头位置。 这头地狱犬远远没有成年，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头颅和一双红色的眼睛。成年的地狱犬有三个头，壮年的地狱犬有三个头而且每个头上都有三只眼睛。地狱犬外表像极了普通的猛犬，但是来自地狱的犬类动物着实力量远超温德肯夫同类。 它们**力量极为强大，锋利的犬齿加上三个头颅将会无往而不利，但最令人惧怕的还是它的红色眼睛。成年后，地狱犬的红色眼睛中会发射出炽热的破坏能量，而壮年地狱犬的第三只眼睛会发射出溶解魔法的能量。 这使得它们既是战士噩梦，也是法师天敌。 地狱生物中有太多对魔法的克制者了，石像鬼、地狱犬，正是因为在与温德肯夫大陆的战斗中饱受魔法之苦，地狱生物才有了这样的破法利器。 也正是这个缘故，使得魔法在魔界渐渐没落下来，转为了新的魔法能量----奥术。 杰斯当脑海里回忆有关地狱犬的资料，在确定地狱犬对魔法确实有足够抗xing后，他立刻将攻击目标转为那三名魔族士兵。黑暗风刃术削掉了一名魔族士兵的兵器，正在他惊诧为何长剑变成了长剑柄时，另一名魔族士兵忽然啸叫着往同伴砍来。 “疯狂”，杰斯当喜欢的负面法术。 第三名魔族士兵试图阻拦同伴，但很快，地狱犬将他给扑倒，把他的惨叫声给淹没了。地狱犬对魔法抗xing不错，但精神力确实不佳，很容易就会遭到精神力方面的侵袭。 在一阵自相残杀后，魔族一方只剩下了那头地狱犬。杰斯当很轻松地解决了它。由于他根本没有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下手相当利索。 “该去通知伯特和利尔，让他们收拾东西跑路了。”杰斯当看向解开魔法机关，从而可以让人通行的逃生通道喃喃自语。 一百二十九、睥睨高台（终） 杰斯当喘着粗气，穿过了大厅来到伯特所守卫的一角。那里伯特、利尔、拉罗夫和其他士兵正在休整，他们身上几乎都带着血迹，地上也都是触目惊心的刺目鲜红，还有断臂残肢在地面上冰冷地躺着，好像被遗弃的玩偶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士兵们给战友包扎，沉默地来回穿梭。走动声啪啪作响，在寂静的睥睨高台里更是格外引人注目，它就像是地狱的钟声，一下一下地敲着人们的心脏。 刚才魔族发起了一场非常猛烈的冲击，有大概三百多魔族试图突破这个缺口。阿塔克士兵英勇反击，让那些魔族中的相当一部分永远留在了温德肯夫的土地上。同时，红发红眼的阿塔克人也有七十多人合上了再也睁不开的双眼。其中有年轻的、老迈的，有普通士兵、士官，有新兵、老兵，无论什么样的人在战争面前都是脆弱的。 “是谁第一个铸造杀人的刀剑？他的心肠一定坚如磐石。”利尔默念着这句前人所说的哲言，对堆积起来的阿塔克人尸体开始举行简短的告别仪式。用德鲁伊的方式，用自然原始的方式。他用树枝将每一个睁着不屈双目之人的眼睛给合上，每合上一个，就念一下自然女神的名字和死者的名字。这样一来，在念完祷文之后，他的灵魂在去英灵殿的路上，可以被女神所佑护，免遭噬人灵魂的黑兀鹰与蓝乌鸦的袭击。 他的动作很快，因为魔族的第二次攻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起。 等将每一个死者的眼睛都合上后，他开始放声吟唱祷文：“自然的女神，大地在你的双臂之间，天空是你的领域，森林由你亲自管辖。英勇不屈的灵魂在行走于透明的虚无大地上，我坚信你能看到那里，请你佑护那些灵魂吧，他们是红发红眼的阿塔克人。坚毅顽强的英灵有足够资格向英灵殿行进，有了你的星辉，兀鹰和乌鸦会消散，请求你！” 杰斯当很小心地走到大厅中央，没有打扰他们，他拍了下沉默的伯特。伯特抬起头，当看到是杰斯当时，他阴郁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伯特身上也多了很多伤，站起来比较吃力。他的肩膀上有两处箭伤，大腿也被砍了一刀，腹部也被奥术魔法给伤到了。魔族的攻击几乎是不遗余力的，由魔族正规步兵和各种魔物组成的混合军团发挥了强大的战斗力，阿塔克人一半的战斗减员要归功于那些该死的魅魔、小恶魔以及各种元素傀儡，地上的元素碎片与一股股恶魔身上的臭味可以证明。 当然，伯特也让魔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右手臂几乎被鲜血给染红了，已经快要凝固，这意味着他至少让二十名魔族倒了下来。其他士兵的刀剑上也染满了鲜血，一个个面带疲态，同时身上也多了许多象征“荣誉”的伤疤。 拉罗夫在这时候对于奖赏绝对是不会太看轻的，他已经决定授予这些勇敢士兵战功勋章。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因为就连被重重保护的王子殿下，也被一柄链锤给打碎了胸甲，现在正在两名士兵的帮助下处理被钝器击打的伤口。只差一点他就会被魔族给击杀，可以说是和德斯提尔擦肩而过。 利尔念完祷文后，退到一旁，坐在地上。 其他士兵们默默上前，用战死者身上的黑色斗篷将死者裹紧。等到突围时，再将尸骨火化或者掩埋。他们的动作都很轻，生怕惊扰了死者的安宁。 根据阿塔克帝国的律法，战死者的家属将会得到四百个金币的抚恤金（相当于中等收入家庭一年的收入），同时免税收直到那个家庭出现成年男xing，并且得到至少一枚五级的战功勋章。如此一来，战士不畏死，家人也有荣誉。这样优厚的待遇在其他国家里是绝没有的，可见阿塔克帝国对于战士的重视程度。 “睥睨高台逃生密道已经被我开了，组织撤退吧。”杰斯当悄声对伯特说道。 “什么？”伯特问道，刚才的战斗让他脑子有些晕。 “逃生密道被打开了，组织撤退。”杰斯当无奈地说道，“顺便一提，魔族也打通了从他们那里直通睥睨高台地下室的密道，准备接受内外夹攻吧。他们刚才的猛攻一定是想吸引睥睨高台正面守军的注意力，让他们的渗透作战得到成功。” “去跟二王子说吧，我要上楼！”伯特大踏步跑到厅内，从楼梯往上跑。 “你该不会是去找大王子吧！”杰斯当问道。 “找凯萝丝丁！让她赶紧走！”伯特头也不回。看来他又堕进那个虚幻而且不可能实现的梦境了，而且一时半会内无法从中脱身，毕竟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这个家伙……”杰斯当张大了嘴，“他们两个为什么总是走不到一起呢？我打赌伯特这下子又是白费一番苦心……但愿……但愿……”他握了握法杖，想说的话又被噎住说不出来，“让他自己抉择吧。”杰斯当摇摇头，叹了口气，往二王子拉罗夫的方向走去。 伯特推开大厅的门，很小心地扫视了一下周围。这里摆设比较简单，一条长廊通往阳台，两侧都是各式各样的房间，有不同的功能，绝大部分都是各个官员的工作的场所。走廊里空无一人，贵族们一般都呆在房间里享受还未失效的睥睨高台魔法服务，而士兵则在高台更高的楼层位置，以便得到更好的攻击位置与防御位置。 或许是他对于爱人的特殊感觉，他明白凯萝丝丁的位置。伯特穿越走廊就像穿越重重迷雾一样，前方充满了未知xing。他很小心不惊扰到其他的贵族，因为那会让大王子产生警惕。 “是这里。”伯特将手放在红木屋门上。 屋门的材质很好，轻便、坚韧难以用普通手段破坏，外观也相当美丽。触感是异样的淡淡粗糙，配合伯特心里的忐忑不安，营造出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氛。上面散发着些许的真正木头的味道，一个劲地侵袭伯特，让伯特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不喜欢犹豫，虽然很多情况下他不得不如此。但现在绝不是应该进退维谷的时候，伯特勇敢地敲了三下门，敲击木门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空灵。 “铛----踏踏----咔哒----”少女放下金属物的声音、急匆匆走动的声音、门把转动的声音同时响起。伯特的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莎莉娜？海伦？爱丽丝汀？”凯萝丝丁的声音透过房门。当门打开后，伯特看见了那张他魂牵梦萦的娇润面容，那双慵懒的红色眼睛、波浪长发，手工金色绸布长裤以及水貂皮披肩。那些东西他从第一次见起就未曾忘记。 正是凯萝丝丁·卡斯霆将伯特的心牢牢拴住，他爱她。 “伯特！你……你怎么？”凯萝丝丁的惊讶让伯特感到意外，她有些慌张和语无伦次，似乎在逃避伯特的目光，“我……你……”伯特意识到凯萝丝丁一定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他局促不安地说道，“……我的到来让你……” “不，不是的。”凯萝丝丁解释，她的声音有些不安，“你……” “……”伯特忽然不说话了。凯萝丝丁退到一边。 科兰·莫尔克正坐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上，他穿的衣服并不多。此时，他正疑惑而且惊异地看着伯特，似乎对他的到来感到非常的心慌意乱。 “是这样的。”伯特默默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往走廊里慢慢前进，他的背影孤单而寂寥，零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房间，“我……我的朋友……他们……打开了那个……睥睨高台地下室里的……逃生密道……请你……尽快走吧……因为魔族也快来了……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你们了……祝你们……” “平安……”他哽咽地说道，然后大步走下楼梯。 “伯特！”科兰冲出房间，但他的声音伯特听不到，也不想听。 杰斯当看到伯特时，伯特的眼眶是红的，似乎有些发潮。六年来伯特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在追击中死里逃生碰到杰斯当和利尔；一次是杰斯当和沃兰娜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 “……”杰斯当默默地将手放在伯特不断抖动的肩头上，利尔不知何时走到伯特旁边，拉起他的另一只手，两个人和伯特并肩同行，不断向前……向前……。 “你只是有点冷，有点冷对吧。”利尔安慰他，“伯特，这样的冬天不会持续太久的。” 伯特点头，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那个爱人。这段悲哀的甚至无法被称之为恋情的关系，也是时候该终结了。凯萝丝丁的心，他从未触及。这段挣扎的岁月，伯特或许会牢记一辈子，直到他投入死神德斯提尔冰冷的怀抱。 对于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无言，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 一百三十、恐慌森林 战歌都外，恐慌森林。这片森林人迹罕至，连猎人也不喜欢到这里来寻找野兽。天空是阴暗的，一场大雨似乎随时都会到来，将这片笼罩着浓浓雾气的森林给仔细地冲刷一遍。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让人提不起精神了，周边的树木也低矮，高大的树木零星地生长，好像不愿与那些矮小的伙伴在一起成长一样。每一处树木下都生长无数菌落，那些色彩斑斓的蘑菇是夺走人们生命的罪魁祸首，也是这沉闷气氛的塑造者之一。 白色的浓雾在树木间有灵xing一般地随风移动，它们实在是太厚了，将视野笼罩得严严实实。它是绝好的掩护手段，可能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浓雾中会忽然跃出一头阿斯拉格齿虎，将窥看迷雾的人扑倒在地上，咬开他的喉咙。 还有各种精通于丛林潜伏的野兽，毒蛇、乌鸦，都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动物。这森林同时也是寂静的，没有生气。在深深的黑夜中，这里更是恐怖的场所。毕竟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担忧的，因为没有人了解它。 第一个从密道中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的是一名轻步兵，他的身子在寒冷的空气中不断颤抖。虽然这样，他还是鼓起勇气，将地道里的同伴拉出来。同时，他们忍不住握紧长剑和盾牌，扫视四周，做好了战斗准备，可以应付任何情况下的袭击。 轻步兵们越聚越多，阿塔克人团结一致，为战友侦察警戒。在死里逃生之后面对这样的恐惧境地，任何人都不会轻松起来。如果不将神经绷紧，那么死亡很可能就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每个步兵都这么想，因此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都寡言地守住自己的岗位，不让任何杂念干扰自己的思绪。事实上，也只有安之若素可以用来对抗恐惧了。 战歌都的居民，或者是那些在战歌都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知道城外的这片恐慌森林。许多人曾经冒险走进浓雾之中，却再也没有回来。加上种种关于吸血鬼、狼人、鬼怪的传说，恐慌森林成了死亡的代名词，没有人敢于深入此地。 但是，这些阿塔克士兵没有想到，睥睨高台密道的出口居然是这里，修筑者可能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个糟糕地方----恐慌森林深处，无法逃脱的迷雾牢笼，可以给人带来一场无法磨灭的深刻回忆。幸好，这里的士兵都是战友，有了伙伴，人的底气就足。当遇到危险时，有人保护你的后背，保护你的两边，你就会无所畏惧。 轻步兵们呈密集队形站好，而重步兵和弓弩手也一个接一个地从地道口缓缓爬出来。他们努力不让盔甲摩擦发出声音，因为这会干扰这静谧的森林。 若是破坏了这保持了长久的沉寂，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利尔、杰斯当从密道中爬出来时，也为这森林所惊叹。他们此前从未来过恐慌森林，只是在那些吓唬女xing和胆小者的诗歌中了解过这片森林。 恐慌森林在数千年前，曾是一座鸟语花香的美丽丛林，人们乐于来到这里。野鹿在树木间穿梭，鸟雀在高处的枝杈间飞舞，连阿斯拉格齿虎也被这和煦温馨的气氛给感染得无心杀戮，弓矢和猎刀也被磨钝了。还有清澈的小河从狂河发源，贯穿这森林。 不过，在一次不为人所知的事件后，这座森林忽然被笼罩上一层白色浓雾，将这里遮得严严实实。不出几年，树木便枯萎了，河水也一夜间断流，动物大批死亡。这几乎是战歌都外的一座地狱，根本没有人敢来这让人心悸的地方。 原因扑朔迷离，人们不断猜测。有不少靠谱的推断----这座森林中发生了让众神都颤抖的惨案、伟大之物在这里被亵渎、死亡的力量忽然侵入，这些都是可能造成这种现象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传言也渐渐多了起来，例如吸血鬼占领了这里的洞穴、狼人在丛林里跑动跳跃、恶魔于无主大地上游弋，很快，这里就被封闭了。 “真是个好地方，感谢阿塔克帝国有这么美丽的景色。”杰斯当说着反话，他握紧法杖，闭上眼睛，用精神力探测附近的地形。 “我得确认这里不是冥界，该死的。”利尔抱怨这里的恐惧气氛。 利尔将手搭在大地上，试图听听大地的回响。可不过几秒钟，他的手就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德鲁伊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咬牙强忍着不喊叫出来。一直过了好几分钟，利尔才平静下来，勉强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杰斯当也同时收回精神力，他皱着眉头：“浓雾把我的精神力给挡住了……根本无法知道这片森林的情况！这种境况，我上一次是在矿场里遇到的，那里的金属矿石将魔法给消融了，该死的魔法惰xing。这么说来，这片浓雾中也有类似的构造在其中。” “大地被撕裂了，撕裂了。”利尔喃喃自语，“千年前的创伤把这片土地给污染了。在这里，发生过一场连神灵都会哭泣的惨剧。正是那场惨剧，让森林笼罩上一层雾气，避免别人看到这里面惨绝人寰的事件……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杀戮，是杀戮对吧。”杰斯当低声说道，“我即使不是德鲁伊，也能感受到这片森林的沉痛悲哀，它们的祖先见证了那次杀戮，并且将这痛苦回忆流传到了子孙后代。” “这片森林承受着相当重的罪孽，只因为它们曾目睹杀戮。我们必须……帮助它们。”利尔又用手捂着脑袋了，恐慌森林意识到德鲁伊的到来，它们正对利尔这位大自然的倾听者请求帮助，希望他能够净化这片森林的罪恶。 “这片……气息……熟悉的……”伯特扛着血色巨剑走了上来，剑灵正在不断戾啸着。它丝毫不顾这里的寂静，尖锐的声响不断敲打人们的心脏。它的声音是那样的疯狂：“背后的！来自背后的武器！树木看见了‘那个人’的死亡，树木被判为有罪的……‘那个人’是被神灵给祝福过的，他的死亡……决不能被看见……” 剑灵断断续续地戾啸：“……伯特……走吧……我明白这里……我来过这里……在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我来过……但是我是灵魂碎片，我的记忆是零碎的……” “而我的本体……就在这里！” 剑灵将所有的力量灌注进自己的最后一声戾啸中，然后便因为灵魂力量的大量消耗而陷入了沉睡之中。伯特用手抚摸红宝石，试图平复剑灵的激动心情。 “我们应该遵循大地的指引。”利尔睁开眼睛，目光真诚，“动作迅速，森林在召唤我们的帮助……我能感受到，往森林所指的方向走，那里有净化它们的神秘物体。这路上会有一个极为强大的敌人，而森林说‘誓死保卫我们不受那生物的袭击’” “二王子殿下。”杰斯当征询地看着拉罗夫。 拉罗夫沉吟着点头：“如果你们这么说的话，那么这一趟路确实该试着走一走……我有预兆，我们会有极为丰富的收获。即使有危险，危险也是会让人成长的。”他扬起阿塔克帝剑和另一把普通钢剑，“准备行动。” “一切为了王子殿下。”士兵们高举武器，齐声怒喝。 “沙啦----啦----”树木摇动的声音，这不祥的声音让除了利尔的所有人都做好战斗的准备。通常来说，从树丛间冲出来的，不是野兽就是敌人。 “不要紧张，是森林。”利尔微笑着。 一棵棵高达四五米的树木忽然摇曳起来，有了走动的能力，它们树干上的裂缝忽然扩大，绿色的光芒在裂缝中间亮起，成了它们的眼睛。这些树木都是上了年纪的，只要收到感召，就有变成能自由行动的“树灵”的力量。这些树灵拨开树丛，走到军团旁边，数量大概在二三十。阿塔克人咋舌地看着这些自然之灵，为自然女神的力量而惊讶。 不只是树灵，还有各种野兽。阿斯拉格齿虎、波伊月熊、角鹿、野兔、乌鸦、毒蛇……它们都从森林中钻了出来，而且对人类没有任何恶意。这些听到大地召唤的野兽聚集到一起，曾经互相攻击的天敌此刻坚守同一条战线，并且牢牢守卫它。 浓雾渐渐消散了，露出一条宽阔平整的道路。野兽们走在前面，树灵在士兵两翼和后面，这支特殊的队伍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向前。 “fu----ku----su----pe----cho----ch----er----oh----th----dr----ma----fr----”长长的龙语吼声在森林一隅响起，那是一条巨龙。 “liear----bort----jisdam----”它疯狂地怒吼，“kill----them！” 而且是三人组曾经对抗的对象----蓝龙匹拉斯。它已经嗅到了利尔、伯特、杰斯当的气味，拍打翅膀，腾空而起。它遮天蔽日，有一座山那么巨大，暴怒状态下的它，只要一拍翅膀，就可以毁灭方圆百米的一切事物……它受了伤，癫狂而愤怒。 等到他们看见匹拉斯时，他们就会意识到匹拉斯如今是多么的狂暴。 一百三十一、森林之怒 匹拉斯在千米的高空中盘旋，当它寻觅到利尔三人的踪迹时，便失去了理智，吼叫着垂直向下撞击，如一颗蓝色流星从天空坠下那样。“fus----fri----”它的声音在人类耳里是一种难以理解的音节，但又包含着许多的神秘，让人止不住想要再聆听龙的话语。 蓝色的龙炎将森林变成了幽蓝火海，大片大片的草地化为漆黑焦土。一年、两年乃至数百年，焦土上都不会生长任何的绿色植物。龙所喷吐的火焰龙息，可以轻松地焚毁钢铁与**，更别提树木与土地了。蓝龙在极为焦躁的情况下，喷吐的蓝色火焰中还有无数混沌魔法能量，火焰所过之处，大地深深地凹了进去，泥土颗粒在空气中飞洒。而在被火焰燃过的地区，一点的魔法元素都没有了，它们都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吸收进火焰之中，成了火的燃料。 从蓝龙匹拉斯意识到三人的存在，到它飞到高空，然后坠下喷焰。这全过程只耗费了仅仅几分钟，它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数秒后，它已经在三人的头顶上了。 “它……怎么了。”杰斯当忽然颤抖了一下，在看到匹拉斯之后。 它的身体还是蓝色的，身形也和当初在墨菲亚山脊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但它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让人恐惧的改变。以往它惯用的寒冰龙息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了，转为了更加具有破坏力的火焰龙息。龙如果不在特别愤怒的情况下，是不会改变自己习惯使用的攻击方式的。因此，可以说，蓝龙匹拉斯现在已经进入了暴走的状态。 更为恐怖的是它的外表。两根锐利的龙角已经有一根被折断，龙角的坚硬度堪比神王精钢，能折断它的无疑是某种具有强大魔法的物品；蓝色的龙眼此时已经变成了幽绿色，就像亡灵所做的那样；它宽大的覆有薄膜的翅膀已经千疮百孔，淡蓝的翅膀变成了一种枯暗的灰色，带有浓浓的压抑感；它的尾巴，已经有一部分给腐蚀掉了，只露出里面的龙骨；它的胸膛也被破开，肋骨就那样裸露在空气中，变成紫色的心脏粘附在肋骨上，还在不停跳动…… “它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利尔惊诧地说道，“我能感受到它的愤怒和悲伤……对了，它曾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击死亡之门……亡灵空间魔法的最高艺术。” “它被不死力量给侵染了，现在它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头蓝龙了。而是一条陷入狂暴的恶龙。”杰斯当作出定义，“力量与之前相比，肯定上升了数倍。” “ga----ha----ka----”匹拉斯投下一道透明龙息，龙息中无数银白色能量乱流在不停绚烂地飞舞着。龙息中能量乱流的呈现方式，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这个龙息的作用。而这个吐息，可能会让这里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刑场。 “不能靠人的躯体去抵抗龙！”利尔无不落寞地说道。 虽然它这么说，在龙之战争中，人类还是靠鲜血和躯体，杀死了三分之一的巨龙。这使得所有的龙祭祀不得不向龙神祈祷，在海上用神力升起龙岛，给了龙一片安宁的乐土。但是现在的利尔不是当年的那些强者，身边的士兵也不是昔日那些勇士。 就算他们被匹拉斯杀死，蓝龙也依然是注定难逃一死的。龙居然敢主动袭击人类，这意味着龙岛上的七万守军终于可以接到攻击命令，把龙岛上的龙以及温德肯夫大陆上的龙给全部亡族灭种。而匹拉斯，也会被大陆上的屠龙者们群起而攻之，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过现在，他们得尽力避免被匹拉斯给杀戮。 龙息在半空中忽然消散了，让利尔三人最担心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发生。而阻挡龙息的，是森林。 无数粗壮的枝杈从各处树木上忽然出现，密集地汇到一起，互相缠绕固定，组成了一面棕灰色的树墙。这特殊“盾牌”将龙息给牢牢阻挡住。树枝叠成一层、两层、无数层。龙息撞破了一层、两层，最后还是在无数枝干的消耗下，无可奈何地消散了。匹拉斯暴怒地冲下来，，用自己的身躯撞碎了树干，然后落在地上，将周围的树木全部压成碎片。 它忽然拍打了一下翅膀，身体立刻向前跃出数十米。匹拉斯庞大的头颅正对着利尔三人，它身上的硫磺味已经可以被士兵们所嗅到了。 就在蓝龙想要抬起头颅，喷吐致命火焰时，周围的树木将自己最为粗壮的树干伸出，将蓝龙的脖颈牢牢扼住。地下也腾出无数根坚硬无畏的藤蔓，将匹拉斯给牢牢捆住。它愤怒地用自己的肢体撕裂树干，但撕裂一根，旋即又会有十数根树枝再度捆住它。蓝龙匹拉斯一动也不能动，它几乎被森林给彻底绑住了。 “快！”拉罗夫当机立断。 士兵们加快了脚步，他们对匹拉斯的力量心知肚明。龙的传说是每个温德肯夫人都曾听闻的，他们知道龙的力量有多么恐怖。这些上了年纪的树木肯定无法抵挡疯狂的龙，龙可以轻易地毁灭整座城市，焚烧大片荒原。 “它不过是牲畜而已，没什么好惧怕的。”伯特安慰身边带着淡淡恐惧神色的士兵，“它们并非不可战胜，温德肯夫人曾经轻松地割下它们的头颅。” “我记得，皇宫大门廊里有一段路上，两边挂满了龙的骨骸。”一个老兵应和伯特的话，鼓励那些经验和胆量不是很足的士兵，“都是王室猎杀的。” “是的，是的。剑盾殿堂的支柱都是用龙骨制作的，以前是用大理石做的，后来龙之战争中，龙的骨头多的都没地方放了，就用来做支柱了。”利尔忍不住也来开玩笑。 “我曾经有三瓶龙血，那一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不是我们弄死骄傲巨龙后得来的。”杰斯当幽默地说道，“所以龙简直就是一群垃圾。” “龙没什么好怕的，它只会在后面放烟花。阿塔克人无畏，前进！它只是在乏味旅途上额外增添的笑料。”拉罗夫鼓舞士气，在龙威的侵袭下，他们必须保留足够的勇气。 说到龙威，匹拉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龙威已经淡到了一种几乎可以被忽略的地步，威胁xing已经被大大降低。这种情况在死灵巨龙身上也曾经出现，因为死亡之后被奴役的龙，它们的龙魂被禁锢了，无法发挥应有的力量。而匹拉斯的灵魂可能被某种力量给压制了，无法抬起它高傲的头颅，让人类心胆俱裂。 就在这时候，蓝龙已经挣脱了森林的束缚，它飞到了高处，然后往下喷吐火焰。它很焦躁，龙的智慧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匹拉斯现在是一头疯龙，彻底的疯狂了。 明明那些蚂蚁头顶上什么也没有，可在火焰即将焚烧它们时，它们头顶上就会出现密密的棕色墙壁，将它的火焰给阻挡。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它落了下来，打算俯冲攻击，这样一来森林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不过它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森林中，每棵树上都散发出绿色的光芒。光芒在树梢上聚集，凝成一支支锐利的绿色长矛，数不尽的树木上发射出无数的绿色长矛。这些长矛上都有绿色的自然力量，可以勉强凭借自然的武力撕开龙的身体。一根长矛微不足道，但无数长矛使得匹拉斯痛苦不堪。它越来越疯狂，以至于它根本就没有飞到高处躲避攻击的念头，依然保持低空滑。 “fri----fra----frl----”匹拉斯的声音更加浑厚，猛烈的火焰将树木给点燃。树木的反击一下子停止了，它们在被燃烧，在哭泣。风和自然的气息混在一起，被灼热的空气逼得无处可走，最后渐渐融化消失了。 匹拉斯发出类似于得意的吼叫，然后对阿塔克人发起下一次攻击。 恐慌森林经受了太多苦难，它绝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火海之中。但森林是不会惧怕的，因为它们的脚下是大地，身边是女神穆娜幕尔。它们很勇敢，而且为了洗刷自己当初的罪恶，下定决心要让那些阿塔克人进入那可以净化罪孽的区域，将一切危险给阻挡。它们身上，背负沉重的，而且本不该让他们背负的苦难。 “森林在发怒……”利尔喃喃道，“它要爆发了。” 星星点点的绿色能量从每一棵树木上渐渐升到空中，恐慌森林中的每一棵大树都已经压榨出自己所有的力量。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这些能量一个个推到匹拉斯的身上。匹拉斯蓝色的身体已经变得近似于绿色，上面都是自然的怒火。 “轰----”所有的绿色能量在一瞬间爆发，火山爆发、海啸、地震，自然的怒火在现在一览无遗。蓝龙匹拉斯发出巨大的悲鸣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不断产生的绿色爆炸中失去力量，声音惊动了天地。它甩动头颅，嘶鸣吼叫，然后无力地落在地上。它还活着，但也快死了。翅膀无力地垂在地上，尾巴也停止了摇动。垂暮的龙。 当爆发出这些绿色能量后，森林渐渐低下头来。它已经没有力量了，树木在萎缩，草地在死亡。唯有那些真正顽强的树木还在肃杀的寒气中怒视巨龙。 而那些阿塔克人，已经来到了森林所指示的那区域。 一百三十二、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上） 恐慌森林在普通人的眼中，是一处幽暗阴森的迷宫，里面盘踞着邪恶堕落的生物，树木都是扭曲的，或许还会有毒沼和亡灵，估计死灵法师和吸血鬼也是这里的常驻者。总之，凡是和恐慌森林沾染上什么关系的，都是卑劣让人反感的事物。但谁又能想到，在这座一向没有什么好名声的森林里，会有一座让人惊叹的瑰丽奇迹。 “……这里是英灵殿吧。”一路上闷不做声，一副深沉样子的伯特此刻也忍不住抬起头，惊叹地看着面前那座高耸的大殿。他站在殿堂围墙外，却依然能看到在数米高的钢铁围墙中静静沉睡的殿堂。伯特咽了口唾沫，用手死死按住疯狂抖动着的血色巨剑，它看起来也和伯特一样，被这座美轮美奂的建筑给征服了。 以伯特的阅历，他了解无数建筑大师的心血之作。可面前这殿堂，让他所了解到的那些“佩尔波尼亚空中楼阁”、“兰迪络丝灯塔”全都黯然失色。这殿堂显然不是凡人的力量可以修筑的。它是神的艺术品，人类的手甚至没有资格去触碰它，也没有权利去评价它。 杰斯当也不知不觉出了神，他想的是另外一回事：“我也要修筑这么一座宫殿……用最好的材料……这建筑真是美丽……传说中的建筑吗？” 他注视着金色的宫殿，思绪越飘越远。这座城堡式的宫殿有明显的古代建筑风格，但它如果真是古代建筑，绝不可能如此完好地保存到现在，目前只能用神力来理解这一怪异的情况了。它是用金色的建筑材料制造的，正中央是它的主体结构，一座高大的殿堂；殿堂四角有四座长方形的塔楼，再外面则是阻拦他们步伐的坚固围墙。 它和恐慌森林的气氛格格不入，根本没有人会把这座哀伤的森林与这殿堂想到一块去。它们两个是绝对无法被安插到一起的。可现在，这座美丽的殿堂却正好被放置在带来不祥的恐慌森林的中心位置，不由得让人疑惑这座殿堂的建造目的。 “我们进去吧。”利尔的手指颤抖了，他往前一步，把手按在沉重的金色大门上。令他惊讶的是，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以推动，他只是轻轻一推，大门便向两边分开。 围墙与殿堂、塔楼之间是一片草地，草地上闪烁着点点银白色星光，如梦如幻。杰斯当知道那是魔法草地，蕴含有充沛的魔法力量。站在魔法草地上时，魔法师的魔法、魔力、精神力都会产生极大的增幅，而且修炼魔法的速度也会加快，可以说是最适合魔法师生活的地方。但它实在是太稀有了，阿塔克帝国除了他们面前这一片，根本就见不到它的影子。 温德肯夫大陆上魔法草地分布最广的是梅格茨帝国，其中星月平原更是有六分之一的土地上都覆盖了这种植物。除了梅格茨帝国以外，中部群岛的庇护之地上也有许多这种草地，瑞特帝国也有一部分，天堂之城也有魔法草地的存在。 其他国家，则根本没有或者还未发现这种神奇的植被。 当杰斯当踏在魔法草地上时，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打算离开这里了。在过去的十九年里，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觉……魔法元素扑面而来，无穷无尽的，从四面八方往自己的方凝聚，将自己给包裹住。只要他一个念头，无数的黑暗元素就会听从他的指令。 “这简直就是神灵居住的地方。”拉罗夫下了结论，他不是法师，却依然能感受到魔法草地上的美妙，“像这样的草地，应该交由阿塔克帝国掌控，而不是给梅格茨的垃圾居住。” 伯特扫视四周，这片魔法草地上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栩栩如生的雕像。绝大部分是人形雕像，都是用精钢制作的。而那些雕像面前，都有一些怪异的事物，而人形雕像的脸上都被雕刻出一股浓浓的恐惧，它们似乎很害怕自己面前那一雕像一样。比如他身边的一个战士像，扔下了长剑，所做的动作让人明白它是正准备逃跑，而它面前是一条凶恶的毒蛇。 “都是让他们恐惧的事物吗？”伯特想着。人形雕像面前的事物千奇百怪，有常见的猛犸、斧头、房屋，也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月亮、小鸟和女人。 阿塔克士兵们排着队列进来了，那些树灵和野兽也跟着走进了这座殿堂。它们比阿塔克人要紧张地多，似乎对这片雕像丛林很恐惧一样。 看到野兽和树木这副紧张的姿态，利尔也不禁提心吊胆。他明白，这座殿堂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瑰丽迷人，里面可能布满了重重杀机。 他把这与以前所读的诗歌、小说所描写的“森林中忽然出现的宫殿”联系起来，无一例外，这些著作中都把这种宫殿描绘成恶魔引诱无畏冒险者的陷阱。邪恶的生物安排下这种幻境，把无知的勇敢者拉进宫殿中，再也没让他们回到家中。 而说不定就是那些被引诱的勇者，被宫殿吞噬后，变成了面前这无数雕像。 这个念头在利尔的心头久久萦绕，就像一头龙在冒险者的营地上空不断盘旋一样，这两者都对他们所侵扰的事物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德鲁伊握紧树枝，自然力量向四面八方散开来。所幸这片魔法草地对于德鲁伊的自然力量也有一定帮助，他的探测比以往要快且有力了许多。很快他的力量在每一个雕像身上都闪过一瞬，并且得到了那些雕像的情报…… ……是被封印的生物，还有活动能力，只是被强大特殊的力量给禁锢在雕像中而已。 “杰斯当！伯特！‘它们’是活的！”利尔大声提醒伯特和杰斯当。也用不着他提醒，无数雕像已经开始缓缓移动，雕像们脸上惊恐的神色不变，四肢却开始活动。那些战士、魔法师、弓箭手的石像，以及它们面前那些怪异的事物，都开始对入侵者发起攻击。 士兵们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树灵扬起粗壮的树干“手臂”，将雕像给奋力推开。各种野兽也对这些刀枪不入的精铁石像殊死攻击。 但利齿和爪子怎么可能破坏钢铁？雕像很快就将猛虎、乌鸦给驱走，士兵们的刀剑砍在它们身上，它们却置若罔闻，一挥钢铁长剑，就有数名士兵流血。这些雕像根本无法用普通的攻击方式破坏，靠毅力和勇气是打不倒它们的。 伯特倒是还有余力反击，但是面对数名雕像的集中攻击，他也只能左支右绌，勉强应付。血色巨剑固然碎金断石，削铁如泥。可面对前后左右袭来的无数兵器，总得打起精神去闪避吧。个体的力量终究还是无法挽回数量上的劣势。 拉罗夫这时候显得沉着冷静，他身为皇室，这点状况还是足以应付的，更何况他熟悉这些钢铁敌人的对抗方法。“防御撤退！进殿堂里去。举起盾牌格挡，长枪手攻击敌人后颈，那是雕像的魔法灌制点，组成小组，互相掩护。”他临危不乱，迅速下达了一系列作战方案。这种钢铁雕像，他曾经听闻过。梅格茨帝国曾在近几年制作过一批这样的雕像，不过远没有面前这些灵活，无论战力还是智慧都无法与其相比。 阿塔克帝国曾派遣一批秘密军队，俘获了两个梅格茨钢铁雕像。那些雕像是用精铁熔铸的，魔法师在雕像的后颈上制造一个魔法阵，它能自动吸收周围的魔法元素以驱动雕像。而温德肯夫大陆上随时随地都有充沛魔法元素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魔法草地。 因此，特地放置在魔法草地上的雕像，想必其中原因也是因为它们需要吸收魔法能量。而梅格茨钢铁雕像的制作工艺，据说也是从数千年前流传下来的。 面前这些强悍敌人，有极大可能和梅格茨的雕像是同一种制作方式。因此他才大胆地指挥士兵如此行动，否则他绝不会妄下决断。 利尔他们意识到王子有极大的把握，于是他们也听从拉罗夫的指挥，攻击雕像的后颈。 这果然有极大的效用。杰斯当闪避到一旁，释放出黑暗重影，十数个小型黑暗飞弹向前飞去。在他的精心控制下，那些飞弹绕了一个圈，击打在数个雕像的后颈上。随着“嘎啦啦----”的响声，那些雕像停下了动作，保持着姿势不再运动。 看到杰斯当一击得手，利尔也按捺不住，变成了狼人。狼人状态下他移动敏捷，而且攻击迅速。他在雕像群中跳跃着，手臂一屈，呈一个向内的“v”，用坚硬的手肘在略显笨拙的雕像后颈处猛力敲击。当他的手肘触碰到雕像后颈时，一股魔法元素立刻爆炸开来，所幸没有任何的杀伤力，那是魔法阵被毁灭后所产生的不稳定波动。 士兵们也纷纷作出反抗，雕像面对一个士兵时，它的背后注定出现了极大的破绽。这时长枪兵的长矛就会迅速地刺穿它后颈上的魔法阵，让它再也无法移动。 但是雕像的数量实在是不少，如果利尔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这千年来至少有三百多冒险家不幸被这座宫殿给吞噬变成雕像了。加上它们所惧怕的事物，这些恐怖的雕像数量达到了六百余，阿塔克人的数量逐渐开始减少，已经倒下了不少士兵。 一群雕像好像有智慧一样，肩并肩组成密集队形，阻拦在宫殿门口，让阿塔克人无法进入足以庇护他们安全的宫殿。面对雕像，一时间他们是绝对不可能闯过去的，反而可能会被雕像给大量杀伤，毕竟宫殿门口实在是过于狭窄，无法排开太多人。 “吼----嘎嘎----”两个树灵忽然晃动着手臂，迈开大步往雕像撞去。雕像猝不及防间被这些千年老树猛力一撞，其中有三个当场变成了金属碎片。而来自恐慌森林的动物们也开始不计代价地拖住雕像的步伐。阿斯拉格齿虎的哀鸣、熊的嘶吼此起彼伏。但因为它们的不惜余力，利尔他们总算是推进到了殿堂门口。 “快！”伯特推开门。雕像看到他们逼近殿堂，似乎进入了疯狂状态，奔跑着想要拦住他们。但已经迟了一步，利尔一行人已经鱼贯而入。 一百三十三、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中） 杰斯当半眯着眼睛，从外面的漆黑夜色忽然转进宫殿里的强光照耀，这让他的眼睛感到剧烈的刺痛。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这样。他们都没有想到宫殿里居然会如此的亮，无数蜡烛漂浮在高高的空中，慢慢移动。他们从外面看时，里面可并没有光源透出。 事实上，宫殿的内部却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豪华。但这作为一个临时的防御工事来说，却实在是绰绰有余。出入口只有那扇坚固的大门，很容易就可以击退敌人。 从大门下，一条长长的地毯直通对面的三扇大门。大门有不同的颜色：红、紫、绿，每一扇上面也有不同的花纹。红门上画着奔跑的男人、巨剑、无数的敌人，紫门上勾勒出巨型城堡、贵族、天空中的黑云，绿门上绘出河水、山脉、小小的房屋。而这些门，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神秘气息，吸引三人往门里面走。 “雕像看起来不会追来了。”拉罗夫往身后看，他丝毫没有被门所影响。宫殿外面很安静，那些钢铁雕像好像都已停止运作，不再攻击闯入者。士兵们长吁一口气，毕竟没有人想要主动面对那些难以打倒的敌人，在王子下达了暂时休息的命令后，士兵们坐在地上喘息。 这座宫殿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装饰。它没有皇宫里的那“剑之王座”，没有高高的回旋走廊，没有透明天穹；没有剑盾殿堂里的战神像，没有无数火炬，没有大看台，没有广场；甚至没有亚科斯镇里他们自己屋子中的魔法灯和漂亮壁纸。这座宫殿修筑的原因绝对不是居住或者举行仪式，肯定是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用途。 “看！”利尔用手指着门旁边的墙壁，上面悬挂着一幅画框。这是金色的宫殿中除了墙壁、蜡烛与门外唯一的装饰物了，三人立刻走到画框前。 画框上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正用一把剑从背后捅进另一人的胸膛，那人身上流出了大量的鲜血，肯定是活不了了。被攻击者手中握着纯白的巨剑，攻击者握着一把匕首，腰间悬挂一本书，看起来是《战神典》，是阿塔克神甫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它在几千年前曾是重要的仪式必须品，现在则只是当做神甫身份的象征了。 “神甫杀死战士……”伯特困惑地眨着眼睛。 他的血色巨剑忽然开始不断颤抖，铮鸣，嗡嗡声不断响起。伯特努力平复剑灵疯狂焦躁的情绪，用手轻轻抚摸剑柄上的红宝石，希望可以让它安静下来。 “这里有几行字。”杰斯当意识到画框旁边的墙壁上镌刻着一些阿塔克文字。 “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十之三” “捅进他的胸膛，需要很大的勇气，不过我还是做到了。森林蒙羞了，因为它们看见我所做的背叛之事，而且这又是那个人妻子的居所，哈，真是有意思，为了我的计划，他只好牺牲了，可怜----亚历克斯，95年5月，计划开始的第一个年份。” “亚历克斯真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我一下子就找到他所存放之处了。我的朋友，你将剑刺进了我们共同朋友的后背，这就是你所说的‘勇气’？----拜伦，95年7月，将亚历克斯的计划搅得天翻地覆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三。” “又及，‘巴兰兹亚’的意思是虚幻----拜伦，97年2月，垂死时予那些后来的冒险者。” 利尔和杰斯当面面相觑：“……信息量略大。” “亚历克斯……拜伦……”杰斯当喃喃着这两个名字，“95年……97年……是2095年还是4095年，不搞清楚这个，根本无法了解这些文字的意思。” “……拜伦·海安法斯。”利尔低声说道，“拜伦·海安法斯。听到了吗？杰斯当。” “叫拜伦的又不止我祖先一个……”杰斯当嘟哝，“有可能是艺术家拜伦·阿尔纳，神箭手拜伦·坎多拉，预言家拜伦·海尔根……” “说的不错……但你要记得亚历克斯·科尔贝克，也是上一代的‘预言之子’。”利尔提醒杰斯当，他觉得这些文字、这座殿堂，绝对和上一代预言之子，也就是1090年至1094年那段入侵魔族时涌现出的救世主有关。 “你认为著名的大公爵亚历克斯会干这些文字与图画所描述的那种堕落的事情？”杰斯当反驳，“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他的势力遍布这个世界。” “但拜伦·海安法斯却会干这种事情。”利尔笑笑，“颠覆别人的计划，正是你杰斯当的好风格，看来你继承了你先祖的优良品质。” “谢谢夸奖，但我还是觉得那描述的不是我们的先祖。根据这上面的记载，我觉得那‘亚历克斯’更像是一个卑鄙的死灵法师。”杰斯当耸耸肩。 “基哈沃肯定知道，他也许真的如他说的那样，活了几万年……”利尔说道。 “他也许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现在应该在英灵殿或者众神之巅边看我们争论边吃夜宵。”杰斯当说道，“事实上，我还有更加重要……” 他的说法忽然被剑灵所打断了。 “伯特……向前……去你所要去的那扇门……”剑灵吃力地戾啸，似乎在透支运用灵魂力量，“红的门属于你，紫色的门属于杰斯当，绿色的门属于利尔……往前……记住……和那镌刻的字一样，‘巴兰兹亚的意思是虚幻’。” 伯特神色一沉：“看来我们是不得不去了，走吧，利尔、杰斯当。”利尔和杰斯当向前一步，三人对视一眼，都微笑了一下，鼓励对方。 “二王子殿下。”伯特走向拉罗夫，“我们必须要去宫殿内部走一趟，那里绝对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财富……这是我们必须执行的任务，殿下。” “一路顺风。”拉罗夫用力握了一下伯特的手，如果不是他们的护送，或许自己早就已经葬身恶魔腹中。就算没有被恶魔吞食，也要被自己的亲哥哥所杀死。因此，他现在是相当地感谢三人，他觉得伯特他们确实有能力，将来可能是他重建势力的中流砥柱。 伯特毅然转身，走向了红门，推开它。利尔和杰斯当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 绿门里面很暗，利尔慢慢往前走。但随着他步子往前迈，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再也无法拉回来了。两边是茂密的树林，他正走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他内心的回忆忽然被勾了起来，那是一段他不愿去想的回忆。 他抬起头，一棵松树将枝叶在他头上轻轻晃动。他的心猛然抖了一下……面前这棵树和回忆中的树重合在了一起，回忆中，小时候的自己正在树上攀爬。两棵树的外貌没有一点不同之处，这就是他小时候喜欢在上面玩闹的松树。 “不可能。”利尔用力摇头，向身后看去。 身后是一片寂静，十几栋房屋在山坡上星星点点，那是一座小村子。村庄外面围着一圈低矮的木栏，有些黑色的影子正在木栏旁边巡逻。 他的心忽然被揪紧了，这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出入。 “村子从今天起被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村子。” “求求你们！我们要出去寻找医生……寻找粮食……求求……” “封锁，隔离。” 随后便是血染草地。利尔清晰地记得，那棵大树下，十几名村民跪在地上，向高傲的骑士苦苦求情，希望他们能给村里带来医生，治疗好瘟疫。但骑士一脚就踢碎了村长的腕骨，然后拔剑刺死一名挣扎着想要拿起草叉反抗的农夫。 “绝不可能的，这里不会是我的家乡……”利尔退后一步。 但就在他移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间小房子。他的身、心，从头到脚都冰冷了。他根本就无法再动弹，记忆，千丝百缕，从深深的从未触及的地方中涌了出来。那是他家，他以前的家，充满了他十一年笑声的屋子。 屋子前面还有一口井，井！就是那一口井，带来了噩梦！噩梦！一个个村民扭曲着死去，嘴里呕出绿色的鲜血。那是瘟疫，疾病！折磨着利尔和他身边的所有人。 在那个屋子里……从前的利尔被关在家里，他也感染了疾病，但远没有那么严重。他的父母拖着沉重的身躯，带着驱散不去的恶疾，采回了草药，将那点救命的草药全部制成药物喂给了利尔。那时候村里的田地已经没人去耕种了，也没有猎人去捕猎了。村子里只有利尔还有肉吃----直到他知道那肉是从哪里来他拒绝吃时！ 地狱一样的几个月，利尔在那间小屋里疯狂。眼睁睁看着父亲倒下，然后抽搐着，蜷缩成一具又小又干瘪的尸体，绿色的鲜血从他父亲的身体里冒出来，不断地汇成诡异的血泊。 消瘦，浑身是伤的母亲背着利尔，乘着夜色悄悄跑了出来。她的脚步很有力，虽然她的腿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她却依然能背负利尔。 慢慢地接近了村外的小河，只要跨过桥，就出了这村子，很快就可以到镇子里了。 但是……桥…… 利尔无声地向前跋涉，泪水不断从眼里流出来。他在小径上慢慢走着，看那条不断流淌的河流，以及河流上的木桥。桥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缝，裂缝的形态在不断扭曲翻腾，好像在嘲笑利尔一样。 德鲁伊扔下了树枝，跪倒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前，大声哭泣。他的双足忽然被淡淡的黑色给缠绕住了，只要那黑色成功将利尔的全身都给锁住，他也会变成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外，那钢铁雕像林中的一员。 而木桥的那一头，有一扇绿门。只要利尔能推开它，他就可以回到真实中。离开巴兰兹亚，离开虚幻。 勇气，只有勇气能让人闯过这难关。 一百三十四、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下） “不论如何，既然认识了，我们就是朋友了。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要互相帮助。在困惑时，就想想朋友吧，我们是可以互相依靠的，每个人都是另一人的信念，对吧！” 烈岚森林中，那稚嫩的声音还历历在目。那声音是很有力的，很坚决的，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虽然说话的人全身上下都是灰尘和泥土，而且脸上一副疲累的神情。但是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刚毅，好像他已经是大人了一样。 那段时候是他们三人刚刚相遇吧，利尔想。当时，他正在森林里游荡。在经过小河边，他想要捉条鲑鱼解决饥饿问题时，他把杰斯当给捞了起来。那时候杰斯当的手上有一片焦黑，那是他将奴隶船炸个大洞时留下的痕迹，挺不幸的。 当他将杰斯当的衣服拧干时，又一个倒霉蛋需要他的帮助。利尔爬上高高的大树，将杰斯当的衣服放在树杈上，就在那时，他看见了树下奄奄一息的伯特。 于是他们三人就遇到一块去了。在伯特和杰斯当都清醒后，他们很快就成了同伴，从此勇敢地立足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拧开他们三个。伯特在当时所说的话，利尔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这绝不是因为伯特在说话时，嘴角沾着利尔那份鲑鱼的痕迹。不论如何，这句话是在利尔内心深处忽然响起来了。 “话虽然这么说……”利尔想着，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总算是能够看着前方了。虽然目光在扫到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偏到另一边去。 “走过桥……就赢了，就可以看到伯特和杰斯当了。”利尔将这当成是自己为之努力的目标，于是他为了这个信念，努力地站了起来。他脚上的那一团团黑色雾气消散了，因为利尔组织起了仅存的勇气，并且凭借这些勇气将恐惧给驱散。 “桥是不会阻拦我的。”他往前踏一步，“‘巴兰兹亚的意思是虚幻’！这一切都是假的。” 利尔捡起榆木树枝，用力往前走，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有力。在走到桥前面时，他停住了。身后似乎传来喊叫声，那是他父母的声音，还有他朋友的声音。那些声音在呼唤利尔回来，转身回去，回村子里去帮助他们，不要抛弃他们。 德鲁伊很想回头，但他还是摒弃了这个想法。 “前方有更值得我去保护的东西！”利尔擦干泪水，身后的那些喊声是虚假的。他念及此处，便再增添了一些力量。这些力量，足够让利尔继续向前了。 他看着那座桥，还是没敢踏到上面去。前方，桥上面的那道裂缝还在不断扭曲着自己，好像要把利尔给吞进去一样。桥下面的流水变得湍急了，它会把落入其中的生物给卷走。利尔最厌恶桥，他明知道桥很坚固，却总是坚信当他走上桥时，桥会忽然坍塌，把他的生命给粉碎。当年的那阴影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了，他不敢过桥。 他不怕水，绝不怕，因为水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但他怕桥，很怕。他鼓励自己：“就算桥塌了，我也只是落到好朋友水的怀抱里。” 这想法不足以让他鼓起勇气跨过木桥，他又停住了。凭着这片刻的犹豫，身后的喊声再次响起，利尔零碎的勇气消散了，他又蹲了下来。 “我过不去桥的……桥会轰然塌下……”他无力地想着。 他悲观绝望的念头，让他的脚上再次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黑烟，而这次的黑色蔓延得比上次要快，很快就到了他的膝盖。只要再过几分钟，他的全身都会变成精钢，到那时候，就没有人可以救德鲁伊了，他只能永远地沉默……直到下一个闯入者到来。 但是，他还有一个人值得他去想！那个人，足以让他鼓起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li----ear----”狐依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狐依……”利尔站起来，他看着桥的对面。绿门前方，狐依正站在那里，笑着向他招手。还有许多人，他的伙伴，他所认识的人，对他友好的人，其中伯特和杰斯当的影像最为清晰和真实。他们好像都站在绿门那里，热情地向利尔招手呼喊，希望利尔快点过来，和他们一起穿过绿门，回到真实当中，到欢笑声当中。 “为何还会有惧怕呢？”利尔挺起胸膛，“爱我的人在那一头！”他大踏步冲上桥（虽然腿忽然剧烈地打颤，但不妨碍利尔勇往直前的气势），一步、两步、三步，轻松地跨越了裂缝，逾越了河流，到了桥的那一头。 等他停下来时，那些影像便逐渐消失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狐依的笑容，让他感到很暖和，他慢慢走上前，推开绿门。 “li----ear！li----ear----” “呜----” “li----ear----记得回来，狐依等你。” “好漂亮的花环……” “li----ear，狐依是你的。” ………… 伯特所在的红门里，是一片漆黑，无垠的漆黑。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见到黑暗，没有光，便没有了任何想法。他往前走，让他高兴的是，他看到了红门，那红门绝对是这黑暗空间的出口。于是伯特感觉这个考验也没有什么困难的，他轻轻松松地向前小跑，往红门的方向。以他的速度，只要几十秒，他就可以打开红门回到现实。 “啊----”他忽然摔了一跤，不知道被什么给绊倒了。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血色巨剑脱手了。 “剑灵？回答我！”伯特有些焦躁，没有手中的剑，他更加没有依靠了。周围是那样的黑暗，他根本无法在这样的条件下搜寻他的巨剑。他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这使他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世界，所有人都远离了他。 他孤独。 他怕黑暗，黑暗让他感到孤独。 最早的恐惧起源于他父亲的关押，当他父亲发现他的修炼又没有任何进展，轻松地被门口卖玉米饼的年轻小伙连续打翻十五个回合后，他就会被送进克里斯林城堡中最高的那座塔楼，关押在最高层。塔楼最高层空空荡荡，到夜里就是一片漆黑。 他父亲将那屋里唯一的窗子用木板给封闭了，他什么也看不到。而塔楼里，他所能触及的唯一东西，只有一张又小又冰冷的铁板床。躺上去，就好像被放置在冰块上一样，没有任何的温暖，没有任何的依靠。那样的生活，他每两三天就要经历一次。 这给他的童年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他开始怕黑。这份恐惧持续到他成年，因此，他每次在野外，都是和杰斯当一起睡觉的。他只是单纯地惧怕那黑暗，他需要依靠。 驱散了回忆之后，伯特用意志撑起自己的身体。凭借着他钢铁一样的心灵，他会在这里支撑很久。但是，恐惧会消磨他的体力，让他没有力量地倒在地上。 到那时，怎样顽强的意志都无法再让他重新振作了。 出于本能，他开始寻找那个绊倒他的事物。这个倒是不难，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绊倒的，他将手伸往那里……触电一样的，他的手指缩了回来。很冰，很坚硬。那会是什么呢？一把斧头？一个铁制的陷阱？一块冰？ 无论如何，对于那未知的绊倒他的东西，他开始无意识地远离。 伯特站起来，继续向前。有了前车之鉴，他开始一边用手摸索一边前进，每一次脚迈出去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踩到某样事物。 “呃！”伯特再度抽回了手。他的手摸到了一张桌子……亦或是一个台面，反正是平整的事物。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古怪的气味……那又是什么？一具死尸？一块碎肉……他开始退缩。他用更保险的方式去探索四周。伯特伸出腿，试图搞清楚摆放着黏糊糊东西的到底是什么，当他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时，他发现这探索的方式也很让他提心吊胆。 软绵绵的东西……会是什么？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他不想再动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他迟早会被自己给吓死。现在他只能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终点。但是呆站着也不是办法，因为他的背后也是一片漆黑的，无法想象从那里会出现什么东西，也许是…… 想到此处，他开始扫视四周，但他很快又停了下来。 如果在扫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白色或者红色的东西蹿出来……他开始抱怨利尔为什么要在书架上摆放那些该死的恐怖诗歌，那些文字此刻派上了用场，它们开始配合这黑暗和气氛，惊吓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伯特。 现在该怎么办？ 伯特想着，束手无策地被黑暗给打倒？他坐在地上颓然地想着，黑色的雾气开始席卷他，伯特比起利尔来说，要更为无力。至少利尔还能看见事物，而伯特四周都是未知的，都是让他恐惧的。因此，不过几秒钟，伯特的下半身就已经被黑暗给掌控了。 “未知的事物，用已知的去替代就好了。”杰斯当曾经所说的话语忽然让伯特眼前一亮。他清晰地记得那个下午，杰斯当正在计算一道数学题，解出来的人可以得到来自庇护之地的五十金币奖励。当时，杰斯当念叨着这句话。而让伯特牢牢记住杰斯当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他当时醉醺醺地跑回来，一伸手把杰斯当只剩下最后一步的解题步骤给扯了…… 且不谈杰斯当当时的反应，伯特现在可是被帮了大忙。 “这绝不是黑暗！”伯特想着，“这说不定就是我们家，黏糊糊的是我吃剩下的烤鹅，软绵绵的是利尔的棉绒枕垫，凉冰冰的是杰斯当喝剩下的麦酒瓶子。” 一百三十五、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终） 他联想起从前，在被封闭在高塔里时，他用藏在衣服里的一把小刀，硬生生地将钉在窗户上的木板给拆开了一个小口。透过那个小口可以看到外面，家族一栋屋子上闪烁着的橘黄色灯光，凭着他所拆出的那个小口以及从小口中透露出的光芒，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依靠他的勇气和努力，他在高塔的夜晚里，睡得很香。 “你是拦不住我的呢，爸爸。”小时候的伯特是这么说的 “是的，是的，你是拦不住我的呢，巴兰兹亚！”伯特大踏步向前，他知道魔法灯开关在哪里，他在墙壁上精确地寻找，然后按下一个开关。 “啪----”四周亮了起来。伯特微笑着，事情和他想的差不多，黏糊糊的是他吃剩下的烤鹅，软绵绵的是利尔的棉绒枕垫，冰凉凉的是杰斯当喝剩下的卖酒瓶子。 这里就是他家啊，他对自己家实在是“已知”得不能再“已知”了。对于这里，他不再恐惧了，巴兰兹亚对他的考验，在他眼里现在已经是易如反掌。 伯特一脚踹开红门，走了出去。 ………… 杰斯当站在河边，任凭从波利亚河上吹来的阵阵寒风拍打自己的身体和脸，风中的水汽与泥土的苦涩味道不断刺激着他，让他的视线在风声中渐渐模糊。他的头脑也开始被麻痹，渐渐陷入了近似于晕眩的状态。他只有在喝了过量的酒，或者是遭遇致命打击时才会呈现这样一种不堪的状态。否则放到平常，他的谨慎足以让他在绝大部分条件下冷静自若。 他缩了缩身子，不断向后退去，根本不敢向前，走到河岸上的码头去。码头那里停靠着一艘船，棕木制作的中等大小船只，足以容纳三四百人。 现在，码头上的人们都在忙碌。无数被反缚双手的阿塔克人，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地被几个强壮佣从推上船只，浑浑噩噩地顺着连接码头与船身的木板往船舱内部缓缓移动。在接近船舱时，便被守候在那里的人用力一推，落进了漆黑幽暗的舱中，好像永远也无法再见到蓝色的天空、金色的太阳桑娜尔，和他们朝思暮想的故乡了。 船只上的人也同样繁忙，几个人正不停地拉动缆绳，放下风帆，将三角帆、四角帆的蒙布给弄平。其他人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清洁肮脏破旧的地面，修缮撞角与船体。他们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意味着他们随时都要出发。 雇佣的工人自然不会在意这艘船到底要运送什么，雇主的行为举止他们也不会在意，船舱里的人如何哀嚎他们也懒得去理睬。他们只在意金币和银币，抛弃了自己的主见。 在大量金币的诱惑下，他们很快就将船给收拾干净，老练的水手明白这两天都会是好天气，风向也合适。这样一来船就行得快，拿雇金的日子就会更早。他们看着这艘商船，大声笑着交谈，脸上都是麻木的喜悦和盲目的汗水。 唯一清闲的只有两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他们双手搭在护栏上，满意地看着不停走进他们船舱的人们。在他们贪婪的目光里，那些人就是活生生的会走动的金币，根本没有自己的尊严与行动能力。两人脸上挂着堕落的笑容，脸上的肥肉都在不断颤动。 杰斯当对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明白波利亚河上的搜查力量近几年才大大加强。放在六年前，这种贩卖奴隶的船只可以在一周内从阿塔克荒原驶到东横断山脉，而且连续来回数次都安然无恙。在行进的过程中，唯利是图的商人将沿岸的孤苦无依者给虏获，将他们装上船，送到需要大量劳力的矿区，或者送到西部繁荣区域供那些贪图享乐的贵族驱使。 当然，自己主动去抓捕奴隶当然是很危险的，运气不好就会被监察使那一帮鹰犬给发现并且抓住。他们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向自己贩卖奴隶的其他人，这种得到奴隶的方式快速而且轻松。他们只需要转手一卖，就可以多出几个金币的利润。 最便宜的成年奴隶只要八个金币，不过更强壮些、聪明些的可以卖出十五六个金币的价格。奴隶是很便宜的，因为这种交易只能在偷偷摸摸的情况下完成，而且“货源”又多。 杰斯当沉默着，他记得当初，天晴了，他从阴暗潮湿的监狱中被拉出来。两个骑士乘着马，拖着他疲惫而且受了伤的躯体，往这里奔驰。 依稀还能感受到当时的苦痛，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监狱里的潮湿环境给变得破烂不堪，原本干净的身体也肮脏得难以忍受。身上散发出一股股汗与鲜血的味道，他自己几乎都快呕吐了。地下四层的监牢滋味并不好受，他手上的伤口每天都会愈合，第二天又会迸裂，再次流出血液。很快他就濒临死亡，连狱卒递进来的黑面包也无力去接。 被从监狱中带出来后，他在烈日的暴晒下奄奄一息。当阳光暗了些，环境变得舒缓些时，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分钟，便被带到了这个码头。 杰斯当阴郁地站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当时所受到的待遇。科里尔萨的梅格茨骑士用坚硬沉重的链甲靴砸在他背上，让他倒在地上，脊椎骨似乎都快碎裂了。然后，那两个梅格茨人像拖一条死尸一样拉着他没有任何力量的身体，把他带到了那个负责把关的人手上。 “不值钱的家伙……才三十多公斤，一公斤两银币。他按三十五公斤算吧，七个金币。”把关者在和骑士简单交涉后，杰斯当被当做市场里的蔬菜送上了贩奴船。 他是用膝盖走上去的，因为右脚已经被踩碎了，左小腿也几乎被砸断。他无法站立行走，只能爬或者慢慢挪上去。后面的壮汉不断踹他，嘴里辱骂着杰斯当，把他一路踢上去，然后被丢进船舱中，等待饥饿、恐惧、死亡。 船舱里的气味他至今还记得，那气味从现在想来，是死尸、血和浓浓的恶臭。当他落下去时，他砸到了两个成年人，同时他的手臂也被擦伤了。那两个成年人已经不再动弹了，他们已经死了，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屈辱的睁大了的红色眼睛，眼里已经毫无生气。杰斯当那时恐惧地爬开，看着又一个被折磨的奴隶从上面被丢下来，砸在那两个成年人身上。 新来者很快也死去了，因为更多的人从上面呗扔下来，砸在他无力移动的身体上。这里的尸体越积越多，臭味也越来越浓。人们纷纷远离这里，只有年幼的杰斯当，由于身体的疼痛，无法再做出任何的动作。这种情况直到深夜才渐渐改善。 他睁大眼睛，用仅有的力量，头与肩膀不断努力摩擦地面，使自己得到动弹的权力。不过很快的，有两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拿着一副副铁镣铐。他们寻找新到来的奴隶，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来，系上镣铐，让他们无法挣扎反抗。杰斯当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破玩偶一样，被人拉到半空中，蛮横地被铐了上去。 后来他是怎么活下去的，杰斯当也记不清了。那是一段让他不愿回首的屈辱历史。 他看看船，紫色的出口门就在船舱上，舷板尽头。那些壮汉将奴隶一个个投进紫色的门中，他们都穿过了门，一声闷响后落在拥挤的船舱里。 杰斯当不敢上去，他怕当他打开紫色的门走进去时，他又会像六年前一样掉进船舱里。他还要再经受一次当初的遭遇，当初的不公平。被人像垃圾一样对待，手脚断裂。放声哭泣和大声请求都无法换取宽恕，那样的日子，他不愿意去过。 也正是因为此，他才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权力和地位。他想掌控阿塔克帝国，成为没有人敢于触动的庞然大物，阿塔克帝国真正的大人物，无人敢于招惹的人物。 可现在，他也只是被过去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人罢了。 身陷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所制造的虚幻当中，渐渐被黑雾所缠绕，直到他变成冰冷雕塑。在这过程中，杰斯当直勾勾地盯着那艘贩奴船，整个人都沉浸在不堪回首的恐惧里。 “船要走了……”杰斯当双目涣散无神，嘴里小声嘀咕。 船确实要走了，水手们一声大喝，帆被彻底展开。只要风一来，船就会吱吱呀呀，带着船舱里四百待死者的生命，慢慢往前方移动。 当船离开码头，紫门也随着船离开时，杰斯当的生命也就走到终点了。 “而我该怎么办呢？呆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杰斯当本能地抗拒恐惧，往前行走，“我是有力量去抵抗恐惧的，为何不去使用呢？恐惧在我眼里是什么……人类的情绪而已，由于面对的事物所产生的自然而然的反应，影响人的活动效率和所做的事情。” 杰斯当有一个特别的本领，那就是将有意思的东西变成枯燥的东西。具体的过程就是将它用专业术语去解读，而且用的还是自己都听不懂的术语。 比如牛肉，他会把它说成：“某种灵魂的躯壳，只需要用较高的温度进行处理，便可以产生变化。这种变化很特殊，会让两脚行动的某种生命变得更加喜欢它。” 黑暗法师这么一理解恐惧，他就觉得恐惧实在是特别无聊的东西。“难道说在居住在比人类更高的阶层之人，不会把人类的情绪当成是繁琐又无聊的东西吗？如果我想成为那‘别人类更高的阶层’，就必须要摒弃那些我所厌恶的情绪。”他想着，恐惧在他心里，变得越来越淡。虽然他还在不断颤抖，不过还是一步步往贩奴船的方向走了。 “智慧是我的武器，杰斯当。‘海安法斯’的意思便是智慧。”杰斯当捡起一块石头，把它用力往码头的方向扔去，石头很快就穿过了码头，沉进地下不见了。 当然，利尔经常会对杰斯当的这个想法产生反对意见：“‘海安法斯’的直译是‘黑暗的智慧’，换句话说就是阴谋。”杰斯当当然对此不置可否。 “那些都是虚幻，”杰斯当迈开大步，“这里是幻境，迷惑人的感官，用的是魔法力量。但如果我用魔法去勘察魔法呢？”他挥舞法杖，凝聚魔法元素。码头很快就变成了无数碎片，被杰斯当所吸收。这一切都是用魔法所构成的，而杰斯当作为一名法师，在鼓起勇气，成功取回对魔法的掌控权后，自然这幻影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现在的紫门在我面前。”杰斯当念叨。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挥法杖，组成紫门的魔法元素就立刻重组凝聚到了他面前。杰斯当推开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一百三十六、伊尔斯（上） 伯特依靠单纯的勇气，利尔凭借其他人的呼唤，杰斯当利用智慧与魔法。不论过程，他们最后总算是闯过了勇气的巴兰兹亚殿堂的考验，虽然艰险，却也是磨练勇气的一个绝佳机会。而当最早突破考验的利尔走进殿堂深处，门的后面时，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椭圆形的土坛，往下凹去，曲面平整，里面填满了普通的泥土，没有其他特异之处。 利尔回头，身后依然是红、绿、紫三扇门。但他所闯过的那道绿门，此刻已经被封闭了，被坍塌的碎石砖瓦给堵得严严实实，再也别想通过。而红门、紫门依然敞开着，里面的人还在经受考验。不过没过几分钟，红门便开始闪烁，伯特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一从门中走出，红门里便传来隆隆响声，那扇门也旋即被封闭。 伯特看到利尔，兴奋地跳了起来。他迈着大步冲到利尔前面，用力抱住利尔：“你总算是活着过来了，我想那一定非常有意思，有意思到快让人发狂。” “猜得差不多。”利尔笑着推开伯特，“这真是一次让人胆战心惊的冒险----不过勇气还是可以将那些虚幻给一一破灭，这是好事……对吧。” “当然，没有什么能挡住我们。”伯特看起来很高兴，“杰斯当应该也快了。” 利尔看向紫色的门，里面好像漩涡一样，混乱而毫无秩序，随时都会崩溃一样。德鲁伊为杰斯当捏了把汗，毕竟他知道杰斯当总爱干一些连杰斯当自己都无法保证后果的事。而听这里面的动静，杰斯当仿佛要把他所经历的那个幻境给拆了一样。 伯特也十分担忧，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杰斯当能够平安无事。 不过他很快就不再祈祷了，同时诅咒杰斯当这个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家伙。因为法师正高兴地从紫色门里大踏步走出来，法杖华丽地向后一挥，大门就关得严严实实。他已经掌握这种幻境的机制技巧了，估计不出几个月他就可以复制一个和它差不多的来。 这是有先例的，杰斯当懂得如何去将某种事物的规律应用到其他方面。比如他出神入化，将沃兰娜迷得神魂颠倒的制作元素玫瑰的技巧，便是他在对着一棵玫瑰花种连续观察两个月，反复确认它的生长方式后，才将元素花朵制作得完美无瑕。他也是利用了种子萌发，将黑暗元素压缩，将种子的结构大致复制进元素中，然后按照其生长发育的次序，才弄明白如何用元素制作近似于玫瑰的绮丽物品。 杰斯当用力拍了拍伯特的肩膀，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勉励。“你们都还活着……怎么说呢？我也只能在这时候说一声‘战神在上’了。”他苦笑着。 他从心里明白，伯特和利尔也一定是经历了相当的艰苦，才渡过考验。 利尔给杰斯当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便转向了面前那圆形土坛。他看着里面被夯实而且修整平直的泥土，用精神力往泥土里探测，以便得知里面的情况。 对于德鲁伊来说，无论在什么位置，什么情况下，只要对方隶属于大自然的管辖，他就可以很轻松地得到它的一切情报。这就是德鲁伊的独特权力，使德鲁伊施展力量更加游刃有余。不过，德鲁伊缺乏有效的攻击技能，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在一旁治疗，或者让自己的动物伙伴杀伤敌人，偶尔才会亲自变身上去和敌人搏杀。 再加上成为德鲁伊需要得到自然的承认，而且德鲁伊来源于野蛮人的国度，等它传入并被人们所接受时，魔法早就普及温德肯夫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了，根本不让德鲁伊有大肆发展的途径。它最盛行的地方，还是在故乡的大荒陆上。 而利尔当初会得到自然的承认，还是得归功于他的愚蠢。他记得那时候，在困病交加时，坐在树下，静静地等待死亡。当时他口袋里有一块肉干，可他并没有选择吃掉肉干。因为有一头小熊，和两头小狼，慢慢接近了他。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当时大脑忽然陷入了一种特别蠢的状态，居然将肉干扔给了那些小动物，让熊和狼瓜分了那块原本可以延续他生命的肉干。而这，在大自然的眼中，便是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自然。 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了派查克、烈风、暴风，成为了德鲁伊。而且在自然力量的帮助下，根除他体内的一切病症，使他活了下来。 利尔想起从前，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收回精神力……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利尔的脸忽然僵硬，他再也没有心情去笑了。探测的结果让他感到恐惧，德鲁伊靠着伯特的肩膀，使自己能够站稳，他喘着粗气，握紧拳头。 “怎么了？”杰斯当将手放在利尔的肩膀上，使得利尔能够冷静下来。 “泥土里面埋着一个钢铁雕像，强大的。自然告诉我，雕像对我们有敌意，它里面沉睡了三千年的灵魂已经苏醒！它活了！”利尔大声说道，树枝指着圆坛。 “我的灵魂----就在那圆坛里面，我要融合它，我已经嗅到了我本体的气味，伯特，我即将变得完整，那一刻，将是剑的荣耀。”剑灵满怀热情，毫无征兆地戾啸起来。声音极有穿透xing，伯特在为剑灵的激动惊讶之余，也对圆坛里所埋藏着的，潜有剑灵本体的那尊“钢铁雕像”感到一些困惑和期待。很快，泥土开始龟裂。 从圆坛中央，裂缝向四周延伸蔓延，很快就达到了边缘。但这碎裂的势头依然不减，好像要将圆坛四周的地面也一并粉碎掉一样。里面，坚硬事物崩塌瓦解的“咯咯----”声音不断响起，让人感到其中那力量的强大。 很快的，泥土开始进一步坍塌，渐渐往下陷。土面上探出了一只有力的拳头，全由黑色钢铁铸成，普通的金属根本无法破坏。没过太久，那只手扒住地面，使得它的右手也能突破地面。双手死死摁住即将被压碎的土地，猛一使劲，它的全身都跳出地面，站在了圆坛中央。随着它停止行动，泥土的塌陷也慢慢停止。 “……”它沉默着，从只露出一堆红色灵魂火焰的黑铁盔中扫视三人。在看到伯特所握着的血色巨剑时，它渐渐产生了对他们的敌意。 这雕像是一座威严强大的战士雕像，它拔出腰间的巨剑剑鞘，那剑鞘和伯特的血色巨剑时恰好配套的。若是伯特把血色巨剑插入其中，那一定是贴合得极为完美，没有留下任何的空隙，那剑鞘就是为伯特的血色巨剑量身打造，并不是为其他武器所铸做的。 它穿着全身板甲，这种沉重的铠甲一般只用作装饰，能有足够力气去穿戴它的人并不多。但是对于一座冰冷的雕像而言，铠甲沉重与否并不重要。而这件板甲，似乎是将它给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一样，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死死地束缚住。它就是一个冰冷的战斗傀儡，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和做法，只会为了厮杀而行动。 雕像举起剑鞘，剑鞘口正对着血色巨剑。它是要将这剑鞘当做是战斗武器，尽管这东西并不锋利，但是它足够坚硬和沉重，人体绝对无法经受它的重击。 “速度应该是它的短板。”杰斯当低声说道，同时给三人加持上迅捷术。他默念诸神的名字，还有古代众英雄的名字，以及他所敬仰者的名字，希望他们能佑护他。 “恶战。”利尔低声说道。随后，他身上披上了茂密的银白色毛发，犬齿变得长而且锋利，眼睛变成幽绿色，双手变为庞大的利爪，视野变得灰色。在他所能看到的世界中，对他有敌意的变成了清晰刺眼的鲜红色，让他能够第一时间捕捉到对方的动作。 “凡人。”雕像忽然开口了，声音冰冷。这种声音近似于剑灵的戾啸声，所以很容易就可以知道这雕像里的灵魂确实和伯特的剑灵同出一宗。 “放下你的武器。”战士雕像戾啸着，“否则，死。” “自己来拿！”伯特一挥血色巨剑，声音在这里荡出回音。他的目光比雕像更加有威慑力，剑将光芒映射到他的眼里，使他的目光在光辉中显得更加的战意滔天。他毫不畏惧接下来的战斗，反而希望战斗能更加的激烈，使得伯特可以好好享受一场高强度的“运动”。 “伯特被点燃了。”利尔想及此处，更增添了不少力量，“我也不能输给伯特。” “不会输。”杰斯当很有信心，“因为沃兰娜等着我去拉她的手。” “你们将死于伊尔斯的攻击下。”雕像扬起剑鞘，战斗的欲望彰显无遗。 “伊尔斯！”三人大吃一惊……那是古代剑圣的名字，面前的这个雕像，怎么会自称自己为伊尔斯？而雕像里的灵魂，莫非就是伊尔斯？伯特的剑灵和雕像里的灵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难道伯特的剑灵，又和伊尔斯有什么关系么？ 他们的思绪很快又被打断，因为“伊尔斯”已经大步冲来。 一百三十七、伊尔斯（下） 伯特每一次挥剑都要耗费体力，而雕像的力量则是无穷无尽的。在几分钟内，他和“伊尔斯”已经交击了十数个回合，双方互有胜负。唯一让他感到吃惊的，便是伊尔斯的剑鞘，居然能扛住血色巨剑的劈砍，使血色巨剑的锋利在这里失去了效用。但是当剑刃攻击到敌人的身体时，还是能对它造成极大的伤害。 不过伊尔斯的剑术实在是太过于高超了，这座雕像被重量所限，却依然能行云流水般地挡格住伯特的一招一式。而伯特还意识到，伊尔斯似乎对他的剑招了如指掌，完全知道他将要往那一个方向攻击，也知道伯特在哪些方向上疏于防御。 这样一来，使得伯特攻击效率大大降低，而对方的防御效率则出奇的好。渐渐的，伯特陷入了被动局面，一步步地向后退，同时还要分心注意自己身后是否已经走到了死路。 而雕像则不紧不慢地往前紧逼，慢慢把伯特往墙壁上赶，使得他退无可退。 到了那时，伯特的境地就会相当危急。他只能奋力反击，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伯特开始感到疲累。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状况，强健的他原本可以支撑相当久的战斗。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手中的血色巨剑变得格外的沉重，远远没有以前那么轻便。 所幸他对于挥了六年的剑来说，使用得还是相当熟练的，握剑的正确姿势、挥剑的标准速度，他都了如指掌。不过这点优势，也逐渐因为手臂的酸软慢慢消失。 雕像的力气自然无穷尽，它将沉重的剑鞘当做羽毛一样到处挥舞。而且，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已经无视了它自身的重量一般。利尔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的那个沉睡已久的强壮灵魂，已经将自己慢慢延伸到雕像的每一个角落……这意味着，那个灵魂将会更加容易地掌握这具躯壳，渐渐变得更加灵敏和善于反应。 利尔伏在地上，观察对方的薄弱位置，根据外面的经验，雕像的魔法灌输点应该在后颈。不过面前的这金属雕像看起来和其他雕像并不相同，全身都被打磨得完整坚实，根本没有缝隙可供渗透。它是攻守兼备的强悍敌人，难以应付。 “吼----”他忽然从地上弹跳起来，猛地扑到雕像旁边。借着忽然爆发出的极快速度，强有力的腿部立刻横扫向雕像的脚踝，力求用这一击使雕像倒下。 他掌握了这种攻击方式的技巧，很快，坚硬的腿骨与敌人的右腿相撞。他很懂得保护自己，撞击时并未感受到太大的疼痛。而让利尔高兴的是，这一击奏效了。 伊尔斯踉跄了两步，向一边倒去。就像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一样声势惊人。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疾走数步，然后猛然下斩。这个时候是绝佳的追击时间，很多时候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就可以让一场持续许久的激战分出胜负。在战斗中，被首先击倒的一方，即便还有气力，也将会失去所有的优势，毫无反抗之力。 巨剑即将斩击到雕像身上时，如同真正人类一样的雕像立刻挥舞手臂，用剑鞘挡住剑击。同时头盔中红芒一闪，一道如烈火一般炽热的透明光芒直直地击中了伯特。 他痛苦地倒退了几步，捂着眼睛蹲下。刚才，伊尔斯是利用灵魂力量发出的那一击。 “是时候了！”杰斯当看见雕像快速起身，打算追击伯特时，立刻挥动法杖。“黑暗之幼龙”立刻拍打着翅膀往雕像的后背撞去，在那里爆发出一场爆炸。无数金属碎片在黑暗元素的激荡中崩裂开来，向四周飞去，深深地嵌在墙壁之中。 伯特此刻也勉强让自己恢复了力量，他的灵魂方才就像被开水给烫了一下，非常的痛苦。他大踏步冲向雕像，血色巨剑奋力侧挥。 “叮----”雕像用剑鞘挡住伯特的攻击。它根本就没在意刚才发生在后背的猛烈爆炸。 当烟雾散去时，杰斯当惊讶地发现，雕像的背后，只是被炸得稍稍有些崩碎的样子。粗略看去，这黑暗之幼龙几乎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这让杰斯当感到相当的惊讶，这种情况在以前很少出现，只有那些强大的过分的敌人，才会免疫黑暗之幼龙的猛烈爆炸。 这黑暗之幼龙，在所有的五级魔法当中，也是破坏力极为惊人的一招。可现在，就像是用石头扔猛犸一样，根本无法造成预料中的效果，连激怒对手都没有办法。 “它的躯壳是极难打碎的……必须换一种方式……”杰斯当向后退去，然后从怀里取出各种各样的液体，“如果不能用正面强攻破坏的话，那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了。” “它的驱动方式是魔法，只要能找到它身上储存魔法能量的位置……”利尔焦虑地绕着雕像奔跑，舌头不住地舔着脸上毛茸茸的部分。 伯特和雕像又开始缠斗，他的手几乎就没有停下的时候。刚开始时，攻击的次数远比防御的次数多。但没过多久，他的剑就不得不经常进行防御以免被砸碎骨头。而到了后来，根本就像之前那样，只能一直防守，根本占不到先机。防守一方是被动的，远远没有主动攻击来得效果好，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对方根本就是一个精密的机械，知道如何攻击才能让伯特必须放弃正在进行的反击动作。 他没有时间去梳理因为汗水而被黏住的长发，而这些该死的头发时不时在他眼前晃动，让他看不到对方的攻击。到这时候，伯特反而开始羡慕起艾来德大陆上的那些僧侣了，不留头发，也没了战斗时的顾虑。但他联想起削去头发后，自己那一副滑稽的样子，便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战斗中。 在他的又一次反击被雕像的剑鞘猛击给打断后，他暂时放弃了攻击的想法，密不透风的防御以求得攻击机会。但伊尔斯又怎么会给伯特这样的念头呢？它如果真的是剑圣伊尔斯的话，那伯特胜算全无，因为伊尔斯是个战斗天才。 十岁时就可以拿起沉重的巨剑，打倒二十个成年人。十三岁出海时解决了一头健全的海妖，随后的几年里，全温德肯夫大陆的怪物一听说伊尔斯之名，便纷纷开始逃跑。等到他十八岁时，已经紫徽了。在进阶紫徽不久，他便干掉了五个梅格茨帝国的紫徽强者。从那天起，他便被称为“剑圣”，他领悟的那条道路，便是“巅峰上至高的传奇剑圣”。 伊尔斯的死因也很莫名其妙，甚至无数人拒绝承认他的死亡。不论如何，他还是死于一场有预谋的攻击，并且不幸倒下。当人们发现他干枯的尸骸在战歌都外的荒原上静静躺着时，无数为他着迷的少女发誓终身不嫁。 那时候，阿塔克帝国还曾发起过一场大陆xing的搜查活动，试图找出那个杀死剑圣伊尔斯的人。可是，倾尽大陆之力，却依然找不出那个沾染剑圣之血的恶徒。 伯特想起伊尔斯的故事，他也曾经热爱过那名英雄，幻想自己有他的力量。因此，他认为面前这个雕像，绝对不是真正的伊尔斯。 利尔再次发起了攻击，他用利齿死死钳住雕像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体重把它拉倒。 “这样的攻击是没有效用的。”伊尔斯轻松地抓起利尔的白色毛发，然后把他给扔到一旁。利尔可以感受到，那灵魂已经彻底掌控了雕像，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它的话多了些。 “我再说一遍，放下你的武器，否则，死！”它高声戾啸。 “我再说一遍，自己来拿！”伯特一挥血色巨剑，目光凌然。 “……一瓶庇护之城人称之为h2的怪异液体，三瓶被称为l4的古怪冒泡液体……味道不是很好。”杰斯当低声念叨，同时从自己身上的小包裹中拿出各种各样的试管，把它们混合到一个大玻璃杯里面。他称这为“化学”。温德肯夫大陆上的七个国家中，没有一个国家的人们热衷于这种东西。 唯一研究“化学”、“物理”、“哲学”什么一听就很古怪的东西的城市，也就只有庇护之地了，只有那里数千年免受战火，完全有精力和金币投进这种古怪的名词里面。他们是无聊的人，每年投入的大量经费，在阿塔克人眼里是一支重装骑兵军团，在梅格茨人眼里就是无数根昂贵法杖，在雷特宁人眼里就是一仓一仓的牛肉…… “差不多了。”杰斯当看着那个大玻璃杯，里面的液体是透明无色的，而且冒着气泡，瓶子微热。他用黑暗元素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盖子，将玻璃杯盖好。同时小心地试了一下，避免那液体漏出来，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杰斯当慢慢地往利尔方向移动。 利尔不喜欢话多的人，因此对雕像不置可否。伊尔斯似乎看出了利尔的想法，它冷哼一声：“既然热爱静谧的话，就去死后世界里吧，那里很拥挤，却也很安静，又凉快。” 然后，伊尔斯便再度和伯特战在一处。 “利尔！”杰斯当对狼人喊叫，利尔看向杰斯当。 “这个，把它弄到那雕像身上。”杰斯当诡异地指着手里的玻璃杯。 “如果能起作用的话。”利尔狞笑了一下，然后衔起玻璃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宫殿的穹顶，顺着平整的墙壁爬行。 伯特已经难以招架了，伊尔斯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他之前从未有过的高度。伯特连防御都很难完成了，身上多处被剑鞘打中，沁出鲜血。他感觉力气在逐渐流失，身体在缓缓走向虚弱，他马上就要倒下，随时都会落败。 “好时机。”利尔看向正走向伯特的伊尔斯，狼口一松，玻璃杯落向了雕像。 一百三十八、进阶 那玻璃杯在钢铁雕像的身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玻璃碎片落在了地上，摇摆了几下后便停住了。瓶子中的那些透明液体，无一剩余地泼洒在雕像的头肩处。当液体一沾染金属，金属立刻发出咝咝的响声。这代表它正在慢慢融化，被这液体所腐蚀。伊尔斯前进的脚步停住了，它忽然发现，自己坚固无比的身躯正在逐渐被摧毁。 它在杯子刚掉下来时便已经察觉到即将有一场灾难降临在自己的头顶上，不过它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因为伯特的血色巨剑正试图刺穿它的心脏。 融化的速度不算慢，雕像的头盔很快就已经不成样子了。头盔里那两点的红色灵魂之火惊恐地闪烁，然后便消失藏进了雕像体内。如果杰斯当调配的腐蚀液体沾染到它，那么这灵魂无论有多么强横，都会立刻湮灭，无法重生。 灵魂只能触碰空气、魔法元素、骨头、灵魂之火，其他任何的东西一旦接触灵魂之火，那么那灵魂就会消散。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没有人能改变。 很快，那座雕像就已经没有了头颅。很快，它的肩膀也渐渐溶解。不过，在它的手臂彻底完蛋之前，雕像忽然有了动作。它奋力抬起手臂，将血色巨剑的剑鞘奋力掷出。它的行为有些怪异，但这确实是为了避免剑鞘也被这液体所腐蚀。 伯特一把接过剑鞘，看向那即将化为铁水的雕像，唏嘘不已。他曾拼死战斗的强大敌人，如今竟然被半杯透明的液体所腐蚀，慢慢地溶解在一滩黑色铁水中。它无声无息地死亡，世间再也找不到它的存在了。谁能想到它曾经的强大？ 雕像融化得更快了，唯一留下的只剩下它的双足和残存的上半身。但那点东西也即将被透明液体所彻底融化，那是不可逆的。 “砍破它的躯体！”剑灵忽然高声戾啸，伯特点头表示会意。 他走到雕像前方，小心地在它还未被强腐蚀液体沾染的胫甲处划开一道裂缝。很快，那红色的灵魂虚弱地从那裂缝中飘了出来，在空中一上一下地起伏着，闪烁着，不断晃动。这动作看起来是正在为自己已经快彻底消失的原本躯体表达悲哀。 “好极了。”杰斯当带着满意的神情打量那一滩铁水，“看来‘化学’这种东西确实并不简单，那些强大的敌人，根本不用我们的鲜血去抵抗。” “你用什么东西制作的……让我猜猜……庇护之地上的东西。”利尔变回了人形，好奇地跟杰斯当打听消息。根据他的知识，他明白杰斯当所制造的液体好像叫做“王水”。 “是的，两个金币买了配方。手头有钱的时候，我经常去弄这些感兴趣的东西。后来还弄了不少试剂，现在看来没有白花钱。”杰斯当骄傲地说，“看这家伙，之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变成了什么玩意？哈。” “我并不喜欢庇护之地里的东西。”利尔耸耸肩。 “因为你总担心那些东西会发展成恐怖的家伙，能够轻松地杀死人类，让原本充满热情的世界变得冰冷和恐怖----你说过好几遍了。”杰斯当知道利尔想说什么。 “这是值得忧虑的。要知道，弓箭的发明就已经让无数人步入死后世界了。这种普通却有强大力量的液体，将来一定也会造cheng ren的死亡。别跟我说不可能，你要知道弓箭最开始是用来玩弹石子游戏的。”利尔皱着眉头说道。 “一切服务于杀戮和战争。”杰斯当说，“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利尔知道他说不过杰斯当，因此他看向伯特。 “吃了它，你不是一直想得到自己的本体吗？”伯特用血色巨剑指着那一团瑟缩的红色灵魂，“它又美味，又值得你去享受。”他有些疑惑，剑灵念叨了六年的“本体”，如今近在咫尺，它却没有像伯特预料的那样猛地扑上去，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 “不……伯特，你要明白……”剑灵的戾啸声充满了惆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懂得许多，可以提供你帮助。但是当我恢复了所有意识呢？我就会有自主的想法，我担心我有一天会忍不住反客为主，把你给吞噬……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就这样，没有太多的欲望，当一个残缺的灵魂，没有那么多烦人的事情。” “我相信你不会的。”伯特说道。 “是的，你总是信任我。但是我自己并不信任恢复之后的我，我担心我会变得充满欲念。那时候我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所以……我觉得现在就很不错。加上那‘伊尔斯’的故事，我不想去体验别人的记忆。那会让我感到不愉快，吃掉了当初那个执灵后，我惊讶地发现，我甚至差点被它的记忆侵入了，变成和它有一样想法的灵魂。这是危险的……”剑灵低声戾啸，声音打着颤。 伯特低头思考着，长久的等待后，无数的惊讶和疑问在他头脑里晃动。 “那你说怎么办？”伯特苦笑。他觉得自己拼死奋战，为的就是得到剑灵的本体。可经过重重考验后，本体触手可及，剑灵却已经不想融合了！ “把它送进英灵殿。这片森林的苦难在于它们见证了伊尔斯的死亡，如果伊尔斯的灵魂能安息，那森林的灾厄也会解除。”剑灵喃喃自语。 “怎么做呢？把它带到温德肯夫之巅？”伯特问。 他觉得如果他有了要去温德肯夫之巅的念头的话，那他绝对是发了高烧。温德肯夫之巅绝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攀爬的，许多人在山脚下就已经被呼啸滚落的白色大雪给彻底掩埋，尸体被冻成冰块。更何况登上山巅？那只是一个梦想而已。 “并不用这样，它会自己去的。它已经解除了禁锢，现在只是陷入了暂时的迷惘。”剑灵戾啸，三人看着那红色的灵魂，它好像恢复了不少。 红色灵魂绕着三人转了一圈：“谢谢你们，将我从三千年的封禁中解救出来……我是剑圣伊尔斯……如今要去英灵殿安眠了……为了酬谢你们，我将自己的力量赠予你们。”它的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红色轨迹，看起来极为耀眼。过不多时，红色灵魂便飘上了宫殿顶端，投下了一个银白色光球。扔下光球以后，红色灵魂便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移动，然后飞出了宫殿，向着温德肯夫大陆极西北之所，那高达一万四千米的温德肯夫之巅，冰雪呼啸的英灵殿。 “这银白色光球……”利尔走上前去，他发现胸前的徽章正在不断闪烁，这是即将进阶的预兆。他感到光球中蕴含着无限的经验，他将会因此而获得更强的实力。 “伯特，一起来。”杰斯当接近了光球，他胸前的绿色徽章也开始耀眼。他已经绿徽十星，只要一点点的契机便可以达到青徽。而契机，无疑便是面前的这个，由传奇剑圣伊尔斯留下的战斗经验。他的心跳得快了。 伯特咽下一口唾沫，他刚刚步入青徽。如今熟练掌握青徽级别的力量，成了他的首要任务。三人面对着银色光球，将手伸入光球之中。 光球上泛起阵阵涟漪，白光不断地闪现消失，四周也被照得如白昼一样明亮。一股股纯白色的能量分别输入到三人手掌中，随后是手臂，然后就是胸膛。随着能量的传输，光球也逐渐变小，等到一分钟以后，这个光球已经彻底消散在空中。 “青徽二星。”伯特几乎要兴奋地跳起来了。他原本要用一两年来达到的高度，这会儿只用一分钟就已经完成。他觉得果然付出了汗水之后，是会有让人高兴的收获的。他的未来变得光明了，他比别人省下了两年的努力！ “青徽一星。”杰斯当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进阶徽级对于法师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因为这可以让他们使用更加强大的法术。如果杰斯当能尽快掌握“黑暗之龙”、“黑暗覆盖”、“黑暗枷锁”、“暗元素”、“禁言”、“操控”……那么三人的战斗力将会有一个飞跃。 “青徽一星。”利尔微笑着，这代表他的魔力、精神力更加强大，而与自然的沟通也能更深彻，还能更好地听那些树木教导他德鲁伊法术。也许没有多久他就能找到一棵能教他“野兽铠甲”的树木，或者乐于分享“自然之飓风”的灌木。 宫殿忽然开始颤抖，将正在庆祝的三人打断。他们起初还抱着赶紧跑出去的想法，剑灵却安稳地戾啸：“不用在意，你们已经通过考验，这个宫殿已经没有效用，正在消失了……哦，森林恢复了正常。” 没有过太久的时间，也就大概三分钟的样子，这座宫殿就已经完全消失。包括它的围墙、四座塔楼，都已经全部消散在空气中。而庭院中的那些雕像，也已经全部崩塌碎裂，里面那些被禁锢的灵魂，都自由地步入冥界。唯一能留下宫殿痕迹的，就只有那依然铺在地上，被修剪得相当平整的魔法草地了。 而这座森林，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浓雾已经消失了，死水也开始流动。干涸了许多年的狂河支流也再度穿过森林，带给森林生机。树木自由自在地生长，鹿、野兔、雀鸟都兴奋地在充满生机的森林中跳跃。大地的创伤已经被平复，“恐慌森林”放下了背负了三千年的痛苦，再也不会带给人们恐慌。 不过森林里的邪恶力量暂时还没有消失。 拉罗夫和士兵们，正在战斗，和一群堕落的敌人。 一百三十九、血族（上） 克里斯琴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用两根手指托住一杯波利亚红葡萄酒，修长的指甲轻轻划过玻璃杯，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鲜红色的瞳孔聚焦在树下的战斗中，如果看到其中一方有一人忽然倒了下去，他便会发出一声无人能捕捉到的细微笑声，然后将杯子凑近冰冷的嘴唇边，慢慢地将酒一饮而尽。红色的液体流过他的锋利牙齿，流进他永远不满足的腹中。 只要当杯中的酒一空，里面就旋即又会被添满。酒已经被添满四五次了，至少从刚才开始。这里面的美酒源源不断，这会持续到吸血鬼感到心满意足，切断了空间元素为止。 他是格斗的爱好者，最喜欢坐在一旁，优雅地欣赏激烈的厮杀。他所看到的人正在流血死亡，而他却置身事外，这样的感觉让克里斯琴感到非常的兴奋。尤其是当受伤者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视野中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弧度时，他尤为高兴。 克里斯琴计算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敌人是数百美味的人类，自己一方有二十名强大的血族成员。尽管自己正在战斗的同伴当中缺少像克里斯琴这样的强者，但个体实力依然远远超过对方。对方有一个极为棘手的敌人，不过那个敌人的血液简直诱人得让他忍不住现在就冲出去。不过，那个敌人已经打倒了两个吸血鬼，克里斯琴不想让自己也受伤。 “我的斗篷四天前才摆脱了圣骑士火焰的焚烧，请求黑夜精灵修补完毕。如果现在又被损坏，那我可没脸去见我的先祖。”克里斯琴拉起自己的黑色斗篷，凝视上面被烧焦的痕迹，“那个正义者真是个好对手，我好几百年没遇到过这么强悍的圣骑士了。 “保留有正义之心的圣骑士，才是血族真正的宿敌。可是现在，这样的人物越来越少了。看来血族很快就可以统治整个大陆，将布罗德的声音传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他狰狞地笑着，“届时，人类将会被圈养起来，成为可悲的奴隶。” 拉罗夫绞碎了一个吸血鬼的爪子，但是纷乱的黑影眼中干扰了他的防御行动，使他的胸甲又被鲜血魔力给打碎了一部分。他的帝剑上蕴含着人皇的力量，当接触到那些堕落的生命时，便会让他们燃烧起来，这足以让吸血鬼唯恐避让不及。 不过随着他身边士兵的不断倒下，他也在数名吸血鬼的围攻中落于下风。普通的士兵很难抵抗吸血鬼，但拉罗夫下令组织了有效的防御，一时间让伤亡大大减小。不过，还是不时有士兵被扑倒在地，喉咙上出现了明显的牙印。 在黑夜中很难辨别这些黑色生物，他们神出鬼没。在来自恐慌森林吸血鬼的第一次问候中，拉罗夫保守估计自己这一边至少被杀死了二十多人。 树灵们也协助士兵防御吸血鬼，这些没有血液的大树用枝干把吸血鬼拍倒在地上，让他们痛苦不堪。不过它们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很难攻击到敌人。敏捷的吸血鬼在了解大树的战斗方式后，很容易地躲开了它们的攻击，让树灵毫无用武之地。 野兽虽然也在拼死作战，但是它们的数量也实在是太少了。基本上这些凶猛的野兽都用来给吸血鬼恢复伤势了，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随着吸血鬼的不断侵袭，士兵的数量越来越少。但吸血鬼也已经倒下了五只。 阿塔克士兵组成了出色的防御队伍。步兵四个一组，保护弓箭手射击，依靠不间断的射击将吸血鬼渐渐逼到有限的活动空间中。而步兵们此时充分表现出阿塔克人的勇敢，一个都没有在恐怖的吸血鬼面前退缩。他们肩并肩奋勇作战，不时有妄图突破防线的吸血鬼的箭矢贯穿了翅膀，或者被砍断了头颅。 普通的兵器是伤害不了他们的，只有那些伤势极重的吸血鬼才会被钢铁所击杀。被金属所创造出的伤口，吸血鬼用不了多久就会立刻治愈。只有那些被捅穿了心脏、砍碎了头颅要麻烦一些，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复原。 而拉罗夫第一时间就冲到受伤吸血鬼跟前，用充斥着国王之力的阿塔克帝剑在吸血鬼额头处划开十字形伤口，让吸血鬼瞬间被圣光火焰给烧死。吸血鬼在同伴彻底死亡后，才意识到拉罗夫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对手。 他在心里期盼着利尔、伯特和杰斯当的归来，那些人绝对有能力对抗吸血鬼。 这群吸血鬼是在宫殿消失，这里恢复平静后突然出现的。失去了宫殿的掩护，他们此刻是在一片没有掩体的开阔地中接受强大敌人的攻击。如果那座宫殿还在的话，他们可以依靠掩体，让吸血鬼至少不这么猖狂地发起袭击。 当伯特他们发现这里的危机时，他们立刻加入了战场。他们的身影，在拉罗夫、数百战士眼中，几乎就是可以力挽狂澜的存在。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毕竟当士兵们抵抗着强大的吸血鬼时，三人的出现将战局彻底扭转。伯特的血色巨剑当然没有办法烧死吸血鬼，但是被腰斩的吸血鬼，要用多久才能将肢体给修复呢？杰斯当的黑暗炽焰火球将一个接一个的吸血鬼给逼退，让它们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袭击。而利尔的藤蔓让吸血鬼防不胜防，当他们一沾到地面，藤蔓就会牢牢捆住他们。 吸血鬼这一方已经倒下了九个，被彻底杀死的有三个。 “……”克里斯琴右手一用力，将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杯给捏碎。玻璃碎片落下时，没有征兆地自燃，然后融化消失，找不到它的痕迹了。 “布尔德夫固然是一个弱者。”克里斯琴若有所思地望着已经变成黑色灰土的一个吸血鬼，“但是安尔拉可是恐慌森林公认的下一个有望进阶公爵的年轻新锐。”他露出犬齿，望着一棵老杉树下的一堆孤零零的黑土，“损失太大了……” “突袭行动结束，进入自由狩猎。”克里斯琴忽然高吟一声，然后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的身后长出一对庞大无朋的蝠翼，乘着风向下滑翔。 借着落下的冲击力，他成功将一个士兵给撞倒在地。克里斯琴张大利齿，正要痛饮鲜美的人血时，一发火焰点燃了他的黑色翅膀。那里就像是被圣光给照耀过了一样，立刻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烧焦痕迹，火势渐渐蔓延开来。 “超出想象的魔法威力。”克里斯琴放弃了被扑倒的士兵，缓缓站起来，看着杰斯当。他的脸已经有一半被烧毁，骨头裸露在外面，看起来是无比的狰狞。 “两个黑暗炽焰火球叠加在一起。”杰斯当深鞠一躬，“您一定得到了无比的快感。” “我想杀死你了。”克里斯琴优雅地用手在脸上轻轻一抚，被烧灼的地方立刻恢复了平常的颜色，身后翅膀上烧焦的痕迹也迅速消失。他右手一扬，一道血色飞刃往杰斯当的方向飞去。那是由吸血鬼的魔法凝练的强大攻击技能，已经有无数人类倒在了这一击之下。 杰斯当甚至没有反应，血色飞刃离他还有两米。 “轰----”一道透明的能量轰击在血色飞刃上，将那里的魔法元素给打散掉。这样一来，这个魔法的结构就被破坏，也无法造成预料中的效果了。 “在我面前？”利尔冷冷地用树枝指着克里斯琴。 “你会死的。”伯特扛着血色巨剑，剑上沾染着未净的吸血鬼血液，慢慢走到杰斯当身边，“战神在上，让我用我的剑与荣誉制裁你的罪恶----” 克里斯琴看了看四周，吸血鬼们已经逃离大半，这里只剩下他一人了。于是高傲的吸血鬼公爵捋了一下长长的红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你们能杀死我吗？事实上，你们连阻挡我都办不到。”他用手将地上那个士兵提起来，迅速地咬断了士兵的喉咙，一边注视士兵恐惧的目光，一边吮吸士兵的血液。 他将已经死去的士兵给扔到地上，接着便变成了一股漆黑的旋风，消失在空气中。火焰和自然能量，以及血色巨剑挥击在他之前所在的位置，但只击中了他的残影。而克里斯琴本人呢？已经瞬间移动到了一行人的上方。 “嘶拉----”他忽然变成了一个庞大的蝙蝠，通体漆黑，完全张开的翅膀直径达到十米，可以说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巨型怪物。 蝙蝠发出阵阵怪叫，然后迅速向下飞行，将好几个士兵给压成肉酱，鲜血溅到蝙蝠的脸上，它作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克里斯琴带着脸上的鲜血，张开双翼，迅速向上爬升，将三个士兵给牢牢抓在手中，扼断他们的喉咙，然后将他们还带着余温的尸体扔下。而杰斯当他们的攻击又一次落空----克里斯琴的速度太快了。 “我说过了----你们连阻挡我都办不到！”克里斯琴的声音在森林中久久回荡，“人类只是血族的牲畜罢了，他们唯一的任务，便是乖乖地伸出脖子……哈----” “我绝对相信，”杰斯当痛苦地举起法杖，“你会被我们给彻底消灭，以及你的族群！” “我相信。”利尔看着那几具皮肤发青的死尸。 “我相信，永远。”伯特指着已经狂啸着离去的克里斯琴。 一百四十、血族（下） “他们是最古老而又最强大、高贵的一支吸血鬼，他们认为自己比其他任何杂系吸血鬼都要强大。他们对邪神布罗德抱有无限忠诚，他们有鲜血魔法，他们强大。”杰斯当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想着相关的信息，一边思考如何对抗这些吸血鬼。 “千年前黑塔被人类军团攻克后，半数吸血鬼被圣光给烧死。剩下的吸血鬼在教会的压力下，不再称呼自己为‘血族’。而如今只有一支还保存着昔日吸血鬼的骄傲，敢于自称‘血族’----没想到他们如今没落到恐慌森林来了。”利尔低声说道，“我们这下可麻烦了，这些吸血鬼可不是好对付的敌人，绝不是。” 伯特看看四周，士兵们的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他们神情落寞，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走出这片森林，回到城市里，回到军营里。 “他们没办法再战斗了。”伯特说道，“我们也不可能把这样一支已经被袭击许多次的部队用来抵抗强大的吸血鬼，那无疑是太折磨这些士兵了。” “让他们原地休整，我们去找出一条出森林的路。”杰斯当环顾漆黑一片的夜色，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啊……利尔你能办到的对吧，对吧。” “当然。”利尔走到一棵树下开始静静冥想。 “不过我们决不能就这样走了，如果能消灭这群吸血鬼的话，他们的财富就归我们了。”杰斯当笑着，“那些金币可以用来为二王子招募士兵，或者其他的事情，总之很有用。” 就在他们说话时，拉罗夫的想法也和他们不谋而合，那就是下达原地休整的命令。等到士兵们有秩序地坐下，靠着兵器开始做暂时休息时，拉罗夫慢慢走向利尔三人。 “这里的地形。”拉罗夫担忧地说道。 “适合伏击。”伯特知道拉罗夫想说什么。 拉罗夫显得忧虑，现在的 “但也适合反伏击。”杰斯当说的话让他们有些吃惊。 “找个反伏击的地点。”利尔嘲笑似的把一张纸递给杰斯当，他在上面画了恐慌森林大致的地形图。别人看不懂利尔的符号，杰斯当和伯特倒是习惯了利尔所绘制的地图，他们接过地图，低头分析着这张简陋的地图中所蕴含着的信息。 杰斯当呼出一口气，头微微向一旁偏去----果然如利尔所说的那样，这里没什么可反伏击的地点，被伏击的地方倒是不少。这片森林中布满了高大的树木，可以行走的小径也就两三条，可那几条小径两旁尽是灌木丛与密林，正是那些地精、强盗、刺客所热爱的藏身之处。如果他们走在上面，不出十分钟就会尽没。 而强行在树林中行走更加危险。那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因为地形因素，陷入进退两难的局地之中，跟案板上的波利亚小羊排一样任人宰割。 这里适合猎人肆意屠杀猎物，而猎物很可能在猎人的攻击下死亡。 “吸血鬼能在夜间看到东西，而我们却不能。”利尔说道，“夜间，密林，疲惫，神秘的敌人。这些东西对士气和体力的打击太大了，我们无法构成有效的防御。我看我们还是等到明日一早，太阳将吸血鬼赶跑比较好。在这段月神穆恩低声唱诗的时间里，准备好好休息，并且准备好反击那些吸血鬼，这才是我们目前最好的手段。” “战歌都离这里太近了。”杰斯当将地图揉成一团，然后又将它舒展开，但上面的皱痕已经再也无法平复，“魔族一小时内就可以赶到这里，搜寻这里的阿塔克人。落在吸血鬼手里，脖子一伸就完事了。可落在魔族手里……那比死了还要痛苦，不是吗？” “所以说，还是反抗那些吸血鬼，然后尽早走出这片密林。”杰斯当接着说道，“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闯入他们的洞穴，拿了他们的宝藏。” “为什么不？”伯特说道，很快他走到二王子身旁，和拉罗夫述说了他们的计划。 “现在如果不准备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的话，那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拉罗夫走到他们身边，即便是黑夜中，他的阿塔克帝剑还是闪烁着明显的金色光芒，“这片森林中有吸血鬼，我以前并未听说过，他们应该是近几年里刚刚出现的。” “事实上，‘血族’即使在整个大陆上也已经相当稀少了，远远没有那些放下了‘血族’纸名的吸血鬼来得多。看来都是圣殿骑士的功劳。如果他们能抛弃‘血族’这个名字的话，估计现在的数量绝不会如此凄惨。”利尔耸耸肩，“没想到在恐慌森林还能看到他们。” “少数可以直接变身蝙蝠的吸血鬼。”杰斯当说，“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没办法追上它。”他回想起之前克里斯琴轻松杀死数名士兵的情景，手又捏紧了。 “面对这样的怪物，我们必须将部队聚集起来。”伯特说，“而且单打独斗我们绝不是对手。”他将地图拿了出来，凑着月光，他指着地图上一条稍微宽一些的小径，“在这里，两边的树木不会太高，是我们目前最适合行动的地点。而且那离这里也不算远，不过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到达那里，并且布置防御，将那些自大的吸血鬼一网打尽。” “让他们主动攻击的唯一办法就是激怒他们。”利尔说，“虐杀他们的族人，嘲笑他们的荣誉。这样一来，他们就算知道我们有了准备，也会伏击我们的。” “作出防御薄弱的样子，让一支部队装作巡逻的样子离开。”杰斯当提出了更深一步的建议，“无论吸血鬼袭击我们本部，还是袭击那支巡逻队，都达到了引诱他们的目的。届时，两支部队合并一处，反包围那些吸血鬼。” “刺猬圆阵，在那时候是最好的防御手段。”拉罗夫回头看向士兵们手中握着的四米长枪，“放平，吸血鬼如果扑过来，就会被捅穿。弓箭手在内部，没有长枪的士兵保护弓箭手，避免他们被从天而降的吸血鬼给攻击。” “刚才克里斯琴说的听见了吗？让吸血鬼们自由狩猎，我们可能在去那里的过程中，就被忽然出现的吸血鬼给……”杰斯当说道。 “放心的去吧。”利尔却显得信心十足，“吸血鬼腾不出手来攻击我们的。” “利尔，不要乱开玩笑。”杰斯当举起法杖，一个小型的火球将一个正在飞翔的黑影给逼得改变了飞行轨迹。那黑暗炽焰火球一直飞行了近百米才渐渐在空中自动爆炸，黑暗元素消散在空气中。这会儿，可以看出杰斯当的魔法水准又精进了不少。 “吸血鬼！”拉罗夫扬起阿塔克帝剑，同时大声指挥士兵防御。那些拿着长枪的士兵背靠背，组成一个圆阵。没有长枪的重步兵站在阵型最中央，手拿大斧或者巨剑，包围身旁的弓弩手。如果吸血鬼从正面进攻，他就会被长矛刺杀。如果从天上忽然冲进阵型中，就会被砍碎。如果到处飞，就等被箭矢给射成刺猬。 这种阵型在常规战术中一般用来抵抗数量较多的步兵，或者将骑兵给赶走。一旦对方配备了大量的弓箭手，那这个阵型就可以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了。 “准备！”拉罗夫将帝剑扬起，弓箭手拉满了杉木长弓，弩手也准备好了锋利的箭矢。 “放！”王子怒喝。 血族立刻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同时不断旋转盘旋，并且快速下降。这样一来，抛投杀伤的弓箭就无法攻击到低空飞行的他，而直线攻击的箭矢也无法杀伤始终在改变位置的吸血鬼了。这是吸血鬼在一度被人类的箭阵大肆屠杀后，才得到的宝贵经验。 但是吸血鬼怎么可能有人类聪明呢？ 当拉罗夫发出命令后，弓弩手们却根本没有射出箭矢。反倒是那些步兵，用尽力气挥动兵器，密集的血气呈锋矢状朝吸血鬼轰击过来，绝大部分都没有落空，在吸血鬼身上绽开一片片红色的光芒。血气原本是根本不会被吸血鬼所重视的人类攻击手段，因为它没有办法攻击到高空飞行的吸血鬼，吸血鬼向来是忽略这东西的。 可如今这个血族拿防御箭矢的手段来面对血气，低空飞行这一条足以让吸血鬼彻底完蛋。无数血气几乎是一瞬间将吸血鬼给格毙当场，他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真是大快人心。”伯特看着那已经变成一地碎屑的血族。那个吸血鬼的身体碎片都已经变成了灰土，只剩下他保留得最完整的那一部分。而吸血鬼将会花上挺长的一段时间，用那一部分身体重新生长出原本的躯壳----如果人类不把他仅存的那一小块尸体也毁了的话。 “安息吧，罪恶。”拉罗夫高举阿塔克帝剑，就要斩下。 “嘶----”一只庞大的吸血鬼从树林中飞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了士兵们的刺猬圆阵，长枪几乎根本没有伤害到他。他径直将防御姿态的士兵们撞飞，所过之处，士兵们都被他庞大身躯，或者是他所带来的狂风给击倒在地。而当他一瞬间就将士兵的阵型摧枯拉朽般毁灭后，他便一挥利爪，一道红色的狂风将拉罗夫给打倒。 “卡尔达加，冒失的血族。”蝙蝠化的克里斯琴用他鲜红色的眼睛看向那一小块吸血鬼残骸，“你居然也倒在了人类手下，真是可笑。” 他转向三人：“也许我不杀死你们，血族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少。” 克里斯琴身上散发出一股股威慑的气息，三人忍不住向后退去。 一百四十一、野兽 克里斯琴是这片森林中所有血族的战斗首领，爵位在公爵级，实力仅仅比大领主弱上一筹。同样和他是公爵的还有两个血族，可他却成为了大领主一人之下的战斗首领。这和他的积极活跃，他狂暴的勇气，他顽强的防御技能分不开。不过，最让他引以为傲的，还是他那很少使用的第三种魔法形态，那种形态他仅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不过，他也只需要那一段时间，便可以杀死巨龙或者无数的圣骑士，连可以匹敌吸血鬼大公的瑞特帝国红衣主教都曾经因为轻敌，倒在了克里斯琴的利齿下。如果克里斯琴真的想要成为这些血族的大领主的话，他完全可以办到。 但是他不想争夺这个权利，他只想让暂时栖息这片森林中的血族能够更加的强大。 更因为如此，他对于数名优秀血族的死亡，感到一股浓浓的怒气。当克里斯琴看到一个血族想要出击时，便跟在了那血族的后面，希望能协助他吸食鲜血。但是，克里斯琴没有预料到人类是如此的狡猾，竟然将那血族瞬间击杀。 他连出手帮助的机会都没有，这使得克里斯琴越来越感到这些人类的无礼。他需要享受一下甜美的鲜血，让这些人类明白为什么在二十五万吸血鬼中，只有他们敢自称“血族”！ 在那场圣战当中，宗教裁判所、光明神圣牧师、银盾、圣洁战团、圣殿骑士五大瑞特势力侵入黑塔，征服鲜血帝国。无数吸血鬼被赶入黑塔中，被活活烧死。然而更多的吸血鬼被瑞特人给抓住，被折磨，被研究，或者被像小丑一样的玩弄。那一战太多太多的血族放下了荣耀，唯有克里斯琴和他的同伴们依然保持着这份难得的荣耀。 从圣战之后，仅剩的血族分散开来，而克里斯琴，带着六百血族躲避裁判所的追捕。到了今天，他们依靠不稳定的阿塔克帝国与瑞特帝国之间的关系，躲进了暂时安全的恐慌森林。然而，到现在，只剩下一百二十七名血族了。 这些血族死一个就少一个，克里斯琴很难保证将来初拥的那些吸血鬼是否有足够的能力肩负起“血族”的荣耀。他开始忧虑自己之前的冒失决定，折损了好几名精锐…… 幸好，看起来面前这群人类中有不少的强者。 他们会是未来的血族强者，为鲜血帝国的复辟创造更好的条件。 “吼----”想到这里，克里斯琴高高地飞上空中，躲避来自人类的不断攻击。偶尔有箭矢刺入他巨大的双翼，但没过几秒就会碎裂成金属渣滓，那些普通的金属会被他带有腐蚀xing血液的身躯给轻而易举地损毁。士兵们面对这样一个巨兽，陷入了慌乱之中。它啸叫着爬升，然后又猛地冲下来，士兵们在接到散开命令后，立刻呈分散状躲避吸血鬼的撞击。 但血族的目标绝不是那些普通的人类，他想要的是利尔、伯特、杰斯当以及拉罗夫。 克里斯琴忽然加速冲向了利尔，覆盖着黑色绒毛的巨爪即将拍击在利尔身上。利尔立刻作出反应，十数根藤蔓突然出现，将克里斯琴的利爪牢牢捆住。但吸血鬼的力量太大了，很快就将藤蔓给撕碎，他转向正朝着他冲来的杰斯当和伯特，狰狞地笑着。 他使劲地踏了一下地面，借着反作用力以极快的速度飞上半空。接着双爪交叉合拢，蓄积能量，血红色的魔法力量在它的利爪上不断跳跃旋绕。 当那里的力量蓄积到一个程度时，克里斯琴就以极快的速度放开双手。随着他的动作，先前蓄积的那些魔法立刻呈交叉刀刃状向下冲来，飞行速度快，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这力量让它在飞行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在静谧的森林中格外醒目。 “……动静太大了，会把我们的老朋友吵醒的。”克里斯琴在空中盘旋着，凝视森林一角。即便那里被绿色给重重笼罩，但他依然明白那里有什么敌人。 “防御！”拉罗夫扬起阿塔克帝剑，他之前从未用过血气，不过现在得使出来了。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将法杖转了个圈，上面所凝聚的那些黑暗元素全部不稳定地冲了出来，在空中塑xing成一头小型的黑色龙。它勇悍地朝血色光刃的方向冲过去，就像冲城车撞击木栅一样势不可当。 不过面前的那个血色十字刀刃绝不是木栅，它是石墙、钢墙。黑暗之幼龙爆炸在它的身上，却只是让它所蕴含的那些魔法元素变得不稳定了些而已。攻城车显然是没有发挥应有的效用，它在一开始时，确实有能力突破对方。但是还没过几秒中，血色光刃上的魔法力量忽然加强，登时将“黑暗之幼龙”给打碎成游离的黑暗元素。 “远程……加强魔法力量……”杰斯当低声说道，“离了一定距离，依然能让魔法的力量大大加强……这真是恐怖的魔法使用技巧，低估了。” 血色光刃压下，然后贴着地面飞来。犹如割麦子的利刃朝着麦子划去一样，不停地向前冲击。它的下端将大地给划破，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伤痕。利尔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大地正在痛苦，它对那吸血鬼的魔法感到极度的厌恶。 “你惹恼了大地。”德鲁伊抬头，看着在高空中飞翔的克里斯琴。 “那又会怎么样呢？先生。”克里斯琴礼貌地回答，嘲笑似的将利爪一扬，一个血红色的光球立刻撞击在地上，在那里破坏出一个直径五米的深坑。 “它不会生气的。”克里斯琴不再注意利尔，饶有兴趣地欣赏自己的血色光刃在人群中肆意穿行，无人能挡。这是一场绝妙的视觉盛宴，看着那些牲畜惊慌的逃跑，说不出的快意。尤其是在那些牲畜曾经冲出牢笼，将它们的主人残酷杀戮后。 “血气----”拉罗夫和身边几名士兵同时扬起长剑，数把同样红色的刀刃轰击在克里斯琴的魔法上。其中，拉罗夫的血气最为特别。 他的血气并不是其他人那样全都是红色，而是夹杂着一点点的金色。那股金色，便是“帝王之力”，有无法预料的神力。人间帝王和他的血脉，都会有这样的力量。这是神赐予的特殊能量，为什么要赐予？谁也不知道。 当血气和克里斯琴的魔法激烈相持时，伯特也猛挥巨剑，一个比其他人要强大得多的巨型血气加入到了战局之中。那血色光刃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乃至于停止。 失去了动能意味着没有推进所带来的冲撞加成，它只能凭借自身所有的魔法能量来对抗敌人的血气。不过，单单就所蕴含的能量这一点，吸血鬼所制造出的这个魔法就远远超过了人类这一方。血族，如此古老的一支神奇生物，总会有自己的力量。 很快，血气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而光刃余势不减，再度向前冲击了十数米后才停下，与剩下的几个特别强大的血气开始激烈对抗。遗憾的是，人类的“血气”远远没有克里斯琴的魔法强大，这是不可避免的。 血气旋即被尽数吞噬，但是当光刃想要继续冲击时，它停住了。在它的体内，突然炸裂出数道金色光芒，它的表面，则布满了裂缝。没过多久，光刃就彻底碎裂，成了地上的红色魔法块。而它之前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点小小的金色能量。 “有‘王者之力’的疯子。”克里斯琴嘟哝着，“不好对付。” “王者之力……”伯特拍了拍正在愣神的拉罗夫，“殿下，这意味着您将是未来的帝王。” “但是，那个。”拉罗夫指了一下伯特身后，“明显比我们所说的那些事情更为重要。” “吼----”一个庞大的漆黑影子突然从伯特身后的密林中窜了出来，它有三个伯特那样巨大，全身都披着茂密的黑色毛发。它有一双水滴形的绿色眼睛，还有极为锋利的利齿，以及健壮有力的四肢。以至于当它冲出来时，甚至带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 “该死！”伯特转头，扬起血色巨剑。 但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是伯特，它径直越过伯特，在地上稍一蓄力，然后奋力上扑。它的弹跳力也相当的惊人，瞬间就升到了克里斯琴所在的高度。 “你好啊，老朋友。”克里斯琴优雅地扬手。 “嗷----”披着黑色毛发的野兽高举右爪，猛击克里斯琴的肩膀。蝙蝠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力量，被击落在地。而野兽也紧追不放，压着克里斯琴的背部。当吸血鬼落在地上时，野兽的沉重身躯也撞击在他的身上。血族发出一声闷哼。 “如果我挨了那一下，至少要碎掉三节脊椎骨。”伯特判断着野兽的体重，计算的结果让他忍不住为克里斯琴目前的生死状况感到忧虑。 “那是……”当利尔看清楚那黑色野兽时，他几乎要跳起来了。 “……”野兽缓缓站起，它舒展了一下四肢。它的一双巨爪猛地刺进克里斯琴的身体，然后再拔出来。这个举动给它带来了更多的狰狞。它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旁边的黑色毛发，然后大步朝利尔冲去，右爪高高扬起，五根利爪随时都可能将利尔撕碎。 一百四十二、血骑士 利尔抬头看了看那高大而又强壮的野兽，对方则匆匆和利尔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快速地用抽抽鼻子，嗅闻利尔身上德鲁伊的味道。片刻之后，它满意地点点头，对利尔失去了兴趣。它转过身，扑到了克里斯琴身上。不过两秒钟，克里斯琴就跳了起来，用利爪把野兽给打倒在地。黑色野兽奋力爬起，与血族再度打斗起来，他们两个势均力敌。 “看，是‘斯坦达尔狼人’。”杰斯当低声说道，“狼人和吸血鬼可是死敌，如果有吸血鬼在场的话，即便旁边是一群美味的人类狼人也不会放弃攻击吸血鬼的----他们对抗了很多年，这份仇恨并不容易化解。这下我们可用不着费什么大力气了。” “被诅咒的斯坦达尔警戒者们，愿他们的罪恶早日被净化。”拉罗夫挥舞帝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金色轨迹，用阿塔克人的方式表示对狼人的祝福。 曾经有一群冒险者，为了消灭魔族，猎杀妖精，成立了“斯坦达尔警戒者”。这个组织的成员耗费一生的时间保护温德肯夫大陆不受恶魔的侵犯，一度遭到无数人的热情赞誉。不过，随着他们实力的扩张，金币的堆积，人员的增加，他们遇到了来自内部的危机。因此，在一个夜晚中，他们遭遇了无数大恶魔的围歼。 在那个流着血的夜晚里，六成警戒者被杀。剩下的两成警戒者，为了能活下去，被迫饮下致命的瘟疫试剂。疾病之神乌拉夫不知什么缘故将他所制作的小玩意儿交给了仇恨警戒者的人，并且将这令人痛苦的液体让警戒者服下。 当那些警戒者喝完试剂后，他们变成了狼人。寻常时与常人无异，而圆月之夜中，看到月亮便会控制不住自己化身狼人，噬咬人类。 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的斯坦达尔狼人只要看到夜晚的月亮，便会忍不住变身。这使他们更加具有危险和破坏xing……更为人所憎恨。 而狼人也可以通过分享自己的鲜血，感染更多的普通人，使狼人的队伍更加壮大。 自那以后，斯坦达尔警戒者变成了臭名昭著的“斯坦达尔狼人”，无数人葬身于狼人的血盆大口中。捕猎狼人的组织如雨后春笋一般成立了，曾经猎杀魔族的勇士如今被其他人所猎杀。而余下没有服用饮剂的警戒者被不再信任他们的人类所驱逐，在大陆上凄惨地凋零衰亡。“斯坦达尔警戒者”成了历史名词，再也没有人歌颂他们所做的英勇事迹。 现在为了温德肯夫大陆防御恶魔的，是另外一个组织“猎魔守卫”。但他们根本没有斯坦达尔警戒者那样的勇气、纪律和精神，成了一个卑劣的队伍。 回忆起这些悲哀的事情，他们在看向那黑色狼人的目光里，多了许多的同情和怜悯。 士兵们一开始还被黑色狼人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们就协助狼人攻击吸血鬼。 因为狼人是不会攻击他们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队伍中有德鲁伊。德鲁伊是斯坦达尔狼人最好的伙伴，相互间极为友善。在那段所有人都厌恶狼人的年代里，只有德鲁伊敢于接触狼人，试图治愈它们（还有了点效果）。而且德鲁伊还向自然女神穆娜幕尔祈祷，让自己也分斯坦达尔警戒者们的苦难。从那天起，德鲁伊也可以变身狼人了。 克里斯琴之前对士兵们来说是一个难以对抗的强悍敌人，对于三人也是无法匹敌的强者。但是面对狼人，他引以为傲的庞大力量和狼人互相抵消，血色魔法也在近身战中无法使用，连他一向依仗的高速飞行，也因被狼人所死死缠住无法使用。 可以说，克里斯琴目前的状况对他极为不利，只能和狼人硬碰硬。 “所以我之前说‘放心的去吧，吸血鬼腾不出手来攻击我们的’……我可不会毫无目的地乱说话。”利尔指着天上的一轮满月，“这四夜都有圆月，狼人是肯定会出现的，不是吗？” 月神穆恩对于是否将自己的全貌展露出来完全由他的喜好确定，但毋庸置疑，每次他必定会连续展现四天的圆月，没有一次例外。在这四天中，偶尔会脑子糊涂挡住太阳桑娜尔，即为“日食”，那是狼人最热爱的日子，因为如果白天出现日食，即使晚上有极好的满月，他们也不会变身，攻击xing也会大大降低，能找回点从前“人类”的模样。 在满月之夜，狼人的力量空前强大。它轻松地压制住了克里斯琴，巨爪一次又一次地破坏蝙蝠的双翼，那里已经千疮百孔。尽管吸血鬼凭借惊人的恢复速度，几乎狼人刚破坏出一个裂缝，裂缝就会被彻底给修复。但是狼人不间断的攻击下，吸血鬼的恢复速度也是赶不上的。更何况还有阿塔克人在旁边协助攻击？那些讨人厌的箭矢让他分心。 “能有银，或者油就好了。”伯特想，曾经有过一批弓箭手配备银杆箭，在箭头上包裹浸油麻布，接着点燃箭矢。他们的密集火箭立刻射杀了一名公爵级的吸血鬼，银可以让伤口无法治愈，火焰可以干干净净地烧灼吸血鬼的躯体。 如果在那场战斗中的箭矢上附加光魔法的话，也许箭阵还没来得及刺入吸血鬼的躯体，对方就已经被澎湃的光元素给彻底烧死了。当然，他们目前可没这样的手段。 杰斯当释放出两个黑暗炽焰火球，它们在蝙蝠的翅膀上炸开。很快，黑色的翅膀上燃烧起炽热的红色火焰，被燃烧的地方变得焦黑，无法复原。狼人乘此机会，用利爪强横地撕开了吸血鬼的翅膀，把残破不堪的膜翼扔到了一旁。 克里斯琴一声不吭，但看起来十分痛苦。无论是什么生物，身体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地撕开，都会极为疼痛的吧。而对于血族来说，翅膀更是荣耀的象征。 “吼----”他推开了狼人，扑向了士兵。吸血鬼对狼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对手”，这是因为吸血鬼缺少杀死狼人的武器。而狼人只要把吸血鬼的身体扯烂掉，生一堆火，用树枝拼个十字架什么的都可以解决吸血鬼。吸血鬼可没能力把狼人给扯烂掉，也不会用火和银，唯一的希望就是魔法。如果对方在人类状态下的话，吸血鬼才有最好的攻击机会。 不过人类状态下的狼人，尽管没有了狼的力量，却有狼的速度。吸血鬼很难追击到狼人的踪迹，他们对狼人简直束手无策。幸好狼人的数量并不多，吸血鬼还是有能力将狼人逼走，或者把狼人给困住的，然后就是用魔法慢慢烤狼肉。 “嘶----”狼人四肢着地地向克里斯琴跑去。但血族的速度极快，立刻用双爪抓起两名士兵，用仅剩下的一只翅膀狼狈无比地飞了起来。 “鲜美，三十岁，健壮的身体。”克里斯琴对两名恐惧的士兵品头论足，然后他张开大口，瞬间咬断了二人的喉咙----在这期间，人们甚至没有机会去挽救同伴。吸血鬼飞得很高，又将士兵提在身前当做盾牌，弓弩手想要杀伤吸血鬼，必须先射杀战友。 “该死！”伯特加快了脚步，一脚踢在树干上，“速之极，断空跃！”他的脚下附加了一层蓝色的流光，伯特的弹跳力变得极为恐怖。只消一蹬，他便已经跳到了克里斯琴面前。 “堕落的野兽，去死吧！”伯特高举血色巨剑，猛地下劈，正中克里斯琴的颅骨！在他落下的时候，吸血鬼也被下降的剑刃从头到脚斩为两半！鲜血不断涌出来。 伯特落到地上时感觉腿好像被冲击力给轰断了，幸好杰斯当给了他一个“羽落术” “真是……烦人……”血族被砍为两半的身体又聚拢在一起，他将垂在眼睛前方的几根长发撩开，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克里斯琴缓缓往前走，刚吸食过鲜血，他苍白的脸上有了许多血色，变得和普通人没有差别。他扫视周围的人，整了一下漂亮的长袍和斗篷，从怀里取出一个剑盾勋章，上面画着四个“v”，将其佩戴在胸前。 “完蛋----吼----他----要变成血骑士了----该死的----吼----”狼人暴怒地吼叫着，却完全没有去阻止的念头，“现在攻击他已经无济于事了！” 杰斯当释放出一个黑暗炽焰火球，但是它在离克里斯琴一米远的地方自动消散了。 “那个徽章……吼----上面有他一千年的魔力，如果他释放了这些力量，他将会瞬间进阶为‘领主’级的吸血鬼……他看起来不想放过我们了。”狼人吼叫着，他走向利尔，水滴形的眼睛里满是决绝，“我是卡恩盖尔·伯利尔----吼----很高兴认识你，德鲁伊先生。看来我们将要死在这里……吼，能和德鲁伊死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会死呢？”伯特高举血色巨剑，大步向前冲去。他的腿还在疼痛，在不断颤抖。不过如果他在这时候因为疼痛而退缩的话，吸血鬼很可能会将他们杀戮殆尽。他必须向前，否则身边的伙伴会倒下。 “弱者啊，终究是大鲜血帝国中的牲畜……”克里斯琴的双眼中燃烧起熊熊的红色火焰，这火焰没有烧灼他的身体，而是将他体内的潜能一一燃烧激发。他胸前的徽章，是一个四级的战功勋章！他曾经是阿塔克帝国英勇的军人，不过现在却是一个吸血鬼。他的力量在不断提升，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领主”级别奔跑。 他身上散发出无数的黑色雾气，将他牢牢覆盖住，里面还不断闪耀着耀眼的金色雷电。当雾气散去时，一切也将要终结。 “没有人记得……我曾经是一个骑士……”克里斯琴喃喃地说道。 “克里斯琴·奥贝恩血骑士----为你而战，我的高贵！” 一百四十三、怒火 伯特已经斩击在了吸血鬼的身体上，但是当他的剑刃与吸血鬼身体接触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反弹力量，将伯特的身体给轰了出去。他仰面倒在地上，左肩上的铠甲被那股力量给烧毁了，而且左肩还有一部分变成了被火焰烧灼过一般的黑色。他在接触反弹力量的一瞬间，准确无误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极高温度。 “……”进入“死地”后的他对于痛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对吸血鬼的力量感到惊讶。在他爬起并且恢复力量的时间里，吸血鬼已经解开了力量。 克里斯琴的双翼变得更加庞大，被损毁的那一只翅膀也已经复生。黑色的翅膀变成了一种血红色，末端长着一根根粗壮的骨刺，闪烁着寒光。而他的身体也覆盖上了茂密的粗短毛发，头脸变得与人类完全不同，彻底变成了一头巨大蝙蝠的模样。 他的骨骼发出阵阵噼啪响声，血族正在变得更高、更强壮。而它胸前的那个战功勋章，正向外散发着极为耀眼的红色强光，这些光芒正照耀克里斯琴的身躯。 而杰斯当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红色光芒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这些力量正从勋章中被提取出来，再输入到克里斯琴的身躯之中，使血族变得空前强大。他的利齿正在变长，魔法也逐渐变得更为凝练和威力惊人，利爪上散发着红色的光，令他的爪子变得锐利无比。他几乎成了一种魔兽，一个巨型的恶魔……那种形态，绝不是蝙蝠，也绝不是吸血鬼，更不是人类----他现在进入了一个新的形态当中，而且远远比他的同类要强壮。 “血骑士……当年的名字。”克里斯琴停下了变化，他的眼睛看起来巨大而扭曲，嘴也变得极为怪异，从里面所发出的声音，让人从内心深处腾起一股彻骨寒意，“……不过已经被别人所忘记了……不过，我自己会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并且将其视作我的最终力量，直到永远。”他低声说道，“我忘不了我曾经是一个高贵的骑士，充满了荣耀。而现在，我同样是一名骑士，鲜血骑士……血族的强者。” 克里斯琴如今已经变得有五米高，人们只能仰头看他。加上血族此时身上所发出的暴戾，以及他的强大，他的身份，许多士兵把今日视作自己的受难日……不过他们并不打算后退，因为后退意味着耻辱，而且是永久的耻辱，带给他的家人、同胞永恒的耻辱。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竟没有一人退缩，甚至还有几个人勇敢地向前走了一步，呈准备战斗的姿态。在那几个人的带领下，更多的士兵向前走去，丝毫不怵克里斯琴的威慑。 “堕落的生物，下贱的妖精，我们绝对不会惧怕！”不知是哪个士兵鼓起勇气吼了出来。 “绝不退缩！”一名弓箭手高举长弓，用尽全力怒吼。 “为了阿塔克人的荣耀！”另一个士兵将前一人的话浓缩起来。 “不自量力……你们这些废物啊----”克里斯琴仰天长啸，然后便扑闪着翅膀，高高地飞到了空中，然后迅速下落。他的庞大身躯将几名士兵给压成了肉渣，鲜血溅满克里斯琴的胸膛，碎肉粘在他的毛发上。但是不少士兵勇敢地举起长剑，扑过来攻击血族。而当血族不费吹灰之力地把那几名士兵给杀死时，最后看到的是阿塔克人不屈的目光。 “疯狂----人类的意志……脆弱。”克里斯琴一扬手，就有好几十名士兵忽然抛弃了血族，往自己身边的同伴举起长剑。这是吸血鬼的优秀魔法。 “镇定！”杰斯当迅速释放出黑暗隔绝，将士兵的意志与那些堕落的鲜血魔法给隔开，并且中和掉那些该死的可影响人精神的魔法元素，避免吸血鬼的疯狂术控制人们的心智。在杰斯当的控制下，士兵们总算是没有将自己的战友给伤到。 “吼----”当吸血鬼想要攻击其他士兵时，狼人卡恩盖尔也扑了上去，将吸血鬼的攻击给打断----代价是他自己被轰到了一棵粗壮的树上，把那棵树拦腰撞断。 “我们在这片森林----吼----争斗了好几年……”卡恩盖尔从地上跳起来，继续攻击克里斯琴，“这种级别的伤害，你应该……吼----知道是伤不到我的。” “嘶----”随着变身血骑士时间的延长，克里斯琴的理智似乎也在不断消失，他已经越来越变得像是一个完全、彻底的野兽，而且能更加精通于血骑士之力量了。克里斯琴朝着狼人撞去，将棘手的老敌人给打倒在地，他不停地踩踏狼人的手臂，直到那里变得血肉模糊为止。他的脚下沾满了鲜血，毫不在意来自人类的攻击。到最后他一脚将卡恩盖尔给踢到了丛林当中，整个过程似乎都没有耗费多少力气。 “有什么可以改变战局的东西吗？”杰斯当不停地搜刮着自己所带着的那些东西，“我今天带了些什么……魔法卷轴……啊，没错……是这个……”他举起手中的一张卷轴，上面用灰色颜料画了四个庞大的龙卷风，以及被龙卷风吹起来不断旋转的人。 “风，看你的力量吧。”杰斯当双手捏住卷轴，只要稍一用力，卷轴便会被撕开。 “嘎----”血族敏锐地意识到杰斯当手上有可能把他给解决的特殊物品。于是他迈开大步，利爪在半空中虚划一道，一个小型的弯刀状鲜血能量立刻从他手中爆射而出。 几乎是一瞬间，那股能量便将杰斯当的手背给划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而杰斯当因为吃痛，卷轴掉落在了地上。刚刚划过杰斯当手臂的那股红色能量又折返回来，融进了卷轴中。不出两秒，卷轴就开始燃烧，并化为一地的灰土。 “糟糕……”杰斯当顾不上处理自己右手上那一条长而且不断向外渗出鲜血的伤痕，而是白费功夫地从地上捏起一撮灰土，笨拙地想要复原它。 “魔法卷轴不靠谱的，对吧。”利尔忽然说道，他举起榆木树枝，大片大片的自然能量呈云朵状聚集到他树枝顶端，凝聚成一个庞大的绿色光球。它在利尔的树枝上显得暴躁不安，随时都会忽然爆炸，这也意味着那是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 血族明显也注意到利尔即将发动的可怖攻势。但是当他想要阻止利尔时，狼人卡恩盖尔再次扑了过来，咬住吸血鬼的头颅，让克里斯琴没有办法腾出时间攻击利尔。 “伟大的自然女神，您的能量遍及大地、天空和海洋，我呼吸，以您的光辉所塑造出的轻柔空气。风！风也是您的一部分，请赐予我控制风的力量。儋罗，女神高大宫殿的看守者，您在倾听我的话语……请赐予我自然的魔力。”利尔大声念诵祷文，他的身上开始被绿色能量所环绕，那些魔法不断在德鲁伊身体旁跳跃、盘旋。 伯特知道，利尔在明白树教导的魔法后，第一次使用新魔法时，必须要念诵祷文。此后，他便可以轻松地使用魔法，只在偶尔需要让那个魔法变得更强的时候，才会再次念诵自然女神穆娜幕尔，以及守门人儋罗的名字。 因此，在魔法释放速度上，德鲁伊比起魔法师，显得有太多太多的优越xing了。 “自然之力----飓风！”利尔念诵完祷文后，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更加的具有魔力。他轻松地挥动树枝，自然能量迫不及待地从树枝顶端涌出，将克里斯琴牢牢捆住。 而那些能量，立刻开始振动，以自然独有的方式呼唤风。克里斯琴身旁的空气开始不稳定起来，它们正在倾听并且理解自然能量所要表达的内容。在确认它们得变成一股把吸血鬼给吹起来的飓风后，血族发现自己沉重的身体被轻松地用狂风给举了起来。那些风就像一把把刀刃一样切割着他的躯体。 尽管他能够很快恢复，但是如此密集的攻势，还是让他吃不消。而且，似乎是因为这片森林感激利尔三人的缘故，风的力量变得很强大，在这样下去，他很可能被风给杀死。 “风的力场在吸血鬼身旁，用弓箭射杀它！”拉罗夫见多识广，他明白德鲁伊的飓风还有这一层功效。弓弩手们将锋利的箭矢射向吸血鬼，而这些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箭矢一接近吸血鬼，便忽然被风给加快了速度，让它们更具有威胁xing。 无数箭矢伴随着风在攻击克里斯琴，血骑士当然也不会任人宰割，他正在破坏自然力量。而他的攻击是有效的，飓风的威势开始变弱。 “还有三十秒钟。”利尔说道，“再有三十秒风就没有力量了……乘着这时机！” “吼--------”卡恩盖尔爆发出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吼叫声，而其他人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刺耳，在血族耳朵里，这成了一股极为损伤他的声波攻击。吸血鬼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都渗出鲜血，克里斯琴却面不改色：“你的吼叫……越来越难听了。” 他刚说完，杰斯当酝酿已久的“黑暗之龙”就已经蓄积完毕，并且爆炸在血族的身上。在进入青徽后，杰斯当总算是可以使用“黑暗之龙”了。不过他必须小心仔细，将咒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诵完毕，否则还是会遭到反噬。 当远比黑暗之幼龙块头大上那么两三圈的黑暗之龙在血族身上爆裂时，克里斯琴感觉身体正在遭受疼痛。在爆炸中，他确信自己的魔法被炸毁了一部分。这意味着那黑暗法师这一攻击技能，在瞬间中产生的破坏力甚至可以湮灭了克里斯琴的魔法……然而最让他痛苦的并非爆炸，而是爆炸后产生的黑暗火焰。 “我正在被燃烧……”血骑士感觉一阵阵愤怒，“……怎么可能呢？蝼蚁……”他翅膀一振，飓风立刻消散，而利尔也旋即倒在了地上。他用尽全力挣脱了飓风的力量……并且现在他感到极致的愤怒和痛苦，因为黑色火焰还在灼烧他！ “死吧----为我所承受的痛苦！”他的目标是拉罗夫，在他飞翔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了保护王子殿下而攻击血族……不过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血族已经彻底进入了“领主”级。 这个等级的吸血鬼，远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血族一把将拉罗夫的身躯抓起。 一百四十四、黑暗 拉罗夫可以闻到吸血鬼身上那特殊的鲜血味道，以及那股湿漉漉的感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慢慢接近了他，如果那冰冷贯入他的喉咙，咬断他的喉管，用吸血鬼的吻将他初拥----那一切都完了。他握钢剑的手在颤抖，那把钢剑的岁数和他的年龄一模一样；他握帝剑的手在僵硬，吸血鬼让他联想起这把剑上曾沾染的他父亲的鲜血。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偶尔会响起的呼吸声犹如鼓点一样敲打着人们的心，吸血鬼张大了嘴，上颚的利齿已经逼近了拉罗夫的脖颈。 本不该是这样的，索兰铎王朝的继承者，不该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死亡。如果拉罗夫死了，或者变成了吸血鬼，那这意味着索兰铎王朝将要交给哈达瓦·索兰铎。这是士兵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毕竟虽然哈达瓦在平民中有较高声望，军权却是由亲二王子的大元帅牢牢保持的。哈达瓦如果登上帝位，那位受士兵所热爱的元帅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这个缘故，士兵们会好好保护二王子，直到拉罗夫成为索兰铎王朝的帝王。 “黑暗之幼龙！”杰斯当瞬发魔法，小型的黑色龙疯狂地朝克里斯琴冲去。 而克里斯琴只是翅膀一振，就将这个强大的魔法给打散掉了。 “……是吗？国王给了我们那么多好处，我们该回报他的……他给我们的任务……不就是保护拉罗夫王子吗？既然这样的话？我是个勇敢的人……我一直这么相信。”伯特退后两步，然后大步向前冲去，一把将拉罗夫给扑倒在地。 拉罗夫只感觉自己的肋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那股特殊的鲜血味道以及湿漉漉的感觉，外加深入骨髓的冰冷全都消失了。他用两把剑撑起自己的身体，睁大了眼睛。 伯特的衣领被吸血鬼给提了起来，被打乱计划的血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勇敢的小子，替那个人去死吗？我会成全你的。之前被你们打压了那么久……蝼蚁，不多杀几个其中的代表的话，其他的都不会轻易放弃。这真是愚蠢的生物……呵……”克里斯琴的低声说道，他张大了嘴，然后狠狠地咬紧，刺穿伯特的喉咙。 在推开拉罗夫，自己被吸血鬼所制的那一瞬间，他想过了很多。其中包括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最在意的，那就是自己死了以后，所背负的那些事情。他其实最后悔的，就是没来得及和凯萝丝丁在真正的场合下，用最标准的方式告白一次。即便在那以后凯萝丝丁依然拒绝他，他也觉得此生无憾。 但现在是来不及了。 他还有一个忧虑的地方，那就是让克里斯林家族里的人看到他的强大。这也来不及了，一个强大的吸血鬼？只会沦为家族的笑柄罢了。 还有就是他的后代，他还没娶妻，这样一来，“克里蒙德”这个他自编的姓氏只有一代人就要断绝了。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却也是来不及想办法阻止的。 另外……利尔和杰斯当，他一生中最好的伙伴。他如今要先走一步了，即使吸血鬼不杀死他，让他变成吸血鬼，伯特也会立刻自尽。他绝不愿让自己变成丑恶的模样，出现在世界上，让认识的人看到的话，伯特会很担忧的。 他们会嘲笑自己……这同样是伯特厌恶的。他平生最厌恶别人评价自己，尤其是负面的评价。他不想让别人议论自己，不管是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那都让他感到极度的难堪。 想了这么多，那冰冷的利齿依旧咬进了伯特的喉咙。那感觉是相当奇妙的，自己的体内嵌进了一个冰块一样的东西。伤口处有些发痒发麻，还能敏锐地听到自己的血液不断往伤口那里流动，再流进吸血鬼的喉咙里。他的鲜血不断被克里斯琴吞咽，而与此同时，伯特的手脚也在不停地颤动，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此时伯特非但感觉不到痛苦，还有一种淡淡的舒适……无数人就是因为被这股舒适所迷惑，从而不做反抗地被杀死。 杰斯当的手忽然冰冷，他开始缺氧。他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吸血鬼咬穿喉咙，他开始疯狂，同时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如此的疯狂。这疯狂驱使杰斯当取出蓝宝石，蓄积黑暗之龙，而且不停地强化黑暗之龙，一倍……两倍，都是可以负担的。但是五倍……七倍……杰斯当不敢保证这个魔法释放后，自己是不是会活下去。 利尔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绿宝石。他曾经说过这一生没有负担，所以也没有后顾之忧地拿出绿宝石。他没有父母了，而伙伴即使没有他也能活得好好的。而狐依，她爱他，他爱她。这就已经足够了。绿宝石里的混沌魔力在他面前渐渐凝聚成一把锐利的长枪，而他面无表情，麻木地看着这个不断变大的绿色光球。 正在贪婪吸食鲜血的克里斯琴，放下了伯特。这不是因为他已经满足，而是因为他在恐惧。他在血骑士状态下，击败过恶魔、龙、海妖。不过今天，他一直感觉自己的力量无法使用彻底。这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恐惧。 就连克里斯琴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原本打算解决这群人类再去寻找恐惧的根源的，不过现在他明白自己害怕什么了。他怕那两个人类手中的宝石。 正是因为这股恐惧，让克里斯琴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否则按照平时的发挥，他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些人类。当然，不只是那两颗宝石在严重干扰他，那个人类所握的血色巨剑上，也有一颗同样让他害怕的宝石，不过那颗宝石远没有将气息外露出来。若不是因为这个，很可能在三颗宝石的同时作用下，克里斯琴连变身血骑士都办不到， 他忽然好想逃跑，那个庞大的绿色光球，充斥着混沌魔法。这种魔法曾经将鲜血帝国最强大的皇帝给打碎掉。而那个不断增幅力量的黑暗之龙，克里斯琴确定不出多久，那个黑暗之龙便会达到“黑暗之暴龙”，乃至于“黑暗之真龙”的状态。 或许等到了那时候，这片森林都会被毁灭吧。 克里斯琴不再犹豫，他拍打着翅膀，飞上高空。气流在他身后旋转，他离宝石越远，害怕的程度就减少一分。所以他飞翔得更快了，期盼自己能早点离开。 “呼----”杰斯当散去了黑暗之龙，喘了口气，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伯特身边。伯特的状况并不好，被吸血鬼给吸了血，任何人都不会感觉舒适的。 利尔也紧随杰斯当的步伐，他凝视伯特，以最快的速度撩开伯特的后衣领，注视伯特脖子后面的那一个红色的“v”形标记。“伯特，你被感染了。”利尔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一周或者三个小时，你要坚持住，伯特……我们会去寻找许德拉药水……如果找不到许德拉药水的话。”德鲁伊的目光变得极为残忍，“我会……” “决不允许你那么做。”伯特抚摸后颈那个微微凸出的标记，他阻止利尔疯狂的念头，“通过杀人来阻止感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做法。” “……也许我真的是疯了。”利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冰冷的寒风此刻越发得让人全身发冷。他将手撑在下巴上，思索着正常解决“嗜血症”的途径。这种疾病来自于吸血鬼，当他们咬了一个人类，而那个人类没有死亡时，他便会感染这种残酷的病毒。 唯一能治疗这种病毒的药剂，便只有许德拉药水。它是用海怪的鲜血与九头蛇许德拉的毒液混合调制成的剧毒液体，喝下它，它便会渗入被吸血之人的五脏六腑，以摧枯拉朽之势与血病毒给同归于尽。不过这种药剂实在是太少了，杀死跟一块小型陆地一般大的海怪简直跟屠龙一样自寻死路，九头蛇许德拉则跟小山一样庞大，九个头颅可以释放九种不同的魔法，而尾巴那里可以喷射出一滴便能杀死亚龙魔兽的剧毒。 “嗜血症”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畏惧阳光，犬齿变长，眼睛发红，声音沙哑，，肤色变得苍白，极具攻击xing，恐惧火焰，对鲜血有极强烈的渴望。当一个人同时具有上述的所有表现时，意味着最多几分钟后他就会变成吸血鬼，长出庞大的翅膀。 不过被咬的人还是可以庆幸自己的好运，毕竟如果是吸血鬼“看中”了某个人的优秀品质，将其带回幽暗的巢穴中进行“初拥”仪式，那才是一场让人无比绝望的噩梦。 “吸血鬼的巢穴里……”利尔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破旧的纸，他几乎快要遗忘这张从落日侯爵的尸体上取出的近似于地图一般的东西。他原本打算尽快破译这张纸上所记录的繁杂符号，但是之后恶魔带来的一系列灾难让他无暇顾及这张巴掌大的纸片。德鲁伊走到一棵水杉旁边，将纸按在树皮上。很快，他和树木建立了联系，老迈的大树懂得世界上所有的符号、预言与文字。在杉木的智慧下，纸片上那些原本根本看不懂的符号，现在已经变成了阿塔克语言---- 利尔瞠目结舌，这张地图上记载着他们急需的东西。 一百四十五、反伏击（上） 利尔仔细阅读那张地图，事实上，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从亡灵身上取得的这份快被他遗忘的纸片，到了今天，居然会挽救他们一行人的生命。这是不过分的说法，毕竟这张地图里，标记着吸血鬼的巢穴、走出森林的途径以及更为详细的地形标注。 “那是什么东西？”杰斯当好奇地走到利尔身边，当他看完这张地图后，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了兴奋与激动，“……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喜。”他欣喜若狂地说道。不多时，杰斯当就拿出了一支羽毛笔，蘸上墨水，飞快地在上面的几处要道打上了鲜明的红色圆圈，那里便是他所选定的反伏击地点。同时，他还画上了箭头，以及大概距离和到达时间。 “吸血鬼……吼----的巢穴里或许会有许德拉药水。”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吼----我曾经进去过他们的药剂室，见过那样的红色小瓶子。吼----” 狼人卡恩盖尔走上前来，安慰似的拍拍利尔的肩膀，虽然差点把利尔拍倒在地上，不过还是表达出了它对德鲁伊的友好。“吼----你的朋友会没事的。”它笨拙地说道，“许德拉药水……我保证在吸血鬼的洞穴里有一两支。”它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肯定，也许是因为它模糊的记忆渐渐明朗开，“四个月前……吼----我宰了门口的三个吸血鬼……吼……”它慢慢说道，“然后就到了他们的药剂室，里面什么都有……吼----龙血也是有的。” “龙血……”杰斯当思考着，龙血可以治疗一切伤势，不过能否清除吸血鬼所带来的病症他并不了解。毕竟这个世界上，还从未有过奢侈到拿龙血来治病的人。 “所以还是许德拉药水比较靠谱，现在的话，我需要配置一些草药。”利尔从地上拔起一丛棕色的蘑菇，“圣卡拉那蘑菇、粉山花、十字架豆荚，把它们仔细研磨，再将泉水倒进去……大功告成。”他蹲在不远处的树丛中嘟哝，恐慌森林乐于将德鲁伊所需要的那些药材都变得容易发现，使利尔的工作格外顺利。 “好了，小子，帮我们看看那些堕落的家伙在哪里。”利尔又走回来，对着空无一物的棕色地面自言自语，“拜托了，如果不比他们情报灵通的话。” “德鲁伊在森林里面会发疯的。”伯特对利尔的自言自语下了结论，他现在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反而觉得一阵阵的热血沸腾，“说到这里，我感觉我并没有疼痛或者难受……反而我的力量好像还加强了不少。”他挽起袖子，展示肱二头肌。 “……要么是幻觉。”杰斯当叹了口气，“要么就是无药可救。” “……”伯特悻悻地走了回去，对着血色巨剑长吁短叹，开始计划如何把那些曾在他脖子上咬了个洞的家伙，以及他的吸血朋友们全部解决。通常情况下，在伯特对某个敌人感到不快时，他对那个敌人的攻击行动就更加的天衣无缝顺利。 “伯特。”拉罗夫在沉思的战士身边坐下，“很久没有对人说出这个单词了，‘谢谢’。”他真诚地说道。长久以来生活在阴暗的宫殿当中，他几乎失去了和人交心的能力。不过，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总算可以好好地和别人谈话了，不用戴上面具，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措辞。他可以用自己最真心的话和别人交谈，而不用在漆黑的夜色中，悄悄地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孤独地自言自语。他长久以来背负的精神压力，如今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在以前，拉罗夫从未感受到这样的一份情感。那是友情，他渴望这种情谊。作为可能的国王，一名管理千万阿塔克人的人物，他不可能抱有太多的感情。别人面对他时，总是噤若寒蝉，他面对别人时，也得小心不被自己的亲哥哥抓到任何的把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没有最普通的平民，也许只是比奴隶要好上一些。 他甚至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他必须使用符合王子礼仪与需求的东西。拉罗夫决不能像普通的平民那样去玩乐，去美丽宁静的地方休息上一两个月。他几乎成了一台机器，他的天xing被束缚，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从未有人去顾及。 不过现在么，他大可以放开心扉，好好地和自己的伙伴说说话。 在拉罗夫心中，伯特那一撞，撞开了他被重重锁闭的心灵。他的生命被其所救，从那一刻开始，拉罗夫相信伯特绝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王子殿下。”伯特恭敬地站起来，拉罗夫示意他坐下。 “不用这么恭敬，我现在的身份不是王子。”拉罗夫说道。伯特慢慢坐下来，毕竟和王子坐在同一个地方是失礼的，在平时会被卫兵给抓起来扔进监狱。 “很明显----您是未来的索兰铎十五世。”杰斯当插了一句话。 伯特慌忙又站起来，毕竟和未来的国王坐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失礼的。 拉罗夫抽了抽嘴角，他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伯特，真的不用这么恭敬。我们现在是朋友。”他看向伯特吃惊的目光，补充了一句，“真的，我真的对你的举动感到震惊。我们是朋友，我会倾尽全力治疗你的病症。”他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头，“我发誓。” “我相信。”伯特用力点头，也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头，和拉罗夫对击一拳。 利尔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握拳和他们两人用力击打了一下。德鲁伊将他所要说的一切话，要做的所有事，都融化在了这一击中。这个举措让伯特充满信心。 “我。”杰斯当放下法杖，握紧拳头，使劲砸了一下伯特。 “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怪物能阻止我们走向目标。”伯特豪情万丈。 “龙。”利尔不怀好意。 “海妖。”拉罗夫也参与其中。 “……嗯……伯特未来的妻子。”杰斯当非常恶毒。 “说得好。”利尔赞成。 利尔和杰斯当得到了一顿揍。 “话说回来。”伯特把挨了两拳的杰斯当丢到一边，“我们的反伏击计划还没起个头。”他将被踢了一脚的利尔也扔到杰斯当身上，让刚爬起来的杰斯当再度伏了下去。 “这得慎重考虑。”拉罗夫叹了口气，“根据报告，我们的人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七名。其中有四名重伤，十二名轻伤。重步兵数量越来越少，长枪也在吸血鬼的攻击中大量折断。目前我们数量最多的还是轻步兵和弓弩手。”他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将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给压了下去，“绝大部分是克里斯琴干的……他，我们拦不住。不过还是有些好事，活下来的人，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强壮者和老兵，否则不可能支撑到现在。” “士气还算是好的，吸血鬼的残暴激起了反抗的意识。”利尔揉揉脑袋，将刚刚调配好，可以用来控制伯特病情的药剂递给他。伯特的动作很小心，因为这个用木头雕刻的杯子是狐依给利尔做的，坚硬度很难保证，必须小心应对，从上面的修补痕迹可以看出很早以前可能就已经四分五裂过很多次了，如果伯特再让它摔碎的话…… “但毫无疑问，都已经精疲力尽。”杰斯当说道，“这样是不可能对付吸血鬼的。” “所以要用更加特殊的手段。吸血鬼惧怕光，杰斯当你可以制作两个可以爆发出强光的卷轴……说到魔法卷轴，我们不是有一个奥术卷轴的吗？”利尔忽然说道，“那个从库苏哈身上得到的那个卷轴，我打赌一定可以解决绝大部分吸血鬼。” “好主意。”杰斯当从怀里摸出那张卷轴，上面用黑紫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光球，而光球正在向四面八方发射威力强大的光束，被光束照到的地方燃起了冲天烈焰，这个卷轴中所藏着的魔法想必有极大的威力，轰碎几个长翅膀的怪物也许没问题。 “几个人的力量总没有大家的力量好。”伯特说道，然后他转向了正在休整的士兵，“有谁知道有关吸血鬼的弱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么？在这个时候，多一条主意，我们就会少十几具尸体！为了能击退堕落生物，如果有知道的，一定要说出来！” “吸血鬼无法跨越河流。”在一阵沉寂后，一个士兵忽然放下了正在擦拭的头盔，大声说道，“我听我叔叔说的，不过……喝完两瓶龙舌兰酒后说的话可能不会太靠谱。” “那会让人头脑更加清醒。”伯特开着玩笑，他将一枚金币扔给那名士兵。士兵惊喜地接过它，没想到自己说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多拿好几瓶酒钱。 “吸血鬼怕火，长官。”一个士兵被金币给诱惑了。 “众所周知的东西就不要说了！”其他的士兵笑着，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冒失的家伙给推到一边。 “吸血鬼被圣水淋到后肯定会倒霉。”另一个比较瘦弱的士兵说，他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来说这句话，“没听说过使用过这一招，因为被祝福过的水不会被拿来乱用……不过，既然是被圣光祝福过的东西，一定会对堕落生物起效的。” “毫无疑问，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伯特郑重地递给那名士兵一个金币，猎杀地行负山龙的钱他还留有很多，大可以在这时候洒出来，“尽管我们没有圣水，也没有牧师。” “被自然祝福过的水也可以，我母亲就是德鲁伊！”一个弓箭手大声说道，“我五岁的时候，有一个吸血鬼溜进我家，我母亲就是用这种办法解决他的。” “你的经历很有用！”伯特递给那名弓箭手一个闪闪发亮的金币。 “那些维姆若绝对没有我们看起来那么强大，他们所惧怕的东西太多了，这是永生不死的代价。”杰斯当轻笑着，利尔正慌慌张张跑去祝福小溪。 “维姆若？”伯特转过身来，讶异地说道，他忽然想起来，罗兰在神秘失踪前，提到过“维姆若”，那是一个神秘的代号。杰斯当居然能知道它，让伯特不由得格外重视。 一百四十六、反伏击（中） “通用语不学好的下场。”杰斯当说道，“‘维姆若’就是吸血鬼啊……伯特，我想你必须要抽出时间去学一下基本的瑞特语言，否则你怎么和其他国家的人交谈。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用一口流利的通用语钓到漂亮女孩。总而言之，你实在是有必要好好去学学。最基本的，几种怪物的名字总得知道吧。”黑暗法师絮絮叨叨，他在小时候曾被强迫学习通用语，现在面对不懂通用语的人，总有一种让对方也尝尝学习瑞特语言的痛苦的欲望。 “现在不会有这样的打算，未来也不会去学。”伯特坚决摇头，然后开始回忆罗兰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由于可能的监视，罗兰并没有直言，而是采取了“维姆若”这么一个代号。如今看来，骑士说的，绝对是有关吸血鬼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的。在我的家乡，有一种维姆若酒。经常会有一些不用脚走路的家伙去打翻它。而在维姆若酒窖中，有一条地下河，搬酒人偶尔会滑倒在河水中。而教堂里的修士每逢周末也会提着两壶水去拿酒喝，很奇怪吧，两壶水。” 那是罗兰那天在坎帕斯仪式上对伯特所说的话。 “如果将‘维姆若’替换成‘吸血鬼’。”伯特想着，“有一种吸血鬼……不用脚走路，飞翔。而在吸血鬼的巢穴中，有一条河，吸血鬼偶尔会滑倒在水中。教堂里的修士……圣光……提着两壶水……圣水，拿酒喝……清除吸血鬼。”他面色凝重。 “毫无疑问，罗兰阁下的失踪，绝对和吸血鬼有极大的关系，很可能就是吸血鬼抓走罗兰。”伯特得出结论，“而他调查过那批吸血鬼。” “伯特。”利尔提着几个原本用来给狐依装糖果的小袋子，里面盛满了泛着点点绿光的清泉，一看就知道里面蕴含着浓郁的自然力量，是被祝福过的泉水。德鲁伊看起来气喘吁吁，可能是过于疲惫：“我觉得这些水不会对吸血鬼起什么作用。”他将水提起来，给伯特展示、就像广场喷泉雕像所做的那样，不过表情却是远没有雕像那样冷静。 “我敢担保再多祝福两袋子的话，我的魔力就要耗光了。”利尔抱怨，“它们就像是血精灵一样，充满了对魔法的渴望……几乎要抽干了我的魔力。这是什么祝福！简直是灌水。” “如果它们真的是血精灵的话，你现在应该变成干尸了。”伯特说道，“他们如果看见魔法师、德鲁伊，尤其是比较瘦的，就会疯狂地扑上去，吸吮魔力，解决他们的魔力渴望。话说回来，我敢担保你所做的那些蕴含有祝福的水，可以让吸血鬼相当头痛。” “是吗？”利尔问，“但愿我不要做无用功。”说完，他便将水放下，又拿了两个袋子，到小溪边祝福水了。这确实是一件耗费魔力的麻烦事，不过将来它一定会带给他们惊喜。 当利尔用光了所有的袋子，祝福了整整二十二袋的水后，伯特将那些水分发给士兵。主要还是给了弓弩手，伯特要求他们将箭矢浸过水之后再发射出去……如果这种水确实对吸血鬼有奇效的话，那些堕落的敌人就要不走运了。 在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预定的反伏击地点。 这里是个适合被围剿的地方，位于低谷，背靠着一座岩山，左边是陡坡，右边是湍急的小溪，普通人在上面很难保持平稳。前面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吸血鬼绝对会在那里对他们发动伏击。在那片森林里，看不到星星和光，吸血鬼很容易在黑暗中将士兵一个个悄悄拖进树丛中，咬开他们的脖子，轻松地食用甜美而且富有活力的血肉。 “带上七十名士兵，到前面的森林中去。”拉罗夫对一名军官下达了命令，军官立刻会意。他点起四十名素质精良，精力充足的轻步兵，三十名老练的弓弩手，将他们排成整齐的纵队，大踏步往前方似乎一去不复返的漆黑森林中走去。 “剩下的人，原地休息。”拉罗夫接着说道，同时放下了帝剑，摘下头盔，完全不做防备的样子。其实只要他一意识到敌人的入侵，就可以在十秒内重新做好战斗准备。 其他士兵也是如此，看起来散漫地坐在地上休息，放下武器和头盔，一片安逸。事实上，如果吸血鬼敢出现，那些放在他们触手可及之地的武器一瞬间就会重新武装起来。但是在不了解阿塔克军人的人眼里，那些人只是在无所事事地聊天而已，谈论少女、酒和烈马。 伯特、利尔、杰斯当也坐在土地上休息，半眯着眼睛。 “曼内尔侯爵阁下。”一个吸血鬼蹲在陡崖上，注视下方零零散散的士兵，“在一个照面内，我们就可以打垮他们，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也相信如此，先生。”巴纳德·曼内尔信心十足地说道，“红葡萄酒也没有鲜血可口，而很明显，我们将会享受一顿丰盛的正餐。我们要做好足够的准备活动，用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他们进入我们的肚子里。鲜血在猎物的喉管里涌动，我们则咬开喉管……多么美妙啊。这便是吸血鬼最好的享受了，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可以与之相比。” “我们训练了太久了，是时候将‘血族’的新舞蹈应用于这些食物上了。”那名吸血鬼微笑着，“很明显，这场舞会远比之前的要盛大很多。” “这当然是毋庸置疑，不过，克里斯琴公爵阁下曾经和他们进行了友好交涉……结果不太理想。”巴纳德皱起眉头，“我想，克里斯琴阁下一定没有微笑着和他们交谈，否则他们一定会乖乖地伸出脖子来，让我们和他们好好举行宴会。” “我们和克里斯琴不同，他放弃了‘血族’的礼仪……真是古怪的人，居然抛弃‘黑夜贵族’的所有高雅爱好。他居然说那些礼仪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想要复兴鲜血帝国，必须放弃它，一心一意追求更强大的魔法力量，更有效的战术战略----可笑！”巴纳德显得很是恼火，“这绝对不是血族的追求，血族，是黑暗中的王者，是夜色下的贵族，是高雅的人物。怎能和人类一样，为了力量而放弃礼仪？” “这显然是不对的，巴纳德阁下。”吸血鬼似乎很崇敬巴纳德，他对血族侯爵行了一个标准的血族礼仪，“这样的举动，才能表现血族的优雅。” “当然。”巴纳德回礼。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又一个吸血鬼缓缓走来，低声说道，“这些人，够我们食用很久了。这是伟大高贵的邪神布罗德赐予我们的礼物，我坚信。” “嘶----”巴纳德仰天长啸，变身成了一头巨型的黑色蝙蝠。它拍打翅膀，腾空而起。随着他的一声鸣叫，无数吸血鬼从藏身之处中飞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人类。在预料中，他们的忽然出现将会极大地影响人类的士气，让他们因为害怕而逃跑。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轻松地收割人类脆弱的生命。 无数血族已经习惯xing地将从前鲜血帝国的伟大牢牢烙印在自己的心中，将人类视作蝼蚁。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已经忘却“圣战”中，瑞特帝国的势如破竹。这当然与老吸血鬼的一批批被剿杀，新初拥的吸血鬼自信心盲目膨胀分不开关系。 在很久以前，鲜血帝国曾经覆盖了三分之一的温德肯夫大陆，当然是在地下。他们开凿了地下宫殿，以其作为据点，血洗一座又一座的城镇、村庄。在那段时间里，所有人生存在恐怖当中。起初，温德肯夫人的军队被击溃，他们的信心被瓦解。不过，随着瑞特帝国第一个打响“圣战”，六国以及无数还未被统一的小公国都纷纷对鲜血帝国报以毁灭xing的打击。 现在的吸血鬼，还记得那场灾难的屈指可数。 “鲜血帝国怎么可能被击败呢？人类一定使用了卑劣无耻的手段。”巴纳德此时的想法，也是目前绝大部分吸血鬼的念头。他看到眼前那些人类的混乱，心中更是扬起狂喜。他不擅长制定伏击计划，也不熟悉战术。但他却不遗余力地初拥人类，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并将他们训练成强大的黑夜杀手。 他并未将这些人类放在眼里。因为巴纳德坚信，自己两百年的高强度训练，将会让身边的这些优秀血族，在五分钟之内结束战斗，以血族的完胜告终。 那些长矛，会被轻易地折断。人类会哭泣，会哀求，会祷告，总之不会反抗。反抗的都已经死的很惨了，吸血鬼的力量是强大的。巴纳德高兴地看见，自己的伙伴扑倒了最外围的那些士兵，在黑夜里，伏在人类的身上，撕裂他们的盔甲。 无疑，他将会得到一场光荣的胜利。 此刻，在恐慌森林上空盘旋着的克里斯琴忽然感受到一阵阵心悸，他已经有千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这段时间，他的心一直被充沛的信心所充斥。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逐渐的强大，上个月又增加两三名成员的族群，日益脆弱的猎物，更是因为那些血族新锐的出色表现。他们将会是未来的血族高层，克里斯琴一直这么想着。 因此，他才会刻意放纵巴纳德，让巴纳德构建他自以为完全由他自己掌控的一支精锐小队。克里斯琴需要利用巴纳德的训练技术，来锻炼他所精选出的那些好苗子。 不过，他似乎感觉，那些优秀的血族，正要遭到灭顶之灾。 一百四十七、反伏击（下） “不会是那个愚蠢的巴纳德……主动去攻击那些人类了吧，这个傻瓜！”克里斯琴越想越怒，他精心挑选的那些血族，无一不是对永生充满了崇敬，对邪神布罗德无限忠诚，拥有高超剑术与强大鲜血魔法的优秀青年。这样的一支队伍，如果没有成为吸血鬼公爵，克里斯琴是绝不愿意让他们攻击人类的！按照他的计划，不出两百年，这些青年都可以成为公爵，到了那时，他们才可以依仗这支精锐，有一点机会去重建鲜血帝国。 “啊----巴纳德……”克里斯琴绝望地咆哮，“如果那些年轻的血族死伤了的话，哪怕只是一两个，我都要让你承受我的怒火，你受不住的怒火----”在他的心中，复兴帝国是最大的愿望。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虐杀那个胆敢阻拦愿望实现之途径的人的。 他开始计算如何击杀那些该死的人类，那个手持巨剑的已经被他咬了一口，估计不久就会变成吸血鬼，不用在意。而黑暗法师和德鲁伊，并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普通的士兵，和那个具有“王者之力”的男人，他也可以轻松解决。 不过，克里斯琴能解决的敌人，巴纳德就不一定能解决了。一想到丝毫不懂战略、战术，尤其是不熟悉伏击战术的巴纳德，他就开始陷入不安和恼火。 克里斯琴的心脏在跳动，他已经变身成了蝙蝠，若不是需要过几小时才能再度进入“血骑士”状态的话，他现在估计早已经被无限的愤怒给带进“血骑士”形态里了。如今的他对鲜血极度渴望，喉咙干渴。他对鲜血的欲望使他可以感受到方圆一公里以内一切活着的，体内有沸腾血液的生物……等等，前方那个特别巨大，而且狂怒着的生物是什么…… “fus----”一声高昂的龙吟忽然无征兆地响彻云霄，惊得周围的生物四散逃跑。 当克里斯琴无意中飞到一片区域上空时，这一声怒吼就响了起来。旋即，一道庞大的蓝色龙炎如火山爆发一样从地上喷出，直插云霄，将他的身体彻底淹没，久久地燃烧着他。克里斯琴一番挣扎后，依然没有摆脱炽热的烈焰。他怒火万丈地向下看，却发现一头比他要大几十倍的蓝龙，正暴戾地注视着他。那巨大的赤红色龙眼，直直地锁定了血族。 没过多久，第二道龙炎旋席卷了克里斯琴。他加快了速度，迅速离开了狂暴的蓝龙匹拉斯，只要匹拉斯再喷出一口火焰，克里斯琴估计就没法活着回去了。而匹拉斯似乎还不想放过血族似的，从地上飞起来。而将它轻而易举地把血族赶跑后，对着一个方向直冲。 克里斯琴绝望了，因为蓝龙虽然已经放过他，但是匹拉斯所飞的方向，正是那群人类，以及巴纳德的方向。他如果还敢往那里飞，无疑会在第一时间被陷入疯狂的巨龙给吞噬。 “龙族……龙族----”他喃喃自语，“这一切都在阻止伟大鲜血帝国的复兴吗？完了，一切都完了。至少还需要六百年，我才能再拉起那样一支精锐。” “可……六百年后……”克里斯琴无力地往巢穴的方向飞去，“我……还活着吗？” 与此同时，伯特那里的事情正往好的方向转变。 “嘶----”一个被挑选出来的吸血鬼轻松地扑倒了最外围的一个士兵，他和同伴一样，经历了巴纳德的严酷训练，拥有良好的突袭技能与战斗经验。他注视着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诱人的人类脖颈，满意地张开大口，脸庞变得扭曲，修长锋利的犬齿即将贯穿对方漂亮的喉管。 “该死的！”那名士兵猛力一推，让吸血鬼的利齿远离他的宝贝脖子。他从腰间解下德鲁伊给的小布袋，把它奋力扔到吸血鬼身上。 袋子很快就解开了，液体肆意在吸血鬼身上流淌着。这些被德鲁伊祝福过的水，在吸血鬼身上就像是硫酸一样，有极强的腐蚀xing、破坏力。它所流过的地方，发出一阵阵“咝----”的响声，一股股白色烟雾从吸血鬼身上慢慢向上旋转飞舞，消散在空气中。刺鼻的气味宣告血族的皮肤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不多时，那些液体几乎将吸血鬼的一整只左手都给融化了。在吸血鬼痛苦扭曲的时候，那些滚烫的水在他的身体上、脸上燃烧起来，这比之前的腐蚀更加强大。那吸血鬼已经变成了一个半个身子都浸在烈焰中的人形生物，就像是一个火焰元素，燃满烈焰。 “垃圾，‘血族’。”士兵不屑地说道，对之前还让人恐惧的敌人发出嘲笑。那股感觉真是痛快，以前一直在虐杀自己伙伴的强敌，如今变成了这样一个可笑的东西。想到这，士兵不再犹豫，高举长剑，刺进了吸血鬼的喉咙，再一转，将对方的头颅给彻底斩下。他大步上前，不顾火焰的灼热，把吸血鬼依然站立着的身体一脚踹倒。 随后，便在敌人的胸膛处画了一个十字架，在吸血鬼还未合眼的头上也划出一个十字架。吸血鬼的眼睛睁开，疯狂地惨嚎，不多久就变成了一地的灰土。 其他的吸血鬼下场也差不多是这样，最外围的士兵，利尔都分发了“圣水”。当吸血鬼将那些外围的士兵打倒后，士兵们就立刻将“圣水”给抛到吸血鬼身上，让那些血族被烈焰灼烧，失去战斗力，从而可以被随意杀戮。 而弓箭手更让那些黑夜中的贵族完全失去了优雅。在之前的休息中，弓箭手们琢磨出了好主意，他们事先将箭头浸透圣水，然后把箭头朝上，箭尾插进泥土中，然后用黑色披风盖住这些致命的锋锐。等到一出现敌袭，弓箭手们就立刻站起来，撩起披风，拔起箭矢。漫天飞舞的利箭让吸血鬼不得不躲闪，同时也失去了攻击敌人的机会。 当他们的**一被箭矢刺中时，箭头连着他们的血肉都会燃烧起来。他们嘶吼，惨叫，但依然无法抵挡纯净的自然力量破坏他们堕落的力量。 而之前进入森林中的那一支队伍在发现吸血鬼的袭击后，立刻改变方向，准备内外夹击吸血鬼，让原本想要伏击人类的血族反而被人类给包围了。但是他们的计划遭到了一些挫折，四名吸血鬼忽然从天而降，拦在他们面前。在巴纳德的预计中，这四名吸血鬼会拖住那些部队，不让他们合到一处作战，以便各个击破。 诚然，这个计划应该还是不错的，毕竟四名训练有素的吸血鬼是可以轻松完成拖住敌人这种任务。但是，巴纳德绝没有想到，人类这一方有一个对他计划构成威胁的因素存在 “吼----”狼人卡恩盖尔从藏身的树丛中扑了出来，干净利落地将一个离他最近的吸血鬼给撕成两半，然后用他的血盆大口咬碎另一个吸血鬼的脑袋。剩下的两名吸血鬼在发愣的瞬间，被一拥而上的数十名士兵给淹没，被各种兵器碾为碎末。 “真是痛快。”伯特嘟哝着，他没有加入战斗，而是静静地坐到一旁休息。因为他感觉后颈的那个标记越来越烫了，当他看见飞溅的鲜血时，更是有一股刺痛的感觉。那就像是蚂蚁一样在他的心上爬来爬去，蛊惑他加入那杀戮的盛宴……不过伯特明白，如果他真的被诱惑，加入厮杀，那很快，“嗜血症”将会更加顺利地侵占他的心智。 杰斯当和德鲁伊则和士兵们进入防御态势，那些吸血鬼还是有能力作出反击的。在那一队士兵到来前，他们还是得先防守。在一开始的反击中，血族一方的部署彻底乱套了，他们根本没有预备的方案，只能各自为战了。 “他们快完蛋了。”伯特又看见一个吸血鬼被杰斯当的火焰击中，飞快地落到地上。当那个吸血鬼落到地上不久，又有另一个血族身上插着三支箭矢，燃烧着烈焰倒了下去。 巴纳德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明白，这一次伏击他们折损了太多优秀的血族。克里斯琴会撕了他，大亲王也会让他尝尝什么叫“失败的苦酒”。不过，在发布撤退命令之前，他还是得做出点成绩。于是他瞄准了伯特，那个一直坐着发呆的人，似乎得了病一样。吸血鬼侯爵退后一步，然后从陡崖上扑了下去，直冲伯特。 只用了两三个呼吸，他离伯特就只有几米的距离了。 “喝！”伯特一挥血色巨剑，巴纳德的手臂应声而断，从中飞溅出的鲜血将伯特的头脸都覆盖上一层红色。吸血鬼嘶鸣一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血族们惊慌地溃逃了，而在溃逃的过程中，又有两个血族被利箭射穿后背，死去了。 “完胜！”杰斯当握紧拳头，但是伯特却已经精神不佳。 “你怎么了……”利尔焦急地走到伯特身边。伯特的脸上染满吸血鬼的血液，他好像已经濒临狂暴的边缘，而伯特颈后的那个标记，此前从未像现在这样滚烫。 一百四十八、吸血鬼巢穴 “你还好吗？”杰斯当看向伯特，此时的伯特有点不太稳定，“最好不是‘嗜血症’发作，冷静下来，用你的意志，伯特。我相信你能办到的……永远相信！” “放心吧。”过了一会儿，伯特似乎冷静了下来，“我不会对你挥剑的。” 利尔弄来一些水，把伯特的脸给洗干净，没有鲜血的气味唤醒v形印记的话，伯特还能坚持几个小时，在此之前他还没有到失控的程度。德鲁伊用自然力量探测了伯特的身体，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也许是因为吸血鬼的病毒带有极强的隐蔽xing，普通的方式根本无法知道被感染者体内的状况。 “如果不知道你目前的状态的话。”利尔低声说道，“比较棘手。” “割开他----吼----的手臂。”卡恩盖尔一边擦拭粘在嘴角绒毛上的鲜血，一边很有经验地说道，“弄一些鲜血----吼……出来，然后和正常的鲜血混合。吼----正常的鲜血变黑的速度越快，吼----病症就越严重……”他朝三人用嘶哑的嗓音说着。 “谢谢。”利尔拔出一把匕首，在伯特手腕上方十厘米处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将从里面流出来的鲜血装在一个玻璃杯里。当玻璃杯里积起一层薄薄的红色夹杂着许多黑色斑点的怪异血液时，利尔停止了动作，皱起眉头看向杯里不正常的鲜血。 接着，他划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鲜血倒进其中。他的血液是正常的，当和里面伯特的血混合时，立刻有了明显的反应。杯子里不断有气泡出现并炸开，发出“噼啪”声。 