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活天下》 第一章 地下黑拳 公元2012年12月,西伯利亚,一个人口只有一百多人的无名小镇,这是俄罗斯一个典型的小镇,主要经济支柱就是不远处的原始森林,每年这里出产的原木被直接运到距离小镇两百公里外的库涅卢佐市的木材加工厂,再通过水路和陆路运到世界各地,镇上的人基本都是和伐木有关的从业人员。 西伯利亚的十二月是非常寒冷的,仿佛从地狱吹来的寒风令任何人只要在户外呆上一个小时之后,就会被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吹成冰雕,但此时小镇却是十分热闹,镇外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豪华小车络绎不绝,上午还飞来了两架直升飞机。 镇上的居民似乎全部不见了,只有一排排的身穿雪地迷彩手持各种自动枪械的大汉在镇上巡逻,来的轿车这些大汉只在镇口拦下,车主出示一张金黄色或白色的卡片在这些大汉手中的刷卡机上刷一下,就被放行了。 镇内有一个小小的广场,一根旗杆上俄罗斯的三色旗无力的耷拉着,似乎被冰冷的天气冻住了,小广场四周集中了小镇的所有娱乐和生活设施,一个小超市、一个酒吧、还有一个汽车旅馆。 源源不断来到这里的各色世界名车上下来了无数身穿当下最时尚衣服的男女,不少身穿黑色大衣目光冷冽的大汉在自己各自的雇主身边保护,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大衣下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带了多少武器。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在两辆梅赛德斯奔驰牌防弹轿车一前一后的保护下缓缓的开进小广场,停下了之后两辆奔驰车上下来了八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身上穿的是阿玛尼高级西装,在这冷风如刀的西伯利亚冬天,这八名大汉看上去穿的非常单薄,但没有一个人露出畏寒的表情,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就像是八块花岗岩雕成。 这八名保镖六人一边三人将劳斯莱斯幻影两边挡住,两人一前一后上前,前面一人拉开了幻影的后门,另一人将身体挡在了打开的车门前,一只穿着高筒皮靴的小腿从车中探出,皮靴的高筒边上镶嵌了一排闪亮的饰物,仔细一看,原来是达到了一克拉的钻石,光是这么一颗钻石就能够买到一百双最高级的皮靴了,在这里却只是作为一双皮靴上的饰物。 目光向上,遮住了膝盖的皮靴上面是浑圆丰盈的大腿,紧身的皮裤将大腿圆润的线条显示的淋漓尽致,人影一闪,一个靓颖出现在幻影车旁边,这是一名美艳的白种女子,一顶白貂皮所制的皮帽戴在头上,脑后是一根毛茸茸的貂尾,上身一件同样材质的白貂皮衣,胸前丰满的胸部哪怕是厚厚的皮衣也不能遮盖这一对恐怖的胸器,里面穿的却是黑色的皮制紧身衣,配合收腰的皮裤,冷艳、神秘、黑白反差的效果令这个女子艳光四射。 这女子下了车却没有走开,也站在了车子边上,这时车中钻出了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这是一个脸上毫无特征的普通白种男子,身上穿了一件黑色大衣,个子比车边那美貌艳女还差了一截,看上去普普通通,完全不像是能够拥有这么大排场的人。 在广场上有迎宾的人,是穿了正式西装的大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车队,看到车上人下来了,两名负责迎宾的大汉就走了过来,站在车边的三名保镖立即将右手放进怀里,左手伸出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两名走过来的大汉也是虎背熊腰,眼神中杀气隐现,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状也将手放进怀里,却是直接拿出了一把手枪,保镖比这两人还要迅速的拿出武器,三把武器两把居然是俄制pp-2000新型冲锋枪,这种冲锋枪装弹量达到四十四发,全枪长度只有三十公分,射速600发/分钟,枪小却是威力强大,它发射9毫米7h31式枪弹,既能在90米射程内击穿有硬装甲防护的防弹背心,也可有效打击车内目标。 还有一把是357马格南半自动手枪,也就是近战之王沙漠之鹰,这三名保镖的武器火力完全不是两名迎宾大汉能够比的,持枪的手稳定无比,在枪械拿出来的瞬间保险就已经打开了,目光中的坚定和稳定的持枪手,都说明这三名保镖会毫不犹豫的开抢。 “放下枪,”一名迎宾大汉声音有点颤抖,用俄语喊道。 三名保镖中中间一人手中的沙漠之鹰瞄准对方左边一人的眉心,语气冰冷,却是说了一口流利的俄语:“罗佐蒂先生远道而来,是受了你们的邀请而来的,你们再用枪指着我们,我会马上击毙你们。” 迎宾两名大汉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在这零下三十度的天气中居然能够出汗,也是个奇迹了,为了抵住严寒,两人脸上都涂有最新的防冻油脂,从对方三人的眼光中能够看出,这么保镖可不是说说而已,绝对会开枪的,且不说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三只威力强大的枪械一旦开火自己两人恐怕会被一瞬间打成筛子,就算是被打死,能够拥有这么厉害保镖的人能够简单得了? 自己两人只怕是死了也白死,怪只怪在西伯利亚横行惯了,根本没有把其他人看在眼中,在平民眼中自己两人是厉害,但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只怕自己两人就跟蚂蚁差不多。 “误会,我们马上收起武器,不要误会,是马沙老大的朋友我们怎么会开抢,伙计,我慢慢的收枪,可不要走火。” 两名迎宾大汉的脸上露出了牵强的笑,慢慢的将手中的武器收起,三名保镖没有因为这样放下武器,手中的武器还是指着对方。 “马沙什么时候手下的人都是你们这个模样了?要是这样下去,谁还敢来你们这里?”下车之后一直站在车边看着自己保镖和对方用枪互指没有回到车内的这些保镖的老板罗佐蒂开口了。 两名迎宾大汉的汗出得更快了,这人认识自己的老板?妈的,左边一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右边大汉,都是这小子,什么人不好招惹,要在这个老板最重要的时刻跳出来摆威风,这下威风没摆成,反而踢到铁板上,要是老板知道了,自己两人估计就会被埋在西伯利亚的冻土下面了。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亲热的声音:“亲爱的罗佐蒂,你终于来了,去年的大会你因为美洲的事情没有来,虽然你下了注,但没见到你的人我可是念叨了一年,这次怎么说你也要在我这里多玩两天。” 一个高大的如同北极熊一般的身躯挤开了两个迎宾的大汉走了过来,对面前的三把威力强大的武器视而不见,这大汉雄壮之极,身高超过了两米,身上是一件黑色貂皮大衣,脚下却穿了一双俄罗斯军人穿的长筒军靴,看上去搭配得不伦不类,头顶一根头发也没有,油光铮亮的一个大光头就直接在寒风中暴露着,嘴里呼出的白气几乎将整个脸都遮住了。 三名保镖显然认得这个北极熊一样的汉子,手中的枪械抬高对着天空,保险也关上了,那大汉一直走到了那个小个子的罗佐蒂身边,一把抱住了罗佐蒂,亲热的大喊:“哈哈,我的朋友,这次你的马沙要给你一个惊喜,走走走,先去喝一杯,这里有最好的北冰洋鱼子酱。” 这超过两米的大汉正是俄罗斯地下黑帮教父马沙.弗拉季米尔,这个心狠手辣的教父今年四十二岁,十八岁参军,进入了俄罗斯的对外秘密部队,一直服役到了二十五岁,期间参加了无数次战斗,亲手杀死的各种恐怖分子、毒贩、军火商和各种武装分子上百人,退役之后却成为了一个黑帮分子,利用其对俄罗斯警方的熟悉和发展起来的关系,只用了短短的十七年,马沙就成为了俄罗斯最大的黑帮首领。 军火、贩毒、洗钱和暗杀,马沙没有不做的,马沙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俄罗斯底下黑拳的负责人,同样是出身俄罗斯西伯利亚训练营的马沙可是有西伯利亚虎之称的恐怖拳手,他手下的亡魂有一半是被他亲手拧下了头颅,对,没错,是“拧下”,马沙最喜欢的杀人方式是将人的头颅用暴力直接拧下来,这位现在俄罗斯地下沙皇却对眼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热情万份。 罗佐蒂对马沙的热情十分无奈,巨大的身躯一抱过来,几乎将罗佐蒂全身都遮掩了,闻着马沙身上说不出来的怪味,罗佐蒂狠狠的推着马沙雄健的胸肌,想离开马沙热情的怀抱,但那点力气马沙毫不在意,一直拥抱了一分钟,罗佐蒂都觉得自己想要呕吐了,马沙才放开手,退后两步看着罗佐蒂。 罗佐蒂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事情忙得要死,为了你那弱智的提议还要专门跑来这个天寒地冻的鬼地方,你难道不怕再次输掉吗?还是你自己打算亲自上场?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算你亲自上,估计在赫斯面前也撑不住两回合,这次输了你只怕要永远缩在这个冰冻的鬼地方了。” 罗佐蒂的话令马沙脸色一沉,随即有笑开了,陪着罗佐蒂往那个小酒吧走去,巨大的身体微微弯下,笑嘻嘻的对罗佐蒂说道:“这次我手里可是有一个真正的好手,我的西伯利亚三匹狼可是死了两个在他手中,我相信我那亲爱的黄种拳手能够战胜赫斯,不然我可舍不得那两个洲的份额。” 罗佐蒂出身意大利法尔孔蒂家族,是老牌的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罗佐蒂的父亲在五十年代走出意大利,到了美国发展,成功的成为了美国黑手党的巨头,到了两千年以后,旗下的生意不计其数,包括拉斯维加斯的两个赌场、好莱坞的米高梅电影公司股份等等,诸如军火和毒*品的买卖更是不用说了,电影公司是洗钱的最好方式,罗佐蒂家族已经成功的形成了黑帮产业链。 马沙在俄罗斯的崛起不可避免的和欧洲**大鳄法尔孔蒂家族产生了冲突,双方从零八年一直打了两年,暗杀,当街枪击无所不用其极,双方都损失巨大,最后在一一年两边都失去了拼下去的决心,正好马沙经营着世上最刺激的黑市拳赛,于是法尔孔蒂家族提议用地下拳赛的方式来决定市场份额,马沙觉得自己手下的拳手是最棒的,于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没有想到法尔孔蒂家族找来的拳手赫斯是一个恐怖的怪兽,直接在去年撕碎了马沙的手下王牌,结果一年的份额马沙无奈让出,不甘心失败的马沙提出再次进行一场比试,这次如果自己再输,那么会放法尔孔蒂家族进入东欧和俄罗斯市场。 随着俄罗斯经济的复苏,东欧和俄罗斯本土的各种消费能力大大提高,对于马沙的这个提议法尔孔蒂家族在深思熟虑之下同意了,于是派出了家族中负责欧洲事物的第二继承人罗佐蒂.法尔孔蒂来到了西伯利亚的这个小镇,与马沙完成这次赌约,法尔孔蒂家族不相信赫斯会失败。 进入了小酒吧,几人直接穿过了酒吧,在酒吧的后巷进入了一个库房一样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原本是堆积原木的仓库,马沙带着罗佐蒂几人一直走到库房中的一个房间处,打开了房间的一道铁门,铁门一开,里面却是一个向下的楼梯,马沙右手一伸说道:“请,这可是贵宾通道,平时也只有我从这里走,可以一直到你的宝贝赫斯那里,你三个月前就将赫斯送到我这里,你可以仔细的检查一下你的拳手,我可是没有动过手脚,我马沙做人可是光明正大的。” 罗佐蒂鼻孔里“哼”了一声:“光明正大?在罗马的三次枪击怎么也不能算光明正大吧?最后一次是三枚火箭弹,把我最喜欢的别墅炸塌了一半。” 马沙哈哈大笑,拍拍罗佐蒂的肩膀:“亲爱的罗佐蒂,那是零八年的事情了,你看看这一年多我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吗?马沙说话从来算数。” 罗佐蒂没有出声,身边的那位皮衣美人走在前面走进了通道,丰满的臀部随着高跟皮靴走动晃出了惊人的肉浪,随后三名罗佐蒂的保镖跟着走了下去,马沙收回黏在那皮衣美人臀部的眼神,淫笑着对罗佐蒂说道:“还是你会享受生活,意大利的美人就是性感,瞧那漂亮的屁股,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哈哈哈哈哈。” 马沙邪恶的笑声回荡,罗佐蒂脸色难看,心里暗骂:这个粗鲁的混蛋,再有钱也是个粗货。 前面的保镖打出一个安全手势,罗佐蒂看了一眼马沙,马沙知道罗佐蒂的意思,就钻进了通道,一边说道:“罗佐蒂,你的胆子还真是小,要是我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有必要用那么麻烦的手段来杀你吗?我还以为你爽快答应来我这里是勇气,看来我是高估你了。” 罗佐蒂可不理马沙的嘲讽,跟着马沙北极熊一般的身躯走下了通道,顺着通道往下走了一层,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电梯,在这样的地下能够有电梯,也是不容易了,这小镇可是马沙的一个重要的货物集散地,向东可以到海参崴,那边是通向日本的军火和白货的重要港口,马沙和海参崴的海军一些人关系可以说相当不错,也是马沙太平洋货物通道重要一环。 电梯运行了三分钟左右,三分钟可能已经到了地下五十米左右了,电梯门一开,是一间巨大的休息室,清一色的皮沙发,墙上镶嵌了三面巨大的电视,没有电视的一面是一个酒吧吧台,酒柜中密密麻麻放满了世界名酒。 这间房中坐了七八个大汉,见到马沙出了电梯连忙恭恭敬敬的站起,马沙带着罗佐蒂没有停留,直接走向吧台边上的一道门,打开门带着罗佐蒂一行人走了进去,马沙他们离开之后房中的大汉又坐了下来,他们是专门守住这个电梯的,这次地下拳赛世界各地来的人不少,为了安全马沙可是动员了自己手下将近一半的枪手。 铁门打开,马沙带着罗佐蒂一行人走进了一间房间,这房间无比巨大,房间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全是热水,正在冒着蒸腾的热气,按摩用的床,各种锻练器械摆满了房间一脚,水池边上一面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外面是一个面积有一千平方左右的场地,场地周围全是直上直下的墙壁,高度在十米左右,在墙壁上方几乎垂直的铺开了十几排座位,整个布局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这就是马沙在世界上都著名的地下黑拳场地。 房间中水池边上,两名一丝不挂的少女正在给按摩床上的一个黑人身上抹橄榄油,少女坚挺的胸乳随着抹油的动作颤动着,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粉红色的四点在黄色的灯光下散发出妖冶的魅力,不时起身的动作令三角地带若隐若现,少女诱惑的身材却是对进来的这一行人毫无作用。 两名白种少女也对进来的几人视而不见,专心的为按摩床上的黑人涂抹橄榄油,白色的肌肤和黑色的大块肌肉一起散发出一种扑面而来的诱惑。 床上的黑人趴在那里,两米的按摩床居然容不下他的身体,小腿一半悬空出了按摩床,侧面宽阔的肩膀也露了出来,背后的肌肉放松状态下都是虬结如同一个个的钢铁疙瘩,弯曲着垫在头下的手臂肌肉发达,比身边的两个少女的腰还要粗,脑后十几根小辫编成一股,前面的头发全部剃光,仔细一看,那黑人身上绣满了纹身,全部是一个个的字,像经文一般遍布全身,擦好了橄榄油的地方油光水滑,虽然趴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慵懒的狮子一般,因为那体形和肌肉给人的压迫感太大了。 这时正好两名一丝不挂的少女已经擦好了背面,其中一个少女低声说了一句话,那黑人慢慢翻身,变成了仰面躺着,翻身时眯着眼睛看了这边一眼,那目光却如同刀锋一般,令所有进来的人都觉得背后一寒,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般,那黑人对于将自己胯下巨大的家伙暴露在十几个人面前毫无感觉,完全无视了有人在旁边观看。 翻过身来才看出,这黑人胸前一直到大腿,有无数的伤痕,他背后却是没有一点伤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是这黑人在搏斗时没有任何时候是背朝敌人的,都是正面对敌,最恐怖的伤痕是黑人左胸巨大胸肌上的一处枪伤,那里是心脏的位置,被枪正正的击中居然能够活下来,难道他的心脏是长在左边? 只有罗佐蒂知道,这处枪伤是自己手下打的,当时正是罗佐蒂给非洲的一位军阀送去军火,那军阀邀请罗佐蒂到非洲丛林狩猎,结果在狩猎的时候那军阀发现了丛林中的一个小部族,于是狩猎变成了杀人游戏,于是愤怒的赫斯出现了,就是眼前的这个雄壮得不像人的黑人,当时参与杀人的没有罗佐蒂,赫斯在丛林中将四十几个手持最先进现代枪械的人像小鸡一般的赤手杀死,赫斯似乎非常清楚谁动手杀过他的族人,直到将手中有血债的人全部杀死,赫斯直接在罗佐蒂和他手下没有杀过人的保镖面前开始进行仪式,罗佐蒂亲眼看到那军阀在自己面前被赫斯将手脚徒手撕下,惨叫和因为恐惧和剧痛失禁的臭味,令罗佐蒂几乎认为自己也会这样惨死。 最后赫斯用手插进军阀胸腔,将还在跳动的心脏挖了出来,才结束了那军阀的痛苦,罗佐蒂手下的枪法最好的一名保镖终于忍不住了,趁赫斯直接开始吞吃那颗心脏的时候用枪射击赫斯,子弹正中赫斯的前胸心脏位置,结果赫斯从容的吞下心脏,站了起来,仿佛那一枪是打在了木头上,罗佐蒂的喝止晚了,那名保镖还想射击的时候被赫斯一拳将整个胸腹打得稀烂,前胸的肋骨都被打得从后背穿出。 天知道这个超过了两米一的黑巨人怎么会在枪弹面前能够那么灵活,罗佐蒂和他的两个保镖绝望的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丛林中时,还是罗佐蒂观察细致,发现了赫斯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在杀戮的时候如猛兽般犀利,在平静的时候却如同婴儿般无邪的眼神,罗佐蒂知道了,赫斯的神志不正常,他有野兽一般的直觉,也有猛兽般的灵活,还有怪兽般强大的力量,但是他的智力低下。 于是罗佐蒂拿出了自己带着的巧克力,他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拳台杀手,赫斯成为了罗佐蒂无惧马沙地下拳赛的王牌,事实证明罗佐蒂是对的,赫斯在欧洲的十几次地下拳赛中出战,每一次都杀死对手,没有一个拳手能够在赫斯手下撑过一分钟,他们的死法都是被赫斯击穿胸膛掏出心脏,然后赫斯杀死了马沙的拳手,罗佐蒂得到了马沙退出欧洲的结果。 赫斯在战斗的时候没有拳手的拳头能够击破他如钢铁一般肌肉的防护,胸膛上中的那一枪罗佐蒂都是在事后发现子弹根本没有击穿赫斯的胸肌,直接在肌肉中卡住了,沙漠之鹰近距离的一枪居然没有击穿这个怪物的肌肉,这个地球上还有什么拳手能够伤到他呢? 罗佐蒂这时脸色不好看,两个少女四只小手在赫斯雄壮的肌肉上游走,罗佐蒂看向马沙说道:“你难道享想用女人来消耗赫斯的体力?马沙,我真的不该相信你的承诺。” 马沙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有,每天都换美丽的女人来伺候你的赫斯宝贝,不过你的赫斯空有这么大的家伙,却从来没有对哪怕一个女人有反应,我甚至还换用了四个黑妞来陪着他。” 马沙不是没有想过用美人计,不过赫斯对女人似乎根本不感兴趣,最高兴趣的就是吃,吃完了就是在不锈钢做成的六根钢柱面前运动,三个月马沙至少换了十几根本击弯的不锈钢柱,当然现在是不能说出自己想用美人色诱赫斯的,不然罗佐蒂要发飙的,自己的打算也就落空了。 马沙挥挥手说道:“罗佐蒂,你在这里陪着你的赫斯吧,等下是压轴戏,我的拳手和赫斯决战,决定两个地方的归属,你有兴趣可以看看其他的垫场赛,有兴趣可以玩玩,赌注可是会超过二十亿欧元的。” 马沙一边说一边走出了这个房间,将铁门关上,马沙长出一口气,这个赫斯给人的压力相当大,明明知道他的智力不健全,但好像是食草动物见到了食肉猛兽,在赫斯面前杀人无数的马沙都有点受不了,反而是那些女子或者没有杀气的人接近赫斯没有丝毫问题,马沙偏了偏头,想不通。 马沙顺着长廊走到了赫斯房间对面的一个房间,和赫斯的房间中间隔了一个斗场,轻轻敲了敲铁门,马沙推门走了进去,房间的布置和赫斯的房间一模一样,但是这里没有身材火爆的女人,只有一个短发的黄皮肤男子背朝铁门盘膝坐在地上,上身的衣服没有穿,只穿了一条皮制的七分裤,这男子背后的肌肉不像赫斯一般发达,却如同水银流动一般有着奇特的韵律,停止流动的肌肉又像一根根的钢筋一般,令人毫不怀疑它的爆发力。 黑色的头发根根戟张,听到马沙进门的声音,这名男子缓缓的站起身来,盘膝坐着的身体看上去只有一小团,但这一站起,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以上,手臂上的肌肉缓缓跳动,仿佛是在独立的做操一般,那男子偏偏头,做了一个伸展运动,轻轻的抖动中一阵令马沙头皮发麻的爆豆一般的声音从这男子的脚下一直爆响着向上传递,一直传到了手腕处,这种怪异的声响马沙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是每次都会令他头皮发麻。 这男子双手手腕一抖,如同机枪射击一般密集的骨节爆响达到了高峰,然后突然停止,这男子转过身来,年纪不大,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用英语对马沙说道:“哈啰,老板,今天是为你最后一次出场比赛了,你的钱可要准备好,不然我会用你的脑袋来付账的。” 第三章 西伯利亚风暴(求收藏点击推荐) 罗烈原来是通过爷爷的关系,从海路逃到了海参崴,进入了俄罗斯境内,人生地不熟的罗烈遇到了正在码头招外围成员的马沙手下,为了吃饭罗烈加入了,然后在一次酒吧的斗殴中,罗烈被马沙手下的一个拳击经理人看中,打了他地下拳赛的第一场比赛,本来是让罗烈这个新人在钢豹萨沙的手中被残忍打死,却没有想到罗烈只用了一腿,就将钢豹萨沙踢成残废。 顿时罗烈被前来观战的马沙看中,从而成为了马沙手中的王牌拳手,至于那个不怀好意的经理人,罗烈直接一拳要了他的命。 罗烈真正的在黑市拳台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感觉,罗烈的性格除武之外别无他物,拳台上只有对手没有收力的打法令罗烈从身心内外感觉舒畅,罗烈认为,武道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什么比武不能全力以赴那就会令自己停滞不前,只有在血肉横飞的生死战中,才能够一会武道精髓,达到更高的层次。 所以罗烈在擂台上从不留手,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手中打过一个回合三分钟,在他手上非死即残,罗烈有个恶趣味,他会给对手一分钟时间来展现自己最强的招数,然后罗烈就会用一套风暴一般的连击将对手打得不似人形,能够在罗烈手中活下来的人都是拳台上的精英选手了,但罗烈还是觉得黑市拳赛中的高手太弱,根本不能让自己体会到生死边缘的感觉,于是去意渐生,马沙对罗烈的保证就是这次的对手赫斯绝对是最强大的高手,一定能让他体会到战斗的快感。 看着罗烈阳光般的笑脸,马沙不由心里一紧,知道罗烈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他说要打死就是打死,说要打残就是打残,这个被地下拳赛称为“风暴”的亚洲男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大,马沙连忙点头道:“无论输赢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一亿欧元,打完了就能够马上拿走,马沙的信用全世界都知道。” 罗烈歪着头看了看马沙,哈哈一笑,拍拍马沙宽厚的肩膀说道:“什么无论输赢,我赢定了。” 马沙连连点头:“那当然,西伯利亚风暴那里会输,你现在好好的养养精神吧,起码还有几个小时才轮到你出马,你可是压轴的比赛,外面的不少人就是专门来看你比赛的。” 罗烈轻轻晃了晃脑袋,脖颈之间一阵轻微的骨骼响声发出:“还有几个小时?真是无聊,马沙,你也是黑市拳赛出去的,不如来陪我练练。” 马沙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头也不回的狼狈离开了罗烈的房间,开玩笑,和这个暴力狂练练,自从将全身护具的三个陪练打得一年都下不了床之后,罗烈就再也没有人陪练了,罗烈只有自己对着铁沙袋子练习,墙角放着一个不锈钢制成的钢球,那是罗烈用来练八极小架的家伙,足足有两百公斤,本来八极小架是用泥球耗软架,练习平衡和手上感觉,罗烈这个变态居然用的是两百公斤的钢球,这要是让爷爷罗文通看见,估计也只能说一声变态了吧。 罗烈看着马沙跑了,笑了起来,一会就收住笑容,双腿分开,摆出了一个半蹲的姿势,这是八极拳基本功中的熊蹲,同时舌抵上腭,鼻中发出“哼”的一声,马上熊蹲硬靠挤变为探马掌,重心从后移到前一掌打出,手臂劈出居然发出了“轰”的一声风响,胸腹间一缩,发出“哈”的一声,这一声是纯用胸腹提气发出的声音,浑厚绵长,身上随着这一声“哈”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这是暗劲巅峰中八极拳的哼哈吐气法,也称作虎豹雷音,这是内练体的绝招,不到境界根本不能用这轻微的声音来影响全身的筋骨肌肉,虎豹雷音长时间的修炼,能够让骨质肌肉结构更加牢固,爆发力和耐久力全部会大幅度提升。 罗烈这一声“哈”将手臂劈出带出的风声都掩盖了,随后整个身体前倾,探马掌变成鹤步推,双掌向前,脚下脚尖点地,速度如鬼魅,气势却如猛虎下山,双掌推出将尽未尽,突然整个身体凝固了,前冲的尽全部下沉,由极动变为极静,转换自然流畅没有丝毫斧凿痕迹。 八极拳讲究硬开硬打,爆发力一发如火山爆发,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但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却是要很好的掌握身体的重心,这也是八极拳中基础的基础,像八极小架和金刚八式就是专练重心的功法,当然金刚八式拿来打人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这时罗烈练发了,整个房中都是罗烈口鼻间发出的哼哈声音,一米九二的身材灵活无比,忽动忽静,变幻莫测,出招如天神行法迅猛难言,收势如渊停岳持稳固无比,要是有拳手遇上的罗烈这种打法,估计会被罗烈这种忽快忽慢莫测的重心变化给晃昏了头。 罗烈打地下拳赛一年多,还没有人能够真正逼出罗烈的全力,基本上罗烈开始进攻的时候,就意味着三拳两脚比赛就要结束了,罗烈强劲的实力也全是靠的自己的苦练,哪怕是只有一点时间,罗烈也会用在修炼上,天赋不等于能够攀上最后的高峰,罗烈甚至都没有注意外面的垫场赛。 “轰隆”一个身材庞大肌肉发达的拳手一头倒在拳台上,左脸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连口腔内的牙齿都能看到,脖子不正常的扭曲出一个恐怖的角度,显然脖子断了,鲜血在不锈钢制成的拳台上肆意流淌,这个拳手双目紧闭,身体不住的抽搐,已经失去意识,离死不远了。 不远处一个黑人拳手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发出胜利的怒吼,他的脸上也是青肿不堪,眼角裂开了,满脸都是鲜血,举起手时肋下鼓起一个包,显然肋骨骨折了,但他是胜利者不是吗? 一个医生走到地上的拳手身边,在脖子边探了探脉搏,然后翻开眼皮看了看,挥挥手,两个壮汉抬着一个担架将这个还在抽搐的拳手抬了出去,这个拳手已经活不成了,看台上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已经疯狂了,兴奋的大吼“血牙”并且挥舞手上一张纸的是买了那黑人拳手胜利的人,不少女人满脸潮红媚眼如丝,这样血淋淋的战斗令她们**都要来了,无数撤下的领带在脚下践踏,几千美元一根的领带是勒住情绪散发的东西,都被扯了下来。 输了钱的人也在疯狂的大吼,那点赌注并没有被他们放在眼中,光是这样刺激的杀人表演就能够让他们更加兴奋了,黑人拳手“血牙”绕场两周之后,打开了防弹玻璃制成的门走了出去。 场中的灯光昏暗了下来,一条雪白的光柱打在拳台正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西装革履站在台上,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人,这是欧洲太阳媒体的最著名主持人胡安,体育节目,娱乐脱口秀,都在他的嘴里成为收视热门节目,低沉浑厚的嗓音、反应速度和语速,令胡安大名鼎鼎,将这个著名主持人请来主持地下黑拳,马沙也是花了大价钱。 胡安特有的浑厚的嗓音响起:“亲爱的朋友们,今天大家来到这里观看这雄性十足的比赛,你们觉得还刺激吗?” “刺激!”看台上的观众很给面子,齐声大吼。 “那么,垫场赛看完了,现在真正的拳王比赛开始了,我们的挑战者,二十六战全胜,杀死十三名对手,打残十三名对手,拳法迅猛,腿法恐怖,身高一百九十二公分,体重两百磅的东方拳手,他恐怖的名字笼罩整个西伯利亚,大家一起来说出他的名字,他叫……”胡安非常会煽动观众,这个介绍令所有的观众都疯狂了起来。 所有观众都站立起来,随着胡安的声音一起声嘶力竭的高喊:“风暴!风暴!风暴!” “现在请我们西伯利亚的风暴,来自中国的罗烈上场。”胡安大吼,罗烈从拳台上打开的门中走出来,站在了拳台上,根根竖立的黑发,英俊硬朗的脸型,强壮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令看台上观众再一次掀起了热浪,几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满脸通红,尖叫声几乎将防弹玻璃都震裂了。 第二根光柱打在了罗烈身上,硕长匀称的体形令罗烈看上去不像欧美拳手一般强壮,但看过罗烈比赛的人都知道这个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就如同核弹一般。 胡安等全场观众的尖叫声小了点之后,开始用他独特的嗓音介绍拳王:“我们的地下拳王,血腥的杀人高手,喜欢吃掉敌人心脏的屠夫,所有三十名拳手全部死在他的手中,三十战全胜,身高两米一八,体重三百一十二磅,没有任何拳手能够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无敌魔王,来自非洲的拳王………”胡安拖长了声音,所有观众会意的一起呐喊:“铁龙赫斯!铁龙赫斯!” 一个庞大的身体弯腰走进了拳台,光柱打了上去,满身的橄榄油令赫斯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黑色雕像,脖子比头粗,胳膊又比脖子粗,那身形比一头真正的北极熊还要有压迫性,赫斯脸上毫无表情,嘴里囔囔的在念着什么,背后的纹身随着赫斯的脚步轻微的颤抖,肌肉就像是钢铁铸就,连胡安都往后退了两步,不能抵挡赫斯猛兽般的气质。 罗烈的眼睛眯了起来,赫斯的体形并不是罗烈注意的地方,地下拳台拥有发达肌肉的拳手多如牛毛,肌肉发达不代表拳法就好,往往过度发达的肌肉代表的是速度慢,爆发力差,罗烈手上死掉的对手八成是这样的拳手。 罗烈在看到赫斯的一瞬间就发现赫斯不简单,那中若有若现的危险的感觉就像针刺一般提醒着罗烈,罗烈的感觉极为准确,就像是一个法国黑帮巨头为了让自己的拳手胜利,派出枪手来刺杀罗烈,当时罗烈就有这种危险的感觉,相信自己直觉的罗烈在进入酒店的时候停下了,结果阻击子弹将笑着来迎接自己的门童射成了两段,罗烈最后将两个枪手亲手击毙。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罗烈根本没有听胡安的废话,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对手赫斯,赫斯的眼神清澈,但突然之间迸射出来的眼光却向觅食的猛兽一般,罗烈注意到只穿了一条皮短裤的赫斯那么重的体重,居然是用的脚尖在走路,身体微微前倾,就像是随时扑出去的大型猫科动物,这和赫斯的体形完全不相符,罗烈明白了,赫斯虽然肌肉发达,但肯定非常灵活,能够两者兼顾的拳手,肯定爆发力也强。 