十几秒后，不断浮起的气泡渐渐消失了，而杯子里的红色血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一种深深的黑色。黑色象征黑暗、堕落、残暴，红色象征生机与活力。红色被黑暗取代，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通常来说，这意味着灾厄。 “二十秒……吼----”卡恩盖尔低声说道，“意思是说----吼----还有五个小时，他就要变成狼人了。吼----‘嗜血症’病毒感染正常血液的速度越快，吼……就意味着病毒浓度越高，起作用的时间越接近……吼----这是有效的手段。” “五个小时……”杰斯当抬头看向天空，“” “吼----”卡恩盖尔忽然仰头咆哮了一声，它的目光中闪现着无尽的恐惧，“我能感受到一个庞大而且……吼……凶恶的巨兽，在往我们这边来。吼----它绝不是来和我们，友好交流的。”它四肢着地，像一棵大树冲去，然后迅速爬上树梢，观望四周。 “什么东西？”利尔高声询问，他看见卡恩盖尔目光中所涵盖的意味，正不断朝忧愁和恐惧靠拢。它一定是看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事物，否则凭狼人的胆气，是不会有这样的暮光的。它们可是敢于攻击一切生物的野兽，敢于力战致死 “龙！我看到了----吼----巨龙！”卡恩盖尔用确切无误的口吻说道。它迅速从树上跳下来，“现在如果再不跑的话，就来不及了……吼----这种生物，绝对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 “匹拉斯？应该是它……这里没有别的龙了。”杰斯当说道。 “没错的。”伯特抬起头，蓝龙匹拉斯已经将整片天空都给笼盖，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掩盖在它的庞大身躯之下，任何光芒都透不下来，从而也看不到匹拉斯此时的样子。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暴戾的巨龙那赤红色的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给它带来无尽痛苦的三人。 “fus----ro----dah！”匹拉斯怒吼，龙族的吼叫有恐怖的魔法力量。一个透明的光波从它的巨口中喷了出来，落到地上。也许是因为暴怒的龙失去了准头，这一发并没有击中人，而是将两棵粗壮的树木给炸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很大的土坑。 “向森林跑！跟我来----”利尔有那张地图，明白此时应该躲进哪里。 “ru----no----yo----kl----”匹拉斯用龙语吼叫，然后便落了下来。它被自然的愤怒给正面击中，已经苦不堪言，直到现在才恢复过来。但也是因为痛苦，它的凶xing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毫不掩饰的暴躁一览无遗。它的巨爪将地面犁出数道沟渠，每次它大步前进，都会让大地隆隆作响，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让人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意识。 它的龙威是很淡的，否则平常情况下的匹拉斯，光凭这声势，和滔天龙威，就可以让敌人心胆俱裂。尽管失去了龙威的力量，它的庞大身躯依然具有恐怖的威慑xing。 “左边！”利尔向左折去，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他狂奔。 因为巨龙已经喷出了极高温的火焰，将它面前的森林化为火海。而它丝毫不惧火焰，在森林中狂暴地穿行，轻易地撞断还在燃烧着的滚烫巨木，有些火焰已经蔓延到它自己的身上了，可疯狂的匹拉斯却丝毫没有感觉一样，依然在大步向前。 没有东西能阻止它，一头怒气冲冲的巨龙。在它的无敌力量面前，人类是那么的渺小。它拍打翅膀，一股震荡波就沿着地面向四面八方荡去。几个跑得较慢的士兵被震荡波给席卷，体弱的立刻倒在地上，全身都流出鲜血。其他的士兵则倒在了地上，被巨龙巨大的脚掌给踏进泥土中，一声不吭地死去了，全身粉碎。 “吼----”匹拉斯继续喷吐火焰，在它的视野中，周围的景物变化的非常之快。这让它感到心烦意乱，只有将这些绿色、灰色全部都被它的烈焰焚烧殆尽，它才会心满意足。此刻，如果从高空看向恐慌森林，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到森林中央有一条极为明显的长长的火红色途径，那是匹拉斯所经过的地方，都已经化作火海。 它盲目地狂冲着，没有意识到那群人类已经不见了踪迹。当它发现面前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那些人类已经远离了它，前方没有它所想要的东西时，它的怒火再度升腾。 不用着急……那些人类并没有走远，只要将这里全部都变成火焰……人类自然会被赶出来……匹拉斯简单地思考，它飞到了空中，从高空中向下喷火，使用各种龙语魔法，以及强大的吐息吼声，蹂躏这片区域，人类所藏身的地方。 “hoi----”它高声吼叫，战歌都都能听见匹拉斯的龙鸣。一个直径六米的巨型火柱轰然炸在地上，地面被砸进去一个深达十数米的巨坑。大坑附近的所有东西，都已经灰飞烟灭，那股庞大的热浪冲击，将这里夷为平地，而更远的地方，则变成了火焰燃烧着的焦土。这一个龙吼堪比数个禁咒魔法，龙的力量可见一斑。 它依然没有满意，继续用火焰烧灼这片已经痛苦不堪的地面。 “呼，好险……”利尔听见了匹拉斯的那一声爆吼，当时他的耳朵差点震聋，耳鸣了五分钟才恢复过来，其他人则陷入了短暂的昏眩。他喘着气，灼热的气息充满这个狭窄的通道，让他在寒冬里冒出一身热汗，他感觉置身于火炉当中，根本就没办法冷静。 “总算是活下来了……”第二个清醒过来是狼人卡恩盖尔，“吼----龙，我以为……吼----再也不会见到它了。上次见到它，吼----它毁了一座山，一头黑龙……吼----真是强。” “果然是恐怖的生物……”拉罗夫喘着粗气，第三个醒了过来，他用帝剑支起身体，不断揉着脑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在利尔带着他们在森林里绕了大概两百米后，他一脚踢开一座大石头，然后跳进石头下掩盖着的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中。所有人都趁蓝龙只会向前冲，不会拐弯的好时机，一个个跳进了洞穴里。 “利尔……你刚才的那一脚……能踢碎巨龙的下颚。”杰斯当回想起利尔在狂奔中踢飞巨石的那一脚，感到心有余悸，“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可怕。” “在疯狂的时候，暂时感觉不到疼痛，而且爆发出了潜力。”利尔解释他的突然变化，“我能感觉到我的右脚快断了。”他抬起头看向上方的洞口，从那里向下透出耀眼的红色光芒，想必巨龙正在用火焰扫荡这片区域。 “这里是哪里？”伯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吸血鬼洞穴。”利尔回答。 “你在开玩笑？”杰斯当吃惊地说道，“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里不会有吸血鬼的，因为血族都去看龙长什么样了……毕竟他们所住的地方，可正在被一头怒火焚身的巨龙不断轰击啊……不可能还有余力看自己的屋子有没有混进‘老鼠’。”利尔叹了口气，“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我们可没有这里的地图。”杰斯当本想提起精神力探测一下周边的情况，但是头部感到一阵阵剧痛，不由得作罢，“万一撞进了不该去的地方呢？比如血族用来测试机关的地方，你知道的……有旋转刀刃，摇摆巨斧，大钉板……到那里要小心脚下颜色不一样的砖块。” “……听天由命吧。”利尔说道，他拿起那张地图，“就是这家伙指引我跳进来的，不过现在的话，它可没办法让我们跳出去。”他凑着火光，注视地图上的线条。 “等等，杰斯当。”利尔说。 “我说错话了，抱歉。”他的手有些颤抖。 一百四十九、幽夜旅途（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真是有够古怪的……”利尔大声说道，他将这张破旧的地图翻来覆去，双眼一刻不离地图，却丝毫没有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既然如此，为何地图上，居然显示出了一张完整的，吸血鬼洞穴的地图呢？这种地图上，是没有任何的魔法波动的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怪异的情况…… “我听过类似的传闻。”杰斯当接过地图，“这是神灵所制造的东西，一个神用特殊的纸绘制地图，将其送给了凡人，现在不知所踪……我打赌就是这一张。” “我不在意它是神的还是普通人的！我只想知道，哪里可以治愈我！”伯特的声音格外的嘶哑，过了片刻，他才恢复平静，对自己之前的冲动感到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该死的，嗜血症，它让我心神不宁，产生暴躁和愤怒……” “绝不怪你。”利尔用手指在地图某处上画了一个圈，“这里就是吸血鬼的‘杂物间’了，在那里，吸血鬼堆放他们的书籍、药物和各种各样的东西。而财宝是全放在邪神雕像身后的棺木中，这是绝对的。而这个房间里却有我们想要的事物，而且这个房间离邪神雕像所在的大厅并不遥远，我们只要直走，左拐……等等……” 他的脸色越来越怪异：“这地图上面所标记的路线，正在不断变化。” 利尔将地图递给杰斯当，杰斯当凭借明亮的火光，可以看见地图上用两条黑线表示可以通行的道路。别的道路都还算正常，唯独有那么几条重点的路径，正在不断地改变位置。杰斯当把手放在地图上作为对照，很快的，其中一条路径就渐渐在杰斯当的视野中消失。当他把手抽回来时，发现那条路径已经到了他之前手所放的地方了。 而且，随着位置变化，那条路所通往的地方也正在改变。它一会儿通往“杂物间”，一会通往“休息室”，还有“深渊”、“血池”、“刑讯室”之类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其中一条会变化路线的途径，正好连接我们的位置，和我们想要去的吸血鬼杂物间。”利尔声音低沉，“如果我们走着走着，掉进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可就不妙了。” “那是虚无之径。吼----”狼人卡恩盖尔显得经验老到，“以前来过的……吼----吸血鬼的魔法。会迷路，不过我是不在意我身处于……吼……哪里的，虽然要花费大工夫，但是----吼----也能走出去，不过……吼……你们赶时间，决不能……吼----这么做。” “怎么解决它？”杰斯当询问。 “‘寻路术’。吼……你们肯定会，因为----吼----连我都会。”狼人看起来十分得意，巨爪一扬，一道紫色的光芒就从它的手心中绽放出来，呈一条直线，通往他们面前的地道。 “别跟我说----吼----没学过。”卡恩盖尔疑惑地看向神色古怪的杰斯当和利尔。 “……真没学过。”利尔垂头丧气，“因为我反感彩斑斓蘑菇，所以没学过……这一个魔法只能和彩斑斓蘑菇学习……真是倒霉……” “……我听都没听说过。”杰斯当唉声叹气。 “可惜我的魔力不够……吼……”卡恩盖尔惋惜地说，它所具有的魔力只够它维持三秒钟的寻路术，完全跟不上“虚无之径”变化的速度。 “我们也许可以先去监狱。”利尔指了一下地图上一个牢笼状的图标，“那里没有虚无之径，而且挺顺路，大可以将那里的人解救出来。说不定在他们之中，有我们所需要的人。” 与此同时，血族大厅里。 “……巴纳德……”克里斯琴将巴纳德·曼内尔的领子给拽了起来，将他提到自己头顶，而克里斯琴自己则悬浮在距离地面二十米的地方，“你害死了血族的精英，你是一个愚蠢的血族，弱小的血族！”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克里斯琴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久久回荡，许久都没有散去。 “我的公爵。”巴纳德羞愧欲死，“这……我感到……痛苦。”他低下头，低声说道。 “这不够，远远不够！”克里斯琴毫不领情，他将巴纳德重重扔到地上。对方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倒在地上，犬齿都已经碎掉了半颗。 “克里斯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血族公爵身后响起，“你的愤怒，我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感受到。无疑，我们的计划遭受挫败。但正因为如此，我们决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血族了，那无论对你，对我，还是对整个鲜血帝国而言，都是重大的损失。” “恐慌森林有三百血族，现在折损数十了。”克里斯琴声音干哑空灵，“我恨不得在伟大邪神布罗德的面前自尽。”他抬头看向大厅中央那一尊鲜血邪神的雕像，目光决绝。 “卡狄亲王。”巴纳德从地上爬起来，不失风度地向黑影中缓缓出现的人影行礼。 “滚。”被称作卡狄的血族一挥手，巴纳德就瞬间被透明的冲击力击打到了坚固的墙壁上。不过这点小问题，对于永生不死的血族来说算不上什么。 “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卡狄低声说道，“有人类混进来了。” “杀死。”克里斯琴简短地回答，“虐杀。”他补充。 “巴纳德，带上你的所有武力，征调十五名吸血鬼，歼灭那群人类。”卡狄亲王用命令的语调说道，“克里斯琴，带上你的荣耀，征调余下所有的吸血鬼，设法抵抗那条巨龙----蓝龙，一条被亡灵力量腐蚀得千疮百孔的蓝龙，你可以对付的。”他的声音越发寒冷了。 “力战致死。”巴纳德接受了命令，迅速从大厅中离开。他一心想着如何挽回失去的荣誉，以及为那些死亡的血族伙伴报仇，因此动作极为迅速，内心中的念头，也逐渐变得残忍了。没有任何疑问的，巴纳德现在处于愤怒的状态，很难有人能拦得住他。他要碾碎那些人类，用他们的鲜血献祭给伟大的邪神布罗德。 “无畏向前。”克里斯琴接受了命令，变身成巨型蝙蝠，也从大厅中离开了。他知道有一条龙正在用火焰打击他们的巢穴，他现在的使命是保护好这个血族的居所，虽然远没有以前的大，但终归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至少，他们在这里不用提心吊胆瑞特帝国的攻击，不用整天四处奔波，不用冒着生命的危险去狩猎。他们安全。 卡狄亲王在看到二人离开后，掀开自己的黑斗篷，露出里面红色的晚礼服，他病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后，他重新用斗篷将自己给裹紧，打开了雕像后边，放有这一支血族所有财物的大棺木，随后便跳了进去，静静地躺在其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动一样，棺木的板子从地上飘起来，重新盖在棺材上。 “……半神怒米迪亚即将诞生了，混合了那个人的血之后，怒米迪亚的力量，将会摧毁整个瑞特帝国……”在棺木彻底闭合之前，卡狄亲王，这支血族的最高统治者微笑着说道，“到了那时，我们的夙愿，也就实现了。”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这里变得寂静了。 在这会儿，利尔一行人已经接近牢狱所在的位置了。 “让我们打开它。”他们抬头看向一扇巨大而且坚固沉重的铁门。伯特一声不吭，迈着沉重的步伐，用血色巨剑开辟出一个可供二人并行的裂缝。 “这里面充满血腥味。”利尔第一个跨进监狱，两侧都是被挂起来的铁笼子，里面有的关着人，有的关着尸骨。这里阴风阵阵，让人浑身都感到不舒服。 “有活着的人吗？”杰斯当高声叫道。 “你们……”右边的一个大铁笼中传出奄奄一息的声音，利尔三人走到铁笼前，借着隐约的光芒，可以看到里面关着一个阿塔克年轻人，大概十九岁上下。杰斯当毫不犹豫，用黑暗炽焰火球，熔断了铁笼上的栏杆，用风刃术割断吊着铁笼的绳索。 “你很饥饿吗？”利尔从怀里取出大半个奶酪圈，将散发着香气的它递给年轻人，“小心点，你受伤了？”他挥舞一下树枝，年轻人裸露皮肤上的细密伤口立刻愈合。这个不幸的囚徒穿着破旧的衣服，神色憔悴，似乎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关了数月。 “德鲁伊？”吃完了奶酪圈后，年轻人恢复了些力气，他站起来，“……我是德兰特·萨皮法兹，我也是德鲁伊，不过我的月桂树枝……被吸血鬼给带走了。”提到自己的身份时，德兰特看起来格外的自豪，“我是青徽的德鲁伊。” 利尔微笑一下，毕竟在这里遇到同僚是件好事。他从自己的胸前取下徽章，佩戴在德兰特的胸前，徽章立刻向外放射出青色的光芒，旁边还有一个星点。看来对方和利尔一样，也是刚刚进入青徽不久。不过，利尔是凭借外力，面前这个年轻人应该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进阶青徽的，因为他身上的魔法波动相当稳定。 “我是变化系的德鲁伊。”德兰特补充道。 “……”利尔的手怔了一下，他将徽章佩戴好，恶狠狠地盯了德兰特一眼，“我是自然系的德鲁伊……想不到会碰见变化系的……” “果然自然系的德鲁伊又开始嚣张了不是吗？”德兰特握紧双拳。 双方之间的气氛，忽然剑拔弩张。 一百五十、幽夜旅途（中） “穆娜幕尔居然将大自然的力量交付于这些人的手上，传播自然之道义的，应该是我们自然系的德鲁伊……至于你们，不过是一群打着德鲁伊名号，借着女神之伟力，奴役大地的卑劣者罢了。”利尔摇摇树枝，神色不变。他打心眼里漠视变化系的德鲁伊，原因是一个变化系德鲁伊用一半的价钱从他手里换取了两颗魔晶石。 “这才是女神的力量。”利尔举起树枝，朝着监狱一角指去，打算向这些骗取魔晶石的混蛋表达自己的愤怒。很快，原本用石块堆砌成的墙面出现了斑驳裂缝，大量的嫩枝绿芽从其中探出来，不多时，在利尔的帮助下，生长成了一丛丛充满活力的茂密植物。而在这漆黑的牢狱中，多了无数的绿色与生机。利尔在使用技能之后，充满挑衅似的，用他锐利的红色眸子，死死盯着德兰特，那个他所厌恶的变化系德鲁伊。 “女神的伟大力量岂有那么简单？”德兰特不屑地说道，他扬起右手，绿色的光芒在他手上一闪即逝。在漆黑的环境中，其他人没有看到任何的变化，但利尔面色有些难看，因为在德兰特释放自然力量之后，他脚下的砖面已经变成了绿茵密布的土地。 自然系德鲁伊注重于和自然、大地沟通，呼唤动物与植物的帮助，让它们得到力量，然后和它们并肩战斗。这些德鲁伊尊崇“和自然和谐共处”，而穆娜幕尔赐予自然系德鲁伊这些力量，也正是为了让他们能和自然一起友好生存，共同作战、沟通，产生共鸣。她在这些人的身上播种与自然沟通的魔力，收获他们对自然的友好和忠诚信仰。 而变化系德鲁伊专注于改变这个世界，他们有恐怖的力量。这些德鲁伊接受穆娜幕尔的力量，借用这些魔力去改变世界。他们可以让人在水下呼吸，在天空飘浮，让一棵枯树重生，将破碎的物体复原，打开一扇死死锁闭的铁门，让荒原变成绿野……他们信仰穆娜幕尔，然后去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接近于自然女神的想法。 这两支德鲁伊相互间是极度仇恨的状态，他们各自都认为对方是污浊的自然力量掌控者，走入了歧途，把高贵不可侵犯的自然力量拿去做愚蠢的事情。自然系德鲁伊痛斥变化系德鲁伊随意改变动物和植物的规律xing，变化系则反驳自然系将神力拿去和花花草草聊天。 “哼……”在激烈争论无果之后，利尔和德兰特背对着对方，发誓再也不看对方一眼。 “那个……”杰斯当也是了解两种德鲁伊之间无法化解的怨恨的，于是只好让他来出面了，“除了你，这里还有别的囚犯吗？尤其……有没有一个叫罗兰·黎明之星的圣骑士？” “血族有一个怪异的实验，他们捉来了各种人，有兽人、野蛮人、德芬斯人、雷特宁人、精灵，什么都有。他们每天按时给这些人放血，然后送到一个大屋子里去。”德兰特说道，“那些人就在里面房间的牢笼里，而每天需要被抽取血液的，笼子就被移到这里。”德鲁伊抬头看向关着自己的大笼子，“如果没有你们，我估计就要吃苦头了。” “他们是想造一个……吼----大怪物。”卡恩盖尔说道，“他们才来不久----吼……就抓了很多人……”说到一半，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敌袭！”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惊诧的叫喊，那里是士兵所在的地方。 “该死的。”杰斯当循声望去，数名吸血鬼袭击了士兵的后卫部队，已经将好几名士兵扑倒在地，“……快进来！进大门里面！”他忽然意识到这扇大门是不错的掩体，如果让士兵们依托大门反击，会减少许多伤亡。 “快撤！”拉罗夫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他带领几名士兵奋勇断后。这个举措给士兵们带来了浓浓的战意----就连尊贵的王子殿下都能亲自与吸血鬼作战，那么这些命不值钱的普通士兵，难道就不可以鼓起勇气，勇敢拼杀吗？ “闪开----”一个血族狂傲地向前冲去，用有力的爪子轻松地将普通士兵给打倒在地。但是正当他势不可当地猛进时，拉罗夫双持长剑，挡在血族面前。 “不会再纵容你攻击我的战友了。”拉罗夫沉声怒喝，他高举帝剑，剑灵之前所教导他的那一击，他打算在这时候使用出来。那是崩山裂地的猛击，将自己的所有力量、意志和沸腾战意都凝聚在这一击中，那就是最惊人的斩击。 很快，帝剑斩下，在血族惊异的目光中。在这吸血鬼数百年的记忆中，他还未曾见过使出这样攻击的人。不过，可以预料到如果被这样一击打中，自己估计也就要变成黑灰了。 “嘎----”血族向后退去，同时释放出了用来干扰对手的鲜血魔法。拉罗夫退后两步，所蓄积的力量也烟消云散。血族趁机张开大口，抓住拉罗夫的身躯。 “……”伯特闷声不响地来到拉罗夫身边，第一剑便像割草一样斩断了血族的右臂，第二剑刺穿了血族的头颅。但是血族并未受到真正致命的伤害，他像风一样逼近伯特，借着伯特还没有收回长剑，利爪即将划在他的身上。 拉罗夫当机立断，阿塔克帝剑在血族的背部划开一道长长的伤痕。被帝剑划到的地方，燃起熊熊烈焰，瞬间将血族的身体给包裹在一团火焰之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黑色身影。他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嚎叫着倒了下去。 “嗯。”伯特和拉罗夫对视一眼。 到了此时，士兵们已经尽数撤进门里，借着对他们有利的地形，吸血鬼就像面对一个咬不动的骨头一样，根本没办法对付。弓弩手们可以从缝隙内向外发射浸有圣水的箭矢，而当血族想要冲进去攻击弓箭手时，士兵们就会一拥而上，拦断血族的后路，接着血族便会被数倍的人类所杀死。因此，血族现在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 “就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利尔恶狠狠地说道。 “我也是。”德兰特应予了利尔的挑战。 很快，门外的血族成了这两个一心想要分出高下的德鲁伊的绝好靶子。德兰特可以凭空创造出无数利刃，而利尔可以用藤蔓来限制血族的移动路线。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利尔将血族给捆住，德兰特就用他的变化力量杀伤吸血鬼。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两个甚至可以轻松地抵抗这些血族了。 不过，人类的好运气绝不可能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因为这里是血族的巢穴，对这里的一切最熟悉的，便是吸血鬼。而能够有源源不断援助的，也是吸血鬼。很快，越来越多的血族逼近了大门，他们静静地等候着，人类的骚扰被他们共同破坏，以保证这些血族等候之人到来之前，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损伤。 “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杰斯当忧心忡忡，“不论如何，那一定是对血族来说极为强大而且可以帮助他们的人，可能是克里斯琴……血骑士……”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那就像是攻城锤撞击在坚固城墙上的声音，其穿透力之强甚至蔓延到了地底深处。无数灰土从头顶上的岩石缝隙中落下，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雪花一样，只是不够银白而已。 巴纳德·曼内尔在一听到人类闯入的消息时，便迅速往这里移动。尽管他倾尽全力，还是浪费了一些时间。在他赶来的过程中，已经倒下了三名吸血鬼。 “人类……被赶进牢笼中了么？自寻死路。”巴纳德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厚重的大门，他可没有办法打开它，因为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在克里斯琴一人身上。 不过，他还是有十足的把握歼灭这些人类，因为他知道如何打开牢笼里的机关。巴纳德微笑着走到墙壁旁边，启动墙壁上的一个开关。 “隆隆----”隐藏在墙体深处的无数机械齿轮开始转动，嵌合得极为完美的工具正在不停地运动，带动其中最主要的部分。它们的能源来自于魔晶石，吸血鬼不介意将这些宝贵的魔晶石应用在机关当中。毕竟，当面对强大的人类时，如果不凭借构思巧妙而且杀伤力恐怖的机关，他们是很难击退那些原本是被圈养的牲畜的。 “快逃！”德兰特怒吼，他立刻往身后的黑暗冲去。他曾经亲眼见过这里的机关有多么可怕，曾经有一群囚徒试图逃狱，但是在他们临近监狱大门时……那一幕德兰特永远也忘不了。飞溅的鲜血，以及看不出主人的残肢断臂，被凝固粘在地上的血糊糊，各种各样恶心的气味，还有他们临死前的惨嚎，吸血鬼对于逃亡者尸体的无情亵渎…… 这一切都让他有了深深的梦魇，如今，这些机关将要应用在他的身上了。 一百五十一、幽夜旅途（下） “那是什么？”士兵们抬头看向自己头顶上一个个突兀冒出的圆形孔洞，尽管他们并不了解这些东西，但人的本能警告他们，这绝对是可以杀人的致命武器。在低层士官的催促下，阿塔克轻步兵和弓弩手立刻向监狱深处冲去。但是，无论他们跑了多远，墙壁上依然有一个个孔洞，逐渐的，这些孔洞让人感到恐惧，里面就潜藏着猛兽毒虫，吞噬人命。 卡恩盖尔作为狼人，感知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敏锐。随着步伐的加快，他们越来越接近德兰特所描述的，关押囚犯的主要牢室。而卡恩盖尔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它的每一根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这种毛骨悚然，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之前的那些机关，也许就像雨点一样虽然密集，但杀伤力却不强大。但是狼人可以清晰地察觉到，监狱深处的机关，是从天而降的陨石雨，是暴风雪，是他们所恐惧的强大器械。 人类绝不是机关艺术的鼻祖，那些“大陆原始的主人”，也就是最早降临温德肯夫大陆，由主神创造的生物们，就已经在自己的洞穴里放置会忽然掉下来的巨石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万年、数十万年之后，神灵们制造的各种智慧或者无智慧生物将机关的制造工艺发扬光大，龙、巨魔、元素生物，它们都是制造机关的艺术家。 “我们不能再……吼----向前走！”卡恩盖尔恐惧地嘶吼，“那里的机关，更为恐怖----吼----”它提醒得太迟了，那些机关已经开始发挥它们所应有的效力。 血族所精心设计的机关甬道，是恐怖的防御手段。他们将每一个发挥杀伤力的武器都均匀布置，让深入此地的敌人，随时随地都处在被杀伤的范围内。上下左右，到处都是他们鬼斧神工的恐怖机关，除非用特殊的武力直接将牢固的墙壁破坏，否则根本无法解除。 在一场场与人类的生死交锋中，血族的顶尖力量瞬间被屠杀殆尽，只剩下一些公爵、侯爵级别的吸血鬼，亲王级的血族一经出现，便会被无数圣殿骑士绞杀。他们的礼仪、传统、经验全都被大肆破坏。到了今日，他们也只能依靠这种手段来捍卫吸血鬼最后的生存领地了。他们必须对这些机关倾尽所有的心思，否则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人类的实力。 他们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在掌握这些卑劣的手段后，吸血鬼没了以前那暗夜贵族的高傲和风度，却可以让圣光不再像从前那样可以疯狂扫荡血族的领地。 一支箭矢从孔洞中飙射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贯穿一名士兵的大腿。 “呃啊----”他跌倒在地上，在狂奔中大腿遭到伤害，让他直接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跌倒士兵身后的一个战士立刻走上前来，扶起了他。士兵挤出一丝微笑，扶起他的人可是他的生死战友，他拍拍伙伴的肩膀。 “没事，只是忽然飞出一支箭……”士兵的脸失去了血色，这不仅仅是因为痛。 又一支利箭从孔洞中飞了出来，准确地射穿了另一士兵的头颅。而他的身躯也被这庞大的惯xing给打得向后仰去，鲜血将他的脸给浸成红色。他原本搀扶战友的手僵硬了，他的灵魂慢慢飘上空中，在荒野间漫无目的地游荡。 “布罗尼亚夫！”士兵强忍着大腿的剧痛，想要扶起战友，但是他的动作也瞬间停止了。又一支利箭从他的背后射入，箭头从他胸前透出来。他缓缓低下头，注视那一支恶毒的箭矢，慢慢地从右侧倒下去，和战友躺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不时有士兵发出这样的惊呼。孔洞中不停发射着利箭，每一支利箭都带走一个士兵宝贵的生命。不仅仅是左右两侧，头顶、脚下，到处都有这样的利箭忽然飞出。这些箭矢都是用特殊的锻法制造的，可以轻松地破坏轻步兵的盔甲。轻步兵在这样的攻击中一个个倒下，根本就没有反手之力。 而更糟糕的，是他们身后的那些血族。血族已经穿过了大门，朝入侵者扑去。一些被箭矢射中，却没有死去在地上挣扎的士兵，立刻被这些血族给咬断喉咙。不知怎的，这些机关没有伤害到血族，飞翔的箭矢好像有智慧一样，改变轨迹，避开了制造自己的主人。 “……忍不下去。”伯特猛地转头，进入了“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现在格外的愤怒。他厌恶弓矢武器、机关还有魔法，尤其是当它们在不断杀伤身边人的情况下。他觉得这些残忍的武器可以瞬间扭转战局，**的强壮在这些武器面前不堪一击。这使得原本纯粹的战争，渐渐变得疯狂，变得残暴无情，一个个生灵倒下死去，伯特讨厌这东西。 于是他需要保护好自己的人，在这种武器的面前。伯特并不好过，嗜血症还在影响他，不时惨嚎的士兵，以及从士兵身上流出来的鲜血，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躁。伯特大步冲向吸血鬼，往和士兵们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 既然没有可能破坏机关，那就杀死那些他可以击败的敌人吧。 “伯特！”利尔和杰斯当想要上前去协助伯特。 “杰斯当，利尔。”伯特此刻看起来就像暴怒的野兽，“不要来帮助我，带领士兵逃离这里。”他用力推了一把二人，“快去……放心，听清楚了吗？放心吧。” 利尔和杰斯当缓缓点头，表示会意，大步离开了伯特。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我来断后吧！”伯特的手臂上已经被钉了一支箭矢，但这不影响他，他感觉不到疼痛，这样一来的话，他很适合这样的任务。 伯特朝一个血族挥剑，那名血族的翅膀立刻被斩断了一部分。他惨嚎着想要反击，但是巴纳德拦住了他：“那个战士不是你能对抗的，不要妄送了xing命。 他优雅地打了个响指，那些孔洞所射击的目标，立刻全部转移到了伯特身上。无数箭矢立刻射向了伯特，伯特旋转血色巨剑，将箭矢一一挡下。剑灵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协助伯特防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总算是勉力挡下这些攻击。 但是血族又怎么不会趁此机会攻击？巴纳德和其他的血族立刻开始蓄积鲜血魔法，将它凝聚成具有强大破坏力的魔法技能。如果他们的魔法蓄积完毕，伯特毫无疑问将会被炸成碎片。一个血族不可能凝聚如此恐怖的魔法，但是数名血族呢？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怎么？那种魔法力量！”杰斯当回头，伯特正在防御无数箭矢。而这样一来，他们这边就不会受到机关的攻击。伯特的身旁，吸血鬼们正狞笑着准备轰杀那阿塔克人。 “怎么关闭机关！”杰斯当大声说道，如果能将那不断发射箭矢的孔洞给封闭，那么伯特就可以全力以赴对抗血族。而正在蓄积魔法的血族，完全没有防御伯特的力量。 “在墙体内！”德兰特立刻回应，“我听血族说的，墙体内的魔晶石维持这些机关的运转。这里有许多魔晶石，但只要破坏其中一个，就可以产生连锁反应，将所有机关给封闭！” “必须破开墙壁。”利尔挥舞树枝，他原本想使用绿宝石的力量，但是他知道在时间上，他混沌魔力的吸收速度根本及不上血族鲜血魔法的准备。于是他释放出自然的力量，开始攻击砖壁。这里的墙壁尤为坚硬，是用精钢锻造的，普通力量很难破开它。士兵们脱离了箭雨的袭击，打心眼里敬服那替他们挡下箭矢的伯特，一齐开始攻击墙壁。 但是士兵的武器，根本打不破这精钢墙。 拉罗夫大步向前，双持长剑猛击墙壁，这一击让大地都微微震动。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但也因为这一击，拉罗夫双手虎口都已经渗出血丝。 “黑暗之幼龙！”杰斯当挥动法杖，一头小型的黑色龙爆炸在墙壁上，将那道裂缝扩大了不少。德兰特作为变化系德鲁伊，立刻使用自然力量，墙壁的裂缝渐渐扩大了，一块块精钢砖石被自然力量给提取出来，被扔到一边，这个缝隙已经越来越大了。 “魔晶石嵌在更里面的地方！”德兰特吼道。 卡恩盖尔也扑了上去，“吼--------”它发出了致命而且破坏力惊人的吼叫，这是狼人独有的特殊技能“战吼”。这种吼叫遗传自野兽的血液。精钢墙壁碎裂了一部分，利尔用自然震荡将碎裂的钢铁给震飞，让他们得以攻击更深处的墙壁。 “继续！”拉罗夫稍微缓了一下，再度向墙壁攻去。 杰斯当再度释放出一个黑暗魔法……透露在墙壁外的，是一个紫色的尖角……那是魔晶石！按照德兰特的说法，只要破坏它，他们就胜利了！ 一百五十二、幽夜旅途（终） 在杰斯当等人的不懈攻击下，那一块魔晶石最终还是碎裂了。随着它其中所蕴含能量不可逆的流失，整个机关防御系统彻底被瘫痪。之前，这里的计划所使用的魔晶石，可以供给恰好能维持机关的能量，只要少了一点点，控制机关的精密装置就会被关闭，这些机关也就完全成了摆设，没有了任何作用。 这是血族所制作机关的弊端，魔晶石并不是只要放好了，就可以源源不断释放能量的。它需要人用精神力去操控，否则它很有可能会在不稳定的环境中忽然爆炸。吸血鬼根本没有能力腾出太多人手用精神力去控制魔晶石，因此魔晶石是能少用一块就少用一块。 而他们的这个疏漏，刚好便宜了伯特。 当他一发现那些如蝗虫一样飞来的，让人讨厌至极的箭矢忽然不再出现时，他松了一口气。伯特停止了防御的动作，目光转向那些正在凝聚鲜血魔法的吸血鬼。 他们已经到了凝聚魔法的关键时候，如果这时候散去魔法，全力对付伯特的话，这几名血族肯定会有两三个因为魔力反噬被炸成碎片。但是如果不散去魔法，他们将会像麦子一样被客串农民的伯特给砍倒，毫无反手之力。 所以说，他们现在在伯特眼里，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死地。他高举血色巨剑，目光从每一个吸血鬼的身上扫过。巴纳德脸色铁青，其他吸血鬼也神色恐惧。 “为了鲜血帝国！”一个吸血鬼忽然放声怒吼，他散去了凝聚鲜血魔法的力量。与此同时，无数因被强行取消而陷入混乱的魔法元素涌进了他的体内，然后轰然爆开。他瞬间变成了一地零散的灰土。因为他的牺牲，其他吸血鬼压力大减。 “……”另一个吸血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散去能量，任凭大量魔法元素将他的身体给撕得粉碎。他的死亡，让整个凝聚魔法的结构彻底消散，他们可以对抗伯特了。 “卡德加伯爵，巴尔纳尔伯爵……”巴纳德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那两个吸血鬼的死亡，换来了他的生机。 “……去死吧！”他被同伴的死亡给带进了疯狂的状态，巴纳德只用了短短数秒便化身成巨型蝙蝠，它一头撞向伯特，双爪高举，准备将伯特给撕裂。 “碎之极，贯星刺！”伯特没有片刻犹豫，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将剑前刺，贯穿巴纳德的腹部。但是吸血鬼是不会因为伤口而感到疼痛，能让他们痛苦的只有含有神圣力量的物品与致命而炽热的火焰。巴纳德冲势不减，任凭血色巨剑的剑尖从他背后探出。 伯特当机立断，一脚踢在吸血鬼的右脚处，减缓了巴纳德冲撞的力度。同时，他猛地向后跳去，将血色巨剑拔出，再回身斩击，刺进吸血鬼的左肩。 巴纳德则径直抓住血色巨剑，凌厉的目光中红光大盛，直接对上伯特的双眼。伯特感觉两眼前蒙上了一层红雾，入目处尽是一片红色，就像是进入了血的世界一样。 “迷幻的技巧，雕虫小技。”伯特将剑拔出来，通过他敏锐的听力，大力向左边挥去，将一名正在疾冲的吸血鬼给拦腰截断。 与此同时，他的视力也恢复正常了。 伯特明白，如果巴纳德和他的那些吸血伙伴全力以赴，自己的胜算并不大，因此他转身就跑，等和杰斯当、利尔那两个家伙会合，配合士兵们的力量，再把这些长着利齿的怪物给屠戮就有把握多了。在目前看来，这也是最稳妥的手段了。 毕竟，吸血鬼的魔法是那么的惊人。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不惧疼痛、变形蝙蝠、吸血和伪装，而这些天生的能力，几乎是为了他们能顺利释放鲜血魔法而生的。不惧疼痛可以让他们不怕因为攻击而中断魔法吟唱，变形蝙蝠可以弥补他们的体质上的缺陷，吸血则能瞬间恢复大量的体力与魔力，伪装让他们能混入所要打击的目标，再以高效的突然袭击杀伤敌人。 不过，不惧疼痛这一条被阿塔克人这一方所拥有的“圣水”给抵消，变形蝙蝠又被这狭窄的甬道给限制，吸血又没有合适的目标，伪装对于大量敌人来说是个棘手的问题，对于面前这些数量较少的士兵，如果其中多了一个吸血鬼，很快就可以被发觉。 因此，血族在这里是处于被处处遏制的状态。 “不能追。”巴纳德制止了其他的吸血鬼，他神色落寞，“……我们的同伴又牺牲了两名，必须等待后来的其他血族到齐，才有机会突破并且击溃敌人。” 当伯特跑到利尔、杰斯当身边时，他发现自己这一方多了不少人。 “这是怎么回事？”伯特疑惑地看向那些穿着囚服，蓬头垢面的倒霉家伙。 “囚犯，都是强壮而且能战斗的。”杰斯当说道，“二十多人，德兰特告诉我们如何解救他们。这些人里有兽人、精灵、阿塔克人等等……有战士、弓箭手还有魔法师。” “我们应该能和吸血鬼好好较量了。”伯特扫视了一圈，确实都是有些本事的人，利尔将自己的徽章摘下，佩戴在囚犯胸前，亮起的光多是黄色、绿色的，其中甚至还有一个青徽。 “士兵刚才被甬道里的机关杀死了四十二人。”杰斯当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伯特低下了头，“惨痛的损失，但是剩下来的，都是勇敢又富有经验的强者，这点毋庸置疑。” “……”伯特喟然长叹。那些士兵们眼里，都是决绝。他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陪着他们作战。这样的士兵，在阿塔克军队里比比皆是。士兵在正式参战之前的训练中，被灌输了大量有关“无条件服从”的思想，他们是不溃，不逃的勇士。为了回报这些锐士，阿塔克帝国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最好的训练，大量的饷金，优秀的指挥官。 这样既能征善战，又有良好后勤与其他服务的军队，人们愿意参加，士兵甘于牺牲。阿塔克帝国在数千年的传承中，终于在无数次跌倒后，精炼出这样的强大军团。士兵在长时间高强度作战后，能保持如此的士气。在前途一片黯淡的情况下，能视死如归。伯特觉得，这样的军队，是不会失败的，他在这些勇敢者身边，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杀死吸血鬼！”拉罗夫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么，我们就是伙伴，我们就可以互相信任。现在，你们和我的士兵共同作战，就是这样！”他的声音中有一种力量，那是让人可以信任，让人无条件顺从的魔力。 “狮洛表示同意，我厌恶吸血鬼，如果能让我去屠宰他们……我愿意服从您的命令你跟！”一个强壮的兽人从囚犯群中走出，他是一个狮人，这是强壮又智慧的兽人种族。 拉罗夫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上前，用欣喜而充满鼓励意味的目光和狮人对视。随后，他脱下狮洛身上的囚服，表示脱去对方的囚徒身份。 “您绝对不是普通的阿塔克人。”说完，狮洛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得到。”他露出一个微笑，这在他有兽xing特征的脸上显得还是比较不突兀的。事实上，除了唇边的胡须，以及覆盖在脸上的淡淡的一层金色毛发，以及浓密又醒目的金黄色鬃毛外，他长得和人类没有多大区别，如果遮去那些野兽的外貌，光注意他的红色眼睛的话，他甚至很像个阿塔克人。 “拉罗夫·索兰铎，阿塔克帝国第二顺位继承人。”拉罗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身份如此高贵的人物。”一个高大的雷特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比伯特还要强壮一些，“我叫巴斯塔奈·冰冷酒窖，在雷霆山脉长大。” “雷特宁的伙伴。”拉罗夫看着巴斯塔奈银白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瞳孔，“我们是最好的伙伴，不是吗？”他脱去雷特宁人的囚服，雷特宁人胸前五道爪痕也露了出来。 “‘徒手杀死熊的人’，这是部落里其他人对我的称呼。”巴斯塔奈表露出了浓浓的自傲，他指着伤疤，仿佛那是一枚精致的奖章，“在十六岁的时候。”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拉罗夫意识到时间上的紧迫，“自己脱去你们的囚服吧，那意味着你们新的未来，捡起你们之前被血族所侮辱的荣耀！” 囚徒们脱去了身上的囚服，赤身和士兵们站在一起。 他们互相投以鼓励的目光，这样的一种充满浓郁战士氛围的团体，他们很快就全身心融入其中。士兵们身上阿塔克人独有的勇敢，深深吸引那些囚徒。血族挑选的，都是强壮而且充满战士素质的勇者，这让这个小团体融合得更快了。 “等不及向吸血鬼复仇了。”一个强壮的囚徒大声说道。 “我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利尔说道，“让我们向那些讨厌的堕落生物看看我们的力量吧！” 一百五十三、深渊（上） 在与囚犯的交谈后，利尔一行人也了解到了罗兰的下落。他的确是被这一支血族给抓住，然后被关押在这里的。而监禁圣骑士的地方，是被血族称之为“深渊”的地方。那里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有暖风和阳光的东西，估计充满了野兽和剧毒，总之不是一个度假胜地。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得往那里走。撇开他们和罗兰之间的关系不谈，罗兰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重要到他们可以豁出xing命将圣骑士给救出来。 罗兰本身的实力就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没有否认的余地，他是一个青徽，而且有强大剑技，有独到的战术目光，为人正直，还有圣光魔法。圣光魔法可以极大地杀伤吸血鬼，有这样一个强悍又讨人喜欢的圣骑士陪伴，他们接下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他的影响力也是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原因。罗兰·黎明之星虽然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他凭借自己对正义的不懈追求，在平民中有极高的声望，贵族们也有大半欠他人情。罗兰如果想要得到什么，办到什么，完全可以让那些欠他人情的人去做。如果罗兰可以加入二王子这一方，那拉罗夫的影响力，就可以随着罗兰的加入水涨船高了。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们现在来到了一条小径里。 “往前面走就是‘深渊’了。”利尔扫了一下手中拿着的地图，这张救了他们命的地图，德鲁伊打算拿回家珍藏，“不过，‘深渊’前面的路把守极为严密。看来这些血族的首领对那块区域是特别小心的。我打赌大概有二十个血族在那里。” “二十？我们也许不能再强攻了。”杰斯当无可奈何地说道，“那样是白白送命。” “让我去撂倒他们。”一个原本是吸血鬼囚犯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我有办法，有魔法卷轴吗？我可以用它来解决二十个血族……你可以提供什么等级的魔法卷轴？” “六级。”杰斯当拿出那张“奥法审判”。他原本想要把它当做最后的杀手锏，不过想到就算留以备用，也干不掉二十个血族。面前这个人看起来是真的有些本事，否则不会吹那么大一个牛。因此，他才会放心地拿出卷轴。 “六级的我可以用它干掉三十五个，够用了----不相信我么？我维达·布鲁斯是优秀的爆破专家，用它，我可以制作一个恐怖的陷阱。”他看了看周围人怀疑的目光，“……如果完不成任务，我提头来见，如何？我曾经是矿区的，专门进行爆破山体的工作。这次是要去远望山脉，处理那些难挖的铜矿……没想到路上被血族给拦下了。” “爆破专家？好吧，我相信你。你估计有很多奇思妙想。”拉罗夫笑了笑。 “奇思妙想？不，王子殿下，那是天方夜谭。”维达嘴上说着，眼里却满是自豪，“我设计过一种特殊的武器，不过缺少配套的东西，没有彻底实施。如果我能弄到那些东西的话，再把图纸普及到每一个攻城制造所的话，我可以大规模制造有效射程九百米的击龙弩。”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前阿塔克帝国的击龙弩，在一千年的改进中，射程从最开始的五百米一直发展到七百米。这是所有人公认的，击龙弩射程的极限。但维达居然说他能制作射程九百米的击龙弩，这样的话，意味着阿塔克军队将会有更棒的武器。 “我相信你，不过还是赶紧着手制作‘解决二十个血族’的神秘爆炸装置吧。”拉罗夫想，如果维达不是疯子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天才。面前就有一件绝好的，可以证明维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维达毫不犹豫，拿起他的工具，开始去忙碌了。他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用来证明他的机会，如果他错过这个机会，那么他那天才的设想，将无人得知。 几分钟后。 在“深渊”那里驻防的有十七个血族，他们向来是一同出动的，毕竟通往“深渊”的只有一条道路罢了。他们在那里警惕地搜索着，因为听说潜进来的人类，不仅让巴纳德侯爵那个家伙吃了大亏，就连克里斯琴公爵也没能占到便宜。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准备给那些人类瞧瞧血族的荣耀，到底是不是允许他们随意玷污的！ 通道前方忽然有火光隐隐约约地在闪烁。 “最好不是敌人。”一个血族小声说道，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类，可能不是这里的血族所能抵抗的。他虽然心悸，但还是走上前去，探查情况。 前面是一个阿塔克士兵，他举着一支火炬，小心翼翼地前来侦查。他应该是阿塔克人一方所派出的侦察兵，用来探查血族的情况。血族立刻发出警报，其他血族对视一眼，有四个吸血鬼随着那血族前去，准备击杀那名阿塔克士兵。 士兵似乎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他转身就逃。但是吸血鬼的一对蝙蝠翅膀并不是长着好看的，他们飞翔的速度很快，只要再过几个呼吸就能追上那士兵。 “攻击！”拉罗夫第一个从藏身的岩石处跳出来，这条小径有不少的天然掩蔽物。 随着二王子的指令，其他士兵纷纷从各式各样的掩体中跳出来，一拥而上，。弓弩手沉稳地射击，士兵也奋勇作战，一时间血族甚至被突然出现的敌人给惊吓了。但是血族如果是那么好被惊吓的话，也就称不上为“黑夜贵族”了。他们互相依托，用鲜血魔法阻拦士兵的攻击，那些“惊怖术”、“僵直术”等负面魔法，血族是倾尽全力地释放，一时间让士兵无法靠近。士兵们顽强地向前冲去，冲锋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打退。 所幸，血族也没法杀伤人类，因为他们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如果他们想要咬碎谁的喉咙，那就得做好同时被数柄武器刺穿的准备，那并不是什么好的打算。 “撤退！”血族向身后飞去，等到纠集这里所有的吸血鬼，面前那些人类也就不足为虑了。而士兵们也没有继续攻击的打算，缓缓向后退去，重整队形。 “那些阿塔克人对我们发动伏击。”最先逃回来的血族狼狈地说道。 “一起上吧，布里埃尔子爵。”另一名威望较高的吸血鬼一挥手，十数名吸血鬼就跟着他朝人类的方向走去。他们披着黑色的斗篷，在昏暗的甬道里就像是十数个诡异的幽灵。 当他们来到之前被伏击的地方时，入目处是一片狼藉，人类在那片区域放置了石块，将它们散乱地堆了起来。与其说这里被人给处理过，不如说这里刚刚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塌方。血族皱起眉头，打算从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缝隙中绕过去。 “我们需要佣仆。”一个血族子爵说道，“我可不想用我的手去触碰这些肮脏的泥土。” “自从圣殿骑士加大了搜索我们的力度，每个拥有仆从的血族都在第一时间被格杀了……这是无奈之举。”另一个血族叹了口气，他回忆起以前拥有数百血仆的辉煌岁月。 “我感觉到了很强的魔法波动。”那血族接着说道，“我猜人类在这些碎石里布置了陷阱，真是可笑的陷阱，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绕过碎石，从平整的地面上走过。”血族子爵得出结论，他抬起头，这甬道不够让他们飞翔，他们得冒脑袋磕到石头上的危险。 血族继续向前走去，当他们走出这片碎石，踏上一块平整泥地时，他们清楚地听见，地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那是熟悉的机关被触动的声音，那些烙印在血族灵魂深处的灾难情景又重现了。他们的心脏猛地被揪紧，呼吸也停止了。圣战中，无数血族试图从黑塔中反扑，人类也确实被击退，但是他们在营地里留下了大量的魔法陷阱。 那一声同样清脆的“咔哒”后，无数血族葬身火海。冰刃、风暴、火焰、雷电、岩石，以及黑色、白色的强光，瞬间撕裂了血族强者的身体。 黑塔中的所有吸血鬼都目睹了那一瞬间，他们将这一声“咔哒”牢牢铭记在心中。当他们初拥了新的吸血鬼后，这一份残酷的回忆，也旋即被新的吸血鬼给继承。 “地下。”血族惊恐地注视地面，生怕那里会突然爆发一团烈焰或者寒霜。 不过，威胁不是来自地面，它来自头顶。一张魔法卷轴解脱了绳子的束缚，从空中落下。而在落下的过程中，一支利箭从地下射出。那支利箭将卷轴射穿，启动了魔法卷轴。卷轴破损后，无数奥术能量聚集成一个紫色的光球。那个光球被设定好了攻击的范围，它的第一发光束目标并不是吸血鬼，而是甬道顶端。 在被紫色光束轰击后，甬道上的泥土立刻碎裂落下，造成了一次规模不大的塌方。它并没有将这里完全封死，但不可否认，血族不能用飞翔逃生了，原本狭窄的甬道更加难以通行。他们立刻向前方跑去，将他们的背部暴露给忽然出现的阿塔克弓弩手。 中箭倒下的血族，一个、两个、三个。 被光束轰击，然后被炸成碎片的血族，也是越来越多。 一百五十四、深渊（下） 之后的事情就看不清楚了，因为“奥法审判”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他们不得不躲进掩体里好好隐藏。不过，光是听甬道那一头不断传来的惨嚎声、嘶吼声，土块碎裂崩塌的闷响，以及一股让人恶心的烤蝙蝠气味，就已经可以大致判断出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结果一定是对人类有利的，这一点所有士兵都相信。 “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了。”一个胆识过人的士兵在响声平息后，第一个从掩体中跳出来，往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一路小跑。他也是十分谨慎的，先是远远地看了看，然后捡起石头，往躺在那儿的几个黑影丢去，在确认对方没有反应后，他才继续前进。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具血族的尸体，更多的已经化为黑灰，不注意间就会踢散其中一两堆。士兵踹了一脚那躺着的血族，拿剑往他身上划出两道伤口。 “安全。”他转身，对身后的其他人说道。 在尖兵侦查完毕后，士兵们迈着有力的步伐向前冲去。他们在走到血族尸体面前时，每个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悦----这可真是一场绝对痛快的复仇！ 血族没有退路，也无法前进，只能身不由己地被威力强大的魔法给碾压成碎片，这种场面一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那些曾经沦为血族囚犯的人更是欢欣鼓舞，他们回忆起以前被血族强迫放血，没有自己自由，也没有食物，更没有希望的日子。与当初那段倒霉时间联系起来，他们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任何方式对付血族的尸体。 “有的还没死。”利尔很敬佩那些血族，居然还没有死光，那些倒在地上没有化为灰烬的，只是失去行动力而已，少则几年，多则数十年后，他们又会再度爬起。 “现在死了。”拉罗夫将阿塔克帝剑掷进一个血族的胸膛。 “维达，你立功了。”杰斯当拍拍年轻的爆破专家，他有些难以置信，曾经不可一世的吸血鬼，现在居然如此容易地被打倒，“我相信你在引爆之类方面的天赋了。” “那是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制作出一个精密复杂的机关的。”维达显得很是自傲，“为了能让引爆作业更加安全，我曾经花了两年去研究自动控制机关启动的本事……当然，如果不是我的爱人在爆炸中死去，我也不会对这种事业如此热衷了。”维达垂下了头。 “那显然不是你的缘故，你的努力，将会让这种惨剧永远不会发生。”利尔鼓励道。 “该往前继续走了，在这些吸血鬼全完蛋后。”拉罗夫一挥长剑，士兵们齐声怒喝。然后，他们跟在二王子身后，整齐有序地列队前进，没有任何混乱。 ………… “深渊”内。 罗兰·黎明之星被绑在十字架上，他的面前是一个规模不大的祭坛，祭坛上是一团红色的光球。他的双手被牢牢缚紧，两腿也被捆住，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他的红色长发垂在两肩，不屈但疲惫的目光紧紧锁定了被两个血族看守着的长剑，那是他的武器。他被囚禁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这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吸血鬼巢穴中，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六天，七天？”他默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得救呢？”他看看洞穴顶端，那里被严严实实地封死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祭坛前面的一盏小油灯。不过，就算是在这种环境里，罗兰依然保持着他的微笑，那和煦的，让人放心的笑容。 “在此之前，先休息吧。伯特曾经说过，和我重聚以后，要一块去喝酒的。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再次相遇……不过真是期待啊。”他闭上双眼，陷入了沉寂中。 “还有个要命的事情伯特不知道啊，如果不能在我死之前联系他的话，那他可就有大麻烦了。”罗兰不住地叹气，“之前提醒他的，有关血族的情报，他明白了没有啊……” “越想越是心慌。”他沉默着。 罗兰感觉祭坛里的黑暗力量越来越浓了。每天都有人拿着数瓶鲜血，倒进祭坛里的红色光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球的力量也越来越强。血族的目标，罗兰知道，那就是用不同的血液，培养出鲜血半神“怒米迪亚”。如今，兽人、精灵、人类、野蛮人等等种族的血液，光球都已经吸了个饱，现在就差一个东西了，那就是罗兰的鲜血。 当光球借用罗兰的正义之血，把异种鲜血都融合之后，它将会拟化，随后变成“怒米迪亚”。血族曾经有两只“怒米迪亚”，每一只都曾经在大陆上制造过恐怖的大屠杀。一次是在圣战之后，龙族战争期间，一头“怒米迪亚”袭击一支阿塔克军队。 当时，一万大军被一只“怒米迪亚”全歼，死者尸体都是。不过到后来，那只“怒米迪亚”还是被一个阿塔克人以一己之力杀死了。 另一次就要追溯到数千年前，在大陆上流传的有关“怒米迪亚”的恐怖传说。传说它曾经从大陆东岸跑到了大陆西岸，最后力竭而死。它奔跑时经过的所有城镇、村庄，都化为尸山血海，没有一人幸存，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今日，也要出现另一只的‘怒米迪亚’了吗？”罗兰喃喃自语，“听起来不大妙啊。” “好了！彻底完成了！”祭坛处，一个高阶血族兴奋地说道。他身旁的两名血族也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这些血族拼尽全力，终于将“怒米迪亚”的唤醒工作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他们狰狞地转向罗兰，神色冷酷，好像要把罗兰给残杀一样。 “终于到了取我的鲜血的时候了吗？”罗兰无不遗憾地说道，“如果说，是我的鲜血催生出‘怒米迪亚’的话……我，即便是赔上这条xing命，也会尽可能阻挡那半神的。” 他看了看祭坛上漂浮的红色光团，那个光团环绕着无数血红色的丝带状能量。它的能量正在不断充积。等到它所蕴含的魔法达到一个限度，然后再有些东西催熟它后，原本沉默着的它便会像苏醒的狂暴巨兽一样，吞噬天地。 随着血族一步步向罗兰逼近，罗兰的心也一点点向下坠去。 与此同时，“深渊”大门外。 利尔拉下大门旁的锁链，大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齿轮转动声。利尔相信，这扇大门很快就会缓缓升起，将通往“深渊”的道路敞开在他们面前。事实也果然不出他所料，大门打开后，一条长长的紫色地毯铺在平整的砖路面上，一直延伸到门里面深处。 “走！”伯特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个岩洞是被血族精心挑选的，不仅巨大，而且周围的土质也相当坚固，连修筑基本的砖墙都用不着。然而，这个岩洞并不是伯特他们所关注的重点。当他们走进岩洞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岩洞中央那个祭坛，以及祭坛上那一团不安的红色光球上。那个光球，似乎已经到了最精力充沛的时候。 “这里就是‘深渊’吗？”杰斯当扫视四周，“不负盛名呢。”他心有余悸地看看前方，除了一条长长的岩桥连接这里与祭坛所在的土地外，周围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如果掉进去，估计还要等几分钟才能落到地上吧，在这过程中，吓都会被吓死。 “……罗兰！”伯特大声惊叫。 杰斯当和利尔也将目光转向伯特所指的地方。他们也注意到那一个巨大的木制十字架，而被绑在上面的罗兰，更是他们关心的重点。罗兰绝不是可以被轻易打败的对象，能将他给囚禁，这里的血族想必绝非泛泛之辈。 “伯特……”罗兰虚弱地抬起头，他的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伤口。而血族已经装了罗兰的血液，同时惊讶地看着忽然闯进来的伯特和杰斯当。 这里的血族只有三名，他们原以为凭借外面十七名血族就可以拦住人类的。但是他们完全想错了，事情已经危急至此，他们也顾不上犹豫，那名血族侯爵拉上一名血族伯爵，飞向了桥对岸的阿塔克人，而剩下的那血族伯爵，则紧紧握住装有圣洁之血的瓶子，往祭坛上的红色光团冲去，拼尽全力！ “喝！”伯特将血色巨剑正劈而下，迫使血族伯爵无法再继续前冲。而士兵也将血族侯爵团团围住。在士兵有了足够的对血族对战经验后，血族这样的冲击简直就是飞蛾扑火。新兵在一次次战斗中，变成了老兵。老兵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不断挣扎，又锻炼出了强悍的意志，与独到的作战经验。他们现在已经不惧吸血鬼了，在一次次与吸血鬼的激烈交锋后。 更何况他们这一方并不是只有阿塔克士兵，那些囚徒，可是玩了命想要把那些吸血鬼踩在脚下。还有狼人卡恩盖尔，他积淀了数百年的与吸血鬼作战的经验，此刻又怎能落入下风？但是血族一心想要缠住人类，让他们穷其一生想要去追随的东西彻底复苏，一时间发了狂一样，任凭各种攻击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一百五十五、十分钟 血族还是凭借他们的疯狂将人类牢牢钳制在桥这一岸，让他们没有办法去阻拦血族伯爵往红色光球狂奔的步伐。如果那个伯爵成功将罗兰的血液倒入光球当中……那么，又一场浩劫将会降临在还未从亡灵入侵中复苏的阿塔克帝国头上，战争机器还未发动，经济体系还未运转的阿塔克帝国！那时候，可不是单单用勇气、热血和指挥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弓弩手----”拉罗夫大声吼道，试图用箭矢拦住那血族伯爵。 但是血族侯爵再度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将弓箭手的阵型大乱，迫使他们不得不散开，中断攻击。伯爵离红色光球已经很近了，三十米、二十米…… “瞄准。”强壮的狮人拉开自己的大型复合弓（囚徒们的装备已经在血族监狱的角落里被发现了），将一支精钢矢搭在弦上，然后快速地拉开弓弦，手指扣得紧紧的，目光始终对着对岸的血族伯爵。计算提前量，计算风向风速，这些东西一瞬间在狮洛的脑海里闪过。 “吼----”血族想要攻击兽人，但是士兵立刻呈战斗队形，拦住了血族前进的步伐。伯特挥舞巨剑，使得血族即使有那份勇气，也没有了可以通行的路径。 “射击！”狮洛松开手指，锋利的弓矢高速飞行，发出破空铮鸣。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略带弧度的曲线，然后落在对岸血族伯爵的膝盖上。血族伯爵绝望地看了看离自己仅仅十数米的光球，拼尽全力将瓶子给扔了出去，随后倒在了地上。 “黑暗风刃术！”杰斯当毫不犹豫地瞬发黑暗风刃术，小型的黑色刀刃立刻切碎了玻璃瓶子。罗兰的鲜血从瓶子中飞溅了出来，绝大部分落在了土地上，但有一点漏网之鱼。 它掉进了血色光球中！光球的体积立刻膨胀了一圈。 “迟了一步。”杰斯当重重用法杖砸了一下地面。 拉罗夫临危不乱，在两名血族都被击杀后，他下达了过桥的指令。毕竟，他们还是得先到达对面，才知道祭坛上的那个血色光球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也才能解救还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圣骑士罗兰。他们小心翼翼地跑步前进，在这时候如果掉进了深渊之中，那可不是好事。每个士兵，尤其是老兵，都没来由地从心中生出一丝恐惧感。 而这一丝恐惧感，也随着他们接近红色光球，而越来越加深了。不过，拉罗夫在他们耳旁不断鼓励着他们，使士兵士气大振，这会儿也不怵血色光球给他们带来的惊怖。 “快！”眼看着那红色光球似乎有了更多的裂变，拉罗夫让后面的士兵加快脚步。 终于，他们赶在红色光球彻底发生异变之前到达了祭坛前方。伯特、利尔、杰斯当一刻不停，冲到十字架旁边，解开罗兰的绳子。这时候不是叙旧的好时机，罗兰给了他们一个充满鼓励的微笑与目光，然后和他们三人各自对击一拳。 “说过的，等见面了以后去喝酒的。”伯特放下了自己的忧愁，忍不住笑起来。 罗兰取回了自己的长剑：“我付账。” 伯特正想应几句话，不过，红色光球又开始不稳定起来。按照原本的程序，它应该会先膨胀，变得巨大，然后再塑形成半神“怒米迪亚”的外貌，随后，它就会释放来自半神的怒火。但是，现在它的变形程序出了差错，罗兰的鲜血，它吸收得太少了。那种充满正义的血液，有极强的中和力，足以让它体内的多种鲜血全部融合成一种血液，使他可以变化成“怒米迪亚”的样子，那是它力量可以全部释放的前提。 如果没有变成“怒米迪亚”的话，它是不可能有传说中的恐怖实力的。 不过，就算是传说中实力的三分之一，乃至于六分之一，都让这些阿塔克士兵产生了动摇。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惊怖力量，和龙威所差无几。如果这些士兵不是老兵，不是阿塔克帝国的老兵，他们也许会退缩，会混乱。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阵型严密，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依然保持着无畏的战意和激昂的士气！ “如何对付它！”伯特转向罗兰。 “防御，消耗它的力量。它的实力不够，我们只要坚持十分钟，胜利就是我们的了。”罗兰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它并没有进入完整的形态，实力比起以前的‘怒米迪亚’来说要下降一个档次。缺少了我的血液，又要减少一半的力量……所以，是十分钟……防御好。” “它有什么攻击手段？”利尔刚刚说完，“怒米迪亚”就开始攻击了。 从红色光团中，一个小型的红色光球从它身上飞了出来，拖出长长的红色轨迹，然后坠落在士兵前方。当它落到地上后，立刻变成了一个四足爬行的怪物，大约高及士兵的大腿。它浑身都是红色的，只有背上长着两根长长的黑色触手。此刻，它一双深红色的小眼睛捕捉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它低声叫了一声，声音类似于用锯子伐木。 这个小怪物张开满嘴的利齿，往士兵扑去。它是“怒米迪亚”所召唤出的小型生物，有人称其为“地狱漫步者”，这个名字来源于它们的怪异外貌。若是光靠怒米迪亚一个，根本无法造成那样恐怖的灾难。它最致命的攻击手段，还是创造出这些残忍、强壮又无穷无尽的“漫步者”，并通过精神力驱使它们吞没一个接一个的村庄。 “怪物！”那名士兵啐了一口，没把这小怪物放在眼里。他大步向前冲去，长剑劈砍在地狱漫步者的一根触须上，但劈到一半时，剑刃居然被坚韧的触须给卡住了！那士兵也不是什么新兵，早在战场上摸爬打滚好几年，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都曾活着过来了。 而这次险境，自然也不在话下。他一脚猛力踢在地狱漫步者的头上，迫使它退后几步，趁此机会他将剑拔回来。而当他想要往后跑时，漫步者的另一个触须又像鞭子一样打了过来。光是看触须上一根根锐利的倒刺，就知道被这触须打中后绝无好下场可言。士兵向旁边打了个滚，侥幸逃过一劫，他不再犹豫，跑回战友身边。 看到那老兵居然没有在“地狱漫步者”身上占到便宜，其他士兵也都提起精神，明白这将是一场艰苦绝伦的硬仗。红色光团在空中漂浮着，更多小光球从它身上飞出。 当那些光球落到地上时，就又成了一头又一头的地狱漫步者。士兵刚开始还可以迅速格杀，不过，红色光团召唤地狱漫步者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开始间隔十秒召唤四头地狱漫步者，到现在每过五秒就有八头地狱漫步者凶狠地朝士兵扑过来。很快，士兵被无数地狱漫步者给困在了狭小的区域中。如果这样的情形再持续下去的话，他们迟早会被挤到悬崖边上，然后掉进深渊之中……这是任何人都不愿看到的场面。 伯特的英勇表现大大延缓了那个糟糕想法实现的时间，在他的带领下，阿塔克士兵一时间还不至于落败。他的血色巨剑可以轻易地砍翻地狱漫步者，它们的触须则会被剑灵所控制下的巨剑给瞬间挡住。数量更为惊人的地狱漫步者投入战场后，伯特这边也开始有些吃紧。 其余士兵更是脆弱，他们一不留神，喉咙就被长长的黑色触须给紧紧缠绕，捆紧……然后被拖到漫步者身边，被无数恶兽给吞吃！ 在这样的攻势下，这样没有希望的境地中，士兵的步伐在不知不觉间往后退去----再退，就是深渊了！如果不赶快恢复士气的话，士兵恐怕会在无数敌人的波浪式冲击下丧失斗志，最后绝望到跳下深渊自杀！ 这当然是最坏的结果，但是，如果能撑下这一仗的话……这一仗将会成为他们的心灵支柱。在今后，无数次艰苦的战斗，无数灾难xing的打击，这些士兵一旦回想起今日这场面对无数地狱漫步者，面对半神“怒米迪亚”的战斗，就都会平添起意志和力量。这一仗，让士兵们成为打不垮，打不败，坚定果敢的百战精锐！ “反击！”拉罗夫纵身一跃，跳进地狱漫步者的重重包围当中。他的亲兵也豁出去了，阿塔克人的血xing猛然爆发。他们紧随着二王子的脚步，不断砍杀地狱漫步者。地上已经堆满了地狱漫步者的红色尸体，以至于士兵们得注意平衡。 有了王子殿下的带头激励，其他士兵也都成了悍不畏死的狂徒，他们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也要拿起武器和怪物拼一拼！这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他们的执念，为了死后能光荣地走进英灵殿，和传说中的英雄们在一起！现在，他们仿佛就是英雄。这里的英雄不是将军、贵族，不是什么曾经屠龙的勇士。这里的英雄，是无数平凡的士兵，他们敢于面对十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宁死不退，不退！ “宁死！宁死！”阿塔克士兵开始唱阿塔克军歌。 “宁死千万人，不退一寸土！” “宁死千万人，不割一块地！” “宁死千万人，不议一次和！” “宁死千万人，不和一次亲！” “宁死千万人，不投一次降！” “宁死千万人，不败一场战！” “宁死千万人，不卖一次国！” “宁死千万人，不低一次头！”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尊严！”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自由！”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荣耀！” “宁死千万人，也要捍卫阿塔克人的信仰！” “宁死！宁死！” 一百五十六、战旗 战斗是让人忘记时间的迷人事物，比起其他的娱乐活动，人类更热衷于杀戮。在混乱的环境，嘈杂的声响，以及没有退路的厮杀中，每个人都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们沉迷于挥舞兵器，在那样一种残酷的环境里，士兵直到被杀死才会停止一切动作。在那之前，他们会为了飞溅的鲜血而开始着迷，一直到鲜血从自己身上飞溅出来结束幻境。 很多老兵都经历过这种惨烈的战斗，那样的“着迷”，也许在战斗中是一种享受，但是一旦从战斗中脱离，每个人都会黯然神伤。因为自己的战友倒下了，一个接一个的。他们的手上又一次染满了血腥，连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都分不清楚。 战士在这种搏斗中，身体会慢慢适应高烈度的战斗。以至于战斗中，他们会产生平时绝对无法得到的力量。他们的意志格外坚定，感官的高度敏锐也是从未体验过的。他们在这时候，为了一线生机，身心完全被狂暴的战斗给掌控。很多士兵受不住这样的感觉，他们被血吓怕了，然后逃了，放下了武器，然后就再也没有拿起它的勇气。但是，如果闯过了这一关，那这个士兵就是一个勇士，是能在死局中生还的百炼钢铁，是无可匹敌的精锐老兵。 如果能从这样的战斗中活下来的话，那得到的战斗经验，比普通战斗得到的经验要多得多了。他们的身心也在这种决死战斗中，得到了质的变化。 这样的老兵，是任何一支军队的财富。他们有战斗的本领，他们还会教导其他新兵，去鼓励其他的士兵。在这样死过一次的老兵身旁，士兵成长得很快，军队的素质也会变得越来越好。老兵是不死的，他们不过渐渐被风吹散了。 与“怒米迪亚”的战斗持续了八分钟多，罗兰“十分钟”的预计悲观了些。 当怒米迪亚已经不再召唤地狱漫步者，光芒渐渐暗下来时，士兵们都还没有从那样的厮杀中恢复过来。他们以为敌人已经撤了，疯狂地大声吼叫，然后在这里毫无目的地乱冲。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和无尽的敌人拼命，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还有好几个陷得更深的士兵，差点以为敌人躲进深渊中，想要跳下去。所幸惨剧没有发生，否则拉罗夫的心要痛死掉了……地上已经成了血潭，他从满地的鲜血中缓缓走出，整个人已经被鲜血染红，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一样。 尽管身上黏糊糊的，周围又是一种让人呕吐的气味，他还是强撑着吼道：“阿塔克人。听令！”他的声音并不大，因为他还有些虚弱和脱力。 “在此！”士兵很快就从癫狂中清醒过来，长官的命令，无论何时都是他们的第一信条。 “列队！”拉罗夫将帝剑一指，士兵立刻跑步前进，到拉罗夫所指的地方集合完毕。他们排成了整齐的方阵，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无尽的杀气，他们暴戾的目光笔直地向前方投去，就像无数把长剑。士兵疯狂的身体还在不断颤动，但是剑还是拿得很稳，因为已经被汗给浸湿。而且他们握剑的手指，都已经僵硬了，很难松开。 “报告伤亡。”拉罗夫沉稳地说道。 “死亡六十一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三十五人。目前共计四十七人。”军官布莱顿在这场战斗中活了下来，他的眼神是这些人里较为沉稳的了。他也是老兵，而且在这场战斗中，亲手格杀了至少三十头地狱漫步者，他的手已经被拉伤了，从他不断抽搐的肩膀可以看出来。 “原地休整。”拉罗夫下达了命令。 伯特喘着气，他拼力死战，浑身多处受伤。他一坐下，脑海里就浮现出刚才的激烈场面。无数的地狱漫步者疯狂地扑来，而士兵们死战不退，心里存着死的念头。他们都是最好，最棒的阿塔克士兵。尽管明知道自己的冲锋就像是飞蛾扑火，泥牛入海一样，依然有无数人在最艰难的那几十秒里，狂暴地冲撞漫步者的阵型，为战友取得生机。很多人被狡诈的地狱漫步者用触须给绞死了，也有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大量漫步者给包围。 那样的战斗，伯特回想起，便开始产生莫名的情感。畏惧？不是，激动？也不是。那是一种淡淡的感觉，更类似于劫后余生，也接近一种骄傲。毕竟他从那里活了下来。更多的士兵合上了眼睛，他也当然不会忘记。脖子后面的标记越来越烫了，也许是淋了血的缘故。但是伯特此刻不去注意它，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躺下来。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伯特将冰冷的泥地当成是温暖的床铺，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 利尔坐在地上，他很累，自然力量在温暖着他，生命绿色护卫光环治愈德鲁伊及身边的人。虽然这样，他还是禁不住因为疲惫而垂下头。他一动也不动，想着很多东西。在刚才的战斗中，地狱漫步者的触手不止一次掠过他的头顶，他也曾经被数只漫步者包围过多次。但是在那些会让人失去xing命的危险关头中，他次次都活了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自身的素质，也是因为他内心的执念，对小狐狸的深深思念。 尤其是在这么一场战斗之后，他觉得，他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以及与狐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因为，很可能他会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且带着无尽后悔死去。 杰斯当喉咙发干，他被焦渴所折磨。黑暗法师透支精神力与魔力，来保证伙伴的生存。作为魔法师，他已经多次让自己在极限状态徘徊。他很可能因此而掉阶，魔力永久xing被减少储存量，或者之类的尴尬事情----杰斯当觉得这些东西还真是有够无聊的！什么事情都比不上现在找个床铺，躺在上面睡一会儿来的有意思！如果再能痛痛快快地吃喝一顿，享受漂亮女孩的服务！那什么魔力惩罚，什么透支力量，都到一边去吧！ 卡恩盖尔的白色皮毛也被染红，它巨大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一些原本还对狼人持有敌意的士兵，也都被狼人在战斗中舍生忘死的表现所深深折服。 以及其他的囚犯们，经过这样一场战斗，他们互相扶持，已经彻底融入于这个团体当中。种族之分在这里模糊了，士兵和他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沉默地交流着内心世界。 其他士兵则东倒西歪地躺了一片，圣骑士罗兰倒还站着，而且还保持着那抹微笑。他的圣光魔法拯救了太多太多的士兵，如果没有罗兰的神圣之光，治愈那些受伤的士兵，现在还活着的阿塔克人估计要再消失五分之三。可以说，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罗兰救回来的。因此，士兵们现在对罗兰十分友好。 “这些士兵都是阿塔克帝国的支柱啊……”拉罗夫幽幽长叹。 “所以支柱就要有支柱的样子。”罗兰转向二王子，他也是见过拉罗夫的，“殿下，给他们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誉，让其他所有人都敬服他们。” “一级战功勋章。”伯特不怀好意地提了一句。 “这是当然，每个人都会有。”拉罗夫爽快的回答让伯特感到十分诧异，阿塔克帝国到现在，也只发放了五十枚一级战功勋章。如果给这些四十七名士兵也发放了战功勋章，那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只是徽章。”罗兰说道，“他们是士兵的荣耀，是士兵们的楷模。” “是士兵的旗帜。”利尔灵机一动，“殿下，‘旗帜’！” “战旗！”杰斯当高声说道，“大家都有一柄旗帜，这面旗帜是无限荣耀的象征。在战场上，看到这面旗帜，就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强者！如果谁丢失了旗帜，那么他就是被千万阿塔克人唾弃的对象，没错，就是这样！” “我们是精锐的步兵！兄弟们！这是我们应有的荣耀！”一个阿塔克轻步兵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他被拉罗夫他们所讨论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阿塔克战旗步兵！”拉罗夫给士兵们规定了名称，“你们将有战旗，持有这面战旗的，是阿塔克帝国的王牌军团，是打不垮的无敌之师！而你们，就是掌旗官！” 一想到那样的荣耀场面，士兵们就从心底生出豪情万丈。他们一想到自己手执战旗，所有士兵都听从自己的命令，将自己视作军团的最强者，视作军团的主心骨，他们就无比的激动！ “等到走出这里，每个人将有一千五百个金币作为你们奋勇作战的奖赏！”拉罗夫抛出了杀手锏。士兵们几乎沸腾了，一千五百个金币，意味着他们将会有好几年吃穿不穷……士兵战斗为了什么？除了他们的一份责任，他们的爱国心，他们的荣耀，也是为了他们能够赡养父母家人，为了自己所爱护的那些人能够好好活下去啊！ 如果光是说“你们杀死了怒米迪亚，拯救了温德肯夫大陆”，士兵绝不会有太大反应，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怒米迪亚的可怕之处。但是这样的奖赏，他们却绝对热血沸腾！ “我宣布，你们所有人，归建阿塔克第一战旗步兵营！”拉罗夫振臂一呼。 “第一阿塔克战旗步兵营！”士兵欢呼雀跃，有了这么多的鼓励，他们此刻士气空前高涨！虽然这个营的人员，还不到一个正常营的六分之一。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堪比三四个营的普通士兵，这便是老兵的惊人之处。 “走，走出吸血鬼洞穴！我们是无畏的铁军，我们是顽强的钢军，我们……是阿塔克战旗步兵！”拉罗夫高声说道，在他的带领下，士兵犹如饿虎狂狼，奔跑前进。不仅仅是拉罗夫，伯特、利尔、杰斯当也知道“战旗步兵”这个有创造xing的兵种的诞生有如何的价值，如果能够让所有士兵都产生对战旗的崇敬，乃至于虔诚地热爱战旗的程度的话，阿塔克战旗所到之处，军团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是对这些奋勇作战的士兵，最好的奖赏！ 一百五十七、许德拉药水 虚无之径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魔法陷阱。他们往往会迷失在其中，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这种简单的幻境，往往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可以轻松地布置出来，而且也能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此，它就成了许多血族所热衷的防御手段。事实上，它也着实让一些小规模的搜捕者产生了混乱，使血族的安全更加有所保障。 不过，这样的小伎俩，压根无法对付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因为那样的队伍里，肯定有懂得寻路术的法师。当虚无之径被破除后，那些神圣的光芒就会在狂热的信徒的带领下，将整个血族巢穴给充满，不留下一点给血族生存的空间。 杰斯当他们原本也对虚无之径束手无策，但是，罗兰却懂得“寻路术”。圣骑士了解不少实用的魔法，他轻轻抬起有力的手臂，紫色的光芒从他手里绽放出来，并且朝通道深处延去。有了这道光束的指引，他们就可以很快地穿越“虚无之径”。 利尔拿起地图，果然，在被寻路术所影响后，“虚无之径”的位置不再不停变化了。它已经牢牢固定住目前所在的位置，通往血族储存各种物资的房间。 德鲁伊觉得挺顺路的----血族大厅就在那个房间的下面，只要他们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顺着回旋楼梯移动，就可以到达矗立邪神布罗德雕像的大厅里。当然，除了讨厌的邪神，还有他们所热爱的吸血鬼宝藏，那才是他们拼死血斗所要追寻的终极目标。 有了钱，就可以买到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东西。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即便是热爱将世界变得无序的混乱之神也不会愿意去改变这一条法则的。 士兵迈着有力的步伐，当然，声音压得很低。如果被还未走远的血族给抓住了，那他们可真的没有逃脱的途径了。不过，看士兵们的目光，如果血族真的来攻击他们的话，估计血族要付出预料中数倍乃至十余倍的代价。现在这些士兵，已经不是当初在战歌都中被打散的普通军队了，他们是精锐的骑士，无畏的战车。 “到了。”罗兰放下手，紫色的光芒一下子消失了。 “小心。”伯特走在最前面，他和另一名士兵成犄角之势，同时推开门。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为对方警戒对方视线死角内的敌人。所幸，这间屋子里应该没有血族。目前，绝大部分血族都被克里斯琴带走，全力以赴地对抗蓝龙匹拉斯了。 “许德拉药水……”杰斯当在确认没有危险后，开始翻箱倒柜。 这间屋子并不巨大，好像是随便挑了个岩洞就修建了这个房间。血族在这里放置了两列的柜子和箱子，将自己所搜集到的东西放在这里。除了金币和值钱财宝，吸血鬼的家什都在这了。拉罗夫下达了自由搜刮的命令，要知道，他们刚刚血战过一场，如果能弄到一些恢复体力、治疗伤口的药物，对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血族当然也有受伤的时候，而且他们对于那些容易死去的脆弱研究品，总是要用治疗药剂好好对待的，免得一次实验就让研究品挣扎着死去。因为这个缘故，不多时，士兵就高兴地发现了许多他们急需的药品。在拉罗夫的统一安排下，这些血族辛辛苦苦调配的药剂，全部都便宜了阿塔克人，成了治疗他们的救命稻草。 士兵就像是喝酒一样将治疗药剂往肚子里灌，要知道这些救命的东西可不便宜，炼金术师不比市侩的商人慷慨多少。他们善于用绝密的配方换取大笔大笔的金子，代价是无数人恼怒的咒骂。不错，摸着空空如也钱袋的咒骂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真是痛快。”杰斯当以前从没想到现在可以用如此豪迈的喝法浪费昂贵的精神力药水。这些东西虽然不便宜，但效果还是不错的。杰斯当恢复得很快，他感觉能撩翻一只山羊。 伯特一边抚摸自己颈后的v形标记，一边在一个个写着“重要”、“请勿随意开启”、“珍贵药剂”的箱子里翻来覆去。他将一些特别吸引他的东西装进口袋里，尽管为许德拉药剂存放位置的偏僻而懊恼，但是即便对药水不在行如伯特，也明白今天他这口袋里装的珍贵药剂，随便拿一支出来都可以买下好几百个伯特他自己。 拉罗夫则更高兴了，他有一个容量巨大的空间戒指。现在它派上大用场了，士兵将自己得到的那些药水都存放进空间戒指中。有了这些治疗药水，士兵的生命就更加容易挽救了。这是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结果，没人喜欢让自己的伙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真不知道血族如果看到我们正在这里搜刮他们的宝贝，会是什么表情。”伯特坏笑着，然后将两瓶无价之宝“龙血”从一个上了高级锁的箱子中拿出来，并把它装进拉罗夫的空间戒指中。当然，他看到那一小瓶绿色的液体时，比看到龙血还要激动----瓶子上写着几个让他心跳加速的单词，“许德拉药水”。 伯特兴冲冲地拿着瓶子走到杰斯当身边，“嘿，看我发现了什么？”他说。 杰斯当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握着的一个粉红色的瓶子：“特效阿里莫里致幻剂，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你和你的爱人……”饶是杰斯当经验丰富，他也忍不住脸上泛起红晕。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伯特叹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许德拉药水。原本以为他们要深入蛮族土地，将大沼泽翻个遍，和可恶的九头蛇许德拉恶战好几天，才能取得这珍贵的药水。不过现在，他们居然如此轻松地就得到这样的珍品！伯特发现，他越来越喜欢那种只要他一个动作，数千万金币就瞬间消失的场面了。 于是他决定再体验一次，伯特打开药水瓶子，一饮而尽。 “就像是有人把我扔进达克帝国火山群里的一座温泉里。”这是伯特的第一个反应，他发现自己全身就像是被放进了热水中一样。这样的感觉类似于醉酒，但和它又有很大的不同。 不论如何，感觉到脖子后那一个v形标记渐渐不再疼痛，然后慢慢消失时，伯特还是感到心满意足。至少他不用整天在意自己何时会变成吸血的怪物了，伯特将瓶子往旁边一丢，挥起血色巨剑，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就跟独眼巨人一样，只要双脚接触到地面就无穷无尽。 这里也没有惹人厌的英雄奥杜修斯，将他举到半空中扼死。伯特也就全身心放松下来，沉醉在许德拉药水一步一步清剿他体内病毒时所带来的特殊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样，伯特压根就没有发现，那个装着许德拉药水的瓶子上，还有一条备注----“三五三零年九月四日标注：保质期至四零三零年九月四日。” 伯特轻松地将瓶子一扔，随着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这条备注也彻底不会为人所注意了。如果他知道这瓶许德拉药水，已经过期了九百三十年的话，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 …… “看那下面，就是邪神布罗德的雕像了。”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兵说道，他指了指那个用黑色大理石雕刻的，外貌类似于吸血鬼的雕像。在雕像前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棺材。里面，血族数百年来积淀的所有财物，都静静地沉睡着。 “邪神布罗德。”狮洛抬起头，他们兽人信仰的是奥克，野兽之神，也是属于邪神的阵营。因此，他也了解有关布罗德的一切。他挠挠头，不知道奥克大神会不会因为他和血族的战斗，而去找鲜血邪神布罗德讨个说法呢。 “啊，对了。”利尔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转向强壮的兽人，“狮洛，你认识一个叫做‘岩盾’的萨满吗？”在他不多的对兽人的了解中，利尔觉得兽人萨满的地位是很高的。所以，他觉得狮洛可能也认识狐依提到过的大萨满“岩盾”。利尔相当关心这个问题，毕竟那个萨满，曾经预言了他和小狐狸的相遇啊。 “当然认识。”狮洛惊诧地说道，“……你怎么会认识大祭司岩盾？他是我父亲的朋友，是年老而且睿智的萨满。他预言的精确xing，在整个兽人王国里也是名列前茅的。” “那你知道狐依吗？”利尔接着询问。 “……她是岩盾萨满的侄女。”狮洛古怪地看了看利尔，他压根没有想到面前这一个德鲁伊，居然认识不少兽人，“你怎么知道他们的。” “这个先不提……我想问的是……”利尔想继续问有关小狐狸的事情，毕竟要从xing格迷糊的狐依那儿知道有关她从前的事情，可是一件难度系数很高的事。不过，他的问话忽然被跑动声给打断了。德鲁伊转过身，这才发现士兵们正在有序地沿着楼梯往大厅里跑去。在拉罗夫有意对血族宝藏的大肆渲染下，士兵们现在盼着尽快打开那口神秘的棺木。 “一会儿再谈。”利尔紧随在士兵的后面。 “……”狮洛一边挠头，一边握着自己的弓箭向下走。 一百五十八、卡狄亲王 每个人都有一个发掘宝藏的美好梦想，这个梦想从小时候就开始渐渐出现，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埋藏在内心深处。杰斯当以为自己一生都无法实现这个梦想了，特别是在第一次试图发掘吸血鬼财富失败后，他更加沮丧了。但是，面前这个巨大的棺木，却意味着他的梦想很可能在今日实现。堆成小山的金币……光耀夺目的宝石……他咽了咽唾沫。 怎么样打开血族的宝藏是件麻烦事情，不过深谙此中之道的杰斯当干起这活来却是游刃有余。他明白各种各样生物保管金币的技巧，而且将它们牢牢印在心里，以便不时之需。他懂得解开古代人墓室的机关，也明白怎样才能让食人花吐出肚子里的蓝宝石。 他曾经的勤学苦练，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杰斯当制造出魔法光球，将光束引到邪神布罗德雕像的头顶，棺材便会缓缓打开，沉重的橡木盖子会自己滑落，让贪婪的人类可以肆无忌惮攫夺其中的各种财宝。士兵做好战斗准备，毕竟棺材里面放着的不一定只是金币。在那些诡异的传说中，里面还静静地躺着一个强悍的吸血鬼----也有人说里面躺着一个漂亮的姑娘，等待来访者率真的一吻将她从深邃的梦境中唤醒。 大家当然都希望后一种情况。 狼人的尾巴不断在空中乱摆，它以前可没有这样的闲心去好好打量这个大厅。通常，卡恩盖尔闯进这个大厅时，尾巴后面肯定会追着上百个血族。它可没时间去观察这里的布置，那样是要冒着被血族乱刃分尸的危险的，它绝不打算这么办。 邪神布罗德雕像的打扮接近于前时代的血族贵族，这也是绝大部分布罗德雕像的模样。“前时代”、“辉煌时期”、“中时期”、“后时代”，这是人类用来划分血族发展旅程的名词。在前时代，温德肯夫大陆一片混乱，黑暗而蒙昧，帝国没有被统一，而是有十数个大大小小的王国在土地上征伐。在那样文化、艺术被全面打压的战争年代里，血族要算是大陆上最为高雅的种族了，连龙都比不上他们。那时代并不缺狂热的屠龙团队，龙得小心行事。 它披着一件兽皮大衣，用两串项坠装饰自己，还穿着双有手工花纹的毛皮靴子，以及一件很有风度的晚礼服。不过，最让人忍不住投以目光的还是布罗德雕像的双眼，用红宝石镶嵌着，恐怖，诡异。那双目，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感觉它是在冷漠地注视观看者。 卡恩盖尔一看到布罗德的双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在它手上，死去的血族不知有十个还是一百个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它才特别惧怕血族邪神的雕像。 “……吼……”它不耐烦地吼叫一声，然后转身慢慢走开。它扫视周围和大厅连接的门，其他的大门都是用木头精心雕刻的，而唯独有一个门----称之为洞口更合适，它的周围凹凸不平，就像是一群野蛮人闯进来过一样，根本就称不上是门。里面的通道，则是蜿蜒曲折的，是向下的陡坡，卡恩盖尔的夜视力还算不错。 “真怪。”卡恩盖尔用爪子挠了挠后脑的毛发，它觉得这样一个典雅的大厅里，那样的一个洞口应该要被牢牢封死的才对。凭狼人的头脑，它想不出来，于是它又恢复了沉默。 杰斯当已经将光芒引入了鲜血邪神的雕像内。他用眼神示意伯特，伯特表示明白。他曾经打开过一次血族宝藏，于是伯特跑到棺材前，按下它上面的一个灰色按钮。当他按下按钮后，棺木里立刻传出吱吱嘎嘎的齿轮转动声。 利尔咳嗽了两声，棺材里飘出一股冷风，正侵扰他的身体。德鲁伊感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惴惴不安，他握紧榆木树枝，给自己找了一点安全感。 “不用怕。”杰斯当安慰利尔。 棺材的盖子已经彻底被移开，金色的光芒，从棺材里直冲头顶上的岩壁。虽然这里昏暗，但是它其中的财宝，依然可以反射出极为耀眼的强光。这其中财宝的富裕程度，可见一斑。没人敢于否认这回阿塔克人即将发财，杰斯当幻想堆积如山的金币，渐渐陷入了痴迷。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棺材旁边。 其他士兵也陆陆续续围了过来，带着期冀的目光看向拉罗夫。只要二王子一个命令，他们就会跳进棺材里，疯狂搜掠血族的宝藏。如果是其他国家或者民族，或许还会束手束脚。因为这些财物，在他们的想法里是被恶魔给玷污过的，受诅咒的。如果随意拿取，自己也会受到残酷的惩罚。而且放在棺材里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和死亡有些关联。不过，阿塔克人是个异类，他们信奉战神阿塔克，并且永远坚信武力强大的战神可以庇佑他们，用他的双刃战剑，用他的神王塔盾，让阿塔克人不受恶鬼与死亡的攻击。 拉罗夫下达了取走财物的命令，但士兵们犹豫了一下。这里的气氛变得不对劲起来，士兵们都畏首畏尾。二王子也感觉这里的异样，中断了命令，并且让士兵准备战斗。在生死线上徘徊过的老兵，都知道什么是死亡来临时的感觉。他们此刻，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感觉让人浑身发毛，就像是德斯提尔正背着巨型镰刀，从自己的黑色马车里窥视他们一样。 他们屏息凝神，握紧武器，神经紧绷。伯特进入战斗姿态，利尔也开始呼唤自然力量，杰斯当凝聚了一些黑暗元素在法杖顶端。任何异变，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一个黑影从棺木里缓缓立起，这景象诡异极了。复生的死者一般都是以这个姿势吓唬来看望他的亲戚朋友。面前的这个敌人，绝对不是亡灵，它比亡灵要更加可怕。黑影里有两点红色的幽光，那也许是它的双眼，而它，就坐在棺木里，直起上身，环视周围的阿塔克人。 “如果你是敌人，那就来吧！”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阿塔克人不怕！” “准备攻击。”拉罗夫将伯特的话给浓缩成正式的命令。不论如何，能在血族巢穴里，还是血族的大厅里出现的家伙，肯定不会是来给他们送礼物的。 “……”那个黑影从棺木中缓缓爬出，光芒照在他的身上。他苍白的脸色，以及红色的眼睛，还有一对长而且锋利的牙齿，标志着他的身份。那是一个血族，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比他们之前所见过的任何吸血鬼都要强大。他穿得比其他血族要豪华许多，红黑相间的袍子披在他的身上，绣着紫色的花边。 他一出现，所有人就都发起了攻击。十数支箭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划破空气，发出阵阵爆破响声。当那些箭矢攻击到血族身上时，步兵也离他不到二十米了。那些箭矢无一例外，全都没入血族体内，而士兵们看到这一情况，士气大振。 士兵将武器斩入血族的体内，剑、单手斧、短矛，各种各样的武器都发出了准确无误的，刺进**的声音。但士兵们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喜悦，根据往常，血族不可能如此弱小。结论只有一个----这血族根本没有把阿塔克人的攻击放在眼里。 “哼。”他一扬手，透明的冲击波以他脚下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有力的冲击力量，将所有的士兵都打倒在地。当他们一恢复力量时，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伯特也是其中之一，他毫不犹豫地朝血族冲去，从空中发起攻击。他跳到两个血族那么高的地方，然后血色巨剑借着重力向下斩去，他自忖这一击即便没有杀死血族，也会让血族受伤。他已经开始准备被血族用魔法能量攻击时的反击动作。 不过血族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看了伯特一眼，就让伯特落到了地上。确实，伯特的意志在一瞬间就被摧垮，他在那一瞬间，手脚都僵硬了，神经被封锁，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他瞬间明白面前的这个血族的强大之处----心灵攻击。 “卡狄亲王。”血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的脸上满是戏谑。 亲王级别的血族，无一例外都是强大的邪恶生物。圣战前，血族一方拥有无数亲王级血族，每一个亲王都带领着千百的普通吸血鬼。只要鲜血帝国启动战争机器，一瞬间，整个温德肯夫大陆都会陷入腥风血雨，大规模的暗杀行动会将各个人类国家的经济、军事彻底瘫痪。所幸，在圣战过后，黑塔被攻克，绝大部分亲王也都像从天上落下的流星一样，在挣扎着发出亮光后，沉寂，消失。 现在的瑞特帝国，正在尽全力扼杀那些有希望进阶亲王的吸血鬼。从公爵到亲王，血族的力量是一个质的飞跃。克里斯琴如果能掌握了血骑士的话，倒也是一个准亲王。 “卡狄亲王，很抱歉……嗯？”克里斯琴匆匆地赶进大厅，当他发现阿塔克人已经将卡狄亲王给包围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他们的实力太弱了，我想我们有足够的口粮应付一段时间。”卡狄亲王微笑着看向克里斯琴，“有什么事情吗？” 克里斯琴也全然没有将士兵放在眼里：“卡狄亲王，我想说的……” 轰隆----轰----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头顶上方响起，士兵立刻聚集起来。而两名血族，也不禁抬起头，凝视那好像要因为这巨响而崩塌的岩壁。那一股声响越来越接近，而头顶上方的岩壁，也似乎变得极为不稳定。很快，它出现了一道裂缝、两道、三道……它要崩塌了！克里斯琴面色一变，卡狄亲王却古井无波，依然站在正中央。 “fus----”匹拉斯的头颅忽然撞破岩壁，冲进大厅中。它好像是将自己的身体前倾，用蛮力直接撞到地底深处，野蛮、直接，但是有效。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克里斯琴无奈地苦笑， 一百五十九、脱离 “do----wa----kur----”匹拉斯充满震撼力的头颅在地下大厅中烦躁地来回摇摆，它受了更严重的伤，右眼眼睛似乎被某种锋利的武器或者强悍的魔法给攻击到，现在只能用一只眼睛搜索自己想要猎杀的猎物。它完好的那只眼睛看到了利尔、伯特和杰斯当，于是它更加愤怒地低吼，然后狂暴地想要扑过去，但它被岩石卡住了，想要将泥土扒开是很费劲的事情，因此蓝龙一时半会只能用瞪视和吼叫来威慑敌人。 “被它杀死了多少血族。”卡狄亲王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三分之二。”克里斯琴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是强忍着自己的冲动举措的。他无可奈何地看着一个个血族被烈焰烧死，被龙吼给毁灭。蓝龙那仅存的智慧让它懂得哪个敌人是最危险的，它将克里斯琴给限制住，让他不能有效地帮助其他血族。 当又有数个血族被烈焰烧死后，克里斯琴悍不畏死地扑到了巨龙身上，用鲜血魔法近距离轰碎了匹拉斯的右眼。这场冒险，让克里斯琴的双翼都被蓝龙咬碎。 “宰了它。”卡狄亲王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凌厉。 “多久没一起作战了？”克里斯琴笑起来。 “自黑塔陷落，那场变故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卡狄亲王保持人形，背后却凭空出现了一对蝙蝠翼。普通的血族只有在变形之后，才会出现这样的翅膀。 “‘变故’？我称它为契机。”克里斯琴狞笑一下，胸前的战功勋章中，被封印的能量向外涌出，没入血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飞上了空中，直逼蓝龙。 “龙……只不过是大一点的蜥蜴。”卡狄亲王和蓝龙对视一眼，匹拉斯立刻向后缩去。看它的眼神，龙已经被卡狄通过目光所传达的精神力冲击给伤到，现在已经对卡狄产生了畏惧之意，它将头颅缓缓从地底下拔出，准备凿穿地面，将自己全身都降到其中，或者在高空对躲在里面的蝼蚁施以毁灭xing的打击。 “暂且放过他们吧……我们有新的对手了。”卡狄亲王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明白。”克里斯琴高声应答，他的心中，对蓝龙的仇恨已经远远超过了对阿塔克人的愤怒。匹拉斯屠杀了他所有同伴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只有半数还保持战斗力。更重要的是，阿塔克人没有办法颠覆他们的根基，而蓝龙，却有毁灭整个血族巢穴的力量！ “不管如何，是时候撤退了！”利尔大声说道，现在是他们脱身的好机会。 克里斯琴嘲弄地看了他们一眼，手轻轻一挥，大厅里的所有门都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魔法能量层。杰斯当探测了一下那层魔法的力量，结论是他们必须花费至少十分钟来破解它。而这十分钟，血族和巨龙战斗所产生的风暴足以将他们卷进去，并且撕碎。 “往那里！”狮洛看到了那一个扭曲的洞口，他欣喜地叫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一个看起来供野蛮人或者什么恶兽通行的穴洞，拉罗夫下达了向那里撤退的命令。毕竟，虽然那个洞穴看起来绝不是通往什么安宁的乐园，不过，总比被生生困在这里，乖乖等着巨龙和血族分出胜负，将自己给杀死好多了。 最先跃入洞穴的士兵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随后是移动迅速的狼人卡恩盖尔，接着是被士兵保护着的拉罗夫，其他士兵和被解救的囚徒紧随其后，最后是杰斯当三人和狮洛。狮洛和别的兽人一样，恐惧这样的漆黑洞穴。血族的洞穴，因为他长时间身处在这里，目前还能勉强适应，而如果让他去另一个黑漆漆的岩洞……那可不妙。 “狮人是兽人中最强壮的一支，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刚毅碾碎一切。”利尔鼓励狮洛。 “……明白……兽王奥克，大地之王德芬斯，自然女神穆娜幕尔，请保佑我。”狮洛将手按在胸膛上，感受里面那颗因为恐惧而狂跳的心脏。他闭上眼睛，一咬牙，跳进洞穴里。 “塔兹莫丹要准备欢迎宴会了。”克里斯琴看了一眼那个洞穴。 “……那就让他们去参加针刺蜘蛛的欢迎宴会吧，他们会是宴会中最美味的一道甜点。”卡狄亲王笑了笑。他明白洞穴深处存在多么可怕的生物，可怕到当它和它的子民，用单纯的蛮力，开辟出一条从它们巢穴直通血族大厅的道路时，这里的血族，包括卡狄亲王本人和克里斯琴，都不敢去封闭它。这不单单是因为忌惮针刺蜘蛛首领，更是因为恐惧那上万的针刺蜘蛛。现在，阿塔克人主动闯进针刺蜘蛛的领地，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而正在行进的阿塔克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伯特跑到最前面开路，这里的地形十分狭窄，通过利尔的地图，可以看出他们必须穿越一条长达数百米，而且蜿蜒狭窄的甬道后，才会看见比较开阔的地下空间。这些甬道宽四米，高五米，士兵可以两人并行。 这里的环境阴暗潮湿，周围的土壁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蘑菇，它们大多数是蓝色的，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利尔知道这些是微光蘑菇，有些可以食用，有些可以毒死人。他可以跟它们学习一些致幻类的德鲁伊法术，不过现在没时间。变化系德鲁伊德兰特对微光蘑菇则充满兴趣，一边欣赏它们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一边低声念叨着什么。 “……”狮洛则一脸的恐惧，他靠在比他瘦弱得多的维达身上，背着那把大弓，踉跄地往前走。维达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不过，狮洛在他那段被血族囚禁的时期里，没少照顾他，维达也就默默地支撑住狮洛的身体。一个阿塔克士兵走到狮洛身边，扶起恐惧地洞的兽人，他和维达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微笑。 “大家变得团结了啊。”拉罗夫欣慰地说道。 “一个有信仰的队伍是打不垮的，一个有凝聚力的队伍是打不散的。”伯特背出了一句经典名言，那是一个阿塔克传奇英雄曾说过的。 “埃尔伯特在阿卡特尔之战说的话。”杰斯当立刻反应过来。 “真是惊人，我以为你只会对酒和女人感兴趣。”利尔惊讶地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我早就死了。”杰斯当抽抽嘴角。 “……等等。”谈笑的人群中忽然发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凭着微光蘑菇带来的淡淡光芒，可以看到，那是雷特宁人巴斯塔奈·冰冷酒窖。他握紧长剑，让到一旁，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神色严肃。 “发生了什么？”拉罗夫让队伍停下。 “有敌人，我用我十二年的狩猎经验保证，前面有三个比熊还要大的生物，在顺着甬道前进，对着我们的方向。”巴斯塔奈信誓旦旦地说道，“以雷神的名字，我保证。殿下，请赶快安排防御……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否则没有机会。” “你能听出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生物吗？”伯特问道。雷特宁人的话是值得相信的，他们信仰的是雷神雷特宁，他也是掌管裁决，而且守信的神灵。当一个雷特宁人以雷神的名字作保证时，那意味着他所说的话，是绝对真实可信的。雷特宁人将谎言视作罪恶，而用了雷神的名字又撒谎时，更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无耻行径。 “爬行着的，巨大，有许多条腿，行径速度不慢。它们移动时，腿脚有节奏地敲击地面，声音很轻，就像……雨点落到地上一样。”巴斯塔奈迟疑了一会儿，用雷特宁人的方式描述对方。他灰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明显的担忧，握兵器的手也有力了许多。 “是不是蜘蛛？”一个老兵忽然叫了起来，“许多条腿，有节奏地敲击地面，爬行着的。” “对，是的！”巴斯塔奈说道，“王子殿下，我刚才正在猜测那是什么样的敌人，现在明白了，确实是蜘蛛……我的家乡没有蜘蛛，所以我没有联想到那里去。” “既然明白对手是谁，那就做好战斗准备。”拉罗夫说道， 两名最勇敢的士兵自告奋勇，举着钢铁盾牌，将甬道封死。另有四名士兵将盾牌举起协助防御，如果敌人出现，他们将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拿着长枪的士兵站在后面，枪尖从最前面两名士兵之间的缝隙中透出去一米。敌人如果不要命地冲过来，得先想想自己的**和钢铁碰撞后的下场。 “嘶----嘎嘎----”甬道尽头传出某种细碎的声响。 士兵们向那里望去，看见了无数红色的眼睛。杰斯当操控精神力，观察前方的敌人：“那里有三只大蜘蛛……成年了的……不好对付。” “准备战斗。”拉罗夫高声说道。 弓弩手张弓搭箭，打算将任何出现的敌人都变成扎满箭矢的刺猬。士兵严阵以待，做好了面对任何状况的准备。他们都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知道如何活下去，知道如何让对方活不下去。 一百六十、针刺蜘蛛 当蜘蛛棕色的身躯暴露在杰斯当所制造出的光芒下时，他们可以看见那巨兽的模样了。它有八条腿，每一条都纤细而有力，当蜘蛛腿扫过人群时，任何人都会被腿上生出的那四根尖刺给贯穿。它的头部上半部分覆盖着坚硬的黑色甲壳，四对红色的复眼就长在那里。而它两片锐利弯刀状的口器，毫无疑问能吞下一切它感觉可口美味的食物。 除了八条腿上，共计三十二根尖刺，它的背上也长着两根骨刺，向前伸去。它是可以变长的，不知情的人会在猝不及防间被突然刺出的骨刺给杀死。然而，更恐怖的还是尖刺蜘蛛的腹部，那里长满了致命的毒刺，每一个毒刺都可以喷射出剧毒液体。 当大量的针刺蜘蛛发动攻击时，铺天盖地的毒液，足以让胆敢拦在它们前进道路上的生物心惊胆寒。它们听从针刺蜘蛛女皇的命令，有组织和纪律地作战。这些蜘蛛有智慧，有自己的王国，它们不是好招惹的对手，它们热爱战斗和血肉。 还记得有一次，亡灵入侵温德肯夫世界时，曾经试图将一个针刺蜘蛛王国摧毁，将那些蜘蛛化为有强悍战力的死灵针刺蜘蛛。但是，死亡骑士的荣耀被无情嘲弄了。 当四万亡灵涌入地下世界时，针刺蜘蛛让亡灵明白什么生物可以被亡灵潮流淹没，什么生物不会！和它们数量几乎相当的蜘蛛从地下每一个角落中冒出来，腹背受敌的亡灵军团，在蜘蛛王国被全歼，它们做到了连人类的无法完成的壮举。 决不能对它们掉以轻心，必须在它们接近前就削弱它们。这是所有人的共同想法。 “放！”拉罗夫一挥手臂，十数根箭矢从士兵的头顶上飞过，深深地扎进蜘蛛的身体里。有些箭矢撞到了针刺蜘蛛的骨刺，立刻就变成了碎末，可见那尖刺的硬度如何。而那些成功刺入蜘蛛身体的箭矢，除了让蜘蛛流了一点无关痛痒的血外，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弓箭手们懊恼起来，他们的战果实在是太小了。这激起了他们更加强烈的战斗意识，这些能够百米之外夺人xing命的勇士，再度做好了射杀敌人的准备。随后，第二波箭雨到来。那是远远比上次要凌厉，而且准头也十分吓人的箭矢！蜘蛛尖啸了两声，因为它遭到了齐射，面对整齐、密集的致命箭矢，针刺蜘蛛受了轻伤。 但也只是轻伤而已。 “弓箭手的荣耀，岂是蜘蛛可以亵渎的！”狮洛忽然跳了起来，在甬道当中，兽人冲破了黑暗给自己带来的恐惧。他拿下背上的大弓，搭上自己制作的特殊箭矢，然后射击！ 这一支速度极快的利箭，在蜘蛛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刺进了它的复眼中。它这下子可受创不小，虽然蜘蛛在黑暗的地下，眼睛有了些退化，但是那依然是它们所需要的，观察这世界的重要途径。当它脆弱的复眼被狮洛的利箭刺穿后，鲜血从它头上流了出来。它更加尖利地嘶吼起来，现在，它的战斗力被削弱了。 “哧----”杰斯当猛挥法杖，一个红色夹杂着黑色的火球划破寂静与黑暗，落到最前方那只针刺蜘蛛的身体上。火焰对它们是有效果的，很快，烈焰燃烧起来。 “弓箭……魔法……阿戈多克，人类来了。”那只被火焰燃烧着的蜘蛛低声说道，它腹部上的毒刺中喷射出大量的毒液，将蜘蛛身上的魔法火焰给浇灭。 “人类的血肉，很好吃。”被叫做“阿戈多克”的蜘蛛高兴地说着，口器一开一合。 “可恶，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利尔恼火地说道。 蜘蛛加快了脚步，这个甬道就是专门为它们所建造的，它们在这里轻车熟路，移动速度很快。在此过程中，杰斯当的魔法对它们起到了一定的干扰作用，但是这些针刺蜘蛛格外的皮糙肉厚，很难对它们造成有效杀伤。而且，蜘蛛的思维和人类的思维完全不同，“疯狂术”、“恐惧术”对它们根本无效，“迟缓术”、“僵直术”倒还能发挥作用 针刺蜘蛛越来越近了，它们这恐怖野兽的到来，士兵就要像是面对骑兵、战车的冲锋一样打起精神。那些胆小的、愚钝的，都被碾碎。而勇敢而且反应迅速的，就可以抓住机会，反击强大的对手。站在最前的士兵，更需要有后者的优秀品质，否则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恐惧、退缩，在这些被锤炼过的老兵面前，是一个可笑的形容词。死战不退，才是阿塔克军人的应尽责任。他们从田野里，从家里被征集出来，拿起武器，穿上铠甲，便有了军人的义务。他们的命不再是自己的，是帝国的。 “阿塔克人！进击！”最前排的士兵怒吼，他举起盾牌防御。针刺蜘蛛将蛛腿向前打去，把士兵连人带盾给击倒。但是他在被打倒的那一瞬间将长剑丢了出去，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将蜘蛛的两只复眼给刺穿。 他的战友像阿斯拉格齿虎一样扑了出去，用利刃破开蜘蛛的腿。长枪手将长矛向前一送，刺进蜘蛛的巨口当中。更多的士兵呐喊着冲了过去，顶着尖刺的攻击，前进！ 蜘蛛徒劳地挥舞蛛腿，尖刺固然能将全副武装的士兵给打飞、打倒，但是杀死他们却成了一个难题。那些士兵就像是能提前知道死亡何时何地会到来一样，用盾牌牢牢护住将被攻击到的部位，盾牌碎裂，人却好端端地在那里站着。 只要死不了，人就可以继续战斗。 伯特的到来让战斗更加一面倒，他的血色巨剑无视粗糙的蜘蛛皮，也可以轻松毁灭针刺蜘蛛引以为傲的尖刺。他大步前冲，躲过一股毒液，然后将剑刺进了前面那只针刺蜘蛛的巨口中，然后猛地拔出，跳到蜘蛛背上。他凭着一股子勇敢，一股子疯狂，将蜘蛛背上的两根刺给斩断。随后像一头野兽一样地吼叫，像一个野蛮人一样地攻击。针刺蜘蛛发出剧烈的哀鸣声，它试图反击，但每一次反击都在酝酿阶段就被摧垮。 它猛地挣扎，将伯特给晃倒，然后将那个小狂徒给丢到地上。它高举蛛腿，尖刺即将贯穿伯特的喉咙。但是伯特抓住机会，突然跳起来，将蜘蛛的一只腿给斩断。腥臭的蛛血从它断肢处不断涌出，伯特趁此机会，再度跳到失去平衡的蜘蛛背上，一下一下地砸着蜘蛛。 针刺蜘蛛的声音先是越来越凄厉，随后便是嘶哑，紧接着弱下来。直到它彻底停止生命活动，不再挣扎和尖啸后，伯特才慢慢停止了对它的疯狂打击。他握着血色巨剑，因为激烈的攻击而不断喘气。他恶狠狠地转向另一只针刺蜘蛛阿戈多克，阿戈多克的复眼惊慌地扫了一下伯特，立刻向后退去，转身就逃。 伯特也没有追，他坐在针刺蜘蛛的背上。沉默的人，锋利的剑，强壮的身躯，狂暴的战斗----大家看向伯特的目光中，平添了敬重和惊叹。 不可否认，尽管有了强横的伯特，他们依然付出了五重伤，七轻伤的代价。这样的战果算是很好的了，地下的蜘蛛绝对不是地上的蜘蛛可以相比的。不过，在他们这个死一人就少一人的队伍中，每个战力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继续向前，我猜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蜘蛛----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拉罗夫说道，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针刺蜘蛛的身体，若有所思。 “他们的皮有两层，第一层是很普通的，硬度和牛皮相仿，但并不是完整的，而是一块一块地长在第二层皮上面。第二层的皮很有韧xing，而且完整地覆盖在蜘蛛身体表面。”拉罗夫说道，“不过这样的防御，就能挡住箭矢的攻击，利刃的劈砍……” “第一层皮是用来防御的，第二层则是提供缓冲，让第一层皮能够更加有效地防御攻击。”利尔下了结论，“殿下，我们的军队也应该跟蜘蛛皮构造一样的皮甲。” “很复杂的装备，得想办法简化。”拉罗夫眼前一亮，随后又暗了下来，“真不知道这些蜘蛛是怎么长的。” “殿下，它们在优胜劣汰的自然界中，进化出了这样一套装备，用来消灭敌人或者反抗敌人，是理所当然的。”杰斯当说道，“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看到它们依然健康地生活在这里地下了。”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开阔地带。说是开阔地带，其实也只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有很多四通八达的洞穴，这是一个致命的迷宫，任何人都可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们扫视四周，这里至少有十五个岩洞，各自通往不同的区域。这里依旧生长着微光蘑菇，将这里的环境给稍微照亮了一些，至少能看得清东西了。士兵警惕着四周，避免蜘蛛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击，那样的滋味可不好受。 “啊……人类。”一个岩洞中，忽然爬出了一只蜘蛛。 “人类……”更多的蜘蛛，从各个岩洞中爬了出来。无数赤红色的眼睛，全都聚焦到开阔地中央的人类身上，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一百六十一、另一种蜘蛛 不用拉罗夫发出号令，弓弩手就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活动。他们将距离在心中大致估算一下，然后调整手臂的角度，瞄准了蜘蛛脆弱的复眼以及关节部位，打算一箭就让那里严重受创，从而大大影响蜘蛛的战斗力。是的，他们被蜘蛛包围了。但是，他们绝不打算撤退或者逃跑，阿塔克军人像钉子一样钉在战场上每个角落。 曾经有人亲眼见过，一群阿塔克人被十倍于己的优秀兵力给分割包围，但是对方的一次又一次攻击都没能将那些零散的阿塔克士兵给歼灭，最后不得不撤退。将领死战不退，士兵宁死也不会有逃跑的想法。他们神圣的荣耀，是绝不容许逃跑和失败来玷污的。 如果失败，那他们就战死！如果逃跑，那他们就自裁！他们必须要捍卫作为阿塔克人的荣誉。这就是阿塔克！ 其他士兵也拔出兵器，握好盾牌，等待战斗，等待鲜血把自己和敌人都淋个满头满脸，到那时再凯旋归来，享受称赞和鼓励……其实到那时候，一顿饱餐，一晚好梦，都可以让浴血归来的士兵，无悔自己豁出xing命的厮杀！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他们很多人都可能死去。蜘蛛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应该是见不到敌人被阿塔克军团打倒的景象了。 “人类……”一个蜘蛛缓缓向前爬去，士兵绷紧神经，随时都会给它致命一击。 “我们没有恶意。”那头蜘蛛看见士兵们的神态，用巨大的爪子挠挠自己镰刀一样的口器，“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不会攻击人类，从来不……” “但是有两个蜘蛛刚才打伤了我们的人。”伯特恼火地说道。 士兵立刻向两边分开，一个脸被针刺蜘蛛划开，拼尽全力才控制住伤口恶化的军士被搀扶出来。他虽然因为脸伤不能做出太多表情，但只要看看他愤怒的眼睛，就可以知道他仇恨这些恬不知耻的蜘蛛，跟仇恨下水沟的耗子一样。 “那是针刺蜘蛛……很抱歉那些该死的家伙，伤害到了你们。但是……我们绝不是针刺蜘蛛那种堕落的、背叛了女神，抛弃蛛网的生灵。仔细看看，人类。”蜘蛛的形体和人类大相径庭，但它的动作依然可以表现出极大的愧歉，“请你们随我，去我们的部族……我们可以提供你们草药……不仅对蜘蛛有用……对人类也有用……”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圈套。”巴斯塔奈嘟哝。 “不是的，雷特宁人。我们是巨爪蜘蛛。”蜘蛛好像受到了侮辱一样，挥舞自己的蛛腿。 “仔细一看，果然不是针刺蜘蛛。”利尔打量了一下对方，“它们的背上没有刺，而且蛛腿上没有尖刺，但是末端长着跟螳螂镰刀一样的攻击武器----被打到一下的话，肯定很痛。而且它们的腿，比针刺蜘蛛要巨大很多，而脑袋却小了一点。” 利尔的用辞绝不应该应用在智慧生物上，他就像是描绘某种怪物一样。但是蜘蛛却没有露出什么怪异的神色，它们习以为常了。身为智慧生物，却不被大陆任何一种国家承认，它们早有了和普通怪物平起平坐的觉悟。 “它的嘴构造很奇特，那是用来喷射蛛丝的。”杰斯当小声说道，“……那果然是巨爪蜘蛛，有蛛丝的蜘蛛，和无蛛丝的蜘蛛，对人类的态度也是截然相反。” “它们应该没有恶意。”拉罗夫猜测，“但我实在无法相信这样的生物，更何况是深入它们的巢穴……抱歉，我绝不能拿我的士兵的生命去冒险。” “……洛戈塔克早就知道……人类不会信任我们。”蜘蛛念叨着，缓缓向所来的道路走去，“不过，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会攻击你们……你们要小心针刺蜘蛛。” “等等。”伯特忽然叫了起来，“我跟你们去。” “伯特！”拉罗夫吃惊地说道。 “我得帮受伤的士兵拿回草药，否则他们会更加痛苦。而且……我们需要食物。”伯特对二王子说道，“好久没有饱餐了，不是吗？我听说，巨爪蜘蛛所制作的地下藓食物，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他微笑起来，“我们总不能让士兵空着肚子去打仗吧。” “那我也得去。”拉罗夫直视伯特，“我无法让我的兄弟去冒险，我却留在这里。” “危险是让身边的人去承担的。”伯特将拉罗夫转了个圈，将王子送回士兵的保护中，“我一个人就足够了，那些什么大蜘蛛、小蜘蛛……不会攻击我的。” “搭上我。”杰斯当走到伯特身边。 “我也是。”利尔将树枝扔上空中，然后接住。 “我们三个就够了，如果巨爪蜘蛛在它们的巢穴里安排了一个大网，准备捕捉小昆虫的话，那就是它们的不幸了。”杰斯当将法杖扛到肩上，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们会带回来充足的补给，让士兵有能力去对付针刺蜘蛛，而且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的。”利尔信誓旦旦，“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听到这边的话语，先前退回的蜘蛛洛戈塔克又拖着自己庞大的身躯走了回来：“人类，很高兴你们又改变主意了。那么跟我走吧，我们巨爪蜘蛛是特别热情、好客的。而针刺蜘蛛，会用鲜血，和碎肉块来招待拜访者。”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走出这里的途径----除了通往血族巢穴的那一条。”杰斯当问了大家最关心的一点，“请务必告诉我们，那对我们非常重要。” “我们巢穴里有一条比较危险的，不推荐你们走，那条路只要花五分钟，就可以到恐慌森林。不过，就算最强壮的巨爪蜘蛛，也将其视作通往地狱的道路。”洛戈塔克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而另一条，就在针刺蜘蛛的巢穴里----我更不推荐你们走那一条。” “只好先去看看你们巢穴里的那一条了。”杰斯当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伯特向身后的人们挥手告别：“会活着回来的，再见！” 巨爪蜘蛛的巢穴，离这里并不远。一路上，洛戈塔克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错综复杂的地下王国。 巨爪蜘蛛对人类没有多少恶意，它们不像针刺蜘蛛那样贪婪血肉。不过，巨爪蜘蛛受到人类侵袭的时候，依然会让他们知道巨爪蜘蛛有多么强大。 最早的时候，一群巨爪蜘蛛定居在这里，将自己的巢穴称为“巨爪－荣光”。它们织网，制作自己的华丽巢穴，在随处可见的阴暗角落，用灵巧的蛛腿采集苔藓和微光蘑菇。它们还懂得耕作，有自己的微光蘑菇培植场和苔藓生长区。在不知岁月的庞大地下世界中，它们对女皇言听计从，一代代地流传繁育。到现在，它们的数量有一万多，在这里开辟出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 巨爪蜘蛛是吐丝的，这意味着它们信仰捕猎邪神汉娜，即它们口中的“蜘蛛女神”。这个神灵对探索、追求有着极高的热情，不知何时，成了蜘蛛的信仰。汉娜在发现自己多了一群忠实拥趸时，便赐予了它们吐丝的力量，让它们可以织造自己的巢穴。 不过，有的蜘蛛把吐丝用来猎杀弱小生物，这和单纯将吐丝用来建筑的另一支蜘蛛发生矛盾。它们开始交锋，用来建筑的蜘蛛失败了，它们退入地下。而用黏丝猎杀的，则生活在更加富饶而且美丽的陆地上。 地下的蜘蛛也是纠纷不断，它们渐渐形成了几个大的种群，互相交战。而巨爪蜘蛛，便是其中一种。大概是二三十年前，针刺蜘蛛也发现了这个地下王国，它们和巨爪蜘蛛交战并且胜利，进一步扩大这个王国，甚至还和血族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不论如何，现在巨爪蜘蛛的势力被弱化，而针刺蜘蛛的力量十分强大。目前，巨爪蜘蛛正在筹备一次大的决战，将这个王国的主人位置夺回自己手中。 而洛戈塔克，便是出来侦查情报的。 “前面便是我们的巢穴了。”洛戈塔克指了一下它前方的一扇大门。它走到门前面，将自己的巨爪按在门旁边的一个圆形孔洞中，稍稍一转，门便打开了。 洛戈塔克钻进门中，退到旁边。伯特大步走了进去。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到，蜘蛛的国度居然如此的壮丽。门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岩洞，无边无际，跟人类的城镇一样大。在“巨爪－荣光”里，蜘蛛用白色的蛛丝，在悬空中制造四通八达的交通路线。而这“道路网”下面，则用较粗的蛛丝，吊着一间又一间可供多只巨爪蜘蛛居住的屋子，有的比较大，有的比较小，形态不一。 而最下面，也就是地面，则种植着大量的微光蘑菇，和各种苔藓。微光蘑菇不仅在地上有，还长在岩壁上、洞顶上，将这个地下世界笼罩在微微的蓝色光芒中，梦幻绮丽。 “看，这便是我们花了三代蜘蛛的时间，所得到的成果。”洛戈塔克毫不掩饰自己的无限骄傲，它用巨爪敲击地面，显得格外兴奋，“我们在这里生活，在蛛网上奔跑，食用美味的微光蘑菇和苔藓丛……这绝不比你们人类的生活要枯燥、落后。” “我也是这么想的。”利尔愣愣地说道。 一百六十二、蜘蛛女皇（上） 确认巨爪蜘蛛没有给人类安排一个大陷阱后，伯特三人立刻回到之前所在的地方，向王子和其他人报告这个让人满意的消息。于是，在十几分钟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巨爪蜘蛛的巢穴“巨爪－荣光”。在洛戈塔克的安排下，他们在岩壁上的一处简陋平台休息。这绝不是巨爪蜘蛛不够好客，而是人类根本就不会有住进蜘蛛丝屋的念头。 那简直是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看那吊着屋子的绳子，脆弱不堪，好像随时都会断裂。而屋子离地面有至少一百米，要是忽然掉下去的话，估计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变成肉酱。 洛戈塔克让几个蜘蛛去搬来食物，不多时，两个大蜘蛛背着一筐筐的食物，沿着细细的丝网线路，走到平台上。框里装满了他们闻所未闻的食物，比如被糅合得像球一样的微光蘑菇，被蛛丝绑着，一捆一捆的苔藓团…… 不过，闻起来倒是很香。 在伯特用自己验证了这些食物没有毒后，士兵们开始大快朵颐。微光蘑菇，被蜘蛛处理之后，味道近似于被炒熟的大米，足以填饱肚子。而那些苔藓，颜色上虽然差强人意，但是吃起来却有蔬菜的香味，而且绑着它的蛛丝，嚼起来跟东方食物“面条”一样，味道不错。 士兵们很快就因为这顿丰盛夜宵，和蜘蛛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他们感觉体力已经基本恢复，可以继续执行作战任务----不论它有多么严苛。 “人类王子。”洛戈塔克将一对螯肢抬起来，这是蜘蛛表示尊敬的动作，“女皇陛下要见一见你，她想要了解你们的动向……最近针刺蜘蛛的侵扰动作越来越大了，女皇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请您谅解。” “我会去的，请带路。”拉罗夫将剩下的半捆苔藓塞进嘴里。 “务必让我们去保卫您的安全。”杰斯当拍拍二王子的肩膀。他也想要见见那个“蜘蛛女皇”，这可不是多见的机会，人类可不能随随便便见到如此高贵的生物。 拉罗夫耸耸肩，答应了。而伯特和利尔则一声不吭，跟在拉罗夫后面。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二王子去瞧瞧蜘蛛女皇的，因此连请示都没有一个。 “蜘蛛的建筑工艺可真奇特。”利尔踏上了蛛丝。他原本以为，在这样纤细的蛛丝上行走，一定要很小心地保持平衡。他往下看，地面离这里很遥远，就像是深渊一样。他觉得，必须得慢慢地往前移动，避免脚下一滑，从空中掉下去。因此，当他一踏上蛛丝时，便张开双臂，试图保持平衡，以免酿成惨剧。 不过利尔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他发现，蛛丝的黏xing太强了！他的右脚踏上蛛丝，立刻被黏住，纹丝不动。他为这个发现感到高兴，于是便将双手收回，用一只脚试着du li在蛛丝上。如果这纤细的东西不是蛛丝，而是普通绳索的话，利尔早就掉下去了。 但是，凭借蛛丝的超强黏xing，利尔如履平地。他迈左脚，然后用力拔起右脚……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前，在熟悉了这蛛丝路后，他轻快地跑到对面，那一小块用蛛丝缠裹的“陆地”。 杰斯当的悟xing比利尔要强得多，他也很快明白蛛丝的黏xing足以让他安全通行。 于是对面就有了两个人在兴奋地朝这一头挥手，让拉罗夫和伯特快点过来。拉罗夫身为王子，胆识过人，神色平静，优雅地穿过纤细的蛛丝。当然，杰斯当看见拉罗夫的小腿在打颤。不论如何，在这样的高空，低头一看都是一种折磨。 洛戈塔克也很快地走了过去。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伯特了。 “我……我……我……我还是不去了……”伯特紧张地说道，他不停向后退去，几乎要坐到地上了。他稍微探出身子往下看，就会头晕目眩，更何况走上那危险的蛛丝？ “伯特有轻微的恐高。”利尔耸耸肩。 “啊？”拉罗夫显得很是惊讶，“我以为像他这样的勇士，是无所畏惧的。” “他两岁的时候，被父亲从高塔上扔下来，然后安全地被接住----古老的家族仪式，每个克里斯林家族的孩子都要被这么处理。”杰斯当作出解释。 “从那以后，他就恐高了。”利尔惋惜地说道，“倒霉孩子。” “伯特，在那里歇着吧。”杰斯当朝伯特挥挥手，“我们很快回来。” 伯特脸色煞白，不过还是勉强朝杰斯当挥挥手，表示告别。 蜘蛛女皇的宫殿，还是很容易辨别的。即使从他们所在的位置也能看到，那座独一无二的巨大丝织神殿。蜘蛛辛勤地吐丝，然后用不为人知的方法将它们变成一堆建材，接着用无人知晓的本事将建材变成建筑物，最后用神秘莫测的技巧将建筑物变成华丽神殿。那座神殿不像别的屋子一样，呈现白色或者灰色，而是暗紫色，在“巨爪－荣光”中格外显眼。 它有三层高，用四根粗而坚韧的蛛丝吊起来，然后用数十根蛛丝连接它的大门。神殿前面还有一个高大的捕猎邪神汉娜的雕像，那是用石头雕刻的，巨爪蜘蛛不仅深谙建筑艺术，还对雕刻技术有独到的心得。 “那是我们最引以为傲的。”洛戈塔克骄傲地说道，它的八对红色复眼都闪着兴奋劲，“最早的时候，五百只巨爪蜘蛛，花了五百次微光暗淡的时间，才完成了它。” “微光暗淡的时间？”利尔没听过这个新名词。 “微光蘑菇，每过……嗯……用你们的话来说，是二十三个小时……对，每过二十三个小时就会暗淡下来，一个小时后才会重新发光。”洛戈塔克解释。 “也就是说，花了一年多。”杰斯当计算了一下，“真是值得敬佩的浩大工程。” “也不能这么说……”洛戈塔克十分谦虚，“据我所知的话，针刺蜘蛛巢穴里也有一栋建筑，那是大针刺塔，有六百米高。它的伟大程度当然比不上我们的女皇宫殿，却也是少见的精致建筑。可惜它们的尖刺蛛腿，远没有我们灵活。” 在他们闲聊了一会后，宫殿的台阶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可以看见，宫殿前的蛛丝平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只受了伤的巨爪蜘蛛。好几只身上有红色条纹，和其他蜘蛛不同的巨爪蜘蛛围在它们身边。那些蜘蛛用爪子拍击地面，不多时，它们身上的红色条纹就发出光芒，那些光没入受伤蜘蛛体内。它们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愈合了。被治愈的巨爪蜘蛛，立刻顺着蛛丝，继续工作。 “那是怎么回事？”利尔惊诧地问道，蜘蛛怎么可能使用魔法？ “巨爪蜘蛛祭祀，得到女神恩宠的蜘蛛。”洛戈塔克说道，“它们可以用女神的力量治疗同伴……如果没有它们，这里的巨爪蜘蛛将有很多会因为伤痛死去。” “针刺蜘蛛也有这样的祭祀吗？”拉罗夫问。 “它们没有，背弃了女神的蜘蛛，绝不可能被女神所恩宠。”洛戈塔克十分激动，“我们簇拥在汉娜女神身边，团结在女皇陛下周围，便是战无不胜！” “真是伟大的神力。”杰斯当喃喃自语，“我以为像这样的野兽，是不会使用魔力的。” 他们顺着阶梯走上去，神殿周围，有大量的巨爪蜘蛛正在忙碌。他们就像被扔进了蜘蛛群里面一样，利尔浑身发毛，杰斯当也是强装镇定，拉罗夫倒还算冷静。 这当然也怪不到他们的心理素质上，人类是需要同伴的。一个人身边，是大量的怪异生物，而不是和他相貌、口音接近的人的话，那他就会产生孤独感，从而进一步惧怕，最后无法镇定。人类的通病，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它们怎么了？”洛戈塔克转向一个巨爪蜘蛛祭祀。那名祭祀正在治疗同伴。 蜘蛛祭祀用复眼扫了一下洛戈塔克：“针刺蜘蛛发动了突然袭击……二十多巨爪蜘蛛死去了，只剩下这五六个同伴能够活着回来……女皇很生气。” “女皇一定会制定一场大规模的反击！”洛戈塔克咬牙切齿。 “绝对的，我们会在女皇的领导下，在交锋中取得压倒xing的优势，然后彻底打败针刺蜘蛛！”一个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巨爪蜘蛛高声说道。 看到蜘蛛们几乎每句话里都带着“女皇”，而且似乎对其十分崇敬，利尔就对这神秘的“女皇”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他们的脚步加快，很快就走进了神殿大厅。 “女皇陛下。”洛戈塔克拜伏在地。 这大厅每一处都充满了野蛮而原始的气息，凹凸不平的墙壁、锐利的尖刺、不对称的形状。这里和外面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地方，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而大厅的尽头，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传来一股难闻的味道，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人类的耳边回荡。毫无疑问，那片黑暗中，蜘蛛女皇静静地躺着。 一百六十三、蜘蛛女皇（下） 蜘蛛女皇的身躯，比地行负山龙还要庞大。这座宫殿的三分之二，都被它所占据。那片广袤、深邃的黑暗，便是用来遮挡女皇巨大身体的。根据利尔的了解，蜘蛛们有一个高效的社会组织形态。女皇的精神力可以深入每一个蜘蛛，并且操控它们行动。这一点，和亡灵巫师控制汪洋大海般不死大军如出一辙。 它的命令，至高无上，每个蜘蛛都会从心中服从。女皇是这个组织中最智慧的生物，在它的指令下，每个蜘蛛都会拼死工作以达到女皇的目的。这样的尊崇身份，足以让大陆上任何一个国王嫉妒得直揪胡子，懊恼地抱怨属下臣民的阳奉阴违。 这样的身份，当然和女皇的工作有直接关系。它产卵，产下无数的公蜘蛛。一次可以产下数百只，但一个月只产卵一到二次。幼小的蜘蛛慢慢成长为可以作战、工作的巨爪蜘蛛，然后，它们中最强壮、最优秀、最引人注目的蜘蛛，便会得到与女皇共同繁殖下一代的奖赏。当然，它们一生只会有一次机会，因为它们在交配后，都会很快地死去。 而蜘蛛女皇的寿命也远比普通蜘蛛长得多，大概有六七百年。普通蜘蛛的寿命只有三四十年，而且因为疾病、饥饿和争斗死去的，并不在少数。 但女皇也绝不会活那么久，毕竟能活这么久的生物，总会有某些地方的缺陷，以补偿那些眼红其长久生命的人。首先，蜘蛛女皇需要大量的进食，如果它的孩子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它很快就会饿死；其次，它无法移动，庞大的身躯注定它一生都不能看见宫殿外的世界；最后，它有一定几率会生出母蜘蛛，它们在成长后，会毫不留情地接管母亲的工作，将无法操控蜘蛛的旧女皇残忍地杀死，或任其自生自灭。 “这就是那些想要见我的人类吗？”一个枯涩、单调的声音在拉罗夫、利尔、伯特的灵魂中响起，他们是不得不去听的，也是无法捂住耳朵去隔绝的。 “……”一片寂静，他们可不知道如何回答女皇的问话。 “直接说话就行了。”洛戈塔克善意地提醒，“女皇陛下是可以听见的。” “我们……是。”拉罗夫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你们来这里，绝不是来见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蜘蛛女皇的。”同样的声音在他们灵魂中响起，“你们绝不是普通的人……我明白。” “事实上，我们只是躲避吸血鬼追捕的，进入您的领地，只是想得到些补给。”拉罗夫说道，“在我的战士们都恢复体力后，我们会离开的。” “当然咯，你们绝对不会想卷入巨爪蜘蛛和针刺蜘蛛的纷争的，不是吗？虽然我的领地已经被压迫到了一小块地方，我的孩子也大量地被针刺蜘蛛屠杀。但是我依然可以让你们安全地离开，走得远远的吧，免得听见地下发出的哀鸣。”蜘蛛女皇冷淡地说道。 蜘蛛女皇这样一问，那就已经表明它的意图了。如果人类毫不犹豫地说想走，估计他们不会那么轻松地离开；如果人类决定帮助它，那巨爪蜘蛛获胜的机会将会提高。 “既然受到了你们如此热情的款待，阿塔克人怎么能一走了之？”拉罗夫叹了口气，他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巨爪蜘蛛给砸成肉泥。这可不是他所想得到的结果，所以，他也不得不暂时顺从蜘蛛女皇，以免那些好不容易拉起来，已经快成为他私人武装的精兵被赶尽杀绝。 “太好了。”蜘蛛女皇的声音中带着喜悦。 “请跟我们谈谈巨爪蜘蛛目前的状况。”杰斯当问。 “很不妙……绝大部分空间都被针刺蜘蛛占据了，我们只能退缩到以‘巨爪－荣光’为支撑点的几个聚居地内，但那些聚居地绝大部分也岌岌可危了。所幸‘巨爪－荣光’依然安全。但是，光凭这里出产的食物，绝不够我的孩子们食用。而针刺蜘蛛，正联合以前几支规模不大，原本附庸于巨爪蜘蛛的小蜘蛛部族，比如……翼蜘蛛和黑寡妇蜘蛛……”女皇低声说着巨爪蜘蛛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敌人有多少可以作战的蜘蛛？”利尔问。 “三四万，加上那些小部族，有五万多。我们只有一万多，因为巨爪蜘蛛的繁殖能力远没有那些背弃女神的堕落者强大。”女皇直言不讳，“在最近的几场遭遇战中，我们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那些受伤了的孩子，都在我的宫殿外接受治疗。” “我们看见那些受伤的蜘蛛了……情况不妙。”杰斯当忧心忡忡，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条件下，人类当然是躲得远远的比较好，“我们只有五十多人。” “……”女皇诧异地沉默着，过了片刻，它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显得尖刻，“五十多人？可以做什么？”显然，它没有意识到人类的数量居然如此之少。 “但我们的智慧足以匹敌数万蜘蛛。”面对愤怒的女皇，利尔急中生智。 “……光说有什么用……”蜘蛛女皇刻薄地说道，“人类只会耍小聪明罢了。” “如果你能看见五万针刺蜘蛛全部葬身于火海当中，那我想您就该收回今天所说的话了。”杰斯当那个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他的脑海里已经构建出一副战斗势态图。不错，杰斯当已经想到了一些可以用来挫败针刺蜘蛛的计划。 “火……”蜘蛛女皇陷入了长久的思绪当中，它渐渐安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再以灵魂传讯的方式和他们交谈。它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听起来很可行，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麻烦无比的计划。蜘蛛女皇的智慧正在将这个计划一步一步分解、拆开，然后细细研磨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显然，这个计划应该是十分可靠的。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那也许是女皇粗短的腿脚正在摩擦地面，又或者是它在抚摸白色的蜘蛛卵壳。 “那会烧死五万蜘蛛吗……一场火焰……”蜘蛛女皇最终还是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还有……你们需要什么样的物资？这昏暗的地下，绝没有木头之类，可以用来燃烧的东西……人类……你们的提议……如果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提供参考……那我们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毕竟，巨爪蜘蛛的力量不足以它们发动两次大规模袭击。” “用不着木头，”杰斯当胸有成竹，“用不着。微光蘑菇，也是极好的可燃物。” 长久的死寂。 “你是说要将我们的粮食全部烧掉？”蜘蛛女皇的声音显得格外愤怒。黑暗中，无数漆黑的黑暗能量，呈利爪状扑了出来。它们速度极快，快到阿塔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无数黑暗能量捆成粽子了。 洛戈塔克惊讶地睁大了复眼，它很少见到女皇陛下如此生气。为了免遭喜怒无常女皇的攻击，它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宫殿，头也不回。 “绝没有这个意思！”杰斯当大声说道，他感觉捆着他的那些黑暗能量正在不断往里束紧。如果女皇想要杀死他们的话，只要一个念头，他们就会全部被绞碎。 “……那你们想怎么样？用来烧死五万蜘蛛的微光蘑菇，需要耗尽我们所有的存粮。到了那时，巨爪蜘蛛将没有食物用来维生。苔藓的产量不足，而微光蘑菇，更是需要好好培育才能成熟……这是不可能的计划……”蜘蛛女皇几乎要咆哮起来。杰斯当一怔，他不知道蜘蛛居然对“烧掉食物”这个提议发出了坚定无比的抵触。 “用不着那么多的微光蘑菇，只要一点点，用来堵住针刺蜘蛛后退的道路。”杰斯当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推出，“它们在火焰的攻击下，只能前进。到时候，我们可以将它们装进事先布置好的口袋里，然后将袋子扎紧，针刺蜘蛛便会被一网打尽。” “它们可以跨越火焰。”女皇不耐烦地说道，黑暗能量又沸腾了起来，杰斯当感觉自己正在被无数炽热的绳索所紧紧捆缚，“它们不惜代价，因为针刺蜘蛛的首领塔兹莫丹会不惜代价。它们可以用潮水般的攻势淹没你所说的那些火焰。如果你不能说出一个可行的方案，那我只好将你们和那五十多个阿塔克人全部充作口粮----你不能证明你的智慧，可以匹敌数万蜘蛛！这样的话，那你们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价值呢？” 真是直接又蠢笨的说法。利尔想着。也许这就是蜘蛛不能和人类相抗的愿意了。 “地下水呢？”杰斯当感觉绳子越来越紧了，“掘开泥土，淹死它们！”他已经几近绝望，蜘蛛女皇万一又冒出一句“针刺蜘蛛会游泳”之类的丧气话，杰斯当就彻底没有办法可想了。而到那时候，情绪极不稳定的蜘蛛女皇，说不定就会一怒之下将他们尽数屠杀。 “……”黑暗能量编织的绳索松开了，三人掉到地上。 一百六十四、商议计划 蜘蛛女皇给人类安排了一个歇脚的地方，那是一间平整的岩洞。此刻，阿塔克人都聚集在这个岩洞中，静静地休息或者议论。 “也就是说，我们要想办法掘开水脉，然后淹死针刺蜘蛛的大军？”维达诧异利尔和杰斯当为什么要带回来一个这么夸张的主意，“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你得挖开坚硬的土块，然后确保那里不会被水压给撑爆，接着要防备针刺蜘蛛逃跑，最后要考虑怎么全身而退，还要注意淹完之后水该如何处理，” “你是爆破专家，在我们这些人里，没人在破坏土质方面比你更专业。”杰斯当鼓励维达，这个计划成功与否，和这个优秀的爆破工程师有很大的关系。 “我是曾经接到过大规模的爆炸工作。”维达面色怪异，“不过这种类型的，还没有试过……我可以尝试做一下，有材料吗？我绝不能凭借双手和大脑就做出炸药。” “蜘蛛的矿产不少，恐慌森林的地下有好几处矿脉，那些东西应该够你**了。我们时间不多，因为不能久呆，所以请你尽快。”利尔说道，他将几个蛛丝编织的大袋子放在维达面前。维达打开袋子的时候，眼睛瞪大了。 “----绝对够了……”他惊讶地说道，“这些东西，足够让我把梅格茨人的帝宫都炸上天。品质精纯，那些吝啬的矿场老板，和热爱算计的商人绝不会让我有机会得到这些……” “女皇给我们配备了很多东西。”杰斯当不住叹气，“这下我们就算是想推脱都没有办法了……该死的吸血鬼，把我们逼到这里来。” “这段时间惊险越来越多，好想念我的床铺，和我的棉绒枕垫……”利尔苦着张脸。 “被窝是男人的坟墓。”杰斯当引用经典句子，他拿出了两张地图，将它们都铺开在地上。凑着微光蘑菇所散发出的幽幽蓝光，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地图上用不知名的黑色着色物，画出了这个地方的地形图和地下水分布图。 “女皇说这里，是最适合我们发动攻击的地方。”利尔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画着圈，“那里只有一个进路，我们只要掘开背后的墙壁，地下水就可以喷涌出来，将蜘蛛全部淹死。到那时候，蜘蛛女皇还会派遣一支精锐巨爪蜘蛛小队，拦截针刺蜘蛛溃退的步伐。” “只有一个进路……那我们该怎么撤退？”伯特说道，“女皇最好没有起弄死我们的念头……让一群阿塔克人和它们的死敌同归于尽，好主意。” “应该不会吧，蜘蛛是惧怕人类的。”拉罗夫插了一句，“它要是敢于迫害人类，就得注意，精锐大军随时都可以让它们狭小的生活空间进一步收缩。” “……其实那里是有出路的，只是那条出路，通往一个遗迹。”利尔低声说道。 “遗迹？”杰斯当抬起头。 “地精遗迹。”利尔一说，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是的，那些矮小、瘦弱、数量多、散发恶臭的绿色小家伙，曾经建立过一个庞大无比的帝国。但是那个古帝国，在万年前神秘地被毁灭了。它们只留下了大量深埋地底的地精遗迹，用以证明它们曾经的辉煌。而那些遗迹，无一例外都是极为危险的去处。冒险者、佣兵都曾经闯入地精遗迹，有的带着无数价值连城的古代财宝回来了，有的死了。 那些地精遗迹，虽然绝大部分的设备都已经因为失去能量而关闭，但是凭借某些特殊的技术，依然有许多防卫设施正在轰鸣着准备杀戮。“百夫长”战斗装置、“列兵”战斗装置、“圆球”战斗装置、“战车”，这些都曾经沾满人类的鲜血。 当齿轮声不住响起，蒸汽将眼前的世界充满。毫无疑问，那是古地精留下来的致命兵器正在运作，并且遵循主人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在古代遗迹中凄凉地独自游荡。 “我们不能用**对抗高温蒸汽。”罗兰皱着眉头，他的脸很苍白，似乎是有些虚弱，“‘圆球’我们还可以对付，但是‘百夫长’，足以碾压我们所有人。” 这绝不是空话。那种高大的黄铜机器“百夫长”，有人称之为“恶魔赐予地精的杀戮装置”。它们左臂上安装着喷射滚烫蒸汽的装置，右臂上装着长达一米的各种兵器，两肩上还放置着两个圆形装置。没人能搞清楚那装置的工作原理，只知道它可以发射出能爆炸，射程还很远的黑色铁球。而它的弱点，只有胸前的能源晶石。除了那能源晶石，它的躯体都包裹着刀剑难以破坏的坚硬橙黄色盔甲。 而这些情报，是人类付出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才换取到的。除了这些该死的地精装置，它们的防卫设施也恐怖得让人难以想象。比如可以在一分钟内不间断发射，重新装填只需三秒的大型固定弩炮、虽然不显眼，但是一踩到就会引起让人粉身碎骨爆炸的铁盒、忽然从地下弹射出来的巨型粗木…… 骑兵的冲击、箭雨的洗刷、圣光的照耀、魔法的破坏、长枪的突刺、体力的消耗、黑暗的打击，这些都无法撼动那些丑陋、矮小、不堪一击的地精的先祖，所制造出的那些恐怖兵器。在这样的情况下，地精遗迹便成了极度危险的代名词。 “那里是没法走的，对吧。”拉罗夫说道，“这么一来，去执行爆破任务的人，十死无生。”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忍，必死的命令，统帅不愿下达。 “我可以轻松地砍爆它们。”伯特骄傲地说道，“我不相信臭烘烘的地精，即便是它们的先祖，可以制造出足以抵挡血色巨剑的强大武力。” “伯特，我插一句话。”剑灵戾啸起来，它自从让伊尔斯的灵魂回归英灵殿后，话少了很多，但现在好歹有了恢复的迹象，“伊尔斯曾经单枪匹马攻击过一个中等规模的地精遗迹，不过失败了。那是他人生中仅有的几次落败之一。” “怎么可能？”伯特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注视血色巨剑。 “……他一进去，整整十架地精弩炮就锁定了他。他破坏了那些固定防御后，被两台‘百夫长’和一个‘圆球’所袭击，很快他也打倒了百夫长----”剑灵戾啸着。 “地精遗迹不堪一击。”伯特轻松地说。 “但在这过程中，‘圆球’机器却逃跑了。在它消失后几分钟内，遗迹里忽然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很快，无数弩炮从墙壁上伸出来，在没有弩炮的地方，墙面便向两边分开，从里面走出一架又一架的‘百夫长’……饶是伊尔斯的武勇，依然抵挡不了那种恐怖的攻势。”剑灵缓缓戾啸道。 “我们得慎重考虑。”伯特改了口气。 “这当然最好。”罗兰也被剑灵的描述给震撼了。地精遗迹防御设备在彻底开启后，居然有这样的威力，不由得让罗兰陷入了沉思。 “地精有这样的科技。”圣骑士说道，“为什么它们的帝国会被消灭呢？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有一个----它们触怒了神灵。难道是因为它们的武器，已经强大到可以威胁神灵的存在？”说出他的猜测后，罗兰自己也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神的力量，怎么可能是脏兮兮地精所可以匹敌的。”利尔立刻否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罗兰自己也动摇了。 伯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已经失去了从好的途径离开的机会，那我们就从地精遗迹走吧----至少那样还有一点点生还的可能xing。”话音刚落，这里就变得寂静了。 没有人愿意想象那时候会是怎样一种惨状，前方是无尽的针刺蜘蛛，头顶上是正在倾泻而下的大水，身后是充满危险和未知的地精遗迹。有些人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生出一些坚定的意志，看他们的目光，似乎是在犹豫执行这次任务，豁出xing命，到底值不值得。 “哈，好了。”维达兴奋地说道，他刚才抱着一堆材料，到角落里去进行精密的调配了，没听见他们的议论。在工程师独特的工作中，除了有一些无关大雅的“轰----”与“噼啪----噼啪----”之外，他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这让维达的脸上充满了一股成功后的得意微笑。 “我想你会需要到实地去考察一下。”杰斯当说。 “那当然了。”维达点头。 “殿下，我们陪着维达一起去。免得我们优秀的工程师，被一群针刺蜘蛛给袭击了。”利尔吹了声口哨，“那样的话，也太不值了。” “完全可以。”拉罗夫点头，“我会留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维达扛着他刚制造出来的，一个貌不惊人的大布包，走出了岩洞。而利尔、伯特、杰斯当紧随其后，罗兰向拉罗夫微微一笑，也走出了洞穴。在他们之后，拉罗夫也同意了五名士兵想要跟随的请求。这样一来，针刺蜘蛛小规模的袭击，他们是完全可以应付得了的。 一百六十五、行进 地下王国的通道固然是四通八达，但是每条隧道，都是窄小无比的。开凿这地下交通网时，蜘蛛应该是一头一头地进行这项工作，导致这些甬道，只能让一只蜘蛛穿行。只有它们嗅到了大量微光蘑菇与地下苔藓的气息时，才会呼朋引伴地开辟出巨大的地下空洞，将那里变成粮仓或者小型聚落。等开辟结束，又会以单个蜘蛛为单位进行挖掘工作。 而人类，只能两个两个地在通道里行进。这样狭窄的交通网着实不方便，尤其是发动大规模的移动时，蜘蛛的移动效率变得极为缓慢，根本就无法达到快速机动的目的。 更让杰斯当忧虑的，是蜘蛛会不会将它们的军队大规模地进入人类所想布置的埋伏圈。凭借这狭隘的交通网，一支一千人的蜘蛛军团，想要进入一个空洞时，便要花上数十分钟的时间。它们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失去耐心，仅仅派出五十多头无关痛痒的蜘蛛进行搜捕？ 那样一来，人类的诱敌计划可就失去了作用。 他们也可以采取逐步歼灭的方式，将蜘蛛派进来的小规模部队给消灭。针刺蜘蛛在初期，只能采用添油方式，不停地派遣军队前来。那时，杰斯当得寻求巨爪蜘蛛的帮助以消灭不断增多的针刺蜘蛛。这样一来，他们就达到了吸引大量敌人的目标。 这当然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被女皇派来协助他们的向导，洛戈塔克，已经确凿无误地跟他们说了，巨爪蜘蛛没有多余的力量协助他们。一切只能靠阿塔克人的双手去创造。 这当然符合阿塔克人的想法，但绝不符合杰斯当的计划。 “还得布置更稳妥的办法。”杰斯当陷入沉思。 “前方有针刺蜘蛛的巡逻队，大概有十五只吧。”利尔发出警告，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打败它们。”伯特拔出血色巨剑。 “针刺蜘蛛的巡逻队……战斗力并不强，都是些羸弱的小家伙。”洛戈塔克说着，两片钳子一样的口器也一开一合，不假思索地表达出对针刺蜘蛛巡逻队的蔑视。 由于甬道的狭小，蜘蛛只能一只一只地战斗。这样一来，它们就根本无法得到数量所带来的优势，而个人战力的强大，变得极为关键。像伯特这样的个体绞肉机，往通道里一放，就能拦住大量的蜘蛛。唯一不稳定的因素，便是体力，和针刺蜘蛛的毒素了。 面对针刺蜘蛛，伯特必须开启“死地”才能保证不被疼痛所干扰。然而这样的状态，同样会让针刺蜘蛛的剧毒不被伯特所注意到，在无声无息中悄悄将伯特给杀死。同样的，由于通道的狭小，伯特没有后退的能力，他后退的道路被其他人给阻挡。这样的后果，便是他无法得到休息，使他陷入筋疲力尽的糟糕状态。 “……”这些情况，在伯特的脑袋里都旋转了一通。如果是杰斯当或者利尔，他们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顶到最前面。这绝不是因为他们怯懦，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负荷这些困难的能力。 “让我拦住他们。”尽管那些设想在阻止伯特前进的步伐，他依然面不改色地走到最前面。伯特确实足够勇敢，他看见危险和阻挠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粉碎它们。 “荣誉守护，”罗兰照习惯，挥了一下长剑，“王者祝福。” 伯特顿时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利尔的自然祝福、杰斯当的迅捷术也施加在伯特身上。伯特的战力得到了足够的强化，让他更有把握面对针刺蜘蛛的攻击。 黑暗法师制造出一片光团，这对蜘蛛来说无关大雅，毕竟它们的视力算不上好，而且也已经习惯在漆黑世界里观察事物。但是对人类来说，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臂助，是能让他们打败敌人的可靠助手。 针刺蜘蛛的丑陋躯体已经出现在了他们所能看到地方的尽头，那些怪异的生物正在往前爬行。在最前面的那只蜘蛛看见人类的时候，它便扭头，发出阵阵怪叫，通知身后的伙伴。接着，它便加快了移动的速度，高举一对前肢，将数根锐利尖刺暴露在人类的视野中。而当它看见洛戈塔克时，便更加恼怒。凭着针刺蜘蛛和巨爪蜘蛛之间的仇恨，它只不过十数秒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伯特面前。 人类比它们矮小得多，这让针刺蜘蛛压根不把人类放在眼里。而人类的美味口感，也一直从它们生活在陆地上的先辈血脉中，流传、继承到了现在。以至于当它们看见人类时，便有了饱餐一顿的好想法。 伯特上前一步，冲到针刺蜘蛛面前，然后身体一旋，血色巨剑就像剪刀划过布匹一样，将针刺蜘蛛的一根前爪斩断。腥臭的绿色血液从断口处淙淙涌出，染满暗棕色的地面。有了蜘蛛血液的滋润，来年这里将会生长出一丛格外茂密的地下苔藓丛。 断了一肢的针刺蜘蛛变得更加狂暴了，它用另一支前爪扫向伯特。而伯特则凭借迅捷魔法的加速，立刻跳上了针刺蜘蛛的背部，让那些可以贯穿猛犸象的利刺一一落空。针刺蜘蛛背部忽然绷紧，生长在背部的几根尖刺立刻凸出，稍不注意，伯特就要被这些尖刺给刺穿。但他用血色巨剑猛力劈砍数下，立即斩断针刺蜘蛛背上的尖刺。 那些锋利的尖刺落到地上，尖端没入泥土，牢牢钉在那里。这在一定程度上拦阻了针刺蜘蛛，使它无法得心应手地移动或者摇摆。 它猛地一跃，将伯特给颠落。事实上，如果伯特不赶紧作出反应的话，就会被针刺蜘蛛撞到岩壁上，折断脊椎和头骨。有不少冒险者就死于针刺蜘蛛这一疯狂的技能，他们往往被砸碎，或者变成肉泥，柔弱的人类身体怎么和坚固的岩石对抗？ 针刺蜘蛛看见伯特落地，“吱吱----”地叫了起来。这尖锐的声音，就像是狂风拂过密集的针叶林。它的爪子也像风一样快速，逼迫伯特停止起身的动作，让他不得不倒在地上，用剑刃阻止这一击。针刺蜘蛛微微侧身，准备发动下一波猛烈攻击。 然而人类这一方又不仅仅只有伯特这一人。一根利箭打击了针刺蜘蛛坚韧粗糙的皮肤，虽然只是轻轻地没入一点点，但也足够让针刺蜘蛛感觉到痛苦了。与此同时，两根藤蔓也从顶上的土壁中爆射而下，它们一沾到针刺蜘蛛，便迅速旋转起来，将针刺蜘蛛给捆住。那些牢固的藤蔓绳索，有效地限制住针刺蜘蛛行将落下的另一只前爪。而一个快速飞行的黑色火球，在针刺蜘蛛的身上爆开，热浪、红光，都绽放开来。 “忏悔之锤。”罗兰平静地单手上举，长剑竖立。金色的光芒从剑身向四面八方放射，照亮了整片甬道。光是注视那片金光，就能感受到无尽的纯洁和光明。 很快，一个并不巨大，但是蕴含着强大圣光魔法的金色战锤，就在罗兰面前缓缓呈现。他再度挥舞长剑，直指针刺蜘蛛。金色战锤立即向蜘蛛的方向飞去，在它身上爆炸开来。圣光魔法挟着无尽的威势，撕碎了针刺蜘蛛坚韧的皮肤，破坏了它的肌肉，碾碎了它的骨头。在金色光芒不断闪烁时，蜘蛛的绿色血液也在不断喷洒，它正在走向死亡。 十数秒后，金色光芒才渐渐消失。而罗兰释放出这一个五级魔法后，居然依旧带着那样的淡淡微笑，好像他的魔力根本没有被使用一样。 杰斯当暗暗心惊，如果是他，释放出一个五级魔法，自己绝对要喘上一会儿，还要忍受各种由于大量消耗魔法所带来的后遗症。但是罗兰……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杰斯当疑惑地看着罗兰胸前的青色徽章，揉揉眼睛，好像觉得那并不是青色，而是蓝色、紫色一样。 针刺蜘蛛遭受了如此恐怖的打击，居然还有一口气。它的身子一起一伏，散着绿光的复眼渐渐合拢。过了一会儿，它在渐渐死去。它的生命力实在有够顽强的。 这让人类都有些疑惑，针刺蜘蛛的巡逻队，在洛戈塔克口中，是它们中比较弱小的那一部分。而他们刚才所对付的这一只，明显不符合洛戈塔克的描述……难道说，针刺蜘蛛中的“正规部队”，比这一只要难缠的多？ 伯特抬起头，咽了口唾沫。他们面前，还有十数只针刺蜘蛛正虎视眈眈。一个针刺蜘蛛倒下了，它身后还有无数的伙伴前仆后继。一只蜘蛛就让他们花了不少功夫，而后面的那十数只蜘蛛呢？岂不是要耗尽他们体力？这样令人担忧的前景，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忧虑起来。但是，光站在原地，又能得到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呢？ “前进！”伯特毫不犹豫地再度对其他的针刺蜘蛛发起攻击。 一百六十六、休整时的议论 伯特坐在地上，靠着墙壁，闭上眼睛，静静地开始休息。他实在是累坏了，伯特打赌弄死十五只针刺蜘蛛，要比一晚上和十五个女人交锋还要费劲。战士将血色巨剑插在身旁的地面中，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身边，那十数只针刺蜘蛛的尸体还在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恶臭，绿色的鲜血这回可是真的将狭窄的通道彻底浸湿。蜘蛛的鲜血成了最好的肥料，而它们的尸体也是不错的菌落滋长地。 其他人也或坐或站，总之他们必须休息。长时间的战斗绝不会允许人类留下太多体力，而十五只蜘蛛的死亡，仅仅让其中一名和伯特并肩作战的士兵手臂脱臼罢了。而且，还是为了掷出长剑以杀死想要逃跑的针刺蜘蛛，才让手臂受伤的。 杰斯当花费了不少的魔力，正常的魔法掌握者，在这时候得冥想以恢复魔力。但杰斯当只是朝利尔淡定地伸出一只手，接过德鲁伊的绿宝石，就可以轻松恢复所有魔法。罗兰也享受到了这种服务，他对利尔的绿宝石称赞不已。利尔微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随后便坐到一旁，他的思绪进入了自由移动的状态，在德鲁伊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来回移动。 然而罗兰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利尔几乎要跳起来。 “哦，我忽然想起来，我家里也有这样的一个宝石，不过是金色的。”罗兰回忆着，“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石，和你们的一模一样……是同一个宝石匠制作的吧，真是有意思……那玩意儿，是我从我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杰斯当虽然没有动，但是内心那片大海已经腾起惊涛骇浪，就像要把他心中那称作“理智”的孤帆给淹没一样，“……预言之子……罗兰难道也是……” 他深呼吸几口气，随后才恢复了冷静：“……这意味着他对我们来说更加重要了。” “绿宝石、蓝宝石和红宝石都有庞大的力量……罗兰的黄宝石，又有什么力量？”利尔凑到杰斯当耳边，低声说道。 “那一定是极为强大的臂助。”杰斯当猜测。 伯特完全不知道利尔和罗兰的窃窃私语，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做出太多反应----那和他，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么？他比较在意厮杀、武器和女人，这决定了伯特的xing格、想法以及做法，他是不会在意什么“预言之子”、“强力臂助”的。他认为罗兰是他的好友，是可以将后背交代给对方的，绝没有任何利益羁绊。 其他的士兵正在休息，同时也将敬佩的目光投向伯特。他们自忖无法一一斩杀十五头针刺蜘蛛，尽管背后有法师、德鲁伊、圣骑士和弓箭手在协助打击。伯特当然不在意士兵这点崇敬，要是他们知道伯特曾在竞技场擂台上屹立不倒，面对无数猛兽呢？ 斩杀五阶亚龙魔兽、在短短一年的士兵生涯中得到许多战功勋章、在竞技场打败无数猛兽、面对大量半人马、独自面对死亡骑士、吓退巨龙、十四岁在烈岚森林求生……任何一项拿出来，都够士兵们啧啧称赞了。着实，这些功勋，让伯特在十八岁就迈入青徽，但是他所追求的，绝不仅仅是青徽。 为此，在达到自己的目标之前，他是绝不会向别人大肆夸耀自己功绩的。而别人的称赞，他在默默接受的同时，也并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坚信自己有朝一日，将会站在温德肯夫之巅，俯视大陆上的一切一切。 罗兰正在冥想，金色的神圣元素在他身边快速旋转。元素旋转的速度越快，意味着其魔力恢复速度越快。而魔力恢复的速度，和冥想的熟练度紧密相关。越早、越经常地冥想，所获得的利益也越多。一个从十二岁开始冥想的魔法师，到二十岁时，魔法恢复的速度将会很快，而且也能储存许多魔力。 而从二十岁开始冥想，到四十岁时，才会达到前者的高度。四十岁开始冥想，得到九十多岁才能达到那种水准。可是，十二岁开始冥想的法师，到九十岁时，已经可以瞬间恢复大量魔法，而且有足够魔力，能释放多个法术了。 回到杰斯当身上，他就是一个悲剧。 由于利尔的绿宝石，他发扬好吃懒做的精神，根本就不去冥想。导致他的魔力恢复速度、魔法容量都比同时期的其他人落后一大截，这是一个极大的劣势。两个魔法师生死决战，透支魔法，其中一个两分钟后就又可以继续战斗，另一个花上两个星期才能恢复全盛状态，这能比吗？杰斯当的这种习惯，时间过去得越久，和其他人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 杰斯当深知自己的这种弊端，但是他不打算去改正它。因为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不冥想的祸害时，已经十六岁了。他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将冥想的时间花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拉着利尔朝针刺蜘蛛的尸体走去。 “它的毒腺，能‘卸’下来吗？”杰斯当询问利尔。 “可以。”利尔闭上眼睛，用自然力量探测针刺蜘蛛的尸体，分析并获取他所想要得知的信息。在这个过程结束后，他让两名士兵协助自己，将针刺蜘蛛翻了过来，很有经验似的在针刺蜘蛛腹部拔下两根螯刺，然后拿出一个皮袋子，用力挤压螯刺。 很快，几滴黑色的液体从螯刺中落进皮袋中。“它们最精华的毒素都在螯刺里面。”利尔一副很熟悉的模样，“当针刺蜘蛛跳起来，用爪子将敌人抱住……不多说了，巨人都会被蛰得满头满脸都是黑色的包。” “我猜可以用它弄死我们想要弄死的人，倒进他们的葡萄酒或者洗澡水里面。”杰斯当一脸和谐的微笑，好像在为自己“喜欢”的人筹备礼物一样。 “比如？”利尔和其他两人奋力推着另一只针刺蜘蛛。 “随便咯，比如那个……嗯……监察使尤里乌斯。”杰斯当踌躇了一会儿，才说出这个名字。如果他说想毒死大王子哈达瓦，尊敬王室的罗兰可就不怎么好看。毒死元帅布鲁塞尔？帝国总督莫里尼？前者的话，他会被士兵一拥而上揍一顿，毕竟现任元帅可是出了名爱兵如子。后者……杰斯当甚至不敢去想象，总督听见之后，会怎么处理他。 而监察使尤里乌斯的名字，说出来就不会倒霉了。他和他的监察集团，阿塔克人是又敬又恨。敬佩他们刚正不阿，仇恨他们无孔不入。谁会喜欢每天生活在那群名叫“锐眼鹰”的神秘部队的监控下呢？许多谋反者，第二天早上就发现自己已经住在巨大而且豪华的“安德斯特”监狱里，任何得知被监视的平民，都要随时做好在“安德斯特”里长期住宿的准备。 这样的“恐怖”集团，当然不被士兵们所热爱，而且这里也没有监察使的耳目存在。杰斯当大可以说出这个名字，而不受到任何的惩罚。 “哈，哈。”一个士兵笑起来，“尤里乌斯，从来只会毒死别人，还没被别人下毒过咧。” “那些在尤里乌斯那栋叫‘安德斯特’的大屋子里的人，在得知明天要取得死刑判决后，据说都是喜极而泣。”另一个士兵心有余悸地说道，“监察使、‘锐眼鹰’、尤里乌斯，我一辈子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我宁愿提前一天服毒自尽，也不愿去安德斯特监狱。” “那些视力很好的老鹰可不会给你留下这么悠闲的机会。”利尔说道，“抱着这个念头的人，会在服毒的那一瞬间，被从天而降的锐眼鹰给反绑双手带走。” “所以说。”士兵轻笑起来，“我讨厌他们，他们连我们何时上厕所都知道。” “有这样的好本事，却不去把梅格茨的国王给宰了，呵！这叫什么事！”唯一的一个弓箭手叫嚷道，“我隔壁邻居的二伯，只是因为在路上捡到两枚金币，就获得了在安德斯特监狱度假三个月的美好时光----当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精神崩溃了。”说道后来，弓箭手咬牙切齿。 “这可不是公平的论断。”罗兰插话，“他们固然是残忍无情，但是如果没有他们，帝国的贪官和罪犯将会多得多。” “当然……”弓箭手的声音小了一些，“但我们给他们权利，并且缴纳税务，绝不是让他们随意逮捕我们用的！” “看来监察使的名声很坏嘛，不过帝国总督，也是个捞钱的好手。”利尔微笑着，他觉得，是时候看看士兵，这一阿塔克帝国重要阶层，对待三大权力体系的态度了。 “那当然。”一个士兵恼火地说道，“他的两只手，一只手握住西阿塔克金币，一只手剥削东阿塔克荒原……然后将得到的全部装进自己的屋子里。五年前，我们的军饷可不止这么些！” “对，当然，有钱赚，有饭吃，阿塔克人中最强壮的我们，便有先登陷阵的豪勇。”伯特高声说道，“帝国总督，拿了全部的钱，又拿鞭子驱赶我们。” “元帅对士兵可是很好的，如果帝国总督能将他收入的十分之一用在军费上，元帅就更能大展宏图了。”利尔继续说道。 “当然！我亲自见过帝国元帅……”弓箭手兴奋地叫起来，“他徒步走到墨菲亚山脉里的军营，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和我们面对面交谈，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 “他是有勇有谋的英雄。”另一个士兵作出结论，“也是爱护士兵的好元帅。” “……看来，我已经知道用怎么样的态度对待那三个人了。”利尔静静想着。 一百六十七、蜘蛛的建筑艺术 “……看来蜘蛛的眼光和我们的差不多，品味也类似，否则怎么会也挑中了这里？”利尔无奈地说道，他从两块岩石之间探出头，观察了一会儿空旷地带的情况，叹着气退了回来，躺在地上，烦郁地思索着。针刺蜘蛛密密麻麻地在空旷地上移动、工作，让人感到恶心。 他们比针刺蜘蛛先一步到达了预计地点，并且成功顺着一条向上的小径，走到了岩洞边的悬崖上，居高临下地观察这里的环境。岩洞中，除了他们所在的这处高地外，都是大片大片的开阔地，足以容纳两千多头蜘蛛，非常巨大。以至于利尔有种自己变小了的感觉，当他往下看时，也只能看见许许多多的黑色物体正在到处奔走。 这里的光线也是出奇了的暗，也许是因为微光蘑菇生长的位置太过于偏僻吧。不论如何，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在闯进岩洞中的数百针刺蜘蛛的眼前，勘察情况。 “他们在干什么？”伯特皱紧眉头，“我打赌那不会是对我们有利的东西。” “也许是在建造一个新的聚居地。”杰斯当说，“它们不想放过巨爪蜘蛛的土地----就这么简单。不过这也方便我们了，大量的蜘蛛住进这里，然后被大水一网打尽。” “瞧瞧，它们挑的地方可不好。”维达将耳朵贴在土壁上，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我能听见墙那一头水流动的声音，还有被浸湿的泥土那独特的气味……在深层矿场里，有很多这样布满地下水的区域，奴隶负责挖掘，是否挖开地下水和矿场主无关。他们的收入，足以让他们在损失上百奴隶后，再补充更多一倍的。” “听起来很残酷。”一名士兵低声说道。 “那当然，”维达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失去自由、金钱，没有了对自己的掌控权，没有休假，没有未来与希望，每天十六个小时不间断劳动。尽管他们之前或许犯下了罪行，但这样的惩罚……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杰斯当意识到，如果当年自己稍微走岔一步，现在也许也是矿山劳作奴隶中的一份子。这样不快的念头，让他沉默了很久。 “水声……岩壁……”维达拿出一个小锄头，回头看了一眼大量的针刺蜘蛛，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在上面敲了两下。随后，他开始移动，一边听着水声，一边敲打土壁。在水声激烈，声音又空灵的一处地方，他放下锄头，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算算。 “他狂热的眼神里，有瑞特圣殿骑士看见亡灵的疯狂。”伯特凝视着维达。 “不管怎么样，他所做的事情对我们有好处，这便是最重要的了。”杰斯当说道。他是为了目标而不在意做法与过程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不是什么冷静的人。 “结果出来了。”维达放下纸笔，很有信心地看着面前的岩壁，然后在上面做好醒目记号。他抚摸了一下背上的布包，露出一丝微笑。他的眼里，已经开始呈现岩壁在爆炸声中支离破碎的场面了。地下水体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就像火山爆发那样，吞噬世间万物。对于这样一个爆破狂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改变对“轰然作响”的爱好。 “那我们得赶紧跑了。”利尔从地上爬起来。 “是的，回去和蜘蛛女皇商量一下具体实施计划。”杰斯当说。 “这里不是有一个地精遗迹吗？”伯特好奇地左右张望，“怎么没看见？” “在那里。”维达指了一下他们左手边的一处岩壁，那里泥土的色彩和别的稍有不同，“我听见里面有齿轮转动的声音，我猜只要打开机关，大门就会敞开。” “如果你现在就去试试的话，还没进去，我们就会被蜘蛛的汪洋大海给彻底淹没。”杰斯当耸耸肩。他可不是危言耸听，凭借针刺蜘蛛攀爬墙壁的本领，以及它们的移动速度，他很没把握从这些巨兽的爪子下幸存。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伯特面色一僵，他也意识到蜘蛛绝不是可以忽略的威胁。 “看！他们在做什么。”一个手持短钉头锤的士兵低声叫道，“波利亚河之女啊……蜘蛛怎么可能做到那个……”他将自己的惊叹与赞服表达了出来。 事实上，针刺蜘蛛也确实有被人称赞的资格。远看还不觉得，仔细看去的话，会看见每个针刺蜘蛛的背上，都用尖刺串着一块黑色岩石。它们围拢到开阔地中央，成了一个椭圆。过了一会儿，最前排的针刺蜘蛛，背上的刺忽然伸长。岩石凭借这股力量，被投掷到场中。那些岩石，都是方形的，就像人类所使用的砖头一样。 它们就像是有智慧一样，将一块块“砖头”扔到场中。当岩石全部扔完以后，最前列的蜘蛛立刻向前迈去，用自己的前肢将岩石钳起，垒起来。等将它们垒成一个大致的雏形后，针刺蜘蛛便如落潮一般向后退去，与此同时，第二列的针刺蜘蛛开始抛射岩石…… 针刺蜘蛛的行动即有组织xing，又十分迅速和有效率。在这一点上，它们不逊色于任何一位伟大的建筑师和工程队伍。如此的工作手段，让它们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内，就修筑起了一座不矮的石头建筑物，它的内部是空心的，可以让蜘蛛在里面驻扎。而它的表面，针刺蜘蛛则很小心地将它们摆放整齐，使它不至于倒塌。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它们甚至将自己的刺扎进岩石中，当做锲子，让这座岩石建筑更加稳固。 “它们在干什么！”利尔暗骂一声，针刺蜘蛛居然有本事制作这样的屋子。它们的意图还未被人类所知，这便是最危险的。 “我们至少得先回去，和蜘蛛女皇聊聊有关她死对头的建筑。”杰斯当小声说道。 “女皇一定知道针刺蜘蛛的阴谋。”洛戈塔克用坚定的口吻说道，“她是无所不知的……针刺蜘蛛这种又简单又没有技术含量的工程，我们巨爪蜘蛛也完全可以办到。比如我们通往地面的那条秘密通道，就是用蛛丝，混合着微光蘑菇与泥土制作出来的” “能带我们去见识一下吗？”利尔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在洛戈塔克的带领下了解通往地面的道路，就算蜘蛛女皇对他们起了什么不好的念头，他们也能尽力脱逃。 “当然，我们现在就动身回去。”洛戈塔克往前看了看，针刺蜘蛛似乎在全神贯注于它们所修建的那神秘石头建筑，并未在出口那里留下太多警戒队伍。 更何况，现在绝大部分蜘蛛都挤成一团，根本无法快速机动。 “走。”罗兰这回走在最前面，他双手握剑，伏低身体。 利尔将榆木树枝扔上空中，然后再向前一跃，轻轻接住，然后才开始移动。这会儿，他的脑袋里翻来覆去的，都和这阴暗幽森的地底没有关系。平心而论，地底也确实没有让他遐想的空间。他的思绪回到了陆地上，那些高大的建筑物，和蔼的行人，幽默的老兵，葡萄酒与烤鹅……那当然是阿塔克人的生活。 而那些他平时不去在意的生活时光，此刻变得格外的吸引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糟糕的地底，回到城镇中去。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很久没和狐依在一块了。杰斯当说，他事先和沃兰娜约好在伯莱纳斯城外的多洛克镇见面，而狐依也在沃兰娜的细心照顾下在那个小镇等待他们脱险。 但是，他内心中对狐依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了。这是属于一个正常的青年应该有的思念，这思念渗入利尔的心中，使德鲁伊心不在焉。诚然，在这样黑漆漆，而且地形复杂的环境中，分心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非常糟糕。 尤其是利尔现在又将树枝扔上半空中，他向前一步，想要接住树枝。 但是，他面前是空气啊！利尔一脚踏空，慌忙间只能握住树枝，脚下一滑，便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在经历了几下不是很痛的碰撞，再一阵翻滚后，他停在了悬崖上一半的位置。这个位置非常不利，他既上不去，也下不来。 蜘蛛们转过头来，停止了修筑的工作。这时候，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唯有那不断加速的心跳，还在告诉人们，现在的气氛是多么的恐怖。 “杀死他们！”蜘蛛中忽然爆发出这么一声嘶鸣。 “为了针刺蜘蛛的荣耀！”更多的蜘蛛这么吼叫着，它们疯狂地朝在半山腰上挣扎着的德鲁伊冲去。爪子践踏地面的声音，如同隆隆鼓声。 “进击！”情况危急，伯特立刻跳了下去。他将血色巨剑猛地插入山体中，然后缓缓下落。当然，在理想状态下，无比锋利的血色巨剑将会将整座山给划破。但是这在现实中，是绝对办不到的，大地之神德芬斯的神力在泥土中流淌着，避免这种破坏秩序的怪异情况出现。 “利尔，快上来！”伯特向利尔伸出一只手。 一百六十八、针刺蜘蛛的溃逃 利尔用力一蹬，紧紧攥住伯特刚劲的手臂。伯特一发力，便像巨人拎小鸡一样把利尔给抓了回来。针刺蜘蛛看见猎物回到悬崖上，兵分两路。一队蜘蛛从旁边的斜坡冲上去，另一队爬上悬崖，用尖刺固定自己，一步一步地向上。 “快！”杰斯当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黑暗炽焰火球将正在攀爬峭壁的蜘蛛打落。在被无数蜘蛛包围的情况下，他此刻反而更加冷静，念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正在朝这边爬行的蜘蛛，攻势顿时受挫。几名士兵加上罗兰，正在奋力冲击它们的队伍。针刺蜘蛛原以为人类会惊慌地逃跑，因此上来的队伍很不整齐。加上小径的狭隘，一旦一头蜘蛛被打翻在地，后面的数十只蜘蛛都会被阻拦，动弹不得。 “让我想起了黑斯廷之战。”罗兰微笑着，在这样的杀机四伏的环境内，他的笑容有了无数的诡异和……残忍。他的长剑是魔法武器，每一次劈砍，都会有一个神圣之矛飞出。 而那神圣之矛，明明只是一级魔法，在罗兰手中却可以轻松地贯穿蜘蛛的躯体。 “哈，那真是痛快。”士兵们立刻燃起了熊熊斗志。在黑斯廷，一个梅格茨帝国精锐老兵师，围剿阿塔克军队一个残编团，仅仅一千二百人。但是这一个团，利用黑斯廷的特殊地形，将梅格茨的部队逼得无法行动。然后，他们主动烧毁了自己的击龙弩，让追击的部队陷在击龙弩的残骸中，被六百重装长枪战士所结的方阵堵截，最后被剿杀干净。 “它们就像是黑斯廷里的梅格茨人一样，连逃跑都无法做到。”士兵数量虽少，但是死死地拦截住了针刺蜘蛛。 “数量太多了。”杰斯当皱眉。 “维达，你不是带着那个布包吗？可以用来烤蜘蛛么？”他回头向工程师大吼。 “可以！”维达看了一眼背上的沉重布包，立刻跑到离蜘蛛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深呼吸，然后迅速抽出一捆绳子，将布包给绑紧，留出一条较长的引线。随后，维达将随身携带的打火石拿出来，用力地摩擦了一下，将引线点燃。饶是维达已经无数次经历过这种场面，他也依然有些恐惧，害怕手上的炸药包忽然爆炸。 “享受烟火盛宴吧！”他一边奔跑，一边使劲地将布包扔进蜘蛛群当中。与此同时，炸药包的引线也在不断地燃烧，缩短。这种火药武器，并不是很常见，一般只用在矿山爆破当中。很少有人将它应用于战场----无数次先例表明，这东西实在是太不稳定了。用来当做陷阱还不错，可是，魔法师所做的魔法阵陷阱更加可靠有效。事实上，如果真的下功夫去研究火药的话，它将会成为恐怖的战争武器。 但是，“魔法”的光芒完全掩盖了它。 当维达所制作的炸药包被火焰引爆后，最靠近布包的那只蜘蛛瞬间被冲击波给破坏成了碎片。震荡波挟着热浪向四面八方呈波浪状不停地冲击，被压缩的能量在一霎时被释放出来，导致小径上的所有蜘蛛，都被这股巨力给抛飞了。 它们有的撞击在崖壁上，绿色的血液爆射而出，身体里的一切器官都被碾成了一团；有的撞击在倒霉同伴的身体上，身体的零件免不了要少几个，还会被对方的尖刺给贯穿。 更为糟糕的，则是爆炸点附近的高温，直接点燃了好几只针刺蜘蛛，它们扭曲、翻滚，想方设法减轻自己的痛苦，但是毫无作用。它们只能一点一点地被烈焰吞噬，从爪子，到身体，再到头部，每一寸**都被焚烧。渐渐的，被焚烧的地方变成了焦炭，蜘蛛肉被烤熟的恶心味道，传遍了这个岩洞。 而且，火势还在不断蔓延、扩大，以蜘蛛的尸体为燃料，不断地燃烧。一时间，热浪、焦糊味、烤肉味弥漫在整个岩洞中。 针刺蜘蛛显然是被这种恐怖的武器给吓到了，它们立刻在有威望的蜘蛛的带领下，慌不择路地开始溃逃。人类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立刻穿过熊熊火焰，咬着针刺蜘蛛不放。一些被死去蜘蛛阻拦而速度减慢，落在最后的针刺蜘蛛当仁不让地成为士兵着手击杀的优先对象。面对这些已经失去战斗意志，将后背露给敌人的家伙，士兵们可以很轻松地放倒它们。伯特健步如飞，在针刺蜘蛛的头顶上跳跃着，不但引起蜘蛛的恐慌，还时不时手起刀落，干掉其中一两只。 面对忽然暴起反击的人类，约三百头的针刺蜘蛛，在最开始的恐惧、溃败后，其中的一部分开始准备对抗人类。毕竟，蜘蛛可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生物。 一个冒进的士兵握着长剑，从旁边绕上去，捅进了一头针刺蜘蛛的腹部。那头蜘蛛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鸣，然后便暴怒地转过头来。它巨大的头颅在士兵面前，张狂地啸叫。士兵面无惧色，和蜘蛛斗在一起。 针刺蜘蛛举起巨爪，它是头特别强壮的蜘蛛，爪子上的尖刺足足有一米长。士兵明白被它刺中的后果，他将会像被鱼叉刺到的大马哈鱼一样，整个人都被戳穿。他立刻举起方盾，尖刺贯穿了盾牌，也刺穿了他的手臂。士兵皱紧眉头，他知道对方的尖刺中是有毒素的。于是，他强忍着痛苦，松开手，将手从盾牌的握柄中解脱，然后猛力将手抽出。虽然鲜血不断流出，但总算是免除被剧毒继续渗透的危险。 “阿塔----克！”他将长剑向前掷出，刺穿了针刺蜘蛛的脑袋。接着，这个勇士向后退去，将一头死去针刺蜘蛛的尖刺拔出，将它当做武器，反手扔出。这一回，不断前进的昆虫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疲惫加上疼痛，让它失去了力气，任人宰割。 这样的情景在不断上演，虽然针刺蜘蛛反应过来了，但是阿塔克士兵……精锐的老兵，可不是这么简单就会被打垮的。不少蜘蛛反扑的势头被破坏，导致这里已经躺满蛛尸。 “让我们再给他们一份大礼。”杰斯当一个翻滚，躲过一头忽然扑来的针刺蜘蛛。伯特顺手料理了那只蜘蛛后，杰斯当得以腾出手去“娱乐”一下。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念完咒语，法杖一扬，“黑暗之幼龙”高高地飞起。在半空中盘旋两圈后，由黑暗元素组成的小型龙拍打着翅膀，发出阵阵啸声，朝针刺蜘蛛之前垒砌的那岩石建筑扑去。随后，它轰然爆开，整座建筑也土崩瓦解，成了一地残砖碎瓦，针刺蜘蛛的一切心血，完全化为乌有。 “嘎----”针刺蜘蛛发出惊诧的啸声，它们的动作全部停止了。即便有人类在攻击它们，它们依然在那里发愣，一动也不动。 “我好像干了什么错事。”杰斯当小声说道。 针刺蜘蛛开始混乱，它们开始窃窃私语。然后，似乎其中的一头发出命令，所有的蜘蛛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行进，那就是离开这个洞穴的那条甬道。它们的速度很快，好像有人在追赶它们一般，慌张地、带着无限恐惧地逃走了。 “好机会。”伯特向空中击出一拳。现在他们必须快点回到巨爪蜘蛛的巢穴了，否则的话，针刺蜘蛛一旦去而复返，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于是，人类就随着针刺蜘蛛的脚步，冲出这个洞穴。不论如何，他们至少暂时安全了。他们迅速地在狭窄的隧道中奔行，在洛戈塔克的带领下，回到“巨爪－荣光”。 一百六十九、讨价还价 “……情况就是这样。”杰斯当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他们之前所遭遇的情况，包括针刺蜘蛛所搭建的黑岩建筑物、维达所制造的恐怖武器、摧毁岩石建筑后蜘蛛的溃逃。他大致归纳以后，向蜘蛛女皇述说。而在这过程中，女皇一直很安静。 “我从没听说过针刺蜘蛛会建造那样的神秘建筑物。”到了现在，蜘蛛女皇才缓缓开口，“不过我相信，它们的目的绝对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不是吗？” “那当然了。”杰斯当在心里说道。 “女皇陛下下！”一只巨爪蜘蛛在神殿外面说道，“紧急报告。” “进来。”女皇的声音在对方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只蜘蛛显然是经受了一场恶战，它身上有多处伤口，其中还有不少正在流血。它喘息着，一步一步地走进来，焦躁地往前行进，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汇报。 “针刺蜘蛛正在移动它们的军团，加大了搜查力度，巡逻队的数量是之前的五倍。”巨爪蜘蛛说道，声音中是难以掩盖的痛苦，“我们遭遇了它们，好像有一千多名针刺蜘蛛。我们有数十名同胞不幸战死。其余几处防线，有绝大部分被针刺蜘蛛给突破了。” “……人类。”女皇沉吟着，“在数代的战役中，巨爪蜘蛛的数量从三万锐减至一万多，这还是在我们不断收缩领地，以防守态势作战的结果。而针刺蜘蛛，原本仅仅两万，现在已经成了有五万人口的强大种群，联合了其他的小部族后，更是有六万余。 “根据你们的计划，你们应该会杀死数千的针刺蜘蛛……最理想的状态。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和针刺蜘蛛竞争的本钱了，它们的士气会大减，而我们的士气将会空前高涨。到那时，我们可以夺回之前失去的领土，慢慢蚕食它们。 “假设你们能办到这一切，我将会提供你们所需要的任何财富。” “等等……杀死数千针刺蜘蛛？”杰斯当一下愣住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蜘蛛女皇不耐烦地反问。 “不，绝不是。”杰斯当用力摇头，“我们不可能杀死那么多的针刺蜘蛛。首先，那个岩洞也只能容纳两千头针刺蜘蛛；第二，在地下水到来之前，针刺蜘蛛不可能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第三，即便成功引来了大水，针刺蜘蛛也会有一部分逃走。” “你在欺骗我。”蜘蛛女皇的声音格外恼怒。就像上次那样，无数绳索状的黑暗能量从四面八方中飞起，将杰斯当牢牢捆住，将他倒吊着。 “请允许我解释。”杰斯当喘息着，这样的姿势让他痛苦不堪。 “暂且给你一次机会……”蜘蛛女皇冷哼一声，松开了黑暗能量，将杰斯当送回地面。 “虽然我们不能干掉那么多针刺蜘蛛，但是我们依然可以提供更多的东西。”杰斯当快速说道，“尽管只能解决数百敌人，但是，依然可以达到打击敌人的效果。我想，在之前的几场战斗中，巨爪蜘蛛总体来说，是遭到了挫败吧。” “嗯……是的。”女皇声音沉闷。 杰斯当心里暗笑着，恐怕那不是“挫败”，而是“大败”。看到这情景，杰斯当更有和蜘蛛女皇讨价还价的本钱了，他有这个能力。 “那么，如果我们忽然反击，针刺蜘蛛便会体会到巨爪蜘蛛的强大。”杰斯当将心中所思所想尽数说出，“然后，我们可以造势，宣传这场战斗。对，告诉它们这是‘蜘蛛女神汉娜的伟大力量’。这样一来，针刺蜘蛛便会产生恐惧，而我们有了‘神灵的协助’，将会无往不胜。在这样的威压之下，针刺蜘蛛的战斗力将会大幅度下降。” “原来如此……”蜘蛛女皇的声音中满是欣喜。 “而且，对方的首领塔兹莫丹，我想并没有太大的权力。”杰斯当谨慎地说出自己的判断，“针刺蜘蛛的女皇，应该不会容忍自己的权力被雄xing蜘蛛夺走。” “对……你猜得没错。”蜘蛛女皇越来越觉得这些人类充满智慧。 “那么，我们还可以趁机宣扬一下，是因为塔兹莫丹的卑劣行径，所以女神才会如此愤怒，用自己的力量惩罚它们。”杰斯当狡诈地说道，“这样一来，塔兹莫丹就完蛋了。如果针刺蜘蛛女皇不是个蠢蛋的话，哈。” “对，对。”蜘蛛女皇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一旦塔兹莫丹的统治被毁灭，那么由它本人的力量所维系的小部族联盟，也会瞬间离心离德。到那时候，巨爪蜘蛛将会团结它们，共同对抗针刺蜘蛛的大军……一片光明的未来在女皇眼前展开。黑暗深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响亮了，那是女皇正在抚摸身下的蜘蛛卵。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伟大的联盟计划在等着您同意。”杰斯当抛出重磅炸弹，“等到我们回到陆地，我们便会组织军队，来到地下，协助您铲除针刺蜘蛛的势力！” 蜘蛛女皇迟疑着：“你们的国王会同意这个吗？”它回忆起人类的军团，那些重装战士、长枪方阵，恐怖的击龙弩，可怕的魔法师，无坚不摧的骑士团。这一切都让蜘蛛女皇战栗不止，人类军队能帮助它们的话，无疑，针刺蜘蛛会彻底完蛋。 “拉罗夫殿下是二王子，他即将获取整个国家的权力。”杰斯当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代表巨爪蜘蛛感谢你。”蜘蛛女皇现在可是真正敬服杰斯当了。 “当然，我们也不能毫无回报地完成这些事情，毕竟，王子殿下还有一个哥哥。他需要力量对抗他，以得到整个阿塔克帝国。”杰斯当放了个“筐子”。 “巨爪蜘蛛会派遣三千勇士协助你们。”蜘蛛女皇往“筐子”里放了一个鸡蛋。 “不，不仅仅是这些。我们需要……”杰斯当示意女皇继续放“鸡蛋”。 “洛戈塔克，带他去我们的财富大厅。”蜘蛛女皇下了命令。 很快，洛戈塔克从神殿外面走了进来。毕竟，它是和这些人类关系最熟络的。换了头蜘蛛来的话，杰斯当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午餐肉。 ………… 巨爪蜘蛛的财富大厅，也是同样用白色蛛丝编织的。洛戈塔克在进来的时候，不停地对杰斯当说有关这里的一切一切，比如从地下深处发掘的猛犸牙、偶尔捡拾的大块宝石、数百年来不幸冒险者身上的金币……这一切一切都让杰斯当心旷神怡，他舔着嘴唇，这下子他们可发财了----如果蜘蛛说的话是真的。 当然，洛戈塔克也没有骗他，当杰斯当走进这座美轮美奂的建筑物时，他被那些不加看管，随意扔在地面的大笔财富给吸引了。根据洛戈塔克所说，这些宝石对于蜘蛛来说，简直就是废品一样，只是看着漂亮，而且让捡到的人格外自豪罢了。如果不是女皇下令，仔细搜索这类东西的话，它们根本就不会专门为其修建房屋。 “女皇让您挑这么一袋子的东西，随便挑。”洛戈塔克递给杰斯当一个编织袋，那个袋子足够装一只小羊羔。杰斯当浑身的血都在发烫，一堆跟小羊羔一般大的宝石…… 他毫不犹豫，接过袋子，仔细地挑选地上的财富。事实上，他已经完全不后悔在地底深处劳累战斗了，他已经被蜘蛛的财宝彻底折服。现在，他打算全心全意协助巨爪蜘蛛。光凭这里的宝石，就足够让巨爪蜘蛛聘请一个比杰斯当强大五十倍的人类了。 杰斯当仔细抚摸着宝石，那坚硬而光滑的触感……蓝宝石、红宝石、祖母绿、金币、银币、钻石，这里的财富让他快要抓狂，如果能全部占为己有，那该多好…… 等等，就算是有数百年的积淀，巨爪蜘蛛也不可能搜集这么多的宝石。 “你们是怎么得到如此多宝石的？”杰斯当不是被这个念头泼了一盆冰水，而是被这个念头彻底点燃了。 “嗯……有好几处……”洛戈塔克费劲地思索着，“有的是我们在挖掘的时候捡到的，有的……哦，没错，有好几个岩洞里，到处都是这种宝石，要花上很久的功夫才能挖出来。” “……果然。”杰斯当欣喜若狂，“这里有很大的矿脉。” “不过，都在很深很深的地底，就连我们，也只有最勇敢最强壮的那一部分敢于到那里挖掘。”洛戈塔克的下一句话打碎了杰斯当的幻想。 连生活在地底的巨爪蜘蛛，都说那是“很深很深”，那么人类，在那样的地底工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你们是怎么弄成这些形状的？”杰斯当又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那些宝石，刚被开采出来时，肯定充满了杂质，而且粗粝不堪。而巨爪蜘蛛，是怎样将它们打磨成和人类审美观无异的棱形、方形？ “以前我们遇到了一个人类宝石匠，跟他学习了打磨宝石的技术。”洛戈塔克回答，它又思考了一会儿，“不过，那些技术，现在只有少部分蜘蛛知道了。因为宝石匠……对，在我小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地底，回到人类的社会中去了。” “……”杰斯当思考着，和巨爪蜘蛛合作的可能xing。地底有矿脉，但是深到阿塔克帝国至今也没有发现。巨爪蜘蛛可以帮他们开采宝石，而且，他们还可以找到更多的巨爪蜘蛛，帮助阿塔克人去开采矿脉。 现在，凭借阿塔克帝国的开采技术，地底更深处的宝石，根本就不会为人所知。不过，有了巨爪蜘蛛的协助，帝国宝石的产量，或许要刷新了…… 一百七十、不幸的消息 杰斯当背着一个鼓鼓的大包裹，很快就回到了蜘蛛给人类安排的临时驻地。在这个简陋的岩洞里面，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休息。不过，杰斯当一踏进其中，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或者说是他背着的东西上。 “收获不小。”杰斯当简短地总结了所背的东西，他将包裹扔到地上，毫不在意里面宝石的感受。清脆的金石撞击声，就像是动人的音乐一样引人入胜。 “金币？”伯特猜测，片刻后他又摇摇头，这声音不对劲。 “宝石？”原本内疚得蜷成一团的利尔，现在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他按耐不住想要扑过去，瞧瞧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王子殿下。”杰斯当将装着大量宝石的，用蛛丝编织的包捡起，又递给拉罗夫。 拉罗夫伸手接过，毫不在意地将它又放到地上。他坐在岩石上，破解了杰斯当笨拙的打结技术，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出来。一瞬间，岩洞里面变得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各种各样的宝石在地上翻滚着，抱怨自己本不应该受到的恶劣待遇。有些宝石还滚到了人的脚下，但是没有一个人去注意脚下的宝石，面前有更多的！ “从……从哪里来的？”巴斯塔奈第一个开口。他生活在寒冷的雷特宁帝国，那里矿产资源丰富，并不缺宝石。因此，他是这些人中对这些宝石最有免疫力的了。 “蜘蛛支付的报酬。”杰斯当满意地搓着手掌，“我想这些财富，足够让我们组建新的军团了。那也意味着，我们有足够的本钱，和大王子分庭抗礼。” 从士兵们打定主意跟随拉罗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属于二王子的政治集团了。所以，杰斯当还是可以比较放心地，在这里说出大王子不爱听的话来。而囚徒们，也从拉罗夫从吸血鬼的牢狱中救出他们开始，紧紧团结在二王子的身边。 伯特将手搭在血色巨剑上，他担心旁边的人会忽然去争抢宝石。不是他不信任这些战友，而是他担心他们被“财富”这个家伙打昏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对无数各式各样精致宝石，却依然面不改色的。财富可以买到许多东西，每个人生下来就是要追逐金币、宝石。它们是这个世界的等价交换物，用来换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我不打算将它拿去组建新的军团----尽管这完全办得到。”拉罗夫摇摇头，他的目光里满是真诚，“我更宁愿将它们送给你们，我的伙伴。你们能跟着我，那已经是对我的一种信任，你们能在各种艰苦的情况下作战，我认为那是对我的无限崇敬。毫无疑问，你们是合格的战士，是英雄的阿塔克人……我将它们赠予你们。”说完，拉罗夫捡起一块绿宝石，塞到身边一个战士手里，示意他收下。 杰斯当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直接表示终身臣服的冲动。不过，很快他又淡定了下来。这无疑是绝佳的拉拢人心的手段，他并非是没有嗅觉的人，他知道拉罗夫此举在于，让这些“跟随他的人”变成“全心全意忠于他的人”。 那个接过绿宝石的战士摇摇头，他曾经被针刺蜘蛛划了一道，脸上的疤痕至今还留着。这个勇士，将绿宝石递还给拉罗夫。 “不，我不能要。”士兵低声说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服从您，二王子拉罗夫·索兰铎的指令，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军人，天xing是服从。更是因为，我认为您更有希望得到这个国家，您是未来的阿塔克帝国国王。我既然决定相信您的决定，我就是您的士兵，并且誓死为了您的目标、利益与您的命令奋斗……我不需要宝石，我只需要一份军饷，等到服役结束后得到一块土地，得到战功勋章，然后年迈的时候，能微笑着和别人谈论，我曾经立下的赫赫功勋----这就是我的想法，所以我不需要，也不能要。拉罗夫殿下！” “我也不要。”巴斯塔奈笑起来，“王子殿下，雷特宁人认为，如果一个人救了自己的命，那么就必须要跟随他，直到偿还他的恩情为止----用自己的命去偿还。并且是无条件的，无需利益的……所以我也不要。” “兽人也是这么想的。”狮洛强打起精神，在阴暗的地穴里要兽人说话实在艰难。 “你呢？”伯特看向利尔。 “不要问我白痴问题，当然不要了。”利尔露出一个笑容，“我的目标是归隐田园，明白吗？小屋、流水、田园、牛羊，还有狐依……宝石？去他的！” “钱财是身外之物，”伯特很有气势地说道，他指着自己胸前的徽章，“让它变成银色、金色，这才是我的终极目的……让宝石滚蛋吧。” “等我成为了公爵，宝石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眼前这一点，几年后的我，还不稀罕呢……让这些发光的棱形物去自生自灭。”杰斯当的话让其他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宝石是恶魔用来引诱堕落者的。”罗兰相当明智，“我只需一把剑就能生存了。” 其他士兵也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他们转向拉罗夫，用自己无限忠诚的目光，表示自己的立场。他们现在，是打算为了拉罗夫奋战至死了。 “誓死为了二王子殿下。”杰斯当明白，气氛已经达到了某个顶点，只要他轻轻地推波助澜一下就行了。他站起来，高举法杖。 “誓死为了二王子殿下。”所有人都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武器，对拉罗夫大声表示效忠。 拉罗夫也笑了起来，他去拍每一个人的肩膀和后背。 ………… 洛戈塔克带来了一个不大妙的消息，它扭动着庞大的身躯钻进岩洞，用不怎么样的通用语说道：“我们的小伙子俘获了一只落单的针刺蜘蛛，知道了一些对你们不利的消息。” “具体情况如何？”杰斯当神色一紧。 “目前，针刺蜘蛛所做的绝大部分军事行动，看来都是针对你们的。”洛戈塔克叹了口气，“它们正在疯狂搜捕你们的存在……塔兹莫丹几乎要疯了，它下达了严苛的命令，让所有针刺蜘蛛都抓捕你们……而这些糟糕的命令……你们是不是摧毁了它们用黑色岩石所制作的高大建筑物？那是塔兹莫丹所做的最艰难的决定----修筑蜘蛛女神的神殿，回归到对女神汉娜的信仰当中去。为此，它们做了无数努力。但是工程才刚刚开始，就被你们给炸了。” “……”杰斯当晃了晃法杖，好像洛戈塔克所说的事情和他无关一样……事实上，杰斯当心虚得很。他不确定一旦针刺蜘蛛抓到了他，会不会把他给活剥了。 “啊，好主意。”伯特拍了一下手，“所有的针刺蜘蛛都在追我们，意味着我们可以吸引更多的针刺蜘蛛，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针刺蜘蛛变成水鬼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就你最乐观了，”利尔说道，“不过这也符合我们的作风，现在就出发吧！” “我们不能有太多人行动，否则前去和撤退都不方便。”杰斯当说，“大概七个人吧，我们三个，还有最重要的维达。还剩三个名额，有谁？” “算我一个。”巴斯塔奈·冰冷酒窖发挥雷特宁人的武勇风格，大步走到前面。 罗兰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和朋友共同作战的机会，他拍拍伯特的肩膀：“你还欠我一顿酒……以神的名义，在你还了这顿酒之前，我们都不会死的。” “真是有意思的誓言。”伯特耸耸肩，然后大笑着和罗兰走出岩洞。 “这样的条件下，我们需要矫健和强壮的伙伴。”杰斯当环顾四周。 “我。”出声的却是拉罗夫。 “绝不行！王子殿下。”杰斯当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好了，杰斯当。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的旅途会充满危机的。”拉罗夫擂了一下黑暗法师的胸膛，然后拿起钢剑与阿塔克帝剑。 “我本来想要找卡恩盖尔的，嗯？”杰斯当神色骤变。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没有狼人，没有卡恩盖尔的存在……事实上，自从刚开始跃入蜘蛛王国，他就已经没有看见过狼人卡恩盖尔了……更让杰斯当感到浑身发寒的，是在之前的漫长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狼人卡恩盖尔的神秘消失……比起针刺蜘蛛正在抓捕他们相比，卡恩盖尔的神秘失踪，更是一个不幸，而且恐怖的消息…… 也许正有一头披着毛发的巨狼，正潜伏在他们身边，悄悄地注视他们。 “这个谜题……”杰斯当忧心忡忡地走出岩洞，而洛戈塔克最后走出。其他人则呆在洞穴里面，等待“远征者”的归来。 “有必要提醒他们……”洛戈塔克低声说道，它神色忧愁，“针刺蜘蛛的首领塔兹莫丹也加入了搜捕……唉，女皇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们呢？难道……女皇想要让他们死？” 这个念头让洛戈塔克不寒而栗，它立刻打消了它，毕竟那是对女皇不敬的想法。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类，巨爪蜘蛛只能祈祷蜘蛛女神保佑他们，能从强壮的塔兹莫丹尖刺下幸存，虽然这个几率十分渺茫。它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去。 一百七十一、似曾相识 杰斯当和其他六人交谈了一下有关狼人卡恩盖尔的事情，同时也在狭窄的隧道里快速行进。洛戈塔克在他们的地图上标示了方向，而且用某种植物制作的红色颜料绘出他们的路线，所以并没有迷路的危险。当黑暗法师说完以后，其他人也各抒己见。 “我觉得卡恩盖尔可能只是迷路了。”利尔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它并不熟悉这里的道路，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和我们走了不同的道路。”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觉得他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维达说道，“它在吸血鬼洞穴里的时候，没少帮我们屠戮那些会双足行走的蝙蝠。所以说，它绝无可能帮助吸血鬼袭击我们。而帮助针刺蜘蛛就更不可能了----它之前恐怕从未来过这里。最可能的结论，就是它不幸迷路，这样的地下迷宫，可是庞大而无止境的。” “它和我们并肩战斗的时候，既没有有心松懈，也没有往我们的背后捅一刀。”伯特是这么认为的，“它帮助过我们，我不觉得要对它提出什么怪异的猜测。” “……我觉得有些蹊跷。”罗兰皱紧眉头，“最大的疑点，那就是自打进入蜘蛛亡国后，从未有人提起过它，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它的消失。” “我也觉得这里值得推敲。”拉罗夫说出自己的立场，“那种特殊的遗忘魔法，我曾经耳闻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如果没有人见到施术者的话，那么它就绝不会被人给记起。一旦有人或者别的什么生物见到了它，那么这个魔法就会瞬间被打破，大家就又会获得有关它的记忆。否则的话，至少要经过数个小时魔法才会自动解除。” “狼人怎么可能得到那么恐怖的魔法呢？”杰斯当用法杖轻轻敲击地面，陷入了沉思之中，“它不可能懂得太多魔法，否则它就不是狼人了。” “而且，狼人和德鲁伊是伙伴，它不会攻击我们的。”利尔说道。 “……”杰斯当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提起这件事情。而与此同时，他们也来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岩洞之中，根据地图上的信息，这个岩洞离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了，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脚程。而这个岩洞，连接着许多条通道。 伯特一声不吭，却已经加快了脚步，朝通道中的一条冲去。他明白，在这种四通八达的地方停留的越久，他们面临危机的几率也就越高。 不过，尽管他们已经尽自己所能奔走，却依然在离通道还有十数米时，听见了那熟悉的，针刺蜘蛛爬行的“咔----咔----”声。而这声音密密麻麻，好像有上千头针刺蜘蛛同时在行进一样。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这四面八方的通道中，都同时传出这种针刺蜘蛛爬行的声音。伯特面色一变，而维达更是像被狼群追捕的，受惊的小羊羔一样当先一步钻进洞穴中。 只需片刻，就有无数针刺蜘蛛从通道中钻出，对鲜美可口的人类虎视眈眈。而通往目的地的那一条通道中，也出现了两只针刺蜘蛛，维达更是恐惧地又跳了出来。 “快，我们宰了它！”伯特高声说道，然后冲进甬道之中。 里面的那两头针刺蜘蛛，在伯特刚毅、无畏的心中仿佛两具死尸，他面无惧色地跳上其中一只针刺蜘蛛的背部，干净利落地削去它背上的尖刺，然后猛力下斩。罗兰也毫不犹豫地用剑斩击面前蜘蛛的其中一只前爪，巴斯塔奈则攻击另一只前爪。 “呜嗷----”那只针刺蜘蛛发出痛苦的哀鸣，它不断扭曲着自己的身体，但依然无法改变即将死去的事实。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它和它身后的同伴都很快死去了。 “我们得吸引更多的。”伯特站在洞口，一边示意大家动作迅速，一边扫视四周。他发现，针刺蜘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来，还有更多的依然在观望当中。看到这一情况，他不再犹豫，守在了洞口，准备用针刺蜘蛛的尸体引诱更多蜘蛛愤怒地冲击。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疾走数步，然后挑起，再猛力下斩。最前面一头针刺蜘蛛，整个头颅都被这刚猛而迅速的一击划开，腥臭的血液不住喷洒。 “荡之极，残霞扫！”伯特向右划去，剑上的“血气”也从剑尖中喷出，使得血色巨剑变得更加长和锋利。这柄利刃就像剪刀撕裂布匹一样，将另一只针刺蜘蛛的身体划开，将无尽的痛苦施加到它的身上，而自己则饱尝厮杀和战斗的快感。 “再来更多的吧！”伯特对那些蜘蛛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然后转身冲进洞穴。 现在，所有的针刺蜘蛛都暴怒地跳了下来，排成散乱的队形，打算进入隧道，将那些该死的人类给钉死在地面上，然后吞食他们的血肉，用以告慰同胞的死亡。不过，它们猛冲的势头，被一声有力而刚劲的怒吼打断了。 “孬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只特别强壮的针刺蜘蛛，站在最高的通道上，向下面散乱的蜘蛛怒吼，“我是怎么教导你们队形的？” 在它的怒吼下，气势汹汹的针刺蜘蛛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变得沉默。接着，它们迅速地排成两列纵队，整齐有序地向前爬行。它们之所以如此听从强壮蜘蛛的话，是因为它们已经尝受到整齐队列的重要xing了。以往的一字队形，让它们死伤惨重，现在的整齐队伍，让针刺蜘蛛可以轻松击败数量远远超过它们的巨爪蜘蛛。 正是因为这些奇迹般的战例，针刺蜘蛛才心甘情愿地服从它的一言一语。 塔兹莫丹满意地注视这些针刺蜘蛛整齐地行进，它认为，自己的庞大军队很快就可以将那些人类碾碎，将他们用最残暴的方式折磨致死。然后，他便会再次修筑蜘蛛女神的神殿。因为那些人类，女皇已经在不断向自己施压。那个老家伙，试图证明人类是女神汉娜派来的使者，为的是处置大逆不道的塔兹莫丹……可笑，如果塔兹莫丹不死的话，女皇始终不能翻起波浪。塔兹莫丹抬起头颅，它的眼前并不是漆黑的洞穴，而是光明的未来，一片完全由针刺蜘蛛统治的广袤领土。而蜘蛛帝国的开创者，便是它…… 杰斯当可不知道针刺蜘蛛的首领塔兹莫丹有这么一个崇高的梦想，他就连塔兹莫丹出现在这里都一无所知。他唯一知道的，那就是遇见了似曾相识的情况…… 还是那样，他们呆在悬崖上，注视下面密密麻麻的针刺蜘蛛在到处乱窜。这样的情境，他们已经经历过一遍了，没想到又会重现。维达饶有兴致地将炸药包安置在之前标记的地方，然后将引线拉出来。只要负责观察的巴斯塔奈告诉他，针刺蜘蛛已经有绝大部分都冒失地闯了进来，他就会立刻点燃它，然后将土壁震裂，将地下水给引出来，淹死所有的针刺蜘蛛。 伯特发现了地精遗迹的入口，入口的大门由一个隐藏的按钮驱动。杰斯当用精神力透视了整个墙体，才能指引伯特找到隐蔽得很好的按钮。 “五百只了……”巴斯塔奈精通于在漆黑的环境下观测，雷特宁帝国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黑夜，和阿塔克帝国、梅格茨帝国这种温带国家完全不同。他们的白天从早晨八点一直到下午四点便结束了，其他时间都是夜晚。这也导致雷特宁帝国人都有不错的夜视力，更何况，有许多生物都是昼伏夜出的，不能在夜晚看清楚猎物的话，他们会饿死的。 “八百只了……”巴斯塔奈原本在担心针刺蜘蛛找到通往悬崖的小径，这原本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奇怪的是，蜘蛛居然整齐地在下面的空旷地带里列队，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 “就像军队一样，真是佩服它们的首领，能把蜘蛛这种野兽训练得跟人类一样懂得战略。”罗兰趴伏在巴斯塔奈身边，他的双眼就像鹰一样敏锐。 “但野兽终究是野兽。”杰斯当也凑了过来，“它们绝不可能超越人类。” “……看那个家伙……哦，一千一百只了。”巴斯塔奈一边计数，一边指着一头在针刺蜘蛛群中显得与众不同的巨大蜘蛛。 “那……或许就是针刺蜘蛛的首领塔兹莫丹。”杰斯当猜测，“一个野兽种群中，最强壮的往往便是首领，我是这么想的。” “它发现我们了！”巴斯塔奈低声说道。 果然，塔兹莫丹往悬崖上看了一眼，立刻挥动前爪。针刺蜘蛛们发出整齐的啸叫，就像军人回答指令一样。它们在不够宽阔的空间里，干脆利落地完成了转向，接着又排成三列纵队，有序地沿着小径向上攀爬。 “来不及了，维达，引爆。”拉罗夫之前一直很沉稳，静静地注视针刺蜘蛛朝人类爬行。在这个过程中，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冷静和坚定，不是谁都能在上千针刺蜘蛛面前面不改色的。直到蜘蛛离他不远了，他才下达了引爆的命令。 就像是弹簧被松开，所有的机器被瞬间启动一样，所有人都立即跳起来，去做自己的事情。 维达点燃炸药包的引线，然后迅速离开。利尔麻利地按下开启地精遗迹的按钮，而杰斯当迅速念咒，用两个黑暗炽焰火球干扰了一下蜘蛛群，伯特和巴斯塔奈将事先准备好的巨岩推到针刺蜘蛛行进的路线上，罗兰用神圣之矛击退最前方的两只针刺蜘蛛。 ……引线越燃越短。 一百七十二、遗迹 当火焰燃烧到炸药包中时，它所包裹的那些不稳定物质也随着高温而轰然爆炸。那一层薄薄的布匹一瞬间就被冲击波给撕碎，随后，炽热的能量铺天盖地地爆发出来。一股强横而且可以毁灭万物的力量呈波浪状向四面八方涌去，将拦阻的事物全部轰烂，势不可当。很快，它身后的土墙便被疯狂的爆炸力量给扯碎，无数裂缝就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整面土墙上，更多的土质则被扭成尘埃，让土壁千疮百孔。 而墙壁之后，庞大的地下水资源找到了这么一个宣泄口，长年累月所积攒的压力，让它以恐怖的速度撞破了土壁，将它变成了细碎的尘土。不仅仅是这一面泥土，整个岩洞，都在颤抖。与爆炸的力量相比，地下水喷发的能量更为强大！洪水不断地爆发出来，一些倒霉的蜘蛛直接被强劲无比的水柱给撞成烂泥。 很快，岩洞里就漫起了半米来高的水，而水根本没有停止的势头，还在不停涌出。 “这里！快！”利尔大声地吼叫，如果不这样的话，他的声音会被洪水宣泄的响声给彻底掩盖。他环顾四周，这里就像是末日一样，洪水滔天，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事物，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利尔紧紧抓着土壁，避免因不断震动的陆地摔倒。 不多时，维达第一个跑过来，他满头满脸都是灰土和水渍，毕竟他离爆破点最近。如果不是反应迅速，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水给冲走了。 接着，伯特和巴斯塔奈也赶到了遗迹入口，这里铺着砖石地面，而且地势比较高，可以说是一个安全的避难点。当杰斯当风尘仆仆地赶到时，利尔差点没认出来----黑暗法师似乎被水柱给冲刷过了，现在就像是鱼一样沾满了水。而拉罗夫和罗兰还算比较正常，他们的衣服上虽然也沾了些无伤大雅的灰土，但至少躲过了洗个痛快凉水澡的灾难。 “进去吧，否则就要和蜘蛛一个下场了。”杰斯当纵身一跃，进了遗迹。 罗兰回头看了看那些倒霉的蜘蛛，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将剑在身前的空中划了道十字，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走进遗迹当中，再不回头。 地精的遗迹绝对是个神奇的去处，这里有橙黄色的灯，但它却不是由魔晶石充能的；这里有整齐的砖石地面，而且修筑工艺连人类都无法仿制。而且，遗迹中有各种各样的高大建筑，还有可怕的机关与战争机器，那些东西，肮脏、矮小、恶臭、绿油油的地精，怎么可能曾拥有过这样的文化？它们的文字，人类竭尽全力也只破译出了一部分，凭借那一部分文字，以及提前上万年出现的地精书籍，人类只能遗憾地肯定了这个先进文明，曾经属于地精。 “果然和传闻中一模一样，”杰斯当东张西望，“没有一点的魔法波动，也不是火光，可是却有灯。真是奇怪……”他用精神力探测，但是连一点魔法元素都没探索到。 “怪异的机械……齿轮……蒸汽……”利尔念叨着，他扫视四周，有不少陈旧而且有损坏的地精机械球倒在地上，而墙壁上则镶嵌着各种各样型号的黄铜齿轮，正在不停地转动。不仅如此，遗迹顶上还有无数管道，管道破损处喷出一股股白色蒸汽。 “就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伯特扛着血色巨剑，他盼望着的“百夫长”战斗装置，至今还没有见到。他可是非常热切地盼望，能和那种高大灵活的战争机器角斗。“百夫长”列装的长柄剑，还有高温蒸汽喷射装置，都让他神往不已。 有不少帝国试图破解“百夫长”这种地精的终极战争工具，但数千年来，只获得了一鳞半爪的情报。只有梅格茨帝国，成功地根据“百夫长”的原理，加上上古时期的文化传承，制作出了一些有基本智慧的钢铁雕像。 “……入侵者。”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遗迹中回响着。此时，他们正站在一个高台上，俯视台下的广场，广场上，则有许多的地精机械。 那声音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也不像是野兽说出的，它就像是制作出来的声音一样，充满了空灵和诡异。话音刚落，遗迹中就响起了“哔----哔----”的警报声，原本黯淡的灯忽然发出一闪一闪的红色强光，齿轮嗡鸣转动的声音轰然作响，蒸汽喷洒的声音也急促而强烈了许多。广场上的无数地精机器，也开始运作了，它们开始移动，然后齐刷刷地将冰冷无神的目光投向正在高台上站立着的入侵者。 “我的朋友们，”杰斯当转过头来，“我看我们得辛苦一会儿了----我至少看见了三架被人称为‘百夫长’的怪家伙，‘圆球’战斗装置也像田里的麦子颗粒一样多，‘列兵’们也止不住想要热情地欢迎我们。看来我们刚进来，它们就尽到了主人对宾客应尽的义务。” “既然是它们想要招待我们，我们就放心享受吧。”伯特回答，他注意到，想要走到它们所在的高台，只有右侧的阶梯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个通道。 于是，高傲的战士独自一人走到右侧的阶梯那里，居高临下地注视那些想要冲上来的机器怪物。他将剑抖了一下，对着那些敌人做挑衅的手势，好像对方对他的恶意还不够多一样！他活动着手脚，明显是想好好运动一下。伯特吹了声口哨，就像盼望前来幽会的少女一样盼望与自己血战的敌人早点冲上来。 “后面也有。”巴斯塔奈转过头，这个雷特宁使剑好手扼守住了他们身后的通道，打算和通道里蠢蠢欲动的几个“圆球”机械装置好好来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 杰斯当释放出一个火球，正要冲上右侧阶梯的一个“列兵”被打了个趔趄，从上面摔了下去，将身后的一个“圆球”砸倒。法师注意到一个关键的地方----那些机器都已经陈旧不堪了，看来数千年的岁月已经将它们的力量消磨了很多很多。 “列兵”战斗装置比“百夫长”个头要小，装备着两把青铜利刃以及背后的四杆投掷矛，它们是地精遗迹防卫军团的中坚，负责削弱和突破垂涎遗迹财物的入侵者。它们的战斗力堪比黄徽的战士，加上数量上的优势，让它们成了许多冒险者的噩梦。 而“圆球”战斗装置就更小了，它们平时以一个黄铜机械球的形态出现。一旦发现入侵者，手臂和腿脚便会像弹簧一样从球体中弹出来。它们装备一把青铜长矛，能隐藏或者活动在遗迹顶端的那些蒸汽管道中，凭借蒸汽的冲击力以极快的速度在管道里穿行。如果听到头顶上出现了“咕----咕----”的金属摩擦声，那就意味着“圆球”正在管道里飞速行进。 这些战斗装置都是有基本智慧的，两个“圆球”轱辘辘地滚到高台下，双足忽然弹出，它们的身体也被反作用力给弹了上去，落在高台上。与此同时，它们的双臂也伸了出来，用青铜长矛威胁台上的入侵者。 当然，它们根本构不成威胁。罗兰迅速突进，用长剑格开“圆球”的长矛，然后刺进它的控制中枢，即圆球中心的一个方形装置。它一下子失去了活力，一动不动。而另一个圆球，刚想用长矛反击，拉罗夫就用两把剑绞住它的武器，然后迅速割裂，接着，两把武器同时破坏了它控制活动的装置。 不过，这也远远不够。更多的“圆球”在台下聚集起来，然后跳上高台。它们是无知无畏的，尽管有无数同伴已经被藤蔓捆住并扔到地上粉碎，或者被烈焰灼烧融化，或者被金色长矛给刺穿，被武器破坏，它们依然在跳跃向上，不停地想要用数量来淹没人类。 因为它们的主人在一夜消失之前，留下的命令是：“杀死闯入遗迹的入侵者”。它们认真执行这个命令，哪怕它万年时光都没有被更改，它们也依然誓死执行着它，根本不会去思考“为什么这个命令还未被更改？”、“我们的主人为何许久都不再出现”。 “糟糕。”利尔吃惊地说道。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不断响起，遗迹大厅中的防卫系统开始运作。当警报开始之后，最先运作的是那些机械装置，随后的几分钟预热后，各种机关防卫才会开始工作。地精打造出的精密机关，从旋转十字刃到青铜投矛器应有尽有。利尔可以看见，高台前方就有三个长方体黄铜装置，绳索拉紧的声音在其中嗡嗡作响。 “快趴下来。”杰斯当拽着利尔的手臂，躲到高台护栏下方。其他人也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寻找掩体，躲避地精的杀人武装。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效，六支锋利的青铜长矛划破空气，不间断地从那机关中发射出来。其中有两支钉在护栏上，两个“圆球”战斗装置被三柄长矛贯穿，最后一支则……刺进了伯特的手腕。 一百七十三、暗影突袭 “我开始后悔来这该死的地方了。”伯特的左手不停地流着血，他将青铜矛的矛杆用剑尖挑断，然后迅速退到高台上，借着护栏的掩护蹲下来。利尔走到伯特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用纸擦去不断渗出的血液：“矛尖留在里面了，得回去了以后才能取出来。幸好没有倒刺，否则你会更加痛苦。在取出它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杰斯当回头给伯特施加了一个恢复术，用以补充他流失的血液和体力。伯特挣扎着站起来，用完好的右手挥动血色巨剑，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 “照样能把它们给打倒，不用在意。”伯特摇摇头，他又回到了阶梯上。刚刚想趁机冲上来的一台“列兵”，很快就被伯特给斩断了武器，不得不退下去。 “地图上显示，我们得从阶梯上冲下去。然后，必须穿过这下面的大厅，一直冲到后面回廊去。再走过一个侧厅，就能找到出口了。”利尔拿出那张百试百灵的地图。 “荣誉守护。”罗兰给伯特加上各种增益法术，“王者祝福。”他的法术，比教堂神甫的祈祷术、祝福都要有效果。伯特感觉现在自己力量倍增，而且精力充沛。他的身上浮现出一圈淡淡的白色光芒，有防御的功效。而且，他感觉身体暖暖的，可以继续战斗。 “审判之刃！”圣骑士将长剑横扫，弧状的光明元素在半空中显现。他再将剑一刺，密集的光明元素从弧状再变为锋利刀刃的形状，呼啸着击打在与伯特交战的“列兵”战斗装置身上，激起一片火花，在被击打的位置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罗兰对神圣法术有极高的悟xing，普通神甫的审判之刃，至少需要凝聚五秒，才可以保证有足够的杀伤力。但是罗兰，所使用的时间更短，魔法却更加有力和强大。 如果不是阿塔克人天生对祖国有极高的忠诚，瑞特帝国神圣教廷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罗兰这位好苗子给争取过来，煞费苦心地好好培养他。毕竟，神圣教廷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产生新的红衣主教了，新教皇可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找到有光明魔法天赋的人来担任这一教职了。 “好！”伯特一脚踹在被罗兰打伤的机械上，它一下子倒了下去，然后顺着阶梯滚到了最下面，把沿途的几个“圆球”都给撞翻。 伯特毫不犹豫，大步紧逼。他将血色巨剑划过那些四脚朝天的敌人，将它们的控制中枢给破坏，让这些家伙都成了一地的废铁。 “快下来！”伯特回头，向高台上怒吼。他的面前，可是有两架“百夫长”战斗装置正对他虎视眈眈。不趁着他拼死争取的这点时间冲下来，那么这两架“百夫长”就会将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粉碎，而且还有不少“圆球”还想跳上高台，必须抓紧时间。 除了维达，其他人都在冲下阶梯后，对那两台“百夫长”发动攻击。面对神圣魔法、黑暗魔法、自然能量的轰击，无数剑刃的斩击，“百夫长”依然不愧于地精遗迹之噩梦的名头，尽管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但依然斗志昂扬，而且好像并未受到致命伤害一样。现在再去想办法打倒它们实在是来不及了，更多地精机械艺术的结晶正在朝这里冲来。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仿佛成了一块强力的磁铁，正在吸引敌人。 “从那里过去！”利尔带头朝大厅尽头的一扇黄铜大门冲去。与此同时，大厅墙壁上那可以发射青铜矛的机关也重新填装完毕，正准备发射长矛。看到此状，杰斯当念诵咒语，然后用黑暗炽焰火球，破坏了三个机关中的一个。而罗兰，也用“神圣之矛”打碎了另一个。 那两个被打坏的机关，青铜矛由于没有装置给它设定攻击方向，导致一被弹射出来，便落到了地上，构不成威胁。剩下的一个，则用青铜矛擦过杰斯当的肩头，将法师惊出一身冷汗。“呼……”他喘了口气，青铜矛冰冷刺骨，那一瞬间的恐惧无以言表。 “小心。”伯特一横血色巨剑，将一把利刃给斩断。如果不是伯特眼疾手快，那从墙壁上忽然伸出的长剑就足以将分神的杰斯当给捅穿。 穿越这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机关之后，便来到了地精遗迹的一条狭窄通道之中。 这条通道是笔直的，根据利尔手上所掌握的信息，它的两侧开辟出了许多的房间，应该是供地精居住的。向前行进三百米后，会发现右边有一个规模不小的仓库。 “我们可以去那里休整一下，顺便防御后面的那些家伙。”利尔苦恼地回头，地精机器穷追不舍，会战斗到入侵者全部完蛋为止。这些不知疲惫，又战意无穷的机器，是当之无愧的强大战士。 “地精所制造出的东西，用不着我们害怕。”伯特不假思索地表露出自己对它们的嘲笑。 没有人比得上地精机器的那份兢兢业业，也没人能像它们那样不死不休。这样的杀戮工具，无疑是每个帝国都梦寐以求的。它们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恐惧，也不用吃饭，更不会违抗命令。在许多人眼里，它们就是打不退的顽强敌人，是难以战胜的战斗武装。诚然，它们有这样多的优点。但它们的一个致命缺点，就足以抵消它们的优势了。 它们没有自己的智慧。伯特认为，这样的东西，是绝不可能超越人类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判断，所以他才不像别人那样，始终对这些冰冷的工具有一丝淡淡的恐惧。 从某种角度上看，它们和亡灵有诸多类似之处，不会疲惫、不会抗命。伯特在不知不觉中，将它们和亡灵划上了等号。而几星期前，他们刚刚将一大批不死军团给打倒。这样让人欣喜的回忆，无疑增强了他的信心和勇气。他始终对地精的机械工具抱有轻蔑的情感。 “如果每个人都像您一样，那么也不会有那么多冒险者葬身在地精遗迹中了。”罗兰苦笑着，在前几年，冒险之风大盛的年头里，几乎每三天，《阿塔克日报》上就会登载“某佣兵团死状凄惨地被扔在地精遗迹外，似是‘百夫长’战斗装置所为”之类的消息。根据那些用来记录冒险旅途的水晶球的景象，可以清楚地看见，绝大部分佣兵、冒险者不是因为正面与地精机器战斗，或者被机关所戮，而是被那些不知恐惧和疲惫的战斗装置，给吓得溃逃了。最后被原本不是他们对手的“圆球”战斗装置一一绞杀。 假设那些人，也像伯特一样不会畏惧的话，那他们的赢面还是极大的。毕竟，年老失修，又没有智慧和自主判断的黄铜机器，可不会识别魔法与陷阱。 “这里的机关更多。”巴斯塔奈愤怒地嚷起来。 雷特宁帝国人厌恶机关，那些致命的武器可以轻松地夺取他们部族中最强壮的战士的生命。敌人堂堂正正肉搏的话，他们会欣然答应。但要是敌人有各种陷阱，用忽然坠下的巨石、滚木和从地上腾起的烈焰，亦或是让人一脚踏空的穴洞攻击他们，那他们绝不会放过敌人！直到确定他们全部死亡，雷特宁军团才会停下愤怒的脚步。 巴斯塔奈的愤怒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现在，正笨拙地应对戳穿人脚板的长矛，以及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当利尔踩到一扇门前的地砖时，甚至还有巨型木桩忽然从房间里弹出来猛力地撞击，幸亏他可以感受到周围植物的气息----尽管木桩已经枯萎很久了。 在这条险象环生的走道里，“铛----铛----”用武器格挡的声音不断响起，拉罗夫、罗兰、巴斯塔奈、伯特四名战士的动作如雷霆一般迅速，让人眼花缭乱。这种在同样条件下，四名战士作出截然不同的攻守，着实是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仅仅一会儿，伯特就意识到自己的剑术为何总是被敌人旁侧敲击所化解，那是因为他自己缺少一份及时的反应。当别人第一次攻击自己平整的剑背时，他就应该像巴斯塔奈那样猛力震动长剑，将敌人的攻击给打断。 “哦，看到了吗？”利尔指着前方一个半掩着门，透出一束光芒的房间。那便是地精遗留下来的仓库了，看起来似乎有利于防守。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帮助了。而且，好像战神在暗中庇护他们，那些机关的发射速度一下子降慢了，他们可以暂时缓口气。 “不对劲。”心思慎密的罗兰摇摇头，“其他的门……都是紧闭着的，除了有暗藏巨木机关的。但前面那一扇，为什么会半掩着门？难道有人在里面？” “你不说的话，我还没有看见。”杰斯当也意识到了这个要命的疑点，“放慢速度，大家。” “怕什么？”伯特回头看了看，那些机器被满地的青铜矛和箭矢给减缓了速度。他耸耸肩，一脚踢开大门，然后走到门里，往里面看了看。 “里面是许多架子。”他转过身来，轻松地说到，“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总之没有敌人存在。”他又朝门后面看了看，“门后面也没有，放心吧。” “看来是我多虑了……”罗兰叹了口气。就在此时，一把黑色利刃正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朝伯特射去。 一百七十四、伪装 这突发事件是任何人事先都没有预料到的，伯特也确实勘察了整间仓库以及门后面，那里确实都没有潜藏着敌人。但这一发毒镖，是超出意料之外的----它来自头顶。 当他们意识到，有一个黑影牢牢攀附在顶上的石砖上时，那一柄毒镖已经射中了伯特的手臂。原本他是可以闪过这一击的，但是之前，他的手就已经被机关所发射的青铜矛给打伤了，根本没有闪避的能力。于是，这一把黑色的毒镖，就牢牢地嵌在他的手臂上，鲜血顺着恶毒的血槽不停地流出来，很快地面上就沾染了不少的血液，而伯特也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杰斯当迅速地冲了上去，将伯特给扶起来。而利尔也随后赶到，关切地注视伯特苍白的脸颊。过了片刻，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开始用魔法处理伯特的伤势。杰斯当将不断流血的伤口给治愈，同时将毒镖给猛力拔出。而利尔则用尽全力遏制毒液，让它无法往心脏流动。一旦毒液蔓延到心脏，那伯特就必死无疑了。 “我想我该睡一会儿。”伯特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他的双眼止不住地想要合闭。睁开一会儿都是对他的折磨，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好好睡上一阵子，最好……一睡不醒。 “千万不能睡，伯特。”杰斯当大声喝止，他深知一旦睡着会有什么后果。 杰斯当的声音好像一把锤子，敲开了伯特浑浑噩噩的心灵。他的刚毅意志正不断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成功地将他从死亡深渊边上拽回了一两步。不过，明显是有些来不及了，伯特感觉四肢酸软，使不上一点力气，还带有一丝丝的疼痛。利尔担忧地看着伙伴，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明明伤势已经好转，毒液被遏制，意志也十分坚定……但看起来，好像情况越来越坏了。这不像是普通的攻击，也许，它带有---- “诅咒！对。”杰斯当灵光一闪，他意识到这种状况只能用一个东西可以解释，“衰弱诅咒，我们得破解它，否则就算治愈了伯特，也无济于事了。” “戚。”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伯特身上，而造成伯特受伤的罪魁祸首，那个攀附在仓库顶端的那个黑影，却一时间没有人发现。它猛地跳了下来，将猝不及防的利尔给扑倒。接着，用强而有力的腿蹬将杰斯当给放倒在地。当罗兰、拉罗夫、维达、巴斯塔奈想要做出反击时，它又跳到了高处，将一张魔法卷轴给展开并撕碎，无数火元素冲破封印法阵，被释放出来。一道庞大的火柱立即从卷轴中爆轰而出。 罗兰立即跳开，而其他人也适时地做出反应。那个五级魔法“赤龙咆”爆炸在他们身后的通道里，将整个通道给炸塌。砖石与尘土不住地落下，烟雾弥漫，将仓库的大门，以及外面的一段通道都给彻底掩埋。他们现在被困在这个地精仓库中了，找不到离开的路径。 “再见----吼----”沙哑的声音从那个黑影口中发出，它再次踢蹬了一下，身形出现在了另一边。它迅速地将唯一的一个光源，一盏悬挂的灯给踢碎。一瞬间，整个仓库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见东西。而那个黑影，也借着黑暗的掩护，不知所踪了。事实上，凭借它的声音，以及它矫健的身手，所有人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卡恩盖尔，失踪而又被人所遗忘的狼人便是袭击者，毫无疑问。 等到这里又被光芒所充满，可以看得见事物时，已经是大概五分钟后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刚开始还有些因黑暗而骚乱，到后来就渐渐默不做声了。因为，外面有齿轮转动和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挖掘泥土砖石的声音。不错的，地精的战斗装置正在设法挖开那些障碍物，并修复破损的通道。顺便在清理完毕后，冲进来将这些被困住的瓮中之鳖一网打尽。 杰斯当操纵着光球，七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伯特，你还好吧。”杰斯当最在意的便是伯特了。 “还有点痛，”伯特喘着粗气，“而且也跟之前一样没有力气。” “我都快忘了。”拉罗夫忽然说道，“我们之前在吸血鬼的药剂室里搜刮了不少药水，也许正可以用在伯特的身上。”他将手指上的空间戒指打开，将一瓶橙黄色的液体取出，然后将它递给伯特。伯特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瓶子，将药水一饮而尽。 “好多了。”伯特活动了一下手脚，“又能砍翻几十个地精机器了，诅咒也在渐渐消失。” “我也快忘了。”利尔笑了起来，“伯特，凭你的意志，是完全可以打败诅咒的。巫师的诅咒，其实只是一种假象。它给人带来一种幻觉，比如虚弱诅咒，就是让被诅咒者感觉自己十分虚弱。这种心灵上的假象，会慢慢变成真正的事情。意志薄弱的人，会真的以为自己虚弱无比，进而真的失去了所有力量。但伯特你不会，你的意志就像钢铁一样，那些小花招根本打不败你的。我始终坚信，而你也证明给了我看。” “如果我之前听罗兰的话，小心一点就好了。”伯特挠挠头。 剑灵不客气地戾啸：“其实我本来想要提醒你的，可是看你那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我就懒得警告你了。知道吗？以后做事要小心。” “……你这家伙。”伯特无可奈何地说道，然后向后仰去，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让我喘口气吧，别再刺激我了。要知道，我身体可还没完全恢复。” “不过，好奇怪啊。”剑灵接着发出戾啸声，“我总感觉，你们七个人中，有一个被伪装了。”它话音刚落，罗兰就沉声问道：“你是说，我们当中有一个不是本人？” “完全正确。”剑灵接着戾啸，“在刚才的黑暗与混乱中，我清晰地感受到，我们中的一个被趁乱带走了，而另一个人伪装成了他的样子。相信我吧，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人，但我确定，有一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了。他的灵魂尽管伪装的实在是太像了，绝大部分的波动都模仿得一模一样，但是**上还是会有差别，记忆也完全不同，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里立刻变得寂静。没人发出一点点声音，那是对这沉重氛围的侮辱。此刻，他们都充满了紧张，担忧自己身旁的那个人，就是伪装者，就是袭击者。罗兰想要找出他们表情上的做作，拉罗夫则通过感觉来判断，巴斯塔奈则充满了疑惑，维达沉默不语，杰斯当、伯特、利尔三人对视，目光真诚坦荡，没有怀疑的成分在里面。 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信任这个词语在一瞬间被打得支离破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最真挚的友情，才能在这种时候屹立不倒。 “我们需要证明自己。”利尔低声说道，“剑灵说过，记忆是不一样的，**上也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差错。这便是突破点，伪装者终究无法伪装得一模一样。” “伪装者一定跟踪、了解过我们。”杰斯当说道，“所以，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肯定都明白。我们应该说出更加久远的事情----他不可能在那么久以前就开始布置计划。” “十二岁的时候，我、利尔、杰斯当在烈岚森林相遇。伯特·克里蒙德是我现在使用的名字，提尔·克里斯林是我以前的名字。我证明完毕了。”伯特说道。 “丝毫不差。”杰斯当点点头。 “伪装者不可能模仿我，”罗兰笑了起来，“他不可能有像我一样的笑容。在我九岁的时候，我被一个刺客所攻击。在那场袭击之后，我的脸受了伤。从那以后，我就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微笑，很难做出其他的表情。伪装者绝对无法模仿得惟妙惟肖。” “有道理。”杰斯当说道。 “……”拉罗夫一声不吭，他举起阿塔克帝剑，剑上绽放出极为耀眼的金色光芒，“只有具有帝王血脉的人，才能让帝剑释放王者之力。伪装者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对。”杰斯当点头。 之后，维达也证明了自己是无辜的。 “巴斯塔奈，到你了。”杰斯当转向巴斯塔奈，他的目光专注而坚定，好像胸有成竹一般。 “以雷特宁神的名义起誓，我是巴斯塔奈·冰冷酒窖，绝不是别人。雷特宁神见证我的誓言，如果背誓，必遭雷神裁决。”巴斯塔奈高声说道。 “好，现在，我们有答案了。”杰斯当站了起来，“很明显，那个伪装者就是……” 就在这时，利尔忽然也站了起来：“杰斯当，你还没有证明自己。等到你证明完毕之后，再说出你的答案也不迟。” 杰斯当神色一变，他疑惑地想着：“难道……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 一百七十五、真正的伪装者 “别忘了你也没有证明你自己，利尔。”杰斯当已经明白，这几人之中，谁是伪装者了，“至于我嘛。”他将手一扬，黑暗元素和火元素聚集到他的手上。他将黑暗元素组织成花柄和叶子，而红色的火元素则被凝聚成一瓣瓣花朵的模样。他将这黑暗元素和火元素组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元素玫瑰。 “这一手，没有人可以伪装或者模仿。”杰斯当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元素玫瑰展示给其他人，这么强悍的魔法元素控制技巧，也许只有杰斯当懂得将其用来制作这么一个特殊的小礼品。他苦练了两个月，才把这技术练得炉火纯青，并用它俘获了沃兰娜的芳心。 “派查克，烈风，暴风。”利尔挥了一下榆木树枝，三个蓝色的传送门在他头顶和身体两侧缓缓显现，棕色巨熊与两头白色的狼从传送门中轻轻跃出，落到地上。 杰斯当稍微打量了一下熊与狼，似乎感受到黑暗法师的怀疑，利尔让熊与两头狼在杰斯当身边转了一圈，确保他可以看到它们的每一个细节。利尔耸耸肩：“这下可以证明我了……德鲁伊的野兽，这可是模仿不来的。” “嗯。”杰斯当点头，他转向罗兰，“骑士先生，您认为谁会是伪装者？” “……”罗兰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向巴斯塔奈，“劳驾，能把你的上衣撩开吗？我想，那证明您勇武的，巨熊在您身上所攻击的伤痕……是证明您的最好证据。” “你怀疑我。”巴斯塔奈的声音格外恼怒，“我已经以雷特宁神的名义发过誓言，你居然还不相信我。这是对我与我信仰的侮辱。”他拔出长剑。 “只是需要一个证明，我会道歉的。”罗兰说道，“请务必给我们看一看。” “吼----”巴斯塔奈的身体忽然变得庞大起来，身上覆盖了一层茂密的黑色毛发，獠牙从嘴里伸长，双眼变得通红。他不是巴斯塔奈，是狼人卡恩盖尔！当它在短短数秒内变身完毕后，便扑向了离他最近的杰斯当，并成功将他压倒。 “热烈的死亡！吼----”它张开血盆大口，上下两对獠牙贴着杰斯当的喉咙。杰斯当已经可以感受到那彻骨的寒冷了，他猛地发力，将法杖举起，黑暗元素从法杖上爆发出来，扑向了狼人的背部。它嘶吼了一声，然后被这一股黑暗元素给击飞了。 “黑暗重影。”杰斯当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法术，因此现在释放得极快。更多的黑暗元素从法杖上冲出，不停地击打在狼人的身上，它很快就被罗兰给制服。 “该享受‘热烈的死亡’的，是你吧。”杰斯当用法杖紧紧抵着狼人的喉咙，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谁都没有想到，伪装者居然是巴斯塔奈。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伤害我们的。”伯特痛苦地说道。 “狼人绝不是黑暗与堕落的代名词，我没有动过伤害你的念头。”罗兰说道，“我信任你，我相信你绝不是故意成为卑劣的突袭者。告诉我，你是否被人胁迫，是否不得已才伪装成巴斯塔奈的样子，而巴斯塔奈，现在又在哪里。” “这里……”巴斯塔奈虚弱的声音在角落中想起，杰斯当将光芒转到声音传来的那一侧，健壮的雷特宁战士小腹上被踢了一脚，伤口还在渗出鲜血。他应该是在黑暗中，被狼人给打昏并且拖到角落中去了，看起来精神不佳。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雷特宁人嘟哝着，“我担心我会永远沉醉在梦境之中。” “告诉我吧。”罗兰忧虑地说道，“是谁告诉你伪装的本事，看起来，你封印了他的灵魂，变形成他的**。我相信，内心正直的狼人，是不会学习这种本事的。” “……”狼人的目光动摇了。 “告诉我们。”杰斯当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他将手按在狼人的爪子上。 “……小心！”狼人忽然跳了起来，大声地警告。 与此同时，利尔突袭了伯特，他的手上攥着一把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毒镖，并将其扎进伯特的后背。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长剑，迅速地刺入杰斯当的身体，接着再将剑拔了出来，鲜血溅满地面。他取出一张魔法卷轴，借着昏暗的光芒，可以看见卷轴上绘制着一个高大的泥土怪物。“利尔”将卷轴撕开，棕色的土元素从卷轴中涌了出来，凝聚成一个高大强壮的岩石傀儡，它狰狞地对他们发动攻击。 “吼----”狼人扑向了岩石傀儡，和它战斗在一起。 “卡恩盖尔！”“利尔”的声音是另外一个人的，“你想要背叛我吗？如果你还想得到你梦寐以求的那瓶药水，你就得遵循我的命令，快！” 卡恩盖尔犹豫了，就在这犹豫的时间内，岩石傀儡猛地给了它一拳，把它打倒在地。狼人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而罗兰也抓住时机，召唤了和岩石傀儡这个魔法同等级的生物。在圣骑士的面前，金色的光元素渐渐凝聚成了人形，洁白的羽翼首先出现在人形的背后，随后是头和身体。它握着一把长剑，很快就将岩石傀儡拦截住。 “光明天使……该死，圣骑士，你懂得倒不少。”“利尔”紧张地说道，他原本打算趁着他们将注意力都聚集到狼人身上时，干掉杰斯当和伯特，接着用岩石傀儡拖住罗兰和拉罗夫的其中一个，自己本人再干掉另一个。但现在，罗兰的博学成功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现在，他要同时面对两人了。 “乌兰，狄洁特，巴里安！”他驱动熊和狼攻击拉罗夫。他倾尽全力才找到了和派查克、烈风、暴风长相完全相同的三只野兽，成功瞒过了杰斯当的眼睛。 “绞裂！”拉罗夫用钢剑挡住巴里安的利爪，然后将帝剑高举，两把武器同时往相反的方向挥动。一瞬间，狼的爪子就被绞成了数截。二王子展现了高明的剑术，很快就打倒了白狼巴里安。而巨熊乌兰的攻击，他一开始是连连败退，但是到后来，凭着借力和控制的技术，也很快就得到了上风，压着乌兰不停攻击。 “指望它们是不行的。”“利尔”冷漠地说道，他只用一把剑，勉强和罗兰打成平手。罗兰是数一数二的优秀骑士，而“利尔”虽然也是用剑的好手，但看起来却有些捉襟见肘，攻击和防守都有些怪异，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 “我的敌人，你应该没有带某样东西作为帮助。”罗兰说道，“你看起来无法发挥所有的力量。‘打败未尽全力的敌人，决不能将其称作荣誉’，骑士典要上是这么写的。” “不用在意，骑士先生。”“利尔”退了两步，接着将剑上举，格开罗兰如龙如虎一样，刚猛正直的攻击。趁着战斗的间歇，他扫了一眼拉罗夫。拉罗夫已经打倒了巨熊乌兰，只差白狼狄洁特还有战斗力，但也明显快支撑不住了。 “暴风突击！”拉罗夫怒喝，右手迅速地将剑旋转，就像龙卷风一样逼近了狄洁特。狼明显恐惧这旋转的刀刃，选择了退缩。拉罗夫步步紧逼，左手也将剑旋转起来，他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剑没有重量一般，可以轻松写意地挥舞。 “绞裂！”他加快了脚步，两把剑闪电一般地划开了狄洁特的身体。它受了重伤，没死，但也快了。拉罗夫刻意收手，否则光凭刚才那旋转着的剑，就可以将狄洁特给杀死了。 “投降吧，我们不会杀死你的。”拉罗夫冷冷地注视“利尔”。 “你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我们原本以为只有一个‘伪装者’，没想到有两个。”罗兰叹了口气，“事实上，你的计划很完美，只可惜赶不上变化。” “不，骑士先生。”“利尔”摇摇头，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变成了一个青年男子，“谁说只有两个‘伪装者’？很抱歉，我安排了三个。” “三个！”拉罗夫面色骤变，很快，他感觉冰冷的刀锋刺进了自己不设防的后背。他感觉晕眩，匕首上带有麻痹毒药。他的身体越来越重，很快，就倒了下去。 “维达！”罗兰面色一变。 攻击拉罗夫的，是“维达”。他明显也是被人给伪装的。 “现在，你该死了，骑士。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是你阻拦在了我前进的道路上。”“利尔”惋惜地说道，“只要打败了你，利尔的灵魂就会被一直封印，而杰斯当和伯特也受了重伤不省人事。很明显，我快成功了，而你，不可能胜利。” “斯科普恩·佩科克。”罗兰认出了伪装者。 “你真聪明。”斯科普恩微笑着，“杀死‘预言之子’，我就赢了，我就可以活着回去了。”说到最后，他有些哽咽，“……为了那个目标，我必须……很抱歉，很对不起你……但这是不可避免的……我需要杀死你……你也是一个‘预言之子’。” “……”罗兰一言不发。 “维达”如同机械一般，冷漠地走到斯科普恩身边，将他的盾牌递给斯科普恩。 “我是一个盾手。”斯科普恩眼神复杂地看着罗兰，“现在，我与你有一战之力了。” “咣----”一声巨响，应该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百七十六、对决 斯科普恩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依然忍不住骂了一声。他所召唤出的岩石傀儡，居然如此轻松地就被罗兰的光明天使给打败，现在倒在地上成了无数的碎片。看到不断向自己走来的光明天使，斯科普恩叹了口气。之前，那些家伙给了他很多东西，为的就是确保他能够成功杀死“预言之子”。现在，“伪装之石”、“岩石傀儡”、“暗影突袭”，全都已经用出来了，却依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打败他们。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提前用出他的武器了。斯科普恩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剑，剑上流转着两束红色的光芒。他的盾牌上，则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蓝色魔法元素。他认为，凭借这两样被祝福而且覆盖了强力魔法的武器，一定能杀死面前的圣骑士罗兰。 罗兰将剑转了一圈，将自己的命令交给光明天使。很快，一道白光闪过，它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我要公平地与人对战。”罗兰说道，“这是一个骑士应尽的本分。” “带着你的骑士荣誉见德斯提尔去吧！”斯科普恩冲了上来，猛刺出手中长剑。 罗兰用强而有力的上斩破坏了斯科普恩的攻击，盾手立刻击出手中的魔法盾。圣骑士用自己的手臂挡住这一击，然后用长剑劈砍对方的盾。但是当他的剑一碰到斯科普恩的盾牌时，便被上面的蓝色魔法层给牢牢吸附住了。罗兰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盾牌，想必覆盖有特殊的魔力。于是他不再硬抵，而是用膝盖猛击盾牌，使斯科普恩不得不将盾收回。 盾手将盾护住自己，然后发动冲锋。盾手的冲锋是让人畏惧的，他们能通过盾牌的猛撞将对手给冲倒在地。当敌人被沉重的盾牌给打翻之后，就是盾手随意攻击的时间了。而罗兰也深知盾牌冲锋有什么样的威力，于是，他利用自己敏锐的身手，用转身来闪躲这一击。当斯科普恩击空之后，罗兰再用剑柄击打他的背部，迫使他因为痛苦而弯腰。 “很遗憾。”罗兰带着微笑，用手勒住斯科普恩的脖颈，将他给放倒在地上。 “但我没输。”斯科普恩咆哮着又跳了起来。他不得不去追求胜利，他明白如果被预言之子打败，自己回到那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是带着绝望和必胜之意攻击的。就像是被围困的战士，只能背水一战寻求生命。 “顽强的人。”罗兰再次用剑格开斯科普恩的剑。但这时候，斯科普恩的剑上，那两束红色的光芒却腾空而起，将罗兰的剑给捆住。斯科普恩轻松地一扯，罗兰的剑就脱手了。 斯科普恩举起盾牌，接着发起无畏的冲锋。他的这一击轰在了罗兰的铠甲上，将圣骑士给震退了好几步。盾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又酝酿起了第二击。这第二次的攻击，直接就将罗兰给打倒。重创盾击，这是斯科普恩的专长。 放在以往，他都是慢慢地将对手赶到死角，确保有十足把握之后再杀死敌人。不过今天，他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又有什么突发事件将他的全盘计划给打乱。 “我赢了。”斯科普恩将手按在胸口，他的心脏正在狂跳。 “发生了什么？”伯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刚才的十几分钟里，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而那些毒素，却还没有彻底消失。他揉了揉自己的头。 “伯特？感谢来自精灵的剧毒，感谢来自矮人的精密飞镖。‘暗影突袭’，现在让你走路都成问题。”斯科普恩轻松地说道，“等死吧。” “斯科普恩？斯科普恩·佩科克！”伯特吃惊地看着斯科普恩，他的脑袋现在一片混乱，“怎么可能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还攻击了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你只要知道，我现在不再是你的朋友，不再是曾经和你喝酒的人，不再是那个迷恋凯萝丝丁的蠢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你而做准备。之前那个兄弟会的刺客，也是我雇佣的。知道了这么多，你应该也明白了。我的任务，就是杀死你、利尔、杰斯当还有罗兰。”斯科普恩缓缓地说道，他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地朝伯特走来。 “你不会那么容易就取得成功的。”杰斯当也站了起来，他之前一直躺在地上恢复体力。 “没错。”巴斯塔奈冷冷地注视着斯科普恩。 “……一把剑还要不了我的命。”拉罗夫的声音在盾手背后响起。 “看，我们还有力量挫败你的计划。”罗兰支起身体，轻松地说道。 “维达呢？”杰斯当发现少了个人。 “他也是个伪装者，刚才往我身上捅了一剑。幸好我从小就穿着附魔的铠甲。”拉罗夫说道，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在那里。” “怎么可能！”伯特惊叫起来，伪装成维达的人，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但是他的容貌，和小奥拉瓦极为相似。那个在亡灵入侵中，失去了父亲，因为父亲的名字无法上英雄碑而担忧的那个少年……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雇佣了他，代价是让他的父亲名字铭刻在英雄碑上。”斯科普恩低声说道，“原本以为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是发现，你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于是，我临时起意，多找了两个人手。一个是小奥拉瓦，一个是那狼人。狼人很快就遵循我的命令行事，我跟他说，我能解除他背负的诅咒，让他恢复人类的模样……没想到后来还是不怎么听话。” “是谁驱使你这么做的。”杰斯当问道。 “对‘预言之子’抱有敌意的人，它们认为，你们的出现会阻挠它们的复兴。于是，我就出现了，你们是斗不过它们的，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命。”斯科普恩说道，“你们注定要化为尘埃，而它们将会乘着马车滚滚而去。” 小奥拉瓦开始不断地颤抖，他的目光里满是悔恨与恐惧。斯科普恩之前只说让他来干一件事情，当斯科普恩给他一个暗示后，便忽然出现，往那个手持双剑的人的背上猛刺就行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斯科普恩的目标，居然是他一直敬重的利尔、伯特和杰斯当，他们曾经给予他鼓励和帮助……但他现在，居然谋划杀死他们……而且那个手握双剑的人……是二王子拉罗夫……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小奥拉瓦陷入了迷惘。 “够了，小奥拉瓦。”杰斯当看着恐惧不堪的小奥拉瓦，“过来吧，你要洗脱你的罪恶，就只有回到我们这一方这一条途径。放心吧，谁也不会责怪你，你只是受了恶魔的蒙蔽。” “我会带他去教堂救赎他的痛苦的。”罗兰说道，“我以圣剑杜兰达尔起誓。” “看。”杰斯当微笑着，“过来吧，小奥拉瓦。” “我还记得你头上的铜环是我送给你的信物。”伯特想起来了。 “对，伯特先生。”小奥拉瓦点头，他转向斯科普恩，“在那之前，我要复仇，向那个欺骗了我的罪人。他引我的剑攻击我的朋友，他诱骗我将堕落覆盖在我的心中。” “……”斯科普恩退后了两步，小奥拉瓦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气势，让他也不禁胆寒。 小奥拉瓦举起长剑，勇敢无畏地冲到斯科普恩身边，和他战斗起来。而杰斯当也用魔法协助小奥拉瓦进行复仇，伯特原本想要加入战局，但是他看见小奥拉瓦越战越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斯科普恩慌了手脚，明明他比小奥拉瓦要强大得多，但是小奥拉瓦凭借着一股气势，居然能稳稳地和他打成平手。 而且，他好像不会惧怕一样，尽管有好几次，斯科普恩已经将剑抵在他喉咙上，他却依然猛力前冲，将盾手的防御给彻底瓦解。面对这样一个勇士，斯科普恩感到了后悔。 “轰----”大门处忽然传来猛力敲击的声响。 “停下来，小奥拉瓦。”伯特出声喝止，“我们得去看看那是什么样的一个敌人。” “斯科普恩怎么处置？”杰斯当询问。 “杀了我的话，你们的朋友，那个德鲁伊的生命就不保了。”斯科普恩高举手中的灵魂之石。通过伪装之石，他可以侵占对方的**，而使用了灵魂之石，就能封印对方的灵魂，让他永远夺不回自己的躯体。这两样东西组合起来，是绝对恐怖的魔法物品。 “放了利尔，我们就放你。”伯特走到斯科普恩身边，将剑放在他的脖子上。 “哼。”斯科普恩捏了一下灵魂之石，利尔的淡淡虚影从石头中飘了出来，很快就消失了。他避开伯特的巨剑，接着迅速地逃走，再也看不见他的踪影。 “……”利尔缓缓从角落里爬起来，他的灵魂终究又是回到了原本的身体当中。 “轰----轰----”敲击大门的声音越来越响。那声音，并不像是十夫长、列兵或者圆球等地精战斗装置所发出来的。可想而知，遗迹中，一定有某个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一百七十七、塔兹莫丹 庞大的针刺蜘蛛几乎是直接撞进来的，它有智慧，先是将门用尖刺破坏得差不多了，才用猛力地冲撞将大门彻底击碎。它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而且也受了很多伤。伯特发现，塔兹莫丹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具“十夫长”、“列兵”和“圆球”战斗装置的遗骸。它们多半是被一击致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蜘蛛之王给破坏了。 “它比‘百夫长’还要恐怖。”杰斯当担忧地说道。塔兹莫丹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安，那是逼近疯狂、怒火沸腾和焦躁害怕，三种不同的情绪混合在一起的。 塔兹莫丹完全有理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在最开始的时候，决堤而下的地下水灌满了整个岩洞。它一手训练出来的针刺蜘蛛军团彻底完蛋，而它精心培养的那些最优秀、最健壮，而且在它的教导下拥有du li智慧和出众战技的针刺蜘蛛，也死伤了绝大部分。 它在那末日般的洪水冲刷中，艰难地爬上了最高点。一直到怒涛渐渐平息，水静止之后，塔兹莫丹才能游进地精遗迹之中。它心中满是悲凉，水上漂浮着无数具针刺蜘蛛的尸体。很快，悲凉转为愤怒，愤怒转为疯狂，它用自己最狂暴的方式打败了这里所有的战斗装置。它受了伤，但它知道就算自己健全地回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个下贱的针刺蜘蛛女皇，一定会趁此机会将它的统治粉碎。那些小部族，也一定会脱离针刺蜘蛛的管辖。而它培养的那些优秀蜘蛛，也会被女皇以各种理由打压。更为重要的是，它好不容易将人类的优秀制度传播给针刺蜘蛛，再凭借蜘蛛的勤劳和服从天xing，足以在短短几代人的时间里变得极为强大。但它死去之后，蜘蛛社会又会回到那个只会遵循女皇指令，不论对错的可笑制度中去了……它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恢复信仰的计划也是被这些人类给阻挠的，它原本可以得到女神的庇佑的。如果塔兹莫丹的神殿建成，它们针刺蜘蛛也可以出现祭司，那珍贵的，可以使用魔法，治疗伤者的祭司。等到那时候，它就再也不用看见受伤的针刺蜘蛛被遗弃在地底深处，孤独凄惨地死去了。 还有巨爪蜘蛛，如果能打垮它们，针刺蜘蛛就可以独享这里的大量资源。这样一来，它们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到处东奔西走，只为获取一点点粮食了。那时，它们将会过上富足的生活，不必忍饥挨饿，不必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掠夺。 而如今，一切一切，都是面前这些蝼蚁一样渺小的人类所造成的。它要毁灭他们，不惜任何手段，不管自己是死是活，先杀光他们再说。 “死！”塔兹莫丹咆哮着冲撞过来，就像一辆重战车打乱了人类的阵型。它将他们给分开，然后各个击破。 “这家伙一上来就这么狂躁。”伯特用血色巨剑挡住正在朝自己甩来的一根尖刺。 “它居然能活下来……在那种情况下。”杰斯当释放出黑暗炽焰火球。火焰在它粗糙的皮肤上仅仅只冒起一股热浪，没有造成其他的伤害，“好吧，我想这是理所当然的。” “看它的体型，应该是针刺蜘蛛之王----塔兹莫丹。”罗兰敏锐地作出判断。针刺蜘蛛用锐利的骨刺攻击他，那股庞大的力量几乎要当场将罗兰给击飞。圣骑士拼尽全力才勉力承受下如波浪一般猛烈的冲击力，然后挥动了数下长剑，才能化解这股力量。而塔兹莫丹的第二次攻击已经发动，一时间罗兰这边险象环生。 “……小心----吼！”原本要直接将罗兰拦腰击飞的蜘蛛腿，被一个猛扑出来的黑影给紧紧抓住，扫荡的力量顿时减免了一部分。当狼人被撞倒后，势头微减的蛛腿也将罗兰给打翻。骑士在地上翻滚着，感觉腹部有滚烫的疼痛感。 “它的皮肤和钢铁一样坚硬。”巴斯塔奈抱怨着，他原本可以打碎巨熊头骨的猛击，只在塔兹莫丹的一条蛛腿上留下一道白痕，自己则被震得手臂发麻。 “崩之极，裂山斩！”熟悉的吼声在仓库中响起，但却不是来自于伯特。锋利的剑刃沿着标准的轨迹劈砍在塔兹莫丹的小腹上，就像伯特本人所使出这一招一样有力而且充满破坏力，在它的小腹上劈砍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二王子殿下真是悟xing过人。”剑灵忍不住发出充满赞叹地戾啸。 “干得好。”伯特高兴地给拉罗夫做了一个表示鼓励的手势。 “多谢……”拉罗夫还没来得及高兴，面前就掠过一幕黑影。那是塔兹莫丹正在反扑这个敢于伤害他的人类。二王子感觉额头上挨了重重的一击，然后就被击出了数米外。 塔兹莫丹狂啸着表示对人类的不屑，它大步向前，将前肢举起。当它落下的时候，不论是什么样的生物，都会被蛛腿上的几根尖刺给贯穿。塔兹莫丹对此很有信心，毕竟它的尖刺在无数次与巨爪蜘蛛的战斗中，至少干掉了二十只巨爪蜘蛛。 拉罗夫从地上站起来，其他人此时离他都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救援。 “糟糕。”伯特焦急地看着即将遭受不幸命运的拉罗夫。 “绞裂！”拉罗夫用两把剑死死挡住正在不断向下压的塔兹莫丹，针刺蜘蛛的力量远远大于他，他可以听见长剑正在发出不详的吱吱声，那是剑即将断裂的预兆。 “轰----”一头小型的黑色龙在塔兹莫丹的左边爆开，强烈的冲击波将整个蜘蛛都给掀翻。它正在与拉罗夫角力，无暇顾及自己防御上的缺漏。这造成了它在黑暗之幼龙爆炸后的第一时间，就被冲击波给冲翻了。如果它之前还留有余力的话，是完全可以在最开始时就将自己固定在原地，避免被冲了个措手不及的可笑事情。 “让我们试试把它给彻底杀死。”杰斯当满怀信心地说道，因为自己的魔法奏效，而充满了即将胜利的念头。他当然也有这样的理由了----塔兹莫丹现在整个都翻了过来，毫无防御地将自己最薄弱的腹部给暴露出来，这是一个不该有的失误。 “忏悔之锤。”金色的光明元素在罗兰面前聚集。 “黑暗之幼龙。”黑色的黑暗元素在杰斯当面前聚集。 光和暗这两个不共戴天的死敌，开始不停地互相碰撞。很明显，它们是互相仇恨的。但是杰斯当明白，一个光明魔法和一个黑暗魔法融合之后，将会变成更为强大的混沌魔法。这种由多种元素混合而成的特殊魔力，具有极为恐怖的力量。而光明和黑暗两个原本互相冲突的魔法元素，一旦融合，就会产生更加具有破坏xing的魔法。 很快，一个战锤形状的金色虚影就已经凝聚完毕，而一头小型的黑色龙也蓄势待发。两个五级魔法同时呼啸着朝不断挣扎的塔兹莫丹冲去，在空中飞翔的两个魔法，渐渐地重合了轨迹。魔法元素聚集到了一起，然后渐渐融合……它们失去了原有的形状，改变为了一个球体，然后猛然轰击在塔兹莫丹的腹部。 塔兹莫丹只感觉到一阵极大的痛苦，它的八条腿都在不停抽搐。撕裂、捶打、绞裂，各种各样的剧痛在他的身上翻来覆去地演示自己的威力。它觉得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苦给堵塞，鲜血还未流出就已经被蒸干。 这个魔法爆炸的时候，向四面八方冲击的震荡力量也将所有人都给震倒。而塔兹莫丹，也直接翻了好几个跟头，静静地倒在地上承受痛苦。 它的精神要涣散了，生命正在不断远离它。魔法的力量正在不断地撕扯它脆弱的**，坚韧粗糙的皮肤正在不断被溶解。事实上，它整个躯体都快要被魔法给溶成碎末。它仅存的一点意识，紧紧地萦绕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巨大蜘蛛帝国，久久不散。 “那家伙快完蛋了。”杰斯当坐了起来，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神色一僵。 “怎么回事？”伯特一惊，塔兹莫丹身上的魔法能量，忽然在一瞬间消失了，即便是不懂魔法的战士也能感受到，一股强横的魔法能量的瞬间消失。而它，好像正在不断恢复体力和伤势，那些被破坏出来的伤口，渐渐地愈合了。根据刚才那强大的魔法力量来看，塔兹莫丹肯定是必死的，而现在，看起来即将恢复健康……这怎么可能？ 其他人也惊讶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塔兹莫丹已经恢复了所有的力量，它站了起来。针刺蜘蛛也正在困惑，它的灵魂已经走在通往冥界的路上了，居然现在又恢复了生机。这，简直就是神迹。 “不可能！”杰斯当失声惊叫。 “你们好啊。”当一个人从塔兹莫丹身后轻松地走出来后，杰斯当才明白过来。如果是那个人在那里的话，就算塔兹莫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也依然可以原地满状态复活。 一百七十八、基哈沃的出现 伏·基哈沃。半神，秩序的守护人。在看见他之前，杰斯当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刚才的那个魔法给彻底破坏掉。但是基哈沃一出现，他就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可能都即将变为可能。毕竟，对方是一个半神，拥有远远超过人类的力量。 在温德肯夫世界上，神、邪神、半神组成了力量金字塔的最顶端，龙、强大生物、高级战士、高级魔法师组成了金字塔的中间部分，魔兽、野兽等生物与较强的人类组成了第三等级，而普通的生物和人类组成了第四等级。再下面的等级，就是弱小无比的野兽和人类，以及各种羸弱的昆虫。最低等的，是尘埃和泥土之类渣滓。 一个人类想要成为一个半神是非常艰难的，达到金徽级别后的人类，一般都是年老体衰的了，通常都会选择退到幕后，不再冲击半神级别。他们没有生命来取得并享受半神之力。 在这方面，亡灵、精灵就有太多太多的优越xing了。比如阿兹泰克·仑尔斯，就是一名半神巫妖，霜瀑公爵，是半神死亡骑士。而精灵一族，也有许多半神级别的高级德鲁伊与优秀弓手。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大德鲁伊玛法里奥，以及堕落的恶魔精灵伊利丹。 杰斯当认为，他们都远远比不上基哈沃。他明白，基哈沃绝不是普通的半神。他是秩序之神，按理来说应该是一名神灵，而不是半神。而基哈沃却告诉他们他只是半神级别，这无疑让人产生疑惑。他应该并没有秩序之神的全部力量，基哈沃可能只是秩序之神的一部分。尽管如此，它也依然不失为一名准神灵级别的半神，比其他半神要强大得多。 面对这样的家伙，区区一个五级的混合魔法，还不在话下。杰斯当怀疑，就算是“黑暗之真龙”与“光明神迹”混合成一个终极的魔法，基哈沃也能轻松地毁灭。毕竟，人类这种低级生物，拼尽了全力想要用自己花哨的手段来创造强大的力量，却是怎么也比不上天生的神之伟力的。除了人类自己以外，其他的种族都认为人类只不过是温德肯夫世界的基石而已，不可能变成它们所承载的那些高大而美丽的建筑。 “很高兴见到你。”杰斯当僵着脸向基哈沃打了个招呼。 “对不起，请问你的名字是……”罗兰礼貌xing地询问。 “伏·基哈沃。”基哈沃说道，同时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塔兹莫丹就整个的消失了，再也看不见它的踪影。这一手神奇的魔法，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您的名字，和伟大不可侵犯的秩序之神一模一样。”罗兰迟疑着说道。 “我和我的灵魂组合在一起，就是那‘伟大不可侵犯的秩序之神’了。”基哈沃轻松地说道，“我只是秩序之神那个家伙的躯体而已，并没有那家伙的全部实力。他将自己给拆成两半，我负责在这个世界上巡逻，将那些不符合秩序的东西，统统抹杀掉。而秩序之神的灵魂，则在神殿里面对着天地法则发呆，思考着要不要多添加一两条备注。” “那您就是一位神灵了----尽管不是它的全部。”拉罗夫小心翼翼地说道，即便是拥有人类国王的血脉，在神的面前也是渺小不堪的。 “可以这么理解，年少的王子。”基哈沃说道。 “你为什么把塔兹莫丹给救走了？”伯特问道，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都很关心的。 “狩猎邪神汉娜向我施压，”基哈沃用朋友的口气跟他们叙述他所遭遇的事情，“把我拉到了她的领域中去，要求我到这里来解救塔兹莫丹。她说，它是蜘蛛中的特异个体，不能这么早地死去，她想好好看看，这个小生物能翻起多大的波浪。于是我就被派到这里来了，要知道，如果我不听从她的命令的话，我会不得安宁的----她能找到我，不论天涯海角。” “……”利尔一脸说不出的表情，他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听起来，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它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对吗？” “是的，”基哈沃点头，“我把它带去邪神汉娜的领域，提瑞斯法林地中去了。我想，凭借那里时间的流逝速度，就算它只呆十分钟，你们就已经死去几十年了。不用在意，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个大块头了，很高兴有蜘蛛能长成那副样子。” “我们可以回去向巨爪蜘蛛女皇交差了。”罗兰苦笑着，今天居然亲眼见到了一位神邸，不得不让他感叹温德肯夫世界的奇妙。 “等等……十神灵和十邪神，不应该是对立的关系吗？怎么会……”利尔发出自己的疑问。战神、魔法之神、自然之神、裁决之神、大地之神、速度之神、死亡之神、黑暗之神、光明之神、秩序之神，这是公认的十位神灵。而邪恶之神、鲜血之神。恶念之。杀戮之神、审判之神、无序之神、破坏之神、野兽之神、捕猎之神、诱惑之神西奥菲拉是十位邪神。 在许多典籍里，都说双方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是互相争斗的敌人，是不会和平相处的。 “……不是十一神灵和十一邪神吗？”基哈沃疑惑地说道，他朝大门挥了挥手，大门就敞开了，而外面被破坏的走廊，也被修缮一新，看不出曾经被毁坏的痕迹。 “我一直觉得是十神灵和十邪神。”巴斯塔奈说道。 “我们也是。”拉罗夫说。 “末日之神卓恩，和疯狂之神谢尔格拉，他们两个会咆哮的。”基哈沃从走出大门，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巴斯塔奈将还在昏迷的维达给背了起来，卡恩盖尔犹豫了一下，在利尔鼓励的目光中也走了过来，小奥拉瓦紧随其后。 “卓恩不是龙神吗？怎么可能是末日之神，而谢尔格拉……从来没听说过。”伯特惊讶地说道。卓恩是巨龙所信仰的神灵，曾经在龙之战争中，用自己的神力将南方群岛给打碎，把那里的陆地给拼凑成龙岛，给了几乎走到灭族边缘的龙族一个温暖的家园。 “卓恩是末日之神，这方面我比你们知道得要清楚得多。”基哈沃说，“而谢尔格拉，是个疯狂的家伙，在他的领域里，什么事情都是怪异的。算了，他的xing格，也是那种不爱被人所了解的，你们不认识也正常。” 就这样一路闲谈着，他们来到了地精遗迹的出口。多亏了利尔的地图，以及塔兹莫丹将那些地精装置都打倒的辛苦工作，外加失去了水力发动而停止工作的各种机关。根据维达的经验，这个庞大的地精遗迹，所有机关都是依靠那个地下水库来驱动的。因为现在那里的水都已经被灌到另外一个岩洞去了，所以它就失去了动力，无法继续工作。 在这个过程中，拉罗夫曾经询问过基哈沃，有关于王位之争的问题。问题的结果让他一头雾水----“谁能得到人民的支持，谁就胜利。” “权利来自于人民。”杰斯当很有智慧地说了这么一句，“在一个庞大帝国中，一旦人民这个重要的基础被破坏，那上面的建筑不管有多么坚固，都会轰然倒塌。” “事实上，这样的帝国变迁我见得太多了。”基哈沃说道，“拿你们的国度来说，最早的阿塔克王朝，由于王位的争夺而崩碎；版图最为辽阔的图拉真王朝，因为军队的一次失败而吐出了之前所夺得的所有领地；衰退的萨拉斯王朝，由于痴心妄想的远征而彻底被瓦解。这些年来，我总结的最棒的经验，就是那一条了。” “您这一说，果然没错。”拉罗夫眼前一亮，“阿塔克王朝如果拥有人民的支持，即使王位纷争，国家也不会那么混乱。而图拉真王朝，则是太过于宣传自己的伟大了，导致他们的统治根本就不牢靠，一次失败就让阿塔克人失去了所有民心。萨拉斯王朝，即使远征失败，他们也有大把的时间去维系巩固成果的，但他们害怕了，选择对人民残酷镇压……” “以史为鉴总是明智的。”基哈沃说道，“我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您如果可以提供一些经验的话，我会感激不尽的。”拉罗夫还想争取一下。 “我会去看看英灵殿外面的预言有没有更新，顺便去问问阿塔克想要怎么处置你们这个王朝。”基哈沃做出保证，“庇佑你们帝国的神灵所说的话，比任何人都有效。” 拉罗夫也是这么想的，因此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对了，利尔。”基哈沃转向利尔，“你的地图很有意思。” “从一个恐惧骑士侯爵身上拿来的，它差点把我们给宰了。”利尔将地图递给基哈沃。 “我认识这个，”基哈沃凝视着地图，“这是霜瀑公爵的，它上次大发雷霆，就是因为丢失了这东西。它原本想离开冥界，动手将拿了它宝物的东西给虐杀致死。不过，幸亏我们有‘神灵及半神不扩散条约’，它没办法擅自来到这里。” “我感觉这东西好危险的样子……”利尔流出冷汗。 “别怕。”基哈沃安慰，“它很难偷偷过来的，尽管空间裂缝经常出现在它宫殿里，它有理由说是‘一出门就不小心遇到一个裂缝，无意中来到温德肯夫大陆的’。” “……”利尔更加担忧了。 一百七十九、通道里的危险 当他们回到蜘蛛王国“巨爪－荣光”后，基哈沃就跟他们告别了。其他的巨爪蜘蛛，纷纷聚集到他们身边，欣喜地呼喊着人类的名字。洪水将针刺蜘蛛的军队吞噬了，它们现在正忙着处理内部的纷争，巨爪蜘蛛一鼓作气，夺回了失去已久的几个重要据点。看到巨爪蜘蛛士气高昂，针刺蜘蛛女皇将之前所吞的土地，归还了三分之二。 塔兹莫丹没能回到这里，针刺蜘蛛一直信仰的无敌之王的神话瞬间被打破。它们灰心丧意，轻而易举地被针刺蜘蛛女皇重新掌控了精神。而其他的小部族，也都团聚到了巨爪蜘蛛身边，甘愿成为巨爪蜘蛛联盟的一份子，不再搭理那个遭受打击的王国。 巨爪蜘蛛女皇大肆宣传，塔兹莫丹是惹恼了女神汉娜的，它受到了神力的制裁。这个论调在针刺蜘蛛王国中传的有模有样，在巨爪蜘蛛的特意改编下，又变成了“整个针刺蜘蛛王国都惹恼了女神汉娜，即将受到神力的制裁，唯一的解救方式就是归还所有的土地。” 针刺蜘蛛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女皇还未来得及巩固的统治又一次遭到了打击，那些习惯了主动上言的针刺蜘蛛，纷纷要求将土地归还给巨爪蜘蛛，整群搬迁到其他地方去。这个要求绝不可能被女皇答应，而那些蜘蛛冲进了神殿中，试图诛杀女皇。幸好针刺蜘蛛的女皇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控制住了它们，并且要求它们自裁。 现在，整个针刺蜘蛛王国都笼罩在女皇du cai的阴影之下，没有人敢于违抗，都成了无知觉的生物。再加上女皇的保守政策，原本血气方刚的针刺蜘蛛王国，变成了枯朽的王国。 “这一切都要感谢你们！”巨爪蜘蛛女皇欣喜的声音在他们脑海里响起，“毫无疑问，就算给你们两袋宝石、三袋宝石，都不足以报答你们的恩情。” “那您就给四袋吧。”利尔开玩笑地说道。 “这个容易，洛戈塔克，去提四袋宝石。”女皇将利尔的话当真了。 当然，谁也不会嫌宝石太少，因此没有人出声阻止。而对巨爪蜘蛛来说，四袋宝石只不过是他们千百年积淀的宝石中的十分之一罢了。 “那……关于离开地面的通道……”伯特归心似箭。 “巨爪－荣光之中，有一条隧道，通往恐慌森林，只要五分钟。”巨爪蜘蛛女皇说道，“通常而言，我不建议你们走那一条，因为太过于危险。第二条通道，在针刺蜘蛛的巢穴里，那条平坦好走，但我也不建议你们孤军深入，毕竟针刺蜘蛛还是有数万的。第三条通道，就是通往吸血鬼老巢的那一条，也比较容易。” “当然走这里那条，它有什么危险？”杰斯当说道。 巨爪蜘蛛女皇叹了口气：“虽然不想说，但是你们目前最好的选择，反而是像飞蛾扑火一样去吸血鬼的巢穴。那里的危险么？很简单，只不过有一头野兽罢了。它的样子，至今没有什么蜘蛛看见，所以也不知道那倒地是什么东西。有一点是毋庸置疑，每个试图进入隧道的，都会它被猛地撞下去。通往那条隧道的路，是垂直的，只能用蛛丝攀爬。但刚爬上隧道口，你就掉下去了----那可是五十米高的隧道。” “……看来是非去不可。”利尔苦笑着。 一万到三万愤怒而且疯狂的针刺蜘蛛，无数狰狞的吸血鬼，一头未知的猛兽，这真是一道难解的选择题。不管怎样，他们必须得去试一试，也许他们正好有办法对付它呢？实际上，凭借着他们的实力，不知道什么样的生物才能有效地拦住他们。 “我们会去那条通道的。”罗兰点头。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在那条隧道下面静静等候了。隧道口离地面有五十米，他们必须从几乎垂直的峭壁爬上去，才能走进隧道。而从地面上看，隧道中发出极为耀眼的蓝光，即便他们离得很远，也依然能看到微光蘑菇所发出的绚丽光彩。可见，那条隧道中，一定生长着非常多的微光蘑菇。 “让我先上去吧，战神会庇佑我的安全的。”罗兰看见有一根细细的蛛丝，从上面一直垂到地上。洛戈塔克告诉他们，这虽然是很久以前的蛛丝了，黏xing却依然十分的强。伯特上去握了握蛛丝，发现自己的手差点拿不下来了，这才确定它的可靠xing。 “祝你好运。”伯特拍拍罗兰的肩膀。 “嗯。”罗兰点头，然后纵身一跃，抓住了蛛丝，接着用脚踏住土壁上的突出物，借以保持身体的平衡。骑士似乎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动作十分迅速，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二十米高的地方，这样的速度，也许除了卡恩盖尔，没人能与之比拟。 即便穿着沉重坚固的盔甲，他的速度也没有减慢。他很容易就能找到保持平衡的岩壁凸出，在实在找不到的情况下，会用自己的长剑固定身体，然后再迅速上跃。拥有这样的出众技巧，罗兰的力量当然也十分的强大。根据他所做的那些英雄事迹来看，罗兰的实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青徽级别战士。伯特心里燃起了争强好胜的念头，只要一离开地底，腾出点时间，他就会立刻找罗兰决斗，看看谁才是阿塔克帝国青徽级别的第一战士。 眼看着，罗兰就要接近隧道口。只要再爬上去几米，就能进入隧道了。他的手已经抓住了隧道口的泥地，脚也蓄势待发。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当罗兰纵身一跃，即将跳入隧道时，一个黑影忽然冲了出来，将罗兰给撞落。 五十米高的悬崖！杰斯当迅速释放出“羽落术”，让罗兰轻轻地落下。伯特、拉罗夫、巴斯塔奈等人立刻七手八脚地将罗兰给接住。 利尔连忙给一脸痛苦的罗兰施加恢复术，罗兰的胸口被撞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那里的盔甲已经被彻底刺破。鲜血从盔甲的碎片间流出，很快就浸红了一大片。 “居然能把你的盔甲撞破，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野兽。”伯特立刻动手，想要解开破损的铠甲，但罗兰抓住了伯特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铠甲是我父亲流传给我的，不能脱下。”罗兰固执地说道，“很抱歉。” “但你的伤口……”伯特犹豫着。 “圣光术。”罗兰举起长剑，一束金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胸前。没过多久，伤口就愈合了。不得不说，光明魔法是绝佳的治疗法术。在这一点上，任何其他的魔法都是远远不及的。信仰光明神的瑞特帝国，在战争中，哪怕战败，自己一方的死者也是远远少于敌人的。这就是圣光魔法的神奇之处，也是光明教廷笼络人心的最佳手段。 “那是一只鹿。”罗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一只鹿。很难以置信吧，但它就是这样。有红色的皮毛，有一对锋利的角，而且力气很大。它应该是住在隧道里，当我跳起来的时候，我可以看见它闪电一样地从隧道里冲出来，将我撞落。” “地底怎么可能生活着……鹿！”伯特吃惊地说道。 “如果是鹿的话，那就好办了。”利尔显得信心十足，“动物对我还是比较友善的，只要我不起把它们拿去烤了吃的念头。让我上去吧，这事轻松又愉快。” “如果你被撞了一下，那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打赌你会断掉三根肋骨，接着因失血过多而晕眩。”杰斯当善意地提醒利尔。 利尔追着杰斯当打。 在考虑了德鲁伊确实不会被那只鹿主动攻击以后，他们放心地让利尔上去了。德鲁伊和自然、大地天生是最好的伙伴，利尔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在和这片土地打了个招呼后，于他在其他人面前露了一手----沿着垂直的峭壁行走，就像是走在平整的土地一样轻松。利尔将双手抱在胸前，小跑着冲了上去。而岩壁则牢牢地将利尔的双脚给吸附住，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咚”地掉下去。这着实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天赋。 “那家伙，居然能沿着垂直的悬崖跑上去……”巴斯塔奈瞪大了眼睛。 “事实上，他既不会被淹死，也不会在森林里迷路，能通过树木这个媒介与任何种族的生命交谈，从悬崖上掉下来也没什么事情。而这么多的优势，代价居然只是每个星期给大地一点点无关紧要的礼物就行了。”杰斯当感慨万千。 “他上一周埋在地下，给大地的‘礼物’居然是两块造型不错的石头。”伯特愤慨地说道，“真是令人发指。” 利尔可不在意他们的议论，当他跳上隧道时，果然没有遭到攻击。他看了看，隧道里面的路很平缓，而且很宽阔，还长满了微光蘑菇。那些蘑菇发出蓝色的光芒，照耀着利尔整个人。他的影子投在地面上，显得十分狭长。不过，却没看到罗兰所说的的那只鹿。 不过，这条隧道能走就是了。 利尔转过头来，对着下面大喊：“上来吧！没有危险了！” 杰斯当听见声音，目光转到岩壁上利尔的黑色影子。他神色骤变，利尔的影子旁，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影。那绝不是友好的，因为那个影子正悄悄地逼近利尔。 “小心！”杰斯当大声地警告。 “呃？”利尔转过身来，他刚想做出反应，那个人就已经举起手中的武器，猛地给了利尔一个重击，把他也打了下去。 一百八十、赤牝鹿阿尔卡狄亚 “罗兰，那明明是一个女人，怎么会是一只鹿呢？”落到地面上后，利尔百思不得其解。在被重击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袭击者的脸，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拿着一把战锤，给利尔的肩膀来了一下狠的，让他直接就向后仰去，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女人？”罗兰用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怎么可能，女人长着一对角？女人披着红色的毛发？女人总不可能用角把我的铠甲给撞破吧，我的铠甲是用精炼过的钢铁制作的。” “肯定是一个女人，我发誓。”利尔赌咒道，“她倒是有一头红色的长发。” “不管怎么样，再派一个人上去，就行了不是吗？”杰斯当耸耸肩，“罗兰看见了鹿，利尔看见了女人，接下来上去的，总不会看见一条龙，对吗？” “当然。”利尔点头，“不过我敢保证那肯定是一个女人，长得还不错。” “那这第三个上去的，就非我不可了。”杰斯当顿时来了精神，看他的目光，他似乎已经等不及要去看看利尔所说的那个女人了。他恨不得变成一条龙，直接飞上去，看看那美丽的少女。或许……或许他还会跟她发生点什么，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此。想到这儿，杰斯当已经心跳加速，脸上也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既像是一个智者，又像是一个堕落的歹徒。 “我敢保证如果杰斯当独自上去的话，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利尔一语双关，“所以，伯特去帮杰斯当这个忙吧，免得他又起什么念头。” “我觉得那只鹿绝不是普通的野兽，它具有智慧。”罗兰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也觉得那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利尔固执地认为那是一个女人。 “随便吧。”罗兰无奈地说道。 “我不能上去。”伯特摇头，“你忘了吗？我恐高。” “让我上去吧。”巴斯塔奈抓住蛛丝，还没等其他人说出看法，就已经开始攀爬了。杰斯当不甘示弱，也紧随其后。他们两个，一个是渴望战斗与荣耀，一个是出于对女人的……欲望。对于杰斯当这种不正经的人来说，每个落单的少女都是等待他去拯救的羔羊。 “真希望他们不会被撞下来。”罗兰心有余悸，他抚摸着自己胸前的铠甲，“当鹿角猛撞我胸膛的时候，我感觉就像被利剑给猛刺一般，痛苦万分。” “当那女人用战锤砸我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肩胛骨碎了一半。”利尔叹了口气。 “如果他们这下子再被砸下来的话，我们就全部上去。”伯特说道。 这时候，巴斯塔奈已经跳了上去，而杰斯当也纵身一跃。两人的影子被投射到伯特他们身后的岩壁上，而无论是鹿还是女人的影子，都没有出现。想必，他们目前还没有遭遇到袭击。杰斯当朝着悬崖下面嚷叫：“还算正常，我们要进……” 话音刚落，巴斯塔奈的身体就擦过杰斯当，从旁边飞了出去，正在做自由落体。黑暗法师惊恐地回头，发现一只凶狠的红色野鹿正充满愤怒地瞪视他。 “请不要这么做，我……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从隧道中走出去，回到陆地上而已！”杰斯当连忙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那只鹿能不能听懂。 鹿停了下来，目光似乎和缓了一些。 这个变化让杰斯当感到欣喜，他大概不会被撞下去了。而就在这时候，他面色一变。那只红色的鹿，忽然直起身体，就像人类一样站立。它的鹿蹄变成了手脚，头也变成了女人的姣好面庞，身体也变得和人一样，简陋的衣物也在绿光闪烁之后出现。她取出一柄战锤，威胁xing地用它指着杰斯当：“自己下去，或者我把你砸下去。” “大可不必这样，我们没有恶意。”杰斯当冷静地说道，试图用自己的言语换取不被撞下悬崖的机会。他心里也在害怕，担心对方突然一锤子砸过来。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砸下悬崖那还算好，要是眼睁睁地看着锤子把自己砸下去，那才叫可怕与痛苦。 女人犹豫了，不过依然紧握着战锤。 杰斯当这时候也打量着女人，对方身材很好，外貌有一种野xing气息，可以看见锋利的犬齿。她有一头红色长发，还有红色的瞳孔，长得和阿塔克人无异。她还穿着兽皮衣物，看起来原始而狂野。总而言之，她更像一头野兽，而不像是个文雅少女。 “我在这里休息，你们不要来打搅我，否则我会把你们一一打下去。”女人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开口说道，“不要怀疑我的实力。” “我们只是想从您身后的通道中走出去而已，我们必须回到地面上。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借道，我想像您这样的优秀战士，肯定不会阻止我们的，对吗？”杰斯当沉稳地说道，同时观察她的神色。只要她有一点想要攻击的念头，杰斯当就会立刻发动反击。 “原本是这样的。”女人犹豫了，然后又坚定地说道，“但是，我必须在这里休息，恢复自己的力量。我已经在这里休息两百多年了，但依然没能彻底恢复，现在不是让你们这些不受信任者随意接近我的时候，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两百年……”杰斯当倒抽一口冷气，不管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种族，总之肯定不会是人类，“请问您的名字是什么，我叫杰斯当·海安法斯。” “阿尔卡狄亚。”女人说道。 “……”杰斯当思索了一会儿，在他已知的那些生物之中，没有叫阿尔卡狄亚的。 “你们来的时候，不是从我这边走的。”阿尔卡狄亚十分聪明，“所以，从你们来的地方回去，不要从我这里过。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激怒我的后果。” “我明白。”杰斯当叹了口气，“但是我们来的那条路，被邪恶堕落的生物所占据。我想，像您这样出众的战士，即便受了伤，也能打败他们，对吗？等到您将它们全部杀死之后，我们自然可以从那里离开，绝不会来打扰您。” “……”阿尔卡狄亚用战锤砸了一下地面，“我不能，再过一段时间，那个打伤我的家伙就会找上来。我必须趁这段时间全力恢复自己，以准备和那家伙的决战。” “它是？”杰斯当疑惑地问道。 “拉冬，巨龙拉冬。”阿尔卡狄亚恼怒地说道，她再次用战锤砸了一下地面，“我只不过是去摘了两颗金苹果，然后想要看看那件金羊毛罢了，它居然不顾情面，追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在这里附近把我给打伤。幸亏我能找到这么一个通道，又有食物，又安宁，可以躲避它的追捕。不过，显然再过一段时间，它就猜到我躲在这里了。” “金苹果……金羊毛……巨龙拉冬……”杰斯当抖了一下，面前这个女人，绝对是恐怖的存在。金苹果生长在温德肯夫之巅的果园里，每年只成熟一颗，只要吃掉它，就能取得无比的力量。不过，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力量，因为没人能打得过守护果园的百首巨龙“拉冬”。它就守在门口的一块岩石上，背上披着神圣的金羊毛。 而那件金羊毛，更是一件无敌的神器……效果很简单，让持有者免疫一切攻击。 “您可真是……强大……”杰斯当做出总结。 “吼！”卡恩盖尔从崖壁上跳到通道前。它第一眼就看见了阿尔卡狄亚，于是走到杰斯当身边，和阿尔卡狄亚对峙着。阿尔卡狄亚明显一惊，举起战锤准备战斗。 很快，利尔和罗兰也跳了上来。 “看，是个女人！不是鹿！”利尔拍拍罗兰的肩膀。 “……”罗兰疑惑地走到杰斯当身边。 “事实上，她也可以变成一只鹿。”杰斯当对利尔和罗兰解释，“我无法解释这种神奇的能力，但可以告诉你们，她绝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 “到……到了吗……”伯特哆哆嗦嗦地爬了上来，他在剑灵的操控下才能成功客服恐惧，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是闭着双眼的。他每次到高处，都会想起小时候从高塔上被扔下来的恐怖回忆，这种害怕不是刚毅的意志所能阻挡的。 很快，他们就已经全都上来了。他们在巴斯塔奈被打下来之后，就立即冲上来，打算援助“孤立无援”的杰斯当，生怕他也被撞下来。 “请问您是？”拉罗夫出声询问。 “赤牝鹿阿尔卡狄亚。”阿尔卡狄亚凶狠地说道，她高举战锤，扫视这里的每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都走到了这里，想必并不抱着友好的念头。看来，我必须让你们清醒清醒，让你们明白不能在阿尔卡狄亚面前随意行事。” “您错了，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拉罗夫说道，“我们只是想要通过这条隧道而已。” “但你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阿尔卡狄亚看着他们。几个曾经被她撞下来的，基本都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看，这让她起了他们想要对她不利的念头。 “这显然是……”拉罗夫试图解释。 “别以为我受了伤，就想要蒙骗我。”阿尔卡狄亚就像真正的鹿一样暴躁，她挥舞着战锤，打算发动致命的攻击。 一百八十一、难以言喻 “我们可以帮助你！”杰斯当说道。他一开始就感觉不对劲，因为他感觉到，周围的所有魔法元素正在不停地往赤牝鹿身上聚集。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力量太强大了，以至于产生了一种吸附力，能自动吸收周围离散的魔法元素。这种恐怖的能力，人类之中也只有银徽法师能办得到。这说明，面前的这个女人，至少有银徽级别的战斗力。 而银徽，是他们在场所有人聚集全部力量都无法打败的。也许杰斯当可以透支蓝宝石，利尔使用绿宝石。不过，这么强大的敌人，不会给他们留下机会的。 “像你们这样弱小的家伙，能给我什么帮助？”阿尔卡狄亚狐疑地收起战锤。 “首先，我想问一下，美丽的小姐。”杰斯当深吸一口气，“那敢于攻击月光下娇艳玫瑰的，百首巨龙拉冬，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再来？” “嗯……”阿尔卡狄亚被杰斯当夸了两句，脸颊上不由得泛起绯红。她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恼怒了，变得格外的柔和，“大概在……让我想想。” “有效。”杰斯当在心里说道。他想了想，这个句式他用了大概二十遍左右，成功俘获女孩心灵的，有十七次，其中包括一个子爵的情妇和一个比他要强大的女魔法师。 “杰斯当这家伙，真行。”利尔咂咂嘴，他毫不怀疑那只赤牝鹿会拜倒在杰斯当的花言巧语之下。在杰斯当最辉煌的几年里，他用他的言语至少带来了上百金币的利润，从贵妇人到十岁以上的女孩，基本都无法逃过杰斯当甜言蜜语的圈套。 不过，利尔也在担心着，杰斯当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帮助她。如果德鲁伊刚才没听错，阿尔卡狄亚和杰斯当刚才提到“百首巨龙拉冬”，这家伙一只手就能将一个小岛给毁灭。而它，好像是要攻击赤牝鹿阿尔卡狄亚。如果时间充沛的话，也许杰斯当还能找到什么特别的法子。不过，要是阿尔卡狄亚说“明天”、“下个星期”的话，那就彻底没有办法了。 “嗯，没错。”阿尔卡狄亚好像想起来了，“是在二十年以后！”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今年是四九6si年，二十年以后，是四九八四年。”利尔算了算，“到那时候，我估计都有两个又强壮又聪明的孩子了，而我也可以过上悠闲生活了，不错。” “好吧，尊敬的小姐。”杰斯当无奈地说道，原来还要二十年拉冬才会找上门来，那估计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可能到那时候，这个任务就要让小杰斯当去背负，而不是大杰斯当去处理了。想到这里，黑暗法师一阵轻松。二十年的时间里，什么奇特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实在不行，可以叫基哈沃去帮忙和巨龙拉冬交涉一下，总之和杰斯当没关系。 “既然时间如此充沛，那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帮助您了。”杰斯当微笑着说道。 “充沛？”阿尔卡狄亚摇头，“二十年的时间，在你们人类眼里很久吗？我睡一觉，就过去了二十年。我不觉得你们能在我睡一觉的时间里，就有办法解决百首巨龙拉冬。” “相信我们吧，尊贵的小姐。您指派的任务，我一定会去完成的，二十年后，百首巨龙绝对会被我们击退。我会确保它不可能再一次伤到您这样娇贵的少女，事实上，您让我想起温德肯夫之巅，流动冰川中的红色玫瑰。”杰斯当流利地说道，好像事先就已经练好了。 “人类总是能说出这么动听的话。”阿尔卡狄亚看起来十分愉悦。 “这怎么能说是动听呢？只不过是我拙劣的说语罢了。我觉得，像您这样的女孩，人类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您的美艳的。唉，我那些虚伪的话语，简直就是冒犯了您，我感到深深的愧疚，因为我寻不到世间最棒的事物来描绘您。”杰斯当脸不红心不跳。 伯特神色很不自然。看阿尔卡狄亚的表情，可能杰斯当再加点料的话，她可能就要以身相许了。于是他立刻给杰斯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太过火了。 “当然，我们即将离开这里。不过不用担心，二十年以后，请您来找我，我会恭敬地等候您的到来----我坚信您到了那时候，依然美丽。”杰斯当走上前去，同时示意伯特快点离开，这可是杰斯当“牺牲自己”给他们换来的机会。 “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伯特抽抽嘴角。 “好主意……”罗兰点头，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哦，我得去将士兵们叫来，快点离开这里。估计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猜他们盼着想要回到地面上。”拉罗夫拉上伯特，顺着蛛丝爬下去。 不一会儿，这里除了杰斯当和阿尔卡狄亚，就没有别人了。 “您的眼睛真像宝石，即便在漆黑的地带中也绽放着太阳都难以企及的光芒。”杰斯当直直地盯着阿尔卡狄亚的双眼，“林中的小鹿/不停地追逐蝴蝶/她动作轻盈/那只蝴蝶/也甘愿投入小鹿的怀抱。”他握住阿尔卡狄亚的手，然后再上前一步。这个冒犯的动作并未引起阿尔卡狄亚的注意，她只觉得心跳变快了。 “我……”阿尔卡狄亚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 “不用说了，”杰斯当用用手轻触她的嘴唇。 “……”阿尔卡狄亚闭上双眼，率真地等待着对方的一个吻。 杰斯当对阿尔卡狄亚的动作心知肚明，他已经无数次见过少女在他面前做出这个动作了。每一次都是对他那些巧妙话语的回报，杰斯当接近了她……只要那么一会儿…… 这可不行。 杰斯当的内心深处，“理智”和“忠诚”拿出一个小锤子，给“欲望”的头上来了一下狠的。不一会儿，“冷静”、“沉稳”也加入了攻击的队伍中。几分钟内，“欲望”就已经被揍得遍体鳞伤，没有了反击的力量。很快，“理智”这个狡猾的家伙构筑了杰斯当的心灵防线，保证他不会轻易地受到诱惑，也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我有妻子了，抱歉。”杰斯当退后一步，离开了阿尔卡狄亚的怀抱。 羞涩地等待着一个热情的吻的阿尔卡狄亚睁开眼睛，惊疑地看着杰斯当。她的心跳个不停，原本即将受到灌溉的，干涸已久的爱情之花又一次垂下了头。 “对不起……我必须离开，我的妻子正在等我回去。”杰斯当感觉自己无法面对阿尔卡狄亚了，于是立即转身，迅速地钻进通道，再也没有回头。 “……”阿尔卡狄亚颓然坐在地上。 “他……怎么了……”她低声喃喃道，“为什么要跑呢？不论如何……他欠我一个吻。”不知不觉，她敏感的内心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泪水。 而通道内，杰斯当不停地狂奔。“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小声地诉说。 恐慌森林的一片空地里。 “杰斯当他，真的这么轻松地就和那个女人勾搭上了？”小奥拉瓦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利尔，“他经常这样做的话，沃兰娜会怎么处理他？” “不，他不会越线的。”利尔胸有成竹，“他知道他的爱人到底是谁。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他那回快要得手了，对方衣服脱一半了----杰斯当居然像最正直的骑士一样冰冷地站起来，对那女人道歉以后，跳窗跑了！当然，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不过，我相信他确实这么做过。几年来，被他弄得神魂颠倒的女人数不胜数，但真正和他发生关系的，不出两个巴掌的数。所以说，像杰斯当这样能游转在女孩之间，却又没有危险的，实在是令人羡慕。” “原来如此。”小奥拉瓦点点头。 “你最好不要学习他……”利尔担忧地看着小奥拉瓦。 “实际上，伯特先生的剑术更值得我去追逐。”小奥拉瓦说道，“我觉得能当一个像伯特先生一样强悍的战士，就是我一生追求的目标了。” “当一名出色的战士，”利尔对小奥拉瓦谆谆教导，毕竟小奥拉瓦的父亲，那位不幸的卫兵队长，可是非常善良的人，而小奥拉瓦，也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秀品质，“不如成为一名优秀的统帅，那样可以指挥无数出色的战士。” “那我就去学习统兵作战。”小奥拉瓦立刻改变了目标。 “可是，既然确定了一个目标，就不要随便更改它。” “那我继续学剑术吧。” “不停地改变目标是不对的……” “……你够了……” “……” 就在这时候，杰斯当气喘吁吁地从隧道中跑了出来。同时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后面，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汗，靠在隧道口，不住地喘气。 “看你这模样，和阿尔卡狄亚那个啥的时候，她忽然变成一只鹿把你吓到了？”利尔猜测。 “……不。”杰斯当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做----我知道我的爱人到底是谁。” 一百八十二、攻击 恐慌森林向南不到三公里，就是多洛克镇了，它的规模不算大，但起码设施齐全。从酒馆到公共浴室，应有尽有。通往小镇的路是平整的铺石路，还有一座小小的驿站在离小镇两公里多一点的地方，给那些疲惫的冒险者以补充给养。镇子临靠着一条清澈小河，多亏了那条小河，让镇子里的粮食经常丰收，使镇民基本都有一笔小钱，也使镇子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不过，这都是旧的情报了，现在一切都变了。 原本因为回到地面上，而且觉得能很快见到狐依，因此心情愉悦的利尔，在看见被烧毁的驿站，和被一斧头砍死的驿站卫兵后，立刻进入了忧愁状态。他骑乘在烈风身上，向前跑出数百米张望四周，然后又跑回来，希望其他人能快点行动，他不想看见一座被烧毁的城镇，以及满地的死尸。或许小镇正在遭到袭击……或许狐依正在期盼他快点回去…… “该死的。”利尔捂着心脏，这些糟糕的念头让他变得烦躁而且不可理喻。 他们的移动速度不算慢了，阿塔克士兵都有长途跋涉的本领，更何况是这些强壮的老兵？不过，利尔依然想要更快一点，他有好几次都想独自前去查看，但是杰斯当和伯特不想看见落单的德鲁伊被未知的袭击者给变成死尸。 “那肯定是魔族。”利尔闷闷不乐地说道，“他们袭击了镇子。” “不要担忧了，”伯特是个乐观的人，“光凭镇子里的卫兵，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挡住他们。而且还有坚固的城墙，岗楼，以及退隐小镇里，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 “我不想在这里开玩笑。”利尔苦恼地说道。 “不是开玩笑，事实上，这完全有可能。”伯特看见前方有一大片模糊的黑点，似乎是人的尸体，淡淡的臭味已经随着冷风飘了过来。 “我得去看看。”利尔说道，烈风加快脚步，让他能快速接近那片黑点。地上密密的草叶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利尔越接近那黑点，心就越像那寒霜一样冰凉。烈风意识到德鲁伊的焦躁，因此即便冻土折磨着它的脚掌，寒风袭扰它的双眼，它却依然无所畏惧地急速狂奔。 “该死。”利尔骂了一声。 那从远远看来的黑点，其实是许多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浓重的臭味让利尔捂住鼻子，他们应该已经死去很久了。绝大部分是阿塔克人的尸体，穿着朴素的衣衫，手里握着武器，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死者生前曾多么勇敢地反抗过----可惜他失败了。利尔闭上眼睛，为他们念诵自然女神的祷文，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安全飞上温德肯夫之巅的英灵殿。 除了可怜的阿塔克平民，还有四具魔族的的尸体。利尔咬了咬牙，眼神凌厉。全副武装、盔甲精良的魔族士兵，拿着锋利的武器，肆意攻击毫无防护，拿着草叉与锈剑的普通人。他们所做的暴行，足以让利尔下定干掉每一个他所见到的魔族人的决心。他一回忆起那些可怜的平民，奋勇反抗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的惨痛景象，心头就忍不住一阵愤恨。 即便离事情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又吹着寒风，周围的痕迹依然十分凌乱。利尔跳下巨狼，拔起一株小草，轻轻地嗅闻它。小草很快就将自己知道的反馈给利尔。 “两天前，这些阿塔克人被一群魔族士兵给追逐，他们在这里不幸地被追上。经历过激烈的搏斗之后，他们都死去了。而魔族，朝着多洛克镇的方向去了。” 利尔从小草身上得到了这些消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认，是该死的魔族侵掠了多洛克镇。心念至此，他再不犹豫，跳上烈风，朝着杰斯当他们的方向奔去。 “利尔，发生了什么？”伯特大声呼喊。 “魔族，是魔族。”利尔说道，“两天前，他们正在朝多洛克镇走。现在，多洛克镇应该已经被夺下来了。他们做出了暴行，屠杀了我们的兄弟姐妹，并且将他们弃尸荒野！真是一群卑贱而堕落的生物，想想吧！我们用草叉，反抗骑枪与长剑！” “动作快！”拉罗夫用剑柄敲了一下地面，“该死的魔族，他们正在屠杀我的子民。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朝着多洛克镇前进，现在！” 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发誓要将那些魔族千刀万剐，让它们死后落进疾病之神乌拉夫的大缸里面，然后被扔进末日火山之中烤一烤……总之不能活着就是了。如果他们不愿意自己动手了结自己，那这些阿塔克人不介意帮他们这点小忙。 魔族在这附近干了让人憎恨的事情，狂河的支流边的一座水力锯木厂，当他们到达那里以后，发现里面的人已经被屠戮一空了。这样的情景不断重复，猎人小屋、农场、临时营地、哨塔，都被残酷地袭击了。现在，这些阿塔克人已经怒火沸腾，渴望着和那些可恨的魔族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厮杀，让他们明白，侵略阿塔克帝国，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些可恨可笑的魔族，会发现，阿塔克帝国就像是树根一样紧紧地缠绕住了它们。而它们则始终无法脱身，最后越陷越深，被帝国的战争机器给撕碎。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在进攻这个战神国度后，却没有受到致命反击的。阿塔克帝国的战略纵深很广，整个东部荒原，包括战歌都全都可以放弃。当敌人陷入荒原这个大网后，他们会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近窒息。最后被帝国铁骑轻松地在适合冲锋的平原上给打垮，消灭。 如果他们在第一时间攻击西部的经济区域，很不幸，最坚固的边关要塞和波利亚河、烈岚森林两大天险共同封锁了通往西部的道路。强攻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一簇簇地被射杀、被消灭。毫无疑问，阿塔克帝国是一个难惹的国家。 当然，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缺少粮食。黄金、钢铁，并不稀缺。但是食物，不是总体贫瘠的阿塔克帝国能够大量出产的。西部平原不够富饶，东部荒原充满危险，波利亚河沿岸多高山密林，都不适合种植粮食作物。其他国家一直以来都明里暗里地制约阿塔克帝国的粮食命脉。一旦这个国家发动战争，就立刻锁紧绳套，让阿塔克帝国喘不过气。 这也是杰斯当非常希望能得到巨爪蜘蛛协助的原因了，他们需要各种昂贵的矿石，来交换珍贵的粮食。帝国的黄金用来交换雷特宁的战马，木材和原材料维持战争机器的消耗。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扩大还能撑场面的矿石产量，以来换取食物了。 “魔族！”剑灵戾啸起来，它的探测范围越来越广，“很明显，它们正在我们西边。数量大概在五十左右……好像是它们的巡逻队。” “现在有一个复仇的机会了。”拉罗夫平静地说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取得？” “阿塔----克！”士兵立即排列成整齐的队列，转换方向，跑步前进。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尽管有的并不是阿塔克人，却照着阿塔克人的方式列队行进。甚至其中有不少人已经习惯了模仿阿塔克人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同化。 在离魔族巡逻队还有四十米的地方，拉罗夫下令停止步伐。杰斯当用精神力探测他们的情况，然后一一汇报给其他人。毕竟能知道对方的情报，总是好的。 “三个十人步兵小队，两个十人弓箭手小队。他们好像有些疲惫，正坐在地上休息。”杰斯当说道，“并不都是有作战经验的，大概有三分之一都是新兵。”判断一支队伍中的士兵是老兵还是新兵很简单，只要看他们在休息时，有没有摘下头盔，有没有躺下，就明白了。老兵明白，摘下头盔意味着可能下一秒有一支标枪钉在他们可爱的脸蛋上，躺下，则意味着主动和死神打招呼，希望他能够快点带自己进入冥界。 那些魔族巡逻队中的老兵和军官，正在气急败坏地训斥新兵，不停地责骂他们。在这样的驱使下，他们一个个急忙戴上头盔，将武器放在自己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后再坐下。见到此状，军官满意地点头，开始扫视周围的荒野。 “我们包围他们。”拉罗夫低声说道，开始制定方案，“从三个方向。弓箭手和杰斯当、利尔等人一队，在最开始的时候，伯特和其他士兵大声地咆哮，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弓箭手们就用远程打击让它们恐慌。卡恩盖尔和身手矫健的士兵，在他们迅速加入战场，尽量造成较大的杀伤。而伯特这边的人，则立刻发动攻击，像用锤子敲打一样，将他们给击溃。务必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否则更多的魔族就会像苍蝇一样扑过来。” 所有人都用力点头，很快就安排完毕。所有人都趴在地上，虽然地面十分冰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敏捷行动。学习在阿塔克荒原的长草中隐藏，是士兵要学习的第一课。不多时，他们就到了应该到位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昭示攻击的咆哮。 一百八十三、汇合 “阿塔----克！”伯特从藏匿的长草中猛地站起，他身边的三十名士兵也随着伯特的怒吼而起身，大声地战吼。吼声能给人壮胆，能让人腾起熊熊战意。他们的声音极富穿透xing，很快就将魔族巡逻队给吸引，其中还有些新兵被吓了一跳。 巡逻队的队长立刻气急败坏地咒骂那些胆小的新兵，然后迅速地重组队列，大步朝伯特他们所在的地方冲击。而弓箭手则留在原地进行支援，设法在步兵接近敌人之前就给敌人以较大的杀伤。阿塔克士兵纷纷举起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当魔族步兵刚离开脆弱的弓箭手后，卡恩盖尔就像一只黑色的猎鹰一样跳了出来。跟随他的士兵也高速突击魔族的弓箭手，一群弓箭手被卡恩盖尔吓了一跳，毕竟在一开始，就有一个魔族被扭断了喉咙。 其他的士兵拿着武器，迅速地开始屠杀这些弓箭手。魔族的弓箭手多半装备着长弓利箭，以及一把短矛和一面小圆盾作为防身器具。但是它们实在是不足以对抗阿塔克人的长剑、短斧，实际上，有经验的老兵还会特意去购买一把小钉头锤别在腰间，就等着扔出去，让没有防备的敌人断掉肋骨。很快，魔族弓箭手就被打懵了，开始溃逃。 但是当魔族弓手想要逃离时，杰斯当那个方向就飞来了数支箭矢，将他们钉在原地。随后，阿塔克人的弓弩手立即用箭雨覆盖正在冲锋的魔族步兵，他们有几个人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可惜伤口在背后。面对如此险恶的情景，魔族队长立即改变队列，让一个小队的步兵转向，用盾牌防御箭矢，以减少依然在冲锋的两个小队的伤亡。 这倒是有效的手段，不过，魔族队长分兵了，留在原地防御的只有一个小队十名魔族步兵。卡恩盖尔立即扑了上去，和那些士兵战在一处。 伯特他们也和两个小队的魔族步兵短兵相接，阿塔克士兵的作战方式勇猛无比，以步兵的强力冲锋来突进，打乱对方的阵型布置。而兰罗杰帝国的魔族步兵，则小心翼翼地用方盾稳步前进，在快接近敌人时，才发动冲锋，用盾牌撞倒对方，接着再用短刀砍杀。当双方冲锋的队伍撞到一块时，阿塔克轻步兵的弊端就暴露出来了----他们无法凿破对方的阵型。 而伯特是其中的异类，他的血色巨剑直接就将一个魔族步兵连人带盾放倒，那名步兵的手臂被斩断，胸口又被斩了一剑。在伯特英勇的激励下，其他阿塔克人也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与信念。一个魔族步兵用长刀突刺，立马就有两把长剑共同格住那柄刀，随后，长刀被轻松挑飞，失去了武器的魔族步兵立即被那两名协作的阿塔克人给击杀。 魔族步兵们惊讶地发现，他们所面对的阿塔克正规军人，和以往遇到的那些城镇守卫完全不同。即便面对的只是轻步兵，他们却感觉像是遇上了精锐重步兵。对方的战斗技巧实在是太多了，剑柄、剑背，都成了杀人的绝佳武器。 当他们试图使用擅长的短刀近身格杀时，会发现，这群士兵居然还会用膝盖、手肘等天然武器，将魔族步兵的近身优势给抵消。魔族步兵往往会发现，当正打算砍断对方的脖子时，自己的小腹上却挨了猛击，接着又被强有力的肘击砸在了额头，头晕目眩的当口，一柄长剑就轻轻松松地刺进了他们的要害。 有幸运的魔族步兵成功打倒了阿塔克人，当他们想要用短刀杀死对方时，会发现冰冷的硬皮靴子已经撞在了自己两腿之间的某个部位。随后，阿塔克人从地上跳起来，成功反杀。 也有魔族步兵成功刺伤了阿塔克步兵，不过，很快就会发现对方的战友像魔兽一样扑过来残杀自己。 不多时，魔族步兵就被打得丢盔弃甲，开始溃退。他们大概扔下了六七具尸体，而阿塔克人这边则多了十几个伤员。总体来说是值得的。当他们开始像老鼠一样四散之后，和卡恩盖尔他们交战的那一批魔族步兵，也开始动摇，接着也开始为了保命而溃逃。 弓箭手们不断地放箭，一个接一个的魔族逃兵被射杀。想要射杀这些失去了信心的士兵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们在逃跑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要不要举起盾牌警惕箭矢。 狮洛给阿塔克弓箭手展示了什么叫做箭如雨下，他的攻击速度比任何人都快。弓箭手最重要的并不是有多么精湛的箭术，而是如暴风一样快速的上弦、发射。他们的首要任务并不是杀伤敌人，而是将对方的阵型给打散，迫使他们分开，或者处于守势。这样一来，步兵的肉搏压力会大大减轻，骑兵冲锋的打击也更加的致命。 很明显，所有人都以为强壮的狮洛会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其实，他是一名出众的弓箭手。他的精致长弓来自于最善于铸造的野猪人一族，鹿人和鹰人提供了箭杆与上好的箭翎，长于箭术的马人教导他如何用这种武器杀戮，而百兽之王狮人的强壮体魄，使他完全可以负荷长时间的射击工作。在刚才的几分钟里面，他杀伤了至少十二个魔族步兵。这当然是骄人的战绩，因为高速奔跑，哪怕是在溃逃的敌人，也往往难以被箭矢所命中。 其他射手也得到了表现箭术的机会，至少那些被射中脚踝、膝盖和后脑勺的敌人，是再也没有机会逃跑的了。而侥幸躲过箭矢的幸运儿，也在与卡恩盖尔竞速的时候死去了。 很快，打扫战场的工作也结束了。在地下的一番搏斗后，许多人的装备都有了点磨损。现在，阿塔克人将魔族人的盔甲、武器拆开，老练的士兵教导还不甚明白的士兵，如何将对方的皮甲划开，取出用得上的皮革，再利用黑斗篷上拆下来的细丝缝合自己破损的盔甲。 这可是个技术活，不过，这种技术和之前阿塔克士兵所熟练的那些战斗技巧，都完完全全地写在厚厚的《阿塔克步兵典要》中。这本书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顺便造成了无数敌人的死亡。一般来说，每个排都会有这么一本书。 老兵经常会在战斗中掌握恐怖的杀人技巧，后来，一个有远见的军官提出了一个建议，将老兵们的知识全部记载在一本书上，然后将这本书朝全军推广。而且，那些技巧旁边还会写着贡献者的生平，让献出技艺的士兵永远在这本《步兵典要》之中被记起。往往上面的格式是这样的----“四一三二年九月，‘热忱’军团少尉汤姆说道：‘如果对方抓住了你的盾牌，你就朝他的好兄弟猛踢一脚。’备注：这名少尉后来成了中将，建立赫赫功勋。” 可以说，《阿塔克步兵典要》让阿塔克军团所有士兵都成了有经验的士兵，而有经验的士兵在战斗中表现的更加出色。而且，它也让人们更向往成为士兵。 想想，成为阿塔克军人，拼死搏杀，得了战功勋章，将自己的本领交代在《步兵典要》里。退役之后，整天就是晒太阳，睡觉，有理有据地享受人生----我曾经为了帝国出生入死！当有了孩子之后，还可以吹嘘自己的荣耀战功，将自己的战功勋章到处炫耀，指着《步兵典要》上自己的那一条口沫横飞，靠着帝国提供的福利过日子。这可是每个人都热爱的生活。 “快看，我感应到那里有一群人正在接近。”正在休息的杰斯当忽然跳起来，拉起伯特的手，朝荒原的一个方向指着。伯特的视力不错，他看见有一群黑点正在朝这边移动。 “我猜来的不是魔族就是我们的伙伴。”伯特说道。 “警戒！”拉罗夫下达命令，阿塔克士兵立即聚集到一起，严阵以待。 不过，这个命令很快就用不着了。因为当那些人接近他们后，将自己的黑色斗篷解下，在空中挥舞，避免不必要的误伤。这是最简洁明了的证明身份的手段，除了阿塔克帝国，没有国家会给每个士兵都配上一件黑色斗篷。 “吁----”来的是十名骑兵，都是轻装。 “我们是多洛克镇的守卫……等等，拉罗夫王子殿下！”为首的人忽然看见了拉罗夫。 “拉罗夫王子……”他们开始窃窃私语，眼神也变得恭敬。很快，猜测被确定成事实，毕竟很多人都见过拉罗夫。这群卫兵立即转向拉罗夫，对他行礼。 “谈谈多洛克镇现在的情况吧，我猜并不乐观。”拉罗夫神色严肃。 为首之人翻身下马，叹了口气：“王子殿下，从‘洛丹缺口’中逃脱的魔族部队中的一支，大概有一个营六百多人的样子，袭击了多洛克镇。我们只有四百人的守卫，这还是那天恰巧为了汇报情况，纠集了每个村庄的卫兵的后果。镇民们奋勇反抗，却依然被他们所击败。多洛克镇被攻陷……而我们卫兵，带着镇民一路奔逃，最后只剩下七十人。 “幸好，”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三千镇民，被魔族杀死、俘虏的只有不到五十人，这是目前我们所取得的最好的成果了。” “……王子殿下，抱歉。”杰斯当忍不住插话，他转向卫兵，“多洛克镇上，最近有没有来两个女人。一个叫沃兰娜，一个叫狐依。” “有。”卫兵说道，“前段时间来的，在镇上一家旅店住下……如果她们是你的亲人的话，那我只好说对不起了。她们被魔族给抓获，现在被关押在多洛克镇中。” 一百八十四、情况 伯特更宁愿让杰斯当在此时愤怒地咒骂，或者发出惊人的咆哮，亦或是恼怒地释放几个魔法，总之要表现出他的极端怒火。事实和他所盼望的背道而驰，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杰斯当一反常态地没有其他反应，而是沉默，长久的沉默。不仅如此，黑暗法师……似乎发出了不屑的冷笑。战士觉得呼吸短促，他深呼吸几口之后才恢复正常。 利尔的身体在颤抖，看得出他心中正在不断翻起惊涛骇浪。在德鲁伊心中那片吞噬船只和理xing的狂暴海洋，过了好久，才得到了平复。大自然的聆听者总被人认为做和蔼、睿智的强**师，可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个德鲁伊都是一只野兽，不是贤者。 “我们必须拿下多洛克镇，不是吗？”拉罗夫打破僵局，这气氛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没错……”卫兵被杰斯当和利尔的表现给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他缩了缩身体，将马的缰绳递给拉罗夫，“王子殿下，请上马，我们得先去苦泉村。那里是我们在离开多洛克镇后，寻觅到的一个安全据点。” 拉罗夫翻身上马，他担忧地看了看利尔和杰斯当。 杰斯当的反应，并不是疯狂的前兆，也并非爆发的预示。他正在想办法，一个完美的计划。这是杰斯当最习以为常的工作，既然面前有了一个问题，就要去解决它。解决问题需要计划，而想好一个完善，至少不会被突发事件打乱手脚的计划，就是杰斯当的任务了。他现在正处于一种类似于“风暴”的状态，思想和智慧搅在一起，然后不断旋转。 “沃兰娜现在陷在多洛克镇里面，不能有一秒的耽搁。”杰斯当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 “毫无疑问，我们人少，魔族人多。在接近城镇之前，我们需要一个能挡住绝大部分箭矢和投射武器的家伙。而镇子坚固的大门、城墙，是阻力。想要破坏它，无疑要用强大的魔法。库苏哈说过，他们很容易遭到士气上的打击。如果杀掉他们的指挥官与低级士官，组织上的优势便荡然无存。”杰斯当细细想着，梳理每一个细节。 “既然那些都想好了，接下来就是思考对方的优势与我们的优势。”杰斯当心念至此，立即跑到一名卫兵身旁，“打扰一下，先生，多洛克镇很坚固吗？” “不会很坚固，”那名卫兵面带苦涩，“镇长全力发展基础建设，导致我们的镇墙并不高大。魔族只制作了一台简易的冲车，就毁了我们的镇门。不过，我们有一座很高的哨塔。” “魔族来的时候，我就在上面。”另一个卫兵说道，“我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他们，用一个很响亮的钟发出警报。所以，我们没法悄悄地接近小镇。而那座哨塔，我想现在魔族一定在上面安排了所有的弓箭手……那样的话，我们肯定会死伤惨重。” “你们一定很熟悉小镇的大街小巷。”利尔嘶哑地说道，声音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当然，当然。”卫兵点头，“我们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就趁早扔下东西回家休息吧。魔族在巷战中所付出的伤亡，所花的时间，是它们攻城时间的三倍。” “我们有多少骑兵？”利尔询问。 “原本只有十匹马，后来镇长在两个月前买到了四十匹雷特宁战马。”卫兵说道，他拍拍身下的栗色马，“在战斗中牺牲了十六名，还剩下三十四名骑马卫兵，不过骑术很棒。” “我的功劳。”一个骑兵听见他们的谈话，立即急不可耐地说道，“在跳跃障碍物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像被箭矢打中的松鼠一样从马上掉下来。这帮崽子，穿越泥泞与在马上刺杀，就连如何上马和套马鞍都要我去教导----就好像自己去看看骑术教材是很困难的事情一样。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倒还不错咯，能策马在荒原上像兔子一样乱跳。” “是的，汉诺，如果我们反驳的话，我知道你又会拿十年前干掉了二十个梅格茨人的功绩大谈特谈。”卫兵没好气地说道，同时向杰斯当解释，“他是老骑兵军官，教了我们很好的骑术，可惜脾气差了一点，而且欠我五个银币三年了。” “要我看，我们这一支队伍想要攻克多洛克镇很难。”拉罗夫悠悠地说道，“我想我们得等到召集了更多军士后，才能有一定的把握从魔族的手中夺回多洛克镇。” “如果说现在去的话，”一名卫兵也赞同王子的说法，“就等同于赤手空拳对付一条硬邦邦的风干肉。等到向其他镇子求援以获得人手后再去，就和拿刀叉处理风干肉一样轻松。” 杰斯当心里一紧，之前的那些计划，都是建立在拉罗夫同意攻击多洛克镇上的。不过，如果拉罗夫决定等到纠集人手再去攻克多洛克镇的话，那就完全来不及了。要是沃兰娜不在那小镇里，当然要等援军到来后才发动攻击……可沃兰娜在那里，如果在等待援军的时候，她……杰斯当攥紧拳头，不敢继续设想。 “我们能用极小的伤亡摘取多洛克镇的统治权。”杰斯当咬牙说道，平时他不可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但是现在，不得不用肯定的语句来表达他的抉择。 “如果说你可以办得到的话。”拉罗夫无可奈何地说道，他刚才是咬牙说出打算等待的话的。他也心知肚明，等到援军到来，杰斯当的爱人或许已经惨遭不幸。不过，他必须考虑这整个队伍的安全。转念一想，杰斯当和他出生入死，护送他出宫，勇闯地下迷宫……想到这里，拉罗夫越发感觉难以选择了。现在，只好将赌注压在杰斯当确实有办法这一栏上了。 杰斯当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就有了决断----与其在这里担忧是否有解决的办法，不如去继续完善已经有了雏形的那个解决方法。黑暗法师继续沉默着。 “不必担心，两天前汉诺的信鸽飞走了，今天早上它又飞了回来。草纸上说，布雷塔带了两百名卫兵从伯莱纳斯城过来了，沿着狂河往北走，如果路上不被猛犸挡着，现在大概已经到老卡萨的磨坊，但愿他们没在那里歇脚。而老卡萨为了方便，他的磨坊离多洛克镇只有一天半的脚程，最迟明天桑娜尔躲起来后，我们就能碰见布雷塔了。”卫兵安慰杰斯当。 “但我的妻子可能等不到明天落日。”杰斯当忧心忡忡。 “我们可以去试探一下那些魔族，毕竟在他们攻城的时候，扔下了不少尸体。”老骑兵汉诺说道，“我们没数他们死了多少，运气好的话，他们可能已经只有半个营了。” “而且我们带走了所有的补给，他们得像苔原鼠一样不断挖掘以找到草屑。”卫兵说道，“可能又走了一批当苔原鼠的，镇里估计剩不下多少魔族兵。” “我打赌他们现在有相当数量的人正在外面巡逻以躲避我们的军队。”其他人也加入了说话的行列，“‘洛丹缺口’放走了不少魔族，因此整个信仰骑士团都在荒原上驰骋。” “‘洛丹缺口’？”拉罗夫疑惑地说道。 卫兵们纷纷叹气。 “王子殿下您不知道吗？”老汉诺苦着张脸。 “事实上，从战歌都陷落的时候，我就已经……总之是不知道前几天的情况。”拉罗夫低声说道。 “陷落？不。”老汉诺不住叹气，“国王陛下很早以前就让战歌都的居民准备好搬迁的准备，于是当兰罗杰帝国将他们的大军传送到战歌都的时候，平民们很快就撤出去。提前得到消息的‘热忱’军团，在战歌都城墙上出现。几乎所有的大型器械都在很早以前就装在城墙上了，等到魔族人一来，他们就变成了关在笼子里的可怜虫。” “据说，魔族的补给全都传送在城里了。”卫兵接着汉诺的话，“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只能不断耗费补给，一直到饿死为止，毕竟战歌都的城防是无比坚固的。” “但是负责北墙的将军克劳德特·克里斯林，手下的一名叫洛丹·桑迪福德的军官，将城门给打开了！愿战神把他的灵魂给粉碎！魔族从那里蜂拥而出，跑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都是最难啃的老兵，他们凭借着补给，应该能坚持两年。原本他们只能坚持半年的，该死！‘洛丹缺口’，让那些魔族在整个荒原上肆意扫荡，多洛克镇的那些，也是其中一批。” “真是糟糕。”伯特心想，“‘克劳德特·克里斯林’……我的哥哥……” “洛丹被扔进安德斯特监狱，”卫兵接着说道，“现在估计已经奔赴刑场了，这个王八蛋，杂种，废物，垃圾。而克劳德特将军，也主动提出辞呈，现在回到虎步城休养。” “那个洛丹·桑迪福德不应该这么蠢。”利尔想，“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 一百八十五、迈进的树灵 多洛克镇民们的临时据点苦泉村，名字来源于村子广场中央的一口井，井里的水虽然清冽，但非常的苦涩，让人难以忘怀。这个村子离多洛克镇不算远，不过有不少简易的工事用来防备垂涎村民冬小麦的各种野兽。在经过一番加固后，倒也能勉强挡住魔族零散巡逻队的试探xing攻击，这在目前来说，是很好的一个休息地了。 士兵和其他卫兵在这里稍作休整，大概二十分钟后才能前去攻击多洛克镇、 没有人看好这场战斗，因为敌我兵力大概在四比一左右。原本攻城就是一个需要多倍于对方的任务，现在兵力甚至少于对方，那发动攻城就是一件找死的事情。而且他们也缺少攻城的器械，即便攻入镇子，也要想方设法地击杀城墙上的魔族射手。 而城墙上的战斗是最为艰险的，在那里只能面对面地战斗，除了从高高的墙上跳下来，没有其他的逃避办法。狭窄的城墙上密密地走着数十名卫兵，完全没有逃跑的途径。通常，这样的战斗是要付出巨大伤亡的，而卫兵们最惧怕的就是伤亡。 要是攻下了小镇还好说，如果没能攻下它，他们就不得不面对魔族的疯狂攻击。而苦泉镇，是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的。假若镇子被攻破，面对镇民的就是灭顶之灾。 “我们只有一百多人。”拉罗夫将两把剑来回摩擦，发出铮铮的响声。 “对方也不过五百或者四百。”杰斯当要争取机会。 “等到卫兵们所说的援兵到来之后，我们就有了四百人的队伍，那样才有把握。”拉罗夫叹了口气，“现在去……很可能只是枉费生命，杰斯当，你明白的吧。” “我知道。”杰斯当深感责任重大，“王子殿下，请允许攻城行动。” “我很难抉择。”拉罗夫实话实说，“我不能拿这里数千人的生命开任何玩笑，无论他们出任何闪失，我都逃不过罪责。杰斯当，我的朋友，这里的人都不是木头，无谓的死伤是痛苦的，是让人难以承受的。等到明天日落，援军到达，再进行攻击吧。” “二王子殿下。”利尔沉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听听杰斯当有什么计划吧。” “……谈谈吧。”拉罗夫凝视杰斯当的双眼。 “利尔的树灵会在我们前进的时候承担对方的远程打击，无疑它也可以扫落城墙上的魔族。”杰斯当将心中的计划全盘托出，“对方可能有几名奥术法师，他们也许会用净化与消魔来攻击召唤物，因此利尔必须要在树灵身上倾注尽可能多的魔力。” “这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利尔偷偷抚摸了一下绿宝石。 “接着，我用黑暗之幼龙打破城门。”杰斯当接着说道，“我们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给他们展示我们最强大的破坏力，让他们的士气遭受一定量的打击，这是我们对付他们的有效手段。毕竟我们的人是为了数千的镇民，一定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很快到了最关键的部分，那就是击杀他们的最高指挥者。”杰斯当神情严肃，“必须要在最早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屠戮他们的指挥官，让他们陷入恐慌。我们还要尽量地杀死对方的那些低层士官，让他们完全失去控制，只能一片混乱地遭受致命打击。” “怎么杀死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拉罗夫皱起眉头，目前杰斯当的所有计划还都只是计划，在不具体实施之前谁也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阻力，战场上瞬息万变。 “让我去吧，只需要一剑，很轻松。”伯特抱着血色巨剑站在一旁。 “拿去。”拉罗夫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瓶紫色的药水和一瓶红色的药水，“紫色的药水是隐形，红色的药水是加速。不管怎么样，吸血鬼的宝贝还是有很多的。” “如果我有了这么多东西都干不死魔族指挥官的话，那我就自刎谢罪。”伯特信誓旦旦。魔族的指挥官应该是他们的营长，他应该呆在多洛克镇最棒的地方----镇长大厅。而另一个不错的地方则是战神或者光明神的教堂，那里地方空旷，可能被用来羁押俘虏。 “让我的狼处置他们的低级军官，我猜它们认得出谁在大声地发号施令。”利尔说道，“在人群中迅速穿行也是它们的强项，它们会是对方心中最冷酷的小杀手。”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杰斯当的计划进入尾声，“那就是在我们的人进入镇子中后，立即进入房屋，和他们巷战。我们人少，正好可以分散开来牵制他们，每一个屋子都会是一个绝佳的隐蔽点，熟悉大街小巷的卫兵，一定能将他们给弄得极为混乱。失去了指挥，又没有其他的援军，这么一支敌人，我们可以轻松地歼灭。” “我觉得还有一个有效的手段。”利尔露出野兽的獠牙，“我们不是刚刚打垮了他们的一支巡逻队吗？割下那些人的头颅，将魔族的脑袋给扔到镇里面去，他们……一定很怕。” 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完成了准备工作。士兵们换了新的衣甲和武器，享用了廉价的鸡肉和麦酒，每个人在腰间绑上两个密封的木盒，里面装着他们未知的晚餐，等打了胜仗后再打开它，尝尝自己奋勇搏杀之后的神秘奖励。当然，士兵体力不支的时候，它也可以被提前打开，大快朵颐后恢复力量，继续下一场的战斗。 拉罗夫的战前演讲很简短： “拿好武器！戴好头盔！穿好铠甲！做好战斗的准备！今夜，冥界中会挤满了亡灵，但不用怕，那都是我们的敌人！阿塔克之子，战神的荣光在照耀与庇护我们，信仰不灭，阿塔克人不倒。不必担忧对面那些可笑的魔族人，他们只是腐尸和骷髅。明日的辉煌与和平，掌握在我们手中，阿塔----克！阿塔----克！”拉罗夫振臂一呼，引起了所有人的咆哮。 “阿塔克！阿塔克！”不管是士兵还是普通的镇民，都在怒吼。 沿着蜿蜒的铺石路，冬眠的野兔被整齐的步伐震醒，松鼠瑟缩地怀疑是否有野熊在行走。钢铁和皮革的气息在路上蔓延，当落日的时候，这片土地上又会铺满碎裂的长剑和无奈的鲜血，荡气回肠的歌声会高高响起，红色的旗帜在布满血与火的高台上被竖立。这昭示阿塔克人的胜利与魔族的败亡。此刻，在战斗之前，每个人都怀着一颗坚定的心，灵魂深处对鲜血和厮杀的渴望让这些年轻人像野兽一样狂暴。比起爱情、诗歌、睡觉和娱乐，还是战争与疯狂杀戮更能让人乐此不疲，这是一种让人沉沦的可怕魅力。 狂呼酣战、士气高昂的阿塔克人很快就到达了离多洛克镇还有一段距离的一条小溪旁。寒风扫过冰冷的溪水，吹拂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永恒的对战神的信念，神圣的对身后人民的责任，无畏的对战斗的热忱，清楚地铭印在这些士兵眼里。 “战斗的目的是夺取这座小镇。”拉罗夫说道，“听着，我们必须尽可能保存自己的生命，不要轻易地冒险，死在魔族人的手里是很无趣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要以十倍于对方的勇气和果敢攻入城墙，接着，士兵组成三到五人战斗队形，卫兵们立即进入多洛克镇的屋子中，你们对大街小巷很熟悉，我们就在攻城的时候发起巷战。” 简要的战斗任务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只是让士兵再回忆一下。 伯特在刚才就已经喝了隐身药水闯进多洛克镇了，他们也得分秒必争。利尔召唤出一个绿色光团，光团没入地底。很快，它就冒了出来，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长成一棵将近二十米高的大树。它身形十分巨大，足以将所有人都挡住。在利尔绿宝石，混沌魔力的刻意加持下，它远比普通的树灵要坚韧的强壮，移动速度也有了提升。 树灵立即迈着一双粗壮的腿脚，大步向前迈进。而士兵们就躲在树灵背后，小跑着跟随这棵野蛮的大树准备冲进镇子中去。多洛克镇里面的魔族肯定已经发现他们了，空旷的原野上，隐约有魔族的大声叫喊被寒风给刮来。 十分钟后，树灵推进到了很接近镇子的地方。利尔给树灵加上一层自然能量护罩。 魔族弓箭手不断地射击，试图杀伤树灵，但是树灵粗糙而坚硬的树皮挡住了每一次的攻击。三名奥术法师登上城墙，释放出一个接一个的魔法，但是都被护罩给抵消。树灵开始不停地拍打城墙，城墙上的人纷纷被扫落，他们不得不四散奔逃，以躲避树灵的攻击。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召唤出黑暗之幼龙，它拍打着翅膀，很快就将略显脆弱的木门给破坏，爆炸的威力顺便带走了不少在门后试图阻拦的魔族士兵。树灵猛地一跃，跳过低矮的城墙，重重地落在地上，压死了几名来不及逃跑的士兵。 一百八十六、意外 “看不见我自己，这种感觉真是怪异。”伯特一路小跑着，同时注意避免魔族士兵与他相撞，也不发出比较大的声响。隐形只是隐去他的身形，让他不会被人看见，但他们还是可以摸到、听到和嗅到伯特的存在。这也差不多够了，伯特在小巷里穿行，根据卫兵之前提供的信息，往镇长大厅奔去。镇长大厅是每个小镇中最高大华美的建筑，毕竟镇长拿着大家的钱。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给大家的金币和金币保管人修个漂亮金库。 多洛克镇的镇长大厅和亚科斯镇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多见的四层建筑。它保留着阿塔克人习以为常的黑色尖顶与方块形状，有各种的装饰品，窗户也装了不少。可以从旋转的大门前，白色大理石台阶上走进这间屋子。 红木大门两旁竖立着一个黑铁雕像，雕像左手拿着一柄剑，右手拿着一本书，象征力量和智慧。这个威严的雕像能被每个经过的镇民看见，提醒他们人生所要追求的目标是什么。同时，它还可以用来警告打算潜进大厅的窃贼，让他们注意不要随便乱闯！ 伯特悄悄走到能旋转的大门旁，装作是风吹一样，轻轻地将大门打开，跳了进去。镇长大厅的一层铺着红色地毯，壁炉、长桌与蜡烛，漆黑的砖石墙壁。当然，还有向二楼的阶梯。一楼用来会见抱怨走失小牛、汇报小麦收成的镇民们，二楼用来和男爵、卫兵队长或者魔法师谈话，三楼堆放着有关税收和建筑计划的资料，最高最漂亮的四楼则是镇长与其家眷享受生活的，他们在那里品尝西兰花与狂河里的熏鱼。 “魔族的指挥官如果不住在四楼，那就意味着兰罗杰帝国人实在是太没有对美好生活追求的觉悟了。”伯特打量了一下只有两个卫兵坐在桌旁喝酒的一层大厅，他看了看台阶，砖砌的台阶会很容易发出踩踏的声响，因此战士做的很小心。这对他来说不是很难的工作，他知道怎么偷偷潜行到波伊月熊的巢穴里偷走一只可爱的，而且能卖大价钱的小熊。 明晃晃的蜡烛摇曳着软弱无力的光芒，它在阳光面前实在是太弱小了。放在以往，一定会有人去熄灭它，灯油可不便宜。但被魔族人占据之后，没人挂念这几盏无奈的蜡烛。 “营长在四楼睡着了，我们则要在这里吹冷风！”魔族士兵叫嚷起来，他走到旋转门旁，将被伯特打开的门给轻轻关好，“这里只有又干又硬的风干肉，还是用盐腌了过久的。” 利尔给了伯特一条用树枝编织的项链，它能让佩戴者听懂所有的语言。德鲁伊说，这是为了从魔族口中套取有益的情报，但伯特只觉得它上面的细尖刺很扎人。 “已经很安逸了，胡贝。”和魔族士兵喝酒的另一人心有余悸地说道，“在可恨的阿塔克帝国的战歌都里，他们用巨型床弩对付我们，而且那里连一颗小麦粒都没剩下。我听说有人煮了自己的皮甲，而他的军官连责罚他的力气都没了。” “真感激守北门的那群阿塔克蠢货。”胡贝拿起麦酒，“让我们能逃出来----幸运之至。” 伯特悄悄走到两人身边。 “那当然，尽管付出了很多xing命。但我们还是逃了出来，感谢邪神！”魔族士兵笑着。 伯特小心地顺着台阶走上去，烛光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投下影子。伯特发现，其实所有的密室杀人案件都能用隐形药水来解释，尽管为了杀一个人而用昂贵之极的隐形药水可能并不是划算买卖。这种药水只有最高深，而且在教堂通缉录上悬赏最高的黑巫师才能配置，据说是用幽灵的碎片，熊的叫声，与清晨时浪尖上最大的一粒泡沫制作的。 他成功地潜入了第二层，闯过第三层。让他奇怪的是，二层和三层都没有卫兵在警惕他的到来。伯特感到疑虑，开始更加小心地处理自己的行动。 第四层楼梯口站着两名严阵以待的魔族士兵，他们来回巡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伯特在两个卫兵交错后的几秒内找到了一个空档，并成功钻了过去。地上铺着软绵绵的亚麻毯，有效地掩盖了一部分他所发出的声音。走廊的尽头有四名卫兵，他们拿着长枪，将武器横拦在门口，伯特无法直接撞过去。 他只有两条途径，一条是顺着天花板爬过去，一条是干掉卫兵。 伯特当然选择后者。“我可不是壁虎，没法贴着墙壁到处转悠。”他的想法是这个，“我觉得他们就像是松脆的面包一样，一碰就碎，变成可怜的细屑。”伯特胡思乱想，悠闲地借着隐形的保护往前走，“他们的怪异模样，简直就像是野兽，这种生物怎么可能打得过人类。” 在离卫兵还有二十米的时候，伯特抽出血色巨剑，像往常一样面色不改地向前行进。离卫兵还有十米时，他看见卫兵的面色起了一点变化。 “……难道隐身的时间已经到了？”伯特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改变，他的目光还是透过了手臂，只能看见用木板铺成的地面。他又抬起头，疑惑地注视两名卫兵。 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对。伯特立即转过头，身后，有四个魔族士兵正在悄悄地接近自己。尽管伯特还在隐身当中，但是他们仿佛看得见伯特的动作一样，立即露出惊讶的神色。“洛拉----克----”魔族们发出昭示冲锋的咆哮，他们立即扑过来，和门口的两名卫兵一起攻击伯特。而房内和楼梯下，有更多的魔族士兵听见战吼，不断地加入围攻伯特的队伍之中。 血色巨剑固然锋利，不过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很难发挥所有的威力。更何况他现在被前后夹攻，压根就无法避免自己受伤。对方的数量越来越多，随着一根钉头锤砸在伯特的后脑，发出一声闷响后，他感觉越来越晕，用手肘撞碎了袭击者的鼻梁骨之后，就倒在了地上。 “我说这小子还真让人不省心呢。”一个声音在某处响起。 “谁？”魔族士兵意识到这里有其他人的存在，而那个人，绝对不属于魔族这一方。 他们警惕地扫视四周，并未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人影。这样的环境让魔族人都感到了一阵淡淡的不自在，在来温德肯夫之前，他们了解过这些“温德肯夫人”有多么狡猾，有特殊的魔法，怪异的武器，奇妙的战技……还有先遣队那些混蛋，回来后给他们灌输的不靠谱情报，加上老兵的添油加醋，他们对温德肯夫人的印象就是卑劣和致命。 就像这个被砸倒在地上的家伙，普通人被铁锤查理克的宝贝武器砸在后脑，一般来说都是惨嚎一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而他，居然还有余力做出反击，想必查理克的鼻子是要倒霉了。有两个胆大的魔族士兵，走出密集的人群，站在楼梯口，巡视下面的情况。 三个强壮的士兵，拖着伯特往房间里走。其他人有一小部分跟进房间，更多的人则开始到各个角落中寻找，试图找出神秘声音的来源。 “嗖----”一个恶毒的黑色玩意儿从楼梯下往上劲射，可以看得出对方的力量与技巧都是极为强悍的。那个玩意儿打中了楼梯口一个魔族士兵的盔甲，所幸没有打破坚硬的铠甲。 “在下面！”魔族士兵派了六个人往下巡逻，其他人则警戒在门口。要知道，调虎离山的计谋魔族人经常使用，他们从小时候就要懂得如何用有效的办法躲避怀有恶意的恶魔、魔兽。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十分羡慕温德肯夫世界，至少不必担心有长着牛角的怪物踏平自己的屋子。想想吧，有广袤的草原，有不息的河流，只有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多美的世界。 “躲不了了！”向下寻找敌人的六名士兵发现一个黑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而又一个黑色的小玩意儿往他们射来。这下可打中了一个不幸者的头盔，他感觉浑身发凉。 “库克，珀尔！你们两个下来帮忙！”士兵中的一个大声嚷嚷，似乎是个小队长。 “好！”两名士兵立即冲下来。来这里以前，兰罗杰帝国不断宣传“杀死一个温德肯夫人，意味着为一个兰罗杰人取得了一片土地。”，他们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看来那些人笨的出奇。”沃兰娜移动迅速地在镇长大厅外面的墙壁上爬行，在一个窗口前停下，“我毫不怀疑他们会顺着楼梯跑下去找我，而不知道我已经从窗户里跳出来了。” 她一下子跃进窗户，房间里是十名魔族士兵，都在防范被打昏的伯特忽然暴起。他们的注意力不在窗户上面，因此当沃兰娜跳进房间时，他们几乎都被吓了一跳。 “再见----顺便说一下，你们的打结技术真是不好，那么轻松地就被我挣脱。”沃兰娜将一个魔法卷轴撕开，魔族士兵感觉看到的世界全都被黑暗给覆盖，看不见任何事物。她迅速地捡起血色巨剑----刚开始很重，剑灵嘟哝了一声之后又变得很轻。然后，她拽着伯特走到窗户旁边，把他丢了下去。 一百八十七、激战 格瑞斯亲自指挥士兵牢牢守住城墙，这是他们最可靠的反击武器。考虑到这个营有不少是新兵，战斗力并不出色，他们必须要占住城墙，尽管它并非可靠的掩体，但依然能挽救许多人的xing命。给他们造成困扰的树灵，已经在奥术法师的努力之下被打碎，而它变成的一个小小种子，也在奥术火焰的灼烧下变成灰烬。 城门已经被击破，阿塔克人涌进多洛克镇，他们有一部分冲上城墙，不过都被格瑞斯击退了。他是这里所有魔族部队的最高指挥者，营长，军衔是中尉。 他原本应该呆在镇长大厅里面，不过当奥术法师用精神力探测到一个战士潜进多洛克镇时，格瑞斯就布置了人手，然后自己亲临前线。现在，阿塔克人做出了让他困扰的事情，那就是在尝试了几次后，不与他硬碰硬，反而离开了城墙，迅速地进入了屋子之中。 他们凭借房子这个天然掩体，用弓弩射杀城墙上徘徊的魔族士兵。这样一来，城墙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成了魔族人的累赘。格瑞斯开始后悔在镇长大厅里布置那么多士兵了，否则他现在会多出一支突击队来夺取被占领的屋子。他现在也不能离开这里，对方明显已经意识到他是这里的指挥官，一旦他去通知那群士兵，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阿塔克人很可能发动攻势，将相持的局面打破。到那时，缺少指挥官的魔族军队很可能陷入被动。 杰斯当也在焦虑，魔族营长居然在这里出现，这意味着伯特扑了个空。也许……也许对方已经在镇长大厅里布下了重重杀机，就等着伯特前去送死。 他叹了口气。 利尔也在忧虑，凭借房子一时间能抵消对方的城墙优势，不过用不了多少时间，其他魔族部队就会立即扑过来，就像捕捉大箱子里面的小狗一样轻松地将他们打败。这和预料中的完全不同，原本魔族应该被赶下城墙，而阿塔克军队利用对小镇的熟悉，将对方给打垮。可现在，魔族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顽强得多。 当魔族在镇子里分散的部队被召集，然后围住他们所在的几栋房子后，阿塔克人连撤退都成了难题。而城墙上的魔族部队也可以趁机冲下城墙，将已经完全失去力量的阿塔克人给全部打败。很明显，他们必须一鼓作气地打败城墙上的敌军。 “伯特……”利尔又想到了伯特，他和杰斯当想的一样，伯特估计在镇长大厅扑了个空。现在那小子应该要喝了吸血鬼的红色的加速药水，接着迅速过来才合理。拉罗夫给了伯特两瓶药水，按理说伯特即使扑空，现在也该回来了。 伯特迟迟不归，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被打败并捉住了。 “二王子殿下，我们设法夺取城墙吧。”杰斯当看着拉罗夫。 拉罗夫将双手搭在窗台上，望着离这座房子不远的城墙：“冲到那里之前，我们会丢下很多尸体，而想从楼梯走上城墙，我们更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们……先夺取镇长大厅，解救被关押的人，得到多洛克镇吧。那样一来，魔族守着城墙也没用。”巴斯塔奈提了建议，他原本不是善于思考的人，雷特宁人更加注重勇武一些。然而现在局势不怎么样，他也只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是苦泉村里的镇民该怎么办呢？”拉罗夫低声说道，“我们必须歼灭、打垮魔族人，而不是将他们赶走。我们还得将镇民接回来，如果所有人都去，魔族会取回小镇。如果分兵，只去一部分，那一部分人就会被魔族剿灭。所以说，消灭敌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发起突击吧。”杰斯当不再犹豫，直接建议王子殿下。 “一鼓作气，”拉罗夫一拍长剑，“夺回城墙。”他的目光严厉专注。 “将人头丢出去。”杰斯当想起来，他们还将魔族的脑袋给割下，用来投掷到城墙上惊吓对方的。这是野蛮残酷的方式，完全不像是文明者应该做的事情。很遗憾，战争从来都不是彬彬有礼的两个学者友善交谈，而是两个疯狂的屠夫激烈搏杀。战争，可怕的战争，母亲的梦魇，孩童的悲哀。有太多太多人试图给战争披上光辉的外衣，可那终归是可笑的掩饰，绝不可能遮蔽它的罪恶和残酷。 两队士兵走到屋顶上，一队手持剑盾遮挡箭矢，另一队则拿着魔族人的脑袋。那些魔族死者的目光，有恐惧、痛苦，也有哀伤和悔恨。杰斯当向战神祈祷和忏悔，希望能净化自己的罪恶，为自己不人道的决定而感到愧疚。 “我发誓不再用第二次。”拉罗夫感到对死者的不敬，同时也为野蛮的行径而感到羞愧，尽管那是敌人的尸体。他咬咬牙，过了片刻，面色恢复如初。 “伟大的自然女神啊，请宽恕我们。请您谅解，因为他们践踏了我们的土地，做了让人痛苦的事情。所以我们也要加倍地将仇恨的怒火，化作天上的火雨。”利尔喃喃自语，他拍了拍杰斯当的肩膀，然后拿起榆木树枝，变身狼人，召唤出熊和两只白狼。 “那是什么？”有魔族发出疑惑的声音，对面的阿塔克人往这里投掷圆球。 “圆球”由远及近，有的穿过城墙，有的则砸在魔族士兵的怀里、脸上。当他们带着疑惑将“圆球”拿起时，恐慌便爆发了。当他们看见手里拿着一个人头时，立即产生了惊讶与恐惧，他们颤抖着将“圆球”扔到地上，士气顿时下降了不少。而趁着这个机会，阿塔克人从藏身的建筑中冲出，顺着城墙旁边的阶梯奔上去，和魔族士兵开始进行肉搏战。 对面屋顶上的人还在投掷人头，魔族士兵唯恐避之不及，纷纷陷入了散乱无序的状态。这对阿塔克人来说是绝佳的机会，他们奋力拼杀，将这群占据自己家乡的罪徒给打倒。 目前还有一个糟糕的设施正在阻止阿塔克人，那就是多洛克镇的那座高大哨塔，它上面的两名弓箭手已经夺去了不少人的生命。当卫兵防守镇子的时候，哨塔并未对数量众多的魔族士兵造成巨大影响，可当哨塔落入魔族之手后，它的作用又变得极为强大。 “我上去把他们干掉！”小奥拉瓦自告奋勇，他提着父亲的巨剑朝哨塔奔去。 魔族的防线正在不断向后退，这是即将崩溃的预兆。卡恩盖尔直接将魔族士兵扔下城墙，把他们砸碎在地上，高大强壮的卡恩盖尔，在魔族士兵眼里跟魔兽没有区别，他们产生了一些畏惧，士气更加低落。“听着！守好塔楼！所有人撤到塔楼里面去！这是命令！”格瑞斯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士兵仿佛有了一个方向标可以指引他们，立即遵循命令奔上木头制作的，搭建在石墙上的塔楼。弓箭手爬上塔楼顶端，开始射击。 魔族们的士气有了少许回升，不过阿塔克人却牢牢堵住了塔楼的门口。有些灵活的士兵抓住木头塔楼壁上凸出的木桩，不断向上攀爬。杰斯当用魔法掩护几个勇士不断向上，如果这群家伙成功了，魔族就要面临上下夹攻的危机。 奥术法师和杰斯当展开了魔法交锋，透明的奥术飞弹和漆黑的黑暗魔法碰撞在一起，利尔用藤蔓协助士兵不会因为魔法震荡而跌落。 对方法师的数量比阿塔克人多，杰斯当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局面。他不敢用“黑暗之幼龙”，怕伤到正在攀爬的士兵，而对方则肆无忌惮地使用各种奥术魔法。幸好他们也顾虑会毁了木头塔楼，否则“奥法审判”估计就要出来了。 “忏悔之锤！”正在紧张的杰斯当，听到这一声怒喝之后心安了许多。金色的虚影在塔楼顶端渐渐出现，然后凝聚成一把威力强大的战锤。奥术法师有奥术保护罩，而其他魔族步兵可没有这么幸运，被砸成了肉酱。接下来的爆炸则差点将塔楼炸塌。这么点时间里，勇敢的阿塔克士兵翻身一跃，已经成功登陆！ “干得好！”拉罗夫差点想自己上去干一把了。 虽然塔楼门口依然还在激烈交锋，一时半会很难突进去，但是塔顶的士兵将会大大减轻底下士兵的压力。利尔回头一望，那座高大哨塔已经不再发射箭矢，而哨塔下面则有两具血肉模糊的魔族弓箭手的尸体，小奥拉瓦也成功了！ 卡恩盖尔迅速地爬上塔楼，它的加入能带给魔族士兵以极大的恐慌。之前投掷人头的士兵也完成了手中的工作，他们奔到城墙上，接替了已经比较疲惫的部分士兵。 “全力进攻！”拉罗夫怒喝，现在局势依然好转。 多洛克镇内，伯特可没有这么幸运，他被沃兰娜拖进了一间空空荡荡的旅店。狐依也在那里等着。沃兰娜在解开了自己的束缚后，顺手也救了教堂里其他被捕捉的镇民，他们现在估计已经打败了看守教堂的那几个醉酒守卫。 “伯特？人呢？”狐依东张西望。 “我猜他喝了隐身药。”沃兰娜解释，“我是通过气味来分辨他的位置的。” “……”伯特微微睁眼，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百八十八、胜战 魔族士兵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他们从塔楼底下逃了出去，打算撤到更加有利于防守的地方。在阿塔克人的不间歇进攻下，魔族人已经被打散了意志，当格瑞斯下达撤退命令后，他们几乎一个个都疯狂地跑了出去，幸好几个出色的排长配合班长严格管理，否则撤退很可能演变成溃逃。那意味着他们将完全失去生路，只能被分头歼灭。 面对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拉罗夫鼓励了一下攀上塔楼顶端的那几个勇敢士卒，随后立即下达追击指令。格瑞斯将士兵收拢到塔楼里，让他们的伤亡大大减小。而阿塔克人这一方，则丢下了二十具尸体。狭窄的门口，一次只能闯进去一个人。 而当闯进去的勇士出来以后，身上已经多了几个长枪刺出的窟窿。如果不是那些敢于攀爬塔楼墙壁的士兵，他们不知道还要花多少时间，付出多少xing命才能夺取塔楼。 塔楼现在已经被阿塔克弓弩手占据，凭借着垛口，他们可以随意射杀将背后露给他们的魔族士兵。