罗烈心底涌起兴奋,战意提升了起来,淡淡的杀气从身上弥漫,真是个好对手,希望能够让自己全力以赴,战斗中,生死边缘,能够有突破的契机,罗烈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兴奋,该死的马沙,不早点说有这样的对手,非要让自己最后一场才碰见这样的好手,就算没有这一亿欧元,罗烈也会和赫斯打的。 罗烈的想法可是冤枉马沙了,马沙曾经想给罗烈观看赫斯的比赛录像,没想到被罗烈拒绝了,罗烈可不关心对手的资料,他只相信自己是最强的,所以这次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罗烈身上的杀意刺激到了赫斯,这个大个子脸色沉了下来,瞳孔变得血红,嘴里念叨的速度加快了,更加嗜血的杀意扑面而来,正在介绍比赛规则的胡安被两头猛兽的杀意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背后湿了一片,一向口齿伶俐的胡安顿时结结巴巴起来。 “这比赛的规矩就是没规矩,现在比赛开始。”缩到了拳台边缘的胡安说完开始两字,连忙钻出了拳台,这种黑市拳赛是没有裁判的,死神就是裁判,随着拳赛开始,观众都兴奋的尖叫起来。 第四章 黑暗之花(新书求支持,请收藏) 拳台上的两人却是面对面站立不动,两人如同雕像一般,罗烈的身高比赫斯矮了二十多公分,体形也小很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在拳台上,整整三十秒两人都没有动,观众不干了,他们是来看一场精彩的比赛的,不是来看两个男人含情脉脉的对视。 “打啊,两个人对着看算什么?”“风暴,打穿那黑大个的胸膛,我买了你一千万欧元。”“赫斯,挖出黄皮小子的心脏,我买了你两千万欧元。”“风暴,打死那黑猩猩,我陪你一晚上,一定让你爽到天堂。”这是一个金发美女兴奋的大吼,这女人直接将自己胸前两个硕大球状的胸露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抖动着,疯狂的吸引了满场观众的目光。 站在台上的赫斯突然动了,有罗烈半个脑袋大的拳头对着罗烈的脑袋就打了过去,赫斯肩膀一动罗烈就知道赫斯要进攻了,罗烈却只是将自己的左臂抬了起来,做了一个防护动作,这也是罗烈的习惯,他要试试赫斯的打击力量。 “啪”的一声响,赫斯这一拳出拳的时候速度不快,但在半途突然一个爆发力加速,拳速一下快了三倍,一拳就击中了罗烈防护在头侧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量像是火山爆发一般,罗烈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一辆失控的火车撞中,顿时双脚离地横飞了出去,竟然是被赫斯这一拳打飞了。 拳台不大,拳台周围全是三米高的防弹玻璃,这也是防止拳手被打出拳台惊吓了观众,罗烈虽然没有想到赫斯的拳头这样有力,不过飞出去有一半是罗烈自己借势横飞,以卸掉赫斯的巨力,在空中罗烈就团身收腹,整个人翻了半圈,变成了脚前头后,双脚在防弹玻璃上一撑,一个帅气的前空翻站在了地上。 观众发出了震天的喝彩,赫斯的这一拳和罗烈的这一翻,是力量与技巧的极致,令观众都兴奋起来,肯定是一场龙争虎斗,看台上罗佐蒂的连沉了下去,罗烈这一下看得出敏捷无比,这也是赫斯最讨厌的类型,而马沙却是咧开嘴笑了起来,刚才这里的经理来和马沙报告,光是这里的赌注就超过了二十五亿欧元,还不要说外围的赌注了,买赫斯的人占大多数,前段时间雪藏罗烈的效果出来了,现在只要罗烈胜了,马沙就可以赚个盘满钵满,罗烈抵挡赫斯一拳看上去轻松无比,马沙心情一下大好。 罗烈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左手,赫斯这一拳令罗烈的左手肌肉微微发麻,赫斯拳头虽快,力量也足,但在罗烈看来却是不足,二十五岁的罗烈武道修为是暗劲巅峰,全身的汗毛都能够控制自如,对于身体的利用已经达到了极致,哪怕是有人面对面开枪,罗烈都能够在对方开枪的瞬间躲开,罗烈的武技已经是这个世上的巅峰,赫斯这一拳的八成力量都被罗烈这一翻卸掉了。 罗烈很惊奇赫斯这个大个子居然能够打出这么大的力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赫斯此时已经躬下了腰,一声爆喝,整个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向罗烈扑来,臂展超过两米三的一双长臂张开,几乎将罗烈的左右全部笼罩了。 “轰”赫斯一头撞在了防弹玻璃上,双手抱了一个空,巨大的力量将防弹玻璃都撞的发出“咔嚓”的声音,罗烈已经出现在了赫斯身后,原来赫斯扑过来罗烈只是轻松的弯腰低头,就从赫斯的腋下钻了过去,赫斯收势不及,一头撞上了防弹玻璃。 赫斯转过头来,脸上的杀气已经满溢,双瞳已经全部血红,像是一个疯狂的猛兽,嘴里却是像念经一般念得越来越急,罗烈却没有发现,赫斯背后的文字纹身却开始发出淡淡的幽光,只是在赫斯黑得发亮的皮肤上,让人根本看不出来。 赫斯蹲底了身体,像是猛虎扑食之前的动作,杀气汹涌,身上的肌肉有节奏的颤抖着,可以预见下一次赫斯的进攻是如何的天崩地裂,罗烈此时却是十分轻松,赫斯对于其他拳手也许是一个无解的怪物,力量超强,灵活性也高,战斗时有猛兽的直觉,身上肌肉也是最好的抗击打防护,但这些对于罗烈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罗烈目光冷冽了起来,轻轻晃了晃脖子,双脚一错,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握拳,交叉架在胸前,一股恶风扑面,赫斯迎面扑了过来,双手前伸,巨大的身体似乎将整个擂台的灯光都遮住了,几乎是一长身赫斯就到了罗烈的面前,罗佐蒂大喊一声:“好!” 赫斯这一下曾经解决过超过十个拳手,都是被这恐怖的速度和打击力度撞断了不知多少骨头,从而毫无抵抗力被赫斯挖出心脏。 罗烈动了,根本没有躲,而是迎面冲上,就像是奥拓车对着火车冲了过去,一拳就击中了赫斯的前胸,正是八极拳中的撑锤,也叫崩弓窜急箭,罗烈这一下撑锤,打出去真如利箭脱弦,精气神无懈可击,几乎是一出拳就击中了赫斯钢铁般的胸肌,然后崩拳发力,罗烈这一拳有个讲究,就是三次发力,一次比一次力量猛,全靠爆发力伤人,零点四秒内三次拳劲爆发,杀伤力惊人,直接击中心脏可以一瞬间击杀对手。 赫斯前仆凶猛无比,巨大的身躯却被罗烈这一拳打得凌空一个转折,前仆变成了倒飞,“轰隆”一声撞在了被撞过一次的防弹玻璃墙上,这下力量之猛,防弹玻璃墙顿时像蛛网一般裂开了无数口子。 场外的观众和罗佐蒂还有马沙全部看得呆如木鸡,难道是看错了吗?体重重了一百多磅的赫斯居然被罗烈一拳打得倒飞,这简直是超乎想像,就像是一头黑熊扑向一个小孩,居然被小孩一巴掌扇飞了一般荒谬。 全场哑然的时候赫斯迅速的爬起来,又向罗烈扑了过去,双目在灯光下已经变成了血红的两团,罗烈单手上提,对准赫斯粗壮的手臂一撑,赫斯的一拳顿时偏向了罗烈头顶,这是八极拳的顶字决,随后一团身,罗烈真个人钻进了赫斯怀里,八极贴山靠,“轰隆”赫斯庞大的身体像小鸟一般飞了出去,八方发力通身是眼,发力如天倾,打人如挂画,赫斯又一次撞到了墙上。 这次的拳赛真令到场的老外大开眼界,明明身材差别这么大,被打得飞来飞去的却是提醒更加庞大的赫斯,罗烈只要赫斯一近身,轻轻一个动作,看上去没使多大力,赫斯就如同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全是贴身发力,赫斯的抗击打能力也真是强,被罗烈打飞了七八次,每次都跟没事一样又站了起来,嘴里还是不停的念着,期间罗烈也用自己的铁腿给赫斯身上来了两下,平时中了罗烈腿法非死即残,这时用在赫斯身上却看不见效果了,赫斯仿佛是打不死的铁金刚,一次次的爬起来对着罗烈猛扑。 连本来脸色难看的罗佐蒂都开始高兴了,赫斯无穷的体力是最大胜利保证,只要罗烈体力不支,被赫斯打中一下,那胜负就没有悬念了,罗佐蒂瞟了一眼因为赫斯恐怖抗击打能力而脸色由晴转阴的马沙,心里大爽。 罗烈此时却不耐烦了,自己保持这种打击力度再来个一个小时也没问题,赫斯看上去已经是神志不清了,完全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罗烈打算结束这场拳赛了,本来以为遇到了对手,没想到还是这样,八极一出,赫斯被打成了沙包,罗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赫斯有危险的感觉,想必是错觉吧。 赫斯再次扑了上来,这时罗烈没有把赫斯打飞出去,一个转身,赫斯击出的拳头往罗烈肩头上击空,罗烈双手抓住赫斯右手,白猿折枝,肩膀抵住赫斯右手关节,双手发力,“咔嚓”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通过拳台上的扩音器令全场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赫斯的右臂被罗烈一下板断了。 赫斯没有惨叫,而是左拳横着击来,罗烈双手抓住赫斯手腕,身体却是顺着赫斯拳路往后一退,双手一压,罗烈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赫斯左手上,赫斯左手不由一沉,罗烈一个反身交叉马,双脚剪住赫斯左手,双手用力,“咔嚓”一声,赫斯左臂也断了。 罗烈没有停下,甩开赫斯折断的手臂,在赫斯的胸前就是一通八极快锤,快锤就是疾风暴雨一般的出拳,一般因为追求出拳速度,加大杀伤力的拳劲就不能够使出,快锤主要就是近身的短打,为脱离而做准备。 罗烈的快锤可一般,每一拳击出,全是两重以上的拳力爆发,赫斯的身体就如同被重机枪击中一般抖动起来,在罗烈风暴般的打击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罗烈拳拳到肉,赫斯胸腹的肌肉终于被打出了涟漪,这是已经绷不住肌肉的表现,也说明赫斯的肌肉不能提供防护了。 “呀哈”罗烈一通快锤起码打出了三十多拳,双脚用力跳起空中一个摆腿,击中赫斯头侧,这一腿好不厉害,赫斯的头一偏,脖颈发出一声裂响,巨大的身体居然在空中横着在原地来了一个凌空旋转,罗烈这一腿只是将赫斯踢得在原地凌空翻滚,可见速度之快力量之大。 还没完呢,罗烈先一步落地,双脚发力,一个转身,八极贴山靠,“轰隆”“咔嚓”“噼里啪啦”,赫斯横飞出去,将已经出现裂纹的防弹玻璃墙撞得粉碎,玻璃飞溅,赫斯的身体沉重的掉在拳台上,双臂怪异的弯曲,头也歪在了一边,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罗烈这一套动作如同狂风暴雨,从赫斯扑过去,两声咔嚓之后就是一连串雨打芭蕉的击打声,赫斯连连后退,然后看到罗烈高高跳起一腿,赫斯就变成凌空状态,罗烈一个前冲背靠,赫斯横飞撞烂玻璃,这一串动作不到十秒以内全部完成,赫斯飞出垂死,罗烈气定神闲的站在了拳台中央。 还在为赫斯加油的观众甚至没有来得及收住喝彩声,赫斯倒地之后还加油了一阵才停了下来,这时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拳台上那个东方人,人力的极限能够达到这个地步吗?魔神一般的赫斯除了开场的一拳将罗烈击飞,后面连小指头都没有摸到罗烈,就被罗烈一阵狂暴的打击打倒了,不愧是西伯利亚风暴。 全场寂静中突然一个嚣张的大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罗佐蒂,什么铁龙赫斯,什么魔王,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打死了,记住啊,等下就将我们的手续办了。”却是马沙按耐不住心中狂喜,站起来对着罗佐蒂大笑。 马沙转向拳台,对罗烈大吼:“亲爱的罗,我爱死你了,你要愿意留下来再打几场比赛,我每场给你一千万出场费。” 观众这时如梦方醒,全部高叫起来,有输了钱大骂的,有赢了钱狂喜的,也有纯粹被现场杀戮刺激到嗨的,全场顿时乱哄哄的,两个医生已经走进了拳台,到赫斯身边去看,一个医生摇摇头站了起来,看来赫斯也是不行了。 罗烈走了过去,他一直好奇,赫斯身上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赫斯侧躺地上,头歪在了地上,小辫子也散开了,在地上铺成了一朵花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双目还是血红,连瞳孔都看不到,罗烈蹲下身体,在赫斯面前,看着这个呼吸越来越弱的大汉。 罗烈发现,赫斯嘴唇在动,还在念着什么,赫斯突然将头转向了罗烈,折断的颈骨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不知道颈骨骨折的人怎么能够将头抬起来,罗烈突然觉得一种巨大的危险扑面而来,罗烈突然看到了赫斯肩膀后的黑字纹身亮了起来,赫斯的一双红眼化成了一片血海迎面扑来,罗烈满眼都是血红,顿时没有了任何意识。 正在狂笑的马沙,正在脸色铁青的罗佐蒂,正在狂呼的观众,拳台上的医生,突然发现罗烈突然身体一僵,半蹲在那里不动了,一股黑光横扫整个地下拳赛现场,黑光扫过的人一头栽倒在地,无声无息了,呼吸脉搏都有,但是都不会再醒来了,仿佛植物人一样,他们都失去了灵魂。 罗烈静静的蹲在那里,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表情已经凝固,带着一丝不甘,他的武道之路居然被赫斯终结了,这个世上罗烈的旅途结束了,但是,罗烈真的死了吗? 第五章 修罗战场(求收藏推荐) 风声凄惶,正月的天气和冬季没有什么分别,干冷,风刀在山上肆掠,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一座小山包在风中巍然不动,山上树木稀稀拉拉,落光了树叶的树木枝杈在风中微微颤抖,细枝没风吹出了一阵阵凄凉的哨音,如百鬼夜行。 小山之下是一快平地,无数尸体将整个地面掩盖,看上去死了不止一两万,尸体从远处一直铺来,直达小山之下,绝大多数死者都是身穿甲胄的士兵,纵目高鼻,虽死状千奇百怪,但看上去白种人的特征明显,绝对不是中土人士,倒在地上的旗帜却是汉字,折断的战刀,长矛如林一般,令整个战场看上去无比惨烈。 觅食的野狗和乌鸦群聚,分享这年月难得的肉食,黑夜之中整个战场一片漆黑,只有野兽绿莹莹的瞳子在夜中闪光。 一条黑影在战场边缘弯着腰小心的走动着,这是一个看上去很高大的汉子,身上护住要害的皮甲肮脏不堪,上面凝结成黑色硬壳的东西一看就是干涸的鲜血,这些血迹遍布这汉子的全身,一把将近两名长的巨型战刀握在这汉子手中,刀背凸起两个如同锯齿一般的尖锥,刀身宽厚,使人绝不怀疑这把战刀的杀伤力,如此巨大的刀重量也是惊人的,这汉子单手提刀却是非常轻松的样子,这是一把斩马刀,使用这种刀的都是冉魏军中精英,不但要武艺高强臂力出众,还要有惊人的胆量,要知道使用斩马刀的士兵就意味着要和骑兵正面作战,面对天崩地裂的骑兵冲锋,能够站住不逃跑已经是勇气惊人了,何况只穿着简单皮甲持刀作战,这种斩马刀士兵在冉魏军中也只有一千人。 这汉子在战场边缘翻找着,将一具具的尸体翻开,虽说死尸数量最多的是胡人模样的,但中间一些尸体却是明显汉人特征的样貌,这些汉人战士身上的铠甲多是皮甲,但尸体要远少于胡人尸体,这说明这些汉人战士的战力要高过胡人士兵,从地上尸体摆放的样子就能看出,一名汉人战士尸体边上至少有两具以上胡人战士尸体。 那汉子只是翻找汉人战士尸体,将尸体的脸露出,手中的一个火折子一晃,铜做的火帽脱去,一点火星闪出,在这黑夜弄出一点光亮,照亮了翻过来的尸体的脸面,那汉子一看,脸上露出失望表情,火折子又熄灭了,接着又翻起一具尸体,这样找了大半时辰,那汉子越来越往战场的中间而去,对于尸体上的金银粮食,那汉子都是不屑一顾,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烦躁,浓眉已经挤成疙瘩,脸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动,眼中怒气似乎要和边上争食尸体的野狗一般发出红光来。 不远处又是一道黑影冒出,打扮和那汉子差不多,却是要矮小很多,一路上也不弯腰,大摇大摆的迈步小跑着来到这汉子身边,手中却是拿了一个火把,身上挂满了布袋,那是士兵身上的干粮袋,每个干粮袋内装了三斤左右的干粮,十几个干粮袋至少有四十斤,看上去不算雄壮的瘦小身躯却是对身上的重量没有感觉一般。 这矮小汉子手中没有武器,只有背上背了一张弓,腰间一把不算长的短刀,右肩上伸出了七八只羽箭的白翎,小跑到前面那雄壮汉子边上,开口道:“罗大,你找了一晚上了,没死的兄弟都找了二十几个回去,小七只怕是没了,明日鲜卑兵只怕要回来收尸,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要赶紧离开。” 大个子名字是罗大,没有大名,弯下的腰直了起来,脚下的那具尸体又不是他要找的人,转过头,罗大一双眼睛如野兽一般发着红光,脸上狰狞的神色令过来的矮小汉子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俺不是那意思,罗大,你兄弟三个现在就只差小七了,罗二都找到了,我是为大家考虑,再留下去只怕都走不了了。” 罗大脸上暴虐的神情有增无减,低吼:“我罗大不管什么状况,父母临死将两个弟弟托付给我,就不能让任何一个被喂了野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孙牛你要跑自己先走。”声音嘶哑,但蕴含的杀气令不远处正在吃死尸肉的两条野狗顿时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这些野狗对杀气的感觉是最灵敏的。 那矮个子孙牛大怒:“罗大你胡说什么屁话?老子虽然没读过书,但上阵什么时候怂过?跟随皇帝七年,大大小小的血战打得不比你少,什么时候我孙牛丢下兄弟独子逃跑过?” 罗大因为焦躁愤怒涨得通红的脸被冷风一吹,再被孙牛一吼,脑子清醒了几分,脸一偏目光转开,低声说道:“对不起,俺白天死战和小七失散,心里着急….” 孙牛叹息一声,知道罗大对自己两个兄弟最是在意,这乱兵死战之后失散了最小的一个弟弟,心情激荡也是能够理解的,罗大何尝不知道明日白天就不能再找下去了,他的弟弟多半是战死了,但罗大心中还存着万一,找了大半夜也不肯停,于是走过去拍拍罗大的后背说道:“罗大,我帮你找,火把照着找要快得多,不要用火折子那屁大点光了,加快速度。” 罗大高大的身体颤抖一下,没有说话,转身就接着翻找了起来,孙牛在旁边将火把举高,这时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雪,两人都默不作声,加快翻找速度。 罗大用脚挑开地上堆叠在一起的尸体,这里显然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搏杀,地上的尸体堆起来四层,几乎全是胡人战士的尸体,罗大将一具胡人的尸体用刀一挑,一百多斤的尸体轻松的挑到一边,刀才一接触尸体,罗大就发觉不对,尸体尽然是软的,要知道白日的大战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八个时辰,战场上的尸体在低温之下全都僵直了,这尸体居然是软的。 罗大长腿一伸,已经踏住这胡人的前胸,果然未死,胡人身上穿着比士兵精良得多的铁甲,右胸连肩带背被砍了一刀,巨大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寒冷的天气使这个被压在下面的将领模样的人活到了现在,不过这种伤势也是只有死路一条,罗大翻动这胡人将领的时候他醒了,眼中流露出乞怜的神情,嘴唇张了张,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大手中巨大的斩马刀抡起,干脆的一刀,黑夜中刀光一闪,一颗人头滚了出去,人头砍下颈子中居然没有流出多少鲜血,罗大可不管那么多,胡人和汉人的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仇敌,斩杀俘虏是两边都做得最多的事情,站在罗大身后的孙牛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显然对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 罗大将一层层的尸体都搬开,露出了最下面一具尸体,罗大和孙牛看着这具尸体都沉默了,这是一位身穿铁甲的尸体,铠甲结束的方式和胡人完全不同,是一员冉魏将领的尸身,这将军胸腹间插了四只长枪,长枪大半穿透了身体,尸体在地上几乎被这四只长枪架了起来,尸身右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刀,刀口上的缺口密密麻麻,可见是经过了多长时间的战斗,左手已经齐肘断去,用一块破布胡乱裹了一遍,显然断臂之后这将军又继续战斗,身上的铠甲全是刀口枪洞,已经完全失去了防护功能,留着虬髯的脸上都是惨白,死的时候这将军只怕身体中已经没有鲜血了,铜铃一般的眼睛怒目圆睁,虽然已经死去,但余威迫人,杀气还在散发。 “将军。”罗大和孙牛都站直了身体,对这死去的将军行礼,这是罗大和孙牛的直属校尉范成,战时范成跟随皇上突围,在后面断后,罗大和孙牛也属于断后军,现在范成战死,想起范成平日爽朗的笑声,罗大和孙牛都垂首伤心。 “你干什么?”孙牛的声音在黑暗中散开,一个嘶哑的声音回答:“将军的尸身不能放在这里让那些畜生糟蹋了,俺要把他埋了。” 孙牛无语,罗大一心想找到自己的弟弟,结果在战场上救回了二十几个伤员,现在竟然要开始收尸了,“罗大,你这样搞我们天明了一个都走不掉,将军的尸体收完了你难道要将所有兄弟的尸体都收了?” 罗大不吭声,接着拔出范成前胸插着的长枪,孙牛摇摇头,无奈的将手中火把插入土中,甩掉身上的干粮袋,准备上前帮忙,这时突然有一声轻微的呻吟传来,在黑夜寂静之中清清楚楚,罗大一下停了下来,看向孙牛,孙牛也正看向罗大:“听见了?好像是小七。” “不一定,不过肯定还活着。”孙牛回答。 两人凝神倾听,又是一声轻微的呻吟,这下两人都听清了,就在不远处,罗大激动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小七,是小七的声音。” 罗大丢下范成的尸体,一马当下在战场上飞奔起来,声音从左面传来,距离就在三十步内,孙牛连忙拔起火把跟在罗大身后,两人在声音传来的地方开始仔细的搜寻,第三声微弱的声音传来,罗大欢呼:“找到了。” 孙牛一个箭步窜到罗大身边,地上面朝下死了一员护将,一把长刀从这护将背后穿出,还有一匹死马半边身体压在这护将身上,罗大将手中斩马刀放下,弯下腰,两手穿进死马尸体下面,抓住死马的鞍具和鬃毛,一声大喝,口鼻间一股白气喷出,两膀发出爆豆一般的声响,显然已经将力气使到最大狠狠一掀。 随着这一声大喝,地上膘肥体壮的战马千斤尸体就被罗大这一下给掀了起来,一声撕开破布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原来是这战马死后流出的鲜血将马身和地面冻在一处,罗大这暴力一掀不但将马尸给抬起,也将冻在地上的马尸撕开了,地上留下了一块红色的雪冰,连带了这战马的皮毛。 罗大这一下的力量何止千斤,孙牛也算是知道罗大巨力的,也被这一下惊住,张开了嘴合不拢来,罗大掀开战马,一手提起胡人尸体,那尸体下面压了一人,地面上正好有一个凹陷,那人就躺在凹处,不然上面压了这么重的人马尸体,七八个时辰下来只怕早就丧命了。 这人身上穿的皮甲和罗大身上的一模一样,面目年轻,此时双目紧闭,看上去脸色刷白,胸腹见还在微微起伏,罗大喜极而泣,跳过去将这年轻人抱起:“小七,哥哥总算找到你了。” 孙牛也送了一口气,活着找到了罗小七简直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死脑筋的罗大只怕真的要找到敌人来,罗大将弟弟身体背在背后,用一根布带草草栓了几匝,抓起地上的斩马刀,走回范成尸体边,也抓起范成的尸身,孙牛这时已经将地上的干粮袋挂在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孙牛将火把灭了,两人一前一后抹黑走出了战场。 两人身后是一片漆黑,乌鸦和野狗抢食的声音隐隐传来,两人这时也顾不得再找寻活着的战友了,身影消失在战场边缘,留下方圆几里的修罗场一般的战场,远处尸体一直往前铺开,一直到了视线尽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雪,下得越来越大,似乎要将黑暗中这残酷的战场遮盖… 第六章 风雪山神庙(求收藏点击支持) 战场边缘的小山包后面,是一条小小山谷,再往前就是一片连绵的山,翻过三个山包,一个大一点的山梁上,有一片古树,这些树比较粗大,排列也比较紧密,虽然也没有叶子,但从树林边缘看去根本看不到树林中的景象,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路蜿蜒通往树林深处。 在树林遮掩的当中地段,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歪斜在那里,正殿屋顶都全部塌了,围墙也到了一大半,只有两边的偏殿还有几个屋子未倒,整个山神庙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音传出,看上去已经荒废太久。 雪花打在没有树叶的树枝上,发出轻微的碰响,山神庙前的路上走来两人,一人身上背了一人手里提了一人,矮一点的那人身上鼓鼓囊囊挂满了袋子,正是从战场回来的罗大和孙牛两人。 罗大满脸焦急,走得飞快,孙牛在后面加快了脚步都落后了一截,走到快到山神庙五十步的地方,罗大停下脚步,牙齿咬住下嘴唇,发出了一声夜枭的鸣叫,这声鸣叫惟妙惟肖,在雪夜里远远的传了出去。 左边一颗老树上突然传出人声:“大哥,你找到小弟了?”一根粗大的横枝上已经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人,身上灰白色的衣服使这人站在树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手中一把搭了一只雕翎箭的长弓弓弦正在复位,要是来的是敌人,这只雕翎箭只怕就第一时间射了出去。 罗大一抬头,对树上的那人点点头:“找到了,你继续守着,受伤的人现在走不了,只有先在这里躲躲,我先进去了。” 树上那人正是罗大的二弟罗二,罗大、罗二和罗小七三兄弟两年前一起加入冉魏军中,三人本是凉州人,因家中父母和姐妹都被鲜卑贵族杀死,三兄弟难逃,在邺城正遇上冉魏立国,冉闵称帝,募兵时三兄弟都是猎户出身,都有一身武艺,射技出众,加之都是神力惊人,就被冉闵手下四将军之一的范成看中,于是就当兵吃粮了,罗家三兄弟父母世代为奴,根本不识字,给兄弟三人取的名字也就是罗大、罗二、罗小七这样了。 罗大知道,除了自己弟弟罗二,在树林中还有两人埋伏,心里关心罗小七,罗大也不啰嗦,迈开步子直冲山神庙而去,进了山神庙那大门都没有的门,罗大往左边一转,来到了一个偏殿门口,门口被一个供桌挡住,也就是挡下风雪而已,罗大将手中斩马刀一放,轻轻一提,将两丈长的供桌提开,和孙牛走了进去,然后将斩马刀拿进偏殿,又回身将沉重的供桌堵住殿门。 偏殿里面黑黑的,孙牛手中的火把点亮了,黄色的火把光照亮了偏殿,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二十几条汉子,大部分汉子身上带伤,有四人手脚都被砍断,这时孙牛的火把点起,所有人松口气,手中紧握的武器也垂了下去,就算是有伤在身,这些军汉也是彪悍难言。 里面一个伤势较轻的汉子站起身,走了过去,看着罗大正小心的将罗小七放下,说道:“罗大,真厉害,这大半夜的居然将你弟弟从死尸堆里刨回来了,有没有皇上的消息?” 罗大没有抬头,将弟弟放下开始检查弟弟身上的伤势,孙牛在旁边说道:“半夜漆黑一团,能够找到罗小七也不容易了,皇上向东突围而去,相信以皇上的勇武,鲜卑人应该抓不住皇上,山底下战场一直铺向东边,要是皇上被擒,那么鲜卑人只怕会停下来收尸的。” 殿中几十条汉子似乎都松了口气,就连受伤很重的几人都强撑着听完了孙牛的话才又躺下,孙牛将身上的干粮袋取下,丢给殿内的汉子,厮杀了一天一夜的众人都饿的狠了,殿中只剩下吞吃干粮的声音,孙牛已经在路上吃过了,将殿中墙上的几个火把都点着,殿中顿时明亮起来,似乎外面的严寒都被挡在了门外。 孙牛走到罗大身边,问道:“怎样?那里伤到了?” 罗大摇摇头,站起身:“不知道,只有头上有一点淤痕,是和那护将战马碰撞撞伤的,身上只有点青紫,都是小伤,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不醒?” 孙牛说道:“小七身子强健,说不定明日就醒了,罗大你别太担心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就让我来看着小七,你去睡会吧,明日我们离开这里吗?” 罗大环视了殿中一圈,摇摇头说道:“明日只怕走不了,你看看,我们这些兄弟身上大半带伤,要是出去,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孙牛你等下再辛苦一趟,叫上罗二一起去战场上再弄点吃的来,能用的家伙也弄点,这林子很密,胡人就算回来收尸也不会大肆搜山,现在这里躲几天,要是胡人真跑到这边来,我们就往后面深山里面退,这次皇上中了胡人埋伏,只怕邺城回不去了,别的先不想,活下去再说。” 孙牛点点头正要答应,一个声音在殿中响起:“罗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贪生怕死了?皇上至今没有消息,我刘垚明日一早就要去找皇上,哪怕是死也要死在皇上身边。” 殿中黑暗出转出一条汉子,身高几乎和罗大不相上下,只是骨架小了点,看上去不如罗大壮硕,罗大因为武功高强官职是队正,而出来的刘垚也是队正,是殿中唯一和罗大官职相同的人,刘垚对皇帝冉闵有一种狂热的崇拜,被罗大救回来了就一心想下山找到冉闵,刘垚伤势不算轻,被一刀劈在了背上,皮肉翻卷,血流了太多,脸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因为伤在背后,站在那里因为巨疼腰微微弯下,脸上却是一脸坚定。 罗大脸色难看,一把抓起地上一个水囊喝了两口说道:“你这伤势还想出去找皇上?只怕走不出十里就成了一具冻尸了,谁都心急向找到皇上,但大家这个样子怎么去?只是出去送死吗?外面全是胡人侦骑,邺城被围,我们这点人不要说大半都是伤患,就算是全部完好无缺,出去了也是死。” 刘垚大怒,指着罗大鼻子骂道:“贪生怕死,我刘垚本以为你罗大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先想的是自己性命,就算是死,我也要去外面和胡人拼杀而死,罗大你不走可以,”刘垚转头对殿中的其余人叫到:“有没有人跟着我去找皇上?” 殿中士兵十有**都露出了狂热神情,虽然战败,虽然身上大大小小都有伤,但每人眼中流露出来的都只有斗志,一个躺在地上的士兵叫到:“刘队正,我陈实想跟你去,不过我这腿……没有办法跟着刘队正你走了,队正到时候只有多帮我杀几个胡人。” 陈实的双腿都断了,一条腿被利刃齐膝斩断,另一条腿却是被战马踩断,此人硬气无比,双腿受此重伤想必是疼痛难忍,陈实却是一句都没有叫过疼,此时说出这番话声音也没有颤抖,令殿中所有人都不禁佩服。 陈实话音刚落,殿中就传出一片吼声:“刘队正,我去,多为皇上杀几个胡人也好。”“还有我,我左臂没有了,还有右臂,就算右臂没有了还有一口牙齿。”“我去,我身上伤最轻,这次只怕会第一次超过队正你的杀敌数。”“我全家都死在胡人手中,就算是死也要多杀几个胡人。” 一时间殿中全是大吼要下山杀敌之声,只有罗大和孙牛两人没有出声,孙牛和罗大是一个队的,现在罗大队中只有孙牛和两个弟弟在,其余的几乎全部战死,其他人来自不同的队,基本都是底层士兵,对皇上冉闵的崇拜令这些受尽胡人残害的士兵都忘却生死,只想和自己的主君死在一处,要不是这样的战意,只怕凭借冉闵一万多的军队根本不能和全中原的胡人几十万大军相抗。 