敌人逃跑的路上，每隔几米就会出现一具尸体，成了一条歪歪斜斜的“尸路”。这种用魔族人的血肉铺设的道路，无疑更让他们灰心丧气。 当最后一个魔族人消失在弓箭手的视线中，躲进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巷里后，阿塔克步兵和其余卫兵也集结完毕，咬着魔族人不放。 熟悉道路的卫兵，巧妙地追赶魔族士兵，渐渐地将对方往死胡同赶。幸亏格瑞斯沉得住气，不断下令往大路奔跑，否则可怜的魔族人就要被堵在巷子里，像被赶入陷阱的兔子一样无力反击，被阿塔克人轻松地诛杀。 让杰斯当感到不安的，是魔族士兵的数量正在不断增加。起先被安置在城中的魔族士兵，已经意识到了不对，立即加入了魔族的队列之中。对方的数量原本就超过阿塔克人，现在，如果格瑞斯下令原地结阵反击的话，杰斯当他们就要吃苦头了。 因为，他们现在的阵型很差，体力好的在狂奔，体力差的就在小步跑。他们就像是一条黑色的、被斩成一节一节的蛇，很容易被魔族人给吃掉。 还好，格瑞斯似乎想去镇长大厅召回留守的士兵，因此没有做出反击。而且，魔族的士气也无法让他们有勇气再做任何挣扎。在这时候，老兵的重要xing就体现出来了，新兵一路上被不断呵斥，也不断听着老兵幽默的鼓励。尽管他们由于需要密集阵列行进，所以会被体力差的士兵给拖慢速度，但依然能拉开阿塔克人一段距离。 “等等……”格瑞斯下达了停止行进的命令。 魔族士兵全部站稳，然后转向，面对阿塔克人这一方。当他们看见阿塔克士兵成了一种怪异的“长蛇阵”时，便有了突击的欲望。但格瑞斯却还在看另一端，因为那里，有大概三十名魔族士兵正在追赶几名阿塔克人。 “突击！”格瑞斯此时也意识到阿塔克人的阵型十分不利，而且留守的三十名士兵现在也正在往这里赶。届时，他们消灭了那几名逃犯，魔族这一方就有了生力军，就能一鼓作气地打垮可恨的阿塔克人。这样的结局让格瑞斯感到兴奋，“洛拉克----”他吹响战号，悠扬而雄壮的号声在城镇中响起，魔族人的士气得到了一定的回升，他们又有了作为军人的觉悟，握好武器和盾牌，用凶狠的目光注视敌人，用敌人的鲜血来洗涤自己的恐惧。 “洛拉克----”魔族全体突击。 “集结！”拉罗夫一拉缰绳，看见魔族发动攻势，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重整队形的命令。否则，他们会瞬间被密集的魔族士兵给夹断。看见魔族人来势汹汹，就连最弱的士兵也爆发出力量，追上了前面的士兵，也结好阵型。堪堪能赶上最前排的士兵开始短兵相接。 黑暗火球和蔓藤打倒了魔族前方的两个士兵，而突然跳出来的巨型棕熊衔住某个倒霉家伙的头盔，两头白狼也专盯着服饰和其他士兵不同的士官下手。有经验的阿塔克人用盾牌保护自己，在挡住最凶猛的第一次冲锋后，他们便发动了反冲锋，将武器狠狠地劈砍在魔族士兵的铠甲、头盔上，开始激烈的战斗。 “好消息是前面有阿塔克人，坏消息是前面还有兰罗杰的士兵。”伯特苦恼地转头，而沃兰娜早已抱着狐依跳到了旁边的房子上。 “伯特，赶紧跳！”沃兰娜意识到伯特反应慢了一拍。 “速之极，断空跃！”伯特猛地跳起，瞬间跃过了绝大部分魔族人的脑袋，落在阿塔克人队伍前面。当他落地的时候，差点被前冲的魔族士兵给砍断小腿，幸好剑灵比伯特反应要快，瞬间打断了对方的武器，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的机会。 生死搏杀是危险的，对方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机会。激烈的战斗中，滚烫的鲜血四处飞洒，溅到人的脸上，胆怯者会恐惧地闭上眼睛，勇者则会被激发出更多的斗志。残肢断臂，在地上滚来滚去，血腥的街道，冰冷的武器，痛苦在每个人身上发挥自己的力量。老兵当然很熟练了，他们安静地执行杀人的动作，像新兵那样张嘴大喊，万一对方的血液溅进喉咙，轻者像被箭矢射中的野猪一样做出痛苦的动作，重者，刚刚喘过气来就发现自己已被杀死。 伯特也懂得厮杀，他不像沃兰娜那样知道最准确快捷的杀人方法，从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间捅进去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甚了解。但他知道一个很简答的道理，那就是当对方的脖子被斩断，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时，自己就暂时不会被杀了。 德斯提尔饶有兴趣地欣赏战场，微笑着看他们流血死亡，一伸手，就能抓获好几个来不及逃走的灵魂。只有那些最强壮，最英勇的那一部分，才能有幸灼伤德斯提尔的手，趁着死神惊诧的那一瞬间奔往英灵殿。温德肯夫之巅的寒风无法阻拦英灵的飞翔，他们会进入永恒的英灵殿，和传说中的英雄一起痛快地过战士的生活。 改变战局的还是一群骑兵。 老骑兵军官汉诺带着一打熟悉战马和骑枪、剑、盾的小伙子，绕了过去。格瑞斯原本十分放心，因为他知道如果想要绕过这个街区的话，至少要花费十分钟。但是他忘了，那群卫兵为了追捕小偷与强盗，可是能找到最偏僻的小径的。有时他们可以从某间屋子的前门闯进去，在屋子的主人抱怨之前从后门冲出去，这对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 因此，当汉诺端平长矛，风驰电掣地发起冲锋时，震耳欲聋的“阿塔----克”差点击溃了所有的魔族，而所有的阿塔克士兵，则重新得到了无穷的力量。 “反击！”格瑞斯气急败坏地咆哮，“快点，托亚，拉着你的短枪兵挡住阿塔克骑兵。他们只有十几个，不要慌乱！让我们……” 一发带有剧毒的短刀在空中旋转，然后击中了格瑞斯的面门。毒液瞬间渗入魔族指挥官的血液之中，麻痹他的心脏和肌肉，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旁边的士兵看见格瑞斯满脸都是鲜血，惊慌地开始逃跑。起初还有士官不断拦阻士兵，但是神出鬼没的恶狼咬断了叫嚷得最大声的那一个班长的喉咙。这下子，恐慌不受控制地开始传播。 “别跑！”绝望的老兵开始叫喊。 但是他扭头一看，阿塔克人踏着魔族的鲜血，朝这边冲来。老兵明白，他们的阵线已经被突破。而对方有骑兵，即便逃跑，也有很小的几率能生还。可，就算他逃脱了骑兵的长矛，他也很难逃脱阿塔克信仰骑士团的搜捕，也几乎不可能找到魔族军团。他心如死灰，扔下了手中的短刀，摘下头盔，半跪在地上表示臣服。 “看来我们要弄个俘虏营了。”利尔高兴地说道，他拍拍伯特的肩膀，“辛苦你了，小子。”他抬头看，沃兰娜拉着狐依正在楼顶上注视下面“赶羊”的盛况。 “……我原本要救她们的，没想到被她们给救了。”伯特苦恼地说道。 “打赢了。”杰斯当和他们两个凑到一块，“我……成功了，不用援兵，就击败了比我们数量多的多的敌人。” “我们是猛虎，怎么可能打不过魔族的绵羊？”利尔装模作样地模仿魔族惊慌失措的样子，“猎魔守卫能不停地找到新鲜的魔族，并将他们变成魔族奴隶，我想和魔族的垃圾也有一定的关系。” “我们还得总结一下得失咧。”杰斯当提醒。 “他们那种战斗力不超过一个巴掌的生物……”伯特大笑，“我们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了。” “对啊。”利尔看见一步三跳的狐依正在往自己这里扑来，立即抱住了她。 一百八十九、筵席 利尔想要一个俘虏营的愿望破灭了，针对魔族在这片区域内所做下的，连狡猾的渡鸦和残忍的荒原豹都看不下去的事情，镇民一致同意将死者和绝大多数俘虏都扔到城外去，绑个死结，让他们享受被生吞活剥的命运。唯有格瑞斯和几名有价值的士官，被绑在城头上，在不至于被野兽窥视到的地方，观看战友瑟缩着被活着吞吃的精彩剧目。 到了第二天，他们通常会战战兢兢地，哭着说出所有的情报。这是几百年前，用来对付顽固的梅格茨俘虏的方式，现在大家故伎重演了。原本的话，所有魔族都要被拉出去喂食猛兽，不过伯特认为，这一小部分人可能会招出一些特别的情报，比如魔族临时补给站，或者某个防御空虚的小据点。如果他们能从这些情报中，再获得一些功绩的话，去面对战歌都外十万“热忱”军团士兵时，也有更多吹嘘的资本了。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月神穆恩略带嫉妒地注视多洛克镇广场上的盛宴。镇民将家里没被魔族糟蹋的所有粮食拿出来，热闹地准备一场庆祝宴会。当然，镇长会因为自己不知道其中一部分人谎报今年收成，而感到十分恼怒的。 这权当是对一个多月后的新晨日进行预热，告诉大家那时可以享受到的美食会更多。 烤全牛与小羊羔还没端上来，就已经有不少人被多洛克镇特产的冬麦酒给灌昏了脑袋，醉醺醺地倒在墙角，或许第二天自己走回去，或许被气冲冲的妻子拖回去。这正是酒精逞威的时候，广场上弥漫着烈酒的气息，大家都几乎被感染了。有不少人拿着酒对镇子大门口被绑着的几个俘虏炫耀，同时大声喝骂，用生者的口舌之利告慰死去的亲友。也有人趁乱抱着意中人不放，往往盛大的酒宴过后，都会是热闹的订婚仪式，或干脆利落的婚礼。 “为了阿塔克帝国，来一杯。”伯特将手中的木头杯子和罗兰的玻璃杯碰了一下。 “为了圣光。”罗兰笑吟吟地喝着麦酒。 “为了梅格茨帝国的毁灭。”伯特喃喃道。 “为了正义能够得到伸张。”罗兰面色不改。 “为了……算了，干杯。”伯特感觉心跳加速。 “……干杯。”罗兰依然还是那副表情，没有因为酒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伯特继续这场永无止尽的斗争，他回头看看，还有十几桶的麦酒等着他去畅饮。“今晚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一场，然后吃一场，接着大睡好久好久，第二天继续战斗----男人的日子。”伯特豪爽地说道，他打了个酒嗝，继续和酒量惊人的罗兰对拼。 利尔和狐依远离广场，钻进值得喜欢的糖果店。店老板加入了广场拥挤的人群，狐依这回可以好好尝尝甜食了。千奇百怪的糖果，都成了狐依的腹中之物，利尔一边跟着狐依走，一边面色紧张地有意让她远离昂贵的糖果，毕竟如果糖果老板回来，利尔可没有把握拉着狐依一起成功逃脱，到时候还得乖乖的付钱。 “被魔族抓走之后，没发生什么吧。”利尔问。 “呜----”狐依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睡了……几个钟头，沃兰娜姐姐就已经挣脱绳子，把我拉出来了……li----ear----沃兰娜姐姐说，等把伯特救出来，就洗劫了这家糖果店……li----ear，你也办得到，对吧！”她用期待的眼神注视利尔。 “不用几年，我就有本事盘下最大的糖果店。”利尔额头冒冷汗，“等到那时候，再让你吃个够……我发誓，如果有了自己的糖果店，那才可以随意‘洗劫’它……” “沃兰娜姐姐说，这种话最不靠谱。”狐依小声地说，“她说，男人总喜欢说这些兑现不了的怪话，而且最后都要加上‘我发誓’，对吗？” 利尔觉得有必要和杰斯当反映一下情况了。 杰斯当这会儿可没时间理睬利尔，在找旅店老板要了一个房间之后，他就和沃兰娜在里面处理私人事情了。这会儿，谁都不忍心去敲杰斯当的房门，把他吓一跳。 拉罗夫已经开始从卫兵之中寻找最强壮的那一部分，成为自己的私人部队，以及成为构想中“战旗步兵”的一位。镇民中的老兵和想要成为士兵的那些人，都是拉罗夫想要挑选的。老骑兵军官汉诺当然是重要人选之一，而在作战中表现特别出色的卫兵，也都同意成为拉罗夫亲卫的一员。小奥拉瓦作为伯特推荐的人选，也成为了拉罗夫身边的士兵。 拉罗夫给了小奥拉瓦许多战功勋章，叮嘱了他一番，然后让小奥拉瓦跑去分发给有功之士。年轻的战士觉得这是个他义不容辞的事情，因为他既不喝酒，也不愿意闲着。 卡恩盖尔是这些人之中最为孤独的，它不可能被镇民所认可，尽管它干掉了不少的魔族，又是攀爬塔楼的士兵中的一员。它只能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像真正的狼一样缩起来，在月光下静静地感受内心的狂躁不安，并且奋力强压下它，同时沉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它的眼睛谨慎地打量四周，如果有人走过，它会立刻离开，以免吓到其他人。 狮洛也是喝酒的能手，作为弓箭大师，他酩酊大醉时还不忘讲述自己的经验，旁边阿塔克弓箭手们围成了一圈，聚精会神地听取这些平时听不到的可贵知识。当狮洛喝了一瓶酒，其他人立刻会不失时机地再递上一瓶，以免兽人中断他的侃侃而谈。 巴斯塔奈和阿塔克人没什么不同，大家和这个发色、眼睛颜色都与众不同的雷特宁人谈得很合得来。雷特宁帝国和阿塔克帝国是友好了数千年的，有一座叫做“永盟誓约”的城市就矗立在两国边境线上，那座城市的旗帜，一半是阿塔克国旗，一半是雷特宁国旗。城中雷特宁人和阿塔克人的数量基本相当，互相通婚的也有很多。在最早的一批雷特宁人登上温德肯夫大陆那段时间里，所有的国家都不承认这些曾做过强盗行径，习俗疯狂的野蛮人，唯有阿塔克帝国承认雷特宁帝国，并和他们展开贸易。 维达将钻研到一半的图纸扔下，去享受酒和肉了。伟大的设计师和爆破专家，必须吃饱喝足才能继续他的奇思妙想。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在盛大的筵席中享受着快乐和欣喜……除了抱着一袋子战功勋章的小奥拉瓦，他正在小巷子里面匆匆奔走，寻找杰斯当所在的旅店，准备给黑暗法师送上一个漂亮的三级战功勋章，那可是不多得的荣耀，因此小奥拉瓦格外认真。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巷口，拦住了小奥拉瓦。 “先生，请让一下。”小奥拉瓦头也不抬。 “我可不会轻易让开，小奥拉瓦。”那个人平静地说道，“不反抗，听从我的命令的话，我会让你免受痛苦。” “斯科普恩！”小奥拉瓦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他握紧血色巨剑，放下装着战功勋章的袋子，“来吧，我会杀死你，利用我的卑劣家伙……” 斯科普恩微笑着，小奥拉瓦的举止在他意料之中，而他也盼望着对方和自己面对面战斗，要是对方全力逃跑的话，估计还要让他费一番周折。斯科普恩拔出剑，取出盾牌，一步一步接近小奥拉瓦，剑上红光闪烁，血气蓄势待发。 小奥拉瓦将巨剑向后摆，做好了战斗准备。当斯科普恩接近他时，他就会让巨剑像弹簧一样猛地向前挥去，将斯科普恩拦腰斩断。 “血……”斯科普恩催动剑上的红色光芒。 小奥拉瓦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斯科普恩惊讶，他居然提着装着勋章的袋子，向着反方向狂奔。斯科普恩花了不少工夫才将“血气”给收回，他恼怒地追逐小奥拉瓦，竭尽全力想要将对方抓获。之前，他用项链来确定伯特一行人的行踪，而现在，他想要在小奥拉瓦的身上做手脚，以便随时得到伯特他们的踪迹，从而制定相宜的计划。他身后的那些存在，已经因为他第一次的不利，而开始愤怒地责骂他了，斯科普恩必须为下一次做好准备。 “如果可以的话……”斯科普恩心里满是痛苦，“我是绝不可能帮他们做事的……我必须追上他……否则……”他绝望不堪的心驱使他不断前进，并且还在加快速度。一份必须胜利的心愿，让斯科普恩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当小奥拉瓦冲到巷口的时候，斯科普恩也抓住了他。 “束手就擒吧。”斯科普恩夺下对方的巨剑，提起小奥拉瓦的衣领，看到小奥拉瓦不屈的眼神，斯科普恩也感到了悲伤，“……上一个和你有同样不屈眼神的人，他遭受了让他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打击……放心吧……你不会记得这些的，别人也不会发现。” 他取出遗忘之石，它可以让所有人都忘记世界上曾经存在过小奥拉瓦这样一个人，直到小奥拉瓦碰上除了斯科普恩以外的其他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做。”斯科普恩将石头按在小奥拉瓦的额头上。 一百九十、神秘出现的人 “住手！”伯特将原本用来切肉的餐刀给丢了出去，他的臂力让普通的铁制小刀都变得极具威力。斯科普恩立刻收起石头躲闪，小奥拉瓦趁机逃脱了斯科普恩的控制。 “该死！你怎么会！”斯科普恩面色狰狞，“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感到无边的愤怒，只差一点，任务就要完成。可伯特的出现，打乱了斯科普恩所有的计划，让他不得不另寻时机。而像这样完美的机会，很可能再也不会出现第二次了。他身上的力量在因为狂乱的情绪而沸腾，逐渐燃烧起来，充满了杀戮破坏的欲望。 盾手将大盾举起，然后尽全力狂奔，冲向伯特。沉重坚硬的盾牌，如果撞到人的身上，对方至少要被撞断几根肋骨，或者因被猛击导致武器脱手，甚至还会造成短时间的眩晕。盾手的盾牌，并非是防御用的，更多时候，它用来将敌人给重击致死。 一瞬间，伯特挥动血色巨剑，从下往上挑起。这一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斯科普恩的盾牌上，蓝色的一层魔法顿时开始剧烈波动。伯特面色剧变，他感觉巨剑陷在了那层蓝色魔法之中，无法斩破它，也毫无将剑拔出来的可能xing。 “死！”斯科普恩将长剑高举，缠绕在长剑上的红色魔法高速旋转，就像是一个龙卷风一样。他用剑猛刺伯特，伯特则毫不犹豫地放弃巨剑，很没有风度地打了个滚，躲开原本要刺穿他脑袋的一剑。他冷笑着向斯科普恩勾了勾手指，极尽挑衅之意。 斯科普恩刚想要举起盾牌，却发现依然留在盾牌上的血色巨剑沉重无比，根本没有办法像原来那样轻松地使用大盾。他骂了一句，情绪接近失控，红色的双目中充满了愤怒。在他的一念过后，蓝色魔法层再度波动了一下，血色巨剑掉落到了地上。 伯特立即用力一跃，抓住旁边一栋黑色房屋的墙壁，随后抓住一盏里面装着蜡烛的小路灯的灯柱。当斯科普恩发动冲锋时，伯特向后一蹬，整个人都从空中朝斯科普恩的方向撞去。盾手立即举起盾牌格挡，伯特踢在盾牌上，感觉反作用力让他的脚一阵剧痛。他一咧嘴，重心不稳，便摔倒在地上，斯科普恩这下可获得了主动权。 “伯特先生！”小奥拉瓦趁机捡起旁边的血色巨剑，冲到伯特旁边。 伯特接过巨剑，或者说是剑灵自动跳到伯特手里。他用巨剑与斯科普恩的长剑猛击，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就像是青铜怪鸟正在大声嚎叫一样。 克里蒙德继续用力，而斯科普恩则用剑上的红色魔法束紧紧缠绕住伯特的巨剑。剑灵用自己的灵魂力量不断轰击那些魔法，却也只能勉强让伯特不那么狼狈而已。斯科普恩带着复仇的快意笑容，再度挥舞长剑。这回红色的魔法束解开了，接下来却又呈长矛状，从斯科普恩的剑上刺出。伯特感觉身体被锤子给猛地撞了，在地上滑行了数米，撞到一堵墙才停下。 伯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地面给磨破了，那一声“刺啦”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发觉自己背后火辣辣的疼，好像矮人铁匠将他的背当做锻造台一样。伯特进入了“死地”的状态，矮人铁匠瞬间远离了他的感官，不知疼痛的伯特，再度扑向斯科普恩。 斯科普恩用盾牌护住自己，想用老办法挡住伯特的剑击。 而伯特完全没有在意斯科普恩，而是灵巧之极地向前踏了一步，来到斯科普恩背后。伯特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膝盖猛击在斯科普恩的背后，佩科克向前踉跄地倒在地上。而伯特则一脚踢飞了斯科普恩的长剑，同时也取走了对方的盾牌。 “我赢了！”伯特咆哮着，他在斯科普恩的背上踹了一脚，“赢家是我，我不会惧怕你的。斯科普恩，是谁如此地憎恨我与我的伙伴，告诉我。” “吼----”斯科普恩像真正的阿斯拉格齿虎一样从地上跳起来，用肩膀顶倒伯特。他们两个扭打在一起，不用武器，单纯地用拳头对战，就像野蛮人一样用自己的**决斗。 小奥拉瓦大步上前，奋力给了斯科普恩一拳，正中斯科普恩的脑袋。 斯科普恩用疯狂的眼神注视小奥拉瓦，然后腿毫无征兆地踢了出去，将小奥拉瓦给打倒。趁着伯特关心小奥拉瓦而分神的一瞬间，斯科普恩吼叫了一声，在伯特脸上来了一记猛击。他大声地吼叫，提着伯特的衣领，将对方给撞到墙上去。 “我会杀了你！”斯科普恩一拳一拳地打在伯特身上，怒吼着自己的放肆宣言，“你去不了温德肯夫之巅，你将会被战神阿塔克给抛弃。而我将沐浴着龙神卓恩的恩泽，把你打倒！” “龙神？”伯特虽然在不断遭受打击，却因为仍处“死地”之中，什么感觉都没有，意识依然清晰，“堕落之人，战神的信仰不容更改！” “我不想更改！”斯科普恩将伯特扔到地上，抹去自己嘴角的鲜血，感受着浑身上下的疼痛，“那群罪徒----你无法想象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伯特跳起来，斯科普恩原本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给打得失去意识，至少也要浑身疼痛，所以没做防备，中了伯特一击，倒在地上。伯特拎起斯科普恩：“我想的到你的痛苦，但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冻鲫鱼！”他再度给了斯科普恩一膝盖。 “呼----呼----”斯科普恩喘着粗气，他没有伯特那样的抗击打能力。 “我猜你很疼。”伯特解除了死地，然后被突如其来的剧痛给打翻在地上，“……我猜你也很疼。”他改口道，现在他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了----太痛了，斯科普恩又不是年轻的孩子，一顿猛击下来，饶是伯特身体强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在解除的那一瞬间，伯特差点就要痛昏过去了，而现在，也跟被海妖的触手卷住，被巨人踩了一脚，或者是从睥睨高台上跳下来一样，浑身的骨头都有碎裂的感觉。 “蜥蜴。”斯科普恩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你知道吗？是巨兽啊，打不过的。” “是的，蜥蜴巨兽……”伯特看了看自己的武器，血色巨剑飞到了一边，斯科普恩的剑和盾更远，小奥拉瓦的小腿看起来并不妙，正在流血，站不起来，他只能用目光给予鼓励。 “它……要来了。”斯科普恩喃喃自语，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月神穆恩一如既往地露出残缺的面目，“比起它带我去的地方，我更希望在这里躺着，看美丽的星星……即便痛得要命……这里……依然比……唉……” 悠远的长叹。 “谁要来了？”伯特还在疼痛之中。 他很快就知道了，一道蓝色的光柱笼罩在斯科普恩的身体上，四个蓝色的光环在光柱上来回旋转。斯科普恩面色僵硬，蓝色的光柱好像禁锢住了时间。大概过了十秒，蓝色的光柱忽然消失，斯科普恩身边则腾起一道深蓝色的强光，强光闪烁之后，一个人站立在斯科普恩旁边，面色沉稳。 那个神秘出现的人穿着漆黑的袍子，将全身都笼罩在衣物之中，不露出任何面貌。而他的袍子上面，有几条十分怪异的、独一无二的棕色花纹，构成了一个图案，那图案就像一个蜷曲的猛兽一样。伯特看见，斯科普恩所穿的天鹅绒靴子，上面也有和神秘人一样的花纹。 “我闻到了预言之子的气息。”神秘人的声音古朴而沧桑，充满了诡异的力量。 伯特感觉这声音似曾相识，但疼痛让他缺少思考的能力。 “他们就在这城镇里面，图勒极。”斯科普恩低声说道。 “那这两个是？”图勒极扫了一眼伯特和小奥拉瓦。 “卫兵，我原本想要追击预言之子的，结果被他们给挡住了。”斯科普恩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只是潜意识一直在提醒他，不要说出真相。 “他……”伯特心想，“……怎么可能。” “那就赶紧回去吧。”图勒极手一扬，又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蓝色光柱出现，笼罩在斯科普恩身上。十秒钟之后，斯科普恩便瞬间消失了。 “回去要处决那个阿塔克人了。”图勒极冷漠地说道，他慢慢走到伯特身边，蹲下，“我知道，你就是预言之子中，那个‘战士’，红宝石‘绝刃’的持有者。我想，可以用你的脑袋，换取你们温德肯夫世界的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战神说，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伯特刚硬地说道，同时仔细看着袍子下的那张面容，四周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见对方的银白色双眼，和似乎十分英俊的外貌。 “可笑。”图勒极直起身，伸出右手，一把像细圆柱一样的长剑在他手中出现，并闪耀着耀眼的白光。伯特无法动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恰好赶上……”一条藤蔓从地上飞出，牢牢捆住图勒极的怪异武器。 一百九十一、银龙 图勒极转头看去，利尔和杰斯当站在小巷口，将树枝与法杖对准他。“fus----”图勒极将斗篷扔掉，看得见他斗篷内的贵族服饰，同时，一声龙吼从图勒极口中发出，赤红色的烈焰扑向杰斯当。黑暗法师退让一步，法杖挥舞数下，烈焰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然后颜色变淡，在离杰斯当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才完全消失，而杰斯当已经感到了魔力的消耗 “龙！”杰斯当面色一变，“我们需要人手。” 利尔召唤出烈风和暴风，两只恶狼轻巧地纵跃几下，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尽管挣扎。”图勒极狞笑着，“do----fi----wi----li----mi----”，一长串玄妙的龙语在小巷内回荡。图勒极的面前出现了一股银色的能量乱流，很快，它们聚集起来，成了一个圆形，银色能量环绕着圆形不断流动，它非常的耀眼，就像镜子一样反射所有的光。 “你们要记着，杀了你们的是安杰科瑞特·图勒极。”图勒极一扬手，像发光的细圆柱一样的银白色武器再度出现。而银色能量，也瞬间开始狂乱地四处乱撞，好像要冲破那个圆形的能量层一样。几秒钟后，图勒极撤去了那一层圆形能量，所有的银白色魔法全都呈闪电光束状，声势逼人地冲了过来。杰斯当可以感觉到，每一束银色能量，都有五级魔法的威力。而如此多的银色闪电，可以把杰斯当反复摧毁上千次。 龙语魔法往往是人类普通魔法强化后的产物，或者说人类的魔法是龙语魔法被削弱后的结果？杰斯当知道，这个龙语魔法，其实就是许多的雷电五级魔法“雷霆万钧”，它光从数量上来看，就已经让雷电法师羞愧欲死，威力，则更是让他们感叹可望而不可即。杰斯当那个对这个魔法很有印象，毕竟梅格茨的雷电法师也协助毁灭了杰斯当昔日的家。 黑暗法师面色不怎么好，雷电的力量已经让黑暗法师背后渗出冷汗，寒风的吹拂下，杰斯当感到了淡淡的恐惧。利尔却显得胸有成竹，他看起来有好主意。利尔的脸色让杰斯当安心了很多，他把那些白色闪电想象成山坡上的白色小羊羔，顿时不感觉那么恐惧了。 “藤蔓。”德鲁伊召唤出无数的绿色藤蔓，它们凝聚成一面面绿色的盾牌，数量极多，拦在银色魔法的前面。那些银色闪电，刚开始还可以轻松地击破脆弱的藤蔓，到后来，却显得有些后继无力。“sur----”图勒极长吟一声，银色的能量聚集到一起，变成了单独一束。他也有些恼怒，这些可怜可悲的植物，居然消耗了他珍贵的魔法，这让他感到十分的痛心。 而这样一来，无论多少藤蔓，都无法拦住这股已经将威力融合到一起的银色光束。但利尔根本就没打算彻底破坏图勒极的龙语魔法，他只是要遮蔽对方的视线罢了。 “轰----”图勒极的魔法再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后爆炸了，无数的雷电球向四面八方飞去，阻拦它的事物没有一个能在轰鸣的雷声下幸存。 “ho----”图勒极没有为自己的魔法威力而骄傲，变化cheng ren形的龙开始焦躁地四处张望，想方设法找到那两个人类的踪迹。他可不相信对方被雷电给打成碎片，因为人类的气息还存在于这附近，并没有死去，依然还存活着。 “来吧！”利尔和杰斯当顺着藤蔓从旁边的屋子顶上滑下来，在刚才，他们用藤蔓逃到了旁边，逃过变得焦黑的凄惨命运。他们的突然出现让图勒极感到措手不及。 利尔趁着图勒极一瞬间的失神，用藤蔓绊倒了对方。高傲的图勒极决不能接受在泥土里打滚的遭遇，他立刻跳起来，扑向利尔，打算把德鲁伊撕成两半。 杰斯当抽出长剑，向前一步和图勒极开始打斗。他的决斗剑术打败过无数花花公子，可图勒极绝不是其中一员。那把圆柱形状的怪异兵器，和杰斯当的武器对撞一次，黑暗法师就有全身都被麻痹了的感觉。他感觉体力正在急速流失，毋庸置疑，这是图勒极武器所造成的。杰斯当很难相信，如今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魔法武器。 “它可以很快地燃烧你的力量，你感觉到了吗？”图勒极用嘲笑的口吻说道，他从一开始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剑术越来越凌厉刚猛。 杰斯当很快就败下阵来，他觉得虚弱，困倦，在最后反击一次之后，躺在了地上。 “看来杰斯当也倒霉了。”伯特揉揉脑袋，望着躺在不远处的杰斯当。 现在只剩下利尔一人独战图勒极了，他不断用藤蔓干扰对方。“我打赌你是一头银龙，对吗？”利尔说道，“高傲无比，可又愚蠢无知的一族。掌握光和雷电，可是打不过其他的同类，也就可以欺负一下可怜的金属龙罢了……红龙和黑龙都可以欺负你们，不是吗？”他的目的是将图勒极彻底激怒，让他不会回头去对付杰斯当和伯特。 德鲁伊的挑衅成功了，图勒极高傲的xing格不允许他接受如此的评价。他好勇斗狠地不断追着利尔，利尔身手敏捷，能不断利用周围的环境来拉开一大段距离。当图勒极还在不断奔跑的时候，利尔已经轻松地蹬了一下某位镇民遗落的手推车，又离开图勒极十几米。在这样的奔跑中，双方的体力消耗速度明显有了差别，图勒极是龙不假，可是他习惯了在空中飞翔，在地面上奔跑使他的动作笨拙而且没有效率。 虽然图勒极不断加速，可让他越来越恼火的是……他们居然绕回来了，原来利尔一直在和图勒极绕圈子。德鲁伊握紧拳头，他成功了。当不断追逐的两人回到小巷里的时候，拉罗夫带着二十名士兵和其他几名伙伴，听了杰斯当和伯特所说的情况后，已经严阵以待。图勒极立即止住脚步，他可不打算一头撞在人类的长矛上。 “lo----”图勒极发出龙吼，庞大的气流从它口中迸发出来，将人类的阵型扫得凌乱不堪，不少人直接被吹倒。拉罗夫紧紧抓住缰绳，避免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他顿时明白了图勒极的身份。“龙！”拉罗夫举起帝剑，示意士兵再度做好准备。 二王子很紧张，多洛克镇是完全没有能力对抗一只龙的。如果对方在镇子里制造破坏的话，无疑会让许多无辜的镇民丧失宝贵生命。 “退让，否则我们会反击。”拉罗夫大声说道，“即便你是一只龙。” “ho！”图勒极用炽热的火焰来回答拉罗夫，橙红色的火焰弹在空中划出笔直的轨迹。两名士兵立即举起盾牌，站在拉罗夫身前。当火焰撞击在盾牌上的时候，士兵只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钢铁盾牌发出哀鸣，然后就成了一地碎片，而他们也被气浪给卷倒，不省人事。 火焰弹不失余威，残余的能量炸裂在拉罗夫所乘战马的头上。那匹雷特宁战马嘶鸣一声，惊慌地立起来，前蹄不断踢踏空气，将背上的拉罗夫给掀翻。 其他士兵连忙来搀扶拉罗夫。 “人类在我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卑微的蚂蚁……”图勒极举起手中怪异的发光武器，慢慢向前走去。有士兵来阻拦他，却在一招之内就被打倒。银龙手中的特殊武器，具有极为强大的破坏力，其锋利之程度，堪比伯特的血色巨剑。 利尔的树枝在空中转了个圈，绿色的清辉从树枝上漫出，然后没入地底。几秒钟的时间，它就唤醒了无数长眠于土地中的藤蔓，它们焕发出无穷生机，捆住了图勒极的右腿。 图勒极一时没有注意到，被藤蔓给绊倒，他感觉脸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卡恩盖尔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它抓起图勒极，庞大的身躯撞在化为人形的龙的身上。他虽然是一只龙，但化为人形后，有许多力量只能达到人类极限为止，没办法和龙形一样恐怖。狼人使劲地的将图勒极给撞飞到旁边的墙壁上。 “禁锢。”罗兰先将长剑向下，然后再画出一个十字形。金色的圣光力量凝聚成十字架的样子，击打在图勒极身上，将他给困住。可以看见，图勒极手脚都被几圈金光给环绕。 “得弄一点龙血啊……”杰斯当可不想放过好机会，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支小药瓶，一脸市侩地走到图勒极身边。银龙对他怒目圆睁，却因为禁锢而无法做出其他的反应。杰斯当拔出决斗剑，准备在图勒极身上开一两道口子。 “嗯？”黑暗法师感觉到了一股空间能量的波动，他撩开图勒极的衣服，发现对方的衣服夹层里，有一个空间传送宝石，“这可是意外之喜。”杰斯当将宝石拿出，然后心满意足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却没有发现，图勒极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该死！”图勒极在心里咆哮，“他居然拿走了我的空间传送宝石……那样我该怎么回龙岛！光凭飞翔的话，我会在半路上就被击龙弩射杀的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杰斯当抬头看了看图勒极，却发现对方正在做出惊人的变化。 一百九十二、与狮洛的战斗 图勒极的身上渐渐被银白色鳞片所覆盖，从手脚到脖颈，都出现了坚硬的鳞片。他的双眼变得狭长，瞳孔变小，犬齿长而锋利，头部变得和蜥蜴一样。他的头上，一对锋利的龙角正在逐渐变长，变粗。与此同时，他身上发出“格格----”的响声，似乎全身骨骼都在摩擦、生长。他的体型也越来越大，束缚他的圣光魔法逐渐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最后直接迸裂，变成了一片片碎裂的光明元素，无力地在空中游荡。 “他要变成龙了！”杰斯当不断向后退，他可不想和一只怒气冲冲的巨龙面对面。 其他人也围着图勒极，呈一个圆形，但每个人都在不断后退，因为龙威已经开始散发。图勒极的双手变成利爪，他活动了一下四肢，背后的庞大翅膀向两边展开，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只龙开始振动翅膀，准备飞上高空。 “我们有没有击龙弩？”伯特咆哮，他抖了一下血色巨剑。 “没有。”一名卫兵小声地用坚定的口吻说道，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向镇长提议，申请安装一台击龙弩在多洛克镇的哨塔上。那样一来，至少能给巨龙起到一点点微薄的威慑。 击龙弩毕竟是无数巨龙的噩梦，它们都参加过龙之战争，被射杀的同伴让它们开始恐惧这些武器。击龙弩的密集攒射，是人类仰仗的，能杀死龙的有效武器。图勒极当然也怕击龙弩，在一次遭遇战中，如果不是他飞在最后，逃过一劫的话，他就要和前方的十数名龙族同伴一样，变成可怜的龙骨架了……也许人类连骨头都不会放过。 “很好，既然有十台击龙弩，那我们就可以和它放手一搏了。”伯特大声说道。虚张声势，有时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经常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卫兵一脸惊讶，他确定自己刚才说的是“没有”。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对，快让人去操纵那些击龙弩，准备防御！” 图勒极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在他看来，魔族入侵让阿塔克帝国加强了防御，这个小镇里也许不可能有十台，但大概也会有五、六台击龙弩的样子。它尽管能轻松的破坏它们，但自己也会被射中几下，要是翅膀被射中，那么回龙岛的速度势必要变慢许多。届时，知道有一条银龙出现，或许那群叫做“信仰骑士”的疯子会蜂拥而上，将自己给肢解也说不定。这样的猜测让图勒极打消了攻击多洛克镇的念头。 它飞上空中，在小巷子里彻底变形的话，估计会把整个巷子都给挤破，还是到空中比较方便一些。图勒极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龙形，巨大、威严，几乎有整个小镇的六分之一大。龙是极为庞大的生物，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它们的飞行速度。龙神卓恩，可是给了龙族各种各样的特殊技能。不到十秒钟，图勒极就已经拍打着翅膀，离开多洛克镇。 “居然真的吓跑了他！”利尔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我想，以后遇到了龙，都用这个办法将它们吓得惊慌失措吧。”他看看四周，其他人还有一部分没有从龙威中恢复过来，幸好利尔曾经不止一次遇到龙，总算是有一些免疫力。 而其他的卫兵，几乎都没见过龙，如今首次经受龙威，根本就不习惯这种精神上的压力，都在晕眩的状态中无法自拔。他们有的，已经踉跄地走到墙壁旁靠着了。 “行了，我们……回去参加宴会吧！”拉罗夫叹了口气，一只龙将整个多洛克镇的气氛给破坏了。这会儿，所有人都已经看见图勒极拍打着翅膀从空中离开。恐慌在人群中迅速地传播，镇民纷纷涌到这里来，询问拉罗夫为何龙会出现在这里。 幸好那是拉罗夫的事情，利尔、伯特、杰斯当悄悄地离开了小巷。拉罗夫疲于应付镇民一连串的问题，也无暇在意三人的离开。 “总而言之，又是一个混乱而且糟糕的晚上。”杰斯当做出总结。还好龙自己跑了，要是图勒极在多洛克镇里到处展现力量的话，他可不担保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利尔不觉得这个晚上糟糕，因为他在街道转角的地方碰上了狐依。他在转弯之前就知道狐依在那里了，因为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从那里传来。 “有没有付钱？”利尔望着狐依手中的一大袋糖果。 “不知道多少钱……我就放了十个金币在柜台上哦。”狐依眨着眼睛。 “……十个金币……”利尔觉得享受果莓酒的计划彻底泡汤了。他决定，从明天开始，让狐依学习一下有关物价的基础知识，否则他的金币很可能很快用完。 “过来，我们继续去参加宴会吧。”利尔一脸的不甘，他转向正在窃笑的伯特和杰斯当，强行将他们两个往广场上拉。估计龙这一闹腾，镇民都没了继续宴席的打算，这样的话，那些美食，很可能落入利尔的口袋里，这是划算的买卖。 小镇的街道现在空空荡荡，冷风可以畅通无阻地四处吹拂。利尔喜欢这样安静的氛围，身为德鲁伊，宁静的丛林是他最热爱的事物。而现在，月光、风和静谧无声的四周，让他想起了广大的丛林，没有人声嘈杂，也没有喧闹。 过了十分钟，在利尔刚刚走到广场上，正因为桌子还没撤掉，烤全牛、黄油和奶酪都摆得整整齐齐而高兴时，狮洛忽然走了过来。他直奔利尔，然后又看着狐依。 “……狮洛！”狐依高兴地叫嚷，她将糖果扔给利尔，然后兴冲冲地走到狮洛前面。 “呃？”利尔愣了一下。 “狐依。”狮洛耸耸肩，“自从六个月前你不见了后，整个灰牙部落都在一片糟糕的氛围之中。不过，现在看见了你，我想等我回灰牙以后，也可以和岩盾萨满有个交代了。” “其他人还好吗？”狐依热切地说道。 “当然，狐兰成为了正式萨满，狐索结了婚，高崖部落同意和我们开始贸易，最近又歼灭了一支人类的贩奴队，岩盾萨满被选中去面见战神像……而我嘛，为了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坐船来了阿塔克帝国……真是漫长的旅途。”狮洛侃侃而谈，他用和蔼的目光看狐依。 狐依看了看有些纳闷的利尔，笑着说道：“狮洛是我的好朋友，从小时候就一起玩了。” “没错，”狮洛点头，“狐依在大概五岁的时候被岩盾萨满捡到，在一座山上。她从那天起，成了灰牙部落的一份子，毫无疑问，我们都很喜欢她，毕竟灰牙部落的成员是以狐族为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附近的几个部落中，至少有五十个兽人喜欢她。而我，也是其中之一。事实上……”他深呼吸一口气。 “从知道你叫‘利尔’开始，我就已经觉得你是岩盾萨满预言中，狐依的归宿了。我想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狮洛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炯炯有神。 “没错。”利尔点头，毫不畏惧地迎上狮洛的目光。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一直以兄长的身份照顾狐依。”狮洛取出弓箭，“你可以理解为嫉妒，或者说是我对你的一种考验。来试一下，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能保护狐依一生的力量。就你和我，用自己的全力，就在这里，任何一个角落开始。” 狮洛想起了小时候，狐依一直是一个可爱天真的女孩，大家都很乐意和她一起玩耍。而狮洛也经常陪着狐依，当她遇到野兽的时候，总是狮洛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她。狮洛觉得，他才是狐依未来的丈夫……而岩盾萨满，准确率达到七成的预言，狮洛一直祈祷他们撞上了不准确的那三成。他是绝不愿意狐依嫁给一个人类的，绝不。 现在，他面对岩盾萨满预言中的那个人了，无疑，老萨满的预言又一次应验。狮洛心中苦涩，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利尔的力量，他必须要确保狐依的丈夫，是一个勇敢智慧的强者，拥有可以保护她的力量。不然的话，狮洛是一生都不会安心的。 “愿意奉陪。”利尔的心中，一股澎湃的情感充满了他的四肢，“最好不要后悔。” “啊！li----ear……狮洛……”狐依惊讶地说道，她还没回过神来，为什么刚才还聊得很好的两人，忽然剑拔弩张，“不要……” “男人之间的事情。”利尔拍拍狐依，让她坐到一边去，“听话。”狐依看着利尔，一步一步向后退，坐到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并不好。 “我们继续吃吧。”杰斯当看了看利尔，“放心，我们会准备你的后事的。” “滚。”利尔的回答简洁明了。 利尔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披着白色毛发的狼人。他打算用自己纯粹的**力量来击败对方，让狮洛心服口服。 一百九十三、激斗 战斗一触即发，狮洛向后奔跑，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利尔穷追不舍，踏了一下墙壁，就跃到屋顶上去。和这发生在同一时间，一支利箭擦过利尔的皮毛，划出一道血痕。利尔对危险有天生的预警，及时地用翻滚来躲避锐利的箭头，但他也依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冬季的风拍打他的浅浅伤口，让痛苦更加地尖锐和明显。 当利尔意识到站在屋顶上，固然能看到更多的事物，可对方却也能看见自己时，又有一支箭矢击中利尔的左臂。他忍着痛苦，从屋顶上跳下，折断箭杆。来不及处理伤口，他就草草地舔舐了一下左臂，随后又投入了追击之中。 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无疑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压迫感。在利尔听风的呼啸，而自己在往前狂奔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德鲁伊敏锐地发现了本能给自己的警告，他深知这种心跳加速绝非剧烈运动带来的，也不是疼痛的伤口所导致的……有致命的东西，正在注视自己。他白色的皮毛在黑夜之中格外醒目，在发现这一点后，他遁入阴影与小巷的庇护之中，阻隔狮洛的视野。 “再前进一步……”狮洛隐藏在装满干草的大型手推车里，他将身体的绝大部分都藏在枯黄的干草里，只露出强壮的手臂和那柄弓。他挑了一个很棒的位置，利尔看不到狮洛。 而狮洛正在往弓上装第三支箭，三支箭同时发射，而且有足够的精度，这是一名出色地箭手才能办到的。精灵射手有更可怕的本事，半人马也能轻松做到。可对一名兽人来说，实属不易。更何况，他不是精通射术的马人和鹰人，而是以强壮勇敢闻名的狮人。这个种族，向来挥舞庞大沉重的武器，而不是小心谨慎地用无趣的弓箭来攻击敌人。 利尔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想要躲进建筑与建筑之间，使自己能消失在狮洛的视线里。但狮洛不会给利尔留下这样一个机会，事实上，即便利尔进入他所看不到的地方，狮洛也能保证在几分钟内把德鲁伊揪出来。因为狮洛早就将附近的地形勘察一遍了。 狮洛松开扣弦的手指，三支利箭往利尔的后背射去。而德鲁伊，此时正打算转弯，将脆弱的后背露给从不会放过机会的狮洛。箭矢的飞行速度极快，第一支射中利尔的后背，第二支钉入左肩，第三支没有射中。当利尔感觉后背剧痛时，他就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躲过第三支箭。他用残暴的目光注视已经暴露了的狮洛。 “在流血……”他想，“而且很痛……尽快打倒他。”利尔心知肚明，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也就越不利。他粗略计算了一下，大概还有几分钟，他就会因为血液流失而失去和狮洛正面对抗的体力，再拖上十分钟，他就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吼----”利尔怒吼一声，四肢着地地扑了过来。水滴形的眼睛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利爪每一次接触地面都会在上面留下一道印子，以至于利尔所经过的地方，都有了许多坑坑洼洼。他尾巴不断抖动，让他在急速奔跑中保持平衡，即便紧急停止或者突然转弯都不会发生诸如滑倒之类的危险。他一直在模仿真正的狼。 狮洛从扑面而来的狼之气息中嗅到了浓浓的危险，他只在被激怒了的猛兽身上闻到过同样的味道。狼爪踩踏地面的频率，让狮洛明白自己无法逃过利尔的追击，幸好，随着危险的气息飘来的，还有血液的味道。狮洛明白，再拖上一会儿，利尔就会失去力量。 兽人的判断向来不会出错，他们从小时候起，就要学习如何在荒芜贫瘠的兽人王国中生活。一旦走错一步，就有可能面临死亡。也许来自于野兽，也许来自于饥渴。他们需要明白，怎样发现离自己很远的水源，知道怎样加固自己的房屋，明白避免沙尘暴和狂风的碾压。因此，每个兽人，都有坚韧顽强的xing格，哪怕是猪人、鼠人之类弱小的种族。 他对自己的箭矢很有信心，兽人铁匠打造的三棱箭头比普通铁匠要锋利、致命得多，箭杆上的血槽也在不断发挥威力。狮洛亲眼见过，一只成年野猪和自己玩了二十分钟的追逐游戏后，自己倒在了地上。而它来的路上，到处洒满了红色的血液。 狮洛在近身战斗中也不会落到下风，他的弓两端都有锐利的刀刃，能很快地劈开树木和骨头，而箭矢也能用投掷出去的方式来杀伤对手。 他此时就是这么做的，狮洛从背后的箭袋中迅速拔出两支箭矢，飞快地投掷出去。他对自己的手劲很有信心，箭矢飞行的速度，加上利尔猛冲过来的速度……两者相撞，箭矢的威力将会增加很多。狮洛觉得，这就像攻城车撞击木头栅栏一样，对方只有被打碎的下场。 可利尔就是躲过了这必中的一击，他离狮洛并不远。 利尔暗自侥幸，他本来想立即停止，然后闪躲的。可他不知不觉中，身体自动做出了闪避的动作。这样的情景，好像曾经出现过一次。 “想起来了。”利尔叹了口气，记得有一次，沃兰娜喝多了，不停地将腰带上那些要命的小玩意丢出来。利尔、伯特、杰斯当是迎着各种剧毒武器的洗刷一步一步制服尚未尽兴的沃兰娜的，那时候，就有好几支袖箭朝着德鲁伊的方向飞去。幸亏他都躲过了，否则杰斯当要花功夫为德鲁伊写一份墓志铭了。当德鲁伊听过一次沃兰娜对她的毒药配方进行详细介绍后，就更是后怕了，至今想起来都会条件反射地战栗一下。 狮洛还以为自己所投掷出的箭矢已经击中了利尔，正因势头不减的利尔而纳闷时，利尔已经扑倒了兽人。狮洛用弓进行近身作战，锋利的刀刃划开了利尔的左腿。德鲁伊没有嚎叫，只是感觉鲜血的味道更加浓郁、更加芬芳了。 他咆哮着抓住狮洛的手臂，将兽人整个地抬起来，然后扔到地上。狮洛的抗打击能力不低，当机立断，用强有力的尾巴猛扫在利尔受伤的腿部。 利尔被扫倒在地上，狮洛已经成了一只真正的雄狮，翻身用手臂抓住利尔的喉咙：“我可以轻松地捏碎它，承认失败吧。” “你才应该这么做。”利尔嘶哑地吼道，随后奋力抬起双腿，蹬在狮洛的腹部。狮洛还正抓着利尔的毛发，此时顺带着揪下来一大截。狼人狂怒地撕扯着狮洛的身体，而狮洛也放弃弓箭，一下一下地撞击在利尔的身上。 这样的近身接战，一直到狐依冲过来，发出尖叫之后才结束。 “停下！”狐依带着痛心和斥责叫道。 还在纠缠不休的两人瞬间停止了动作，然后默契地松开手，退到两边，低头不语。狐依张大了嘴，他们原本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毛发和鲜血。兽人习惯了这种场面，变身后的德鲁伊也算是野兽的一种，可狐依就决不能接受面前这种混乱的局面。 “你们怎么能这样！不停地流血……在吵闹和厮打！”狐依痛心疾首地教训着，“li----ear，你看你流了那么多血，狮洛你怎么就不能手下留情一点。狮洛你就像小时候一样，整天和别人打架！li----ear----你……狮洛的弓都快断了！我不喜欢你们两个打架！” 狐依情绪激动，狮洛和利尔都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小狐狸虽然涉世未深，可也是明白不少人情世故的，她知道这场争斗因她而起。她看了看利尔，利尔犹豫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抬起头与她对视，她又转向狮洛，狮洛则一直没有抬头。她气鼓鼓地说道：“好了，li----ear----从今天起，如果不做出改变，就不许进我的房间！狮洛，假如你还不改掉毛病，我就不原谅你！” 利尔以为狐依会提出“吃一整袋的糖果”之类的惩罚，他现在明白了，看来沃兰娜又教了狐依不少如何对付男人的手段。他忽然感觉身体有些冷。 狮洛似乎想说“这次的决斗还没完”，但狐依瞪了他一眼，他就默不做声了。 “我说……能不能先找个人来看看我的伤口啊。”利尔抽抽嘴角。 “哼。”狐依转过身去。她其实心里也没个底，沃兰娜教了她如何让那些男人俯首帖耳，但她不像沃兰娜那样用得得心应手。 利尔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恢复术，他感觉正在缓慢地恢复活力。他转向狮洛：“我觉得……这样的战斗没有意义，我们，可以平安共处，不是吗？” 狮洛没有直接回答，他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接着问狐依：“你在他身边，幸福吗？” “嗯。”狐依眨眨眼睛，不知道狮洛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朋友。”狮洛走上前来，和利尔用力抱了一下。 一百九十四、行军 没能从俘虏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在拂晓的时候，一夜未眠的拉罗夫在听说俘虏们依然顽固不化后，下达了处决的命令。他们不是在和温德肯夫大陆上的国家在战斗，因此不用遵守什么《俘虏法》之类的事情，更何况对方也没有赎回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赎回自己的愿望。不仅如此，阿塔克人是向来不留俘虏的，阿塔克帝国由于领土接壤问题，只和瑞特帝国、梅格茨帝国经常开战。瑞特帝国一直是小打小闹，不经常进行战争。 可梅格茨帝国和阿塔克帝国之间的关系差得让人发指，以至于常常用杀俘来泄愤。所以，处决魔族俘虏在多洛克镇民、杰斯当等人眼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们觉得，俘虏麻烦得很，又浪费粮食，拖慢行军速度，简直就是一群废物，没有必要好吃好喝地供养他们。至于自己的俘虏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一方的举措，而在敌人手中遭遇不幸……倒是没人考虑。 罗兰昨晚也没睡，他后半夜一直在城楼上不断做俘虏们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们主动说出情报，或者干脆投降得了。罗兰引用了各种各样的史实，和他自己的一些幻想，对他们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劝导。毕竟圣骑士还是想要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的。 可俘虏完全不为所动，或许是被城外同伴的惨叫声给吓慌了，担心即便招供，也依然逃避不了被荒原秃鹫、野豹、阿斯拉格齿虎给分尸的命运吧。在荒原上，随便哪个落单的人都很难活过一天一夜，各种各样的猛兽会想尽办法来饱餐一顿的，放过一顿美餐，可不是那群野兽的作风。它们无论昼夜都潜伏在荒原上，等待倾听临死者的凄惨嚎叫。 处决俘虏的方式很简单，镇民中最悲痛的那一位，负责将俘虏从墙上踹下去，如果没摔死，再补上一剑。这是阿塔克人很传统的方式，野蛮但有效，沿袭了有数百年，最早起源于海盗逼迫俘虏从甲板上跳下去的习俗。这达到了目的，也让受害者的愤怒、悲伤得到平息。 拉罗夫成功招募到了二十名有经验的士兵，更多的人需要留下来保护镇子不受袭击。二王子补充给养后，便在早上桑娜尔睡眼惺忪的时候，向战歌都方向行军。 战歌都在多洛克镇的东北方向，很近，平整的铺石路顺着宽广的阿塔克荒原，一直汇入用大理石砖精心铺设的主要道路，路上的驿站可以休整，而道路两旁每时每刻都有野兽……或者说是早餐在徘徊。利尔想了想，大概三天就能到达战歌都了。 此时，他们已经在行军的路上了。 利尔一直在懊恼，他乘着许久不见的战马。沃兰娜没忘将马从战歌都带出来，否则它们就要变成已弹尽粮绝的魔族们的粮食了。当利尔偷偷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马后，杰斯当一说“回战歌都”就要挨上一蹄子，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 德鲁伊看着另一匹马，狐依和沃兰娜同乘一匹马，这在利尔眼里是非常不符合常理的。按理说，狐依此时应该趴在他背后打盹才对。他忽然想起了礼仪苛刻的瑞特帝国，在那里，所有人的生活都被束缚，女人和女人牵手，就是犯罪了。 可让德鲁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那样一个重压的帝国，居然是一个经济发达、艺术文化水平都很高地方。正常来说，瑞特帝国的人大部分都活得喘不过气来才对。 可是，一年一度的温德肯夫文化艺术节，都是瑞特帝国代表队获得胜利。而且去瑞特帝国旅游过的人，回来都表示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堂国度，他们过得都很不错。这一系列的反常，让利尔感到非常的怪异，使他有一种去瑞特帝国看看的欲望。 “喂，狐依，我说……”利尔摇摇头，现在和狐依重修于好才是正经事。 狐依看了利尔一眼，做出一个鬼脸。沃兰娜毫不掩饰自己对利尔的轻蔑，发出得意的笑声，然后一拉缰绳，离利尔的距离又加长了很多。 “杰斯当。”利尔面色阴沉。 “别看我，我已经被沃兰娜驱逐了。”杰斯当面色不甘，“她和狐依睡一个房间……难懂的女人，她们的心就像是云端的霜鸦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像海底的珊瑚一样变换绚丽。” “……”伯特叹了口气。 “伯特，你在为什么难过？”利尔问。 “昨晚我睡觉时，做了一个梦。”伯特说道，他坚持不承认是在酒醉的时候做的梦，“我梦见我的妻子生病，后来被一个好心的神甫给治好了。” “这不是好事吗？”杰斯当不解其意。 “可我现在有妻子吗！”伯特咆哮。 “……”利尔和杰斯当沉默。 利尔、伯特、杰斯当三人在一起的话，无论什么旅途都轻松愉悦。这是罗兰在骑着马跟在三人后面几个钟头后的感悟，他拼尽全力将自己扔进《战神启示录》中去，可每次不到十分钟，就被他们三人中的一个的话语给吸引了。在数十次尝试专心致志都无果后，罗兰干脆放弃研究经典的重任，听他们的谈话。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阿塔克荒原上银装素裹，冬神文特今年并未用“暴风雪”来进行开头的一系列工作，而是缓缓地拉开冬天的序幕，以至于到了今天，十二月中旬，才有了一层薄薄的雪。在这种不管走十分钟，还是走一个钟头，周围的景物都一成不变的环境里，时间是很容易悄悄地过去的，打发时间也成了大家最喜爱的手段。 比如狮洛，他花十秒钟射出一支箭，然后花三十分钟去把箭找回来。有时候他射出的箭矢被风吹偏了方向，等他再找到大部队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冬天、春天是阿塔克帝国的冻土期，这两个季节都充满了寒意。冬小麦在冬天收获，因此忙碌的农夫依然顶着雪花在田地里收割。它们不但是人的口粮，还是无处觅食的牛羊们的食物。阿塔克帝国人习惯把农作物种植在道路附近，便于运输。所以，在偏离道路时，往往也可以用田地的位置来寻找路径。东部的农田不多，牧场更是稀少，因为野兽太多。 如果能清除掉东部荒原上的野兽的话，就有大片大片的牧场来养殖牛羊了。可是，如果将野兽捕杀殆尽，阿塔克荒原这个天然的战略纵深，就将成为普通的一马平川，再也没有东西能阻拦梅格茨帝国直捣战歌都了。有好几次，梅格茨帝国的远征，都是因为补给线被疯狂的野兽给切断，导致他们不得不草草了事的。 “看我们发现了什么。”斥候骑乘着战马回来了，他们风尘仆仆。拉罗夫挑选了机灵的小伙子，骑上多洛克镇里的，镇长免费提供的战马，负责在周围巡逻。 “不冬眠的波伊月熊？”利尔好奇地围上去。 “路过的魔族？”伯特问道。 “一个在风雪天里迷路的少女？”杰斯当两眼放光，他听见身后有沃兰娜默默拔出匕首的声音，然后便进入长久的安静了。 “魔族。”斥候肯定了伯特的猜测，“数量不多，十名。但对方很警惕，发现了我们。” “杀光他们。”拉罗夫下达指令，他皱起眉头，“不能让他们回去报告我们的行踪，否则我们会被半路上截杀的。多洛克镇的魔族被歼灭后，他们一定发现了我们这个队伍。” “正期待着！”伯特拔出血色巨剑，“我该做什么？” “汉诺。”拉罗夫转向加入他们的骑兵军官，“你带着我们所有的骑兵，将他们往我们的方向赶。我们的步兵则呆在原地，等待消灭他们。” “好。”汉诺接受命令。 很快，被征募的那些骑马卫兵，以及伯特，还有少数得到镇长提供战马的，懂得马术的一些士兵，都随着汉诺绝尘而去。他们排着密集队形，避免在风雪天里失去方向。 伯特看了看自己这一方的人数，大概有十四名。他觉得光凭他们这些人，就可以将那些魔族一网打尽。他也有些警惕，没有太过于低估对方的力量，所以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剑灵是很可靠的斥候，它不断提醒大家离魔族还有多远。当剑灵戾啸着“一百米”的时候，汉诺让大家停下，绕个圈子再进行突击，以便将魔族赶到拉罗夫王子那里去。 剑灵嘀咕着魔族的情报：“三名短枪兵，一名骑兵，四名步兵，两名弓箭手。还是个配备齐全的巡逻小队，我看我们这回可有的斩获了，因为他们还背着一只肥壮的野猪。” “晚餐加料。”伯特高兴地说道。 其他人也面有喜色，他们今天的早饭只是一块松软的面包，一杯牛奶和一条腌制时间不对劲的风干肉，早就想着尝尝新鲜的肉了。 一百九十五、失利 雷特宁马习惯在风雪的日子里行动，它们在雪地上健步如飞，而到了广袤的草原反而表现不佳，可以说，暴雪是它们热爱的天气，凛冬对它们来说不过是天气稍稍转凉而已。它们有特殊的生理结构，高大，毛发比普通马要多，蹄子和其他马相比，形状也更特殊。这些东西不但使雷特宁马耐寒，而且还让它们在雪地里行动的声响大大减弱。 熟悉这**的人都知道，在雪天里，雷特宁马能保证到了相当危险的一段距离内才能被目标所发现。风的声音严重干扰听觉，雪花的飞舞则遮挡视觉。因此，阿塔克的骑兵很放心地绕了个不大的圈子，慢慢地迂回到魔族的身后。 “我猜他们根本没发现我们。”一个卫兵说道，他用马鞭指着远方风雪里不断行进的魔族巡逻队。事实上，他们更应该被形容为“猎捕队”。在阿塔克帝国习以为常的军事系统中，轻骑兵才担任斥候、巡逻的任务。而步兵组成的巡逻队，往往是去外面猎杀野兽，来给自己的战友们增加额外美食的。目前看来，魔族的战争系统和阿塔克人没什么两样。 “警惕。”汉诺皱起眉头，年龄让人稳重而且见多识广，“很可能他们只是装作没发现我们……”他的皱纹拧起来，就像是树皮一样，“我见过无数优秀的小伙子因为轻敌而牺牲。” “他们的短枪兵还在悠闲地走着，根本没有把长矛指向我们的打算。”伯特轻笑，“我觉得我们足够了，十几名强壮的男人，可以很快地碾过他们的尸体。” “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慢慢接近。”汉诺犹豫着，“等到一定距离后再冲过去。” “汉诺，我可不觉得他们能做出什么把戏。”另一名士兵嘟哝着。 “伙计们，我们给他们一点狠的吧。噢----”一个卫兵吹着口哨，用力用马鞭抽了一下战马，雷特宁马瞬间加速，雪花四溅，狂风扫过他狂傲不羁的眼神。 “停下！”汉诺气急败坏地大叫。 但卫兵完全不在意老骑兵军官的喊话，卫兵的纪律xing没有正规军人那么好。其他卫兵也随着那个带头者，像狼一样扑了出去。士兵们对视一眼，汉诺叹了口气：“我们也过去……” 伯特也觉得这种目无法纪实在是不符合军人的作风，他觉得有必要向二王子反应有关这些新来的卫兵的纪律问题了。他用口哨声来驱动战马，和其他士兵排成散队，进行突击。他们的队列现在被彻底打乱，最冒失的那名卫兵冲在最前，拉开其他人很长一段距离。 “沃思拉----菲尔多撒。”魔族人发出惊诧的声音，抬着野猪的四名士兵立刻将沉重的棕皮野猪给丢到地上去。他们虽然惊讶，但却很快地聚集起来，防御骑兵的冲击。最前方的卫兵本来想直接撞破对方的阵列，可魔族的短枪手，不断挥动长枪，拦住了卫兵的冲击步伐。他打消了让马被短矛给刺杀的念头，立即掉头。 魔族的弓箭手张弓搭箭，似乎有所准备。箭矢散乱而不失威力地破空而翔，那名卫兵来不及躲闪，手腕上中了一箭，另一支箭则射入了远方的积雪中。 “可恶……”卫兵咬牙忍住痛苦，准备回到队伍当中去。 但一名穿着类似于魔族步兵班长一级的人，拔出标枪，猛力投掷出去。它并未射中卫兵，也没有杀伤战马，而是落在了战马的前方。那匹马被从天而降的标枪给吓了一跳，身体仰起，双蹄在空中不断踢踏。卫兵慌忙地想保持平衡，但是脚蹬却在雪天里有些打滑，他始终无法借用马镫来保持平衡，而受了伤的手也无法抓住缰绳。 他向后倒去，从马上摔了下来，翻了两个滚，剑也飞了出去。魔族发出兴奋的嚷叫，迅速地冲向他，打算生擒那名可怜的卫兵。 可其他阿塔克骑兵也过来了，他们发现冒失者的悲惨，心中立即腾起怒火。两名卫兵骑乘着战马撞向魔族人，一个侥幸躲过，另一个则被沉重的战马给撞了出去。不幸的魔族步兵吐出鲜血，数百斤重的马匹，加上快速冲击，被高高撞飞的魔族就算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内脏破碎、骨头断裂，也要因落地时带来的冲击力而死亡。 “等等，我们的目的不是这个！”汉诺咆哮，“驱赶他们，不是和他们战斗！” 他看见，自己一方的骑兵们抛弃了机动xing的优势，停下来和魔族进行肉搏。这也怪不得他们，卫兵不可能像真正士兵一样遵循命令，如指臂使地行动。而其他士兵之前是步兵，只是懂骑术而已，并没有真正的骑兵经验。 面对骑兵的各自为战，魔族开始三三两两地凑到一块，共同面对骑兵的攻击。当骑兵停下来的时候，往往很难做到有效的杀伤。步兵能用剑轻松地杀伤马匹，长矛也能刺杀马上的骑兵。重骑兵可以用强力冲锋直接破坏步兵的队伍，轻骑兵则应该想办法将敌人给切成一块一块的，再利用机动xing优势驱赶他们，取得主动权。 目前做到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将之前的那名落马的卫兵成功救了回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伯特安慰受伤的卫兵，那名卫兵被要好的同伴给拉上马匹。而他的箭伤已经想办法处理了，可冰冷的雪地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他现在试图蜷缩起自己，取得更多的温暖，这是常见的，受到冻寒的状态。 伯特知道被冰牙兽咬了一口后会有什么感觉，因此深知那名卫兵的苦痛。他们得尽快解决战斗，然后用热水、浓汤、同伴们或细腻或粗俗的关怀来帮助他。 魔族逐渐聚集到一起，而骑兵们只能不断地冲击他们的阵列。这往往是徒劳无功的，还有不少人受了轻伤。直到现在，他们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驱赶魔族，而不是和魔族贴身战斗。在汉诺的吼叫之下，卫兵们开始因为自己之前的不守纪律感到羞愧。 “回去再惩罚你们，现在得先想办法完成我们的任务。”汉诺摇摇头，从一开始他们就做错了，导致计划无法和之前预想中的一样顺利、轻松。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轻骑兵用不着正面冲击敌人，我们应该从侧翼和背后攻击他们，分割他们。现在，由于之前的不顺，我们需要一次强力的冲锋来打散魔族的阵型。” “我！”伯特举起血色巨剑，“我能带走他们脆弱的生命。” “快。”汉诺用力点头，因为魔族弓箭手已经开始瞄准他们了。 伯特纵马向前，魔族的班长看到伯特和他手中的血色巨剑时，面色骤变。这名魔族的脸上带有一道伤疤，他迅速向周围看，附近有一片披着白色的树林，其余都是平地。 “迪拉芬斯！”魔族军官大声吼道。两名短枪兵立即握住武器，将枪尖对准伯特。弓箭手也试图直接射杀骑手，其余士兵顶起盾牌。披着铠甲的马可以撞破盾牌，冲翻长矛。但是没有防护的战马，很容易就会沦为风干肉，连被腌制的时间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伯特将让马往旁边冲去，从魔族人的面前嚣张地奔过。当魔族想要转身时，伯特又一次冲过来。一旦魔族重新整好队列，伯特就再次用精湛的骑术离开敌人，绕着他们转圈，直到魔族被伯特给绕得晕头转向为止。在几次的来回戏耍后，伯特终于放正态度，发起冲锋。 魔族刚开始还以为伯特又是故作玄虚，因此提防着他再次绕圈。魔族军官仿佛意识到伯特这一回不是假的，立即下达了防守命令。 伯特纵马一跃，躲过短枪兵的刺击。他手起剑落，劈碎一名魔族步兵的盾牌，但没能杀死那名魔族步兵。他的行动给魔族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与此同时，其他的骑兵纷纷冲来。他们立即缠在一起，进入了激烈的白刃战阶段。 “索利兰！”魔族军官大声下令。原本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的魔族步兵们，此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围在军官身边。他们立刻向树林跑去，动作不快，毕竟要防备背后遭到突击。 “糟糕。”伯特在心里吼叫，“那可不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截住他们。”汉诺知道，在密林里面，骑兵无法发挥所有的力量，一旦魔族成功进入树林，就意味着阿塔克人很难再次杀死他们了。立即有一半的骑兵加快速度，超过魔族步兵，冲到他们前面去，以便前后夹击。魔族们也明白，被夹击的后果是什么，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往另一侧逃去，就像从猛犸蹄下逃出来的老鼠一样。第一个步兵冲进了树林，第二个也进去了……而骑兵也即将抓住这些跑得很快的魔族。 “希诺拉克----”两名步兵咆哮着，转过身来，面对阿塔克的骑兵。 “他们想做什么！”汉诺吼叫。 几名骑兵很快地将两名魔族步兵给杀死，在骑兵面前，数量劣势的步兵根本构不成威胁。可是，凭借这两个魔族的勇者，他们的整体速度下降了一大截，再也追不上魔族，即便追上，也有被对方给反击，给自己带来巨大伤亡的危险。 伯特骂了一句，将血色巨剑扔到地上，巨剑没入雪中，只露出剑柄。 “真是憋屈的战斗。”他大声叫嚷，然后捡起巨剑，往大队的方向踱去。 一百九十六、骚扰 离战歌都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路程了，但这段路拉罗夫走得比之前还要艰难。自从伯特他们攻击魔族巡逻队的任务失败后，很明显，魔族们已经知道这条路上有一支阿塔克人的队伍了。战歌都外的魔族很少，绝大部分都离开战歌都，到很远的地方藏匿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去了。可就是这一部分很少的魔族，打定心思不想让拉罗夫他们平安地回到战歌都。 这支魔族的数量很少，只有一百五十人。可几乎人人都有马，而且都携带有威力极大的长弓。他们的马来去如风，有纯黑的眼睛，皮毛是紫红色的。也许他们的任务是留下来，观察战歌都外，“热忱”军团的动向，因此才会有这样的配备。 当然，他们也很可能是用来充任炮灰，用来迟缓阿塔克军队的行动速度。无论如何，面对这些弓骑兵，任何人都不会安心地调走大军，而将城外漫山遍野的民众暴露在箭矢的杀伤范围之中的，这样一来，魔族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深晓自己是被放弃的，因此毫无畏惧吗……”罗兰用神圣之矛刺穿一名魔族的心脏，光明元素消失时，也是对方的血液喷涌出来的时候。就在不久之前，这名魔族还悍不畏死地留下来，用自己的鲜血来保证其他人能够安全脱离。 “恼人的混蛋。”杰斯当很没风度地用决斗剑拍打自己的头发，“他们每次都是轮流来骚扰十几分钟，然后又回营地补充箭矢，接着继续来攻击，没完没了……” 他们刚才用弓箭反击，成功杀伤了不少魔族弓骑兵，迫使他们返回。可不到五分钟，连休息还没来得及结束，又一支出现在平坦雪原远处的地平线上。 拉罗夫忧心忡忡地扫视士兵疲惫不堪的脸庞，从昨夜到现在，大家连睡觉都得保持警惕，幸好魔族也是需要休息的，否则他们真的会被拖垮。他们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平静安稳地吃上一顿饭，才能走完接下来的路程。 “继续走吧。”拉罗夫叹气，斯伯德帝国的弓骑兵也是这样的。 强弓劲弩，疾驰骏马，精湛射手，重钉头锤，组成了一名斯伯德帝国的弓骑兵。阿塔克帝国历史上最强盛的一段时期是图拉真王朝，在那段辉煌的时光中，阿塔克帝国的铁骑在瑞特帝国银鳞河下饮马，梅格茨星月平原上驰骋，穿越达克帝国的火山群，步入德芬斯帝国英雄之冢的广场……然而，骄傲的重装骑兵们被斯伯德帝国的弓骑兵给打败了。 斯伯德帝国固定的城市不多，平坦的草原提供了无数躲藏之所。阿塔克军队占领了斯伯德帝国的首都，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们咆哮着在草原上搜寻，可根本没有发现哪怕一个斯伯德人。当他们气急败坏地回到营地时，却发现补给线已经被切断了。 接着，当主力军团在山谷中被如暴雨一样倾泻而下的箭矢给淹没，图拉真本人身中十数箭死去后，阿塔克军团狼狈地签订了契约，逃回了阿塔克帝国。 随着时间的流逝，千年过去了，斯伯德帝国的弓骑兵现在越来越难以发挥作用。重型铠甲的列装，更加强大的魔法师，血气、怒气的普及，这些都在让弓骑兵不再耀武扬威。而且，其他的国家也在不断发展弓骑兵来反制，弓骑兵鼎盛的时期已经结束了。 不过现在，拉罗夫他们还是无法打败魔族的弓骑兵们。虽然有精神力探测，能够防止弓骑兵的突然袭击，可是魔族的不间断骚扰，让他们寸步难行。而且，拉罗夫他们还在不断出现不幸中箭的士兵，而且……对方的数量好像正在变多。 “他们不止这么一些人。”利尔喃喃自语，“我在倾听雪和天空，这附近至少有四百魔族。他们已经聚集到了一起，只是在不断增加数量，造成正在陆续赶来的的假象。” “如果利尔说的是真的，我们就很不幸了。”杰斯当皱眉，他用火球打碎一支箭矢。 “在我们到达战歌都之前，他们绝对会倾尽全力发动一次总攻。”伯特推测着，“否则他们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魔族们一直在拖我们的力量，就是为了能一次xing消灭我们。” “嗯，他们退下去了。”伯特说道。 “期望这是因为其他的阿塔克军队来帮助我们了……”罗兰低声说道，“……也许是信仰骑士，也许是‘热忱’军团，也许是风骑士团。” “说到风骑士团，好久没看见乔治尔夫了。”伯特插了一句，“他可是个好人。” “啊，我认识他。”罗兰微笑，“在一年前，我和他战斗过五场，我输了四场。他的‘穿龙’能把我的忏悔之锤直接刺穿并粉碎掉，而且……他真是富有啊，武器、盔甲，就连马的铠甲都掺用了不少神王精钢，实在是太难以应付了。即使他把自己的力量减小到青徽级别，并换掉盔甲武器，我也很难打败他。” “我想和他对战一场了。”伯特跃跃欲试。 罗兰指着自己肩甲上的一道伤痕：“这就是被‘穿龙’与忏悔之锤对撞时，所爆发出的冲击波造成的，即便对撞的地方离我很远，我却依然被伤害到。而乔治尔夫本人，笼罩在冲击波的范围内，却安然无恙，真是令人感慨。” “我刚才有说什么吗？哦，今天天气不错。”伯特说。 伯特转到一边，他将乔治尔夫放到一边，又开始自责起来。毕竟，如果不是他们没能消灭魔族的巡逻队，魔族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更不会来日夜骚扰他们。伯特要是更努力一些，说不定就能歼灭魔族巡逻队……现在大伙也许已经到了战歌都了。 “我要想办法补救。”伯特在心里说道。 汉诺和其余参加过那场战斗的士兵也是这么想的，拉罗夫只是口头上说了几句，并且加强了对卫兵的纪律训练，并未过多地责罚他们。因此，他们现在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偿还自己的过错，让心中那一份沉甸甸的愧疚被放下。 “听着！”剑灵忽然发出尖利的啸声，“所有的魔族估计都来了，从四面八方，想要包围我们！西边和南边都有一百人，北边有八十人，是骑兵。而东边是五十名步兵，但也离我们最远。”它的声音刚刚落下，拉罗夫毫不犹豫地下达往东边突进的命令。 他将长枪兵布置到侧翼和背后，用以反击魔族的骑兵。其他人用尽全力往东边狂奔，如果被骑兵给围上，那就是死路一条。剑灵的探测范围很广，因此他们得到预警的时间也早，能得到大概三分钟不被骑兵赶上的安全时间。 “让我们的骑兵先去！”拉罗夫吼道，“汉诺！击溃那些魔族步兵，听着，证明你们的时机到了。我希望当我们达到那里时，看到的是尸横遍野的魔族！” “明白！小伙子们，随我来。”汉诺热血沸腾，他们要在第一时间内打败魔族步兵，让其他人不被步兵阻拦，能够专心致志地应付骑兵。 “来了！”伯特纵马疾驰，阿塔克骑兵在恶补了一下骑兵战术后，组成了“u”字型。这种阵型有利于对付数量多于自己的步兵。 这时候也顾不上珍惜马力了，他们全力奔驰，大概过了一分钟多的时间，就已经看见了魔族步兵。魔族步兵看起来很是惊讶，他们觉得阿塔克人应该还在磨磨蹭蹭地行进，使自己不被弓骑兵大哥措手不及。面前的这些阿塔克骑兵，是怎么知道魔族们的计划的？由于没做准备，所以魔族的阵型并不严密，人与人之间留下了许多空隙。 “阿塔----克！”汉诺咆哮，将长枪端好，枪杆微微朝下。 “阿塔----克！阿塔----克！”一杆杆长枪被夹在腋下，微微向下倾斜，寒光乍现。战争中极恐怖的一个画面，就是一群将长枪竖起的骑兵，在冲锋中将长枪端平。无数长矛从竖立转为平放，意味着在十几秒钟后就能听见敌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声。 “啊----”两个队伍接触，瞬间就有五六名魔族步兵被刺死，或者被撞飞出去。与此同时，长枪碎裂时，清脆的“啪嚓”声响也在不断响起。骑手夹紧双腿，才能够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反作用力给带下马匹。骑兵冲锋的时候，因巨大的反冲击力，而导致许多人仰马翻的惨剧的例子数不胜数。这种情况直到马镫发明后，才有所改善。这样一来，骑手就可以将注意力从保持平衡上，更多地转移到用长枪冲锋上面去。 “长剑！”汉诺一声怒吼，阿塔克骑兵扔下断裂的长枪，拔出腰间的长剑，对魔族步兵进行砍杀。伯特的血色巨剑，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起一片血雾。他驾驶战马左冲右突，将魔族的阵型给冲乱，悍勇地面对敌人。当伙伴被魔族步兵给围住时，伯特就会冲过去解救。当有几名魔族聚集起来防御时，就轮到他过去将敌人一一打倒了。 一百九十七、想当英雄的人 疲惫成了伯特此时最好的伙伴。魔族步兵抵抗得很顽强，尽管他们没有一个人活着逃了出去，全都变成了乌鸦与鬣狗的野餐，但在最后，他们依然活着的几分钟里，每个兰罗杰步兵都爆发出数倍的勇气。他们如同野蛮人的狂战士一样，疯狂地扑上来，做最终的冲击。在这场战斗里，阿塔克骑兵倒下了一半，六个人死了。 即便被骑兵长剑贯穿，还是有部分魔族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剑身，其他人爬上马匹，将阿塔克骑手给推下去。这群士兵知道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再也看不到魔界难得一见的太阳和四个月亮，所以干脆放手一搏，以命换命。 这样的对手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们难缠，而且死战不退。恐惧是对付人类的有效方法，一旦人不再恐惧，就意味着必须让他们全部死去才能够结束战斗。 阿塔克军队不会溃逃，这是大陆皆知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各个阶层同时对士兵们发出无孔不入的思想渗透，也不光是因为阿塔克人的强韧和果敢，军纪官也不可能完全阻止溃兵。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无法面对逃跑之后的结果，被耻笑，被羞辱，受到严苛的处刑，在歧视的目光中被送进安德斯特监狱，自己的家人也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种痛苦，比死亡还要更胜一筹。而且……他们相信，死了以后，伤口在正面的话，能进入英灵殿的。 索兰铎二世是一个有作为的昏君，后世的许多史书都是这么记载的。他骄奢淫逸，差点将父亲辛苦打下来的索兰铎王朝给一手毁掉。不过，他做到了图拉真王朝、阿塔克王朝、贝多兰克王朝都没办到的事情，那就是让士兵不再溃逃。 残酷到令人发指的法律，有意对士兵灌输他乐于看到的思想，对英灵殿的宣传。他顶着重重阻力完成了这一项伟大的改革。索兰铎王朝从那之后，一直都能取得胜利。 当然，其他国家也在听到传闻后，立即断掉了对阿塔克帝国的粮食贸易----他们的士兵不怕死，如果再让他们吃饱饭的话，战争还怎么打？ “他们也像我们一样，会负隅死战。难道说，兰罗杰帝国，也有和我们相似的法律吗？也有一个索兰铎二世吗？他们的士兵，也能在没有希望和退路的情况下，不脱逃，而是为了更多的人而牺牲吗？”伯特的马匹希律律地叫了几声，由于刺鼻的血腥味而开始自己走动。 “……那是多么严酷的制度。”伯特懊恼地想着，“如果说士兵的家里还有等待照料的父母，盼着他们安全归来的妻子……算了，这些事情应该是杰斯当和利尔想的。” 他下意识地躲开繁琐枯燥的事情以及难以面对的东西。 “就像灰兔躲开阿斯拉格齿虎一样。”他想到，“如果一直呆在原地不动的话，可是会被吃掉的，它因为知道，所以不会那样做。” “回去接应二王子殿下！”汉诺举起长剑。 他没时间对牺牲的小伙子哀伤落泪，复仇的机会还多得是。战争中不会给人留下哭泣的时间，哪怕那是一个母亲，或者是一个孩子。结局从士兵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帝国，而不是自己。 “杰斯当和利尔还正在魔族骑兵的重重包围里。”伯特一夹马腹，战马跟着队伍冲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很快就会被掩埋的马蹄印。 “二王子殿下那边怎么样了？”伯特询问剑灵。 “……来了另一支部队，别担心，是我们的人。”剑灵发出尖锐的戾啸声，“我们会赢得胜利，因为那支部队中有许多人，灵魂力量强大到连我都无法探测清除。” “连你都无法探测！”伯特瞪大双眼，他很少听到剑灵使用这样的描述。 “无可争议的事实。”剑灵戾啸，“他是强大的骑士。” 此时，利尔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德鲁伊被一柄钉头锤砸下了马，幸好反应迅速。他变身成狼人，在拥挤的战场上尽可能地杀伤敌人。魔族的战马条件反射地产生对利尔的恐惧感，骑手意识到坐骑的不对劲，在发现不对劲的源头后，立刻用长矛和剑刃来攻击利尔。 “吼----”利尔用利齿咬断一名魔族骑手的喉咙，然后腰上被刺了一枪，他强忍着倒刺给他带来的痛苦，迅速翻滚着逃开。淋漓的鲜血喷涌出来，这一击伤到了德鲁伊的动脉。血液流失让利尔感觉一阵阵晕眩和痛苦。 他的皮毛在不断地被鲜血给染红，这可不是个好征兆。疼痛严重迟缓利尔的速度，使他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狂奔和挥动爪子。他正在失去力量，生命力在不断流失。 魔族的骑兵从三个方向逼了过来，将拉罗夫一行人围在中间。数量上的巨大差距，使阿塔克人的防线圈在很快地缩小。被包围是防御方的噩梦，他们将面对各个方向的伤害。 杰斯当咬牙苦撑，魔法师是个显眼的目标，特别是在他已经将许多魔族骑兵变成焦炭以后。混乱的战斗中，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法杖，用决斗剑进行战斗。他受伤了，一支利箭擦过他的脸，血液顺着皮肤静静流淌。他的剑术不适合在马上行动，所以很快就感觉难以应付。魔族骑兵的短刀、钉头锤与长矛不止一次和他接触过。他从未意识到死亡原来如此之近，只要一个疏忽，他的肋骨就要被砸碎，喉咙也要喷出血，整个人都有长眠荒原的可能xing。 “是谁第一个铸造杀人的刀剑？他的心一定冰冷无比。”杰斯当想起这句名言。当有人发现死神正拿着大镰在默默注视他时，他就肯定会提起所有的警惕xing。可杰斯当就偏偏是个异类，明明是在险象环生的战场中，他依然有空去想事情。 “我想我是个好人。” “嗯，我成功活了十九年。” “我想再当一次英雄。” “我不会死的。”杰斯当心中无数的遐想都指向一个终点。 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产生了无数悲哀的灵魂。它们都是冲锋着的马蹄下的牺牲品，被活生生地撞死或直接被刺穿。骑兵是冷兵器战场上，当之无愧的最有力武器。 它能像锤一样击打坚硬的铁，像剪刀一样撕裂布匹。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脆一点。”杰斯当用力踢了一下战马，它嘶鸣一声，接着跳了出去，暂时躲开魔族骑兵的攻击。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知道不拿法杖念咒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魔法元素在找不到魔晶石的情况下，会聚集到施法者的手上。而且没有魔晶石的安抚，它们就会暴躁地乱窜……或者爆炸。即便是金徽级别的魔法师也要小心被魔法元素给炸得粉身碎骨，他们终究是魔法元素的召唤者、引导者，而不是操纵者。 “那是什么！”不少魔族骑兵停下来，惊讶地注视正在空中飞翔的一团黑色元素团。他们有的用长矛试着去捅它，当收回长矛后，却发现矛尖已经被黑暗元素给撕碎了。 这时候，再愚蠢的人都知道，这个黑色的光团很可能在不久以后带走无数人的生命。于是越来越多的魔族骑兵将注意力转到这个黑暗魔法上面去。一时间，其他步兵的压力大减，总算是得到了暂时喘息的时间了，还有不少魔族被阿塔克人给趁机杀死。 “不管如何，我的任务……”杰斯当微笑起来，他的右手被狂躁的黑暗元素给刺伤，而且精神力也在飞速流逝，魔力也空空荡荡。精神力、魔力透支的话，不仅会带来后遗症，还有可能缩短魔法师的寿命，因此，所有法师都在尽可能避免这种状况。 黑暗元素团很快就落到地上，腾起黑色的烟雾。烟雾最开始还是处于虚幻的状态，但没过几秒钟，它就凝聚了形体，变成一个浑身漆黑的士兵形象。它是黑暗六级魔法----黑暗魔偶。当利尔看见那个大块头魔偶时，失血带来的晕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意味着，杰斯当的魔法水平再一次精进了，居然掌握了第二个六级魔法！ 这和杰斯当的蓝宝石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低级法师之所以不能使用高级魔法，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魔法元素的强度远没有达到要求。但是杰斯当可以用蓝宝石对自己的黑暗魔法元素进行压缩、强化，使它们能凝聚成更加高级的魔法。 释放出黑暗魔偶后，杰斯当直接就晕倒在地上。他的右手在流血，整个人都因为精神力的大量透支而陷入了极为糟糕的状态。幸好魔族骑兵在军官的咆哮下，立即聚集起来对付黑暗魔偶，一时间没人来攻击黑暗法师。 “这个混蛋！”沃兰娜皱紧眉头，跳下马，冲过去，拉起杰斯当。她几乎忍不住要把杰斯当狠狠地揍一顿----这个家伙，总是想当英雄，就不能考虑一下恋人的感受吗？ 一百九十八、糟糕的命令（上） 杰斯当醒来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头，沉重得令人发指。他好不容易才从简陋的床铺上坐起来，眼中所看见的东西也从一片的灰蒙蒙变成一间很大的白色帐篷。他打了个喷嚏，因为帐篷的门被人掀开，冷风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伯特？”杰斯当隐约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使那个身影变得格外模糊。他用力揉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但伯特此时也走到他的身边。 “嗨，我想你在昏迷的两天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笨蛋’这个词语了。”伯特用手用力拍杰斯当的肩膀，显然他高估了杰斯当的恢复能力，刚刚坐起来的法师现在又倒在了床上。 “我想应该吧。”杰斯当懒洋洋地说道，他一时半会是不想爬起来了，“我也觉得我够蠢的，但这并不是第一次了？对吗，伯特。我想……我还是做了件……” “做了件好事，对。”伯特挑起眉毛，“不过能力更大的一批人在你昏迷后的三十秒后就来了。他们远比你的黑暗魔偶有效率，没花多少工夫就解决了魔族的骑兵。” “谁？”杰斯当来了兴趣，“我不知道该诅咒他们的迟缓，还是该感激他们救了我们。” “过来，小子。”伯特将杰斯当拉起来吗，“我带你出去转一圈，你就明白了。现在虽然安静，可外面还是有非常多的人正在四处转悠，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你明白吧，没有人会喜欢那种脏兮兮的啮齿动物。”他用厌恶的口吻说道。 “真高兴你学会了‘啮齿动物’这个单词。”杰斯当非常高兴，“我对你讨厌的那些人产生兴趣了，不是吗？能让你厌恶的人，想必一定是令人发指的暴徒。” 杰斯当在床旁边找到了自己那根脏兮兮又破旧不堪的法杖。 “我想沃兰娜一定来看过我。”杰斯当说道，“还有利尔以及狐依。” “那是当然，你在睡梦中有没有闻到沃兰娜给你熬的鹿肉汤？她居然有耐心一口一口地喂你全部吃下去。当然，汤的味道让我感觉一阵不自在。”伯特说道，“而利尔喝多了果莓酒，和狐依一块儿在昨天往你头上扔了两个苹果，打算用这种方式唤醒你。” “我在梦中被人灌了不少劣质麦酒，然后醉醺醺地走路时摔了两个跟头----我看这下都可以解释的通了。”杰斯当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 “你没有梦见山体滑坡实在是太好了。”伯特这时候忽然变得爱说话了，“我在这里像你道歉，我原本只是想将你那个床铺下面的鹿皮拖出来，可是我怎么知道那卷鹿皮居然卡在床板里，我轻轻一拉……床就倒了下来，我想那时候你的姿势很有意思。 “……”杰斯当沉默不语。 “看，我们就在这里坐着好了。”伯特将门帘拉到一边，“不用出去，我不想和那些虚伪的贵族和官员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让人恶心。” “发生什么了？”杰斯当看见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帐篷群，无数人在远方的平原上走动，而这里附近却只有不少沉默着埋头赶路的阿塔克人。他们的服饰都很华贵，眼神中也有熟悉的对平民的藐视。无疑，他们至少是男爵或者骑士。这么多贵族聚集到一起，除了宴会、节日与重大仪式，杰斯当想不出还有什么场合需要这些人集体参与。 “因为我们回来了。”伯特叹气，“大王子说拉罗夫殿下大概已经死了，所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从各地赶来，表示对大王子的忠心不二。而原本支持二王子的，也赶来看看情况。可现在，殿下的突然出现，使得贵族们全部都陷入了混乱之中。看，他们都在四处奔跑。” “为的是和别人商量一下该加入哪一方，或者是跑去和其他人交换情报……对吗？”杰斯当苦笑着，“在这种外敌入侵的情况下，我们自己的人却先党派分明地对峙起来。” “所以说，我将来只想要一个孩子。”伯特看着朝阳，“还是一个男孩，来继承我的家业。这样，就不用担心兄弟间争夺我留下的领地和私人军队的问题了。我就搞不清楚为什么有的贵族会生许多孩子。女孩需要昂贵的嫁妆，男孩则需要剑和盾牌。” “比如卡斯霆公爵？”杰斯当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哦……”伯特痛苦地垂下了头，很久以后才抬起来，神色恢复平静，“他和莫尔克侯爵都加入大王子一方，我们坚持立场，将来会有和他面对面的时候。” “二王子殿下现在在做什么？”杰斯当换了话题。 “在帐篷里面，迎接那些虚伪的贵族。”伯特打心里憎恨戴着礼仪面具的贵族们，“他们白白胖胖的，砍一剑就会流血，接着就以为自己死了。真是搞不清楚，二王子殿下居然有本事容忍那群恶心做作的家伙，要是我的话，已经忍不下去了。” “许多东西离不开贵族阶层。”杰斯当意识到自己将来也会是一个公爵。 “利尔一直想要一个平等自由的世界。”利尔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谈话。 “看来我们看法一致。”伯特示意利尔坐下来。 “可是现在这个由贵族掌管的世界，我感觉还不错，懒得去更改。”利尔话锋一转，“杰斯当你醒了真是不错，沃兰娜的帐篷就在离这里只有五十步的地方。” “现在我们没什么任务，对吧。”杰斯当站了起来，“是时候享受生活了。” “不，杰斯当。”利尔摇头，“拉罗夫殿下刚才叫住我，等杰斯当醒了----他估计也在这几个钟头里----就让我们三个一块过去，他有事情跟我们谈。” “在我昏迷的时候，有其他好消息吗？”杰斯当跟在利尔后面，顺着一条显眼的铺石路，经过一座座明显比远处山坡上那些要豪华的帐篷，逐渐拉近和拉罗夫住所的距离。 “乔治尔夫在你昏迷后几十秒时间里赶到，带着一群盼着消灭魔族的风骑士们。”利尔说道，“不用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事情。我们在护送下来到了战歌都外，看见远处山坡密密麻麻的帐篷了吗？那些都是平民们临时的居所，不过现在正在将居民们送到其他城市去。等到战歌都里的魔族饿死，他们再回到这里继续生活。” “这真是一个宏伟的计划。”伯特感慨万千，“国王陛下有魄力将整个战歌都抛弃，来换取魔族大军和他们所有的补给……可惜了那该死的洛丹缺口。” “也许是因为陛下明白死神已经在皇宫外徘徊了吧。”杰斯当低声说道，“英灵殿里的人可不会在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否超出自己的预料。” 不远处，有人用木头栅栏围了一片空地，很多人都站在栅栏旁边，看栅栏里面两个角斗士的生死搏杀。他们都在为了金钱、生命和自由战斗，所以角斗士之间的战斗，是最让人热血沸腾，也是最残忍的。即便离得不是很近，杰斯当三人也能清楚地看见角斗士的胸前，用靛蓝涂着数字，用来标记角斗士。 不用说，那些是“二十六斤水银”竞技场里的角斗士，只有那间竞技场才会闲的没事给角斗士这种卑贱的人做上标记。而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里派遣角斗士娱乐贵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们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休闲了。 “带狐依走来走去的时候，在这附近我都是蒙上她的眼睛的。”利尔说道，“我可不想让她晚上做噩梦，这样我也不会睡得安安稳稳。” “他们为了钱作战，不堪一击。”伯特作出结论。 “太轻视他们可不好。”杰斯当反驳。 “可是卡来西亚峡谷里，一个德芬斯帝国的将领，带着三万奴隶与角斗士，败给了两千名达克帝国的步兵。”伯特引用战例，“证明用角斗士与正规军作战，结局是很可悲的。” “……”杰斯当隐隐约约觉得伯特将来会吃亏，可又不打算和伯特多辩几句。 在谈话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到拉罗夫王子殿下帐篷外面了。由于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制作高大的宅邸，将身份尊贵的人与平民隔开。不少人对此有怨言，但也只能在帐篷里发发牢骚。有很多贵族抱怨麦尔斯国王放弃整座战歌都的做法，让他们这会儿呆在寒冷无比的阿塔克荒原上，在风中慢慢地被晾干。 进入帐篷里，拉罗夫正在最上首，神色凝重地说着什么。其他人坐在旁边，这座帐篷很大，足以容纳杰斯当三人所熟识的人，以及一些亲近二王子的贵族们。 当他们走进来时，拉罗夫说道：“……所以，我们如果不接受这个糟糕的命令的话，那就意味着我的威信将会大幅度下降。我们如果力挽狂澜，不仅能得到虎步城民众的支持，让元帅认可我们，得到更多人的帮助，还能让哈达瓦明白，我们的力量，并不低。” 一百九十九、糟糕的命令（下） “坐下吧，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三位是多罗依男爵、克里蒙德男爵与海安法斯男爵。”拉罗夫对贵族们说道，“他们都是有实力的勇者。” “嗯，殿下。”一名贵族缓缓开口道，“我们会表示自己的立场的，这一点您大可放心。马利兹城、波利亚城和克洛斯城站在您这一边。等到您从虎步城建立功勋归来后，您会发现，布鲁斯城和克莱奥城也准备好了。阿塔克帝国的西部众城，即将纳入您的麾下。” “是的，我们能够轻易掌握住经济的咽喉，只要您一点头，就能扼住哈达瓦殿下的资金命脉。”另一个贵族也趁机说道，“富饶的波利亚河沿岸，都在我们手中。” “很好，我想想，西部众城的城主之位，已经准备好递给懂得审时度势的一部分贵族们了。”拉罗夫微笑起来，“各位都是阿塔克帝国的优秀贵族，想必都具有这样的优点。” “那是当然，请恕我们告退，王子殿下。”贵族们纷纷起身，他们陆续走出帐篷，脸上带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表情。等到脚步声全部远去以后，拉罗夫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地方上的贵族势力，早就垂涎西部平原的几座城市。他们有很大的力量，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几座城市的贸易、商业，但他们怎么可能满足于这些呢？”拉罗夫缓缓说道，“等到我登上王位后，将那些城市送给他们，交换他们在现阶段对我的支持，划算。” “他们不是笨蛋，一定知道用这种方式得到的城主位子坐不安稳，在不远的将来，他们将会是不可忽视的势力……可能威胁到殿下。”杰斯当说道，他的直觉很敏锐。 “当然，我会展示自己的武力给他们，让他们明白，坐在城主的位子上，得到足以让他们享受到老死为止的财富后，就是退位的时候了。”拉罗夫说道，“如果他们还是不满，那就只好考虑换成其他人了，我想那些贵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加入我们这一方。”利尔提出质疑。 “是有大王子派来制造假象的嫌疑，但他们哪怕是做出表面上的臣服，就足以震慑住绝大多数不明就里的小贵族了。在这段时间中，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条助力。”拉罗夫说道，“将来，等到打败了魔族军团，就是我和大王子面对面决战的时候了。因此，储蓄力量，是非常有必要的措施。政治、经济、军事、监察四个方面，我们都必须掌握住。” “并不容易。”杰斯当看了一眼利尔，他还记得，利尔制定过一个非常宏大的计划。就像西洋棋的棋局一样，德鲁伊布下了一个在国家层面上的局。 利尔的计划中，他们首先要得到雄厚的经济实力，掌握住西部众城中的一座，以得到刚强的资金后盾。随后得到安德斯特监狱的协助，用来剪除异己。他的计划非常的天方夜谭，杰斯当一开始只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构想。整个大体的局面，利尔都已经计划出来，目前，只要想方设法让之后发生的事情按照利尔的计划运作就行了。 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拉罗夫所言之意，就是这些西部经济区的贵族们，是利用价值的，等到拉罗夫登上王位以后，再让这些贵族得到报酬，最后踢开他们换上真正对拉罗夫忠诚的人。而这件事情，杰斯当想让它提前，并且将“对拉罗夫忠诚”改成“对杰斯当忠诚”。 “那个‘糟糕的命令’，是什么？”杰斯当询问。 “虎步城遭到一支魔族军团的包围，军力上势均力敌，可由于通讯被切断，补给也无法运达，因此现在民众普遍有恐慌的因素。大元帅布鲁塞尔建议我们乘坐不为人所注意的小船，顺着狂河进入虎步城，鼓舞当地军民。大概只需要三天多一点，因为河水还没封冻。虎步城是万万不能陷落的，否则魔族就会得到充足的补给。” “果然是糟糕的命令，让我们穿过魔族大军的防线！”伯特嚷嚷，“二王子殿下，我想这可能是一个阴谋。我们既不是飞鸟，也不是鲑鱼，怎么可能在魔族的眼皮子下面到虎步城里面去？这明显是我们所办不到的，不是吗？” “可是命令已经无法更改。”拉罗夫也觉得有些棘手，“这是一个相当艰难的任务，可一旦完成，就可以证明给其他人看----哈达瓦办不到的事情，拉罗夫成功了。” “三艘可以乘坐二十人的小船，如果能得到守军的接应的话，应该是可以成功进入虎步城的。”巴斯塔奈说道，“风雪可以掩护我们的行踪，而守军的灯塔能确保我们不会沉没。” “可是风也会吹动我们的船帆。”狮洛持反对意见，“我坐大型船只穿过海峡的时候，遇上了暴风雪，整艘船都从柯蓝科河的入海口被吹到神径去了。” “冬天里行驶船只确实不恰当。”拉罗夫语气坚定，“可虎步城必须得到拯救。” “听您的。”伯特站起来，行礼，“既然殿下心意已决，我们这些男人也大可不必瞻前顾后，猜测着可能遇到的各种危险----等到了那里，就明白了。” “并不担心我们的船只会被风浪所摧。”罗兰站起来，行礼，“神在佑护我们。” “几天之后出发？”杰斯当站起来，行礼，“无法更改，那就面对它。” “今天晚上，赶在暴风雪之前那珍贵的晴空。”拉罗夫站起来，“有马车。” “明白。”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 半个小时以后，杰斯当和利尔都在打点行装，伯特觉得无所谓，扛着血色巨剑他什么都能办得到。于是，他开始在营地里四处转悠。他可不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只是在想事情的同时走走罢了。伯特想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婚嫁。 “是时候该找一个妻子了。”伯特想到，“杰斯当和利尔都有了，我也得加快脚步。凯萝丝丁是多么棒的女孩……科兰·莫尔克，如果我现在遇到他们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唉，贵族女孩是我目前无法得到的，可是她们又为什么需要不懈追求呢？一个平凡普通的，能够容忍我喝酒和暴躁脾气的女孩，我就大可以和她在神像面前发誓，然后用阿塔克剑割我们双方的手指，老死以后将那柄剑放在我们的墓碑旁。” 正在想事情的当口，伯特碰到了乔治尔夫·恩特里奇，风骑士团第四大队的队长。他还是老样子，骑着马，背着长枪。不过现在他面色忧郁，显然是碰上了不好的事情。对于这么一个强大的骑士来说，很难有事情能够难住他们。于是伯特大步上前，和乔治尔夫打了个招呼。事实上，正是他带领着一支风骑士小队解决了魔族的弓骑兵们，救了拉罗夫和其他人。 “啊，伯特。”乔治尔夫脱下头盔。 “看来你正在担忧事情。”伯特一针见血地说道，“朋友，我应该可以帮上什么忙。” “洛丹缺口。”乔治尔夫直接地说道，“三天前我去安德斯特监狱看洛丹·桑迪福德，他和我有交情，我知道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而洛丹也跟我说，这个命令不是他下达的，而是……抱歉，我答应他要保密。总之，这件事情不是洛丹所做的，很可能牵扯到大人物。我正在懊恼，思考怎么样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我会想尽办法帮助你的。”伯特说，“这还真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洛丹原来只是一个可悲的替罪羊。如果有什么蛛丝马迹，我会立刻和你谈的。” “很好，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让我烦恼。”乔治尔夫因为伯特的话语而稍稍高兴了一点，“风骑士团的团长，我的好友，整个骑士团的支柱……”他神色悲戚，“受了重伤，已经无法再担任团长一职了。在冲锋中，被‘雷兽iv’正面击中……”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伯特一脸的震惊。 “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乔治尔夫声音发抖，“伯特，现在已经无法再隐瞒了，所以我才放心地和你说。更让我痛苦的是，第一、第二、第三大队的队长，那些帅气而高贵的风骑士，居然开始明争暗斗，想要得到团长的位子，我也被卷入其中。战神在上！他们之前是多好的伙伴，现在居然开始为了权力而互相厮杀。信仰骑士团，荣耀骑士团，仁慈骑士团，都在窥视我们，想要风骑士团彻底瓦解，使他们能够少一个竞争对手。” “简直不敢相信，乔治尔夫先生，您现在一定相当的痛苦。”伯特叹气。 乔治尔夫忽然翻身下马，紧紧握住伯特的手：“谢谢你听我倾诉，请你答应我，不要将今天所听到的事情说出去，那关系到我的名誉。” “那是当然。”伯特点头。 “再会了。”乔治尔夫跨上马，眼中带着无限的落寞，离开了伯特的视野。 二百、雪原巨魔（上） 巨魔一族都是庞大的生物，它们的种类有很多很多的，如雪原巨魔、荒野巨魔、丛林巨魔……从高原山地到地下世界，从南方的沙漠到北方的雪原，都能看到它们的足迹。它们通常都有三对红色或者蓝色的眼睛，一对强壮的手臂，奔跑速度很快的双腿以及强壮的躯干。它们的两只手上各长着四根巨爪，它是巨魔信赖的武器。 雪原巨魔也是巨魔中的一支，它们的皮毛远比其他同类要值钱。可是它们的危险程度也比其他巨魔要高，毕竟在自然条件更加恶劣的寒冷风雪中，必须要长出坚韧的皮肤，还要拥有更加锋利的爪子与牙齿，才能繁衍生存。 很多人以为这种庞大的野兽是不会游泳的，可是许多冒险者随着河水漂流的尸骨，以及被巨魔利爪拍碎的船只告诉所有人，它们是游泳的好手，三米高的体型根本不妨碍它们在激流中像真正的鱼一样游动。夏季，雪原巨魔会顺着河水到北方去，躲过波利亚河上的暖风。而冬天，它们又会往波利亚河游动，截住洄游的大马哈鱼群。此时，它们的路线，和伯特一行人所要走的线路整好重逢，这实在是太巧了。 一时间也来不及咒骂制定线路的那个测绘师了，他的面貌此时回忆起来要多恶劣有多么恶劣，尽管那个老绘图师给的路线是正确的。 它刚好能避开魔族的军团，汇入一条窄但是完全可以供小船行进，而且有不少鱼群游动的平缓河道，然后再进入虎步城。有一家雪原巨魔的品味看起来和老测绘师基本一致，它们也选择了这条路线，目前一直在不紧不慢地吊在三只小船后面。 “它们在寻找时机，等着将我们全部变成午餐。”利尔说道，“我能感受到它们的饥肠辘辘。这四只雪原巨魔是很和谐的一家，三只成年的和一只幼崽。” “如果它们真的敢于袭击船只，那就意味着我们多了几张巨魔皮可以御寒，巨魔的头骨也可以用来制作……比较粗犷的头盔。我猜它们除了提供自己的皮毛和骨头外，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正常航行。我想想，等到了虎步城，没有巨魔的尸骨，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吹牛的资本。”杰斯当用带着嘲笑以及对自己一方十分自信的口吻说道。 “不。”巴斯塔奈一口否决，“它们能潜水，在深夜中，悄悄地游到船底下，再凿出一个大洞。我见过十几只雪原巨魔集体狩猎一群冰原海象，海象的尸体被拖上岸以后，能很明显地看见它们的腹部。”巴斯塔奈在自己的小腹处画了一个交叉的形状，“有一个非常恐怖的伤口，证明它们的死亡来自于身下的静谧河水中。” “可是这一带的水都很浅，雪原巨魔办不到这一点。”杰斯当还想挣扎，“等到太阳明显一些，能够让魔法以及箭矢准确地杀伤到这些畜生时，就轮到我们高兴了。” “别忘了它们的速度比我们快。”利尔真知灼见，“我看过关于它们的书籍，雪原巨魔有智慧。在光线强的中午，它们就到岸上去。等到云层和风雪到来后，它们就再次潜入水中，用嗅觉来寻找我们的途径。凭借它们的快速游动追上我们，而在没有太阳的条件下，我们根本分不清它们的白色皮毛和清澈河水有什么区别。” “雪原巨魔应该也有自己的天敌。”杰斯当回头看，果然如同利尔所说的，四只雪原巨魔改变方向，从水中跳出来，回到岸上去，迈动双腿离开。而就在它们离开不久，桑娜尔也正式将自己的光芒不加掩盖地照耀世间万物。 “珍惜难得的阳光吧，风雪到来的时候，就轮到雪原巨魔肆意屠戮人类了。”巴斯塔奈唏嘘地说道，“在雷特宁帝国，雪原巨魔每年至少要带走一百到两百人的生命……看看这恐怖的数字。我觉得我们必须加强哨卫，尤其是在夜间。” “它们看起来都懒洋洋地离开了，我想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杰斯当说道，“实际上，自从最开始那一次尝试以后，我就喜欢上用黑暗炽焰火球将水里的鱼给炸出来了。我现在还想再去试一试。”他的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随你便……”利尔抽抽嘴角。 伯特躺在甲板上，看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雪原巨魔的出现让所有人的心情都跌入低谷，它们也是“大陆原始的主人”之一，是创世神亲自创造的生物。和魔法之神所制造的元素生物、森林女神制造的各种精灵、众神合力创造的人类完全不同，它们才是在创世神的意愿之中，最适合掌管温德肯夫大陆的，当然，其他诸神完全不同意。 “听说巨魔肉质细腻，烤熟以后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伯特和别人完全不同，“它们的头骨往往被用来制作头盔，毛皮编织起来后，也可以起到御寒和防护的作用。” 想到这些，伯特顿时感觉心情愉悦，在他眼里，凶狠强壮的雪原巨魔，已经成了一堆不错的材料。他扛起血色巨剑，走到小船的栏杆旁，往水里面看。 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三队红色的眼睛。伯特很明显地感觉心脏跳动了一下，他立即拔出血色巨剑，指着潜藏在水底的雪原巨魔，同时大声咆哮：“巨魔----”。 伯特的叫嚷惊动了船上所有人，以及水底的那只雪原巨魔。它不是成年的那一只，而是雪原巨魔幼崽，只有两米来高，可依然拥有撕碎普通人的力量。这只雪原巨魔明显被吓到了，它立即划动四肢，像箭一样朝岸边冲去。一旦它上了岸，凭借巨魔在雪地里的优势，它能很快找到隐蔽的地方----直接挖开一片雪，然后躺进去就行了。 “是雪原巨魔！弓弩手准备！”三只船上，弓箭手张弓搭箭。这一次，拉罗夫聘请了十名雇佣兵，都是优秀的射手。他们此时瞄准了雪原巨魔的位置，十几支箭矢往水面射去。箭矢的初速很快，即便没入水底，也能造成一定的伤害。 但是巨魔的速度很快，皮毛又十分坚硬，它的身上只留下三支最为有力的箭矢。 “狡猾的巨魔，做出全部回去的假象，其实还留下了一只伺机而发。看来它们并不是应该轻视的敌人。”杰斯当收起了蔑视，开始一本正经地念动咒语。 更多的箭矢往岸上射去，巨魔失去了水的守护，在陆地上将背部露给致命的射手们欣赏。第二轮箭雨在雪原巨魔身上留下了七支箭，它毕竟还没有成年。这个小家伙被痛苦和箭矢破空的啸叫给吓到了，踉踉跄跄地开始奔跑。而杰斯当的黑暗炽焰火球也忽然赶到。雪原巨魔是最惧怕火焰的，它们的毛发很容易被火焰所点燃。 那只雪原巨魔有半边身子都被烈焰所灼伤，它咆哮着在地上翻滚，总算是将火焰熄灭。可是在它停下脚步翻滚的时候，更多的箭矢射入它柔软的腹部。雪原巨魔的红色血液不断流出，它受了重伤，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再有一次齐射就能搞定它时，情况忽然发生变化。 “吼----”两声明显不同的咆哮同时在森林中响起，一只成年的雪原巨魔暴怒地冲出来，用自己的身躯挡住第三轮箭矢，然后抱起受伤的幼年雪原巨魔跑回森林。而另一只雪原巨魔则笔直地朝船只扑来，孩子受了伤，父母怎么可能不愤怒？ 只见它健壮的双腿在地上猛力一蹬，雪地上留下一对非常明显的深坑后，它庞大的身躯便在几秒钟后落到水里，浪花溅到了船上。它的位置正好在两艘船之间，于是所有的射手都放弃了幼崽，瞄准这只极有危险的雪原巨魔。一旦它发起狂来，将船给彻底拍碎，那么他们可就要免费享受利尔曾经每年都有的待遇了。除了德鲁伊那种异类，在狂河里自由漂游的人，只有被礁石给撞死，被漩涡给卷走，或者被干干脆脆地冻死这几种结局。 射手们的近距离劲射可不是好受的，雪原巨魔发出阵阵痛苦的吼叫，它明白这种怪异的武器，看起来非常小，实际上却具有恐怖的威力。它意识到自己过于冒失，在用锋利的巨爪狠狠地朝一艘船的船体拍去，泄愤似的踢了一下那艘已经出现破损的船只后，就迅速跳入水中不见了，只留下它伤口中渗出的丝丝鲜血在冰冷的河水中游离。 “停下来！”拉罗夫大声指挥，“将船停到岸边去，看看它是否受了伤。”如果船舱被巨魔给打破，水灌进来，那可就有船翻人亡的危险。 狂河和它的名字一样不安分，这条河孕育了最初的阿塔克帝国，具有阿塔克人的特点----暴躁。水速忽然变得湍急起来，船只的停泊变得格外艰难。 “水好像开始往上涨。”伯特观察敏锐，“我猜是因为上游开始刮起暴风雪，所以现在这条河很不安分。”他往远方看，果然是有一片格外阴暗的云层笼罩在上游的位置。 “我们必须快点修好它，否则我们都会被涨起来的河水给淹没的，一定要赶在暴风雪降临在我们这边之前。”拉罗夫心急如焚。如果不是这群该死的雪原巨魔，他们现在大概已经进入狂河往鹰背城的支流了，暴雪影响那里的程度比这里要轻很多。 二百零一、雪原巨魔（中） “暴风雪来得不会这么快，我们大概还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巴斯塔奈在寒冷的雷特宁帝国，早就练出了观察风雪的本领。 “但是河水已经冻得要死了。”一个正在推动船只的士兵不满地说道，由于河水较浅，风也不知何时听了，他们不得不用人力将船给推到河边。幸好船并不重，强壮的士兵自告奋勇跳进河中，从侧面开始推动小船。十二月的河水冰冷刺骨，只是稍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感觉自己小腿开始发麻，先前还能感觉到寒冷，现在则快要失去知觉。 尽管有着满腹的牢骚，士兵还是奋力将两艘船都给推到河岸上。工作已完成，他们就从旁边爬上去，钻进自己的黑色斗篷里休息。在这样的季节，如果生了冻疮，那么接踵而来的就是痛苦以及可能的死亡，谁也无法保证在浑身又疼又痒的时候，还能在船板上保持平衡不掉进水里去。而且，在冬天里利尔也无法去寻找小草。除了能彻底洗涤身体内外的圣光魔法以外，绝大部分魔法只能治疗外在的伤势，就连普通的咳嗽都无法治好。 “维达，情况怎么样。”利尔趴在船板上，将头探出去往下看。 “还行。”维达对木头活计也很在行，“只是被抓破了一点，只要用两块木板钉上去就可以完全修复。原本连修都不用修，可是暴风雪里，带着伤口的船怎么也不会让人放心。” “伯特，带几个人去伐木，然后想办法将它们变成木板。”拉罗夫说道。 “我们还有一些修理工具，殿下，看来很快就能将船修好。”一个士兵高兴地走到甲板上，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铁锤，以及一袋子的铁钉。 伯特的双手摩擦了一下，将自己的出发前带上的斗篷给披上。现在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只要再过一周，就到了河水全面结冻的日子。他迅速地跳下船，皮靴溅起一片水花。伯特感觉一阵挡不住的寒气从脚底下往上升，他立即离开河水，跑到岸上去。先行到岸上的人，已经开始不断跺脚，来取得更多的温度。 “前面的树林。”伯特指了一下前方，其他士兵表示会意，跑到森林中去。 伯特用血色巨剑拍拍一棵树，然后用力朝树干砍去。大树应声而倒，树叶零乱地落在地上、飞舞在空中。雪花四溅，声音也很响亮。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传出很远，惊醒了几只冬眠的灰兔，一只松鼠慌张地从倒塌的大树下面钻出来，逃走了，而原本在树枝上睡觉的几只鸟雀，此时也开始叽叽喳喳地鸣叫，似乎在抱怨伯特的粗暴。 “我想肯定吵醒了什么。”伯特歉意地笑笑，他用巨剑开始试着削木板。 “真够锋利的。”一个操着口浓重墨菲亚口音的人说道，“就像神王精钢一样。” “神王精钢可是裁决之神雷特宁赐给钢铁瀑布的矿产，我可不奢望去比较。”伯特本来想说“神王精钢也比不上我这口剑”的，但是这难免有亵渎神灵的意味，所以他很快就改口。 “这棵上了年纪的树木。”墨菲亚人踢了一脚树桩，上面有几十圈的年轮。 “吼----”一声暴戾的怒吼从旁边的树林中传出，一只成年的雪原巨魔从密林中蹿出。它的速度极快，伯特的剑灵原本在沉睡之中，此时感觉到情况危急，也自动地清醒过来，指引伯特拦截那只雪原巨魔。他扑过去，正好抓住雪原巨魔的右臂。 巨魔挥动巨爪，伯特则死死抓住雪原巨魔茂密的毛发，避免自己摔下来。来自墨菲亚的士兵用家乡的俚语骂了一声，处于本能规避xing地打了个滚，然后拿起长剑冲过来。其他士兵们也纷纷围住雪原巨魔。那只巨魔在被团团包围的情况下，爆发出更多的力量，直接将伯特给扔到地上去，他在地上由于惯xing，滑出了几米。 “不要让这个大家伙跑了！”大多数士兵的念头是合格。 “冷静！”剑灵戾啸，“往回跑，其他三只雪原巨魔正在往这里赶！” 这下子士兵们感到不寒而栗了，他们只有五个人。在听到剑灵的警告后，他们立即一把拉起伯特，墨菲亚人和另一个卫兵出身的士兵共同背着伯特。另外三人中，一个加快脚步，想要去通知王子殿下这里的危险，还有两个放慢脚步，打算防备身后的危机。 其实这片森林离河边不远，可就这几百米的距离，他们走得却提心吊胆。雪原巨魔正在往这里狂奔，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事情，好像还有更多的雪原巨魔正在丛林里穿行，低吼，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原野上响起，听起来分外的诡异。一个胆大的士兵回头看去，果然是有三名雪原巨魔正在丛林中用十八只眼睛注视他们，而此前追逐他们的雪原巨魔，已经离士兵们不到十五米了，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与此同时，等待木板的士兵也发现这里的危机。卡恩盖尔如同箭一样蹿出去，其他士兵紧随其后。射手由于距离问题，担心误伤，所以并未进行射击。但只要雪原巨魔靠近到八十米，他们就有信心做到至少不伤到自己人。 他们拼尽全力地狂奔，只要和其他人一汇合，就再也不用躲避雪原巨魔了。雪原巨魔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开始压榨自己的力量。它的巨爪不断向前伸，想要抓住最后的士兵。 “阿塔----克！”两名落在后面的士兵意识到雪原巨魔即将追上自己，因此干脆不再撤退，转头准备做最后的抵抗。第一名士兵直接被雪原巨魔的爪子给击飞，第二名士兵则被雪原巨魔给抓住，巨魔用爪子抓伤他的手臂，迫使他扔下长剑。 “该死的！”伯特吼道，“放下我，我要去救他。” “一起去----”墨菲亚人松开伯特的手臂，拍拍他的肩膀。 那只巨魔背着被俘虏的士兵，飞快地逃走。而速度最快的卡恩盖尔，和伯特、利尔、罗兰、狮洛、小奥拉瓦以及十二名士兵，都加入了追击巨魔的队伍。 剩下的人则留在原地修补船只，这样一来，即便遇到危险，他们也有了退路可走。大约三十名士兵留在船上，十个健壮的小伙子去处理木材。剩下的人去救助被击飞的士兵，在雪地上躺着，是很容易导致各种疾病的。而同样留下来的杰斯当，开始用精神力探测周围的风吹草动，避免雪原巨魔发动突然袭击。 “祈祷他们平安无事。”杰斯当默念，“战神保佑。” 此时的密林里，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追逐。卡恩盖尔一声不吭，沉默地在丛林中飞速穿行。而它，也是雪原巨魔认为威胁最大的。幸好，它们每年都会经过这里，因此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凭借这个优势，一时半会卡恩盖尔倒还追不上雪原巨魔。而后面的其他人，速度与耐力的差距也暴露出来，他们从一开始的密集阵型，变成了散乱的线阵，甚至还出现有掉队嫌疑的两名士兵。这两名士兵是之前推动船只的，体力本来就消耗了不少。 卡恩盖尔此时也正在焦虑，它如果全力奔跑，追上雪原巨魔问题不大。可它没有太大把握去正面打败一只成年的雪原巨魔，而且雪原巨魔背上还有一个被俘虏的士兵，卡恩盖尔更加感到处处受制了。并且，其他人未必能跟上自己，大概要在开始战斗后的十几秒内才能陆续赶到。雪原巨魔，很可能就在这“十几秒内”将自己给打败。 一旦卡恩盖尔倒下，追上雪原巨魔就更是一个难以办到的事情了。卡恩盖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全力加速的。 “吼----”利尔变身的狼人伴随着两只速度更快的恶狼跟上了卡恩盖尔的步伐。狼人感到一阵安心。现在它可以全力追上那只在它眼里笨拙得要命的雪原巨魔了，卡恩盖尔全力爆发出速度，不出三秒，它就扑到雪原巨魔的身上，用强有力的腿踢在巨魔的后腿上。 “嗷----”这只雪原巨魔在奔跑中很难保持平衡，跌倒在地上。被俘虏的士兵也掉到地上，他顾不得与地面猛撞的疼痛，立即爬起来，向后跑去。 利尔张开血盆大口，上下利齿狠狠地咬合，刺穿雪原巨魔的皮毛。卡恩盖尔和烈风、暴风也开始不断撕扯雪原巨魔的身体，咸腥的鲜血缓缓流进恶狼们的口中。雪原巨魔激烈地挣扎，拼尽全力摆脱了狼的纠缠。可是，伯特他们也已经赶到。阿塔克人来不及喘气，就投入了战斗中去。伯特的血色巨剑高举，下劈，雪原巨魔发出凄厉的叫声，引以为傲的一对锋利巨爪已经被砍下了其中一只。 “它完蛋了。”伯特将血色巨剑收回，满意地注视声音比之前微弱了许多的雪原巨魔。 当然，他们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巨魔的肢体恢复能力很快，早上砍下它的手臂，晚上就自动长出了新的。不过，它既不能再长出一个新脑袋，也不能再长出一颗心脏。 一个士兵拿起长剑，捅进巨魔的心脏。巨魔的挣扎猛烈了一阵，然后才渐渐平息。它的灵魂从躯壳中飞出来，本能地往冥界的方向走去。由于它们智力有限，往往会直接选择转世，而不会留下来当一个亡灵。 “赶紧回去。”剑灵的每次戾啸最近都变成了倒霉事情，“至少有五只雪原巨魔在对我们的船只虎视眈眈。” 二百零二、雪原巨魔（下） 五只雪原巨魔分成三队，从左、右以及水下三个方向发起突然攻击。两只雪原巨魔最先从高大的冷杉丛林中奔跑而出，覆盖着毛发的爪子不断拍打地面，用“嚓----嚓----”的踏雪声来表示噩梦的到来。它们的视野范围极广，视力也相当的好，所以才能保证能配合得极为精准。当这两只雪原巨魔距离人类只剩下五十米的时候，又有两只巨魔从另一侧冲出来。 它们巧妙地分散了阿塔克人的火力打击，这证明它们在与人类疯狂交战的上千年时光中，已经学会了很多的东西。拉罗夫果断地让弓箭手全部将火力投入到离自己一方更远的一侧的巨魔，迫使它们减缓速度，如果能杀伤它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剩下的步兵，则调遣出三分之二随同拉罗夫一起攻击另一侧的雪原巨魔。 杰斯当用黑暗炽焰火球，极大程度地影响了雪原巨魔。熊熊的魔法火焰很快就吞噬掉雪原巨魔的毛发，其中一只开始痛苦地在地上咆哮、翻滚，箭矢此时给它带来了更多的痛苦。而另一只雪原巨魔，也被火焰和箭矢给击中，它比同伴要聪明，从地上抓起一大块的雪，用力拍打在自己身上着火的地方。黑暗元素被打散掉，自然也无法继续灼烧它。 拉罗夫雇佣来的射手，都是精通于猎杀各种魔兽、野兽和其他危险生物的。到了这会儿，他们将在阿塔克荒原上所磨练出的本领，全部应用在雪原巨魔的身上去。精准，冷静，使这些弓箭手已经伤害到被焚烧者的要害部位，它的眼睛、心脏，都已经插上了几支箭矢。 火焰还在继续燃烧，它因为疼痛而惊慌，因为惊慌而挣扎得更加猛烈。很快，这只巨魔身上的火焰就已经熄灭。它用爪子轻而易举地拔出身上的箭矢，凭借强韧的体魄，以及惊人的恢复能力，这只雪原巨魔很快就恢复过来，和之前没有两样。 当然，弓箭手们所做的努力也不能说完全都是无用功，这至少拉开了两只巨魔之间的距离，让它们不能同时接触到自己这一方。 “阿塔----克！”留下来在弓箭手身边的士兵，高举长剑和最近的雪原巨魔纠缠起来。他们拥有足够的经验，而且拉罗夫也购买了重型铠甲与更加精炼的武器，使他们成了真正的精锐重步兵。这样的一支老兵队伍，而且战斗力平均在绿徽级别，足以将雪原巨魔给拖住。 由于这只雪原巨魔光顾着奔跑，所以没来得及拔掉之前被攻击时，留在身上的一些箭矢。现在，这几根箭矢成了影响它战斗力的最大因素。士兵之中，沉默的军官布莱顿是一个是青徽级别，领悟的进阶道路是“奏鸣兵器与盾的交响曲”。他的盾牌恶毒而准确地撞击在雪原巨魔中箭的膝盖上，箭矢顿时没进去更多。 “吼----”那只巨魔显然感受到膝盖中了一箭是什么感觉了，它扬起巨爪，接着猛力拍下。可是，数杆兵器同时架住雪原巨魔的爪子，使它不能再继续用力。 杰斯当趁机再释放出一个火球，这个火球击打在巨魔的胸前，雪原巨魔的上半身立刻被火焰给覆盖。“散开！”布莱顿冷静地命令，士兵们纷纷离开这只由于痛苦而狂躁不安起来的雪原巨魔。这时，弓箭手将箭矢密集地攒射在它的身上。 “嗷----嗷----”它发出最后的吼声，轰然倒地。当然，它并没有死去，火焰制约了它的恢复能力。可一旦火焰熄灭，大概只要二十分钟，它就能再度继续杀戮。 “快杀死它！”士兵中有人这么吼道。 可是另一只雪原巨魔也已经感到，他们不得不再度投入激烈的战斗中。巨魔身材高大，给士兵们以沉重的威压感，可是，阿塔克人的尊严与荣耀，不允许他们退缩和逃跑！ 拉罗夫这一边，战局对阿塔克人来说有些不利。两只雪原巨魔同时感到，而射手的支援也消失了。二王子采取了游斗的方式，指挥士兵在不知不觉中将战场往旁边挪，派遣五名士兵悄悄地绕开。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围攻两只巨魔，从而大大减轻自己一方的伤亡。雪原巨魔的六只眼睛都能捕捉到悄悄绕到后面去的阿塔克步兵，可是它们怎么去拦截呢？一旦分出一只巨魔，阿塔克人的另一个目标“分割两只巨魔”也就达到了。 感到情势的不利，这两只雪原巨魔更加地狂暴了。而拉罗夫和其他人一开始就呈守势，稳稳地迎接着巨魔一次比一次凌厉的攻击。 拉罗夫的阿塔克帝剑，是矮人工匠的技术结晶，它用到了地底深处的纯净铁矿，以及一只高级火焰元素生物的躯壳，还被送到瑞特帝国神恩都大教堂，被当时的教皇加上五名红衣主教同时祝福过。这把剑可以说具有神灵的力量，是王者的象征，带有金色的烈焰，锋利至极。雪原巨魔每次势在必得的攻击，都被这把利剑给拦下。 “崩之极，裂山斩！”拉罗夫疾走数步，学着伯特的一举一动，高高地跳起，然后在半空中将两只长剑的剑刃向下，借着下坠的威势，劈砍在一只巨魔的背上。它的背部立即被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隐约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 “阿塔----克！”看到二王子如此之勇敢，其他士兵的士气也提高了很多。他们和雪原巨魔相持在一起，从一开始互有胜负，到现在已经能勉强压过巨魔一点了。 局势是被躲在水下的那只巨魔给打破的，它是最早被阿塔克人攻击得遍体鳞伤的雪原巨魔幼崽，现在伤好了一些。它的爪子悄悄地抓住栏杆，接着再猛一用力，就攀上一艘船只。它用巨爪砸在船板上，然后不断捶打这只小船。甲板上立刻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缝，阿塔克人不由得将注意力转到这边来……局势出现了变化。 趁着巨魔幼崽的举动吸引了阿塔克人的注意，雪原巨魔立即改变战术，用尽全力撞飞了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四只巨魔跑到一块去，它们聚集起来，成了极为强大的力量。拉罗夫眉头紧蹙，他们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赶在暴风雪之前修船并离开。可现在，居然有一只雪原巨魔爬到船上去，开始毁坏船只，时间更加紧迫了。 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四只巨魔都汇合起来了。它们现在，已经是阿塔克人无法用蛮力所撼动的。唯一的机会，就是等伯特他们回来。 “听着，弓箭手们射杀巨魔幼崽，其他人和我一起！”拉罗夫咆哮起来，他率领士兵，自己冲在最前，和四只巨魔战在一起。由于人人都在担忧船只是否会被巨魔给打碎，因此他们的战斗效率很低，已经出现了受伤的人，加上之前被巨魔撞飞的，阿塔克人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无法作战。其他士兵虽然依然士气高昂，但动作明显已经因此受到影响，开始有些犹豫。 “该死……”拉罗夫稍稍有些走神。 一只巨魔首先注意到拉罗夫是这群人类的领袖，其次发现他正在分心。于是它忍受住几柄武器伤害自己，迈动步伐，巨爪横扫，即将将拉罗夫拦腰斩断。 “二王子殿下！”布莱顿吼道，他冲过来，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奋力一跃，挡在拉罗夫身前。很快，他的身体就像暴风中的麦穗一样，飞了出去。鲜血落在他所经过的雪地上，这位勇敢的军官瞳孔放大，嘴微微张开，鲜血从口中缓缓流出，腹部出现了一条惊人的伤口，鲜血止不住地喷涌出来，染红了白雪和黑斗篷。 雪原巨魔发现这一击居然被挡下，不由得愠怒起来，再度发起攻击。杰斯当的火球爆裂在它沾满鲜血的利爪上，而法师则感觉到一阵阵的晕眩，他原本应该静养更长的时间。现在，眼前的世界仿佛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光芒，耳朵里充满了嗡鸣声……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强撑着跑过来，手中的决斗剑格挡住巨魔的第三次攻击。剑应声而断，杰斯当也被这股力量给轰得倒在地上。雪原巨魔们的攻击更加地有力，阿塔克士兵的防线即将被撕破。 拉罗夫忽然有些失神，感动、自责。他退后两步，雪原巨魔还想继续攻击，可是两名士兵共同将武器戳进它的小腹，制止它的进一步动作。 “二王子殿下！”伯特怒目圆睁，双手握住血色巨剑，冲入战场。他们终于回来了！血色巨剑的每一击，此时都带有他的熊熊怒火。很快，第一只雪原巨魔被巨剑给斩为两段。伯特毫不心慈手软地屠杀这四只雪原巨魔。巨剑带走了一条又一条的灵魂，雪原巨魔的身体被强行斩开，巨魔的血液喷洒在伯特的身上，可是他怎么又会在意？他和杰斯当一样，都会疯狂。不同的是，伯特想什么时候痛快地大杀一场，他就可以很快让敌人或是自己的身体染满鲜血。而杰斯当有时，连杰斯当自己都不知道他正在处于疯狂之中。 二百零三、魔族据点（上） 晚些的时候，三只小船已经驶入狂河的一条支流，通往虎步城。夕阳的余晖洒在船板上，黯淡的橙黄色已经是此时的主旋律。河水拍打船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尽管这里的水已经不慎湍急，可暴虐的寒风还是倾尽全力侵扰河流以及船只。士兵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嗅着从船舱里传出来的香味。在驱赶了急匆匆的寒鸦后，雪原巨魔的尸体被迅速地分解，其中最鲜嫩的部分被带走。剩下比较难以入口的部位，都留给了贪婪的寒鸦和食腐动物们。 “听着，”杰斯当用力踩着甲板，用以表示自己的愤怒，他将一根木签扔到利尔身上去，大声嚷道，“利尔，如果你再将美味的雪原巨魔肉变成这种味道的话，我就要收拾你了。” “这不是我的错！”利尔无辜地说道，他知道自己无意中将盐往锅里多撒了几秒钟，“但是，从沸水里冒出来的腾腾热气怎么看怎么像是狐依的样子，所以我就分心了。” “你打算将责任归咎到锅子和空气上去。”伯特拍拍利尔的肩膀，“真是个好主意。”他的话语中带着嘲笑的意味，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温馨的讥笑。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利尔耸耸肩，“其他人大概也已经处理好雪原巨魔的肉了，我想现在应该端一碗美味的肉汤到布莱顿的房间中去了。” “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勇士。”伯特肃然起敬，“不是任何人都能勇敢地用**对抗雪原巨魔的利爪的，我看他完全是一名优秀的军官、一位出色的战士。” 利尔转身走到船舱里面，他伸了个懒腰，先前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去救助伤员，还修好船只，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疲惫，尝尝巨魔的血肉成了一个不错的消遣。原本他们只有冻得硬邦邦的鱼片以及又闲又冷的肉干可以充作晚餐，谁也不想被这种劣质食物给崩掉牙齿。现在士兵们都在期盼一个命令----开始晚餐。 巨魔的肉能在餐馆里面卖一个好价钱，从两个金币到四个金币不等，而且侍者殷勤表情下端上来的东西和预想中的分量差很多。平时，只有发军饷的当天可以享受到这种美味。其他时间里都得期待着下一个发军饷的日子。而现在，居然有一大盘雪原巨魔肉等着他们享用，这无疑驱散了不少寒意和对未知将来的恐惧。 “沁人心脾的味道。”伯特舔舔嘴唇，开始幻想吃巨魔肉的感觉，“真难以将巨魔恶心的外表和它联系在一起。”懂得处理食物的老兵们努力地盖紧锅盖，避免香味将其他人给吸引过来，这可明显是徒劳无功，香味随着寒风在三艘船上飘来飘去。 原本船只还会被风给吹得摇来摆去，可是在装载沉重的的雪原巨魔之后，船行进得平稳无比，在船上走动如履平地。不过，这种情况忽然发生了改变，第一艘船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十几秒后，第二艘船也被某样东西给撞到了，第三艘船速度较快，差点撞上前两艘船，舵手拼命地将船挪开，才勉强不至于酿成惨剧。 “什么东西？”小奥拉瓦大声说道，他很少坐船，容易产生恐惧。 “不用担心，是……”第一艘船上的士兵嚷道，“是一块木板，我们的船太快，这块木板太慢，于是我们就碰上了。该死的，瞭望手你在干什么？” “抱歉！”桅杆上有一个木制平台，一个不好意思的脑袋从平台上的栏杆间探出来，“我光顾着闻肉的香味了，没去关心旁边的东西。嘿，换了是你你也会这么干的。” “愿你被烤肉呛死。”士兵对瞭望者比划了一个粗俗的手势。 “这里怎么会有木板？”狮洛发出疑问，“我记得我们将所有的木板都用上了。”他对此记忆深刻，因为一块木板没有被钉紧，直接掉下来砸在了兽人头上。 “肯定不是我们的。”第一艘船上的士兵要大声咆哮，才能让声音传播到第二艘与第三艘船上去，“它平平整整，比我们所用的要美观多了，而且也比我们的要更大。” “附近有人在伐木，野兽不会将树木修成木板。”闻讯赶来的拉罗夫判断，他现在更加的沉稳了，“加速行进，我想可能遇到一群敌人或者一群朋友，现在用餐。” “噢----”士兵们欢呼，涌入船舱里。在一小会儿的混乱后，他们才在军官们的呵斥下排好队伍，整齐地去接过盛有巨魔肉的盘子，再去弄一勺牛奶，以及一块风干肉排，后两者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巨魔的肉。在领过晚餐后，士兵们在甲板上、船舱里、自己的房间中坐着，满足地得到劳累一天之后的奖赏，这是最美妙的时刻之一。 杰斯当优雅地用刀和叉子分割巨魔肉排，他需要拥有和真正贵族一样的习惯。伯特干干脆脆地大口吃掉，巴斯塔奈的吃相好不到哪里去，罗兰带着熟悉的微笑小口地处置面前的晚餐，狮洛差点连盘子也吃下去，小奥拉瓦想要第二块，维达心满意足，所有人都很开心。 “最好我没有错过什么。”利尔急匆匆地跑上来，他去给受伤的布莱顿提供肉汤，不幸成了最后一个去拿晚餐的，德鲁伊领到的东西，怎么看都比别人的分量小一些。利尔抱怨着不公正，可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他慢吞吞地走出船舱，一路上不断小声嘟哝着坐到栏杆上面去，努力保持平衡的同时感受风肆无忌惮拍打自己的感觉。 “风里面夹杂着抱怨声音，有来自大自然的，也有来自于一群人的。”利尔闭上眼睛，静静聆听风的倾诉，“……居然有人砍伐大片木材，猎杀野兽，然后在河上面修建据点，有士兵呆在里面，将垃圾扔到河里面去，真是可恶的一帮人。” “详细一点。”船上的人纷纷凑过来，这个消息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具体的不清楚，总之……好像是一个魔族修筑的暂固营地，我们如果撞过去的话，会粉身碎骨的。”利尔说的井井有条，“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因为风说的很模糊。”德鲁伊在进入青徽后，已经能自如地与风交谈了，不像以前那样仅仅局限于树木和小草。 “真是佩服你了，会聆听风的家伙。”变化系德鲁伊德兰特·萨皮法兹跳了出来，他之前一直没有出色的表现，所以此时大声地表示自己其实还是有些价值，并不应该被人所护士的，“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有二十名魔族弓箭手。他们将木头堆积起来，成了拦阻船只的障碍物，还修建了两个很高的塔楼以及一个能容纳一百人的营地。” “哼，我还明白他们目前补给并不多，只有一些食物。”利尔不甘示弱。 “他们点了一堆火正在烤鱼，你听见了吗？”德兰特骄傲地说道。 “……”利尔一声不吭，却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德兰特也不做声，只是准备好用强有力的重拳在第一回合就打败对手。 “我可不想有非战斗减员这种事情发生。”拉罗夫的话语很有威慑力，“利尔、德兰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面去，不要再起纠纷了。” “早晚会有对决的一天。”利尔充满挑衅地说道。 “而胜利者是我。”德兰特憧憬那一天的到来。 变化系德鲁伊和自然系德鲁伊的关系，注定是无法修复的了。两个分支的德鲁伊数量都不少，假如双方能握手言和的话，就可以威胁到魔法师的地位了。当然，魔法师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也许正是由于魔法师们的暗中动作，两派之间的仇恨才会延续到现在。 温德肯夫大陆的能量掌控者，主要是魔法师、牧师、德鲁伊、萨满和死灵法师，德鲁伊文化来自于欧罗帕大陆上的蛮族，萨满文化起源于兽人文明，死灵法师的本领变异自查尔扎大陆的古老传统，唯有魔法师和牧师、神甫是温德肯夫大陆土生土长的，他们比其他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更好地垄断这个大陆的魔法资源。 “我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块木板撞过来。”伯特挠头。 “这个……”德兰特和利尔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从风里面得知这个消息。 “他们总不会把木板当做垃圾扔进水里去。”拉罗夫沉吟。 猜测已经不必要了，在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已经能看见魔族的塔楼与营地了。这些木头建筑物都被精心修缮过，显然不是临时修筑，用来凑合对付冬天和风雪的，而是为了更加长久的目标。河的两岸，各有一座塔楼，营地则修筑在河西岸的地方。河道上，木头与树枝构建成一个临时的阻拦网，可以让鱼儿和水经过，船不可能。 “我想是用来拦截我们的船只的。”杰斯当说。 “拆了它吧。”伯特跃跃欲试。 “停船，从两边绕上去。”拉罗夫下令。三艘船立即停下来，士兵一个接一个从船上跳下，分成两队在河的两岸。 二百零四、魔族据点（下） 迪亚克不得不一边哆嗦，一边警惕来自前方的威胁，雪花堆在他的眉毛上、肩膀上，只要他微微一动，就会纷纷散落。可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动，因为四肢几乎要冻僵了。他忍受着一同站岗的新兵的抱怨，用剑支撑自己有些疲惫的身体。 晚餐还在准备，根据味道他判断得出又是可恨的带角野兽肉，这种有橙色毛发和白色斑点的怪异野兽，撞伤过他的肋骨。他无法判断它到底能不能食用，此时，迪亚克无比怀念故乡的乌兰兽与匹格兽，以及特鲁斯酒，美丽的三个月亮，和与整个天空一样大的太阳……温德肯夫世界，在他眼里是一片虽然富饶，但是冷漠而且喜怒无常的土地。 “该死的神谕，我们不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谕而发动远征！”新兵咆哮着，迪亚克可以理解，毕竟在突围的时候，他看见新兵所在的那个营被屠杀到只剩下新兵一个人。 “但是，那是大邪神爱德森所说的预言。”迪亚克忍不住说道，他至今没有坚定自己的立场，也不清楚该同意这次入侵还是反对它，“‘兰罗杰帝国的战士们，去温德肯夫世界获得功勋吧，我会给你们无上的荣耀。前进，后退者，我将把他带到我的世界中去。’” “我宁愿被爱德森带到他的世界里去。”新兵用力捶打护栏，“我知道，爱德森的领域里面，有魔界里最恐怖的景象，一座最疯狂的城市。可它又算什么？比起被风雪给冻死，被长矛刺杀，活活地饿死，爱德森的领域，算什么！我好想我的妈妈……我的家……我想回兰罗杰帝国，迪亚克，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迪亚克沉默不语，新兵已经开始哭泣。作为一名老兵，他见过太多太多这类的情况，新兵心理承受能力太弱，面对没有退路的环境，补给困难以及恶劣天气的阻拦，他们往往会选择颤抖着逃避、闪躲，宣泄自己内心的压抑。 原本的计划是很好的，利用神灵提供的空间传送门进行一次大规模传送，瞬间降临阿塔克帝国的首都，得到堆积如山的粮草、资源和各种技术，接着再进行蛙跳式作战，闪击几座重城。趁着阿塔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再进行一次大的决战，彻底打垮他们的信心，接着，兰罗杰帝国会得到体面的和平，建立在这个世界上的殖民地，或者带着无数资源凯旋而归。 可是，阿塔克人居然真的有勇气直接放弃自己的首都，并且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清空，这得有多大的魄力才能办得到啊！而兰罗杰帝国，本来就不擅长持久作战，补给也不足。要不是因为神秘的原因，出现了“洛丹缺口”，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依靠吃人来活命的地步。 隆冬腊月更是无情地打碎了他们发动突然袭击的梦想，决策层以为帝国的士兵已经懂得怎么样在冬天打仗，可是，阿塔克帝国的冬天，和兰罗杰帝国完全不同。兰罗杰帝国有许多村落，可以得到补给和休息的地方，可是阿塔克人基本都在城镇中居住，高大的城墙、不错的卫兵，将兰罗杰人的幻想给毁灭。 而且，魔界的四季变化很诡异，很可能这个月是冬天，下一个月又是夏天。而阿塔克帝国的冬天，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长很多很多，他们没有过多的冬季装备来保护自己。短短几个星期，非战斗减员就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军团在行进的过程中，有时每走几百米就不得不丢下一名被冻死的士兵。 恶魔与魔族的不配合也暴露出来，石像鬼、魅魔、小恶魔等和魔族关系融洽的低级恶魔友好得难以想象，而恶魔领主等高级恶魔，依然没有戒掉将魔族人当做甜点的陋习。逐渐的，泾渭分明的对立面出现在魔族的军队中。 ……他们如果无法攻克虎步城，魔族就要全死。 “嘎----”刺耳的叫声在营地里响起，这一声啸叫立即引起魔族士兵的警惕。原本这里应该有两百人，可是因为糟糕的路况和天气，只有二十个士兵在这里安扎。此时，他们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跑上塔楼去，准备消灭敌人。 发出叫声的是一只石像鬼，它们是天生的斥候，能够用黑曜石能量感应到敌人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这样一个规模很小的基地配备这种强大的生物。 “有石像鬼吗？不好办了。”利尔苦恼地说道，石像鬼能飞上空中，自如地飞翔。它可以轻易地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发动攻击，或者逃跑去通风报信。总而言之，一只石像鬼，能给阿塔克人这一方造成极大的困扰和阻碍，这个据点显然不是能轻松被攻克的。 箭矢很难伤害到它，而魔法又会被黑曜石给吸收，成为石像鬼的能量。“血气”的话，也许还能起到一些效果，毕竟它是不同于魔法，又比武器更加锋利，应该可以破坏石像鬼坚硬的身躯。当然，谁也无法知道具体效果怎么样，因为没有人试过，石像鬼很久没在温德肯夫大陆上出现了。就算偶尔有冒失的一两只穿过空间裂缝来到这里，也会被闻讯赶来的勇者与军队给彻底剿灭，不让它们有骚扰民众的机会。 而消灭石像鬼的记录，也都被秘密封存起来，智者们不断分析它们是否进化出了新的本事，准备应对可能会面对大量石像鬼的战斗。 “我们打死过三只。”伯特很反感止步不前。 “可是我们当时有房子作为掩体，它们飞不起来。”杰斯当忧虑地说道，“它们还会发射出巨大的绿色光刃，还有强大的爪子与利齿。” “那我们就坐船回战歌都？”伯特恼火地说道，“这不应该。” “谁说我们要回去了？”杰斯当擂了一下伯特，他看看天空，夕阳已经几乎要全部消失，怪异的美丽光芒充满在夜空中。这是很难得一见的美景，传说月神穆恩和太阳神桑娜尔在交接工作时，偶尔会发生一些激烈的战斗，而这些战斗，发射出大量绮丽的强光，造成了这种绚丽无比的景象，七彩斑斓，就像彩带一样在空中缓缓飞舞。 “就光是为了这个景色，我们就不该回去。”杰斯当嚷道，“我们应该躺在甲板上，欣赏这美丽的光芒。王子殿下，请下令放火烧了他们的塔楼。” “有些冷，不过应该没问题。”拉罗夫说道，“动手吧。” “我可以给火球加一点‘特效’。”德兰特露出狡黠的神色。 杰斯当晃了晃法杖，黑暗元素和火元素凝聚到一起，成了一个火球形状的魔法。它高速飞出，往魔族人的木头建筑冲去。而德兰特用力甩了一下树枝，绿色的光芒没入到火球之中。火球的威势忽然变得极大，它的形状也变了，成了一只火凤凰。这样一只“火凤凰”无疑给魔族士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打击，趁着德兰特的小把戏，阿塔克人也纷纷发起冲锋。 “魔法威力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外表变得很强大……”杰斯当赞许地说道，“太棒了。” 魔族守卫们发出一阵阵惊讶的叫声，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七级、八级的恐怖魔法，立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奔下塔楼，希望逃到对岸去。可是火球已经爆炸在塔楼上，熊熊烈焰立即开始吞噬这座塔楼，有不幸跑得慢的几名士兵，当即被烧成焦炭。 “我们到对岸去。”这一侧的阿塔克人立即泅渡到对面去。 这下子，阿塔克人可以集中全力破坏这一座塔楼。魔族弓箭手仓促地聚集起来，往阿塔克人放箭。士兵立即举起盾牌，遮挡箭矢，这大大减缓了阿塔克人的推进速度，而有利于对面的防守。伯特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大步往前冲去。 与此同时，第二个火球也爆裂在塔楼上面，烈火开始焚烧。魔族弓箭手不得不从塔楼上撤下来，可是塔楼的出口只有一个，伯特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挡住了里面的所有魔族人。 “看来他们不堪一击。”伯特骄傲地用剑指着里面拥挤不堪的魔族弓箭手们。 “嘎----”石像鬼从营地中飞起来，猛地用身躯撞击伯特。幸亏后面的阿塔克士兵及时赶到，堵住大门，否则塔楼里面的魔族弓箭手们就要涌出来了。 “血气！”部分士兵举起长剑，红色的血气在剑上聚集。随后，他们整齐划一地向下猛劈，弧形刀刃状的血气就像箭矢一样被发射出来，切割在石像鬼的身体上。石像鬼猝不及防之间被击中，身上出现了几道裂痕，它尖叫了两声，随后离开伯特，转而扑向士兵。 它的冲击力极为惊人，立即撞飞了两名士兵，然而其他阿塔克士兵牢牢拦住它前进的步伐，不让它继续发动致命冲击。石像鬼见攻势受挫，马上改变战术，飞到空中。 二百零五、斩石像鬼 “咕咕----咯----”石像鬼的口中发出诡异的声音，它拍打翅膀，在空中和阿塔克人对峙，双方都不想轻举妄动。它外表并不强壮，但却有很强大的力气，可以将人给抓到高空，再使劲地砸到地上去，也可以在足够接近时吸收魔法师的元素力量，阻碍魔法师施法。部分石像鬼除了释放元素刀刃外，还懂得各种各样的魔法。 这是因为它们有的在沦为魔族的武器之前，曾经住在教堂、皇宫、魔法师住所、贵族宅邸之类的地方，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就得到了特殊的力量。大部分学者认为，黑曜石能自动记忆和吸收周围环境里的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把它们加持到自己身上。 矮人利用黑曜石的这个特点，将黑曜石武器、铠甲放到钢铁瀑布里面去，过两三年后在取出，会发现它变得更加锋利了。要是把它放到火山、雪峰之类的地方，过一段时间后，它就会拥有元素力量。放到教堂里去供奉，用不了几个月，它就能给不死生物带来更多的伤害……总而言之，有的石像鬼被放到了特殊的地方，有了特殊的能力。 这只石像鬼显然也是懂得特殊能力的，它的空洞双目中红光一闪，阿塔克士兵中就有一人瞬间倒地。其他人纷纷围上去，却发现这个不幸者并没有外伤，呼吸也很均匀，只是昏睡过去罢了。在战场上睡觉是找死的行为，石像鬼翅膀一扬，就有一道绿色光刃扑向地面。 “黑暗隔绝！”杰斯当法杖一扬，绿色光刃瞬间被一束黑色光芒给打碎。 “小心它，弓箭手准备。”拉罗夫下令。 “血气！”伯特将剑往回收，红色的强光不断在剑刃上聚集、闪烁。血气是在一千多前所出现的，当时战士们由于缺少远程攻击手段，经常在与魔法师的战斗中处于下风，而当时，出现了更多的魔法，导致战士这个职业变得越来越弱。在那段“魔法师时代”中，各个国家都开始缩减步兵规模，大力发展魔法师。很多人都以为，这个大陆将被魔法给统治。 可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发誓一定要让战士也得到能量攻击手段。由于战士的精神力很少，也没有魔力，所以他就用自己的鲜血作为“魔力”，将它凝练到武器中去，再配合以自己的力量以及少许精神力，发射出去……“血气”诞生了。 在数百年后，“怒气”出现，高级战士将自己的情绪化为能量，爆发出极为可怕的破坏力。这样一来，魔法师的地位就得到了削弱，随之而来的“龙之战争”，更是让魔法师这一职业遭到重创，谁计算得出到底有多少优秀法师带着他们的恐怖智慧死在了龙息之中呢。 石像鬼知道被血气打中的下场，所以它立即俯冲下来，同时再度发出精神冲击。伯特一个踉跄，他无意中和石像鬼对视了一眼。饶是他意志坚定，却也感觉到一股极为浓重的睡意袭上心头，伯特晃了晃身体，此时的他觉得睡觉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身下仿佛就是一张软绵绵的床铺，只要躺下去就能立刻陷入温暖的梦境中。 他明白幻术的恐怖，这种魔法能麻痹人的大脑，制造幻觉。 “伯特，别睡！”利尔跑过来，用力拍打伯特，希望能把伯特从困倦中拯救出来。可是德鲁伊的工作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伯特拼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自己不直接倒下。他和梦神做殊死搏斗，也与即将到来的死神拼命抗争。 就算是伯特，要是被石像鬼给抓住，从数百米的高空中被丢下来，也是一个死。和石像鬼作战的人，要小心它们忽然飞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用爪子抓起其中一人的衣领，把这个倒霉蛋从和睥睨高台一样高的地方扔下去，看他变成一堆可怜的红色混合物。石像鬼所残留的自我意识中，剩下得最多的就是“攻击”了。 被这种大怪物给抓住扔出去，是痛苦的死法。这只石像鬼也明白这一点，作为寿命无穷无尽的黑曜石，它双手染满的鲜血不知道有多少。它听过无数次，人类坠地时的美妙声响，以及他们垂死挣扎时的痛苦呢喃。它看过无数次，人类的头骨被坚硬的地面给撞碎，鲜血和脑浆一起喷涌出来，而更多的人类，身体的每一寸骨头都失去了完整xing。当石像鬼心满意足地检查成果时，往往只需要踢一脚，就发现他们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 箭矢密集地攒射到石像鬼的身上，却只能嵌进去一点点。它毫不在意这种轻微的伤势，只要给它一块小半个手掌大黑曜石，它就能自动地吸收，恢复自己的力量。 “藤蔓！”利尔一挥树枝，地下沉睡的藤蔓立即钻出泥土和积雪，牢牢地缠住石像鬼的双腿，逼迫它降落。石像鬼的身躯重重地砸到地上，可是并没有受到伤害。它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恢复平衡。与此同时，阿塔克人涌上来，各种兵器劈砍在它的身上。它的身体虽然坚硬，可是依然架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势。 它的双腿蹬了一下，扯断藤蔓，用冰冷的爪子拨开阿塔克士兵，然后跑出包围网。但是利尔继续召唤出藤蔓，不断限制它的力量，让它不能和之前那样自如地飞翔。 “继续攻击！”拉罗夫坚定地说道，不能放任这么一只野兽四处飞翔。 不知是它在混乱中失去了方向感还是什么，石像鬼开始漫无目的地乱冲。士兵散开以避免沦为石像鬼脚步下的肉泥，它再一次割断利尔的藤蔓后，决定飞起来。它往前狂奔，希望用助跑让自己的飞翔更加顺利，可是……它的前方，是塔楼啊。 正在燃烧的塔楼被它这么一撞，立即倒塌，里面的二十名魔族弓箭手也被木板给压在底下。石像鬼实在是再也无法保持自己平衡了，它重重地倒在地上，和木板一块成了埋葬魔族的罪魁祸首，黑色的石像鬼和灰色的木板成了鲜明的对比。 伯特此时也恢复了正常，他大步往石像鬼奔去。其他人也知道，被伯特血色巨剑砍到的生物，绝对没有幸村的道理。阿塔克人无一不是争强好胜，他们可不打算将杀死石像鬼的功劳白白扔出去，于是一个个冲得更快了。可是，当他们离倒下的石像鬼还剩下十米左右时，石像鬼忽然挥动爪子，在塔楼残骸上坐起来，扑向阿塔克人。 “该死，它是装的！”拉罗夫骂了一句，可依然无法避免士兵纷纷被其所撞倒的命运。只见石像鬼不断咆哮，用爪子抓起一名雇佣射手，做出狰狞的表情。 “混蛋！”其他人看的痛苦万分，都加快脚步希望救下不幸的雇佣兵。可是石像鬼……它不会留下这个机会，这个暴虐的野兽，左手捏住阿塔克人，右手抓住他的头，然后用力一拔，鲜血顿时从脖子断口处喷涌出来。石像鬼发出尖利的声音，就像喝酒一样，把雇佣兵的无头尸体倒过来，再轻轻一握，鲜血和内脏顿时流出，不可阻挡地流入它贪婪的大口中。 看到之前还共同奋战的伙伴，现在被这种方式所残酷虐杀，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极度的愤怒。尽管石像鬼没有情感，它却还是出自于本能地向后退去。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高高跳起，随着他剑刃的猛击，石像鬼的一条腿被卸了下来。它拍打翅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再度倒在地上。 “宰了这只混蛋！”士兵一拥而上，疯狂攻击它。很快，这只石像鬼就失去了活动的能力，顶多只能用自己依然狰狞恐怖的外表去吓唬人。 大家悲痛欲绝地转向雇佣兵已经不cheng ren形的尸体，和他被丢出去的那颗人头。面对这么恐怖的场景，大家感到的首先并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对恶魔和魔族军队的愤怒。人们都还能想起，就在半个小时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还在咀嚼雪原巨魔的肉，还在和其他人一起笑着闹着，一起玩牌，谈论女人和战斗技术。 想起的还有他曾经在赌桌上坑过某个伙伴，还曾经骂过人，脾气也很暴躁，喜欢用下流的言语调戏女孩。可是到了现在，没有人还抱有对他的恶意。死者就是死者，犯不着继续生气。他的那些毛病，在他死后，也成了一些用不着挂念的零零碎碎。 “埋葬他……”雇佣射手中的一名缓缓走到死者的身体旁边，用双手开始挖坑。其他人也纷纷走上来，和他一起挖了一个墓穴，将死者的身体和他的头给放进去。按照他家乡的习俗，将他生前用的弓箭也放进去。 大家排成一列，恭敬地对死者行礼，念诵传统的祷文：“战神，死神。勇士手中的武器已经垂下，希望他登上英灵殿，大镰刀与马车，请怜悯这位高贵的战士。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要留；仇与仇，恨与恨，该散的，不要续。” 二百零六、虎步城遇袭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战神阿塔克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的父亲将这个世界塑造得井井有条，其他手脚快的神灵也将温德肯夫变得更加秩序。战神漫无目的地在东部荒原上游荡，他最先看到的一只动物是一只雄鹰。战神从未见过这种生物，感到十分新奇，一下子就跳到雄鹰的背上去。 雄鹰承受不住战神的重量，掉到了地上，而那只鹰所坠落的地点，在几百年以后，建立起了鹰背城。很快，阿塔克继续他的旅行。他在大海里遇到一只凶恶的巨型鲨鱼，战神和这只大鲨鱼恶斗了很长一段时间，分不出胜负。最后，战神不得不拔出神王剑，割下它的鲨鳍，并将其扔到陆地上去。而鱼鳍所掉落的地方，建立起鲨鳍城。 战神最后的一个目标是大森林，他想看看自己的姐妹穆娜穆尔和兄弟德芬斯做了什么事情。映入战神眼帘的是一只阿斯拉格齿虎，当时它正在缓缓前行。战神发现它的步伐矫健有力，顿时产生一种友好之情。于是，战神看到阿斯拉格齿虎矫健步伐的地方，建立起了虎步城。这便是阿塔克帝国“鹰背”、“鲨鳍”、“虎步”三座城市的由来。 吟游诗人所说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造的，人们更宁愿相信这是真实的故事。现在，这三座城市在帝国的版图上恰好构成一个三角形，它们都以经济繁荣而著称。在贫瘠荒凉的帝国东部，它们可以说是唯一值得注目的城市了。 这被称为“铁三角”的三座城市，总体实力虽然比不上西部经济区，可是它们是连接东部与西部的枢纽，是十分要紧的咽喉城市。一行人所要去的虎步城，坐落在一片平原上，易攻难守。事实上，在阿塔克帝国被统一以后，虎步城就再也没有遭受过敌人的进攻。 由于孤军深入是一项非常冒险的举措，所以虎步城才能安之若素地在平原上构筑。阿塔克荒原足够拦住梅格茨人的脚步了，不必担心。 也正是看中虎步城城防的不靠谱，魔族的下一个目标才设定为它。这座城市不像别的城市一样，有专门的内外城墙，有高大坚固的塔楼。虎步城的城墙有十二米高，是用砖石砌成的。它可以挡住魔兽们的冲击，却很难在“雷兽iv”的不间断轰击下幸存。还好，魔族的补给让他们不可能让宝贵的“雷兽iv”发射出更加宝贵的魔法能量弹。 然而，由于魔族封锁工作的到位，虎步城如今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的粮食够吃，守军的数量也不少。可是士气成了一个大问题，魔族在不断宣传有关阿塔克帝国遭受重创的消息。这下子，虎步城的人民人心惶惶，士兵也不得不花费精力去维持治安。 这样一来，魔族的攻城计划就会更加顺利。 “从这片森林中穿过去，就会看到小码头和灯塔。”拉罗夫低头看地图，“我们只有五十米的距离会暴露在开阔地中，其他时间都被树丛给牢牢保护。只要船只靠上码头，我们就成功地到达虎步城，任务也就完成了将近一半。” “真想快点进去看看虎步城。”小奥拉瓦憧憬地说道。 “虎步城有克里斯林家族。”一名士兵和蔼地笑着，“那可是一个庞大的铁血家族，虽然现在有些衰弱，可是他们的威严依然笼罩着虎步城。我以前来过虎步城，这里很漂亮，人人都很勤劳，都明白应该用自己的手脚去换取面包与熏鱼。” “这里的女孩也很……棒。”另一名士兵笑得不怀好意，“只要三个金币，就能享受到英灵殿般的待遇。”他粗俗地比划了一个东西，“她们非常懂得侍候战士。” “跃跃欲试。”杰斯当两眼放光。 “这里的小麦也很好，我离得很远就能闻到虎步城里香喷喷的松软面包。”维达高兴地说道，“我曾经和一帮人来这里开掘银矿，成功以后，我们都到虎步城里品尝免费的蛋糕与酒。现在想来还回味无穷，虎步城的面包可是不多得的美味。” “克里斯林家族。”伯特念着这个名字，“真是有够熟悉的。”他的童年，他的过去就是在克里斯林家族中度过的。自从他被赶出家族以后，他大概已经有六年没有回去过了。他现在对那里抱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情感，说不上是怀念还是厌恶。 “他们会不会热烈地欢迎我呢？”伯特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动摇，“毕竟，我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克里斯林，我们流着相同的鲜血，两个哥哥，父亲母亲，还有姐妹们……如今，我会不会得到他们的原谅……时间会带走一切的……” “我肚子饿了，我想我需要在虎步城最棒的酒馆里尝尝鹿肉。”利尔说道。 “有段日子没有到教堂去忏悔了。”杰斯当想起了些什么。 罗兰沉默不语，他本能地预感到了危险。这危险，可能来自于虎步城，可能来自于魔族。他无法建议大家停止前进，因为目前他们的补给已经差不多用完，离虎步城也只剩下几百米了，根本没有停下船只的理由。圣骑士只好默默地在心中，至真至诚地祈求战神庇护所有人，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和痛苦，能拥有健康的身躯。 “荣誉守护。”罗兰轻声念道，“王者祝福。” “前方又不是战场。”巴斯塔奈大大咧咧地转过来，“大可不必这么早就赋予我们祝福。”雷特宁人的xing子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多少顾虑。 “务必小心，我不觉得我们会如此轻松地完成任务。”罗兰警惕地说道。 “王子殿下，我也有这种感觉。”狮洛低声说道，“兽人的血脉中，残留着野兽预知危机的本能，请相信我，我们要小心行事。”有一种淡淡的恐惧在他身上萦绕不去，这股淡淡的恐惧让狮洛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明白这种感觉，那是小虫感觉到前方的一张蜘蛛网，是羔羊感觉到猛虎在树丛中窥视，是猎物和猎人近距离对视的感觉。 “……”听到这种话语，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举起盾牌，防御可能的袭击。三只小船穿过树林，来到了空旷的地带。此时，已经可以看到高大的虎步城城墙了。河水穿过一道黑色的闸门，流到城市中去。而这一段城墙上，则有一座高高的灯塔，还有大量的阿塔克士兵。 “看起来没有危险啊。”小奥拉瓦说道。 “是二王子殿下吗！”城墙上，有一名军官大声向下吼叫。 “是的！快点打开闸门！”拉罗夫挥动双臂，示意自己的位置。 军官急匆匆地跑到灯塔离去，用不了几秒钟，闸门就以极快的速度升起。看到此状，拉罗夫下令将船开到城市中去。他感到胜券在握，只要大家进入虎步城，任务就完成一半了。 当拉罗夫所乘坐的船只经过铁闸门时，他抬头望了望，闸门底部有一根根锐利的铁刺，一旦它被关闭，猛力关闭的闸门会将依然处在它身下的船只给刺穿。拉罗夫捏了一把汗，这一根根锐利的尖刺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更何况它们此时正悬挂在自己头顶上？拉罗夫所坐的小船已经完全进入了闸门，沿着河道通往内部的小码头。 第二艘船是伯特、利尔、杰斯当所坐的，小船的顶部刚刚穿过闸门，剑灵就开始疯狂地戾啸：“停下来！伯特！快点停下来！我能感觉到，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对我们带有极度的恶意……他们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快往后退！” 城墙上的军官听见底下的喧哗，立即对灯塔里面叫道：“快关上闸门！”他挥动手臂，神色焦急。原本的计划是将拉罗夫和他手下所坐的三艘船全部放进来，最后轻松地将他们打垮。可是现在居然只有一艘半的船只驶进闸门，不由得让他感到恼火。不过，这样的战绩已经很好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抓住王子的。 “往后退！白痴！”伯特咆哮着，他听见沉闷的锁链被拽动的声音，齿轮旋转的声音，以及闸门缓缓向下落的声音。这时，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状态，饶是开船的士兵技术高超，却也逃脱不了船的前方被落下的闸门砸碎的命运。 “船破了！”士兵们发出惊讶的声音。 “快跳船！”伯特意识到这里不应该久呆，立即跳下小船。他的身体坠入冰冷的河水之中，很快就被激流给卷走，而其他士兵也纷纷跳船，其中的绝大部分也顺水漂流。此时，城墙上的阿塔克弓箭手开始拉弓放箭，汹涌的河面上泛起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第三艘船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这艘船立即开始掉头往回走。可是，城墙上突然飞出一个炽热的火球，点燃了这艘船。第三艘船上的士兵也不得不弃船逃生。但，这些恶毒的弓箭手，没有丝毫仁慈地用箭矢射杀自己的同胞。赤红色的血在透明的流水中渐渐弥漫开，就像是一只紧攥着的手渐渐松展开，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彻底失去活力…… 二百零七、阴谋（一） 伯特奋力向前游，船已经被刺穿，被留在闸门的锯齿里。幸好其他人都成功跳水逃生，避免被困住的命运。他抓住一块被砸碎的大块木板，用力爬上去，举起血色巨剑，用力砍破黑铁铸成的大门，将森冷的栅格给破坏出一个能让他穿过去的大洞。巨剑攻击大门的声音立即引起城头上弓箭手的注意力，他们开始朝伯特射击。 他抓住被砍掉一半的栏杆，冰冷的温度从手指传到他心里面。伯特咬咬牙，翻进去。箭矢留在他之前所在的木板上面，让那块木板看起来就像是满身是刺的刺猬一样。弓箭手们发出不甘心的骂声，而军官则立即派遣大量步兵到水道去拦截船只。 利尔回头望，看见的正好是伯特冒险般地跳进闸门里去，落进城墙内部，通往城内的水道中。他不由得骂了一声，立即叫上杰斯当：“杰斯当！伯特那个蠢货跳进闸门去了。” “不让人省心的混蛋。”杰斯当咆哮，他偏转方向，往闸门游去。此时，河水已经微微泛红，这是不幸被射中的阿塔克人所流出的鲜血。杰斯当忽然从内心深处发出一丝悲哀和痛苦，阿塔克人开始自相杀戮，这是一幕让人难以置信的戏剧。 河面上还漂浮着两具尸体，背部中箭，已经无法支撑到树林中去了。其他人则侥幸躲过了箭矢，或者生命力顽强并未死去，成功地躲到数十米外的树林中。目前，这片上演罪恶的河流中，就只剩下利尔和杰斯当两个还活着的人了。他们不断向闸门游去，打算从伯特之前破坏出的口子中跳进去，拯救被困住的船和伯特。 墙上的士兵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箭矢便宜，大可以随意射击。杰斯当懂得游泳，一下子就扎进河水中去。利尔和河是好朋友，在水下呼吸的时间是其他人的许多倍。德鲁伊迅速地在水里游动，就像是真正的鲑鱼一样，来去自如。 但是他们前进的道路被闸门给阻挡，为了防止敌人的船只进来，闸门的栅格很狭小，只能容许小鱼穿过。目前，他们只能通过伯特所创造出的缺口。 杰斯当首先从水中跃出，他不打算将危险留给利尔，一阵事先预备好的箭矢又把黑暗法师给逼了回去。箭矢在水下的移动速度大大减缓，虽然如今的工艺已经能极大地削弱流水对箭矢的影响，可是大自然的威力又怎么能被轻易地抵消呢？ 利尔灌了几口水，因此探出水面时好好咳了几下。他一把抓住栏杆，往上爬，接着跳入伯特之前制造的缺口中，成功进入闸门内部。而杰斯当感觉有些缺氧，而且头发、衣服沾湿在身上有些难受，于是他比利尔费的力气要多。 而且，他的法师袍也被箭矢给刺穿，大腿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在冰冷的环境里，伤口所发出的痛苦更加地严重，他感觉到一种非常的寒气正在往身体里钻。 闸门里的水道很黑暗，光源只能从窄窄的栅格中透出，像斑点一样投射在水面上。杰斯当和利尔用力向前游，心中满是紧张，因为可以听见前方的搏斗声。 利尔召唤出一条藤蔓，它紧紧攀在砖块上。德鲁伊抓住藤蔓，爬了上去，一路抓着藤蔓，贴住墙壁行走。杰斯当很羡慕这种本事，也跟着抓住藤蔓，缓缓向前行进。拉罗夫所坐的船已经停在小码头了，此时，他们正在船上进行激烈的白刃战。不停有敌人冲过接舷板，和其他士兵进行生死搏杀，已经有好几具尸体被从船上丢下来了。 “我们得赶紧去帮忙。”利尔变身成狼人，松开手臂，加入了战场。他一出现，就撞倒了一名正在冲锋的阿塔克士兵，将敌人撞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双方都是一惊，在看见利尔的模样以后，拉罗夫他们立即高兴起来，而敌人则有些士气受挫。 德鲁伊原本就有强健的体魄，当他们变身成狼人以后，更是有非常强大的肉搏能力。绝大部分德鲁伊都懂得变形成半动物半人的形体，也明白怎样利用周围的植物杀戮敌人。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职业，绝大部分人都只有落败这一条道路。在野蛮人所居住的欧罗帕大陆，正是由于大家害怕冒犯德鲁伊，导致回家路上发生被某个怪异野兽吃掉的悲惨命运，所以德鲁伊才会有很高很高的地位。许多战例表明，德鲁伊着实有令人惊异的能力。 利尔当然也是一个合格的德鲁伊，他一加入战斗，想要突破防线的士兵就感觉到更多的压力。他们在付出伤亡之后，目标转移到了船的两边。不少懂得游泳的士兵跳下冰冷的河水，准备从两边爬上去。而拉罗夫也下令设法抽掉对方搭上来的舷板，避免遭到多面夹击。可是对岸的士兵将舷板给固定住，不让拉罗夫把它给拆掉。 狼人扑了出去，利尔用爪子划破木板，接着再用力撞了一下它。这下子，木板立即粉碎，利尔也一个踉跄倒在木板上，与此同时，不知是哪个敌人取出一柄钉头锤，把它用力扔到利尔的额头上，利尔感觉一阵剧痛，随后就是血流满面。 他感觉走路不稳，一下子就坠进水中。利尔抓住码头底部的岩石，将自己的口、鼻和眼睛露出到水面上，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只能暂时保证自己能观察到周围。 杰斯当也落到了船上，他的魔法给予拉罗夫他们极大帮助。这时，船开始慢慢掉头，往后退。已经气喘吁吁的伯特得到了暂时喘息的机会，他忽然意识到利尔此时正在水里面挣扎，于是连稍微坐一会儿都懒得去坐，虽然明白利尔不可能被冻死和淹死，可他依然跳进水中，朝利尔游去。德鲁伊看见已经被浸湿，而且受了点轻伤的伯特，挤出一丝笑容。 “原以为他们会用面包和果莓酒友好地招待我们。”利尔将爪子搭在伯特肩上。 “可他们意想不到地用箭矢和刀剑攻击我们。”伯特抓住利尔的手臂。 “我想他们是大王子那一方的人，就等着给我们当头棒喝。”利尔叹气，“阿塔克人居然开始攻击阿塔克人，真是一件让人痛心的事情。我想如果什么环节出了点差错的话，我们现在已经被全部困在河道里，无法生还了。” “他们的计划真是高超，只要我们放松警惕，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伯特抓住船身，缓缓爬上去。利尔揉揉头，也跟在伯特的后面登上甲板。 “火焰！”他们听见小码头上有人在高喊，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身上去。 只见黑暗的河道，突然被一阵红色的亮光给充满，有无数手持火把的战士，从楼梯上冲下来，到码头上准备烧掉拉罗夫他们所坐的船只。一旦船只被毁，他们就只能在水里被轻松打败了。随着领头者的一声怒吼，无数火把在空中划出红色的轨迹，落到船上。而拉罗夫早在之前十几秒，就已经命令所有人弃船逃生。 这个命令无疑是正确的，火焰一接触到木头船只，就立即让它露在水面上的部分被烈焰包裹。红光照亮漆黑的城墙内部，也照亮了大家无奈的脸庞。原本他们应该走到码头上面去，顺着楼梯走到地面，去鼓舞虎步城守军们的士气。 但现在，他们就像是无法获得机会的鱼一样在水里不断游动。更多的箭矢被投射到水面上，射中了几个人。能听见负伤者硬憋着痛苦，发出低低的喘息声音。能听见手臂和腿脚划动水的声音。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他们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接下来该怎么办？”拉罗夫问着自己，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强攻码头，死路一条；从闸门中游出去，也要面对城头上大量弓箭手的密集打击，会有很多人受伤流血，很多人带着剧烈的痛苦和满身的伤痕牺牲。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叛乱者！”码头上，一声充满正义和威严的声音极具穿透xing地回荡在拉罗夫他们的耳边。随着兵器、铠甲摩擦的声音，大约五十名重装步兵气势汹汹地冲到码头上面去，将武器架在试图击杀拉罗夫的士兵们的脖子上。而这些意外来客的带头者，则是一名穿着华丽铠甲的贵族男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看起来威武而高贵。 “二王子殿下！”贵族身旁的一名战士高声说道，他看起来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原谅虎步城给了您不好的印象，请快点到码头上来，我们已经将叛乱者给控制住了，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想他们的屋子会被付之一炬，金币会被收缴。” “我想知道你们是谁。”拉罗夫谨慎地问道。 “克劳德特·克里斯林。”贵族说道，“二王子殿下，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并且解释这场袭击……我们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叛乱者。” 二百零八、阴谋（二） 事态被成功控制住，叛乱者被押到刑场上，连基本的审讯都没有就被执以绞刑或者别的刑罚。罗兰非常的遗憾，因为他知道士兵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如今这么多强壮优秀的青年，就这样被轻易地送上刑场，无疑又让阿塔克帝国多了很多寡妇和孤儿。他开始四处打听有关死者的情况，打算尽自己所能去慰劳死者的亲人。 这场事件被冠以“仇恨”的理由，谋划者在某个地方在某场事件中对二王子拉罗夫产生了怨恨，导致今天他的一意孤行。智商比绵羊高的人都知道，事情是大王子一手策划的。可是谁又敢说出来呢？他们只能看见大王子雷厉风行的xing格，在城监察使插手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工作，将事情抹消得干干净净。没人敢冒出来说人尽皆知的东西，更何况就算说出来，唯一的结果也是哈达瓦又找到一个人，给那只顶罪羊足够的恩情，让它替自己死。 这是很常见的手段，因此拉罗夫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当然，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对大王子造成影响的，这给民众一种哈达瓦残忍暴虐的印象，以及拉罗夫受到神的庇护，即便受到极为突然的袭击却依然没有受伤的情形。 而且魔族也没有趁这小小的混乱发起袭击，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拉罗夫这一方死了五个人，有四名雇佣射手和一名老兵，他们都被追授了四级军功勋章，让他们戴着徽章被埋进虎步城的军士坟地中。一座小小的白色十字架立在坟头，上面写有死者的名字、简短生平以及庄严的墓志铭，死者生前的武器插在他的身旁，脖子上挂着勋章，身上穿着盔甲，旁边种满了鲜花和绿草，宁静而肃穆。 拉罗夫需要看到更远的场景，否则他活不长，所以他的首要任务绝不是和哈达瓦撕破脸。他现在正在广场上举行演讲，而其他人则聚集到了酒馆里。在这里，他们有两个任务，首先是吃饱喝足，养足精力，第二是招募一些可靠的佣兵，用来保护拉罗夫。 对于一名没有军权的王室贵族来说，雇佣兵和私人军队是他们唯一的保护自我的手段。在阿塔克王子还没有成年时，他们是没有金币养活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的。可是蜘蛛王国的宝石，在虎步城卖了大价钱，足够他们衣食无忧。有了好几袋子宝石作为后盾，他们可以放心地招募雇佣兵，以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一般来说，雇佣兵和佣兵都以团队形式存在，只要在酒馆里找到一个强壮的雇佣兵，就能牵扯出他的数十名伙伴。 伯特要了很多酒，他觉得用酒可以迅速打开粗犷的雇佣兵们的心扉。他拿起一瓶高级龙舌兰酒，先是给自己灌了一点，辛辣而略带苦涩的液体进入胃里不到一分钟，就立即腾起一股让人迷醉、昏眩、热血沸腾的感觉。他将酒瓶子重重往隔壁桌子上一拍。 “可靠的雇佣兵，我们需要，你知道在哪里有吗？”伯特放声嚷嚷，他在心里一咧嘴，之前在伏击中所受的伤还没全好，如今一用力，顿时又让他回想起刀剑加身，而自己在水里泡的痛苦感觉。在疼痛的作用下，伯特喊得格外大声。 “我和我的二十名步兵同伴正在寻找一个可靠的雇主。”坐在桌旁的一个年轻战士接过伯特手中的酒瓶，用了常见的开场白，再喝下酒，意思是说他动心了。 伯特熟悉这种潜台词：“谈谈你们。” “来自墨菲亚山脉的山民，懂得用标枪和短矛很快地杀死敌人。”年轻战士高声说道，他举起手中的标枪，“不管是兔子还是野猪，或者是冒犯了我们雇主的人，我们都会碾碎他们。”他挑衅似的看着周围的酒客，展露出自己一方的强大实力，避免到手的金币飞走。 伯特有些心动，墨菲亚山脉以及它所保护的墨菲亚城一带，向来以狂傲不羁、骁勇强壮著称。墨菲亚人不是精明的猎手，就是出色的渔民。在索兰铎王朝的历史中，墨菲亚地区叛乱过三次，每一次都给王朝一记重拳。尽管帝国不断加强对墨菲亚城的管理力度，可是墨菲亚人心中不愿受到管辖的xing子始终不让帝国好过。 据调查，每一任墨菲亚城的城主，基本都遇到过刺杀与袭击，能逃过攻击安全卸职的，不到五分之一。墨菲亚城地势险要，培养出了无数危险的山民、渔夫。 “很好。”伯特点头，他扔给年轻人十个金币，“这是今天的见面礼，以后还有更多。” 年轻战士接过金币，掂了掂分量，心满意足地笑了。第一次见面就如此豪爽的，他可不多见。于是他点头：“请稍等，让我们整理一下装备，很快就能加入你们的队伍。” “我们会将敌人砸成碎片，请放心吧，我和我的三十个兄弟都是极为强大的勇士。”一名魁梧的野蛮人从人群中走出。野蛮人生活在欧罗帕大陆上，分成许多部落。他们在那片荒芜的大陆上生活，文化程度不高，却也有自己独特的本领。他们不需要学习知识，智慧被德鲁伊阶层所垄断。他们不需要学习建筑，因为变化系德鲁伊一扬手就会出现一片村落。他们只需要学习战斗和劳作，得到更多的土地，种植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德鲁伊。 这种情况在近几十年里得到了改变，老资历的高级德鲁伊越来越向往富饶的温德肯夫大陆，离开欧罗帕大陆。而留下来的新晋德鲁伊，对权力的渴望远远低于老德鲁伊，他们和部落里普通野蛮人关系相处得还算融洽，不像从前那样对野蛮人呼来喝去。 “你是哪一个部落的？”利尔走出来，他虽然并非来自欧罗帕大陆，可也是一个德鲁伊，野蛮人和他的关系不会差。事实上，绝大部分野蛮人都对德鲁伊有一种敬畏感。 原本自然女神穆娜穆尔住在欧罗帕大陆上，她在创造了世界上的森林、流水和各种动物以后就回到她觉得十分舒适的欧罗帕。她告诉这片大陆上的人如何与自然沟通，包括变形成野兽、召唤动物、使用自然的魔法、倾听这个世界。当第一个勇敢的德鲁伊跨过海峡，来到当时还处于分裂时代的温德肯夫大陆后，穆娜穆尔的光芒也照耀到了温德肯夫世界。 在被后人称为“黑暗中时代”的数千年前，德鲁伊作为自然女神的代表，给这个饱经战火倾轧的大陆带来了温暖，用德鲁伊的法术来告诉人们如何在与大树的谈话中获得知识与来自内心深处的宁静。在德鲁伊来到之前，树木只不过是战争机械的原材料，小鸟是领主独享的晚餐，风也不应该让卑贱的农夫去享受，动物和魔兽则充满危险。 “日耳曼部落。”野蛮人举起手中的战斧，“我叫万尼乌斯。”日耳曼是野蛮人诸多部落中的一支，热爱斧头砍碎敌人头骨的声音，远比其他部落要疯狂。他们是不可靠的无军纪部队，可是会为了荣耀而疯狂地向前冲击。不管面前是龙还是长枪方阵，他们都要试一试，自己的**和手臂是否能打败敌人。 利尔上下打量了一下强壮粗犷的万尼乌斯，对方大概三十岁上下，正是适合打仗的年龄。日耳曼人往往装备长柄战斧，赤身作战，他们可以执行快速突袭任务，刚好能应付目前拉罗夫一方所要面对的小团体作战情景。 “我们来较量一下。”伯特喜欢和与自己一样强壮的男子对战，“瞧瞧你有没有本事。” “雇佣兵不会对着空气付出。”万尼乌斯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身体，以及胸前的赤红色熊形刺青。他显然是一名极为有力量的男人，和伯特一模一样。 伯特将一袋子沉重的金币扔到桌子上：“我们在虎步城需要安全，所以不会聘请普通人。”他习惯xing想瞧瞧万尼乌斯胸前的徽章，可是他忘记了，只有温德肯夫大陆上的人才会戴上测定实力的徽章。这种神奇的小玩意儿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诞生了。 “我是青徽实力。”伯特指着自己胸前的青色徽章，然后放下血色巨剑。 “我是即将成为日耳曼狂战士的人。”万尼乌斯自负地说道，“别担心，先生，我知道你们温德肯夫人测定实力的方法。我大概也在你们温德肯夫青徽战士水平，我想，用不了几年，我就会成为正式的狂战士----达到你们蓝徽战士的水准。” 伯特深吸一口气，是时候体验近身搏斗的爽快了，他一个箭步扑出去，一拳砸在万尼乌斯的小腹上。而日耳曼人好像没有痛觉一样，闷声接下伯特的重拳，随后抓住伯特的手臂，将它扭转过来。伯特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的力气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一些，于是放下了自己的轻蔑之意，全力以赴，立刻扳回自己的手臂。他用膝盖猛击万尼乌斯的胸膛，而万尼乌斯则趁机抱住伯特的腿，用力向后砸去。伯特也不甘示弱，立刻一脚踢在万尼乌斯的小腿，迫使日耳曼人摔倒。而日耳曼人则马上抓住阿塔克人的脖子，和他开始角力。 而这一切，都被酒馆角落里，一个穿着普通衣饰的战士看见了。他微微一笑，走出酒馆，立即奔向虎步城里最大的一栋建筑物----克里斯林庄园。 二百零九、阴谋（三） 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很快就被组织起来。其中包括伯特招募的三十名日耳曼战士，二十名来自墨菲亚山地的轻步兵，狮洛召集的五十名兽人武士，巴斯塔奈征募的二十名雷特宁雇佣战士以及三十名雷特宁弓箭大师，罗兰碰到的五十名艾来德勇士。这支完全由雇佣兵组成的军队，优势是单体战斗力非常出色，缺点是非常的不团结。 他们变成一个个紧密的小团队，互相挤来挤去，而不可能融合到一起。不过，他们可以应付绝大部分敌人。这样的好处，就是拉罗夫再也用不着将最早跟随自己的一批步兵拿去冲锋陷阵，目前，这些人成为拉罗夫的亲卫队，作为紧急情况下才可以使用的武力。 同时，也是未来战旗步兵的首要人选。如果有表现极为出色的雇佣兵，拉罗夫也会他们这样的荣耀，绝不会亏待即将和他出生入死的雇佣兵。 雇佣兵为了金币做事，主要服务于战争，是啄食战争这位巨人的尸体的秃鹫。唯一能将他们团结起来的，除了身份、信仰以及种族，就只有金钱。通常而言，一个酒馆里能看见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温德肯夫大陆、艾来德大陆、雷特宁大陆、南方群岛、欧罗帕大陆、异族之岛……他们为了金币而出生入死。这样的工作死亡率奇高，可是回报也相当的丰富。 慷慨的雇主是雇佣兵最希望遇到的人，而拉罗夫明显就是这么一位。通过一些地下渠道，宝石已经售卖出去一小部分。这些纯净的宝石，仅仅十几颗，就已经换来了装满空间戒指的金币。幸好没人敢挑战王权，袭击拉罗夫，否则估计他的宝石已经换来杀身之祸。 攻击皇室成员是极为恐怖的罪名，进入安德斯特监狱是肯定的，最强壮刚毅的男人也要在里面痛哭着怀念入狱之前的美好生活。接着，各种各样残酷的刑罚将会应用到他们身上，警告阿塔克帝国的人，永远也不要试图攻击王子和国王。绝大部分人会接受诸如铁处女、被虫子吃掉、千刀万剐之类的罪行，一小部分荣幸之至地得到了幸福的绞刑，再一小撮人成功地自杀。每一个在安德斯特监狱里自杀的人，都会引起全帝国人的啧啧称奇。 在金钱的攻势下，雇佣兵立即答应拉罗夫守纪律的基本要求。他们其实已经不止一次听过雇主的这种命令了，因为有的人只看中雇佣兵的战斗力，有的则还需要雇佣兵有更多的优点。在一人一周五十枚金币的恐怖价格下，雇佣兵纷纷成为拉罗夫最忠实的下属。他们能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了金币而无坚不摧。 在伯特的建议下，他们依然保持自己的队伍，并没有像其他雇主一样，为了保证他们的团结而将雇佣兵全部混编。拉罗夫出于发挥实力的考虑，保留原来的雇佣兵建制。与此同时，他将会给予雇佣兵额外的奖励，前提是他们的功劳要比其他队伍多。 在这样的措施下，雇佣兵们对其他队伍虎视眈眈，打算自己得到奖励。 为了检查一下雇佣兵的战斗力，拉罗夫买下一个废弃的小庄园，将那里作为雇佣兵的临时住宿地，同时，在那里开展一场小规模的对抗演练。这是常见的手段，有效地分辨雇佣兵强弱，谁也不希望身旁的雇佣兵其实是一支乌合之众。 最开始的一场战斗发生在日耳曼战士和艾来德战士之间。为了安全，双方都使用木制武器。来自遥远东方的艾来德战士，自称是“秦”人。根据利尔掌握的，可怜的一丁点艾来德大陆知识，艾来德大陆分为许多国家，有“宋”、“汉”等等，而“秦”也是其中一国。 他们虽然生活习俗不同，可都有一模一样的黄色皮肤以及黑色眼睛，和温德肯夫人的白皮肤、发色截然不同不一样。艾来德人没有魔法师，据说有“道士”。那里也没有魔兽，只有普通野兽和“妖怪”。他们穿着神奇的“丝绸”衣服，又薄又漂亮，用的是光滑无比的“瓷器”，喝清香的“茶”，总而言之，艾来德大陆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和温德肯夫文化不同。 战斗一触即发，艾来德人习惯步行作战，用长剑和小盾，结成各种各样的阵型，进退有序，无论大兵团作战，还是小规模接触，都得心应手。日耳曼人高大强壮，能在第一时间给对方造成伤害，但他们耐力不足，往往在最早的爆发以后就失去力量。这要归咎于他们生产力低下，缺乏起码的营养，导致这些用**抵抗熊、虎的勇士无法长时间战斗。 艾来德人组织成和箭头一样的队伍，他们奋勇地向前冲去。艾来德战士崇尚正面作战，行为仁慈、仗义、有礼、智慧、守信，做事很有礼貌，可是勇敢、疯狂的血液就潜藏在艾来德人的身体之中。双方刚一接触，就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作战风格。艾来德人十分沉稳、冷静，日耳曼战士就像是疯子一样不要命地扑上去，战斧往往无法直接命中敌人，自己却常被木剑伤到。当艾来德人感觉木斧碰到自己，就立即举手表示“死亡”。而杀红了眼的日耳曼人，基本是不关心被砍中了多少下的，他们不得不被旁边观战的其他人七手八脚拖出去。 艾来德人进退有序，所以即便付出了一定伤亡，却像大浪冲击之下的岩石一样巍然不动。日耳曼人敢冲敢打，获得了一片喝彩，作为冲击力极强的箭头，他们一次又一次无畏地撞击在艾来德人的阵型上，前仆后继，丝毫不在意个人的死活。 可是，时间一长，日耳曼人就显现出耐力不足的缺点，他们感觉气喘吁吁，肌肉发麻，浑身是汗。蛮族不知道什么叫做“预备队”，什么叫做“梯次作战”，只知道左冲右突。当艾来德人事先预备好的十名在阵线后方的士兵绕到日耳曼人身后去突袭时，胜负已经分出。 尽管日耳曼人落败，但他们的实力依然被大家所称赞、佩服，熊一样的勇士值得尊敬。 接下来则是弓箭和标枪的表演，墨菲亚的轻步兵在接触敌人之前，会先投掷出标枪。他们每人携带六把标枪和一把长剑、一面盾牌。这些墨菲亚轻步兵射术优秀，因为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妻子不允许他们扔中空气。在七十五米以内，他们基本能射中目标，大部分人都可以完成六投四中的成绩，非常的令人佩服。 雷特宁帝国让其他国家为之侧目的有两点，首先是他们精良的雷特宁重装骑士，第二就是雷特宁的弓箭手。他们冷漠而精确地射杀敌人，特制的雷特宁地区木材制成了一把又一把长弓和利箭。在寒冷的雪原，每个人都懂得各种生存本领，明白怎样将普通的箭矢制作成可以射杀雪原巨魔与阿斯拉格齿虎的特殊箭矢。 狮洛征集的兽人武士中，有虎人、狮人、狼人等战斗种族，也有鹰人、蛇人等辅助种族。兽人中的狼人，和斯坦达尔狼人、德鲁伊变形的狼人站到一起，从眼神、牙齿、尾巴上看就基本分不出谁是谁了。分辨他们的办法很简单，兽人中的狼人会流利地讲话，而且保留了很多的人类特征，斯坦达尔狼人是黑色的，德鲁伊变形的狼人则是白色的。 和雇佣兵们闲谈了一会儿后，利尔他们就结伴到虎步城的街道上去，准备用酒肉继续平复之前受到袭击而有些紧绷的心情。同行的有罗兰、狮洛、小奥拉瓦、巴斯塔奈、德兰特，维达还在完善他所说的特殊击龙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上街，很有几千年前，召集对抗龙族勇士时，无数英雄走上街道，豪气万丈地加入远征军的局面。幸好，他们去了以后还能回来，先烈们只能在英灵殿里饮宴。 这样的一支队伍，很快就引起行人的注意。虽然由于虎步城被围攻，但二王子的到来，让虎步城的民众们有了主心骨，得到了精神上的支持鼓励，街道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这里呈现出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老人坐在台阶上，孩子绕着广场喷泉在跑，女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贵族与骑士穿戴整齐，在街道上悠闲地行走。 “一直从内心深处想要保护和维持的。”罗兰低声说道，脸上是亘古不变的微笑。 “……嗯！”杰斯当感应到了一个特殊的人，“利尔，伯特，快跟我来。没想到虎步城这里居然也能碰到熟人，不得不说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啊？”伯特回过神来，跟到杰斯当身后。 “食物帮我们先准备吧。”利尔拍拍小奥拉瓦的肩膀。 “我们在前面的‘火焰炉台’等你们。”狮洛看见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酒馆。 杰斯当拉着伯特和利尔，兴冲冲地转过街角，往小箱子里面奔跑。随着离目标越近，他脸上的笑意也就更盛，遇到那个人，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旅程会顺利很多。 二百一十、庶务修士 阿塔克帝国的庶务修士，拥有和普通修士一样的对战神的热忱，对神学的热爱，内心深处有一颗坚定的信仰之心。他们的地位也和修士一样，在经历数年的苦修以后，才能升格为神甫，接下去就是祭司，主教，大主教，红衣主教……直到教皇。 唯一的区别就是庶务修士不会得到捐赠，他们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当然教堂也会一定程度上资助他们。尽管资助的金币只够让他们勉强维持生活罢了。通常而言，庶务修士是一个正直、坚贞，不被金钱所诱惑的高大形象，得到民众的认可。 不过穆莱门廷是其中一个异类，他有极为广大的人脉，导致他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在鹰背城，他往往能办到连城主都无法办到的事情。他的手上有许多恐怖的交易品，足够让一个普通人获得和高级战士一样的能力。让杰斯当感到奇怪的是，穆莱门廷居然出现在虎步城的一个小巷子里，以往他一直呆在鹰背城的教堂中。 穆莱门廷和利尔、伯特、杰斯当的关系很好，年龄也相仿。在三人小时候，穆莱门廷和他们一起在鹰背城的大街上奔跑，寻找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几年后，穆莱门廷当上了庶务修士，胆大心细加上认识不少有能力的人，他的贸易线路很快就开展。而利尔三人去选择自己的道路，分道扬镳。不过，他们的关系依然不错，一直保持往来。 “穆莱门廷！”杰斯当跑进巷子中。穆莱门廷穿着普通修士的黑衣服，正对着一只壮硕的苏尔野牛喃喃自语。这种牛以耐力好，聪明著称，生活在阿塔克帝国西部的苏尔平原，被用来耕作，或者被变成牛肉、牛奶以及皮革靴子。 “好了，快去吧。”穆莱门廷往牛的身上踢了一脚，吃痛的苏尔野牛立即从小巷中跑出去，不见踪影。他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走到三人面前去。 “你又在占卜了。”伯特说道，“穆莱门廷，你大概放掉了五十只苏尔野牛……可是它们没有一只回来向你汇报所见所闻，我打赌它们已经在路上被烤熟了。” “我相信总有一天野牛们会回来的。”穆莱门廷信心十足。 “古老的办法----对着苏尔野牛说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然后把它放走。等到一定时间以后，它们就会跑回来，告诉问问题的人答案。”利尔微笑，“总觉得不是很对劲。” “发明这个办法的人一定就守候在旁边，等着把牛给牵走。”杰斯当说道。 “我觉得它可信度很高。”穆莱门廷固执得很，“另外……你们需要买什么吗？我这里有不少新东西，足以保证你们活很久很久。” “比起这个，我更奇怪你为何会到虎步城来。”利尔拍拍穆莱门廷的肩膀，发现触感有些不对，“我猜你又惹上什么人了，居然在里面穿了一件锁甲。” “没办法的事情。”穆莱门廷没好气地跟着利尔，“我在鹰背城卖了两瓶精灵酒，也许是因为上面画着一个黑色月亮……当天晚上我就发现床头钉着一支利箭，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我马上翻身下床，顺着苏尔密道跑出去，顺便启动了我家的爆炸系统。我想伏击者可能已经去见自然女神穆娜穆尔了。我从鹰背城跑到虎步城，打算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交易。我觉得鹰背城里可能埋伏了上百名黑暗精灵，准备把我给射杀。” “真是值得悲伤的经历。”伯特挑了挑眉毛。 “实际上，我们还真的需要某些东西来保证安全，你这里有什么？”杰斯当问。 “有很多，就怕价格让你们忍不住把我宰了。”穆莱门廷一提到交易，之前那一份随xing就更加地肆无忌惮，“我高价从矮人那里弄来了许多的优质武器、铠甲，又用优惠的价格让南方人和我开展交易。南方群岛上的人没我想象中的野蛮，只要金子足够，有一个姓莫恩卡的家族，还是很乐意售卖各种各样的宝贝给我。最让我难以想象的是，他们居然知道这些宝贝的价值，不像其他野蛮人一样，把朗基努斯之枪当做木杆卖出去。” “我们有很多金币，还有宝石，正愁没地方用。”杰斯当说道。 “再好不过，我这里……”穆莱门廷神色巨变，他从怀里取出一颗宝石，上面正在不断闪烁红光，“暗精灵的袭击者……该死的，我来虎步城还不到一个月，路上又用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来保证自己的隐秘xing……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放心溜走吧，我们可以拦截你的敌人，我想这足够抵消一部分价格了。”伯特举起血色巨剑，桑娜尔的光芒透过巨剑边缘，投射到他的眼睛里。 杰斯当觉得，如果这样的手段，就能使他们手里的金币少扔出去几个的话，还算不错。等到敌人一来，他就跑到“火焰炉台”酒馆里，叫上同行的其他人，接着惊动卫兵们，打算攻击穆莱门廷的人估计不会有好下场，顶多幸存两三个。凭借穆莱门廷的本领，他能立即趁着一段安全时间离开虎步城，顺便将杰斯当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匆匆拿出来，没时间考虑价格。 “两百人。”剑灵戾啸道，“我苏醒的是时候。两百名速度极快的暗精灵刺客……” “我们赶紧去‘火焰炉台’！”利尔转身欲走。 “等等，不用了。”剑灵戾啸道，“他们一头扎进魔族大军里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百九十四，一百九十……他们的数量正在急剧减少，应该是被恶魔们发现了。黑夜恶鬼、隐形妖，都是能破解一切潜行技巧的可怕恶魔。他们正在撤退，嗯，不用再烦恼他们了。” 穆莱门廷再看了一下宝石，红光闪烁的频率变慢，颜色也变浅。逐渐的，宝石变回原来的透明，看不出之前它曾经疯狂地向外放射出鲜红色的强光。 “这也是南方的特产。”穆莱门廷摇了摇，“里面关着一个红色的预感精灵，每天喂一点小麦粒，就能让她毫无保留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我还以为我们会遇到一场刺激的战斗。”伯特失望地说道。 “比起这个，我更不希望有人在战斗中受伤，比如普通的民众们。”利尔皱眉。 “晚上的时候，我会去拉罗夫的庄园。”穆莱门廷说道，“商量交易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伯特一惊。 “有人告诉我，德鲁伊、战士、黑暗法师到二王子的麾下。”穆莱门廷说，“你们要知道，我一向是支持大王子哈达瓦，有关大力发展商业的提议的。但是一想到你们三个混蛋，我立刻取消了和哈达瓦有关的好几条交易企划，真是一个大损失。” “那么说，我们还得道谢。”杰斯当微笑。 “拿去吧，免费的。我想你们目前没有太多可提升的空间，这个东西当做是一个小小的辅助吧。”穆莱门廷取出一条黑色的皮绳，将宝石给捆起来，把它变成一个项链，“海妖的皮，它原本被用来将七层战舰拖入深海，现在要成为脖子上的装饰品了。” “剑灵沉睡的时候，杰斯当犯困的时候，就全靠它了。”利尔将项链挂到自己脖子上去。 此时，宝石红光大闪。 杰斯当踢了一脚利尔，剑灵直接操纵巨剑往利尔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德鲁伊懊恼地收回自己之前的话，然后开始不断揉自己的头。 “它能知道附近有谁对你们有敌意。”穆莱门廷解释，“别忘了每天喂一点小麦粒。” “一个巫医的造物？”杰斯当敲了敲宝石，里面一个本来平静的小红点，忽然开始不安地在宝石里上蹿下跳。 “不。”穆莱门廷打了个响指，“它的制作者是开珍奇生物展示厅的，卖给我的时候，他刚刚从一只犀牛的背上爬下来，脸上盖着一张蒙哥拉猿的皮，我差点用剑把他变成死猴。” “我想南方群岛上到处是珍奇生物。” ………… “火焰炉台”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酒馆，连服务生的举止都和下层人物搭不上边，门旁的守卫举起长剑，准备干掉打算引起骚乱的酒客。通常人们会对这里的守卫啧啧称奇，绝大部分酒馆的守卫都打着酒嗝，拄着手里的剑睡觉。浓郁的酒香顺着寒风飘出来，一只只肥羊朝着冷风冲过去，仿佛前方是一个新大陆。不论如何，酒是具有极度诱惑力的。更何况这家酒吧和它的名字一样，充满火焰般的热情。 “畅饮！”狮洛高呼。 “正义！”罗兰举剑。 “青春！”小奥拉瓦拍桌。 “美女！”巴斯塔奈刚刚说完，就被同桌的其他人按在地上打。如果有什么纠纷，也可以用桌上的空酒瓶来解释……或者用它自卫。 “一群疯子。”杰斯当无可奈何地看酒馆里上映的闹剧。 二百一十一、阴谋（四） 现在的酒馆里原本被一片肃穆的气氛笼罩着，那是魔族大军集结在城外，即将全力攻城前的紧迫感。可是，酒客们把注意力转到这边桌子旁，一群没心没肺地笑着的人以后，就再也不感到忧虑了。风琴手刚打算试着吹出一个愉快的调子，旁边的钢琴已经开始奏鸣欢快的乐曲。诗人收起了悲伤的《龙之战争》，换上喜剧诗《落魄骑士的落魄旅途》。酒馆老板之前还在柜台后边唉声叹气，但是一个雷特宁人脸上被一双大皮靴给死死压住的场面，实在不容许他恢复笑容。桌子倾倒在一个狮人的胸膛上，酒杯在他身旁滚动…… 就算最富盛名的滑稽表演家，也模仿不出如此一副场景，顶多也就在下巴沾两根狮鬃，用纸板抵住自己的喉咙罢了。狮洛一脚踢翻桌子，却将桌子下面躺着的小奥拉瓦祸害了。年轻人用有力的双臂推翻桌子，打算教训兽人，却脚下一滑，碰倒了圣骑士罗兰。 纯粹的戏剧此时正在上演，酒馆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当第一个人被他们所逗笑，第二个、第三个人也开始大笑。世界上的通用语言，应该不是瑞特语，而是笑容。尽管有人还故作深沉，不愿表露出自己开怀的一面。可是如今大家脸上都挂着神恩节一般的喜悦，他们又怎能去做一个异类呢？甚至还有酒客，兴冲冲地将酒杯扔到地上，发出悦耳的响声。 杰斯当破旧的法杖不可能在这种危险xing高的表演中幸存，于是他有先见之明地把法杖放到一旁，随后悄悄地溜到柜台旁边拿走一瓶酒，到角落里自酌自饮。幸好酒馆老板的眼睛睁死死盯着一个两颊通红的妙龄少女，没有注意杰斯当。 伯特和利尔肩并肩，凑到一块去喝酒、吃肉。用他们的说法，那就是“抓紧平静，享受生活”。两人别的见解或许有出入，在这一点上却毫无分歧。一个贵族扔出酒杯，玻璃制品从伯特和利尔眼前飞过去，随后砸在酒馆门口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双军用锁链靴狠狠地踏在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中，使一片区域被阴影所覆盖。而玻璃杯正巧砸在靴面上，立即碎裂成一片一片。 “‘火焰炉台’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走进来的士兵惊讶地看着酒馆里的剧目，“先生们，我用五个铜币发誓，我走了三个街区，六家酒馆，唯独‘火焰炉台’里的人充满乐观。让我想一想，安塞罗的生日还没到，布鲁托也没有回来……找不出你们如此兴奋的理由了。” “我认为您进来不仅仅是说这些的。”罗兰微笑着看向士兵。 “嗯，当然如此。”士兵沮丧地挠头，“实际上，我入伍刚刚三个月，大家都叫我‘新兵’。也许这是因为我即便在执行任务时，也依然有很多话想要说的缘故。但这是不可避免的，谁能阻止一个佐盖多玛人大声说话呢？我们家乡的习俗……” “说重点，先生。”巴斯塔奈奋力将脸上的鞋挪开，仰起头嚷嚷。 “魔族开始攻击虎步城了，希望每一个阿塔克人都做好准备，城主葛尔多·诺撒。”士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任务，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大声念道。 “开始攻城了！”伯特操起血色巨剑，“让我们出去战个痛快。” 士兵念完之后就匆匆出去了。与此同时，一队骁勇的重装骑兵从街道上飞驰而过，隆隆的马蹄声敲打每一个人的心脏。接着，是更多的轻步兵沿着酒馆前的街道正在奔跑，重步兵的队列很快就取而代之，不久以后，两架沉重的击龙弩在街道上缓缓行进，最后，许多魔法师与神甫沉稳地行进。调集军队意味着战斗的开始，而数量庞大的军队，意味着战斗对自己这一方并不利。每一个阿塔克人，都有保家卫国的心，看到此情此景，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回去请示二王子殿下，然后我们去城墙上对付魔族！”杰斯当吼道，“我们一起走。” 大家迅速集结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到街道上排好队伍，整齐地往拉罗夫购下的庄园奔去。街道上，许多手持兵器，身披铠甲的人都从家中走出，往兵营跑去，希望能被选中，成为临时雇佣兵，变成血腥战场上的一份子……变成卫国战场上的一份子！ 整个虎步城都被阿塔克人的凝聚力所震撼。 拉罗夫庄园前，雇佣兵队伍已经整理完毕，准备出发。拉罗夫骑着战马，用长剑指了一下奔来的杰斯当等人，再指了一下队伍，示意他们立刻回到队列中去。 在行将出发的时候，一个传令兵骑着高速战马奔来，递给拉罗夫一张羊皮纸卷，随后连敬礼都来不及，迅速地离开，他的任务还很多，不能有片刻耽误。二王子打开羊皮纸卷，迅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在将里面的文字包含的意思理解后，他果断地下令：“往南边城墙去，我们的任务是防守一段城墙。”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我不管你们来自于哪里，不管你们的出身，不管你们的理想----现在，我们都是强大阿塔克军团的一份子，为了我，或者为了这个国家的荣耀而战。现在，我命令你们，跟随我，前进。阿塔克！阿塔克！阿塔克！” 此时的南面城墙正在遭遇猛攻，魔族军团并非在四个方向都予以重拳，而是有意识地分散兵力，减小伤亡。“雷兽iv”在不断轰击城墙，巨型能量炮弹不但能有效地在城墙上造成裂缝，还可以将城墙上的士兵用气浪掀飞，让他们从十数米高的城墙上摔下来。面对这样的特殊攻击，防御指挥官不得不让士兵背靠城墙，几个几个地并肩在一起，抵抗“雷兽iv”的冲击波。起初这种战术还有效减少阿塔克军队的伤亡，但后来就不理想了。 强壮的恶魔领主不用梯子就能爬上城墙，它们率领着一大群中级、低级的恶魔，与阿塔克军队开始城墙战。当恶魔与阿塔克军团血战时，普通魔族也将云梯、攻城塔架到虎步城的墙上去，试图爬到墙上去，用手中的剑来得到这座城市以及里面救命的补给。 恶魔不是好对付的，阿塔克军队被重创。小恶魔让人防不胜防，而大恶魔又不是普通士兵可以抵抗的，加上地狱犬、魅魔、石像鬼等各种诡异的生物层出不穷，阿塔克军队缺少经验，在第一时间里就损失了不少优秀的士兵。 幸好城防设施没有遭到破坏，随着击龙弩的轰鸣，滚油的泼洒，箭塔的射击，以及各类机关的生效，魔族的第一波攻势总算没能打破南墙。他们扔下了一具恶魔领主的尸体，以及大量中低级恶魔，还有大概四百名魔族士兵葬身墙上。 而阿塔克军队这边，损失更为惨重，约有两千名士兵被杀死。恶魔领主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士兵被各种各样的手段给杀死，死状惨不忍睹。不少肢体在城墙上散落，后勤士兵将死者和被打散的肉泥给收拾起来，统一埋葬到军人墓地去。辨认得出名字的，给一个宁静的长眠之所。辨认不出名字的残缺碎片，就堆到一起，让他们死后也有同伴共行。 “就在这里。”一个断了手臂的年轻士兵带领拉罗夫他们走到南墙的西半段，这里有一个箭塔以及一个被固定好了的击龙弩，一旦落到魔族手里那就不妙了。 “王子殿下，请和我一起回到军营中去。”士兵习惯xing地想要敬礼，却发现手臂已经断了，他仅存的一点点肢体还在试图做出一个军礼的动作。他惭愧地笑了笑，然后用另一只手敬礼，带着拉罗夫奔下城墙。像王子殿下这样的高级贵族，决不能在战场上多留一分一秒。 “我们的任务就是这里了。”伯特将头从垛口探出去，外面黑压压的都是魔族的军队。他甚至能看见对方的暗色皮肤，以及嗜血的双目。“雷兽iv”特别显眼，它们就像是一座座小山丘一样在魔族的军队中散乱地分布。而高大的恶魔，也和“雷兽iv”一样引人注目，它们中的随便一只到城头上，都会造成巨大威胁。 天空中盘旋着石像鬼和女妖，它们的手上都沾满阿塔克人的鲜血。空中优势是魔族的，阿塔克军队当然也有自己的空军，可是缺少优秀的骑手。暴躁难驯的库格巨鹰固然能成为敌人的噩梦，可是只有最熟练的驭手才敢于面对这种庞大野兽。虎步城里有五十只库格巨鹰，而石像鬼至少有一百名，空中战斗阿塔克人将会蒙受惨重损失。 “我希望我们会有更多同伴。”伯特缩回来，“大家都明白的……嗯，更多的伙伴，更好地防御。我们的下马重装骑士，以及重步兵，还有弓弩手。” “你所希望的。”杰斯当指了一下城墙另一端，有一队大概一百五十人的士兵匆匆往这里赶来，“大概是有五十名下马骑士，五十名步兵，五十名弓箭手。” “我有信心。”伯特握拳，眼里燃烧着对战斗的渴望。 二百一十二、阴谋（五） “他们的低层士兵，仿佛眼前笼罩着一层迷雾，根本看不清现实，所以非常团结。而虎步城里的高层人物，则在不停地勾心斗角，希望能扳倒对方。所以说，我们的赢面并不小，只要能利用好这一点即可。”一只妖娆的魅魔对魔族指挥官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诱惑xing。她的身材很好，智力过人，又能看穿人的所思所想，并且魅惑他们。 “‘滴水’计划几乎已经成功了，阿塔克人所说的‘洛丹缺口’就是一个证据。”指挥官喃喃自语，“只要可以攻克虎步城，远征军就可以得到足以过冬的补给。随后，当第二波大军到来时，就轮到我们肆意蹂躏阿塔克帝国了。虎步城的高层贵族在互相角逐吗？那就让我们看看，他们是否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使整座虎步城都陷入战火中去吧。” “我会继续看他们的。”魅魔眼中红芒一闪，“透过他们脸上的面具以及内心的防线。” “出击，不要留手，猛攻。”指挥官拍案而起，魔族军团没有力量再耗下去了。一旦“尊严”军团的主力尽数到达，“热忱”军团就会从右翼突击，“风骑士团”得以继续折磨魔族的补给……这数万兰罗杰远征军，应该会全军覆没在他乡异国。 “明白。”魅魔拍打着翅膀离开了。 魔族的第二波攻击很快就到来了，而阿塔克人也往城墙上运输了足够的防御物资。包括滚木礌石，以及击龙弩的弩矢，极度疲累的几支部队也撤下去，换上了精力充沛的生力军。激烈的守城战再次打响，阿塔克悠扬的号角声传遍整面城墙。 “我们要相信，伟大的战神阿塔克会保护我们！”一个神甫只身一人，高举法杖，在城墙上行走，鼓舞士兵们的士气，“战神不会抛弃我们，我们如果能表露出英雄的气魄，他也会给予我们英雄般的力量。战神在神殿中注视我们！阿塔克！” “阿塔克！”城墙上爆发出如雷的呼喊。 “神灵庇佑我们，雷神让这场战斗公平，光明神让我们能恢复生命，风神让我们快速奔跑，大地神让我们脚下的土地格外坚实。最后，我们念战神的名字！阿塔克！阿塔克！”神甫慷慨激昂地吼叫，他的双眼中满是对战神信仰的热忱。 “阿塔克！阿塔克！”谁又能拒绝这样光荣的战吼呢？战士们咆哮着，怒吼着，表达出自己的勇气。弓箭手高举长弓，箭矢背在身后，向上的箭头就像他们高举的手臂一样有力；重装步兵往魔族军团的方向挥动沉重的巨剑、战斧，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杀死兰罗杰人一样；拉动击龙弩绞盘的士兵感觉力气变大了许多，原本厌烦的工作此时成了美妙的享受。 石像鬼被城墙上震天的呼喊吓了一跳，有五只从地上飞了起来，黑压压的石像鬼方阵顿时多了几个诡异的窟窿。五只黑色的野兽尖啸着飞上高空，伺机待发。阿塔克人立即调整击龙弩的方向，守城用的连弩炮、投石机也都调整射击方向，防止石像鬼忽然袭击。即便石像鬼有坚硬的皮肤，可是依然无法在击龙弩的弩矢下生还，更别提被巨石砸中了。 “嘎----嗄----”石像鬼咆哮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随后往城墙上冲去。此时，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待反击石像鬼。唯独神甫还在高声呐喊，宣扬战神的信念。他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石像鬼的首要目标，它们对声音极度敏感。 无数弩矢在石像鬼进入射程后的第一时间内被发射出来，将最前头的石像鬼给射成石头渣。剩下的四只石像鬼成功扑到城墙上，用强有力的两只后腿抓起倒霉的传道者。军官举起长剑，一道道红色血气轰击在一只石像鬼身上，尽管它身体坚硬，可它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如此多血气的密集攻击，瞬间粉身碎骨。 余下的三只石像鬼成功逃脱，它们抓着神甫，对死去的同伴不闻不问，飞上高空。阿塔克人绝望地看神甫被抓走，无能为力。一只石像鬼在旁边盘旋，似乎在嘲笑阿塔克人的弱小。而另两只石像鬼，一只抓住神甫的两肩，一只抓住他的双腿，两只石像鬼翅膀一振，瞬间朝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去----神甫的身体变成了两半，内脏和肠子流了出来，被高空中的风刮走。不知是不是错觉，即便离得很远，阿塔克人还是听到了神甫不屈的呐喊： “阿塔克万岁！” 还没来得及为神甫的凄惨死亡哀伤，阿塔克士兵就要面对魔族军团的攻击了。守卫南边城墙的是虎步城的城卫军两个团两千四百人，以及正规军“尊严”军团的一个旅四千人，总计六千四百名士兵。在刚才的激烈搏斗中，打没了两千人，但援军有三个整编团共计三千六百人，现在城墙上有八千阿塔克士兵等待作战。 魔族军团在南墙这边准备了一整个师，一万二千人，以及数千恶魔。总体而言阿塔克军队这边居于弱势，可凭借虎步城的坚固，魔族如果没有五倍于对方的力量，很难吃下它。 攻城塔里，数百魔族步兵整装待发。当攻城塔被负重恶魔推到城墙边时，他们就要打开攻城塔的大门，冲上城墙与阿塔克军队贴身肉搏。大概六台大型攻城塔正在缓缓往城墙方向移动，它们都被奥术祝福过，魔法和箭矢只要超过一定距离，对其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可当它靠近城墙后，又会恢复原本的材质。如果不抓紧时间，一旦攻城塔被毁，里面的人绝对不可能幸存，会在城墙下变成可悲的肉泥。 更多的士兵举着简易木梯，或者组装后的钢铁梯子，打算通过它爬上城墙。魔族士兵前仆后继，却无法突破阿塔克人的防线，梯子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他一跳到城头上，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杀死。伯特只需举起一块石头扔下去，梯子上就有一整列的人被砸倒。 攻城车也是必备的东西，它猛力撞击钢铁城门，来自魔界的特殊金属容许它破坏钢铁。门楼上，士兵扔下一桶又一桶的滚油，再投下一支火把，就足以烧死所有推动攻城车的魔族士兵。推车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城门依然屹立不倒。有一个恶魔领主试图用身体撞破城门，它尽管成功的在城门上留下一道裂缝，可是在近距离，阿塔克的魔法师们用自己最有力的魔法齐射它。这只恶魔领主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去养伤，放弃这场战斗的参加权，将“牺牲”这一伟大高尚的任务交给普通的魔族士兵。 利尔没法说话，他刚刚召唤出一只树灵，勉强抵住魔族的攻势，可是大量的奥术魔法很快就打碎了这棵高大的树木。身边的战友倒下了一个又一个，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部分了。城墙上染满鲜血，利尔身上也带着好几道伤痕。 一台攻城塔成功接上了这里的城墙，无数魔族士兵跑了进来。更多魔族趁机将梯子搭好，源源不断地向上攀爬。地狱犬很快就混在士兵的队伍中，将措手不及的阿塔克士兵给咬死。石像鬼也令人防不胜防地从云层中钻出，闪电般地抓走一名士兵，并把他从高空扔下。各种恶魔倚靠自己强壮的身体，从城墙这一头奔到那一头，粉碎阿塔克人好不容易重组的阵型。有那么一瞬间，利尔觉得这场战斗必败无疑，他已经能听到死神的感召了。 他在血泊里走着，避免被尸体绊倒。血腥味不断往他的鼻子里钻，利尔凝聚起一些神智，努力绊倒一名魔族士兵，把对方扔下城墙。此时，他是多么的希望战斗又暂时停止，能给予他一些喘息的时间。可这只能是希望，战斗还没有结束。疲惫支配德鲁伊的身体。 眼前又一个日耳曼人倒下了，他的心脏整个地被来自身后的透明怪物给抓出来，并且捏碎吃掉。厮杀的喧闹充斥利尔的耳朵，他吼叫了一声，捡起死者的战斧，一击砍倒了一个魔族射手，用力把敌人的尸体踢下去。战场让人疯狂。 “坚持下去！阿塔克！”一名军官的高声怒喝让不少陷入疯狂的人清醒过来。 利尔也在其中之列，他变身成狼人，用自己的迅猛来打倒敌人中和自己一样快速的各种恶魔。两只血魔王与一些邪魔爬上城墙，它们都是恶魔中很强大的一部分。利尔趁这些恶魔立足未稳，用自己的身躯撞倒其中一个，把它又送回地面。 伯特的血色巨剑又杀死了好几个敌人，可他自己也已气喘吁吁。击龙弩已经被整个地打碎，看不出原来的面目，箭塔也被奥术魔法给摧毁了，上面的射手连尸骨都没有剩下。杰斯当的魔力也几近耗尽，他抽出决斗剑与小恶魔殊死搏杀。 一个邪魔看见同伴落到地上变成尸体，愤怒地用爪子拍飞利尔。利尔庞大的身躯直直地飞出去，倒在地上……他现在的视野，正好面对楼梯，两个身披黑袍的人此时正往下跑。 二百一十三、阴谋（六） 利尔从地上爬起，他的项链上，红色的光芒在不断闪烁。周围的魔族士兵都对他有敌意，这一点他明白。可是当两名士兵走下楼梯时，他敏锐地发现红光闪烁的频率加快，而且亮度也提升，这说明出现了新的敌人。他本能地意识到，这两名士兵一定不是普通人。德鲁伊张望四周，战斗已经进行到尾声阶段，魔族最终还是没能攻下城墙。 他抓住机会，沿着楼梯冲下去。大地明白德鲁伊的想法，隐去了他的脚步声，让他像幽灵一样尾随两名黑衣士兵走下楼梯。城墙下是一片片帐篷营地，用来驻扎受伤的士兵。他看见黑衣士兵加速，跑向营地中去。利尔躲到一面旗帜下，只露出眸子观察四周情形。 当黑衣士兵到营地中后，营地里的其他士兵忽然开始同时走动。其他人都觉得这是普通的巡逻，可利尔明白，这些士兵一定是因为看见黑衣士兵，所以才开始走动的。他又看了一会儿，发现士兵们都在往营地中的一个，比较大的白色帐篷走去。帐篷顶上有一面蓝色旗帜，旗帜上画着一把金色长剑。这是王子的代号……里面是二王子拉罗夫。 “他们想做什么！”利尔匆匆赶下楼梯，城墙上的喧闹声结束了，想必魔族已经暂时退去。此时，无数伤员被人抬下来，营地以及各处楼梯，都是一片混乱的人流。而这些士兵们，紧紧跟着黑衣士兵，混在人群之中，一步一步往拉罗夫的帐篷前进。 利尔随着人群冲下去，城头上，没有人关心营地里的情况，他们都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而其他人则更是忙碌，抬死者、伤兵，运送补给，记录敌我伤亡，救助其他人，喘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现在只有德鲁伊一人意识到，可能有人要对二王子不利。 拉罗夫帐篷门口的两名卫兵，明显也是袭击者的一员。利尔小心地在人群中穿梭，他不打算去撞倒伤员和后勤士兵。拥堵的人们极大地影响德鲁伊的速度，当他好不容易离拉罗夫营帐还剩下三十多米时，行刺者们已经在黑衣士兵的带领下到王子帐篷门前。 “决不能让他们成功。”利尔磨了磨利齿，将短剑隐藏在德鲁伊袍中，另一只手攥紧树枝。他伏低身子，一付赶路的样子，成功地到拉罗夫帐篷后面。此时，大约有十五名士兵随着两名黑衣人走进大帐篷，利尔连忙跟进去，再慢半拍的话，可能拉罗夫就要被杀死了。 黑衣士兵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原本他们趁着战斗离开城墙，趁着战后的混乱召集人手，混进人群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拉罗夫的帐篷，计划是很顺利的。不过，德鲁伊偏偏在当时被打飞出去，看见两人的举动。这样一想，利尔也就不计较自己胸前这一道伤痕了。他撩起帘布，发现士兵们正在往内部行进，这显然不是友好访问。 他缓缓向前走，到一张桌子旁蹲下，倾听帐篷最深处的声音。盔甲摩擦的声音最为明显，其次是剑出鞘的声音，隐约能听见人的声音，利尔再往前走几步。 “二王子殿下，请原谅我们在今日将您送上死神的马车。”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嚓----”无数把利剑同时出鞘，意味着战斗和杀戮。 “请放弃无谓的抵抗，我们会将您的四名亲卫在解除武装后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而您只要束手就擒，我们就会保证您在接下来旅途中的安全。”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应该是要杀死我的。”拉罗夫刚直的声音传到利尔耳中，王子拔出帝剑。 “如果您还执迷不悟的话，我们会这么做的。”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连外面都能察觉得到。利尔悄悄变身成狼人，召唤出藤蔓，让它潜入到里面，看看敌人的位置，再决定利尔接下来的突袭计划。否则，万一位置没有选好，攻击到自己人了，利尔的突击机会就会完全浪费掉。 “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低沉的声音是这么表露的，“帐篷布是我们亲自为您挑选的，完全隔音，而今天被送进帐篷里的酒和肉，里面都掺着毒药。不会致死，只会腐蚀您的力量。我想您现在就算拿起剑也是一种困难，不是吗？王子殿下。” 藤蔓悄悄从地下钻回来，告诉利尔房间里的情况----十五名士兵呈环形围住拉罗夫与四名老兵，两个黑衣士兵在最外围，声音阴沉的那个离利尔最近。 “阿塔克！”利尔发出怒吼，从外面冲进去。帐篷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声音低沉的黑衣人被利尔的扑倒，他用利爪重击黑衣士兵的手臂，对方面露痛色。利尔有自信让对方无法用这条手臂做出反击，离开了已经受伤的黑衣士兵，用强有力的腿猛踢另一名黑衣士兵。对方训练有素，抽出长剑，砍伤利尔的小腿，硬生生逼迫利尔收回攻击。 四名保卫拉罗夫的老兵迅速做出反击，他们马上刺死了四名包围自己的士兵。拉罗夫向前冲去，右手的钢剑击飞黑衣士兵手中的武器。对方见大势已去，立刻转身逃跑。利尔怎么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他追上去，将黑衣士兵给按倒在地。 活着的十二名士兵吼了一声，疯狂地向拉罗夫发起攻击，显然他们都是训练有素而且有一颗坚定心灵的。他们的数量比拉罗夫这一方依然要多得多，不用几分钟就把拉罗夫他们逼到墙角，利尔想尽办法，可当一扑出去，就有几杆长矛把他击退。 “二王子殿下！”这一声叫嚷在利尔耳朵里无出天籁，比仙女的歌声还美丽。 伯特他们赶到了！战斗一结束，伯特首先想的就是找杰斯当和利尔，到一块去休息。杰斯当是被找到了，可利尔居然神秘失踪。伯特从城墙上往下望，正好看见利尔进了拉罗夫的帐篷呢过，于是他马上叫上杰斯当和其他人，往城墙下狂奔。 十二名士兵看见已经无望，非但没有放下武器，反而更加猛烈地反击，犹如在大网里上下跳动的鱼。利尔用巨爪打飞一名士兵，很快另一名士兵用长剑划伤狼人，尽管下一秒他自己也被几把利刃杀死，可他依然要做出最后的努力。两三名袭击者靠在一起，就像刺猬一样反击每一个试图杀死他们的敌人。现在轮到袭击者被逼到角落了。 “你们已经没有希望了！”拉罗夫怒吼，“放下武器！我们都是阿塔克人！” “战死了，我们的亲人就会得到厚待。”袭击者中的一位吼叫着，同时用尽全身力量打退了又一波攻击。刺猬的尖刺依然刚强执着，抵抗所有攻击。 “哈达瓦他，真的如此决绝吗……”拉罗夫眉头一皱。 杰斯当看见其中一名士兵，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难道不是大王子安排的……”杰斯当反应很快。 狮洛连发数箭，距离如此之近，不断有敌人脸上中箭倒下。在这样的压力中，敌人困兽犹斗，发起殊死的冲击。很快，他们的生命就彻底消失。 “只留下了两个，看起来像是他们的首领。”巴斯塔奈看着地上两个黑衣士兵。 “把他们带到庄园里去。”拉罗夫低声说道。 几个小时以后，已经是黄昏。大雪忽然又下起来，寒风呼啸，将城墙上擦不干的鲜血给凝固。魔族差一点点就要攻下虎步城了，在危机时刻，虎步城指挥官下令搬出新式武器，可以同时发射大量击龙弩矢的特制击龙弩，用它的恐怖威力当场射杀一名恶魔领主，将魔族赶回城下去。而阿塔克这边情势不容乐观，下午时，“雷兽iv”已经打坏了一段东墙，使那里出现一个缺口。明天，魔族很可能以这个缺口为突破点发起强攻。 两名黑衣士兵，刚刚被送到庄园，就自杀了。他们将毒药藏在舌头下面，士兵搜查得不够仔细，以至于黑衣士兵能顺利自尽。这样一来，拉罗夫就无法获得任何情报。他正在为此懊恼时，一名传令兵骑着匹活泼的骏马冲到庄园前。 “二王子殿下！”传令兵高声说道。 拉罗夫骑着马从庄园中出来，身边簇拥着一群亲卫，他不打算在这种场合遇到袭击。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在虎步城一定会遇到多场袭击，可他不知道居然如此频繁。最好面前这个传令兵没有准备一把毒镖或者一根狼牙棒。 “克里斯林公爵实在不放心您，因此邀请您到克里斯林官邸去，那里有高大的城堡，足以保证您的安全。没有刺客或者飞虫可以进去，您在那里，安全会得到最高品质的保证。”传令兵按着手中羊皮纸上写的念，“克里斯林公爵会提供您和您手下的士兵最佳食宿，请您一定不要推辞，否则克里斯林公爵会感觉他没有尽到地主之谊的。” 二百一十四、阴谋（七） 温德肯夫大陆上最常见的招待客人的手段就是宴会，充斥着酒水、牛羊肉以及愉快交谈的晚宴则更是让人心动。向来喜欢热闹的阿塔克人，当然不会放过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的好机会，他们不喜欢呆在家里独自会面伙伴，这是苦修士与瘟疫患者才做的事情。在战神的故事里，阿塔克总是在他的宫殿里设宴款待其他神灵，直到大家吃饱喝足为止。为了跟随战神的步伐，阿塔克帝国每天都有无数场宴会被召开。 殷勤的侍者穿着黑礼服，推动满载食物的车辆到场地中来。他已经习惯无数垂涎的目光聚焦在车辆上的感觉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挡住烤全牛的诱惑的。宴会还有一个很好的地方，那就是费用由举办者承担，有幸被邀请来参加的人只需要负责大吃特吃就行。 克里斯林家族有能力承担这么一点费用，数百个金币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小封地一个月的收入罢了。这个大家族，传承六代，是为历史悠久的老牌势力，拥有许多产业。他们的先祖通过战争发财，建功立业，随后被册封为伯爵。他的儿子南征北战，将“克里斯林”这个姓氏发扬光大，成为了当时一手遮天的虎步城大公爵。到了麦尔斯国王这一代，克里斯林家族虽然有些下滑的趋势，可依然只有少数几个家族能与它的地位相等。 这其中包括卡斯霆家族和莫尔克家族，伊什贝尔公爵和莫尔克侯爵是生死之交，现在结成同盟，共同打压克里斯林家族。克里斯林家族人丁不旺，布林纳尔·克里斯林、克劳德特·克里斯林以及提尔·克里斯林是直系血脉，表堂兄弟姐妹倒有很多。原本已经被挤压得有些支离破碎的克里斯林家族，内部又在不断互相倾轧，它的倒塌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提尔·克里斯林是一个怪诞的名字，他是一个力量极为弱小的人，被当时克里斯林家族的族长给赶出去，顺手窃走了家族祖传的巨剑。 布林纳尔·克里斯林是一心追求力量的强者，已经三十九岁，桀骜不驯，xing格很差。他可以说是阿塔克帝国最强的一百人之一，目前大概已经达到紫徽高级水准。他常年旅居在外，到世界游历，很少回家。克里斯林家族之所以至今还没有衰败，很大一个程度上要归功于布林纳尔，谁也无法保证当克里斯林家族完蛋以后，布林纳尔·克里斯林不会暴怒着回来，用疯狂的手段清洗掉凶手家族呢？没人敢冒险。 一个紫徽的战士，用木棍就能打碎城墙，他们的**素质已经达到了最为恐怖的水准。到了这个级别，他们的肌肉不会和熊一样狰狞，而是像一只潜伏在树丛中的野狼一样，收敛起来。外表看不出他的力量，直到紫徽战士攻击时，敌人才会明白对方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整个阿塔克帝国大概也就只有四千多紫徽战士，数据难以统计，因为绝大多是紫徽战士都我行我素。他们与普通人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一万多，可以说是万中无一。而银徽战士，全阿塔克帝国也不到五十人，金徽战士，整个温德肯夫大陆似乎也就寥寥三十多吧。金徽再往上，就是半神级别……人类成为半神的记录极其稀少，全都是野史，还没人真的成半神过。 人类的寿命太短，金徽战士大约能活一百三十岁，温德肯夫人平均寿命在六十五岁左右浮动。在这个方面，精灵简直就是受过所有神灵祝福的存在，他们有一万年的寿命。龙也能活一万六千年，海妖也有五千年的活动力量。但精灵半神远要比半神龙多，因为龙由于原本就有很强的力量，所以在成为半神的道路上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龙经常处于困倦中，它们的懒惰和荒淫，严重阻挠它们成为半神。目前，只有各大分支龙族的领袖，才是半神。当然，除了黑龙一族的首领，它在“龙之战争”中被宰杀以后，就没有第二条黑龙成为半神，拥有成为首领的资格了。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龙之战争”中，人类所付出的鲜血和汗水是多么难以估量。 伯特一边咀嚼牛肉，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一直在掩饰自己的身份，可是当他看见熟悉的克里斯林庄园时，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所有所有，全部都涌出来，像火山爆发一样淹没了伯特的身心。熟悉的塔楼，高大的囚禁塔，东南角的高塔地下室中血色巨剑的长眠之所，议事大厅，以及它童年的居住之所，卫兵、雕像、少女，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感觉眼角有泪划过，哭泣的滋味，真的是好久好久没再感受过了。 人群是喧嚣的，他将自己隐藏在喧嚣之中，不敢表露出真实的自己。这个大城堡，他在里面和兄弟们玩追逐打闹的游戏，厨房里的奶酪偶尔会出现缺口，被大人视为禁地的地方确是孩童们的游乐所，大家拿着木剑木盾在练习场上你来我往。这着实是值得怀念的享受。 那时候他有父亲，当他跌倒、受伤，总有一个结实的臂膀将他抱起。他有母亲，当他哭泣、失落，总有一句温暖的话语给它鼓励。但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被赶出去，从父亲的责骂与母亲的白眼中逃走。提尔·克里斯林变成伯特·克里蒙德，他颠沛流离到烈岚森林，被利尔一口一口喂着蘑菇汤，看旁边浑身湿漉漉的杰斯当。 伯特感觉好苦闷，只能喝酒，只能喝酒。他坚信，等他醉了，一切烦恼都像风精灵一样飞走；等他从沉醉中醒来，又有和桑娜尔一样朝气蓬勃的自己。 脚步声由远及近，之所以伯特格外注意这声声脚步，是因为脚步声中有明显的，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他转过头，克劳德特·克里斯林穿戴金属铠甲，缓缓朝他走来。 坦率见面是注定避免不了的。 “我的兄弟，欢迎我吗？”克劳德特拍拍伯特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你一点也没有变，看你的刚毅顽强，和克里斯林一模一样。你吃了很多苦，不是吗？” “在你们把我赶出去之后。”伯特举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酒。 “‘兄弟’，我们注定是要用这个词汇彼此相称的，为什么不高兴一点呢？”克劳德特接着说道，“提尔，提尔，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即便相隔六年，我依然认得出你。” “六年的置若罔闻，六年的不闻不问。”伯特苦涩地说道，“克劳德特，我……即便相隔六年，我依然无法忘怀，你们将我残忍无情地赶出来！” “不再发生了。”克劳德特紧紧握住弟弟的手，“提尔，取回克里斯林的名字吧。” 有那么一瞬间，伯特被打动了。他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旦愁闷、烦恼，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倒在兄长的怀中，踢蹬、喧闹。可是，可是他已经长大了。 “克劳德特·克里斯林。”伯特郑重地说道，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不可能再拾起过去……我现在有我想要的一切，六年打碎了一切的繁花和笑容，它们不会再拼合！” “最后叫我一声哥哥吧。”克劳德特明白，伯特心意已决。 “……不。”伯特拒绝了，他捡起血色巨剑，“我现在很烦躁，我想休息。” “跟我来。”克劳德特叹气，“请答应我，最后一次来逛逛克里斯林城堡……伯特。” “……”伯特这次没有拒绝，他跟上克劳德特的步伐，从宴会中离开。 克里斯林城堡很大，伯特虽然离别六年，可依然能记得住每一个拐角和房间。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变慢，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回忆起有关这里的一切。这边的房子是老马夫的，那边的雕像曾经被它恶作剧过，上端的花坛曾经被毁得一塌糊涂，下面的石道永远平整。 脚步声断断续续，犹如伯特点点滴滴的回忆。他每走一步，就想起更多的东西。月光照耀在他迷茫的脸上，他轻轻眨眼，好像要将眼里的一切全部都记录下来，永久珍藏。他是这般地思念黑色砖瓦，以及家族纹章，以至于之前克劳德特劝他回克里斯林家族时----他坚定地拒绝了。他明白，思念这些东西的程度越深，他就离利尔和杰斯当越远。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友谊已经像神王精钢一样无法摧毁，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去阻拦它？ 最后，他们走到了克里斯林大庄园的一角。 “伯特。”克劳德特转向伯特，“你觉得这里很僻静吗？” “是的，就像……六年前一样，一样的安静。”伯特喃喃自语。 “是的，人迹罕至。”克劳德特叹息。 “人迹罕至……等等！”伯特骤然惊醒。 克劳德特迅速抽出链枷，狠狠地把它砸在伯特的后脑上。伯特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克劳德特看看四周，将事先准备好的草网铺到伯特身上去。 “猎鹰已经离巢。”克劳德特高声说道，周围的阴影中，走出一个又一个手持利刃的黑衣士兵，每一个都是忠心而且疯狂的优秀战士。 二百一十五、阴谋（八） “猎鹰已经离巢。”一个守卫匆匆跑进高塔，对高塔里严阵以待的其他五名卫兵说道。五人点头，眼里露出决绝的目光，他们准备好唯一的一台击龙弩，这种武器原本是不允许私人拥有的，哪怕公爵也别妄想得到一台。可是就在一周前，一只训练有素的库格巨鹰背负一台击龙弩，落在克里斯林庄园的广场上。而库格巨鹰，是阿塔克帝国，国家级别的储备武力，当时卫兵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有意向克里斯林家族伸出橄榄枝。 现在，当卫兵们知道整个行动计划以后，他们就不再惊异了，这件阴谋的策划者，他们也都了然于心。面对高塔下的目标，卫兵已经有了将他们一一杀死的决心。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后路，前进，有可能被杀，后退，必死无疑。克里斯林公爵已经在前些日子里，秘密处决了一批不愿加入计划，心生怨言的卫兵。其中包括保护公爵本人已数年的亲卫。 公爵的手段让卫兵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一座座高塔，意味着一个个射击据点，如今，每一座高塔里都驻扎着至少五名弓箭手。他们之中，年轻的人正心潮澎湃，扣弦的手指不断颤抖，上了年纪的人则在心里哀伤今夜之后的路途。 很可能莫名其妙地死于马蹄践踏，在走路时被匕首所刺死。像这样的计划，成功以后，往往会清洗掉所有参加过的人；失败以后，他们的命运最好的也是绞刑。 ……这可是密谋杀死王子的计划。 克里斯林公爵在患病以前，用尽自己所有手段，明里暗里地攒下一支精锐步兵，又招揽了规模远胜于其他公爵的家族骑士。当这个消息传到克里斯林公爵手上后，已经患重病的公爵，决绝地写信给其他兄弟姐妹，要求他们送来尽可能多的士兵。 有了如此庞大的力量，克里斯林公爵认为这个计划没有失败的理由。而这个计划的指挥者，是他充满活力的儿子克劳德特·克里斯林。他很有才干，凭借家族的力量以及自己的本事，得到了“热忱”军团总军团长的职位，并且在位期间兢兢业业，在边境线上用自己的实力打败了许多次梅格茨帝国的军队，鲜有败绩。 然而，随着老家族实力的退化，贵族势力的重新洗牌，克劳德特的位置坐不长久。趁着“洛丹缺口”这档子事情，他很快被挤下来，取代他地位的是他的副手，一名忠诚于皇室的老军人。很明显，克里斯林家族数年来在军方培植的力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铲除殆尽。 “我们需要大王子的协助，对不起，兄弟。”克劳德特长叹一声，回到宴会中去。哈达瓦许诺，只要杀死拉罗夫，一旦哈达瓦登上王位，卡斯霆家族和莫尔克家族就会完蛋。而克里斯林家族，将会成为仅次于皇室最强大的势力。 克劳德特不奢望成为“仅次于皇室”的势力，他认为自己和家人巩固目前的力量就行。 “猎鹰已经离巢”，这一声密令传遍整个克里斯林府邸。三百名卫兵，七十多弓箭手，一百家族骑士，四百精锐步兵，以及两百二十多其他士兵，都做好准备。 此时夜深，大家都昏昏欲睡或干脆已经睡去。拉罗夫和他的五十名亲卫在椅子上休息，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他最近一直神经紧绷，根本难以入睡。其他亲卫当然也不会自己去睡觉，让王子处于危险中，都选择留下来陪伴二王子殿下。 利尔等人已经睡着，只有卡恩盖尔和罗兰依然清醒，前者没有睡觉的习惯，它们不知疲倦，后者喜欢在宁静的夜里看宗教典籍。 雇佣兵有的睡了，有的没睡。艾来德人生活很有规律，所以没有熬夜。日耳曼人大大咧咧，所以也无所顾忌地倒头大睡。 雷特宁雇佣兵、墨菲亚雇佣兵以及兽人雇佣兵，都只睡了一部分。剩下一些人拿起酒瓶以及餐刀，依然在享受酒肉。克里斯林家族提供的东西太好了，连坐的椅子都铺上布鲁斯城的棉花，伴舞的侍女也都是美丽妖艳的精灵。虽然舞蹈节目早就结束，但不妨碍其他人回味当她们退场时，扔到宴会里的薄纱长裙。 拉罗夫没有心思去在意少女，他有一个美丽贤惠的未婚妻是原因之一，不过，目前他需要忧虑有关哈达瓦的不断袭击。当他在和吸血鬼对战的时候，哈达瓦在联络贵族；当他在和蜘蛛战斗的时候，哈达瓦在布置计划。原本拉罗夫自己的一套情报网络，早就被清理掉了。短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再构建起自己的情报网，无法探知哈达瓦的动向。他自己的亲信贵族中，最坚定执着，而且拥有一定影响力的那些，也在他不在的时候，被悄悄打倒。 可以说，由于浪费太多的时间，拉罗夫的力量已经局限于目前他所掌握的亲卫，以及利尔等人，外加一批忠诚度无法保证的雇佣兵罢了。其他贵族深知拉罗夫目前力量的薄弱，于是投向哈达瓦这一边的人越来越多，国内力量也更倾向于大王子。 其中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大王子布下的重重杀机。入城处的士兵，无疑已经被哈达瓦买通，接着黑衣士兵，明显也是想杀死自己的。哈达瓦趁拉罗夫神秘消失的时间里，早就准备好一系列计划，想要在拉罗夫还没有重新得到力量时，就完全地打败他。 值得思考。于是拉罗夫将自己这边有利的地方提出来，首先大元帅是比较亲近自己的，至少拉罗夫不会被正规军团给压碎；其次利尔、伯特、杰斯当、罗兰、卡恩盖尔、维达、狮洛、巴斯塔奈、德兰特……他们都是拥有出色战斗力的人，能保护拉罗夫的安全，同时忠心也保证；再接下来，蜘蛛付出的几袋子宝石，足够他用钱砸出一支数千人的军团，想必哈达瓦还没有能力扳倒一支军团；最后，他现在在克里斯林城堡里，安全得很。 历史上，用武力取得王位的例子不在少数，而用这种方式的王子，登基后的统治都强硬而且顺利。他们的兄弟，被军队给打垮杀死，历史书被胜利者篡改得乱七八糟，反对的声音随着时间减弱到一个微不可查的地步，这都证明那是一个有效的方式。 可这需要时间…… 克劳德特此时缓缓走了过来，他不掩盖自己的脚步声。拉罗夫转过身，点头对其表示迎接。克里斯林家族未来的掌权者缓缓坐到旁边，递过一瓶酒。 “五十七年，和我父亲的岁数相当。”克劳德特微笑着说道，“‘剑与盾’。” “‘剑与盾’。”拉罗夫看着瓶子上的精致标识，“……不愧是阿塔克帝国最为名贵的酒，谢谢你的款待。”他明白这种酒的昂贵与可口，于是不再犹豫，拔出瓶口的软木塞，品尝着这种美酒的绮丽味道，它就像把人置身于极光中，就像在人眼前划过一道彩虹。 “克里斯林家族。”克劳德特幽幽长叹，“正如您所看到的。”他指了一下高塔顶端的旗帜，已经破旧不堪，“已经即将步入毁灭……唉，这是不可避免的。” 拉罗夫沉默不语。 他明白，克里斯林家族现在需要退到幕后去，将权力交给其他人。这样一来，他们至少还可以延续数代的辉煌。否则，所有姓“克里斯林”的人，都会在政治斗争中被清洗。 莫尔克家族和卡斯霆家族的崛起简直就是偶然，原本海安法斯家族占据了一个很好的位子，能够协助克里斯林家族坐得稳稳的。可是当它在一个雨夜被“梅格茨战鹰”，科里尔萨·佛拉斯给打垮以后，莫尔克家族就立刻窜起。它由一个稍微好一些的铜矿家族，变成一个拥有不可忽视力量的团体，并且和卡斯霆家族共同合作，蚕食克里斯林家族的力量。 “你们这样的骑士家族，不应该被湮没。”拉罗夫低声说道，“它应该长青不朽。” “谢谢您的赞美。”克劳德特观察拉罗夫，“酒还可入口吗？” “很好。”拉罗夫说道，他感觉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这么快就感到醉意。” “当然，当然。”克劳德特站起身，“欧罗帕大陆上，阿耳卑斯山脉的独特果实，足以让大象睡上两个星期。我觉得，即便您有阿塔克帝剑护身，也难以保全。” “……”拉罗夫抬起头，直视克劳德特，“原来你也是哈达瓦派来的。” “他许诺我们荣耀和辉煌，对不起，二王子殿下。”克劳德特举起长剑。 周围七座高塔，数十支利箭射向宴会里睡着的人，一瞬间就有数人被夺走了生命。五十名老亲卫拍案而起，一部分保护拉罗夫，一部分用尽全力朝外突围。雷特宁雇佣兵却忽然暴起，他们开始攻击自己人。而墨菲亚雇佣兵也开始用标枪、长剑与拉罗夫的亲卫开始搏斗。兽人挥舞或庞大或灵巧的武器，对白天还共同奋战的伙伴发起痛击。 此夜，注定不平静。 二百一十六、阴谋（九） 拉罗夫强撑困意，举起钢剑，可过不了多久，手臂就无力地往下沉。克劳德特看见拉罗夫的举措，带着蔑视的意味说道：“二王子殿下，既然连举起武器都成问题，那你又有什么坚持作战的理由呢？”他转向场中，尽管拉罗夫的亲卫殊死反抗，而且老兵个个拥有高超作战技能，导致他们到现在也只死去了两人。可是他们注定要被克里斯林家族的人给淹没。 “是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拉罗夫再度举起钢剑，这一回他的手臂坚强有力。他并没有攻击克劳德特，而是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剑----伤痕触目惊心，鲜血不断往外喷涌。剧痛灼烧拉罗夫的神经，使他现在格外清醒。二王子首先将帝剑按在自己的伤口处，蕴含火焰力量的帝剑立即产生极高的温度，将拉罗夫的伤口给烧焦。王子露出痛苦的眼神，可依然大步向前，将帝剑刺进正欲转身退开的克劳德特。 “这怎么可能……”克劳德特感觉腹部一痛，“你……” 拉罗夫额头上流下痛苦的汗水，他微微一笑，最后还是被睡神给打败，撑不住倒在地上，合拢双眼。帝剑脱手，它的火热能量正在由于持剑者的昏睡而不断减弱。 可在此之前，克劳德特只感觉小腹一阵剧痛，尽管拉罗夫由于痛苦和昏沉，只将剑尖刺入一点，但克劳德特依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发现，剑已经难以挥动，帝剑上的火焰能量，居然焚烧了他的力量和意志。现在克劳德特自己也已经几近跌倒。 一旦他倒下，其他人一定会产生动摇，到时候鹿死谁手就更加难以预料。于是克劳德特强撑着，慢慢走到墙壁旁边，倚靠墙壁站着，大声地指挥，表示自己依然还活着。 “先控制住克劳德特·克里斯林，否则我们没有机会。”利尔发现克劳德特的伤势。当他从睡意中被惊醒时，他就立即发现脖子上架着几把刀。幸好他反应迅速，召唤出熊与狼，成功杀死敌人，同时自己变身狼人，协助大家战斗。 此时他们已经背靠背聚集在一起，成了一个大致的圆形阵。这种阵型倒是很有防御力，拦住克里斯林私军的一波又一波冲击，好像礁石承受惊涛骇浪一样。 杰斯当现在一想使用高级魔法，身体，尤其是头部就感到一阵痛苦，现在只能不停用负面魔法来干扰敌人。弓箭手仿佛特地照顾他，不断向黑暗法师射击，他现在也无法分身。 这会儿，卡恩盖尔勉强还有自由活动的余力。它冲出人群，几个呼吸之间就逼近克劳德特。克里斯林家族的次子，此时正捂着伤口，汗涔涔地准备反击。卡恩盖尔已经能看见克劳德特的脖子被它拧断的情景了，它心中产生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嗜血欲望。 “顺势斩！”克劳德特向右跨一步，用长剑挡住卡恩盖尔的爪子。他的身体被狼人的巨力给推到墙上去，利用背后的墙壁化解狼人海啸一样的猛击。他收回长剑，随后再借用狼人还没缓过来的时机，迅速转身，剑刃像割裂纸片一样撕扯开狼人的身体。它咆哮着退后，凶狠地往克劳德特吼叫。这一剑技，是专门用来防守反击的，属于高深的剑术。 狼人再度冲向克劳德特，此时，他的力量已经只能允许他再使出一次攻击，在攻击之后，他的力量就会彻底被消耗完毕，需要大概十分钟才能恢复正常。狼人受伤，可它强悍的体魄让它能继续作战，但卡恩盖尔自己也明白，顶多再有一会儿，它也必须后撤。 双方都到油尽灯枯的状态。 “熔炉剑刃！”克劳德特不愧久经沙场，迅速就选择了自己的攻击手段----用出自己最为刚猛和强大的一招。它的力量极为恐怖，可以说是能一击制敌的技能。他的双手正在抖动，这意味着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战士的双臂中去。 很快，他高高跳起，身体迅速旋转，就像一个在半空中飞舞的龙卷风，剑刃也随着他身体的转动而转动。他的速度很快，在如此近的条件下，在对方是一名强大战士的条件下，卡恩盖尔根本来不及避闪。剑一下又一下地劈砍狼人的身体，就像熔炉里烈焰和铁锤不断轰击金属。当克劳德特力尽之时，狼人也浑身浴血地倒在地上。 使出这一剑技的克劳德特，身体甫一停止，就整个人被猛烈的惯xing给带飞出去。 胜负已经分晓，克劳德特重重地落在地上，接着再用尽全力站起。他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可他依然站在庄园里的草地上，巍然不倒，宛如一座大山，无论多么用力的猛击都无法震撼他。小时候的艰苦训练，成年后的战场磨炼，让他成为一名钢铁般的战士。 “卡恩盖尔！”利尔大惊，可是他正在与一名豹人战士战斗，对方的长剑如影随形，根本不会给利尔留下分毫的喘息时间。 卡恩盖尔只感觉视线逐渐模糊，灰色的视野变得更加暗淡，象征猎物的红色，已经一点点消失。痛觉倒不多，狼人的感官已经麻木。它伸展了一下四肢，仰面朝上，凝视夜空中的月亮，曾经在它视野里呈现血红的月亮，此时变回原来的美丽银白色。月光投射下冷冷的清辉，在月光的映射下，卡恩盖尔感觉曾经欢快奔流的血液，在渐渐凝固，曾经激烈跳动的心脏，在渐渐减缓跳动的速度。久违的宁和在它心中出现。 它觉得很不想再动，一些破碎的记忆，在月光中被拼凑起来。曾经，斯坦达尔警戒者的荣耀，猎杀恶魔时的惊险，饮酒时的爽快，大家不为名利和金钱，为了保护温德肯夫大陆不被恶魔侵犯而战斗……后来，所有人都憎恨和辱骂他们，猎杀他们。卡恩盖尔和其他同伴一样，变得残忍凶暴，一开始，看到月亮就会变身，后来，只要是圆形的物体，就能点燃卡恩盖尔内心的疯狂……最后，它们长久地保持狼人的形态，很难恢复。 卡恩盖尔感觉身体正在不断缩小，毛发往回缩，利齿变回原来平钝的牙齿，充血全部赤红的眼睛和普通阿塔克人一样只有少许红色，杀戮嗜血的渴望很快就平复，他感觉此时很好。即便德斯提尔的大镰已经悬在他的喉咙上，他依然愿意用千年的时光来换取这一刹。 “卡恩盖尔·伯利尔！”他的世界重新布满彩色，漆黑夜空，银白月光，绿色草地，红色血液，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咆哮起来，疯狂执着。 “卡恩盖尔·伯利尔！”他直起身体，贪婪地注视自己人类的身体。他的双目中流出两行血泪，这是被污染的狼人之血，一旦它被排出，就意味着这名狼人已经永久地复原。而在历史上，只有死去的狼人才会流出它，没有人能在它活的时候抽取出这些带有诅咒的鲜血。 卡恩盖尔看着自己已经恢复平常，自己曾在无数个夜里怀念的人类手臂，它不止一次羡慕地看其他人类的手，没有可怖的利爪，没有漆黑的毛发。“卡恩盖尔·伯利尔----我不是狼人，我不是狼人！我是……斯坦达尔警戒者！永远都是！” 他觉得一切都被放下，是时候奔赴冥界了。 “卡恩盖尔……”利尔一脚踢翻兽人，苦涩地望向卡恩盖尔的尸体，“……不……”他无法想象，并肩作战好久的伙伴，就这么死去。他死前最后的怒吼，更是让利尔感到……凄凉。是的，每个斯坦达尔狼人都是这样的，过着充满痛苦的生活……或说是煎熬。 “克劳德特·克里斯林……”利尔转向克劳德特，他有撕碎对方的欲望。他已经气喘吁吁，可是这种难以抑制的杀戮欲，是不会被疲惫所瓦解的。就如传说中的日耳曼狂战士，他们会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而目空一切，狂傲不羁，越杀越勇，在战斗中享受乐趣。 他不是狂战士，可是他必须为死去的朋友复仇。 月朗星明，利尔穿过人群，一路上不做停留，用自己的身躯撞开敌人，突破无数克里斯林家族私军的阻拦。他的身手很快，能从敌人的头盔上跳过去。许多长矛刺伤他，可利尔就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很多时候，明明能躲过去的攻击，他却不避不闪，箭矢落在他的身上，利尔却毫无知觉……他像闪电一样突进，很快就逼到克劳德特身边。 德鲁伊停下后才感觉到痛苦，可是他根本来不及去体味它。他勒住克劳德特的脖子，往杀戮的宴会里喊道：“停下来！克劳德特·克里斯林现在在我的手上。”他是强忍住不直接扭碎克劳德特的脖子的，首先他还有更多价值，其次他是伯特的哥哥。 “克里斯林。”克劳德特向手足无措的克里斯林私军咆哮，“记住，当你们的指挥官被胁迫时，不要在意他的生死安全，只要继续作战。我命令你们，放弃我，杀死二王子拉罗夫以及他的所有亲卫，克里斯林----万岁！”他慷慨激昂地怒吼。 二百一十七、阴谋（十） “暴徒！”最忠诚于克里斯林家族的士兵往这里奔来，他们会誓死守护克劳德特的安全。这些人骁勇而无畏，从小就被灌输对这个古老家族的忠诚。 利尔用力举起克劳德特，然后将他扔在地上。沉重的铠甲此时反倒成了克劳德特的重担。他在地上翻滚，心里却是一阵怪异的轻松。或许再过不久，他就要被杀死。这倒也不错，避开了沉重的家族，再也不用去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情。偏执的父亲，一直要求他重振这个已经即将垮塌的家族……父亲一直不理解他，不在意他自己的想法……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面前这个德鲁伊想要杀死自己，那就让他来吧。 德鲁伊躲避着标枪，实际上他意识到了一种极大的危险----只要他还控制着克劳德特，那么这些敌人就会将他视为最具有威胁的目标，并且不惜代价朝他冲来。或许利尔还能闪躲一阵子，可是他不可能拎着一个沉重的铁罐头到处乱跑。 并且，目前克劳德特已经完全失去价值，其他人会对他的死感到极大的悲愤，而不是丧失斗志。这无疑不是利尔想要看到的，可克劳德特又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战士，尽管已经被拉罗夫所伤害，可依然奋起杀死了卡恩盖尔，可见他的力量与意志。 “克里斯林，伯特一直在逃避的名字。”利尔抓住克劳德特的右臂，“……让它粉碎掉。”他再度用力，克劳德特面色一白，右臂已经被捏碎。利尔抓住他，把他扔到地上去。 “来抓捕我吧。”利尔挑衅似的朝尾随他而来的士兵挥挥手，他能吸引到越多的敌人，其他人所有面对的压力就越轻。德鲁伊变化成的狼人在庄园里疾奔。 “用投矛！”一个士兵机警地嚷道。墨菲亚雇佣兵纷纷举起标枪，朝德鲁伊扔去。他们早在几个小时以前，就被克劳德特以更高的价格所雇用了。雇佣兵的忠诚简直就一文不名，尤其是原本就充满好斗和反抗意识的墨菲亚人，甚至鼓动其他雇佣军加入克里斯林一方。 唯一没有被克劳德特的金币打动的，只有纯朴的日耳曼人和“顽固不化”的艾来德人。他们和克劳德特仅仅做过可怜一点点交涉，就被克劳德特放弃了，他知道，这两支雇佣兵是不会轻易动摇的，反而可能将他要收买雇佣兵的消息告诉拉罗夫。这样一来，克劳德特的处境就极为危险了。如今，日耳曼人与艾来德人即使面临覆没的危险，也没有放下武器投降。 他们的口碑一向很好，今天也没有做出让人厌恶的倒戈事件。 两支雇佣兵的数量越来越少，现在他们和其他亲卫一起并肩作战。杰斯当的魔力耗尽，现在不得不捡起地上的一把染血长剑进行战斗。墨菲亚雇佣兵标枪中的一支刺中利尔的后脚跟，让他只能用手臂沿着墙壁爬行，而眼前却是一条死路。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带着身后的二十余名士兵离开宴会场地，来到庄园后边的偏远地区。在这里，正在修建一个大型马厩，如今各种木材、石料都堆积起来，有一两面石墙已经被修好，还有两个工人营地横亘在他面前。一旦利尔继续向前，他的速度就会被这里的复杂地形给极大影响，要不了多久，身后的士兵就能追上他。 “……等等。”利尔并不担心这件事情，他关心的是……前面的半成品马厩中，好像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绿色身影。绿色的小生物一看到利尔，就立即慌张地朝更深处跑去。狼人状态下的利尔视力很好，在夜间更是不受影响，因此，在他集中注意力以后，很快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一只行动迅速，身材矮小的小恶魔。它们一向是炮灰和仆从，是很低等的存在。 “这不可能。”利尔喃喃自语，“……克里斯林庄园里居然有一只小恶魔，难道说，克劳德特和魔族也有勾结……这真是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 他一咬牙，追了上去。身后的士兵看到前方的德鲁伊顿了一下，随后又高速行进，立刻也加快脚步，他们也明白，一旦德鲁伊进入那片施工区域，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抓到他。 想到这里，士兵更加欣喜，不在意自己已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小恶魔无疑行动迅捷，它也明白身后有个危险的大家伙正在咬着它不放。它上蹿下跳，对这里很熟悉，能抓住栏杆与竖立的木材迅速前进。可是两条腿注定跑不过四条腿，小恶魔扔下手里的短刀，丢弃自己的圆盾，连身上仅仅能蔽体的短皮甲都扔下来，赤身**地狂奔。可它和利尔的距离依然在不断缩小，很快，利尔已经能清晰地看见，这只行踪诡异的小恶魔皮肤上的绿色疙瘩。它左冲右突，忽然一转弯，溜进一个工人的临时营地。这个营地入口狭小，贵族不会给可怜的劳动者太多银币，小恶魔顺手将两块木材扔到门口，形成临时掩体。 利尔轻松地越过这个脆弱的障碍物，钻到里面去。他看看四周，这个工人营地里有八张床铺，以及昏暗的油灯，锈锤子、钝斧头，外加一个瑟瑟发抖的小恶魔还有……一只魅魔。 “魅魔。”利尔吃惊地叫道。防守森严的克里斯林庄园里，能溜进一只小恶魔就是一件让人吃惊的事情，再加上一只魅魔，就让人有点不可思议了。难道说，庄园里所有的法师，都忘记如何用精神力探测周围了吗？唯一靠谱的答案，就是它们是几个小时前刚刚进来的。 “温德肯夫人……不，温德肯夫狼。”魅魔用通用语低声说道，她妖娆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到我的身体，让你……热血沸腾了吗？”她双眼中紫色光芒一闪，利尔顿时感觉热乎乎的欲望布满全身，下体有个部位已经开始发烫、变硬。 “嘻嘻……”魅魔看见利尔身体的变化，于是开始搔首弄姿，不断挑逗德鲁伊。 “他在里面！”外面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冲进来，他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这回魅魔可悲吓了一跳，她的诱惑只能对一个人起效，根本不可能同时对付二十多个敌人。她立即放弃了对利尔的诱惑，跳出窗户。小恶魔嘎嘎地叫了两声，紧随其后跳出去。 “魅魔？”一个士兵看见恶魔的行迹，惊讶地叫起来。 更让人吃惊地还在后头，外面忽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士兵么纷纷转头朝向窗外，只见魅魔正在从身上仅能裹住**的衣物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圆球。她极具诱惑地往屋内的士兵们一笑，随后打开圆球----黑色的石头，带着长长的火焰尾巴冲上高空。在大概数百米的空中，它发出猛烈地爆炸，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iv”标记。 完成任务后，她发出得意的笑声，拍打翅膀，一瞬间就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只留下依然一头雾水的绿色小恶魔，还在那里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此时，城外的魔族大军，全都被银色标记给惊动。他们纷纷抬起头，望向虎步城上腾起的“iv”。一声声怒喝在营地里响起，所有的“雷兽iv”都被揭去防水布，一个个庞大战争器械狰狞地望着虎步城……随后，就是万炮齐发。 密集的银白色能量波从无数门“雷兽iv”的炮口中冲出，它们都是奥术能量。那个持续很久的“iv”标记，拥有自动吸引奥术能量的力量。于是，所有的能量波，全都朝标记冲去……当能量波一撞到标记，就立即改变方向，朝下轰去。一时间，整个虎步城都被笼罩在一连串的大型爆炸中。很有成效，无数建筑在瞬间被毁。 “指挥官，我们成功了！”魅魔匆匆奔进大营。 “我就知道她会办到的，虽然时间上提前了一个小时。”魔族大军指挥官微笑着，“有了标记的引领，我们就能精确地轰炸城市。该死的阿塔克法师，居然想出用精神力屏障，来影响‘雷兽iv’射击精度的办法。现在有了这只小魅魔安插的引领标识，一切就好办了。” “而且她还说，要在‘克里斯林庄园’里布置这个标记，一旦克里斯林庄园被夷为平地，虎步城军民也会丧失战斗欲望吧。更何况，根据消息，阿塔克帝国第二顺位继承人，正在庄园里参加宴会，运气好的话，他也会丧生在爆炸之中……” “‘滴水’计划毁了阿塔克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第二顺位继承人也死了。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兰罗杰帝国的铁蹄继续前进呢？” “全军进攻？”魅魔跃跃欲试。 “全军进攻。”指挥官将手中战锤用力往桌上一拍，“告诉其他将领，这次不是白天，绝对不要留手。‘十字’、‘铁锤’、‘草原’、‘雄狮’四个精锐团全部加入战场，全部石像鬼升空，奥术法师不要顾及法力消耗，补给允许消耗四分之三，让恶魔也全部进击，答应他们在虎步城里屠杀并且食用阿塔克人的要求。而我……要在虎步城里享用明天的早餐。” 二百一十八、理智 当传令兵赶到克里斯林庄园的时候，他已经惊呆了，原本他就明白，克里斯林城堡可能会成为“雷兽iv”的攻击目标……可是，面对面前一片残垣断壁，以及遍地尸体，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庄园。 他舔舔嘴唇，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活人。地上的尸体，有的是被炸死的，有的是受了剑伤，很明显这里发生过大规模械斗。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传令兵拔出长剑。 “也许这里已经没有来的必要了。”他对自己说，地上的尸体，漆黑的夜幕，实在是让人无法安心，“我……也许应该回城主府，谈谈这里的糟糕情况。” “有人吗？”传令兵实在是忍不住这里的寂静，他大声嚷道。 “这里。”一声粗重的声音。传令兵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立刻策马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他翻身下马，发现对方被埋在两块倒塌的岩石下。 “别担心，兄弟，我这就来。”传令兵是个热心的小伙子，他用剑撬起较小的石头，随后挪开一块较大的。在确信没有伤到对方后，他挪开另一块。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已经气喘吁吁。传令兵从腰带上解下水袋，把它递给被压住的人，“请喝一些吧，我想知道这里发生什么……唉，早知道我就叫上其他人一起来了。你还好吧。” “还行。”杰斯当从地上爬起来，稍微喝了一点水，他在危机爆发的时候，成功地躲过了能量波的轰炸，实际上它们的目标其实是高大坚固的克里斯林城堡，而不是外围的庄园草地，即便如此，还是有两块石头砸到杰斯当身旁，而他刚好摔倒，于是就被埋进去了，“……谢谢，我们还有很多人被埋在下面，你能帮我一起吗？” 杰斯当片刻都不想犹豫，大声叫嚷，希望能得到回应。他不希望自己的伙伴被石头给砸死，或者被奥术能量波给撕碎。法师的手一直在抖，他捡起已经断成三截的法杖，带着零星的希望，用尽全力喊叫，一点点回应就能唤醒他内心深处的信心。 “有人吗？”传令兵也接着喊叫。 一片稀疏的回应在庄园里响起，传令兵和杰斯当分头去援救。几分钟以后，绝大部分活着的人都已经被解救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是原本昏迷，被叫嚷声给惊醒的。他们之中，有克里斯林家族的，也有拉罗夫一方的。最值得庆幸的，就是拉罗夫也在被援救者的行列中。让杰斯当感到郁闷的，就是克劳德特也被救了出来。 很快，更多的传令兵骑着马奔来。他们原本是想看看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得到回复，现在却不得不成为援救队伍的一员。多亏了他们，更多的人被救了出来。尽管“雷兽iv”还在轰鸣，可是它们的准头却越来越差，不知是不是和银色“iv”标记，被一个高级魔法给炸的粉身碎骨有关系。不论如何，现在大家可以安心继续救援了。 不久，神甫和医生也到来了，他们尽力救助伤员，圣光魔法用于处理外伤，医生可以治疗骨折和疼痛。考虑到拉罗夫王子也在这里，城主派来了更多的人，他们无一例外，在看到被“雷兽iv”炸得七零八碎的克里斯林庄园时，都是一脸的惊诧。但是繁重的救援任务让他们不能惊讶太久，城堡里还有很多女佣、仆人被埋在里面生死不明。 场面有些混乱，大家都在关心自己的事情。 伯特逃过了“雷兽iv”的轰炸，他弄开自己身上的草网，凭借剑灵时有时无的指引，晃悠悠地走到宴会里。此时的宴会地点，已经完全没有了宴会的意思。地上布满鲜血，能量波造成的凹洞比比皆是，看不到一块完整的桌子。拉罗夫此时也只找到了一个断了条腿的椅子，用石头垫住，坐在上面休息，阿耳卑斯山脉的昏睡果实不一般。 “三十六人。”拉罗夫数了一遍，“三十六人。”他揉着头发，失落地垂下自己的头颅。 “杰斯当、利尔？”伯特大声叫喊，“罗兰？巴斯塔奈？小奥拉瓦？狮洛？王子殿下？” “在这里。”杰斯当挥挥手。 利尔的左腿断了，现在躺在地上喘气。罗兰和一个外科医生正在想方设法减轻利尔的痛苦，但是有些奥术能量被留在里面，很难处理。外科医生打算给利尔做截肢手术，这样能在几秒钟之内让利尔变得舒服，但是利尔不允许。 “自然女神……请……”德鲁伊头上流了很多剧痛带来的汗水，他现在连咒语都没法念，只能躺在地上，闭紧双眼，感受来自左腿的痛苦。 “……”狮洛非常的痛苦，他跪在地上，不停忏悔。他带来的兽人雇佣兵，居然也因为金币而倒戈到克里斯林一方。面对如此痛苦的狮洛，兽人雇佣兵沉默地站在一旁，他们还有起码的自尊，不会偷偷逃走，这样他们就太卑劣了。他们反倒还将打算逃走的墨菲亚雇佣兵给抓回来，将言而无信的墨菲亚人一个个绑住。 雷特宁雇佣兵也是一样的，他们觉得实在是辜负了巴斯塔奈对他们的信任。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他们如今愿意接受任何程度的责罚。 “二十人。”艾来德雇佣兵的首领低声说道，“我魁·陈……无言以对家乡父老，我将活的他们从江南带来，要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到江南。” “十五名在瓦尔哈拉长眠，十五名依然活在世间。”万尼乌斯将战斧砸到地上，“永恒。” “八十一人。”伯特喃喃自语，“我们只剩下八十一人。” “只剩下八十一人了吗？”拉罗夫痛苦地说道，“加上我只剩下八十一人了……没错。” “卡恩盖尔。”伯特四处寻找狼人的踪迹，“它呢？” “战死在克劳德特手上。”巴斯塔奈用手砸地，“……我……我……”他到最后，什么也不想说了，只能无声地表示对死去伙伴的哀伤。 “卡恩盖尔·伯利尔。”伯特踉跄地走到卡恩盖尔的尸体旁边，即便狼人已经化为本形，可他依然认得出来，对方安详的微笑，身上的无数伤痕，无一不撞击他的心脏，“他……他怎么会死了呢？狼人……狼人是不会死的，他……斯坦达尔警戒者。我没能和他战斗到他死的时候……”伯特凝视卡恩盖尔脖颈上的一行红色单词“sitandar”，它过了数千年依然鲜艳。这是斯坦达尔警戒者的荣耀，也是他们唯一能用来维系辉煌过去的事物。 “为什么在他死的时候，我却在昏眩中。”伯特痛苦万分，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卡恩盖尔已经冰冷的手掌，伏在他的尸身上。 “过去了。”罗兰转向死去的卡恩盖尔，“荣誉守护，王者祝福。”两个金色祝福在卡恩盖尔的尸体上盘旋，就像两个护送灵魂离去的小天使。 “我想杀了他们。”伯特怒火沸腾。 克劳德特转向伯特，他仔细盯着伯特的目光。伯特毫无畏惧之意，他现在已经彻底和克里斯林划清界限。“我曾经发过誓言，”伯特暴怒地说道，“要等到我拥有极为强大的实力时，才会回到克里斯林庄园，夺回属于我的名字。” “但是现在。”他掷地有声，“我唾弃提尔·克里斯林这个名字，以及和它有关的一切。我为过去不切实际的设想感到羞耻，我不再与克里斯林家族有关。” “我的年轻兄弟。”克劳德特低声说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一点也没有错。”伯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去他妈的，你杀了我的朋友。” “我是你的亲兄弟。”克劳德特厉声说道。 “一个污浊的血缘关系。”伯特桀骜不驯地怒吼，“来吧，克劳德特·克里斯林。你以为能杀死我的朋友、我的伙伴，还有王子殿下，那你就来吧！” “克里斯林家族已经完蛋了。”克劳德特扔下长剑，“父亲患病，现在正在庇护之地和母亲在一起。今夜以后，我们那些表堂兄弟姐妹，都会像嗅到腐尸的乌鸦一样冲过来，抢夺克里斯林这个名字能带来的一切一切，提尔·克里斯林，冷静下来，我不想再继续战斗。这一切一切，都让我感到痛苦和失望……” “那你就带着你的荣耀滚蛋……”怒火吞噬了伯特，他的眼里闪烁着陌生的东西，“他们必须死。”他指向克里斯林家族的士兵，“他们害死了我的兄弟，二百多人，现在被杀戮到八十一人，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来告慰伙伴们在英灵殿的灵魂。” “冷静，伯特。”拉罗夫出言制止。 “王子殿下，难道您也想要放过他们？”伯特用不可思议的口吻大声说道。 “杀人是刑场的任务。”拉罗夫劝导。 “我不想放过他们，先生。”万尼乌斯举起战斧，身边的日耳曼勇士个个充满杀戮的念头，“我想屠杀他们，就像屠杀羊群和奴隶一样。” 其余亲卫们虽然也带着愤怒的眼神，可是碍于拉罗夫，他们也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心中对克里斯林士兵的极度憎恨了。 眼看着，随着人们理智的崩溃，一场屠杀即将上演。 二百一十九、城监察使 “请收起武器。”一名白衣骑士带领着二十名同样身穿白衣的战士，高速冲进场中，制止了危机的发生。他的目光很锐利，让所有人都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伯特皱了皱眉，他看向骑士，发现对方的肩膀上有一个标志----剑，眼睛还有置于下面的王冠。 “监察使……”伯特叹气，他知道现在没办法随xing而为。 阿塔克帝国的法律检查机构，是很完善的。首先，卫兵负责基础治安警戒，镇监察使负责各个镇的刑事调查，城监察使负责一座城市以及隶属本城的几个镇子，方面监察使负责几座城市，总监察使，则管理阿塔克帝国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法律机构：安德斯特监狱以及安德斯特法庭。每一名监察使，都带领一百名精锐的，协助监察的士兵。 这个国家法律严苛，从监察使的符号就能看得出来，剑代表武力，眼睛代表无孔不入的侦查，王冠放在下面，说明即便国王也不能随意触犯法律。一般小事情交给卫兵处理，抢劫、杀人等重大案件交给镇监察使，更为严重的给城监察使处理，举国震惊的方面监察使会负责……至于最为恐怖的一系列案件，安德斯特法庭和安德斯特监狱会处理得完美无瑕。 “监察使的队伍。”杰斯当想了想，“他们出现在这里，克里斯林家族就要倒霉了。” “我们是听说，这里有人策划叛乱，想要袭击二王子拉罗夫殿下，所以才来的。”城监察使翻身下马，走到拉罗夫面前，“王子殿下，是这样的吗？” “没错，克劳德特·克里斯林，我坚信他就是这次阴谋的策划者。”拉罗夫按着自己的额头，“他们杀死了我的亲卫，和我的雇佣兵，是一帮残忍无道的暴徒。” “没有人提出异议。”城监察使扫视一周，“我想，克劳德特先生也是同意这个说法的。”他又走到克劳德特·克里斯林身边，盯着对方。 “……没错。”克劳德特放下武器，“我愿意进入监狱。” “袭击王子，很好。”城监察使的声音非常威严，“你们触犯了阿塔克帝国法律，对这个国家和她的子民犯下重罪。第一条第二款：不得蓄意攻击阿塔克帝国皇室成员，情节较轻者，监禁终身，没收所有家产；情节严重者，连坐所有亲属，全部投入安德斯特监狱。” “……这个家族完蛋了。”克劳德特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面色一变。 “王子殿下，我们对近日来您所受到的多场袭击感到十分抱歉，这是我们没有尽到责任。”城监察使恭敬地说道，“其他犯人的审讯，都指明幕后黑手是克劳德特·克里斯林。我们会将他带到监狱里去，而他的亲戚朋友，不必担心，只要牵扯到案件，都没有幸免的道理。” “我听说克里斯林公爵和公爵夫人在庇护之地。”拉罗夫向后一躺，事情接近尾声。 “我们很快就会做出交涉，让庇护之地的城主交出他们----如果他们也有嫌疑。”城监察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即使庇护之地能保护所有人，可是阿塔克帝国的监察机构是不会容许袭击王子者在里面安然无恙的，我发誓。” “庇护之地”是一座城市，位于中部群岛。它离墨菲亚城只有一天多一点船程，德芬斯帝国、阿塔克帝国、梅格茨帝国就像是张开双手环抱住它一样。它并不大，但却是一座和平之城，永久中立。许多人都向往进入庇护之地。在这里，没有仇恨和杀戮，人们在这里进行别的帝国无法进行的学术研究，以及艺术创想。亡灵巫师数年一度的聚会也定在庇护之地，因为圣殿骑士团无法在庇护之地里进行攻击。 它北边就是“金银岛”，上面有让人垂涎欲滴的矿产，庇护之地的所有金属需求，都来自于它。很多帝国都想占有这座黄金小岛，遗憾的是，任何国家的军队都受到条约的束缚，无法进入中部群岛。一旦有谁想要触犯条约，强行登岛，他们会发现“庇护之地”里的魔法巨炮是绝对不会留情的。每个人都想保卫这座，难得的，长年和平的城市。 “其他克里斯林家族的士兵呢？”利尔问。 “他们得被派去防守城市。”城监察使说道，“魔族发动了真正猛烈的攻击，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战斗力。他们现在被划入临时征召兵的行列，将会填充到……”他微微一笑，“战况最为猛烈的一段城墙。我觉得这个安排公平合理，也免得刑场的刽子手多花力气。” 克里斯林家族的士兵瞬间面色惨白，谁都知道守城战的惨烈。此时，不少人已经萌生退却之意，他们可不想将自己填进战争的绞肉机里。 “妄图逃跑者，家人会被送进安德斯特监狱。”监察使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还想着逃跑的人，现在又冷静下来。他们在发自内心地怨恨克劳德特，若不是他，他们又怎么会落到这般下场？感受到无数冰冷如针刺的目光，克劳德特内心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叹气，原本好好的突袭计划，被魔族的炮火给打断。 “搜刮了不少金币。”两名勤快的卫兵从死者的尸体上摸出了好多金币，有的是他们自己的，有的是拉罗夫之前发过的雇佣金。现在，它们统一被交给了受害者王子殿下。 “您先在这里休息吧，城墙上的战事正紧，我也得赶着去看看有没有人在这种混乱时刻做坏事。”城监察使翻身上马，“大概的处理结果，明晚就会出现。” 现在安静了，克劳德特和他的私人军队都被带走，现在这里只剩下拉罗夫自己一边的人。起风了，大雪随后就来。在之前的战斗中，一旦下雪，“雷兽iv”就立刻停止轰鸣，这是为了避免积雪堵塞炮口，而且雪花也会影响精度。而今夜，它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还更加猛烈了。一连串的爆炸声在虎步城内响起，有一个街区已经被夷为平地，无人生还。 “接下来呢？”杰斯当问道，这也是许多人心中的问题。 大家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现在也休息好了。刚才的战斗后，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压抑感觉，伙伴们死了很多很多，每人能在这种情况下静静坐着，什么事都不做。 “来吧。”拉罗夫站起来，“我们把死去兄弟都送到墓园中去，亲手安葬他们，合拢他们的双眼，再叫上神甫念诵经文，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好的。”利尔吃力地站起来，他的腿还有点问题，但他依然一步一步走到死者身边去。面前倒下的战士他认识，是一名勇敢的士兵，闯过岩石雕像，在巨龙匹拉斯的龙息下生还，击倒吸血鬼，冲过机关甬道，苦战“怒米迪亚”，勇斗针刺蜘蛛，杀过魔族，打败雪原巨魔，进入虎步城，倒在克里斯林庄园。利尔想到这里，顿时生出对他的无限敬佩。 他抱起死去的士兵，其他人也抬起死者。伯特用黑色斗篷裹住卡恩盖尔·伯利尔，然后抬着他走出庄园。士兵纷纷解下身上的黑斗篷，和伯特一样，用它裹住死去的伙伴。这样一只特殊的送灵队伍，沿着虎步城的大街缓缓行进，带着无限的庄严与肃穆。 虎步城墓园在城内较为僻静的地方，只花了二十分钟，拉罗夫一行人就来到墓园门口。看守墓园的士兵看见这么一只队伍，立即走上前去，一声不吭，帮助他们担负死去的战士。在墓园看管者的指引下，大家被带到一片新开垦的墓地去。这里有空的墓碑，被挖开的墓穴，以及墓穴里提前放置好的棺木。这片新墓地，是用来埋葬在前些日子里的守城战斗中不幸死去的士兵的，现在，这个长眠之所提供给另一些崇高的勇士。 伯特将卡恩盖尔的尸体放进一个棺材里，静静看着对方人类时的脸庞。许久以后，他叹了口气，将棺材板盖上。旁边是新土，土堆里插着一个铁锹。这些都是为了应对特殊情况下，出现大批死者时的准备。伯特拿起铁锹，亲自将新土填进土坑中。 一时间，墓地里到处都是铁锹铲土、倒土的声音。伯特在完成工作后，拿起血色巨剑，在坟头前，十字形的墓碑上，划出一行行墓志铭： “这里埋葬的是卡恩盖尔·伯利尔，一名高贵的斯坦达尔警戒者。 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是出色而且勇敢的战士。 他做过错事，但是已经悔改。 战神为他死后道路祈福，他一定会登上英灵殿。 他高大，强壮，死后也有力量。 德斯提尔不夺他的灵魂，因为他的灵魂非常正直。” 生于一个光荣的年代，死于4964年12月19日，一个好战的年代。 他的朋友，伯特·克里蒙德，真诚地埋葬他。 战神在上。” 二百二十、鲜血流淌的城市（上） “坚持战斗！”士官咆哮着，他的剑已经砍断了，现在正在到处找新的武器。魔族士兵不要命地冲上城墙，他们每个人携带一个装满油的桶，以及一个火把。他们就像蚂蚁，不断向上爬，即使被砍倒在地，也要在之前将桶给砸碎，把火把扔出来。随着他们数量的增加，城头上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给阿塔克人造成很大的压力。 更糟糕的是，火焰阻隔了阿塔克人彼此之间的联系，被火焰围困的阿塔克士兵，很快就会被吞噬。水魔法师不断释放魔法，但是抵不过魔族士兵前仆后继的攻势。他们仿佛没有知觉和情感，不断攀爬梯子和攻城塔，往城墙上冲去。 士官抹了把脸，上面都是浓稠的鲜血，周围的热浪逼退大雪的寒气。他觉得耳朵有些聋，该死的“雷兽iv”毁了不少人的听力。他看看四周，阿塔克人的尸体和魔族人的尸体堆在一起，他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了的感觉。士官将断剑扔到地上，捡起一把短斧。两个魔族士兵跳过火焰，朝士官冲来，士官毫无畏惧地迎上去。激烈的短兵相接，士官用战斧打开一个敌人的肚子，另一个兰罗杰轻步兵砍中士官的胸甲。 “够了！”士官举起战斧，用斧柄猛击敌人的脸，把他打倒。士官补上两斧头，将敌人杀死。做完这一切后，士官感到累了，他坐在城墙旁边，喘气。震天的喊杀声也没能把他惊起，他现在进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陷入无尽的回忆中去。他甚至有一种，他其实从未经历过战争，一切都是梦境的感觉。士官拍拍自己的头盔，告诉自己现在这在哪里。可是他的思绪又忍不住回到很多年以前，他扛着锄头在街道上奔跑的日子。 如果不是一个月有三十金币军饷，他才懒得来参军，更不会成为一名士官。 他很累了，连日来的杀戮已经让不少士兵精神不稳定，士官也即将成为其中一员。这个时候，楼梯口奔上来一队士兵。“有人来替换我了。”士官迷迷糊糊地想到，他转身一看，发现已经有一架木梯搭在身旁的垛口，许多魔族士兵正在向上攀爬。 “既然已经有人来替换我了。”士官抬头，漆黑的天空中，连云都很依稀。他愣了一会儿，这些云是多么像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妻子、女儿。士官摇摇头，他们都已经被“雷兽iv”炸成碎片了。士官看看梯子，最近的兰罗杰士兵离他只有十米。 “阿塔克！”士官纵身一跃，从垛口跳下。他不知道自己的身躯撞下了多少名魔族，他只知道，地面离他越来越近，冥界离他越来越近……总算是能从战争中解脱了。 “他为什么！”杰斯当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士官从城墙上跳下。 “他已经绝望了，我感觉得到。”利尔一步一步向前挪，左腿还在隐隐作痛，“战争的车轮碾碎了许多人的理智，不论贵族还是战士。” “做好有关战斗的准备。”拉罗夫下令。 “魔族军队是不想让我们休息了。”伯特说道。 “有一座攻城塔正在往这段城墙过来。”杰斯当看见远处的一座攻城塔，正在不断往这里缓缓前进。攻城塔很高大，又十分坚固，里面装满士兵，一旦接上城墙，就等于说这段城墙将会被源源不断的士兵所淹没。攻城塔的顶端平台上，有许多兰罗杰帝国的弓弩手，居高临下地射击，给城墙上的士兵以极大的杀伤。攻城塔底部，有好几只力大无穷的魔兽正在拉动这座攻城机器，它们皮糙肉厚，一般的弓箭杀伤不了它们。 前方这一座攻城塔的弓手，已经伤亡不少，剩下大概两百人。他们对阿塔克军团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因此绝大多数魔法和箭矢都集中到平台上面去。可以说，被送到顶端平台上来的弓弩手，已经被判了死刑。诚然他们能杀到很多敌人，可他们也是暴露在了敌人的视野之中。不少弓弩手都是战栗着呆在上面，等待自己的死亡。 “火焰伤不了他们。”杰斯当判断，“这座攻城塔外面有一层厚厚的金属。” “能不能惊吓拉动攻城塔的猛兽？”狮洛经常利用野兽群的混乱来杀死猎物，现在这一招也可以用来对付魔族，“我想，只要其中一头失去动力，整座攻城塔就要停止了。” “我试一下，它们智力不高，可能会抵御心智魔法。”杰斯当挥动法杖，一道黑色光芒从法杖顶端飞出，没入一只负重兽的脑袋。它仰天嚎叫几声，停下脚步。它这一停，整座攻城塔就失去了足够的动力，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 杰斯当再次念咒，黑暗炽焰火球爆裂在负重兽的额头上。它被火焰一刺激，更加狂躁不安起来。这只负重兽挣脱束缚自己的绳索，咆哮着开始四处乱窜。其余的负重兽被伙伴这么一闹，也纷纷不安起来。它们之中，有好些学着同伴的模样，挣脱绳索，在战场上乱跑，巨大的负重兽跑起来，践踏死不少魔族士兵。 “成功了！”杰斯当很高兴。 大量的魔法被倾斜到这座与众不同的攻城塔上面去，毕竟它已经停止，比起其他的攻城塔来说更容易瞄准。它再坚固，也承受不住如此密集的魔法攻势，更何况，各种元素的魔法聚集到一起，有一部分融合成了混沌魔法，具有更加恐怖的破坏力。 “吼！”一只恶魔领主飞上空中，它有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身体强壮无比。这只恶魔领主好斗而且勇敢，迅速飞到这座攻城塔的后面，用双臂推动它。一个恶魔领主，就抵得上数十只负重兽的力量。有两只来不及逃脱的负重兽，被攻城塔给压成肉泥。在恶魔领主的协助下，攻城塔飞速前进，重重地砸在城墙上。遭受如此重击，顶端平台上的魔族弓箭手，就像雨点一样从攻城塔上摔下来，变成了看不出模样的血肉混合物。 而攻城塔的上半部分，更是扭成一团，里面有不少士兵已经被震死，或者摔死。恶魔领主并不在意魔族士兵的死活，它只知道它成功将攻城塔接上城墙，于是心满意足地飞走了。即便强大如恶魔领主，也不敢面对无数击龙弩和魔法师的攻击。 巴斯塔奈拼命保持平衡，攻城塔就砸在他眼前。塔的大门就在前方，已经被撞得有些破损。很快，魔族士兵的咆哮声从塔里传出，他们打开歪斜的大门，踏着地上的鲜血冲出来，跳到城墙上。雷特宁人大吼一声，挥动长剑与敌人战在一起。面前这些魔族士兵显然都是有经验的老兵，很懂得如何跳下来，不会像新兵那样跌倒。 “不要让他们突破！”拉罗夫发布指令，“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伯特身先士卒，挥动血色巨剑，他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接近他的魔族士兵基本都死了。魔族士兵纷纷从塔里面涌出，仿佛无穷无尽，根本杀不完。无数士兵正在塔下面排队等着，打算顺着塔里面的楼梯冲上城墙。看到这一座攻城塔已经成功接上城墙，更多的魔族步兵集中过来，打算利用这个突破点冲破城墙。 “注意这里！”阿塔克士兵也不会容许魔族人如此容易地上来。防守压力比较轻的地方，军官派出一部分士兵来支援这里，击龙弩也调转方向，巨大的弩矢不断将从塔里奔出的士兵射成碎片，战况极为惨烈，根本看不出是谁的鲜血染满地面。 这里成了一个碎骨场。 大雪越下越大，而借着暴雪的掩护，数十只石像鬼朝这段城墙飞来。侦查的士兵看见，每只石像鬼身上，都有四到五名士兵，他们用绳索将自己和石像鬼绑起来。这些石像鬼在飞雪中依然能自如的飞行，它们绝大部分时候用听力判断位置。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石像鬼被射杀。它们带着身上的魔族士兵落到地上，一块死去。 在离城墙还有一定距离时，它们采取低空飞行。随着距离的缩短，它们做出一个极为冒险的举动----迅速拉升，在空中翻了一圈，随后调转方向，往大营里飞去。而在它们拉升的时候，攀附在它们身上的士兵纷纷用短剑割断绳子，借着惯xing落到城墙上。他们一定做过许多次类似的练习，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能精确地降落到城墙上。虽然有一些人跳得太早，或者跳得太高而死去，但是他们的数量，远远不及成功降落的士兵多。 “他们居然用这种方式强行登墙！”利尔瞪大双眼，“从没听说过……这种空中降落。” 还有更多的石像鬼，带着士兵冲来。魔族士兵落下的位置，基本都在城墙后部，和攻城塔里的士兵一块前后夹击阿塔克人。现在，这里的局势越来越危急。 二百二十一、鲜血流淌的城市（中） 面对不利的局面，拉罗夫选择后撤到塔楼中去，至少有一个可以防御的场所。士兵快不行进，很快就进入塔楼中。魔族看见进攻得手，立即往这里加大攻击力度。砖石砌成的塔楼非常坚固，承受了两次奥术法术的攻击依然没有倒塌。此时，它成了阿塔克军队的避难所。除了拉罗夫身边的士兵，还有不少正规军与卫兵也在这里。 这座高大的塔楼就像是暴风雪里的小屋，让人看见生的希望。只要它还没有倒塌，魔族军队就难以再前进一步。此时，另一侧冲来更多的阿塔克士兵。在拉罗夫明智的决断下，这里的局面，从一开始，魔族军队从攻城塔与空降地点夹击阿塔克人，到现在阿塔克人依托塔楼和援军合击魔族军队，情况可以说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对兰罗杰人来说，这不是好消息。无数魔族士兵和恶魔像蚂蚁一样附在上面，可无论如何都攻克不了虎步城。 “小心恶魔！”巴斯塔奈守在门旁边，普通的兰罗杰士兵倒好应付，可是偶尔会窜进来两三只的地狱犬，或者各种恶魔、女妖。地狱犬大多数只有一只头，红色的眼睛顶多也就吓唬人，巴斯塔奈只要将剑捅进它们的脖子就好了。 但是一些较矮小的恶魔不好对付，它们速度极快，力量很大。在这个战场上，巴斯塔奈最常见到的是一种叫“尖角恶鬼”的恶魔，这种恶魔并不高大，但皮糙肉厚，头上的尖角更是杀人利器，能像闪电一样扑进来残杀阿塔克士兵。 还有些女妖，她们的尖叫声令人心烦。尽管她们都是非常美丽的，但是她们同样也长着带尖刺的翅膀，只要一旋，就有许多杀人的尖刺飞出来。 “……我更喜欢在这个时候，在温暖的火炉旁看‘萨拉女王和她的第某个钢铁骑士’。”巴斯塔奈粗俗地说道，“杀这些恶魔简直脏了我的手臂。” “谁不这么想呢？”伯特嚷嚷，他将头探出去，发现魔族登上城头的部队，被从另一侧来的阿塔克人给拖住。于是他趁机冲出去，用巨剑杀死几名魔族士兵，在对方意识到塔楼里也布满危机之前，伯特就立即跑回塔楼里等待时机。 “是啊，水晶球是好东西。”小奥拉瓦小心地观察外面的情况，“我前些日子刚刚看完‘骑士卡德加之传奇’，真难以想象，拍摄者居然想办法记录到了一只真正的龙。” “或许那只龙也热爱骑士题材的水晶球。”杰斯当开玩笑地说道。 “这个时候……好像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利尔感觉这座塔楼正在剧烈抖动，“我得上去看一看，是不是又有奥术法师在专注于这座小塔楼。” “上面的弓弩手兄弟，要是摔下来几个，我就要奥术法师偿命。”伯特恶狠狠的说道。 利尔顺着楼梯跑上去，塔楼顶端，弓弩手有的正蹲下来，在墙壁的掩护下喘息、装填弩矢，有的已经死了。墙壁已经炸得七零八碎，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在安全的地方休息，更多人暴露在敌人弓弩手的射程之中。利尔抬起头，让他目不转睛的一幕出现了。 石像鬼身上依然有好几名魔族士兵，它们还在进行空降运输任务。而虎步城这一边，数十只库格巨鹰升空，披着黑白相间毛发的巨鹰身上，有一名端着五米长枪的骑手，以及一名投掷标枪，或者用弩射击的士兵。此时，双方正在进行激烈的空战。由于石像鬼身上的士兵都是绑在上面，没有携带作战武器，而沉重的人又影响了石像鬼的速度，导致一开始，石像鬼纷纷坠落。有的被长枪刺穿，有的被标枪、弩矢射中。 “空中作战，真是……刺激。”利尔想找个水晶球记录下眼前这一切，不过有吟游诗人替他代劳。石像鬼的攻势受挫后，接下来的一波石像鬼，背上也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了。虽然石像鬼有些不听话，但是它们的数量弥补了这个小缺点。它们的骑手，只负责将标枪扔出去。不听话的石像鬼不会让骑手用长枪去冲锋，在那之前它们就会自主行动。 库格巨鹰一只又一只地坠落，它们死伤惨重。于是巨鹰纷纷灰溜溜地回到虎步城里，不再出现。石像鬼又开始继续它们的运输任务。它们的新战术，给阿塔克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会从空中掉下来，会掉在哪个地方。 “王子殿下！”德鲁伊匆匆从顶层跑回来，跟拉罗夫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结束以后，他带着炯炯有神的双目，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们阿塔克帝国，将来也要拥有一支强大的空中力量。它们可以做许多步兵与骑兵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侦查？”狮洛插了句话，“在兽人帝国，鹰人、天鹅人都能自如地飞翔。他们能知道周围的情报，左右一场战争的结果，难道不是这样吗？” “还有更大的用处。”利尔充满活力，“王子殿下，我们可以像魔族一样，让库格巨鹰背上许多士兵，从空中长途运输，突然袭击。还可以让它们的骑手带上魔法卷轴，俯冲过去，轰炸敌人……这都是很棒的主意，别的帝国还没想到，我们要赶在前面。” “赶在前面啊……”拉罗夫闭上双眼，他还记得索兰铎王朝历史上极为屈辱的一幕。 那是在好几代以前的事情了，当时，阿塔克帝国发展出了更好、更强的击龙弩，并且将它大规模列装。很快，这种新型技术的消息被瑞特帝国知道了。他们立即派遣外交使者到阿塔克帝国来，要求交易这种极具战略价值的击龙弩的图纸。阿塔克帝国好不容易赶在其他国家前面研究出更好的东西，怎么会轻易交出？于是当时的国王毫不犹豫地拒绝。 然后……然后瑞特帝国的外交使者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国王将图纸双手奉上。对方是这么说的：“我们用第八型冬小麦的种子交换。”根据史书记载，当时的国王，索兰铎九世，当场就命令军事大臣将图纸送上来，交给瑞特帝国的使者。当国王回到寝宫以后，他屏退所有人，其他人只能听到索兰铎九世不甘的咆哮声，无法看到这名国王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耻辱，有多么的愤怒。 当然，结局是好的。阿塔克帝国在得到第八型冬小麦以后，成功地让粮食产量增加了近一半。就凭借这多出来的近一半粮食，阿塔克帝国能够发动一次成功的进攻，歼灭梅格茨帝国四万人，迫使梅格茨帝国用大量的粮食和宝贵的技术来议和。 “我们这一次，也要赶在其他帝国前面，嗯，是个好主意。”拉罗夫睁开双眼，拍了一下桌子，“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人宰割。” 拉罗夫想了更多的东西，库格巨鹰的载重量令人称道。近来，阿塔克帝国成功研制出能够连续发射大量击龙弩矢的特殊弩炮，维达的主意拉罗夫看过，确实能够增加击龙弩的射程，还减少了它的绞盘，减轻重量。一旦维达改进了新型武器，库格巨鹰也被大量培育……说不定，将会出现一支背负连射弩炮的巨鹰队伍，它们所过之处，不会留下活着的敌人。 想到此处，拉罗夫微微一笑。 “我们最好冲出去，不然的话，城墙就会被魔族给挤满。”利尔往外看，“他们带着更多的油和火把上来，可能要烧掉我们所在的这座塔楼。” “准备冲出去。”拉罗夫拔出两把武器，在黑暗的塔楼里，赤红色的帝剑顿时照亮了一片，将墙壁上淡淡的烛火之光给压得无影无踪。他的剑照亮的不仅仅是墙壁，更是大家心中的希望。是的，准备冲出去，简短的一句话，就确定接下来阿塔克士兵们的无穷斗志。 屏息静气，大概十几秒后，拉罗夫一个箭步冲出去：“阿塔克----” “阿塔克----”塔楼里的声音此起彼伏。阿塔克人发动了凶猛的冲击攻势。杰斯当每念一段咒语，魔族的队伍里就会出现一阵小小的骚乱。比如身旁的伙伴忽然暴起，攻击自己；比如看见带领大家攻击的士官，身体变成石头；比如正在战斗时，眼前忽然变暗……这样一来，一听到杰斯当熟悉的念咒声，魔族士兵就从内心深处产生一股胆寒。 伯特跳上垛口，“荡之极，残霞扫！”随着他的怒喝，巨剑从右至左扫过，攻城塔被一分为二。可以看见，高大的攻城塔的上半部分，已经被砍倒，就像被伐的树木一样，截口平整。倒塌的半部分攻城塔里，还有不少魔族士兵，此刻当然都被砸成碎片。攻城塔被毁后，城墙上的魔族士兵意识到增援没有了，退路没有了，顿时开始有些不稳定。他们开始慌乱地准备逃跑，可是四面八方都是阿塔克人，没有他们的逃亡之路。 刀剑临头，不少兰罗杰士兵选择从城墙上跳下，当然，那也是死路一条。 二百二十二、鲜血流淌的城市（下） “尊严”军团总共有五万人，下辖四个师。早在兰罗杰军团向虎步城移动之前，“剑环”高层就意识到这座城市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于是，“尊严”军团有两个师，二万多人被派到虎步城内，加上城市里的一万名卫兵，虎步城里的作战力量达到三万之众。 现在，虎步城这座绞肉机里，已经填进去总计一万人的生命，有魔族的，也有阿塔克人的。要想最快攻克一座城市，强攻是值得考虑的，它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但守军又何尝不是？双方的伤亡报告都是触目惊心的，短短几天，阿塔克帝国就出现上千名的寡妇与哭泣的母亲。也许魔族指挥官觉得，是时候该让士兵稍稍休息了，战斗带来的混乱需要花点时间去平整。因此，三个小时后，魔族停止了对虎步城的攻击。 城防系统被破坏了很大一部分，大概只能再支持一个多小时，城门就会被攻破，城墙也由于它的残破而失去价值。兰罗杰军今夜的猛攻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血腥味弥漫在四周，魔族的尸体被扔下去，阿塔克人的尸体在简短的登记和处理后被送到墓园。后勤人员不是别的，是热心的普通民众，包括商人、牧羊人以及退役老兵。他们表现出极大的工作热情，忍受着鞋子上沾染的血液以及不断往鼻子里钻的血腥味道。残肢断臂挂在墙壁上，或者凹槽里，让人作呕，可没有人表现出来。 砖缝里到处都是鲜血，黑色的城墙被染成红色，依稀还可以感受到战斗的余温，还可以回想起城墙上疯狂的吼叫声，以及临死前的哀鸣。活着的人躺在旁边，有些士兵已经承受不住疲惫而睡过去，这时候，就会有几名可爱的少女伸出双臂，将这些豁出xing命保护城市的勇者抬下去。粗暴严厉的军官在城墙上走来走去，内心里却满是痛苦，用手指点着比几个小时前少了很多的下属，偶尔还会朝某个士兵踢一脚，骂上一两句：“妈的你还活着呢。” 儿童不理解战争的残酷，但他们也会聚集到伤兵营地里，丝毫没有添乱的念头，给忙碌穿梭的医生递上工具，尽自己的一份力。 掌旗官是很忙的，他要登记死者，记录生还者，还要回忆起在战斗中表现勇敢的人。当然，没有任何一个掌旗官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怨言，他们知道，比起在战斗中已经死去的那些掌旗官，他们简直就像生活在英灵殿里一样，没有痛苦和烦恼。 “打完以后，要去……痛快一下。”巴斯塔奈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随着他和其他人的熟识，雷特宁人已经越来越无所顾忌了，“不管怎么样，我口袋里的金币，加上我裤子里的东西……”他接下来也许是要宏发自己在某些方面的雄心壮志，但是当他正要举起手配合语言时，肩头的伤口被碰到，名为“痛苦”的恶作剧者就立即打断雷特宁人的话语。 罗兰没和大家在一起，他又过分热心地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的金币是所有人中最少的，毕竟其他人从没起过将金币募捐给死者家属的念头，在阿塔克人的想法里，这种事情是神甫、修士以及圣骑士该做的，普通人没有也不想有这种高尚的情操。 “我更希望去弄一些好酒。”狮洛说道，“离开故乡以后，我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醉’。” “我们一块去。”伯特一提到这里就兴奋了，不过疲惫阻止他说得太多。 “我宁愿随着巴斯塔奈到处晃悠。”杰斯当的声音很怪，因为他嘴里叼着一根羽毛笔，膝盖上放着诗稿以及墨水瓶，“不论如何，《剑与罚之长歌----三个年轻人的传奇故事》里，应该多增加一点有关这方面的记叙，否则和其他诗人比起来就显得格格不入。” “你只是因为离沃兰娜的距离增加了而已。”利尔一语中的。 “说实在的，真的很困，如果没有接下来的战斗的话。”小奥拉瓦一脸疲态，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很难支撑下激烈的战斗。他用的又是沉重的钢铁巨剑，不会让他感到轻松愉快。 “战斗结束以后，再尽情放纵吧。”拉罗夫站起来，“我们还有艰苦的战斗要去参加。” 一时间，塔楼里静静的。只听见外面纷乱的脚步声，以及踩踏鲜血时的“啪----啪----”声音。听到这种声音，伯特忍不住抹了把自己的脸，上面全是鲜血，粘稠的液体让他感觉不快，其他人脸上也或多或少沾着鲜血，都是战斗带来的奖励。 “鲜血的味道让我感到不快。”士兵中有人发出这样的声音。 “遗憾的是，我们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要一直嗅闻这样的气息。”伯特耸耸肩。 “呜----呜----呜--------”两短一长，预示着最高危机。凄厉的军号声代表魔族军团已经重整完毕，再度冲向城墙。攻城塔缓缓地向前推进，其他徒步士兵扛着长长的攻城梯，还有不少人推动沉重的钢铁冲车。当然，这些攻城器械看起来很惹人注目，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它们已经被列为次要威胁，谁都能看见从兰罗杰营地中铺天盖地而来的恶魔群。 塔楼上的魔法师用精神力扫描了恶魔们，并且将感知到的一切全部汇报给阿塔克指挥官，如果没有及时针对特殊恶魔，阿塔克军团将会蒙受惨重的打击。 通常，诞生于深渊位面的生物，都被冠以“恶魔”之名。而深渊位面和魔界是相通的，有不少恶魔误打误撞就进入了魔界，在魔界繁衍生息，使得魔界出现魔族人与恶魔共同生存的情形。它们是黑暗之神的造物，黑暗之神达克寻找到一个地方，在那里的大地上划开一道巨型沟壑，用岩浆和各种恶劣的环境点缀残酷的深渊。在黑暗之神的影响下，深渊里会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恶魔，它们激烈角逐，获得活下去的权力。 由于达克不是传统观念中善良的神灵，他所制造的怪异生物自然也不会美丽而和蔼，基本都是些头上长角，背后长尾，喷火食人的恐怖怪兽。而且，他也故意把深渊位面里的自然资源给剥削到最少，强迫恶魔们自相杀戮，争夺资源。其实，它们不知道，只要沿着悬崖向上攀爬，很快就能到达地面……而地面，黑暗神没有影响到的地方，其实到处都美丽丰饶。 黑暗之神对深渊位面感到满意，他不满足于这个疯狂而荒凉的世界，也不想在原来的位面做点其他事情。于是黑暗之神又找了一个地方，创造了魔界，以其他神灵所创造的“人”为模板，制造出魔族人，并且将魔界和深渊位面打通。 “火恶魔……魔鬼……地狱使者……邪魔王……领主……大恶魔……小恶魔……苦难女王……魅魔……地狱犬……”利尔念着一个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我的天……祈祷战神保佑我们活下去吧，我敢保证，接下来的战争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那个是什么？”伯特指了一下天空中，一个与众不同的石像鬼，它不像其他同伴一样，前仆后继地朝虎步城飞去，而是静静地在空中呆着，背上还有一个人。 “让我看一看。”杰斯当闭上双眼，精神力如果向四面八方扩散开的话，能侦测到的东西固然多，但是距离较短。他将精神力聚集起来朝一个方向过去，就能轻易地探测到远方的东西了。杰斯当闭上眼睛，精神力将目标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我不懂魔族的军衔是什么样的，不过有那么多横杆和星星，胸前又有不少奖章，我想不应该是某个无名小卒。”杰斯当睁开双眼，“也许是一个将领，正在石像鬼身上居高临下指挥----说不定，还是这支魔族军团的指挥官咧。” 一发火焰弹毫无征兆地爆炸在塔楼门口，热浪扑向塔楼里的士兵们。当大家从突如其来的高温中恢复过来时，发现门口的火焰中，有四只强壮的小炎魔正在逐渐形成。它们是火恶魔的仆从，在它的火焰中诞生，它们每向敌人成功发射一次火焰，就能吸收一次能量，一定的攻击次数后，它们就会分裂成两个，原本的那个块头会更大一些。 这些红色小炎魔的攻击力很强大，喷射出的火焰弹非常致命，但它们依然会被武器所打碎。当一个小炎魔分裂了非常多次，它就会变得极为高大强壮……变成火恶魔。 “干掉它们！”一把战锤重击在一只小炎魔身上，它发出清脆声响，立刻变成红色碎片。 而有一只已经成型的小炎魔，已经发射出一道火焰，它在空中诡异地拐了一道弯，差点打到巴斯塔奈，幸好准头不佳，在地上爆炸开。不过这也足够让雷特宁人吓一跳了，他怒气冲冲地扑上去，抽出长剑，杀死了其余的几只小炎魔。 此时城墙上已经一片混乱，高大无比的大恶魔扛着巨型镰刀，一下又一下地劈砍着城墙，其余的各种恶魔在城墙上肆虐着。魔族军团趁机架上攻城塔、攻城梯，对城墙进行猛攻。阿塔克人遭受如此激烈的打击，顿时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 二百二十三、鲜血流淌的城市（终） 防卫力量越来越弱，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开始逐步撤离，住在城市外围的居民也被紧急疏散到市中心的安全地带。兰罗杰军团的攻势实在是太激烈了，加上城墙已经被“雷兽iv”轰得千疮百孔，几乎没有继续利用的价值，阿塔克军队才不得不执行后退这个无比屈辱的命令。他们保护城市的决心当然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可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能用意志来解决的。 高级战士和大恶魔之间的决战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为了避免高级恶魔们直接突破城墙，虎步城里所有紫徽级别的力量全都响应号召，和大恶魔开始战斗。 各种各样的战斗技能被使用出来，大恶魔的烈焰和瞬间移动也极为强大。大恶魔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它们垄断深渊里的一切。一个最低级的小恶魔，要经过无数次战斗，才能进入中级恶魔的行列，再经过充斥着疯狂战斗的数百年，也许才能成为一名大恶魔。大恶魔属于恶魔领主一级的存在，而每个恶魔领主，都是深渊位面里的一方霸主。当然，由于小恶魔的数量优势，大恶魔的数量也远比其他的恶魔领主要多。 这并不代表其余的恶魔领主就不够强大，火焰魔王、痛苦女皇、牛头巨兽、地狱火……都是能和大恶魔平起平坐的强大生物。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在一瞬间让数百名阿塔克士兵死去。这些高级恶魔，对防守方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紫徽战士和大恶魔是相当的武力，可是随着阿塔克军队的后退，魔族军队也在不断向城墙攀爬，一旦阿塔克一方的紫徽战士被包围，胜败就容易分晓。随着几名大恶魔哀鸣着死去，从城墙上跌落，砸死十几名魔族士兵，紫徽战士也在一个接一个地陨落。他们开始和军队一起后撤，往往只能留恋地看一眼城墙，就会被火焰给逼退。 二王子拉罗夫由于身份重要，早在局势不稳的第一时刻就被送回安全的地方。他的亲卫们，也由于拉罗夫的撤退而离开城墙。他们中唯一留在城墙上的……只有利尔。 “这群混蛋，临走之前也不点名。”利尔在心里愤愤地想着。他看看四周，和他刚刚晕过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堆满残砖碎瓦，大块的墙壁残骸横七竖八地躺着，他此时就被埋在其中一块残骸里面。他看看预警项链，一切正常，说明还没有魔族士兵发现他。在二十分钟之前，有一发“雷兽iv”的能量弹在塔楼上面爆炸，把整个塔楼都给震塌，而利尔不幸被埋在里面。随着塔楼的倒塌，立即有一队士兵上来要求拉罗夫等人迅速撤离。 ……杰斯当正因为魔力的损耗而郁闷，伯特已经很累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人想起来利尔消失不见这个大事。德鲁伊骂骂咧咧地将腿收回来，随后探出头。 前方没有人，只燃烧着火焰，他探出半个身体，然后往后看，也没有什么敌人。他于是放心地从倒塌的塔楼里跳出来，跑到城墙垛口那里往外看。魔族军团还在慢慢地往这里靠近，大概还有个十分钟才会到达城下，不会对利尔造成威胁。 “看来兰罗杰军团太谨慎了。”利尔在心里想到，“似乎城墙已经失守，魔族军团翻过城墙，在虎步城里面巷战……应该是这样，前面的军队已经进城，后面的慢慢往前进。战事激烈，导致没人知道虎步城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是个好事情。” 他隐约听到猛烈的喊杀声，于是走到另一边的垛口，往城内看。虎步城里正在进行惨烈的战斗，兰罗杰军队在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子里和阿塔克军队奋战。他们对虎步城的熟悉程度，怎么会比得上土生土长的卫兵们？兰罗杰军队的攻势正在不断削弱。可魔族这一方也有优势，那就是来自城外大军的“雷兽iv”，炮火摧毁无数房屋，迫使卫兵从里面出来。 不过，兰罗杰人还是悲哀地发现，他们正在陷入圈套之中。街道将他们分成一块一块，而阿塔克军队就趁机各个击破，将他们包围在许多个小包围圈里。虎步城入城处，是一片宽阔的大道，专门提供给大马车行驶，而此时，它也变成阿塔克重装骑兵的屠戮场。在宽广的大街上，阿塔克帝国最精锐骁勇的骑兵，像割麦子一样刺杀、砍倒兰罗杰人。 而恶魔领主们，也由于孤军深入，被多名高级战士所围攻。之前一直被隐藏起来的王牌----紫徽级别法师，也加入战场。“赤龙炮”、“岩石神镜”、“黑暗之狂龙”、“风之刀刃”、“奔雷狂舞”、“圣光爆弹”……无数七级魔法砸在恶魔们的身上，恐怖到极点的魔法威力，当场撕碎了不少大恶魔、牛头巨兽。魔族人逐渐意识到在不熟悉的地方进行巷战，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兰罗杰帝国的军队对城市作战很精通，可是温德肯夫世界的城市和魔界的城市截然不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原来阿塔克帝国的广场都在最中央；原来阿塔克人最高大、坚固的建筑物不是学校，而是镇长大厅；原来他们的排污渠，居然也宽阔到能隐藏一队精锐士兵……总而言之，兰罗杰人开始往后退，打算依托城墙继续作战。 有了城墙的保护，兰罗杰人就能轻松地居高临下打击阿塔克一方。 “普摩尔少将！”美艳的通讯官迅速地冲进虎步城总指挥官的房间，“魔族军团经受不住巷战的打击，开始往城墙后退了。他们来得快，退得也快，看起来局势对我们有利。” “神隐突击团，以及躲在城墙内部的士兵们都准备好了吗？”普摩尔少将抬起他红色的双眼，作为老练的指挥官，他懂得如何把握时机。他在虎步城呆了十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事，对虎步城这座城市熟悉无比。如今，正是由于他在防御艺术上的造诣，以及他虎步城的了如指掌，大元帅布鲁塞尔才放弃无数优秀人选，选择了军衔并不高的普摩尔。事实上，大元帅这一决定也是相当正确的，普摩尔善于防守，却也冲动而且喜欢使用怪异的战术。 “应该好了，最近的报告指出，城墙虽然破损，但是藏身地点依然坚固而且隐蔽。”通讯官迅速地说道，“我现在就去让他们出击，一旦魔族登上城墙。” “我要去看看二王子殿下，接着去城墙上亲自指挥作战，这时候任何差错都不能发生。”普摩尔少将，“你现在先去发布命令。” “您要亲自……”通讯官面色骤变。 “是的，是的，快。”普摩尔少将高声说道，他在通讯官冲出房间，只留下一抹芳香后才恢复平静，“……真是冒险的计划，一旦魔族军团行动得比我们快该怎么办呢？”他低声说道。良久，少将才站起身子，悠悠长叹：“唉，我们身后是数十万普通民众。为了他们，一切牺牲都是必须的，无论什么样的计划都可以使用上。” 利尔此时还呆在城墙上，望着下面混乱的局面。他倒是有心下去帮忙，可是他一个人，用不了几秒钟就会被无数魔族士兵给碾碎。而身后，又是正在缓缓前进的魔族主力，不管怎么看，利尔都有极大的可能在这场战斗中壮烈牺牲。 “我可不想死。”利尔想到这里，不禁拍拍自己的头，把这个念头掐碎。 “让我再去看看。”利尔探出头，观察城内的局势。这会儿他开始吃惊，原本气势汹汹地跨过城墙的魔族军团，如今灰溜溜地往后撤。他们后面，是扬眉吐气的阿塔克铁骑。这幅局面首先让利尔感到激动不已，其次让他感到担忧。魔族后退到城墙上，首先就会发现利尔这个大难不死的幸运儿，然后就会把这个幸运儿给打死。这当然不是利尔所希望看到的场面，要是成为幸运儿之后就会得到这种下场，利尔宁愿在之前就被石头给砸死。 “呼----”利尔深呼吸，他望望四周，附近的城墙上空无一人。他走到楼梯旁边，魔族想要登上城墙，就得从石头阶梯上来，利尔如果能成功防守住它，也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此时，已经有零零散散的魔族士兵开始往石头阶梯冲，想要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阿塔克骑兵。 利尔拔出榆木树枝，朝魔族士兵一挥，地下窜出一条藤蔓，缠住对方的身体。 刚开始，兰罗杰士兵还在高兴，再有十几米，他就能逃出生天。毕竟能用骑枪一个冲锋刺死三人的恐怖骑士，实在是让人胆寒。可过了不久，他就感到一根冰凉的绳索从自己的脚脖子往上攀，从腹部到胸膛，最后到脖颈，它用力拉紧，于是就从藤蔓变成绞绳，把这个不幸的魔族士兵给活活勒死。藤蔓在完成任务后，迅速回到地底。 其余士兵为伙伴的惨死而震惊，他们惊讶地朝城墙上看，很快就发现了德鲁伊。他们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打算弄死这个杀死他们伙伴的温德肯夫人。 二百二十四、神隐突击团 “派查克！烈风！暴风！”利尔背后出现了蓝色的传送门，一只巨熊跳过蓝色漩涡，从自然空间中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两只银白色的狼，“派查克，还有烈风、暴风，你们都去把石块搬过来，我们得尽自己所能挡住他们。”德鲁伊变身成狼人，从楼梯上跳下去，扑倒一名兰罗杰帝国的士兵。他没法去咬对方，因为另外几个人已经冲过来了。 长矛和短刀都是致命的武器，利尔不打算一头撞上去，或者等它们撞过来。德鲁伊迅速地向后撤，利用他的敏捷再度回到阶梯上。两名手持短刀的魔族步兵缓缓靠近，一左一右准备包围狼人。先前被撞倒的士兵，将头盔给扶好，再度拿起长矛往利尔奔去。德鲁伊此时正在往城墙上攀爬，当他已经能看见兰罗杰步兵愤怒的眼神时，利尔迅速从墙壁上跳下，一个翻滚，躲过两名士兵的攻击。当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利尔已经出现在长矛手的面前。 “嗷----”利尔一把抓住士兵的长矛，本来想把它折断，但是它的柔韧xing不错。于是德鲁伊猛击对方的手臂，随后用头撞了一下魔族人的脸。趁着对方被撞倒，利尔咬断了他的喉咙。在另外两名士兵冲上来以前，他又回到了墙壁上。 利尔回头看城墙，派查克站了起来，三米多高的棕熊轻松地搬起一块巨石，并且将其放到台阶上去。德鲁伊有些高兴，只要台阶口被石头给堵塞，魔族士兵就得多花功夫来登上城墙。他们可没有熊一样的庞大力气，也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应付石头。 德鲁伊看看四周，抓起一块巴掌大的碎石，把它朝敌人扔去。即将成为抛物线的终点的步兵立即举起盾牌，石头发出一声闷响后落到地上。“洛达洛！”魔族步兵发现没事，只是手臂有些发麻，立即开始兴奋地嚷叫，随后顺着阶梯向上冲。他的身后，更多的魔族士兵往这一处城墙涌来，从每一处街道，从每一条小巷，都有兰罗杰士兵正在撤退。 “撤退”，这对魔族军团来说极为不利，对魔族士兵来说，却是保存xing命的好机会。索兰铎王朝的农业生产水平，是阿塔克帝国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因为绝大部分青壮年都死在了战场上，战胜率和战损率一样高。反观其他国家，撤退的士兵虽然屈辱，却可以回家种田。 “用不着为了对付我一个人，派上来这么多士兵吧。”利尔想着。他用力一推，一块石头顺着阶梯迅速地滚下去，将正在向上奔跑的兰罗杰步兵给撞倒。而倒下的士兵又阻拦了后面战友的前进。在短暂的混乱之后，魔族士兵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继续向上奔跑。 “嘿，伙计，最好不要到处乱跑。”身后，忽然有人拍拍利尔的肩膀。 德鲁伊惊讶地转过头，他已经确认了好几次，附近没有人……可是面前这名阿塔克士兵，是从哪里出来的？对方刚开始还一脸紧张，在看清楚利尔后，他谨慎地问道：“阿塔克人？德鲁伊先生，我想，在这个时候还在城墙上呆着的，可能并不让人安心。” “我？”利尔恢复正常的形态，露出微笑，“我想和你们一样，都是些，为了阿塔克之荣耀而奋战的青年。不论如何，眼下的魔族军团才是真正应该考虑的问题。” “谁说不是呢？”士兵转身掀开一块木板，之前它上面铺盖着砖石，从木板旁边被挪开的砖石来看，不能根据它的样子就断定它是否可以被翻开。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木板底下鱼贯而出，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很快，到城墙边上去，往墙下面正打算冲上城墙的兰罗杰帝国士兵发射箭矢、魔法。对于魔族人来说，这意味着死亡。 从城墙内部出来的士兵们，个个都有不错的经验，准确、冷漠，掐碎了兰罗杰士兵想要回到城墙上的梦想，就像吹灭烛火一样，吹灭一个个魔族士兵的生命，轻而易举地夺取他们的希望以及生命。越来越多的魔族士兵倒毙在风雪交加的虎步城，死在离故乡无比遥远的地方。有些士兵在倒下，即将死去的时候，还在呢喃着父亲和母亲的名字。 战争将人逼上绝路，士兵没有选择的机会。 虽然面临城头上的箭雨打击，可魔族士兵依然没有放弃，他们不断地向上冲。狭窄的台阶此时成了他们的墓地，短短几分钟，台阶上就躺满了兰罗杰士兵的尸体。与此同时，阿塔克帝国追击的士兵也出现在城墙上士兵们的视线里，这无疑是个令人振奋的事情。 “我不记得神隐突击团里有德鲁伊。”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青年说道，他的声音在冰冷面具的阻隔下，听起来低沉而阴霾。这副面具看起来很是吓人，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形孔洞可以让其他人看见穿戴者的容貌。而他不仅戴着面具，还穿着轻便的黑色锁甲，和普通士兵一样披着黑斗篷，不过他的斗篷是被解开的，在地上拖动着。 阿塔克帝国士兵们的黑斗篷成了这个国家的象征，但是只有少尉军衔及以上的人，才可以让斗篷披散开。普通士兵和底层军官，必须紧紧地把斗篷裹紧，否则会被视为对军官的不尊敬。现在看到青年士兵的斗篷，利尔认定对方一定不是普通的士兵。 “当然没有，他是留在城墙上的。”之前和利尔说话的士兵说道。 “……继续作战吧，得赶在魔族大军登上城墙之前解决敌人。”面具士兵低声说道，“一旦他们上来了，‘神隐突击团’就得葬身在兰罗杰帝国的攻势中。” “神隐突击团！”利尔在心里呐喊，“原来是他们……” 索兰铎王朝组建的“神隐突击团”，一向是不为普通人所知的神秘部队，很多人甚至都怀疑这支队伍的存在。他们在渗透、伏击、暗杀、突袭之类的任务中大放异彩，可以说是精锐之极的队伍，规模虽小，可是作用非常的大。他们身体素质过硬，剑术高超，善于伏击，每个都拥有绿徽及以上的能力，可以独当一面，能在一瞬间扭转战局。 这支队伍的历史不到一百年，却让阿塔克帝国得到数百年的益处。最早设立“神隐突击团”的将领很有远见，他主张小规模的特殊部队，可以完成大规模常规军队所办不到的事情。他认为，在不远的将来，大规模战争不会上演，此时小型突袭部队就成了重中之重，他们能窃取资料，暗杀高层。基于对自己想法的坚信，他顶着重重阻力建立了“神隐突击团”。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隐藏、潜行、突击。一开始，没有人觉得这种小规模的队伍能完成像样的任务。可是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创立至今，已经暗杀了近百名梅格茨高级魔法师，杀死了两名公爵，毁了梅格茨帝国的瑰宝----大梅格茨图书馆……其他功勋，不计其数。 当大梅格茨图书馆在轰鸣声中和里面的数百公斤珍贵书籍一起被毁灭后，阿塔克帝国举国欢庆。梅格茨帝国则欲哭无泪，谁让他们将高级魔法典籍、积淀的法师训练心得、价值连城的文物……全部都放到里面去了呢？鸡蛋最终还是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去。 “居然能看到神隐突击团，他们原来是这样子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利尔在心里感叹。越来越多戴着面具的神隐突击团从城墙内部冲出，他们拦在台阶上，就像一座雄关。 魔族军团前仆后继，可是就像蚍蜉撼树一样无力，神隐突击团剑术强得恐怖，一剑杀一人，绝无失手之理。闪电一样的剑，出必见血。 鲜血溅上他们的黑色面具，就像红色的花朵撞上黑色的高大墙壁。冰冷的剑锋映照他们的孤独身影，纷扬大雪映衬出此时此刻的血腥杀戮。兰罗杰士兵面前是冲不破的神隐突击团成员，背后是扬眉吐气追来的阿塔克军队……阿塔克人振奋了，之前城墙被夺走的情景让每个士兵都感到痛苦和愤恨，而现在，他们能作出反击，将之前气势汹汹的兰罗杰军团全部赶走！这样的局势让每个阿塔克士兵都发挥出更多的力量。 此类情景在四面城墙上上映，神隐突击团的成员从城墙内部冲出，扼守住楼梯、塔楼，配合追击的阿塔克士兵，将魔族士兵和各种恶魔一一绞杀。很快，兰罗杰士兵越来越少。先前冲进城市的，大约有两千多名士兵，现在，基本已经被杀得不剩下多少了。 连阿塔克人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转机来得这么快。 “利尔！”声嘶力竭的怒吼传到德鲁伊耳中。 “伯特！杰斯当！”利尔用咆哮来回应，他激动地跳上垛口。伯特和杰斯当被夹在人群之中往这里冲来，身后紧跟着其他伙伴。重逢是美好的事情，在战斗中，上一秒的失踪者下一秒很可能就会死状凄惨地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当看到利尔活蹦乱跳地在城墙上呆着时，杰斯当、伯特还有其他人都发自内心地高兴，为朋友的健康而激动！ 二百二十五、对抗 杰斯当和伯特到后来才发现利尔像幽灵一样忽然消失，刚开始伯特还嘲笑利尔是不是体力不支，落在后面，可是过了几分钟，利尔都没出现，杰斯当的精神力探测中也没有发现德鲁伊。到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拉罗夫一直很赞赏利尔的个xing，于是二王子决定让身边的绝大部分人都回到城墙去，援助说不定正在遭受攻击的德鲁伊。 时间刚刚好，他们成功地在魔族军团登上城墙之前，回到之前所在的地方。杰斯当和伯特一步三跳地冲上城墙，亲切地拍打利尔的背部。 “感谢这慢腾腾，又胆小如鼠的魔族军团。”伯特每说一个单词就拍一下利尔。 “最好不要这么用力。”利尔大笑着，“自然女神庇佑我在战斗中生还，应该感谢她。” “我的兄弟，在我们焦急地等待你的时候，自然女神可没有告诉我们你还活着。”杰斯当用断了的法杖敲敲自己的手掌，“所以说，在这个方面她还不尽职。”他的手有些红，想必在跑向城墙的时候，他一直在用法杖拍打自己的手掌，用疼痛来缓解焦灼的心情。 “看天上。”利尔指了指天空，“还不是闲聊的时候。” “如果由我来操纵击龙弩的话，一定能把他们全部射落。”狮洛抬头，雪花飞舞，寒风呼啸，天空也是漆黑的，但石像鬼的绿色双眼不管在任何环境下都极度刺目。它们在天空中盘旋、飞舞，在空中表演着优雅而高难度的飞行技巧。它们认为人类以及其他在地上跑的家伙，除了自己一方的都是傻瓜，而傻瓜就应该被屠杀。 看到此情此景，大家的心情有些失落。空中战场被敌人所占据，自己一方的空中武力脆弱无比，这种想法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击龙弩没办法往上抬，这需要时间，也许在将击龙弩与地面垂直九十度的时候，兰罗杰的军队就已经冲上来了也说不定。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有过先例，当击龙弩被一支诱饵所改变方向时，敌人的大军一拥而上…… 有些还没有被摧毁的高大塔楼正在往魔族军团发射击龙弩矢，这种专门被用来猎杀巨龙的恐怖武器，现在被用来宰杀人类以及魔族。长长的弩矢一下就可以贯穿数人，而被固定住的投石器所发射的大石弹，也可以在一瞬间夺取十几人的生命。当魔族接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滚油就会从塔楼上泼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火把。坚固的城池，可以让攻击方填进去数倍于敌人的生命，却依然无法攻克它，这是攻城者最悲哀的地方。 艾来德大陆上曾经有个优秀的军事家，他说过：“上兵伐谋，其次发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句话被许多温德肯夫将领奉为经典。可是绝大部分时候，他们也是不得不去选择最次的方式“强攻”的，谁又愿意不去使用最好的谋略呢？很多条件都在制约将领的决断。 城防系统是恐怖的武器，可是盾牌再坚固，也会被长剑刺穿。一座攻城塔接上城墙，就意味着数千名敌人要从塔的大门里冲出来，奔上城墙。而魔族所使用的，攻城塔顶端的连弩炮，以及平台上的大量弓弩手，也可以用不间断射击瞬间杀死无数阿塔克士兵。攻城车虽然比较脆弱，可是一旦它撞破城门，魔族军团就可以不受阻拦地进入城市。再加上“雷兽iv”这种魔族奥术魔法与机械科技的结晶，虎步城再坚固也会被打破。铁匠之神曾经铸造出最锋利的武器，又铸造出最坚固的盾牌，然后试着用剑刺穿盾……结局是盾和这名神灵都应声而碎，而剑则断裂成两半，一半留在天空，一半落到地上。 “不要惧怕战斗，士兵们！”身穿坚固铠甲，披着黑色大披风的普摩尔少将大声吼叫着，在城墙上行进，“听着，魔族不过是小丑。他们只是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罢了，他们会死！恶魔也只是可悲的蝼蚁，我们的高级战士已经干掉了十只大恶魔。谁要是手上没沾染些小恶魔的鲜血，就等于说他在今夜的战斗中根本没上过城墙！阿塔克人，无畏！”他刚才去了一趟二王子的庄园，成功说服他和自己一起来到城墙鼓舞士气。 “阿塔克！阿塔克！阿塔克！”山呼海啸，声浪一波又一波。阿塔克士兵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时刻准备为了伟大高贵的祖国而献身。这正是在阿塔克帝国的战争中，最容易看到的一幕，每个士兵都狂热而且充满力量。 “你们的身后就是虎步城，以及里面的数十万民众！”拉罗夫的声音慷慨激昂，“誓死保卫她以及她的子民，你们能办得到，我相信！我和你们在一起作战，你们正在听国王之子的声音，还有谁没有保护这座城市的信心？站出来！懦夫现在就从城墙上跳下去，战神与我们同在！勇气与我们同在！荣耀与我们同在！阿塔克！阿塔克！”他高举两把武器，就像战神在天空中，一手举着胜利大盾，一手举着神王剑！ “阿塔克----阿塔克----阿塔克----”声音更加高而猛烈，石像鬼疯狂地飞舞，它们忍受不住这么恐怖的声音。有两只石像鬼，由于距离太过于接近，导致它们直接被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吓得失去了方向感，像无头苍蝇一样落下来，砸到地面上变成碎片。其余的石像鬼也隐约听见来自下方的吼叫声，纷纷乱作一团。 库格巨鹰的啸叫声响起，仅有的数十只巨鹰飞上空中。面对已经陷入混乱的石像鬼，巨鹰以及它们的骑手开始进行令人兴奋的屠杀，一只又一只石像鬼被杀死。 “它们太弱小了！我们终将胜利！阿塔克！阿塔克！”普摩尔少将怒吼着。 “阿塔克！”无数阿塔克人的所思所想，凝练成这一句吼叫。 “轰隆----”人的声音终究还是比不过大自然的愤怒，一声闷雷划破长空，闪电的光芒笼罩全城，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这一道闪电实在是太过于声势惊人，以至于全城人都被吸引过来，他们抬起头，愣愣地注视天空。冬天……冬天居然打雷了。与此同时，风雪也越来越大，寒风猛烈，大雪冰冷刺骨，这比之前冬神的小打小闹要厉害多了。 “这种温度让我想起了故乡。”巴斯塔奈叫嚷，“我打赌暴风雪已经来了，我想这场战斗打完以后，我需要叫更多的女人来温暖我的身体。” “收起你那龌龊的思想，雷特宁人！”士兵中有人这样笑着，“好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在这样的幽默话语中，冬雷和暴风雪带来的压抑顿时消失。 “可是冬天为什么会打雷呢？”小奥拉瓦心直口快，“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而且……好冷啊，我想这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天气变化。”他缩了缩身体，真是够冷的。 “啊！”杰斯当面色骤变。他外放探测的精神力忽然自动收了回去，一条来自于其他法师的细细精神力没入杰斯当的精神力之中去。当这一丝精神力成功搭上黑暗法师以后，瞬间，全虎步城魔法师的精神力也都和杰斯当牵连上了。 这股感觉非常奇妙……他能用精神力感知到其他人，只要一个念头就行了……“精神力网络”，这是杰斯当想到的第一个东西。高级魔法师可以用自己的宏大的精神力编织一个平台，然后将所有魔法师的精神力都牵引到这个平台上去。这时，大家就可以互相沟通了。 “听着，我已经屏蔽了你们中其他人的想法，所以现在专心听我讲。”一个声音在杰斯当的灵魂中响起，这种通讯手段黑暗法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巨爪蜘蛛女皇也是这么干的。 他发现之前那种用精神力感知其他人的手段瞬间消失，于是他开始相信说话的人。 “魔族军团的奥术法师也在构建精神力平台，他们要释放一个八级魔法，在所有奥术法师的努力下，这个八级魔法的力量会格外强大，而且会精确地将虎步城的城墙炸碎。看到刚才的冬雷和风雪吗？这都是奥术能量聚集所带来的变化，现在，我们也要共同凝聚一个八级魔法，和该死的魔族奥术法师对抗！都听明白了吗？” 杰斯当的心开始跳，八级魔法……黑暗之暴龙、飓风、闪电之海、赤龙舞、幻觉神力……无数个让所有魔法师震撼的名词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每个魔法师的梦想，就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或者干脆自己释放一个高级魔法。这是魔法师最高的荣耀，不会有人错过这样的机会。 “听着，你们现在将自己所有的魔法和精神力全部凝聚起来，顺着我的精神力丝线运输到‘平台’上去。”这个声音再度响起，杰斯当现在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二百二十六、奥术与魔法 “他怎么了？”伯特惊讶于杰斯当的变化，“杰斯当，你现在就像门口的卫兵一样安静。这可不像你，嘿！”他看见黑暗法师闭上双眼，双手放在两侧，一脸平静。 “精神力网络，有一个高级法师正在联络所有法师。”利尔说道，“杰斯当现在也许正在听‘高级法师’下达命令，就像将军命令士兵如何进行战斗一样。所以说伯特你现在不必担心，我觉得……杰斯当这副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说来还真的。”小奥拉瓦眨眨眼睛，将衣服裹紧，铠甲系好，“一动不动，闭紧双眼。” “利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巴斯塔奈问，他是这些人中最不怕冷的，所以反倒撩开衣服，将长满胸毛的胸膛露在冷风中。 “你要我模仿一下对方吗？”利尔怒气冲冲，“‘嗯？我怎么还漏了一个法师……啊，原来是一个可悲的德鲁伊，算了。’----我现在感到无比的生气，什么叫做‘一个可悲的德鲁伊’？。”他也解开衣服，寒风也属于大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对他的影响减弱到了最低。 “魔族军团停下了脚步。”伯特往外看，“没继续前进了。” “石像鬼也在往后撤，总觉得魔族正在酝酿什么阴谋。”狮洛意识到魔族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选择后退，一定是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延缓了对方的脚步。 “比起这个，我更高兴此情此景让我想起故乡。”巴斯塔奈陶醉地深呼吸，“寒冷的空气钻入我的鼻子，在风中，我仿佛听到捕鲸船的钟声，看见冬小麦的舞蹈，看见温暖的火炉，以及在树洞里睡觉的巨熊，外加我们强壮迅速的雷特宁马……哦，哦，临海城的姑娘也让我难以忘怀，记得那时候我直接把她拖到屋外的巷子里痛快了两个小时……” “热爱回归自然的男人。”罗兰下了委婉的结论，他是根据对方目前的着装以及方才的话语所说的。这名优秀的战士刚刚才上来，圣骑士在路上不断给人加持祝福，路上还不小心看见了一个伤兵营地……黎明之星家族的人总是让人不安心。 “天上有光。”小奥拉瓦很好奇于新事物，“我不记得极光在这段时间会出现。” “是啊，‘极光’是天空之神给予他兄弟月神穆恩的礼物，一般出现在傍晚，偶尔也会在其他时间段。但这个时候----我看了钟表，凌晨四点----绝不可能。”利尔说道，“天空之神从凌晨一点到凌晨五点是要去休息的，不会放射极光。” “你的意思是说，它是别的东西了。”巴斯塔奈说道，“可我觉得它就是极光，一到冬天，我的故乡每天傍晚都能看见它。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把标枪朝天上扔，为的就是刺破这层色彩斑斓的幕布……可惜它飞了几十米后，落在了雪地上。” “奥术。”双目紧闭的杰斯当吐出这么一个词语。 “奥术？”伯特有些不解。 “……”利尔脸色惨白，“我……我能感受得到，天空中，无数的能量正在聚集。自然女神因为这种景象而感到担忧，所以用雷电和暴风雪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快……原来如此。” “魔族的奥术法师？”罗兰抓住问题的重点，“极光……他们在聚集奥术能量。这种规模的反应，至少是一个八级的魔法。而八级的魔法，一瞬间就能将城墙夷为平地。” “我们是在作出反击？”狮洛指了一下杰斯当。 杰斯当现在正在尽自己所能输送魔力和精神力。各种各样的魔法元素夹带在其中被聚集到精神力平台上，高级魔法师将它们糅合到一起，变成“混沌”魔法。“混沌”魔法是所有魔法元素的融合体，具有最强大的破坏力，是现在同等级魔法中最具有杀伤力的。一个高级的混沌魔法，足以毁灭一支大军，或者拆掉一整座城市。但是“混沌”魔法需要高级魔法师去凝和，普通法师不足以驾驭如此恐怖的魔法。 可以说，“混沌”魔法是温德肯夫大陆最强大的武器，每个国家都要确保拥有一支足够凝聚高级“混沌”魔法的法师队伍，否则不会震慑住其他的国家。正是由于这种恐怖魔法的存在，所以真正蔓延七大国，全温德肯夫大陆的大战没有发生。 过了几分钟，虎步城上空，无数魔法能量云集一处。它们凝聚到一起，随后开始缓缓旋转，就像大海中的漩涡一样。五彩斑斓的能量光彩夺目，几乎笼罩了大半个虎步城。它的位置在慢慢向上移动，可人们从下面观察它，根本看不出这种变化。而更高的空中，云层之上，银白色的奥术能量也在聚集，它像一只睡醒的远古巨兽，刚开始蜷缩着睡眠，后来慢慢伸展四肢。起初看不出它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凶狠才会慢慢展现。而当它彻底苏醒时，下方的虎步城将会化为虚无，无人生还。 杰斯当清晰地感受到，魔法能量已经越来越多，足以凝聚八级魔法了。可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绝不是聚集能量，而是将魔法生成的位置向上移。一旦奥术与魔法的碰撞在数百米的空中展开，底下的虎步城也会受到波及。如今，必须拼尽全力，将虎步城中魔法师源源不断提供的能量全部往更高的地方转移，以避免殃及无辜。 虎步城里最高级的魔法师，是一名紫徽八星的火法师，他和他的魔法属xing一样暴躁，长年的潜心修养也没能改变他的本xing。此时，他坐在虎步城大教堂的最顶端，双手握紧法杖，闭紧双眼，集中精力去操纵其他魔法师们拼尽全力送来的魔法能量。越高的地方越冷，寒风和大雪拍打他的脸，雪花堆积在两肩上，象征荣耀的“大魔导师”徽章被积雪覆盖。他无暇次顾及其余的小事，把它们当做灰尘和微风一样看待。又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保护虎步城？ 宏伟壮丽的魔法光团，象征阿塔克魔法师的力量；而更高的空中，向四面八方延伸的奥术能量，代表奥术法师的本领。魔族奥术法师和阿塔克帝国魔法师之间的恶战，即将开始。 “继续向上移动，才能保护虎步城不被波及，可这样一来，就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凝聚它的威力……”大魔导师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吗？大家。” 杰斯当清晰地听见这声音在他的灵魂中响起，他想了想……一个绝佳的主意电光石火般地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就像一个机警的猎人，一瞬间就抓住了它。他正由于这个主意而兴奋不已，所以立即就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和魔法能量一起传送给了大魔导师。 “禁魔法罩……”杰斯当所要表达的就是这个。 “禁魔法罩！”大魔导师之前在黑暗中苦苦前进，现在一瞬间就看到了代表希望的光芒。他立即将这个主意传送给虎步城里唯一的空间法师，顺便联络了一下售卖魔法卷轴的店铺。 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紧急，心中再不舍，商人也不得不取出店铺里所有的“禁魔法罩”卷轴，把它们送到空间法师的家里。空间法师立即运用自己仅剩的魔力，将它们传送到应该放置的地方去，接着再用魔力破坏卷轴上的封印。很快，卷轴中的魔法被释放出来，大大小小数十个禁魔法罩在虎步城里出现，水蓝色的天幕几乎笼罩了整座虎步城。在空间法师的调控下，它们凝聚到一起，变成了一个庞大的蓝色保护罩。 “有了它，就不必担心魔法威力伤害到虎步城了。虽然禁魔法罩不可能抵挡奥术，但是……我们不会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奥术能量突破防线的！是时候凝聚魔法了……”大魔导师想着，随后，他大声念道，声音随着寒风传散开，“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法尔……坲脉厚得……”这是火系八级魔法“赤龙舞”的咒语。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坲脉厚得……”杰斯当大声念起“黑暗之暴龙”的咒语。这样的念咒声在虎步城里，每一个法师口中响起，传遍整个城市。随着咒语的声音，无数魔法元素飞上空中，在魔法能量的托载下，逐渐凝聚成一个个八级魔法。它们在大量魔法能量的中和下，开始融合、吞噬……斑斓的魔法能量变了颜色，变得几近纯白。 “成功了！”大魔导师在心中想到。 “混沌”魔法，温德肯夫人的最终决战武器，总算是准备完毕。而在高空中，兰罗杰人的八级奥术魔法，也已经准备完毕。这只亘古巨兽，总算是彻底苏醒，并且掌握了恐怖的力量，它的心中蕴含着无穷战意，就像流星，向下冲去！一头撞上“混沌”魔法。 奥术与魔法的碰撞！ 二百二十七、王位之争（一） “禁卫”“近卫”两个军团是国王的军事力量，在下一任国王还没有登基之前，就连大元帅也没有权力调动他们，否则魔族军团的余部也不可能在战歌都里苟延残喘到现在。原本，里面的兰罗杰人还在高兴，阿塔克帝国由于可笑的繁文缛节，没有调动这两个军团去剿灭他们，可是现在，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荣耀”骑士团倾巢北上，两万精锐骑士即将来到战歌都外，和伙伴“信仰”骑士团、“风”骑士团一起并肩作战。 由于这个原因，拉罗夫他们的行进速度更加快了。因为拉罗夫明白，哈达瓦绝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他一定会拉拢“荣耀”骑士团，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一下子取得几个骑士团的支持。这样一来，拉罗夫这一方的力量就更加弱了。 毕竟，这些骑士团，都具有非常强大的武力，又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骑士团最初只是一帮贵族聚集成的小团体，到后来就容纳了许多的骑士和战士。最早兴起的“信仰”骑士团，是在阿塔克帝国教皇的帮助下建立的。他们原本是教皇忠心的奴仆，后来，随着神权的淡化，国王du cai制度的确立，“信仰”骑士团变成专门的战歌都守卫者。 “信仰”骑士团由于驻扎在战歌都下，狂河之畔，并未被边境的战火波及，所以可以积攒力量。他们大部分成员都是贵族，又有大量的金钱，可以说是非常有实力的一个势力。其他两个骑士团，“荣耀”、“仁慈”骑士团比前者要小，却也依然有可怕的力量。 原本他们是为了保护阿塔克帝国，在民众心中也具有很高地位。可是他们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国王的权力，使得每一代皇di du在削弱骑士团的实力。明眼人都能看出，再过一段时间，骑士团制度即将成为历史，不会再出现这样聚集了大量贵族的恐怖势力。 而现在，各大骑士团也知道国王的心思。所以他们肯定会来探探未来国王的口风，尽可能地贴近两个王子中的一个，以便在将来的清洗之中能保存下自己。 风雪交加的日子是很难熬过去的，不过如果不忍住冬天的话，又怎能看到春天？拉罗夫他们的队伍继续在雪地里艰难跋涉，一步一步向前推进。根据估计，再有两天，就能到达战歌都，在此之前，他们得继续忍受寒冷和雪花。 队伍的停止是非常突兀的，有些人已经几乎被冻得大脑失去思考能力，只会呆板地沿着铺着平整砖石的大路向前走，前面的人一停，后面的人就撞了上去。士兵中响起一片愠怒的嚷嚷声，更多的人则是跑到前面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停下来了？”拉罗夫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中段。 “是一个女孩，在道路旁边！她昏过去了，我没办法置之不理。”最前面的人的大声说明顺着寒风飘了过来，拍打着人们的耳朵。 “女人！”杰斯当两眼放光。 “我会向沃兰娜报告你的一举一动。”利尔微微一笑，杰斯当顿时不再说话了。 伯特拍了一下马匹，雷特宁马向前冲去，就像一支利箭。不多时，它在雪地中留下一串马蹄印，而人已经到达队伍的最前方。大家纷纷交谈着，有两个士兵正奋力从雪堆里挽救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他们用剑和手代替铁锹，将雪往外扒。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女孩终于被救了出来，她嘴唇发青，幸好还有呼吸。 “暂时停一会儿，扎营，生火。”拉罗夫抬起头，天色不早了，要是没有这档事情，他也会下令休息的。他看看其他人的脸色，明白大家都快到了强弩之末，不应该再前进。 士兵得到命令后，立刻开始拿出帐篷，娴熟地开始布置营地。很快，一座座能遮风挡雨的帐篷就伫立在雪地中，柴火被堆到地上，火焰尽管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可依然能温暖士兵们被冻僵了的手指头。有些人不幸被派去捕猎，有些人则轮空，快活地跑进帐篷里，打算在毛皮毯子里面呆到吃晚饭的时候，这一部分人很愉快。 年轻女孩被单独安排到一个帐篷里，在帐篷里的有五个人，罗兰、巴斯塔奈、利尔、伯特、杰斯当。罗兰懂得治疗，巴斯塔奈喜欢女人，利尔、伯特、杰斯当……他们则认识这个不幸的女孩。 “鹿肉汤的味道，我如果不能赶上第一勺，我就把我的姓氏和名字倒过来。”巴斯塔奈看见利尔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耸耸肩膀，自以为了解他们之间的……某些事情。于是雷特宁人狡黠地眯起眼睛，从帐篷里走出，循着一股鲜美的味道走到雪地中去，留下纷乱的踏踏声。雷特宁人很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他一向小心谨慎。毕竟在那个寒冷的帝国，大大小小的领主是不会给普通人留下任何解释的机会的。 或许是因为巴斯塔奈的金属靴子过于用力地踩踏雪地，一阵怪异的嚓嚓声传入帐篷。女孩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她刚开始感觉一阵晕眩，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最初的困惑和晕沉中恢复。她吃力地用右手撑起身体，毛皮毯子从身上滑落。 “‘一个苏醒的女孩，她就像清晨的玫瑰。’，我想是时候去端一碗热汤来了。”罗兰微笑着，撩开帘子从帐篷中走出去。他的脚步沉稳而有规律，无论何时都让人感到安全。 “奥莉卡，你怎么会在大路边倒下？”伯特问道，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这个地点看见她。当然，这绝不是不愿意见到她，而是……一种怪怪的违和感。 “专程来找你的。”奥莉卡虚弱地说道，“伯特·克里蒙德。” “我？”伯特瞪大双眼，为奥莉卡的这个回答感到极度的吃惊。 “哦！”杰斯当不怀好意地说道。 “哦----”利尔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们也应该退出去。”杰斯当迅速地离开帐篷，利尔给了伯特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也跟着杰斯当跑到冰冷的雪地中去了。帐篷里烛光摇曳，投下伯特和奥莉卡两人的剪影。布帘遮挡着外面的冷风和大雪，将温暖死死地封闭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慢慢说吧，你现在还不是很健康。”伯特看着奥莉卡身上冻伤留下的淡淡痕迹，“时间还有很多，一切都可以……啊……不是说一切。”伯特挠挠头，觉得越说越糊涂。 “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除了我的叔叔。”奥莉卡小声地说道。 “你那天……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伯特叹气，“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 “我……办不到。”奥莉卡一脸倦容，全然没有以前那种勇敢、活跃的气质，“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变故，让我感觉一切都非常沉重。” “一切都会过去的。”伯特绞尽脑汁，也只找出了这个句子。 “您知道‘洛丹缺口’吧。”奥莉卡低声说道。 “当然，当然。魔族大军被封死在战歌都内，眼看着插翅难飞。可北城将军克劳德特一个疏忽，让手下的洛丹·桑迪福德打开城门，放走了兰罗杰帝国大军，盘子里的苹果自行滚到地板上去，真是一件……等等，我觉得……奥莉卡·桑迪福德，你……”伯特一惊。 “我不相信我的叔叔洛丹，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奥莉卡全盘托出，“他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伯特看得出奥莉卡她欲言又止。 “……是克劳德特·克里斯林将军让他打开城门的，克劳德特将军告诉他，还有一些平民来不及撤出，要在那天打开城门，放走平民们。当叔叔开门以后，出城的不是平民，而是无数魔族军团……”奥莉卡闭上双眼，痛苦地说道。当说完最后一个音节以后，她缓缓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这怎么可能！”伯特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伯特……”奥莉卡慢慢说道，“没有人会相信叔叔和我的话，克里斯林家族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们可以帮助我了。于是我朝虎步城前进，想要找到你们，伯特，你会帮助我吗？”她重又坐起来，期冀地看着伯特。 “当然。”伯特坚定地说道，“我会帮助你的。克里斯林家族已经完蛋了，克劳德特也即将在安德斯特法**接受审判。我会去找安德斯特监狱，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希望如此。”奥莉卡的双目重新又燃起了一些生机。 “会感觉冷吗？”伯特看见奥莉卡的身体有些颤抖。 “在冬天里，倒在雪花所堆积的坟墓中。”奥莉卡抿起嘴唇，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段痛苦的回忆，“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已经死了。说真的，我感觉……好痛苦，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剩下我了……是不是……其他人都抛弃了我。” “怎么会呢。”伯特焦急地说道，“温德肯夫大陆有几个亿的人……事实上，我觉得其中肯定会有……”说到最后，他自己也面红耳赤。 “你从没学过如何对待女人吧。”奥莉卡微微一笑。 “嗯？我觉得……”伯特伸出手，把奥莉卡抱在自己的臂弯里，“这样是最直接的方式。” 二百二十九、王位之争（二） “您这么做，我想我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奥利卡两颊绯红，少女的本能让她想要婉拒伯特的举动，可是她又不想推开他。此时，她只觉得伯特的胸膛格外的宽厚，格外的温暖，能让她躺在那里很久很久。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对其他人充满警惕的小母狼了，而是已经受了伤，时刻盼望得到温暖和关怀的少女。 “你想误解成什么？”伯特只觉得奥利卡的身体很柔软，他痴迷于这种绵绵的细腻触感，他感觉一阵热度顺着血管，不被阻拦地从下往上窜。它们轰击的力度是如此之深，似乎要把他的大脑给冲昏，不给他留下任何的理智和冷静。 “你喜欢我？”奥莉卡双目迷离。 “谁又说不是呢？”伯特不是第一次和女孩靠得如此之近了，可是在这之前，拥抱着的女孩是为了金钱，自己则是为了欲望。现在，自己怀抱中的女孩，在他心中比魅力与诱惑之女神还要美丽，双方没有其他浑浊的邪念，有的只是一种朦胧的依恋感。 “我想我进来的不是时候。”巴斯塔奈端着一碗鹿肉汤走进帐篷，他刚把碗放到桌子上，就看见兽皮毯子上，伯特和奥莉卡热情相拥的场面。于是他唏嘘了一会儿，快步走出帐篷。他只觉得伯特动手的速度比他预想中的要快，对此他感到非常的敬佩。 “嗯？”罗兰揭开帐篷门口的帘布，他刚走进去半步，就立刻退出来好几步。他还根据惯例，一边遮住自己的双眼，一边说着有关忏悔的言语。 “里面发生了什么？”杰斯当和利尔远远地看见罗兰和巴斯塔奈的举措。于是他们对视一眼，迅速地跑到帐篷前面去，打开帐篷往里看。利尔看的不是十分清楚，还以为伯特和奥莉卡已经进入到了某个不该观看的地步，于是他立即学着罗兰遮住双眼，向后退着走。而杰斯当虽然也倒退着离开帐篷，却一直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伯特的一举一动。 “你大可以进来看一看。”伯特没好气地对杰斯当说道。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我不想破坏你的好事。”杰斯当狡猾地说道，随后小跑着远离这个帐篷。他可不打算被伯特给结结实实地揍一顿。 “我希望没人来打扰我们。”伯特凝视奥莉卡红色的双眼。 “对啊，对啊。”奥莉卡小声地说道，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幻想英勇的骑士以及强壮的男人，而面前的男人，在她心目中无疑就是这一类角色。她已经褪去了华而不实的伪装，脱去自己身上为了保护自己而生的尖刺。现在，她需要一个人来安慰自己、保护自己。灾难带来的危机感，加上爱情的魔力，让奥莉卡现在已经对伯特毫不设防。 “你应该还没好。”伯特扶着她站起来。 “我想到桌子那边去。”奥莉卡看着桌上的一碗鹿肉汤。 伯特心领神会，他就像杰斯当抱起沃兰娜，利尔抱起狐依一样抱起奥莉卡，把她抱到桌子旁边去。她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和活力，开始对鹿肉汤产生兴趣。冒着热气的汤水里漂浮着香料和某只倒霉麋鹿的后腿肉，这都让人食欲大开。 热乎乎的鹿肉汤喝完以后，奥莉卡明显感觉好了一些。伯特在短暂的兴奋以后，他躁动不安的心却有冷却的迹象。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他必须缓一缓，想清楚前因后果。对于一个已经十八岁的男人来说，怀中的温香软玉是让人迷醉的，而未来，也同时充满了不确定，或许他将来还会遇到一个更好的……或许……伯特的大脑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于是他低头吻了一下奥莉卡，自己青涩的手法让他得到异样的触感。 伯特起身，缓缓走出帐篷。他需要找一两个人来谈谈事情。 巴斯塔奈正在用一块磨刀石处置他的长剑，他坐在火堆旁的雪地上，红红的火光照映着他和伯特相近的刚毅脸庞，巨熊所带来的伤痕还留在雷特宁人的胸口，更使得他勇武强壮。 “巴斯塔奈。”伯特坐在他身旁。 “伯特。”巴斯塔奈看着他，“我觉得你在某些方面做的很棒，几分钟就得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我也想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一朵被狂风吹到我手上的玫瑰花，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容易。”伯特叹气。 “玫瑰的尖刺都已经被拔除，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利尔从另一个帐篷走到火堆旁边去，一边走一边说，“细心嗅闻它的芳香不就好了？” “利尔，你和狐依的婚礼打算在什么时候举行？”伯特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啊。”利尔来了精神，“琐碎的事情全部解决以后，就可以了，穆莱门廷还答应我，用五百个金币给我办一场价值一千金币的婚礼。我想想，首先魔族的大军是不能被留在温德肯夫大陆的，他们烦人。其次二王子殿下应该登上尊贵的王位，这样我们的这几个星期来的努力才能没有白费。接着……还要在新晨日上许愿，让婚姻生活充满美好。” “我想我要回去看看奥莉卡了。”伯特微微一笑，走回帐篷。 阿塔克人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七岁，成年是十六岁。这要归功于连年的战争，迫使这个帝国必须提早结婚年龄，否则跟不上健壮兵员的补充。相反，最迟的是严苛的瑞特帝国，在那里，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四岁，比阿塔克帝国整整迟了八年。 “奥莉卡？”伯特看见奥莉卡又坐回毯子上面去了。 “伯特，你是不是觉得太仓促了？”奥莉卡神色犹豫，“我……我也觉得过于突然，我们之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这种朦胧的感觉。” “但我不是这么想的。”伯特向前一步，“我无法对你的处境置之罔闻。”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用来修饰自己心中的爱意。 “或许我们还需要时间。”奥莉卡认真地说道。 “来不及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向你坦白。”伯特低声说道，“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觉得像我这样的战士，注定要颠沛流离，很难过上长久的安定生活。” “我不在乎。”奥莉卡说道，“我也不可能一直在大庄园和女佣的服侍下生活，我愿意陪你到每一处战场。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爱。”伯特紧紧抱住奥莉卡，“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忧郁的神情从你脸上永远消失，直到所有的幸福都在我们前方，直到一切危险都远远地离开你----” “是吗？你也是这么想的。”奥莉卡吻了上去。 “今晚我想要你的心。”伯特还以更加热烈的吻。 “我想要你的身体。”奥莉卡紧紧抱住伯特。 ………… “丰富多彩的生活。”杰斯当听见伯特的帐篷里有一阵激烈的声音，于是他不由得发出感叹。旁边的利尔、巴斯塔奈、罗兰也开始点头。 “最好不要挂念这些‘丰富多彩的生活’。”拉罗夫带着严峻的神情，策马走到火堆旁边，“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就要出发，做好准备。没错，连夜赶路。” “为什么？”杰斯当有些不解。在风雪夜里赶路，无疑会大大增加沿路的危险。万一遇上暴风雪，他们很快就会被掩埋在冬神的怒火之中，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每个人的心中都布满了不解。谁不希望等到太阳桑娜尔出来的时候，再继续行进呢？ “几千只魔兽正在移动，目标大概是海边。”拉罗夫忧愁地说道，“最近它们的行动越来越不寻常了，以前根本就不可能有如此多同种类的魔兽一起行动，而且还朝着同样的方向，里面一定有高级魔兽控制它们。狮洛刚刚去转了一圈，立刻就以他的本能发现了危机。再过一个多小时，魔兽们就要践踏过我们的营地了。我们必须快点行动。” “伯特要破我们三个人的纪录了，仅仅二十分钟。”利尔不关心其他的东西。 “是啊，二十分钟。”巴斯塔奈暗藏深意地笑着。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魔兽……看来正规军又要作战了，阿塔克帝国的战士，又要牺牲许多个。”罗兰忧郁地想着，他是这几个人之中唯一正经的。 “别想太多了，也许只是魔兽大规模迁徙，或许是它们觉得自己的数量太多了，应该全部去跳海送死，减缓食物、住地的压力罢了。”巴斯塔奈说道，“在我故乡的雪原上，就有一种叫旅鼠的小家伙是这么做的，它们每年都成群结队地去送死。” “我不相信。”罗兰叹气，“会不会是，它们在准备什么计划？” “低级魔兽很笨，高级魔兽又不可能同心同德。”狮洛说道，“魔兽是不可能翻起大浪的生物。即便在异族之岛，它们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魔兽去海边做什么呢？它们又不会制作船只，其他不会飞翔、泅渡的魔兽，难道真的是送死么？沿路上又有几座城镇……它们万一……”罗兰揉着自己的额头，他总是为其他人想得太多。 二百三十、王位之争（三） 战歌都外的气氛格外的肃穆，“风”骑士团、“荣耀”骑士团、“信仰”骑士团、“热忱”军团在城下集结，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现在的战歌都，里面已经不再是阿塔克人，而是魔族军团的残余人员，多半都是老兵。他们虽然战斗力不俗，可是补给成了个大难题。阿塔克人又在城墙上布满兵力，准备随时射杀想要冲出城门的剩余魔族。 暴风雪席卷了城市以及战歌都外围的荒原，在工匠们的齐心协力下，荒原上已经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临时住宅，它们有效地阻止风雪的袭击。不过，对于习惯了高大住宅的贵族和富有平民们来说，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痛苦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面带怒色，盼望着夺回战歌都以及王城中美好生活的人。 鉴于人们的强烈要求，夺回战歌都被提上了日程表，用不了多久，阿塔克帝国的大军就会翻过城墙，打败里面还在顽抗的魔族与恶魔。等到这一部分恶魔被杀死以后，虎步城下的另一批兰罗杰军团，肯定也会受到士气上的打击，到时候收拾起来就更加容易。 而城内的魔族军团，首先感到的就是绝望，深深的绝望，没有退路，没有救援。黑暗之神里察许诺他们荣耀和武力，可是现在，面前的路径并不光明，晦暗苦涩。二十万魔族大军，目前只剩下十四万人，战歌都还有四万在苟延残喘，攻击虎步城的有八万人。其余两万魔族人呢？他们都葬身在恐怖的阿塔克帝国凛冬的荒原上了。非战斗减员的数字，让人触目惊心。漫天的风雪，错误的地图，虎视眈眈的猛兽，让兰罗杰人无不胆寒。 “兰罗杰人莫名其妙地传送来战歌都，想要进行斩首行动。没想到一进来就摔了个大跟头，得到了一座空空如也的城市。后来侥幸通过‘洛丹缺口’，路上被围追堵截，打了几场战役，被歼灭了几万人，攻击虎步城又失败，白白扔下几千具尸体。”利尔说道，“他们现在一定非常后悔来到我们美丽富饶的阿塔克帝国，妄图占领她了。” “看起来是这样，”杰斯当冷静地说道，“可我们付出的也不少，战歌都里的经济、文化都停止了，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大打击。加上葬身在与魔族的战斗中的万余名士兵，我们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 伯特想了想，觉得这些事情和他无关，至少在绝大部分方面上，于是他很轻松地出门去了。他翻身上马，就在不久之前，拉罗夫王子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需要伯特去联络一下在战歌都下的骑士团，看看他们支持哪一方。 “荣耀”骑士团、“风”骑士团、“信仰”骑士团目前在战歌都外，伯特翻身上马，准备去一趟离自己最近，而且关系也比较好的“风”骑士团。乔治尔夫应该比较好沟通。 沿途，住宅在街道两侧整齐地排列，和之前伯特看见的，一大片帐篷截然不同。地上也从杂草路变成了铺石路，至少不会被风雪所掩埋或者侵蚀。马蹄践踏路面的声音格外悦耳，伯特背负血色巨剑，迅速地向前行进。路上的行人还是比较少的，因为雪又开始下了。伯特的两肩上已经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阴郁的天气让伯特的心情也比较沉闷。 再经过两个路口，就能到达风骑士团的驻地，这个骑士团的招募标准，首先要相貌俊美，其次要求力量强大。虽然他们没有特别要求贵族的身份，可是风骑士团，绝大部分人还是贵族。平民没有金币来保养自己的容貌，吃的东西也不会比贵族更好。粗粝的面包以及干涩葡萄酒就成了他们的早餐，桌子上永远不可能出现烤牛肉以及名贵的酒。 “也许找房子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面前出现了一排式样接近的豪宅，哪一间都可能是风骑士团的驻地。他分辨它们，就像从一群漂亮的女人里找出自己的妻子一样痛苦。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是哪一所了。 右手第三个的大屋里，忽然爆发出一道赤红色与金黄色交织的光柱，它直冲云霄。伯特立刻下马，把马栓在旁边的柱子上，立刻冲向那一所豪宅。推开沉重的大门，伯特看见一个大广场，两个高级战士正在决斗，旁边围着一群风骑士。 高级战士中的一人是乔治尔夫，另一人伯特不认识。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两名是紫徽级别的强大人物。伯特一惊，什么时候紫徽战士多到可以一下出现四个人了。 乔治尔夫手握长枪，“穿龙”与对面的“震动破坏”对撞，金色的强光和赤红色强光对撞，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一道直冲云霄的强光。另一名高级战士，手握一把长战锤，战斗的时候虎虎生风，力量极为庞大。而乔治尔夫，则充满了挑衅与冒险的意味，不断用长枪从各个角度袭击对方，之后再瞅准机会，猛然刺出一道“穿龙”。 “伯特！”一个认识伯特的独臂风骑士团成员，他脸上有伤疤，因此带着一个式样精美，纹路细致的头盔。从人群中走出，迅速地走上台阶，拍拍伯特的肩膀，“很遗憾我们没有机会来欢迎你，我们的两位队长正在决斗，也许你有兴趣也去尝尝紫徽级别的战斗。” “他们决斗？为什么？”伯特不解地问道。 “……”独臂骑士叹气，“还不是因为权力。” “风骑士团团长的位置？”伯特说出自己的猜测。 “没错，你怎么知道？”独臂骑士吃惊地说道。 “乔治尔夫告诉我的。”伯特坐在台阶上，“他对于内部的争夺感到痛心。” “是啊，所以……队长想要结束这一切，亲自要求进行决斗，让自己成为团长，以免其他人互相角逐。”独臂风骑士说道，“乔治尔夫队长他就是这么干净利落。” “一定很危险。”伯特皱紧眉头。 ‘对，队长要连续和其他三名队长决斗。“独臂风骑士低声说道。 “这不公平，为什么没有人帮助他？”伯特愤怒地说道。 “乔治尔夫队长拒绝了所有的帮助。”独臂风骑士说道，“还能有什么比得上一个战士的荣耀，以及一个勇者的尊严呢？啊，对了，或许你可以说服队长，让他再叫一个人帮忙。” 说话的时候，场中的胜负已经分出。乔治尔夫的枪法神鬼莫测，在最后关头，连续刺出数十枪，每一枪都凶狠夺命，趁着对方狼狈应付的时候，一记“穿龙”刺穿另一名队长的手臂。倘若不是乔治尔夫故意收手，枪尖中的“怒气”早就爆发出来，把他的手臂毁掉了。 “我败了。”风骑士团第二大队队长冷漠地说道，随后走出场外。 “接下来。”乔治尔夫用长枪指着另外两名队长，直到第一大队的队长举起他的长剑为止。乔治尔夫沉默着走到旁边去，坐下来休息，准备应付接下来的苦战。与此同时，第一大队的队长也立刻去询问第二大队队长有关乔治尔夫的战法。在面对同一敌人时，这几名队长也就结成同一阵线，开始交流有关乔治尔夫这个难缠敌手的资料。 伯特走下台阶，穿过风骑士们，来到乔治尔夫面前。 “伯特，是你啊。”乔治尔夫难看的脸色舒缓开，“如果你昨天来的话，我还有时间招待你，不过现在明显是不行了。为了争夺团长的位置，其他的队长可是毫不留情，一副要把风骑士团拆成四份的样子。我觉得这无疑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主意。” “所以你就独自迎战其他三名队长？”伯特问道。 “当然，这样才能折服他们。”乔治尔夫轻松地说道。 “可是胜算渺茫，不是吗？” “当然。”乔治尔夫抬起眉毛，“嘿，伯特，你该不是想要来帮我吧。紫徽战士绝不是青徽战士可以应对的，除非他把自己的实力也限制在青徽。” “确实有这个打算。”伯特坚定地说道，“乔治尔夫先生，您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可不是独自战胜其他人，而是在这场决斗中取得胜利，拿到风骑士团团长的位置。” “我许诺过只有我一个人参战。”乔治尔夫苦笑着摇头，“不会再让其他人来参与了。” “这……”伯特叹气。 “没有关系。”乔治尔夫站起来，拍拍伯特的肩膀，“如果我输了，你就上来……还有……小心第三大队的队长，如果她有什么举动，你提前让安布鲁托----就是独臂的风骑士，你认识的----叫大家做好准备。”他目光凌厉，直视场地另一头，正往他缓缓走来的第一大队队长莱茵哈特。乔治尔夫是紫徽二星穿龙者，莱茵哈特是紫徽四星剑师。前者拥有名为“穿龙”的恐怖绝技，后者则用剑上的能量来打败对手。乔治尔夫先前已经经历一场战斗，目前能否获胜，还是一个未知数。 即便如此，乔治尔夫依然拿起长枪，戴好头盔，往场中走去。 二百三十一、王位之争（四） 望着眼前昔日的同僚，乔治尔夫从内心深处产生一股悲哀，团结一致对外的风骑士团，现在也开始互相争斗。团长之位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谁都不想将它落入其他人的手中。更何况，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根本不可能自动臣服于其他人。乔治尔夫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得不拼尽全力，想方设法要击败他们的。 “也许一个新的团长，能让大家冷静下来，而新团长的人选，无疑是我。”乔治尔夫在心中想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其他的队长没有两样，都想取得风骑士团团长这个位子。但是乔治尔夫并非像其他人那样一心为己，更多的，还是为了整个风骑士团。 目前的局势让他感到忧虑，值此国王更替之际，“荣耀”、“仁慈”、“信仰”三大骑士团已经开始准备着手对付风骑士团，趁机将它连根拔起，避免它继续分享数量有限的金钱和土地。万一在这个关键时候，风骑士团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一个坚决的方针来面对困难的话，毫无疑问，它不会再生存下去，只能在吟游诗人的作品中唤醒大家的回忆罢了。 莱茵哈特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与做法，他一向觉得团长是个无敌英雄，如今，团长死在了“雷兽iv”的炮火中，他感到极度的愤恨和痛苦。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继承团长的位置，带领骁勇的风骑士们碾碎该死的兰罗杰人。 若是有谁敢阻拦在他的道路上，他就要用手中的剑以及剑上的怒气弄死谁。 第一大队的队长的作风就是如此，因此，这个大队也是风骑士团中最为彪悍的一支队伍。莱茵哈特认为，没有人比得上自己，没有人比自己适合担任团长，发挥风骑士团的力量。 他当然也有骄傲的本钱，作为一名剑师，他擅长的是使用“血气”与“怒气”这种力量。用怒气轰碎岩石，用血气撕裂身躯，这是他最习以为常的战斗方法。而乔治尔夫的长枪，固然有一定的威力，可是又怎能比得上至真至纯，被凝练到最精华的“怒气”、“血气”呢？ 就连乔治尔夫自己也承认，他很难打得过莱茵哈特。不过，这不会成为放弃的理由。 “最好一上来就给我认真一些，乔治尔夫·恩特里奇。”莱茵哈特用剑指着同僚。 “我不想要因为你的自傲，导致你的脸上多出一两道疤痕。”乔治尔夫淡淡地说道，长枪不住点着地面，“当然，我的长枪或许会直接贯穿你的脑袋。” “哈，我们开始吧。”莱茵哈特笑了笑，他当然也不喜欢和昔日的伙伴刀剑相向。 “看起来会很激烈。”伯特想着。 事实没有超出伯特的意料，一开始，巨型刀刃状的红色“血气”就从莱茵哈特的剑上飞出，空气发出被割裂的怪异声响。乔治尔夫将长枪竖起，用神王精钢铸成的枪杆死死拦截住莱茵哈特的攻击。“血气”被截为两半，断了的血气一个朝天空飞去，一个没入地底数米。 乔治尔夫一言不发，他知道远远地只能挨打，必须贴近对方才有胜算。他迅速向前冲去，与此同时，莱茵哈特非但没有退后，反倒还向前一步，长剑刺出。 乔治尔夫用枪尖猛刺剑身，犹如毒蛇袭击猛虎，铮鸣声中，双方的距离在急速缩小。莱茵哈特毫不犹豫，右手收回长剑，左手握拳，一拳砸在乔治尔夫的胸口。乔治尔夫向后退了一步，枪杆用力点了一下莱茵哈特的额头。如果莱茵哈特刚才下了杀手，那么乔治尔夫这一点就会轰碎莱茵哈特的额头，双方都不想以这么痛苦的方式结束战斗。 “我可不想看到流血，希望莱茵哈特与乔治尔夫都不要太过于凶狠。”清脆的声音在伯特耳边响起，伯特循声望去，是一名风骑士团的队长……是还没参战的第三大队队长。他有些疑惑，第一、第二、第四大队的队长都是紫徽级别，而第三大队的队长，却是蓝徽级别。更让伯特感到不解的是，第三大队的队长是个漂亮的女人。 “能告诉我有关第三大队队长的事情吗？”伯特拍拍独臂的风骑士。 “吃惊吧。”独臂风骑士安布鲁托微微一笑，“她虽然只是蓝徽，却有其他人都没有的强大实力，可以说是蓝徽中极强的人，打败了第三大队的所有人，顺理成章成为队长。” “原来如此。”伯特点头，“真不容易。” 乔治尔夫和莱茵哈特之间的战斗进行到了白热化，由于之前体力的消耗，面对莱茵哈特越来越凌厉的攻势，乔治尔夫的防守力度越来越弱。如果说刚开始是两股龙卷风的对撞，现在就只能算是龙卷风在追着一只兔子打。这虽然有些夸张，却表明了乔治尔夫目前的窘况。 “队长估计要输了。”安布鲁托面带不甘。 莱茵哈特用的是双手重剑，却像伯特一样单手舞动。第一大队的队长的力气极大，每一次重击都要逼迫乔治尔夫向后退，当乔治尔夫被逼退到一定距离时，一发致命的“血气”、“怒气”会让乔治尔夫感到一阵极大的压力。场地也被破坏得有些狼狈，乔治尔夫能闪躲的地方越来越小，也许用不了多久，这场战斗就会以乔治尔夫的倒下书写句号。 “穿龙！”令人振奋的呐喊，乔治尔夫绝不想如此轻易地结束战斗。他向前一步，长枪上绽放出金黄色的强光，让人胆寒的破坏力逐渐形成。 莱茵哈特面色一凝，他知道乔治尔夫正在准备最终的一击。他也开始蓄积“血怒”，将“血气”和“怒气”融合到一起，可是剑师才能明白的强悍技能。它既有“血气”的锋利，又有“怒气”的破坏力。像“血怒”这样的特殊本领，都是特殊的职业才拥有的。 “执剑前行的第一剑手”，这就是剑师的信条。正如乔治尔夫是“迸发出火花的长枪”，伯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拉罗夫王子是“用双手旋转暴风”。 这些都是战神的赋予，在数千年前，战士式微，魔法师统治整个温德肯夫大陆时，战神赋予人类战士的力量。战神让战士们也像魔法师一样拥有不同的分支，从而拥有不同的强大力量。渐渐地，根据温德肯夫人自己的完善，战士总算是没有彻底没落。 “最终的一击。”伯特在心里说道。 乔治尔夫的金色光芒和太阳一样耀眼，莱茵哈特混着红色与橙色的能量也将蓄积完毕。 围观的风骑士们，纷纷向后退去，避免被伤害到。他们之中强大的那一部分，自发地举起武器，将能量凝聚起来，把它变成一个能量护罩，防止“血怒”与“穿龙”溢出。到时候，不是谁都能面对被打碎的庄园，面不改色地付出巨额赔偿的。万一有人不幸被能量的余波给杀死，那就更是一场让人悲哀的事情。 “穿龙！”乔治尔夫先动，双手紧握长枪，高高跃起，枪尖向下。 “血怒！”莱茵哈特长剑下劈，红色与橙色混合的刀刃状能量向上轰去。 枪尖没入橙红色的能量中，立刻被融化了一部分。而金色的破坏力量，开始和“血怒”缠斗，谁都不会在一时半会中落败。 “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伯特忽然又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联想起之前乔治尔夫提醒他，要注意第三大队队长，于是立刻转向她。第三大队的队长还在专注地注视场中的决斗，她手中握着一把魔法弓，看起来颇具威力……等等，为什么她将箭搭上了弦？ “安布鲁托先生。”伯特拍拍独臂风骑士，“看看第三大队队长。” 安布鲁托不满地转过头：“我正专心于战斗……安娜女士能做出什么事情？”他转向第三大队队长安娜，顿时面带惊色，“安娜女士！” 正在专心于场中激烈战斗的风骑士们纷纷将注意力转到第三大队的队长身上，此时，她已经将一支锋利的魔法箭搭在弓弦上，并且松开了手指。 “哼，你们已经来不及了。”安娜冷冷地说道。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第三大队风骑士们也有了动作，立刻将安娜围住，不让其他风骑士攻击她。这时候，伯特才发现，第三大队的风骑士是最多的……想来她已经事先做好准备。 这支利箭直射空中，穿过乔治尔夫的左手臂，他因为剧痛不得不松手，长枪和他同时落地，从高空中中落下让乔治尔夫感到一阵痛苦。“血怒”不受阻拦地继续飞行，直到数百米的高空中才爆炸开，能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就像一朵绚丽的礼花。 “你干了什么！安娜！”莱茵哈特暴怒地转过头。 “乔治尔夫！”第二大队的队长冲了上来，抱起乔治尔夫。 二百三十二、王位之争（五） “你想杀了其他的队长，自己担任团长吗？”莱茵哈特举起长剑，冰冷的剑锋指向带着冷笑的安娜，他的心中满是怒火，伙伴在面前身受重伤，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谁又说不是呢？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不会错过的。”安娜举起魔法弓，一箭射杀了一名想要轻举妄动的风骑士，表明了她的意思----要杀死这里所有的人。 “快，你们出去找援手，我们拦住这个疯女人。”莱茵哈特点了几名最强大的风骑士，命令他们迅速冲出宅子。但就在他下达命令之后，数支带有魔法力量的箭矢从长弓上被射出，精确无比地射穿了他们的手臂。这些风骑士每一个都拥有强大的力量，根本不会被一击杀死，因此安娜只是在箭矢上施加了特殊的幻觉魔法，让他们昏厥罢了。 “你的箭术越来越恐怖了。”莱茵哈特用不可思议地口吻说道，他以前一直觉得安娜不过是蓝徽级别中很强大的角色罢了，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大事。没想到，如今一出手，就让好几名强大的风骑士倒在地上。与此同时，第三大队的风骑士们冲到门口，牢牢扼守住那里，不允许任何人闯出去通风报信，毁掉安娜精心策划的阴谋。 “这里已经被隔绝了，呼救声是传不出去的。”安娜微微一笑，“得益于特殊的魔法，现在你们已经插翅难飞了。其他风骑士们会知道，他们的队长被兰罗杰人给杀死。” “真是突兀的念头。”乔治尔夫拼命直起身体，“安娜，如果你觉得能做得到的话，你就动手吧。”他神色一变，嘴角流出鲜血。第二大队的队长立刻扶住乔治尔夫。 “不论多么强大的战士，都无法溶解魔法箭的力量。”安娜轻松地说道，“你完了。” 一、二、四大队的风骑士们拔出武器，冲向了第三大队的风骑士们。伯特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迅速穿过敌对的风骑士们，找到其中比较弱小的，青徽、绿徽级别的骑士，将他们打败，趁着蓝徽级别的风骑士还没冲上来，他又立刻找到另外一个突破口。一旦被蓝徽级别的风骑士缠上，伯特是绝对没有生还的道理的。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风骑士们的恐怖。十分钟，他没有杀死任何一个敌人，只能勉强击败他们罢了。而伯特自己已经伤痕累累，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压力是非常大的，伯特感觉气喘吁吁，根本就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他发现，实力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 伯特挥动巨剑，任何武器只要和血色巨剑对撞都会变成两段，于是风骑士们的“血气”和“怒气”就纷纷往伯特身上飞去。伯特躲闪过一部分，然后劈碎剩余的，侥幸杀出重围。他看向门口，惟一的出路就是冲出宅邸，去找卫兵。卫兵会去联络监察使，监察使会叫来安德斯特监狱的人，接着……不管对方是紫徽级别的，还是银徽级别的，都会被法律所制裁。也许这会被定义为“大型斗殴案件”，涉案者会在安德斯特法庭里陈述经过的。 想到这里，伯特再不犹豫，朝门口冲去。其他风骑士看见伯特的举动，立即掩护他，保护伯特冲出大门去寻求援助。安娜举起长弓，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一旦安德斯特监狱的人发现这里的动静，她的策划就全报废了。 可两名风骑士悍不畏死地冲上来，宁可受伤也要组织安娜射出长箭。 “勇敢”、“牺牲”、“优雅”，这是风骑士团的信条。两名勇士一左一右牵制安娜，他们虽然只是青徽级别的战士，却有勇气攻击蓝徽战士，不得不说是一帮胆识过人的骑士。 然而安娜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她的长弓两段燃着蔚蓝色的魔法火焰，能烧毁一切。这吞噬一切的火焰，立即粉碎了两名风骑士的武器。安娜虽然只是一名弓手，可有着战士一样的力气和刺客一样的技巧，高高跳起，就像蜜蜂忽然转过身体，用毒刺蜇人一样翻身正踢，将一名风骑士给蹬倒在地。另一名风骑士更不在话下，安娜鬼魅地一笑，在空中身体迅速变化，双腿绞住他的右臂，稍一用力，他的手臂就被整个地卸下来。安布鲁托算是找到和自己一样独臂的伙伴了，当然，他绝不会因此而高兴的。 伯特借着风骑士们的努力换取来的时间，血色巨剑疯狂地劈砍。门口的第三大队风骑士队伍，是由五名青徽和一名蓝徽组成的。他们一拥而上，拦截伯特。 “荡之极，残霞扫！”伯特巨剑从右向左扫去，风骑士迅速退后，躲开致命的一击。而蓝徽级别的风骑士，面带不屑，不仅闪过这一击，反倒还向前推进数米远，来到伯特的面前。血色巨剑上红光大闪，剑灵带着巨剑向下砍去。 风骑士不知道伯特的剑上还有剑灵辅助，在听到巨剑移动的声音时，先是一惊，随后立刻向后退，避免被剑给砍成两半。他的动作极快，饶是剑灵计算精确，却连他的铠甲都没有触碰到。不仅如此，蓝徽战士还像蝴蝶一样闪到伯特身后，长剑猛然刺出。伯特侧身避过这一击，却不可避免地被另一名青徽级别风骑士用短矛刺伤。 伯特感觉左腿一痛，平衡感顿时荡然无存，倒在地上。其他人还警惕伯特暴起反击，可他们习惯了对付和自己一样强大的风骑士们，还以为伯特即便受了伤也具有继续战斗的力量。显然伯特的技巧没有其他风骑士一样强，在地上翻了两圈。 “受伤……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伯特在心里想道。 此时的风骑士团驻地，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对于像风骑士一样高级而且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死是很难做到的事情，更何况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生死与共的伙伴，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下杀手，因此伤者居多，死者较少。安娜可就没有这么好心了，只要找到机会，她都是瞄准头部发射的，冷血才能取得胜利，这是她的想法。 风骑士团是她从小的家，在这里她见证了无数美好与残酷，上一日生龙活虎的同伴，明天就会冰冷地死在她面前。一个个让人魂牵梦萦的英俊脸庞，都有一日沾满鲜血摆在自己记忆一角。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当上风骑士团团长，是因为她想要改变这一切。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仰慕风骑士团里的勇士，以至于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以往她觉得，这些帅气的风骑士，是应该与艺术、美好这些东西在一起共存的，可是战斗和厮杀才是骑士团的主旋律。她不理解更反对这一切，她想要停止风骑士团的争斗……于是，她就用了一个更加残酷的方式，那就是清除其他的队长，自己成为骑士团的领袖。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风骑士们不会牺牲，如果我是团长的话，我会尽全力避免风骑士团的战斗……”安娜想着，她抬起头，想看看伯特的死状。她觉得，一个青徽级别的战士，怎么可能在数名高级风骑士的堵截下生还呢……然而她看到的一切让她感到惊讶。 伯特采取了一个很直接的方式----翻墙。 他四肢并用，在剑灵的协调下，不断顺着平整的墙壁向上爬，用血色巨剑制造出可攀点。其余风骑士们谩骂着，紧随其后。可是风骑士的日常训练里，不包括爬墙这一项，负重越野也是一年才会考核一次的无聊项目。他们穿着沉重的铠甲，不可能比伯特快。 “该死的！”安娜举起长弓，箭矢迅速被发射出去。 箭矢不受阻拦地贯穿伯特的右肩部，伯特感到一阵痛苦，随后就是晕眩、麻木，它们统治了伯特的神经，他感觉越来越累。不过剑灵是没有被影响地，它拼尽全力，让伯特继续上行。剑灵一天能活动的时间极短极短，它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伯特成功爬上墙头。 “接下来……”伯特望着地面，做出一个勇敢者的举动----直接跳下去！ 他就像岩石从悬崖上滚落一样坠到地面，膝盖、手肘顿时出现了大片伤口，他吐出一口鲜血，坚硬而冰冷的地面让人难受。伯特开启了“死地”，一切痛苦顿时消失。他感到高兴，爬起来，朝路口一个正看着天空发呆的卫兵奔去。尽管“死地”接触以后，剧痛会瞬间把伯特弄晕掉，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与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相比。 “先生，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卫兵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风骑士团驻地……”伯特大声说道，“请你去看看里面正在做什么。” “风骑士团？”卫兵睁大双眼，“我得去叫更多人手。”他将身上一些紧急处理外伤的东西放到伯特手上，这些东西成功阻止卫兵在处理案件时死亡人数的继续上升。他跨上一批卫兵用的马，绝尘而去，显然是要去通知监察使。小卫兵可处理不了大骑士团。 “接下来……”伯特用纱布、酒精和药粉处理自己的伤口，“就看神的意思了。” 二百三十三、王位之争（六） 安德斯特监狱的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衣，手握长剑，他们负责控制一些规模较大的棘手案件，也负责将人送进安德斯特监狱。看到这些黑衣人，每个人都会战栗，生怕他们对自己递上冰冷的逮捕令。他们意味着痛苦和磨难，没有人喜欢他们。 然而，当正在苦战的风骑士们看见一群黑衣人闯进驻地时，每个人都非常的激动。安娜放下手中的长弓，她明白，一切都完了，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躺在地上的乔治尔夫，最庆幸的就是伯特今天来了，如果不是伯特，安娜现在已经成功地干掉了其他的风骑士，将消息紧密封锁，顺理成章地当上骑士团团长。他看着天空，乌云密布，雪花飞舞，风偶尔在空中打着旋，将雪花卷起。 黑衣的监察使走到场中，注视地上的尸体，他看看四周，首先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乔治尔夫。于是他走上前去开始了解情况。作为一名工作多年的监察使，再联想这段时间风骑士团发生的变故，他猜都能猜得到这里遇到了什么事情，询问只是常例工作中的一项罢了。在得到绝大部分可靠消息以后，监察使站起来，走向安娜。 伯特跌跌撞撞地走进驻地，他好不容易才从剧痛中缓和过来。当看见安德斯特监狱的执法人员已经成功将战斗的双方分开以后，他安心了许多。 “伯特，今天多亏了你。”乔治尔夫总算是将安娜的魔法给驱散，现在恢复了一些力量。 “其他风骑士同样有巨大作用。”伯特很谦虚，他想起掩护他的那些骑士。 “你的血还在流，不用推辞了，否则我们真的过意不去。”乔治尔夫看见伯特身上的伤痕，尤其是肩膀上被安娜射伤的一处，“你的意志力真是值得赞叹，而你的剑术也很不错。” “这时候说‘谢谢’是不是有些古怪？”伯特微笑，他不习惯被如此热烈地夸赞。 “不管如何，现在的风骑士团，有些人让我感到高兴，有些人让我感到悲伤。”乔治尔夫坐起来，“莱茵哈特、坎斯托，刚才还和我拼命作战，我一受伤，他们就立刻跑过来嘘寒问暖。至于安娜吗，我一直觉得她很善良，却没想到。” “你用不着在这里说我的好话。”第二大队队长坎斯托嚷嚷，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我输了，就要对强者表示应有的尊敬。这可和友谊什么的无关。” “嘿。”乔治尔夫的笑容更充满高兴的意味了，他知道坎斯托表达的真正意思。 “团长的位置就交给你，”莱茵哈特低声说道，“乔治尔夫，我……我还是放弃它吧。”他其实明白，如果不是安娜的介入，他现在已经输了。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血怒”看起来在和“穿龙”对峙，其实它的内部结构已经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乔治尔夫，只是在给莱茵哈特留点面子，让他不至于失败得那么丢脸罢了。 “现在倒是简单了，莱茵哈特。”乔治尔夫转向第一大队的队长，他的内心一片明亮。 伯特注视安娜和第三大队的风骑士被带走，一名强大的蓝徽级别战士，加上一群骁勇的风骑士，如今却像一帮被驯服的小猫一样被轻松地押走，这景象和安德斯特监狱里隐藏的强大力量是分不开的。没人敢于冒犯安德斯特监狱，以及阿塔克帝国的司法力量。 “其实我来并不是打算牵扯这些事情的。”伯特承认，他还有拉罗夫交代的事情要做。 “那你想要做什么？”乔治尔夫疑惑地问道。 “有关风骑士团的立场……”伯特坦白地说，“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 “我们觉得索兰铎十五世应该是拉罗夫王子殿下，大家没有异议吧。”乔治尔夫站起来，高举长枪，柔和的阳光照映枪尖，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当然，团长。”莱茵哈特高声说道，算是对乔治尔夫的承认。 “团长！”风骑士们纷纷举起武器，承认风骑士团新团长的诞生。 ………… 伯特骑着马，回到拉罗夫王子的驻地。他推开门，以往会有一帮走来走去的士兵警戒安全，可现在里面空空荡荡。高大的鲸鱼雕像喷洒冰冷泉水，旁边的草地也覆盖上一层薄雪，两侧的房屋也披上银装，碎石路面也散发着寒气。这些都给这里的气氛笼罩上一层孤寂。伯特讨厌孤寂，他喜欢热闹和喧嚣，吟游诗人的竖琴加上酒杯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声音。 这里静悄悄，让伯特不安。冰冷的墙壁和圆柱，仿佛在嘲笑伯特的犹豫。 “也许他们都在大厅里。”伯特让马自己找路去马厩，自己则快步登上白色台阶，大厅往往是拉罗夫召开会议时才使用的，偶尔也会被当做餐厅。大厅的门是紧闭的，不让外界的任何东西打扰里面的重要会议。他将手搭在冰冷的铁门上，随后用力一推。 果然，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里，他们都一言不发，神色痛苦，即便伯特推开铁门的动静有些大，他们也只是匆匆一抬头，就恢复了沉默。伯特看看四周，多了许多陌生面孔，也许就是拉罗夫所说的，他以前培养的势力。他在人群找到利尔和杰斯当，迅速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拉罗夫坐在最上头，伏下曾一直高昂的头，两把剑都垂在椅子旁边。伯特对此感到惊讶，他原本想要大声宣扬自己的成果，可是现在，他实在是不想破坏这里的气氛。 “发生了什么？”伯特问利尔，他隐隐感觉到了重大事件的发生。 利尔神色悲凉，他看了看伯特的伤口，挥动树枝，给伯特稍稍治疗了一下。随后，德鲁伊用颤抖的手指将一份报纸递给伯特，自己则又把头埋在膝盖里，沉默，沉默。大厅里静得可以，每个人都很难过。伯特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和他们一样忧郁，可是他在看到报纸上最醒目的一行大标题以后，他的心瞬间被痛苦所充斥。 “兰罗杰军团卷土重来，在二王子殿下离开虎步城两日后，攻克虎步城！大量民众遭到屠杀，我们永远铭记今天，十二月二十日，阿塔克帝国所遭遇的痛苦！” 魔族的反扑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当兰罗杰军团被击退后，“尊严”军团改变路线。可当他们到达预计中兰罗杰军团撤退的地方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原来狡猾的兰罗杰人，居然走了一步险棋，重新在虎步城下集结，让“尊严”军团的主力扑了个空。他们跨越已经破碎不堪的城墙，打败那里的守军，获得了虎步城里的粮食、金属，并且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屠杀事件。据悉，至少有五万阿塔克人被魔族……沉重的数字。 “……”伯特和其他人一样，垂头，默哀，为虎步城里遭到毒手的阿塔克人表达最真诚的哀悼。不仅仅是大厅里的这些人，阿塔克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阿塔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对虎步城死难者的悲伤和悼念。魔族，具体的说是恶魔，它们不会对阿塔尔人表示什么仁慈，它们只感到饥饿，以及对美食的欲望。 风也渐渐变大，雪下得更急，仿佛自然女神也在为虎步城里的阿塔克人悲伤。 “为什么……”伯特小声说道。声音虽然小，可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见伯特痛苦的询问，每个人也都想这么问一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魔族会来阿塔克帝国，为什么他们能突破战歌都的防线，为什么他们能攻克虎步城，为什么他们屠杀虎步城的人！ “该死的洛丹，他的洛丹缺口造就了这一切。”一个士兵拍打桌子。 “是的，如果不是他，魔族怎么可能冲出战歌都！”另一个士兵也是这么想的。 “洛丹……”伯特忽然想起来，根据乔治尔夫与奥莉卡的说法，洛丹是无辜的，背后另有原因。他用力摩擦拳头，他要找到造成“洛丹缺口”的真正元凶。因为由于“洛丹缺口”，魔族军队才能顺利突围，顺利逃出生天，顺利攻克虎步城。他不会容忍这种事件，这种后果，让一个无辜的替罪羊去承担，必须要让背后的真正策划者，遭受阿塔克人民的唾骂！ 伯特站起来，利尔和杰斯当抬起头，问道：“你想去哪里？” “跟我来，利尔、杰斯当。”伯特快步走出大厅，神色冰冷。目前，他需要问知道些蛛丝马迹的乔治尔夫，然后去找遭受冤屈的洛丹，最后去探望当时北墙的指挥者克劳德特，他已经不承认的兄长！他的脚步很快，他暴怒着，他必须要弄明白，到底是谁放走了这群残害阿塔克人的兰罗杰刽子手！虎步城的阿塔克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真正的策划“洛丹缺口”的混蛋，伯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绝不会。 二百三十四、王位之争（七） 安德斯特监狱原本在战歌都里，后来随着大家的迁出，它也被转移到城外偏僻一角。这里原本是一个地下仓库，现在被改造成地下监狱。由于囚室还没改造好，地面上建立起了一些临时囚牢，在里面的犯人们很高兴能呼吸一会儿外面的空气，哪怕冷风夹着大雪嗖嗖地灌进来。离该死的地底牢院越远越好，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探望死刑犯需要经过复杂的手续，趁着利尔和这里的人交涉时，杰斯当在新的安德斯特监狱里逛了一圈。这里虽然不是原本的建筑，可保留了七八分昔日的森严，岗哨和机关安排得隐蔽而且致命，每个人都严密防守自己所观察的区域。 杰斯当在沃兰娜的教导下，了解过一些相关知识。就连他这个不是十分精通的人，也明白任何袭击者都不可能安全逃脱这座监狱，防守得简直天衣无缝，毫无死角。 他抬头看四周，不用说地上藏着机关的地砖，墙壁上的暗孔，致命的铁丝网，合理分布的岗楼，光是每座岗楼上都配备的滚油和击龙弩就能让人望而却步。杰斯当觉得，这种防御配备，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恐怖许多，真不愧作为最严密的监狱。 它和要塞一样坚固，被关押在里面的人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每天遭受拷打和折磨，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咒骂和反抗。无论多么狡诈的大盗，多么残忍成xing的罪人，都会在安德斯特监狱里面悔改，后悔从前的所作所为。数百年来，安德斯特监狱里住过无数犯下大罪的人，不管他们是公爵、高级战士、功勋英雄，只要进来，就等于和过去的荣耀说再见。没人会继续对进过安德斯特监狱的人保持尊敬，除非他是无辜的。 当然，安德斯特监狱里的冤假错案极少，几十年才出两三例。杰斯当回忆着，或许这段时间，这里要再次宣告安德斯特监狱关错人了。 他开始为洛丹感到难过，无辜者在这里所遭受的痛苦打击，无疑会改变其人生。万一洛丹真的是无辜的，他就白在监狱里受罪了。关于安德斯特监狱里的惩罚项目，狐依看一眼就会晕过去，连沃兰娜都会钦佩制定者的冷血和残暴。 这所监狱不会杀人，杀人是刑场干的事情，它只负责让犯人得到无尽的悔恨。 不知不觉，杰斯当走到地底囚牢的入口处，它让杰斯当感觉一阵不快。他皱起眉头，凄惨的嚎叫声与金属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从回旋阶梯下传出，仿佛它来自另一个世界。冰冷的行走声，以及想象中里面的潮湿、阴暗，杰斯当忍不住背过身去，不愿再面对地底囚牢的入口。冷风沿着阶梯向外吹，其他地方的风都是从外向内吹，这里反其道而行之。也许，就连最冰最凉的寒风，也惧怕安德斯特监狱的冷酷。 如果可能的话，杰斯当一生都不想走进去。不，不仅仅是今生，即便死后当了亡灵，他也不会走到里面。安德斯特监狱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它尽管残暴疯狂，却成功地将阿塔克帝国的犯罪率降低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步，显然在这一点上，阿塔克帝国做得很好。 有人曾经说过，其他监狱和安德斯特监狱相比，简直就是天堂。“安德斯特”在以前的语言中是“了解、明白”的意思，或许这个名字寓意深远。 “已经准备好了。”利尔拿着三张票证，和伯特一块走到杰斯当身边去，他低头看着票证，“犯人编号0000－92145，洛丹·桑迪福德。看望时间：四十五分钟。” “呼。”杰斯当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伯特和利尔在他身旁，让他头一次觉得安德斯特监狱不再那么恐怖。他大步向前走，顺着不断旋转的砖石楼梯向下走。墙壁上挂着明晃晃的蜡烛，照亮了黑暗的楼梯，旁边是紧密的墙壁，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青苔生长在角落里，它们是唯一甘愿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的植物。隐隐约约的，杰斯当听见头顶上的滴水声，以及地底各种诡异的声响，配合他们行走时的脚步声，以及来自脚底更深处的回声……简直就像是一处诡异无比的墓园。 杰斯当还想说两句话，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不过声音一出口，就被扭曲成干涩的闷响，让人不快。他闭上双眼，随后再睁开，给自己以冷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离地面也越来越远，仿佛已经向下深入了几十米。而阶梯依然一直再向下伸去，似乎要探入地底深渊一样。手中的火炬在忽明忽闪，风嗖嗖地在通道里穿梭，摇曳的火光照射出晃动的黑色人影。偶尔，还会有一只老鼠从洞里探出头，接着被脚步声给吓回安全的巢穴里去，临走之前还要吱吱地发出抗议。 周围的墙壁是用黑色石砖堆砌的，建造者原本把它用来存放粮食，现在被用来关押囚犯。砖石砌得严丝合缝，只有一两种最为坚韧的苔藓能在上面生根发芽。黑色的墙面上，有零星的绿色痕迹，证明这个冰冷的地下世界还是有生机的。 渐渐的，回旋的楼梯不再旋转，而是变成了一条笔直向前延伸的大道。两旁是明晃晃的火炬，杰斯当将手里的火炬插到墙壁上的一个火炬槽里，供后来者随意取用。他并不因为这里的亮光比回旋走廊要亮而高兴，也不因为用不着继续向下行走而庆幸。之前在行走的时候，他还能将注意力转移到脚下一深一浅的楼梯，不去想安德斯特监狱的赫赫凶名。现在停下步伐，他不得不全神贯注于这条冰冷压抑的走廊…… “前面应该就是囚室了。”利尔向前走，有绿色植物的地方，哪怕它们是苔藓，德鲁伊也能感到一阵心安。这就是自然女神忠实信徒的特殊力量。 地上有些积水，两侧、脚下和顶上虽然都铺着砖石，也时常有犯人被派来修复它。可难免会有老鼠之类的钻破墙壁，而此时，潮湿的土壤就能够将水渗透出来。这足以说明，不论多么坚硬冰冷的屏障也会被微小却持久的力量所征服。 牢门的看守者抬起头看了看来客，他从桌子旁边站起来，拦在三人面前。上了年纪的看守者远比他们要矮，可他就像一座雄关，让人生不起强行突破的勇气。老人浑浊的双眼警惕地打量了一下他们，伸出鹰爪一般的细小手掌，要求出示证明。他穿着破旧的暗色衣服，腰间挂着一串钥匙，这是所有安德斯特监狱犯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杰斯当看了看大门，式样简单，他觉得可以很轻松地突破。 “给您。”利尔将证明递给老看守者。 老人的视力不佳，他又回到桌旁，借着桌子上的一盏蜡烛看清楚证明上的字迹，以及圆形印章。他从桌角拿起一个图章，沾了沾红色印泥，用力按在几份证明上面。老看守者将证明还给三人，这些事情他做的很熟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接着，他拿出钥匙，将其中一把精致的黑色钥匙插进大门锁孔里，用力一转，打开大门。当大门被三人推开后，老人回到桌旁，继续研究桌上的一本古老书籍，就像一个雕像纹丝不动。 穿过大门，走出一段距离后，杰斯当感到一阵心悸，那扇大门里有两个魔法机关，他感应得清清楚楚，都是高级魔法。妄图强行闯过的人，将会被它轰成碎片。他不得不感叹安德斯特监狱的出手阔绰以及小心谨慎。 走过一处墙壁拐角，他们看见一条极为宽阔的大道。大道两侧，是一间间的囚室，里面关押着犯人。这条大道灯火通明，顶上挂着昂贵的魔法灯，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地下世界。两队卫兵警惕地巡逻着，每三四间囚室，就分配到一名卫兵进行看守。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一名卫兵从墙壁旁边快步走过来，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右手却搭在剑柄上面，只要来访者来意不善，他就当场作出反应。 “看望犯人0000－92145。”杰斯当将证明递给卫兵。 卫兵看了看上面的两个印章，仔细地检查了其中条款，反复进行两遍以后，他才把东西还给他们。“好的，请随我来。”卫兵向大道深处行走，带领三人寻找洛丹的囚室。 在大道里行走的时候，伯特也有机会领略了安德斯特监狱的风貌，这可是不多的机会。两边的囚室里关押了许多犯人，囚室是完全密封的，只留下一扇大门和一个小铁窗，伯特可以看见，每一个小铁窗后面都有一双充满期盼自由的红色双眼。从那一双双眼睛里，伯特似乎读懂了犯人的绝望、痛苦，以及永不放弃的对自由的执着追求。 “欢迎来到安德斯特监狱。”伯特抬起头，念着每间囚室大门顶端都有的标语。 二百三十五、王位之争（八） 当牢室的小门被打开以后，外面的光就闯了进去，将里面的黑暗尽数驱散掉。强光给洛丹带来一条黑色的影子，他下意识地闭紧双眼，痛苦地弯下腰，用手不停揉着眼睛。长时间处于漆黑的环境里，忽然来到的光明让他感到双目刺痛。 卫兵出于习惯，怜悯地拍拍洛丹的头，让他放心，自己则站在门旁边，不让三人进入房间，同时也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地上有一条红色的警戒线，探望者绝对不能跨过它，否则卫兵会立刻动手。同时，老练的卫兵也在警惕他们之间眼神和言语的交流，只要稍有不对，他就会强行终止这次探望，不让犯人得到任何的可趁之机。 当然，阿塔克帝国的律法很严苛，安德斯特监狱光名字就能吓倒一群人。可是犯人逃跑或者自尽的例子依然有不少，因此卫兵需要时刻做好准备。 洛丹眯着眼睛，当适应了突然到来的光以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里映出利尔、伯特和杰斯当，他无声地张张嘴，似乎惊讶陌生人的来访。在他的记忆中，来看望他的人，第一个举动就是对他怒目而视，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友好的眼神了。 囚室里的摆设不多，一张铁床，一盏蜡烛，一套木头桌椅，除此以外别无他物。犯人很容易在这样封闭的屋子里疯掉，所以监狱里还会安排每天一次的放风，让犯人出去走走。可这无法排解囚徒们对自由的渴望，他们需要自由就像需要氧气。因此，洛丹在片刻的惊讶以后，就开始为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而高兴了。 “你看起来过得不好，洛丹先生。”利尔说道。 “当然，安德斯特监狱。”洛丹苦笑着，他还穿着入狱之前的衣服，一套普通的长袖衣服以及一条廉价裤子。这足以证明他的生活不富裕。手臂上、腿上，有一些伤痕，这些是严刑拷打带来的，鞭子或者烙铁，都能很快地让犯人屈服。 当然，洛丹的双眼里保留着坚毅和顽强，三十多岁的他拥有成熟和勇气，而士兵的生活给他留下了最宝贵的品质。阿塔克人的刚毅，男人的顽强，都是能长时间保存的东西。洛丹也不例外，他只要换回军装，又是一名优秀的阿塔克士兵。可现在，安德斯特监狱给他的光辉洒上了一把灰土，掩盖住所有的闪光点，只留下一些发了霉的东西，让人反感。 “奥莉卡是你的亲戚？”杰斯当问道。 “啊，奥莉卡。”洛丹欣喜地说道，“她现在还好吗？” “很不错。”利尔看了看伯特，“也是她让我们来帮助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洛丹点头，“她是我的侄女。” 伯特仔细看了看洛丹，很多方面他和奥莉卡很像，比如眼睛，都是类似的形状和类似的眼神，充满朝气，就像在岩缝里的小草，身处困境依然茁壮生长。。 “很多人觉得是你造就了那个缺口。”杰斯当单刀直入。 “……”洛丹的双眼瞬间黯淡下来，再也不发出任何一点点光彩，他低声说道，“所谓‘洛丹缺口’，对吧？你们会相信我说的话吗？肯定不会的，像我这样已经身败名裂的人。” “奥莉卡让我们来帮助你的。”利尔重复了一遍。 “是吗？”他仿佛恢复了精神，大声说道，“请你们转告她，她的叔叔没有做什么亏心于伟大阿塔克帝国的事情！我是无辜的。”他情绪激动，差一点就要冲出警戒线。 “告诉我们那天发生了什么。”伯特坚定地说道。 “啊，那一天。”洛丹陷入了沉思，他缓缓说道，“我跟许多人重复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不过既然是奥莉卡派来的，那我就说吧。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小雪……我在城楼上执勤，城市里面似乎还有魔族人的声音，我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困在笼子里的绵羊，没有反抗的力气了。这时候，一个中士忽然来找我，让我去一趟将军的营帐，于是我就走下城楼，往克劳德特将军的帐篷跑去。我发现今天有些怪异，以往将军的帐篷旁边有许多士兵在巡逻，现在却一个也没有。可我没有多想，还是进了帐篷。” “进入帐篷以后，将军面色如常，只是确认了一下我今晚值班的事实。他告诉我，战歌都里还有一小部分民众没有出城，让我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去打开城门。克劳德特将军还交给我一份带有他私人印章的证明，让我能去命令守门的士兵开门。我没有多想，向将军敬礼以后，就快步走出帐篷，回到自己的驻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到晚上交接时，已经临近十点，于是我走到城门旁边去，将证明递给守门的士兵。他们的举措有些古怪，没有仔细看证明，也没有请示，就这样轻易地打开城门。” “可我没有想到……当城门被打开以后，无数魔族举着火把，从街道远处冲过来，其中有一些飞得极快的恶魔，迅速冲上城墙，它们好像事先有所准备，而且抱着必死的决心，拦住士兵们，不让城门被关上。魔族军团陆续穿过城门，逃出战歌都，到遥远的旷野中去。后来，我们的军团主力赶到，和魔族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魔族被歼灭了很多人。剩余的人回到战歌都继续死守，而更多更多的魔族人，则顺利地逃脱。” “……后来，一支队伍询问是谁下达的开门命令，我被指出来。当我举起我手中的证明时，却发现证明上面，将军的印章已经模糊不清，用手一抹，就全部掉了。克劳德特将军走过来，痛斥我的私自命令和伪造证明，接着，我就被送进安德斯特监狱……没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觉得我在造谣，在妄图洗清自己的罪名。”洛丹长叹一声，结束了最后一个句号。 “原来一切都是克劳德特，等我们证明了你的清白，你就可以出狱了。”伯特鼓励洛丹，“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就动身，一定会洗刷你的冤屈。” “可我不需要，真的。”洛丹抬起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它平整，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出坚定，“我后天就要上刑场，他们给予我五马分尸的结果----这是我应得的。” “那更要证明你的无辜！”伯特大声说道，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坦荡得像一个英雄。 “不。”洛丹摇头，“是的，下达命令的是克劳德特将军，可是让他们打开城门的是我！是我放走了数万魔族大军，是我害死了更多的阿塔克人。我对不起他们，我只能用死亡来告慰死者们的在天之灵。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桑迪福德家族的最后一个男人即将死去……” “听着，先生。”杰斯当说道，“别担心这一点，奥莉卡找到了她的归宿，婚礼可能再过几个月就会举行。也许为了这个惊喜，你就应该好好活下去。” “真的吗！”洛丹的眼里重新爆发出对生的追求，“她……终于找到一个男人可以和她白头偕老了，唉，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对方是谁？”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梦想和希望。桑迪福德家族能够继续延续，这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我。”伯特昂首挺胸。 “哦，哦！”洛丹高兴地说道，他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盾形徽章，徽章上铭刻着一个金色的姓氏：桑迪福德。他满怀敬意地抚摸着它，回忆着有关童年、先祖、军旅、伙伴的一切一切。他的脸上浮现出自豪的微笑，将徽章扔出去。卫兵眼疾手快地抓住它，在仔细研究了一番后，发现里面没有藏着任何东西。于是他就将徽章交给伯特，自己则恢复雕像一般的状态，似乎之前的动作不是这样一个沉默者所做的。 “将它交给奥莉卡。”洛丹说道，“桑迪福德家族的徽章不能让我这样一个罪人保管。” 他由始至终都没有重新认可过自己，他依然觉得自己犯下大罪。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继续保管着家族的徽章，而是将它交给目前桑迪福德家族中剩下的两人中的另一个。他觉得，家族的荣耀，决不能被自己所玷污。交出徽章，意味着他放弃了一切荣誉。 “奥莉卡一定希望你参加她的婚礼。”伯特说道，随后将徽章放进口袋里。 “时间快到了，先生们。”卫兵插了一句话。 “我不可能错过那孩子的婚礼。”洛丹习惯xing地做了一个军礼，这是士兵更改不了的习惯。他也许不再承认自己的荣耀，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名阿塔克帝国的军人。而军人，就要有军人的面貌和举止，他是不会容忍自己践踏作为军人的尊严的。其实，几乎每一个阿塔克帝国的军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宁死，也要以军人的身份去死。 二百三十六、王位之争（九） 一个牵涉到重大案件的高级贵族，往往不会比平民入狱得更早，否则就无法体现出他们的地位了。可是，在事情过去数天以后，克劳德特伯爵依然没有被送进安德斯特监狱。这就不由得让人生出疑心。策划谋害王子是一项重罪，即便是伯爵，也不可能置身于事外。这种级别的阴谋，已经被定义为危害阿塔克帝国安全，不是可以用金币和一两只替罪羊就能轻松解决的问题……可是，安德斯特监狱里，确实没有克劳德特·克里斯林，他从未进来过。 通常情况下，谋害皇室成员的人，绝对会被推进安德斯特监狱的大门里。一般的小监狱不会承担这种罪犯，他们所做的事情触犯了最高法律，怎么可能在普通的监狱里面轻松生活。根据司法流程，他们会先经过短暂的审讯，接着被送进安德斯特监狱里，享受一下牢狱生活的折磨，把韧xing、意志全部都给磨耗光。 接着，安德斯特法庭会将犯人带出来，并且准备好在犯人入狱期间所收集到的资料，进行审判。不出两三天，被折磨得无精打采的犯人，会在监察使们努力收集的确凿资料面前败下阵来，接着送到刑场上去。当然，有些顽固分子，也会继续被放在监狱里继续打磨。 为了找到克劳德特，三人特地去找了一趟监察使。这是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决定。 下等的卫兵和监察使无法获取高级贵族们的资料，只有城监察使才有资格去掌握伯爵与公爵们的行踪。贵族的生活不容许被普通的司法人员所干扰，这就是贵族。 安德斯特监狱不远处就是安德斯特法庭，它同样也是临时在战歌都外找了个合适的场所，派上几百名囚徒日夜赶工，在短短时间里建造而成的。也许当战歌都被收服后，这里会顺理成章地被作为次一等的**庭，分担安德斯特法庭的负担。 同样的，这里也是各级监察使们所办公的场所。镇监察使会在小镇里面呆着，而城监察使、方面监察使以及至高无上的总监察使，才会长时间地在这里办公。 他们日理万机，接受来自下属的汇报，绝大部分时候，城监察使们都会在自己所负责的地方办公，可是他们也需要偶尔回来汇报一下工作情况。因此，总会有两三个城监察使会在安德斯特法庭里被找到。这里虽然说是法庭，但不仅仅只有一座森冷的法庭，两侧还有漂亮的房屋，是监察使们的办公室以及堆放历代珍贵卷宗的地方。 “我希望有生之年都不要再来这种地方。”利尔在心里说道。 大门是漆黑的，围墙也是漆黑的。冰冷的砖头和坚硬的钢铁围绕着安德斯特法庭，门口，一队卫兵严阵以待，这段时间比较特殊，他们多派了一倍的人手。 因为监狱是新建的，难免会有一些疏漏没有被发现。万一犯人发生了大规模的越狱，接着冲向该死的法庭，打算用自己的手段对付该死的监察使们，阿塔克帝国的司法机关会陷入混乱。本就是多事之秋，此时越稳妥越好。 漆黑的围墙里，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座高大的白色大理石建筑，高超的艺术家和建筑家们配合，建造了这座建筑。也许在被选中为新安德斯特法庭之前，它是一个美术展览馆也说不定。它就像一座圆形的塔，有有三层，墙壁上绘满精致的花纹图案， 这些图案，带有叙事内涵，仔细观察它们，就会发现它们在讲述一件件阿塔克帝国历史上有名的重大案件，包括神秘的克莱奥城密室杀人事件，索兰铎六世被刺杀事件，基本都是些耳熟能详的事例，它们被犯罪分子学习教材，被人民视为沉重回忆。 顺利地通过了安全检查，为了保险起见，伯特的血色巨剑、利尔的树枝以及杰斯当的法杖都被暂时保管。面对一群基本都有绿徽实力的卫兵，他们当然只能服从。 法庭外围的广场上，很少有人在走动，只有一队队卫兵还在巡逻。敢于来见监察使询问事情的人很少很少，绝大部分时候，进来的都是等待审判的囚犯。 在一系列繁琐的手续之后，他们被安排在广场上自由活动，等待魔法扩音器里传出有关编号“0036、0037、0038”的事情。根据估计，还有十分钟，就有一位城监察使能空出时间来回应“友好但是带有困惑的人民”的询问了。 广场上有黑色的木头长椅，利尔毫无风度地躺在上面休息，他要把握住每分每秒去养精蓄锐。杰斯当宁可说利尔正在偷懒，也不会承认他会去做什么该死的“养精蓄锐”。 伯特抬头看看圆形的**庭，门口有六个白色石柱，石柱与石柱之间是黑色的大门，一共五扇，通往不同的地方。而大门上，则有一个巨大的阿塔克帝国司法标志：剑、眼睛、王冠。剑是用神王精钢铸造并镶嵌的，眼则是一颗非常美丽的红宝石，王冠的材质是黄金。可以说，把这个标志摘下来卖掉，就能获得好几千个金币。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伯特听见了魔法师用特殊的魔法所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冰冷而且带有回音，大意是召唤他们去右侧建筑二层第六个房间，去见蒙博思城的监察使。他们分辨清楚方向以后，迅速朝右侧的建筑走去。 右侧的建筑同样有三层，也是用白色大理石建筑的，不过它比起法庭，多了阳台、花园和卫兵。门口是黑色的长地毯，伯特拿着证明走在最前面，他们顺利地进入这栋建筑。 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非常明显的压迫感。卫兵们对这种压力习以为常，轻松地行进。 可是利尔、伯特和杰斯当就感觉到举步维艰，他们喘息着，拼命用自己的力量去抗拒这股压力。旁边的卫兵们意识到新来的人绝对承受不住压力，他们立即走上前来，扶住德鲁伊、魔法师以及战士，让他们至少不会摔倒到冰冷的地板上面去。 “对不起，先生们。”一名卫兵和蔼地说道，“我们忘记提醒你们了，这里有一种特殊的魔法，用来限制进入者的行动，你们大可以慢点行走，直到适应它。” 其实，这个魔法随时都可以关掉，但是卫兵一方面接收到在这段时间里，全天候开启压迫魔法的命令，一方面想看看这几个人在压迫魔法里慢慢行走的滑稽样子。卫兵们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们每个人都接受过类似的训练，因此在压迫魔法里能自如行动。其实，它是一种非常好的训练手段，当卫兵离开这个魔法的束缚后，会感觉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提升。 “可不能叫卫兵们看扁了啊。”伯特心里想着，身体骤然发力，直起腰，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顿时感觉沉重的压迫感消失了。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发现一切如常。其实，一个力量足够大的人，是完全可以凭借蛮力去抵抗压迫力量的。 而伯特的力量，几乎是压倒xing地超过了这股压迫魔法。 想看伯特出丑的卫兵们感到一阵无趣，他们又转向了看起来比较羸弱的德鲁伊和魔法师。杰斯当经常进行锻炼，可是他的力量明显达不到伯特的高度。 可是魔法师又不是以力气见长，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便是将魔法能量覆盖在自己的身体上。在简单的尝试以后，一个透明的护罩出现在杰斯当身上，压迫魔法努力地想要挤破这个护罩，可是每一次努力都被弹了回来。 利尔就更加轻松了，空气协助他防御这些压迫的力量，每一股力量在接触到利尔之前，就被吹散掉。卫兵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一阵惊诧，这三个人可以说，是适应压迫魔法最快的几个人了。当然，如果实力达到了蓝徽，可以直接免疫掉它的。 卫兵们看看三人，同时也有了一些敬佩，热心地为他们指路，让三人少走了许多弯路。在蒙博思城监察使的房门前，卫兵们恢复了巡逻。而利尔他们，则面对着红木大门以及门上面的一行“蒙博思城”发呆，不知道应该让谁先来敲一敲门。 “我不觉得敲敲门会带来什么沉重的后果。”伯特敲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冷静而沉重的声音。 伯特转动门把，推开大门。他们走进城监察使所在的房间。这里装修得还很好，两侧挂着美丽的画，有一个大书柜，还有一个壁炉。一套精致的桌椅放在窗户前，采光得不错。而城监察使本人，则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叠叠厚厚的书籍几乎遮挡住了他的事先。蒙博思城的监察使推开书籍，凝视利尔、伯特以及杰斯当。他像猛虎一样凌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停留过几秒，仿佛要将对方给彻底看透。 “您好。”利尔开口了。 “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城监察使淡淡地说道，同时从桌上的书籍堆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大书，翻到目录的部分，拿起一支笔，蘸蘸墨水。 “我们想知道，有关克劳德特伯爵的事情。”利尔问道，他一向不爱拐弯抹角。 “很好，克劳德特伯爵。”城监察使将大书翻到了“k”，迅速而详细地浏览这上面的条条目目，找到其中最具有价值的部分，并且将它们反馈给询问者。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某一页，在细细观看以后，他才缓缓开口。 “克劳德特·克里斯林，涉嫌谋害王子。原本计划：逮捕，变故：大王子介入，目前在大王子哈达瓦·索兰铎的保护下。”城监察使说道，“你们还想要问什么吗？” “没有了。”三人对视一眼。 二百三十七、王位之争（十） 到处都在传言，大王子哈达瓦生了病，目前正在一处僻静的庄园疗养，一切会面也都安排在那里。可是，没有人知道大王子的庄园到底在哪里，似乎是为了不被打扰，哈达瓦明令禁止任何会面者泄露有关他所在庄园的一切。因此，哈达瓦到底在哪里就成了一个谜。 “克劳德特一定也在那里。”利尔坚定地说道，“否则哈达瓦怎么会如此严密地封锁消息？一名伯爵能带来的助力，哈达瓦，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我们得去弄明白他在哪里。”伯特沉默了许久以后，才说道。 “这很简单，街头巷尾，酒馆……不过，大王子的庄园一定戒备森严，就算我们知道了位置，也不知道如何潜入。”利尔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积雪。 “不过一旦成功潜入，我们就能获得宝贵的资料，也许还能直接把大王子给干掉。”杰斯当露出一个邪恶的目光，“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再惦记其他什么东西了，王位只能交给二王子殿下。我想大家都会同意选择第二顺位继承人，而不是……嗯，一些年幼的公主。” “我去逛一圈，弄一些果莓酒，或者是去问问蛛丝马迹。”利尔把手伸进自己的钱包里，里面有几个金币正在休息，于是他感到无比的心安。如果里面只是几个铜币的话，他就不幸了。 “带两瓶龙舌兰酒回来，利尔。”伯特往拉罗夫庄园方向走去。 “如果说，是想要潜入哈达瓦所在的地方的话，沃兰娜肯定会来帮忙的。”杰斯当说道，“她不会错过这么惊险的一次经历，我明白她的。” 走过两个街区，现在这里已经被规划得有模有样。等到战歌都重新回到阿塔克人手中时，这里也许会被作为城下小镇，也许再过几十年，这里还要再修一堵城墙，将战歌都的范围扩张，让它能容纳更多的人口。临时住宅将会被翻修，土地将会被修缮。不管如何，魔族的入侵至少让阿塔克人建筑师们提前规划出了更大的战歌都。 推开大门，巨大的鲸鱼雕像还在喷水，水花中闪烁着阳光，就像彩色的玻璃在空中舞动。这个鲸鱼雕像做出了一个从水下跳出的动作，姿态优美。据说，这座鲸鱼雕像价值一千多金币，雕塑者仅用鲸鱼的尾巴来支撑整座大理石雕像，不由得让它的身价提高了几倍。但是在更多人眼里，它只是用来提供饮水，以及让没见过鲸鱼的人饱饱眼福罢了。 一棵棵高大的观赏树木被修剪成士兵的模样，园艺家和雕刻家是相通的。穿过这些树木，沃兰娜今天没有在庭院里拿鱼食喂耐寒的鱼，实际上，这里只有罗兰和狐依。 “香榭树下，云顶大殿，金碧辉煌，魔法之殿。战神用他的剑刺门，魔法之神梅格茨探出他的头，冷漠地拒绝战神的挑战要求。于是，伟大的战神阿塔克毁了整个魔法之殿，强迫魔法能量的主人参加战斗。”罗兰念得口干舌燥，手里抱着《战神启示录》。 “继续！”狐依的眼里闪烁着求知欲。 “等一下，等一下。”杰斯当走上前来，“你们看见沃兰娜了吗？” “她出去了。”狐依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说是去参加欢迎仪式。” “欢迎谁？”伯特问道。 “给糖就说。”狐依眨眨眼，调皮地坐到圆凳上去。 “嗯，我想起来今天还要去看望一下贫民区里的孩子，我先走了。”罗兰苦笑着离开，他给狐依念了一个小时的《战神启示录》，从创世纪一直念到战神第四十九次决斗…… 《战神启示录》里记载着有关战神的经历，以及战神对阿塔克人民的谆谆教诲，记载着有关对战神信仰的一切。它和《圣经》、《裁决记录》、《梅格茨之书》、《风行经》、《大地之灵》地位相等，都是各个国家宗教中最至高无上的东西。 “狐依！”利尔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跟上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伯特一把拦住利尔，直到德鲁伊把龙舌兰酒交出来为止。 “有人跟踪我。”利尔皱着眉头，手放到狐依肩膀上，“我问了两个人，他们都一无所知。随后，我发现瞬间冒出来五六个黑衣人。在买了酒之后，我迅速抄小路回来。否则现在我应该已经被抓走，或者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了。” “狐依，沃兰娜去哪里了？”杰斯当看了一眼利尔，随后问狐依。 “给糖就说。”狐依摸摸口袋，里面已经空了，于是伸出一只手。 “好吧，好吧。”利尔递给狐依一把糖果，他需要看着狐依，避免她一次xing吃得太多。 “她去血色匕首兄弟会的藏身之处了，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发。”狐依现在已经能掌握一些专有名词，“她收到邀请，去欢迎一个刺客顺利归来。” “带我们去吧。”利尔说道，“血色匕首兄弟会……没人比他们消息灵通。也许他们知道哈达瓦在哪里，运气好，他们还会帮我们完成任务。” “糖果。”狐依又伸出一只手，狡黠地说道。 “……”利尔默不作声地又拿出一把糖。 狐依看起来有些迷糊，但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根据沃兰娜和她提到过的路线，她带着利尔、伯特以及杰斯当，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又拐了两个弯，跨过一座桥。远方是一片森林，而狐依走在最前面，蹦蹦跳跳的，一副天真活泼的模样。她带领三人走到下坡，不知不觉间，他们就走到远离战歌都的地方了。狐依看看四周，摸摸脑袋，似乎有些分不清方向。 在大部分时候，狐依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她曾经在离家五十米的地方迷路，分不清前后左右。不过，如果有人告诉她路线的话，她就会牢牢记住，准确无误地带路。 “那里！”狐依忽然想起来，沃兰娜提到过的一个关键xing地标。那是一株老杉树，树下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一看就与众不同。它被积雪所覆盖，可裸露出的部分依然坚硬。 “就是那里，那里，那里！”狐依高兴地走到石头旁边去。 “我……”剑灵忽然戾啸起来，“……另一个灵魂，它就在这块石头上面，灵魂力量和我非常接近。是的，它……也是一个古老的灵魂，而且在之前，是非常出众的强者。” “灵魂吗？”杰斯当走上前去，拂去积雪。他的这一举动，仿佛触动了什么。石头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所有的积雪都落到地上去了。而这块巨石上，明显地有一扇漆黑大门。门旁边，则是一个狰狞的匕首图案，猩红色，触目惊心。 “拜访者。”这诡异的声音回荡在雪原。 “说话了！”狐依惊恐地跳到利尔身后，就像树袋熊一样抓住德鲁伊。匕首图案上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和蔼又彬彬有礼的东西。它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富有穿透力，在这一点上和剑灵完全不同。它强壮、有力，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不是剑灵那样残缺不整，在剑里面生存的灵魂。 “想要打开这扇门吗？那就告诉我，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是什么？”此时，他们发现，声音正是从这匕首图案中传出来的，每一个音节结束，图案上就会闪烁一次红色光芒。 杰斯当、利尔、伯特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是最虚伪的……也许是雾，幻影，恐惧，情感，爱……都有可能…… “我知道！”狐依兴奋地跳起来，为了表现自己的“博学多识”，她从利尔身上爬下来，一溜烟地跑到图案旁边去。她深吸一口气，随后大声嚷嚷：“是正义！” “非常对，聪明的兽人女孩。”匕首图案闪烁了几下，随后，黑色的大门打开了，露出里面向下的阶梯。它比安德斯特监狱更加幽暗和恐惧。 “黑漆漆的。”狐依遮住眼睛，“我不看。” “我们需要光。”杰斯当制造出一个光球，它飞入漆黑的大门里，瞬间把它变得如白昼一样明亮。狐依没看见黑暗，就把之前的害怕全部扔掉了，她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进血色匕首兄弟会的据点，浑然不惧。利尔苦笑了一下，这就是狐依可爱的一面。当他和杰斯当、伯特都走到里面之后，匕首图案再次闪烁了几下，黑色大门瞬间关闭。 “搞什么，预言之子居然来血色匕首兄弟会了。”诡异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们想来干什么……拯救世界不才是他们的任务吗？唔，也许只是来逛一逛。我希望他们不要惹是生非才好，兄弟会可不能再遇到打击了。”话音刚落，无数雪花从地上再度飞起，覆盖在巨石之上，将它遮蔽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不是有一扇门，是不是有一把血色的匕首。 二百三十八、王位之争（十一） “果然，你们和三年前相比，改变了很多呢。”一个妩媚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 清脆的滴水声在洞穴里响起，仿佛要响应女子的声音。杰斯当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冷汗顺着脸庞流到下巴，再坠到地上所发出的声音，还是洞窟里滴水的声响。他深呼吸，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刀锋的锐利，怎么也不可能容许他迅速跳动的心脏恢复平静。四把匕首架在四人的脖子上，而出现的只有一个女人。 “莫名其妙地闯进兄弟会的领地，不知道是不是……太愚蠢了些呢？”女人缓缓说道，光凭她足以魅惑任何男人的声音，就能联想到她的美丽。 精神力的探测中没有任何的波动，剑灵也没有出声提醒，大地和空气也没能捕捉到她的轨迹，野兽的直觉更是被阻拦在了绝佳的潜行技巧之中。血色匕首兄弟会的刺客，个个都是恐怖的杀手。阿塔克帝国唯一能和他们相抗的，只有安德斯特监狱。 除了这个冰冷的司法机关，没有别的人敢于在他们面前自称打击犯罪的勇士。 “也许把匕首放下来，我们谈话的气氛会更加愉快。”杰斯当鼓起勇气说道。 “嘻----和以前相比，你勇敢了一些，真是不错的进步。”女人发出一声让人遐想的笑声，随后，致命的冰冷刀锋就从他们的脖子上移开了。狐依害怕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仿佛那把利刃还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挪动，随时都会刺入。 杰斯当想要将制造出来的光芒转移，以便看见刺客。可是，当他一有动作，匕首就瞬间搭上他的脖子，转眼又收回。就像一个人试图拿起木棍，而毒蛇就盘踞在他身旁一样。 “还记得我吗？”女人伸出手，轻轻抚摸杰斯当的脸颊，她的嘴唇靠近杰斯当的耳朵，喷出的鼻息扫过杰斯当的耳垂，“三年前，我们曾经见过面----挺愉快的一个晚上。” 利尔不由得联想到了某些方面，于是他在心里诅咒杰斯当的四处留情。他很快就幻想到黑暗法师如何俘获了一个少女的芳心，而杰斯当在痛快以后就毫不留情地离开，而少女感到极度愤恨，加入血色匕首兄弟会，从此踏上一条无法回首的复仇之路，当看到昔日负心者时，她拔出匕首，一步一步向着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走去，念着他数年前所做的一切一切……他为自己的想象力拍案叫绝，觉得这简直可以编成一部畅销的小说了。 伯特走在后面，因此可以看见那个女人。她穿的一点也不保守，在寒冷的冬天里，穿得让所有正常的男人都血脉贲张。只不过，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向外流露出致命的气息。好像娇艳的红玫瑰，有人想摘下，却被它的利刺扎穿手腕。 “……”伯特看了一眼利尔，利尔表示会意。德鲁伊拍拍狐依，示意她自己小心。 一声不吭，可是默契让三个伙伴同时发起攻击。伯特冲在最前，举起血色巨剑，杰斯当反手抓住女人的手臂，而利尔则召唤出藤蔓。刺客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血色巨剑砍在一片空气中，藤蔓也扑了个空，杰斯当的手里，连她的温度都没有留下。 “同样是青徽，你们怎么就打不到我呢？”女刺客毫不掩饰对他们的轻蔑，“这样让我很头痛啊，像你们这种水准，怎么可能安全地行走在危险的温德肯夫大陆呢？” “她很危险，我们……做好准备。”伯特再次举起血色巨剑。 利尔变身成狼人，在进阶以后，他变身的速度更快了，只用了几秒钟，他就……倒在了地上。女刺客轻轻踢了一下德鲁伊：“太慢了，后颈一击，估计他要晕上五分钟。” “li----ear！”狐依扑了过去，扶起德鲁伊。 “别担心，嗯……你是……哦，狐依。”女刺客微微一笑，“不用担心，很快他就好了。” 杰斯当看见利尔倒下，左手举起法杖，右手握住蓝宝石，飞快念咒。无数黑暗元素在他的法杖上凝聚，形成了一个不稳定的魔力漩涡，这是由于魔法能量聚集的过多。女刺客脸色一变，就像风一样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杰斯当面前。她用手刀猛击杰斯当的手腕，迫使法师扔下法杖。失去了魔法师的掌控，黑暗元素立刻就消失了。 “等等！该死的。”另一个女孩匆匆从山洞深处跑出来，“停下来！” “沃兰娜！”杰斯当揉着自己的手腕。 “你做了些什么！”沃兰娜气愤地指着女刺客。 “有了男人就不在意昔日的好伙伴了？沃兰娜！你也真够绝情的。”女刺客拂去之前的冷漠和漫不经心，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和沃兰娜大吼大叫起来。 “你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做。”沃兰娜注意到被打昏的利尔。 “只是想看看他们的长进而已，结果令我失望。”女刺客抱着双手，“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我要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做一做，否则又怎么能高兴呢？” 杰斯当看了看女刺客抱着双手的模样，很快，他就找到了三年前的回忆。没错，一切都对的上号----她的代号是“凳子”，曾经给杰斯当和沃兰娜牵线搭桥过。 一想到这里，杰斯当就忍不住想要咆哮。他当年十六岁，和利尔、伯特正在酒馆里幻想未来。当谈到有关妻子的时候，隔壁桌的她就凑了过来，问杰斯当想要什么类型的。杰斯当想了几秒钟，立即说道：“我需要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孩，非常善良、和蔼的那一种。” 于是凳子信誓旦旦地保证，第二天下午就会找来一个既温柔又贤惠，最重要的是同样渴望找到另一半的女孩。第二天，杰斯当他们来到酒馆，发现凳子拉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走过来。杰斯当瞬间就被沃兰娜给征服了，当天晚上，他们就被年少轻狂给冲昏了头脑，一切束缚都被挣脱开。尽管后来，杰斯当发现沃兰娜和凳子所保证的“温柔贤惠”、“善良和蔼”完全不符合，可是既然夺走了对方的初夜，他就发誓一定要追到沃兰娜。 然后，然后杰斯当就在沃兰娜住的地方的楼下，拉了一个晚上的手风琴，当沃兰娜忍不住下来抱怨的时候，他递上精心准备的一大把黑色的元素玫瑰……他们走到一块去了。 其实，沃兰娜当初是为了一个赌约，赌她要在这一天找到终身伴侣。她拜托凳子，让她帮忙找一个强大、有责任心、勇敢的男人，若是那种外表看起来很帅的贵族子弟，就不要纳入考虑范围……可凳子做了一个恶作剧，给沃兰娜找了杰斯当，给杰斯当找了沃兰娜。 当然，话说回来，杰斯当还得好好感谢凳子，给他找到了沃兰娜这样一个爱人。 “……”利尔眨眨眼睛，从昏眩中清醒过来。狐依还焦急地守候在他身旁，于是当他起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狐依。看到利尔醒过来，狐依立即抱住了他，希望他不要再受伤。利尔抚摸着狐依的长发，安慰她让她平静下来。 “说回来，你来这里干什么？不会只为了……找我吧。那样的话，我得真的好好佩服你----敢深入龙潭虎穴”沃兰娜伸出右手搂住杰斯当的脖子，看起来风情万种，诱惑力十足。 杰斯当吻了一下沃兰娜，然后将自己来的目的全盘托出。 “海鸥街九十一号。”凳子平静地说道，“我们观察大王子的行踪很久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接到刺杀哈达瓦的订单，我想收入一定不菲。你们要指派这项任务吗？” “报酬可付不起。”伯特想了想雇佣这些强大刺客的费用，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当是义务出工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缓缓走过来，声音挺熟悉。 “桌子。”利尔揉揉脑袋，他发现现在他的思路格外清醒。 “我们欢迎的就是他，庆祝他安全归来。”沃兰娜说道。 “是啊，是啊，完全有理由用‘庆祝’来形容。”桌子掀开自己的斗篷，“安德斯特监狱的安保措施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差点丢了一只手。不过，总算是将我的东西给讨要回来。嗨，谁知道他们居然添置了许多台击龙弩，以及各种新式武器？就连通往监狱的大门的老看守者，都有紫徽级别的实力，而他们的卫兵，集合速度快的惊人，我一伸手，就发现他们将门给紧紧封死，不让我离开。幸好我还算身手不错，成功打碎了墙壁，从隔壁牢房出去。” “听起来充满危险。”伯特感觉这就像是惊险诗歌。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活动算我一个。”桌子微微一笑，“行刺哈达瓦，很好，我的悬赏金额又要翻番了。看着自己头像下面的金币数字越来越多，这是一种享受。” “我不能再让你独闯危机四伏的地方了。”凳子走上前来。 “血色匕首兄弟会出两人。”沃兰娜看着这对恩爱的恋人，“我们胜算九成。” “再回去叫上其他人，我们这次要斩草除根。”杰斯当转身走去。 二百三十九、王位之争（十二） 突袭队伍的人选决定好了，利尔、伯特、杰斯当、拉罗夫、桌子、凳子、沃兰娜、巴斯塔奈、德兰特、罗兰，刚好十人。二王子殿下缺少优柔寡断这一让人难受的品质，他果断选择为了王位不择手段，哪怕是弑兄。他的心里有一只期待鲜血的猛兽正在吼叫，它愿意毁灭面前的一切，因为终点是索兰铎十五世这个高贵的头衔。 “让我们行动吧。”拉罗夫穿上黑色的斗篷，在他之后，所有人都披上了方便在夜色下行动的黑色斗篷。此时，是深夜十一点，在此之前，他们已经酒足饭饱，并且休息了几个小时，养精蓄锐，随时可以准备向敌人发起致命的一击。 一队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在最隐蔽的小巷与角落中行动。大雪适时来了，风的呼啸声会彻底掩埋他们的脚步声，而他们所带来的痕迹，用不了几秒钟就会被大雪给覆盖。最重要的是，大雪严重限制了卫兵的行动，让拉罗夫他们不至于还没到达哈达瓦的庄园，就被他们给发现，接着就因为违反宵禁条例而大费周折，运气不好还会被联想到刺杀案件 所踏出的每一个脚印，都在一瞬间后被雪重新覆盖。风把斗篷吹得鼓起来，可是却毫不影响他们的行动。每个人都在高速奔跑，节约每一分每一秒。 雪花迎面而来，冰冷的寒气从衣领和裤脚里侵袭进去，麻木他们的感官。冰冷会逐渐吞噬一切一切，而美丽无瑕的银白色，则会粉碎许多人的生命。 尽管前面有大风雪和敌人在阻拦，可是又有什么更充分的理由让他们撤退呢？哈达瓦就在前方，与其等待他不知何时刺出的匕首，不如提前将自己的匕首拔出来，猛刺他的喉咙。攻击是最好的防御，时机是一闪而过的婊子，这是他们都明白的道理。虽然形容词用的有些不恰当，但是只要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已经足够了。 王位的争夺是非常激烈的，每个男xing顺位继承人都在拼命想要当上皇帝。他们每个人，都打算成为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享用广大的国土，美好的生活，以及控制一切的愉悦享受。每个皇帝，都是践踏着兄弟的尸骨坐上王位的。 每一代帝王，都在内心深处有着冰冷暴戾的思想，敢于对兄弟刺出长矛的人，会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面前放下武器吗？为了保留这一难得的心态，每一代皇帝，都会生出几个男孩，让他们互相争抢帝位。残忍，不错。可是身为国王，就要有杀伐果断的品格。一个心慈手软的皇帝，注定不能做的长久，甚至还有可能葬送整代王朝。 阿塔克帝国王位的争夺比起其他国家，是要比较缓和一些的。不过，由于拉罗夫之前耽搁的太久，导致哈达瓦成功拉起了一支高效的队伍，不断打击他的弟弟。要是拉罗夫更早地蓄积力量，他根本就不会被三番四次地袭击，他们之间应该处于相持的状态。 到了那时候，就轮到他们争先恐后在民众面前表现自己的成绩了，以便在春季大选上，自己能拉到更多的选票。而现在，明显大王子占据了绝对优势。 为了扳平哈达瓦的优势，拉罗夫采取了最简单直接的一种方式，那就是直接干掉自己的兄弟。这样一来，他的组织就烟消云散了。所有大小贵族，大元帅、帝国总督以及监察使，都会团结到拉罗夫的麾下，他会顺理成章地坐上王位。 为了突袭计划的万无一失，拉罗夫甚至亲自参与到其中。可见他对这场行动的重视程度。当然，这让其他人感到欣慰，可见他们所拥护的二王子，并不是可悲的迟疑之徒。 很快，海鸥街就到了，它是一条宁静的街道。而海鸥街的尽头，则是一栋规模并不是很大的庄园，看起来顶多也就住个男爵。谁能想得到，尊贵如哈达瓦殿下，居然住在这样简陋的庄园里呢？加上这里平时就人烟罕至，注意到这里的人很少很少。 “从后面进去。”拉罗夫低声说道。 他们迅速从一户人家的庭院里穿过，接近海鸥街九十一号庄园的背后。庄园后面耸立着一堵墙，墙顶是一排锋利的尖刺，对于技术不熟练的小偷来说，这简直要了他们的命。可是血色匕首兄弟会的人拥有更多更强的反防御技术，桌子拿出一套专业绳索，把它系在尖刺上，而自己则沿着绳索爬上去，最后轻轻一翻，落到墙下的草丛里。大雪成功地将他所发出的声响清理的一干二净，不留下任何让人注意的声音。 “你们沿着绳子爬上去吧。”凳子微微一笑，直接沿着墙壁爬上去，看起来随意而从容。她的实力强得让人胆寒，站在墙顶的尖刺上，却毫发无伤。她抓住尖刺，向下攀爬，而手掌连一点伤口都没有。这些恐怖的技巧，无疑让他们叹为观止。 “如果哪一天血色匕首兄弟会的任务栏里出现了有关我的任务，记得提醒我。”巴斯塔奈瞠目结舌地说道，黑色的斗篷完全没有压住他的xing格。 “我会的。”沃兰娜说道，心里却完全不挂念这些琐事。她所在意的，是凳子和桌子的高超技巧，也许她应该继续练习自己的本职工作。其实，沃兰娜天赋是很好的，十五岁就能解决许多比她大的刺客所完不成的任务。她学会了危险度很高的“闪电之舞”，还自创了一种让巨龙都闻之变色的剧毒配方，这都是些让其他刺客羡慕的本领。 然而，在和杰斯当在一起，退出兄弟会后的三年里，她越来越疏懒于勤学苦练。以至于动作减慢，难以发挥所有的力量。她看见凳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意识到，是时候恢复自己高强度的训练，继续培养自己的速度、爆发力和力量了。 接下来，杰斯当和伯特沿着绳子爬上去，随后，大家排着队，翻过了墙。这里是哈达瓦所在庄园的后院，即便是后院，依然很大很豪华。周围的树木被修剪成各种武器的模样，地上铺着整齐的大理石，旁边的草坪也非常整齐和翠绿，即便在雪的覆盖下，依然能有一部分冒出来，展现自己的勃勃生机。中央则是一个大喷泉，一个战士举起长剑，剑的顶端不断流出泉水。旁边是一排长椅，几个卫兵有的坐在长椅上，有的进行夜间巡逻。 “这是‘奥德夫举剑唤水救伙伴’的故事啊。”利尔想起了民间传说，“真是让人怀念。” “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设防。”沃兰娜拔出匕首，一副随时要冲出去的模样。 “笨蛋。”杰斯当拍拍沃兰娜，“我能感知到，高塔上有两个卫兵，全神贯注地注视后院的情况，幸好刚才有一棵大树挡住我们翻墙的过程。一旦你出去，卫兵会立刻敲响警钟，这时候，我们连逃出去都成了一个需要重视的问题。” “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杰斯当。”凳子轻蔑地说道，“你只看见了那座高塔对吧，我可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阳台上的一个魔法师，正用他的精神力扫描周围的一切。幸好他绝大部分精神力都散布到前院，只在后院留下了一部分。可是，只要我们一不注意，就会踏进他精神力扫描的范围里，到时候，会有一个强壮的士兵吹响能吵醒冬眠巨龙的喇叭。” “……”杰斯当默不作声，一副遭受挫败的样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巴斯塔奈问道。 “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们从另一边溜进去。”杰斯当不负责任地提出了一个设想。 “让我来吧。”德兰特举起树枝，挑衅般地看了看利尔。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顿时，左侧一排树木中，一棵塔盾形状的观赏杉木倒了下去，顺带毁了旁边的几个伙伴。德兰特故意扩大了这股声音，把树木倒塌的响声变得让人不得不去在意。 “好极了！”看见卫兵们纷纷惊讶地集结起来，跑到倒塌的树木那里去观察情况，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从右侧的树丛中缓缓前进。杰斯当小心地揣摩对方魔法师精神力的布置情况，小声地提醒在最前面的伯特应该向左转还是向右转，稍稍往左挪一步还是向右跑两步。 而后面的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大声呼吸。伯特如何走，他们就如何走，就像木偶一样。这是迫不得已的，一旦魔法师无孔不入的精神力扫描到了他们，他们之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很快，他们就顺利潜入到了侧门。通常情况下，它是提供给奴仆的，不过现在，就成了他们前进建筑的绝佳入口，因为这里的卫兵只有一个，还是一个贪睡的老人。不管是高大的杉树轰鸣着倒塌，还是一大群卫兵发出的惊诧叫嚷，都没能惊醒他。 “保持阵型。”拉罗夫低声说道，随后走到前面去，推开门。 二百四十、王位之争（十三） 当大王子的卫兵是比较自在的，每个月能拿到四十多个金币，足够养活全家。而且任务也不是很繁重，行刺者只存在于他们的幻想里，每天最多只是按照预先分配好的巡逻路线，走上几个小时罢了。王子还会准备三餐以及睡觉的房间，这足以让他们感到高兴而且甘愿尽职尽责。今夜，值夜班的卫兵们也像往常一样，认真地巡视每一个角落。 之前的树木倒塌事件，卫兵队长看了看，认为是大风闯的祸灾。于是他让大家继续巡逻，等到明天一早，再去将狼藉的现场给清理干净。幸好这声响没有惊动哈达瓦王子，否则卫兵们估计多少要担一个没有看管好树木的责任。 “也许明天早上，太阳一出来，自己就要被叫去清理树木了吧，漂亮的林场小姐可能会亲自再送两棵树过来弥补痕迹。”一个卫兵一边巡逻，一边想着，他穿着毛皮靴子，这奢侈品是为了在夜间避免吵醒大王子睡觉而发放下来的，“嗯……到时候一定要找机会和她搭讪一下，至少要弄明白她住在哪里，年龄多少，有丈夫了没……呃----” 后颈忽然遭到猛击，这是刺客最标准的击昏方式。卫兵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随后被拖进很少有人进来的偏厅里，在这座用来招待普通客人的小客厅里，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五名卫兵。他们采取这种方式来削弱卫兵的监察力度，以便更好地进行潜入。 幸好，哈达瓦的卫兵们往往要连续工作几个小时，才会进行轮换。在这几个小时里，不会有多少人去在意卫兵的忽然消失的，即便有，也不可能真的去下工夫寻找。 另外，血色匕首兄弟会的人有自己的信条，不会随便痛下杀手。大多数时候，他们选择打昏而不是杀死。他们的品格和xing情，都较其他杀手来得好，对于任务，也是尽心尽力。不滥杀无辜，是他们进行任务时的最高教条，绝不违背。 接下来走过来的一群卫兵就不好对付了，他们有八个人，在走道两侧分为两队，手持兵器，严肃地向前行走。每个人都有青徽上下的实力，这些人是哈达瓦的亲卫队，个个都有出众的剑术，以及对大王子本人的无限忠诚。 杰斯当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又比划了一个“五”。意思是说，八个大约青徽的人。刺客们能通过细微的声音，以及空气的震动，甚至呼吸时的风来判断对手的实力、数量。而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如果德鲁伊进阶到蓝徽，他也能凭借风、空气与大地的提醒来探测周围的一切事物，这种技巧是其他人远不及的。 好像是风吹一样，偏厅的大门自己打开了，门轴转动的时候发出吱嘎的声音。八名亲卫立即转身，走到偏厅前。他们神色微变，偏厅里躺着几个昏倒的卫兵……这意味着侵入者。 当他们打算警告其他人的时候，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已经架上了一把武器。 “在我们开口喊叫之前，你们就会割断我们的喉咙，对吧。”一个亲卫低声说道，“但我们八个人毫无征兆地同时咆哮起来，你们应该没有那样的反应力吧。” “你们有勇气放弃自己的生命？”桌子冷漠地说道，“可以，我不反对。” “早就有这种觉悟了。”另一名亲卫顽强地说，“哈达瓦许诺我们金币以及对家人的照顾。一旦我们牺牲，大王子就会给予我们的家人烈士家属的待遇，还有一大笔补偿金。” “我倒不觉得，一个失去了父亲、兄长的家庭会有多么幸福。”杰斯当阴险地说道，“也许妻子将会改嫁，或许孩子将拥有继父，那些补偿金，在几天以后被其他人给夺走。” 亲卫们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杰斯当的话直接刺穿了他们内心中最担心的那一部分。是啊，自己死了以后，还活着的人，会怎么样呢？可能，根本就不会记住他们啊。自己牵挂的，自己所追求的，一下子变成了转瞬即逝的泡影…… “告诉我们，克劳德特伯爵以及哈达瓦王子住在哪里。然后，就放过你们，只让你们倒在地上半个多小时吧，就跟睡觉一样安详。”沃兰娜小声地说道，就像诱惑犯罪的细语。 “……不知道。”一名亲卫说道，“这是真话，我们只知道王子殿下住在庄园中央的大塔楼里，可是不知道具体那一层，哪一间。我们没有权限进入那座塔楼，而且那里的保护力量是这里的十倍，你们就算通过些细节判断出王子和伯爵的位置，也不能突破重重防线。” “足够了。”拉罗夫沉吟道，他相信他们说的是真话。 很快，这些亲卫们一一被打昏，今夜是不可能再影响他们的行动了。而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才是他们目前所需要讨论的。中央的大塔楼，十倍于其他地区的防卫力量……里面也许会有蓝徽级别的强大力量，也许会有紫徽级别的，这都说不准。可是，这点原因根本不能成为绊脚石。一旦今夜的行动失败，拉罗夫就没有了退路。哈达瓦所拥有的比他要多太多，哪怕只有一点点烫手的机会，二王子也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撞上去。 “把敌人的拒马都推到不会影响骑士的地方去。”利尔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抬头说道。 “什么意思？”巴斯塔奈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是在比喻什么？” “再坚固的防线，再警惕的队伍，也不可能毫无死角。”利尔神情专注，“天空、大地，前方、背后，左翼、右侧，都是可趁之机。对，他们有一支强大的武力，我们也有。我听说，血色匕首兄弟会的人，可以使用一种名为‘影子战士’的力量，可以复制出自己的虚影，来迷惑敌人，只要运用得当，就没人能辨别出真假----不管敌人用什么手段。” “是。”桌子和凳子同时说道。 “用它来吸引他们，其他人从地底进攻。还记得吗？下水道，可以直通塔楼内部----可能有点臭，不过我们要忍耐。”利尔兴奋地说道，“杰斯当，你在以前，曾经给我看过一份‘城堡、庄园设计图一百五十例’，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每一个庄园里都有一个下水道。” “怎么去‘下水道’？”杰斯当询问，“每个庄园里的下水道，都深埋地底。” “伟大的自然女神啊，请赋予改变万物的力量。现在，在我的思想中，一切都会被塑造成应该的样子。”德兰特举起树枝，很快，他面前的地板就变了样子，成了一个漆黑的洞窟，还有一个阶梯通往地底深处。可以判断出它直通下水道，因为一股臭味很快就出来了。 “想象一下就很恶心。”沃兰娜皱紧眉头。 “挥之不去的回忆，我来了。”杰斯当一脸痛苦地向下走。 “不用担心。”利尔召唤出一条藤蔓，“伟大的自然女神啊，请您给予您忠实的仆人一张庞大的藤蔓之网，覆盖面前的一切。”瞬间，这条绿色藤蔓没入地底。当它再出现在其他人眼前的时候，已经覆盖在了整条地下通道中。每一寸土壁，都被密集而且坚韧的藤蔓给紧紧贴住，污秽的东西被掩盖在了它下面，还有相当一部分被它所吸收，浓重的臭味立刻消失。 “我们立刻下去吧。”罗兰踏了踏藤蔓，随后大步向下走。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桌子和凳子两名刺客会去制造动静，并且利用“影子战士”来迷惑守卫们。而其他人，则通过下水道来秘密潜入中央大塔楼。凭借杰斯当的探测，他们没有走错路，行程安稳而且顺利。这些藤蔓踏上去很坚硬，就像走在普通的石道一样方便。 由于整个下水道都被藤蔓所控制，因此虽然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可入目处依然尽是翠绿。他们就在这样的绿色环保之下，慢慢地向前走了三百米的距离。离开出发点大约这个距离以后，他们发现，原本平直的下水道忽然向上攀升，应该是接近塔楼了。这里没有阶梯，众人利用藤蔓，慢慢地向上爬，逐渐接近出口。这些藤蔓很结实，不会造成他们坠落受伤。 再向上爬了几米后，罗兰看见一个井字形的铁板，他用力将它顶开，随后一跃而出，回到地面。他看看四周，意识到这里是一个浴室。瓷制的大浴缸，以及梳妆台，还有水源循环供应系统，都标志着它的作用。在这个年代，这种规模的浴室，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一般人顶多也就只能用政府提供的水源供应来清洁自己。 别的不说，光是那个大浴缸就要花费几百枚金币。瓷器的制作技术比较繁琐，吝啬的艾来德人始终不肯交出诀窍，导致目前最好的瓷器都由艾来德人提供。这还不算什么，关键的是，艾来德人的贸易线路，首先要穿过欧罗帕大陆，其次要经过斯伯德帝国。等瓷器和丝绸运输到阿塔克帝国的时候，价格已经翻了不知道几倍。 “看来这就是哈达瓦的浴室了。”杰斯当从下水道里爬出来，“我们没走错。” 二百四十一、王位之争（十四） 浴室里灯火辉煌，点着蜡烛和魔法灯，暖橙色和银色的光芒投射在这里，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墙上的玻璃和四周的一些金属艺术品，就像星辰一样在闪烁、发光，还有镶嵌在墙上，一些独具匠心的昂贵宝石，都将这间浴室变成光的领域。就连脚下，都有十数个深浅、长短不同的黑色自己，分辨不出是哪一个光源造成了哪一个影。 “真是太耀眼了。”利尔眯起眼睛，缓缓向前走。他用手用力揉了揉双眼，恢复了因炫目而暂时弱化的视力，并且开始适应这里的光芒，双眼的灼痛感渐渐减弱。 “我不记得哈达瓦喜欢这么亮的屋子。”拉罗夫看看四周，随后走到门旁边去，侧耳倾听外面的响声，“我的哥哥，他喜欢独自在幽暗的地方里思索。” “这里不是我们的目标。”杰斯当小心地探测着外面的情况，“……一段距离以内，都没有卫兵。这里……这里是一层，哈达瓦的卧室，应该不在这里。” “快。”拉罗夫推开门，强光立即涌出去，把黑暗而狭窄的走廊也变得明亮如昼，“趁着这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直接去更高的地方。” “嗯？”远方传来卫兵们惊诧的声音，他们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这里的亮光。他们立刻冲了过来，想要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借着光的掩护，拉罗夫他们从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卫兵们的奔跑声掩盖了他们的跑动声。当这些卫兵检查了浴室，并且关上大门后，才意识到闯入者说不定往二楼奔去了，接着，他们中的一部分去通报，另一部分则继续向上，顺着楼梯到二楼，一路谨慎而严密地搜查，追寻可能的入侵者。 而此时，一行人已经穿过二楼，冲上三楼。杰斯当用精神力探测了二楼的每一个房间，里面是漂亮的小房间，可能是来会面的贵族过夜的地方。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大客厅，以及各种附属设施，里面无一例外，都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这座塔楼到底有多少层？”杰斯当一边喘气，一边保持自己不会掉队。 “五层。”利尔简短地回答，“让我用藤蔓看看哈达瓦到底在哪里。”他挥了一下树枝，一条藤蔓出现在旁边的墙壁上。它钻入墙壁，以超出人类数倍的速度在建筑物里穿行。它凭借自然的魔力，能够钻过任何形式的物质，又不对其造成任何形式的损害。这是德鲁伊的神奇力量，自然女神绝不像魔法之神那般吝啬和藏私。 “它到了第四层……第四层由大型图书馆、私人餐厅组成，不在那里----第五层，是的，一间庞大的卧室，没错，是哈达瓦的卧室……他和他的妻子……躺在床上睡觉，该死的！”利尔不断念着藤蔓所回报的每条每项，到后来，他脸色一变。 “怎么了？”罗兰回头问道。 “哈达瓦卧室的门口，有一只……根据被烧毁的藤蔓，在被彻底毁灭之前回馈来的最后一丝信息……有一只牛，六级魔兽！它似乎已经被驯化，被巨大的铁链锁在门口，不过可以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利尔停下脚步，“我们不能一头撞到它的牛角上去。” “做好战斗准备。”拉罗夫沉声说道，“我们更不能现在就停下来。就算哈达瓦驯化了一只高级魔兽来给他看护门院，可是我们，依然要杀了它，并且将哈达瓦通往王位的道路给堵死。听着，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跟我来，不要向后看。” 所有人，面色一肃，武器出鞘。就像惊涛骇浪中的船舶一样，不了解身处何方，不了解将去哪里。如果一个人无法判断自己的船只将要去哪里，那么任何风向都不能让他喜悦。 四层的楼梯前，他们做着最后的休息以及任务分配。拉罗夫、伯特、利尔、杰斯当、罗兰、沃兰娜到五层去，巴斯塔奈、德兰特留下来，警惕可能追上来的卫兵。两个任务都是九死一生，可所有人都抱有牺牲自己的念头，用抛硬币的方式来决定谁冲到最前面去，谁来承担最危险的事情。这就是阿塔克人的牺牲理念，名为“宁死”的传统想法。 “正面。”伯特看着手里的铜币，“王子殿下，我会拖住那只牛的。” 拉罗夫低头看着自己的反面铜币：“……祝你们好运，我就先闯进哈达瓦的卧室去了。” 巴斯塔奈目送其他人走上四楼，自己拔出长剑，走到向下的楼梯口，倚在栏杆上，任何想要冲上来的卫兵都逃不过他的视线。在这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艰巨的感觉压在他心头，他必须要拦住所有的卫兵，确保拉罗夫他们不被影响。当然，他也完全可以撤回去，可是雷特宁人的信用不容被玷污，他说好了要警戒这里，那就会死死地钉在这里不动分毫。 每个雷特宁人都坚定而且充满意志，守信而且公正，这与他们所信仰的神灵分不开，雷与裁决之神，他教导自己的人民什么东西超越世间一切，教导他们坦然面对一切，教导信仰雷神的人遵守承诺，完成自己所答应的事情。如果说风雪打磨出了雷特宁人的身躯，那么雷神就赋予了他们坚定又固执的心灵。他们来自于遥远的雷特宁大陆，坐着古老的龙骨战舰，庞大舰队跨越大海，来到温德肯夫大陆。 尽管雷特宁帝国和留在故乡的那个部落已经恩断义绝，再无来往，可是从最早最早之时，从最远最远之地就流传下来的精神，依然斗志昂扬地在雷特宁人之间传播。冰冷严峻的雷特宁大陆早已远去，但重信、不屈的念头仍然活跃在他们的脑海里，永不消散。 银白色的头发，灰色的瞳孔，纯洁的心灵，钢铁的斗志。 “‘徒手杀死熊的人’。”巴斯塔奈抚摸着自己胸前的爪痕，“是时候偿还阿塔克人的恩情了。”是的，在雷特宁人的舰队登上温德肯夫世界时，当时的所有王国都不承认他们。唯有阿塔克王国愿意协助他们，将当时的庞然大物，瑞特帝国给赶出横断山脉。随着时间推移，雷特宁部落变成雷特宁王国，再变成雷特宁帝国，统治广大的领土，而阿塔克王国也成功完成了统一大业，打倒了其他国家，得到了今天的领地。 可是，双方之间的友情始终不变！ “盛开生长吧，植物们！”德兰特的声音很有力度，他挥动月桂树枝，就像一个指挥家挥动他的指挥棒一样流畅。绿色的光芒分成数股，冲进了墙壁、天花板和砖石中，绿色的幽光充斥这条走廊，以及整条楼梯，在做完这一切后，德兰特放下树枝，脸色苍白。 “凭借这个魔法，我们能拖延住他们很久了。”德兰特微微一笑，可是掩盖不住他的痛苦和疲惫，“变化系德鲁伊，利用自然女神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切。” “你看起来并不好。”巴斯塔奈扶住德兰特，“小心点，我的朋友。” “我会的，不过我必须证明自己，我比利尔·多罗依厉害。”德兰特低声说道。 “就为了争强好胜？”巴斯塔奈问道。 “如果真的那么肤浅就好了。”德兰特举起树枝，“利尔把我从吸血鬼的牢笼中救出来，递给我奶酪圈，我真的很感谢他。嗨，伙计，我现在能说我埋藏在心里的话了----因为我感谢他，因为他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要变强，超过他，证明一件事情：被他所拯救的我，是有价值的。我的母亲跟我说，孩子，倘若有一天有人救了你，那么你就要想方设法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这个伸出援手的人明白，他的努力是有回报的，他不曾救了个没有力量的弱者！” “我会跟利尔说你的话的。”巴斯塔奈狡黠地说道。 “你不会的。”德兰特挑挑眉毛，随后他晃了晃树枝，“接下来我要让你看看，变化系的德鲁伊，是怎样将普通的走廊，变成充满危机的绿色死亡通道的。” “你该不会是打算用你的魔法，来拦截所有的卫兵吧。”巴斯塔奈低声说道。 “当然，否则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一看到哈达瓦的卫兵就掉头逃跑？不！让你看看，我的绝技。”德兰特闭上双眼，“……我们从虚空中创造生命……” 墙壁上冒出一条条藤蔓，它们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墙壁上，不断移动自己的位置。 “……我们将石头变为水，将火焰化作狂风……” 走廊两侧的木头栏杆变了形状，它们凝聚起来，变成两个强壮的木头战士。 “……荒芜的大地变成美丽的花园……” 巴斯塔奈看见地板上长出一片片美丽的鲜花。 “……而花园里有女神的宠物在自由嬉耍……” 一只阿斯拉格齿虎从黑暗中缓缓走出，远比普通的猛虎要高大、强壮。 “……还有德鲁伊的愤怒在尽情播撒……” 念到此处，德兰特放下树枝，睁开眼睛。他将月桂树枝插进衣服里，自己则坐到墙角去，静静地休息。片刻之后，德鲁伊才说道：“这是变化系德鲁伊的一种高级魔法，能够将一片区域转化为具有强大防御功效的工事，敌人强冲的话，只会付出一地尸体罢了。” “德鲁伊的神力……”巴斯塔奈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前面的小型丛林。 “有代价的，不是吗？德鲁伊在三十五岁以后，就会因为失去对自然的掌控力量而疾病缠身，虽然能活很久，可是我们会衰老的很快，在晚年，德鲁伊呈现出的不是博学和睿智，而是疯狂和疼痛。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那个年龄之前，压榨出自己的所有力量……” 二百四十二、王位之争（十五） 帕沙带领着一队卫兵沿着楼梯向上跑步行进，当卫兵叫醒他的时候，他不敢相信有敌人能穿过巡逻队伍的视线，以及魔法师的探测。他路上还了解到，刚才还出现了一支血色匕首兄弟会的刺客队伍，哈达瓦贴身侍卫长下令让其他人严加防守，独自一人追逐刺客，不知去向。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卫兵队长一阵不安，侍卫长是这些人中力量最强的，蓝徽级别的剑手，如今他离开了，也许身边的卫兵将会多倒下几个。 魔法师告诉他，入侵者不做停留，直接到了五楼袭击哈达瓦，只有两人留在四层警戒。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要知道，为了讨好大王子，几名贵族送来了一只六级魔兽，名为“奥吉亚斯”的野牛，它被魔法栓在王子卧室的门口，任何敌人都会被它所杀死。.. 这只魔兽已经被驯化了，听话得和普通的看家狗一模一样，但是面对袭击者时，又会爆发出高级魔兽的恐怖力量。帕沙亲眼见过，这只高级魔兽从鼻子中喷出一股火焰，将两把神王精钢铸造的长剑给烧毁，连屑粉都没有剩下。 “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化为尸骨了。”帕沙在心里想到，“我不怀疑奥吉亚斯的本事。” “队长，前面有些不对劲。”一名卫兵边跑边说，他握紧长剑，做好战斗的准备。 “是吗？啊草地和野花？停下！”帕沙借着月光，看见前面的怪异情景，明明是在塔楼中，可是地面却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犹如是一处原始丛林，“所有人做好准备。”他往身后看，五十名卫兵整装待发，这样的力量让他感到安心许多。.. “快速前进。”帕沙一马当先，卫兵们的脚步声仿佛密集的鼓点。从窗户中投进来的月光，一瞬间被无数影子所覆盖成黑色。直到他们全部穿过为止。 对于这座塔楼。帕沙可以说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卫兵队长有权去了解自己所警戒的建筑物。因此，他可以明显地判断出前方的楼梯和以前有什么不同。首先是……栏杆不见了，其次，砖石铺成的地面上也长满了野草和鲜花，旁边的墙壁上是一条条藤蔓。唯一让帕沙感到安心的，就是楼梯没有被毁掉。一旦它被毁，他们就得花很多功夫绕远路了。 “谁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帕沙用剑指着前方的草地，“砖头上不会长出野草。” “但是德鲁伊能办到这一切。”一名见多识广的卫兵说道，“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本事。队长，我想我们必须……啊啊”话音未落，墙壁上迅速窜出一根藤蔓。它仿佛毒蛇一样穿过卫兵的喉咙，接着紧紧捆住他的身体，将他扔出窗外。 这样的异变让所有的卫兵感到吃惊。他们怒吼着冲过来，一把把长剑将藤蔓给割断。剩下的一截藤蔓好像感到了痛苦，颤抖着缩回墙壁上的无数藤蔓中。 “该死的，快！我们穿过这片草地，直接杀了德鲁伊。”帕沙当机立断。停下来只能被当成靶子，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得到机会。然而。“穿过这片草地”并非简单的任务。两边的墙壁上不断有藤蔓刺出，在一名名卫兵的脖子上刺出一个个窟窿。两名手持火把的卫兵打算扔出火把。其中一名旋即被绞烂喉咙，而另一名则顺利扔出火把。熊熊烈焰在一侧墙壁上燃起，藤蔓噼啪爆裂的声音响起，火光照耀着扔出火把的勇士被藤蔓绞成一滩烂泥的惨状。 “那是什么家伙？”卫兵们有幸闯到五层，可是，守在楼梯口的，是一只庞大的阿斯拉格齿虎。它狰狞地咆哮了一声，随后扑向了卫兵们。与此同时，脚下的小草瞬间疯长，变成一根根一米多长的坚韧长草，紧紧缠住他们的小腿。 这封死了他们的双腿，阿斯拉格齿虎每一次扑出，就有一名卫兵不可避免地被咬掉头。卫兵的数量锐减，而阿斯拉格齿虎的利齿上则沾满血液，不少还带着恐惧表情的头颅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和卫兵们无力倒下的无头尸体凑成一对。 帕沙又惊又怒，他吼叫了一声，和野兽一样。卫兵队长为伙伴的惨死感到暴怒，他掷出手里的长剑，这把锐利的长剑准确地刺入了阿斯拉格齿虎的眼睛。它仰天长啸，随后更加疯狂地扑向了卫兵队长，它瞬间咬断他的喉咙，贪婪地吞食他的尸体，用以补偿自己所受到的痛苦。然而，这只被激怒的疯兽刚刚来得及吃到帕沙的大腿，就被其他卫兵给杀死。 剩余的卫兵们割断脚下的长草，随后，就看见一个……看见一个野蛮的雷特宁人冲了过来，巴斯塔奈高举长剑，趁着卫兵们慌乱的时候，不断手起剑落，一名卫兵的脸直接被划开。看到雷特宁人的勇猛，卫兵们彻底崩溃了，他们向楼梯下奔去。 “嘎嘎”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先前一直埋伏着的木头战士立即冲了出来。它们行动起来其实十分敏捷，大木棒猛击在卫兵们的头盔、胸口，他们死于脑震荡及心脏碎裂。有的还侥幸存着一股气，可这些没有思想感情的怪物，不管倒下的人活不活着，都要往他身上再猛砸两下，确保这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才行。 这些卫兵全都死状凄惨，身体的某一部分变成了肉泥，盔甲被打得凹凸变形。巨木锤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他们很难保证自己尸体的完好。 逃过由栏杆凝聚成的怪物袭击的卫兵，在下楼的过程中又被藤蔓所杀了好几个，胸口、额头、腹部，被锐利的藤蔓所刺穿，鲜血在绿色的草地上流动。最后一名卫兵在草地上狂奔着，他远离了藤蔓、木头战士已经巴斯塔奈。正当他不要命地狂奔时，脚下的鲜花忽然向上一窜，花瓣全部张开，露出里面的尖刺。这根尖刺刺入了卫兵的额头，他的脚步停止了，几秒以后，这朵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回到地上，花瓣合拢，娇艳动人。 “呼”巴斯塔奈死里逃生般地叹了口气，当他看见五十名卫兵冲过来的时候，几乎有了写遗书的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德兰特的德鲁伊魔法居然强大到这种地步，直接杀死了整整五十名的卫兵，他们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躺在面前，鲜血也正在脚下流淌。 他转头看向德兰特，正想说两句勉励的话德兰特倒在墙角，嘴角不断涌出鲜血，他的双臂上到处都是细碎的小口，而胸前也有一大片焦黑。巴斯塔奈被吓了一跳，他大步冲过去，扶起德兰特，大声询问变化系德鲁伊现在的状况。 “……这片……魔法……和我息息相关……它受伤……我也会同步受到伤害……一旦它彻底被毁……我也……死了……”德兰特断断续续地说道，鲜血从他嘴里冒出，然后沿着嘴角流到下巴，在脖子上流动，最后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去。 “你还好吗？”巴斯塔奈握住德兰特的手，“你不会死吧。” “只要它没有……被彻底毁灭……我就不会死……只是很痛……会好的……”德兰特费力地说着，他的头歪到一旁去，呼吸毫无规律，断断续续。 “让我看看……”巴斯塔奈隐约听见脚步声，他立即冲下楼梯。这一回，卫兵的力量让他脸色大变，大约有两百名卫兵正在往这里奔来，还有八十名哈达瓦的亲卫。之前应付五十名卫兵，德兰特的努力就已经被毁了好一部分，如今……根据德鲁伊所说的，一旦这片魔法被彻底损毁，他也会死去！巴斯塔奈举起长剑，深呼吸。 是的，就像好多年前一样，他独自在雪原上漫步。他那时候刚刚十六岁，发现自己一直暗恋的女孩和一个男人在床上上演激情戏目。突如其来的打击将这个雷特宁人轰得晕头转向，他听见不远处有声音，于是他举起长剑，深呼吸。 只有一次机会，白色毛发的极地熊冲了过来，它扬起巨爪，在巴斯塔奈胸前划出一道恐怖的伤口，还打飞了长剑他抓住了机会！一拳猛击在熊的脸上，趁着它被打得晕头转向，巴斯塔奈一拳，一拳，一拳，就这样活活地打死了那只熊。 他的鲜血染红了雪地，他倒在极地熊的尸体上。熊的皮毛保护他在晕眩时抵抗寒冷的雪花，村里的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个名头“徒手杀死熊的人”。一段时间后，他把自己和自己暗恋女孩上床的那个男人暴打一顿，后来才发现那个男人很有背景关系。幸好，巴斯塔奈的领主是个好人，在那名领主的保护下，巴斯塔奈被送到阿塔克帝国开始新的生活。不过从那以后，他不再有什么有关“爱情”的愚蠢念头了，他喜欢用金币来换一夜**。 这就是他的故事。如今，巴斯塔奈想要一个新的名头了。也许“独自阻挡二百八十名敌人的雷特宁男人”更适合他，雷特宁人举起长剑。 坚持一分是一分，坚持一秒是一秒。(。) 二百四十三、王位之争（十六） 蛮牛的块头没有伯特想象中的大，它大概高一米半，两肩宽一米，牛角和伯特的手臂一样长。它的双眼闭着，鼻孔中喷出一股股微小而炽热的火焰。它的右腿处有一条蓝色半透明的锁链，将它与墙壁上的一个金属方块连接。“奥吉亚斯”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威压，高级魔兽的威压是很强的，尽管比不上龙威，可是依然能让人有一种被好几把针刺中的感觉。 “直接宰了它。”伯特慢慢向前走去，随后右手举起巨剑，猛力下挥。 .. 奥吉亚斯瞬间睁开黄色的眼睛，它“哞哞”地叫着，沉重的身体一个翻滚，躲开致命的斩击。随后，它转过头，鼻孔中喷出一大股烈焰，将伯特劈头盖脸地烧灼。伯特痛苦地弯下腰，随后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杰斯当和利尔冲过去治疗，发现他的头脸有一大片的焦黑，在德鲁伊魔法和小治疗术的作用下，总算是不怎么难看了。 “快！”拉罗夫举起帝剑，这把强大的武器猛劈在奥吉亚斯的背上。在领悟了“惊血舞天华”后，二王子的攻击变得极为刚猛，一往无前。 奥吉亚斯的背部立刻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诡异的是，它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一股股红色的气体，带着难闻的味道。蛮牛再度转过头来，它的力量全部都在头部。黄色的双眼中闪过漆黑的光芒，同时，一种类似于大钟敲响的声音在拉罗夫灵魂中响起，他觉得这钟声就是他的丧钟。他明白，这是蛮牛的绝技“死神瞪视”。 .. ……就和美杜莎的注视一样，能将任何生物变成石头。这是神灵也逃不过的绝技，不管有多么强大，只要是生物，就会变成岩石雕塑，永生不会再动弹。 拉罗夫及时举起帝剑。把它横在自己眼前。同时。手中的另一把钢剑猛然刺出，将奥吉亚斯的尾巴给削断。正当蛮牛还想进一步作出攻击时，罗兰的长剑赶到了。圣骑士的长剑上蕴含着圣光的魔力，神圣之焰燃烧着这只魔兽的身体。这种疼痛，更甚于刀砍斧劈。 “我先去了。”拉罗夫撞开大门，冲进哈达瓦的卧室。 奥吉亚斯看见入侵者闯了进去，不甘地哞叫了几声。正当它想要冲进去时。黑暗炽焰火球在它的额头上炸开，两根藤蔓锁住了蛮牛的脖子。 这只魔兽发怒了，它头一次有杀死面前所有入侵者的冲动。被驯化以后，它的野xing被消磨了很多很多，以至于它不打算烧死对手。假设它是野生的话，刚才的极高温烈焰。就足以将伯特烧死几百次了，而那致命的死神瞪视，也在一开始就会使用出来。 “小心！这家伙要生气了。”利尔感觉到奥吉亚斯的愤怒。 果然，它四处看着，眼里不断闪着漆黑光芒。罗兰、利尔、杰斯当、沃兰娜不得不向后退，想方设法不与它对视。在造成这样的局面后，奥吉亚斯喷出烈焰，卷向离他最近的罗兰。罗兰闭眼。随后回身猛击。炽热的圣光火焰和奥吉亚斯的火焰相撞，双方都消失了一部分。有了圣炎的保护。罗兰得以闭着眼睛，不断挥动长剑向前行进。 真正的六级魔兽是有智慧的，而奥吉亚斯显然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六级魔兽。它狡诈地喷出火焰，双眼中不断打出“死神瞪视”。火焰有灵xing地绕开罗兰，只有一小部分会和圣焰纠缠。这给罗兰造成一种，他正在不断打散奥吉亚斯之火的错觉。 实际上，蛮牛的烈火早就绕到他身后，火焰把罗兰给紧紧包围。圣骑士感觉到自己正在走入陷阱，可是他又不可能睁开眼睛，主动变成石头。 “哞”奥吉亚斯长啸一声，一股比之前更强大的威压撞击在罗兰的心上。 他一个踉跄，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先前积攒的无数烈焰，猛击在罗兰的身上。来自四面八方的火焰，将罗兰给紧紧困住，火焰吞噬着他的铠甲和身躯。 “罗兰！”利尔睁开双眼，看见罗兰的痛苦情景。 “意志……”一个玄妙的声音在这里响起，仿佛来自于天空，来自于幽界。罗兰的身上，绽放出黄金色的强光，一面金色大盾出现在圣骑士身前。这面大盾仿佛有吸纳世间万物的本领，蛮牛的熊熊烈焰，统统被这盾牌给吸引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兰举起大盾，将它护住自己。他转过身，利用蛮牛在盾牌上的映像来战斗。在很久以前，美杜莎就是这样被珀尔修斯所杀的。 “那面盾牌是什么？”杰斯当问道。 “我也不知道，每次我一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它就会出现在我面前。”罗兰对这东西也不是很了解，他慢慢靠近蛮牛，剑上圣炎翻滚，伺机而动。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杰斯当念着咒语，大量黑暗元素聚集在他的法杖上。它们在那里跳舞、律动，遵循魔法师的意志，按照一定的顺序组成强大的魔法。杰斯当感觉精神和魔力都恢复了许多，现在，他得试一下“黑暗之龙”的威力了。当然，如果他用上蓝宝石的话，固然它的威力会大增，可是，万一把这座塔楼给摧毁，就得不偿失了。 利尔挥动树枝，一条藤蔓缠住奥吉亚斯的头部，将它的眼睛给蒙住。蛮牛眼前一黑，它发动“死神瞪视”，但只是它眼前的一部分藤蔓被石化罢了，其余部分依然牢牢地捆住它。这样一来，它致命的瞪视就再也无法威胁到其他人了。 与此同时，杰斯当的黑暗之龙扑了出去。它在奥吉亚斯身上爆炸，造成极大的震动。爆炸之后，黑色的魔法火焰开始燃烧，焚灼它的身体。蛮牛的皮肤很坚硬，但依然无法抵抗高温。牛皮开始被烧毁，它暴躁地上下跳动，可是魔法锁链不允许它做出太大的动作。 奥吉亚斯蜷缩在角落里，它的鼻孔中喷出一股股火焰，逼得其他人无法靠近。就在这时，它身上的魔法火焰也正在逐渐熄灭，蛮牛的身上被烧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是，它仍然体力充沛，而且充满愤怒和斗志，足以粉碎其他人。 火焰在它身旁形成一圈火墙，这样杰斯当他们就无法看见蛮牛的动作。偶尔，火墙中还会飞出一股火焰，干扰他们的行动。利尔已经被奥吉亚斯的火焰给打中，右臂基本无法行动。在这个时候，罗兰勇敢地冲了进去，他穿过火墙，金色大盾抵御着火焰的侵袭。他大步冲到蛮牛面前，举起长剑。而奥吉亚斯低下头，两根锐利的牛角出现在罗兰手臂下方。随后，它用力一顶，圣骑士的手臂被牛角所贯穿，剑落到了地上。 蛮牛毫无怜悯之心，它再度向前一撞，将罗兰撞出火墙，他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伯特睁开眼睛，他的力气基本流失干净了，现在疲惫而且疼痛不堪。他看了看血色巨剑，剑灵领会了他的意图。一抹红光从剑上没入伯特手中，随后伯特就像没有受到伤害一样站起，剑灵能活动的时间并不长，于是它操纵着伯特的身体，做了一个最简便又最有力的一个举动将血色巨剑扔出去！锋利的巨剑穿过了火墙，命中了奥吉亚斯的身体。只能听见烈焰之中传来一阵痛苦的哞叫声，随后，伯特又躺在了地上，这回，他是真的没有力量了。 火墙还在继续燃烧，利尔变身成狼人，跳过火焰的墙壁。他看见，血色巨剑没入奥吉亚斯的背部，只留下剑柄仍然留在外面。德鲁伊伸出利爪，猛击蛮牛柔软的腹部。奥吉亚斯愤怒地左右摇摆头部，锐利的牛角威胁着利尔。利尔跳到它的背上，随后又敏捷地跳到它腹部，刚要抓住它的心脏时，奥吉亚斯的身上忽然燃烧起火焰。 这火焰对蛮牛来说没有任何伤害，可一碰到利尔的毛发，就开始燃烧。逼迫利尔离开蛮牛，他在地上不停翻滚，好不容易才熄灭了这股火焰。 奥吉亚斯得意地发出叫声，作为六级魔兽，它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打倒。 沃兰娜独辟蹊径，她意识到，奥吉亚斯的生命力以及防御力都相当的惊人。她迅速地跳过去，像蜻蜓点水一样跳到它的背上，拔起血色巨剑。随后，她回到地面上，纤细的手臂挥起庞大的巨剑，猛击在地面上。 坚硬的岩石地板仿佛豆腐一样被斩开，沃兰娜继续斩击地面。杰斯当不断用黑暗魔法来干扰奥吉亚斯，不让它去攻击沃兰娜。 随着她的攻击，地板上出现一道道裂缝。奥吉亚斯的体重惊人，在它的重压下，已经被砍得支离破碎的地面，顿时塌了下去。奥吉亚斯从这个缺口中坠落，只有它的一只腿，由于被强大的魔法锁链所束缚，没有一起掉下去。这让这只蛮牛被倒吊着，再也无法逞凶。(。) 二百四十四、王位之争（十七） 利尔、杰斯当、伯特、沃兰娜、罗兰走进哈达瓦的寝室，他们看见了奇异的一幕。 拉罗夫双手持剑，和一只魅魔正在战斗。他的攻势很凌厉，魅魔正在不断向后退。可是，它的体力没有被消耗多少，可以看得出，它一次又一次进行规避的动作，防守的同时节约了大量体力。和它相反，拉罗夫必须保持不间断的攻势避免魅魔发动精神打击，可这样一来，他的体力肯定消耗得极快，到最后依然有可能被魅魔所打败。. . 他们的战斗地点在床的前面，而床上，铺着凌乱的金色被子，还有一个面容惊恐的女人躺在上面，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那只魅魔。是的，她是哈达瓦的妻子。她不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忽然变成一只魅魔的可怕事实。 这个房间已经一片狼藉，这只魅魔不时上蹿下跳，让拉罗夫的剑攻击到别的地方去。大落地镜已经被打碎，衣柜也被削成两半，里面象征王权的铂金权杖倒在一堆贵族服饰上，床头柜也不幸遭到重创，就连天花板上的魔法灯也不能幸免。这足以证明战斗的激烈。 “王子殿下！”罗兰尽管受伤，可是照样冲过去和魅魔开始战斗。 这只魅魔和它的同胞一样，有着妖艳的脸庞以及丰满的身体，暗紫色的皮肤上有鲜红色的印记，它穿的衣服很少，仅仅能包裹住私处，而且还会时不时将这些部位露出。它的背后长着一对黑色的翅膀，保证了它的安全，能让它自如地飞翔、扑腾。. . 它不会是轻松的对手，因为它直接作用于精神意志的特殊能力让人防不胜防。魅魔往往用自己的身体来勾引雄xing生物，在愉快地进行某些事情时，它就下了毒手，将枕边人的灵魂给吞噬，将其作为自己的滋补品，恢复并增强自己的力量。 这只魅魔的速度极快。罗兰和拉罗夫一起攻击。却没能伤害到它分毫。而利尔和杰斯当由于担心伤害到场中二人，不敢释放魔法，伯特也受了伤。 于是，沃兰娜就跳了出去，她看不惯有生物比自己的身材还好嗯，狐依除外她握着两把匕首，和魅魔一样高速移动。凭借刺客的直觉。她能提前判断出魅魔下一刻的落脚点，自己则捷足先登，逼迫魅魔改变方向。这又会使得它遭到剑的斩击。 “你们居然能突破蛮牛奥吉亚斯的防卫！”魅魔尖利地啸叫，它学会了大陆通用语。 “它现在就像鱼干一样被倒吊着，下流的女人。”沃兰娜冷淡地讽刺道，瑞特语里面用来骂人的话并不多。她已经竭尽所能来表达对魅魔的鄙夷之情。 “为什么哈达瓦的卧室里会有一只魅魔？大王子呢？”伯特虚弱地说道。 “抓住这只魅魔，事情就能水落石出了。”拉罗夫掷出钢剑，却被魅魔所躲过。 “失明！”杰斯当挥动法杖。魅魔有一种头被狠狠一击的感觉，随后，它就发现眼前一黑，栽倒下去。失去了视力就等于失去了方向感，它不断拍打翅膀，躲闪阿塔克人的围攻。 作为从数千同类中被精挑细选出来魅魔。它的力量绝不仅仅如此。 黑色的光芒在它身上闪烁了一下。很快，它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书架顶上。沃兰娜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紧紧抓住魅魔的双臂，双方共同坠落到地面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下流的女人！我要让你尝尝苦头，小姐！”魅魔伸出利爪，打算在沃兰娜精致的脸上划出两三道伤痕。而沃兰娜举起右手中的尖锐匕首，把它搭在魅魔的脖子上。只要魅魔敢用利爪凿穿她的脸，她就敢直接让这只魅魔身首分家。 “嘎”魅魔飞了起来，拉罗夫的长剑挥动在它刚才停留的地方。 “这只家伙真够敏捷的。”利尔已经变身成狼人，它的三只宠物也被召唤出来。哈达瓦的卧室虽然大，但是一下出现这么多生物，看起来就很拥挤了。 “迷幻！”杰斯当再度释放出负面魔法。黑暗法师的特长就是这个。 魅魔的双眼蒙上一层黑色的光，它看得见东西，可是只能看见一片混乱。前方的书架下一秒出现在自己身后，墙壁上一刻离自己五米，接下来就出现在鼻子前面。魅魔拼命地眨眼，试图让这种混乱早点消失。杰斯当不断加大魔力的输送，让幻术的作用持续得更久。 魅魔一时向上飞，一时向下撞，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利尔趁机跳过去，把它给压在身下，派查克按住它的脑袋，两只狼分别抓住它的两个翅膀。 “抓不住我的”又是一道黑色的光芒，它再次消失。利尔感觉身体下面一空，自己直接砸到了冰冷的地上，痛苦的感觉从脸庞传到全身。 “下次我会封死它的传送能力……”杰斯当回忆着有关封印魔法的负面法术，可是，魅魔意识到不除掉黑暗法师，它迟早会落败。于是，它飞快地冲到杰斯当身边，撞在杰斯当的胸口。黑暗法师就像被棍子打飞的苹果一样向后飞去，撞在了墙壁上。鲜血从后脑处流出来，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晕过去。总而言之，他看起来情况不好。 “你这个婊子！”沃兰娜脚下蓝光一闪，她就像闪电一样跳到魅魔的背上，几乎和瞬间传送一样快。魅魔闪躲不及，背部已经被刺出好几道伤口，沃兰娜没有一次是留情的，伤口极深，伤到了它的内脏。魅魔毕竟是恶魔的一种，生命力很顽强，即便在遭到重创的情况下，却依然咬牙发动了传送，这一次，它消失在了卧室里。 “它跳到窗外去了！”利尔打开窗户，魅魔闪现在外面的天空中，拍打翅膀，得意地朝塔楼里面狞笑。沃兰娜一把抓住利尔后颈的毛发，把他给扔出去，而自己则站在窗台上，“闪电之舞”再次发动，瞬间跳到魅魔的身上。她用有力的双臂锁死魅魔的身体，并且合住了它的嘴巴，避免魅魔再次念咒，发动逃离此地的传送。 魅魔拍打着翅膀，一不小心又撞进了塔楼。这一回，其他人早有准备，魅魔一进入房间，他们就将窗户给锁紧，并且将武器放到魅魔的脖子上去。 “它的魔法能量不多了，应该是不能再传送了吧。”罗兰也是有精神力探测能力的。 “判断的很对啊……我是不能传送了……”魅魔沮丧地说道。 “哈达瓦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拉罗夫大声问道。 “……你答应不杀我，我就会说。”魅魔狡黠地说。 “可以。”拉罗夫点头。就算魅魔不说，他也不会动手的，毕竟它曾经有过哈达瓦的影子，他亲哥哥的影子。当然，伯特他们可以动手，因为他们没有做出这种承诺。 “三个恶魔甘愿为计划付出生命，它们袭击了阿塔克帝国大王子的狩猎队伍，并且成功将哈达瓦与他的卫士们分开。而我，钻进了树林，将落单的大王子给抓住……杀了他，并且吞噬了他的灵魂，自己则伪装成他的模样。”魅魔一五一十地说道。 “早该猜到了。”拉罗夫痛苦地坐下来，“我的哥哥……他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袭击我……你们……在发动大规模传送之前……就已经做完了这个计划了……对吧？” “是的。魅魔点头，“这个计划叫做‘滴水’。” “哈达瓦！”床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女人悲痛地大叫着，“我的爱！”她痛哭失声，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庞，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打湿了精致的被子。她几个星期来原来一直在和一只恶魔同床共枕，这足以打碎她所有的意志和信念了。爱人去世的噩耗，更是把她原本就不够坚定的信仰撕成好几片，不留下任何一点点让她去依靠。 “那么，打开北城的命令，也是你下达的了？克劳德特，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伯特问道，他很关心这个问题，尽管答案其实已经在他心里有点影子了。 “说来倒挺有意思的，不是吗？”魅魔邪恶地笑着，“我正在苦恼怎样救出战歌都里的同胞们，北城的守卫者克劳德特伯爵就主动来找我了。他说，他的家族正在遭受打击，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让自己的家族得到大王子的庇佑，得到一个体面的退幕，或者得到一个合适的发展机会。我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我就让他去打开北面的城门，放出战歌都里的魔族大军这个傻瓜！被家族给冲昏了头脑，居然答应这种事情！哈哈更可笑的是，你们居然觉得，那个替罪羊洛丹是真正的犯罪者，阿塔克人，原来就是这样的！” 魅魔尖锐的笑声刺痛了伯特的心灵。 “我们先让守卫们看看，大王子哈达瓦已经被魅魔所吞噬，让他们放下武器。接着，再录下你的口供，用来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xing，随后，我就会放你走。”拉罗夫声音颤抖，他的心里满是哈达瓦的身影，那个高大、优雅的兄长，原来早已死去。 “王位之争，似乎结束了……”利尔喃喃自语。(。) 二百四十五、王位之争（十八） 魅魔注视着面前的水晶球，这个蕴含有魔力的玻璃球已经被启动了，可以记录下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这种神秘的发明起源于庇护之地，在那里，无数学者和魔法师在与世无争的美丽城市里，成功地研制出了这种强大的器具。它最早被用来摄影，后来它在吟游诗人的手中记录各种奇闻轶事，再过几十年，它用来记录各种重大场合的情景。到最近几百年内，它被用来记录各种影像，将剧目给搬到水晶球里去。 于是，这种神奇的水晶球开始普及，人们足不出户就能欣赏脍炙人口的《勇者斗恶龙》、《骑士旅途》，还有著名的《萨拉女王和她的钢铁骑士》合集。. . “有半个字对王子殿下不利的话，你就别打算我们遵守约定。”杰斯当说道，他正因为后脑勺的阵痛感到难受，所以口气很不友好。就在刚才，他们带着魅魔，让所有的卫兵都缴械投降，他们明白其实原先的主人，大王子哈达瓦已经死去了。 入侵行动结束了，结果顺利而且圆满。 哈达瓦的侍卫长追着桌子和凳子的影子跑了半个城市，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白跑一趟，原来他要拼死守护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了。卫兵们被遣散，哈达瓦一死，他们也就没什么必要继续为他工作。大王子的亲卫稍稍忠贞一点，将任务改为保护哈达瓦的遗孀。 . . 巴斯塔奈已经力竭了，如果再晚五分钟，他就要死于卫兵的乱刀之下。德兰特已经半昏迷，正在医师的房间里进行紧急抢救，据说，这名变化系德鲁伊很可能一睡不醒。没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尤其是当巴斯塔奈讲述了德兰特的牺牲后，拉罗夫下令尽全力把德兰特救活。要是办不到的话，他第二天就会让这些医生卷铺盖滚出战歌都。 凭借拉罗夫的一面之词，当然无法让多疑的民众和贵族们信服。所以。至少还要记录下魅魔的口供。用来证明事情是真实无假的。 而利尔三人，则主动承担了记录魅魔言行的任务。他们和魅魔被安排到僻静的房间里。 水晶球上倒映着魅魔艳丽的外表，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它首先开始变形，变成哈达瓦的模样，并且做出一些动作，随后。再变回魅魔。这个过程被完全地记录下来，最挑剔的人也看不出破绽，只能承认只要这只魅魔进行变形，其他人就根本分不出是不是哈达瓦本人。 “我是来自兰罗杰帝国的魅魔，阿里克西亚。”魅魔妖艳地笑着，“尊敬的国王陛下从无数魅魔中选中了我。让我执行艰巨的任务‘滴水’。我被送来阿塔克帝国，等待机会。在大军到来之前，我陪着三只恶魔袭击了你们大王子的狩猎队伍。哈达瓦和他的士兵被分开，而我悄悄地绕到后面去，割开他的喉咙，吸食了他的灵魂。具有皇室血脉的灵魂，真是让人难以忘怀。这种味道类似于……糖果和高级牛肉，能想象得到吗？” “随后。我冒充成真正的哈达瓦。安然无事地回到战歌都。没有人发现我的异常，因为我已经完美地复制了哈达瓦的记忆。就像你们真正的王子一样行事。就连他的妻子，也无法分清楚我和哈达瓦在床上有什么不同，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以男人的躯体和女人一起共度良宵。感谢你们的大王子，给我提供了这个好机会。” “几天以后，魔界大军到来，发动闪电袭击，七个国家同时遭到浩劫的捶打。而兰罗杰军团，被困在战歌都里。我正在焦虑如何救出他们的时候，克劳德特伯爵忽然走到我的面前，表示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我答应保护克里斯林家族就行。我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呢？我让他打开北边的大门，他让一个叫洛丹的无名小卒去执行任务……替罪羊。” “如愿以偿，不是吗？如果不是你们的二王子袭击了塔楼，从我看不到的地方渗透进来，并且打败了奥吉亚斯，以及三百名守卫，还有我本人……也许，阿塔克帝国的王位，将会由我，这样一只可爱的魅魔所坐上呢……到那时候，阿塔克帝国，只要我一个念头，就会被摧毁吧。只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瞧，现在我被一个法师，一个德鲁伊，一个强壮的男人所抓着呢，他们野蛮又粗暴……” “够了。”杰斯当关掉水晶球，“这些陈述应该足够了。” “接下来呢？可以放我走了吧。”魅魔诱惑地扭动着身体，“嗯或许你们还想从我身上索取一些愉悦的回忆？放心吧，我会满足你们的……” “我们不想要。”杰斯当的目光偏执而狂热，“我们需要你说一些东西，伯特，帮忙去看着门，一有人过来，就提醒我。”他微笑着，似乎即将面对一件很好的事情。 “比如？”魅魔想到了一些东西，“伪造某些……嘻，有意思的阿塔克人。” “一语道破是不友好的啊，一会儿，劳驾把这名单念一下。”杰斯当又拿出一个水晶球，刚才的是放映给民众和贵族们看的，接下来这个，则是拉罗夫王子一个人看的。魅魔是很聪明的恶魔，它一下子就明白了杰斯当的目标，开始诡异地笑着。 “杰斯当。”伯特转过来，“你想做什么？” “别担心，伯特。”杰斯当小声地说，“来场大洗牌，我们才有机会。” “……”伯特沉默了很久，才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你……算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利尔则表示，只要杰斯当做的天衣无缝，他就没有意见。也许在拉罗夫登上王位后，他们会得到许多赏赐，升官加爵，不过，由于年龄和资历的关系，他们能得到的毕竟会缩水一部分。杰斯当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用自己的行动来从帝国中捞一份小蛋糕。鲜美，芳香，又唾手可及。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把它放进自己的嘴里，快意地咀嚼。 黑暗，堕落，阴谋诡计，杰斯当不想用任何借口来粉饰它。也许这正是他的本xing，偏向阴暗的一部分，寸草不生。几年前。漆黑的丛林，轰鸣的雷电，困难的生活，注定让他今天做出了递出名单的决定，贵族的生活，可以用卑劣的手段来取得。 魅魔所说的话。一定程度上会让拉罗夫信服，它提到过的忠于大王子的贵族，拉罗夫会采取雷霆手段将他们根除，或者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西部诸城，贸易繁荣，金币在地上打滚。杰斯当现在就要将原本捡拾金币的那些手臂给斩断，将这些金币纳入自己的口袋中。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写出了西部诸城贵族们的名字。他们一旦在政治斗争中被清洗。无疑就给了杰斯当一个极好的机会，让他能让人插手其中。 掌握实力的贵族被拉下去。另一些人爬上来。杰斯当开始写信，让魅魔自由发挥，在火焰的威胁下，它不可能会胡说八道，况且水晶球有很多，打碎一个不对劲的还会有一个新的。他准备用信件告诉穆莱门廷，让这个本事惊人的庶务修士注意一下西部城市的情况，有空就准备好接受那里的市场份额，顺便将其中的一部分交给做出重大贡献的杰斯当他们。 利尔去翻看了一下卷宗，书架上有一些哈达瓦的绝密情报，他打算从中得到一些有利的信息。这些卷宗被码得整整齐齐，哈达瓦的妻子想必也是个能干的女人。 它们按照日期排放，一共有二十卷，记载了从4944年到4964年的所有事情。他先翻开最近的，里面写着哈达瓦的秘密人手调动情况，以及一些灰色收入的相关备注，这都是为了准备开展与拉罗夫的竞争。里面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哈达瓦敏锐的意识，他从麦尔斯国王着手准备战歌都群众撤离中，联想到战歌都可能在几个月后遭遇一场袭击。 于是他就开始从四面八方召集幕僚，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这也难怪，魅魔能开始一系列针对拉罗夫的相对致命的袭击事件了，这都事先做好了预备。 “我想看看我小时候哈达瓦在做什么……”利尔翻到六年前的一本羊皮纸装订的典籍，上面按照年月日被安排得很详细。利尔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一些单词尖锐地刺中他的心脏，“剧毒”、“瘟疫”、“波利亚河岸边的小村庄”…… 利尔情绪有些失控，他用颤抖的手指翻开相关的记载，他的心跳不断加速，血液向头上涌去，脸庞变得通红。一行行字迹无情地揭开了利尔身上最大最疼痛的那一道伤疤，并且朝正在鲜血淋漓的伤口撒上盐巴，并且还不断想方设法撕裂这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4958年5月7日，进入阿萨卡村，开始收集情报，投放瘟疫病毒，检查它的力量。到6月12日，全村无人幸免。可以预见到这种疾病的强大力量，也许它可以用来对付梅格茨人。消息封锁得很好，村子已经被火焰给摧毁了。我想只有亡灵还记得起它。” 冰冷的锥子刺进他的身体，将最遥远的记忆引出来。 “……”利尔开始流泪，他将卷宗放回去。 “……我是那唯一……活下来的啊……真的……” 苦苦寻觅了六年多的真相，终于在今天被揭晓。他回忆起挣扎的日子，从身染恶疾，依靠顽强的生命力走到森林里，依靠吃蘑菇维持生命。到最后，他奇迹般的获得新生。 依稀还能想起来，他将最后一点食物，递给了一只小熊和两只小狼，正是因为那个……所以他才得到了德鲁伊的力量，获得大自然的认可…… ……可是，他不想要。 ……他要的是，能在故乡的偏僻小村里，自由自在的…… 生活…… “能告诉我哈达瓦死的时候的情景吗？”利尔微笑着转过头，去问魅魔，“我要知道最详细的，从你看见他开始，直到他的灵魂被你吞噬为止。我想这是一个让人高兴的事情。”(。) 二百四十六、三天后 三天后的“铁马”酒馆里人来人往，来喝酒吃肉的客人络绎不绝，老板和服务生忙昏了头，不得不叫上十五岁的孩子来帮忙算账。在这样繁忙的日子里，能够有一两桌安安静静、不大声喧哗的客人简直就太美妙了，可这是幻想，到处都有人在高声叫骂。 “我不能因为它上面印着‘墨菲亚’就承认它是正宗的墨菲亚海洋之酒。”巴斯塔奈举着瓶子，站到桌子上去，对着一脸委屈的服务生吹胡子瞪眼，“同意我的看法吧，小伙子！有人把劣质的龙舌兰酒倒进了这瓶子里面，而你们却不在价格上做些低级的减法算数题！别以为我没喝过这种酒，我在墨菲亚城的港口上和海盗决斗时，你还在马厩里清理马粪呢。” . . “冷静，冷静。”伯特伸出手把巴斯塔奈拽下来，“让我尝尝……” 他拧开酒瓶盖，仰脖喝了一大口，满意地咂咂嘴：“要我看来，你估计是吃多了辣椒，舌头已经被麻得分不清楚好酒了，我看这就是瓶墨菲亚海洋之酒。” “你要明白，只要他们承认这是麦酒，我们就能多出一瓶‘燃情岁月’的金币。”巴斯塔奈痛心地说道，“我以为你会站到桌上来和我一起面对狡诈却缺少经验的服务生的。” “我从不做那种事情，要知道，拉罗夫殿下已经许诺我们子爵和大块封地了。呃？你的封地好像是一个小镇以及旁边的大片麦田。”伯特高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 . “拉罗夫殿下？”服务生喃喃自语，“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听说王子殿下正打算收拾掉有异议的人。”于是他跑到柜台后面，跟老板说明了利害关系。由于一片混乱，老板根本没听见这个年轻人在说什么，草草递给他一瓶“燃情岁月”就去应付别的恼人事了。侍者拿起酒，迅速地冲到巴斯塔奈旁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酒撇到桌上去。 “听着，伙计。这才是好办法。”伯特得意地抬抬眉毛。 奥莉卡坐在伯特旁边。神情闲适地靠在他的肩上，胸前佩戴着桑迪福德家族的徽章。她现在已经确定了和伯特之间的恋爱关系，在这酒馆里痛快地吃喝之后，接下来的日程将会排得满满的，其中包括大剧院、花园以及高级餐馆。 “离大公爵的距离又近了一步。”杰斯当醉眼朦胧，沃兰娜想方设法把他从自己的膝盖上挪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是穆莱门廷回复的。大意是他趁机进入了西部几座城市的市场，便宜倾销了不少生活必需品，得到了不少利润，最重要的是成功沟通了他的大本营虎步城与西部的私人贸易路线，他目前已经得到了一大笔金币，正想办法逃税。安德斯特监狱正瞅着这个和泥鳅一样狡猾的庶务修士。打算从他身上榨取出不合法的金币。 假如穆莱门廷真的像他信里所说的，能逃掉多少税，就给杰斯当送来多少钱的话，很快他就可以买下一座大城堡了，而且还是丝毫不感到肉痛的那种。 “这混蛋。”沃兰娜拿过信，“……居然逃税，而且打算把钱全部换算成便携的钻石寄过来。啧，我看到半路上就会被截下来了吧……不过……一整袋的钻石……” 利尔一脸的忧郁。他正不断地喝酒。喝酒，仿佛要用酒精冲垮自己内心的悲伤。狐依还是一副感觉不到任何烦恼的样子。想办法让利尔开心起来。看到各种方法都不奏效后，她拿出了最后的绝技，足以让利尔瞬间恢复精神。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狐依问道，“liear？” “啊。”利尔转向狐依，“你是怎么想的？” “听你的啦。”狐依娇滴滴地说道，“只要liear定下日期就好了。” “婚礼……”利尔陷入了沉思，“鹰背城还是战歌都，这是个问题。” “让我来一手操办吧，保证让你大吃一惊。”杰斯当兴致勃勃。 “你用的形容词暴露了你的意图。”利尔沉稳地反击，“你小子，别想把我的婚礼举办成吓人的所谓‘惊喜’。我觉得庶务修士会做的更好。” “杰斯当，我和你的婚礼呢？”沃兰娜拍了拍杰斯当，“我已经不奢望在公爵城堡的阳台上举行婚礼了，到那时候，我不知道已经多少岁了。听着，我想要尽早结婚。” “别催促咯，说好的就是说好的，男人的诺言不容许玷污，不管巨龙还是沃兰娜。”杰斯当高声说道，“贵族，高贵而优雅，我们将会在无数羡慕的眼神中走向神甫。” 沃兰娜直接抬起了膝盖，让杰斯当从椅子上摔下去。 小奥拉瓦从旁边的桌子站起来，将哀嚎着的杰斯当扶起来。他现在也是志得意满，父亲的名字已经被送到德芬斯帝国的英雄碑上，拉罗夫殿下也承诺了一个光荣的男爵头衔，外加三级战功勋章。年轻人为了避免杰斯当和沃兰娜之间爆发第二轮争吵，于是立即说道：“看，门口来了个漂亮的贵族小姐。”他成功地将杰斯当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果然，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华贵的贵族小姐，看起来很美丽，虽然面色仓促，可是掩盖不了她身上的高贵气息。她穿着很长的黑手套，以及一双有些脏的短筒靴，肩上则披着银白色的水貂皮披肩。可以看得出她风尘仆仆，因为这位小姐正在喘气。 “这里怎么会来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酒客们纷纷议论着。 “我怀疑她是某位大公爵的女儿。”一个男人小声说道。 “哇，那件披肩，也许来自于一只叫‘闪电貂’的魔兽哦……”一个女孩掩盖不住自己语气中的嫉妒，“真是太漂亮了……我也想要一件。” 酒馆里的空气一时间凝固了，没人再敢大声吵闹。乐队停下了演奏，吟游诗人放下了稿子，侍者讷讷地将盘子放到一旁去，随后作出自己最优雅的姿势。可是没人敢上去搭讪她，她身上的高贵气息成功地阻拦了一切凡夫俗子。 “她来这里干什么呢？”有的酒客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对啊，居然会对这种低级的酒馆产生兴趣……”有个付不起酒钱而在刷盘子的人小声嘀咕，“真想灌醉她，然后抚摸一下她白嫩的手臂……或许还可以进一步……” 十秒钟以后后，他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 “在哪里……”她的声音如同天籁，目光扫视着每一个酒客，最后锁定在了一张桌子上。所有人都怀疑她看的是自己的桌子，尽管她所看的地方离自己相隔很远。 “有人来了吗？”伯特这时候才从“燃情岁月”的作用中清醒，他转过头来，看了看那个贵族小姐，随后，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脖子了。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越来越多的酒客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愚蠢，居然觉得她会接近自己的桌子。她擦过好几张油腻而且带着倾倒酒水的桌子，带过一缕香风，在那里的酒客们陶醉了好久好久，紧接着就是开始疯狂地擦拭桌子，直到黑色的木头桌子能反映出自己的脸为止，同时开始焦急地希望这位小姐不会因为自己桌子的脏乱而嫌弃自己。 “你……你来干什么……”伯特站起来，低声说道。 有酒客想要上去暴打伯特一顿，后来看了看伯特的身高，作罢了。毕竟，其他人连靠近这位小姐都办不到，这个大言不惭的混蛋，居然还说“你来干什么”这种让人愤怒的话。 “我求求你……”凯萝丝丁说道，眼眶微红。 这回，整个酒馆里都快炸开了，如此高贵不凡的小姐，居然对一个只是稍微高大一点的普通人说出“我求求你”这种低声下气的话。他们叹气，垂头，为一朵娇嫩的鲜花落入堕落之手感到悲伤。于是，想象力丰富的诗人们在酒精的作用下，找到了一个新的创意，开始写一个落魄的战士，和一个高贵的女孩发生了一夜说不出口的事情，在经历了一番波澜壮阔的史诗后……总而言之，能想象出来的东西，诗人都敢写。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伯特冰冷地回应。 “只有你能帮我了。”凯萝丝丁咬着嘴唇，“莫尔克家族和卡斯霆家族，由于支持大王子，拉罗夫殿下即将对我和我丈夫的家族进行打击。我的父亲……他已经开始准备将我送到庇护之地去了……伯特，我求求你，替我向王子殿下求情……请求你……” “不，我只是个普通人。”伯特摇头，“办不到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伤透了你的心。”凯萝丝丁说道，“……科兰和你，我选择了科兰……可是，请你……再想想吧，你爱过我，不是吗？请你……看在昔日，帮帮我们吧。”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让伯特感到吃惊。 “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伯特坚决地摇头。奥莉卡吃惊于凯萝丝丁所说的秘密恋情，她一脸难受地看着伯特，好像随时都会被他所抛弃。 “为什么……”凯萝丝丁绝望地说道。 伯特的心中酝酿着复仇的快意，他冲动得很，毫不犹豫地因为她曾经选择了别人，而拒绝帮助她。不过，看到凯萝丝丁绝望的眼神，伯特实在是无法下决心。(。) 二百四十七、魔导师评定 曾经对凯萝丝丁的感情渐渐泛起波涛，拍打伯特的心脏。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我想我会尽全力帮你的。”他坐回位子上，心神不宁，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凯萝丝丁怔怔地看着伯特，曾经，她是高贵王座上的公主，他则是站在远方默默欣赏的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到她分毫。尽管他绞尽脑汁想要讨得她的欢心，可总是无法成功。他一直想要拉近和她的距离，不过，却发现越走，她离得越远。他只能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她和另外一个男人步入爱情的金色大道，再也不回头，无力去改变现实。.. 然而现在，他走出了漆黑，披上了光辉。而她则跌落王座，遭遇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和火山。凯萝丝丁大声呼救，可是没有人能帮助她。于是她就像伯特当初所做的一样，拼命地想要博得他同情。她以为伯特会冷冰冰地拒绝她，可是，他居然做出了承诺，愿意帮凯萝丝丁挽救她的家族。这样的反差，她……有点难以置信。 “你的心还是炽热的吗？”凯萝丝丁红着脸，她想起伯特为了她在竞技场里浴血战斗。 “不。”伯特忽然感觉到奥莉卡无意中握住他的手，于是他刚要脱口而出的“是”被硬生生扭成了截然相反的单词，“我只是同情，小姐。别忘了，你是有爱人的。” “是吗……”凯萝丝丁苦涩地笑了笑，她坐了下来，长裙拖到了地上，沾着地上的酒。.. “她是谁？”巴斯塔奈用手肘捅捅杰斯当，“真是太漂亮了。” “是啊，是啊，可是她和伯特的距离一直保持得很尴尬。”杰斯当点点头，若有所思，“天平的两端失去平衡我相信你明白了。” “逆袭。”巴斯塔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绝佳的形容。”杰斯当表示肯定，“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天赋。” “凯萝丝丁！”科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比凯萝丝丁显得更为焦急和疲倦。莫尔克侯爵的孩子快步走到布满浑浊空气的酒馆里。丝毫不在意这里的肮脏和狭小。有人认出他的身份，立刻恭谨地退开，并且把科兰的低位告诉给其他并不见多识广的人。 虽然有传言说，莫尔克侯爵由于支持大王子，新王对其产生了厌恶，但是，远望山脉的铜矿的每年收入依然是个让人咂舌的数目。也许侯爵还可以凭借这份实力，而拥有绝地反击的希望。因此，大家对莫尔克家族的人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敬仰。 “大家都在啊。”科兰匆匆地扫了一眼杰斯当和利尔，“很抱歉没什么时间来请你们做客，对此……”他又看见了伯特，“……我感到很对不起。” “科兰。”凯萝丝丁喜悦地转向他。“我们还……” “听着。”科兰凑到凯萝丝丁耳旁，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啊！”凯萝丝丁吃惊地站起来，她对伯特表达了歉意，“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随意。”伯特用叉敲着桌面，心不在焉，“……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的。” 凯萝丝丁片刻不停，径直冲出了酒馆。而科兰却在门口处转过了头。他用带着无限惆怅的目光看着伯特。说道：“伯特，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当然。”伯特放下叉子。目光炯炯有神，“不变的。” 科兰苍白地一笑，随后紧随着凯萝丝丁的脚步离开。 “刚才的那个女孩是谁？”奥莉卡竭力装出自己的不在意。 “走吧。”伯特背起血色巨剑，勾住奥利卡的脖子，往酒馆外面走，步伐沉稳有力，“今天下午的安排照旧。我会慢慢地，慢慢地讲给你听，这当然是一个不够简短的故事。” “我们接下来也应该有些安排。”杰斯当看着伯特的背影，就让他自己解决去吧。 “你的意见？”利尔端坐着，手指抚摸着玻璃杯上的花纹。 “魔导师职称。”杰斯当一跃而起，挺起胸膛，上面的青色徽章闪闪发亮，“是时候了。” “常春藤级德鲁伊。”利尔仿佛想起了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徽章。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桌子，往酒馆外的大道走去。小奥拉瓦好像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匆匆跑出酒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中失窃。渐渐地，就剩下了巴斯塔奈。他抬起头四处看看，刚开始他还很高兴，将桌上剩下的酒全部拿到自己面前。刚想大快朵颐的时候，侍者彬彬有礼地走过来，将一张白色的账单放到他眼前。 巴斯塔奈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看，当看到结尾处的金额时，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我不能看，这一定是恶魔的契约。”巴斯塔奈绝望地感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其他人手脚麻利地离开了。他将手伸进口袋里，嘟哝着几个收费昂贵的女人的名字，决定将晚上的对象换一个廉价些的。很快，这些无聊的想法立刻消失了，因为他先前以为伯特他们会付账的，所以只带了三个金币，而这点冰冷的硬币，光一瓶“墨菲亚海洋之酒”就付不起。 “不好意思，请问能退酒吗？”巴斯塔奈微笑着抬起头，希望得到宽恕、谅解。 “共计七十八个金币，刷盘子两周。”侍者微笑着回答，然后对柜台里通报这里的情况。 “利尔、伯特、杰斯当，我恨你们。”巴斯塔奈垂头丧气地走进酒馆的后屋，挽起袖子。 法师塔楼和安德斯特监狱一样，在战歌都外找了个式样相近的建筑，然后在它的基础上新建一个临时的驻地。这个组织是很庞大的，收罗了绝大部分魔法师，将温德肯夫大陆上的魔法师登记在册，并且为他们提供一个可靠的后盾。 有意思的是，这也成了梅格茨人在阿塔克帝国的避难所，当他们被暴怒的阿塔克人追杀时，都会躲进来。身为同宗的梅格茨魔法师，也有义务保护他们。 正规法师都会来这里登记姓名和资料，这样一来，一旦他们遭到什么威胁，就可以寻求法师塔楼的庇护。当金币不够的时候，也可以来寻求同行的帮助。这里还有许多高级魔法师，可以教导其他法师如何少走弯路，如何探求伟大的魔法真理。不仅如此，他们还准备了大量与魔法相关的书籍、札记，免费供法师们借阅。 当然，正规的职业评定，头衔宣称，也是在这里进行，在其他地方会被视为违法。赤、橙这两个徽级的法师被称为“法师学徒”，黄、绿为“魔法师”，青徽为“魔导师”，蓝徽“大魔导师”，紫徽“大魔法使”、银徽“禁咒法师”，金徽“传奇法师”。还有一个积满了尘埃的“半神法师”，以及魔法之神梅格茨自己拥有的头衔“神级法师”。 鉴别一个法师的级别，不但要看他们的徽章，还要看他们在领口、袖口绣上的印记。杰斯当的袖子上，就缝了一个象征“魔法师”级别的短法杖。 德鲁伊也有类似的归属组织，那就是“常春藤议会”。和魔法师相仿，德鲁伊根据实力的高低，被分为“青翠叶”、“橡树枝”、“常春藤”、“棕杉木”、“大森林”、“大自然”六个级别。利尔现在是青徽，足以有一个“常春藤”级德鲁伊的称号，在领口绣条藤蔓。 由于阿塔克帝国绝大部分建筑都有着军事色彩，所以不少建筑是塔楼形的，易守难攻。所以，法师塔楼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足够高大的塔楼形建筑用来驻扎大量法师。土魔法师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上风魔法师的协助，很快就将法师塔楼变得井井有条，和战歌都里的原建筑相比，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充满了知识色彩。 当然，这里也有很浓重的争斗意味。比如同级别的法师经常私下决斗，各种自以为是的法师开始针锋相对地辩论……最最严重的，就是梅格茨魔法师和阿塔克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国仇家恨，让法师塔楼内部极不团结。各个国家的魔法师被他们所感染，也开始互相厌恶。比如德芬斯帝国的法师和雷特宁帝国的法师，达克帝国法师和瑞特帝国法师，斯伯德帝国的法师和温德肯夫大陆上的所有魔法师…… 杰斯当接近法师塔楼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德芬斯帝国的魔法师被两个强壮的雷特宁法师从六层扔下来，幸好四、五两层的窗户里探出好几个风魔法师的脑袋，他们给这个不幸的家伙施加了羽落术，避免他直接被砸成肉渣渣。这个德芬斯法师落地以后，高举法杖，一块裂地飞岩朝上撞去。很快，六楼伸出两根法杖，两个威力强大的“雷旋术”瞬间降落到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地面也被炸出一个深坑。 “我以前来的时候，就是这幅情景。”杰斯当对吓得瞠目结舌的狐依说道，“你要习惯。”(。) 二百四十八、评定成功 杰斯当面色难看，周围的法师都用一种怪异的促狭目光注视他。他把手收回来，面色阴沉地继续向前走。在经过简单的手续后，杰斯当被带到测试场地中去，进行一项项的评定。这些简单的小测试不会影响最终结果，但却是检验自己实力的最佳手段。 利尔和狐依、沃兰娜坐在较远的地方，不过仍然看得见杰斯当面前小型测试水晶所散发出的光芒，是绿色的，也就是说中等偏低。 .. 那是用来检查资质的，水晶球里关着一个不幸的魔法生物，它可以探测出触摸者的潜力资质，并且散发出相对应的光芒。一般来说，身为魔法师，先天就具备优秀的天赋，大多数人都拥有蓝色、青色的潜力，绿色的光芒嘛，意味着这个法师前途渺茫。 跟在杰斯当后面的魔法师优雅地将手划过水晶，上面闪烁着紫色的强光，意味着这个人很有潜力，有生之年里有极大的可能进阶到蓝徽、紫徽级别。围观的法师无不驻足点头，赞叹这个魔法师的出众天赋，每一个有极高潜能的人都是无价之宝。 杰斯当的心情很差，前几年来法师塔楼的时候还好，尽管水晶发出的是绿光，可是大家都表达出了足够的尊敬，没有将轻视挂在脸上。 不过近几年来，这里的氛围也变得越来越糟糕，空气中弥漫着不和谐的气息。.. 天赋并非杰斯当唯一的短板，他最糟糕的一种技能，就是“冥想”。法师们通过坐在地上，静静地沟通外界，来快速补充自己的魔力与精神力，并且锻炼它们的最大存储量。可是杰斯当太过于依赖利尔的绿宝石了，几年下来冥想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正因为如此，杰斯当的魔力、精神力的储存量过少，极易让他彻底透支掉。 杰斯当抱着锻炼xing情的念头，毅然踏上了测试冥想能力的小平台。旁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法师。有蓝徽的力量。他看了看旁边的小圆瓶。对杰斯当说道：“请开始。” 这个小瓶里充斥着魔法能量。当感应到平台上魔力的波动时，它就会启动，不断往瓶子里填充数量相当的魔力。测试时间是两分钟，在这点时间里，普通的法师能聚集大约半个瓶子的魔力，优秀的法师能将瓶子塞满，最差、最不入流的法师只能蓄积不到小半瓶的魔力。 杰斯当坐下来。开始冥想。他几乎忘记应该怎样冥想了，准备工作做得很差，过了二十几秒，外界的魔力才开始排队进入杰斯当的魔力储存库中。 他的精神力运用得很生涩，正常的法师会不断在冥想中解决魔力堵塞的小问题，可是杰斯当类似的经验太少。不一会儿。涌入的魔力就有了不稳定的迹象，长时间得不到法师的控制，它们开始自己乱撞。可以明显看见，杰斯当身旁有一些淡淡的黑色元素正在上蹿下跳。 老法师转头看了看小圆瓶，已经两分钟了，里面的魔力仅仅堆积了一小层。他叹了口气，说道：“停下吧。”杰斯当听见声音，从地上站起来。他满怀信心地转向那个小瓶子…… “惨不忍睹。”利尔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唔”狐依也意识到杰斯当表现得实在是太差太差了。 周围的法师已经有人开始纳闷：为什么一个冥想能力如此之差的人。居然也能进阶到青徽。杰斯当身后的法师。似乎是有意要打击他。当那名法师结束一分钟的冥想后，瓶子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险些要溢出来，这样的冥想速度可以说是很优秀了。他挑衅般地看了看杰斯当，不过，杰斯当心中却一片光明，充满了信心。 因为前面就是他最擅长的一个项目了魔力控制。围观的法师们有人凑过来，想要看看杰斯当这个表现得极差的人，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几项难度更加大的检测。而他身后表现出众的魔法师，又会怎样展现出优秀法师的良好水准。 平日里，杰斯当无聊的时候，就在琢磨有关控制魔力、控制元素的事情，他将一团团元素揉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他最喜欢的事情，躺在床上，注视五颜六色的魔法元素在他的精心操控下，变成有意思的东西，比如玫瑰花。目前他最大的成就是制作出了八朵元素花，并且将它们用水元素捆成一整束，看起来和真的无异。 之所以不继续增加数目，是因为很有可能引起元素大爆炸……将不同属xing的元素拼接到一起本来就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工作，将它们按照法师的意愿组合成无害的东西更是足以让最睿智的学者绞尽脑汁。元素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被组成具有大杀伤力的魔法。 魔法之神将天地间的能量抽出一大部分，将它们打上自己的印记，变得和其他能量截然不同。这些能量被精心地弄成三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其一是精神力，它们被封印在魔法师的灵魂里，能自己锻炼出来，让魔法师能更快、更多地释放魔法；其二是魔力，它是魔法师用来操纵元素的能量，需要通过冥想来累积；其三是元素，它们负责听从法师的命令，按照一定的顺序组合成强大的魔法，元素在魔法师身体之外，要召唤和聚集。 就和战士一样，战士拥有的是战斗的经验，战斗的武器，充沛的体力和足够的力气。而魔法师的三种能量则巧妙地与其对应，这不得不说是神灵的一个绝佳点子。 杰斯当记得，以前测试魔法控制力的流程，是将面前的一团元素揉成指定的形状。他看见，一名穿着宽大白袍的法师晃晃法杖，杰斯当面前就出现了一团黑暗元素。 “先是……球。”白袍法师说道，他看见杰斯当之前的拙劣表现，因此安排了个简单的。 杰斯当不屑地笑笑，他打了个响指，精神力立即扑向那团元素，命令它变形。在杰斯当娴熟的沟通下，它很快就变成一个规则的圆球体。 “然后，锥子。”白袍法师咂咂嘴，普通法师需要三到四秒才能完成先前的动作，可杰斯当一个响指就解决了，不由得让他对其高看几分。 杰斯当伸出双手，左右一分，圆球形的黑暗元素立刻被拉长。他再做了一个捏紧的动作，元素团的前端立即被捏成尖锐匕首的形状，一个锥子就这样完成。 “很好。”白袍法师赞许地点头。周围的魔法师也纷纷点头，这足以证明杰斯当的不凡。 “最后是比较难一点的，树枝。”白袍法师说道。 杰斯当想要让别人大吃一惊，于是他深呼一口气。随后闭上双眼，精神力护送着魔力向前飞去。在他的灵魂中，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一团银白色光芒裹着一缕黑色强光向前飞去，这是肉眼看不见的，只有精神力能探测得到。 它一没入元素团中，杰斯当就架起了沟通的桥梁。他用自己的魔力，也就是先前的黑色强光，构架出一棵大树的形状。和元素交流，用的不是声音而是精神力，而用精神力来传达信息，又是一门高深的课程。当然，用精神力和元素谈话，比用精神力和人谈话要难的多。 不过，杰斯当的魔法控制力很高，用精神力和元素聊天的手法也几乎炉火纯青。很快，元素就乖乖听他的话，沿着魔力架构凝聚。在他的微调下，这棵大树形的架构更加地细致了，出现了分叉和枝干，黑暗元素在上面盘旋环绕。 在其他法师的眼中，他们看见，先前的一团黑暗元素，忽然有了极高的延展xing，向四面八方伸长开。刚开始，只是显露出一棵小树苗的雏形，到后来，它越来越高大。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一棵纯黑色的大树出现在杰斯当面前。 “棒极了。”白袍法师喃喃自语，“你的魔法控制力，是最高级别。” “多谢夸奖。”杰斯当行了一礼，显得很有风度。 他挺起胸膛，大步往前走，周围的法师让开一条道，光是这一手控制元素的本事，他们就必须对杰斯当表示敬重。一技之长，就是一技之长。 而杰斯当身后的那名法师，虽然也成功地将一团雷元素变成小树苗，可它哪里有杰斯当所制作出来的那个高大？这名法师的脸沉了下来，一副郁闷的模样 十几分钟以后，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羞涩地走上来，杰斯当则潇洒地将自己只有在重大节日里才穿的那件昂贵的丝织法袍扔给她们。两个女孩将他的袍子展开，拿出一套针线工具，在法袍的袖口和领口缝上魔导师的记号。魔导师不仅是荣誉的象征，也是实力的象征。他们是法师世界的骨干力量，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阶层。 法师学徒终究是学徒，而高级法师又百中无一。不论如何，杰斯当总算是脱离了低阶法师，成为了能被人所重视的一名法师了。(。) 二百四十九、龙之阴谋（一） 当伯特和奥莉卡从剧院里走出来时，看见的是利尔、杰斯当以及狐依、沃兰娜正在街道上行走，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聚集到了一起。 三个男人走在前面，三个女人走在后面，一幅和谐的景象。 “你似乎有些心事？”沃兰娜靠近了奥莉卡，“能说出来吗？” “我……”奥莉卡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担心……”.. “实际上那是多余的。”沃兰娜放心地说道，“伯特他是个好人，也许野蛮、懒得思考，有些坏习惯，但是他不会轻易地放弃事情，一贯勇敢地向前，向前。爱情的道路对他而言就是一片坦途，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改变方向，他很乐于沿着一条线走到尽头。” “……可是那个贵族女孩呢？”奥莉卡低声说道，“他还爱她呢。” “但凯萝丝丁有丈夫了，伯特不会犯罪的。”沃兰娜狡黠地说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应该会一直维持下去的。尽管有些仓促和尴尬，不过呢？伯特经历过凯萝丝丁的事情，绝不可能扔掉到手的爱人。” 奥莉卡点点头，但显得很不安，她的双手放在身后。 “比起这个，我和杰斯当更显得疯狂。三年前，一个夜晚，加上三个夜晚，我们就在一起了。”沃兰娜一提到过去，就看起来充满活力，“第一个夜晚在床上，其他三个夜晚他在寒风里面，我在床上。手风琴拉了不知道多久，总之我一夜都没睡好。当我气冲冲下去想要收拾他的时候，他就递给我一大把元素做成的花，简直太棒了！我当时就为他所倾倒。顺便一提利尔和伯特也陪杰斯当站了三个晚上。”.. “至于这个小姑娘嘛。”沃兰娜把狐依拉过来，“你能猜到她从哪里被发现的吗？奴隶商队的一个箱子里！当利尔打开箱子的时候，她就跳了出来，抓住利尔不放，随后利尔展现了一下他野xing的一面。于是这事就成了。非常的轻松。” “我觉得我得回去想想。”奥莉卡叹气。“刚才看了一场《风暴悬崖》，我是忍受不了。” “也不能这么说，它毕竟当选为4964年最无聊的剧目。”沃兰娜笑起来，“我打赌剧院里肯定只剩下了你和伯特……伯特居然会选择这种恶心的水晶球。” “品味问题。”狐依落井下石，“利尔上次问他，‘你想要糖果还是酒’？伯特很坚决地回答‘酒’。我当时就觉得他无可救药了……” “……”奥莉卡和沃兰娜沉默。 “我们先回去了！”沃兰娜朝前面嚷嚷。 “好的。”杰斯当回头挥挥手，“给我们准备一桌子吃的。比如烤牛肉。羊腿，卷心菜……之类的，今天晚上肯定又是一个快乐的饮宴夜。” 拉罗夫只写了一张纸条，杰斯当他们就得到了一栋很大很豪华的庄园，名字叫做“海上之风”，在男爵府邸还没挑选好之前。他们只能“屈身”于那里了。杰斯当第一眼看到这所大庄园，就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男爵府邸了，就要这座庄园。 绕过两个街区，就到了“海上之风”庄园。在目前的城市规划中，总要留出大片大片空地建造城堡和庄园，提供给喜欢住在城市里，又需要大庄园的贵族们。这是时下流行的做法。在空旷无人的原野上、山崖上建造自己的住所。已经是古代人的习惯了。 狐依配合沃兰娜说了两个笑话，让奥莉卡稍稍放松。她雀跃着跑到门前。用钥匙打开门，随后跑进大厅里，沿着熟悉的路线找到一个大箱子，从里面拿出糖果。 “要我说，这么大的庄园就给我们几个人住真是感觉别扭。”沃兰娜看看四周。 “女仆……男仆……”狐依含糊不清地说道，“几十个……” “杰斯当就算了，伯特和利尔要是第二天起来看见有十几个女仆正守候在床前，等待他们醒来，并且抢着帮他们换衣洗漱的话……他们会崩溃的。”沃兰娜明智地说道，“总不能要求两个习惯自己动手的家伙接受其他人的照顾吧。” “谁说这里只有你们的……”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沃兰娜面色一变，拔出匕首。她感觉到了，三股强大的气息正逐渐逼近她、压迫她，想要彻底粉碎她。她设法判断出气息的主人，而结果让她吃惊……龙！ “fus”一股庞大的吐息从大厅外闯了进来，爆炸在大厅中央，强横的气流卷走了所有的东西，然后又将它们扔回到地面。这里很快就变得混乱不堪。沃兰娜在被气流击中之前，成功捕捉到了门口中间的袭击者，并且投出匕首，它准确地割开了对方的手臂。 鲜血不断地从安捷特的手臂中渗出，他将右臂举起，借着烛光，凝视着已经有些发黑的伤痕。他意识到自己中毒了，然而，他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小毛病。 “我们应该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吧。”安捷特靠在墙壁上，面前是一片狼藉，桌椅倾倒，鲜血四溅。书籍和烛台落在同一处，开始燃烧，火光灼灼，鲜红色的血液反映橘红色的光芒。草纸燃烧的声音噼噼啪啪，就像有人在撕扯它们一样。 “阿塔克帝国……卫兵……”一个男人低声嘟哝着，他的阿塔克语似乎不是多么利索，“……要是被抓住……一切都完蛋……”他双手各抓起一个女孩。 “去写信吧。”安捷特转向另一个年轻女人。 他看看四周，一扬手，倒塌的书架就飞到空中，随后变成了齑粉。而书架下昏眩过去的沃兰娜，也被他所抓获。 “出人意料的轻松啊，我以为预言之子也会在这里呢。”安捷特笑着，“不过，抓到了他们的爱人，他们一定会像飞蛾一样撞进我们的烈焰中，迅速死亡的。” “预言之子……目前……很脆弱……将来……强大……趁早……杀掉……”男人大声说道，“九个宝石……如果都能……在我们手中……黄昏神灵……必死无疑……伟大的……末日之神……就能摧毁世界……巨龙一族……统治未来……” “当然啦，黄昏神一旦倒下，黎明神就会得到神殿。这样，就可以避免末日战役的到来，直接进入大裂变时代。”安捷特憧憬地说道，“而短暂的永夜时间之后，温德肯夫世界将会被魔族和其他异族、恶魔所统治，龙族将会成为他们的王。” “信写好了。”女人站起来，她将墨水瓶扔到地上，羽毛笔也丢掉，好像很厌恶它们一样，“我习惯了用魔法写字，这种低级的书写工具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安捷特再次举起自己的右臂，伤口已经愈合，血液也停止流淌。他转向自己抱着的女孩，“小姑娘，你配置的毒药还挺有趣的，让我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疼痛。” “这是……一项伟大的……进步。”男人口齿不清，“毒药……伤害到了……龙……” “快点走吧。”女人不耐烦地说道，她看看四周，“我想直接变回原身。” “随你便。”安捷特抬头，“ko”龙吼从他嘴里发出，猛烈的能量波垂直向上飞去，直接打破了屋顶。女人会心一笑，踏了一下桌子，就越过屋顶缺口中跃上屋面。一声悠长的龙吟在屋顶上响起，只能看见红色的龙翼从缺口中闪过，一条赤色巨龙在蓝色天空中翱翔。城市中，飞起数道流光，不久，他们却又纷纷落下。 “……人类的……强者……追不上……哈……”男人兴奋地说道。 “奥尔达，你也快点，我和凯瑟琳先走了。”安捷特从屋顶的缺口中跳出。 一只青色的巨龙出现在屋面上，在它将这座房子压垮之前，它飞了起来，卷起一道猛烈的气流。它飞行速度极快，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就像流星一样。 “……走……回……龙穴……”男人低声说道，他走到缺口下面，随后又停下步伐，“虫子……有虫子在看我们……杀掉……”他放下左手的女孩，伸手指向右侧的墙壁。从那个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人被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的声音。奥尔达抱起女孩，随后和两个伙伴一样跳上屋面，几秒钟后，他就变回了原型一头庞大的黑龙。它将两个女孩放到背上，随后拍打翅膀，在空中转了两圈才离开，似乎有意挑衅下方的人类。 沃兰娜喘着气，她感觉得到自己在流血，她抬起头，天空虽然蔚蓝，但在她的心里和黑夜没有分别。风猛烈地拍打她，她却不作任何反应。 从巨龙闯进来，到它们抓走沃兰娜和狐依，只用了几分钟罢了。沃兰娜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自己的用途：用来诱骗杰斯当他们一步一步走进对方的陷阱。 “杰斯当……”沃兰娜眨眨眼，随后就昏过去了。(。) 二百五十、龙之阴谋（二） 太迟了。当三条龙先后飞上天空时，杰斯当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折返往“海洋之风”庄园狂奔。这些巨龙的速度很快，绝非是普通龙族，应该是壮年的龙，更加强大和聪明。到了这个级别的龙族，已经可以说是难逢敌手。当然，在龙之战争中，它们还是有许多被击龙弩和无畏的人类杀死，变成一堆无聊的材料。 “该死的……”杰斯当一头撞开大门，看见里面的狼藉，他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屋顶的大裂缝，鲜血……龙的味道……”他失控了一般，在屋子里面狂奔乱撞，嘴里发出不像是人类的咆哮，双手紧攥，犹如一头发了疯的猛兽。 .. “龙！”伯特双目中满是愤怒与仇恨，狂暴的气息在他的血管里奔流。 “冷静。”利尔在这时候，反而是最沉稳的一个，他谨慎地查看四周，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信，“过来看，这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请在做好准备以后触摸此信，这上面有一个瞬间传送魔法，可以将你们送到你们的爱人身边。你们大概只有一小时的时间用来考虑，一小时后看不到你们，那三个女人就没命了。别担心，这确实是一封绑架信和恐吓信，我们很期待你们自投罗网。” 利尔缓缓念出，在念完最后一个单词后，他身体颤抖。 .. “龙干的好事。”伯特猛击桌子，“当我们过去以后，肯定会与十几头巨龙对视。” “千万别去……”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墙壁后面响起，声音的主人用手扒住墙壁，一点一点在地上往利尔他们爬，他的身后是长长的血色轨迹。 “你是谁？”利尔深呼吸一口气，将愤怒再度强压。 “斯科普恩?佩科克。”在地上的人抬起头，看得见他脸上满是鲜血。 “在我割掉你的头之前解释清楚，为什么之前不断袭击我们，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浑身浴血。”伯特用巨剑指着斯科普恩。仿佛一只狮子用利爪指着垂死猎手。随时都会动手。 “我曾经为巨龙做事。”斯科普恩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虚弱无比地说道，“该死的飞行蜥蜴选中了我，有贵族身份，实力不弱，机敏聪明。它们给我金币。各种魔法武器，各种强大的物具，只是为了让我来杀死你们预言之子。因为预言之子是拦在龙族振兴道路上最大一块绊脚石，它们要杀死预言之子，得到九块宝石，用它做塔基。建造‘巴别之塔’。” “‘巴别之塔’……”利尔吃惊地说道，“这是打倒神灵的唯一办法……” 在传说之中，上古帝国曾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企图建造通天塔，用它来到达神灵的住所，这样一来，神灵就没有了秘密可言，从而就无法继续拥有用来禁锢人类的规则。人类就能自己制定天地法则。任何神灵都无法直接干扰他们的工作。因为至高神认为人类建造巴别塔是对神灵的一个考验，他打算看看自己的子女能不能渡过这场巨大的危机。 最后。人类失败了，诸神聚集力量，没有去打碎巴别之塔，而是将人类的面貌、语言全部改变，把他们变成红发红眼、蓝发蓝眼、金发金眼等等不同相貌，让他们说各自的语言，并且将最难懂的瑞特语指定为大陆通用语，这些手段瞬间让温德肯夫人四分五裂。 建造巴别塔的工程土崩瓦解，至今，它的遗址还留在德芬斯帝国的山脉之中。它倒塌了，塔身躺在漫长的绵延群山之中，没人敢想象，从前它高高竖立时，是有多么的高。 根据斯科普恩的说法，龙族也想要建造通天塔，可能只要用九块宝石做塔基，神灵就无法让龙族也变得四分五裂，很快，龙族就会爬上诸神的天空神殿。 神灵有三个住所，天空神殿、大地神殿、极地神殿。他们通常住在极地神殿里，在千年以前，神灵住在大地神殿，也就是各国人建造的神殿中。后来，魔神们袭击了神灵，把他们赶到极地神殿中，极大地削弱了他们的力量，让他们越来越难以享受人们的祈祷。 而天空神殿是最神秘的，它存放着天地法则。它被用来约束世间万物，温德肯夫、欧罗帕、艾来德、雷特宁、埃尔及拉、异族之岛，五块大陆都被天地法则管辖。 尽管这几块大陆各自拥有不同的修炼体系，比如温德肯夫大陆的魔法师，异族之岛的萨满，欧罗帕大陆的德鲁伊……但是他们的基本规则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就是天地法则的神力。只要接触到天空神殿，就可以制定法则，哪怕是一个乞丐或者一只猪。 “你们现在传送过去的话，肯定是送死。”斯科普恩说道，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瓶药剂，喝下去，脸色变的好了一些，血也不再流了，“刚才一条龙发现了不对劲，隔着墙就重伤我。” “那我们又能怎么样？干坐着等待吗？”杰斯当恼火地说道。 “龙族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以为是，所以就算它们聪明，可也干不成大事。它们也许将血盆大口张开，你们一出现就释放龙吼。可我们还是有办法……”斯科普恩说着。 “等等，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利尔直视斯科普恩。 “我对我以前的愚蠢感到万分对不起。”斯科普恩坐起来，面对三人，“我到最近才了解龙族是多么的卑劣。在几次任务失败以后，它们觉得只能用一个办法来‘激励’我的决心……”说到这里，斯科普恩痛苦地低下头，“……它们杀了我的妻子。” “我很抱歉。”伯特耸耸肩，他觉得斯科普恩罪有应得。 “我唯一能为自己赎罪的方式，就是想方设法阻挠龙族的计划，因此我来了，跟随着这三条龙，来到你们的庄园。”斯科普恩抬起头，眼神决绝，“我一定要拦住它们！” “你刚才欲言又止的计划？”杰斯当示意斯科普恩继续。 “再准备一个传送卷轴。”斯科普恩取出一张羊皮纸，“一过去，就撕开。” “那我们还等什么？”杰斯当转向桌上的信封，他感知得到它上面有浓郁的魔法能量。他必须得冒险，龙是疯狂又邪恶的生物，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手指一碰到信封，空间元素就将他们团团包围，把四人扭碎成最微小的分子，随后再将他们送进时空走廊里，进行重组。时空长廊还是老样子，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无数的房门，每个房门里都有一幅幅眼花缭乱的画面……几秒钟后，旁边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一股强大的吸扯力将四人全部都抓进这个大房间里。 银光闪烁，他们从时空走廊中被扔了出来。 “还是守信的……”杰斯当顾不上揉自己发痛的头，看看四周，沃兰娜、狐依、奥莉卡就在他们身旁，没有遭到伤害，这是不幸中唯一的好事情。 “速度倒挺快，我当初还不同意安捷特的主意，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抓获了你们几个。”黑龙庞大的嘴里发出一个个龙语音符，深入人魂。 “杀了他们。”红龙张大嘴巴，“fusaodukala”五个音节组成了一个强大的龙吼，吐息的力量爆发出来，透明的能量团飞快地冲出。 斯科普恩迅速撕开空间卷轴，他们瞬间被传送走了。 “……怎么回事？”黑龙疑惑地说道，“没感应到他们死亡。” “传送走了。”青龙眨眨眼睛，“早就猜到，所以我设下了空间乱流结界，他们绝不可能逃离龙岛的。”它看看四周，高大的原始丛林，拱卫着他们目前所处的山谷。杰斯当他们刚才来不及观察，如果他们能定下心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是龙之巢穴，山崖上、洞穴里、平地上，到处都是巨龙，还有无数巨龙在天空中盘旋。 “‘预言之子’逃脱了吗？”旁边，一只紫龙高声吼叫，用的是龙语。 “对啊，对啊，我们需要一些有挑战xing的工作。”青龙得意地说道。 “你这家伙总是喜欢放水。”紫龙摇摇头，“我们这里有三十多只水晶龙，干嘛不直接设下水晶时空结界，他们一使用空间卷轴，就会撞上密集的水晶网，被撕成渣滓。” “没关系。”青龙摇摇头。 “要是它们传送到‘永望故乡’去了呢？”红龙担忧地说道，“我不想再去和疯子一样的‘致命狮子骑士’战斗了，听说前天又有两条龙被‘永望故乡’的温德肯夫联军用击龙弩射杀……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糟糕。”青龙瞪大双眼，“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呢？我感应到，他们之中有一个诡异的灵魂，它完全可以使用灵魂力量，强行定位到‘永望故乡’去啊！” “搜捕‘预言之子’的行动，现在开始。”黑龙仰天长啸。 随着这一声怒吼，群龙出动，遮天蔽日，到处都是龙的踪影。是的，这就是龙岛，龙的故乡！当年龙之战争中，巨龙被杀死无数，龙神不忍心看到龙族如此凄凉，用神力从地底升起龙岛，给了龙族一个可以安全生存的空间。经历了千年的发展，龙族已经恢复了很多，有了大量数百岁的幼龙，可以让成年龙安心地去做龙族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二百五十一、永望故乡 “永望故乡”是一座超大型城堡，装配有最新最好的武器，还储备有大量物资，城墙高大坚固，人口有六十多万，他们的祖先都来自温德肯夫大陆。这座大城堡的使命是防御巨龙的侵袭，几百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遥看巨龙，永望故乡。 在这里的每个人一生中只有很少的机会能回去看看温德肯夫大陆，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留在这座城市里，耕种、纺织、贸易……和其他城市无异。 . . 这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各国的精英，每年，七大帝国都会训练一批强悍的战士，将他们送到龙岛，用来抵抗龙族的攻击。记不清多少年过去了，只知道现在城外已经竖起一座高大的碑石，上面记着无数巨龙的名字，它们的头骨也被镶嵌在上面，看起来很壮观。 没有退路，没有航船，只能站在城墙上，在记忆的最深处寻找美丽的家乡，回忆母亲的面容和父亲的训导。可是又有谁后悔呢？一旦“永望故乡”陷落，龙之战争就会发动第二次，大量巨龙划过天际，降临在温德肯夫大陆，带来无尽的灾厄。 龙族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只有些尚未成年的龙还会惧怕击龙弩，五千岁的成年龙已经有了对付它们的经验。一旦它们第二次闯进温德肯夫世界，人类将会像当初一样…… 付出一条河的鲜血，人口消失六成，百分之八十的城市全部被毁灭…… . . “听说有人来龙岛了。”莱茵抬头，征询地看向面前的高大骑士， “谁？” “三个家伙，空间传送卷轴，定位到了龙岛。”高大骑士回应，“魔导师团，精神力锁定，很快就找到，他们在‘永望故乡’往西二十公里的地方。国王下令。立即找到。” “麦尔斯国王不是死了吗？难道说……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的争夺已经结束了？”莱茵疑惑地说道。“要是我得到的消息有错，我就把负责报纸的家伙从城墙上扔下去。” “结束，胜利者是拉罗夫。”高大骑士说道，“我曾以为，大王子会赢。” “我想去看看这三个家伙。”莱茵拿起身旁的长枪，枪柄上刻着一只狮子，“问问阿塔克帝国现在怎么样了……问问他们有没有去过德尼斯城。有没有见过我的父母……” “巨龙，飞起，大约七百头。”高大骑士慢慢地说道，他有断句的习惯。 “全宰了。”莱茵面目狰狞，“我想让我七岁的女儿把龙血当廉价牛奶喝。” “永望故乡”往西二十公里是一片山脉，上面堆满积雪。寒风呼啸。龙岛气候古怪，北方寒冷干燥，中部温和多雨，南部炎热潮湿，根据龙的不同习xing，它们也住在不同的地方。 龙有很多很多种类，主要分成两大种，彩色龙和金属龙。彩色龙最常见的有黑龙、青龙、红龙……金属龙有金龙、银龙、铁龙等等。两大种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在龙之战争以后。龙族的数量从六万锐减到两万，导致它们联合起来。团结互助，不再互相征战，泾渭分明。 “这里是哪里啊。”利尔抬起头，他看见周围一片漆黑。 “liear看不见，看不见。”狐依将按在利尔双眼前的手收回来，调皮地笑着。 利尔站起来，用力按了一下额头。他正呆在一个山洞里，可以感觉得到这里很冷，他身旁是一条小冰河，从山洞外流进来，已经冻得很硬了。 幸好阿塔克帝国也正值冬天，他们都穿着毛皮外套，总算是没有冻死的风险。 洞口，伯特就像卫兵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弹，奥莉卡站在他旁边不知道说什么，杰斯当和沃兰娜则不知踪影。利尔拍拍狐依的头发，往洞口的方向走。 “你后悔吗？”当利尔经过伯特身旁的时候，他听见伯特这么说。 “绝不。”奥莉卡尽管这么说，可是明显地流露出一丝害怕。巨龙对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被巨龙给绑架，尽管后来全身而退，但多少人能摆脱内心的阴影呢。 利尔叹气，随后往前走，直到平地边缘。再往前一步，他就要从两千米高的地方摔下去。右侧是峭壁，往左，则有一个缓坡可以向山下走，这是唯一往山下的道路。 “雪山。”利尔的心中浮现这样一个词语。极目远眺，到处都是绵延的高高低低的山峰，上面都覆盖着皑皑白雪，再往远一点看，就能看见海洋，晶莹的闪着光的大海。假如这里真的是龙岛的话，利尔打算跳入海中，地图告诉他，往东北方向游，就能到温德肯夫大陆。 远离温德肯夫，德鲁伊感到浓重的不安，他就像一棵植物一样，根已经没入温德肯夫大陆这土壤了，哪个混蛋把它连根拔起的话，它会很恐惧的。 离龙岛最近的是四座大堡垒，在达克帝国。它们是人类联军在龙之战争中最后的希望，他们在最终一战之前，都呆在这几座堡垒里面渴望胜利的到来。在亡族灭种的阴影下，所有人都放下了仇恨，同心协力，在一个星期内瞬间建立了四座城堡，遏止龙族前进的步伐。 “永望故乡”一旦被毁，这四座城堡就是前线，它们被毁，达克帝国和瑞特帝国就是前线。这两个帝国被打败，阿塔克帝国和梅格茨帝国就顶上去。随后斯伯德帝国也可以设法打碎龙族吞噬温德肯夫人的梦想……到了最后最后，就轮到北方的国家，德芬斯帝国和雷特宁帝国了。哪怕温德肯夫人全死光了，他们也不会担忧。 因为，龙族毁灭了他们，也毁灭不了雷特宁大陆，毁灭不了欧罗帕大陆，更别提东方的庞然大物，艾来德大陆了，东南方鲜为人知的大陆也有神秘莫测的力量。 “吼”龙吟声响彻云霄，抬头望去，天空中有两只巨龙正在飞翔，在这片山脉上空盘旋，鸣叫。有那么一会儿，利尔感觉它们看见了自己。 “发生了什么？”杰斯当背着一只年轻的鹿从左侧的山坡下跑上来，气喘吁吁。 “两条龙，我们赶紧回山洞里面。”利尔说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他们的意料，远方的山脉中有一个很大的黑点，似乎是一座城堡。各种颜色的光芒从城堡中被发射出来，巨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中了好几下。它们哀鸣了几声，惊恐地掉头逃跑，还有许多光芒正在追逐它们，想把它们撕碎。 这就像调皮捣蛋的小男孩用弹弓射出石头，将鸟雀惊得四处乱飞一样。龙是很强大的，寿命也长达一万多年，可漫长的寿命反而让它们珍惜自己的生命，不愿意做出自杀的事情。大量五级、六级的魔法砸在身上，肯定要让龙掉一块皮，花上二三十年才能重新长出来。虽然龙睡一觉就是一两百年，但是不是所有的龙都贪睡的。 它们的进食要求比较大，一顿饭至少要吃掉近百只巨魔的肉，或者一片中等规模的树林。幸好，吃一次，就能让它们五十多年不再有饥饿的感觉。在这段时间里，足够生态恢复平衡了。当五十年后它们回到原地时，会发现那里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我忽然明白这里是哪里了。”杰斯当将鹿放下来。 “龙岛谁都知道。” “不，具体一点说，是‘永望故乡’附近。”杰斯当兴奋地说。 “‘永望故乡……’”利尔凝视着远方的黑点，“……我想回阿塔克帝国。” “‘永望故乡’里聚集着全大陆的空间法师，几分钟就能把我们送回去。”斯科普恩从山东里走出来，他看起来精神焕发，因为看见巨龙仓惶逃跑。 其他人还没有信任他，毕竟斯科普恩曾经试图谋害他们。 斯科普恩有些失望。他回忆起妻子的面容，龙的思维和人类不大一样，它们只是觉得杀戮人类很有意思，而且认为这能起到正面的作用，于是……他不再想了。他现在非常的仇恨巨龙，不管这些人对他持怎样的态度，他都要配合他们。因为，只要预言之子还活着，并且他们牢牢掌握着宝石，巨龙们的阴谋就绝不可能实现。 “这只鹿够我们几个人的早餐吗？”伯特看了看略显消瘦的野鹿，“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自己去试着捕捉它们吧，看看能不能把你给累死。追着鹿跑上好几百米，路上还有猛兽虎视眈眈。”杰斯当悻悻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意见，别来分享这只鹿了。” “我也觉得它不够吃，我们有客人了。”利尔用树枝指了指，缓坡下，三个矮小的白色类人型生物正在往坡上探头探脑。它们长得不丑陋，类似于精灵，有尖尖的耳朵，不像巨人一样面色苍老，也不像地精面容扭曲，和普通人一样。但是，这种白色生物佝偻的背部，疯狂的眼神，以及手里握着的漆黑色武器，都让人意识到它们的……危险……(。) 二百五十二、疯精灵 “我们遭遇巨龙可怜的奴隶了，肯定是杰斯当跑的太急，引起它们的注意。”利尔做好战斗准备，召唤出派查克、烈风以及暴风，它们都充满斗志。 “疯精灵。”杰斯当想起来它们的名称，“这不好对付。” 精灵分为许多种，他们起源于异族之岛，据说是最早的智慧生物，地精文明都比他们要迟一些。后来精灵开枝散叶，出于对知识的渴望，他们航行到四面八方的大陆、岛屿，在那里生活，衍化出完全不同的文明、信仰。有的在魔法元素充沛的星月平原种下生命古树，他们就成了拥有元素力量的元素精灵，有的热爱永远黑暗的地下世界，他们就成了暗精灵，有的则崇拜月亮，成了月精灵……各种各样的都有。.. 人类出现以后，精灵遭到排斥，他们开始眷恋故土。根据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精灵古代文献，当地精们建立他们的国家以后，各个种类的绝大部分精灵都感到了地精的威胁，不热爱争斗的精灵回到了异族之岛，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各大陆上生活。 只有一种精灵始终未能返回异族之岛，那就是雪精灵。他们第一个朝温德肯夫大陆进发，在现在的雷特宁雪域生活。他们和地精友好往来，贸易、交流。 后来，地精开始奴役古人类，将他们充作奴仆。几十年以后，愚笨野蛮的古人类不堪重负，用木棒和石头反抗地精的“十夫长”、“列兵”等大型机械。..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神灵不可能看着人类变成地精的奴隶，他们用各种手段让人类有效地打击地精帝国。感到压力的地精帝国，将目光转向了雪精灵。 他们对雪精灵发动战争，将雪精灵全族变为奴隶，强迫他们到矿井、到地下工作。在幽暗的环境里，雪精灵痛苦地繁衍了一代又一代，而且地精用剧毒的菌类充作他们的粮食。最后，原本和其他精灵一样俊美、聪明的雪精灵彻底失明。变得佝偻、无知、疯狂。 此后。雪精灵被称为“疯精灵”。 就这它们浑浑噩噩地过了漫长的岁月，很久很久以后，精灵同胞们才发现失踪的雪精灵一脉，当其他精灵试图恢复疯精灵的神智时，龙之战争结束了。龙神升起了龙岛，他发现，遭到沉重打击的巨龙需要许多的奴仆提供协助。于是龙神将目光投向了疯精灵。用神力将疯精灵转移到龙岛，让它们继续疯下去，给龙族当奴隶。 在永不知足的龙手中，疯精灵被戴上更加沉重的枷锁。就这样，疯精灵最后一丝恢复理智的可能也被掐灭，它们在地底疯狂地咆哮。记不起曾经的辉煌。 原始的环境使得疯精灵群居生活，以此来面对猛兽和天灾。狩猎，它们也是共同行动。用不了多久，缓坡下就有了二十多只疯精灵。 它们的感官灵敏得恐怖，而被准许到地面上来的疯精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远远的就能看见，大部分疯精灵手中握着极为粗糙的长弓，用的是某种昆虫的坚硬甲壳，弓弦可能是用一种蘑菇又长又坚韧的根须制作。 伯特握着血色巨剑冲下缓坡。精确地斩下了一只疯精灵的头颅。一个火球爆炸在疯精灵的队伍当中。将它们的队列炸得混乱不堪。白色的狼人闯进疯精灵之中，巨爪狂乱地撕开一只又一只疯精灵的躯体。野熊的爪子也毫不留情地拍碎它们的头骨。 在短暂的混乱以后，疯精灵们开始做出防御。 一只疯精灵举起手中的甲壳大盾，这种黑色大盾的防御力不一般，杰斯当的黑暗炽焰火球被它彻底挡住，伤不到躲在后面的疯精灵。 更远处还有另一批疯精灵，它们的进攻看起来倒有组织xing。 这另一批疯精灵都手握长弓，淬毒的箭头给杰斯当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密集的箭矢严重影响他们的作战效率。而之前这些疯精灵不愧它们“疯”的名头，咬、抓、撞，各种野兽的招数都用得上，盾击、劈砍，野外生存所得到的作战技能在此时发挥巨大的作用。 利尔被一面甲壳盾给撞倒，他倒在地上翻滚。当一只疯精灵拔出长剑想要结束利尔的生命时，他又从地上爬起，猛踢疯精灵的胸膛，随后再撞上去将它放倒在地。 烈风看到主人陷入危险，立即扑过来，锋利的牙齿咬开疯精灵的喉咙。 疯精灵的血液是蓝色的，和其他精灵一样。绿色的草地上已经有不少地方被蓝色的鲜血所覆盖，无法分辨出它原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斯科普恩并未后退或者畏战，他和其他人一样勇敢地面对疯精灵们的攻击。他也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战士，长剑挥舞得快速而致命，坚硬的盾牌也被运用得相当灵活。疯精灵射手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斯科普恩的盾牌上很快就插上了十几支箭矢。 疯精灵的数量正在锐减，越来越多的疯精灵倒在龙岛的土地上。它们临死前的双眼是很清澈的，仿佛又重新拥有了理智和文明，保存了几秒的眼神中，包含得更多的是一种陌生。 即便在龙岛生活一千年、一万年，它们也觉得这片土地很陌生，不是美丽的故土。 又有一只疯精灵被击飞，它的身体被惯xing撞击到一棵高大的耐寒树木身上，当它软绵绵地从树干上滑下来时，背后和树干上沾满蓝色的血液。 伯特的右手臂上钉着一支箭，毒液沿着血管逐渐上行，他只能用仍然完好的左手来挥动血色巨剑。毒素让他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一层薄雾里。 但巨剑挥动的速度还是很快，不熟悉的左手剑术依然可以带走一只只疯精灵的生命。 这些佝偻生物就像弯曲的麦子一样被割倒，锋利的巨剑在它们身上造成无数个残忍的伤口，断口处整齐平整，仿佛一个技艺高超的技工用绝佳的工具处理一个并不坚硬的雕刻物。 利尔一边努力进行杀戮，一边努力不让杀戮的欲望控制自己。就和斯坦达尔狼人一样，德鲁伊在狼人状态下保持太久，也会逐渐被疯狂所占据心灵。一些彻底被欲望所掌握的德鲁伊，会热衷于变形，并且不愿意变回原来的样子，用敌人的血肉，加强自己的力量。 疯精灵的攻势逐渐减弱，断裂的武器和盾牌散落一地，剩余的两三只疯精灵发出“吱吱”的怪叫声向密林中逃去，不敢再回头面对这群可怕的敌人。 远处的疯精灵弓手最后射出两三支箭矢，随后也就逃开了，消失在树木枝叶的阴影的庇护里。智力低下的它们很难保持记忆力，也许过不了多久又会回来，记不清同伴的死状。 杰斯当忽然意识到，它们的逃跑，很大程度上是由于…… 大地被震动了，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树木被撞倒，灌木丛被踩踏，庞大的生物在树林间穿行。风雪的响声掩盖不住这巨型生物行动时的噪音，它想必十分的强壮而且很有危险xing。这样的生物不止一只正在往这个方向行进，四面八方，可能有三四只在寻觅他们。 “巨龙守卫吗……”斯科普恩在龙岛上呆过很久，“……它们很强大。” 不出斯科普恩所料，一只高大的红色六足蜥蜴从丛林中爬出来，山体间到处是可隐蔽物，但它仍然引人注目。它直起上半身，四条腿行走，两只手握住武器大战斧，蜥蜴一样的头颅警惕地注视杰斯当一行人，红色的眼睛中带着怀疑和警觉。 这只巨龙守卫身上有红色的斑纹，它高举武器，嘴里发出蜥蜴一样的“嘶嘶”声，红色的分叉舌头不断吐出，似乎是驱逐，又像是警告。 “咝”又有一只红色的巨龙守卫从森林中撞了出来，它是如此的横行霸道，好像不知道它正处于数千米高的雪峰密林。在同伴叫声的激励下，先前的巨龙守卫也失去了耐心，战斧上闪烁着耀眼的阳光，四只腿向前迈动，战斧高举。 后来者举起双头矛，咆哮着冲了过来。 “你和伯特去右边，我和杰斯当对付左边吼！”利尔猛然跃出，它对于高大的巨龙守卫而言就像是矮人一样。不过，他的胸膛中跳动着一颗能够杀戮巨龙守卫的心灵。 巨龙守卫，或者叫龙卵看护人，它们会为了巨龙的安全而不惜一切代价，会举起武器，冲向敢于接近巨龙巢穴的敌人，或者在巨龙的命令下守护冬眠之龙的安全。它们比疯精灵强壮，比亚龙听话，忠心耿耿又战斗力不错，在巨龙的眼中是好助手而不是好奴隶、好孩子。 速战速决是必须的，因为一只巨龙往往拥有好几只巨龙守卫，并且让它们集体行动。 隆隆、隆隆的响声依旧在持续，远方好像还有巨龙守卫在往这里狂奔，沿途的树木被撞倒、踏扁，各种来不及逃跑的野兽直接被龙吼给打成碎片，慌乱的疯精灵偶尔也会失去方向感跑到巨龙守卫的脚底下去。能被选为龙卵的看护人，巨龙守卫绝对是龙岛上的强大生物。(。) 二百五十三、巨龙守卫 锋利的战斧深深地刺入了雪层，而伯特则敏捷地绕过它，正要举起血色巨剑给予它致命一击时……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感席卷他的身体。 疯精灵使用古老的植物毒素与昆虫毒素，将它们萃取出来，涂抹在自己的武器上。它们不懂得如何去总结配方，或者加强它的威力，只知道这些毒液能很快地杀死一只对它们生活造成巨大威胁的雪原巨魔。伯特的身体很强健，可也无法阻止这种毒素不断破坏他的躯壳。.. 无数年的地下生活，疯精灵们驯化了一种被人们称为“查卢斯”的巨型昆虫。这种昆虫能提供疯精灵毒液和甲壳，并且带领疯精灵寻找地底深处的菌类食物，保护疯精灵的幼崽。 查卢斯的毒素首先破坏神经系统，让中毒者手脚麻痹，无法控制自己。接着，它迅速接近心脏，让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不再泵出、流入，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 伯特感觉手臂有点失去知觉，可抬起头，巨龙守卫脆弱的肚腹就暴露在他面前。于是剑灵醒来了，它用灵魂的神力操纵伯特的双臂和双腿，他迅速地扔出巨剑，血色巨剑刺入巨龙守卫的小腹。它痛苦地嘶嘶鸣叫，锋利的战斧毫无目的地乱挥，一株株大树被砍倒。 龙只要用最基本的淬炼方式“焚烧”，就能获得大量上好的金属，它们用魔法力量将这些金属变成铠甲和武器，配备给自己的巨龙守卫们，这对巨龙守卫来说无疑如虎添翼。.. 这只龙卵看护者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颅，痛苦不堪地摆动着身体，战斧落到了地上。红色的血液不断流出，主动脉被伤害到了的它已经被判决了死刑。它屈起四肢，趴伏在地上，静静地等待死亡，默默地承受痛苦，这是每一只巨龙守卫都会使用的标准死亡姿势。 除非是被撕成碎片。它们都会在临死之前趴伏在地上。垂下头颅。 这对巨龙守卫来说是一种传统，一种习俗，更是一种荣耀。它们认为在死亡之时和大地之母亲密接触，有助于它们的灵魂不被转化为亡灵，来世依旧是光荣的龙卵看护者。 不过伯特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被整个的压在巨龙守卫的身体中。 利尔很快就跳到死亡的巨龙守卫背上，他用爪子撕扯它的身体。血肉纷飞。利尔几乎被沾染成了一只红色的狼人，但他却毫不在意。 巨龙守卫的重量不知道有多少千克，正常人肯定会被它压成肉泥。利尔却不相信伯特会这么简单地死去，他坚信伙伴们都是勇士，而战神不会让勇士这么轻易被杀死。 血色巨剑的剑尖从巨龙守卫的右肩处刺出，随后是一阵碎骨削肉的声音。伯特气喘吁吁地从巨龙守卫的身体中爬出来，从头发到脚跟，全是一片刺眼的红色。当他将上半身探出巨龙守卫的身体后，伯特的体力已经消耗光了，而剑灵也无法再继续活动。 浑身浴血，这倒是一件好事。巨龙守卫的血液和巨龙一样，拥有治疗恢复的神奇功效，不过远没有龙血那般强大罢了。巨龙守卫的血液渗入伯特体内。将查卢斯的毒素给慢慢包围吞噬。阻碍它继续影响伯特。而之前的创伤，也逐渐修复。消散的体力和精神正在慢慢凝聚。 看到伯特没事，利尔将注意力集中到另一只巨龙守卫身上。 斯科普恩和巨龙守卫打过交道，因此很熟悉它们的攻击套路。首先是用武器猛击地面，随后是奔跑着践踏敌人，这些都不奏效的话，粗大的尾巴就会将敌人打倒，利齿也能咬碎袭击者的脑袋。一切都撼动不了对方的话，巨龙守卫致命的龙吼就会到来。 对于真正的巨龙而言，龙吼是不需要任何次序的，只要它想要，就能释放出可怕的吐息。然而巨龙守卫，必须准确地按顺序吐出龙语音节，才能释放吐息。 “arwody！”沉闷的声音从巨龙守卫的喉咙中发出，蓝色的震荡波势不可挡地撞击在它面前的雪地上。一切阻挡在这震荡波面前的物体全都被抛飞出去，没有反手之力。 这是巨龙守卫最擅长也是最有效的一个龙吼，用它来将敌人全部扔到威胁不到龙卵的地方去，随后利用手中的武器将他们一一铲除。 在龙大量生活在温德肯夫大陆上，而且和人类大部分时间秋毫无犯的日子里，无数冒险者死在了这个魔法吼叫之下。然而依然有大量冒险者涌入龙穴，热爱闪闪发亮的东西的龙，巢穴里堆满了金币、宝石和各种可怕的武器、盔甲，还有宝贵的龙卵。龙卵往往被大规模的组织给高价买去，将龙驯化成自己的强大战力。 在龙之战争中，被驯化的龙无一例外全部都意识到这些人是在奴役自己，于是它们都摧毁了身处的组织，回到龙族的队伍当中去。 斯科普恩翻滚躲过这个覆盖面积很大的吼声，当巨龙守卫用双头矛重击他的时候，具有魔法力量的盾牌自动举起，蓝色的魔法层阻隔着矛尖，将巨龙守卫的力量全部吸收。巨龙守卫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它收回双头矛，再度刺出。 杰斯当的负面魔法很快到达，巨龙守卫摇摆着头，面前的景物完全变了个样，它开始分不清兔子和大树。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斯科普恩将锋利的剑刺入巨龙守卫的左前腿。 巨龙守卫骨骼粗大，而且配备坚硬的护胫甲，这一剑没能刺入太深。 它用力地挥动双头矛，斯科普恩停止动作，躲开这迅速的袭击。巨龙守卫不安地抬起腿然后用用力踏下，毫无方向地到处撞击。杰斯当巧妙地站到悬崖边，释放出一个黑暗炽焰火球，它准确地砸到巨龙守卫的脖子上，它明显对此感到极端的愤怒。 于是巨龙守卫疯狂地朝火球冲来的方向奔去，杰斯当则早就跑到了另一边去。 它用力地迈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蜥蜴脚印。当杰斯当的小幻术结束后，它终于能看清这个世界了，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山，遥远的山的尽头是泛着光芒的大海，而脚下，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面。它由于惊恐发出长长的尖啸，尖啸不能阻止它被砸得粉身碎骨。杰斯当心满意足地注视这只巨龙守卫在幻术的作用下跌落悬崖。 “小心！”沃兰娜从山坡上冲下来，而一根一米半长的标枪已经扎在杰斯当的面前。 杰斯当惊出一身冷汗，锃亮的枪身映出他的脸。幸好由于距离过远，巨龙守卫的这一击没能准确地刺穿黑暗法师的身体，把他整个的钉在地上。 巨龙守卫拥有各种各样的武器，这要由巨龙的喜好来决定。一般来说，它们手中可能的武器包括双头战矛、大战斧、巨剑、长标枪。 远方有一只红色的巨龙守卫，它显然和之前的两只龙卵看护人是一伙的。它手里握着下一支标枪，背后还背着三根。此时，它瞄准了杰斯当的方向，正打算扔出第二支。而第二支标枪，应该不会落空的。被这种尺寸的标枪射中，人类根本就活不下来。 隆隆、隆隆的熟悉声音还在响起，更多的巨龙守卫来了。坠下山崖的巨龙守卫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尖锐，吸引来了很多同伴。 唯一好点的地方，那就是没引来巨龙和其他生物。当巨龙守卫大量出现的时候，意味着它们的主人正在沉睡中，需要它们出来警戒。而且，周围的生物都熟知这些巨龙守卫的脾气，不敢太过于靠近。巨魔、阿斯拉格齿虎、魔兽都在这行列之中。 不买巨龙及其仆从的账的，只有巨人了。它们淡漠地面对世间一切，用自己的骨头棒子来保障自己和宠物猛犸象的自由。当末日之神创造出龙这一可怕种族的时候，巨人就在创世神的神力中诞生了，其他神灵赋予了它打败巨龙的力量。除了人类，也只有巨人能杀死龙。在更遥远的年代里，巨人中最强大智慧的几个被称为“泰坦”，有接近神的实力。 “看起来龙卵看护者想要在这里开个聚会。”杰斯当面色不怎么样。 “我们就是聚会上的点心？好主意。”沃兰娜不耐烦地说道，“干掉它们，少说废话。” 第二根标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撞了过来，沃兰娜的双目中有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这是尖端刺客才能掌握的特殊力量，在蓝光保持的短短时间里，她能准确无误地看到一切，听到一切，知道一切。在这种神奇力量的功效下，沃兰娜抓起杰斯当的衣领，带着他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去，标枪只能孤零零地留在雪地中，和先前那根靠在一起。 “你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杰斯当赞许地说道。 沃兰娜没有答话，她脸色阴沉。两只巨龙守卫，他们可以分头应付，三只巨龙守卫，他们原本就相当脆弱的力量就要再次被分开。(。) 二百五十四、致命狮子骑士 投掷标枪的巨龙守卫显然并不打算加入危机四伏的近身战场，另外两只巨龙守卫，一个握着银色大剑，一个抱着重战锤，无论哪一个都能收割掉无数脆弱的生命。 “集中力量吼右边那一个！”利尔闪电般地跳到大剑巨龙守卫身上去，爪子一下一下地撕扯它们的身体。巨龙守卫咆哮了一声，利尔的野兽直觉救了他，他跳下巨龙守卫的身体，而巨龙守卫的背上弹出了许多尖刺，假如利尔还呆在那里的话，现在已经被串烧了。 .. 杰斯当蓄积元素力量，开始念咒，这个级别的对手，必须要用“黑暗之龙”才能一击必杀。手持战锤的巨龙守卫感应到无数元素正在朝杰斯当身上飞去，很快就明白杰斯当的企图。它愤怒地叫了几声，大踏步朝魔法师奔去，战锤高举。斯科普恩从另一侧冲了上去，盾牌猛击在巨龙守卫的后腿处，它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维持了平衡。 作为专业的盾手，斯科普恩的强力盾击哪怕是巨龙守卫也不可能不受伤害。他成功吸引住这只龙卵看护者的注意力，从而让杰斯当能释放出“黑暗之龙”。 一只块头较大的黑色元素龙拍打翅膀，朝巨龙守卫冲去。利尔见状，立即闪到另一侧。 巨大的爆炸声中，手握银剑的巨龙守卫差点被彻底撕碎，它的身体一部分被元素力量给摧毁，黑色的魔法火焰蔓延在它的身上，不断烧灼它。 .. 它并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死去。 “grfesn”它抬起头发出三个龙语音节，金黄色的光芒在它的身上闪烁着，它受伤的部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大约四五秒后，它已经彻底恢复，好像杰斯当的黑暗之龙根本没有对其造成一分一毫的伤害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杰斯当吃惊地说道。 “‘生命之息’……”斯科普恩判断出那只巨龙守卫所用的龙吼，“很快就能彻底复原。” “sukuai”投掷标枪的巨龙守卫踏了踏地面，脚下蓝光闪现。它以暴风般的速度向前飞去，在古老龙吼力量的托运下。它的速度比已知任何生物都要快。短短一秒钟。就移动到杰斯当面前，它没有使用标枪，而是伸出手臂，将杰斯当捏起，狞笑着看他。 这个距离是致命的，沃兰娜早就算准了。 沃兰娜瞄准了巨龙守卫的手臂，右脚一蹬。身体迅速向上弹去，锋利的匕首割开巨龙守卫的手臂，鲜红色的动脉血喷涌出来。巨龙守卫感觉一阵剧痛，不由得放下了杰斯当。沃兰娜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打算，对于刺客而言，一击致命最好。二击致命只能说尚可。她闪电般地抓住巨龙守卫背上的尖刺，沿着它的背部向前奔跑，在它头顶上停下，随后双手握住匕首，往下一刺。锐利的匕首沿着头骨的缝隙穿了进去，毒素渗入大脑。 它临死前想的最多的，就是这毒素真有够致命的。 杰斯当不可思议地看向沃兰娜，她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 沃兰娜得意地笑了笑。将口袋里的徽章拿出来。佩戴在胸前，徽章散发出青色的光芒。原来。她以惊人的速度进阶到了青徽级别，成为了一名强大的刺客。 场上还剩下两只巨龙守卫，局势并不好。 “我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迅速靠近……”杰斯当闭上眼睛，默默用精神力探测四周，“别担心，不是巨龙，是人类。力量很强大……唔……还有五秒……到了……” 两只巨龙守卫对视一眼，尽管它们智力不高，可仍然感觉到危机的到来。 巨龙守卫的寿命很长，大约能活一千多年。而它们也已经三百多岁，是成熟强大的龙卵看护人。巨龙赋予这些守卫漫长的生命，强大的龙吼，正是为了让它们能保护沉睡中的自己，并且替自己去做一些繁琐的事情。它们也甘于如此。 按常理而言，巨龙守卫应该是勇敢又所向披靡的，为了自己的主人而不断前进。可是，现在，这两只巨龙守卫却有了退缩的欲望。在三百多年的时光里，它们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像这样的气息了。而每一次，这股气息的主人都会引发一场大屠杀。 只有它们的主人醒来，才能阻挡这气息继续肆虐。巨龙守卫固然强大，但是对比的参照物却是普通的冒险者，他们缺乏纪律而且热血莽撞，很容易就可以被杀死。一旦它们遇上了更加强大，并且是强大到某种地步的敌人，龙卵的看护人就显得很脆弱了。 没有任何的声音，不像巨龙守卫自己在雪原林间奔行时，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气息的主人行动得快速又敏捷，也许是躲开了能造成声响的东西，又也许是……强大到无声无息地摧毁了面前的一切。在巨龙守卫的记忆里，除了巨龙，没有生物能做到这一点。它们是没有亲身面对这类气息的主人的，因此会这么想。 世界上，确实有这样的强者，而且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对他们而言，巨龙不过是危险的敌人，而巨龙守卫，连稍微危险的敌人都算不上。他们从小接受训练，在“永望故乡”里生活长大，对龙族抱有无尽的憎恨，又有杀死龙的力量。 他们中，红发红眼的那一部分阿塔克人，被称为骑士，戴上狮子的勋章，握着镌刻剑盾的武器，致命，哪怕对巨龙来说，也是致命的。这就是“致命狮子骑士”！ 在龙之战争中，他们被训练出来对抗强大的巨龙，到现在，也是在忠贞地执行这个任务。一瞬间，血红色的强光穿过巨龙守卫的头颅，将它的头整个地砍下。密林中跃出一个闪电般疾速的身影，他的长剑上沾染着巨龙守卫的鲜血。一只巨龙守卫已经倒下了，而他很快又接近另一只巨龙守卫，刺进了它的额头。 不到二十秒钟，两只巨龙守卫双双毙命。 莱茵冷漠地擦拭长剑，将目光转移到杰斯当他们身上。他的身后，一个高大的骑士骑着战马缓缓往这里走来。战马的额头上，有一个狮子的标识。 “致命狮子骑士。”杰斯当用敬佩的语气说道，“最强大的阿塔克人。” 利尔变回了德鲁伊形态，用兴奋的目光注视两人。 “能被巨龙守卫逼成这样，你们一定连绿徽都不到吧。”莱茵收剑入鞘，“啊……抱歉，你们都已经青徽了。可是，为什么会花功夫面对巨龙守卫呢？” “巨龙守卫，简单，不到五百岁，更简单。”高大骑士用轻蔑的目光注视他们。 “对你们来说是这样的。”杰斯当耸耸肩。 “拉罗夫陛下让我们来将你们安全带回去，说是不能耽误了登基仪式，我们快点吧。”莱茵伸出手，示意他们快点行动。他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预言之子应该都是强大的人物才对，在魔族入侵的时候，九名预言之子建立了极为庞大的功绩，挽救了整个温德肯夫大陆。他来这里的路上，一直想着该怎么向这些人讨教更强大的力量。 可是到了这里，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不堪一击，能被巨龙守卫逼到这种地步。他所幻想的，是他们个个都和布鲁诺一样强大，和拜伦一样聪明，和兰斯洛特一样正义，和安东尼一样优雅……不过呢，目前的他们看起来实在是不够厉害啊。 “我们还有一个同伴……他受了伤。”利尔将伯特扛起来。 “拿去吧。”莱茵友善地笑了笑，将一瓶药水递给杰斯当。他认为，或许当预言之子成长起来以后，会非常非常的强大，强大到连致命狮子骑士们都需要仰头凝视。 “你们知道，‘永望故乡’，无聊封闭，告诉，一些，阿塔克帝国，相关。”高大骑士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过还是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加里克以前被一只黑龙的火焰伤害过。”莱茵解释，“所以现在落下了点毛病。” “是的，是的，团长，救了我。”加里克笑着说，“你们，看不到他，大部分人，都回帝国，对抗，兰罗杰，毁灭骑士，去了。算了，等他们，回来，我会知道，阿塔克帝国，最近怎样。”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对故乡的热爱，“好想，和他们一起，回去看看。” “见鬼，好像有龙来了。”莱茵骂了一句，“很抱歉，龙岛唯一能招待你们的只有龙了。” 伯特已经喝下药剂，现在恢复了很多，他听见莱茵的话，低声说道：“我不介意。” “当然啦，没有亲身经历过巨龙攻城的都会这么讲。”莱茵又恢复了那种讽刺的口气，“好啦，好啦，不幸的旅客们，我们会教育你们龙是怎么样的，并且如何割下它们的脑袋。或者从它们的吐息下逃生。” “红龙，火焰，我讨厌。”加里克喃喃自语，左手拔出腰间的巨剑。(。) 二百五十六、波茨格 红龙波茨格拍打翅膀，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在高空之中。它三千岁，充满活力，又有强大的力量。若是按照以前的情况，它会一边慢慢俯冲下去，一边喷出庞大的火焰龙息，当它重新从另一头飞上来时，会看见下面变成一片黑色焦土，只剩下枯骨、焦尸和一片死寂。 可是，今天它有了回巢继续睡觉的打算。 在父辈对“永望故乡”这座攻不下的堡垒的谈论中，一个句子经常被用来评价其中的守军“致命狮子骑士”，“不怕死的狮子，牙口没长好之前不要试图吃掉他们。” . . 波茨格感应到五名忠心耿耿的巨龙守卫全部牺牲，于是它愤怒地从龙穴中飞出来。失去了这些巨龙守卫，就意味着它要自己觅食，自己打理财宝，自己去看管那些风精灵了。龙岛上野生的巨龙守卫并不多，它有可能有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到温德肯夫大陆上去抓几只无主的巨龙守卫回来，才能让自己免除这些烦人的杂活。 温德肯夫大陆现在人心惶惶，战歌都里飞起三条巨龙的消息传遍七大帝国，防御设施立刻开始运行。波茨格认为，它一过去，就会被射成纪念馆里的龙骨架。 因此，当它来这里的时候，是抱着泄愤的想法，想要将这些杀手全部干掉的。 先把犯人给消灭，然后去睡一觉，醒来的时候重新找巨龙守卫，重新找风精灵，维持自己的悠闲生活……这就是波茨格对未来的计划。 . . 但，面前这些凶手之中，有两名致命狮子骑士。 一个致命狮子骑士能牵制住龙，两个就能打败龙。波茨格不想拖着一身伤痕回到龙穴里，那样就太痛苦了，龙是不喜欢用时间来抚平自己的伤痕的。也许……也许波茨格还必须去找十几里外的那只脾气暴躁的绿龙，一想到此，波茨格就有了后退的打算。 “它要回去了。也许是被我们吓跑了。好吧。孩子们，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演示屠龙的技巧。”莱茵摇摇头，对波茨格的胆量表示蔑视。 巨龙无法保持长时间飞翔，总要落地休息的，而且龙息也要在地面上，接近敌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伤害。当它们落地。致命狮子骑士就会冲上去，用独特的本领杀死巨龙。就算龙能长时间飞翔，骑士们也有特殊的魔法卷轴，专门用于将龙给抓到地上来。 看到底下那些人开始往山下走，波茨格感到一阵恼火。 我是龙！ “dragon”波茨格用力拍了一下翅膀，身体向下冲去。嘴里喷出庞大的火焰龙息，周围的树木被烧毁了，而他们的踪迹也暴露无遗。 “终于想要下来送死了吗？”莱茵从贴身的口袋里拔出他们骑士最喜欢用的东西。 “缚龙术”，在付出许多魔法师的生命后，这种可怕的魔法总算是被研制出来了。它是在龙之战争以后才被发明的，可想而知，要是它诞生在龙之战争中，会少牺牲多少无辜人？ 它是透明的精神魔法。直接影响巨龙的灵魂。让巨龙害怕、恐惧。被大地和死亡抓住，不得不从天空中坠落。撞击在地面上，任人宰割。 当波茨格滑翔着，用火焰折磨大地时，莱茵撕开这个卷轴。隐藏在其中的精神力被魔力所激发，被元素所携裹，径直撞进波茨格骄傲的龙头里。它痛苦地哀鸣了一声，落到地面上去，无力地喘息着。这个魔法只能作用一会儿，不过也只要两分钟，就能干掉一只龙。 “我们走。”莱茵并没有杀龙的念头，他们必须快点回“永望故乡”。 “为什么？”杰斯当好奇地问，“不杀了它？” “在这无数巨龙出动的日子里，可不能逗留太久。”莱茵说道，“它们很快就会搜寻到这里。另外，‘永望故乡’现在人手不多，魔族的入侵让很多人都用传送阵回自己的国家了。我们两个要是在外面耽搁……”他踢开一个空心枯树，力气很大。 狐依和奥莉卡从山坡上下来，狐依本来想仔细看看波茨格的样子，但是奥莉卡拉着她的手快速前进。利尔回头，将狐依拥入怀中，她则习以为常地抓住他，要利尔背她。 伯特抚开奥莉卡的长发，吻在她的脸颊上，她稍作反抗，随后就屈服了。 山下是一片广袤的雪原，与植被广布的山峰相比，这里就显得平坦了许多，看上去一望无际。抬头，就能看见庞大的堡垒“永望故乡”，而这片平原，被称为“龙血平原”。要是视力好一些，可以看到平原远方一座高大的碑石，上面挂满龙的头骨。 人们在连绵的群山里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巨龙无法从侧面或者背面袭击，它们只能迎着人类的箭矢和魔法，从平原上试图进攻“永望故乡”。 许多年来，巨龙已经这样尝试过许多次了。当然，每一次努力，都是在努力送死。青色的、红色的、彩色的、透明的，各种各样的巨龙都曾经死在这片平原上。在最大最惨烈的一次战斗中，平原上被龙的鲜血所覆盖，龙骨到处都是，还有许多人类的尸体。那是正逢冬天，皑皑白雪和红色的血液糅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只有时间这个最有魔力的东西，才让这片平原恢复过来。 而“龙血平原”这个名字，也延续至今。这对巨龙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耻辱，它们时刻想着要洗刷它。而对人类来说，这只是一场算不上胜利的胜利。 伯特踩着脚下的雪地：“莱茵先生？” “我叫莱茵?德尔格。”莱茵稳步向前。 “我感觉脚下有些不对劲。”伯特说出心中的所思所想。也怪不得他这么想，雪原通常是软绵绵的，就像许多小颗粒，至少在阿塔客帝国是这样，一脚一个坑。但是，这里的雪地很坚实，踩上去一点也没有坑陷的感觉，如履平地。 “脚下？脚下是路！”莱茵笑起来，他长得像一个战士，额头有伤疤，长长的红发，淡漠的双眼和热情的脸，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刚强又对世间一切都带有藐视。 “路……”伯特若有所思，他用力踢开一大块积雪，它们飞出好远，这个举动，露出了大雪底下深灰色的平板，“原来这下面是大块的石板。” “石板！”莱茵夸张地说道，他踏了踏“石板”，“猜猜这是什么。” “大理石？或者页岩……嗯……”伯特想不出来。 “龙骨，用龙骨铺成的道路。”莱茵兴奋地说道，“我十五岁的女儿最喜欢在这上面走。” “……龙骨……”伯特吃惊地说，在温德肯夫大陆，龙骨是价值极高的炼金道具以及装备材料，它堪比神王精钢，甚至比神王精钢还要好熔炼一些，而硬度则不遑多让。 “别提，你的，女儿了。”加里克忍不住说道，“你明知道。” “她怎么了？你十五岁的女儿？”伯特问道。 “不，你记错了，她六岁。”莱茵的眼神很不稳定。 “她死了！莱茵，不要，自欺欺人。”加里克用拳头砸了一下莱茵的肩膀。莱茵不做任何反应，他只是依旧沉默着走着，踩在无数巨龙的尸骨上。 莱茵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皮革护腕，上面镶嵌着一块宝石，现在，它正发着银光。“号角之石。”他向杰斯当他们解释，“我想‘永望故乡’在这时候用它联络我是有原因的。” “是莱茵吗？”号角之石中传出一个悦耳的女声。 “是的，迪亚，最好不要打扰我。”莱茵说道，语气很不友好。 “五分钟，三只巨龙。”迪亚迅速地说道，“法师团的监测从来不会出错，它们都是成年龙，接近远古龙。我们已经准备了致命狮子骑士死亡仪式了，请不要担心。” “三只接近远古龙的……”莱茵神色不变，“在死前还能看到礼花，真的值得了。不过，我怎么向拉罗夫陛下交代？我这边还带着三个预言之子。我不想为龙族的巴别之塔做贡献。” 龙族在人类的判定下分为几个阶层，幼龙、青年龙、成年龙、远古龙、至高龙、致命龙、龙王。从出生到两千岁的是幼龙，两千岁为青年龙，四千岁为成年龙，八千岁为远古龙，一万岁是至高龙，一万两千岁是致命龙，而是不是龙王，则是看巨龙的力量达到什么水准了。目前，整个龙族也没有几千只一万岁的巨龙，它们大部分都死在龙之战争中了。 “魔导师团已经准备启动魔法巨塔了，运气好的话，它会在你们全死掉之前击退那三只巨龙。啊……冰封斗士和圣堂骑士准备出动了，希望你们活到他们来。”迪亚说道，但口气明显是觉得他们必死无疑。 “……好吧，你们也听见了。”莱茵说道，“预言之子，就像是一个‘巨龙吸引装置’。你们在温德肯夫大陆上很安全，但是到龙岛，我只能对你们说‘欢迎来到巨龙的捕猎场’。现在，我们分头跑吧，雪原广大，祝你们好运。”(。) 二百五十七、奔跑 凯瑟琳紧随其后，奥尔达的速度较慢，当安捷特喷吐出第一股暴风吐息时，它才刚刚穿过云层的屏障。青龙的吐息破坏力惊人，不断旋转的龙卷风从它们的口中诞生。当青龙飞到另一个地方去时，龙卷风依然在高速移动和撕扯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奥尔达张开大口，庞大的黑色火焰弹划破长空，落在两个不断奔跑的小黑点的前方。火焰弹爆炸以后，周围的雪全部都被高温给融化，大雪底下的土层也裸露出来。.. 利尔抱着狐依改变方向，避免被黑色的火焰给波及到。狐依惊吓得捂住双眼，任由自己被利尔抱起，在他的怀里摇晃着，偶尔睁开眼，能看见利尔紧张而坚定的眼神。 凯瑟琳兴奋地吼叫了一声，因为前面有两个致命狮子骑士正在等候它的到来。母红龙的火焰以极快的速度发射向他们，形成了一道庞大的火柱，致命的龙炎焚烧莱茵和加里克的铠甲，但是他们丝毫不怕。在“永望故乡”中魔法师所制作的特殊附魔铠甲面前，龙息也只能起到极小的作用。他们等待着凯瑟琳接近的时机。 当凯瑟琳冒失地往前飞行时，莱茵撕开了“缚龙术”魔法卷轴，加里克也是这么做的。两个缚龙术同时作用在凯瑟琳的身上，它感到一阵剧痛，随后就是恐惧和害怕，一双双无形的手臂拉扯着它，它努力反抗，可是没有效果，不得不被困在了地面上。.. 它奋力抬起头，巨大的火焰再度灼烧着雪原，而莱茵和加里克则加快脚步，离开了凯瑟琳。安捷特看见同伴受困，放弃了追逐其他人，转头来对付致命狮子骑士。 奥尔达的黑色火焰弹还在不断释放，但是由于距离过远，准头不佳。雪原上顿时被各种颜料所铺满。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黑龙的漆黑火焰。它们贪婪又破坏力十足。 渐渐的，利尔找到了规律，只要踏在龙骨大道上，火焰弹就很难命中他。也许是有所顾忌，奥尔达怕伤到了先辈们的遗骸，所以不能直接瞄准。 不过，龙骨大道被大雪所掩埋。而且轨迹又忽直忽弯，利尔身上已经有了很多烧焦的痕迹。剧痛正在阻止他迈动自己的脚步，可是一接触到狐依的身体，他就又增添了许多力量。面对目前这种不利的局面，德鲁伊果断地进行了变形。 事发仓促，他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狼人。让狐依趴在他背上，抓住他的毛发。而利尔则俯下身子，四足前进，奔跑的速度极快。这回，奥尔达的黑火龙息越来越难以命中他了。 黑龙并非只有拙劣的喷火技巧，每条龙都有恐怖的能力。 “lawi”它仰天长啸，雪原忽然开裂，龙的魔法力量强迫大地出现崩口。奥尔达显露出疲态。梅格茨帝国的魔导师团已经彻底控制了周围几十公里的元素力量。龙在这片范围内使用魔法，会格外地消耗体力与魔力。 利尔咬牙一跃。跳过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还来不及喘息，右侧的一道裂缝中就像喷泉一样爆发出炽热的岩浆，逼迫他改变轨迹。而这正是奥尔达的目的。 只要他远离龙骨大道，那么奥尔达就可以用上各种各样的大规模破坏龙吼直接碾碎他！ 伯特感觉大地在颤动，他看见利尔的险境，然而他不能去援助他。因为……他身后有两个大龙卷风正在追逐。它们的移动路线很不稳定，所以至今没能追上伯特。 不过，凭借它们的极高速度，追上伯特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再快点啊……”伯特在心里呐喊着，他的呼吸有点乱，龙威像大山一样压着他。 一道金黄色的强光从“远望故乡”中被发射出来，它的速度极快，而且威力也很大。当安捷特转过头去攻击莱茵和加里克时，这道金色强光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安捷特的背部。它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上冒出黑色的烟，青龙不断拍打翅膀，保持自己在空中的平衡，同时想方设法想要飞到更高的地方去，这样“远望故乡”里那该死的魔法炮就打不中它了。 龙血平原是温德肯夫人的主场地，就连远古龙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遍布地底的魔法阵，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禁锢法术，普通的龙连飞翔都略显吃力。龙是有龙语禁咒魔法的，但是在这里，它们无法释放出来，除非牺牲自己，才能获得短短十几秒的机会。 狐依觉得轰隆声的频率降低了许多，于是她偷偷地转过头，发现三只巨龙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无暇去对付人类。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身体转了个方向，侧坐在利尔的背上。 德鲁伊感觉到狐依的动作，于是他的速度减缓了一些，避免把她给晃下来。 狐依仔细地观察三只巨龙，在习惯了龙威之后，她忽然觉得龙长得其实还挺可爱的，她饶有兴致地观察它们的颜色、角、爪子和尾巴，并且在心中对这些龙评头论足。她此时不像是在逃跑，而像是在广阔的原野上一边奔跑，一边欣赏有意思的野兽。 异族之岛上的龙不多，而且大部分都在精灵的国家。 绿龙喜爱生命和森林，它们在精灵的庇护下躲避人类贪婪的目光，并且建造自己的巢穴，和精灵一起探讨美、和平与大自然。除了绿龙，只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深林、岩洞里才会出现龙的踪迹，它们基本上都是在龙之战争中受了重伤，不得不长时间睡眠于像异族之岛这样的僻静之所的。还有一小部分的龙，是在很久以前就住在异族之岛上，都活了万年以上。 兽人的国度中很少会出现龙，即便有，也充满敌意和破坏的欲望。因为曾经的一场波及全异族之岛的战争里，兽人为了取得胜利，派遣会飞翔的种族去盗窃龙卵，训练大批幼龙，还用古老的萨满魔法催生它们，造就了许多强大的“半龙”。 自那以后，龙族和兽人恩断义绝，刀剑相向。 狐依的部落里只有龙的雕版，没有真的龙。她常常坐在石头上，注视萨满利爪上雕刻的各种猛兽，憧憬着哪一天能亲眼见到它们，这充满危机却很有意思。 “前面。”利尔短促地说了一声，狐依看看前方。 三十道银白色的闪光穿过雪原，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群和雪地一样洁白的战士。雪地上没有留下脚步，他们行动时也悄无声息。只有仗剑出鞘的声音，才划破了寂静的雪原。巨龙们凝视着这三十名战士，都开始犹豫不决。 在成年龙眼里，最致命的不是人类，而是“缚龙术”，当龙被抓缚在地上，难以动弹时，就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安捷特喷出一个庞大的飓风，想方设法拦截他们的步伐。 而他们也停下脚步，很快，他们就脱去了银光的伪装。冰封斗士穿着漆黑的铠甲，手中是黑色的长剑。有传闻说，这帮强大的雷特宁人，能动用裁决的神力，让自己获得银白色的恐怖能量，它既斩断一切，穿透迷雾，又守护万物，维护正义。 冰封斗士们全都拿出了“缚龙术”卷轴，他们整齐划一地撕开了它们。 除了一开始就努力向高空飞去的奥尔达幸免于难，安捷特和凯瑟琳都没能逃过缚龙术的力量，都被死死地捆缚在了地上。黑龙奥尔达看见这一切，暴怒地吼叫了一声。 “ho”长长的龙鸣声响彻云霄，随着这一声长啸，龙血平原上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爆炸。它的吼声直接引发了剧烈的能量波动，黑色的火焰蔓延在平原上。 借着火焰的掩护，奥尔达俯冲下来，再度长啸，安捷特和凯瑟琳身上的“缚龙术”被解开了。它们振动翅膀，缓缓飞起，躲过魔法炮的轰击。三只龙凶狠地注视着预言之子以及“永望故乡”的守军，随后带着满肚子的怒火向远方飞去。 如果只是三十名冰封斗士的话，它们是不会害怕的。可他们身后的两百名圣堂骑士就不得不让它们考虑再三了。要是“永望故乡”被惹急了，魔导师团会瞬间精确定位到平原上，发动大规模的高级魔法轰击。到时候，就连至高龙也要疼上几年。 “它们总算是有能力解开‘缚龙术’了。”莱茵看着三条巨龙远去，“黑龙吼叫了一声，红龙和青龙就又获得了自由，我想这又得让梅格茨人去绞尽脑汁改进‘缚龙术’。” 凄厉的寒风呼啸着扫过平原，莱茵眉头一蹙，从这股急促的狂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的他意识到一年一度的陆地飓风即将生成，它会从南部海域出现，随后在一片地貌特殊的峡谷里凝聚，扫过龙血平原，再消逝在北部海域里。这又是一道“永望故乡”的天然屏障，每年这个时候，再激烈的战争也会暂时鸣金收兵。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龙岛的人类守军们才有幸获得短暂几周安稳生活。(。) 二百五十八、龙岛城市（上） “永望故乡”的规模很大，比鹰背城还要大一些，城市中央是梅格茨“魔导师团”的高塔，在这里，魔法师们不断用特殊的魔法道具监测周围的一切，龙恨透了这座巨大的塔楼。这里也是各项命令发布的地方，守军的高层都在这里举行会议、处理各种大小事务。 由于依山而建，城市是狭长的，各军团的驻地在一座座高峰之上。稍微平坦一些的山脊、丘陵，则建筑了大片大片的居民区，低洼处的山谷，是交易的地方。山体其他的地方，则是一些其余的生活附属建筑，比如铁匠铺、角斗场、博物馆、学校……应有尽有。. . 沿着狭窄的山间小路，走上数个小时，或者骑马几十分钟，就能到达海边。那里修建了庞大的港口，军商共用。来自温德肯夫大陆的物资，或者来自龙岛的龙骨龙鳞艺术品，都在这里装卸。港口修筑在一片罕见的温暖海滩上，风景秀丽，动物繁多，植被茂密，可惜还没哪个人胆敢触犯七大帝国共同的法律，提出将这里变成度假胜地的建议。 利尔他们临时的住所是一间叫“龙角”的旅馆。外来旅客不多，住旅馆的一般都是得到休假许可的船员，还有莽撞愚蠢的冒险者。尽管人流量不大，“龙角”里依然设施齐全。 杰斯当走上楼梯，回忆利尔告诉他的房间号码，推开楼上数扇大门中的一个。. . 门口铺着毛皮地毯，也许是某条狼的遗产，他信步向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房间里的摆设，就被一双皮手套给捂住了双眼。杰斯当最近有些疑神疑鬼，担心龙又把他或者什么人抓走，因此吓了一跳。他挣扎起来，滑稽地晃来晃去。不过这双手用力地按住了杰斯当。片刻之后，杰斯当冷静了，他意识到也许是有人想和他开个玩笑。 “利尔。我没想到你这么无聊。”杰斯当猜测地说道。他也说不准是不是德鲁伊。 “……”按住他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也许是猜错了，也许是故弄玄虚。 “狐依，你该不会和利尔一样无聊吧。”杰斯当觉得她的可能xing非常大。 “……”身后的人依然无声无息，只是再用力地按了按杰斯当，仿佛气恼他的愚笨。 “伯特？我想不可能……那还会是谁呢？”杰斯当疑惑地想道，“沃兰娜也不可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来。也许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了。 他启动了精神力探测，可是，让他感到一阵心悸的是……在他的精神力探测中，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人，身后依然空无一物。杰斯当越来越感到危险。能屏蔽精神力探测的……就连幽灵都不可能逃脱精神力的覆盖，在他身后的到底是谁？ 身后的人用力踢了一下杰斯当的背部，他有骨头碎掉的感觉。法师跌倒在地上，随后艰难地爬起来，他抓住法杖，目光沉稳，迅速地恢复了平时的战斗力。 “沃兰娜！”杰斯当看清楚戴着手套的人后，惊讶地扔掉了法杖。“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沃兰娜生气地说。“我想试一下我的潜行技术能不能遮蔽掉魔法师的精神力，于是就来了。没想到你也是个废物。废物，废物。” “你已经试过了对吧。”杰斯当一头栽倒在床上，“我得休息上几个小时。另外……我以为利尔告诉我的是他的房间，嗯……所以就没联想到你。” “为什么他会告诉你他的房间？”沃兰娜走到走廊上去，凑近隔壁房间的门，随后再走回来，“利尔正在做一些**的事情，要是你误闯进去，那我就打算揍你了。”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败的。”杰斯当不屈地嚷叫。 “事实证明，我能在一瞬间把你们这些男人全部给阉了。”沃兰娜冷酷地说道，拔出 首，“要不要来试一试？假如你害怕的话，就继续在被子里面消磨时光吧。” “啊，你是最厉害的，很好。”杰斯当兴趣缺缺地说道。 “最近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弱。”沃兰娜把匕首放回去，“真让人提不起兴致。” “我在出门的时候算了一下，在‘永望故乡’，平均每五个人里就有一个青徽，每四十个人里就有一个蓝徽，每三百人就有一个紫徽。”杰斯当明智地说道，“如果你在大街上喊刚才那句话的话，我估计救了不了你。在这里小心言语吧。” “呜我要回家。”狐依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就是要回家，回家，回家。” “好吧，好吧，我们去看看大塔楼里的传送阵。”利尔无可奈何的声音随后就来，杰斯当已经听过无数次类似的对话了，狐依总是哀哀地祈求，利尔总是有求必应。 杰斯当是个内敛的人，把疯狂和睿智藏在心里，后者藏得更深以至于常常被前者所覆盖。今天也是一样，当沃兰娜转过头的时候，杰斯当露出了可怕的目光。他的眼神很锐利，似乎要划破房间的大门，沃兰娜细细思索，随后就知道杰斯当为何会如此失态。 大塔楼。 梅格茨帝国“魔导师团”就驻扎在其中。他们人人都是最尖端的魔法师，掌握着最可怕的魔法。只要走进塔楼，就能感受到空气中到处都是魔力和元素。法师塔楼、“魔导师团”、庇护之地，这三个名词象征着最强、最多、最可怕的魔法师。每个魔法师都渴望有生之年能进入这三个地方，杰斯当已经去过法师塔楼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个。 庇护之地船票售价四个金币，不贵，杰斯当要将它变成蜜月礼物，所以至今未去。 “利尔。”杰斯当推开门，“你说要去魔导师团的大塔楼？” “是梅格茨人的猪圈，我很好奇你怎么没意识到这一点。”利尔说道，同时将一条龙鳞串着龙骨的手链送给狐依，龙岛上的龙制品比外面便宜很多，不过也要很多金币。 “对，这倒是提醒我了。”杰斯当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没有阿塔克人专用通道？” 永望故乡是非常寒冷的城市，风从南方卷起，沿着海岸线移动，随后顺着山脊前进。大部分树林都被砍伐用来制作战争机械，所以风无所畏惧。它们绕过致命狮子骑士的高塔，在街道上穿行。行人都很忙碌，马车和马匹在大街小巷里奔行。男人都带着武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色，女人穿得很严实，让杰斯当的眼睛没有可趁之机。 这里和阿塔克帝国的城市有很大区别。永望故乡里没有猎犬，因为猎物稀少。没有乞丐，因为这里的人不会缺钱。没有贵族，因为在巨龙面前人人平等，至少是在死的几率上。 结着霜的墙壁是灰白色的，这里看不到活力或者生机，所以人也都显得很麻木。偶尔会有炽热的暖风刮来，却也是一群火龙的呼吸。每年中唯一能看到喜色的，也就新晨日、神恩节等节日罢了。这里有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种族的人，每到节日就格外热闹。 “我们只能呆半天吧，毕竟我们没想过来这里，是被龙的传送魔法送来的。”利尔说。 “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家。”狐依小声地说道，“大家都好严肃啊。” 狐依喜欢笑容、奔跑以及糖果，而这里却缺少这些东西。利尔深知恋人的习惯，所以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座城市。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在火炉和大庄园的怀抱里度过漫长冬日呢？ 城市中央的大塔楼其实是有名字的，它叫做“卡利斯的霜钟”。这个名字源自于永望故乡的第一任总长官卡利斯，以及塔楼顶端常被敲响的巨型鸣钟。 这座塔楼的墙壁用龙骨所装饰，环绕墙壁的一圈一圈花纹讲述着七大帝国以及这座城市的历史。只需要靠近，就能看见许多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比如索兰铎二世与巨鲸搏斗，他的右臂被整个咬断，但却成功用仅存的左手将剑用力刺进巨鲸之眼的故事。 “最近传送法阵有些不对劲。”两个法师站在塔楼门口闲谈，“我敢打赌巨龙们又打算封死这里。我的堂兄跟我说，他们花了一整夜才勉强能定位传送的地点。” “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启动空间法阵吧，运气好的话，他们会被送到火山口里去。”另一个法师笑了起来，“要是我的话，我宁愿乘船回大陆去。” 杰斯当他们没有在意两个法师的闲聊，他们大步走进“卡利斯的霜钟”。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很少的法师和卫兵在行走，大部分时间里，法师们都醉心于自己的工作和研究，而且胆敢在这种地方犯事的人屈指可数。 利尔问了路，随后就带着杰斯当他们向楼上走去。当然，如果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会重视门口那两名法师的话的。预言之子的未来，充满不可知xing。(。) 二百五十九、龙岛城市（下） 伯特从扶梯上往下看，强壮的双臂扣住铁栏杆，油灯摇曳烛光，照亮昏暗的旋转阶梯。这里阴暗干燥，而且有股刺鼻的气味，伯特分辨得出，这是魔法师独有的味道。而魔法师大量聚集的地方，这种混杂着百叶莴苣与土豆泥的气息就格外浓重。 他回头看着大厅里的一个很大的圆形图案，四个法师坐在图案四角，伸出双臂，将银色的光芒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另外还有一个法师，站在图案外面，神色专注。.. 坐在圈中的是充能者，外面的则是计绘者。充能者只需要对这个全世界最大的空间传送法阵补充消耗用的魔力，而记绘者的责任更加重大，他需要对法阵的目标进行定位。这涉及到繁琐复杂的高级数学，伯特连“高级数学”这个词语都念不清楚。 五名法师个个都神情平静，他们习惯了像现在这样的每日工作，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地重复罢了，没有任何的困扰。而伯特已经开始厌烦等待了。 “早知道我就呆在旅馆里了。”伯特想着，“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用不着提前来这里。”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腾起一股烦躁。想着想着，烦躁就堆得越来越多，他的神情在不知不觉中阴沉下来。周围路过的法师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气，不由得裹紧长袍。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魔法师是一个棘手的敌人，他们往往在战士跑过去之前就释放出可怕的魔法吞噬掉面前的一切。这两大职业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进行斗争，因此，伯特看向周围法师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敌意。“如此近的距离，”他想，“发动突袭……肯定会死很多。”.. 奥莉卡的存在让伯特收敛了，按以往的习惯，伯特会挑衅某个不知好歹的法师，将对方狠狠地揍一顿。不过。她就站在伯特旁边。谈论有关女人玫瑰色的梦。 其实也不能算得上是玫瑰色，那是火焰的红色梦境。 “亲爱的。”奥莉卡心事重重，“我连续做了三晚的梦，每一次情境都完全相同。一团红色的火焰，它扫过天际，降临在我们面前，喷吐出庞大的火焰。我们被火焰所焚烧、吞噬。最后只剩下一点点灰黑色的炭渣……我好害怕，伯特。” “别在意火焰了。”伯特拍着胸脯，“它们敢接近我们的话，我就整个地削去它们。” “火焰是斩不断的。”奥莉卡越来越担忧，失去了从前的勇敢。 争论来不及持续下去，沉重的踏步声在回旋阶梯下响起。冰冷的石头阶梯回荡出空灵的闷响。这声音在此时既刺耳又令人烦躁，不过伯特还是耐着xing子探出头看那是谁。 利尔熟悉的脸出现在伯特的视野中，德鲁伊拉着狐依的手，另一只手则高兴地向伯特挥动。在发现伯特所处的位置后，利尔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大厅里。 “这里就是‘卡利斯的瞬风’大厅吧。”利尔打量四周，目光被大厅里的圆形图案给死死抓住，“哦从来没见过的魔法。我们有幸搭载它回到温德肯夫大陆吗？” “对。”伯特点头。“可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空间传送，比起这个我宁愿徒步。” “天大的谬误。”利尔提出反对意见。“最可怕的交通工具是矮人的飞艇，天知道它会不会忽然从天上掉下来……我看过它飞行，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二个走到“卡利斯的瞬风”的是莱茵，致命狮子骑士耸耸肩：“即使没在半路上看到你们几个，我也会来这里和你们告别的。为此我请了难得的两小时漫长假期。我很遗憾，没来得及用奶酪圈以及牛奶招待你们，我真希望你们能看看我的女儿，她才四岁……” 莱茵身后的加里克叹气，他为伙伴的执迷不悟感到悲哀。 杰斯当、沃兰娜随后就来，黑暗法师挑衅般地朝利尔和伯特勾勾手指：“我的妻子她说，能在一瞬间将你们两个全部阉掉，我想谁打算先来试一下？” “在你自己的身上实验吧。”伯特不满地嚷嚷，“没人对你的言语感兴趣。” “斯科普恩呢？”利尔问，“他难道不打算回到温德肯夫大陆吗？” “他说要去找能打败龙的剑和盾，就走了。”伯特说道。 “陛下，说，尽早，回去，参加，登基典礼。”加里克断断续续地说道，“请，快点。” “这是免费的吧。”利尔走进图案之中，感觉没有任何异样，于是朝其他人挥手。 “我觉得还是乘船比较好。”伯特说道，“要是它将我们传送到怪异的地方去呢？” “担忧的小子是不成事的人。”沃兰娜大踏步走进图案里。 见到此状，伯特、奥莉卡也走了进去，杰斯当留恋地看了看四周，随后也走进传送法阵里。“也许十几年后，我们的孩子会和你们的孩子见面也说不定。”杰斯当微笑着看向莱茵，“这样，你们就能用奶酪圈和牛奶招待他们了，不是吗？” “当然。”莱茵点头，他真诚地看向他们，“一路顺风。” “经纬度确认完毕，大约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记绘者大声说道。 听到这个“百分之九十五”，充能者们放心地启动了这个空间传送法阵。图案的每一个纹路都被银白色的光芒所填满，而杰斯当一行人，也瞬间消失在强光里。在法阵的神奇作用下，空间将会被折叠起来，就像一张纸的左半面和右半面，走路的话要走很远，但是将纸折叠起来呢？两边的距离就被拉近到触手可及的地步了。 当然，有时候“纸”并非会被对称地对折，而是出现了偏差，比如页码一不小心和扉页碰上了。到那时候，被传送者将会被送到哪里去，就是不为人知的了。 “你们在干什么！大约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传送错误啊……”记绘者咆哮着。 广袤的平原上，白光闪烁，杰斯当他们就像被扔出去的水果一样摔到了地面上。 “这里是哪里……”利尔揉着头，环顾四周。这片平原不属于阿塔克帝国，因为没有下雪，很温暖，阳光柔和，茂密的绿草丛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显然，这里是南方。也许是达克帝国，也许是梅格茨帝国，总之离寒冷熟悉的北方很远。 利尔咒骂着空间传送，随后脱掉了自己的毛皮外套，这里暖和的让人想脱去身上所有的衣服。狐依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按着额头，一边好奇地打量四周。 “那里！那里！”狐依跳起来，用手指着草原上独树一帜的一棵巨树。 杰斯当站起身，凝视着那棵高大无比的漆黑树木：“我的天哪……” “‘黄金之焰’。”利尔吐出这个名词，每一个音节对他来说都是一个负担。毕竟，这种可怕的树木，他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他抬起头，这棵黑色大树直入云端，好像没有顶端一样。他努力回忆着有关“黄金之焰”的一切，是的，一切都很符合。 草地，温暖地带，漆黑色，高大无比，这就是“黄金之焰”。温德肯夫大陆上只有寥寥十几棵“黄金之焰”，它在的地方，周围百里都会被划为禁区。 “树苗彼得的故事成真了，不是吗？”沃兰娜苦涩地说道，她舔舔嘴唇，掩饰住自己的害怕，“从前有个叫彼得的男孩，他听说天上住着凤凰，凤凰的卵是金色的，能卖许多钱。于是他找到了神奇的魔法树苗，把它种在地上……” “树苗越长越高，穿破云层。彼得顺着它爬上天空，再也没有回来。不过，不死的火鸟们，却常常沿着这棵大树爬上爬下。”杰斯当低声说道，“我们快走吧。” “那只是大点的鸟罢了。”伯特冷静地说道，“不用怕。它们已经一千多年没有重现人间了。而且，即便是这样的生物，也曾经被杀死过，它们的羽毛被织成强大的魔法衣服，双眼变成恐怖的魔法项坠。现在，它们只不过是真正的‘传说’罢了。” “‘传说’不可能由于曾作乱几百年，造成可怕的浩劫，以至于所有生长着‘黄金之焰’的地方，都禁止其他人踏入，打扰凤凰的休眠。”利尔一字一句有力地说道，“龙之战争里，曾经有巨龙闯入凤凰的领地，撞断了一棵‘黄金之焰’。结果，三只凤凰从大树上飞下，很快就杀死了那只巨龙……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已经轮不到他去想该怎么办了。漆黑大树的顶端，忽然有一道金红色的光芒闪烁。很快，整棵大树都被炽热的金色火焰所覆盖，正是由于凤凰出现时的这种异状，所以，这种黑色的高大树木才被成为“黄金之焰”。此时，那一道金红色的闪光，犹如流星划破天空，从大树顶端垂直飞下，朝着杰斯当他们飞去。(。) 二百六十、不死鸟的余烬（上） 凤凰又叫不死鸟、火鸟，这种神奇又可怕的生物无人知晓是如何产生的，有传言说，它们最早生活在艾来德大陆。根据为数不多的记载，凤凰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利爪和尖喙是它们的有力武器，飞翔在高空中，播撒下炽热的火焰热浪，则是凤凰的惯有战术。 凤凰身上的羽毛在不断燃烧，每一根羽毛在被烧尽后，都会迅速在原来的地方长出新的一根。曾经有人杀死了一只凤凰，用它的羽毛编织成“凤凰羽衣”，它可以让穿戴者迅速恢复身上的伤势。随着制作者被谋杀，这件衣服在无数人手中辗转，最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最可怕的一点，那就是凤凰是会重生的。当它们被破坏到一定程度，就会落到地面上。可怕的炽火将会燃起，用不了多久，火焰就会熄灭，只留下一地灰烬和仅存的两三根羽毛。 很快，凤凰就会从灰烬中飞出，浴火涅槃，死而复生……这就是凤凰难以被征服的原因了。当初杀死凤凰的人，也是侥幸，撞上十分之一凤凰不会复生的几率，成功让它化为灰烬。 金红色的光芒盘旋在高空中，环绕着杰斯当他们一圈一圈地飞行。在这个距离，杰斯当清楚地看见了它的身体，它就像一只矫健的金红色雄鹰，然而比鹰多出了长长的尾羽，无数尾羽就像流苏一样拖在凤凰的身后，随着它一起上下翻动。.. “嘎”凤凰拍了一下翅膀，就有大量烈焰呼啸飞出，就像凌厉的刀刃一样攻击他们。 凤凰喜怒无常，难以接近，只要侵犯它们的领土，就会痛下杀手，是恶毒的猛兽。在艾来德大陆，则是另一种情况，凤凰是神圣之兽，受到无数人崇敬的膜拜。 杰斯当毫不犹豫地取出了蓝宝石。随后召唤出大量的黑暗元素。凝结出一只格外庞大的“黑暗之龙”。蓝宝石开始变得滚烫炽红，杰斯当却强忍着这可怕的温度，继续施法。 噼啪的细微声音响起，杰斯当知道是皮肤被烫裂的声音。 黑暗之龙拍打着翅膀，冲上空中，与此同时，凤凰先前的火焰拍打在地上。草原瞬间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焦痕。杰斯当的元素魔法撞击在凤凰的身上，龙凤猛烈地交战在一起。 杰斯当的魔法是有用的，因为看得出凤凰在躲避这个特别庞大的黑暗之龙，用爪子踢蹬。 而黑暗之龙却根本不打算和凤凰一起战斗，它在空中爆炸。凤凰的身体被爆炸波及到，它凄厉地哀鸣了一声。而黑暗火焰则缠住了它的身体，开始不断燃烧。 利尔取出绿宝石，混沌魔力开始往他的体内涌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多少混沌魔力，只知道现在更多的混沌力量能更好地杀伤凤凰。精纯的“混沌”力量在他的引领下，没入地底，召唤出三条极为巨大的藤蔓，它们从地底窜出，简直和“黄金之焰”不相上下。 三根藤蔓紧紧缠绕住凤凰的身体。将它拉落地面。凤凰的身体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烈火灼烧着绿色的藤蔓，可是却难以点燃这些坚韧无比的植物。 伯特意识到机会的来临。他大步冲了过去，举起血色巨剑。当他距离凤凰还有四十多米时，凤凰睁大了双眼，金色的双瞳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它身上的烈火再度沸腾起来。这火焰比先前的温度更加高，成功点燃了藤蔓。在凤凰之火的攻击下，藤蔓之中的混沌魔力竟然有支撑不住的现象，火焰不断将混沌魔力逼退。 赤炎沿着藤蔓不断前进，直到地底深处。利尔嘴角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伯特毫不畏惧地前进，而凤凰则拍打翅膀，远离这柄连它都情不自禁想要避开的血色巨剑。伯特懊恼地骂了一声，随后就看见，凤凰之前被砸落所造成的深坑中，留下了几根羽毛。 “伯特！”剑灵戾啸着，“快！捡起中间的那根羽毛，握住它！” 伯特坚信剑灵的指导是正确的，于是迅速向前，捡起凤凰留下的羽毛中中间的一根。一瞬间，他感觉身体轻了很多，这种感觉……就像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来到另一个更加轻捷的星球。不知怎么的，他认为现在自己能够飞翔在天空中。 于是，他就无意识地蹬了一下地面，身体高高跃起却再没有落下。 他停留在了空中，上下左右，任他行走。凤凰见到此状，又惊又怒，喷出一股烈火。伯特轻巧地踏了一下空气，身体再度拔高数十米。他在习惯了这种行走方式后，很快就感到欣喜。飞翔，是人类美好却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能通过魔法和飞艇来实现。 伯特就像真正的大鸟一样拍动双臂，他的身体开始在空中飞翔。 “紧紧握住那根羽毛，否则你会从空中摔下来！”剑灵警告。 凤凰“嘎”地叫了一声，放弃了攻击伯特的打算，因为命中率太低。因此，它的目标变成了地上的其他人，庞大的火柱从它的口中喷出，这火柱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漆黑轨迹。它心满意足地看见人们在它的攻击下四散逃窜。 杰斯当不会让它耀武扬威下去，又一个“黑暗之龙”在天空中翱翔。他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头晕目眩的感觉紧紧束缚着他。这是精神力与魔力透支的预兆，他习惯了。 “还能最后再使用一次吧，不过在那时，我大概也因为极度透支魔力而死掉了。”杰斯当想着，他握紧法杖，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准备。 和上次一样，凤凰依然无法阻挡被蓝宝石强化过数倍的黑暗之龙，它绝望地想要打败那只讨厌的黑龙，可是它仍然爆炸开。凤凰身上的金红色火焰和黑色火焰战斗起来，双方都不肯更不会让步。它似乎有些疲惫，但是，身上的创伤又开始愈合了， “它是杀不死的，凭借这恢复速度……”杰斯当低声喃喃。 凤凰双翼一振，刀刃形状的火焰从翅膀中飞出。这和之前一样，不过速度更快！而且，它这一击是下了决心想要命中敌人的，根本不可能避开！ “啊”狐依跌倒在地上，火焰堪堪掠过她身体上方，仅仅爆炸在她前方罢了。气浪将狐依的身体掀起，随后又将她拽到地上。她倒在凤凰的火焰之中。利尔的速度根本就看不清，他红色的双眼更加沸腾，从熊熊烈火中救出了狐依。 此时，狐依的身体已经有大半被火焰所伤，整个人已经彻底眩晕过去。利尔用混沌魔力治疗她，绿色的混沌力量没入她体内，逐渐修复她的身体。从右手到右腿，从左腿到左手，以及身体各处。可是，这已经太迟了，狐依的左手，依然呈现一种焦黑的形状，非常可怕。 “我要干死你！”利尔转向在空中翱翔的凤凰，发出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咆哮，绿宝石的混沌魔力被他大量地抽取出，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可怕的魔法球，他用力一挥手臂，完全由混沌魔力组成的魔法球笔直地向凤凰飞去，这一击，就连凤凰也不敢硬接。 “嘎嘎”凤凰痛苦地啸叫，它现在的情况非常狼狈，受到重创。面对现在的不利局面，它喷出了火焰，这些火焰就像一个圆球紧紧包住它。还在空中站着的伯特，毫不犹豫地往凤凰奔去，在面对火焰壁垒时，他做出了一个刚毅的决定 只见伯特的身体径直撞进火墙里。 伯特看见凤凰惊恐的目光，不在意身上焦黑的痕迹，不在意从四肢百骸中传出的疼痛感，不在意剑灵先前触碰到凤凰之火时的痛苦低吼。血色巨剑高高举起，斩下！ “崩之极，裂山斩！”血色巨剑划出红色的轨迹，刺入凤凰的胸口。 剑灵很想在这时候发出戾啸声，告诉他，凤凰的火焰能对灵魂造成伤害。伯特将剑刺入凤凰身体之时，也是它彻底烟消云散之时。可是它办不到，它不想阻止伯特。 杰斯当看见，凤凰身旁的火墙消失了，而它的身体，则不可挽回地向大地落去。伯特兴奋地往下飞去，他想起来一件可怕的事情，于是远离了凤凰的身体。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凤凰一落到地面，每一寸身体就都化为了灰烬，用不了多久，火焰以它的残骸为燃料，开始燃烧，要是伯特站在它旁边欣赏战利品的话，他也要被烧死的。 “嘿，我们干掉了一只凤凰呢。”伯特高兴地对血色巨剑说道。 没有任何回应，剑灵好像又陷入了沉睡。伯特这时候才发现，一种细微的联系断掉了，他和剑灵的联系，断掉了。以往这种灵魂上的联系还存在时，他是不会在意的。可是当这种联系小时候，伯特就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剑灵？你还在吗？”伯特焦急地询问，“回答我！” “来世。”剑灵发出它最后一声的戾啸，然后，就再也听不到它的声音了。(。) 二百六十一、不死鸟的余烬（下） 灰烬堆一阵耸动，散落的羽毛被顶开，凤凰幼雏的头伸了出来，它发出细微的鸣叫声，细小的翅膀拍打着，它的身体逐渐飞起。随着它离开灰烬，冲天火焰燃起，直冲云霄，将这只幼小的凤凰包裹在火焰之中，只能看得见炽火中一个小小的黑影。 在火焰的烧灼下，其中那个小小的黑影逐渐变大，依稀能看得见刚才凤凰的轮廓。对于初生的凤凰来说，火焰是最好的补品，能迅速让它长大。 .. 学者们认为，凤凰属于一种火元素生物，所以能吸收火焰，让自己茁壮成长，利用神秘的涅槃力量，成为不死的永生存在。这种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有法师曾用火元素制造出一只凤凰，它虽然没有真正的凤凰那样聪明，也没有和真品一样的魔法羽毛，可是它一样会在死亡之时变成一地灰烬，并且在烈火的包裹下涅槃复生。 面对杀不死的凤凰，伯特感到极度的愤怒。他回忆起之前剑灵接触到凤凰火焰时的痛苦声音，旋即意识到凤炎对灵魂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可已经太迟了。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剑灵确实已经消失了。作为伊尔斯灵魂的碎片，它寄宿在剑上，几千年后，它遇到了伯特。它既是伯特的兄长，也是他的导师。他的剑术、阅历，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剑灵的指导。如今，凤凰将剑灵在他眼前毁灭了。 .. 这怎能让他感到不愤怒？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牺牲了剑灵，却依然没能彻底杀死凤凰！ 空前的愤怒吞噬了他。而旁边的利尔，情绪也相当激动，仿佛一头受到重创的野兽，时刻期盼着能够撕裂对手。杰斯当清晰地感到伙伴的怒火，他竭力想要安抚他们。 愤怒会将人拖进深渊，让人失去理智，忘记自己为何会这般的怒气冲冲。 一旦情绪失控，将会造成更加大的灾难。届时。就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空间错位，剑灵死了，狐依受了伤。利尔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使用空间传送，并且引以为戒，还打算将这个习惯传递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草原上刮起不安的热风，即便是十二月下旬，这里仍然很暖和。空气滚烫到让人生不起冷静的念头。习惯雪地的阿塔克人，在温暖的环境里感觉到的不是和煦，而是燥热。一种来自于心底深处的燥热，它点燃了阿塔克人与生俱来的勇敢和不理智。 愤怒的欲望在肆意翻腾。阿塔克，是战神，也是纷争之神。竞争之神，火焰之神，以及欲望和愤怒之神。信仰阿塔克的血红帝国，治下的人民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利尔犹如被发射出去的击龙弩矢，冲向了“黄金之焰”。凤凰此时已经褪去了火焰的茧壳，从火墙中撞出，翱翔在空中，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伯特仿佛看见凤凰的胸口还残留着剑灵的碎片。凤凰的尾羽。他还没有扔掉，于是他再度飞上空中。具有飞翔之力的凤凰尾羽。让伯特能和凤凰面对面地交手。如果说，凤凰有十分之九的几率重生的话，那么伯特愿意杀它十次，直到撞上十分之一的几率它永远死去为止！ 利尔变身，窜上了垂直而且光滑的“黄金之焰”，狼爪深深地在上面划出无法磨灭的痕迹，他向上攀爬跳跃，身体越来越高，即将和凤凰处于水平线。多年来的默契，让伯特一眼就看出利尔想要干什么，于是，他挥动血色巨剑，将凤凰往利尔的方向逼去。 在锋利剑刃的威胁下，凤凰如他们所愿，慢慢接近了“黄金之焰”。 “黄金之焰”是凤凰的老巢，它们据说就住在这种黑色大树的最顶端。而这种树有多高，谁也不知道，知道的人都已经被凤凰用火焰给烧死了。 狐依蜷缩起来，浑身发抖。沃兰娜和奥莉卡关切地扶起她，小心翼翼地揭开她的袖子，检查她所受到的伤口。凤凰火焰所留下的伤痕仍然没有复原的迹象，这不是个好兆头。 利尔刚才全力用混沌魔力治疗她，却未尽寸功，这昭示狐依所受的伤势极端严重。 沃兰娜在血色匕首兄弟会的图书馆里看到过凤凰的资料，被它们火焰所伤害的人，伤痕将一辈子无法被修复。这种魔法火焰，就连龙血也不能挽回它所造成的影响。也许，狐依会带着这焦黑的手臂过完接下来的人生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利尔的心里倍感酸楚。他明白自己是预言之子，旅途上到处都是荆棘和绊脚石。可是，它们妨碍自己也就算了，狐依也绊倒在坎坷的道路上。他感到很对不起她。他最担心的，就是笑容从此永远从狐依的脸上消失，再也找不回来。她未来的道路被阴云覆盖，这一切的造成者，是利尔，因为她和利尔在一起，所以才遭到了这样的灾祸。 他无数次嗅着狐依甜美的气息，凝视她玫瑰一样娇嫩的肌肤以及脸上的红晕。耳畔挥之不去的是她从早到晚银铃般的欢笑声，即便在深夜，也能听见她梦中的呓语和细碎笑声。幸福的时光，是利尔看着狐依在他面前挂着欢笑奔跑……凤凰即将夺走这一切。 “我会让凤凰得意洋洋的叫声永远消失的。”利尔咬牙切齿地盯着被伯特逼退的凤凰，四肢紧紧抓住黑色的大树。等到他离凤凰只剩下一定距离时，他就跳出去，将凤凰撞落。 越来越近了，利尔已经看得见凤凰金黄色的双眼。当凤凰离最佳距离还有好几米的时候，愤怒的火焰忽然窜了起来，将利尔的理xing烧了个一干二净。变形后的巨狼从树上弹出，惊人的弹跳力将利尔送到了凤凰身后。他伸出巨爪，勉强抓住了凤凰长尾中的一条。 在利尔体重的作用下，凤凰的身体开始下坠。 可是，凤凰尾部也是燃烧着火焰的。利尔感觉身上的皮毛已经被点燃，身体有一部分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剧痛侵袭着他，缠绕着他，让利尔不得不松开双臂。 他的身体向下落去。先前一直闭紧双眼的狐依，犹如得到了什么提醒，张开双眼，转向利尔下坠的方向，她发出一声尖叫：“liear！” 出手的是沃兰娜。她的速度是所有人之中最快的，刺客就像闪电一样到达利尔身体下方，随后纵身一跃，抓住利尔的双臂，成功让他避免被砸成肉泥的悲剧。 “谢谢。”利尔急促地说道，目光依然死死盯着凤凰。 “用不着说谢谢，狐依如果只是伤到了手，她大概会哭上几天，随后一直忧郁下去。但如果你死了，她会毫不犹豫地自杀，我可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挽救一个可怜可爱的女孩。”沃兰娜毫不留情地说，随后同样抬起头，凝视凤凰。 也许她正抱着一个添加新名头“屠凤刺客”的打算，虽然遥不可及，却能让人名垂青史。 “嘎”凤凰拍动翅膀，躲过杰斯当的黑色元素岩石。无形的音波从它口中爆发出来，伯特只听见一阵非常凄厉的叫声，很快他就有四肢发软的感觉，这种音波摧残人的意志和体力。他明白，再过不久他就要陷入晕眩，于是趁着还清醒的片刻，他向下飞去，尽可能接近地面。当十几秒后他接触到大地时，眼前一黑。 他顽强的意志力阻止黑暗继续遮蔽他，伯特艰难地站起来。 ……凤凰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对抗，正在激烈地拍动翅膀，放射火焰。它的目标不是下面的人类……有个人在它的背上，正在和凤凰交战。 凤凰明显即将失败，它不断向下落。火焰失去了准头，在空中到处乱飞。杰斯当瞅准机会，释放出一个黑暗裂地飞岩，黑色的元素岩石准确地撞击在凤凰的头部。它叫了一声，在空中做出一个惊险的动作迅速旋转身体。 这一招明显成功了，他背上的人被颠落。不过，一道银光被他掷出，也许是那个人的武器。银光刺入凤凰的身体，它惨叫着，动作狼狈无比，羽毛不断落下。过了不久，它仓皇地向“黄金之焰”飞去，沿着笔直的树干向更高的空中飞行，慌不择路。 “嘿，你怎么样了！”杰斯当朝落到地上的人跑去，怀疑对方已经被摔死。 可是，对方没死，很健康地活着。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抬起头凝望天空。就在这时，杰斯当也看到了他的脸。一个熟悉的影像和面前这个人重叠在一起。 “好久不见，伏?基哈沃。”杰斯当拍拍秩序的守护者的肩膀。 “嗯，对。”基哈沃收回目光，“很抱歉来迟了，也许我下次应该用空间传送来这里。其实我感到很奇怪，凤凰怎么会再次出现，它们不是答应我不再攻击人类吗……” “别跟我们提空间传送，拜托了。”利尔高声说道，“我厌恶它！”(。) 二百六十二、飞行 “请您帮忙看一下她怎么了。”利尔搀起狐依，快步朝基哈沃走去。作为秩序的守护人，基哈沃知道很多事情。混沌魔力是很强大的能量，可就连它也无法治愈狐依的伤势。这不得不让他求助于基哈沃了，如果基哈沃没有忽然赶来的话，他也无计可施。 在他所阅读过的书里，没有一条一项记载着有关如何处置凤凰火焰的烧伤。大部分与凤凰斗争过的冒险者，要么是全身而退，要么是干干脆脆地被烧成焦炭。.. 加上凤凰踪迹难寻，实力强大就连龙也退避三舍，有关凤凰的记载更少了。也许有极少数两三行潦草笔记中，书写着凤凰火焰灼伤的治疗方法，可它们不是被风沙和残垣断壁所掩埋，就是在大海深处不为人知。可能最机密的帝国档案里提到过，不过那都属于高级戒备的资料了，在大量卫兵的昼夜巡逻下保卫着，根本不可能公布于众。 秩序之神是诸神之中最经常接近人类的，他分为两个，一个是他的精神，一个是他的躯壳。而伏?基哈沃，便是秩序之神的躯壳，负责在温德肯夫大陆上四处旅行，观察天地间一切破坏秩序的事情，多次挽救温德肯夫大陆于危难之中。 他的生命是永恒的，造成他冷淡又平易近人、包容一切的xing格。历史多次记载过他的踪迹，也正是由于秩序守护者的存在，所以人们一直信仰着神灵.. 毕竟，一个货真价实的神就在大陆上到处“闲逛”呢！ “凤凰的火焰，温度和普通的炉火相近，可是它对物质及精神的破坏是永久的，无法修复的。”基哈沃看了狐依的伤口一眼，这些信息就脱口而出。 “该怎么办？她……她不能带着这个黑色的疤痕生活下去……”利尔心疼地看着狐依。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和危险并存。”基哈沃的话给利尔带来一丝曙光。 “不论什么样的危险，我们都会闯过去的。”利尔坚决地说道。 “你们要去一趟‘舒拉尔’。”基哈沃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我确定我已经秘密毁掉温德肯夫大陆上一切有关‘舒拉尔’的书籍。所以你们应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舒拉尔’的环境温暖舒适。各种气候环境和温德肯夫世界差不多，居住着恶魔、人类以及各种野兽，还有龙。‘舒拉尔’，即‘新世界’之意，那里有一口井，里面的井水，是极少数能够修复凤凰火焰创伤的东西之一。” “我们该怎么去？”利尔说道。“该不会……又是空间传送吧。” “我相信你们已经对空间传送感到极大的反感了，所以我叫来了……算了，这是一个小惊喜，你们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等办完事情再告诉你们。”基哈沃说。 “什么事？”杰斯当问。 “参加拉罗夫陛下的登基大典，再过几天就是四九六五年一月一日。新王登基的日子。你们可以先在战歌都休息上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基哈沃说，“按照规矩，人间帝王加冕，我都要去看看的。然后路上听说你们到了龙岛，听说你们传送错误……我就飞来救你们了。” “真是谢谢。”伯特叹气，抚摸着血色巨剑的剑身。 基哈沃举起右手，一只庞大的野兽出现在他身边。它有一双收拢起来的翅膀，只有两条后腿。尾巴修长。身体是绿色的，相当强壮。头部长得很像马，却又比马多了两只利角，而且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杰斯当睁大双眼，这是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过的，秩序之守护者的独有坐骑，背着他满大陆飞翔，能用致命的闪电攻击敌人。 “我们要坐这个回阿塔克帝国吗？”沃兰娜问，“感觉一定很不错。” “嗯。”基哈沃抬起头，比划了一个手势，“在天空中飞行，感觉是很好的。” “伯特恐高。”奥莉卡说道，“这是一个难题。” “那我们低空飞行吧，一路欣赏达克帝国的景色，随后跨越瑞特湾，穿过烈岚森林……”基哈沃抓住巨兽的翅膀，纵身一跃，就到了它的背上，稳稳地坐着。 “上来吧。”他朝其他人挥手，“派尔是很温顺的。” 狐依好奇地眨眨眼，走到派尔身边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它的鳞片。它的鳞片柔软坚韧，手感很好，不过对于派尔来说，它感到很痒。于是这只庞大的野兽转过头，长长的脖子扭了过来，红色的双眼盯着狐依，发出轻轻的吼叫声。狐依吓了一跳，躲到利尔身后去，在确信远离派尔的目光以后，伸出头来，继续看着它，不过比之前要小心翼翼多了。 看到狐依熟悉的动作，利尔不禁笑了笑，派尔身上装配有全副鞍鞯，他抱起体重很轻，身形娇小的狐依，坐在最后面的位子上。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革做成了派尔背上的皮垫座位，坐上去很柔软，而且还配备有一条长长的带子。 基哈沃演示了一下那条长长带子的用法拔出来，绕过肩头，再系到身后的扣子上去，这防止了乘坐者不小心坠落。这样一来，无论派尔怎样旋转、飞翔，他们都不会被颠下去。 当所有人都爬上派尔的背部后，基哈沃拉了一下缰绳，派尔抬起头，发出一种狮吼和马鸣的混合声，随后迈动四肢。在助跑一段距离后，先前合拢起来的翅膀忽然张开，驾驭着风，它利用气流离开陆地，飞得不是很高，而且在那样的高度里，凉风习习。 “很大一片的无人区。”基哈沃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接近‘黄金之焰’的建筑物都会被凤凰给烧毁，它们看得见敢于接近它们的一切物体。” 基哈沃此言不虚，飞了大约五分钟，才看得见一片树林，而且树林接近黄金之焰的那一端，是很平整的一个豁面，好像有利刃将树林砍下一部分。 狐依的心情似乎宁和了一点，她从怀里取出一只金属利爪，它是可以套在手上的。利尔观察了一下这只蓝色爪子，看见爪子后端的圆环上刻着许多图案。 “萨满利爪……”利尔辨识出这只利爪，“狐依，看起来它真不错。” “十个金币在大山城里买的。”狐依高兴地说，“很漂亮。”她用完好的右手将蓝色的爪子拿起，套在受伤的左手上，刚好遮住了黑色的烧焦部分。 她嘴里短促地念了一个兽人短语，蓝色利爪的爪心里立刻闪烁出一个拇指大的白色光球，即便现在是白天，它依然很耀眼。可见要是在漆黑的夜里，光球的照明功能有多好。 “你是萨满？”利尔吃了一惊，他从未见过狐依释放萨满法术。 “岩盾叔叔教的。”狐依终于发现利尔也有不知道的事情，“liear没看出来，liear没看出来！”她孩子气地挥了挥左手，光球在激烈的晃动下消散了。 “嗯……好吧，我们还是低头看看下面的景色。”利尔转移话题。 广袤的大地上是山坡和森林，还有村镇、田园。达克帝国气候温和，人口众多。尽管他们信仰黑暗之神，可是人民的生活却很安宁。国王du cai，上下议院听政，人们种田、打铁、贸易、捕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大可不必像阿塔克帝国连年战争，雷特宁帝国寒冷饥饿，梅格茨帝国勾心斗角，瑞特帝国生活严律，德芬斯帝国混乱危险，斯伯德帝国到处迁徙…… 达克帝国和魔界是连通的，空间裂缝集中分布在这里，不时有魔兽和恶魔来到达克帝国。随着空间裂缝的发现和稳定，双方开始贸易、交流，成为了有好的伙伴。 魔兽和各种恶魔和达克帝国人和谐共处，因为达克人懂得如何安抚魔兽和恶魔们，从而避免受到伤害。这是其他国家都渴望得到的一项便利条件。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吗？”杰斯当问。 “不会的，”基哈沃说，“派尔的肚腹是淡蓝色的，从下往上看和天空的颜色融为一体。而且我也有办法屏蔽精神力探测，其他魔兽之类的，也被我的气息给吓跑了。” “听起来真方便。”杰斯当转过头，却发现伯特正看着血色巨剑发呆。 “兄弟，听着。”杰斯当严肃地说道，“如果你心中有事情想要去做的话，那就放手去干吧。要是一直这样将无趣的表情挂在脸上，你就不得不陷入没有价值的回忆中去。” “我想做什么？”伯特高声说道，他垂下头，吻了一下血色巨剑，“这就是！” “我早就知道伯特口味重。”杰斯当叹气，“没想到这么重。” 伯特却丝毫不在意杰斯当的话语，他抬起头直视前方的阳光，长发随着风上下飞舞。刚毅的双眼中跳动着他滚烫的心灵，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杰斯当，我想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要抬起头一直跋涉下去对吧？” “跋涉，没错，不管你跌倒、摔倒，死去或者被火烧，盲目或者癫狂，都要走下去……因为半途而废是没有价值的，驻足不前则更甚。”杰斯当鼓舞伯特，“你明白吗？”(。) 二百六十三、图书馆 战歌都里的魔族军队已经被彻底歼灭，无人生还。而还在虎步城中的兰罗杰人，则成功地利用虎步城里的物资，配合魔界的力量，成功设法打开空间之门。 当阿塔克帝国大军逼近时，发现虎步城里已经没有了魔族人的踪影，有的只是满地的死尸，燃烧的建筑，空荡荡的仓库，和战栗的几千名幸存者。虎步城，这座昔日商业繁荣，安宁稳定的城市，终究还是踏入了所有城市的最终命运毁灭。.. 面对如此惨况，新王下的第一个命令不是远征魔界，而是颁布新的法案。 阿塔克帝国有两种政策，“荆棘藤”和“玫瑰花”是它们的雅称。在发动战争的时候，“荆棘藤”政策命令人们成为军团的一份子，税收增加，农民和商人必须努力工作服务前线的大军，在“荆棘藤”实行的时候，阿塔克帝国的军事力量空前强大。 而“玫瑰花”就截然不同，它鼓励阿塔克人贸易和耕种，因为它给予这两个职业很多福利。在麦尔斯国王的时代，阿塔克帝国一直处在“荆棘藤”法令中，当登基仪式前一周时，拉罗夫陛下果断选择了“玫瑰花”，许多人认为，恐怕这个年代阿塔克帝国的战事将会少许多。周围的国家喘了口气，认为阿塔克帝国的新王不是一个热爱战争的疯子。 面对拉罗夫的命令，有人高兴，有人哀伤。高兴的是终于可以过上和平的日子了，哀伤的，是虎步城里被屠杀、被掳掠走的那些阿塔克人。.. 拉罗夫陛下对哀伤者做出保证，很快，复仇的怒火就会降临到兰罗杰帝国头上去。 战歌都外的大片临时建筑区，被进一步修缮，成为了固定建筑。被毁灭的虎步城里的难民，会在战歌都外围免费得到一栋房子，这使得战歌都不论内外。都显现出热闹的景象。 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轨道上去。沿着既定的轨迹慢慢移动。 回到战歌都以后，利尔和狐依就神秘失踪，据说是要去享受生活。 杰斯当呆在睥睨高台里的图书馆，借阅里面珍贵的书籍。睥睨高台还是老样子，魔族几周前在地下室里打出的地道已经被封死了，当初伯特破坏出来的裂缝也已经被修复。 这些痕迹虽然被掩埋，却依然让杰斯当回忆起当初的辛苦和艰险。 睥睨高台的图书馆是很庞大的。是阿塔克帝国最重要、最大的图书馆。在这里，他想要找到有关“舒拉尔”的资料，毕竟可能不久以后，他们就要去那个世界里闯荡。 也许“舒拉尔”是沸腾的地狱，到处都是恶鬼和魔怪，可能刚来到“舒拉尔”。头顶上就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将他们全部淹没。总而言之，能知道一些“舒拉尔”的资料是好的。 基哈沃所言不虚，他真的毁掉了有关“舒拉尔”的一切书籍，不过，杰斯当仍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睥睨高台历史悠久，有几本特别的书藏在柜架深处，不被基哈沃所毁灭也是理所当然的。其中有一本《新世界麦库与龙》。讲述一个年轻人跨越空间裂缝。来到一个神秘的地方，遇到一条巨龙。从此展开了绚丽复杂的旅行，这些是封面角落写的东西。 不过，这本书很薄，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缺失了许多页面吧。 这本书被归类到了幻想诗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基哈沃没有发现它的原因了。 幻想诗，是诗人漫无边际的狂想，其中有一两行字无意中泄露天机，那也不为人所当真。杰斯当不信基哈沃没有看到这本书，他认为像基哈沃这种极为古板的人，是不可能将一本充满诗人幻想的书籍给毁灭的，基哈沃可能只专注于历史书和探险记录。 “啊，谁也不会相信，我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杰斯当读着扉页上的一行字，“麦库，我，来到达克帝国，从悬崖上失足，忽然落进一个空间裂缝。当我睁开眼，小鸟鲜花是我的伙伴，河水蓝天是我的朋友，他们此时此刻都围绕在我的身边。” “看来舒拉尔并不是个危险的地方。”杰斯当想。 “火球落我身旁裂，它们都毁灭。巨龙翱翔划过天，落在我身边。棕色头颅，红色双眼，龙翼铺展，凶狠好斗。龙之战争刚刚结束，它们却仍然不放过我。即便我来到一个新的世界，龙依然如影随形。”杰斯当读到这里，意识到舒拉尔有龙的存在。 同时，这本书的写作日期也大约确定下来了：龙之战争刚刚结束时。那大概是近两千年前的故事了，能有一部分保存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 “巨龙火焰烧焦大地，唯独放过了诗人我。它很好奇，跟我交谈。我询问巨龙此为何方，‘舒拉尔’是巨龙的回答。我从未听过这个地名，我确信新世界在我脚下。”诗人写道，“巨龙从未见过和我一样红发红眼的阿塔克人，它的呼吸中透露出稚嫩和天真。它的啸声震撼了天地，我爬上它的背部。巨龙愿意承载我到四面八方，天空中阳光洒下，我在天空。” “额？”杰斯当再翻一面，发现后面没有了完整的篇目，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句子，前言不搭后语的。也许是因为在流传的过程中丢失了许多内容，导致故事残缺。不过，从这些零零散散的句子中，还是能知道一些有关“舒拉尔”的事情的。 其实杰斯当更希望看看麦库接下来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条龙和一个诗人，想必之后会遇到的故事一定非常精彩。但事情总不会遂人愿，好事多磨。 在书的最后一部分，有《新世界麦库与龙》的最后一章，这是完整的。上面写着： “我走到了世界的尽头，走到了高山之巅。在山巅，我听见精灵的低语，我听见暴风的呼啸，我听见火焰的灼烧，我听见这个世界的脉搏。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美丽的世界。在这里我遇到了许多事情，有神秘的祭坛与黑色巨剑，有美丽的女巫，有奔跑的恶魔。然而这些都不能阻挡我的心，它已经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我只留下这本诗，让它告诉别人我曾来过这里”这本诗戛然而止，再无后续。 “杰斯当，怎么样了？”沃兰娜提着一个篮子，从书架与书架之间走来，阳光穿过玻璃窗，再穿过书柜时间的缝隙，照射在她的身上，“看起来你收获不小嘛。” “收获是有的。”杰斯当将“新世界麦库与龙”塞进书柜里，“舒拉尔是个好地方，有人，不过长得和我们不像；有龙，不过压根就没见过像我们这样的人。” “我倒是弄到了一本好书。”沃兰娜拿出一本书，杰斯当光看封面就知道内容不适合年轻人观看，“它告诉我如何征服像你们这样粗俗自负的男人。” “比起你的爱好，我更期待篮子里面的东西。”杰斯当揭开遮住篮子的白布，里面堆满了熏肉、水果和馅饼，杰斯当拿起一块甜卷，满意地咀嚼起来。 “有时候我真担心你就这样撑死了。”沃兰娜将沉甸甸的篮子递给杰斯当，随后走到楼梯口，“下来吧，杰斯当，外面热闹得很，比图书馆要喧嚣。” 杰斯当点头：“好吧。”他看了看窗外，街道上人山人海，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 “今天是节日吗？”杰斯当好奇地问，“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一队禁卫军正在匆匆行进，人们迅速给这些士兵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沉重的号角发出低沉的乐曲声，乐队坐在马车上开始弹唱。周围的人们不时发出一阵阵喝彩，商人、贵妇、农夫，都聚集到街道两边去。每一栋建筑的窗户中，都探出几张兴奋的面孔。通常只有神诞节、神恩节和新晨日，城市中才会有这样的气氛。 神恩节已经过去了，神诞节就是神恩节的第二天，杰斯当只能寄希望于今天是新晨日。可是新晨日是一月十号，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 十二月三十一日。 “沃兰娜，我想起来了，是新王出行仪式！”杰斯当高兴地说道。 “杰斯当，你终于开窍了。”沃兰娜讥讽地说道，“你真是个反应迟钝的混蛋。” 杰斯当握住法杖，匆匆地往楼梯下狂奔。按照传统，新王正式登基是在一月或者六月，而在登基的前一天则是出行仪式。规模隆重盛大的新王出行，是阿塔克人观念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人们在这一天得到接近国王的机会，站在街道上，看着国王的马车慢慢驶过他们的面前。衣甲鲜明的骑士会列队行进，乐队则会奏出震耳欲聋而且热血沸腾的乐曲。 此时拉罗夫已经算是国王了，因为再也没有讨厌的顺位继承人和他争夺王位。在人们的心中，拉罗夫成为国王已经是无法驳回的事实。(。) 二百六十四、朋友 杰斯当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面孔，他沉稳地走过去，尽可能表现得自己优雅神秘，他按照贵族规范里的一条一款来约束自己的行动，避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周围的人群中有很多贵族，在这种时候，他可不想让自己丢脸，甚至还有勇气阻止沃兰娜吃完甜甜圈舔手指的动作，尽管事后小腹挨了一拳。 “嗨，杰斯当。”利尔朝他点点头，表示欢迎“你来了。” . . “在这种热闹的时候，我总是会出现的。”杰斯当风度翩翩地笑了笑。 “杰斯当，你脸上的表情真古怪。”伯特“拍”了一下杰斯当，对方优雅的笑容立刻灰飞烟灭。看到杰斯当恢复了正常，伯特心满意足，这才像他熟悉的杰斯当。 “很疼，伙计。”杰斯当朝伯特挥挥拳头，装模作样，“改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回击。” “这可算不上疼。”巴斯塔奈骂骂咧咧，一副被揭发偷情的样子，“我在酒馆里洗了几天的盘子，多亏罗兰把我赎回来。要我说，那几天可才算是炼狱熔炉般的痛苦面子上的。” “我真想表示悲痛，但是这挺有意思的。”小奥拉瓦没心没肺地说道，他有同情心，可总落井下石，“反正你现在站在这里哦，而且还生气地看着我，同时显得你很正常健康。” . . “拉罗夫陛下要是在今天看到了血，会很难过的，别打起来。”罗兰挽救了一场悲剧。 “啊，是的，不过等他的马车来的时候，一定能看到他的笑容。”维达握紧拳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刚刚去了设计厅，成功地将击龙弩和新武器都改制好了。” “看，拉罗夫陛下的马车来了。”狮洛指着远方的一辆金色马车。 皇室成员出行是很有派头的。而国王就更为隆重。十六匹披着金黄色铠甲的战马尽职尽责地向前小步踱进。马腿移动的频率是一致的。训练有素的骑手充当国王的马车夫，坐在木板上挥舞长鞭，穿戴着整齐而华美的衣甲，让人一看就不忍心将他们充作普通贵族的扈从。 两队骑士慢慢地前进，和马车行进的速度完全一致。他们虽然没佩戴徽章，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强大实力，无疑。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国王才出现在这里的。 偶尔会有疯子在这种仪式上跳出来，拔出致命的匕首，捅进国王的胸膛。在这种情况下，国王也不过是一个名头，一个头衔罢了，根本起不到保护他的作用。 遇刺的国王是不光彩的国王。所以骑士们都打起精神，举起长矛以及上面的流苏，警惕地扫视周围的一切。就连穿着暴露的女郎都不能让他们凝视片刻。 卫兵的数量也多了三倍，他们分布在人群里，训练有素地检查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 甚至还有库格巨鹰在天空中盘旋，防止有人从天上发起攻击。法师们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断用精神力探测扫描可能的突袭者。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下，每五个国王就有一个遭到刺杀的诅咒终于被破解了。新王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在大街上行走。 “你想到了什么？”巴斯塔奈憧憬地看着国王的马车。“真是太棒了。” “……”利尔皱起眉头，他越来越厌恶喧哗、金黄色以及贵族了。平原、湖泊、牧羊人小屋正在冥冥之中召唤着他，让利尔隐居的心思开始变得炽热。拉罗夫就站在金色马车上，挂着机械的微笑，向四周挥手致意，穿着精致的衣服，右手握着权杖，腰间挎着阿塔克帝剑。 拉罗夫这种机械xing的笑容，让利尔感到非常的难过。 “狐依？”利尔捏了捏狐依的手，“你想要安宁的生活吗？” “可以啊！”狐依笑着说道，“我听说有一种叫做糖果树的东西，它所结出的果实很甜很甜的！我们去乡下种植它们好不好？liearliear” 利尔看见狐依戴着蓝色的萨满利爪，遮住她手上的黑色焦痕。他轻轻吻了一下狐依。 “有人开始向往农夫日子了。”伯特吹着口哨，最近他不断用轻佻的举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巨大悲伤，“好主意，扛着锄头，顶着寒风盼望今年没有干旱。”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利尔坚定地反驳，“至少不用和龙、强盗做斗争。” “你住在偏僻的小屋里，一年一封信。”杰斯当不满地说道，“你就用这个来回报我们六年的兄弟情谊？哈！我会雇几只巨魔去你家闹事的。” “对，对。”利尔头疼起来，“联系变得很麻烦，你们都住在城市里，我和狐依呆在宁静的‘世外’……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 “我倒觉得对你们不公平，穷乡僻壤，没有女佣，没有各种享受。”杰斯当念叨着。 谈话的时候，拉罗夫的马车已经去了下一个街区。人们涌上大街，紧随着拉罗夫的马车狂奔，对新的国王致以热烈的问候，这是最有意思的一个环节。 “陛下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维达有些失望，“我想我还是回去琢磨击龙弩吧。” “他一个人站在马车上，好像没人敢靠近他。”巴斯塔奈低声说道，“真无趣。” “不是还有一个穿黑色铠甲的站在陛下旁边吗？”罗兰问道。 “对哦，他是谁？”小奥拉瓦也想了起来，对方就像木头雕塑一样站在拉罗夫国王旁边，如果只是匆匆扫一眼的话，根本就看不见他的存在。 “我感觉得到是基哈沃。”伯特说，“他的气息太独特了。” “名字是个男人，气息……伯特我没想到你有这方面的嗜好。”巴斯塔奈退了一步。 “一边去，混蛋。”奥莉卡不满地说道，“你不该往那种方面随意遐想。” “别怪我有这种念头，你的胸部也和男人一样平坦。”巴斯塔奈并不打算让步。 “过来，混蛋雷特宁人，我得试一试你是否有本事承担随意出口的话语。”伯特嚷嚷。 伯特看见国王的马车已经远去，于是挽起袖子，准备捍卫奥莉卡的名誉。罗兰设法分开他们，但是自己的下巴上挨了一拳。两个人同时对圣骑士说“对不起”，因为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是谁往罗兰身上挥了一下。双方扭打在石头地面上，等到分开的时候，他们都躺在地上起不来，脸上完全没有恨意，而是一副发泄之后的畅快表情。 狮洛帮罗兰将两人分别抬起来，丢在长椅上面。 “嘿，利尔。”狮洛朝利尔挥挥手，“狐依最近还好吗？” “呜”狐依脱下自己的萨满利爪，露出被凤凰火焰所烧灼的左手。 “混蛋！”狮洛两眼通红，“你让她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完全可以朝我脸上挥一拳，不过无济于事。”利尔攥紧双手。 罗兰发现，阿塔克帝国的男人，以及来到阿塔克帝国的男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打架、搏斗。作为行侠仗义的圣骑士，他觉得是时候出手阻止流血事件了。 “朋友们，朋友们。”他说，“晚上是宴会，到那时候，再聊聊这些事情不迟。” “听着。”狮洛收回双手，“狐依是你的，你要好好爱她，懂吗！” “比你懂。”利尔看见狮人脾气暴躁的一面，他体内的好斗之血也开始跳动。 “停下，不许打架。”狐依不满地说道，“你们把我无视掉了！无视掉了！” 女人是男人最大的克星。 “很抱歉来迟了。”德兰特抱着许多酒，气喘吁吁地走着，“我去了一趟酒馆，弄来许多陈年好酒，过来瞧瞧，二八年的红葡萄酒，绝对正宗。还有燃烧金色……海洋之酒……本来你们这些家伙不值得我破费，可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见慷慨的变化系德鲁伊，他们就顾不上谦让了，一拥而上，很快就抢光了所有的酒。豪爽的分享者忽然发现给自己留的酒也不见了：“混蛋！一个人只能拿一瓶，巴斯塔奈你给我放下……”然而反抗者的声音太微弱了，巴斯塔奈一饮而尽自己一份后，开始处理德兰特的酒，辛辣灼热的酒刚没入喉咙时还发散着苦味，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变成了绝佳的兴奋剂。 然而德兰特最后还是喝到了酒，因为罗兰戒酒了，他手里的酒是不知道谁塞给他的。 在下午的暖风里喝酒是件很舒服的事情，站在自由空旷的大街上更是畅快，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酒不用付钱。免费的酒水更能带给饮用者绝佳的享受。 大家一起肩并着肩，在大街上迈开脚步走着，比两辆马车并排行驶更拥挤。有爱人的勾住爱人，有朋友的拉住朋友。一群朋友们，快乐地喝酒、前进，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因此，每个人都倍加珍惜此时此刻，陶醉在年轻、朋友和酒水里。 “最慢喝完的要付德兰特钱！”伯特将酒瓶向后扔去，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让大家兴奋起来。 德兰特痛苦地意识到，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要付他钱。(。) 二百六十五、新的国王 夜深，而皇宫里仍然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一排排整齐的火炬照亮了冬夜，也照亮了人们快乐的神情。长长的桌子铺上了白桌布，被搬到皇宫的大花园里去，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放着诱人的食品和美酒。原本用来欣赏和散步的花园，此时成了前来赴宴者的餐厅。花园很大，也只能勉强容纳下这些食客罢了，就连卫兵都被挤出来，不得不站在稍远的地方。 仆人们来来回回，手上拿着盘子以及食物，表情匆忙但举止有礼。吟游诗人和乐队在一起，奏唱美丽的颂歌。还有杂技团以及舞队，都在卖力地表演，让国王举办的宴会更加热闹。.. 夜空中绽放着美丽的烟火，艾来德人发明的“火药”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将黑色的天空渲染得五彩缤纷，就连银色的穆恩也被它们的光芒给遮掩。贵妇们的谈笑声，大吃大喝的咀嚼声，人们行走的踏雪声，响彻了皇宫的花园。 偶尔会有面带歉意的人离开位子，四处询问厕所的位置，不过那无关紧要。 利尔靠在桌子上，右手握着果莓酒。他强装镇定，以掩饰自己的醉态。德鲁伊酒量不行，却还是喝光了一整瓶的酒，此时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现在手上的这一瓶。 小奥拉瓦和巴斯塔奈正在旁边谈论男人的事情。 “松鼠街上的瓦妮莎真的让我心神不宁，我想我喜欢上他了。”小奥拉瓦说道，脸上是幸福的笑容，“真的，在一个夜晚，穆恩的光芒照在我们两个的身上……她太美了。”.. “我敢打赌她是个ji女，专门诱惑你这样涉世不深的小混蛋。”巴斯塔奈不屑地说道，“她们用自己的脸和胸部来俘获你们的心，等到你们的口袋被榨干，就冷淡地把你踢开。” “她不会的。我相信她一定是真心的。”小奥拉瓦坚定不移。 “等到什么时候你叫‘奥拉瓦’，而不是‘小奥拉瓦’，我就确定你能辨别是非了。”巴斯塔奈一厢情愿地认为小奥拉瓦正在步入深渊，“就算你们结了婚，生了孩子，她也总有一天会重操旧业。当你发现她的真面目时，已经晚了。” “不可能。”小奥拉瓦固执地摇头。“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孩子。啊，孩子……是的，我的孩子会是一个有抱负的卫兵队长，镇监察使或者城监察使，严于律己，对。” 狐依不知道掀走了哪一张桌子的白布。用它来挨桌地收拾甜品。她抱着一个大白包裹，气喘吁吁地走到利尔身边，将它放到桌面上去，随后急不可耐地用萨满利爪划开它。 利尔顾不上为被撕裂的白桌布哀伤，他忙着劝阻狐依不要吃这么多。他匆匆扫了一眼狐依的战利品，里面包括了糖果、甜甜圈、棒棒糖…… “我现在不吃的话，就没什么机会了。”狐依急切地叫着。 “为什么？”利尔把甜品们又都包起来，“我想甜品店还没全部倒闭。” “舒拉尔是没有糖的。那里只有龙和坏人。”狐依沮丧地说道。 “谁给你灌输了这种无聊的思想？我要收拾他。”利尔义愤填膺。 “杰斯当和沃兰娜姐姐谈话的时候我听见的。我现在好怕。”狐依心有余悸的模样。 “怕没糖吃？” “怕我们都死了。” 利尔捋了捋她的红色长发，让狐依坐到他的膝盖上去。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让狐依不再害怕，他只觉得亏欠她太多东西了。 花园左侧是宫殿，而此时，拉罗夫就站在宫殿的阳台上，俯视下方的宴会情景。他的身旁是全副武装的铁卫，他们时时刻刻保护国王的安全。 拉罗夫此时意气风发，铂金权杖和帝剑都在他手中。再有几分钟，就到了零点，四九六五年一月一日，拉罗夫?阿塔克?索兰铎十五世就要登基了。他多年来的夙愿，就此达成。再过不久，阿塔克帝国千万平民，百万大军，数百平方千米的国土，都会只在他一人手中。 “有人说国王的日子苦乐掺半，我却觉得很好……”拉罗夫在心里这么说道。麦尔斯国王给他留下了一个可靠的元帅，一个聪明的帝国总督，一个有力的监察使，还有一群有能力并且对他忠心耿耿的伙伴。无疑，他执政最初的几年会很平坦，没有虎视眈眈的老臣，没有逼近的战争阴云，没有一个混乱的帝国。这对一个国王来说，实在是幸运之极。 他要大刀阔斧地改革，一个可怕的侵略计划已经在他心中酝酿完毕，在刚开始的几年里，拉罗夫会励精图治。一等到阿塔克帝国喘息完毕，他就要让这个雄狮一样的国家挥出重拳。 阿塔克帝国美好的前景他看得见，名留青史的豪迈他看得见。 “陛下，零点到了。”拉罗夫的妻子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阿塔克帝国的子民们。”拉罗夫将双手放在栏杆上，大声说道。全场鸦雀无声，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拉罗夫的声音一响起，他们的动作就全部停止下来，没有任何人胆敢在这种时候发出不和谐的声音，那意味着自寻死路。 敢在国王说话的时候做些小动作？安德斯特监狱会很欢迎这些人的。 “现在，是四九六五年，新的一年来临了。我们欢聚在皇宫的花园里，饮宴、谈话。麦尔斯国王已经故去，而我，他的孩子，骄傲地坐在他曾经坐过的位子上面。阿塔克帝国是战神的国家，我们都是战神的后裔。我能明确地告诉你们，阿塔克帝国将会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征服整个温德肯夫大陆，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听见，先辈们在向我微笑，也在向你们微笑。聆听他们的话语吧，他们在说阿塔克！阿塔克！阿塔克！” “阿塔克！阿塔克！阿塔克！”人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拉罗夫接过身边侍从递来的沉重的金色王冠，将它庄重地戴在自己的头上。 “索兰铎十五世万岁！拉罗夫陛下万岁！”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血与火是四九6si年的道路，我们穿过了血的恐吓和火的烧灼，迎接一个新时代的来临。相信吧，荣耀、光明的未来即将来临！我握着玫瑰花带领你们前进，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不会露出锐刺，等待吧，冒犯过我们伟大帝国的人，很快就会看见战神的怒火是什么样子的！帝国万岁”拉罗夫举起手中的阿塔克帝剑和铂金权杖。 “帝国万岁！”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我们在地底战斗，和魔族战斗，起初是为了拉罗夫王子，现在是为了拉罗夫陛下。”杰斯当靠在白色的大理石柱子上，面带微笑，“我已经能预见到我的爵位有多高了。” “我倒觉得你如果爵位太高会引起陛下的憎恨。”沃兰娜担忧地说道，“谨慎点，杰。” 伯特和奥莉卡找了个角落坐着，倾听拉罗夫还未结束的演讲和人们的欢呼。 “你不会嫌我太过粗鲁吧。”伯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有很多缺点的，比如懒得思考，比如容易激动，比如非常冒失……我觉得我的形象很差啊。” “你说过要成为我的保护者。”奥莉卡依偎在伯特怀里。 “啊……是吗？对。”伯特低声说道，抬起头望着星空，夜空中有两颗流星划过。 基哈沃在桌子之间穿行，拉罗夫国王的演讲他似乎没听见。各种食物的香气对他来说也是普通的空气，人们的说话声也仅仅只是掠过他的耳朵罢了。他一直避免记忆和注意太多东西，作为永生之神，记忆太多会把他的脑袋给烧坏，所以对于绝大部分人和事，他都报以淡漠和不关心的态度，甚至经常故意没有听见和看见。 “冰冷的记忆净化之水，两周之后会有今年的第一瓶……最近四百年的记忆也可以清空了，我该留下哪一些呢？”这样的事情是基哈沃最苦恼的了。 “基哈沃！”利尔朝对方挥挥手，“能给我们谈谈舒拉尔的事情吗？” “舒拉尔，新世界。”基哈沃迅速说道，“和温德肯夫大致相同。有魔法能量，有海水和日月，不过没有神灵。有各种野兽，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人类。有盐和矿物，空气中氧含量适宜，也有四季变化和雨雪风浪……你们会去舒拉尔大陆，在海边登陆，可能会经过人类居住地。最后接近大陆中央，看见‘舒拉尔之井’。” “听起来没有困难。”伯特走近利尔，“更接近于一次愉快的旅行。” “井水被一扇大门锁住，而钥匙在我手中。”基哈沃说道，“你们需要去做一件事情，我才会将钥匙给你们。这件事情非常的艰巨，不过一旦完成，就能造福你们的后代。” “愿闻其详。”杰斯当隐隐约约觉得这不仅仅是一趟旅行。 “黑暗大君理查?爱德森的铸剑祭坛就在舒拉尔，你们只需要设法杀死祭坛上的铁匠，就能破坏爱德森的原罪之剑。而原罪之剑一旦遭到破坏，理查就得花几十年去修补它。这样一来，世界大战就会推迟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极为宝贵的。”(。) 二百六十六、出发 有时候，会有非常沉重的负担压在肩膀上。在那种情况下，行走会变得非常的艰难，还有疲惫和烦郁紧紧跟随。幸好，如果有朋友来帮助分担，疲惫就不再让人害怕，道路也会好走许多。没有朋友的人，他的日子也许不会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利尔很庆幸自己有情比金坚的朋友，这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战歌都北方是“中心海”，它是温德肯夫大陆最大的湖，由于它的庞大，人们给它起了个“海”的名字。尽管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咸水湖，可是和海洋相比，少的仅仅是规模罢了。因为中心海很深，至今无人碰触到最底部。光凭这一点，中心海就足以戴上“海”的名头。.. 这里有许多鱼，在冬日只是减少了跃出水面的频率罢了。在地底暖流的帮助下，冬天的中心海并不寒冷，于是就导致了一年一度的鱼群迁徙。 这不仅意味着捕鱼活动又将迎来高峰期，还意味着各种危险。毕竟，在温德肯夫的大部分水域中，生活着致命的食人鱼，剃刀一样的利齿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它们会混杂在鱼群中游入中心海，和同样臭名昭著的杀人犯斯莱尔鲨狼狈为奸，吞噬活物。 “并不是来这里呆着看水的，你们也明白。”基哈沃凝视着一望无际的中心海。 “乘马车三天，错过新王登基后的各种活动，唉。”奥莉卡沮丧地说道。.. “我听说了衣服价格大折扣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出手……”沃兰娜更是愤慨。 “和拯救世界相比，这些都是很无聊的东西。”基哈沃取出一个号角。悠远的号角声缓缓荡开，拂过水面，没入海底。漆黑的大海让所有人战栗，有智慧的生物总是惧怕未知。海底，人类永远探索不完的神奇地域。号角声深入海沟，具有神奇魔力的声音，唤醒了长眠于数千米深的庞大生物。海底有鲸。有海妖、海怪。各种可怕的生命。而当它们在广袤的大海中游荡时，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飞快地逃开。 一只巨大的黑色阴影从海底深处逐渐上浮，吓走它游动轨迹上的一切生命。 巨型章鱼、巨鲸、恐怖的海妖、手握巨锚的海怪，全都被这巨型黑影给惊走。这些让人类害怕的巨兽，在那黑色阴影面前，也只不过是脆弱的蚂蚁罢了。根本就称不上强大。 “基哈沃，唤我何事？”一个低沉的啸声从大海深处响起，“我已经有两千年没有上浮了，恐怕忍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差，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有什么吩咐。” “带几个人类去舒拉尔。”基哈沃的声音依然没有波动。 “若我出水，他们也许会被吓死。”海面翻起巨浪。这声音甚至惊动了中心海。 “我直接将他们送到你的身边，你只需要用魔力裹住他们就好。”基哈沃提出解决办法。 “漆黑海底，我担心普通人忍受不住那份孤寂和恐惧。” “他们是预言之子。”基哈沃尽管只是站在岸边，声音却仿佛能投入深海中。 啸声有些愠怒：“既然是预言之子，为何还要叫我？直接……” “不是三千年前的那些。”基哈沃说道，“新的。” “……原来如此。好吧，我会送他们去舒拉尔的。” “祝你们好运，海底是很恐怖的。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或者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基哈沃一扬手，利尔他们就消失在了银色的光芒里。 基哈沃看了看中心海。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会儿，温德肯夫大陆刚刚形成，诸神还在讨论该如何制定天地法则，至高神就已经投下了一群生物，即“大陆原始的主人”，巨魔、半人马之类的。其中有两个最大的，一个叫做比蒙，一个叫做巨海。 “比蒙”吞吃岩石，拍山踏地，将温德肯夫大陆塑造成现在的样子，盆地、山峰、丘陵，都是它干的好事。当它费力地将温德肯夫之巅这座最高山给处理好后，它就累死了。 而“巨海”，落地的时候出了点偏差，没有落进大海里，而是砸到了温德肯夫大陆上去。它庞大的身体，直接将大陆砸出一个大坑，在主神用水将其填满后，“中心海”就出现了。它有多么巨大？有整个“中心海”的一半大，为了不惊动普通人，它一直在海底沉睡。 “唯一能够潜入海底，找到通往新世界的空间裂缝的巨兽啊。”基哈沃低声说道，“‘掌管秘密之兽’，只要黎明神没有制造出同样能潜入深海的可怕巨兽，他们就别指望能找到我们黄昏神最后的避难所，新世界‘舒拉尔’……” 巨海在深海中游动着，又回到了数千米深的地方去，而且还在不断下潜。上了年纪的海妖告诉新生的小海妖，那是巨海，“中心海”之神。它们可以用触手将巨大的战舰拖下几百米的深海，却永远也无法接近巨海，它呆的地方实在是太深了。 一行人被送到了巨海的尾部，它用自己的魔力制造出一个保护罩，避免他们被淹死……不，在被淹死之前，他们就会被海底的压力给压成粉末。 “这里是哪？liear，我好怕……”狐依躲进了利尔的怀抱里，闭紧双眼。 深海一片漆黑，不同于夜晚的黑暗，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月亮，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连自己的呼吸也听不见。就连脚下所走的到底是什么，也无法感知。前后左右此时失去了意义，因为不管往哪里走，都是一片永远的黑暗，恐怖的黑暗。 “别怕。”啸声响起，可怕低沉的声音在此时却给他们一种安全感，“刚来深海的时候，你们会很害怕，这很正常。你们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好了，我会安全带你们到达空间裂缝的。” “请问您是？”杰斯当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在深海里游动的生物，他想着就很害怕。未知的大海，极深极深的地方，无人去过……无人知晓…… “我是‘巨海’。”巨海缓缓地移动自己的双鳍，剧烈的运动会引起海啸。它和深海中的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它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它很巨大，大得惊人。 “巨海……”利尔努力地思索着，“难道是和‘比蒙’一样的，至高神派来改造温德肯夫大陆地貌的巨兽？啊……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而已。” 巨海没有回应，也许它做出了表情，他们也看不见。海底情况复杂，这里的高峰比温德肯夫之巅还要高，而这里的海沟，比最深的峡谷还要深。巨海对这里很熟悉了，它能发射出覆盖面积极大的超声波，探清前方的一切事物。 “有时候……”啸声听起来有些悲伤，“我感到很孤独……大海里什么都没有，我去哪里，哪里的生物就被我吓跑。以前还有两个巨大到不害怕我的邻居，可是，我只是张开口，它们就被我吃掉了……这里真的让我很孤单，我甚至被我自己的大海给吓到了。” “为什么不试着到海面上去呢？”沃兰娜谨慎地问道，“至少比这里热闹一点。” “我上次上浮，看见有两只会飞的蜥蜴直接被我的威压给扯烂掉，我感觉到好像还有个特别强大的生物，被我的威压严重影响，被一个人类给刺中……多亏附近的普通人类、动物，由于太过弱小，反而无视了我的威压，否则我不知道有多么愧疚。偶尔基哈沃会来海底告诉我一些新的事情，他是我的好朋友。”巨海找到了一个聊天的对象，说的话也变得多了。 “你到底有多么大呢？”狐依小声地问道。 “温德肯夫之巅就是按照我的体型建造的，比蒙说要纪念我。可惜它建造到快完工的时候，就累死了。”巨海落寞地说道，“它是我的好友。” 众人默默无言，温德肯夫之巅，那么高的山峰，巨海居然说自己和它差不多大。这不由得让他们想象，自己身处深海，而附近就有一座活的温德肯夫之巅的景象…… “不远处就是空间裂缝了。”巨海说道，“穿过它，就到了舒拉尔。舒拉尔是黄昏神的避难所，当末日决战到来，并且黄昏神战败时，温德肯夫大陆上的所有人就都会被转移到其中，重新建立新的文明。不过，原本的温德肯夫世界，就要被黎明神所统治。我不知道其他大陆有什么好办法，只听说欧罗帕大陆上的神灵们打算效仿我们，制造一个新的世界。可是他们找不出保密的方法，即便制造出，也很快就会被攻破。多亏了我的存在，让基哈沃他们能有一个安全的空间裂缝放置点极深之海，就算是神灵，也无法在这样的压力环境中存活。” “感谢你们陪我聊天，现在做好准备，我要穿过空间裂缝了。这种跨世界的空间裂缝，不同于相同世界里的时空传送，你们会感到片刻的晕眩和疼痛，睁开眼，就能看见舒拉尔。”(。) 二百六十七、眺海之石 摇曳的太阳，这是利尔迷迷糊糊时看到的唯一景象。按照习惯，他抓起身边最近的一样东西一只倒霉的壳居蟹扔了出去。他坐起来，海浪接近沙滩，随后又退回去，不断重复着进退，将他的衣摆给沾湿。浪声啸啸，鹰鸣阵阵，叶舞沙沙，风息咻咻。各种各样的音符跳动在利尔耳边，他拔出腰带上系绑的榆木树枝，脱下白色的毛皮外套。 狐依不在他身边，杰斯当、伯特也不知所踪，沃兰娜、奥莉卡也无处可寻。.. “只听见一声巨响，”利尔回忆着眩晕前感到的一切，“随后眼睛很疼，好像要瞎掉一样。幸好只有一瞬间的疼痛，不久，就躺在了这片沙滩上……” 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利尔挥了挥树枝，惊喜地发现这个世界也有自然能量的存在。他就像身处于温德肯夫大陆一样，召唤出藤蔓，命令它寻找不幸的近海小鱼。 藤蔓似乎感知到了鱼的存在，猛击海面。当它逐渐缩回来时，末端已经绑着一只银白色的鱼，长得和阿塔克帝国常见的剑鲑一样，看起来就肥美诱人。 这里的德鲁伊法术还是有些受到束缚，利尔感觉自己无法像以前一样随意地呼唤自然能量。这种异常非常的明显，也许是因为“舒拉尔”里既没有自然女神，也没有她的看门人，所有德鲁伊的倾听者儋罗，德鲁伊们现在只能自己设法得到自然能量来放出法术。.. 利尔召唤出派查克、烈风、暴风，它们从蓝色的传送门中跃出。他吩咐它们去收拾柴火，准备烤鱼。而自己，则继续用藤蔓捕捉各种各样的鱼。 用不了多久，藤蔓就捉来了十几只鱼。也许是意识到岸上怪异的绿色植物不好招惹，近海的鱼群全都游到了远方，到藤蔓所伸不到的地方去了。不过这些鱼也够利尔和他的宠物们享用了，而且周围还有不少贝壳、螃蟹以及牡蛎。 利尔呼唤出一道火焰，它将最底下的树叶给点燃。而树叶上精心摆放的树枝，则成了最好的引火物。最上面一根较粗的树干。是主要的燃料。在烈岚森林里混过的人，都懂得如何最好地生起一堆火焰。他将几只鱼扔给饥饿的熊和狼，自己则准备烧烤海鲜。 炊烟袅袅升起，香味四溢，蔓延到了丛林之中。 “嘶”一只健壮的猎豹全身伏在草丛中，橙黄色的双眼死死盯着利尔的背部。它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找到了最佳的袭击方向。它的任务是避过派查克的猛击。以及烈风、暴风的截杀，瞬间咬断人类的喉咙。也许它也懂得，一旦面前的人类死去，旁边三只让它害怕的猛兽，也不得不消失在空气中，再也无法威胁到它。 猎豹压低身子。金黄色的皮毛在树林中犹如一大片阳光，黑色斑点则会被粗心者当做灌木丛和果实，它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气息。利尔打了个寒战，却不知为何。 “吼”一声怒吼，猎豹伸开四肢，向前狂飙。豹子的速度是极快的，两秒，它就腾空跃起。双爪伸出。锋利的爪尖能轻易地撕扯开**和脆弱的衣物。 速度加上力量，猎杀经验以及得天独厚的野兽本能。让猎豹成为丛林中的杀手。派查克瞳孔变化，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立即站起来，挡在利尔身前。可是它的速度太慢，猎豹早已从它的头顶上跳过，以及进入了下落的状态。 藤蔓的预警能力超群，它刚才还蜷缩在角落里。当猎豹落下时，就猛然弹出，卷住它的右爪。它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右脚爪扫过利尔的背部，而身体则被藤蔓给紧紧缠住。 它沉重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沙地上，扬起一片黄沙。利尔感觉到背后剧痛，迅速回头，看见猎豹倒在地上，已经被暴风给咬断了喉咙。 他痛苦地给自己释放了治疗术，随后向前倒在沙滩上，背后渗出大量的鲜血。由于失血过多，他已经陷入了晕眩，而饥饿，更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 利尔仅存的精神警告自己不能就此晕过去，烈日很可能会让他死掉，涨潮也能夺走他的生命。他拼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温暖的沙子包裹住利尔的手肘。 “呼”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的涌入让他的大脑清晰了一些。 自然能量在逐步修复背后的创伤，五道长长的抓痕触目惊心。 气候炎热，利尔将被血染红的德鲁伊袍也脱去，他**着上身，从口袋里寻找是否有救急用的草药。一大把有减缓疼痛、愈合伤口及止血功能的植物被他抓了出来，他将它们揉成一团，按在背后的伤口上。用不了多久，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感觉慢慢腾起。 “古兰塔，贝布瓦尔萨！”一个紧张的声音在利尔身后响起，他迅速转头，想要看看是谁正在穿越草丛，金属武器快速摩擦草叶的声音格外使人担忧。 “素拉，诺尔瓦嘎。”猎人大声说道，他背着一张强有力的猎弓，腰间悬挂着一把利斧，箭袋则系挂在身后，穿着白色的短亚麻外套以及棕色长裤。 利尔揉了揉脑袋，捡起一截树枝，然后将它递给猎人，猎人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接过。德鲁伊的法术作用在这根树枝上，握住它的人可以利用睿智的树木，听懂并说出任何语言。 “你还好吗？”猎人关切地问道，“我一直在追逐它，多亏你的帮助它才死了。这只豹子已经吃掉了我们一头牛，在这样下去，村子里就要人心惶惶了。” “并不好。”利尔转过身，给猎人展示自己的伤口。 “请您跟我来。”猎人严肃地说道，“我叫埃尔塔，这么严重的伤，应该到我们的村庄中去，接受老医师贝特兰的治疗……”他想要将猎豹扛起来，但这只豹子非常的沉重。利尔虚弱地看了看派查克，后者立即会意，将豹子的尸体给背起来，慢吞吞地跟着利尔。 埃尔塔一边走，一边感慨利尔的生命力顽强，这样一只成年的猎豹，挨上一击，基本就要被废掉一条肢体。而利尔能支撑到现在，并且没有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不由得不让他刮目相看。同时，他也意识到利尔的与众不同。 埃尔塔有金色的短发，以及碧蓝色的眼睛。而利尔，则有红色的长发和红色的双眼，还带着一群虽然似乎无敌意，但是分分钟就能将埃尔塔给撕成几片的猛兽。 感受到猎人对派查克它们的惧怕，利尔将烈风和暴风给送回了自然空间。 “哦，我终于明白了。”埃尔塔高兴地说道，“你是一个‘听林者’！” “你见过其他的‘听林者’吗？”利尔问道，他凭直觉认为，所谓“听林者”就是舒拉尔世界对德鲁伊的称呼，他也不指望舒拉尔世界的人会听说过“德鲁伊”这个职业。 “见过，我们的村子叫‘眺海之石’，村里的贝特兰医师，就是一名‘听林者’。”埃尔塔说道，“他能用绿色的光来治疗别人，召唤出狼，并且还懂得制作草药和处理外伤。” “这里是哪里？抱歉，我遭遇了船难，被海浪给送到岸上来的。”利尔询问。 “舒拉尔大陆，安列拉王国的暖东领，这里是舒拉尔的最东方。你是从南方的黑锚领来的吧，我听说那里有很多外族人。可能你们船只目的地是北陲领……这里周围有很多暗礁，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埃尔塔说道，“来我家吧，我会用最好的食物来招待你。” “那我就提前谢谢了。”利尔笑了笑，在这未知的世界里，吃的有的着落，无疑比其他任何事物都要让人感到高兴，“另外……我的同伴也遭遇了船难。你有听说类似的传闻吗？” “是的，有一些，你这么一说我想了起来。”埃尔塔点点头，利尔眼前一亮，“离我们村子五萨多的地方，有一个叫做‘雄鹿锐角’的村子。我们‘眺海之石’的马车夫，在那个村子带回了一个消息有两个男人和三个女人出现在村口，寻求帮助。目前他们正在‘雄鹿锐角’的小旅店里休息，据说要寻找一个叫‘利尔?多罗依’的人。” “我就是。”利尔激动不已，“我还以为是他们错过了我，没想到是我错过了他们。” 森林刚开始还很茂密，能听见鸟和虫的声音，偶尔会有野兔快速地在草丛中疾奔，鸟雀在空中盘旋。但是大约五分钟以后，植被就逐渐稀疏起来，灌木丛也再也看不见了，地面出现了向下的斜坡，原来森林在一片较高的山坡上。远眺，广阔的绿色平原展现在利尔的面前。 坡下就是一个村庄，看起来规模一般，有四十多栋房子，还有木栅围墙。顽童在碎石路上嬉闹，狗在房前屋后吠叫，公鸡昂首阔步展示自己红色的鸡冠和五彩斑斓的长尾，农夫在卷心菜园里耕种，女人在街道上结伴私语，一切和在阿塔克帝国没什么不同。(。) 二百六十八、听林者 贝特兰住在“眺海之石”的北边，他的住所是一座小木屋，背靠溪流，两侧种满松树。门口有一根木柱，一条长长的皮链将它和一只强壮的猎犬束缚到了一起。当利尔靠近时，猎犬猛烈地冲他咆哮，张开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准备将陌生人给撕碎。 埃尔塔朝猎犬挥挥手：“停下来，小伙子。”看到熟悉的猎人，猎犬吠叫了几声后，慢慢伏下来，变的懒散而且无精打采，完全无法将其与之前的猛犬联系到一块去。.. “我从五十米以外就闻到了刺鼻的气息，一只豹子，以及一个倒霉家伙。埃尔塔，你的右手肯定已经鲜血淋漓，并且在来这里之前惨嚎了很久很久。”上了年纪的听林者打开木屋的门，探出他头发稀疏的头，脸上有很多皱纹，双眼却不浑浊，充满了睿智和和蔼，“我十五岁沿着河来到这村子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血是什么味道的了。” “是我，先生。”利尔握着树枝，用流利的舒拉尔语言说道。 “哦，抱歉。”贝特兰大步走出木屋，拍拍埃尔塔的肩膀，随后走到利尔身后，注视德鲁伊背后的伤口，“……血流了很多，但是伤口并不严重，快进来。” 看到受伤的病人，贝特兰严肃起来，他手中有一个拐杖，用它顶开门，走进客厅。 客厅中央有一张大床，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窗户，阳光正好穿过它照射在床上。.. “躺下来，年轻人。”贝特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将箱子放在膝上，打开箱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刀、斧、匕首、针线、绷带和各种药品。 医生是救死扶伤的英雄，换个方面看，他们甚至比光魔法师还要高效。魔法的力量作用于表面，治愈伤口。恢复体力。而医生的手术能让人断肢重植。肋骨接合，还有感冒、咳嗽、发烧，以及各种各样的绝症，光明魔法不能解决，医生则至少能减轻患者的痛苦。 利尔是趴在床上的，所以看不见箱子里的各种可怕器械，而旁边的埃尔塔。每次看到那个可怕的箱子，总会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惊讶于这些锋利的武器居然能挽救垂死之人。 当贝特兰年轻时来到这个临海村庄的时候，村里人还以为他是个可怕的强盗又有谁会带着各种各样的利刃走来走去呢，大概也只有以抢家劫舍为任的坏蛋们才会这么做吧？ 埃尔塔走到屋外去，设法将外面的豹子给拖进来。 贝特兰小心翼翼地拿出刀和针线。开始缝合利尔的伤口。利尔虽然一声不吭，但是已经痛苦难当，汗水从他的额头处流下，而他却始终不叫出声来。在阿塔克人的观念里，除非受到重伤，万不能惨嚎尖叫，像一个羸弱的女人一样只会大喊。 冰冷的针在背后刺入，伤口开始被缝合。贝特兰虽然老。手却仍然还很准确。没有刺到别的地方去，在他工作的时候。手抖的毛病总是会如有神助地被解决。这也许和他的专心和经验有关，并且他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工作，谁会放心地将自己背后的伤**给一个不停手抖的老人处理呢？为了避免背上谋杀的罪名，贝特兰总是很小心，很小心。 “你也是个听林者吧，年轻人？”贝特兰清理了一下，将箱子塞回床底下去。 “在我们那里，我被称为‘德鲁伊’，这是个荣耀的称呼。”利尔点头表示同意。他感觉背部的伤口好了很多，好处是不感到疼痛了，坏处是别的知觉也没有了。 “不过我感觉你的身体很糟糕啊，”贝特兰背对着利尔，在水盆里洗手，“不是说外在的伤痕，而是说内在的。你的身体调理的相当不好，三十多岁后，可能就会疾病缠身。” “没错，我知道。”利尔惊讶于贝特兰的锐眼，每个人类德鲁伊都辉煌在年轻的时候，一旦到了三十五岁这个门槛后，绝大部分人都会或多或少地遭到疾病之神乌拉夫的摧残。而其他种族的德鲁伊，则没有这个弊端，尤其是精灵，寿命漫长的他们永远睿智年轻。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可怕的命运让许多人都不想成为德鲁伊，谁愿意在其他人年轻力盛的岁数里躺在床上翻滚呢？大部分德鲁伊能活上八十岁，可是要在病床上辗转五十年！ “你一定是经常使用力量了，”贝特兰带着老年人的慈祥笑容说道，“而且并不是自己的，而是大自然的。作为自然能量的操纵者，一旦上了年龄，就负荷不了自然能量的流动。我听说过你们，‘德鲁伊’，在古老的书籍里提到过，有时候会有人来到舒拉尔，其中就包括像你一样的人。他们和我们听林者一样运用自然能量，可是总是在年老时生重病。” 空间裂缝的展开和关闭无法预测和提前感知，所以极特殊情况下，会有人穿过空间裂缝来到舒拉尔世界。而最稳定的一个裂缝，中心海深处的，根本无法用常规手段到达。 “有什么避免的方法吗？”利尔忽然想起来，面前的老听林者，看起来精神抖擞，充满活力，根本不像老德鲁伊一样被疾病攻击。也许……听林者懂得其中的奥妙。 “我们‘听林者’，”贝特兰侃侃而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会和一棵植物签订终身契约，在契约的约束下，我们必须无条件完成那棵植物的任何要求。而它的回报，就是让我们能将自然力量储存在自己的身体里。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和它们交谈，回答它们的问题，帮助它们，就能获得自然力量。” 听林者一扬手，一道绿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手上，发出莹莹的光茫。利尔感觉得到，这团绿光里充满了自然的力量，而且并非是自然女神赐予的，而是老贝特兰他自己的。 “我们是自然能量的中转站，”利尔恍然大悟，“而你们，则是自然能量的拥有者。我们的自然能量是外来的，而你们的则是自己的……原来如此……” “我们俩也算有缘，”贝特兰笑着，递给利尔一卷纸，“这是听林者们的契约书，只要将它贴在一株植物上，就能和对方签订契约，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和我们一样，将伟大的大自然渺小的一部分化为自己的东西。不过，别不小心让那棵植物死了。” “谢谢。”德鲁伊惊喜地接过纸卷，这意味着，他不必为年龄的增长而忧虑。 “我已经老了。”贝特兰坐在桌前，开始写信，“年轻的时候，我做过许多错事、坏事、傻事，我不希望当我死了的时候，脑海里还是这些事情。我想帮助别人，尽我所能……来吧，孩子，这里还有一封信，将它带给呼风镇的领主，他会提供你们一些友善的协助。” 利尔接过信，心中充满了对老人的感谢。 与此同时，埃尔塔也将死去的豹子拖进了木屋：“老贝特兰医师，收下它吧，就当是我们付账了。除了脖子有咬痕，其他地方皮毛都很完整，够您过冬的毯子和大衣了。” “就让它躺在门口吧，我一会会收拾它的。”贝特兰点头说道，“好了，埃尔塔，带着这个年轻人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另外，你得多休息一段时间，免得伤口复发。” 在谢过贝特兰之后，利尔走出了听林者的小屋。 “在我家过夜吧，”埃尔塔热情地说道，“明天一早再出发找你的同伴也不迟。” “非常抱歉，我必须要找到他们。”利尔难为情地说道，“谢谢你的盛情款待，只要一些食物就够了，不用劳心为我这么一个过路者布置被铺。” 在利尔的执意要求下，埃尔塔准备了很多食物，足够利尔吃许多天。而且，猎人还为他聘了一辆马车，大约傍晚就能到达“锋锐鹿角”。猎人如此热情，还给了利尔三十多个舒拉尔世界流通的货币银币，购买力大约等于温德肯夫世界的三个金币。 利尔也不是吝啬之人，他将自己身上一些珍贵的宝石送给了埃尔塔，这些宝石是丢了钱包后的备用资金，这是在狐依的强烈要求下利尔才准备在身上的，以往他根本就不担心这种无聊的东西，现在当然也可以毫无顾忌地送出去。这样一算，反倒是埃尔塔欠了利尔不少钱。 马车沿着道路开始前行，拉车的两匹马速度很快，而马车却依然四平八稳。利尔坐在露天车厢里，欣赏沿途的风景。这里不像阿塔克帝国单调的冰天雪地，有许多树木和动物，天空中还有鹰在盘旋飞行。两边的丛林中偶有野鹿跑过，一切都充满了生机活力。 马车夫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驾驶员，在他的驾驭下，马车一路走得很舒服。但是，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利尔一时没有坐稳，差点飞了出去，他懊恼地揉着自己被磕痛的膝盖。 “嘿，兰达忒，为什么这么惊慌？”马车夫跳下自己的马车，奔向一个狼狈的男人。 “巨魔！”兰达忒惊恐地说道，“它们袭击了‘锋锐鹿角’，正在攻击村子栅栏，我被派出来寻求帮助！快去通知‘眺海之石’！无论他们决定提前准备还是派来援兵……”(。) 二百六十九、保卫村庄 舒拉尔世界的巨魔有四只眼睛，头和狼相似但是要大得多，有两对巨大的爪子，两臂十分强壮，但是腿脚并不发达，没有尾巴，平衡xing和移动速度都不可观。它们非常的高大，披着暗红色的毛发，头、胸、爪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一半，可以说是相当可怕的巨兽。 来到“锋锐鹿角”村子的有两只巨魔，足够毁掉一支小军队了。 这个村子和它的名字一样，就像鹿角一样危险。附近有很大群的鹿，草地丰美，水源充沛，也没有狼和虎这些大型食肉野兽。这让这个村子依靠销售鹿皮和鹿角来获得大量的银币。. . 而剩下来的鹿角，则被用来加工成村子的栅栏，锋利的鹿角向外凸出，威胁每一群经过的不法之徒。巨魔们，也得顾虑自己被利角刺穿的不幸下场。？ 村民们还用鹿角制作了一些简便的长矛，刺杀能力不错。鹿筋和周围的优质木材变成了有力的强弓。鹿皮包在盾牌上，就成了抗击打能力很好的蒙皮大盾。 现在，就看巨魔们能不能冲过鹿角栅栏了。它们有一定的智慧，好处是它们不敢一头撞开表面坚固的栅栏，坏处是它们好像开始寻找树干来砸坏栅栏。 村民们沿着家里的梯子爬到屋顶上去，发射箭矢。 他们大部分都是猎鹿人，射术自然熟练。尽管如此，巨魔坚硬的皮肤仍然将大部分箭矢给弹开，唯一脆弱的眼睛，也被眼眶周围茂密的毛发所遮挡，很难瞄准。. . “吼”一只巨魔兴奋地叫起来，它扛着一根倒下的树木朝木栅冲去。村民们的心向下沉去，只要这只巨魔用力一挥，他们的栅栏就会被砸得粉碎，然后就是屠杀…… “呜……”狐依担忧地发出细微的响声，沃兰娜揉着她的头发想让她宽心一点。 “轰隆”一声巨大的闷响，巨魔挥舞着树木。可是它的用力方式并不对。树木卡在了犬牙交错的鹿角之间，拔不出来了。它发出懊恼的吼声，往丛林里走去寻找下一根树木。 而另外一只巨魔，则从一开始就静静地站在栅栏外，任凭箭矢不痛不痒地射击它。 “它在干什么呢……”沃兰娜坐在屋顶上，“我能在一秒钟之内刺瞎它两只眼睛，问题是巨魔有四只眼睛……依然可以用巨爪反击我。我躲开的几率只有两成。” “也许是在观察薄弱的地方。”奥莉卡冷静地分析，“栅栏总有比较脆弱的地方，选用的鹿角比较脆或者村民偷懒。一旦它找到了心目中理想的突破口，它就会忽然暴起。” “男人在这时候跑到哪里去了。”沃兰娜张望四周，“杰斯当为了节约魔力坐在地上休息，伯特则握着剑蓄势待发。即便离得很远。我也能看到这些外表坚强的男人的不安、恐惧。” “liear，liear……”狐依开始害怕，巨魔的形象让她很难受。 此时的利尔，正呆若木鸡地站在树丛旁边。因为，面前不远处，就有一只巨魔在愤怒地拍打树木，试图让它倒下。他不打算随便乱动或者逃跑，巨魔的视力超群。听觉也相当灵敏。他不想被巨魔可怕的爪子给拍成可怜可悲的小肉泥饼。 在这个距离，他能隐约地看到“锋锐鹿角”了。马车夫已经跑回“眺海之石”去报信。而之前冲出来的农夫，则去通知其他的村子，让它们小心巨魔出没了。 巨魔的种类繁多，而目前这只巨魔，如果放到温德肯夫大陆，大概要归属于森林巨魔。这种巨魔比近亲雪原巨魔要小一些，不过不像雪原巨魔一样惧怕魔法。假如舒拉尔世界的森林巨魔和温德肯夫一样的话，那么它们的弱点就是……奔跑速度慢。 无论什么巨魔，力气都是相当巨大的。面前的这只巨魔不断拍击着树木，居然还真的利用这种原始的手段将树木给拍断掉。它高兴地扛起这根树木，朝村子缓缓奔去。 看到巨魔走远，利尔召唤出树灵之种。面对巨魔，大概也只有树灵能勉强对战了。种子没入土地，几秒后，就冒出了绿色的小芽。它的生长速度快的惊人，小树……大树……最后变成了一株五米高的树木，树皮上，一条细缝缓缓张开，露出两团幽幽的绿光，这就是树灵的眼睛。它迈开大步，顺着利尔的意思，朝“锋锐鹿角”冲去。 大地在颤动，树灵的战斗力和它的体重一样惊人。分叉的粗树干就是它们的手臂，这种可怕的“钝器”，能够将一件盔甲砸扁掉，普通猛兽更不用说了。 但，先前的巨魔能够用巨爪拍断树木，也许也能用巨爪拍断这个树灵。 于是，在房顶上的狐依她们就看见，巨魔扛着一根树木高兴地跑过来，而它的身后，紧紧跟着一棵高大的会奔跑的树木！扛着树木的巨魔意识到身后有敌人，将树木朝村子的栅栏扔去，随后就转身去对付树灵了，它们在开阔地上互相猛击。 而一直静默不动的巨魔，此时跑去将准头不佳的树木捡起，它扛着这根树木绕着村子走了十几米，随后用树木朝着一处栅栏猛击。它先前就看见了这段栅栏似乎有些破损，也许是下雨或者别的什么让这些鹿角变得脆而且并不牢固，遭到猛击后，它瞬间解体。 “兰度拉尔普若噶”锋锐鹿角里的村民们握着各种武器，朝走进来的巨魔攻击。 其他村民握着弓箭，拼命地想要射伤这只巨魔。巨魔的力量他们也明白，有胆量冲过去攻击巨魔的村民们，每一个都抱着必死的决心，都知道很可能再也回不去。 冲上去死，带来的是伙伴们、朋友们、家人们有可能活下去；畏缩不前，也许他们和自己都会死。有时候，荣耀的骑士、生活安宁的勇者，会惧怕死亡而在一只狼面前后退。朴实的农民，会拿起武器往凶猛的阿斯拉格齿虎狂奔。当一个人的身后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最宝贵的东西时，又有什么能阻挡他们朝敌人，朝可怕的掠夺者冲去呢？ 一个人有各种各样的顾忌，有许多条后路，就会因爱惜自己的生命而当了逃兵。退无后路之人，充满了勇气和力量，这些村民，证实了这一点。 巨魔巨爪一挥，就有一个村民惨叫着在空中旋转。当他落地时，身体已经被砸成肉泥。 村民们依然在用手中的拙劣武器攻击巨魔，哪怕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看到这幅屠杀惨剧，伯特没有冲过去，而是迈开大步转身就跑。这不是逃跑。他冲上了村里一座高高的风车，村长和弓箭手们在风车里射击巨魔。 “克拉莫尔葛，外？德兰若苏卡。”村长朝伯特大声说道，似乎是要求他去对付巨魔而不是跑上来说废话。伯特没有说废话，他拉开窗户，指着村子里最大最坚固的一栋房子。 那是村长的住所，村长一头雾水，不知道伯特想表达什么。 “让所有人都进去，所有人！”伯特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此时非常希望利尔出现，这样沟通就没有障碍可言了。可惜利尔不在，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去了。 村长好像明白了伯特的意图，他比划了一下，表达出和伯特相近的内容。 “没错。”伯特点头，村长低头想了想，立即朝风车里的猎人们吼了几句。 猎人们离开风车，冲下村子，朝外面的人大声喊叫，其中夹杂着村长本人的怒吼。村民们反应过来，离开了巨魔。要不是村长下令，让他们有了秩序和信心，他们现在已经被巨魔猛烈的攻势给打垮了，估计会开始四散逃窜。 看到村民们一个个进入了小屋，伯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正在追击村民们的巨魔。 “来吧巨魔，你的对手是我。”伯特举起血色巨剑，准备和巨魔做一对一的死亡决斗。 不对，还有很多猎人在村长大屋的屋顶上支援他，所以不算一对一。 此时，树灵和另一只巨魔的战斗也已经基本结束了。村民们远远望去，看见一只巨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被那棵怪异的大树一拳打到眼睛，踉跄地向后退去，最后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这本是绝佳的机会，可是大树的右“腿”已经被巨魔给拍折，连移动都费劲。 就在村民扼腕叹息时，一条白色的巨狼从丛林中跳出，三下两下咬断了无力反击的巨魔的喉咙。此时，怪异的树木也慢慢倒下，消失成一团绿光。 白色的狼人速度极快，四肢并用，越过栅栏。这只狼人让村民感到一阵害怕，来了两只巨魔也就算了，如今又来了一只白色野兽这算什么？而且这只巨狼好像还比巨魔危险，毕竟速度快的惊人，又有锋利的爪子和可怕的血盆大口。 不过，它并没有攻击村民，而是一下跳到了巨魔背上，开始咬巨魔的背部。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稍稍有些放心。巨魔被杀死，剩下那只狼人应该还比较好应付。(。) 二百七十、对战巨魔 村民们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面前的战斗实在是太激烈了。他们担心射击会伤害到手握血色巨剑的外乡人，尽管他的粗俗有点让人不快，但是面对巨魔，他的强悍战力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许过了十几年，他们还会将今天这场战斗传述给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们，在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有两只巨魔袭击了村子，但是被打垮了。 巨魔明白血色巨剑的锋利，所以它在将利尔给抓起来丢出去之后，就开始提防伯特的剑击。它无法防御，再坚韧的皮肉也挡不住剑锋的锐利，可它可以进攻。 .. 一对巨爪来回挥舞，死死拦截住了伯特的攻势。他可以不顾xing命地刺过去，可是接下来巨魔的爪子就可以将自己给拦腰拍断。即便巨魔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传导的神经冲动仍然会让它发出致命的猛击，将讨厌的敌手给杀死。 利尔被丢出去之后，双腿踏住一栋房屋的墙壁，再度扑出去。 这是相当高超的技巧，它的养成要归功于德鲁伊平时喜欢玩一些攀爬纵跃的娱乐活动。伯特和利尔配合巧妙，当扑出去的利尔抓住巨魔的头颅时，伯特巨剑挥出，斩击巨魔的双腿。 这本是可以斩断巨魔双腿的一击，可是当剑锋掠过巨魔左腿时，它将利尔抓了下来。 要是伯特不收手，巨魔固然会双腿齐断，巨爪碎裂，可利尔也活不了。 .. 他收住了剑，只砍伤了它的左腿。巨魔痛苦地叫了几声，狼人形态下的德鲁伊沉重，不过对巨魔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一下子就被它给丢了出去。 伯特放下血色巨剑，抱住利尔。沉重的狼人将他撞出去十几米，伯特感觉胸口闷痛。 森林巨魔看到他们如此狼狈，毫不犹豫地转身慢跑。远离这几个人类。 看到它似乎要逃跑。利尔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立即奔向了巨魔。而巨魔也正等待着这个机会，听觉灵敏的它，早就预判出利尔扑击的位置，旋即由上而下挥爪，正中利尔背部。 先前被豹子撕开的伤口，再度迸裂。血如泉涌，而且比之前带来更多的疼痛。 “liear”狐依尖叫起来，她举起左手的萨满利爪，一个短促的兽人语单词从她嘴里发出。一道破坏力强大的闪雷从爪尖透出，扎入巨魔的右爪。 正因血腥味而狞笑的巨魔，遭此重击。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来不及做出应对。 而发出这一萨满魔法的狐依，也脸色苍白，倒在奥莉卡的怀抱里。 伯特正欲前冲，重击，收割走巨魔脆弱的生命。但巨魔的生命力相当之顽强，依然挣扎着朝栅栏奔去。当他接近巨魔的时候，对方也已经抓住了栅栏上的一根鹿角。反身回掷！ 本身就有无穷力量的巨魔。如今再扔出一根标枪般的锋利鹿角，其威力根本就无法抵挡。伯特低下头。向右侧一个翻滚，总算是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被丢出的鹿角，整个地没入泥土之中，泥土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洞，看起来触目惊心。 当巨魔打算冲过去料理掉伯特时，村民们的密集射击极大地阻挠了它的动作。巨魔不得不用爪子护住自己脆弱的双眼，避免它们被伤害到，从而导致自己的死亡。 巨魔视力很好，随之而来的就是眼睛附近的大量血管，一旦眼睛受伤，等待它们的就是血液流失后带来的各种昏眩和虚弱，变得很容易杀死。许多冒险队伍，就是凭借巨魔的这一弱点来达成击杀的。除了眼睛，巨魔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很刚硬，难以被普通武器所击伤。 箭矢落在巨魔的手上、身上，不是被弹开，就是折断。唯有杰斯当的火球，至少能烧焦一些巨魔的毛发。它的身体相当坚硬，就连魔法火焰也无法烧灼太久。 倘若是正规军团的钢箭矢，配上列装硬弓，还是有机会突破巨魔的防御的。可是村民们只能用自己手工制作的粗劣武器，只能起到阻挡巨魔的作用。 贪婪、食人、强大的巨魔，荡平了一个又一个无力反抗的村庄。它们往往是监察使和卫兵头痛的对象，是普通人的噩梦，不管在舒拉尔还是在温德肯夫，情况都大致相同。 这只巨魔退后两步，再度从触手可及的栅栏那里抓起鹿角，猛力丢出。它的准头越来越好，伯特必须不停闪避，才能避免被刺穿喉咙的悲惨命运。 按这样下去，体力强于人类的巨魔，很快就能杀死伯特。一旦伯特体力耗尽，他就失去了希望，只能被巨魔打败、杀死、吃掉，很可能整个村子也要陪葬。 幸好这里不仅仅只有伯特一个人在战斗，更多的人在陪伴他。 记xing好、眼力好的人可以看出，利尔的位置离之前已经有十米远了。而他还保持着被巨魔打飞的姿势，以这种躺着的方式不停移动。鲜血在地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而巨魔却没有发现这一点。当利尔忍着疼痛移动时，巨魔的命运已经注定。 当巨魔有转头的打算时，杰斯当就会发出攻击，黑暗炽焰火球带着嘶嘶的响声灼烧巨魔的毛发，让它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去，从而发现不了利尔。 体力恢复了，精力恢复了，利尔找到了突袭的最佳时机。 “吼”震耳欲聋的吼声让巨魔感到一阵心悸，当它害怕的时候，利尔的爪子已经轻轻扫过它的眼睛。古往今来，突袭者首先打的是措手不及，随后打的是反应迟钝。而巨魔这两样都占了，当它手握鹿角，瞄准移动轨迹奇怪的伯特时，利尔才做出攻击。 它低估了利尔的心理素质。德鲁伊就躺在离巨魔几米远的地方，甚至能闻到它的味道。心脏砰砰地跳，而利尔却不怕，它等待机会。就算巨魔忽然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他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依然躺在地上，就像一个真正的死人，无声无息，不被人所察觉。 “他从来没展露过这一手装死的好本事。”沃兰娜赞赏地说道。 杰斯当也一直在等待，黑暗之幼龙的可怕爆炸力必须作用在巨魔最弱的地方。他一挥法杖，小型的黑色龙带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轨迹，爆裂在巨魔的眼睛位置。它的头部血肉模糊，已经陷入了癫狂而暴怒的状态，普通人会被它疯狂的爪击给吓一跳。 伯特不会吓一跳，他俯下身子，接着高高跃起：“速之极，断空跃！”当身体飞至空中时，血色巨剑的势态又化为裂山斩，将巨魔的头颅给劈开。巨魔的血飞起三米高。 “瓦齐耶！”村民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伯特因为疲惫而坐在地上，利尔则干脆直接变回了人形。这样也好，村民们不会因为把他当成野兽而将他给干掉。狐依虽然体力和魔力都消耗了许多，可依然跑到利尔旁边去。 “哦，小狐狸。”利尔摸了摸狐依娇嫩的脸，“真高兴能看见你。” 疼痛是利尔唯一的感觉，随后他意识就逐渐模糊。隐约能感觉到，有一大群人在自己身边忙碌，好像在治疗自己，狐依一直挂着悲伤的表情看着他，这是灰压压的昏迷中他能感知到的最真切的东西了。大概过了几个小时，他背后的伤总算是不再向外流血。这是很容易感觉到的，因为背后的纱布被血沾湿后的粘稠感觉逐渐消失，变得干燥了些。 在昏迷时的梦境中，他感觉自己在荒无边际的空间里行走。到处都是星星，四周一片黑暗，可是他不害怕，因为两侧还有很多人在前进。梦里，他看得见他们的面容。可是醒来之后，他却连一张面孔都记不起来，完全丧失了这些详细的记忆。 利尔看见，自己走在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上，别人都偏离了他所走的路线。前面，有一颗硕大的红色星星挂在天空中，还有一只黑色的巨龙正躲藏在雾云里，更远的东西他看不见。向后看，利尔望见一个巨大的银白色建筑，伸出一条长长的粗管子直冲天空中的明月。 这一切都让利尔感到新奇，他发誓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舒拉尔的这场梦。 梦终究要划上休止符的，他最后看看远方，远方是一片大海，一片黑色的海洋。 以往利尔醒来以后，就会抓起身边最近的东西丢出去。可是狐依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他总不可能将狐依给丢出去。他挣扎着坐起来，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liear？”狐依抬起头，感觉到利尔的动作，她瞬间就醒来了。 “别担心我，好好睡吧。”利尔拍拍狐依的头发，“也许很快我们就要再次出发。” “呜”狐依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又沉入了梦乡。 利尔看看四周，有一个村民们感激地送来的大果篮，他拿了一个苹果，大口大口地咀嚼，享受着兽皮毯子带来的温暖，肌肉酸痛，不过这构不成大问题。(。) 二百七十一、前往呼风镇 杰斯当正在琢磨一幅地图，上面绘制了整个暖东领。通过利尔的魔力树枝，他在和村里人的交谈中了解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舒拉尔大陆上有一个庞然大物：赛拉迪尔帝国，它通过征讨的方式统一了整个舒拉尔大陆，拥有强大的实力。广大的国土难以统治，于是帝国将大陆分成数块，变成几个行省，而暖东领，就是其中的一个行省。 每个行省，又分为好几快小领地，每个领地都有一个领主管辖。领主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自我管理自己的领地，可是又都听令于行省的最高行政长官。 .. 锋锐鹿角、眺海之石，都归属于暖东领的呼风镇。呼风镇是规模较大的城镇，领主在其中发布命令，管理周边的许多村庄，同时根据暖东领总领主的方针处理事务。 杰斯当用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勉强利用图例，判断出锋锐鹿角的位置。利尔的树枝能让他说出舒拉尔的语言，却无法让他看得懂舒拉尔世界的文字。 “蓝色的小圆圈是村庄……红色的小圆圈就是城镇……红色的大圆圈则是呼风镇，这个红色的双圆圈，一定就是龙鸣城，暖东领之王的城市了。”杰斯当在心里说道，“从地图上看，‘锋锐鹿角’离呼风镇和龙鸣城都不远……基哈沃说，大陆的中央有我们所要寻找的井水。想必，我们不得不去找一张全大陆的地图，从而发现我们的目的地。” .. “伯特说他联系到了马车，下午两点出发。”利尔悠闲地走过来，村里的人们用苹果来酿酒，将草莓丢进酒桶里发酵，从而营造出了类似于果莓酒的饮品，让他非常高兴。 “我们缺少这个世界流通的银币。”杰斯当说道，“这可是个大问题。” “村民们为了感谢我们抗击巨魔所做出的重大贡献，给了我们两百多银币。”利尔用放心的表情说道，“还有一些好鹿皮。等到呼风镇将它们卖掉。我们就有更多的银币了。” “我只希望沃兰娜不要又去买衣服。”杰斯当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金币就像河流一样从她的指缝里流过，不留下一个给她的男人。” 村里堆起了新坟，上面矗立着石制十字架，十字架上铭刻着他们的生平、生卒年月。巨魔的攻击带来了许多尸体，村里弥漫着悲痛的气氛。巨魔带来的阴霾已经消散，而他们却仍然止不住忆起可怕的巨魔。脸色骤然苍白、沉痛…… 就连马车夫也是一样，他坐在有些腐朽的马车木板上，愣愣地直视前方，仿佛接受不了村子遭到袭击，不少人葬身兽爪的惨痛事实。下午一点的阳光，明亮、轻快、温和地越过木制马车和拉车的两匹斑点马。却也不得不投下一大片悲哀的阴影。 利尔三人从马车后面爬上来，车夫发泄似的用力抽了一下马臀。疼痛让两匹马撒开蹄子向前奔去，车轮滚动的声音吱吱呀呀，摩擦着下面的泥土和碎石。 村子通往外界的道路铺满了石头，的确不会被暴雨所摧毁，却仍然会为尘土所掩埋，并且硌的马车颠簸不堪。车夫技术娴熟，不过马车还是一路颠个不停。 杰斯当抬起头。望着太阳。舒拉尔世界的太阳和温德肯夫的太阳基本相同。可是杰斯当作为魔法师，敏锐地感觉到了双方的差别。在温德肯夫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元素和精神力偶尔会被一股莫名的吸扯力带走，而这股吸扯力，就来自于太阳。 在夜间，又会有一股莫名的冲击力，将一些元素、魔力和精神力冲进他的身体，这股冲击力则来自月亮。有时，日月的工作会交替，比如太阳冲击、月亮吸扯之类的。 而来到舒拉尔之后，这种感觉消失了。没有了太阳神桑娜尔、月神穆恩，他必须自己将体内一些沉淀的力量给排出，再吸取一些外界的进入自己的身体。而这效率是相当低下的。 他相信，在舒拉尔呆得越久，沉淀的魔力渣滓就会越来越多。失去温德肯夫大陆的太阳与月亮，他终有一天会因为这些渣滓而彻底丧失释放魔法的力量。 这个结果让杰斯当害怕不已。他坚信，爬得越高，需要越强的实力。留在舒拉尔，则会让他的力量消失……这意味着他会从高处摔下来，杰斯当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开始盼望早日回到温暖美好的温德肯夫世界，离开这莫名其妙的新世界舒拉尔。 “这个世界真漂亮……真想一直呆在这里。”沃兰娜懒洋洋地说道。 “不可能。”杰斯当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沃兰娜用力锤了一下杰斯当：“为什么不可能？你这个家伙真讨厌。” 一路上充满了之类的闹剧，不管如何，他们还是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到达了呼风镇。天色尚早，在付完金币之后，他们就开始寻找领主的大厅。 利尔从老听林者贝特兰那里拿来的信件不是没有用处的，他劝其他人将这封信交给呼风镇的领主，至少能获得一些有用的帮助。而在没有伙伴、没有熟人的陌生世界，热情的帮助、和蔼的笑容、友善的言语，都是弥足珍贵的，远比银币要珍贵得多。 在温德肯夫，他们还没有这种感觉。亚科斯镇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们，鹰背城他们也有不少关系，国王拉罗夫是他们的朋友，还有巴斯塔奈、罗兰、小奥拉瓦、德兰特……关系网铺开在整个阿塔克帝国，行事、走路，都是相当方便愉快的。 舒拉尔就截然不同，他们甚至从来没听过这个世界。基哈沃的烧毁书籍工作做得很到位，可同时也让他们对舒拉尔的认知变成一片干净可怕的空白。 呼风镇到处都是岩石和木头混合建造的房屋和商店，看起来繁荣和谐，建筑风格偏向于方形，正方体、长方体的屋子比比皆是，大部分呈暗色。卫兵拿着长矛警惕地走来走去，穿短袍的平民偶尔会驻足，对利尔他们的红发红眼评头论足。 这座镇子和它的名字一样，风大，偶尔会刮起一阵醉人心脾的暖风，从街道的这一头刮到那一头，让沿途的树木和花草发出悉悉索索的悦耳声音。 呼风镇还有一座教堂，规模不小，到处都是彩色玻璃和各种雕像，有树木、人、野兽等的塑像。看起来，就像是瑞特帝国的光明教堂里添置了大量有意思雕像，并且拆除了所有的十字架。在锋锐鹿角，杰斯当曾了解过，舒拉尔世界的人们信仰多神，风神、大地神……他们没有固定的名字，也没有固定的形体，人们对臆想中的神灵顶礼膜拜。 再前进了一段距离，就到了领主的大厅。大厅修建在广场上，非常的美观，犹如一座倒扣的盾牌，呈半圆形，旁边有许多装饰用的银白色柱子。 “停下你们的脚步，陌生人。”卫兵大声喝止，“请出示你们的证明。” “这里有一封信，交给呼风镇之主。”利尔取出贝特兰的信件，语气温和地对卫兵说道，“来自‘眺海之石’的老听林者贝特兰先生，请帮忙转交给领主。” “……哦，信件。”卫兵笑了笑，“自从领主生病以后，来看望他的人越来越少了。”他接过信件，推开沉重的木头大门，踩着红色地毯往大厅内部走去。 “领主大人他……生病了？”伯特一副对这里很熟的样子，和卫兵搭讪。 “是的，最近的治安又不好，强盗到处都是，巨魔也窜了出来，领主又生了病。龙吟城似乎阴云笼罩，无法在这种关键时刻排遣卫兵来帮助这里治安，我们只能保证周围的几个镇子不受攻击，可这怎么够呢？你知道的，赛拉迪尔国王对暖东领态度很差，我打赌龙吟城是忍不了的。”另一名卫兵长长地叹气，脸上一副沉重的表情，“战争将要来临。” “一旦开战，暖东领和帝国一定就撕破了脸……行省对抗中央……哦，等等！”杰斯当面色一变，“那我们怎么去帝国？开战，边境封闭，帝国在大陆的中间，井也在大陆中间……” “对啊……”奥莉卡关切地看着狐依的左手，“你一定很不安吧。” “依”狐依小声地呢喃，好像是害怕，好像是担心。 先前将信件带进去的卫兵推开门走出来，大声说道：“领主同意你们进去了，跟我来。” 大家对视一眼，跟着卫兵，往建筑物内部走去。里面的装修和外面一样精美，主题为白色，有很多雕像。联想到外面教堂的各种雕像，可想而知，这些雕像也是舒拉尔人信奉的神灵。其中包括一棵树、一只猪、两只蝴蝶……怪诞而不失庄重。 二楼是领主的居住区，这里的安保力量很强，比周围的村子要强得多，许多卫兵走来走去，防止有图谋不轨的人袭击领主。在这样的乱世之秋，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二百七十二、骏马之林的强盗们 “跃马”艾丁已经六十多岁了，已经不再是赛拉迪尔帝国的优秀骑士，皱纹悄悄地毁掉了他刚强勇武的脸庞和精力，白发无声无息地抹去了他曾经的光辉事迹。有些时候，他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夹杂着刀光剑影和哭喊咆哮。他躺在病床上，昏花的老眼凝视着右边的大门。 呼风镇一直是龙吟城的重要粮仓，大海和密林带来了鲜美的食物和许多出产，可是艾丁自己却很少去亲眼瞧瞧海洋和森林。他一直很勤勤恳恳地工作，无暇游玩。. . 当他年老的时候，很少有人来探望他，子民们不断抱怨他的老迈，期盼他早点将呼风镇的权力交给一个年轻气盛的新领主。是的，人们总是这样，容易忘记事情。 “老贝特兰啊……”艾丁笨拙地将信件放到床头柜上去，颤抖的指头差点抓不住信纸，“也跟我一样老了，不过老就老了吧，躺在这里，也挺暖和的。” 老艾丁想起自己最早来到呼风镇的时候，这里还比较破落，他带着一群同样落魄的骑士来到这个匪患严重的地区。在几十年的坎坷道路后，他们踏平了所有的荆棘，不过到现在，只有他仍然还有呼吸和心跳。想来当初那些勇敢、年轻的人们，在死后的世界里看见如今的呼风镇，一定是微笑的吧，毕竟每一栋美丽的建筑都有他们汗水和血水的残留痕迹。 “吸咳咳咳呼”一阵剧烈而且让人难受的咳嗽声。老艾丁猛烈地抽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对于他这样由于操劳而体弱多病，年轻时又屡受伤痕的老人，任何一点呼吸堵塞都有可能导致他的猝死。. . 许多老兵都有这样的感觉，当年的创伤，在服役时并不感觉，退伍后，就不断发作。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老艾丁咳嗽了一下，嘶哑地说道：“请进咳” “您好。我们是受老贝特兰先生介绍来的。”利尔有礼貌地说道。 “是啊……在这个沸腾的年代里看见年轻人真是让人高兴。老贝特兰还好吗？”艾丁想了想，贝特兰当年所做的糊涂事，以及这几十年来的转变，让他感到格外高兴。 “身体还很好，并且治好了我的伤。”利尔说道。 “你如果知道他当年干掉了多少人，绝不会让他来治疗你的。”老艾丁仿佛听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治疗哈……专精于用藤蔓勒死人的劫匪……” 利尔感觉背后的伤口一阵莫名其妙的疼痛。有一种被藤蔓勒紧的幻觉。 “不过他最近确实做了好事。”老艾丁恢复了不少精神，“他在信里说你们都是外乡人，来舒拉尔大陆有什么事情吗？但愿我能帮得上忙。咳” “我们是来……”杰斯当看了看，惊喜地发现领主的房间里挂着一幅舒拉尔大陆的地图，他走到地图前，指了一下地图中央的部分。“到……嗯……这里去，寻找一些东西。” “不近，而且你们也知道，龙吟城准备叛乱了，催我发送粮食的传令者来了四次。”老艾丁露出和蔼却阴险的目光，和当年那个雄心勃勃的骑士一模一样，“我有办法让你们通过边界，但你得帮帮忙。通往龙吟城的道路上有一片‘骏马之林’。里面盘踞了一群强盗。如果你们剿灭了他们，我既可以将装满粮食的马车送到龙吟城。又可以让你们顺利通过边境。” “我们很乐于为民除害。”伯特一听就知道自己几个中陷阱了，不过也无可奈何。 “光凭我们，是没有办法办到的。”杰斯当敏锐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盘踞在通往城市的道路边的强盗，至今未被消灭，想必他们的实力一定相当之强大。 “有三十名卫兵会来协助你们。”老艾丁领主又咳嗽了很久，随后才缓缓说道，“再多的帮助的话，我们连镇子里的治安都无法保证了，请你们明白这一点。” “强盗们数量有多少？”利尔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两百名，好了，现在是到处理事情的时间了。”艾丁领主慈祥地看着他们，“再见。” ……情况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一群人在走廊里坐着，烦恼这个艰巨的任务。旁边就是一个袒胸露乳的文艺少女雕像，可是谁也没心思抬起头去看一眼。和死亡相比，女色还得靠边站。根据已经掌握的消息，他们要是没有艾丁领主的帮助，根本就无法穿越边境。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外来者”，不被抓起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想在战争时期越境？ 所以说，为艾丁领主消灭强盗，是到达大陆中央的重要前提。 “三十六人，面对两百名强盗。”伯特伸出手指算了算。 强盗是一个危险的职业，所以其中一定不乏凶神恶煞、战力不俗的领头者。唯有一个强悍的首领，才能拉起一群危险的歹徒，再带起一帮半强迫半自愿的普通人。而且，强盗对安全是极其小心的，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一定非常了解。“骏马之林”，作为他们的老巢，他们绝对闭着眼睛都能随意狂奔而不会撞上一棵树。 森林不像山洞，强盗们得自己修建住所。为了建造安全的聚居地，强盗们肯定是倾尽全力去修筑，不会留下哪怕任何一处安全隐患让卫兵们来扫荡，可能比一些军事营地还要正规、坚固和隐蔽。所以伏击是办不到的，强攻也是办不到的。 将他们诱引出来倒是个好办法，可是还没诱引到他们，自己先被强盗所俘虏就有意思了。 “在这里呆坐着想事情是没用的，等我们去了‘骏马之林’，实地观察一下，也许会更好。”利尔说道，“我们去找一间旅馆，明早出发吧。” 伯特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背起血色巨剑，跟在利尔后面。 沃兰娜正要走，她看见杰斯当正凝视着旁边袒胸露乳的女xing雕像，瞬间脸色变得极差，发现果然有些人不用暴力处理是不会清醒的。她狠狠地敲了一下杰斯当，气冲冲地离开了。而杰斯当，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唉声叹气地顺着木头地板向前走。 利尔找到的旅馆叫做“跃马”旅馆，和艾丁领主曾经的名号一模一样。 “跃马”艾丁领主原来是赛拉迪尔帝国的骑士，打败过许多强盗和劫匪，不过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和一帮朋友被发配到暖东领的呼风镇。当时，这座小镇只不过是一个风很大的小镇，强盗到处都是，他在这里干老本行打强盗。 过了很久，这座镇子已经发展得非常繁荣，以至于几乎快和龙吟城一样规模宏大，所以没人称老艾丁为“镇长”，都尊称他为“领主”，而龙吟城的真正领主也不反对这一称呼。 在镇子西北方的森林，“跃马”艾丁曾经带着自己勉强武装起来的骑手队伍，在森林附近和一群强盗骑兵展开激烈的战斗。最后艾丁胜利了，森林则被称为“骏马之林”。 也难怪艾丁给三人下派的任务是清剿“骏马之林”的强盗们，自己的伙伴曾经洒过热血的地方，居然如今被卑劣的强盗们所亵渎。不由得老领主不愤怒。杰斯当他们也理解艾丁领主的心情，不过派他们去送死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翻过重山，快速溜走。”沃兰娜在地图上指来指去，“轻松愉快。我大概能看得出这里有一座山峰……经过这里的话，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这里。”她的手指停留在大陆中央，一片深色区域，用红色的记号标识着，好像代表那里很危险。 在见多识广的卫兵的描述中，大陆中央有一片叫做“银谷”的地方，很深，很险峻，常年飘着可以冻死人的暴雪，可周围的其他地方温暖又湿润。不过，有传闻说，谷里住着一个极为美丽的女神，里面还有一个五彩斑斓的井，据说井水可以治愈一切伤势。 “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利尔肯定地说道。 “真的吗？”狐依将地图夺过来，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睛里跳动着喜悦的光芒“圆圆的，黑黑的……里面有包治百病的水？真高兴！” “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基哈沃。”伯特说，“他说他有打开大门的‘钥匙’。”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上，伯特的话带来了无穷的忧虑。是的，基哈沃会不会来？“巨海”会不会将他们送回温德肯夫？强盗们会不会让他们葬身舒拉尔？远离故乡的愁闷感，再一次不可避免地袭击了他们。深夜到来，月光洒下，可他们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唯一睡得香甜的，就是狐依了，她呢喃着，脸上带笑，睫毛扑闪扑闪。 倒也挺有意思的，他们来到舒拉尔，就是为了治好狐依。可是连狐依自己都不担心，他们反而因为一大团事情而烦恼……(。) 二百七十三、首战告捷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来到骏马之林旁的道路上。早晨的阳光和煦，而且伴随着凉风阵阵。三十名卫兵换了装束，有的扮成商人，有的扮成商队护卫，带着两辆似乎装满货物的马车，在平整的铺石路上行进。伯特坐在马匹上，警惕地打量四周。 两个扮演成“商人”的卫兵比较胖而且公认的懒，其他卫兵由于训练有素，很可能会被看出马脚。此时，“商人”正坐在马车上，懒洋洋地打哈欠，一副还想着睡觉的模样。.. 而“货物”则是一个个灰色的木板条箱，还有许多皮革袋子，里面好像装着许多酒和毛皮，这都是些值钱的东西。强盗们估计也会感兴趣，将货物劫回去享受一下。 杰斯当悄悄地用精神力打探森林中的情况，道路的一侧是密林，而另一侧则是山坡及溪流。虽然还要再前进一段距离，道路才会偏转进丛林中，不过也得提防强盗提前突袭。 有了杰斯当的帮助，他们可以放心地应对任何情况下的突然攻击。 利尔吹着口哨，戴着马车夫的帽子，挥舞长鞭驱赶拉车的灰马，它身上有许多白色的斑点。悠扬的口哨声是《牧羊人彼得?潘》的调子，舒拉尔世界的人没听过，却也明白其中包含的欢快之意。这场行进变得轻松了，大家都有点怀疑强盗是否会出现。 .. 伪装成商队，诱引强盗出来的主意挺不错，据说由于商队护卫力量的加大，骏马之林的强盗们已经很久没有得手了。他们应该不会错过这样一笔好买卖。 车队逐渐开始拐弯了，可以看得见，前方的铺石路是个向右的拐角。笔直向前的话，车队会掉进一个湖里，他们必须拐进树林中。而就是这个致命的拐角，葬送了无数可怜的商队和运输队伍。道路看起来平坦，可是，瞬息之后。就是万箭齐发…… 绕过这个湖。才能继续前进。绕个大弯倒是比较安全，可速度就太慢了。强盗们非常的有眼光，看中了这个商队必经之地，将老巢定在这片森林之中。 “不对劲。”杰斯当声音很小，却能让整个“商队”都可以听见。 利尔停下了口哨声，仔细听着杰斯当所说的话语。但是，旋即他就意识到。这有可能让埋伏的强盗们起疑心，于是他就开始吹一种比较柔和的鸟叫声。 “……二十五名强盗，埋伏在道路旁边，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大部分是毛皮甲和铁棍、短剑。”杰斯当闭上眼睛，轻轻感受着精神力所汇报给他的一切信息。“在我们的右侧有二十人，左侧则有五人，我们应该可以挡住他们的这一波袭击。” 伯特点点头：“最好找一个适合我们防守的地点。” “你想怎么做？”杰斯当问，他将精神力收回来，该侦测的都已经到位了。 伯特一言不发，当队伍进入森林一段距离后，他跳下马车，故作惊疑地说道：“该死。车轮怎么了？”他俯下身子。装作检查车轮的模样，用自己宽厚的背部挡住强盗们的视线。 而这里。离强盗的伏击地点还有一段距离，离森林也比较远。强盗不得不转移地点，而且在一个危险的距离发起袭击，卫兵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组织防御。 其他人迅速会意，他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做出建议，表演得很自然，惟妙惟肖。 “我要把负责上油的家伙干掉。”一个卫兵恶声恶气地说道。 “快点！混蛋们，下午赶不到地点的话，我的货物就完了！”装成商人的卫兵高声叫骂。 “好的，老板，可这怪不到我们头上……”杰斯当抱怨，“这该死的路，又不平，又难走。”他痛心疾首地踩着脚下的石头，好像修路的人欠他十个金币一样。 “附近有很多强盗，我们得快点，不然这一车麦芽酒和鹿皮毯子要便宜他们了。”另一个卫兵将手搭在剑柄上，做出很谨慎地看四周的样子。 利尔这时候才发现，卫兵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机灵狡猾的职业。 “打不打？”密林中，一个强盗悄悄地拍拍这次行动计划的负责人。 魁梧的壮汉悄悄地移动自己，拍打他的强盗很快明白了，向其他强盗做出手势，并且让另一侧的五名强盗不要轻举妄动。二十多名强盗在丛林间像毒蛇一样慢慢潜行，不让商队和护卫们发现。强盗作为高危职业，都把自己的命看得紧紧的，各种技巧也练得炉火纯青。 魁梧的壮汉俯下身子，其他人也照做。壮汉穿着铁甲，带着一顶角盔，凶神恶煞，双手握着两把锋利的钢斧。他轻轻掂了掂，想着当初从一个死人身上扒来的价值连城的宝石戒指，想着大口喝酒快意恩仇的强盗日子，想着和他妻子通奸的邻居。 他凝视着商队里的众人，将他们的身影和被他砍了十二刀的邻居重合起来。重合之后，他的眼神慢慢变得疯狂，就像一头致命危险的猛兽，想要撕碎看见的一切。 “吼”壮汉跳出丛林，冲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卫兵，双斧撕扯着空气和风。 “准备！”伯特翻身上马，握住血色巨剑，向强盗们冲去。 壮汉的攻击非常猛烈，两把武器就像大风车一样旋转。这是他习惯用的招数，普通护卫抵挡不住他如此凌厉的攻势，首先由于他的庞大力量而弃盾，接着就会发现胸前多了好几道锯齿状的可怕伤口。他对自己的可怕攻击力相当有信心。 卫兵们早有准备，拔出事先藏在衣服里的武器，握好手中的盾牌，呈密集队形冲向强盗。两名卫兵团结互助，用盾牌挡住壮汉的利斧，就像制服普通的恶徒一样用盾牌将其顶倒。 