众人越说越激动,几人伤势较轻的人拿起兵器准备出门,伤势较重的也挣扎着想站起来,一时间满殿都是热血澎湃,仿佛外面的胡人根本不可怕,这些忠心的战士就要去赴宴一般出去赴死,罗大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够了!”一声炸雷一般的爆喝,墙上的火把仿佛都被这一声断喝弄的火光跳动,所有的士兵都一脸惊容看向发出这声巨响的罗大,罗大站起身,雄师一般前冲,双掌对着刘垚就是当胸一下,手臂伸出伴随骨骼爆响,真如一头猛兽扑击。 刘垚脸色大变,没有想到一向杀敌在前的罗大会对自己出手,刘垚身手也是不弱,练的是军中冉闵传授的破阵拳法,反应也是飞快,双臂一举,双拳齐出打向罗大胸膛,竟是对罗大推来的双掌根本不管,想要来个两败俱伤,刘垚经过的血战可以说数以百计,这一下带了不要命的决然,一股惨烈的气势腾起,正是冉闵魏军军魂所在。 罗大双掌看似一往无前威猛无比,却是架子货,见刘垚出招,高大的身躯一转就躲开了刘垚双拳,双掌一压搭住了刘垚上臂,顺势一带,本来这一下根本没多大力量,刘垚只要腰上发力轻轻一挺就能立住身体,没想到刚刚发力就觉得背上一阵剧痛,背上的刀伤就向锯子一般疼得刘垚呼吸都停顿了,罗大这一下刘垚就根本没有办法挺住,脚下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倒在地。 殿中一阵抽刀的声音,战刀长枪在火光中发出寒光,这些军人都狠狠的看向罗大,不知道一向作战勇猛的罗大为什么会突袭刘垚,杀气在殿中弥漫,这些百战军人都沉下面目,罗大没有追击刘垚,站在原地背对倒下的刘垚,环顾了殿中众人一眼,罗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所有人罗大大笑,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就凭你们这几个伤残,也想去救皇上杀胡狗?我轻轻的一推都挡不住,只怕最差的胡狗也能够杀了你吧?刘垚。”罗大喝了两口水,声音正常了许多。 刘垚脸色十分难看,但背后的伤势提醒他确实是无法动手,这样的状况只怕遇到一个最差的胡人士兵自己也打不过,本来剑拔弩张的殿中情形随着罗大的狂笑和语言缓和了许多,满脸怒色的军汉也垂下了手中武器,孙牛的脸色也放松了,紧紧握着背后长弓的手也松了。 “我不管什么民族大意,也不管什么胡汉之分,我只想保住自己两个弟弟的性命,在这乱世活下去,你们养好伤要去送死我也不会管,我只想活下去。”罗大低沉的声音像是受伤的野兽的咆哮,在偏殿中回荡。 刘垚慢慢的爬起,看着殿中罗大高大的身躯,平静的说道:“罗大,你忘了自己家的血仇了?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们,都是死在胡人手中,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为了活下去,你要当逃兵么?” 罗大转过身体,面对刘垚,脸上没有一丝内疚:“要报仇,首先要活下去,去找胡人拼命将性命送了,那什么报仇都是空话,只有人活着,才有报仇的可能性,外面十几万胡人,我们这几十人只能是白白的出去送死。” 罗大的话令殿中所有人都若有所思,顿时战意消失无踪,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几个伤重的军汉甚至丢下了兵器,坐倒在地,殿中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孙牛擦一把汗,露出一个笑脸出来打圆场:“都多吃点东西,等下我再去弄,先存下几天的干粮,大家养好伤再考虑怎么去和胡人厮杀。” 本来敌意已经消失的殿中这时发出一片武器落地之声,这些百战军人看了刘垚一眼,看到刘垚抿着嘴没有出声,就都找到殿中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些人又开始啃干粮,罗大和刘垚两人还在面对面站着,虽然已经没有敌意,但两人脸上都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似乎要凭借这种对视来战胜对方。 孙牛连忙上前拉了拉罗大:“罗大,现在是要好好照顾小七,别站着了,我趁天还没亮,和罗二先去多弄点吃的回来。” 罗大这时脸上一松,换成了满脸担忧的神情看向地上躺着的罗小七,山神庙外的雪似乎下得越来越大了,正月的寒风夹着细雪从偏殿各处破洞中涌进来,带来的不止是寒意,还有这几十名军人对未来绝望的恐惧。 第七章 我名罗烈 “嗯”一声轻微的呻吟,令正靠在偏殿墙上闭目养神的罗二一下醒了过来,天色已经蒙蒙亮,罗二和孙牛又跑了两趟战场,找来了一百多袋干粮,还割了两条马腿,足够殿中所有军汉吃上十天左右,罗大和一名身上没有重伤的军汉刘山在山神庙外树林中守着去了,罗二就留下来照看弟弟罗小七。无弹窗豆腐小说www.ddff.cc 听见弟弟发出这一声,罗二激动万分,罗二身上穿的皮甲已经很旧了,上面也是被鲜血糊了一层,虽然是冬天,但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身在险地就算是休息睡觉,殿中的所有人都是衣甲不脱,武器就放在手边,罗二的身材没有罗大魁梧,不过也是一条大汉,长期的吃不饱令罗二看上去有点瘦,胡子拉杂的样子很是憔悴。 罗二这时眼中放射出喜悦的光芒,地上的罗小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罗二惊喜的扑到罗小七身边,一把握住罗小七的手,激动的说道:“小七,你醒了,可把我和大哥吓坏了,怎么样?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罗小七睁开的双眼有点迷糊,面前晃动的胡子拉杂的男人像是电影默片里面的角色,嘴一张一张的好像在说话,罗小七心里想到:自己不是死了吗?黑人拳王赫斯不知道使了什么技能,让自己一下失去了意识,怎么现在活过来了,睁开眼睛没有看见可爱的护士妹妹,却看见一个男人的脸在自己面前乱晃,这个男人的脸怎么有点熟悉?身体怎么这么沉重?我是谁? 突然之间罗小七一下听见了面前男人的声音在焦急的喊:“小七,小七,我是你二哥,你怎么样了?” 所有的感觉似乎一下回到了身体里,刺骨的冰寒,浑身酸疼,身上结成硬壳的污垢令罗小七浑身难受,我怎么了?罗小七,我是罗小七,面前的男人是我二哥,我还有个大哥叫罗大,一个大哥的兄弟叫孙牛,都死了,跟我一起的战友都死了,皇上突围了,范将军战死了,离开邺城时小花姐来送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花手帕,鲜卑,羯族,无数的记忆碎片一股脑的涌入罗小七的脑袋中,引起了剧痛,罗小七突然抱住了脑袋惨叫起来。 罗二吓得紧紧的抱住弟弟,一边大叫:“小七,小七,你怎么了,忍一忍,孙牛哥,孙牛哥,去叫我大哥来,小七,别怕,大哥就在外面。” 孙牛在罗小七醒过来就注意到了,走到了罗小七身边,罗小七抱头惨叫的时候孙牛也被吓了一跳,听到罗二的大叫孙牛连忙往偏殿外面跑去,殿中其余的军汉都关心的看着这边,罗小七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小的,十五岁参军,现在也不过十七岁,罗大对这个幼弟最是在乎,众人但凡认识罗小七的人都喜欢这个目光纯净腼腆的大男孩,大家都知道,要是罗小七真有个好歹,罗大恐怕就要发疯了。 我是罗小七,乱世冉魏一个小兵,不,不,我是罗烈,新时代最厉害的八极拳宗师,我要成为世上最强的拳法家,罗小七也就是罗烈,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打死打残的一个个拳手和拳法家,凌空飞出去撞在墙上吐血而亡的新木工藤,被一脚踢成折叠状的萨沙,一个个死状凄惨的黑市拳手,不过瘾,不过瘾,自己的拳法都没有发挥,雄壮的身影出现在罗烈眼前,赫斯!然后一片血红笼罩了罗烈。 “啊!!!”罗烈仰天长嚎,双臂使力,“我打死你个黑家伙,敢暗算我!” 罗烈头疼欲裂,两种记忆碎片的冲击令罗烈两眼通红,完全失去了理智,匆匆赶回来的罗大刚刚走到弟弟身边,罗烈爆发了,双臂一振,八极小架配六肘头,一下将抱住自己的罗二弹开,罗小七的身体一下弹起,八极贴山靠,罗二惊呼只发出半声,整个人一下飞了出去,罗小七两天没有吃东西,加上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一下贴山靠没有发挥出最大威力,就算如此罗二也飞出去三丈,差点直接摔出了殿门。 还好罗二没有碰到墙上,不然这一下就会让罗二重伤,罗大惊呆了,大喝:“小七,你干什么?那是你二哥。”说着就身手去抓罗小七的肩膀,罗小七一把就抓了过来,手指弯曲如钩,五指分开,形意,虎形,一下就抓住了罗大的上臂,罗大刚要呵斥,却看到了罗小七通红的眼瞳,心中一惊,罗小七已经毫不停手翻腕就准备将罗大的手臂折断。 罗大从北面带着两个弟弟往南逃亡,路上不知道杀了多少胡人,后来参加冉魏乞活军,更是作战勇猛杀敌无数,一身功夫是杀敌中蜕变出来的,罗小七的动作立即让罗大反应了过来,罗大左手往前一伸,抓住了罗小七的手腕,右手拼命的往内一收,不让罗小七翻腕,罗大身大力不亏,两只手锁住罗小七一只手,顿时僵持住了,罗小七的左手一翻,一拳就迎面往罗大面门打去。 罗大头一偏,这一拳擦着罗大的脸击空了,拳头带起的风声令罗大的耳鼓都嗡嗡作响,罗大更是吃惊,自己这个内向的弟弟怎么了?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和武技,自己都制不住他。 罗大大喊起来:“你们干看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除了罗二还在地上没回过劲来,其余的军汉都如梦方醒,一起“哦”的一声一拥而上,身上伤势较轻和没伤的总有了七八个,七八个军汉一起夹手夹脚将罗小七按住,七八个大汉的重量和力量将罗小七一下按倒,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下制服了这个疯魔一般的罗小七了。 罗大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弟弟的手在慢慢的回收,力量坚定有力,罗大大惊,叫到:“小心!”话刚出口罗小七爆发了,还是八极小架,双手一翻就脱出了罗大的掌控,双臂如风车一般抡起,半坐在地上使出了八极快锤,双臂极短的时间就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拳,围住罗小七的军汉只觉得手中一震,罗小七的拳头已经到了,拳拳到肉,大腿小腹不知道中了几拳,七八个血战出来的军汉被罗小七一顿快锤打得如鲜花怒放往周围跌开。 罗小七一声爆吼,从地上旋风一般的跳起,上前一步,一脚就向着刚刚从地上抬起上半身的罗大的头上踢去,罗大刚才也中了罗小七两拳,都是打在胸前,还好胸甲防住了拳劲,罗大只是胸口一闷倒在地上,没想到刚抬起头,罗小七的凶狠的一腿就踢到了面前,这一腿快速难言,罗大只是眼皮一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罗大心中冰凉,这一腿的威力罗大清楚,这么快的速度,只怕能够把头都从颈子上踢飞,罗小七这一腿踢到了罗大颈侧突然停了下来,这比势大力沉的一腿的难度还要高,罗小七的腿带出的风将罗大头上的铁盔都吹了下去,罗大死里逃生,惊恐的看着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弟弟。 罗小七的腿放在罗大颈侧,脸上表情连连变幻,颈上肌肉都在抖动,牙齿咬得死紧,眼中血红的颜色慢慢的淡了下去,神志似乎回来了,罗小七慢慢的收回腿,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了罗大身上,突然罗小七笑了,年轻稚气未脱的脸上笑容如此灿烂,罗小七上前两步扶起了罗大,说道:“大哥,你没事吧?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到了我学了一身好武艺,几十个大汉都不够我打。” 罗大喜极而泣,刚才罗小七发疯真是势不可挡,跟原来在自己手下撑不了两回合的罗小七简直判若两人,罗大一把抱住罗小七,声音哽咽:“小七,你回过神来了?大哥没事,只要你没事就行。” 罗大直起身,稍微离开了罗小七一点,疑惑的说道:“小七,你说你做梦有人教你武艺?” 地上被罗小七打倒的军汉都站了起来,被罗小七打中的地方虽疼,但有身上皮甲护住,现在也都没事了,罗小七的话他们都听在耳中,脸上都露出了惊容,神人授艺?这可是非同小可啊,不过罗小七刚才的厉害可是人人都体会到了,这么将近十个战场上活下来的精锐军汉,居然被罗小七打得东倒西歪,要不是罗小七神志恢复,罗大估计是第一个死的,罗小七那一腿的威力可是人人看在眼中。 这下人人看向罗小七的眼神都不同了,这时候的人天灾加上**,活得痛苦无比,连吃个半饱都是幸福的事情,对鬼神只说那是笃信不疑,只有生活困苦才会寻求精神的寄托,古今一样。 “小七,真的有神人教你武艺?”刘垚慢慢的走了过来,满脸兴奋,见到罗小七点头,刘垚兴奋的问道:“那么神人有否说过皇上在那里?” 殿中的人都期待的看着罗小七,罗小七摸摸后脑,冉魏,这不是五胡乱华时候在中原建立的一个汉人王朝吗?之过了两年就在胡人四面围攻下灭亡,冉魏皇帝冉闵,也就是发出“杀胡令”的民族英雄,也被前燕慕容氏斩杀于龙城遏陉山,当年八月冉魏都城邺城被鲜卑前燕攻破,几乎所有冉魏大臣死节,也创造了一国之主战死之后大臣死节以随的奇迹。 罗小七摇摇头:“没有,神人只教会了我武艺,并没有说其他的。” 刘垚失望的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角落坐了下去,背部的伤势令刘垚坐了片刻就趴在地上,陷入了半睡半醒,其余的军汉却围拢罗小七,感兴趣的叫罗小七说说梦中之事,罗小七站直身体,看着罗大说道:“大哥,你信不信我?” 罗大仔细端详弟弟,看到弟弟的脸上全是认真,就是自己的弟弟啊,罗大狠狠点头:“小七,哥哥信你。” 罗小七说道:“我三兄弟的名字神人告诉了我,大哥单名一个勇字,不是罗大,而是罗勇。”转向走过来的罗二,罗二中了罗小七一下贴山靠,没有受什么伤,此时缓过劲站起来走了过来,罗小七的声音在殿中回响:“二哥单名一个武字,是名罗武。” 罗二,也就是罗武问道:“那小七你呢?叫什么名字?” 罗小七挺直了身体,看着殿外稀疏的风雪,大声吼道:“我名罗烈,我三兄弟取的是勇武烈三字,正是要记住我汉人不可忘勇武烈,神人所授武学名为八极,我当传授你等,在这乱世胡人横行之时,我们要真正将皇上的杀胡令执行下去,神州华夏容不得此等禽兽。” 罗烈的话语铿锵有力,真正激发了所有人热血的却是那神人武学能够传授众人这话,这下所有殿中军汉全都浑身发热,一股血气在胸中升起,罗烈标枪般站立的身躯令众人仿佛看到了无穷的希望,是的,这些败兵还有希望。 第八章 虎狼当道(推荐、收藏、点击) 天空中出现了一轮艳阳,在山神庙的二十几名败兵已经修养了十天左右,阳光暖暖的照射大地,给雪后的山林披上了一层金光,罗烈和大哥罗勇站在一个山峰上,面前的两座山之间正好能够眺望那地狱一般的战场。豆腐小说无弹窗www.ddff.cc 第二天陆陆续续就有燕军前来收捡尸骨,不过人数不多,最多只有千多人,加上雪后寒冷,燕军也只是草草收捡一翻了事,赶来了两千多奴隶一般的汉人,在地上挖了十几个大坑,就将战场上层层的尸体丢进去,用浮土一盖了事。 燕军并没有在附近搜寻一翻,七天之后尸体收捡完毕就赶着俘虏走了,山神庙中的败兵也就心安理得的养伤,能够被罗勇救到山神庙的除了两名伤势较重,属于断手断脚注定残废,其余的二十七人都是轻伤,吃着燕军干粮,在山神庙中这几天都养得不错,加上天气寒冷,伤口没有发炎的症状,轻重伤员没有一个死亡。 罗烈现在从自己大哥口中已经了解了身出之时的情况,正是冉魏皇帝冉闵建立魏国两年之后,整个河北、山东和河南几乎都在冉魏的控制之下,并且发出第三道杀胡令,将羯族建立的后赵杀得血流成河,主要还不是冉魏军队出手。 后赵是白种人组成的胡人政权,对汉人进行了令人发指的残酷统治,从立国后赵石勒开始,一直到石虎,后赵羯族对汉人的统治极其血腥,羯族对汉人称作“两脚羊”,事实也是将汉人当做牲畜一般,任打任杀,粮食短缺的时候就杀死汉人来做肉脯,残暴之行令人发指。 羯族的这一作为也和他们的国主石虎的行为有关,石虎从来不把汉族当作人,自己在宫殿中进行宴会时,让汉族女子跳舞,然后上前捕捉,抓住了之后就强暴这女子,然后砍下这可怜女子的头颅,放在托盘之中给大臣观看,称之为艺术,女子身上的肉则割下给在座的大臣分食。 石虎将都城邺城往南至江边,东至海边,西达壶关,广大的几万平方公里的地方设为皇家巡猎场,在里面的所有汉人全部迁出,不从者全部杀死,杀死的汉人达到了**十万,在巡猎场中放养各种猛兽动物作为巡猎的猎物,所有汉人不得向野兽投掷一块石头,不然就是腰斩残杀,邺城一带河北的产粮地变成了野兽的乐园,猛兽成群活动。 同时石虎令在邺城和周边十七城汉人百姓迁出城市,将城市让给羯族居住,如有反抗格杀无论,这一残酷的搬迁令又杀死了汉人二十多万,真正的五胡乱华史上直接间接杀死汉人最多的就是后赵石氏一族。 冉闵祖父冉隆为乞活军主将,在黎阳和前赵死战,冉隆和冉闵叔父冉襄战死,留下冉闵年幼的父亲冉瞻,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冉瞻带领乞活军和前赵继续战斗,后赵国主石勒当时是前赵大将,非常欣赏冉瞻的勇猛。 十八年后,冉瞻领乞活军和前赵决战,战死阵前,留下年仅七岁的冉闵,前赵大将石勒爱其父勇猛,就问年幼的冉闵:“今父忘我手,儿将何处?”面对杀父之仇,年幼的冉闵毫无惧色,大声回答:“当子承父业,苦练武功领军,如强则永为爪牙,如弱则取而代之,君如惧可斩冉闵之头。” 意思就是自己要继续父亲的事业领军作战,如果石勒一直强大,那么自己就永远是石勒的爪牙,如果石勒弱了,自己就会取而代之,如果你怕了,那么就杀了我吧。 石勒闻言十分惊讶,认为冉闵极有胆气,是为大将的材料,本来胡人就是弱肉强食,反乱不断,石勒并不觉得冉闵的话有什么不好,反而喜欢起来,于是认冉闵为义子,改名石闵,继续让冉闵带领乞活军汉兵,冉闵至此成为后赵之中一只特别的汉军将领。 338年昌黎大战,后赵大败,唯有冉闵所带三千兵马无损退回,冉闵一战成名,被石勒封为北中郎将,负责在北方抵抗匈奴和鲜卑军队,冉闵的乞活军为汉人武装,在北地立足之后无数汉人来投,李农等以后冉魏政权的主要大臣就在此时加入乞活军,冉闵手中的武装不断壮大,在冉闵这个无敌猛将带领下对匈奴和鲜卑发动了强大攻势。 氐、羌、匈奴和鲜卑被冉闵的乞活军杀得大败,中原和北方汉族对各胡残酷的迫害团结在冉闵手下,对胡人也开始了残酷的屠杀报复,民族屠杀报复之下,氐、羌、匈奴和鲜卑族不得不向西、北退却,退却的路上诸胡互相攻杀,能够回到祖地的胡人十不足一二,而中原汉人在一百多年的胡人统治下,死得只剩下了四百多万。 西晋末年河北统计汉人人口有五百一十二万多户,人口一千八百多万,到了冉闵败各胡时,整个河北地区只有两百多万汉人,可谓十不存一。 冉闵败诸胡之后,携大胜之威起兵反赵,先败鲜卑二十万大军,斩七万俘虏后回师邺城,攻下后赵首都邺城,杀石虎五个儿子全族,并命也称中羯族出城,闻讯而来的汉人鼓噪开始杀羯族人,长期的迫害令胡汉仇恨完全迸发,邺城中羯族几乎被屠杀一空,二十几万邺城中羯族人的尸体堆成了山,被清出邺城之后引来了成千上万的猛兽争食,羯族后赵的统治被推翻,残杀汉人的羯族在中原各地掀起的杀胡行动中被诛杀灭绝,可以说是报应不爽。 350年冉闵以邺城为国都,成立冉魏,年号永兴,国号大魏,周边胡人势力大恐,发动了数次联军进攻新生冉魏政权,被冉闵袭破六路胡人大军,以三千汉骑夜袭破匈奴大营,斩首三万,再战五千汉骑大破七万胡骑联军,三战七万汉军加四万乞活军大破三十万胡人联军,四战先败后胜破胡骑十万,斩首四万,五战六万汉军几乎全歼十二万胡骑联军,斩首十万,六战以不足万人步卒战鲜卑十四万,十战十捷。 冉闵是北方汉人心中的英雄,救汉人于水生火热之中,驱逐胡人,为广大汉族报仇雪恨,发四道杀胡令,连远在陇西的麻秋都杀掉胡人响应冉闵的杀胡令,汉人对胡人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报复热潮,胡人因此大量出逃中原,对汉人沾满鲜血的羯族则在各地的杀胡令中被灭族,凡是高鼻深目相貌的人都几乎杀绝。 冉闵最后与燕十四万大军决战,352年冉闵散军粮与邺城百姓,自己带一万步卒出城和燕军十四万骑兵争粮,先是十战十胜,最后战马累死,被燕军擒获,仆射刘群战死,董闵、张温一同被俘,被燕军主将送至燕国主慕容俊驾前,慕容俊问:“汝奴仆下才,何得妄称帝?”闵曰:“天下大乱,尔曹夷狄禽兽之类犹称帝,况我中土英雄,何为不得称帝邪!”俊怒,鞭之三百,送于龙城,同年六月初一,冉闵被斩于龙城遏陉山,死后大旱,十个月滴雨未下,燕国国主慕容俊大恐,在山下祭祀冉闵,封冉闵为“武卓天王”。 冉闵其人毁誉参半,作为解救中原和北方汉人的英雄,冉闵是汉人中对外战争驱逐胡人的民族英雄,为将来隋的崛起创造了条件,也保住了汉人民族的延续,否则以当时暗弱的东晋,根本抵挡不住北方胡人政权的进攻,正因为有冉闵的崛起,将四道杀胡令传檄天下,北方胡人遭到了毁灭性的屠杀,从而从根本上削弱了胡人的战争潜力,使南方汉人能够得到喘息之机,而胡人面对汉人杀胡的血腥浪潮,哪怕消灭了冉魏政权,也不敢再对汉人进行过度迫害,还对中原强大的地主武装给予好处,也是后来隋唐府兵制度的基础。 冉闵直接和间接杀死的胡人可以说超过了四百万,不但杀胡,冉闵更提出胡人当中华人为“两脚羊”,军粮不足汉军可杀胡人充作军粮,这一残酷的命令和杀胡令直接令被仇恨充盈的汉族对胡人展开了不亚于胡人对汉人的残杀,亚洲白种人羯族因此被灭绝,一个种族都消亡了,这也是历史上对冉闵的最负面的评价,不过后世的研究者认为当时并不是冉闵好杀,而是民族矛盾已经到了火山爆发一般的地步,对胡人的仇恨使汉人展开了报复,这是一个失控的乱世,冉闵只是作为一个反抗的标杆而已。 不过冉闵对于后世立志驱除鞑虏的武将有深远的影响,比如岳飞,岳飞的“满江红”中就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一句,这就是来自冉闵的杀胡令,岳飞当时面对的是金,也是对外作战的民族英雄,所以冉闵也无愧与英雄两字。 罗烈脑中的记忆翻涌,关于冉闵的一切都出来了,罗烈明白了,山神庙中的几十败兵,就是和冉闵一起出邺城和鲜卑大军战斗的一万步卒中的士兵,而冉闵,这时候恐怕已经被擒了,鲜卑十几万大军正在围攻邺城,自己这几十人想在这种大战之中翻出什么浪花根本不现实。 这几日刘垚已经开始吵吵着要出山去寻冉闵,最起码也要知道冉闵的消息,不行就重回邺城,死也要和邺城共存亡,令罗勇很是头疼。 山下现在一群群的猛兽正在进食,一群最少都是五十几只的狼,三三两两的猛虎,罗烈还看见单独行动的豹子,而野狗和乌鸦兀鹰更是不计其数,由于尸体埋得很浅,这些猛兽将尸体扒出,就在原地大嚼,冬季食物稀少,难得有如此之多的肉食,众多猛兽在一起进食,只有少部分猛兽相互攻击,其余的都在享受大餐。 罗勇看着底下虎狼盛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于一直在北方生活的罗勇来说,观念接近胡人,死亡了尸体被吃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另一种方式罢了,罗烈却有点不舒服。 摇摇头,罗烈说道:“走吧,大哥,回去,明日开始要去弄吃的了,粮食没有了,几个伤重的还没恢复。” 罗勇点点头,跟在弟弟身后向树林中走去,几天前罗勇和弟弟切磋了一翻,没想到战场上勇武无比的罗家大哥,居然无论拳脚还是兵器,都是两三下就被十七岁的弟弟罗烈打得惨败,根本无还手之力,这也使所有人都相信了罗烈梦中神人授武一事,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中,背后山下就是成群虎狼,这是一个虎狼当道的时代。 第九章 何去何从(每天两更,求推荐) 两人回到山神庙前,这次守住山神庙外面的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军汉,满脸的沧桑,看上去就像四十多岁,不过罗烈知道,这个名叫常七的汉子只有二十八岁,原来是邺城的汉人,家里父母为石虎修建宫殿时死在工地,家中三个姐妹也全死在后赵羯族手中,因此冉闵起兵只是常七带着自己的弟弟常石一起加入了乞活军。 常七使得一口好刀,个子虽小却是灵活无比,这一战常七和自己弟弟也失散了,他头上被一枪杆击中,昏迷在战场上,后来被罗勇发现,带上了山,醒过来之后是伤势最轻的几人之一,所以就被安排了值守。 常七在树上闪出身子,和罗家兄弟打个招呼,就消失了,罗烈没有理会,心里一直在想事情,罗勇则点点头,两人一走进山神庙的破门洞,迎面却是一片火热的练功景象。 难得的阳光将所有人都吸引出来了,几个伤重的人斜躺在偏殿门前,场地中二十几个轻伤或无伤的汉子正在挥汗练功,刘垚伤在背后,这十天将养下来也好了很多,正在站桩,身边的一个块头也是很大的汉子也在站桩,却是罗烈的二哥罗武。 对于教授大家武功,罗烈还是动了一翻脑筋,罗烈精通的是八极拳,八极单战群战可谓无敌,是刚猛的外家拳之一,但在这个随时可能上阵的乱世,形意的战阵武学就要好过八极拳,为了突破暗劲,罗烈拜了山西正宗形意拳大师姬飞为师,希望用这门内家拳帮助自己打开化劲的大门。 形意拳直打直进,短打直进长劲最快,最适合战阵厮杀,战阵中速度快者生,罗烈就将形意拳配合八极的基础教授给了这些满脸期待的军汉。 照罗烈的设想,形意和八极都有枪刀兵器,远攻练枪,都有**枪练法,近处则用八极提柳刀为主,拳脚以八极基础金刚八式和八极拳小架为基础,打法则是形意拳中虎熊龙鹰打法,桩功则是形意三体式桩法,形成了一整套武学。 之所以拳法拿出四种,则是因为所有人的体质不可能一样,像是罗勇和罗武两人,都是身高骨架大,两人练的是形意熊型,配合八极拳,主修**枪,练成之后就是战场上的猛将一流,而向体形较小的常七等人,练的是鹰架,主修刀法。 此外还有年龄,这伙人中年龄最大的居然是常七,二十八岁,最小的是罗烈自己,十七岁,其余的六人未到二十,罗勇岁数第二,二十五岁,下来就是刘垚,二十二三岁的七八人,其余的全是二十出头。 作为练武来说都比较晚了,但这些人基础不错,当兵长的有七八年,短的也有两三年,冉魏自建国就战争不断,这些活下来的老兵都是其中的精锐,这时军中练武是为了生命,多练一点东西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就能高一点,所以对罗烈传授的武功那是如饥似渴,基础不错也就上手快,其中以罗勇、罗武、刘垚和一个十八岁的河北小伙子张牛练得最好,上手最快。 罗烈觉得这些家伙的名字都是可笑至极,孙牛、张牛、常七、罗大,这都是什么?不是牛就是排行为名,不过也难怪,这些军汉几乎全是文盲,父母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农家取名无非就是牛啊,田啊,然后是些吉祥话,实在没有的,那就是安家里排行来取。 一个身上中了三刀却都是轻伤的二十一岁老兵的名字是赵富,他的弟弟就叫赵足,罗烈先知道的是他的弟弟名字,不由大奇,居然有这种名字,后来知道他哥哥叫赵富,才知道这哥俩的名字是富足,也是很质朴的希望,这弟弟赵足二十岁,两兄弟全是当兵五年的老兵,五年打过的仗大小几十场,居然哥俩都活了下来,如果不是奇迹那就是这哥俩有特别之处。 赵富中了三刀,全是砍在皮甲最厚的地方,所受的伤都是皮肉伤,罗烈知道这是这赵富的战场直觉极强,能够用自己的最强防御抵抗对方的攻击,这种反应能力也是一种天赋,赵富的弟弟赵足也是一样,这种天赋在现代是非常难得的,实战之中是保命的本钱。 两兄弟身材中等,看上去长得很像,对面站定正在练习八极虎抱,两人十分认真,对于虎抱的理解也深,罗烈为两人选择的是形意虎形,两兄弟这几天居然练出点样子来,就如同两条猛虎在场中扑击。 在偏殿门口的陈实和杨虎山两人是伤势最重的,陈实双腿全断,左腿被砍断,已经伤残,右腿是被马蹄踩断,罗烈已经将其骨头正好,用树枝固定,以后还能够拄拐行走,陈实旁边是失去左臂的杨虎山,杨虎山年纪不大,只有十九岁,看上去很文秀,脸色苍白,那是以为失血过多,左臂齐肘被砍断,肩膀也被一枪洞穿,还好伤口在肩头上面,再下两寸就伤到了肺叶,伤到肺叶这种伤在这时就是必死了。 运气很好的杨虎山此时和陈实一般,都是双眼放光的看着场中练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两人伤处都被麻布仔细的包好,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味,众人的伤势全是罗烈在山中采来草药处理的,无论是正骨还是刀伤枪伤,罗烈处理的极为迅速妥帖,那神奇的手法和草药的熟练运用,都让这伙死里逃生的军人几位佩服。 且不说罗烈交给大家的武功如何,这手医术就让所有人心服了,更不要说所有人几乎都是罗勇从死人堆里面挖出来的,这些人现在都多罗家兄弟心服口服,只有刘垚还在吵吵着要去找皇上,现在众人都知道外面全是鲜卑骑兵,自己这点人出去就只有个死,都没有跟着刘垚闹。 见到罗勇和罗烈进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对罗烈施礼,众人都知道,罗烈将武功无私的传授大家,这是很了不起的,冉闵家传的武功极高,军中主要大将都学过冉家武艺,但小兵只能学基本的刀枪功夫,再深的武艺就没人传授了,乱世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武力,一套可以传家的武学,只要能够活下来,开枝散叶,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将门世家,这是最大的恩惠。 当兵的谁都知道罗烈传授武艺意味着什么,所以现在全部都对罗烈行弟子礼,不要看这些军汉都是底层出身,基本的智慧还是有的。 刘垚却是没有行礼,直接走上去,问道:“情况如何?外面的侦骑还在吗?我们何时出山回邺城?” 罗勇脸上一沉,心中对刘垚不知好歹暗怒,正要开口,罗烈却一抬手,止住自己哥哥,看向刘垚,罗烈说道:“外面侦骑不多,但我和哥哥得到消息,邺城已经被鲜卑大军围困,太子冉智并群臣闭城死守,邺城以外县城皆降,不降者全部被杀,皇上兵败之后无音信,估计凶多吉少,鲜卑分兵两万兵临许昌,断魏西南援军之路,邺城已成孤城,距离我们最近的祁县已经被鲜卑占了,县官李程县尉袁朗文不降,城破被杀,我们已经是一伙回不去的孤军了。” 罗勇满脸都是惊愕,自己和弟弟一起,根本没有走远,连山都没下,罗烈居然将局势说的头头是道像是亲眼所见,这是怎么回事?殊不知罗烈这番话是根据自己所知的历史来说的,对于自己来说,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介入这场灭国之战,这二十几人在战场上就像泡沫一般,根本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刘垚满脸倔强,大声说道:“我国势危,难道就这样看着吗?我刘垚深受皇上之恩,今日就要下山,哪怕死也要死在邺城。” 说完刘垚就转身看着其余人,说道:“有谁愿意和我一起杀回邺城?”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罗烈,就连一开始最激烈的想要和刘垚一起回去的陈实都看向了罗烈,刘垚见此情形什么都明白了,大怒骂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孬种,皇上生死不明,居然不敢下山和胡人战斗,你们还是男人吗?” 刘垚还想大骂,突然一声爆喝从身后响起:“你这个没有脑子的混蛋,下山,下山找死吗?就凭这二十多人?在外面的平原上,遇到一个胡人的百人队就能够将我们全部杀光,你还有没有脑子,要大家下山去送死?” 刘垚愤怒的转过身来,这吼叫正是罗烈,刘垚张嘴想说什么,罗烈一个箭步就到了刘垚面前,撑锤,正中刘垚前胸,速度之快如电击长空,刘垚明明看见了罗烈这一下,却根本躲不开,罗烈没有直接发力,化拳为抓,一把抓住刘垚前胸,进步一提,脚插入刘垚双腿之间,肩膀一顶,刘垚庞大的身体飞了起来,“嘭”的一声跌倒地上,正好落在陈实和杨虎山面前。 地上的积雪划了不少,和着地上尘土,刘垚在地上一滚就站了起来,身上沾满了泥浆,显得无比狼狈,但根本没有受任何伤,罗烈这一下只是将他甩了出去,刘垚抬起头就想怒骂,却惊见罗烈正站在自己面前。 锁喉,罗烈手一伸,刘垚的咽喉就被拿住,顿时气都喘不上,刘垚双手抓住罗烈手腕想要扳开罗烈的手,却没有想到罗烈的手如同钢浇铁铸,刘垚居然扳不开,罗烈手中微一使力,刘垚满脸通红,差点晕了过去。 罗烈一拉,将刘垚的身体拉到了陈实和杨虎山面前,左手指着两人说道:“看看,陈实他们的伤,这样的伤势怎么去和胡人拼命,你自己要去送死,不要拉上所有的人,做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凭一腔热血,有头无脑,除了将兄弟全部带进死地,你还能有什么主意?” 罗烈看到刘垚的脸都成了猪肝色,手一挥将刘垚丢到地上,刘垚顿时大口喘气,刚才罗烈身上的杀气加上铁钳一般的锁喉,令刘垚知道罗烈真的想杀了自己,罗烈这个被两个哥哥保护的孩子一般的人,怎么能够有如此杀意,令刘垚这个百战老兵都浑身战栗。 罗烈“呸”了一声,指着山神庙外说道:“你要走可以,我们是不会走的,要让陈实大哥的伤养好,再出山探听消息,谋定而后夺,要大家跟着你一个没头脑的家伙一起去死,我罗烈是绝对不会去的,包括我两个哥哥。” 孙牛在边上大声说道:“对,罗烈说得对,我们听你的。” 刘垚被罗烈一顿揍一顿骂,脸上胀红,但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罗烈的对手,不由眼睛往自己的部下看去,见刘垚眼光过来,好几个刘垚队中的人都低下头去,显然被罗烈的话打动了,连最支持刘垚的陈实也目光看向天上,没有和刘垚对视,刘垚心灰若死,慢慢爬起来,拿起放在偏殿的武器,就想离开这里。 罗烈说道:“皇上的魏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叫做乞活军,为什么?就是因为在这里我们汉人只求一条活路,只想活下去,人活着什么希望都有,死了,什么都没了,所以,我罗烈要留着有用之身,有谁向跟着刘垚走的尽管走,但是一旦留下,就要听我的,不然……” 罗烈的话没有说完,但言中之意人人明白,看着刘垚走出山神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是啊,自己为什么当兵拼命,一是有血仇为了报仇,二就是在这乱世想活下去而已,刘垚对冉闵的忠诚毫无疑问,但就像罗烈所说,这样下山除了白白送死没有别的下场。 所有人都沉默中,刘垚高大的身躯消失在门前,罗烈拍拍手说道:“大家注意,我现在要说的关系到我们的将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之后,罗烈说道:“我们现在全部人只有二十八人,战场上得来的干粮都已经吃完,现在就是要决定我们何去何从的时候了。” 第十章 进入深山 罗烈看着几十个汉子期盼的目光,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深印他们心中,通过医治伤患和传授武功,这一伙军汉已经将自己视为主心骨了,自己的大哥和二哥都是老实人,其余的人基本都是最底层出身,论见识等自己当仁不让。 刘垚却是个例外,虽然和自己哥哥罗勇一样是五十人的队正,但其人对冉闵崇拜太过,完全没有大局观,为人处事就是一个“急”字,且有超过十人是原来刘垚手下,所以罗烈势必不能留下刘垚这个不安定因素在这里。 罗烈对刘垚动手,就是要打击刘垚在这些人心中的威信,且语言的激烈也是让所有人认清现实,罗烈成功了,刘垚黯然离去没有一个人跟随,连陈实这个最忠心于刘垚的人都没有一句话,现在山神庙中的人才真正的拧成一股绳。 罗烈说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刘垚一去凶多吉少,不是被杀就是被胡人俘虏,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离开这里能去的地方有三处,一处是往西南走,争取过潼关进入关中,长安秦国汉人不少,我们在那里能够有条活路,二是向南走,过两河进入晋国,三是向东,过黄河进青州,青州、衮州、莱州和密州四州是最东边的魏国范围,鲜卑人主要注意力应该集中在攻打邺城上,虽然去青州的路程最远,但过了黄河之后却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四州短时间内也不会被鲜卑击破,所以我的倾向是我们先向南,再向东到青州去。” 罗武晃着膀子走了过来,他是结束了站桩正在放松,刚才罗烈和刘垚的冲突罗武看在眼中,却根本没有理会,罗武憨厚的心中认定,自己的弟弟罗烈和大哥罗勇在,刘垚根本翻不出大浪,就算有人要跟着刘垚走,也没关系,三兄弟在一起就行。 罗武说道:“最近的路线是往西去关中吧?为什么不走最近的路?” 罗烈说道:“秦国态度暧昧,国土上胡人不少,且关中现在失去了魏国牵制胡人,相比不久就会有战乱,向南虽好,都是汉人的晋国在南,但晋国皇室无能,南人黯弱,对北归之人颇多留难,也不是好去处,东面四州却是魏国治下,我们去哪里也有依靠,不会被人歧视,况且我们二十几人难道真的就放任皇上和魏国不管了吗?去青州说不定还能够再次从军,和这些鲜卑狗贼沙场再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罗烈兄弟的话说完,所有人都叹服,罗烈现在完全不像是和大家一样的大头兵,只知道听令厮杀,对于局势的分析浅显易懂,大家都不住点头,孙牛说道:“罗烈,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你的见识是我们百倍。” 罗烈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所有人都点头,赞同孙牛的话,罗烈就说道:“好,既然大家都相信我,那么我罗烈也将带着大家活着走出去,我们二十八人在此一心,我哥罗勇就为大家首领,我们毕竟还是大魏军人。” 见到众人哄然叫好,罗烈说道:“谁是当地人?熟悉路程的?” 孙牛说道:“我就是邺城当地人,本来是祁县人,这山中就是当年我家世代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后来赵国皇帝令汉人搬迁,才离开这里的,这里的山林我熟得很。” 罗烈说道:“那好,我们就先向南走,孙牛哥领路,二哥你领赵富赵足兄弟去做几个担架,抬上重伤的兄弟,我们今天便走。” 罗武抓抓后脑说道:“啥是担架?” 罗烈一拍前额说道:“我忘了,干脆我和二哥去。” 结果呼啦一下,十几条汉子跟着罗烈和罗武到了林中,都想看看什么是担架,罗烈叫砍下笔直的木棍十几条,两根为一组,中间用皮甲皮带连上,铺上几件麻布衣服,一张简单的担架就做成了。 将做好的两个担架抬到山神庙,让陈实躺上去,赵富和赵足两兄弟两边一抬,轻轻松松的就将陈实抬起,罗烈还用皮带做了两根加长的皮带连在担架两头,赵家兄弟将皮带在肩上一搭,更加轻松。 “真是好东西,没想到受伤之人还能够这样抬走,原来收重伤的兄弟不能走动,都是肩扛人背,现在有担架真是方便。”孙牛在边上感叹,众人一起大点其头,罗烈的表现令众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什么都知道。 罗勇在边上脸色却是不太好,自己的弟弟自醒过来之后,完全跟原来的内向性格两样,像是变了一个人,罗勇心中不由大是不安。 罗烈却是注意到了罗勇,走到罗勇身边,揽住罗勇肩膀说道:“大哥,我是罗烈,也是罗小七,你的弟弟,别想那么多,我们要奔出一条活路,要把老罗家的香烟传下去,现在只有我们三兄弟了,大哥就是我的主将。” 罗勇仔细看罗烈的脸,那眉眼,那轮廓,不是自己的弟弟又是谁?额角上有一处疤痕,那是罗烈小时候爬树掉下来跌的,当时罗烈哭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将家门前那颗树砍了为他报仇,自己当时还打了弟弟一巴掌,想到这里罗勇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罗勇拍拍罗烈的手,说道:“没什么,小七你的运气真好,能够得到这样造化,也是我们罗家的福气,我和你二哥只是什么都不懂的武夫,你怎么要大哥来当这个领头人呢?” 罗烈说道:“大哥,你看我的脸,我只有十七岁,大哥又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人,你不来坐这个位置谁来。” 说罢罗烈转身喊道:“全部东西收拾好,孙牛大哥领路,常七负责清理完我们的痕迹,先进山再说。” 罗勇看着罗烈微微有点消瘦的身躯,眼中的光芒柔和了起来,小七说得对,怎么他都是我的弟弟,罗勇握住拳头,拿起了自己巨大的斩马刀,对罗武说道:“小武,你和孙牛在前面探路,有野味弄点,现在没吃的了,从操就业了。” 罗武大声说道:“好咧。”将手中的一把长枪丢给站在门口的常七,将长弓拿在手中,对孙牛说道:“牛哥,等会比比,看谁射到的猎物多?” 孙牛大笑起来:“你这家伙,你牛哥我也是当年远近闻名的猎手,和你们一样是猎户,这里我可比你熟,等下输了你可别让你大哥帮忙。” 两人当先走入山神庙后面山林之中,随后一行人跟上,两个担架在正中,二十八个魏军军汉组成了一只小队伍,身上穿着破烂的皮甲,踏着残雪进入了深山,他们不知道今后的路要怎么走,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山林,但他们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两人,那是罗勇和罗烈,眼中充满了信心。 “嗖”一只羽箭在林中飞过,一头鹿从草丛中撞出,却没有跑出几步就栽倒在地,一只羽箭正射中这鹿的脖子,茂密的长草分开,两个毛茸茸的人钻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身上穿了一身皮袍的两个汉子,两人手上都是一把长弓,在这样的密林中,长弓狩猎是很不方便的,虽然长弓力量更足,但却是长了,两人却根本没有任何不适,几乎有身长三分之二的长弓在两人的行动间连身边的草都没有碰到。 两人身上的皮衣都是显得粗糙无比,好像是整块的皮毛直接扒下套在身上一般,脚下的鞋子也是皮毛鞋子,两人看上去就像是直立的野兽一般,个子较高的一人看到了倒地的鹿,咧嘴笑道:“好家伙,今日就是这个猎物最大,加把劲今日的食物就差不多了。” 一开口才发现说话的人就是罗武,这两人正是负责打猎和带路的罗武和孙牛,孙牛上前拔出羽箭,将嘴凑到伤口上大口吞食鹿血,鹿还未死,滚烫的鹿血入口令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喝了几口血孙牛将鹿让给罗武,罗武也不客气,上前就开始和孙牛一般喝鹿血。 孙牛擦了一把嘴角的鹿血说道:“别看这百十斤的鹿不小,在那帮大肚汉口里只怕当不得一顿,这练武是好,身轻体健力大,就是这食量可是翻了一倍不止,我两人累死累活都满足不了,现在出来狩猎的队伍都五只了,每天的肉食才刚够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出这林子。” 罗武丢下已经气绝的鹿,站起身来撇撇嘴说道:“还不是你吹牛,什么这一带最熟,结果走进山林就忘了路,整整绕了一个月还在林子里打转,要不是林中猎物甚多,我们二十几号人怕都要死在这里。” 孙牛老脸一红,说道:“我怎么知道只不过短短的七八年,这里居然大变样子,树木丛生,野兽乱跑,本来有人烟的地方全成了荒郊山林了,这石虎可真是作孽,原来这一带可不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罗武将地上那鹿随意一捆,直接将百多斤的鹿抗在肩上,丝毫不见费力,说道:“管他,反正不缺吃不缺穿,肉食管饱,慢慢找,总有天能出去,我们一路向南,先见到大河就对了。” 孙牛点点头走在罗武前面,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只留下地上被死鹿压平的一片荒草和地上的一小摊血迹,一阵风吹过,两边的长草合拢,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一般。 罗武两人穿过密林,在一个林中小溪边走出了林子,两人在溪边将手中的猎物洗剥干净,让血水和无用的皮毛随溪水向下游飘去,两人随着小溪向上游走去,走了约大半个时辰,来到了小溪的一个转弯处,正好有一个空地。 空地上竖立着几个皮毛做成的帐篷,皮毛在外,木制帐骨,虽然不甚好看,却是实用温暖,几个帐篷边缘有木制的围墙,都是三米左右的圆木做成,上面每隔一点距离就挂着一个小小的铁制铃铛,看得出来铁铃铛制作得十分粗糙,是用箭头打制成的,这是为了防备林中猛兽所做的第一道防线。 此时一股白烟冲天而起,几个帐篷中间的空地上已经生起了火,火上架着一头山猪正在烧烤,几个铁质头盔中装了山中野菜根茎,正在咕都咕都的冒着热气,还未走进一股肉香菜香就传了过来。 火堆边已经或坐或立围了二十几条壮汉,和罗武两人一样,身上都是穿了厚厚的皮袍,众人看着已经熟了的食物垂涎欲滴,却没有一个人伸手,罗武两人才一进帐篷区,火堆边就站起一人,叫到:“就等你们两人了,再不回来队正就要派人去找了,吃的都只能看,饿得口水流,快过来,先吃饭。” 这人左手袖空荡荡,是断了左手的杨虎山,他的伤基本收口,现在拖着一条独臂给大家做饭,罗烈说了几次让杨虎山好好养伤,杨虎山说什么也不干,只说自己现在是个残废,要是不为大家做点什么,自己就真的无用了,罗烈拗不过他,只有让他做吃的,不过才发现杨虎山很有天赋,做的野味什么的比其他的人做出来的好太多了,于是杨虎山就成这支队伍的火头军了。 第十一章 山中讲武(求推荐收藏) 罗武和孙牛加快了脚步,走到火堆旁边,罗武将手中的猎物放下,看着丰盛的山猪大餐,笑道:“还以为我和牛哥打的鹿算是今日最大的猎物,没想到你们还弄了头山猪。” 赵富和弟弟赵足往边上坐了坐,让出两个位置让罗武和孙牛坐下,说道:“可不是,这山猪可是罗大哥和小七一起弄回来的,只是个半大猪,可也有两百斤,看到没有,”赵富指着那猪的脖子,山猪的脖子明显有个变形,“那是罗大哥一拳打出来的,这猪罗大哥一拳就打死了,我们中还是罗大哥练的八极最厉害。” 边上赵富的弟弟赵足插嘴说道:“小七说过,这是形意炮锤,可不是八极。” 赵富探身给自己弟弟脑袋上一个脑瓜蹦,笑骂:“管他形意还是八极,打死山猪能吃肉就是好拳法,多嘴。” 赵足摸着自己脑袋嘟囔:“那么霸道,可小七说的就是形意嘛。” 众人看赵足憨头憨脑的样子都笑了起来,罗烈坐在那里也笑了起来:“赵富哥说得对,管他什么形意八极,能有用就是好拳脚,来来来,二哥,牛哥,就等你们两个了,先吃。” 旁边另一人却是等不及了,罗烈话语一落,闪电般一刀就劈在金黄冒油的猪肉上,割下了两斤左右的一大块后腿肉,迫不及待的就送到口边,不顾猪肉滚烫就大嚼起来,众人也不搭话,各人拿起刀就在架上将山猪分割,每人捧了一大块猪肉就大吃起来,一时间火堆边都是大嚼吞咽之声。 一头两百斤去皮毛骨头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连下水内脏罗烈都没有浪费,要知道内脏可是能够提供相当高的能量和人身体必须的元素,二十几名军汉一顿就将这头山猪吃完,每人至少吃了六七斤肉,六个铁盔煮出的也才根茎不过是簌簌口消消油腻罢了。 吃得山猪只剩一条脊柱挂在火堆上,地上全是猪骨,所有人都满足的伸伸腰,罗烈摸摸肚子,说道:“只有八成饱。” 所有人的目光转来,都是衣服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这一个月在山中行走,重伤的陈实和杨虎山就罢了,其余人都被罗烈操练得不轻,每天除了行路之外,还要保持至少两个时辰以上的练武时间,其余的时间则是打猎制作皮衣,还好这队人中猎户出身的至少有七八个,都是好手,才能够打倒足够的猎物。 要知道才开春,现在的天气还十分寒冷,猎物应该是不多,只不过石虎的猎场范围广大,虽然害死无数人,但也使得山中猎物十分丰富,一路行来也没有见到几只猛兽,一来罗烈他们人数不少,单独行动的猛兽不敢袭击,二来山外无数尸体引出了一片山地的猛兽。 这一路一边练武一边行路,孙牛因为山林样貌大变,自己也成了两眼一抹黑,于是只有在罗烈利用星辰定位的情况下走走停停,一路向南。 随着练武大家渐渐入门,众人食量大增,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山中狩猎,就为了满足大家越来越旺盛的食欲,练武人食量大,罗烈是深有体会的,前世罗烈在学校就有饭桶的雅号,每次吃饭白饭要有一斤,馒头八个,菜就不说了,如果有肉食还要足量,才能够满足罗烈的需要。 直到后来罗烈毕业之后,才真正的吃得不错,因为粮食始终不能和肉食相比,这二十八人在罗烈看来都有点营养不良,本来邺城就缺粮,不然冉闵也不会贸然出城和优势敌军作战,为的就是争粮,罗勇等士兵都半饥半饱好几个月了,吃的又是粗粮,根本不能保证营养。 这山中一个月下来,大家苦练武功,吃得满嘴流油,但也没有人长胖,只不过人人气色大好,肉食长力,加上大运动的练武,人人身上都冒出了肌肉疙瘩,本来就身材魁梧的罗勇和罗武两人就明显了,两人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那里真的就像是两头熊。 这一个月以来二十几个汉子在山林中活得挺滋润,虽说因为天气原因,不能快速赶路,都是走走停停,这不,这几天阴天,看不到日月星辰,罗烈一行就在这个溪水边上驻扎了下来,一边狩猎一边练武,照罗烈的话来说,就是要进行一次考核。 吃完之后杨虎山甩着一个空袖子开始收拾,比较憨厚的赵富和罗武上去帮忙,罗烈则对孙牛说道:“牛哥,有没有发现有人烟的迹象?” 孙牛涩然,低头说道:“我和罗武向南走出了二十多里,没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原来翻过神山岭就有人家,现在一个人都看不到了,该死的羯人。”孙牛十分内疚,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大家迷失在山林。 罗烈微笑道:“牛哥,没事,你们大家说,现在是不是比在军营中吃得好?”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罗武手中拎着几个头盔笑道:“托牛哥的福,这一个月天天吃肉,我都长胖了一圈,军营里每天半饥半饱,怎么比得上现在,不过牛哥的牛吹得大,不要到时候我们一出山,发现跑到鲜卑人的面前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得更开心了,孙牛先是尴尬,随后对罗武怒目而视,罗烈也在笑,笑了一会罗烈摆手道:“好了,这也不是牛哥故意的,吃完东西休息一下,练武一个月了,我要考考大家,看大家的武功练得如何了?” 赵足就苦了脸,他是众人中练武最差的,进步很慢,不由心中忐忑,罗烈补充道:“都不用紧张,这一个月你们将所学练出来就行,我要看看你们今后要怎么走,也要和你们好好的解说一下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听,兴奋之情大于忐忑之心,顿时围了过来,赵富说道:“小七,你教的武功我们练了一个多月,感觉真的不同,无论是身体感觉还是体力都有很大进步,就是没有对练,还不知道战斗力提高了多少,今日就教教对战的功夫吧。” 罗烈环视一圈,见到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围了过来,每人脸上都是一脸热切,就点头道:“好,今天就跟大家说一下武功的奥妙,你们能听懂多少算多少,天赋不能决定武功有多高,毅力悟性和苦练都是不能或缺的。” 罗烈站起身来,对赵足说道:“赵足,你站起身,对我进攻。” 赵足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小七哥,真打啊?”赵足等几个年纪较小的人,都比罗烈年纪大,不过现在都统一称呼罗烈为小七哥。 罗烈点点头,脸上说不出的自信,“尽管进攻,用你最厉害的招数。” 赵足点点头,退后几步,周围的人也都退开,围成一个大圈子,场中只剩下了罗烈和赵足两人,罗烈自然的站在原地,双手下垂,没有摆开架势,而赵足却是如临大敌,身体微蹲,右足在前左足在后,双手成虎爪,爪心向外,同样右爪在前左爪在后,摆出一个形意虎架,在后的左足脚尖点地,只要一蹬就能够迅速双爪向前攻击。 赵足这个架势一摆,罗烈暗暗点头,赵足已经是形意入门了,加上本来的基本功,已经有形意的拳意在内,赵足战场上杀死的敌人不少,杀气不缺,这一蹲身一摆虎形架,顿时就像一头猛虎跃跃欲扑。 罗烈还是那样子,说道:“赵足,来吧,进攻。” 赵足点点头,知道罗烈不会抢先进攻,一声大吼,左足点地一蹬,右足在前成一条直线,身体像在地上滑动一般猛扑出去,双爪右爪直取罗烈左肩,只要抓中,在胸前的左爪会闪电般抓出,抓住罗烈前胸,双爪抓中就会使出一招“虎裂”,顿时就会将人丢将出去,虎爪在人身上也会撕下一大片血肉,这招有个名堂,叫做“猛虎分尸破”。 指功练到极处之时,这一招可以将人毫不费力的撕裂成两块,赵足这一下形神兼备,众人只觉得面前一阵狂风,连火堆的火焰都被扯动,真如一头猛虎扑击,一抓就抓向罗烈肩头,赵足虽说基本功进步不快,但苦练的精神十足,和哥哥赵富一起连八极基础和形意虎形,已经是有模有样。 罗烈在赵足手爪要抓到肩头才动,左手闪电般一抬,用上臂格挡在赵足的肘关节上,赵足这一抓顿时失去目标,擦着罗烈肩头落空,罗烈的这一下就是让赵足招式用老,没有后力收招,抬手同时罗烈一个半转身,一个错步,右肩闪电般的伸出一靠,八极贴山靠--改。 罗烈这个贴山靠只用了半招,前冲速度极快的赵足反应不过来,本以为这一抓十拿九稳,没想到被格偏了,罗烈这一靠肩头正好靠在赵足放在前胸的左手上臂之上,虎爪功根本没时间发出,左手就被一肩头顶在了前胸上,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赵足身体顿时飞起,却是越过了罗烈的肩头,斜飞出去,罗烈的发力是一个蹲身向斜上的发力,赵足的前冲力变成了主要力道。 “嘭”的一声,赵足的身体被罗勇一把抱住,不然这一下要摔得赵足头晕目眩,罗烈伸出右手,手中握着一只毛皮鞋子,是赵足的鞋子,在赵足飞出之后罗烈在空中将赵足的鞋子扯下。 围观的众人都看呆了,就这么一下,赵足的攻势猛烈,已经是大家原来想象不到的好拳脚了,但这样的扑击只一接触,就被罗烈两下打得飞了出去,众人看不懂罗烈的打法,只是赵足的猛烈一扑是知道厉害的,就算自己来做也不会比赵足做得更好了,结果却是赵足只是一击便飞了出去,罗烈几乎是站在原地未动,众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和崇拜表情。 罗烈轻轻的收回扬起的左手,环视一圈,见到罗勇将赵足放下,赵足没有大碍,只是有点头晕,罗烈一笑,开口说道:“我只有十七岁,筋骨还没有定型,力量更和赵足有差距,但是为何赵足猛扑过来却被我打飞了呢?” 众人脸上都露出疑惑,罗烈这一个月一直在仔细的适应现在身体,身高接近一米八了,筋骨肌肉也不错,只不过远远的比不上前世那从五岁开始练功的身体,力量上不要说和哥哥罗勇比,就连几个年纪最小的人,罗烈的力量都不占优势。 罗烈在场中走了两步,说道:“其实武功最重要的就是发力,发力的基础是什么?就是人的身体,我叫大家练习的基本功,就是为了提高力量,但力量又不是死力,死力即便再大,也不过是能多抗几斤东西罢了,真正的力量是爆发力,就是在一瞬间能够发出的最大力,短距离能够爆发出很大的力量,那么真正距离拉开时爆发的力量,就是无可阻挡的。” 这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知道罗烈是要真正的将武学的核心教授大家,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连还不能自己走动的陈实都分开众人,在圈子中得了个位置,专心的听罗烈阐述。 第十二章 武道(每天两更求推荐) “武道,实际上是如何更加快速,以最小代价打倒或者杀死敌人的一种技巧,这种技巧要达成,就需要各种锻炼方法来提高人的体能、反应速度、力量和心境,练武的过程实际就是开发人体极限的一种系统方法,当然,系统这个词你们可能不理解,就当做是效果最好的各种练法吧。” “武者的境界分为七层,练皮、练筋、练骨、明劲、暗劲、化劲、化神,其中练皮、练筋、练骨成为入门三层,也就是所有武道的基础,练皮是通过各种练习负重等方式,使人的力量大大增强,不少人肌肉发达,力量很大,这实际上是练皮有成的表象,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我要大家多吃肉?就是因为练皮阶段需要大量的肉食才能使肌肉生长,练筋则是高一层的境界,由死力进入爆发力,筋强则肌肉的爆发力能够迅速传递,同样力量的攻击,速度更快的杀伤力更足,而练骨,则是入门三层中最为难练的地方,通过食补补充骨骼营养,增强造血机能,哦!不懂什么是造血机能,那就换句话说,练骨就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能够令你们速度更快,耐力更好,精力更充沛,整个人都像是获得新生一般,所以入门三层也被称作练皮、易筋、锻骨。” 罗烈清朗的声音在回荡,周围全是五大三粗的军汉围成一圈,身上毛茸茸的皮袍看上去罗烈就像在和一群直立的野兽在讲课一般。 “入门三层练成之后,那么恭喜你们,你们已经是猛将一流的高手了,等闲几十个人近不了身,然后再练下去就是上三层,明劲、暗劲和化劲,明劲顾名思义,”罗烈脚尖一挑,一根一尺左右干硬的木材被挑起,罗烈左手一把抓住,平举起来,让大家都看得清楚,然后右手握拳,一拳打在木材上。 “呯”的一声,木材化成无数碎块,一条条的木丝炸开,这种干木材在林中随处可见,干硬了之后硬度惊人,罗烈出拳距离很短,只有不到两尺距离,居然造成了如此强大的破坏力,罗烈随手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木材丢开,将自己的拳头展示给大家看,拳头上脱了一层皮。 “看到没有,这就是明劲,就如同重型武器攻击一样,直来直去,无可阻挡,靠的就是这一股比别人强大太多的力量和爆发力,因为我自己还没有练到真正的明劲,所以拳头受不了这木材的反弹受了皮肉伤,真正的明劲是上三层境界,到那时候你们真正的能够练出气,有这层气的保护,那么哪怕是拳头打在石头上,拳头都没事,明劲就是见山是山的境界,攻击堂堂正正,整个人光是透露出来的气势就会让人胆丧,速度比别人快得多,爆发力之下没什么能够抗住打击,要是手中有武器,那么只要武器能够承受住,还有体力足够,在敌阵中杀个来回都没问题。” 罗烈说道这里所有人眼中都放出饿狼一般的眼神,赵足甚至张大了嘴,口水都流了出来,随后罗烈一盆冷水浇下:“你们还差得远呢,现在练皮一关都没过去,”随后罗烈又给个甜枣:“不过按照我的练法练下去,你们全部都能够进入明劲。”所有人脸上的神色又鲜活起来。 “明劲到了巅峰,收缩全身气血,减少不必要的浪费,只有在对敌或者需要的时候才散发出气势和力量,所有力量都蛰伏体内,但各种状态全部远超明劲以上,这就是所谓暗劲,一旦进入暗劲,那么真个人体已经开发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了,出手势如奔雷,打击力量巨大无比,耐久力无比强悍,可以说已经是一个人形兵器,全身上下无处不能为武器,这个境界就是战场上敌人的噩梦,不过要达到暗劲,不但需要练功,食物和药物也是缺一不可,我们都要达到这个境界消耗也是惊人的,暗劲是见山不是山的境界。” 人就是这样,一旦心中的希望燃起,每个人都会迸发出无比的斗志,连罗烈最老实的二哥罗武眼中都射出坚定的目光,所有人身上都腾起杀气,仿佛只要有人阻拦了他们武道之路,就要打开杀戒一般,这里的所有人那个身上没有几条人命,连周围的春醒虫鸣都声音消失,被众人的杀气吓得悄无声息了。 “暗劲之上,就是化劲,那种境界可谓可畏可怖,力气之大可以说超乎人的想象,可以轻易的徒手分金裂石,浑身是眼,根本没有能够偷袭的可能,在战场上完全就是杀人兵器,趋吉避凶,可以说已经是神话一流人物,所有的精兵劲卒在化劲高手面前几乎都是摆设,试问你根本看不清楚敌人的动作的时候,你怎么和他战斗?” 陈实一拍大腿,大叫道:“我知道了,皇上一定是化劲高手,我亲眼见过皇上战斗,皇上左手一把双刃矛,长有丈二,听说重达七十斤,右手一把吞天勾戟,长有丈五,重九十斤,挥舞起来就像两团黑光,什么敌人上前都是一下两段,在鲜卑十几万大军之中来回冲杀,连鲜卑的护旗铁卫上前阻拦皇上都拿皇上没有办法。”说道这里陈实住嘴了。 “后来呢?”赵足问道。 “后来没有了,我那时中了一刀,腿被踩断,昏了过去,不知道皇上突围出去了没有。”陈实垂头丧气的说道,显然想起自己今后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罗烈却是一笑,说道:“陈大哥你也不用灰心,你不是还有一条腿吗?武照样能练,就算是两腿都没有了,照样能练双手,你只有一条腿,虽然不能有很好的发力,但对于力的感悟肯定比双腿都在的人要好,为什么腰马练完之后我要叫他们练金鸡独立,这就是平衡的感觉和熟悉每条腿发力的感觉。” 陈实大喜,脸上都要发出光来了,自己还有希望?在山神庙中陈实想随刘垚去战死,就存了一死了之的心思,自己一个废人,在乱世之中谁能够照顾谁?想来想去陈实没有生趣,所以才想着战死算了,现在罗烈的话像给了陈实一针强心针,陈实这一个月养伤期间都是死气沉沉,这下顿时精神了起来,脸上挂上了两团红晕。 赵富问道:“那么皇上也是属于陆地神仙一流了,肯定燕军是抓不住皇上的是吧?” 罗烈的话语低沉了下来,显得有点阴森:“化劲高手也不是天下无敌,是人总是会有极限,何况燕军十几万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高手,只要拼着死掉足够的人,万军上前堵住活动空间,化劲高手也不是不可杀的,所以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有限,魏军传给你们的武功太差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培养一个高手那可是需要无数的资源,要是你们全部练武,光吃饭只怕皇上连三天都支持不下去,你们现在的胃口都是走一座山吃空一座山。” 众人听了罗烈的话,再看看还摆在火架子上的猪骨,想笑,但想到皇上生死,都笑不出来,这些人可以说很多都是被冉闵的人格魅力感召,加上谁人身上没有背着胡人的血仇,所以对冉闵的忠诚是毫无疑问的,这时都有点意兴阑珊。 “小七哥,不是化劲上面还有一个化神吗?怎么不说了?”赵足最是没心没肺,这时憨声提问。 罗烈瞪了赵足一眼:“现在才刚入门,武道的边都还没沾,问什么化神,好好连基本功,今天你们还没有连够时辰,现在马上开始练功,看你们也吃饱了,就算练到明天早上也要将今天的功课做完。” 其实罗烈也是无奈,自己的时代暗劲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自己都是听爷爷说的暗劲之上还有一个境界称作化劲,相传八极宗师李书文就达到过这个境界,李书文又号“神枪”一手枪法惊才绝艳,传说空中飞过的蚊虫能够一枪一个全部刺死枪尖,已经是武术界的传说。 罗烈自己进入了暗劲水平,怎么突破暗劲达到化劲都还没有着落,化神则是在家传的拳谱上有记载,相当于人间的神一般,像达摩、张三丰等历史上著名的半人半仙的人,罗烈估计就是化神的境界,那已经不能说是人体的极限了,估计是和整个天地都结合在一起,那种地步罗烈现在也只能想象,怎么能够说出来,所以直接板起脸让大家练功去。 众人一看天,已经擦黑了,原来不知不觉听罗烈讲武已经到了晚上了,顿时哀嚎一片:“基本功那么多,真要练到明天早上才行啊。” 罗烈正色道:“正所谓拳不离手,真要练出真功夫,靠的就是苦练,现在练好了,以后战场上就能保你一命,快去练。” 众人都苦了脸,但都知道罗烈的说法很正确,全都起身开始练功,罗勇走到罗烈身边,轻轻的拍拍罗烈的肩膀说道;“小七,你真的长大了,刚才讲话的时候就向你说的宗师一般,让人信服,你无论做什么大哥和二哥都支持。” 罗烈对这个对自己好得没话说的大哥一笑,心中也是一阵温暖,点头不语,转身走开几步,也开始练功,罗烈是独子,一路练武没有真正的体会过兄弟之情,现在的感觉很好,罗烈要尽快的将自己的武功练回来,才能在这乱世有保命的本钱。 一伙吃饱喝足的大汉挥汗如雨,在小小的营地中练武,在深山外的事情似乎已经跟他们无关了,天气已经慢慢转暖,林中嫩芽初发,一片嫩绿显示春天已经悄然来到,在这山林中,一伙军人正在苦练,为的是活下去,一轮圆月慢慢升上中天,明日又可以出发了。 第十三章 熊对熊罗勇之威(求推荐) (每天都是总数超过八千字的两更,理直气壮的求推荐收藏和点击。) 山中岁月长,清风徐来,展开嫩叶的树木在风中抖动,像是为了春天呐喊,五颜六色的野花在山间肆无忌惮的盛开,引来一片蜂蝶,严冬真正的全部过去,山林焕发出了一片生机,山间小兽在草丛中东跑西窜,带起一片采蜜蜂蝶,羽毛鲜艳的鸟雀在树梢大声歌唱春天,好一片春之歌。 