艾丁领主不会白白让他们送死，派来的都是些有经验的老卫兵。这些卫兵都有应付醉鬼、小偷、囚犯、歹徒的经验，几乎每一个都让罪犯闻风丧胆。不论是面对入室抢劫，还是当街殴斗，亦或是攀爬盗窃，他们都能轻松应付，并快速将犯罪者逮捕回又小又破旧的卫兵营地。 强盗在他们心目中，也不过是稍微危险一些的罪犯罢了。 伯特的血色巨剑左砍右劈，杀死了两名强盗。而杰斯当的火球也很快将一个人给烧成焦炭。强盗们的士气极差，本就是乌合之众，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向老巢的方向惊恐地逃去。卫兵们兴奋地追击着，发挥在城市中追逐逃犯的经验，在密林中狂奔，将强盗们一一杀死。 逃得最远的那个，也被骑着马的伯特给一剑贯穿后心。 壮汉翻身跳起，可并不是他自己起来的。利尔的藤蔓缠住了壮汉的脚踝，迅速将他吊到半空中去。他被倒吊着，利斧落到地上去。先前像狼一样疯狂的眼神逐渐弱化了，因为他看见其他的强盗被卫兵们赶得四处乱跑，还有不少被杀死。而不远处的五名强盗预备队，也被两只狼和一头巨熊给拦住，当他们看见壮汉受制，立刻转身逃跑。 狼却不给他们以机会，扑上去咬断了这些强盗的喉咙。 不会有愚蠢的仁慈和减刑，每一个强盗手上都鲜血淋漓，沾过人命。抢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用非法的途径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捍卫自己想象中的“公平”。 “杀了我吧，道貌岸然的‘英雄’们。”看到其他人都作鸟兽散，壮汉咆哮着。 “我们不是‘英雄’，也只是可怜人。”利尔大声说道，“告诉我们你们的老巢在哪里，有什么显眼的地标，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绞刑。如果誓死不从的话，就给你轮刑和磨刑。” “轮刑和磨刑是什么？”杰斯当小声地问伯特，“我可没听说过。” “估计是利尔现场编的。”伯特小声回应，生怕壮汉强盗听见。 “我是不会说的……啊！”壮汉话音刚落，藤蔓就迅速向地收缩，而他也被带落到地上去，狠狠地撞在地面上，额头出现了一道伤口。利尔一挥手，藤蔓就再度将壮汉吊起。 “我不想数数，太麻烦了，你自己说。”利尔冷峻地威胁，“快点。” “就凭你？……啊！”壮汉冷笑着，而利尔再度指挥藤蔓。这回，壮汉的身体在空中飞舞，最后狠狠地撞在了一棵老树上，树叶纷纷落下，而壮汉也受了伤。 “你逼我的，从现在开始三秒撞一次。”利尔没耐心，“三……二……一……” “咚！”一声巨响，壮汉被砸在地面上，而藤蔓还在飞舞，旋转。 “停！”壮汉忍不住了，“沿着小溪走到尽头，它会没入一条深沟，看到深沟后往前走，在三棵树下停住，往东看，笔直走，直到看见黑色旗为止。”壮汉大声吼道。 利尔信守诺言，给壮汉一个干脆利落的绞刑，藤蔓缩回地里，而壮汉的尸体留在地上。 当然，壮汉死前想的并不是“啊！真痛”，而是“嘿，你们这群家伙上钩了。”(。) 二百七十四、树精 强盗所言不虚，湖泊伸出她的手臂直到丛林深处。一行人沿着清澈的小溪前进，让松树枝杈拍打自己的脸庞，越过没有道路的地方，拨开浆果丛，踩踏厚草地。 逐渐地形变得崎岖，阳光也很难照射进林间。他们明白，这是到骏马之林的深处了。草和各种植物高及膝盖，仿佛要缠住他们的双足，阻碍这些人的行进一样。 “别走丢了。”利尔用力分开身前的植物，大踏步走过植物最密集的地带。 . .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处小丘，小溪仍然还在植物之间穿行。各种灌木生长在溪边，几乎要将它给掩盖、阻塞，可大湖依然充满活力，溪水冲刷有力而且水量充沛，沿着陡峭的小坡向上流。水一般都朝低处流，可不能让一条勇敢的溪流停止流动。 卫兵们戴着皮手套，手脚并用地向山坡上爬去。利尔的行动相当敏捷而且迅速，三下两下就跳上了坡顶，他的脚踏在岩石上，蹬起后，人就超过了其他同伴一大截。经常模仿动物，让利尔有充足的对付各类地形的经验，陡崖和密林都拦不住他。 站在山坡顶端，利尔望远方眺望，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爬上来，站在坡顶，倾听鸟的鸣叫和溪水的流动，同时期待着能找到强盗的营地。 溪水又向坡下流去，下坡并不比上坡容易，随时都有一头栽进水中的危险。不过，溪水到山坡底部时，流进了一条石头缝隙，想必这就是强盗所谓的“深沟”了。利尔直接跳下山坡，用翻滚来减缓冲击力，他不管衣服上沾着草叶，而且脚板隐隐作痛，大大咧咧地走到石头裂缝旁，趴下来，将头贴在地面上。闭上眼睛。聆听水的流动。 . . “地下水，应该直通强盗们的老巢，快到了。”利尔抬起头。 伯特牵着马小心地走来，他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三棵树。” “强盗没骗我们，就在那里。”伯特指了指远处的白色空地，上面矗立着三棵高大的树木。就像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一样分布均匀。树的旁边有一圈整齐的蘑菇环，五彩斑斓的蘑菇整齐地排列在树木外围，形成了一个圆环，不得不说是自然的奇迹。 而树木内部，也生长着一大丛一大丛的花朵，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上下飞舞。这简直成了一片小小的仙境。美丽、幽静而且生机勃勃，充满了春天的味道。 “阿塔克帝国永远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美景。”杰斯当抱怨，“早晚要将梅格茨人的星月平原给夺过来，然后在那里修筑我们自己的城市，种下这样的美景。” “有了目标总是好事。”伯特翻身上马，往前方的优美景色奔去。 和阿塔克帝国相比，舒拉尔要美得多。最适合形容阿塔克帝国的词语就是荒芜和冰冷，东部荒原广大而且到处都是野蛮的货色。西部倒是比较丰饶。可根本就比不上梅格茨帝国的大片草地。梅格茨帝国号称温德肯夫粮仓，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阿塔克帝国无时不刻想着要从梅格茨帝国身上挖下最重要又离他们相当近的一块肉星月平原。 “精神力似乎被阻隔了。”杰斯当皱紧眉头。朝伯特大声说道，“停下来！不对劲。” “我听到了树精的尖叫，伯特！”利尔更是面色大变。 从三棵树之中的花丛中忽然窜起两团绿色的光芒，某种树木的枝干没入绿光之中，拼凑成一副人形的骨架，两道上下跳跃的最耀眼的绿光就成了它们的眼睛。未知的生物高高飞起，带出一条长长的绿色轨迹，接着就俯冲下来，将伯特从马上撞下去。 受惊的马嘶鸣一声，随后，身上就突然出现了好几道触目惊心的锯齿状撕裂伤，跪倒在地上，白森森的骨头从受创处戳出，很明显是活不下去了。 树精誓死保护它们所热爱的一片丛林、一块草地，冒失鬼闯进它们宣誓过的地方后，就会遭到它们的攻击。它们是自然女神穆娜幕尔的忠实信徒，会牺牲生命来捍卫女神的领地。看起来一片安详的森林，很可能其中就蛰伏着许多树精，只是人类的活动范围还没涉及到它们忍无可忍的底线处罢了。树精没有固定形体，而且力量超群。 它们的武器就是树枝和自然的魔力，锋利的木刃可以撕开绝大多数铠甲和**，而神秘莫测的植物毒素也被均匀地涂抹在了其原本就相当致命的武器上，和德鲁伊一样能召唤出藤蔓，更让树精成为极度危险的生物。它们矮小，不过有和体格不相称的可怕力量。 上当了！ 两只树精是不容忽视的战力，寻常人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而壮汉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将他们诱引到这片危险的区域来。卫兵们团团围住树精，可是它们轻巧地跳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还撕碎了一面铁盾，可见树精的力量和敏捷都是相当高的。 “快干掉另一只！”利尔一直等候在旁边，当树精跃出卫兵们的队伍时，他也同时迅速跳出。背对着他的树精没来得及逃开，就被利尔给紧紧抓在手中。 绿色的锁链状光芒从利尔的手中漫出，捆缚住这只树精。而德鲁伊自己也满头大汗，这个束缚法术对他来说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不过，还算有效。 看见利尔束缚住了一只树精，其他人立即将注意力转向了仍然自由的另一只树精。它看见同伴受制，更加忿怒，直接朝着利尔冲去。它的右臂忽然伸长，仿佛一杆木制长枪，笔直地刺向利尔的后颈。卫兵们怎能眼睁睁看着伙伴受死？ 一个格外健壮的卫兵扑了上去，用头猛击树精。瘦弱的树精立刻被砸倒在地上，它用力地用长矛回击，可是卫兵立即用盾牌保护住自己，接着就是长剑的刺击。 遭到伤害的树精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地下蹿出一条紫色的藤蔓，它迅速地将最靠近树精的卫兵给缠住，扭紧。杰斯当释放出黑暗炽焰火球，它将紫色藤蔓给烧断，不过它仍然缠住卫兵。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将藤蔓割成一段一段的，这才解救了那名卫兵。 就在他们混乱不堪的时候，树精飞到了空中，瞄准了一名落单的卫兵，释放出一道绿色的光箭。他匆忙中只得举起盾牌，而绿色的魔法箭矢……连着他和盾全都刺穿！ 看到伙伴惨死，卫兵又惊又怒。伯特快步冲到三棵树之中，正打算再杀死一名卫兵的树精惊异地转过头，它朝伯特冲去，这几棵树是它要保护的对象，它决不能容许有任何差错。 乘此机会，卫兵们悄悄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再度将树精包围起来。 伯特咆哮了一声，将血色巨剑用力掷出，锋利的剑刃掠过树精的身体，将它给斩断。巨剑则深深地没入它身后的土地，只有剑柄露在外面。 树精只剩下了上半身，下半身一脱离它的躯壳，就化为棕色的木屑。 遭到重创的树精落到地上，挣扎着，现在可以看见，它的木头躯壳里裹藏着一团格外耀眼的绿光，绿光中是一条很小很小的植物根茎。一个手持长铁锤的卫兵吼叫着向前，意图将树精剩下的半截躯体彻底砸碎。树精充作双眼的两团绿色光芒的其中一个，突兀地飞起，径直没入卫兵的身体，仿佛他根本没穿盔甲一样。 “啊”卫兵惨叫着，身上燃起绿色的火焰，不消片刻，他整个人都化为灰烬。 树精此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更显得狰狞和危险。 伯特从旁边绕过去，将血色巨剑拔起。在树精誓死一搏气势的威压下，卫兵们都不敢向前，唯有伯特，慢慢接近树精，随后，举起血色巨剑。巨剑上红光闪烁，如血如刃，锋利无匹。当他用力斩下时，赤红色的刀刃血气势不可挡地涌出，将树精残余的身体给绞碎。 “好！”杰斯当在心里露出兴奋的笑容。 另一边的利尔情势不妙，树精已经挣脱了他的束缚法术。维持它需要魔力，当利尔体内的魔力彻底消耗完时，树精也就成功地脱离。 它看见另一只树精已经被血气绞得七零八碎，两团绿色的光芒“眼睛”恼怒地燃得更盛，树精迅速地绕着卫兵们飞了一圈，在飞行的过程中，它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暗淡，当一圈绕行完毕，它的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好像随时都会破裂一样。 “逃出这个圈子！”利尔不顾一切地吼叫，“它要自爆了！” 听到利尔的吼叫，所有人都向外逃去。可以看得见，地上已经出现了绿色的光影，而且每一个都有极高的温度，将周围的草地烧毁。除了绿色光影，还有一条深绿色的光带绕着他们，只要逃出光带，就意味着活下去！已经几乎成为虚影的树精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啪”很清脆的碎裂声响，树精就像玻璃坠地一样碎开。地面上的绿色光影纷纷爆开，向四面八方放射出极高温的爆炸波和冲击波，草地很快化为焦土……(。) 二百七十五、神秘 三十三人闯进骏马之林，到现在，只剩下二十四人。除去先前被杀死的，还有一些人来不及逃出光环，在树精的自我毁灭下化为漆黑色的灰烬堆。 “贝克托……”一个卫兵喃喃道，他长得高大魁梧，可是却在此时流下了泪水。他走到焦土之中，单膝跪下，将面前一团灰烬以及幸存下的一块碎铁拾起，双目无神地将他们聚拢起来，取出一个小布袋，将同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够装进去。. . 没人能在此时表露出轻松，他们都慢慢走进漆黑的土地里，将死去同伴的灰烬给收拢。 死者不能复生，生者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让同伴们的遗骸不被风给吹得七零八落了。不管之前有多少仇恨，死去之人依旧是值得尊重的，他们不可能再爬起来了，这就是阻碍复仇的最大障碍。一切一切纠葛，在毁天灭地的庞大力量面前，终究只能被摧枯拉朽地破灭。假如死者生前可以真正明白这一点，想必也不会对这些虚妄的情感留意过多。 “等等。”杰斯当举起手，“我感知到了……强盗们来了！” 树精自爆的声响相当大，强盗不可能不听见。向山坡下望去，一大群强盗从密林中奔出，手中握着钢斧、长弓，身穿铠甲，想必是强盗之中较为精锐而且经验丰富的部分。 . . “进击，进击！”伯特沉声喝道，随后将剑一抖，就和其他的卫兵们一块冲向了强盗。 利尔召唤出熊和两只狼，此外他残存的可怜魔力就办不到其他事情了。在魔法力量几乎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德鲁伊选择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加入战局。 本来就心情极差的卫兵们，此时当然将不快的情绪全部都融入进自己的攻击之中。强盗们虽然有经验，却也无法在第一时间打开压倒xing的局面。 卫兵们聚拢起来，呈盾阵形式，这是熟悉的以少敌多、以弱敌强的阵势。顶盾。撞出去。刺，三个简单的动作能很快收割走强盗们的生命。还有伯特这个强力的战士在，强盗非但没能突破数量远少于他们的卫兵，反而自身还战死了许多名骁勇战士。 “投降吧！”一名穿着钢板甲，显然是强盗头领的男人骑马候立在一旁，“否则我们就放箭了。”他一挥手，两队强盗弓箭手排列在树林外围。张弓搭箭，瞄准了卫兵们。 听到首领的命令，正在短兵相接的强盗们迅速退后。卫兵们担心让盾阵出现缺口，都没敢轻举妄动，只能静静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事情的发展。 “你们会俘虏我们。随后砍断我们的手脚。”伯特朝强盗喊叫，“我们不会上当。” “这是你们应得的，我听说你们杀死了我们许多弟兄。”强盗头领不客气地回应。 “我们还有反抗的力量，我敢保证在你们动手之前，我就砍掉了你的脑袋。”伯特嚣张地喝道，他挥了挥血色巨剑，外形可怕的巨剑充满了威吓力。强盗首领也恫吓似的晃了晃手中的巨型战斧：“我会将你们的头颅全部砍下，最好不要消磨我的耐心。投不投降？” 卫兵一方没有任何反应。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自己的胆怯。 “三！”强盗头领举起巨斧，他的手臂青筋暴起。粗壮有力，还有一道靛蓝战纹。 “二！”随着强盗头领的喊声，弓箭手们全部处于等待射击命令的状态，严阵以待。 “一！”其余强盗缓缓围上去，抚摸自己手中的武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嗖”还没等强盗头领数完数，一支箭矢就从他的后背刺进。他惨叫了一声，不过由于厚重的铠甲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箭矢没有伤到要害。 “是谁？”强盗头领咆哮，他转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轰”一声惊人的巨响，一棵大橡树轰然倒下，扬起一片尘土。在尘土弥漫之中，一道银白色的粗壮闪电穿过强盗与强盗之间的缝隙，径直劈向了强盗头领胯下的白马。白马凄厉地鸣叫一声，浑身焦黑向后倒去，将强盗头领给压倒。头领身上的钢板甲导电xing能极好，他自己的脸上也是一片黑，浑身冒烟，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 强盗们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去扶首领，有的往闪电飞来的方向奔去，有的去围住卫兵。乘此良机，伯特一声呐喊，带领着大家向外冲去。杰斯当的“黑暗之龙”炸裂在强盗最密集的地方，无数强盗被黑暗的火焰给烧死，更多的则被冲击波给撞飞，落地时已经血肉模糊。 两只狼和一只熊也充当了屠杀者的角色，巨爪和牙齿很快就撕裂了许多强盗的身体。 然而强盗的数量相当之多，从密林之中冲出了更多的强盗。刚开始，卫兵一方还可以利用强盗的混乱，造成相当出色的战果，可是当强盗的援军到来后，他们就显得相当力不从心了。一名卫兵被两名强盗给抓住双臂，第三名强盗则挥舞沉重的战锤，轰击在他的胸膛上，两下、三下，直到砸得他胸骨凹进为止。旁边的卫兵看得暴怒，正要杀死敌人，三支箭矢就分别刺入了他的眼睛、额头和小腹。强盗们似乎潮水一样，杀不尽，杀不完。 “该死的，早就知道男人靠不住。”沃兰娜咆哮，“难得那么准的一箭。” “靠不住，靠不住。”狐依趴在树枝上，小声地嘟哝着，好像下面的战场和她无关。 奥莉卡没怎么抱怨，她继续张弓搭箭，射杀强盗。由于混乱的局面，强盗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潜伏在树上的这三个女人，从而导致有许多人背心中箭而死。 “你还能释放‘闪电’吗？”沃兰娜问狐依，“战斗很可能因你而改变。” “好多个月没有玩萨满法术啦，”狐依举起萨满利爪，“最近才感觉有点恢复呢，我得想想岩盾叔叔教的那一招……苏……苏什么来着的……” 过了一会儿，狐依才想起来准确的发音，一个兽人单词从她嘴里蹦出来。萨满利爪上蓝白色两种光芒交替显现，接着汇合成一道水桶粗的巨型闪电链。它瞬间劈死了离狐依最近的一个强盗。接着不断弹射，接连杀死了十名强盗，这闪电才消失。 “哇！”奥莉卡感叹道，“看起来真了不起。” “效果也很有意思呢。”沃兰娜拔出匕首，“接下来是女人的表演时间。”说着，她就从树上消失了，犹如空间传送一样不见了。狐依继续趴在树上。相当疲累的样子。 “总觉得有人在帮助我们。”利尔看了看丛林。他用长剑刺进一个强盗的锁骨，而对方则狞笑着大步向前，在剑穿透他身体的同时，他举起短斧想要砍断利尔的脖子。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强盗的狞笑忽然凝固住，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后颈。接着又拔了出来。 “啊，啊，男人要靠女人来救的，不是吗？”沃兰娜狡黠地笑了笑，“狐依要是看见她的丈夫这么不堪，一定会非常伤心的。”说完，她就再度“消失”。沃兰娜确实有极高的刺客天赋，潜行技术和敏捷都已经达到了专业刺客的水准。 “……什么？”利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惊讶。“沃兰娜、狐依、奥莉卡……不是在呼风镇等我们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刚才的箭矢……闪电……” 沃兰娜的杀人技术很不错，不过用不了多久。她也受了伤。一个强盗垂死之际的反扑让她受了轻伤，她不得不退回树上去。在完全健康的情况下，她能够完成各种可怕的刺杀，不过，一旦受了伤，各项技能就无法达到最好、最精确，从而严重干扰她的发挥。尤其是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下，她很容易被发现，从而遭到更多更密集的攻击。 “狐依，奥莉卡？”当她回到树上的时候，忽然发现，狐依和奥莉卡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仔细观察下方的战局，想要找到她们，可是她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一下子就找不到了。她用尽全力去感知，可是根本就找不到两个女伴的踪迹。 “是在找一只小狐狸，还有另一个勇敢的女人嘛？”头顶上传来清脆的女xing声音。 沃兰娜浑身一抖，能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出现在她头顶上方的女人……也有在一瞬间就杀死她的能力！死亡逼近的感觉从未如此明晰尖锐地触碰她，她抬起头。 一个妖艳的女人坐在树杈上，身边是狐依和奥莉卡，不过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你想干什么？”沃兰娜抿起嘴唇，“你是谁？” “哎呀，问题好多呢？而且这里也好吵。”妖艳的女人用手指了指下方的战场。卫兵们瞬间有了一种体力、生命力迅速恢复的感觉，而且力量也变得更大了。强盗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们感觉自己一阵腰酸腿软，根本就提不起劲。在这样的反差之下，卫兵们攻击强盗，就像一群恶狼绞杀老弱的兔子，根本就花费不了他们太大的力气。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沃兰娜虽然明知眼前的女人翻手就能杀死自己，可是她却面无惧色。 “真是好可爱的女孩，我喜欢你。”妖艳的女人微微一笑，“你那句‘啊，啊，男人要靠女人来救的，不是吗？’让我印象深刻耶，所以我才停止旅途，来看看你的。” “你是？” “啊，啊，可爱的女孩问傻问题呢，能来舒拉尔世界的，除了那个无聊、不负责任、不爱护和他上床的女人、神情呆的混蛋，还有那条叫巨海的怪兽，还能有谁呢？想想看，还能有谁呢？”女人向后一仰，仿佛有一张无形的靠椅在她身后托住了她，不让她倒下。她以这样舒适而且居高临下的角度，凝视沃兰娜的一举一动。(。) 二百七十六、混乱邪神 “……你不是普通人。”沃兰娜谨慎地说道，“绝对不是。” “我是神，你可以叫我蒂贝尔。”女人撩开自己金黄色的长发，露出极其暴露的着装，“舒拉尔是我经常来的地方，我觉得这里很美，而且……我看见了你们这些惊喜。” “蒂贝尔……”沃兰娜回忆着，“黄昏神……黎明神……你是……” “好啦，无聊的猜想得放在一边才行。”蒂贝尔朝下方又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去转悠吧，不要来打扰我们之间的谈话，实际上，我很想和你聊聊。” .. “关于什么？”沃兰娜叹气，“我想我必须得回答。” “宝石。”蒂贝尔露出好奇的目光，“你的男人，是不是有一块宝石，晶莹剔透的。告诉我它的情况，真实、确切。不要试图在我面前撒谎，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混乱的世界’。在我的领域里，小姑娘，我担心你会受不了的，嘻嘻，想想就很有趣” “……”沃兰娜犹豫了一下，说道，“没错，杰斯当他……有一块蓝宝石。” “效果呢？” “增强魔法的威力。” “啊，啊，好无聊。”蒂贝尔又显得兴致缺缺了，她懒散地躺下去，“我还以为是什么撕裂空间、打开时间的好宝贝呢，没想到只是梅格茨的小把戏。” .. “你是无序之神蒂贝尔。”沃兰娜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判断，“肯定是你。”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蒂贝尔直起腰，“没错，我掌管无序，可是这力量连我自己也掌控不了，所以你不……用……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蒂贝尔显然是威胁。 “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沃兰娜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得陪着你们。”蒂贝尔微微一笑，露出锋利的犬齿，“你的同伴们是看不到我的。只有你能看见我。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啊，啊……真想让你永远留在我的领域……” 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沃兰娜就有了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就像一根羽毛在风中飞舞。她看见了很多东西，都是混乱而且无序的，比如倒着行走的马，比如在树上耕种的农夫。比如在陆地上飞驶的船只，比如向天空飞去的沉重石头…… 当白光再度闪过时，沃兰娜发现自己正趴在杰斯当的背上，而且非常的难受。 “这里是哪里？”沃兰娜惊讶地四处张望，看见狐依靠在利尔身上，奥莉卡正在与伯特聊天。其他卫兵们则缓缓前进，拉着马车，马车上装着许多东西。不过，它们不是用来伪装的，而是确确实实的财物、粮食，这都是强盗们的赃物，如今得先运一部分回去，证明他们成功地打败了骏马之林的强盗们。并且深入其老巢。 尽管已经入夜。可是呼风镇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见，顶多再走二十分钟。就可以进到镇子中去，找老艾丁领主领赏了。沃兰娜用力揉了揉额头，踢了一下杰斯当。 “喂，沃兰娜，背你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个苦差事了。”杰斯当懊丧地抱怨，“可到头来你还是要对我出手。”他自怨自艾地小声嘟哝，可却没有分毫当真之意。 沃兰娜之所以踢他，不是因为杰斯当又做错了什么，而是……蒂贝尔就在他们队伍之中。她正梳着自己的金色长发，身上穿得仍然极其暴露、妖艳，每个部位都若隐若现。而其他卫兵则面不改色地从她身旁经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有点发烧了。”杰斯当关切地说道，“别担心，只要有一张床铺，还有暖和的被子，你就会很快地好起来。毕竟今晚的月色……嗯……月色……很好……” 沃兰娜抬起头，今晚是浓阴天，看不见月亮和星星，杰斯当的冷笑话讲得很三流。 蒂贝尔妖媚地朝沃兰娜笑了笑，轻轻说道：“你们这里倒有很多人，可是都无法感知到我呢，看不到、听不到，就像聋子和瞎子。你和我，是这里唯一正常的人呐。” “只希望你不会动手。”沃兰娜用唇语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跟着你们到处玩，不会做什么离谱的事情的哦。”蒂贝尔抬起手，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散开，露出皎洁的月光。她将手翻覆，乌云又迅速地聚集起来，将月亮给遮住，她不断翻手，云就不停地散开、合拢，这样的把戏玩了几次后，大家都恐慌了。 “为什么今晚的云会这样？”一个卫兵害怕地说道，“乌云一会聚集一会散开……” “快进镇子里吧，我敢担保卫兵营地的铺位会让我们安宁下来。”另一个卫兵明智地说道，“与其关心天神的喜怒无常，不如让马快点前进，再快点前进。” “舒拉尔没有常驻神，他们也能自己臆造，真是讨厌。”蒂贝尔不满地说道。 沃兰娜担忧地咽了口唾沫，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无序的神灵突然翻脸。 无序邪神蒂贝尔是十邪神中相当特殊的一个，她的使命是破坏秩序，颠倒定律，崩碎法则。不过，她的力量只能在自己的领域中使用，无法在外界肆意出手。她的神力有特殊xing，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让一部分事物按照自己的心思变革。正是由于她的这种可怕力量，所以她才能来到舒拉尔世界，而别的邪神甚至都不了解这黄昏神最后的避难所。 她的心思无法揣测，她的举动难以预知。在大部分神学家眼里，十邪神与十神灵中，最强大的两个神就是秩序之神基哈沃和无序之神蒂贝尔，可见蒂贝尔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队伍逐渐进入镇子，马车和车上的大量货物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看，是红荆棘商队的标识！”一个见多识广的商人嚷嚷。 “蓝龙角佣兵团的标志……他们上个月护送一批珠宝去龙吟城……” “是打败骏马之林强盗们的勇士回来了！”大家发出这样的欢呼。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高兴的表情，唯一郁郁寡欢的，就是沃兰娜了。她看见，蒂贝尔在人群中穿行，她一挥手，面前的人们就自动分开，而其他人根本就不注意这里的奇怪情景…… “杰斯当，你能感觉得到吗？”沃兰娜轻声地在杰斯当耳边说道，“危险就在我们身边。” “现在感觉不到，等感觉到它的时候，我就会先你一步解决掉它。”杰斯当自信地说。 沃兰娜想，要是杰斯当知道，她口中的“危险”，指的是传说中强大可怕的无序邪神蒂贝尔，他会有怎样的表情。也许仍然会强装镇定，也许会露出恐惧的目光。不过有一点可以明白，杰斯当不会放下她，这是她唯一放心的事情了。 领主的府邸灯火通明，人们跳下马车，推开大门，迈着自信自豪的步伐沿着走廊向前走。沃兰娜好了一些，因为蒂贝尔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从杰斯当背上下来。当杰斯当朝某个袒胸露乳的文艺雕像吹口哨的时候，沃兰娜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记肘击。 杰斯当还没有放荡到那个地步，他只是想看看沃兰娜恢复了没有。而他肋骨上的淤青证明以前那个充满干劲的沃兰娜又回来了，这让他感到心满意足。 推开“跃马”艾丁领主的房间大门，也许是因为提前听说他们的捷报，老领主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当门被推开时，老领主转了过来。 “我们打败了骏马之林的强盗。”伯特说道，“付出了很多鲜血，不过办到了。” “很好，我听说了，你们的英勇事迹值得传诵和赞扬。”艾丁领主的目光在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办到的”，而利尔更觉得其中包含着“你们怎么可能办到！”。 “我想你们期待着某种报酬。”艾丁领主拉开抽屉，“一个人一百个银币，非常的慷慨。还有一封短信，里面写你们是羊毛商人，将带着一批好货去会见帝国的乌塞拉女士，她正催你们早点将羊毛衫料子送过去。想必，守关的士兵绝不敢延误乌塞拉女士的送货员。” 艾丁笑了笑，乌塞拉女士是出了名的暴虐，她的威名传遍整个舒拉尔大陆。不管是平民、强盗、贵族还是士兵，听到她的名字，都会瑟瑟发抖，哪里还会拦阻他们越境的行为？ “听起来不错。”杰斯当接过信和银币袋子，“我们告退了。” “行。”艾丁领主微微一笑，点头，目送他们转身离开，将木门关上。老领主慢慢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拿起一支绿色的笔，走到墙边，用它在龙吟城和呼风镇之间画上绿线。接着，老领主又拿起一支红色的笔，用它在整个暖东领、黑锚领上都划了一个大圈，随后再画了一个锋锐的箭头，箭头直逼赛拉帝尔王国。 “接下来是全力支持龙吟城攻击赛拉帝尔了。”老领主感觉身体里流着二十岁年轻人的血液，心脏也不断泵着勇敢者的气息，当年的“跃马”艾丁仿佛又回来了。(。) 二百七十七、障碍 连绵的雷雨天让道路变得难以行进，马蹄陷在污泥之中无法拔出，大雨将衣服打湿，并且把它变得又黏又冰。按理说，在这个季节，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极端天气的。只有沃兰娜明白，蒂贝尔是这一切的造就者，她命令天气恶劣，而且呼唤来周围的野兽。 沃兰娜不知道蒂贝尔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怕的天气，荒无人烟的原野，地图上标识了可是到了之后却什么也没有的村庄，还有时不时从远方奔来的恶狼。 .. 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雷鸣带来耀眼的白光，可是照不亮任何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在咬牙坚持着走下去，一步一步向前。周围的地貌和地图上描绘的完全不符合，村镇也神秘地消失，或者说是隐形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傻的人也明白他们是在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阻碍着，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无法到达边境或者干脆直接死去。 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离边境也只剩下一天的路程。 这糟糕的几天旅途里，每个人都发烧了，而且丧失了大部分的斗志。唯一笑得出来的，就是蒂贝尔，她在大雨之中微笑着穿行，每当她扬起手，就有一道雷电划破长空。 “怎么办啊……”沃兰娜的头昏得厉害，雨还在不断地下着，“一个邪神想要杀死我们……”她几乎绝望了，这样的雨天继续下去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被疾病与寒冷给杀死。 .. 杰斯当伏在马背上，不想起来。而身下的马也病怏怏的，一步一步不情愿地向前挪。 “吼”一声怒吼，一个淡蓝色的影子在天空中盘旋，接着向下滑去。 “混蛋！”蒂贝尔皱紧眉头，“是那个混蛋的宠物……它怎么会来？为什么不是他本人？” 她一门心思挖好了陷阱，接近这些人，利用可怕的天气攻击他们。让他们每个人都疲惫而且无精打采。甚至有可能直接死去。这些花招的目的，就是要诱引出对方。她满心期待着，对方坠进她的陷阱，可这时候到来的，竟然不是她的目标！ “是什么……”利尔抬起头，“蓝色的……野兽吗……” 蒂贝尔忽然飞上高空，冲向了淡蓝色的影子。派尔拍着翅膀正打算去援助下面的几人。突然发现蒂贝尔出现在它的面前，顿时停下了自己的飞行，它还是不敢冒犯这位邪神的。 “派尔，基哈沃去哪里了。”蒂贝尔恼怒地说道，止不住自己上升翻腾的怒火，派尔显露出害怕畏缩的神色。“为什么是你来了？” 派尔露出无辜又恐惧的眼神，轻声吼叫了几下，蒂贝尔能分辨出它想表达的意思。 “把你先派来帮助这些预言之子，自己稍后赶到吗？”蒂贝尔不满地说道，“……算了。” 靠近了一点后，可以看见派尔背着一个大板条箱。它很快就落到了地面。当它向下飞行的时候，蒂贝尔也驱散了乌云，她已经对大雨、雷电这种小游戏感到厌烦。在无序邪神的力量下。温暖的太阳重新挂到天空中。天气此时又转变得格外和煦、温和。 “派尔？”伯特想从马上下来，走到派尔身边去。但是刚一翻身，就掉到了地上，坠进泥水里。奥莉卡强忍着昏眩的感觉，虚弱地将伯特拉起来，自己差点也掉进脏污里。 “太好了！”狐依从马上直起腰，“来帮我们了！有没有糖果呢？糖果呢？” 唯一精神好点的是利尔，他将派尔身上的板条箱卸下，拆开，发现里面有很多干净的衣物，以及铺盖卷、帐篷、食物、饮水等他们急需的物品。他看看四周，景象完全变了，空无一物的原野上突然出现了大片的森林，还有一条小溪从身边流过，鸟在空中鸣唱，鱼群急促地在水流里穿行。刚才的暴雨、雷电、荒原，就像幻梦一样全部消失。 “没糖啊，狐依。”利尔拿出一些东西，“不过比糖更能救命。” “这是怎么回事？”杰斯当怎么也想不通，“幻术吗？亦或是……” 派尔走到小溪边去喝水，神态安详。沃兰娜看见蒂贝尔已经不见了，顿时放心了许多，她走到派尔旁边：“谢谢你的帮助，我想问一下基哈沃呢？他怎么没来？” 派尔抬起爪子，在草地上画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阿塔克单词“很快到达” 忙活了大概二十分钟后，帐篷已经被支起，而他们也都换了衣服，吃饱了食物，甚至还轮流去洗了澡。看见森林后，利尔很娴熟地采集了药草，开始煎制退烧药。一切似乎又恢复平静，舒拉尔还是那个美丽的舒拉尔，没有可怕的天气和敌人。 放在昨天，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样的美景和好天气。大自然的力量轻松地将他们拉进忧郁和病痛的深渊，拒绝他们爬上来的祈求。 他们虽然疑惑于犹如幻境的暴风雨，可是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路。只要到了舒拉尔大陆中央的“银谷”，再治好狐依的伤，接着完成基哈沃安排的任务“破坏原罪之剑”，最后就可以安全无恙地回到阿塔克帝国，过不用担心受怕的好日子。 大约两个小时后，他们才恢复充足的体力与精力赶路。草地又出现以后，马匹也吃的饱饱的，有力气载他们前进。派尔在喝了水以后就飞走，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奥莉卡担忧地看着天空，生怕噩梦一样挥之不去的阴云暴雨再次来临。 其他人看到奥莉卡的举动，也不由得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前几日地狱般的暴雨，几乎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到了现在，他们也披着名为痛苦的斗篷。 沃兰娜很想告诉杰斯当，这一切都是混乱邪神蒂贝尔制造出来的。在几分钟的艰难抉择后，她鼓起勇气，接近杰斯当，想要告诉他这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杰斯当？”她轻声呼唤，杰斯当应声回头。 “怎么了？”杰斯当微笑着，要在她面前表现出乐观向上的态度。 “其实，这几天来的……”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蒂贝尔又诡异地出现在杰斯当背后。她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搭在杰斯当的脖子上。她确信，只要她将真相说出口，蒂贝尔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让杰斯当的头离开他的脖子，鲜血像喷泉一样溅起。 “欲言又止？”杰斯当有些迷惑，“你怎么了？” 沃兰娜叹气，她不能冒险，尤其是当蒂贝尔以杰斯当的生命做赌注时。 有时候魔神会以投影的形式来到温德肯夫大陆，给予温德肯夫人一些挑战，用来当做自己闲暇时的娱乐。一旦对方完成布置的任务，魔神就会奖励一些强大的物品。无序之神蒂贝尔，也常常将自己的投影照射到温德肯夫大陆去。在传闻和野史之中，邪神蒂贝尔是一个残忍无道的安排者，会要求或强迫人去做下暴行。 她的领域是无序之都，在那座城市里，一切都是颠倒的。作为一个毫无规律可言的邪神，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玩一次大爆炸之类的游戏。 “没什么。”沃兰娜摆摆手，杰斯当看见她心事重重，也不好追问。 “啊，啊。悲哀吧，女孩，我有了一个更有意思的游戏呢。”蒂贝尔两眼放出兴奋的光，“你和这些男人女人，能不能干掉一只龙呢？一只绿龙怎么样，我这就命令它过来。” “龙？”沃兰娜抬起头，果然和蒂贝尔所说的一样，一只绿龙往这里飞来。 “什么？等等……龙！”伯特拔出血色巨剑，他的身体很虚弱，不过不妨碍他拔剑，“快撤！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打败它，除非……” 利尔握住绿宝石，他觉得，如果这时候不使用出他们最后的绝技，也许全军复活也说不定。绿宝石中的混沌魔力就像洪水一样不决地流淌，利尔从中抽取出一丝，凝聚起来，纳为自己所有。他的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这些混沌魔力对绿宝石来说仅仅只是九牛一毫，可是却足以毁灭一只龙。绿龙也感知到这里的危险，只远远地盘旋没有下来。 “这么多的混沌魔力呀。”蒂贝尔盯着利尔的绿宝石，“我又产生兴趣了。” 绿龙在蒂贝尔的影响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飞了过来。它张开龙口，绿色的火焰从口中产生，接着烧向他们。炽热猛烈的火炎直接烧死了众人胯下的马匹，让他们都摔到地上去。 “面对这样的惨剧，嘻，我就不信他不会来。”蒂贝尔一个转身，出现在树杈上，晃着一双裸露的长腿，饶有兴致地看下面的追逐戏码，乐在其中。 利尔将蓄积的混沌魔力释放出来，说不出颜色的魔力波凝聚成一把格外庞大的利刃，径直挥向绿龙。绿龙一惊，拍打翅膀向后逃去，纵然它身体庞大，犹如一座山，可是面对混沌魔力这样的终极杀器，它还是显得太弱小了一些。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这回所有人都听得见蒂贝尔发出的声音了。 这短短的一声之后，混沌魔力所凝聚的利刃，烟消云散。(。) 二百七十八、交锋 这变故发生的既突然又令人难以置信，混沌魔力，是可以摧毁世间万物的最原始、最本质的能量形式，成为战争的决胜xing武器，又是维持七大帝国之间平衡的唯一手段。它的破坏力及威慑力一览无遗。可就是这种强大的能量，就在他们面前，被一声响指给彻底湮灭。 “怎么……回事。”利尔愣住了，他拼了命地想要用自己的知识来解释这可怕的一切，“按理说，混沌魔力可以融合一切能量，所以能量手段是无法破坏它的。而物质存在，根本无法破坏这种纯粹的能量。能够将混沌魔力给破坏的，也许只有神灵了。”他将绿宝石挂回脖子上，此时此刻的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疲惫不堪。. . 伯特从树上掉下，绿龙的火焰烧毁了他刚才呆着的那棵树。看见混沌能量就这样消失，绿龙更加肆无忌惮了，尽管它是被蒂贝尔逼迫来的，可是它照样享受着杀戮的乐趣。 “吼”它一边滑翔，一边喷出绿色的火焰，将森林烧毁，蒸干溪流。 杰斯当对于混沌魔力的消失，只是有了片刻的惊讶，冷静使他依旧有信心打败绿龙。可，这点微弱的信心根本不足以击败强大的巨龙。舒拉尔世界的龙同样强大可怕…… 龙威就像大海一样压下，当绿龙与它所喷吐的烈焰一块逼近杰斯当时，他大汗淋漓，想方设法挪动自己的脚步。法师的肩膀上犹如有万斤巨石压下，他几乎被钉在了原地。. . 沃兰娜在龙威之中的速度急剧下降，不过也勉强足够给她时间将杰斯当给抱到一旁去。她气喘吁吁地将杰斯当放在一棵树下，心脏跳跃着，龙威的可怕力量，她至今心有余悸。她碍于杰斯当，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害怕，仍表现得不畏一切。 尽管如此，她蜷缩在树根旁的举动照样暴露出了她此时的真实心境。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杰斯当拿起法杖，“一定会的。” “如果……没有呢？”沃兰娜躺在树下。注视狰狞的巨龙占据半壁视界。 “我们就自救。”杰斯当右手握住法杖。嘴里念诵咒语，左手抓住一棵高大树木的树枝，一心二用地向上攀爬。黑暗元素在不断聚集的同时，他的身体也不断向高处移动。树叶摩擦着他的法袍，轻轻刮着他的脸，而杰斯当浑然不觉，依旧在爬着。 也没有第二个一边念咒一边做事情的法师了！在念咒的时候。魔法师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否则很容易引起魔法元素的反噬，导致魔法师本人被炸得灰飞烟灭。 杰斯单要么特别勇敢，要么就有万全准备，而他属于第二种。 作为拥有高超魔力控制力的法师，他早就在自己的法杖旁凝聚了一个大型的黑暗元素团。这能确保当意外发生时。乱流溢出的魔法元素撞击并溶解在这元素团之中，而不是疯狂地乱窜，在空气中撞来撞去，无畏地翻滚咆哮，顺带着毁灭杰斯当。 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效果，因为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尝试过。 没有尝试过就动手，他既聪明，又有点爱冒险。他越来越接近大树顶端了。 伯特看见杰斯当正在做什么。于是他就主动承担起了吸引绿龙注意力的任务。对于勇敢的人来说。引走一只巨龙和引走一只鹿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的死亡率是后者的几十倍罢了。伯特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他只知道杰斯当的计划一旦完成，至少能重创绿龙。 重创了绿龙，其他人就有更多逃生的机会，更多活下去的机会。与此相比，他自己一人的生命又算什么？伯特抱着这种偏执的想法，朝巨龙放声咆哮嘶吼。 绿龙敏锐地听见伯特用十种口音发出的骂人话，顿时将目标改变为他。 “tutato”绿龙吼叫着，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炸裂在伯特面前。野兽与战士融合的警觉能力使他提前停下脚步，避免自己也被冲击波给伤害。 而绿龙的这一次攻击，在伯特前方制造出了一个直径十二米的暗色土坑。 “不过如此嘛！”伯特大声地说道，随后跳进土坑之中，继续奔跑。绿龙恼火，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没能杀死面前这个红头发的怪异爬虫！ 它开始喷火，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是绿龙咎由自取了。在土坑的掩护下，火焰只能在坑边肆虐，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以烧进土坑里。庞大的土坑，此时成了伯特最好的掩蔽物。 这是一种特殊的效应。水可以将一个凹洞填满，而火焰无法将泥土点燃。 尽管绿龙自己制造出的土坑影响了自己喷出的火焰，但伯特依旧在危机的泥潭里无法自拔。绿龙看见火焰无法奏效，它停了下来，拍打翅膀，停在空中，张开龙口。 “啊啊，龙的大型吐息，真让人期待。”蒂贝尔飞到绿龙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绿龙的口中一阵阵空气激荡。魔法能量随着风的飞舞被吸纳进绿龙口中，凝聚成强大的龙吼。 “收下人类的大礼吧！龙！”杰斯当挥动法杖，他瞄准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巨龙停在空中，不再到处飞翔，成了一个可笑的固定靶。 连日来的大雨让他身体虚弱难受，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也恢复了大部分的力量。并且由于巨龙没有防备，这一个“黑暗之龙”准确无误地炸在了巨龙身体最脆弱的地方翅膀上覆盖的薄膜！爆炸，立即撕开了绿龙的骨架，火焰，不断蚕食它的翅膀。 在龙之战争中，击龙弩的出现能够扭转战局，最大的一点就在于，它所发射出的巨型弩矢，足以刺破巨龙翅膀上的薄膜。大量击龙弩，可以在短短十几秒之内将巨龙的翅膀变得千疮百孔。翅膀一旦遭到破坏，巨龙就不得不坠落在地上，最后被射成刺猬，失血过多而死。 目前绿龙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翅膀受创，而是它嘴里蓄积的那个龙吼。它受到惊吓，嘴里的压缩能量波，直接就因为失去控制而爆炸开了！ 这种威力强大的龙吼，绿龙本想直接将身下的一切全都毁灭的，可是它没有破坏掉下方的原野，反而让它在自己脆弱的口腔里爆开。能刺瞎双眼的强光闪起，巨龙发出凄厉哀鸣。 它的头颅被炸剩下一半，身体朝地面坠去，扬起一片尘土。巨龙一动不动，能清晰地看见断骨从恐怖的半截脖子中戳出，它的龙吼干掉了自己。 “我们杀死了一条龙！”奥莉卡瞪大双眼，慢慢朝死龙走去。 “停下！”利尔大声说道，他睁开眼睛，阻止奥莉卡投身于死亡之中。 绿龙的身上泛起金色和绿色两种光芒，它们交织在一起，不断在绿龙的身上盘旋翻转。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它受创的身体迅速恢复，断掉的头颅不断生长。先是颅骨出现，接着断掉的骨头自己回到了该去的地方，然后大脑出现，皮肉、血液凝聚起来。破掉的翅膀也迅速地自我复原。大概几十秒后，绿龙重新恢复了生命。 “怎么回事？”伯特从土坑中探出头，他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绿龙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它们有两次生命。”利尔解释，“在龙之战争中，绿龙的这一特点很早就被发现，这也造成了当时人们极大的困扰。” “它会再来攻击我们吗？”狐依急切地询问，她看见绿龙正迷茫地眨着眼睛。 “不会吧……大概，它要回巢穴里恢复力量。”利尔小心地说道。 果然不出其所料，绿龙好像没有看到这些炸飞了它脑袋的罪魁祸首，拍拍翅膀，又飞了起来。气流向四面八方涌去，他们纷纷躲到大树背后，避免被巨龙振翅所刮起的风给掀走。 “啊，啊。绿龙真是无聊的生物，我要找新玩具。”蒂贝尔目送绿龙变成一个小点，“这次就不劳别的家伙费心了，我自己动手吧。”她解开了自己的伪装，让每个人都能看得见她。 “嗯？”杰斯当看见身材诱人，而且着装也诱人的蒂贝尔，麻利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你是？”利尔问，“……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无序邪神蒂贝尔，”沃兰娜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声说道，“就是她，带来了这些天的阴雨天气，带来了猛兽还有刚才那只绿龙，她一直在阻挠我们前进而且试图杀死我们。” “邪神？”伯特握紧血色巨剑，“……不像啊……” “好啦，别不相信的样子，要是你们知道，我一直都在你们队伍里隐形，会有什么想法呢？”蒂贝尔诡异地笑着，她一扬手，头顶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 “你之前想说的就是她？”杰斯当转向沃兰娜。 沃兰娜点头，她感到极度的恐慌，空间裂缝的背后，好像有什么强大的生物将要过来。(。) 二百七十九、继续走 一个长着一对庞大牛角的类人型黑色生物从空间裂缝中大步跨出，它有赤红色的双眼，以及强壮高大的身躯，足足有五米高，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这只怪兽穿着一件黑色的板甲，戴着银白色面具。它的背还后有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末端有长矛矛尖一样的凸起。 “前进吧，我的魔鬼。”蒂贝尔信手一挥，随后就又向后仰，无形的靠椅托住她。她就像在华美的剧场里欣赏一出即将上映的有趣戏剧一样，神情悠闲。. . “好的，女士。”恶魔的声音就像巨大的攻城锤撞击在其他人的心上，“随您指挥。”每个邪神都有自己的独特仆从，而这高大可怖的凶神，就是蒂贝尔仰仗的杀戮机器。它举起手中的巨斧，大步往下方的渺小人类们走去，利斧上血光乍现。 杰斯当试探xing地用蓝宝石增幅了黑暗炽焰火球的威力，并且让它精确地爆炸在魔鬼的双眼处。火球爆炸，黑色火焰燃起，可是魔鬼却不闻不问，任凭它燃起又黯去。 “……打不过。”利尔心中升起绝望的感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魔鬼将战斧挥向离他最近的伯特，伯特毫不犹豫地举起血色巨剑格挡。战斧顷刻间被斩为两段，而伯特也被魔鬼的庞大力量震荡得倒在地上。魔鬼看了看手中的战斧，从身体中飞出大量黑色雾气，包裹在战斧上，立即将它碎裂的部分彻底修复。. . 它往其他人的方向挥动战斧。猛烈的透明震荡波从斧刃上爆发出来，呈放射状冲向四面八方。这股力量将他们掀飞，他们没有反抗的机会。大树被刮倒。草皮被 一个长着一对庞大牛角的类人型黑色生物从空间裂缝中大步跨出，它有赤红色的双眼，以及强壮高大的身躯，足足有五米高，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这只怪兽穿着一件黑色的板甲，戴着银白色面具。它的背还后有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末端有长矛矛尖一样的凸起。 “前进吧。我的魔鬼。”蒂贝尔信手一挥，随后就又向后仰，无形的靠椅托住她。她就像在华美的剧场里欣赏一出即将上映的有趣戏剧一样。神情悠闲。 “好的，女士。”恶魔的声音就像巨大的攻城锤撞击在其他人的心上，“随您指挥。”每个邪神都有自己的独特仆从，而这高大可怖的凶神。就是蒂贝尔仰仗的杀戮机器。它举起手中的巨斧。大步往下方的渺小人类们走去，利斧上血光乍现。 杰斯当试探xing地用蓝宝石增幅了黑暗炽焰火球的威力，并且让它精确地爆炸在魔鬼的双眼处。火球爆炸，黑色火焰燃起，可是魔鬼却不闻不问，任凭它燃起又黯去。 “……打不过。”利尔心中升起绝望的感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魔鬼将战斧挥向离他最近的伯特，伯特毫不犹豫地举起血色巨剑格挡。战斧顷刻间被斩为两段。而伯特也被魔鬼的庞大力量震荡得倒在地上。魔鬼看了看手中的战斧，从身体中飞出大量黑色雾气。包裹在战斧上，立即将它碎裂的部分彻底修复。 它往其他人的方向挥动战斧，猛烈的透明震荡波从斧刃上爆发出来，呈放射状冲向四面八方。这股力量将他们掀飞，他们没有反抗的机会。大树被刮倒，草皮被卷走，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被这震荡波直接扭烂，连触角都剩不下一丝。 “停下！”当魔鬼想要用战斧带走伯特的生命时，一个有力的声音出现。 随后，就是一把剑出现在斧前，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它没有血色巨剑那么锋利，却远比伯特的防守要稳得多，不凭借锋利的武器，凭借的是真正与面前黑色魔鬼相当的强大实力。 谁也不知道，如果基哈沃没能及时赶到，伯特会不会死。 “主人？”看到基哈沃在自己的战斧之下，魔鬼疑惑地转向蒂贝尔，“继续？” “继续！没让你停！”蒂贝尔看见基哈沃出现，喜悦地跳了起来，“来吧，基哈沃，我挖了一个坑，没想到你还真的跳下去了……啊啊，那么就继续吧。” 魔鬼听到主人的命令，继续挥舞战斧，基哈沃刚开始还能挡住它的猛击，可是到后来就逐渐不支。伯特握住血色巨剑，勇敢地和基哈沃站在一起。 “准备。”基哈沃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蒂贝尔的魔鬼不是凡人可以面对的。” 魔鬼的战斧从右向左划过，基哈沃迅速地在对方的斧头上刺击数下，勉强化解魔鬼的可怕力道。而伯特趁机冲向魔鬼，血色巨剑划过魔鬼的身体，将它的右腿斩断。 和之前无异，黑色的雾气从魔鬼身上漫出，凝聚在一起，很快就重组了它的右腿。魔鬼低下头，银色面具上放射出白色的光芒。伯特不敢大意，立刻离开白光笼罩的范围。当他远离魔鬼之后，发现白光照射过的地方，已经化为一个深坑。 魔鬼大步紧逼，在他的眼里，基哈沃比伯特要有威胁得多。于是它的目标，始终是秩序的守护者。斧头左右摇摆，将基哈沃逼退，他逐渐后退，直到他的背后是一棵高大的树木。 “无路可退。”魔鬼冷漠地说道，双手举起战斧。 伯特咆哮了一声，血色巨剑刺入魔鬼的身体，可是它很快又自我修复，他的攻击完全没有奏效。看到这幅情景，伯特一咬牙，抓住魔鬼冰冷的铠甲，向上爬去。他的目标，是将魔鬼的头彻底斩断，既然别的地方都会自我修复，那么头被整个斩断呢？ 当伯特的剑锋逼近后劲时，魔鬼才不得不放弃基哈沃，长长的尾巴向伯特刺去。 战斧一远离基哈沃，他就离开了这片区域，迅速跳起，当魔鬼的注意力全在伯特身上时，他的剑刺破魔鬼的铠甲，却没能刺入它的胸膛。而在此时，伯特已经被魔鬼的尾巴所刺伤，从它的身上摔了下去，手肘被撞破，鲜血缓慢地流出。 魔鬼咆哮了一声，用手抓起基哈沃，随后手掌逐渐捏紧。他虽然是秩序的守护者，可现在，和普通的人差不多，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真是可悲的家伙啊。”蒂贝尔感慨着，“‘敌强则强，敌弱则弱’，这就是你的实力。” 蒂贝尔所言不虚，敌人越强，基哈沃也就越强，敌人是一只蚂蚁，基哈沃也只能发挥出蚂蚁的力量。然而，有一个非常实用的东西，弥补了这一点，那就是基哈沃的战斗经验。在无数个世纪的锤炼下，基哈沃的经验，对战斗时机的判断，剑术，都出神入化。 “好了，退下吧。”蒂贝尔打了个哈欠，似乎是玩腻了。 魔鬼微微欠身，将基哈沃放下，身后出现黑色的空间裂缝。它慢慢后退，当身体完全被黑色裂缝给覆盖后，空间裂缝逐渐闭合，消失，好像从未出现。 “基哈沃。”蒂贝尔妖娆地走向躺在地上的守护者，“你最终还是落入了我的手心。” “钥匙。”基哈沃从地上爬起来，“银谷的钥匙，他们要去银谷。” “去做什么？”蒂贝尔笑容满面，“攫夺我的井水，毁掉理查大君的原罪之剑。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我可不敢面对黑暗邪神的怒火哟，基哈沃，即便是你求我我也办不到。” “我自己可以打开，你也知道的。”基哈沃凝视着蒂贝尔，“只是希望……” “真无趣，随你便，只要你答应陪我。”蒂贝尔款款走向基哈沃，勾住他的脖子，“你被打疼了吗？我听说女人的**是治愈男人的最好药品，你需要来一份么？很甜美的。” “这是银谷的钥匙。”基哈沃拿出一个月牙形状的项链，“把它放在银谷门口，你们就可以进去了。别忘了，在用完井水以后，登上山，看看邪神的祭坛在哪里。” 伯特接过钥匙：“你们是什么关系？真是令人……费解。” 蒂贝尔一扬手，伯特的伤势就完全复原，其他人的伤病也彻底消失。“你的问题让我很高兴，让我们来听听基哈沃先生的回答。”蒂贝尔期冀地看向基哈沃。 “朋友关系。”基哈沃说道，仍然不带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发展到床铺上的朋友！你得把话说清楚！”蒂贝尔愤怒地抓着基哈沃的手，“我要让你知道祸从口出的是什么意思……”银白色的光辉笼罩在他们两人的身上，逐渐的，他们的身影变得淡且透明，最后完全消失，好像去了另外一个空间。 “来吧，我们得继续走。”伯特朝杰斯当、利尔他们挥手。 “终于摆脱了。”沃兰娜长长地叹气。她望向天边的白云，这一切就像是梦魇一样，不论过程、结局，都令人惊讶而且十分诡异。总而言之，他们的道路并没有断掉，也许阻隔着大河高山，可是他们需要而且必须要走下去，直到使命结束。(。) 二百八十、杰勒格堡 白天的星星是看不见的，狐依却依然抱着浓厚的兴趣，用手指不断指指点点，嘴里数数，仿佛空中群星闪烁，等着她来点数。过了一会儿，她大概是玩腻了，视线从利尔肩上越过，借着下午的阳光，看着暖东领的地图。利尔的手指停留在地图上一条棕色的道路。 “前面是杰勒格堡垒。”利尔高声说道，让昏昏欲睡的杰斯当清醒，“越过它，我们就可以到达赛拉帝尔。过境以后，再走上两天，银谷就看得见了。” . . “信件还留着吧。”杰斯当打了个哈欠，他双腿一夹，旅行马向前奔去，追上其他人。 “当然，缺了它，我们就只能偷越。”利尔将手伸进衣服中，抚摸着那封信。 杰勒格堡垒矗立在平原之中，建立在一条汹涌的大河旁边。暖东领和帝国，就是以这条难以逾越的大河作为边界。堡垒牢牢控制着周围唯一可以安全过河的桥梁，谁是这座规模不大的堡垒之主，谁就能把握这一段漫长的边境线，从而扭转战争的结局。 从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走出，斑斑点点的阳光洒在伯特的披风上。他将手放在额头上，双眼紧紧盯着远处方形的堡垒，它的前方是条银色的奔流，坚固的铁桥径直跨过了不羁的河水。 这里是一处陡坡，伯特踢了一下马，凭借他出色的马术，马匹速度很快，但也没有从陡坡上摔下。从高速奔行的马背上掉下来，骑手不死也要摔断胳膊或腿。 . . 平原的视界良好。堡垒一定注意到了这几名骑马的旅客。方形堡垒的城墙上，升起了四面红色旗帜，旗帜上绣着精美的立狮图像。背景是耀眼的鲜红色。 当离堡垒还有个几百米时，伯特举起双手，让马小步前进，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其他人也学着伯特，马匀速前进，自己伸出没握武器的双手。 一行人来到铁桥前面，守军们对他们虎视眈眈。可以看出。守卫杰勒格堡垒的都是些老兵和精锐，每个人身上都有见过血的气息和举动。一队弩手瞄准了他们的脑袋，只要他们轻举妄动。锋利的弩矢可以立刻刺穿他们的脑袋，将血花溅入河流。 “禁止前进。”一名军官大声说道，“战争时期，边境封锁。掉头。否则这里是你们的墓。” “给乌塞拉女士的羊毛料子。”伯特高声回应。“我们得赶在被人干掉之前去赛拉帝尔，否则这笔买卖就吹了。我想女士肯定不会高兴的，先生。” “有证明吗？”军官动摇了，“如果有的话，可以放你们过去。” “这有一封信。”利尔取出信件，“完全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打开门……抱歉，先生。”军官刚要下令，忽然发现身后站了一个比他更位高权重的士官。立即哑口无声，默默地退到后面去。不再言语。 “将军的命令是禁止所有人越境，不论是谁。乌塞拉女士可能会生气，但现在是战争时期，不容许任何的差错。”冷漠的士官大声说道，“掉头，否则这里是你们的墓。” “我们……”利尔还想挣扎，一发弩矢射在他们面前的地上。 “我不想数到三。”士官举起剑，直接开始恐吓他们了。 “好的，好的。”杰斯当首先掉头，向森林中奔驰。 用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回到了森林里。杰勒格堡的旗帜也一面接着一面地落下，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利尔有些无精打采，眼看着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没想到功亏一篑。 “那封信居然是没有用的。”狐依抱怨，“真讨厌，讨厌。” “桥过不去，游也不行。”奥莉卡说道，“也许我们只能飞过去。” “找不到龙来给我们骑。”利尔苦恼地说。 杰斯当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做好战斗准备。他的精神力探测到了一群正慢慢朝他们接近的士兵，对方充满了攻击的欲望，他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提醒其他人。 “多少？”伯特比划了一下，如果对方人数少的话，他就上去解决掉。 “四十多。”杰斯当一边露出沮丧的目光，一边比划。 沃兰娜眯起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有四十多名士兵，正躲在树林之中，其中有一部分正往他们潜行而来，更多的则停留在远方的丛林里。他们每个人，都握着制式装备，肯定是正规军队，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应该是一支巡逻队，要是被消灭了，很快就会被察觉。用不了多久，更多的巡逻队就会来搜捕他们，接着就是更多更强大的士兵……前面是过不去的杰勒格堡，后面是大群的追兵，想想就让人感到绝望。此时，逃也是来不及的，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 “出来吧，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过路的旅行者。”杰斯当大声说道，最差的情况，就是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他们来一阵密集射击，那样他们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还不如提前表明自己的身份，至少能多一些活下来的机会。 潜行中的士兵们站起来，警惕地包围了利尔一行人。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有旅行者。”一个强壮的士兵沉声说道。 “实际上，我们的船只被打碎了。”杰斯当现场编撰，“被冲上了海岸，在锋锐鹿角村子里得到补给，接着到达呼风镇。在镇长的帮助下，经历千辛万苦，眼看着只要跨越河流，就能到达赛拉帝尔帝国，回到我们的家园，可是……面前的堡垒拦阻了我们。” “听起来挺悲惨的。”士兵点点头，“既然是普通的旅行者，请跟我们来。” 还能有什么选择呢？他们跟随着这些卫兵，在树林里穿行。士兵们行动得很小心，他们的肩头都有咆哮的龙的标志，和杰勒格堡垒里红底立狮标志不同。再联想起旅途中所得到的情报，面前这些士兵，一定是龙吟城的“叛军”，和舒拉尔大陆的赛拉帝尔帝国属于敌对。(。) 二百八十一、过河 () 龙吟城叛军的营地在一个小山坡上面，规模大约在一千人的样子，不算小。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帐篷布置得错落有致，中央最大的一个蒙着黑布，其他则蒙红布。一队队士兵手持武器在帐篷与帐篷之间走动，有的坐在地上谈话，有的在大片的空地上练习战斗。 “实际上，我很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们要反叛赛拉帝尔帝国？”杰斯当问道。 “说起来是个简单的理由。”一名士兵攥紧了手中的短剑，“他们试图用我们的鲜血和汗水，修筑帝国皇帝和赛拉帝尔人的奢华生活，我们绝不同意。”他的眼神坚定，“无畏的暖东领，丛林与大海的孩子，不会输给浸泡在葡萄酒和蜂蜜里的赛拉帝尔……不会输给那个混蛋皇帝，你听说了吧，只是因为没有行礼，他就命令手下的骑手们屠杀了好几百我们的族人。啐，不过是一个连胡须都没有长齐的软宝宝，为什么就可以肆意杀戮他所谓的‘臣民’？”.. “四成五的赋税，累死了数万人的工程，羞辱我们伟大的龙吟之主……受够了！”另一个士兵骂骂咧咧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杀入赛拉帝尔腹地，将小皇帝的头踢下王座。” 杰斯当明白了，一个高压的政权，遭到了有力的昂首回击。 “你们想带我们去哪里？”利尔问道，“希望不是绞架之类的，哦，开个玩笑。”.. “见我们的长官贝利弗尔，放心。他会妥善安排你们的任务或者……死法。” 狐依不喜欢这种明显地恫吓，她看见高高的红色旗杆在阳光下反映出血一样的光芒，两个士兵正合力将一只可怜的绵羊开膛破肚。一群人围在一起放肆地谈论干掉的赛拉帝尔人。于是她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走到利尔身边去，靠在他身上。 “‘贝利弗尔’，是什么样的人。”伯特询问。 “赛拉帝尔人称他为‘暖东领之剑’，你明白的，我们没人数的清他干掉了多少可怜可悲的赛拉帝尔混蛋。”士兵伸出手，比划着一把锋利的武器。“很厉害。” 伯特简陋的想象力构建出一个两米多高，手握巨型武器，光头。身上有红色纹身，桀骜不驯，身穿全套重甲，声若洪钟的战士形象。当他看见贝利弗尔时。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这支军队的领袖。是因为那个金发的中年人正骑着一匹披甲战马，对其他人大声训话。贝利弗尔身材并没有伯特想象得那么高，甚至比伯特还要矮一点，穿着一套普通的钢甲，手握长剑，背着长矛，面容瘦削而且散发着一股威严。 “陌生人。”冷淡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看来我们的计划有人选了。” “贝利弗尔。”领头的士兵微微躬身。随后退开，笔直地站着。 “贝利弗尔。”其他人齐刷刷地躬身行礼。站到领头士兵旁。 “谈谈你们的名字。”贝利弗尔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三个男人，三个女人，有趣。我想在这战争突发的日子里，你们的蜜月不会太有趣。” “我是利尔，这是杰斯当，那是伯特。”利尔指了指，“普通的旅者，很荣幸见到您。” 贝利弗尔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拔出一杆标枪，正当利尔他们疑惑的时候，贝利弗尔毫不犹豫地出手了。锋利的标枪直直地飞向伯特，凭借直觉以及战斗经验，加上贝利弗尔的攻击并不是真心要夺人xing命，伯特一把抓住标枪，并且条件反射般地将其回掷。 当伯特想起来，这不是在烈岚森林里和会投掷冰矛的寒霜魔兽作战时，已经太迟了。标枪擦过贝利弗尔，将他的披风给划穿，布料被撕裂的声音相当引人注目。 “很好。”贝利弗尔拍了拍手，“‘普通的旅者’。” 伯特耸耸肩，默默承受其他人郁闷的目光。他清清嗓子：“好了，先生，接下来说一声‘再见’，或者说一声‘绳子’，都是很好的选择。但是，后者很可能引起不愉快。” “不是‘再见’，也没想杀你们。”贝利弗尔轻轻地笑了笑，“一公里外有一处浅滩，在这几个月里，每当夜幕降临，水势略弱，可以涉水过河。我们可以通过那里突破赛拉帝尔鼓吹的‘钢铁防线’，可是，侦察兵回报说，浅滩前方就是一处据点，有四百名赛拉帝尔人。”贝利弗尔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觉得，在这时候，多几个援手，就多一分可能攻占那个需要被拔出的据点。”贝利弗尔伸出手指，“你们。” “先生，我们并不喜欢……”利尔刚想开口解释，贝利弗尔就将手中的剑磕了一下地面。 “你们正由于无法过境而苦恼。”贝利弗尔大概得到了他们的情况，“听我的，你们就能顺着那条浅滩过境。拒绝的话，每一个赛拉帝尔的旅店村镇，都有暖东领的勇士等着拔剑。” “别无选择。”伯特说道，“而且……听起来不难。” 贝利弗尔的计划是派遣一支二百人的部队朝那个据点发起突然袭击，当守军一片慌乱时，他会带着五十人的亲卫队赶到，对守军发起致命的一击。而其他人，将会倾巢而出，一部分作为生力军，彻底歼灭据点里的敌人，另一部分，则排开阵势，拦截住杰勒格堡的军队。 “你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贝利弗尔安排完计划后，真诚地对他们说。 一切安排的都很好。年轻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命令下，做好战斗的准备。为了保证隐蔽xing，做饭的炊烟也被掩盖了，看不出这里有一支一千人的军队。热汤、肉排和鲜鱼，让每个人都活力充沛。暖东领的人相当热情，拿起酒瓶，尽管熄掉灯火，仍然小声地歌唱着、谈话着、准备着。每个人的身上，都充满了对荣耀的向往，以及捍卫尊严的无上勇气与信心。 这一点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口令是“暖东觉醒”，回令是“帝国颤动”。 快夜晚的时候，士兵们被召集起来，进行训练。他们很明显地分成了几个部分。 以往对付强盗和扒手的卫兵们，在参军后成为了难得的“老兵”，成为暖东领叛军的中坚力量。相当一部分有经验的雇佣军，看准了机会参加军队，成为了其中的骨干。其他的年轻人怀着淳朴的思想，属于之中的新锐。虽然反叛之火燃起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之前的酝酿，以及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当龙吟城的领主揭起反抗赛拉帝尔的旗帜后，各村各镇纷纷响应。 许多一腔热血的东领人，本来就被灌输了一些类似的思想。当龙吟城一声响起，他们就纷纷志愿成为反叛大潮的一份子。他们有的是勇气和力量，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下的战斗。除此以外，这些士兵大部分有猎人、渔夫的出身，使得力量更加不容小觑。 伯特看得出来，新兵基本都受到过至少两个月的基础练习，有基础的本领和纪律。他放心了一些，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要是自己这一方是一帮没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的话，那连据点的大门都没摸到，也许就会被防守方的弓弩给吓得溃逃了。 根据情报，浅滩对面的据点并不坚固，只有一些矮墙和一扇木门。不过，只要门闸一上，再将弓弩手布置在矮墙上，仍然会对进攻者造成极大的威胁。 守军的箭矢，能杀伤一部分进攻方。当攻击者准备攻城器械的时候，他们又会被杀伤一部分。当朝墙壁和城门攻击时，还会有许多人流血。当他们涌上城墙时，又要付出很多生命才能站稳脚跟。到这时候，只有最勇敢、最训练有素、最守纪律的士兵才不会溃逃。 为了应对据点的防御，这支二百人的队伍配备了十五架梯子，对付四米高的矮墙是绰绰有余的。晚上八点，在夜色的掩护下，万事俱备的他们，踩过浅滩，迈进了赛拉帝尔帝国。 在其他人的谈话中可以明白，这条河是出了名的湍急，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天险。正是由于这条可怕的河流，所以暖东领才有胆量和赛拉帝尔帝国叫板。 要是能占领杰勒格堡，那么暖东领就不仅仅是大声叫板了，而是敢一脚直接踩在赛拉帝尔帝国的鼻子上面。因为一旦杰勒格堡被叛军占领，这条河流可以说就是暖东领自己的了，不用担心赛拉帝尔的进攻。到这时候，滞留在暖东领的赛拉帝尔驻军将会被一网打尽，赛拉帝尔普通人将无法逃回故乡，沦为俘虏，变成和帝国谈判的交易物。 “如果事情不好，你就用‘黑暗之龙’，利尔就召唤出树灵。”伯特说道，“其他情况下，节约魔力和体力，不要浪费自己的力量。我们的力量，不该被消耗在这里。” 指挥这支小军队的是一个老练的军官，他命令所有人停下，躲避在一片长草丛中，将梯子组装好。弓弩手们悄悄地上弦、搭箭，瞄准了毫无防备的守军们。 “……”没有声音，没有进攻的咆哮。大家紧随着军官，朝前方蛰伏的黑色野兽一样的据点奔去。踏踏的密集跑动声、淡淡月色下的红色人影，总算是惊醒了据点里的守军。(。) 二百八十二、诱饵 () “我听说在河边，人们将鱼饵串在鱼钩上，然后将鱼钩丢进水中。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这样一来，鱼儿们就会蜂拥而至。它们在获得自己的享受的同时，也会幡然醒悟自己身处于陷阱之中。”贝利弗尔翻身上马，拔出自己的巨剑，“劳驾，你们去那个据点做个样子，随后绕个圈来帮我。” “好的，先生。”五十名骑兵用力点头，他们戴着精锐骑手们的巨盔，手握锋利的长矛，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们只是刚刚入伍，粗通骑术的普通人。 .. “而其他人，跟我走。”贝利弗尔一拉缰绳，策马疾驰。他的身后，数百名士兵，以及他的真正五十名亲卫骑兵，悄悄地接近了杰勒格堡，准备进行一场可怕的杀戮。 “五十名骑士的全副武装，就这样扔在那个据点？”一个和贝利弗尔相熟的士兵接近了他，“那可不是一笔小钱，我却看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攻克杰勒格堡，龙吟城就会赏赐给我一片丰饶的封地，远离边境，税收富裕，足够我武装五百人的私人亲卫。”贝利弗尔冷笑着，“更何况我很可能会解决一群让我们暖东的国王忧虑的黑铠骑士，他，没理由不给我这些我应该得到的。” 躲在营地里的沃兰娜探出头来，她听得一清二楚，也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 .. 据点中的赛拉帝尔士兵很快就站在了自己应该守卫的地方，从垛口中朝外射击。两架沉重的巨弩被架在据点中的塔楼上。居高临下，一发弩矢就能刺穿数人。 可怕密集的箭雨覆盖了暖东领的叛军，新兵们被这幅可怕的景象吓了一跳。只有半数人懂得举起盾牌。其他人，则不幸中箭，死伤惨重。 在遭受教训以后，暖东领的射手们也作出了稀稀拉拉的反击，他们只顾着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将愤怒而无准头的箭矢发射出去，忘记了密集射击营造箭雨的命令。这样一来。箭矢的威胁就弱了许多，而且也很难对守军造成士气上的打击。 “吼”暖东领的叛军冲到了城墙下，将手中组装好的梯子举起。架在垛口上。士兵们就像蚂蚁沿着植茎攀爬一样，顺着梯子，向城头爬去。 第一个成功从梯子上跳下来，到达矮墙上的士兵很快就被干掉了。但是。叛军们前仆后继。不断使用添油战术，来填平这座矮墙。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也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在垛口处的尸体逐渐垒起的同时，越来越多的叛军成功地登上了据点矮墙，展开了城墙战。 “第二队！第四队！第五队！”赛拉帝尔人的叫声引起了叛军们的注意。 一支三十人的队伍从据点的营房中冲出，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重铠，手握银色巨剑，头戴坚固的大角盔。朝矮墙下的楼梯奔去。有见多识广的人惊叫着“夜骑士”！ 这支生力军加入以后，几乎一个照面。叛军们的攻势就被彻底挫败。他们发现，手中的武器，甚至砍不破这些骑士的铠甲。实际上，这些新兵们能造成这样的战果，已经难得可贵了，在突然袭击和夜色的加成下，他们其实已经尽力了，哪怕没有这些“夜骑士”，叛军们也不可能在城墙上坚持太久。“夜骑士”只不过是加速这个进程罢了。 尽管叛军的军官怒吼着阻止败局，但还是不断出现在夜骑士可怕巨剑下死去的尸体， “贝利弗尔大人的亲卫队来了！”不知是谁兴奋地大叫，这就像希望的种子扎进心田。 果然，在黑夜之下，五十名戴着巨盔，手握锋利长矛的骑兵逐渐接近据点。贝利弗尔自己出资武装了一群骁勇的私人卫队，他们简直可以算的上是可怕的绞肉机，凶猛的大举冲锋可以碾碎绝大多数步兵，将他们的尸骨践踏在地上。 看见这支援军，暖东领的叛军们发出兴奋的叫声，力量倍增。 穿黑铠的夜骑士，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们握紧了武器。 当一架梯子上再也不出现士兵时，两名赛拉帝尔士兵用力地试图将它推倒。可就在此时，一个英勇的身影跳上了城头，一剑一个，将两名士兵给杀死。 伯特握紧血色巨剑，冲向了夜骑士，他们刚刚杀死了至少三十多名叛军，手上染满鲜血。此时，矮墙上已经只剩下一小部分叛军还在顽强抵抗，根本就无法对赛拉帝尔的胜利造成任何影响。伯特看看身后，大约有十几名士兵拦住自己的退路，前方，则有将近两百名士兵，包括许多强悍的夜骑士。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向前冲。 四名夜骑士举起盾牌，试图拦住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伯特只是轻轻的一挥巨剑，就将盾牌全部斩裂，顺便在他们的胸口处都划了一道血如泉涌的伤痕。 看见伯特杀死了这些夜骑士，骑士的同伴们立刻愤怒地啸叫起来，冲向了伯特。看见他们来势汹汹，伯特也不甘示弱，握住血色巨剑，做好回击的准备。 城墙上，其他的赛拉帝尔士兵纷纷给夜骑士让开道路。 在赛拉帝尔帝国，夜骑士团是一支雇佣军xing质的强大势力，为各种各样的战争服务。人数众多，实力强悍，高傲而且目中无人，非常重视伙伴情谊。 两名夜骑士冲在最前面，伯特沉声一喝，血色巨剑自右向左挥去。一名骑士匆忙中只得用长剑格挡，可普通的钢铁怎么可能应对得了血色巨剑的剑刃？长剑应声而断。 另一名夜骑士也在惊诧中被斩开身体，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夜骑士停下了脚步。 当伯特身后的士兵即将接近时，一发火球炸在他们中间，有两个人被气浪给吹到了城墙下面，大约是骨折了，其他人基本身上都燃起了魔法火焰，痛苦地哀叫。杰斯当爬上了城墙，再释放出一个黑暗炽焰火球，点燃了剩下幸运地没有受伤的士兵。 利尔吼叫着跳过城墙，白色的狼人迅速接近了据点大门，爪子用力一划，就杀死了一名看守大门的士兵。可与此同时，他自己的背部也挨了另一名士兵的长剑。利尔咬咬牙，用力举起门闸，将木门撞开，随后自己就迅速地沿着城墙攀爬，避免遭到更多的攻击。 打开大门，让贝利弗尔的“亲卫”们能够畅通无阻地冲进据点。 这些骑兵冲进据点给守军造成了相当的威吓，他们都听说过贝利弗尔私人军团的可怕力量。更多的士兵从城墙上撤下来阻拦他们。暖东领的年轻勇士们在即将被杀死之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死死拖住与自己缠斗的敌人，阻止他去攻击自己视为偶像的贝利弗尔亲卫。当然，这是徒劳的，很快，矮墙上基本就再也看不见暖东领的军队了。 “糟糕！”利尔看见据点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降下了，也许是有机关或者绳索可以操纵它。此时，所有的骑兵都已经杀进了据点。 “他们不对劲。”伯特看得出来，“……绝不是贝利弗尔的亲卫……他们身上没有身经百战的感觉，一个都没有，都是新兵吧……”说到最后，他的心脏慢了半拍。 果然不出其所料，大量手持长矛的赛拉帝尔士兵接近了这些骑兵。他们的长矛猛力刺出，将骑手从马上刺杀，骑兵们的长剑挥舞得杂乱无章，也不懂得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突出重围。越来越多的赛拉帝尔人围住了他们，长矛和箭矢落在他们的铠甲上。一部分人就这样被围杀而死，剩下的人被拉下马，当了俘虏。在这过程中，居然没有一个赛拉帝尔人被杀死！ “他们不是贝利弗尔那个混蛋的亲卫……哦，该死！”一个军官暴怒地咆哮，“这些都是新兵，这些都是新兵！朝杰勒格堡前进！我们要在城堡陷落之前支援！” “快走。”利尔明白大势已去，他用力拍了拍杰斯当和伯特，随后跳下城墙。 “那几个混蛋杀了我们的人。”一个夜骑士拔出手里的巨剑，“抱歉，先生，我们要去追捕他们。不过放心，等他们人头落地，我们就会来援助。” “……”军官无可奈何地点头，夜骑士是非常强大而高傲的团体，他甚至没有命令他们的权力，只能沮丧地挥挥手，让其他士兵跟随自己。 二十多名夜骑士打开大门，坐上自己的马匹，向据点外冲去。夜幕中寻找敌人比较困难，而且利尔他们也是放开步子狂奔的，所以夜骑士们分成了五个四人小队，分头寻找。 此时，还有许多暖东领的逃兵在干扰夜骑士的视线。这些崩溃了的逃兵是绝望的，他们隐隐感觉到，自己是被充作诱饵被派来这个据点的。这个念头在他们的大脑里生根发芽，越长越茂，从而产生了一股复杂的心理，是自责，是仇恨，是愤怒，也是恐惧。(。) 二百八十三、非法过境 () 夜色苍茫，天空中繁星点点。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四名夜骑士在原野上疾驰，茂密的草丛几乎要将马蹄给卷住。他们的心情各不相同，有的波澜，有的轻松，但不愤怒也不沉重。四人小队远远地兜了一圈，并未发现目标，于是他们开始往回走，沿着道路再进行一次搜索。 在夜晚，寻找一群人是困难的。夜骑士并不擅长跟踪，所以很容易在这样的情况下迷失方向，因此，不得不沿着道路展开搜索工作，以免在广阔的大地上迷路。 .. 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明白，一群想要逃窜的人，是不会躲在大路旁边的，随时随地都有被发现的危险。这几名夜骑士也不是傻子，他们只是在做做样子，沿着路轻松地走走罢了。 因为，死的都不是他们的亲人，只是偶尔见面点个头的同僚罢了，顶多作出一副悲伤的样子，休想他们豁出xing命。夜骑士团是一个重义气的团体，可是难免会出现几个利己主义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许正是由于相同的特点，这四个人才一起组成了队伍。 “我不打算面对那个握着血色巨剑的家伙。”一个夜骑士说道，“我不想胸膛被打开，心脏滚落到地上，就像刚才可怜的‘白披风’刚德拉一样悲惨。” “可怜？他那天发酒疯，让我在病床上一个月的时候，谁说我可怜了？”另一个瘦弱的夜骑士不满地骂道，“什么事情都冲在最前面。难怪在今夜死了。” .. “死者为大，别再讨论了。”一个手握长剑，一脸严肃的夜骑士忍不住出言打断。 “好吧。我觉得现在应该赶紧去杰勒格堡看看。只要看住杰勒格堡，帝国就高枕无忧，然后也用不着派我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瘦弱的夜骑士笑着。 “嘘。”先前一直没出声的夜骑士举起长矛预警，其他人立刻停下，“有动静。” “如果只是一只兔子在草地里蹦跶的话，我就要用长枪敲你的头盔……” 一个白色的影子掠过草丛，接着在一块岩石上踏了一下。身体借着这股弹跳力向瘦弱的夜骑士跳去，直接将他从马上撞落。对方的马受到惊吓，发出希律律的叫声。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发出预警的夜骑士策马往白色的影子撞去，长矛瞄准了它。 “轰”红色的火球炸裂在他的头盔上，在忽然袭击之下，他拉住了缰绳。停下马匹。确保自己不会在战马奔驰的时候摔下去。魔法火焰烧融了他的头盔，滚烫的铁水将他的脸烫得皮开肉绽，火焰毁了他的头，这个可怜的夜骑士还没来得及刺出长矛就被烧死了。 与此同时，先前被撞下马的瘦弱骑士，也已经被咬断了喉咙。 “你先走。”严肃的夜骑士喝令，“去找其他人，别管我。快。” “请你活着回到赛拉帝尔！”另一名夜骑士一咬牙，策马狂奔。 “别想走。”利尔伏下身子。用极快的速度尾随夜骑士。狼人全力奔跑的速度，要比夜骑士所乘的战马还要快上一些，追上并且杀死对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伯特拔出血色巨剑，双手高举，迎向了最后一名留下来的夜骑士。 夜骑士拔出长矛，催动战马，往伯特冲去，像是试图一矛制敌。 长矛刺出！两者相交！巨剑重劈！鲜血四溅！胜者前进！败者倒下！ 伯特倒在了地上，背后，从左肩到腰部划出一道惊人的伤痕。夜骑士冷漠地挥了挥长矛，长矛上的鲜血洒落地上，他没有受伤，这场决斗的胜利者是夜骑士。 就在刚才两者相交的一瞬间，伯特就意识到自己完全错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直接凭借锋利的巨剑，在对方向自己疾驰，并冲进巨剑攻击范围的一瞬间，将对方连人带马杀死。可是夜骑士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伯特硬碰硬，他见过血色巨剑的锋利。于是，他在接近伯特的时候，猛拉缰绳，战马高高跃起，躲过了伯特势不可挡的一击，同时长矛划过伯特的背部。 伯特倒在地上，鲜血不断流出，染满了他的衣服。意识逐渐模糊，眩晕感就像惊涛骇浪，他仅存的意识就像一叶扁舟……死地！疼痛感消失了。 他用力站起来，就像一座山，任凭自己伤重将死。 “崩之极，裂山斩！”伯特前冲数步，随后跃起，血色巨剑在半空中忽然向下，斩出一个半圆，将夜骑士的头给砍下。伯特落地之时，也是他彻底丧失对身体掌控能力之时。 夜骑士根本就没想过反抗……那么重的伤势，居然还有站起来的力量，这么可怕的敌人，夜骑士明白，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匹敌的。像这样的敌人……简直就是巨魔。 “没事吧！”杰斯当冲了出来，将伯特的身体翻过来，对着他背后的伤口释放治疗术。在魔法元素的作用下，伯特伤口周围的皮肉正在逐渐修补与凝合，从最末端开始逐渐修复。然而，魔法的作用终究有限，仍然还有一段最严重的伤痕无法被愈合。 血液还在从那段伤痕中流出，心脏泵出的血液逐渐从这个缺口中流失。 “发生了什么？”利尔闻到了血腥味，并不是自己手上刚才那个死去夜骑士的，于是他加速了奔跑，迅速地接近了杰斯当。看见伯特的痛苦模样，他立刻恢复了人形，从口袋里取出一份草药，将它涂抹在伯特的伤口周围，并且准备释放自然的力量来救助他。 德鲁伊对于药草的感知能力无与伦比，他们能调配相当出众的植物药品。伯特的血一流出来，就被这特殊的草叶给阻挡，过了不久，草药中分泌出一种汁液，有效地止了血。 “安静的地方，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利尔说道，“我们得停下前进的步伐。” 杰斯当虽然想尽快回到温德肯夫世界以得到魔力潮汐的帮助，但是既然伯特受了伤，而且还伤的不轻，那么这种事情也就被排到了末位。 “伯特，你还好吗？”利尔轻轻摇晃了一下伯特，“醒醒。” 伯特没有任何的反应，显然是已经进入了深层昏迷，寻常手段根本叫不醒。 “我们得想想接下来该去哪里……赛拉帝尔帝国？我们现在可是非法过境，走不了几里就会被卫兵抓住。所以村庄和城镇我们都得避开……可是就找不到医生了。或者，我们可以直接去银谷，解决掉所有的事情，回到阿塔克帝国，美丽自由的故乡。”杰斯当仰望星空。 “贝利弗尔出卖了我们。”利尔皱眉，“我们也不可能回去找他和平地谈谈。” “前进！前进！”几声嘹亮的喊声，将利尔和杰斯当注意力给吸引了。 这是另一支巡逻队，也是四人的夜骑士，此时正沿着道路奔来。 “准备战斗。”利尔变化成狼人，同时轻手轻脚地将伯特拖到一旁去。 夜骑士们发现了这里的杰斯当和利尔，于是他们加快了马匹的速度，拔出长矛或者利剑，头盔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此时，乌云已经尽散，月光无所顾忌地照耀大地。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一个夜骑士从马上摔了下去。从高速行驶的马匹上掉下去是件惨事，他的身体向后滚出去很远，应该已经被落地的冲击力给砸死了。 “怎么回事？还有其他敌人！”夜骑士之中发出这样的疑问。 “来吧！”一个强健有力的女声响起。接着，又是一个夜骑士发出骇人的叫声，随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这回，只剩下两名夜骑士还能作战。 “沃兰娜！”杰斯当抬起头，兴奋地叫道，“是你吗？” “你们这些自诩强壮的男人哟。”沃兰娜轻蔑地说道，“呆在原地别动。” 狐依趴在一块石头上，左手的萨满利爪中发出一道蓝色的强光，手臂粗的电流将一名夜骑士电成了焦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小狐狸的右手遮住眼睛，她怕看见死人，尤其是死状凄惨和被自己杀死的，正常情况下此时她会躲在利尔身后。 奥莉卡的攻击简单明了，桑迪福德家族的剑术在她的手中有力而锋锐。剩下一名夜骑士慌了手脚，匆忙中将手里的长矛当做巨型标枪扔出去，企图以此来逼退她。而奥莉卡并不躲闪，长矛从她的头顶上飞过。她就像一只猛虎，迅猛地扔出手里的长剑。 她的准头比夜骑士要好得多，剑没入夜骑士的盔甲，穿进他的身体。血液不断流出，他摔倒在地上，沉重的铠甲让他无法起身，只能在地上哀鸣等死。 “你们怎么过来的？”利尔敞开双臂，让狐依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并且不断可爱地扭动。 “走过来的，我听见了贝利弗尔将你们充作诱饵的计划。”沃兰娜解释，“另外，我这里还弄到了一张便条，从贝利弗尔帐篷里‘拿’来的，你们要看看吗？”(。) 二百八十四、合法前行 () “持本条者，在赛拉帝尔帝国境内畅通无阻，神佑其途。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利尔念了一遍，“最后面还有一个蓝色五角星图案，看着确实像是能让我们合法越境的条子。” “我就知道我的手不会弄来没用的东西。”沃兰娜活动了一下手腕。 “在更多的夜骑士赶来之前，我们快走。”杰斯当拿出地图，试图辨别方向。 “伯特！”奥莉卡激动地冲到受伤的伯特身旁，将他扶到自己的膝盖上。 . . 受到她的感召，伯特的意识逐渐清明，灵魂深处的某些烙印隐隐作痛，唤醒了他的理智和意志。奥莉卡欣慰地看见，伯特双眼中的混沌正在迅速散开。 伯特张张嘴，但发觉说话很吃力，而且浑身疲惫无力，头向一边倒去。奥莉卡轻轻地扶起他，抱住伯特，感受对方身上的气息。看起来双方都很满足于现在的这种状态。 “从这里……道路是……不走大道反倒更快，我们从另一边的丘陵翻过去，就能到达一个小镇，接着再走一段路，就到银谷了。我还以为它离我们很远，没想到这么近。”杰斯当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从锋锐鹿角到赛拉帝尔帝国，我们走的路程真的很远。” 奥莉卡一用力，让伯特的肩膀靠着她，手臂绕过她的脖子。他的体重压在奥莉卡的身上，她就这样和伯特互相依靠着，缓缓前进，离开了大道。 . . 利尔趴下来听大地的声音：“很好。基本上夜骑士的巡逻队都离我们很远，走到了错误的方向去。按照现在的方向继续走，离规矩的大路越远。就意味着我们离追兵越远。” 德鲁伊刚想起身，突然发现狐依正坐在自己的背上，踢踏着泥土自娱自乐。他拉了拉狐依的手，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玩闹，可狐依不依不挠，干脆直接趴了下来，把利尔压在身下。利尔稍一使劲。毫不费力地摆脱了她，拉着狐依的手站了起来。 “呜”狐依不满地嘟哝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好了。等到了某家酒馆或者旅店，我们有的是时间玩这种游戏。”利尔咂咂嘴，脑海里浮现出某些有意思的场面，“那样一定更有趣。不是吗？狐依。” 狐依羞红了脸。抓住他的手臂，快步向前走，好像已经迫不及待了。 利尔的判断没有出错，夜骑士们走到了错误的方向。值得一提的是，当他们最终返回据点清点人数后，才发现有八名伙伴被干掉了。他们愤怒地跨上战马，返回赛拉帝尔帝国，想要动用骑士团的力量来搜捕并干掉这些该死的混蛋。以告慰战友的在天之灵。 这造成了杰勒格堡的陷落，失去了夜骑士们的帮助。堡内的守军顿时感到突围无望，被暖东领人无情屠戮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在夜骑士们怀着复仇的怒火冲向帝国的同时，贝利弗尔指挥着他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整个杰勒格堡，控制了边境。 在赛拉帝尔帝国，最常见的两种地貌就是平原和丘陵。相比起来，平原的面积要广大的多。拂晓时分，一行人已经穿越了覆盖着低矮植被的丘陵，一路上没碰到敌人。在登上最后一个小坡后，他们看见，前方的低谷里有一个小镇，有数百户人家，规模不小。 再抬头看看远方，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山脉，山巅覆盖着皑皑积雪，云雾缭绕。仔细看时，会发现山间的树木上，都结着银白色的冰晶，在朝霞的照耀下，散发出极为美丽的白光。从小镇中，蜿蜒出一条老旧的道路，慢慢消失在山脉深处，想必它就是通往“银谷”的。 “近在咫尺。”利尔快步从山坡上走下去，接近镇子。 伯特已经恢复了一点，勉强可以走路，不过只要速度一快，背后就是钻心剜骨的疼痛。奥莉卡一直很细心地搀扶自己喜欢的人，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鼓舞伯特继续前进。 银尖镇坐落于银谷前，从中开拓出的小径，是唯一正常进谷的途径。在这里，人们以砍伐木材和狩猎动物维生，只将多出来的东西卖给商人。由于和外界的来往并不是很密切，这里看起来并不富饶豪华，而且对外来者抱有浓厚的兴趣。 在询问了卫兵以后，他们成功地进入了银尖镇。 银尖镇的道路宽敞，但与之相反的是它的建筑，都是矮小但是占地面积广的木屋，两三个这样的木屋就能组成一个街区了。由于时间很早，所以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打瞌睡的卫兵能到处见到。无论哪个世界，哪个国家，酒馆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看见了一家叫做‘冰镇熊胆’的酒馆，并且开门走进去。 “你好，先生。”利尔走进了正在擦拭桌子的胖老板，“有什么有趣新奇的事情吗？” “当然啦，杰勒格堡被攻破的消息，一个小时内就传遍了赛拉帝尔。”胖老板头也不抬，“我想这对皇帝陛下来说是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希望今年的税收不要再因为皇帝生气而增加……其他的嘛，听一个旅行者说，有一群骁勇的夜骑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帝国，好像是因为有人干掉了他们的伙伴，我为双方同时祝福……哦，当然，这里最有趣、最新奇的事情，就是每天都有些人来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 利尔稍稍将那张条子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些：“先生，也许您认识这个” 胖老板漫不经心地看了那张条子一眼，只是看到末尾的标识，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 “原来您是暖东领的叛军。”胖老板抬起头，凝视着利尔，“真没想到” 利尔听到这句话，有了夺门而逃的冲动。看来那张字条没给他们带来安全通行。 “龙吟城万岁！暖东领万岁！”胖老板的第二句话让利尔差点摔倒，“暖东领的勇士们，真希望你们早日兵进赛拉帝尔，解救我们这些饱受该死的年轻皇帝的鞭笞的苦难之人。来吧，今天酒水免费，食宿免费，有任何要求，请尽管提出。” 在胖老板的热情招待下，他们住进了最棒的几个房间，美味昂贵的食物被恭敬的侍者送到了房间的桌子上，等待他们随时享用。虽然很早，楼下已经有乐团提前开始奏乐，曲子欢快悦耳，充满了热情洋溢的气氛，简直就像开舞会一样。 “我有一种赛拉帝尔帝国必败无疑的感觉。”利尔喃喃道。 “关心他们干什么，等回到温德肯夫大陆，舒拉尔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杰斯当轻松地说道，“我们下午就出发去银谷，完成所有的事情。” 胖老板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目标，于是开始殷勤地介绍起银谷，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银谷是被一片山脉所环绕的，山峰很高，山脉很长，却不宽，就像山墙一样围住中央的谷地。从银尖镇延伸出去的那条道路，穿过了一条冰川裂隙，消失在银谷里的冰湖中。胖老板告诉他们，冰川裂隙只是冷而且风大，冰湖才是真正的危险所在，上面有无数的冰冻恶灵，等待下一个冒失愚蠢的勇者被冰冻，随后加入他们。即使能打败冰冻恶灵，也要小心忽然崩碎的冰面，大部分情况下，那是一只危险的冷剃刀鱼所为。 许多冒险者进入银谷后都死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逃得出来。在生还者的讲述中，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故事，那就是银谷之女。他们说，在银谷里，冰湖上，有一个美丽妖艳的女人，穿得极其暴露，简直就是人间尤物。不过，他们的最后一句话总是惊人的相似，“我们刚想要接近她，突然就出现了一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色魔鬼，真是太可怕了。” 即便有各种各样的危险，银谷仍然对冒险者们有极大的吸引力。有的生还者，从银谷里带回了大量的宝石，珍稀的动物皮毛，以及难得一见的药草，他们将这些东西贩卖后，都成了闻名一方的富翁。面对一夜暴富的机会，没有人会不心动。 最后，传言说，在冰湖上，有一个美丽的井，里面的井水能够治疗一切的病痛。这是最没有可信度的一个传言，因为没有任何冒险者看见过所谓的“井”。 “谢谢你的指导，我们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往银谷进发。”利尔说道。 “抱歉，现在是不可能的。”胖老板摇头，“两年前，银谷的冰川裂隙忽然发生雪崩，埋住了那条道路。很多冒险者慕名而来想要进去银谷，却发现道路已经被堵死，就像你们一样。如果你们在几年前来我们银尖镇的话，会发现几乎每条道路上都挤满了想要进银谷的冒险者。他们排着队，人挤人地从冰河裂隙中穿过，去和冰冷的死亡跳舞。” “道路被堵死了？”杰斯当吃惊地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钥匙。”利尔毫不担心，“别忘了，我们有银谷的钥匙，它一定就是关键。”(。) 二百八十五、银谷征程 () 利尔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看见左右两侧的冰山伸出犬牙交错的冰棱，有些特别长的，甚至能从这一侧延伸到另一侧去。他有一种冰棱会忽然断裂，随后迅速下坠的不祥预感。冰块吱吱嘎嘎的声音充斥在他的耳里，这里果然不愧称之为“冰川裂隙”。 似乎是一块完整的大冰块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劈成了两半，利尔看见，两侧的冰面都是相当平整的，而且非常的坚固厚实，和脚下的冰川一样坚硬无比。. . 这里没有雪，只有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加上神灵的奇思妙想，构造了这条通道。 裂隙有时狭窄，有时宽阔，不过只有一条线，没有令人生厌的岔路。 风拂过利尔的长发，在空中看不见地打了个卷，随后掠过平滑寒冷的冰面，消失在远方。只有偶尔从身后刮来的冷风，才能提醒他们，这里并不死寂，至少还有风。 风意味着流动、生机和灵敏，偶尔还会钻进衣领里刺激起利尔的精神。 即使利尔穿着两件厚厚的衣服，他却仍然觉得挺冷的。身为德鲁伊，寒冷带来的负面效果很低，可在这样的优势下，他居然还觉得挺冷，其他人又怎么样呢？只能看见杰斯当两脸通红，不断搓着手，热气出口就化为了寒气。伯特还能保持正常的走路姿势，不过显然也有一点因为寒冷而心不在焉。女孩们就更加无法忍受了，基本都在瑟瑟发抖地向前。. . 利尔觉得这种寂冷实在是太糟糕了。于是他走到右侧的冰崖前，敲了敲冰块。这个动作回荡出的沉闷声音只传出几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更何况他还戴着一副毛皮手套，更降低了这声音的分贝。“大概是有人像你一样敲它，所以才造成了这种情况。”伯特高声说道。 “什么意思……啊”利尔转过身来，迟缓地向前走，这让人麻木的冷让他想要停下来而不是四处乱走。拐过一个角后，他看见了一幅惊人的情景。 大量的雪堆积在冰川裂隙之中，积得很高。几乎有两侧冰崖的一半高。利尔眯了眯眼睛，发现还有一些松树在雪堆之中，只能露出断裂的枝杈。和同样遭受不幸命运的岩石埋在一块。利尔猜测，也许是雪崩，将这些东西全都推进裂隙之中，堵住道路。 他抬起头。这里也是冰川裂隙中较窄的一部分了。天空变成了细长的条形。 “基哈沃给我一个钥匙。”利尔拿出一个月牙形状的项链，“它大概能起作用。” “啪”一个雪球精准地落在利尔的脸上，雪花散落在地面上，还有一部分堆在利尔的鼻梁上，滞留在他的眉毛里。突如其来的凛冽让他把项链落到了地上。 “雪人！”狐依兴奋地叫着，她再去雪堆之中，抱起一大团雪，准备弄成一个更大的雪球。利尔拍了拍自己的脸。懊恼地走过去，认为不看好狐依是个重大的错误。 杰斯当走到项链旁边去。弯腰，准备捡起它。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冰冷的项链时，背上也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我以为沃兰娜你不会像狐依一样调皮。”杰斯当抱怨。 “不是我干的！”沃兰娜无辜地说道，随后又是一阵愤怒，“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绝没有那样的意思……可……”杰斯当转过身，刚想解释，就看见，雪堆顶上，站着一个高大的“冰人”。它浑身由淡蓝色的六个大冰块，一个大正方体冰组成它的身体，四个长方体的冰构成它的四肢，一个小正方体冰成为了它的“头”。 杰斯当正疑惑这样一个把长方体冰块当成“手”的怪物，是怎么揉出一个雪球时，冰冻恶灵就给他演示了一下做雪球的工序。它举起“右臂”，大团大团的雪就为其所吸引，吸附在冰块末端，越堆越多，变成一个大雪球。当冰冻恶灵放下手时，雪球就呼啸着飞出。 伯特迅速站到杰斯当身前，挡住了这一个大雪球。雪向四面八方飞溅，堆积在冰面上。 “得干掉它。”杰斯当匆忙中将月牙项链挂在脖子上，自己则躲到冰崖下。 利尔娴熟地运用起自然的能量，它们在他的体内流淌，一个暖暖的感觉传到四肢百骸。随着自然能量的运动，利尔体内的狼之形态逐渐被唤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根根毛发从皮肤中长出的感觉，粗壮的尾巴逐渐生出的感觉，自己的犬齿变长，耳朵变尖，视野变灰的感觉。还有自己的骨骼，变得修长灵敏，发出噼啪的声响，以及肌肉强化之后的力量涌动…… “吼”利尔伏下身子，两条后腿猛力一蹬，抓住了一棵突出的松树。以它为落脚点，利尔再度上蹿，沿着雪面向上攀爬，原本松软的雪在寒冷的凝固下，变得坚固、粗糙而且易于攀爬。冰霜恶灵一惊，随即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粗壮的手臂准备击球一样将利尔打飞。 默契已经在三人心中生根发芽，难以磨灭。 一发带着黑色的火球擦过冰霜恶灵右侧，融化了它身体很小的一部分。在冰霜恶灵因为这一个火球而迟钝的时候，利尔已经扑到了它身上，打算强行将它撞到。 冰块的重量，超出他的预料，他的体重和冰霜恶灵相比，还是轻了太多太多。利尔有一种撞到铁板上的感觉，眼冒金星，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 也难怪他大意，谁觉得一个两米高半米厚的冰块是沉重的呢？加上冰霜恶灵和身体不成比例的腿脚，利尔本觉得它的平衡是相当容易破坏的，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摔了一跤。 看到撞击者的受挫，冰霜恶灵毫不犹豫地举起手。利尔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抓住了一样，身不由己地被拉了起来，就像先前的雪一样被吸附到它手中。 这种任人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远离地面的悬浮感更加深了利尔的不安。 “嘎嘎”冰块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冰霜恶灵用力地将利尔投出去。 利尔感觉丧失了对自己身体操控的能力，只能不由自主地沿着既定的抛物线坠落，不论他再怎么挣扎，顶多也只能在空中作出几个幽默的姿势。冰冷的气流不断擦过他的毛发，刺骨的寒冷让他几乎忘记了面前是坚硬的冰面。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冰雪的强烈映光造成了他的短暂失明，坠落仍在继续，从那么高的雪堆被丢下来，也许颅骨碎裂也说不定。 杰斯当伸出他的法杖，释放出羽落术，让利尔下坠的速度迅速减缓。 德鲁伊感觉，身下似乎有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或者羽毛在托着自己，努力将自己向上抬，与将自己抛出的那股力量对抗。感觉相当的舒服。尽管它不能直接挽救利尔，却成功地让他在落地时，只感觉到眼冒金星、手肘剧痛，而不是直接死亡。 坚硬的冰面在利尔的坠落下，只出现了几个很大块的白印子。德鲁伊觉得，自己大概脱臼了。自己给自己正骨是个麻烦事，他想方设法地恢复自己的战斗力。 伯特大概是迷茫了，他又爬不上去，又攻击不到冰霜恶灵。现在唯一有机会伤害到站在高高雪堆上敌人的，只有杰斯当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法师身上。 “……”杰斯当开始念咒，冰霜恶灵大概不想下来，和可怕的伯特展开近身缠斗，它只是偶尔扔出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雪球。狐依有时候会去捡起来，随后软绵绵地扔回去。 两发火球同时被释放出来，冰霜恶灵捡起一大团雪扔出去，直接就熄灭了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则被它一下子给打碎。这种级别的小法术，已经很难对它造成伤害。 杰斯当看了看冰川裂隙上方，两面的冰山伸出可怕的冰棱，同时还有许多积雪堆积在其中较大的冰棱上，杰斯当预估了一下，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退后，退后。”杰斯当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向后退。 不知道杰斯当想做什么，但是他们还是出于习惯地服从了杰斯当的命令。伯特走过去，抓起利尔的右臂，“啊”，他抓起利尔的左臂，随后慢慢将他拖走。 杰斯当一挥法杖，一条小型的黑色龙从法杖顶端的黑暗元素团中被凝聚出来。它飞翔着冲上冰川裂隙，随后下落在右侧冰山的顶上。在猛烈的爆炸中，无数冰棱被打碎，惊人的能量在冰山中回荡，大地发出隆隆的轰鸣，冰山也开始摇晃。、 刺耳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洪水滔天般的轰鸣声……这是由大雪组成的洪流，雪崩！ 利尔抬起头，挟带着大量恐怖能量的雪洪从冰山之巅倾泻下来。他灰色的视野中，银白色的雪是相当的清晰。他清楚地看见，一大团白色的雪从右侧山上涌下来，撞在冰霜恶灵的身上。可怕的冲击力和极为强大的破坏力，直接将冰霜恶灵给砸成粉末…… 在杰斯当爆破中倾泻下来的雪，堆积在先前冰霜裂隙中的雪堆上，越垒越高。 “很好，现在我们怎么过去？”沃兰娜锤了一下杰斯当。(。) 二百八十六、霜冻之湖 () 杰斯当认为，既然这个有新月状坠饰的项链被称为“银谷”的钥匙，那么它肯定有些用处。他掂了掂它的分量，沉甸甸的，大概有两个苹果一样重，不会轻。 “上面没有任何魔法波动。”杰斯当用手指勾起项链，随后朝堆垒的雪墙走去，“不过呢，神的力量不一定要用魔法来体现，它们的力量表现在……” 眼前的雪诡异地出现了塌陷，而且是很平整地塌进去一个方形。雪，无影无踪，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送到了漫无边际的虚空之中，不在这个世界里留下任何一点印迹。 . . 杰斯当试了一下，他将手收回，雪就突兀地填满了刚才的方形凹坑，而这雪也不知是从哪里出现的。当他伸出手，雪堆就再复出现了刚才的塌陷情况。他忽然明白了，这项链对冰没有效用，却能让他们在雪中穿行。法师小心翼翼地将项链往前一扔。 奇特的事情出现了，项链径直穿过了雪堆。它所过之处的雪，都化为一片虚无，它落在冰面上，清脆的撞击声在杰斯当耳边旋转。他眯起眼睛，发现了事情的不同。 刚才，他一将项链收回，雪就重新出现。可是在他将项链扔出，并且湮灭掉抛物线上的所有雪后，雪恢复的速度很慢，过了十几秒，才有淡淡的雪花出现在之前的虚无之中，准备再度填满这一区域。杰斯当走上前，捡起项链。向其他人招手。 . . 有了这个项链的帮助，他们在雪堆这天然障碍面前就成了不费吹灰之力的穿越者。 根据简单的测量，这个项链能让长五米、宽五米、高五米的方形空间内没有一片雪花。依靠它在这里穿行是很有意思的。能清楚地看见面前厚厚的积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斯当感觉光源在逐渐消失，这不是个好迹象，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利尔朝身后看，之前的雪已经都恢复了，坚实地压合在自己本该在的位置。来自背后的光线就这样被重新出现的雪给遮挡，通道内一边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这个项链坏了，我们就被关死在这里了。”沃兰娜玩味地说道，“好死法。” “氧气有些稀薄。”利尔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环境的一切变化。 听到这句话。加上黑暗带来的心理压力，一股恐慌的气息开始弥漫。 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东西，而在雪堆中前进，就更是一种结局未知的行为了。 幸好到了最后。他们既没有被压死。也没有被窒息。眼前忽然出现一片耀眼的光芒，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防止被这显得相当炫目的银光给伤害到了视力。 杰斯当眯缝着双眼，只能感觉到浓烈的白芒在自己眼缝间闪烁，晃得他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久，他才克服了这刺目的疼痛和猛烈的光芒，勉强睁开眼睛，恢复了视力。 他们正站在一个高坡上。眼前，是整个银谷。一望无际。 这里非常的寂静，杰斯当听不到任何一丝声音，但是这里的美丽景色，让杰斯当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觉由于接受的信息太多，导致大脑忽略了听觉。脚下，是一片广袤无比的冰湖，上了冻，不过还是有好几个地方冰面碎裂，露出底下清澈的雪水。 冰湖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的冰棱，其中有一片最大、最高、最锋利的，就像是浪花的形状。杰斯当隐隐约约感觉到，其他的冰棱，其实也是浪花。只不过，它们仿佛是连带着下面的大湖，全部在一瞬间被冻住了，导致这片冰湖上有如此多的棱柱，看起来赏心悦目。 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一个棱柱都折射出美丽的七彩光芒，轻轻地闪烁着。他们仿佛置身于美丽的花园一样，望着银白色的大地，以及上面生长着的七色花朵…… 银谷的中央，是一座突兀地高起来了的山峰，连接着银谷外围的一面冰墙，好像能直接从那座山峰走到冰墙上似的。冰墙是平整而高的，就像坚固的人为建造的城墙一样，护卫着这里面美丽无比的银谷，保护它不受任何污浊和堕落的侵犯。 “太美了。”杰斯当踏了踏脚下的雪，到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个怪异的情况。 脚下的雪，居然没有因为自己身上的项链而消失！杰斯当愣了愣，转过身，对着先前的雪堆，拿出月牙项链，发现一切照旧，项链接近哪里，哪里的雪就会突然消失。 “应该是只能用来通过这‘大门’吧。”杰斯当想着，这是唯一可靠的猜测。 “好漂亮！”狐依兴奋地跳了起来，随后就沿着旁边的一条缓坡跑了下去。她是他们之中最早发现那个缓坡的，其他人还在担心怎么从所处的高坡上下去。 “小心点，狐依，这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冰冻恶……”利尔挥挥手，大声喊叫。 他还没说完最后一个词，狐依就被一阵雪浪给覆盖住了。就在刚才，高坡背后的冰墙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圆形裂缝，照着裂缝所形成的图案，一个大冰块被分割出来，向前扑倒在雪堆上，发出一阵闷响。而狐依，正是被它造成的雪浪给淹没了身体。 “该死的！”利尔瞬间变身，扑到了狐依刚才所处的地方，将爪子碰到的那个又软又小的东西抱起，随后再度一跃，跳到了另外一个安全的坡面上。 “真有趣！”狐依眨着双眼，好像还想再来一次似的，“那些雪，瞬间扑到我脸上……” “如果你被冰块砸到就更有趣了。”利尔没好气地说道，他看见，裂缝里，一个冰霜恶灵正缓缓走出，就像一个可怕的梦魇推开棺材板，从恐怖的棺木里走出一样。 这个冰霜恶灵和先前差不多，都是由六个大冰块构成。大正方体作为身体，其他的作为手脚，一个小正方体作为头，看起来其实并不是那么狰狞。 不过，等被它的手臂给砸中，就会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 利尔蹲坐在坡面上，短促而猛烈地吼了一声，声音传播的范围不广，但却很响亮。冰霜怒灵感觉到这里的异常，立刻转过身来，朝着利尔挥舞手臂。 就在这冰霜怒灵转过去的一瞬间，伯特突然赶到，挥舞血色巨剑，他的剑又快有准，而且锋利无比。在伯特的攻击下，很快他就斩断了冰霜怒灵的一条腿。失去了平衡的冰霜怒灵你给，立刻开始摇晃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摆着双臂，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利尔舔舔嘴唇，扑了出去，撞在冰霜怒灵仅剩下的一条腿上。这回他有把握。 不出他所料，在利尔的猛击下，冰霜怒灵再也支撑不住了，轰鸣着倒了下来。它顺着雪坡往下滚，在一个很陡的坡上飞了出去，落在冰湖上，砸出一个裂缝。它的身体四分五裂，变成了好几块碎片，在冰面上静静地躺着，没有造成别的动静。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冰面有多么的坚硬，他们对在冰湖上行走更加安心了。 “走好。”伯特挥挥手，扛起血色巨剑，就像个英雄站在这里。 “看我发现了什么。”奥莉卡指着冰湖，“就是那个井。” 在奥莉卡的指引下，其他人也看见了。不错，冰湖上，有一片格外醒目的区域，被一大片一大片的冰棱所包围，只有一个狭小的入口。而就在这片区域之中，有一个用巨石垒砌的井。在银谷中的井……想必，这就是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找到的东西了。 “我们的付出总算是有回报了。”杰斯当笑了笑，往缓坡下走。 从前的冒险者们在这里留下了一些简单的路标，标出了哪里的坡比较缓，哪里容易摔倒，避免后来者一不留神掉下去。在先辈们的指引下，这一段路程走的轻松而且没有威胁。 大约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了坡下，走到了冰湖之上。 狐依小心翼翼地踩了踩，发现冰面没自己预料中的那么薄，于是她开始在光滑的冰面上滑行。她的身体轻盈地掠过一片又一片结冻的水域，就像鸟雀一样愉悦地滑着。 “别去得太远。”利尔觉得如果放任狐依的话，等她回来的时候身后会追着十几个冰霜恶灵。凭借狐依的xing格和她惊人的“运气”，她肯定会遇到这种事情的。 “我看见了一个黑斗篷的人。”狐依高声说道，“在前面的前面的前面，liear。” “可惜我没看见什么‘黑斗篷的人’。”利尔费力地往远方看，可是眼前能看见的除了冰湖就是冰湖，按理来说，在这种地貌下，没有人可以躲藏起来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xing就是狐依又在开玩笑了，她总爱玩这种游戏。 “吱吱”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冰下潜行，而且正撕扯冰面。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死神德斯提尔的丧钟，正在慢慢敲响。(。) 二百八十七、意外 () “绕着我们游了一圈。”利尔拿出树枝，谨慎地踩了踩冰面。一般来说，还是森林和土地更容易让德鲁伊发挥力量，寒冷坚固的冰，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裂缝……”伯特的眼睛捕捉到了什么，“我们快离开这里。”说完，他第一个冲了出去。伯特的话没有说错，很快，冰面上就出现了一条圆形的裂缝。在它的作用下，仍留在这片区域中的杰斯当，有一种向下坠去的感觉，仿佛这冰将要沉入水中一样。. . “跳！快跳！”沃兰娜明显地看见杰斯当所在的那块冰，高度已经低于周围的冰湖了。她忍不住出言提醒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杰斯当，确保他不会遇到危险。 “我正在尝试……平衡不好把握。”杰斯当晃晃悠悠地往外走，他感觉每一步都踩空了。冰下的野兽没有蛰伏，它还在划着冰。杰斯当危险地感觉到，很可能他会落进冰面下未结冻的水里。冷气是向下的，冰湖底下还在活动的水，肯定要比这厚薄不一的冰盖要冷得多。 他所在的冰面开始向另一端翘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顶撞着它。杰斯当勉强在冰面上行走，眼看着只差几步，就能离开这片已经被分割的冰面了。 但就在此时，水底下的怪物又撞了一下这块冰，造成了强烈的抖动。 在这样的作用下，杰斯当一不留神滑倒了，他沿着倾斜的冰面滑行。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拖把，作用在粗糙的草地上。冰下的那只生物再度撞了一下，这块冰彻底倾翻。. . 冰湖上的一块被它翘起。底下的水露了出来，而杰斯当，不偏不倚地撞进了水中，震起一片浪花。与此同时，顶撞着冰块的野兽也露出了它的外貌，是一只很巨大的鱼。 它有剃刀一样的牙齿，还有背部锋利的凸出。它正是用背部的这项利器，来切割冰面的。 当冷剃刀鱼狡黠地再度游入冰湖后，之前被它顶出来的冰盖。此时也恢复了原状，盖在裸露的冰湖上，再也看不见水里的情况了。而杰斯当，落入冰湖。无影无踪。 “我们必须救他！”沃兰娜咆哮着。“我们得下水里去。” 伯特毫不犹豫地用血色巨剑在冰面上划了一个大圈，当这块冰面被分割出来后，他用将它分割成好几块，和利尔一起把其中较小的块搬出来，使冰湖上出现了一个通到水中的窟窿。 “让我下去，我不怕冷。”利尔毫不犹豫地跳入了窟窿里，游到了冰湖之中。 能见度不低，很亮。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冰湖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上面的冰盖。一个是内部的湖泊。光由上面的透明冰盖照射到远比冰盖大得多的冰湖之中，把它照得透亮。 尽管如此，也只有利尔所处的表层冰湖会比较透亮，深部还是漆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不过也够了，他看见，杰斯当闭紧了双眼，无力地向下沉去。一只巨大的冷剃刀鱼，正围着它转圈，利尔此时身处水下，根本无法和它作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杰斯当向下沉…… 德鲁伊是不会淹死和冻死的，而魔法师就不可能。即使有的法师懂得水下呼吸的魔法，但是他们也无法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中坚持太久。 利尔明白，此时每分每秒，杰斯当的生命都在流逝。 于是他挣扎着向杰斯当游去，同时召唤出派查克。 巨大的棕熊怒吼着从蓝色的传送门中跳出，随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冰湖之中。派查克是会游泳的，而且它很耐寒，可能某种极地熊就是它的远亲。 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派查克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瞪大熊眼，往冷剃刀鱼游去。剃刀鱼看见有个大块头正往这里游来，立刻警惕地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同时展示自己背部锋利的“冰刀”。派查克则浑然不惧，棕熊是无所畏惧的勇敢生物。 有派查克吸引冷剃刀鱼的攻击，利尔就能去援救杰斯当。 他会游泳，每过一段时间就被杰斯当和伯特联手扔进河里面是迅速培养游泳能力的好方法。用不了多长时间，利尔就接近了杰斯当，并且抱着他上浮。 派查克在和冷剃刀鱼做殊死搏斗，水里终究是鱼的主战场。很快，派查克背部的皮肉就被冷剃刀鱼背部的锋利武器给伤到，丝丝鲜血在水里逐渐弥漫开。 在鲜血和痛苦的刺激下，派查克显得更加疯狂和野蛮。在水里，它的力量被极大地限制，而且也不能用棕熊引以为傲的重击来结果对手。不过，它还是有自己的独门战斗方式。 棕熊突然加快了速度，超越了之前的游速。冷剃刀鱼猝不及防之下，迅速旋转了自己的身体，想要逃走，可是派查克伸出熊掌，抓住了它的尾巴。 派查克喜悦地眨眨眼，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它的腰部，双掌同时用力。 冷剃刀鱼迅速地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摆脱这巨大的力量，可是根本没有办法。熊的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哪怕在水里也是一样让人害怕。被派查克给抓住后，剃刀鱼刚开始还在挣扎，逐渐挣扎的力量就减弱了，到了最后，它的头偏了过去，已经死了。 派查克抱住冷剃刀鱼，就像在大马哈鱼洄游时抱住自己的战利品一样，向冰面进发。 利尔此时抱着杰斯当，另一只手猛击冰面，希望能引起冰上人的注意力。杰斯当的心跳已经减缓了，再过不久，他就要死了，灵魂将会困在舒拉尔世界，因为没有死神给它引路，也没有英灵殿容它安眠……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杰斯当已经意识模糊，他本来能感觉到冷，到了现在，他感觉到一股令人陶醉的暖气。他好像躺在自家的床上，身体很轻松，很舒服，很想睡过去。作为魔法师，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好像在狂奔，跑到他的灵魂深处，聚集起来，做最后的抵抗。 血液流动的速度变慢了，说不定它们也开始结冻。 濒死之际，杰斯当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正在下降，四肢正在僵硬，大脑正在停止工作，脊椎和脑干都失去了知觉，肺部灌进了水，一切都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大脑里，主管记忆的思考的部分正在做最后的收工扫尾。这让杰斯当想起了小时候，海安法斯家族……父亲和母亲……火焰……奴隶船……以及利尔、伯特、沃兰娜。 隐约能听到狐依惊诧的尖叫声，杰斯当想，这个姑娘实在是太有趣了。随后，伯特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血色巨剑开始切割冰面。和这发生在同一时候，杰斯当觉得从脚跟、指尖，传出一阵颤栗和痛苦，沿着手臂与大腿、小腿传送，接着到了腰、肾、胃…… 睡过去吧，睡过去能减轻痛苦，杰斯当想着。 当痛苦的感觉蔓延到他的心脏时，他的身体被拉出了冰湖，回到了冰面上。 “赶紧给他换衣服。”利尔爬出来，“他快死了。”紧接着，他释放出自然恢复法术，绿色的光芒没入杰斯当的身体，设法修复他受损的部分。 沃兰娜立即脱去杰斯当的衣服，伯特则取出火种，在冰面上生起一堆火供杰斯当取暖。 杰斯当的衣服被脱下后，他身上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冻伤就露了出来。沃兰娜当时就哭了出来，给他换上了干而且暖和的新衣服，救助在紧急地进行。 派查克抓着冷剃刀鱼游上来，将死鱼扔到冰面上。它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背部的伤口还在流血。利尔赶紧将派查克送回自然空间以保证它的安全。 紧张忙碌的半个小时过去了，冷剃刀鱼变成了一锅热乎乎的鱼汤，已经喂他喝下，杰斯当的身体也被裹得紧紧的，利尔不断释放魔法以保证他不会死。杰斯当的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可是他仍然不能说话，也无法用任何方式来回应其他人对他的呼唤。 狐依紧张地坐在冰面上，此时太阳脱离了乌云的掩盖，格外温暖和明媚地照耀着大地。她四处张望，大声说道：“那个‘黑斗篷的人’又来了！” “狐依，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伯特大声说道，他转过头，“……嗯，我收回。”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黑斗篷的魁梧男人已经接近了他们。他看起来行动迟缓，但是动作有力，一看到受伤的杰斯当，他就立刻走到法师身边。 “你是谁？”沃兰娜警惕地说道，“想做什么？” 穿黑斗篷的人一言不发，只是伸出右手，右手掌里生起一大团赤红色的烈焰。他再一用力，火焰就飞出来，落在杰斯当的身上，迅速地燃烧起来。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这炽火之中。沃兰娜尖叫一声，拔出匕首，打算在穿黑斗篷的人的身上刺出几个洞。(。) 二百八十六、蒂贝尔之井 () “女士，我没有恶意。”穿黑斗篷者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而且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他从自己的斗篷里拔出一把长剑。伯特看见，这把剑非常锋利，剑柄上铭刻着一道小小的黑色纹路，纹路所形成的图案就像是一对羽翼，发出幽幽的蓝光。 沃兰娜听到他的话，犹豫了一下，转向杰斯当。 很快，杰斯当身上的红色火焰就熄灭，最重要的是，他正在揉着自己的脑袋，好像那里很痛的样子。“发生了什么？我只感觉……我掉进了冷水里。”杰斯当喃喃自语。 . . “战神在上。”沃兰娜雀跃地扑过去，将杰斯当抱在自己的怀里，“你醒了！” “他还没完全好。我的魔法只能暂时阻止寒气腐蚀他的身体，无法彻底解决掉他身上的疾病。”穿黑斗篷的人揭去自己的兜帽，露出底下一张成熟而饱经风霜的脸，“我们得去蒂贝尔之井，就在不远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带路。” “请问您是？”利尔很有礼貌地问，同时他也在悄悄地观察对方。 “我叫做艾农?滚烫金属。”穿黑斗篷的人回答，他将长剑塞回剑鞘中，灰色的眼睛里古井无波，“……我是个铁匠，住在银谷外面，偶尔会来寻找一些珍稀的材料。” . . “在这样的地方？”利尔有些怀疑，同时，他看见艾农脸上有不少铁锈和火灼留下的淡淡痕迹，也闻到对方身上。透出黑斗篷散发出来的浓浓金属味道。所以，他同意对方“自己是个铁匠”的说法，不过来银谷寻找材料。就有点让人怀疑了。 冰冻恶灵就足以让人头疼了，更何况冰湖底下对陆上行人虎视眈眈的冷剃刀鱼？他想，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冒着死亡的危险来银谷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这些冰，是很好的冷却物，它可以用来处理出炉的武器。”艾农耸耸肩，“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来我的铁匠铺歇脚，它就在银谷中央的山上，不在冰墙外。” 说着。艾农的手指向一座山峰，先前在高坡上时，利尔就已经见过这座山峰了。 艾农带着他们，往“井”前进。他对这里很熟悉。一路上都没遇到冰霜恶灵和冷剃刀鱼。 “银谷里……好像不大适合居住。”忍了很久，伯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您是怎么决定在这里拥有自己的铁匠铺的？这里很冷而且多风，又有许多可怕的生物。” “习惯就好，更何况我不是自愿来的。”艾农叹气，又戴上了兜帽，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斗篷之中，“有人命令我在这里打造东西。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穿过冰川裂隙的积雪的？我记得它将整个道路都填满了，所以你们是这几年来的第一个冒险者。” “嗯……原谅我们无法回答。”利尔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吐出月牙项链的秘密比较好。他们还没有彻底熟悉对方，即使他救了杰斯当，可是仍然不足以让他们推心置腹。 杰斯当想了想，如果是他的话，他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想出十个蹩脚或出众的借口。 “……对了，”伯特想起来基哈沃给予的第二个任务，“你知道附近有一个祭坛吗？” “从我的铁匠铺那里，很容易就可以看见。”艾农笑了笑，“是一个魔神的祭坛。”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到达了“井”。在高坡上看觉得很近，走起来其实还要花很多时间。不过，和从上面看的如出一辙，确实有许多大大小小美丽的冰棱包裹着这个井。在艾农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冰棱与冰棱之间一处较大的裂隙，那大概就是入口了。 不过，入口处，有一个高大的冰冻恶灵，它比之前他们见过的冰冻恶灵都要强壮，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样子。它除了像其他冰冻恶灵由六个大冰块组成身体外，还额外套着一件长满了冰棱的冰块“铠甲”，而且右手上还吸附着一根很长很大的冰块，就像巨锤一样危险。 “我们该怎么过去。”利尔问艾农，毕竟他比较熟悉这里。 “上次我来的时候，没有这个大块头。”艾农拔出长剑，“你们有没有干掉它的信心？” 不用艾农说第二遍，伯特就拔出了血色巨剑，冲向那个高大的冰冻恶灵。冰冻恶灵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因此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举起手中的冰冻巨棒，随后猛力砸下。 伯特敏捷地躲开冰冻恶灵的第一击，不过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伯特，而是旁边的冰面。在冰冻恶灵的猛击下，冰面立刻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冰面开始颤动。伯特差点就滑倒，幸好他对平衡的掌握要比别人出众的多，没有因为这点小晃动就跌倒。 冰冻恶灵第二次砸下武器，这回的裂缝和先前的裂缝连了起来，并且还扩大了许多。冰面上已经有许多地方出现了破裂，还有一些甚至直接被砸进了水中，导致冰面上出现了不少窟窿。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变得格外危险。 “好像还挺有挑战xing的，我喜欢。”伯特狰狞地说道，他喜欢斗牛士。 “你们先去井水那里看看吧，我要独自干掉这个大块头。”伯特抖了一下血色巨剑，眼神锋利，“和强大的敌人对战让我感到热血沸腾。” “祝你好运。”利尔拍了拍伯特，随后就迅速地绕开巨大的冰冻恶灵，和其他人一起冲进了冰棱所包围的区域，朝“井”前进。冰冻恶灵虽然力量强大，但是行动速度却属于比较迟缓的，很难追得上全力狂奔的他们。当它转过头，想要尽最后的努力时，伯特拦住了它。 “嘿，来玩个游戏吧。”伯特用血色巨剑指着冰冻恶灵，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前方大约几十米处，有一个用白色石头堆砌的井，是圆形的，石头与石头之间压得很密很紧，不留一丝空隙。它散发出淡淡的彩色光芒，向天空中照射，看起来非常的美丽。井的前面，有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有好几行怪异的文字，按笔迹来看，不是一个人写的。 “这井有神奇的魔力。”艾农说道，“只要喝一口里面的水，所有的疾病、伤痕都会消失。” 狐依摘下自己的萨满利爪，左手的焦黑依旧。她跑到井旁边，轻轻嗅了嗅，露出了笑容，大概这井水也是甜的。她毫无顾虑地一头扎进井里，水离井口很近，她将自己的额头、鼻子乃至长发都浸入水中，贪婪地喝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将抬起头。 这井水确实有着极为恐怖的魔力，她举起自己的左手，上面又变得光滑、美白而且细嫩。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瞬间被修复的手，右手贪婪地在上面摸来摸去。 “接下来是可怜的落水者的时间。”杰斯当走到井旁边去，很奇怪，这里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可井旁边有一平方米的土地，上面长满了青嫩的草。他掬起一点井水，喝了下去。 水一流进他的身体，就立刻开始作用。它们开始尽职尽责地检测并且修复杰斯当身上任何的伤病。在井水的作用下，杰斯当身上的寒意立刻消除，迷糊和混沌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不见，此时他的身体比之前还要轻松和舒服，简直就像是遇到了神迹。 “真想带一些回去。”利尔凝视着它，“比龙血还要强大。” 艾农走到井旁，掬起一捧水，随后泼出去。利尔亲眼看见，水立刻消失不见。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心里感慨着神的可怕力量，无序邪神蒂贝尔…… 伯特背着血色巨剑，慢悠悠地往这里走。他的背后，是一大堆已经碎掉了的冰块，想必伯特简单利落，而且极为残暴地干掉了守在门口的冰冻恶灵。 “接下来没什么事情了……”奥莉卡说道，她转向艾农，“您能带我们去您的铁匠铺吗？” “当然。”艾农点头，他指了指山峰，“其实从这里，已经能看到我的铁匠铺了。” 他们应声望去，果然，山峰的悬崖上，有一个不大的黑色建筑。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它由一间大屋和一座尖塔组成，看起来远比其他的铁匠铺要规模大。 “我将冰放到尖塔里。”艾农说道，“它滚下来时，会让剑急冻。差的剑，会因为热胀冷缩而爆炸，好的剑，则浑然不惧这种级别的伤害。这是非常简单而且有效的方法。” “您一整天都在打铁吗？”沃兰娜问道，“我觉得会很无聊的。” “遗憾的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艾农说道。 利尔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一直都遗漏了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将来的命运。不过遗漏的到底是什么呢？利尔始终想不起来。(。) 二百八十九、谜题 () 银谷中间的山脉是很高大的，在冰湖中，就像是突然从地底深处冒出来的一样，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它的灰色山体，非常之陡峭，在艾农的带领下，大约走了三十多分钟，才绕到一处比较缓的地方，从这里开始，绕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慢慢地向山顶走。 杰斯当打了个哈欠，一踏入这片山脉，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点难受，并且昏昏欲睡。渐渐的，他的脚步放慢了一些。.. 他一开始是精力充沛的，这是因为井水的作用，恢复了他所有的力量。可是随着进入山脉时间的持续，他的步伐越来越迟缓，迈步的频率开始变慢。 这种差异刚开始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杰斯当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距离拉长了很多。他不得不每隔一会儿就快步前进，以保证自己不会掉队。 他试图加速自己的脚步，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会在一段时间后拉长和其他人的距离。 沃兰娜看见了杰斯当的举动，她自己也放慢了脚步：“杰斯当，快点！我懒得等你。”她奇怪地扭头看向杰斯当，他一会儿走得快，一会儿走得慢。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杰斯当摇摇头，他环视四周，这里和普通的雪山差不多，大部分地方银装素裹。偶尔会有裸露的岩石，还有高大的树木。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虚假做作，这种真实、清晰的感觉。非常之……突兀。.. 就连刚才沃兰娜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的不同，她的面容，也明显地给他一种陌生感。所有一切，真实到让人陌生，这就是杰斯当现在所感受到的东西。 杰斯当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样的“清晰感”和“真实感”……给他一种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其实都是虚幻”的感觉。他用力摇头，想要驱散这种诡异的感觉。 很快，他高兴地发现。这种所谓的“真实感”消失了，一切都和以往一样，走起路来，也能跟上前面的利尔和伯特了。艾农披着黑色的斗篷。永远都走在最前面带路。 “这里变冷了。”杰斯当缩了缩身体。“你们感觉到了吗？” “是的，杰斯当。”利尔转过头来，他呼了口气，“比在山下的时候冷多了。” 杰斯当百思不得其解，他往前走了走，和伯特保持相等的速度。伯特看了看两个伙伴，为他们的怪异想法感到不解，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切正常。 “实际上，我觉得这里就像是……”杰斯当谨慎地说道。 利尔环顾四周。杰斯当的话提醒了他，这里就像是……他张张嘴：“像是幻境。” 无人应答，一切还是和刚才一样寂静。 利尔的表情凝固了，就在他说话的刚才，杰斯当、伯特、沃兰娜、奥莉卡全都不见了，他可以确定，他们不是走远了，而是彻底消失了，从他的感官中被清除掉了。 “怎么回事……”唯一留在利尔视线中的，只有狐依，她也发出了疑问。 “其他人呢？”狐依转过头来，表情中满是惊恐，“liear他们去哪里了？” 利尔痛苦地喊了一声，一把剑从他肩部刺入，从肩部中破出。站在他背后的艾农冷漠地脱下自己的黑斗篷以及简陋外衣，露出他身上所穿戴的黑色铠甲，同时，面容变得狰狞可怖，皮肤赤红，非常的高大，头上有一对锋利的角，就像是一个恶魔，站在雪地中…… “你说的最快，所以先死。”艾农的声音就像火焰在熊熊燃烧，“永别。” 德鲁伊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雪地，他的眼皮动了动，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的由来。 狐依尖叫了一声，她刚想动，突然，世间一切都被寒冰所覆盖。山脉、森林、岩石，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零下的极度寒冷，将利尔所冻结，将血给冻结，狐依一动不动，带着她来不及流下的眼泪，立在雪地里，就像一座冰雕。 杰斯当和伯特还在继续往前走，他们跟随着披黑斗篷的艾农，直到他们发现利尔没有跟上来。伯特回头看着，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利尔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奇怪……”杰斯当皱紧眉头，“他就像是从我的感官中被抹去了。” “狐依？小姑娘？”奥莉卡大声问着，“你去哪里了？这里有糖哦！” “他们去哪里了！”伯特高声问道，他拉着奥莉卡，往来时的路走。 一时间，队伍陷入了混乱。艾农仍在沉默地向前走，而其他人，则纷纷朝山下赶去。杰斯当有精神力探测，沃兰娜也懂得感知人的气息，可是，利尔和狐依的存在，仿佛是突然被抹去了一样，找不出哪怕一点点存在的痕迹，像烟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真糟糕……”杰斯当越往山下走，越感觉到一种疼痛的感觉，来自于灵魂深处。精神探测似乎被强制xing屏蔽，导致外放的精神力，全部被强行送回了灵魂之中，带给它可怕的痛苦。杰斯当的视觉开始麻痹，眼前，好像出现了利尔的虚影。 伯特径直从利尔的影子中穿过，大概根本没看见他。杰斯当觉得一股重压出现在自己的肩上，他被压倒在地上。冰冷的雪拍上他脸的同时，一个曾见过的事例电光石火般地擦过他的脑海，点燃了杰斯当的思想，就在那一瞬间，杰斯当意识到这里为什么会这么诡异。 “杰斯当，你怎么了？”沃兰娜焦急地拍打他的背部，“试着起来！” “沃兰娜，快逃……叫上伯特……这里是……”杰斯当艰难地吐出断断续续的言语。 “幻境……准确的说是……领域……”脑海中出现一阵眩晕感，当杰斯当清醒之时，他已经出现在了一座黑色的走廊中，他能看见的，只有一盏发出紫色光芒的吊灯。(。) 二百九十、灾祸 () “……”杰斯当警惕地观察四周的环境，面对陌生的地点，他不得不了解所处的环境以准备下一步的动作。这里是一条走廊，前方是一扇门，后面也是一扇门，两侧都是厚重的墙壁，天花板上有一个发出紫色光芒的吊灯，看起来十分诡异。 最近的窗户离他有二十米高，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你的猜测是什么。”沃兰娜靠在墙壁上，“这里……好像很诡异的样子。” .. “最开始我以为这是幻境，后来才发现这里是‘领域’。它太刻意塑造所谓的‘真实’来迷惑我们，反而更容易让我察觉到这之中的虚幻。所谓‘领域’，就是一个强大生物的力量，所塑造出的完全由他自己掌握的空间、区域、地点。在自己的领域内，领域的主人可以做任何事情，比如将里面的环境改变、强行扭曲法则、延缓时间流逝速度之类的。”杰斯当解释道，“换句话说，在他的领域里，我们就像是小蚂蚁一样容易被碾死。” “不过，我不觉得那个叫‘艾农’的混蛋力量有这么强大。”沃兰娜说道。 “运气好的话是这样的，”杰斯当说，“除非是特别特别强大的生物，大部分领域的主人，都无法改变自己领域里真正的，难以更改的‘法则’，比如重力，比如时间。所以我们还有希望。”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彩，这意味着胜利的希望还没有断绝。 .. “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沃兰娜吹了声口哨。“我可能会回来找你的。” 沃兰娜神色严肃起来，她从衣服里拿出一副手套，带上它。她活动着手腕。随后慢慢靠近墙壁，按住几乎光滑的壁面，身体一用力，就牢牢地攀附在墙壁上。 她就像壁虎一样在墙壁上爬行，慢慢地接近看起来十分高的窗户。女刺客的技术非常娴熟，用不了多长时间，窗户就已经离她不到几米远了。 沃兰娜敏锐地感知到。这是靠外侧的走廊，这面墙壁之外，就是一片新的天地。冷风从她头顶上的窗户中吹出。夹杂着点点雪花，这更让她明白此时自己所处的位置。 当她用力一跃，抓住窗台，接着站在窗台上。弯腰。远眺时，看到了一片惊人的景象。远方，是折射着七彩光芒的银谷，还有高耸入云的冰墙，一切和之前都一样。不过，再往近一点看，就能看见，一片黑色的焦土。覆盖在周围的土地上。先前当他们走上这片山脉的时候，看到的是冰雪覆盖了整个山峰。可是现在看来，刚才的一切是幻境。 她看了看环境，抓住窗框，爬到了外面去，去到了杰斯当视界以外的地方。 杰斯当惊讶地看着沃兰娜跑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现在他只能孤军奋战了。法师抓起法杖，走到前方的那扇门前，试着转动门把。他原以为这扇门上了锁，坚不可摧，就像金库的大门一样能承受巨人的打击。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地转了一下圆形的门把手，这扇门就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被打开了。 杰斯当跨过门框，发现这里的情况和之前一样，都是一片黑色走廊，头顶上是一个吊灯。不过，这里的情况和其他地方不同，有一扇大门在墙壁上。 杰斯当心头一阵高兴，没想到刚被送过来，就到了可以离开这里的大门口，简直就是幸运之极。他走到坚实铁门旁，抓住沉重的把手，用力一拉。 和之前一样，铁门也是很容易被打开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小缝，只要杰斯当再用力一推，他就可以离开这条长长走廊，走向新生了。 “嘎”一声愤怒的巨吼，一个高大的恶魔撞开大门，直奔杰斯当而来。 它有一根长长的利角，皮肤鲜红，双手握着一根巨镰，双眼是黑色的，神情愤怒。杰斯当明白近距离他吃不到好果子，于是立刻撞开铁门，飞奔而走。 恶魔怒吼着走到铁门旁，巨镰一砸，铁门应声而倒。它的身材和门差不多高大，低头钻出了这扇大门，咆哮着往杰斯当追去。大门前是一条铺石路，通往山下，中间有一座桥，桥下是湍急的流水。杰斯当此时全力狂奔，已经过了桥，但没往山下跑，而是冲向了旁边的雪峰。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恶魔奔跑的速度比他快，于是更加快了速度。 现在，杰斯当能看见情况了。原来，他刚才是处在一座黑色的巨型城堡之中，刚才正好从城堡的偏门中跑了出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城堡周边都是黑色的焦土，好像有神秘的火焰将它尽数焚烧过一样。可再离开城堡远一点的地方，仍然是银装素裹的雪景，白色的山脉围绕着中央的黑色城堡。 杰斯当深知，想要打败对手，不但要靠自己的实力，而且还要依赖环境的作用。他审视了周围一切可以用来阻敌的地形，选择了一处陡峭的雪崖，从一条狭窄的小径上去。高大的恶魔紧随其后，它气势汹汹，嘴里发出野蛮的叫声，就像一辆战车势不可当。 杰斯当冲了一段距离后才发现，有一段坡实在太陡，必须爬上去。他裹紧了身上的羊皮法师袍，抓住冰冷刺骨的雪，这里的雪并不松软，它们坚韧、粗糙，像碎石一样。他用力地向上爬，当他到达坡顶的时候，恶魔也紧随其后地到来了。 它自己几乎就有这个坡那么高，只需要用力一跃，再随手攀爬几下，它就到了杰斯当面前。恶魔挥动巨镰，杰斯当不得不后退以躲过它的猛击。他转身迅速地奔跑，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脊，恶魔怒吼着跟着目标的脚步，对方在它眼里就是一块随时可以大快朵颐的鲜肉。 山脊的雪更加冰冷，还有寒风在空中打着旋。风夹杂着雪花呼啸着掠过杰斯当的脸，他不管不顾，全神贯注于他要去的那个地方。在刚才，他就已经发现哪里是最好用来对付恶魔的地点了。它要有一定的高度，且必须陡峭无比，才能用来完成杰斯当的计划。 当杰斯当到达心目中那个预定地点后，他握紧了法杖。此时，他身处于雪峰的突出部，一个山崖上，下方的地面离他有好几米，贸然跳下去是必死无疑的。 不过，这里也无处可逃，只能让杰斯当跳下去了。 恶魔步步紧逼，当它看见猎物落进了一个走不出来的陷阱时，兴奋地嚎叫了几声。它看起来是一只低阶恶魔，缺乏智力，却拥有极为可怕的武力和生命力。深渊位面的恶魔非常多，像它这样的红色带角恶魔，既是其中最常见的，也是恶魔军团的中坚力量，不容小觑。 杰斯当笑了一下，给自己加持上羽落术，随后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恶魔一惊，它尽管身材高大，而且皮肤坚韧，可是从一下子跳下去，至少也会摔伤，导致自己无法追上猎物。它咆哮了一声，原路返回，打算回到山下将猎物干掉。 在羽落术的作用下，杰斯当落到地上时，仅仅感觉到膝盖和手肘剧痛，有了点轻轻的擦伤。他瞄准了恶魔前方的雪崖，口中飞快念咒，大量黑暗元素聚集到他的法杖上。 当他猛力一挥法杖后，一条小型的黑色龙迅速地扑了出来，爆炸在恶魔前方的道路上，将雪崖炸塌。恶魔立刻刹住了脚步，如果它一头扎进去，估计会死的很惨。 恶魔忽然发现，它没办法下去了，四面八方都是陡崖，唯一的道路被杰斯当给炸毁。 “吼”它发出震天的怒吼，以表达自己无比的怒火，“吼吼” 雪峰上的雪向下滑去。一般来说，这些雪会安稳地躺在所处的山体上，可是，从一声可怕的怒吼、一次猛烈的爆炸，到一个石子的落下、一个雪球的滚落，都有可能引发它们的剧变，将原本处于微妙平衡下的重力关系给打破，导致雪崩！当雪就像千军万马一样奔驰而下时，所有人都会感受到大自然的可怕力量，以及自身的卑微渺小…… 大地开始剧烈摇动，杰斯当神色一变，迅速朝城堡冲去，避免自己被卷入这一惊人的灾难之中。雪峰之顶，一大片可怕的雪洪轰鸣着向下冲去，沿着山体，挟裹沿途上遇到的所有雪花，越积越大，越冲越猛，这是极为可怕的大型雪崩！ 随着这一面雪峰开始雪崩，周围雪山上也开始倾泻自己银色的怒火。大地开始剧烈摇动，引发了越来越多的大雪从高坡中轰鸣洒下，由于中央的黑色城堡位于低洼位置，当那只恶魔在一瞬间被雪崩给撕碎后，无数股雪洪继续前进，目标，就是那座城堡！ 尽管城堡看起来非常坚固，可是面对四面八方的雪崩，它可能也会被撞碎、碾倒。这幅景象比天灾还要恐怖，雪吞噬了所经之路上的一切，摧毁了所有的顽石树木，堵塞了河水，撞垮了桥梁，大地开始剧烈摇动，几乎像是一场可怕的高烈度地震。(。) 二百九十一、最终决战（上） () 杰斯当终于在身后快速奔流的大雪将他也给打碎之前，冲进了城堡。当然，他还没幼稚到认为进入城堡就够了。魔法师迅速地往城堡内部移动，他认为，光凭外侧的第一道围墙，是根本无法抵挡雪崩的可怕威力的。他穿过了一道道走廊，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庭院里。 “等等……”杰斯当还没来得及喘气，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庭院之中，是一个非常显眼的棕色祭坛。它的基座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台子，接着，五个赤红色的熔炉分别被铸在圆台的五个方位，十二个漆黑的大柱子围绕着圆台耸立着。圆台的中央，是一个巨型的红色熔浆池，其中的极高温，杰斯当虽然离着很远，却仍然能感觉得到。 . . 一根巨大的滑坡杆连接着一座高尖塔和城堡内部庭院里的祭坛，此时，一个巨大的冰球正沿着滑杆向下滚去，目标是正中央的那个红色熔浆池！ 和这发生在同一时间的是周围的可怕雪崩，剧烈的轰鸣声和脚下可怕能量撞击地面的摇晃，都让这座城堡开始战栗、颤抖。可是，让杰斯当感到费解的是，这根滑竿，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而在它上面向下翻滚的大冰球，也移动得相当稳定。 十二根漆黑柱子上都捆绑着锁链，当冰球离熔浆池只剩下一小段距离时，锁链仿佛有生命一般的，全部拉紧。它们的动作，将熔浆池里的一个神秘武器给拉了出来。 . . 是一把剑。未成形的长剑，在熔浆池内被焚烧得通红。 滑竿上的冰球沿着长杆落下，直撞在这把武器上。“嘶”刺耳的响声。极冷刺骨的冰和炽热无比的剑撞在一起，一瞬间，冰就被武器上的极高温度给融化，化为冰水，落进岩浆池中，弹起一个个很快就破碎的气泡。而武器，也开始冷却。露出它原本的漆黑颜色。 锁链开始拉长拉短，将这把武器移动。它逐次在旁边的五个熔炉中迅速浸泡，每次浸泡的发出极为震耳的劈啪声。这把武器在五个熔炉中都浸过一次后。它被放进了中央的大岩浆池中，锁链停止移动，一切又都陷入了沉寂，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轰”杰斯当捂住了耳朵。雪崩开始撞击城堡了！ 从高处泻下的大雪。猛力撞击在城堡的围墙上。这就像是一个力量巨大的巨兽，用力轰击面前的敌人一样，释放出自己所有的武力。可怕的冲击波深入城堡内部，将杰斯当掀翻。 雪崩不止一股，四面八方雪峰上的大雪都开始撞击围墙。 “隆隆”大概是围墙倒塌的声音，杰斯当用力抬起头，发现那座大尖塔，甚至都已经被雪崩给撞倒了。它发出可怕的哀鸣声，随后倒在了雪崩巨流之中。 杰斯当的心脏开始狂跳。他的精神力探测检查出来了，雪崩已经撞开了第二层围墙，如果它还有力量的话，就能撞到这中央的庭院来，将杰斯当给打垮。 “混蛋！”一声高昂的怒吼，杰斯当感受到，数量惊人的元素，忽然被召集了起来。它们在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生物的组织下，凝聚成一个防守能力极强的屏障。 杰斯当抬起头，他看见，这屏障是深色的，正在剧烈地抖动，大量波纹状的痕迹在它身上显现。尽管它看起来承受着极为可怕的力量，但是它始终没有被撞破，稳稳地立着。 通往内部城堡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他的右手中，闪烁着一个耀眼的深色光球。此时，有一道光连接着屏障和这个光球。可想而知，这个光球的充能者，就是面前这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艾农！”杰斯当大喝。 “你们终究还是来到了这里。”艾农冷声说道，“基哈沃那个傻瓜派遣的凡人小队，看起来还是有点本事的。”他信步走到中央大圆台旁边，一挥手，散掉了手中的光球和屏障。 他再一扬手，几道光芒闪过，杰斯当看见其他人也都出现在了庭院中。 只不过，伯特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背后有一道红色的伤口，奥莉卡同样遭受重创，嘴里流出鲜血。利尔和狐依昏迷在地上，脸色苍白，仿佛是从冰雪之中被带出来一样。 “可惜，虽然有点本事，不过还是缺乏力量。”艾农叹气，“那位战士，剑法很好，可惜为了他的情人而受伤落败。德鲁伊和女兽人，简直不堪一击。你嘛，倒是毁了我的城堡，差点还毁了我的铁匠铺，不过，你认为在一对一的决斗中，你能胜过我吗？唯一，你们这几个人中让我感到惊喜的，就是女刺客了，她去哪里了呢……在自己的领域里居然找不到敌人，她的潜行技术实在是太好，我都忍不住夸赞她了。” “只要我还能蓄积魔法元素，你就会死。”杰斯当简短地说道。 “来攻击我试试？”艾农解开黑斗篷，将手里的血色巨剑扔到地上去，他自己的长剑也放到一旁，双手空空，看起来没有做任何的防守，完全任凭杰斯当攻击。 杰斯当念诵咒语，试探xing地释放了一个黑暗炽焰火球。它在空中划出红色带黑色的轨迹，准确无误地炸裂在艾农的胸前。杰斯当预想中，忽然有一个无形屏障挡住火球，或者艾农变出一把武器打碎火球，亦或是他直接将火球送回来的场面都没有发生。 火焰燃烧在艾农的身上，他神色不变，微笑着看着杰斯当。 杰斯当突然感到身上一阵灼热，他发现，和艾农一样，自己的身上也燃烧着火焰！他痛苦地向前倒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当艾农身上的火焰不在燃烧后，杰斯当身上的火焰也同时停止了焚烧，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哑说着。 “看见了吧。”艾农骄傲地伸开双臂，“这就是伟大的黑暗君王，理查?爱德森赐予他卑微铁匠的恐怖力量！你攻击到我的同时，你自己也受到伤害。在我死亡的同时，你也会死！哈哈你们黄昏神和温德肯夫世界，怎么可能匹敌我们魔界、深渊界、冥界还有黎明神！看看你自己，黄昏神们给了你什么力量吗？他们用虚无的所谓‘英灵殿’来诱骗你们去死，让凡人去点燃烽火，而自己却安逸地呆在神殿里，你们不感到愤怒吗？” “烽火？”杰斯当听到的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词语，“是什么？” “哈，黄昏神的信使，所谓‘秩序之神的**’伏?基哈沃，连这都没告诉你。你们凡人是多么可悲。”艾农脸上是得意的狂笑，“他没告诉你十三个烽火的秘密吧。神无法自己去点燃烽火，所以让你们人来完成种种艰难可怕的任务，你们却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杰斯当翻过身体，仰面朝上，凝视着天空，他此时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 “把你们全杀掉吧，很轻松。”艾农拿起自己的剑，走向离他最近的利尔。 “铛”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一把长剑有力地挡住了艾农的攻击。基哈沃出现了。 “伏?基哈沃，我们刚才还谈到你呢。”艾农不屑地说道，“来吧，秩序的守护者。” “原罪之剑的铸造进入尾声了吧。”基哈沃的神色非常淡然，“你也许能在理查?爱德森的财库里得到无数的赏赐，而黑暗大君将挥舞着它摧毁温德肯夫世界。” “完全正确。”艾农点头，“大君将带着我亲手锻造的原罪之剑、原罪之盾，将你们可怜的小地方送进历史的角落里。最后，也不用末日战场了，我们自己就能得到东西。” “如果你死了。”基哈沃和艾农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你知道大君送给了我什么东西。”艾农笑着，让基哈沃的剑砍中他的肩膀。 基哈沃脸色没变，眼神也照样，但他自己的肩上，确实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伤口，形状、深度，和艾农身上的一模一样。基哈沃拔出长剑，恢复了战斗预备姿态。 “看，你如果杀了我，秩序之神的**同样也会死掉。”艾农兴奋地说道，“让我们来算一笔账，基哈沃死了，艾农死了，原罪之剑被毁了，但是黄昏神少了唯一可以与黑暗邪神匹敌的人，他们被赶尽杀绝。哦，对了，秩序之神的灵魂、秩序之神的**，两者必须共存，如果你死了，秩序之神的灵魂也会遭受重创，从而无法掌管秩序……真让人期待。” 杰斯当在躺着的时候，也在恢复自己的力量。他知道，他接下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历史的进程。身旁是秩序之神和黑暗邪神的铁匠……这场景他从未想过。 不过，既然现在碰上了，也是是时候做出决定了。杰斯当拿起法杖，开始念咒。 铁匠脸色一变，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是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那个凡人的死活呢，温德肯夫世界有很多人对吧，牺牲掉其中一个来埋葬我，也很划算。” 杰斯当停下了念咒，铁匠的话，戳中了他人xing的一个弱点。(。) 二百九十二、最终决战（下） () 杰斯当觉得自己很懦弱，很胆小，因为怕死而不敢继续念诵咒语。他如果杀了艾农，自己也会死，这是杰斯当所不愿意看见的。他心中沾满污渍的部分，开始逐渐蔓延扩大，侵吞其他还没染上污泥的部分。“让基哈沃去吧。”这是他心中的念头，“我不想死。” 艾农放声大笑，接着用长剑继续和基哈沃战斗起来。双方势均力敌，力气、生命力、耐力，完全相同。不过，艾农拥有比基哈沃更强的东西，那就是恢复伤口的能力。. . 刚才基哈沃在艾农身上斩出的伤痕，现在已经全部愈合。但基哈沃自己身上同步下来的伤口，却仍没有被治愈，现在，基哈沃每一次挥剑，伤口中都会渗出一点鲜血。 时间长了，基哈沃脚下的土地已经沾满鲜血，他本人挥剑的力气也减弱了很多。 “你是不敢杀死我的，而且你也杀不死我。”艾农轻蔑地说道，他转头看向圆台。由于大尖塔已经被雪崩给打碎，所以没有冰球沿着滑竿滚来。不过，锁链仍然尽职尽责，每过一会儿就将熔浆池中的原罪之剑拉起来，分别在五个熔炉中浸泡熔炼。 “大概再过三年它就做好了。”艾农低声说道，“对过去的一千年而言，这三年真短。”他的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杰斯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自豪与得意。. . 基哈沃趁着艾农说话分心的时候，长剑刺入对方的腰部。同时。基哈沃自己的腰部也出现了一道伤口。艾农向后退，剑也慢慢退出他的身体。铁匠拍了拍自己的伤痕，展示给基哈沃他修复自我的能力。他身上的伤痕，一开始还触目惊心，但是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反观基哈沃，他的伤口，仍在流血，并且严重制约他的战斗。 “你很快就会死咯。”铁匠残暴地说道，“我要将你的半神格投进火山里。” “你办不到的。”基哈沃双手握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神色淡然。 艾农发起新一轮的攻势，这一回他的攻击猛烈了许多。而基哈沃则连连败退。刚才的两处伤口，让他几乎失去了还击的能力，只能勉强应付几下，让自己不那么快被斩下头颅罢了。 艾农每一击都像毒蛇一样疯狂、精准。他不断地下劈、前刺。然而。他停下了攻击，迅速转身，猛力挥剑，荡开身后无比致命的死亡偷袭。 “你是那个女人。”艾农将剑指着倒在地上的沃兰娜，“我居然没发觉，潜行得不错。” “……”沃兰娜的右臂有一道锋利的刮痕，艾农的回身反击在打飞她手里武器的同时，也划伤了她握武器的手。她躺在地上。不停喘息着，血液一直在从她的身体里流到外面。 “沃兰娜！”杰斯当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握住沃兰娜的手。 “傻瓜！”沃兰娜愤怒地说道，“去杀了那个恶魔！把它杀掉才能阻止末日的发生！” “……”杰斯当犹豫了，面对死亡的威胁，他还是不由得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怕死的混蛋！”沃兰娜暴怒地吼叫，“去啊！去杀了它！你想眼睁睁看着温德肯夫被摧毁吗？杰斯当！”她捶打着杰斯当的手臂，催促他鼓起勇气。 “我不想，”杰斯当低声说道，“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 沃兰娜愣住了，她捶打杰斯当的手慢慢垂下。她迷茫地眨眨眼睛，停下了动作。“你……你……”她幽幽地说道，“唉……”杰斯当的治疗法术照耀着她受伤的手。 这抉择实在是太让人痛苦了，牺牲自己拯救世界说起来很伟大，其实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觉悟，有这样的行动。尽管世界被拯救了，可是身处冥界的自己，能看得到吗？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沃兰娜拿起备用的匕首，“我去。” “不行！”杰斯当咆哮着，可是沃兰娜的速度比他快得多。 看到疾驰而来的沃兰娜，基哈沃猛力一击，用武器架住艾农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艾农怒吼着想要挣脱，可是基哈沃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就像一个铁圈一样，将艾农死死捆住。艾农嘶吼着，不屈地摇晃着。铁匠用力踢着基哈沃，一脚、一脚，但是基哈沃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打算，好像就算他死了，也会将铁匠给抓牢。 沃兰娜沉默地将匕首从后面送进艾农的脖子，与此同时，她自己的喉咙处也飚出一股血箭。沃兰娜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抽出来，再度刺入一次，这回是彻底割断了艾农的气管和颈动脉。不过，沃兰娜也像软绵绵的布偶一样，落到了地上。 基哈沃皱紧眉头：“没用的。” “沃兰娜”杰斯当冲过去，扶起了她，“为什么？” 沃兰娜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只是深情地注视杰斯当，双手抱住杰斯当。两眼中，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而这些话语，全都化作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中流出，滴到了地上。 “……”杰斯当沉默着，抱着沃兰娜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尸体，坐在草地上，无言以对。 三年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时候，他让人帮他找一个既温柔又可爱的女孩。结果那个不靠谱的人给他找来了沃兰娜。沃兰娜本来叫人帮她找一个既阳刚又威猛的男人，结果那个同样不靠谱的人给她找来了杰斯当。见面的第一天，沃兰娜和杰斯当就上了床。 接着，就是杰斯当在沃兰娜家楼下弹了很久很久的手风琴，利尔和伯特用别的乐器伴奏，三个人在那里奏了很久很久的爱情夜曲。当沃兰娜被吵得烦了，下楼来教训他们时，杰斯当不失时机地将自己精心制作的一大束元素花递给她。 接着，他们就在一起了，爱情持续了三年，历久弥新。杰斯当的眼神逐渐呆滞。 “小心！”基哈沃大声说道。 一把长剑刺在杰斯当刚才呆在的土地上，幸好他反应得快，及时抱着沃兰娜躲开了。他小心地将沃兰娜放在远离中央战场的地方，随后观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没死！”杰斯当又惊又怒，“混蛋！”他抓住法杖。 发起攻击的正是艾农，他的脖子处还在流血，而且伤口并没有愈合。他仰天长啸：“哈愚蠢的人类啊，你们以为恶魔是用气管、鼻子与肺呼吸的吗？你们天真的以为，我们恶魔的血管里流的是血液吗？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低等的攻击手段杀死？” “那如果把你彻底炸碎呢？”杰斯当蓄积起大量的黑暗元素，一只黑色的龙逐渐在法杖顶端成形，它越长越大，越来越强壮，更让人惊恐的是，杰斯当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蓝宝石，蓝宝石中的可怕魔力浸入这黑暗之龙中。它的体型以惊人的速度变大，几乎占据了这片庭院不小的一部分，黑暗之龙扬起头颅，黑色的身躯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蓝宝石！”艾农仇恨地注视着杰斯当手里的宝石，同时，眼里闪耀着恐惧的光芒。 “别想逃。”基哈沃从后面抓住艾农，死死抓住他的身体，“接受这禁咒魔法的轰炸吧。” “吼！”艾农咆哮了一声，他的皮肤瞬间变成红色，身体也变得高大了许多，头上长出一对角，獠牙从它嘴里生出，双眼变成了赤红色。它的背后出现了一对庞大的蝙蝠翅膀，当它忽然长大的时候，基哈沃也被掀飞了出去，它翅膀一震，气流托着它向上飞去。 “恶魔！”两根藤蔓死死抓住了艾农的双腿，让它无法再向上飞。利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霜冻之中恢复了神智，以德鲁伊的身份，命令具有无穷力量的大自然为他而战！ “吼……”艾农努力向上飞，可是藤蔓实在是太坚韧和粗糙了，利尔倾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由于紧抓手里的榆木树枝，手心已经渗出了丝丝鲜血。、 利尔一声怒喝，藤蔓忽然用力，艾农的身体顿时被拉倒在地上。德鲁伊拿出绿宝石，混沌的魔力开始四溢，基哈沃长剑一引，绿宝石里的混沌魔力被他轻松地吸取。秩序的守护者让具有可怕力量的混沌魔力听从他的命令，逐渐在周围形成一个对内的保护罩，避免艾农冲出这庭院，从而造成更大更可怕的浩劫。 艾农拍打翅膀想要趁防护罩还没有彻底形成的时候飞出去，可一个沉重的人死死抓住了它的双腿。艾农踢蹬着，可是伯特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抓着它，不让它逃脱。 杰斯当的魔法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可怕，蓝宝石的增幅魔法威力力度，从一开始的两倍、三倍，到四倍、五倍，黑暗之龙越长越大。由于其中蕴含的魔力元素实在是太多太精纯，杰斯当无法彻底掌控它，黑暗之龙开始不稳定地颤抖，开始发出嘶嘶的吼叫声。 在如此巨大的一只龙的阴影下，变身成恶魔的艾农根本就不值一提。 “引爆它！”基哈沃大声说道，“就现在！” 轰隆黑暗之龙爆炸了。(。) 二百九十三、烽火、凡间之轮还有结局 () “天下大乱，九石重现。死亡降临，恶魔入侵。祭坛奇迹，神来之笔。巨龙展翼，天下大乱。”一条神秘的预言，在这大殿之中响起。这殿堂金碧辉煌，但式样简陋。九个人坐在围绕大殿的九张座椅上，注视着殿堂中央的一个巨轮，它正在很慢很慢地转动。 巨轮之上，有很多很多的词汇，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巨轮。 巨轮之下，躺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最先站起来。他的视线在九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会儿，目光淡然而且不带任何一点点的感情波动。. . “基哈沃，做的不错。”一个中年人说道，“打碎了原罪之剑，并且弄来了烽火。”他手握长剑，身披铠甲，就像一个英勇无比的战神。他的宝座是红黑相间的，靠背是四把长剑，他放心地将后背靠在了这些锋利的武器上，嘴里轻松地说着话。 “是啊，‘舒拉尔的烽火’。”基哈沃将手一扬，一团金色的火焰开始跳跃，“当黑龙爆炸的时候，舒拉尔的烽火出现在了黑暗大君理查?爱德森的铁匠铺里，真凑巧。”其他九个人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一些惊喜和喜悦，想必这“烽火”非常的具有力量。 “他们是谁？”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高声问道，“不能让凡人到凡间之轮来的吧。”她神色高傲，坐在一个用藤蔓和树枝拼凑成的椅子上，头上戴着一个漂亮的花环。. . “他们拯救了温德肯夫。有权力来这里，我的妻子。”一个男人说道，“他们是英雄。”他坐在一个用泥土和岩石制作的椅子上。皮肤有些黧黑、 “大概他们的使命结束了。”女人说，“烽火弄来了，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晃动着自己修长美白的腿，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一样。 “把他们治好，接着送回温德肯夫大陆就行了。”基哈沃说，“德斯提尔，把他们的灵魂送回来。穆娜幕尔。修复他们的身体……要不要给他们一个书写凡间之轮的机会？”他看了看其他九个人，他们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拒绝、 “很有趣。”中年人点头。“他们是伟大的阿塔克人，当然会写上‘阿塔克帝国’。”他微微一笑，长剑的剑柄轻轻敲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殿堂的角落。一个穿着灰色破旧斗篷的人阴冷地笑了笑。他坐在一个用骨头拼凑而成的可怕椅子上。他拔出背后的大镰，轻轻挥动了一下，几个淡淡的灵魂就被召唤来，作为掌控死亡的神灵，需要的时候，所有灵魂都是他的奴仆。先前说话的女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绿色的光芒没入人类的身体里，于是他们的**很快就全都恢复了。 被召唤来的灵魂。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躯体，躺进他们的身体之内。于是。他们获得了新生。在神的面前，复活几个普通的人类简直是轻而易举。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基哈沃。”中年人说道，“我要去看看蓝洛芙丝是不是因为我晚归而想要揍我，顺便我要去处理一些私人事情。”他拿起长剑，离开座椅，朝大门慢慢走去。当他跨出大门的时候，身体也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没问题，阿塔克。”基哈沃点头。他看着另外八个人。 其他神灵也纷纷起身离开殿堂，有的在离开的时候解释了，有的直接走掉，不留下任何一句话语。这足以表现出他们对秩序的守护者的态度。 “这里是哪里？”利尔揉着头站起来，“我以为我们都被炸成灰了。”他身为德鲁伊，接受的自然女神的神力自然也是最多的，所以醒来得最早。 “这里是凡间之轮的殿堂，它上面记载着七大帝国的命运，大部分时候这些命运都应验了。”基哈沃说道，“你可以在那个红色的凹槽里写下一个帝国的名字，这样它就会繁荣昌盛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它还有可能统一整个温德肯夫大陆。”他的话语很有诱惑力，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充满力量，而且在神的庇佑下战无不胜呢？ “我发誓过对阿塔克帝国表示忠诚。”利尔想起了老国王麦尔斯。基哈沃轻轻一挥手，一支笔就凭空出现在了利尔的手中，利尔走过去，将“阿塔克帝国”这个名字写在了凹槽里。当他写完以后，笔也就突兀地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让他惊讶地事情发生了，不断滚动的巨轮上出现了许多的词汇，将原来的纹路给覆盖，利尔仔细看去，发现写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蓝色河水，流血与复仇”、“毁灭一颗红色星星”、“高奏凯歌吧，因为有人走到了长城尽头”、“黑龙吞噬沉没的世界”……这像是预言，又像是没有根据的谰语，利尔更愿意相信这些是预言。 杰斯当慢慢苏醒：“……这里是英灵殿吗？没想到我有资格来啊。”他摸遍自己全身，发现自己完好无缺，于是高兴地笑了，他一偏头，看见了沃兰娜。 沃兰娜搡了一下他：“我们没死呢，不要乱说。”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发现已经愈合了。 “你……”杰斯当凝视着沃兰娜，激动不已。 他们抱在一起，怀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热情地吻着，缠绕在一起。眼里流下了喜悦和激动地泪水，谁都没想过还能再次见到对方，谁都以为将永远都和对方分别。 “来点燃烽火吧，只有凡人才能办得到，不然我们就自己去找烽火了。”基哈沃将金色的火焰丢下，它落在了地面上。可是没有点燃看起来很容易起火的木头地板。这金色的火焰一跳一跳的，就像是一个活跃的小精灵，充满了童趣。 “烽火……点燃？”刚醒来的伯特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他用力敲了敲头，这除了让他感到疼痛以外没有更多帮助，他抓起离他很近的血色巨剑，这下子他安心了很多。 “当棕色祭坛埋雪，兵器碎裂，原罪之剑毁灭。”基哈沃高声说道，仿佛在念诵庄重的祷词。“将手伸进去吧，勇士们，只有你们的灵魂才能将烽火给点明。” 利尔、伯特、杰斯当将信将疑地将手伸进了金色的火焰之中。当他们的手伸进火焰的时候。火焰忽然蹿高了，金色的火焰变得非常的庞大，几乎吞噬了三人。但是这火焰一点也不烫，反而相当的温暖。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好像是一团软软的棉花。包裹着他们的身体，轻飘飘的，让人欲罢不能，简直就像是在做舒适的按摩。 “很好。”基哈沃目送这团高大的金色火焰消失，“我们又找到了一个烽火。”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嗯，数量还是不够，我猜还有更多的烽火需要去搜集。” “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伯特问。“我以为我们死了。”他想了想，在那样小的环境里。在那样可怕的魔法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再像这样完整地活在世界上。 “在爆炸的一瞬间，我打开了空间裂缝，将你们都扔进去，顺便带走了莫名其妙出现的烽火。”基哈沃说，“有神来引导空间裂缝的出口，将我们都送来了凡间之轮，当时其他神灵正好在凡间之轮里谈论东西。本来黑暗大君理查?爱德森还想阻拦空间跳跃，但是他被其他较弱的黄昏神给伏击围住了，被打回魔界，所以我们才能侥幸逃脱。” “我现在格外想回到温德肯夫世界。”利尔疲倦地说道，“做完这一切，我要挑一片绿色的土地，建筑起自己的小木屋，生儿育女。”他捏着狐依柔嫩的小手，狐依脸红了。 “我是要成为公爵的魔法师。”杰斯当豪情壮志，“在死亡边缘走过的人，还怕什么呢？”沃兰娜幸福地靠在杰斯当的肩头，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 “我嘛……”伯特拉起奥莉卡的手，“还是等回去再做决定吧。” “你们自由了，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基哈沃说道，“你们这一代人的宿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命运由你们自己掌控，我将送你们回到温德肯夫世界，再见。不过要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做了爷爷奶奶的时候，也是黑暗大君理查?爱德森试图征服温德肯夫世界的时候。” 在死亡面前淡定地走过一圈的他们，热情地拥抱在一起，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像今天这样，一群人呆在一起的机会，未来可能越来越少。基哈沃一扬手，空间之门被打开，只要走过去，他们就会出现在亚科斯镇的广场上。 “我们打赢了恶魔，摧毁了原罪之剑，也点燃了烽火，现在是时候享受我们自己的生活了。”伯特说道，他第一个跨过空间之门，拉着奥莉卡，回到了温德肯夫。 “这是值得令人传诵的诗歌，我想好了，我写的那本《剑与罚之长歌三个年轻人的传奇故事》的第一句话，就是‘拿起剑者，必受惩罚。放下剑者，无为一生。’”杰斯当抱起沃兰娜，跨过了空间之门。 利尔看了看狐依，两人手拉手，走过空间之门。 亚科斯镇那时候正值深夜，街道上没有行人，他们慢慢地在街道上行走，呼吸温德肯夫世界的风，向天空中的月神穆恩打招呼，不过，月亮旁边，好像有一个红色的淡淡影子，看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该不会是陨石吧。”杰斯当说道。 “别管那么多，看。”伯特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这个点还能看见鸟雀。” 寒鸦扑闪着翅膀落在枝头上。 大陆历4965年2月。 《剑与罚之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