一头站起身高达到了两米开外的巨熊从草丛中钻出,仰天抽了抽鼻头,冬眠了一个冬天,这头熊的体重严重不足,正要多吃多吞恢复圆胖的身材,不然母熊不喜欢,何况还有可能遇上不长眼的情敌,那更是要补充食物。 这是一头成年公熊,大摇大摆的在林间穿行,这一片山它很熟悉,是它的领地,那里有好吃的它都知道,在这里它就是王,冬眠出来的熊不管是老虎还是狼群都不敢招惹,因为冬眠消耗得较多,这头熊的黑色皮毛有点松弛,不过这时候才是熊最为凶猛的时候,分花过草这个山间霸王大咧咧的往河边走,随意的咬了两口嫩草,春天万物复苏,但却不对这熊的胃口,它准备到最近的小溪去喝点水,然后就开始狩猎,只有鲜血和嫩肉,才最合它的口味。 熊过之处,百鸟收声万物寂静,一个猛字才能道尽这熊之威风。 孙牛从背后的皮袋中摸出一块根茎模样的东西,折成两段,较大的一块递向身前行走的罗勇,嘴里说道:“勇哥,吃点,这玩意苦的,小七却要每天吃个三块以上,满嘴苦味真难受。” 罗勇身上厚厚的皮衣已经没穿了,也没有穿皮甲,精壮的大块大块的肌肉从随意裹在身上的皮毛中露出,冬季过去了,越向南温度也高了不少,罗勇和孙牛一般,腰间都围了一块豹皮做的围裙,脚下还是翻出绒毛的皮鞋,两人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罗烈一行人在山中又走了四十几天,罗烈发现现在的河北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自然风光和丛林没有两样,猛兽出没山间草药丰富,春季来了猎物也丰富,加上现在人人都练出好狩猎本事,于是也不急着出山,一路向南悠闲前进,一边走一边督促大家练功,同时用草药加上罗烈按摩手法恢复大家练功的疲劳,所有人的武力值一路上升。 罗勇和孙牛身上的豹皮就是孙牛亲手射死的豹子的皮毛,孙牛现在发现了自己的变化,身上的肌肉越来越变得紧凑,整个人都仿佛精瘦了下去,但却不是虚弱,那是像铁块精炼之后变成精钢一般的变化,力量更大,身体更加灵活,耳聪目明,这头想要在树上偷袭的豹子被孙牛发现,只一箭就透过丛丛树枝正中那豹子眼珠直穿入脑,于是这豹皮就成了罗勇和孙牛身上的围裙,肉则被二十八头猛兽给吃得精光。 罗勇接过孙牛递过来的根茎,大大的咬了一口,“咔嚓”一声乳白色的汁液流了出来,这种根茎对于清火调整身体很不错,只不过口感很苦,罗烈强行要求全部人都要吃,众人知道罗烈为自己好,再苦也是吃,不过牢骚免不了。 孙牛和罗烈两人都看到了面前的溪水,孙牛大喜:“吃树根吃烦了,烤肉也吃的没胃口,这里水不错,我回去让后面的人都过来,今天晚上可以在溪水边扎营。” 罗勇点点头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让小武吧皮子准备好,还可以好好的洗洗。” 孙牛:“好咧!”转身从来路跑去,身影一闪就不见了,罗勇摇摇头,几口将手中的东西啃完,坐在草丛中等待了一会,不一会传来了人声,罗勇知道大队人马马上到了,抬眼看看清澈的溪流,心中一动,他和其他人一般,都超过五天没有洗澡了,每天都是挥汗如雨,身上自己都觉得脏得很。 罗勇将巨大的斩马刀往身后一插,插入了一个只能够包住刀头的鞘中,一条皮索在刀身处绕过肩膀一勒,就固定好了,罗勇这把斩马刀重有四十七斤,刀把长两尺,需要双手才能使动,也是罗勇天生神力,才能够使用这把斩马刀,现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罗勇可以轻松的挥舞这把斩马刀荡出刀花,力量是疯狂的增长,罗烈告诉过罗勇,开始练功的时候会有一个爆发性的实力增长,不过以后功夫练到深处,就不可能向现在这般一天一个变化了。 对此罗勇不在乎,力量越强自己就越能够有强大的武力来保护两个弟弟,不管罗烈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在罗勇看来罗烈始终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孩,罗勇两三步就跳到了溪水边上,弯腰掬起一捧清水,在脸上一泼,清凉的感觉从脸上一直传到了全身,罗勇直觉大爽,再喝了一口溪水,清甜爽口。 罗勇喝了几口水,惬意的站起身,突然一下全身僵住,罗勇看到溪水对面草丛分开,一头巨熊懒洋洋的走了出来,显然也是来溪边喝水的,一熊一人都愣住了,都没有想到在这不到一丈宽的溪水边相遇。 巨熊抽抽鼻子,眼前的生物在它的眼中从未见过,站起来和自己差不多,但宽度和腰围可差得远,这头熊一瞬间就确定了,这是天赐的美食,饥肠辘辘的熊大爷正好有顿正餐了,黑熊前掌撑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口利齿,对着罗勇就是一声狂吼。 黑熊后足撑地,一跃就跳过了小溪,双掌在前就向罗勇扑去,只要一扑中,血盆大口就能一下撕开罗勇的喉咙,熊大爷的美餐就到手了,黑熊简单的头脑中正为了到口的鲜肉而兴奋,巨口中口水横流,这一扑也是剽悍凌厉,尽显山中之王的风采。 罗勇只是看到这熊的时候一惊,随后马上镇定下来,此时来不及拔出斩马刀那熊就大吼一声扑了上来,;罗勇可不是一般人,在北方打死的熊没有五十头也有个三四十,知道熊进行攻击的特点,不退不躲反进,迎着猛扑过来的熊冲了上去。 罗勇双手一抬,就抓住了两只肥硕的熊掌,揉身上去一顶,头顶就顶住了黑熊的下巴,随后罗勇一声大喝,居然将猛扑过来的七八百斤的熊给顶住了,罗勇再次吐气开声,双臂肌肉高高鼓起,连胸前的胸肌也突然鼓出,一股巨力爆发出来,往边上一扭,水花四溅中这头巨熊居然被罗勇掀翻在溪水中。 随后罗勇迅速后退,退到了岸上,反手就拔出了背后的斩马刀,熟悉的握把出传来的触感令罗勇心中大定,一刀在手的罗勇有信心不管是一头熊还是两头熊都能斩杀。 “好,罗大哥好厉害。”“好大力气,一下就将这熊掀翻了。”罗勇身后传来震天的喝彩,罗勇回头一看,原来是孙牛已经带着大家赶到了,这下罗勇笑了:“你们等下,我杀了这熊今天的肉食又有了。” 罗烈站在众人当中,黑色的长发用一根草藤捆住,原来稚气的脸庞已经显得棱角分明了,一双犹如深不见底黑潭的眼瞳令人不敢直视,眼中偶尔发出的利光会使二十几个杀人如麻的军汉都浑身发冷,几乎是**的上半身肌肉已经很具规模了,微微有汗的肌肤上如同涂了油一般闪闪发光,周围站着几十条壮汉,但任何人只要一眼看过来,眼光只会牢牢的被罗烈吸引,罗烈现在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太阳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罗烈突然大喝:“大哥,把到丢了,用我教的熊架对付这畜生,大哥,敢不敢试试?” 罗勇一听这话,胸中豪气顿生,面对刚刚从水中爬起的巨熊,反手一挥,斩马刀带着一声呼啸插在了地上,罗勇向黑熊逼去,双目紧紧盯着黑熊,嘴里说着:“来吧,你这畜生,我要将你杀了做晚餐。” 黑熊从水中**的爬起,突然发现溪水岸上出现了几十个和面前猎物一样的动物,罗勇那一下也让这头熊知道眼前的动物并不是好猎物,黑熊顿时起了逃走的心思,一边露出牙齿对着众人咆哮,一边慢慢的往后退,企图到小溪的对岸逃走。 众人看这本来威风凛凛的大熊居然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都笑了起来,杨虎山叫到:“罗大哥,这熊怕了你了,要跑了。” 罗勇自然也是看了出来,一个箭步直接跳入水中,一个封眼锤就打了过去,正中黑熊左眼,罗勇现在力量之大,已经是所有人中第一,这一拳捏的是凤眼拳,中指弯曲指节突出,出拳迅速,利用全身力量直线出拳,一拳就打开了黑熊的眼眶,连眼睛都打成了一团浆糊,顿时瞎了左眼。 罗勇一击得手并不停留,在齐膝的溪水中飞快倒退,这是虎惊步,老虎和猫一般都是猫科动物,在受到惊吓或攻击时那中反应就像是闪电一般,所以这种如同抽筋一般的快速步伐也叫虎惊步,特别是后退的时候,虎惊步的速度极快,可令敌人追之不及。 罗勇可是知道在水中和熊搏斗可不是好主意,所以这一拳也是为了激怒黑熊,要将熊引到岸上,果然被打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暴怒,在溪水中黑熊四掌落地,被罗勇突如其来的一拳击伤,黑熊仅剩的一只眼睛顿时血红,认准了罗勇就扑了过来。 黑熊受伤了之后才是真正的凶猛,连老虎都不敢挡住去路,这头黑熊在山中称霸已久,没想到今日受此重创,张开大嘴口沫横飞,带出大片水花扑上岸,一上岸就直立起来,身高足足有两米多接近三米,挥舞两只熊掌合身扑向罗勇。 “轰隆”一声响,罗勇不避不让正面冲向黑熊,头一低就避开了黑熊打过来的双掌,右手弯曲手肘向前,左手紧握右拳,接全身的力气就是一肘击在站起黑熊的胸前,俗话说铁肘钢膝,人身上最为坚硬且神经最少的地方就是肘和膝,在武学中肘和膝是能够打杀人的地方,普通人都能够打死人,何况是罗勇。 罗勇这一肘下去,黑熊胸前顿时传出骨裂的脆响,巨大的力道令前扑的黑熊都直挺挺的站住,罗勇却是根本没停,双手一合就抓住了黑熊的一只前掌,左肘抵住熊掌关节,错步拉马双手用力,腰一转,“咔嚓”一声更大的响声,黑熊的左掌顿时骨折。 黑熊疼得狂叫一声,罗勇这两下如鹰扑兔,进攻出手势如闪电,身为野兽的黑熊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中了两下,这两下可不轻,胸前的重击令狂叫的黑熊嘴角都流出了血沫,前掌被罗勇拗断更是雪上加霜。 黑熊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惧意,剧痛令这头黑熊已经发狂,抡起还完好的熊掌就想给罗勇来一下,熊掌上发黄的弯钩状爪子看看就能够知道杀伤力,一掌拍下去,“撕拉”一声,罗勇退开了,背后的皮衣被黑熊一爪抓开,本来就是随意搭着的皮衣顿时像张开了蝴蝶翅膀一般迎风飘动,露出了罗勇肌肉虬结的后背。 四道血痕出现在罗勇背上,因为罗勇没有及时退开,黑熊的反击轻伤了罗勇,不过罗勇对于这点皮肉伤毫不在意,反手一扯,身上失去功能的皮衣就被全部扯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叹,罗勇身材实在太好了。 大块大块的肌肉钢浇铁铸一般,腹部的肌肉成一排,如同一个完美的肌肉展览一般,散发出雄性完美的阳刚之气,配上罗勇杀气腾腾的面孔,简直像上古神话中的巨人一般。 黑熊连遭重创,嘴角一边流出血沫,一边站在原地向罗勇怒吼,已经不敢主动扑过来了,罗勇却打发了性,兵败之后罗勇一直憋着一口气,今日才发泄了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爽。 仰天大吼一声,罗勇揉身扑上,右手一抬架住了黑熊拍来的一掌,身体毫不停留撞入黑熊怀里,转身,八极贴山靠,罗勇和罗武练的都是八极拳加上形意熊架,贴山靠这两个月罗勇不知道在多少棵大树上用过,基本掌握了八极拳中这近身最强威力的一招,加上罗勇战意高涨,这一下贴山靠使得完美无缺。 几百斤重的黑熊飞了起来,仰天倒在地上,摔倒对皮粗肉厚的熊来说不算什么,但罗勇的这一靠却是靠得黑熊内伤,鲜血从口鼻处流出,罗勇高高跃起,正落在黑熊身边,熊蹲发力,右拳紧握,左拳握住右拳,双手合拢高举过顶,肩膀上的肌肉隆起成山,一声爆喝,震地锤,带着风声双拳打在黑熊胸前。 “嗷”一声惨叫,夹杂着爆豆一般的骨折声,黑熊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口鼻中流出的鲜血已经涂满了身上地上,众人都看到罗勇这一下将黑熊肥硕的前胸都击打得塌陷了下去,这已经是致命伤了。 罗勇震地锤使完就站开了,看着这头倒霉的黑熊在地上挣命,不多时黑熊不动了,尺长的舌头搭出嘴外一命呜呼,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罗勇赤手格毙黑熊再一次让大家对于罗烈所传武功信心十足,同样练熊架的罗武更是两眼放光,大哥的表现就是罗武的骄傲,一群人冲下了小斜坡,向场中如同天神一般的罗勇和黑熊的尸体冲去。 第十四章 王雨竹 王雨竹秀眉微躇,春雨本来是最让人欣喜的,雨如牛毛,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仿佛没有尽头,对于行道的人来说春雨就不是好兆头了,更何况是一个驮队,山间的小道不好走,加上雨水将山道弄得泥泞无比,骡马不时的蹄子打滑,已经有两头驮马蹄子被滑断,速度也怎么都提不上去,春雨更让天地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凝足目力看上去也看不出多远,整个山上仿佛只有这一只驮队一般,令人的心也是灰暗。 王雨竹骑在一匹红色的马上,身上和驮队的伙计一般披着竹片和麻制成的蓑衣,雨水顺着刷过油面的蓑衣往下不停的滴,王雨竹脸上不由露出焦灼的神色,在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本来应该娇养在家的王雨竹也成为了商队的首领,领着家里的商队行商。 王雨竹是青州人,家里本是青州大户,后赵建立之后汉人深受迫害,父亲对后赵石虎政权最为痛恨,散尽家财组织民壮抵抗,青州人一向豪壮勇烈,王雨竹的父亲王山厚也是一样,后来加入冉闵乞活军,王雨竹的两个哥哥也加入了乞活军,和一帮青州兵一起屡立战功,为冉魏的建立出了很大力。 但王家似乎运气不好,两个哥哥在和匈奴的战斗中战死,父亲王山厚也受了重伤,无奈之下拿着冉闵所赐金银回到老家青州顾县购地安家,准备在冉魏的保护下养老了,两个儿子战死之后王山厚只剩了两个女儿,大的一个就是王雨竹,小的一个王雨诗,王山厚本想安顿下来之后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延续王家香火。 却不想中原地区被胡人弄得十室九空,青州正好是在河北边上,也没有少受胡**害,大量的百姓南下逃入东晋,王山厚回到老家一看,全是老弱妇孺,男子不是还在军中就是已经死去,种田这些人不行,面对上千自己王家本家的同族,老王员外心软了,军人出身的王山厚就挑起了养活顾县这些等死人的担子。 犹豫壮劳力少,土地出产的粮食不够,靠王山厚那点积蓄也养不活着许多人,于是王山厚开始自己跑商,顾县靠近海边,正好在北海和莱州掖县之间,王山厚就打起了贩盐的主意,自古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王山厚开始的几个月做得很是顺利,冉魏也是如日中天,打得胡人仓皇出逃。 却不想今年风云突变,冉魏居然被击败了,无敌的冉闵被擒,邺城被围攻,青州本来就是比较乱的一州,王山厚在两个月前的一次贩盐途中遇袭,不但手上还算精锐的护卫损失惨重,自己胸前中了一箭,要不是身边的十几个跟随王山厚多年的上过阵的老兵拼死将王山厚抢出,王山厚的性命只怕就交代了。 由于王山厚是在卖了盐买了粮食回程的路上遇袭,所有买来的粮食包括春耕的种子全部被抢,七十多人的护卫只回来了十一个,王山厚知道干这事的恐怕不是胡人,但形式比人强,地还是要种,粮食还是要买,不然一千多人的口粮那里来? 父亲重伤,南边的盐路不通,身为长女的王雨竹没奈何,只有带着剩下的人往西边走,希望能够将盐贩运到关中或开出一条盐路,王雨竹是第一次走商路,王山厚虽然将手下的十一名老兵都交给了王雨竹,但王雨竹还是心里没底,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紧紧绷着小脸,在雨中像是一颗被雨水打焉了的小花一般,随着红马前进的脚步起伏。 王雨竹狠狠的在心里诅咒这霉运,一个月之前王雨竹就带着人到了黎阳,作为南北黄河的交通要道,黎阳在这乱世之中也是保持着活力,但由于王雨竹是生面孔又是女子,本身又没有经过商场锻炼,第一次就露了底,被其他商人知道了王雨竹手上的盐急需脱手。 接下来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商人逐利,那还不死命的打压王雨竹的价钱,小姑娘却是心高气傲,坚决不低头,结果一呆就是将近二十天,王雨竹坚持不下去了,在等什么都要耽误了,于是正准备低价处理了盐货,结果鲜卑骑兵来了。 黎阳顿时紧张起来,商人纷纷出城逃走,王雨竹的盐货当然就没人要了,守黎阳的太守大魏四品官员张成寿原是王山厚的旧识,王雨竹也想过让张成寿帮忙,却不想王雨竹又见识了一翻人情冷暖,冉魏皇帝冉闵被擒,邺城被围,有众臣烈士当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这张成寿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正在对自己前途担忧的张成寿那里有心思见王雨竹,王雨竹在黎阳一个月,上门不下十次,一次也没有见到张成寿,王雨竹性格中的倔强发作,离开黎阳继续向西走,小姑娘想直接穿太行山将盐运到东都洛阳去。 走出黎阳三天时间,王雨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何等幼稚,王雨竹想要避开黄河南岸的各种地方武装的卡点,走的是黄河北岸的路,卡点是没有了,但却难走得很,不但没路,而且野兽出没气候恶劣,王雨竹仿佛就没有顺利过。 看着一个个霜打过一般焉头搭脑的伙计,王雨竹心里也在打退堂鼓,跟在王雨竹身边的四个人都是王山厚身边老兵,身披蓑衣精神还是十足,适合走山路的麻草鞋穿着,蓑衣内都是穿了皮甲,每人手里倒提一把长矛,腰间挎了一把腰刀。 其中一人走到王雨竹马边说道:“月娘,还有五十里才到共城,伙计们已经累得不行了,这天气也太坏,这样走下去马也受不了,在前面找个地方扎营休息吧,等雨停,天色早的话接着赶路,天色晚干脆就住一晚上。” 这人是王山厚的本家族弟王山望,跟随王山厚已经十几年了,对王山厚可以说忠心耿耿,这次出来所有的伙计护卫都是他在带领,王雨竹对这个不苟言笑的族叔也是十分尊敬,月娘是所有王家人对王雨竹的称呼,王雨竹父亲王山厚是叫王雨竹的小名月奴,王雨竹闻言点点头道:“王叔说的对,我看这样下去今日也赶不到共城,就在野外找个宽敞地方休息吧。” 王山望大声招呼:“兄弟们加把劲,过了这个山沟找个地方扎营休息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有人说道:“是啊,早该休息了,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在山里乱转,共城这个穷县僻壤也绕来了,看样子夏天都回不去,这样累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旁边一人轻轻推了这人一把:“瞎说什么,没看见王叔也在,有王叔在能出什么事?” 先说话的来了精神,压低嗓门神秘的说道:“知道上次王翁出去行商遇到山贼的事情吗?”边上那人连连点头:“当然知道那么多护卫只回来了十一个。” “你知道个屁,那是被两百多个山贼围攻,整个商队只有七十几个人,王翁的武艺好不好?照样被当胸一箭,差点命都丢了,王叔那是将王叔架在马上,手中长矛连挑三个山贼杀出条血路,才将王翁救回来,你看看王叔那把铁矛,那可是左右山贼都害怕的家伙。” “这么说王叔的武艺还比王翁高?这次出来我娘哭得要死,生怕我和隔壁根生一般,刚进入商队,月钱还没拿两个月就回不来了,这下我心里也踏实了。” “根生那是命不好,现在这个世道,能够吃饱就是最幸运的事情,我家里大哥死的早,我还不是照样拿着刀就跟着商队出来了,至少发的粮能够让家里人都混个半饱,听说北边青黄不接的时候吃人肉,我现在可是知道,没有吃的人都变鬼。” “你进商队护卫时间比我长,什么时候带着我跟王叔套套近乎,要是学了王叔那手好铁矛,也能够保住命不是?” “就你?王叔那铁矛知道是什么吗?那叫槊,我求了王叔一年了,王叔才告诉我,光是那槊杆就要制作三年以上,使出来还要用王家家传的功夫,你以为武功高是白来的?除非你娶了月娘。” “真的,娶了月娘就能学王家的铁矛功夫?”那小子满脸放光,一张偏长的马脸都是开心。 一个巴掌“啪”的一下打在他头上:“做什么梦?也不看看你那样子,下巴都长到胸前了,月娘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这匹马。” 做梦那小子怒道:“脸长怎么了,父母生成这模样的,王家是要入赘,你是独子不愿去,我家里可是还有一个弟弟,你就知道我不能成王家女婿?到时候你也要叫我一声东家。” “狗屁…….”先前那汉子还想骂回去,王山望的声音传了过来:“长生,石头,你们两个发什么愣?赶紧的把货卸下来堆好,别忘了用油布盖上,检查漏水不漏,不然小心你们的屁股。” 两人一抬头,才发现说话间商队已经到了一个避风处,大家都在卸货准备扎营,连忙动手在马背上搬起一个个油布包好的盐包,这种雨天是最讨厌的,盐包要是漏水一包盐都废了,王山望反手拿着铁矛,来回的监督下货,一边说道:“都把腰刀挂在腰上,荒山野岭的,不小心点不行,加把劲,很快就能休息了。” 十多个帐篷架起,驮马和货物都放在了帐篷中间,雨天生不了火,大家都拿出了干粮在吃,王雨竹和另外一个年纪看上去更小的女子一起住一个帐篷,余下的包括王山望都是十个人挤一个帐篷。 王山望将几块干粮连着水袋拿进王雨竹的帐篷,那跟着王雨竹的女孩是自小和王雨竹在一起的丫鬟雨丝,这次王雨竹出门,王山望想着自己女儿出门在外不方便,就让雨丝跟着王雨竹伺候了。 王山望将干粮递给雨丝,看见王雨竹愁眉不展,就安慰道:“月娘,没事的,到了共城如果太行山的路现在走不通,我们再往南过河,到汴州去,那里听说盐需要量很大,不愁不能脱手。” 王雨竹淋了雨,额前一抹乌发粘在饱满的额头上,小嘴贝齿咬着下嘴唇,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倔强的王雨竹忍住了没掉下来:“王叔,你说月奴是不是很没用?要是没有被那奸商探出口风,只怕我们早就回到家里了,害的大家都跟着月奴在风雨中吃苦。” 第十五章 抢劫 王山望叹口气,他结亲多年自己没有孩子,从来都是将王雨竹和王雨诗两姐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知道这次确实是王雨竹经验不够,但谁又是天生都会的?何况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却要早早的担起那么重的担子,王山望也是心疼,轻轻拍拍王雨竹肩膀,王山望说道:“不怕,我们肯定能做成这单买卖,有王叔在,王叔这把铁矛没有谁挡得住,月娘你走上几回商道就会成熟起来的,谁都是这样出来的,大哥当年第一次出马还不是被骗。” 王雨竹顿时被王山望吸引了注意力,问道:“爹爹也被骗过?” 王山望笑了起来:“是啊,第一次出去贩盐,在北海遇到个骗子,说是官府收盐,你想啊,北海的太守大哥都认识,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敢骗他,官府什么时候会从私盐贩子手里买盐的?大哥将三十包百斤盐放到那骗子指定的仓库,就到客栈等第二天那人送钱,结果那人三天没露面,大哥知道不对,到放盐的仓库一看,空荡荡的,盐三天前就被运走了,那骗子也是机灵,每天都叫店里的伙计来和大哥说一声‘今日衙门有事,明日送钱来’就这样骗的大哥傻等了三天,结果大哥脸面上下不来,就自己掏钱在北海买了粮食运回顾县,说是赚的钱买的,这事大哥一直隐瞒着。” 说道这里王雨竹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居然还有这样的往事,不由咯咯轻笑起来,顿时云收雨住忘了刚才泫然欲泣的样子了,毕竟还是小姑娘,雨丝也在边上捂着嘴笑,帐篷中两张春花绽放一般的娇颜同时笑逐颜开,当真是一室生春。 王山望见王雨竹心情好了起来,就告辞道:“我先出去,要安排在营地外弄两条引水沟,怕雨大了冲了盐,晚上还要安排值夜,月娘你早点休息吧。” 王家商队所在的营地正好在一个小山坡顶,坡顶几棵大树也能提供一点遮雨功能,王山望不愧是老行伍,这营地选得不错。 在这山坡相对的一个林地中,两双如鹰一般的眼睛却是盯着这只商队很久了,两人在树上蹲着,如同钉在了树上一般,两人都伸出一只手抓在树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插向树身,用指头去插树皮,这是在练功,这两人是探路的孙牛和常七,两人练的都是鹰爪劲,哪怕在监视的时候也不忘练功,两人较劲一般将自己身边的树身插得连白色的木制都露了出来。 “怎么样?”常七开口问道。 孙牛知道常七问的是什么,回答:“五十四个人,驮马六十二,都有武器,不过看上去只有十一个是老手,每匹马上两包货物,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包得很严,想必是贵重东西,码得,总算看到人了,我去报告队正,你继续盯着。” 常七点点头,孙牛轻快的下了树,身上的皮衣雨水粘上去就滑落,精瘦的身躯很快的消失在林中,常七目送孙牛走远,回过头来又盯着王雨竹的商队,眼中也是放出热切的光芒,是啊,都要三个月了,总算见到人烟了,不然这伙汉子都要成山中野人了,现在看上去常七也和野人差不多了,兽皮做成的鞋子,腰间一条兽皮裙,上身一件兽皮衣服,头上戴了一定兽皮帽,只有背后的弓刀才有点人的感觉,不然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头野兽呢。 “什么?遇到人了,太好了,我们马上过去,问问现在是在那个地界,距离青州还有多远,我们应该还没有过黄河,找到人烟就好。”罗烈惊喜的说道,他也在深山呆腻了,山里有吃有喝什么都不错,但有一样不好,那就是没盐,什么吃的都是白味,虽说野兽的血液中有盐,但天天吃都不够补充的,长时间不吃盐身体就会虚弱下去,罗烈也在着急,虽说自己一行走得不快,但山中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人烟,难道是自己走错了? 现在听到孙牛回报发现一只商队,罗烈可是很高兴,立即叫收拾帐篷等东西,准备带着人去那商队驻地,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练武打猎虽说不寂寞,总是有事干,但能够再回到人群中,大家都非常高兴。 “什么?还没追到,你们这些废物,文哥提供的路线,你们追一个小小的商队都跟丢了,算个屁的精锐。”一个身高八尺开外的巨汉正在对着面前一个身穿皮甲的汉子咆哮,这巨汉身上穿了一套鱼鳞甲,手边放了一把长杆大刀,一匹乌黑的雄健战马在雨中不停的奋蹄轻嘶,显得暴躁无比。 这巨汉身后站了一群身穿皮甲的武士,清一色长矛腰刀,显得十分彪悍,人数一百多,个个站得散漫,但眼中都是凶光四射,都是手上见过血的人。 “不是我们不想跟,雨太大了,战马在山道全部滑断了腿,老九跟下去了,让我回来告诉大哥一声,这种雨天他们也不好走山道,速度肯定快不起来。”在巨汉面前报信的汉子被巨汉的气势吓住,连忙急声回话。 “不等老九了,全部不要战马进山,他们跑到共城就麻烦了,怎么说现在共城也是魏国城市,去攻城不好,都给我打起精神,杀了这帮商队的人,抢了货就能够逍遥很长时间了,北面现在很乱,黎阳都不安全,实在不行只有往南走,要往南去没点财货傍身可不行,五十几个人,几下就砍完了,赶紧做事明天就能回去。”巨汉站起身,只留下了十人守住三十多匹战马,一把抓起大刀,带着一百多人就进入山道追了上去。 这巨汉是黎阳卫县县尉,姓焦名勇,有胡人血统,祖母被胡人蹂躏生下了焦勇的父亲,焦勇父亲南迁到了黎阳定居,焦勇自由双臂有神力,加上远超同龄的巨大身躯,自幼都是惹是生非的主,十八岁加入冉闵汉军营,别看焦勇一副猛将的样子,却是十分油滑,几年仗打下来,焦勇没有立什么大功,也没有擦破一块油皮,后来冉魏立国之后焦勇回到黎阳卫县当了县尉。 其实就是县城公安局长,焦勇手底下聚集了一帮亡命之徒,这乱世亡命之徒不缺,然后勾连黎阳太守族侄张书文,只要被张书文盯上的商队,就由焦勇带着手下那帮人出手抢劫,一年多来做下了七八起案子,杀了两百多人,却因有张书文掩护,焦勇一直没有失过手,也没有被抓住过,张书文提供商队路线,焦勇下手,张书文销赃,两人分赃,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次王雨竹出城就被张书文盯上了,走的西边,那可是比较荒凉的地段,何况这次王雨竹所带的盐足足有千斤,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商队了,得到张书文消息的焦勇立即就出发了,却不想出门晚了点,居然让王雨竹进了山,于是赶紧让人跟上,就发生了前面一幕。 焦勇一众卫县衙役民兵化身山贼,在山中顺着山道急追,此时春雨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天空居然很快的露出蔚蓝,阳光也照射了下来,已经是日头偏西,阳光中春雨过后雾气升腾,山中绿叶如洗翠绿爱人,好一副雨后山景,却被在山道上杀气腾腾的一伙土匪给破坏得干干净净。 王雨竹商队并没有进山很远,弃马跟上来的老九已经发现了王雨竹商队,老九轻轻的伏在一棵树下,仔细的观察王雨竹商队的情形,准备看清楚了马上回头禀告焦勇,在老九看来这只商队完全就是肥羊,人数不多货物值钱,在黎阳老九正好看到了王雨竹,清丽的面容,小小的嘴巴,穿着一套男人的皮甲却更是显得腰细臀大,老九想起原来被杀商队中有女子,都被轮着蹂躏了之后杀死,那种残忍的快感令老九联想起王雨竹的样子,不由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这雨天老九居然忍不住硬了。 正当联想完毕带着淫笑慢慢的退后,准备离开去报信的时候,树上一双手悄无声息的探了下来,这双手准确的连鼻带口抓住了老九,直接往上一提,“咯”的一声,老九脖子发出一声响,差点脖子都被这一下提断,随后一只手在老九的大动脉上一捏,老九毫无反抗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树上跳下一人,全身兽皮,却是留守监视的常七,看看自己的双手,常七嘟囔道:“小七说的真对,任是神仙捏住脖颈也要七晕八素,真是有效,”低头看看伏在自己脚边的老九,常七看看王雨竹的营地,营地中除了有四五个人在巡视放哨之外,没有其他动静,想必不会走吧。 “就看看你是什么来历了。”常七提起老九的身体,轻松的钻入林中,去找罗烈他们去了。 常七提着老九没走出多远,迎面就碰见了孙牛,孙牛劈头就问:“你怎么回来了?商队有情况?” 常七将手中的老九晃了晃说道:“我在树上看到这家伙鬼鬼祟祟在树下观察商队,于是弄晕了带回来,让罗大哥问问看,是什么人,这人身上穿的是魏军的皮甲,但为什么却对商队窥探。” 长草分伏,罗勇一马当先走了出来,身上背了高高的一摞东西,是在山中打死的野兽皮毛和一些药材,身后的罗武身上不比哥哥身上的东西少,却是帐篷,这种全部东西背在身上份量可不轻,这也是一种锻炼。 罗勇看到常七一愣:“为什么窥探商队?这不是魏军汉军营的衣甲吗?” 罗烈这时分开罗勇罗武走了出来,身上的东西也是不少,:“常七哥你抓的?弄醒他问问情况。”刚才罗烈听到了常七的话。 常七蹲下身子,将老九提起,使劲晃动几下,一个清脆的耳光就扇了过去,老九在这一耳光下醒了过来,迷迷噔噔的睁开眼睛,自己不是正准备回去报信的?现在在那里?老九的眼珠一转,慢慢的一双小眼睛顿时睁得溜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被一伙强壮彪悍得不像话的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家伙围住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让人难以承受了,刚才还在想象要将商队的小美人压在身下蹂躏,现在就被一伙壮汉带着杀气像看小姑娘一般围住,这种情形想必任何人都会惊骇欲死吧? 老九张开最露出焦黄的牙齿就要放声大叫,一只铁钳一般的手一下卡住了老九的脖子,顿时将老九的嚎叫堵回了嗓子眼,罗烈捏住老九的脖子,毫不费力的提了起来,老九双手握住罗烈的手腕,拼命使劲却不能让罗烈的手有一丝晃动。 随着罗烈慢慢的提起老九,强烈的窒息感令老九觉得死亡就在面前,恐惧之中老九这个自诩硬汉的地痞失禁了。 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老九沾上黄泥又透出骚味的裤裆,罗烈冷冷的说道:“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盯住商队,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道的,不然…”罗烈看着因为窒息已经要翻白眼的老九,在自己的手上拼命的点头想表示自己愿意说,罗烈却还是将话说完:“那么你就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会将你杀个三天。” 手一甩,老九滚落地上,崩溃的声音带着大口的喘息:“我说,我说,我是卫县焦县尉手下…………………………” 第十六章 猛虎出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中的晚上带着凉意,由于干粮不够,长生和石头两人都只吃了个半饱,此时正好轮到他两人巡值,两人手上拿着木杆的长矛,腰间挂口腰刀,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长生姓顾,祖上十几代都是顾县人,石头姓王,也算是王家族人,两人都没有真正和人厮杀过,只不过年轻气盛总想着自己也能够在沙场搏出一翻事业。 两人臭味相投,是最好的朋友,这次出门本来时间只有一个月,现在都要两个月了,梦想和现实差距太大,两人都有点没精打采,石头无聊的靠在一棵树桩上,对长生说道:“这次只怕还有一个月都回不去了。” 长生转过身正要搭话,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山脚下,大喊起来:“有山贼,有山贼…”凄厉的大喊令安静的营地顿时沸腾起来,已经到帐中休息的商队护卫纷纷冲出帐篷,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王山望,身上是披挂整齐的,手中乌沉沉一条铁矛,显然休息的时候王山望也是没有脱衣。 石头随着长生的大喊回头一看,只见来时的山道上涌出无数身穿土黄色皮甲的大汉,手中长矛大刀挥舞,当先一个身穿铁甲的大汉,手中一把大刀刀身都有一个人的宽度,正在一窝蜂的向着坡顶商队的营地冲来,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石头和长生一样,都没有见过阵仗,两人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焦勇一马当先,手中大刀高举,没想到这只商队居然敢在野外扎营,自己只追进山不远就看见了商队营地,在山坡上明明白白,焦勇根本没有考虑什么,立即带着身后一百多亡命之徒就发起了攻击,焦勇身后的汉子东三个西四个,乱哄哄的飞奔,一边发出兴奋的嚎叫,一边挥舞手中的武器,看上去气势逼人,商队只有五十几个人,自己这边人数是商队的三倍,还不是手到擒来,听说商队中还有漂亮女子,希望大哥玩过之后自己还能轮上,所有人都在美女和财货的刺激下疯狂了。 “哼,毫无章法,没有队列,距离一百步之外就开始权力冲锋,冲到了体力都没有什么了,如此兴奋,老远就大吼大叫,破气,开打一会就会连武器都拿不动,领兵的家伙完全是头猪。”山坡的侧面,一排雄壮的汉子在树木掩护下站得整整齐齐,站在最前面的是罗家三兄弟,罗勇看着焦勇带着人冲锋,不屑的说出了上面的话。 罗烈一笑:“大哥,这些是冒充的山贼,本身也只不过是县城中的地痞一类,你不可能用军队的要求来看待,商队的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你看到现在都没有组织成像样的防御阵形,还在乱呢。” 罗勇说道:“对付这种垃圾也要防御,还亏的有上过阵的老兵,走吧,别我们去晚了商队的人都被杀光了。” 罗勇一挥手,所有人都跟着罗勇微微弯下腰,开始小跑起来,草不动鸟不惊,一伙人悄无声息的就从另一个方向向山坡顶跑去,所有人身上的皮甲都用兽皮牢牢的固定好,每个人腰间都用兽皮绕了好几圈,这时为了防止腹部受创之后内脏流出,所有人一律长枪腰刀,和焦勇的人武器基本一样,肌肉坟起的几十条手臂紧紧握住武器,每个人心中都是兴奋无比。 这些军人心中永远有一种暴烈,山中练武没有消磨这种嗜血的冲动,现在有机会发泄出来,每人的眼睛都慢慢转红,不过都跟在罗勇身后,连步伐都没有乱,他们都是最好的军人,能够很好控制自己心中嗜血的冲动。 王山望脸色凝重,独自站在营地门前,铁矛反背身后,他身后是一排十人最精锐的护卫,都是上过阵杀过人的老兵,十人站在一起透出一点战阵的威风气势,但后面新加入的护卫就差远了,不但没有整齐的队形,有的人牙齿打架,武器都握不稳,对面的敌人人数太多了。 王山望回头看了一眼,王雨竹和雨丝主仆两人都走出了帐外,雨丝的小脸吓得苍白,王雨竹也是俏脸发白,不过倔强的站在帐篷门口,手中还拿了一把尺长的短刀,王山望心里叹息一声,暗下决心,等下势不可为,就带着月奴杀出去,怎么也不能让王雨竹落在山贼手中,这次货物再丢掉,王家只怕有大麻烦,但现在也顾不上了,活下去才最重要。 “射。”王山望爆喝一声,身后的十人立即射出了手中的箭,商队有二十副弓箭,因为焦勇等人是仰攻,弓箭是利器,但这二十只箭射出去却让王山望更失望,除了自己手下的老兵射出去的十箭,其余护卫射出的箭完全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山贼只有七人中箭,倒下的只有两人,毕竟皮甲对于箭只的防护还是不错,两人倒霉家伙是被射中了面门。 王山望彻底对用弓箭止住对方冲锋失去信心,大喝一声:“举枪拒敌。”身后的十人第一时间抛下弓箭,举起了长枪摆出一个小小的横列枪阵,只不过这个枪阵太单薄了,面对潮水一般冲来的敌人,人数的劣势太大,后面的年轻护卫则是乱成一团,直到焦勇一马当先冲到了王山望面前,都还没有理出一个像样的阵形。 焦勇大喝一声,一刀迎头向王山望劈了过去,焦勇身大力不亏,虽然没什么章法,但这大刀的力量却是十足,一刀下去带着“呜呜”风声,王山望知道要靠自己身后的老伙计抵挡住十倍以上的敌人冲击,自己就一定要挡住这个作为箭头的巨汉,不闪不避铁枪双手握住往上一挑,正好击打在焦勇大刀上。 “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王山望的铁矛顿时弯曲了,王山望本来是趁焦勇这一刀还没有到最大威力的时候迎上去的一矛,却没有想到这焦勇的臂力实在厉害,王山望的铁矛都没有挡住焦勇这一下劈砍,王山望无奈,只有顺着焦勇的刀势往边上一闪,比过劈下的大刀,口中叫道:“不要和这大汉硬抗。” 王山望随后就淹没在后面冲上来的人群中,虽然已经跑得大喘粗气,焦勇手下的汉子却都被焦勇神威惊人的一刀刺激到了,老大这么勇猛,自己也不能示弱,不然分不到什么钱财,手中武器举起,照着落单的王山望就是劈头盖脑的乱劈乱砍。 王山望只有左支右拦,一条铁矛使开,荡开几只砍来的腰刀,闪电般一收一吐,一名山贼长声惨呼,被王山望一矛刺进了胸前,王山望铁矛一收,这山贼胸前的鲜血溅出三尺翻身倒地,眼看不活了,左右的山贼都是一惊,情不自禁的推开两步,随后面上狞色翻起,对着王山望又扑了过来,顿时将王山望缠住了。 在王山望杀死第一人的时候,一刀劈开挡路的王山望,焦勇毫不停留冲向列阵的老兵组成的枪阵,倒不是焦勇真的就是不怕死,是焦勇身上这套鱼鳞甲给了他信心,这甲是校尉以上的军官才能够穿的铠甲,属于高等货色,牛皮为里,外面是用丝线穿的一千多片铁片,将焦勇几乎全部要害护住,层层叠叠的铁片状如鱼鳞,因此这种铠甲叫鱼鳞甲。 焦勇只是偏头避开了刺向自己面门的一枪,对于刺向自己胸前身上的长枪不管不顾,大踏步的前冲,果然长枪刺来并没有刺透焦勇铠甲,枪杆都刺弯了,靠近中间的两把枪杆弯曲变形之后“咔嚓”一声断了,焦勇已经冲到了枪阵面前。 “呀”一声喝,焦勇一刀就将面前的一个老兵护卫连肩带背砍成两段,鲜血飞溅之中这名老兵一声不啃的倒地身亡,内脏流了一地,焦勇已经在枪阵上撞开了一个缺口,跟在焦勇身后的十几人都是最悍勇的,一下冲进了护卫之中,轮开手中兵器开始砍杀,只一轮冲击商队护卫的防线就被冲破。 漫天的鲜血和满地内脏的惨状令商队护卫精神受到的极大冲击,几个人因为恐惧大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就跑,有吓破胆的就有被惨状激起血气的,长生和石头两人都有点愣头愣脑,两人靠得很近,同时举起长枪向刚砍死一名护卫的一个悍匪刺去。 那悍匪对付商队不少了,每次都是冲进了人群中开始砍杀护卫一般都会崩溃,没想到还会有反击,一愣之下长生和石头的两枪都到了面前,这悍匪一闪,避开了一只长枪,但石头的一枪却是避不开了,肩头血光一闪,被刺了个血洞,悍匪和石头一起大叫。 悍匪是疼的,石头却是看到自己一枪将对方刺出鲜血怕的,这悍匪也是极为勇悍,一把就抓住了枪杆,抖起长刀兜头就向石头砍来,石头此时手脚都软了,根本没办法避开,只有闭目等死。 一声惨叫,却不是石头,石头还站在原地,发出惨叫的是长生,长生见一枪刺偏了,立即收回长枪准备再来一下,却看见那悍匪锁住石头长枪,对着已经呆了的石头一刀,长生此时热血上涌,想都没想就闪到石头身前,举起长枪就想挡住这一下。 却没有想到木杆的枪杆被这悍匪一刀就劈成了两段,长刀势头一缓,但还是一刀砍在长生肩头,让长生发出一声惨叫,悍匪脸上露出愤怒和狰狞,再次举刀,此时两人都失去了抵抗能力,石头浑身就如同冻僵了一般动也不能动,长生肩头冒血,失去战力,眼看两人就要被杀死,两人都闭上了眼睛。 “咔嚓”一声微弱的响声,两人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刀落下,长生胆子大点,微微睁开了眼睛,面前的悍匪还站着,带血的长刀还高高举着,但身体却在战斗,长生仔细一看,这悍匪是面对自己的,但脖子上却是一个后脑勺。 等等,后脑勺?长生才发现,面前这个自己和石头拼死也杀不掉的悍匪已经被人扭断了脖子,脸朝后背了,又抽搐了一下,悍匪的身体颓然倒地,长生和睁开眼的石头面面相觑,两人心中都再说:“见鬼了。”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他们一生都忘不了的场面,本来全部护卫都被席卷而来的黄色人潮淹没了,这时从斜处冲出一伙人,从侧面狠狠的杀进山贼之中,这伙人身上都毛茸茸的穿着兽皮,看上去就跟野兽一般,杀起人来也和野兽一样,以三人为一个小队,不管是山贼十几个人还是一个人,都是迎头冲上,手中武器挥舞得如同一条条闪电一般,只觉得无数电光闪动,山贼则是纷纷扑地倒毙,当先的一条大汉手中拿的是一把巨型的大刀,凡是挡住去路的山贼这大汉就是一刀,一刀下去不管是兵器还是人提统统两段,这大汉走过的路就像是用碎尸拼成的血路,左右全是被斩开的身体零件。 长生亲眼看见三个勇悍的山贼向这个巨汉冲去,随后这巨汉就是随意的横刀一扫,三个山贼就拦腰变成了六段,一时人还未死,凄厉的惨叫在整个山坡上回荡,巨汉身边一个较矮的汉子手中一把长枪一抖,地上惨叫的被腰斩的山贼顿时没有了声息,竟然是被一枪全部杀死,都是眉心中枪,枪尖深深的插进额头,令三人马上死亡。 这是什么枪法,长生惊得嘴张开了合不拢,同一时间刺中三个人,还是头部嘴硬的额头,来人只有二十多人,但人人都是彪悍无比,杀得山贼人仰马翻,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些人手中支撑一个回合,这些人像杀鸡一般在一百多山贼中间杀出了九条血路,三人一组走过的地方山贼都倒地,鲜血不要钱一般泼散,这些人却如同岩石一般,根本不为眼前的杀戮动容。 意气风发的山贼在罗烈这些人手中,真的和猪羊没有区别,猛虎一出山,就发了一个利是,所有人让敌人的鲜血溅在身上,心中大爽,战败的憋屈和深山几个月的逃亡所积累的阴暗一面全部发泄了出来,罗烈一伙人杀得更加的凶残和有效率了。 第十七章 美女贵姓?(跪求推荐收藏) (每天8千以上更新,要肥起来很快的,大家收藏支持下,再动动小手指推荐下,这对作者很重要,先拜谢了!) 由于杀得太快太猛,山贼就算知道打不过这些人,但根本还没有提起逃跑的念头就基本上被杀得差不多了,几个反应快的山贼武器一丢就想跑,这时正在杀人的几个汉子从背上取下长得吓人的弓,从取弓到羽箭离弦飞出,速度快的惊人,逃跑的**个山贼全是后脑中箭,一声不啃就滚倒草丛中毙命。 这种杀戮的效率简直让活下来的商队护卫瞠目结舌,似乎刚才还在苦战,都想着要死在这里,一转眼凶狠无比的敌人又像小动物一样在更加凶狠的猛兽面前被连皮带骨的吞下,思维的反差令商队护卫几乎全部愣住了,傻傻的站在那里,包括一向沉稳的王山望。 王山望也只是觉得眼前的敌人突然惨叫,然后四分五裂的死在自己面前,王山望亲眼看到面前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山贼被一个全身兽皮的人接近,一爪抓在咽喉,一阵骨骼破裂的声音之后,这个王山望都觉得有点棘手的山贼就像麻袋一样倒在地上开始挣命了,王山望从来没有脑子里这样乱过,这伙人是怎样的人?要是对我们动手能够低挡吗?王山望心中的答案令他背后冷汗如瀑布,背后的衣服一下都湿透了,自己商队只怕用很短的时间就会被全部杀光,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王山望已经看到了那伙人用弓箭射死了逃跑的山贼。 几乎是在各人反应过来之前,山坡顶就被清空了,满地尸体,鲜血横流,血腥味在山顶弥漫,这伙看上去和野人没区别的人围拢,中间站着的就是已经张大了嘴惊呆了的焦勇,三十几个机灵的山贼在看待对方突刺威势之后第一时间跪下投降,却没有想到这伙人贵跪地投降的人也是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一百三十几人几乎是被这二十几人在一刻钟以内就杀了个精光,逃走最远的一个只不过是跑到了山坡的中段。 焦勇本来正在兴高采烈的前冲,他已经看到了站在帐篷门口的王雨竹主仆,心中的**翻腾,后面护卫这些小麻烦自己的一百多号人会解决的,焦勇不想再去帮忙杀人,反正自己手下多死几个也不错,能够少几个人分钱,在焦勇看来这只商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看着眼前小脸苍白的两只小白兔,焦勇已经在想象等下要将这两个难得一见的美女摆成什么姿势了。 谁想到还没等焦勇走到自己小白兔的面前,一条身影就带着风声挡住了自己,焦勇想都没有想就是一刀,在他看来这一刀肯定能够将面前的人砍成两段,令焦勇惊讶的是,这人单手举起一把更加巨大的大刀迎着焦勇的大刀狠狠的一挡。 焦勇只觉得整个天地都是两刀碰撞的巨响,“蹬蹬蹬”连退三步,双手虎口炸裂,大刀上出现了个巨大的缺口,焦勇感觉自己就像是对着一座山挥出了大刀,震得牙齿都出了血,双臂失去了只觉,面前这人身材高大,看上去比焦勇还要高几分,和焦勇对了一刀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手中的大刀刀背有两个像锯齿一般的向后突起,焦勇也当过兵,知道这是魏军中的制式斩马刀,非臂力最强者不能使用,这是一把双手刀啊?怎么单手就将自己打得如此狼狈? 焦勇回头一看,结果浑身都麻了,不是受伤,而是恐惧,自己带来的一百多号人几乎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和面前这个大汉一样装束的二十几人正在围拢,跪在地上投降的人这些人面无表情的随手杀死,因为恐惧好几个明白了投降也要死的人屎尿齐流。 焦勇转过头来,看向面前这个大汉,张开嘴焦勇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无比:“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我是谁吗?” 左边传出一个声音:“怎么不知道,卫县县尉焦大人嘛,焦大人真是辛苦了,平日要维护卫县街面安全,还要东奔西跑拼命抢东西,我们这些人可是久仰了。” “哈哈哈哈哈、”围拢过来的人听了罗烈的幽默的说法都笑了起来,带着浑身鲜血的几十条壮汉的压迫感十足,仿佛是一群地狱爬出的恶鬼在狞笑。 焦勇大喊:“那你们难道敢杀官?你们也和这商队没关系吧?只要拜在本官门下,以后逍遥快活横行无忌,这商队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给你们作为奖赏,只要你们和我焦勇一起干,这两个小娘也归你们,你看如何。” 焦勇不愧是油滑之人,一瞬间就理清楚了思路,马上开始拉拢,说道后来焦勇也心中狂跳嘴唇发干,这伙人实力强大武功高强,任何一个看来都比焦勇要强,要是全拉拢过来,焦勇岂不是掌握了最强的一只队伍,不要说在卫县了,整个黎阳自己都能够横着走。 焦勇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罗烈,刚才罗烈说话焦勇对面的大汉都一言不发,显然罗烈才是这伙人的头,这时王山望匆匆赶了过来,手下的十名老兵在刚才的一阵乱战之中折损了三人,一人是被焦勇劈死,另外两人则是在山贼第一次冲进来的时候战死的。 剩下的七人中几乎人人带伤,毕竟刚才一刻实在是太乱了,王山望刚一接进,本来背对王山望的六个汉子顿时转身,手中的武器指向王山望几人,目光中露出杀气,仿佛凶兽一般想要择人而噬。 “退后,不准靠近,不然格杀。”赵富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刚才的一翻杀戮已经激起了赵富心中的暴虐。 王山望已经听见了焦勇的劝说,心中大急,但他真的不敢激怒面前的这伙凶人,连忙将手中的铁矛矛尖朝地,左手连摆说道:“英雄们,小老儿王山望谢谢各位出手,王家一定会重谢各位。” “让他过来。”罗烈的声音响起,本来已经眼中凶光四射的赵富脸上顿时平和起来,和身后的五个大汉一分,露出一条路来,赵富手一挥示意王山望过去,仿佛是接到了圣旨一般,王山望心中一突,如此武功高强桀骜不驯杀人如麻的汉子,却一句话就变了脸,恭恭敬敬的程度比见了亲爹还厉害,可见这首领对手下的掌控力极强。 王山望将手中的铁矛交给一名老兵,就要走过去,他知道但凭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只怕有武器跟没武器都没区别,所以乐得大方,结果王山望铁矛的老兵低声说道:“王哥,这伙人来历不明,你过去怕不妥。” 王山望苦笑,这还由得自己吗?也低声说道:“不用多说了,等下如果事情有变,不要反抗,不然只怕是死无全尸。”说完不管手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转身就走了过去。 罗烈饶有兴趣的看着脸无惧色仰首走来的王山望,不由暗中点头,这护卫首领还是条汉子,比焦勇这色厉内荏的家伙好多了,罗烈还没有开口,旁边就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你们难道也和这些狗官一样要抢我们的货物?你们都是坏人。” 却是王雨竹看不过眼了,罗烈居然对焦勇无耻的提议不断然拒绝对王雨竹来说就是罪大恶极了,还对王叔这么不尊重,王雨竹就忍不住了,开口就是一张坏人卡飞到罗烈脸上。 王山望心里大叫糟糕,这伙人心狠手辣,虽说没有杀过商队一人,但现在自己这边在他们的武力面前就是案板上的肉,一反手将所有人杀光,货物什么的还不是他们的,王雨竹这个美女再站出来,岂不是更加加剧了他们下决心。 赵足可不管什么女人不女人,敢说小七哥,顿时眼一瞪,杀气四溢:“小姑娘活腻味了?敢这样说小七哥?想死………哎呦。” 赵足刚发威骂了半句,脑袋上就被罗烈一巴掌,顿时将下半句话给打得吞了回去,赵足本来扭头就想发威,一看是罗烈顿时消停了,罗烈一巴掌打了赵足,看着已经被赵足凶相吓得想哭的王雨竹,先对赵足斥道:“杀几个人就影响了心态了?我们只不过是来问路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要杀光才舒服?对女孩子要尊重,我给你说的全忘了是不是?” 王山望、焦勇和王雨竹全部傻眼了,问路?怎么问个路要杀个满山血红,杀那么百多个人只是问路?那焦勇的手下未免死得太冤枉了,要早知道这伙凶人是问路的,焦勇绝对愿意跪在地上将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只求这伙煞星不要出现。 王山望反应极快,马上一拱手说道:“青州顾县王家商队护卫首领王山望,这位小爷,我愿为你们指路,这一带我熟悉的很。” “青州!”罗烈以下所有人都惊呼,大家不是正要去青州吗?真是得来不费功夫,所有人都脸带喜色。 焦勇见状就要开口,罗烈一指他:“你闭嘴,”罗勇马上举起了巨大的斩马刀指向焦勇,杀气扑面,焦勇顿时哑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出声了。 罗勇看向王山望,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青州的王山望,那么我们是在青州境内?” 王山望脸色古怪,看着罗烈自以为和颜悦色的脸,要知道罗烈他们出场实在太血腥太震撼了,怎么和颜悦色都和穷凶极恶差不多,王山望不敢耽搁,说道:“我们是从青州出发跑商的商队,现在是在太行支脉中,向西不到五十里是共城,向东是黎阳,距离青州还要一直向东走十五天才能到。” “什么?共城,往东南走结果走到西南方向了,黎阳还要往西,我们偏得厉害啊。”孙牛惊呼,他比较熟悉河北一带,一听是共城就知道了自己所在位置,:“黄河都还没到,我是说怎么三个月没走出山。” 罗烈知道了,自己带着大家在山中走起了蛇形,弯弯曲曲的走,结果确实是向南了,但是却偏得厉害,看着眼前的商队,罗烈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青州的商队,在青州有土地势力,也是一个安身之地,自己这伙人不如和商队一起走,不就一举两得了,刹那间罗烈就有了决断。 转身看向焦勇,罗烈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了起来:“焦县尉,今日你也没用了,不过我这人最是心软,你死了这么多人,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只要在我手上能胜个一招半式,我就放你走,如何?“ 焦勇脸色大变,知道罗烈等人是想要杀人灭口了,焦勇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再看罗烈体形要比当先的那巨汉小得多,顿时胸中凶性激起,手中大刀一横,说道:“不知道你说的算不算数,不要打败了你又有人出来。” 罗勇浑厚的声音响起:“小七说的话就是我们全部人的决定,你只要打败小七,没有人会拦你走的。” 罗烈慢慢的走进场中,手中拿了一把长枪,这种木杆的长枪是最低等的武器,只有一个铁枪头,和焦勇的大刀根本没法比,罗烈左手前伸,示意焦勇可以进攻了,焦勇左右一看,所有人都露出冷笑看着自己,心一横,左右是个死,杀一个赚一个。 “啊!”一声大吼,焦勇举起手中大刀,就想给罗烈当头一刀,罗烈在焦勇双手举刀的时候动了,闪电般一个前跃,手中的长枪枪尖抖出了一个巨大的枪花,枪尖化成乌光,在焦勇身前滚动,随后罗烈一个闪身退出一仗,长枪已经收到了身后。 “双手举刀速度极慢,真以为身上的铠甲无敌了?破绽百出,蓄势还要装腔作势,腰力是死力,下盘根本没有根,这样的刀劈下去也砍不到人,下辈子好好做人吧,”罗烈的声音响起,“刚才我说的记住没有?以后我要是看到你们饭这样的错,小心皮肉。” 所有人都是一惊,一齐大声说道:“是,绝不会犯这样的错。” 随着这两次对话,王山望才发现,焦勇喉中“咯咯”有声,喉头已经被刺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已经流满前胸,胸前的鱼鳞甲上五个破洞,看那破口又深又圆,鲜血流在焦勇双脚之间,一会就流了一大摊,焦勇双眼翻白,大刀落地,往前扑到气绝身亡,刚好是众人大叫不会犯错之时。 罗烈刺死焦勇电光火石,暴烈非常,一个转身,罗烈带着脸上的鲜血对着王雨竹露出自以为阳光的笑容说道:“美女贵姓?” 第十八章 战后 随着罗烈一声“美女贵姓?”王雨竹姑娘双眼翻白,小脸苍白往后就倒,原来被罗烈凶残的模样吓晕了,小丫鬟雨丝也是和王雨竹一般表情一僵晕了过去,两女面对这样惨烈的厮杀,地上尸体都有一百多具,都是死得惨不可言,能够坚持到现在都不容易了。 王雨竹这段时间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商队的前途,家乡父老的期盼,结果又诸事不顺,加上发生在面前的残酷厮杀,毕竟是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在看到罗烈杀死了焦勇之后,知道商队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于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昏了过去。 王雨竹这一昏时间恰到好处,正好是罗烈问话,看上去好像是被罗烈给吓昏了,小丫鬟雨丝却不一样,她却是石碑面前惨烈的战场给吓昏的,这下罗烈可说是威风凛凛,一句话吓昏了两个女孩子。 自罗勇一下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全部人放声大笑,连罗勇一向稳重的性格在此时也开怀大笑,罗烈脸上又怒又窘,涨红了脸,心中大骂:尼玛,老子就这么可怕,那么温和的一句问话,两个小姑娘居然来个晕倒,太蛋疼了。 同时罗烈脸上挂不住,转过身来对着一伙幸灾乐祸的家伙骂道:“笑个屁,有这么好笑?不准笑。”却没有想到平时很听话的众人这时笑声更大了,罗勇笑得最开心,自罗烈山神庙醒来之后,就变得沉稳多智,完全没有原来少年的天真了,这回看到罗烈露出少年人真性情,罗勇觉得罗烈还是原来那个弟弟,心里所有的疙瘩都丢开了,只是看着弟弟笑,开心地笑。 罗勇走过去,摸摸罗烈的头说道:“小七真厉害,杀气无敌,一下两个女子都被你吓昏了。” 罗烈羞恼的一甩头,将罗勇的手甩开,索性不理这群疯子,转身对目瞪口呆的王山望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想加入商队,成为商队护卫,不知道可不可以,你看,我们二十八人都是很不错的护卫,能打能吃苦。” 王山望张大了嘴,但是哪里敢说个不字,就像是羊群中突然出现一群猛虎想要和羊群一起吃草一般,王山望现在的感觉就像那群倒霉的羊,这群厉害无比的人居然要加入自己商队做护卫,这不是开玩笑吗? 王山望木然的点点头:“这,诸位好汉要加入我们我当然欢迎,只不过……”王山望的“只不过”还没说完,罗烈就一挥手打断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这位王大哥了。” 罗勇这时转身一瞪眼,后面的笑声立马止住,罗勇下令:“赵富你带一半人马上打扫战场,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理出来,没死的给个痛快,”罗勇一张望,孙牛正在拔出插在敌人尸体上的羽箭,就喊道:“孙牛,带上剩下的兄弟去将我们的东西拿过来,陈实、杨虎山怕是等得不耐烦了,快点去。” 孙牛“呲”的一声拔出一只羽箭,大声的答道:“好咧,常七、范猛、张翻……….你们跟我来,东西不少呢。” 罗勇走到聚到一起的商队护卫面前,说道:“没受伤的跟着打扫战场去,你们这些菜犊子不血战几场排不上用场,先适应下尸体去,你们仔细把死去的自己人尸体分出来,受伤的我来处理。” 罗勇看着面前这伙没有动的护卫,这些护卫还是惊魂未定的状态,听了罗勇的话居然没有反应,还傻站着,罗勇不由摇摇头,毕竟是没见过阵的新丁,这会没有哭出声来都是好的,王山望连忙说道:“还不按这位大哥的吩咐去做,动起来啊。” 这些护卫脸上才恢复了一些活人气息,突然“哇”的一声,长生突然拄着自己的长枪呕吐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这时非常的浓重,长生终于知道自己这次是死里逃生了,满地的血肉顿时让长生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地上正好有一具尸体灰白的死鱼一样的眼睛正瞪着长生,长生顿时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长生一吐,就像是信号一般,还剩下来的三十多个护卫顿时吐了个昏天黑地,这些人不是没有见过死人,这个乱世每年都要饿死人,不过真正战场上血肉横飞死无全尸的尸体却一个都没见过,何况是从绝望到安全,这种心里巨大的反差也让这些没有真正经受过训练的年轻汉子承受不起了。 罗勇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这些刚才还能和数倍于己的敌人战斗,现在却吐得昏天黑地的青年,没有说话,罗烈慢慢的走到罗勇身边,轻声说:“这些人不错,主要是没有见过血,习惯了就好了,还有就是训练明显不好,大哥今后要费点心,再打几次就会好了。” 罗勇回头看着罗烈,眼中有着询问,罗烈明白大哥的疑问,轻轻点头说道:“要训练他们,我们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二十多人,到青州还有不短的路,武功不用教,先教会他们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再说。” 这一刻罗勇仿佛和罗烈心灵相通,兄弟俩想到一块去了,罗勇本来的意思也是要这些人锻炼下,只不过罗烈想得更远,但现在就没有和大哥说,这时苦胆水都吐得差不多的石头慢慢的直起身来,虽说腿还有点软,但脸上已经现出一点坚毅,将手中的长枪倒插地上,就晃晃悠悠的向收拾尸体的赵富等人走去。 护卫不少人看到石头的行动,也都咬着牙跟上去,大家都是男子汉,谁也不愿输给谁,凡是身上没伤或轻伤的,都支撑着加入打扫战场队伍中,赵富微笑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石头,那笑容有点诡异,手中使劲,就丢给石头一具尸体,赵富说道:“清理好的尸体都搬到那边去,你们搬尸体,我们清理。” 石头下意识的一接,手中一沉,石头低头一看,手中抬了半截尸体,正是被罗勇腰斩的其中一个山贼的上半身,头上还中了罗烈一枪,整个天灵盖都不见了,红的白的一塌糊涂,死人脸上还保留着最后死时的绝望、痛苦和恐惧,死鱼一般的眼睛像是等着自己。 石头脸色顿时青了,手中尸体滚落地上,一弯腰,石头又狂吐了起来,这时胃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吐出来的无非就是清水和胆汁,赵富嘿嘿笑了起来,眼中带了点藐视,这帮菜犊子,这样的表现是真的让尸体堆中爬出来的赵富看不起。 军中汉子就是这样,所有道理都是实力,你拳头大有实力,所有人就服你,不然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罗烈和罗勇都看到了赵富的行为,两人都没有出身,一转身和罗武一起,三兄弟开始将受伤的商队护卫抬到干爽一点的地方开始救治。 石头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一般狼狈,生得牛高马大的石头在王家庄也是有名的汉子,没想到这次吐的什么脸都没有了,石头也看到了赵富的表情,心中一股血气涌上,止住了呕吐,慢慢的站直身体,将那具拖着内脏的尸体抱了起来,也不管脑浆都涂在了肩膀上,就往赵富指定的地方搬。 赵富没想到石头还有这般胆气,不由得守住笑,点点头,转身就和其余兄弟收拾起地上尸体,赵富他们打扫战场非常迅速,没死的山贼直接一刀杀死,身上的皮甲武器全部剥下来,连内裤都不放过,剥得赤条条的就往原地一丢,等着商队护卫来搬,弄下来的衣甲武器全部堆在一起,两个人伺候一具尸体,速度快的惊人。 还好王雨竹晕过去了,被王山望抱到了帐篷中,不然看到这种赤条条的尸体山这种场面,估计害羞和恐惧又会让她再昏一次,不一会山坡上去拿东西的孙牛回来了,十几条大汉身上背着小山一般的东西,全是兽皮和药材。 药材在内用整块的兽皮包好,杨虎山和拄着一个拐杖的陈实在后面跟着,虽说两人的伤还没有全好,但现在自己走路没什么问题了,杨虎山只是失去一条手臂,腿脚倒是没伤,陈实这几个月也开始练功,平衡什么的完全没问题,所以一行人走得飞快。 “嘭嘭嘭”毛皮大包全部丢在地上,成了一个小山,孙牛带着人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行列,速度一下就加快了,商队护卫的尸体身上的东西都没动,商队死了二十一人,因为焦勇他们来得太快,一瞬间的死伤是惊人的。 商队死去人的尸体整齐的摆成三路,而焦勇连同他手下的尸体就没这么客气了,已经堆成了三堆,焦勇也被扒得赤条条的,在中间一队尸堆最上面,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圆睁着,收拾好的长枪一捆捆的放在地上,腰刀也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带着血迹的皮甲堆了两堆。 孙牛和赵富带头开始用腰刀在地上掘坑,这些人力量已经练得很大了,手一送,腰刀深深的扎进雨水泡过的泥中,一翻腕,一大块泥土就撬了起来,赵足手上控制的不好,“啪”的一声手中的腰刀撬断了,赵足不以为意,重新拿起一把腰刀挖土,反正缴获的腰刀多着呢。 石头想上去帮忙,被赵富挥手赶开了:“去去,你们差不多了,都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做了,小子不错,有前途。” 赵富对石头这个倔强的小伙子觉得比较对眼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火长的人头被砍下掉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是吐得一塌糊涂,后来恐惧变成愤怒,那一战亲手斩杀了三名敌兵,赵富觉得在石头身上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般,所以也就不再捉弄石头他们了。 王山望将王雨竹两女安顿好,转身走出帐外,发现整个营地都弄得井井有条了,三个大坑已经慢慢成型,罗勇三人正在救治受伤的护卫,受伤的护卫有十一人,包括表现英勇的长生,长生肩头中了一刀,还好被枪杆挡了一下,没有伤到骨头,只算轻伤,但里面的六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都是重伤,四人被砍断了手脚,这种伤在现在就是残废的命,还有两人伤势最重,其中一人是王山望手下老兵,胸前中了一枪,贯穿前后,已经不行了,罗烈虽然有一手外伤医术,但对这种伤也无能为力,毕竟罗烈不是外科医生,何况就算是外科医生现在什么也没有,也对这种伤势无法。 另一人是胸前中刀,豁开了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虽然罗烈已经将流出体外的肠子塞了回去,但这人的性命看来也是保不住了,罗烈是知道,这种伤势其实最怕的就是感染,现在这两人是没法回天了,肠子流出的那人已经进入了弥留。 王山望走了过去,那受重伤的老兵睁开眼,看着王山望,嘴唇动了动,发出很小的声音,王山望俯下身体将耳朵贴在他嘴上,那老兵说道:“王大哥,我不成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王大……哥……”说道这里嘴边鲜血涌出,再也说不下去了。 罗烈知道这是肺部的鲜血涌出来,人马上就要没了,王山望脸上都沾了这老兵吐出的鲜血,王山望支起身体,坚定地说道:“顾成,你的儿女我王山望会照顾,以后他们就是我的儿女。” 王山望说完这话,那老兵眼中露出了安心和解脱,头一偏,咽下最后一口气,王山望脸上挂满了泪水,王山望手中的十名老兵现在只剩下了六个,其中两人都是被斩断了手,身上还有刀伤,另外四人也全在伤员这里,毕竟焦勇冲上来的时候十个老兵一步不退的守住营门,所以折损也是最大的,要不是这十名老兵,商队的伤亡只怕还要上升许多。 罗勇走过来,对王山望说道:“东家不用伤心,既然吃了这碗饭,脑袋就是挂在裤腰上了,至少是胜利之后死去,不会连尸身都被扒光,不要太伤心了。” 王山望这才回过神来,摸了一把眼泪,说道:“这位壮士,我痴长几岁,不要叫我东家,我也不是商队的主人,叫我王哥好了。” 罗勇一咧嘴:“那好,王哥,我姓罗,这两个都是我弟弟,一个叫罗武,是我二弟,一个叫罗烈,是我三弟,以后你直接喊他们名字就是,这些伤患要休息几天才能上路,不然只怕还要死几个,修整几天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二十八个兄弟以后就要王哥照顾了。” 王山望连说不敢,这时孙牛他们已经将坑挖好,正在将焦勇等人的一百多具尸体丢进坑中,天已经漆黑,孙牛他们点起了十几根火把,火光中人影摇曳,衬托着尸体和无精打采的商队护卫,显得无比凄凉,但王山望却是松了口气,虽然损失惨重,但货物还在,还加入了二十几个战斗力强横来历不明的人,也算是过了这个难关,以后的事情再说吧,看了一眼罗勇比较憨厚的相貌,王山望心中微微的有了一点放心。 第十九章 启程 “嗵”一声响,一头巨大的山鹿起码有两百斤重,被罗勇丢在营地中间,鹿头被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是罗勇用手直接扭断了脖子,帐中的人都出来了,石头冲在最前面,开心的大叫:“罗大哥,今天又弄了这么大头鹿啊?有口福了啊。” “就是就是,罗大哥他们太厉害了,天天有肉吃真幸福啊。” “你小子上次直接吃吐了,真是浪费。” “说我,你小子没吐,不过要都直不起来了,就在火堆边睡了一宿。” 众人七嘴八舌的很是兴奋,商队加入了罗烈一伙人,将自己战死的同伴掩埋了,也不千里迢迢的运回顾县了,照王山望的说法,本来就是人命不如狗的时代,死了就地埋了就是,有那精神不如多顾顾活着的人。 商队在这个小山坡住了五天,这五天两边的人都开心坏了,罗烈他们是没滋没味三个月,什么吃的都没盐,真正的嘴里淡出鸟来,何况三个月天天烤肉煮肉,都吃腻了,于是吃起护卫们的干粮那是一个爽啊,何况本来就是贩盐的,这几天吃着干饼子罗烈一行人都是眉开眼笑。 而商队护卫则是基本上见不到肉,这里正好在山中,罗烈一行人打猎那可是轻车熟路,每天大大小小的猎物都是肉食,商队护卫也觉得这几天是在天堂,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这回罗勇又弄回来一条鹿,人人都是兴高采烈。 罗勇身上穿了一套皮甲,衣服也不是那种毛茸茸的兽皮了,焦勇一伙人送来了足够的穿的,不过罗勇现在身高合适的也许有,但肌肉已经非常发达了,所有的皮甲穿上都显得小了点,于是罗勇现在身上的皮甲是两套皮甲合在一起该的,罗勇站在那里不怒自威,身材壮硕得压迫感十足,商队的这些小伙子都只是围着鹿高兴,没有一个敢走到罗勇身边。 罗烈他们一个没在,全部到附近山里练功去了,罗烈说的,不能教授这些商队护卫武功,众人当然只有点头的份,所以这几天练功都在山中,罗勇虽说年纪最大,但已经稳步进入了练筋的层次,开始显现不同的风采,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山君伸腰猛兽磐石,加上身高极高,那是一个猛字都难概述。 罗勇第一个完成了练功,就到山里去打猎,结果一头鹿经过罗勇所在的大树下,罗勇一跃而下,搬住鹿角一扭,就猎到了一头大鹿,足够大家吃上一顿了,不一会罗烈带着众人回来了,孙牛和常七收拾猎物最快,就拖了那鹿去收拾了,一伙护卫兴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罗烈则抖动着双臂慢慢走到大哥身边,罗烈早已经是到达了安静的人,此时不过是将自己的功夫又练回去,力量和整个身体的基础要慢慢来,但所有的感觉在熟悉了身体之后慢慢的回来了,罗烈自然是所有人中进步最快的,罗勇和赵富赵足兄弟排在罗烈之后,但有个人是罗烈没有料到的,就是只有十八岁,比罗烈只大了几个月的江裂虎。 这江裂虎岁数不大,家里也是世代猎户,生他的时候父亲正好窝弓杀死了一头猛虎,正在家里剥虎皮,于是就取名江裂虎,名字威猛这江裂虎长得也是虎头虎脑,身高仅比罗勇矮了一点,很是长大的一条汉子,江裂虎不爱说话,但最佩服的就是罗烈,因此是最用功的一个,加上本来底子就好,于是练功是所有人中间仅次于罗烈的,甚至比罗勇的进步还快,已经将练筋练到高段,只要营养一直跟上,进入练骨完全没问题,这也引起了罗烈的注意,加强了对江裂虎的指导。 江裂虎的父亲被燕国镇北将军慕容臻指定上缴虎皮十张,无奈之下严冬进山猎虎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耽误了慕容臻的虎皮,家里所有人被卖为奴,当时才十四岁的江裂虎成为了马奴,也就是为胡人骑兵牧马的奴隶,后来因为姐姐被鲜卑骑兵虐杀,江裂虎直接杀了督管出逃,逃到了当时正在和鲜卑作战的冉闵军中,十四岁成为了一名步兵。 江裂虎作战勇敢,虽然年少却是立功不少,于是十六岁的时候被选入乞活军,邺城一战江裂虎杀死五名敌骑,随冉闵突围时被用锁链连起来的鲜卑骑兵撞晕,又被罗勇扛上了山,于是也成为了山神庙二十八条好汉之一了。 对于罗烈神功天授,江裂虎羡慕得无以复加,他是真正见过冉闵无敌风姿的人,所以更加对强大的武力向往,当自己也能够学得这种武学之时,江裂虎爆发了惊人的热情,罗烈原来见过家里兄弟练武的情形,师傅要不停的督促,徒弟才会勉强练练,江裂虎却不是这样,要罗烈出言让他停下练功,不然这傻小子只怕会练得自己吐血,这也让罗烈真正的对现在的人有了个只观的认识。 所有人都知道,练好武功才能够在这个乱世有保命的本钱,才能够吃饱不会被变作奴隶,练功时罗烈布置好了功课,那是根本不用监督的,也省了罗烈很多心。 罗烈这时也是身上穿了一套皮甲,洗干净了血迹的皮甲外面被擦得干干净净,罗烈修长的身形在罗勇身边,两兄弟除了脸型相像,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罗勇一看就是冲锋在前的猛将类型,宽处高度都要比罗烈大了不止一圈,罗烈是速度型的,看上去就像是人熊边上站了一头花豹。 帐门门帘掀开,雨丝端着一个小铜盆钻了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罗家兄弟,顿时小脸发白,想退回去又太明显,上前吧又不敢,顿时愣在了门口。 罗烈看见这情形那还不知道原委,他也觉得难受,这小丫鬟简直是莫名其妙,怎么会怕自己怕成这样?罗烈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和颜悦色的和雨丝说话,却没有想到小姑娘丝毫不给面子,惊呼一声就钻回帐篷里面去了。 罗烈目瞪口呆,罗勇忍笑憋红了脸,帐篷门帘一掀,王雨竹大小姐出马了,一出来王雨竹就怒瞪罗烈,俏脸气得通红,对罗烈就嗔道:“罗烈,你又欺负雨丝,都要把雨丝吓哭了,再这样扣你月钱。” 王大小姐可是不怕罗烈,罗烈一行人加入了商队,王雨竹心里就将罗烈等人等同于长生他们了,一点也不客气,特别是罗烈,王雨竹认为自己昏倒和罗烈无关,可是所有人都认定了王雨竹是罗烈吓昏的,这让自幼好强的王雨竹情以何堪,所以怎么看罗烈都不顺眼了,于是这几天罗烈受苦了,任何小事王雨竹都会对罗烈嗔斥一翻,王雨竹对罗烈的威胁惩罚就是扣月钱。 这时的货币几位混乱,东晋的晋钱,冉魏的魏钱,前燕的燕钱,加上只要有条件的地方豪强都会铸钱生利,整个货币系统一塌糊涂,贵金属向黄金和白银就成为了交易的主要货币,同时以物易物也是大行其道,所以罗烈一行人的月钱是钱一半粮一半,当时罗烈耍了个手段,和王山望谈的是粮要吃饱为准,钱则是换成了月银一两。 罗烈这二十几人全是难得一见的好手,王山望觉得这个价钱一点不贵,就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后第一顿饭就领教了练武之人的厉害,几乎将商队的五十几人吃五天的口粮一顿就吃掉了一半,王山望才发现这伙人完全是人形饭桶,一个人相当于四个人的胃口,要不是罗烈等人后来打猎补充了大量肉食,商队的干粮早就吃光了。 王山望走出了帐篷,正好看到王雨竹在威胁罗烈,和站在一边忍笑的罗勇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同时转身,离开了。 罗烈看着俏脸红彤彤气鼓鼓的王雨竹,心中仰天长叹,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个姑奶奶了?三天两头的找自己麻烦,难道不怕自己杀人如麻?仔细一看王雨竹,长得娇俏可人,小嘴如菱角,红红的,让人想咬上一口,粉嫩的脸颊上迎着夕阳有细细的绒毛,看上去更是可爱,身穿一套男人长衫,腰间用一条丝带系住,一下显出了女人身材的娇美,臀儿圆圆胸脯鼓鼓,发育得不错啊,罗烈根本没有注意王雨竹小嘴里说的什么,直接走神看向了王雨竹的胸。 王雨竹大恼,这罗烈眼光好放肆,直接盯着女儿家的胸看,这种感觉令王雨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羞又窘,这下落霞扑面,却是三分恼怒带了七分娇羞了,王雨竹一跺脚,一脚就踢在罗烈的小腿上,随后惊呼一声弯下了腰,王雨竹这一脚没有踢疼罗烈,却将自己的脚指头踢疼了。 罗烈一脸茫然,心中鄙视自己,不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吗?自己久经岛国动作片考验的人怎么会出神?不过,十七岁发育得真不错啊,那小腰扭得,小屁股溜圆啊,额,帐篷门帘迅速开合,王雨竹首领的倩影消失了,留下还在发呆的罗烈,对罗烈这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王雨竹不想再理会了。 晚饭时候整只鹿被加起来烤得金黄,王山望坐到罗烈身边,看着罗烈一口饼子一口鹿肉吃得爽快,问道:“什么时候出发去共城?这都修整了五天了,伤患最重的伤都已经稳定了,再等下去真的赶不上春耕了。” 王山望何等老到,早就看出了这只队伍真正的首领就是罗烈,也不禁对罗烈这个明显看上去很年轻的首领好奇起来,这几天没有少对罗烈等人的来历试探,众人都是讳莫如深,对王山望都是一问三不知,王山望今天打算再试试。 罗烈一口吞下口中的肉,说道:“明天就走,本来吃饭之后就说,不过王哥问了,就先说了,共城就不用去了,我们黎阳不是有熟人吗?直接回黎阳,说不定能够将盐脱手,换了粮食种子就走,不然真的去洛阳,回去什么都耽误了,去汴州的结果也一样。” 说着罗烈瞟了王山望一眼,看见王山望还想说话,就说道:“我知道王哥对我们的来历有疑问,今天就告诉王哥,免得以后心中有疙瘩,我们是大魏乞活军中士兵,邺城一战皇上兵败,我们战场上留了一条性命逃进深山,一直在山中走了三个月,才遇到了你们。” 看见王山望若有所思,罗烈接着说道:“皇上兵败被擒,邺城被鲜卑围困,我们根本回不去了,我们这些败兵现在只想活下去,大魏这次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所以我们一路向南,本来是想去青州,没想到走错了方向,不过遇到了王哥你们也算是没有走冤枉路了,这也是缘分,今后我们真的就跟着王哥你们走了,我们军汉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身打仗的本领,定能护得王哥你们周全。” 王山望脸色松弛了许多,罗烈一席话令王山望真正的放心了,乱世中两方能够在一起是最有利的,罗烈他们想必也不会做那杀人劫货的事,反正就算是罗烈要下手,自己这边也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王山望放下心思,扯下一大块鹿肉大嚼起来。 第二天,商队拔营而起,向着黎阳出发,又是一个好天气,在护卫的吆喝声中,驮马排成一列,带着清晨的露珠开始移动,王雨竹骑在马上,板着小脸,这只拼凑起来的商队一半的人变了,但人数上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迎着朝阳升起的地方,罗烈踏上了自己新的旅程。 第二十章 乱世劫难深(求推荐收藏) 王山望和王雨竹两人都目瞪口呆,商队护卫们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从商队出发时候开始,罗烈就带着二十七个人开始发疯,一百斤一包的盐包每人抱了一包,开始小跑前进,身上武器衣甲齐备,几乎和驮马跑得一样快。 商队的护卫一边小跑一边赶着驮马加快速度,结果一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罗烈等人看上去没有疲累的感觉,而商队的每个人都累的要死,要知道罗烈他们是包着盐包,可不是扛着,找罗烈的话来说,就是练腰腿之力和双臂的力量,而且还能练平衡和体力分配,罗勇还背着那把巨大的斩马刀,身上的负重超过了两百斤,一脚踏下去似乎地面都在抖动,直看得商队所有人张大了嘴合不拢。 这样还不算完,中午休息之后罗烈看大家还有余力的样子,干脆就要求凡是超过了商队的人,就立即回头冲到队尾,然后再赶上去,始终要保持比商队前进的速度快,这下众人有一定的压力了,杨虎山虽然失去一臂,但还是和大家一起背包,这种魔鬼式的练功方法,让王雨竹和王山望真是大开眼界,王雨竹心里只是嘀咕:“这还是人吗?” 商队的护卫心里估计也是这句话,驮马减轻了一半的负重,顿时走得轻快起来,一半的驮马背上了罗烈他们在山中弄到的皮毛和药材,整只队伍前进的速度是来时的一倍,中午出发只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卫县郊外。 此时的卫县看上去闹哄哄的,城门大开,城中百姓携家带口在路上排成了长长的人龙,牛叫马嘶呼儿唤女声不绝于耳,这时罗烈他们消停了下来,将盐包放回了马队,跟随着人龙往前慢慢走。 孙牛一转眼就不见了,不一会就回来了,对罗勇说道:“卫县在黄河北岸,鲜卑骑兵要到了,所以城中百姓十分恐慌,都要向难逃,一天以前就开始逃亡了,已经形成了流民潮,不少从北面逃来的百姓也混在中间,卫县城中只有两万不到,但光是路上的流民看上去就超过五万了。” 罗勇和罗烈都抬眼看去,流民的队伍一直顺着大路铺向远方,根本看不到头,其中一半以上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走在路上面无表情,机械的迈步,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不关心,罗烈亲眼看见一个瘦得像骷髅一般的男子走着走着就一头扑倒在地,没有了声息,威风吹动这个男子身上不能蔽体的衣服,又黑又带着干硬的血迹。 罗烈只觉得心中震撼,生长在红旗下的罗烈还真的没有见过流民迁徙时的惨状,眼前这一幕令罗烈本来明朗的心情一下低落了下去,中原百姓何其苦啊,好不容易建立了冉魏汉人政权,谁知道安稳日子没多久,鲜卑人又来了,出于对胡人的恐惧,大多数河北汉人开始南逃。 现在是三月啊,一个冬天之后百姓手里根本没有什么粮食,还要往南逃,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何况鲜卑的骑兵就在后面追赶,更是死伤众多,路边已经有零零星星的尸体倒毙路边,卫县的南门外有一片窝棚似的东西,明显流民来到卫县时没有进得了城,不过现在卫县的百姓也加入了逃难的人群。 罗烈看着这等景象嘴里囔囔的说道:“这时何等惨象难道官府不管么?” 罗勇一拍罗烈肩膀说道:“小七,现在这些百姓还能够往南逃,至少能够活下一半,当年我们往南逃的时候,那才是死得惨,十亭中能有一两亭逃到河北都是好的,现在皇上被擒的消息只怕令河北的不少官员都有了别的想法,所以根本不会有官府的人来管,何况就算官府想管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 王山望在一边听到了罗烈和大哥的对话,叹口气说道:“是啊,大难临头各自飞,有死战不降的就有只想自己的,黎阳太守张成寿就是这种人,我们在黎阳的时候张成寿就在囤积财货粮食,当时早有人看出张成寿是要等鲜卑一到就弃城南逃,黎阳在南岸,都没有据城死守的决心,张成寿也是枉为男子了。” 罗勇这时盯着路上的流民不说话了,脸色越来越凝重,罗烈见大哥不说话,问道:“大哥,怎么了。” 罗勇说道:“看情形不对,卫县的百姓还有口粮,北来的流民肯定已经断粮了,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你看那卫县的百姓都是千人聚成一堆,青壮在外,防备的肯定是北来的流民,看来已经出过事情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王山望一惊,连忙点头,罗勇大声喝到:“所有驮马摆成双列,孙牛你带几个兄弟到商队后面防备,所有人武器拿出来,凡是有人靠近先警告,不听的格杀无论,我们的兄弟都在外围,商队原来的兄弟在内,弓箭手到马背上去。” 罗烈有点不理解:“大哥,不用杀人吧?”在罗烈看来这些流民根本动不了自己这些人,何必杀人呢?都是可怜人,被战乱逼迫得身不由己而已。 罗勇瞪了罗烈一眼,又大声喊道:“都给我注意,我们拖着盐包流民不知道是什么,要是有人乱喊抢粮的,孙牛你给我第一时间射死煽动的人。” 商队顿时忙碌了起来,驮马被赶成两路并排,所有人都弓上弦刀出鞘,护卫和罗勇手下人马围住商队,如临大敌。 罗勇看着罗烈,见罗烈还是满脸不理解,就说道:“小七,你知道一个人饿疯了会做什么事情?当年我们南下的时候你还小,你大哥我在断粮两天后,为了保住你的小命,和你二哥一起亲手杀死了二十多人,抢到了口粮,才让你活了下来,你知道被我和你二哥杀死的人怎么样了?” 罗烈脸色一僵,才知道大哥也是为了吃的杀过人的,罗勇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天边传来:“那些尸体全部被饿极了的人吃了,流民是非常可怕的,加上人数太多,要是他们全部疯狂的涌上来,我们就只有丢掉货物杀出条血路走人了,这几万人不震慑住,难道我们五十几个人能够把他们全部杀光?” 罗烈低下了头没有了声音,一直以来到了这个时代,罗烈心中更多的是兴奋和开心,能够真正的有机会再从头追寻武道,罗烈很享受这个过程,随后一直在山中,其实过得也不错,能够练武,野味也是不少,罗烈对这个时代真的没有直观的认识,直到今天,罗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要是没有两个哥哥的回护,自己只怕也是死在逃难的路上了吧?两个哥哥没有一身武力,只怕自己也是尝过人肉的味道了。 罗烈拳头握得嘎吱有声,深深的无力感包围全身,眼下就是天下大势,自己哪怕加上这二十八条汉子,又能够做多少呢,一直以来罗烈只在寥寥的书中看到过五胡乱华时期中原的黑暗,现在只是看到了一个角落,却是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的。 武功再高有什么用,冉闵武功够高了吧?最后的下场罗烈知道,胡人和汉人之间的上百年的仇恨使两边根本没有办法调和,整个北方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说恨?罗烈其实不恨流民,他恨自己没有本事帮助更多的人,也很胡人的野蛮残忍。 “小七,不要想太多,大哥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保护你和二弟,你现在也成了男子汉了,那么就尽自己能力守护身边的人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们没有能力去管。”罗勇的话令罗烈神志一清,抬起头,罗烈反手将长枪横卧,是的,现在没有能力,管不了这么多,先守护自己身边的人吧,罗烈对大哥的行为理解了。 罗烈加快脚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王山望走到罗勇身边,说道:“小七哥没事吧?” 罗勇咧嘴一笑,抽出了背后的斩马刀,说道:“没事,小七想通了,我们慢点走,天黑前就算到了渡口也不要和流民混在一起,明天天亮再到渡口去。” 流民的队伍仿佛无穷无尽,虽然商队走在了最后面,但还是引起了流民的注意,北面过来的流民走了将近两个月,鲜卑并没有一来就强攻邺城,是扫平邺城周边州县,彻底断了邺城周围的援军,所以开始逃走的时候河北起码有一百五十万百姓南下逃难,卫县这边来的不算多,只有不到五万,不过也是了不得的数字了。 流民不但看到了商队护卫们的刀枪弓箭,也看到了驮马背上的一包包盐,但谁知道那是盐不是粮食?于是围在商队边上的流民多了起来。 因为有盐,在山中修整的五天商队腌制了不少兽肉,配合留下的干粮,粮食是足够吃个十天以上,本来到黎阳粮食应该问题不大,但这时候流民太多,只要将粮食拿出来,那就是大祸,商队的所有人除了罗烈,都知道流民失控的厉害,根本没有人理会流民的靠近。 一个衣不蔽体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看不清脸面的孩子,一下跪在的商队边上,用嘶哑的声音哭道:“这几位大爷,求你给点吃的,孩子要饿死了,孩子他爹死了,被胡人杀了,小妇人什么事情都愿做,只求给点吃的救救孩子。” 这妇人身后跟着几十个老弱妇女,跟着跪在地上,一片哀声响起,商队众人脸上都带了不忍,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罗勇和王山望,罗勇却是一脸木然,随着商队前进,根本没有反应,而王山望则像老僧入定一般,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两人经验老到,知道只要口子一开,后面跟着的足有上千人就会一拥而上,这些老弱能不能吃上东西不说,自己这些人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到商队没有反应,当先的妇人哭倒在地,虚弱得已经站不起来,绝望的眼神令商队的人都避开她的眼神,乞讨的这队老弱后面跟着百多民青壮,看上去状况要比前面的人好很多,手中拿着一些农具作为武器,对商队冷眼观察,目光中凶光四溢。 王雨竹一催自己的红马,跑到了队伍前面罗烈身边,小嘴嘟起来对罗烈嗔道:“这些人好可怜,我和王叔说给点吃的,王叔却骂我。” 罗烈一笑,还没有开口,身边一匹驮马上站着的常七就说道:“王哥说得没错,根本不能给吃的,看到跪着的那些人身后的青壮了没有?前面的这些人就是来试探的,有吃的给说明我们还有余粮,后面的就会冲上来杀人抢粮,看到当先的那个汉子没有?现在满地都是要饿死的人,还满脸油光,就是在说话那人,他一定是吃人肉的。” 王雨竹一惊:“吃人肉,常大哥你怎么知道的?”王雨竹想起吃人肉,胸中一阵翻滚,很是恶心,小手拍着自己饱满的胸脯,胸前微晃,罗烈眼睛一亮,真是发育得不错啊。 常七却是一直注意不远处的流民,回答道:“那人开口说话牙根微黑,那是吃人肉才会出现的牙齿颜色,所以那家伙和身后的百把号人是靠吃人肉活过来的,这种人已经是眼中只有活命什么都不顾的凶徒了。” 罗烈心中一动,人在疲饿的时候肌酸大量累积,要是吃了这样人的肉,牙齿会形成酸结,就是微黑的样子,常七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难道常七也吃过人肉?罗烈就打算问问常七。 这时常七突然在马背上站直了身体,手中的弓一下扯了一个满,低喝一声:“小心,这些人要动手了。” 第二十一章 我要救人(求收藏推荐) (写得很快了,大家票票也比较给力,能够再给力点吗?偶顶得住!) 见商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站在后面的那些青壮忍不住了,百多号人将前面跪在地上的老弱推开,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当先那常七说吃人肉的汉子手中提了一把长枪,是冉魏步兵的制式长枪,不知道这家伙那里得来的,身上穿得不算干净,但却是非常整齐。 这伙人觉得自己的人数多过商队,上来的时候有点肆无忌惮,虽然看到商队整齐的刀枪有点害怕,但仗着人多居然就逼了过来,赵富可不会客气,手中长枪往前斜指,大喝一声:“再敢向前格杀勿论,退后。” 赵足和哥哥配合,两只长枪加上跟在兄弟俩身后的十名商队护卫,弄出一片小小枪林,看上去气势不凡,上来的流民青壮骨子里还是百姓,一看这架势就停了下来,但饿狼一般的眼光却是在商队的货物上不停的扫视,王雨竹和雨丝两个粉嫩的女子身上落的目光也是不少。 但他们看两女的眼神不是**,完全是食欲,像是盯着美味的食物一般,王雨竹厌恶的绌起眉头,小嘴嘟得更高,却拿这些人没办法,只好狠狠盯着罗烈,嘴里小声骂道:“畜生,吃人肉,都是坏蛋。” 罗烈那个冤枉啊,美女你骂那些流民就当面骂吧,对着我骂是什么章程?罗烈郁闷无比,一股邪火就窜了上来,心中兴起了捉拿王雨竹的心思,就说道:“月娘啊,这些吃人的家伙这样可恶,等下我将他们全杀了,将人头送给月娘你解恨可好?” 王雨竹吓了一大跳,瞪大了一双美目:“你这杀人狂,我要他们人头干什么?他们….他们可是有一百多人,你打不过的。”随后王雨竹反应过来自己说到后面怎么像是在关心罗烈这可恶家伙了,连忙转过脸说道:“去吧去吧,懒得管你去死……” 跑到王雨竹身边寻求保护的小丫鬟雨丝这时也瞪大了美目,看看王雨竹,又看看罗烈,这两人怎么回事? 王雨竹也觉得自己好像再对罗烈撒娇一般,一张脸红得像要煎鸡蛋,索性扭过身子拨转马头不理罗烈了,罗烈却是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搞的?自己开个玩笑,这个小女人像是表演变脸一般在自己跟前脸红了又红,像是深层染色一般,说一句话脸红一点,最红成了女关公了。 且不说两人在这边小小暧昧,那群流民走过来之后,站在首领模样人旁边的一个汉子高呼起来:“这些狗官,有粮食都不分给我们,我们怎么办?都给我…………” 当先那汉子得意洋洋的等着自己手下吼出“上”这个字,然后自己就会带着手下和流民冲上去抢光这伙商队,两个美女在吃掉以前还能够让大家开心下,真是不错。 这汉子突然觉得耳边“嗖”的一声,喊话那人却没有了声音,最后一个字居然卡住了,这人十分机警,立时一矮身退了几步,一下退到了身后的人群中,这时第二只羽箭一下射到了那人身后的一个汉子咽喉中,鲜血顿时冒了出来,这人被惊出一身冷汗,再一看,喊话那汉子嘴里正插着一只羽箭,箭尖都从后颈透出,鲜血从嘴里和后颈流出,人站在那里已经开始抽搐,显然是活不了了。 这两箭是常七和孙牛射的,只不过孙牛的一箭晚了常七一瞬,结果居然没有射中首领,只射死了一个手下,常七是记得罗勇的吩咐,一有人煽动立即射死,不能然流民随着煽动失控。 罗勇这时高喊:“我们也没有粮食,但谁要敢冲上来乱来,那就不要怪我们刀枪无眼,过了渡口到黎阳就会有粮食发下来,不要将性命送在这最后一段路上。” 罗勇这句话十分及时,本来有点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大队的流民已经离开了这边不少路程,这里的一千多人明显是在一起行动的,也不知道是强行捏合在一起的还是一个地方来的人,不少流民脸上都露出犹豫,不由自主的看向躲入人群的首领方向。 流民最高层就是以那人为首的一百多青壮,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活了下来,抢夺其他人的口粮,吃人肉,裹挟了一千多人作为自己外围的人,虽然有一千多人,但绝大多数都是饿得两腿虚浮的流民,真正可以算有战斗力的也不过是那一百多人。 在罗勇看来喝退了这些人也就罢了,不然这一百多人还真不够自己兄弟杀的,焦勇那一百多人的战斗力可比面前这些流民所变的暴民的战斗力强多了,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杀光,从心里来说罗勇很不愿对这些饥饿的人举起刀,但如果实在是不识相,那么罗勇杀起人来可不会有任何犹豫。 罗勇没有想到,自己一翻好意在那首领看来就是怕了的表现,商队看上去很肥,光是武器衣甲就不少,还有几十匹马匹和不知道是什么的货物,自己要是得了这些东西,那不是一下就成了实力不错的队伍了,也是利令智昏,这首领躲在人群中大喊:“马上全是粮食,这些狗东西却不愿意给我们,大家一起上,抢光粮食,我们人多……” 随着这声大喊,流民骚动起来,那人的手下纷纷高举自己手中的棍棒农具,大喊起来,都是给周围流民鼓劲的,然后就想要冲了过来。 罗勇气得双目喷火,就要下令放箭,同时要让自己兄弟出阵先将那喊话汉子杀了,话没出口,突然一声暴喝,声音之大将那一百多人的喊声都掩盖了,一人冲出商队,手中一条长枪和身体如箭般向前,挺成一线,一瞬间就冲进了流民中作为主力的人群中,所过之处分波破浪人仰马翻,站得如此密集的人居然根本挡不住这一人冲锋,一个人就打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罗勇一看,原来正是罗烈,罗勇脸上一紧,生怕罗烈有个闪失,接着就看到罗烈冲阵居然所向无敌,心中就松了下来,这伙乌合之众,欺负一下流民可以,但对上所有人的师傅罗烈那可就不够看了,罗勇只是心中奇怪,罗烈刚才还对流民心存同情,怎么一转眼就杀得如此愉快? 罗烈是憋了一肚子火,刚才面对铺天盖地流民时候的无奈,和听说吃人的时候心中一紧,罗烈练武之人,心性坚毅,手下的人命也不少,但却没有想过吃人景象,于是这股火就一直憋着,直到大哥罗勇喊话,罗烈顿时向压到底的弹簧一般蹦起,手中长枪一振就杀进了人群中。 罗烈对煽动流民的那个首领深恨,直接向着那个方向突进,一杆长枪使开,全是点的技法,双手交错用力,长枪枪尖在小范围内高速来回点动,这不是刺,是利用枪尖的锋锐攻击面门和咽喉脆弱部位,脚下是箭步,开弓,放箭,左右脚交替贴地向前,带动身体高速突进。 罗烈声势一往无前,所有的郁闷怒火全化成了向前力道,直如烈火焚天势不可挡,凡是拦在罗烈身前的人,不管是谁,先是长枪点到,纷纷咽喉面门中枪,披血倒地,靠得近的长枪来不及攻击的,罗烈双肩晃动,近身的汉子像是被火车撞到了一般,都是左右横飞出去,筋断骨折的声音不绝于耳,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稍微拦住罗烈的脚步。 王雨竹长大了小嘴成o型,实在没有想到平时里被自己呼来喝去没有好气的罗烈竟然武功如此精强,破阵如闲庭信步,王雨竹不由看得痴了。 所有商队的王家护卫也是看呆了,知道罗烈身手的孙牛等人也是眼前一亮,这才是真正的破阵功夫,和焦勇的乱战不算,这次罗烈真正展示了形意战阵直进的功夫,撞开敌人的却是八极拳中的贴山靠,这种结合真的让人耳目一新。 流民首领刚才喊了话就一直在退,希望自己手下和流民上前对付商队,却不想面对如此多人,商队的人还敢反冲,这人要是有勇气也不会成为流民,耳中听到手下惨叫,心里惧怕,拼命的后退,却突然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汉子手中的木棍丢到地上,都摸着自己的咽喉,身体一下僵住了。 然后两人向小石头被踢了一脚一般,“噗噗”两声就被往两边撞开浑身披血的罗烈就站在了面前,罗烈周围的流民青壮全部脸现惧色,向后推开,闪出了一片空地,流民的首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满脸凶横,挺起手中的长枪指着罗烈,颤抖的枪尖也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惧。 罗烈短时间的一个突进,暴烈无比,路上接连刺死刺伤十几人,直接在一百多青壮中间杀出一条血路,只杀得罗烈站在了首领面前时,左右的青壮都不敢上前,猛兽和绵羊的区别就是这样,一旦猛兽散发杀气,绵羊就只有瑟瑟发抖闭目等死的份,什么抵抗都无用,这是天生的优势。 罗烈满脸憎恶,看着面前这个吃人肉的家伙,说道:“杀人没什么,这个乱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但吃人,和胡人有什么区别?你,该死。” 那首领左右一看,平时自己聚拢的这些汉子全部躲开,根本都不敢上来帮自己,罗烈这一下就摧毁了他们的信心,他知道自己绝不是罗烈的对手,嘶声大喊:“皇上的杀胡令不是也要我们吃胡人的肉?我也是为了留一条命和胡人拼命,怎么该死了?” 罗烈笑了,脸上在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满溢的杀意:“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胡人将汉人当两脚羊,你是胡人么?你吃的人是胡人?”说完罗烈不想废话,长枪在地上一顿就想进攻。 却不想手中一轻,长枪“咔嚓”一声就断成了两节,原来这条枪连挑十几人,罗烈使枪的时候又用了很大力气来回抖动长枪,这把枪只不过是把最普通的枪,怎么能够当得罗烈这样使用,已经是将断未断,罗烈一顿枪,顿时寿终正寝断了。 那首领眼睛一亮,手中长枪一挺,大喝一声就刺向罗烈,罗烈却对枪断毫不在意,将手中断枪一丢,左手一翻就抓住了刺来长枪的枪杆,向后一引,右拳重重的一拳就打在这首领的脸上。 首领的脖子发出一声难听的呻吟,顿时一个倒翻被罗烈一拳打了回去,扑过来快,飞回去更快,空中挥洒的是一颗颗的牙齿和口中吐出的鲜血,罗烈这一拳只怕是打掉了他半嘴牙,罗烈手中抓着长枪,倒转枪身大喝一声,长枪“嗖”的飞出,正刺中那首领的头部,从嘴里刺入后颈穿出。 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咕哝,那首领双目翻白,平躺在地上的身躯抽搐着,罗烈手一抬,长枪挑着人立了起来,再一抖,两边开锋的枪尖将刺中的部位割开,那首领从嘴部中枪处断裂开来,半个人头和身躯分开,倒毙当场。 罗烈上前两步,一把抓起半颗人头,充满杀气的眼神一扫,左右流民退得更远了,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罗烈的注意,罗烈大摇大摆的顺着流民分开的路走了回去,走到大哥罗勇面前,罗烈将手中人头往地上一丢,对罗勇说道:“大哥,我忍不了,我要救这些人,他们是我们一样的汉人。” 第二十二章 卫县抢粮 王山望看着认真的罗烈,不由一阵头疼,罗勇也是一样,现在这个世道怎么管这些流民?罗勇说道:“小七,不要冲动,这些人我们管不了啊。” 王山望说道:“是啊,现在这里有一千多人,更远的地方人更多,渡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先不说有多少粮食可以供这十几万人吃,就算真有粮,流民中这种人也多,怎么能够保证都会听你的按次序分粮,何况附近那里有粮食?” 王山望指的是地上那流民首领的半颗脑袋,两人都劝说罗烈打消这个念头,罗烈却一脸坚毅,说道:“不是没粮,这一路我们都看见了,卫县官员和护兵并没有出现,说明卫县的官府的人还没有走,卫县难道没有存粮?这个我不相信,那怕官粮库中有一点粮食,也能够救活不少人,要是在这乱世中谁都是对别人冷漠以待,全部只顾自己,那我们汉人还有什么希望?那不如好好的去当胡人的两脚羊。” 罗烈转过身对其余的人看过去,眼睛微红,那是怒色,接触到罗烈眼神的护卫都低下头去,说实话,每个人听到罗烈的提议都觉得罗烈疯了,罗烈最后说的话却让这些汉子心中羞愧,确实,现在每个人都是想的自己,所以对面前的流民都只是向赶紧赶散了事。 “要是这些人中间有你们的亲人呢?你们还是袖手旁观?常七,你说,要是没有皇上的乞活军省下军粮给你们,你们能够活着到邺城吗?”罗烈的声音不算高,但落在每个人耳中却是如黄钟大吕。 常七抬起头,说道:“小七哥,我和你干,皇上也是为了邺城的百姓才出城抢粮,我常七和弟弟的命都是皇上救回来的,现在罗大哥也是我常七的救命恩人,就算舍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小七,你说怎么干?” 王山望见商队护卫中自己手下的年轻人脸上也都露出激动神情,显然都被罗烈说动,不由急得连连搓手,这不是横生枝节吗?王山望说道:“小七,要知道我们去卫县找官府借粮可不是好主意,那不是反叛了吗?” 罗勇这时也下了决心,说道:“卫县舍弃百姓,本就是最大叛国,我们这些军汉都是思过一次的人,小七说得对,去卫县看看,能找到多少粮就找多少,谁敢拦着就杀了,能救多少人算多少。” 王雨竹这时策马走到了罗烈身边,拔出小蛮腰上的短刀,说道:“我支持小七,我一个女孩子都愿意为这些流民做点事,难道你们这些男子汉都不敢吗?” 石头第一个振臂高呼:“小七哥,我们听你的,现在怎么干你说,这鬼世道,反正我是看不下去饿死这么多人。” 罗烈环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对自己点头,挺起胸说道:“好,大家都是好汉子,我们毕竟人手少,先将外面流民中的百把号青壮组织起来,首恶已除,这些人都是好劳力,再将一千多流民组织一下,都跟在我们后面,先进卫县去,将老九带过来。” 赵足转身走开,不一会将一个反绑双手的人提了过来,拉到罗烈面前赵足一脚踢在老九腿弯,老九一下跪在罗烈面前,焦勇一伙人最后只剩了老九一个,本来罗烈的意思是带着老九,老九认识张书文,张书文想算计商队,到了黎阳可不会放过这个幕后的推手,却不想老九却在卫县有了用处。 罗烈同时吩咐众人:“牛哥,你带些人将看上去身体还够壮的人集中起来,实在饿的走不动太虚弱的就在前面让他们休息,带上自己兄弟去,石头,你带着原来商队的兄弟,到前面大路边弄一个能够扎营的地方,先弄点吃的,让那些快不行的垫个底,记住,不能让他们吃多了,弄面糊汤和肉汤,多放点盐。” 石头高兴的一声喊,带着商队护卫赶着驮马向前去了,罗烈看着王雨竹,说道:“月娘,你和王哥一起去准备,县里不管什么状况,流民都没有对县城进行围抢,说明有武力保护,等下如果我们打不过,那么你就和王哥先带着商队走,到渡口先过河,不要管我们。” 王雨竹脸上一红,细声细气的说道:“你…你自己小心,我们在城外等你,你们不回来我们不走。”小姑娘语气坚定,罗勇和王山望对视一眼,怎么变成等你了?两人默契的离开了,各做各的事情去了,王雨竹深深看了罗烈一眼,也打马跟着商队向前走去。 老九被这伙穷凶极恶的人抓住,后来又看到被剥得精光的焦勇等人的尸体,早就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现在被提到了罗烈面前,以为罗烈要杀自己,已经是浑身颤抖涕泪满脸,罗烈反手抽出腰刀,老九满脸死灰,暗道果然是要我性命,眼睛一闭等着罗烈刀锋落下。 罗烈一刀劈下,将捆住老九的草绳砍断,老九等半天没有任何感觉,睁眼一看,自己双臂能够活动了,才发现罗烈只是将自己身上的绳子砍断,顿觉有了一条活路,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这几位英雄,老九是不过是卫县一个地痞,实不该听了焦勇那厮的鬼话冒犯各位,就请绕了老九一条狗命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 说道后来老九不由哭出声来,罗烈冷冷看着老九,说道:“老九,你知道为什么要留你一命?” 老九抬起头,满脸迷茫,罗烈说道:“是要你带我们去收拾张书文的,这几年张书文这样的坏事没有少做吧?找到张书文,你和他一起都要死。” 老九嘴唇颤抖起来,连连磕头,已经吓得没有别的反应了,罗烈没想到老九胆子这样小,要是真吓出个好歹,熟悉卫县的人就没了,连忙咳嗽一声说道:“眼前有个让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不是卫县人吗?县里粮仓在哪里?有什么防卫力量?” 老九一听,自己还有机会,马上竹筒倒豆子:“县里小子最熟,有粮仓两个,一大一小,一个月之前听说皇上兵败,县令樊觉通就将所有粮食击中到了大粮仓中,县里武装除了焦勇的百十号人,还有黎阳兵三百,丁壮五百,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以罪人所看,丁壮家眷都在县城中,现在弃城而走,估计丁壮都跟随家眷一起上路了,不会留下太多,主要守卫就是三百黎阳兵。” 这小子还不错,居然能够说得井井有条,带分析丁壮去留,思路十分清晰,罗烈不由一怔,说道:“老九,你姓什么?” 老九忙答:“罪人姓施,名彪,因家里穷,父母早亡,所以就在卫县混日子,因行九,所有人都交我老九,打探消息是罪人长处。” 罗烈点点头:“好,这次你做的好的话,就能留住一命,家里没有什么人在卫县了?” “没有了,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好,老九,等下你就带两个人先进城打探消息,顺便给城里的黎阳兵送点礼物去,黎阳兵那边你能够接近吗?” “罪人一个好友在黎阳兵伙房帮忙,黎阳兵有很少一部分是卫县当地人,要接近没问题,不知道小爷要送什么礼物?” “不要自称罪人了,送进去你就知道是什么礼物了。” “是是,小的明白。” 罗烈将正在把流民中的青壮集中起来的孙牛叫来,说道:“牛哥,你和这老九先进城去,将我们的兽肉弄上个几十斤,我背囊里有我配好的药粉,是一个兽皮包好的褐色药粉,你将兽肉全部洒一遍,进城就装作猎户,将肉给城里的兵营送过去就完事。” 孙牛说道:“好咧,我会看住这小子的。”说完瞄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老九。 罗烈说道:“老九,起来吧,知道我的用意了,不要有什么花样想玩,牛哥两根指头就能弄死你,这件事办得好,你以后就算自由了,我就放了你。” 老九站起身,身体还是情不自禁的微微佝偻着:“是,知道了,老九不敢有花样。” 这时孙牛带着江裂虎和杨正走了过来,江裂虎和杨正肩头各扛了半片鹿,这是腌制好的兽肉,杨正身材中等,功夫练得十分扎实,一手枪法练得不错,为人老实,三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微微的有点口吃,不过做事十分仔细稳定,这次孙牛挑人进城还是花了点心思,江裂虎身手高,杨正老实把细,三人穿上了兽皮做的衣服,看上去活脱脱三个猎户。 罗烈看着四人离开,向县城走去,城上看不到什么守卫,看来死气沉沉,罗烈走向流民所在方向,一千多老弱流民已经跟着商队往前走了,一百多还算正常的青壮全部抱头蹲在地上,罗勇带着人看着这些流民中的精锐,所有人都被罗烈那一下闯阵吓坏了,首领手下比较铁的也被罗烈杀了个七七八八,连首领自己都是一招就被杀死,这些人无非就是身体比其余流民强壮点,又真正见过什么血战,此时个个像兔子一般乖巧,等着命运的审判。 罗烈走到这些人前面,前面的十几人看到了是罗烈这个煞星,害怕得往后一缩,使得人群出了一点混乱,赵足倒转枪杆,在移动了的几人背上狠狠一敲,骂道:“动什么?给我老老实实蹲好,要不是需要你们搬东西,你们这些吃人肉的畜生都要全杀了。” 赵足的话令蹲着的青壮都害怕了,胆子大的眼睛四下乱瞄,胆小的只是抱着头瑟瑟发抖,罗烈摇摇头,这些人都没有了廉耻自尊,根本不能大用,只是身体强壮,出出力可以,其余的指望不上。 罗烈清冷的声音带着杀气在这些人头顶回荡:“我不要你们去拼命,你们这些人只能出把力气,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有了粮食你们都能吃饱,但谁要是敢脚底抹油逃跑,斩首,私藏粮食,斩首,擅自脱队,斩首,不经许可说话的,斩首。” 罗烈的三个斩首令场中鸦雀无声,罗烈大喝:“都听清楚了没有?” 还是鸦雀无声,罗烈大怒:“叫你们回答,都挺清楚了没有?” 全部人都大叫起来:“听清楚了。” “好,在原地休息。”罗烈说完就转身离开,罗勇等人都走开了,卫县三百有守军,比自己这点人多了十倍,虽然罗烈用计,但不知道最后结果之前都要养好精神,现场只留下了四个人守着一百多号人。 罗勇问罗烈:“才四个人守着一百多人,不怕他们逃跑?” 罗烈晒道:“这伙人没有勇气没有头脑,我就是要人跑,都注意点,逃跑的全杀了,以后这些人中就没刺头了,也就是我们上好的劳力了。” 罗勇微笑点头,轻轻的一拍罗烈的头:“你这小子,越来越心思多了。” 第二十三章 大丰收 卫县城不大,青石板铺成的路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的,微微有点滑,整个县城如同鬼域一般,只有几只野猫窜过街面,全城的人几乎都离开了,鲜卑人要来了,胡人的凶残可是河北汉人都知道的,神武如同大魏皇帝冉闵这样的英雄都兵败被擒,为了躲避可能会发生的屠杀,黄河北岸的百姓掀起的南逃的浪潮。 卫县属于黎阳管辖,正好处于黄河以北,所以城中百姓在看到一波一波的流民逃到卫县,然后继续往南,都心慌了,这一慌到鲜卑骑兵距离这里只有不到十天路程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三天的时间卫县就跑得几乎成了一座空城,面对一万多想要南逃的城中百姓,卫县县令樊觉通没有勇气关闭城门。 于是卫县几乎走光了,除了一些实在走不掉的老弱,整个县城成了一座空城,除了位于南门的粮仓和兵营,卫县距离黎阳渡口不远,只有两天的路程,黎阳所管七县有三个在黄河以北,卫县作为最靠近黎阳的北岸县城,几乎所有的征粮都集中在卫县,现在卫县的粮仓就是满的,囤积了大约十万斛粮食,主要是麦和小米,一部分是种子,一部分是准备往北运到邺城的军粮,种子本来是作为春耕所用,现在因为冉闵战败,整个河北一片人心惶惶,这批粮食就滞留在了卫县。 罗烈没有想到的是,他本来以为能够从卫县弄到个几千斛粮食就很满意了,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粮草,老九说的也对,现在卫县护粮的军队只有三百黎阳兵,本来还有五百多丁壮和焦勇的将近两百手下,上千的士兵也够护住粮食了,却没有想到局势崩坏得这样快,整个河北一下就糜烂了下去,新生的冉魏政权风雨飘摇。 粮库前门有一排耳房,其中一间坐了两人,一张矮几,两人席地对坐,一人身上穿了一套蓝色便服,头上未着冠,头发扎在脑后,下颌一蓬胡须,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这人是卫县县令樊觉通,樊觉通本是黎阳太守张成寿读书时的伴读,张成寿投冉魏后外放成卫县县令。 樊觉通对面坐了一个壮硕男子,身上穿了一套皮甲背心,一双肌肉发达的手臂露在外面,腰间一条铜腰带,正是三百黎阳兵校尉,黎阳太守手下四健将之一的焦霸,焦霸和焦勇是一族,两人却关系不大好,只因焦勇一向油滑,作为作战勇猛的焦霸来说十分看不起焦勇,焦霸为人过于直,在张成寿手下可以说武功第一,但却是领兵最少的,黎阳精兵三千,焦霸却以校尉之官阶领兵三百,还被远远的派到卫县来护粮,不得不说十个讽刺。 樊觉通脸色不好,一边喝酒一边拿眼睛去瞟焦霸,樊觉通是来问焦霸何时回黎阳的,焦霸却拉了樊觉通喝酒,根本没提何时离开,樊觉通心中不耐,却不敢像平时一般对焦霸追问,只因现在整个卫县只有焦霸手下的三百精兵。 “焦校尉,本县以派人回黎阳报信,太守想必在这几天就会派兵前来运粮,不知道焦校尉能不能先派两百兵卒护送本县回黎阳啊?”樊觉通将焦霸面前小碗斟满。 焦霸抓起几上碗中盛放的一颗葱,在一个小盐碟中一蘸,塞进嘴里嚼得呵嚓有声,一口就喝干了小碗中的酒,几上下酒菜十分寒碜,一碟葱,一碟腌制的豆,然后就是一盘薄薄的面饼了。 焦霸斜着眼睛抽了一眼樊觉通,声音十分低沉,仿佛胸中有个空腔共鸣一般:“樊县令,这卫县可是大魏的县城,鲜卑人还没来你就要逃走?” 说话间十分不客气,气得樊觉通满脸通红,樊觉通知道焦霸看不起自己,但自己何尝又看得起焦霸?一个粗鲁武夫,但现在城外十万流民,自己带着家小去黎阳真的不放心,虽说这里的粮食樊觉通认为张成寿绝不会放弃,自己可以跟随前来运粮的部队再走,但谁知道鲜卑骑兵何时出现?自己要是走得完了,岂不是两年县令所得家财白白便宜了鲜卑人? 樊觉通忍着拂袖就走的冲动,忍气说道:“焦校尉,本县是回黎阳有事禀报,这可耽误不起,你派两百兵护送我回黎阳,不然耽误了张太守的大事,你可吃罪不起。” 焦霸理都不理樊觉通的威胁,自己拿起装酒的陶罐斟满,说道:“两百兵?别说两百兵,就算是一兵一卒老子都不会给你,想逃走,自己走,城门现在可是开着的,这些粮食樊县令说是张太守的命根子,流民来了一斛都不拿出来,现在粮食还在,怎么樊县令就要走了?想当年灭赵的时候张太守起兵响应皇上,是何等的英雄了得,现在却变了,面前满是流民饿殍都不会伸一下手,当年杀胡的豪壮都没有了,都是你这等小人将张大哥的心弄变了,无耻小人,还不快滚,老子焦霸的酒可不是你这等小人能喝的。” 最后一声喝震得几上碗碟都是一跳,直如奔雷一般,樊觉通一个书童出身,何时见过武将发威,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一下滚倒在地,滚出了地上铺着的草垫,蓝色的外袍上沾上了地上灰土,樊觉通先是大惊,而后大怒。 站起身指着焦霸大骂:“焦霸你个匹夫,我要禀告太守,治你的罪,你就等好吧,不要以为手里有几百兵连太守都不放在眼中了,要知道黎阳可是有三千精兵。” 说罢樊觉通转身拂袖出门,门外樊觉通两个长随正听见焦霸大吼正探头探脑,看到自家主人出来,脸色铁青,连忙跟上。 焦霸大骂了樊觉通只觉得心里舒畅,自从张成寿当了黎阳太守,就剩下捞钱了,自己不过是劝说两次,就被发配到卫县来守粮,樊觉通是焦霸最看不起的人,一个小小书童出身,就会拍张成寿马匹,居然当上了县令,听说鲜卑骑兵要来,立即收拾东西想走,还想向自己借兵。 “呸”焦霸朝着门口吐口唾沫,又是一碗酒喝下,心中的烦闷却是有增无减,这世道,怎么就突然变了?鲜卑骑兵来就来,我老焦就和胡人拼了这条性命罢了,焦霸拿起一颗腌豆,丢进嘴里,狠狠的嚼,就像在咬樊觉通这小人。 樊觉通怒气冲冲的往粮库外走,心里想着如何跟张成寿告状,不狠狠的收拾焦霸不能解心头之恨,走到门口看到门前围了二十几个焦霸手下黎阳兵,正在和四人交谈,其中三个汉子身穿兽皮衣,地上摆了两片鹿,樊觉通正在气头上,加快了步伐走出了粮库,直接回府去了。 老九已经笑成了一朵花,点头哈腰的说道:“刘队正,本来是焦县尉见到这三个猎户,这鹿焦县尉准备等兄弟们回来做了开开荤的,既然刘队正要了,那么就先拿去吧。” 孙牛在边上说道:“俺的鹿肉可是要卖一两银子,先付钱,不是说到你家拿钱?怎么到了兵营就不走了?快给钱。” 刘队正是站在老九面前的一个长大军汉,今日门口是他当值,卫县乱了几日,人都走光了,虽然粮库中有粮食,但菜什么随着百姓走完什么地方都买不到了,结果就看见老九带着孙牛三人扛着鹿肉往粮库门口过,这几日天天不是小米就是面饼,这些军汉早就馋得慌,刘队正认识老九,知道他是焦勇手下地痞,就唤老九近前,一问,是焦勇在猎户手中买的鹿肉,居然没付钱。 刘队正和自家校尉一般,十分看不起焦勇,就叫孙牛三人将鹿肉让给自己,焦霸治军较严,刘队正在怀里一模,摸出一块碎银子,莫约一两左右,抛给孙牛,孙牛眉开眼笑,抓着银子一咬,掂掂份量,满意的塞进怀里,和老九打声招呼就要离开。 “那汉子,慢走。”刘队正开口道。 孙牛三人一顿,站住了,孙牛给江裂虎和杨正一个眼色,两人都握紧了枪杆,孙牛转身笑道:“这位军汉,还有什么事?”边上老九冷汗都下来了。 刘队正开口道:“看你这鹿肉是腌制的,不知道家中可还有?什么肉都行,只管全拿来,某不会短了你银子的。” 孙牛松口气,脸上带了笑容:“家中腌制野味不少,不过来回了路远,只有明日才能拉来。” 刘队正大喜:“好,那你明日拾缀了全拿来,就像这鹿肉一般算价。” 孙牛应了,和江裂虎三人转身就走,老九跟在身后,仿佛在商量再去拿点野味等焦勇回来食用,那队正看了老九一眼,“呸”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焦勇,什么东西?跟校尉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居然敢姓焦。” 一转身开心起来,一叠声吩咐:“将这鹿弄去伙房,我去和校尉说下,这猎户有肉,我们这一营在卫县也算找到肉吃了,校尉这银子可不能让我垫不是?今日晚上每队都有鹿肉吃,可惜少了点,先小小打个牙祭,明日就可以敞开吃了。” 周围二十几个军汉哄然叫好,抬着鹿肉就往后面伙房去,不当值的兵卒都走出来看,一时间粮库门口热闹起来。 焦霸正在一人喝闷酒,听到外面喧哗,走出门去看,正碰上过来禀报的刘队正,就问何事喧闹?刘队正就说了原委,焦霸也高兴,说道:“这几天每天都是白粮食,吃得嘴里没味,银子找我要,弄点野味给兄弟都好好吃几顿,要是鲜卑人来了也有力气和他们干。” 刘队正拿着焦霸给的银两,转身离开了,焦霸转回房中,又独自喝起了闷酒,一直喝到太阳西沉,焦霸喝光了房中的酒,和身躺在矮几边上睡了过去,刘队正亲自捧了一陶罐鹿肉走了进来,却看到焦霸在地上呼呼大睡,轻轻的将鹿肉放在矮几上,刘队正退了出去。 外面所有焦霸手下兵卒都兴高采烈,一口口大锅抬了上来,面饼配酱加上煮得喷香的鹿肉,这一顿可是这几天都难得吃到的,个个吃得肚子滚圆,吃完不久整个粮库中的兵卒就变得东倒西歪起来,个个满脸通红像喝多了一般。 不到一刻钟,凡是吃了鹿肉的兵卒全部倒地不起,打起了呼噜,睡死过去了,天黑了下来,整个卫县都静悄悄的,粮库门前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罗烈推开虚掩的粮库大门,走在第一个进入了粮库。 一进门罗烈就看到了地上七倒八歪的黎阳兵卒,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孙牛跟在罗烈身后,一看这个场面大喜:“小七真厉害,一头鹿放翻了全部黎阳兵,真是轻而易举,不过一头鹿可不够三百士卒吃的,怎么会全都中招?” 罗烈说道:“正是因为不够吃,他们必然将鹿煮汤吃,这样每个人都能够分到料加得十足的肉汤,就全都着道了。” 众人皆叹服,二十七名原乞活军当先走向后面一排高大的粮库,身后是战战兢兢跟随的流民青壮,走到粮库门口,罗勇上前斩马刀一轮,粮库门口的铜锁就落地,赵富赵足两兄弟抢上前,将大门推开,孙牛拿着火把就冲了进去。 随后孙牛发出了惊喜之极的叫声:“他…他妈….的,怎么有这么多粮…粮食?”因为惊喜孙牛的声音结结巴巴的。 后面的人一拥而入,都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面前一直堆到了粮库顶上用麻布包装着的粮袋一眼看不到头,一股麦子的香味直冲鼻端,这样的粮库卫县足足十座,粮食的量极为惊人,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今天真是大丰收啊。 第二十四章 罗勇战焦霸 罗烈看着这满仓的粮食,心里却是快速的盘算起来,这里的粮食完全超出想象,完全够养活十万流民三个月,不过现在主要问题是怎么将粮食运出,何况这么多粮食黎阳肯定不会放弃,自己手中能用的人手太少,加上外面的千多老弱也不能搬走这些粮食的十之一二。 鲜卑骑兵为了封锁南边援兵,肯定是要到黄河边才会止步,对冉魏的攻势现在正是紧张,这批粮草对那边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却没有想到才这么点兵卒守卫,现在自己这些人想要将所有粮食吞下是根本不现实的,落在鲜卑人手里更是灾难,罗烈急转脑筋想要想出一个办法来。 其余人却没有想那么多,看着高高的粮堆都笑开了怀,孙牛以下所有人现在都没有什么负罪感了,冉魏局势太差,自己这些人就算是想去拼命,除了将命丢掉对局势没有作用,现在有粮食了,至少不会饿死吧?挨过饿的人都怕饿肚子,这也是乱世的常态。 罗勇高兴了一会就看到罗烈皱着眉头站在一边,就走过去问道:“小七,怎么了?这么多粮食还不开心啊?流民有救了。” 罗烈一惊,抬起头来,眼一亮:“对啊,不是有那么多流民吗?便宜鲜卑人不如便宜同胞,大哥,你带人去将这里仔细的搜一遍,不要有漏网的,所有的兵卒都捆起来。” 罗勇应了一声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回身问道:“小七,那些兵卒吃了你的药没事吧?会不会送命?” 罗烈说道:“大哥,放心,那是草药弄出来的药粉,只会大睡一天,对身体没影响的,不然要你去将他们捆起来干什么?” 罗勇这才放心,外面士兵的衣甲令他想起了原来所在军队,衣甲武器是何等相像,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自己成为了商队的护卫,罗勇摇摇头,走了出去,带着人开始从门口捆人,捆好一个就将一个搬到耳房中,一个耳房摆了二十人就往下一个耳房丢人。 罗烈派江裂虎去商队那边,叫他去再挑选一批能够作为劳力的人,同时将外面的流民叫进来,准备先将一批粮食搬到门口,便于等下搬走。 这时孙牛匆匆跑了进来,他和常七是搜寻有无漏网之鱼的,此时孙牛脸上表情十分有趣,三分震惊七分欢喜,仿佛遇到了不能置信的高兴事又不能相信,孙牛直接走到罗烈面前。 “小七,后面发现了两千多牛马,整个牲畜栏都是满满的,这次我们是弄了个了不得的大肥肉。”孙牛对罗烈开心的说道:“运粮食也有牲口做脚力了,这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罗烈一听,大喜:“快带我去看看,要是这样粮食就能够搬运了,老天帮忙。” 两人正要向后院走去,突然耳房那里发出了喧哗,夹杂着兵器碰撞之声,罗烈和孙牛转头一看,罗勇带着人围成一圈,左右流民中找来的脚夫正在连滚带爬的逃开,罗烈不知道大哥遇到什么麻烦了,就和孙牛走了过去。 走到那里一看,罗勇带着十几个老兄弟正围着一条大汉,这大汉身量也高,但和体形比起来就不显得高了,像一个四四方方的铁坨子,身上穿了一件露出双臂的皮甲褂子,露出的双臂肌肉虬结,腰间一条铜护腰,一个光头油光铮亮,给人一种强壮得不像人的感觉,手里一条长大的铜杆勾戟,向后的弯钩足足有将近一米长,好一副猛将的气势。 这大汉面前站着罗勇,两人都脸色凝重,这汉子正是卫县黎阳兵校尉焦霸,焦霸吃多了酒,直接睡了,没有吃罗烈加料的鹿肉,正在呼呼大睡突然听见外面喧哗,焦霸支起上身超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人来人往,就准备再躺下去接着睡,突然一个激灵,焦霸一下跳了起来,外面怎么一个人都不是自己手下兵卒的打扮。 焦霸仔细一看,全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之间夹杂了一些身穿皮甲拿着武器的汉子,焦霸也是身经百战,立时知道只怕粮库被敌人攻下,就缩在窗下,还好焦霸的武器就在此间房中,铠甲焦霸没办法穿上了,就将自己的武器取在手中,焦霸的武器就是一根铜杆勾戟,焦霸本来力大,原先使一杆矛,后来焦霸崇拜冉闵,就换成了勾戟。 焦霸本来还想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行动,罗勇就带着人一个一个房间开始清理了,到了焦霸房前,罗勇一脚就踹开了焦霸的房门,罗勇搜耳房的时候根本没有遇到抵抗,所以没有太过防备,焦霸见躲不住了,罗勇踹开房门就走了进去,焦霸就照着罗勇头上就是一下。 罗勇这几个月的武练下来,进步不小,感官也是灵敏不少,刚一进门就像野兽一般觉得心悸,罗勇顿时止住前行,双足用力向后一跳,这一下刚好避开头顶砍下的一勾戟,罗勇只觉得面前一凉,一阵烈风带着锋寒往自己鼻子前扫过,勾戟的钩枝“咔嚓”一下击中地面,只差一点就是破脑之祸,罗勇冷汗都被惊了出来。 退到院中罗勇反手拔出了斩马刀,和罗勇一起的老兄弟也是十分警觉,都将武器对准了房门,一声大吼,房中跳出一条大汉,正是一击不中的焦霸,出门二话不说对着罗勇又是当头一下,鸡蛋粗的戟杆都被焦霸这一下挥得微弯,可见力道如何? 罗勇这时有了准备,斩马刀往上一抬,腰微沉双腿坐马就硬架焦霸这一下,刚才焦霸那一下令罗勇十分窝火,差点给偷袭致死,罗勇就不闪不避跟焦霸硬碰,罗勇双臂的肌肉也是鼓起,双手握住斩马刀就对着当头落下的勾戟挡去。 焦霸这一戟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现在粮库中全是敌人,焦霸要一下斩杀了面前这个大汉,先打个声先夺人再说,罗勇一刀硬架,焦霸嘴角一撇,自己的勾戟重达五十斤,罗勇居然敢硬挡,不知死活,焦霸又加了几分力道。 “哐当”一声爆响,焦霸差点退到了冲出的门里面去,高高弹起的勾戟勾住了耳房的屋檐,“哗啦”一声勾下了几十片瓦片,焦勇背部撞上门框,将门框都撞塌了半边,这一下硬碰焦霸双手都是一片酸麻,耳朵中嗡嗡作响。 罗勇也不好受,他是原地迎敌,焦霸是前冲借势,罗勇一刀将焦霸挡回去,自己却站不定,一路退后,直退了十余步,身后站着的两个老兄弟在罗勇背上一挡,罗勇借势站定,这一下罗勇对焦霸刮目相看,这家伙蛮力不小,向来是力气最大的罗勇接了一戟右手肌肉都微微有点发抖。 罗勇轻轻晃了下膀子,对焦霸重视起来,提刀又上,一边正在忙碌的流民看到这边动了刀子,两人那一下碰撞声势惊人,一下炸了窝,二十几人顿时散开,要不是门口还守着两人,只怕就会有人直接夺门而出。 焦霸稳住身子也走出来,横着勾戟大量面前的罗勇,心中却是震惊无比,本以为凭自己的武艺就算不能将这许多人杀散,也至少能够杀开条血路突围,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兵打扮的汉子就正面和自己拼了一下,还不落下风,焦霸的心沉了下去,面前十几条大汉全部将手中的长枪对准自己,全是精壮彪悍之辈,眼中杀气毫不掩饰,站成一个半圆,两两之间站位十分精确,都是三尺左右,手中长枪没有一丝摇动,对准自己身上的咽喉、前胸、小腹、大腿,这完全是军中的做派,难道这些人是军人? 焦霸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是杀过人见过血上过阵的精锐,自己一个人都没有拿下,面对这许多疑是军人的汉子,焦霸一颗心沉了下去,自己本就不想回去黎阳受那闲气,想着黎阳张成寿来将粮食拉走,自己就在卫县和鲜卑人拼了这条性命就罢了,却没有想到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这伙人就控制了粮库,自己的手下兵卒居然一个不见,想必都是遭了毒手,焦霸响起跟随自己多年的这些兵卒,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不知道杀死了多少胡人,却不想在这里被害。 想到这里焦霸顿时怒从心头起,一蓬环腮胡子都炸开,起了拼命之心,就要上前和罗勇死拼,罗勇却单手持刀指着焦霸问道:“且慢,那汉子,力气不小,报上名来,免得死了坟前没个名字。” 焦霸一顿,大喝:“爷爷是卫县黎阳兵校尉焦霸,看你也是条好汉,却做这劫粮勾当,先将你斩了,为我兄弟报仇。” 言罢不再废话,大喝一声上前就是当胸一戟刺去,罗勇斩马刀一翻,单手一格使焦霸这一击失去准头,顺势左手握住刀把,双手握刀对着焦霸扑去,斩马刀带着风声对焦霸当头斩下,口里喝到:“你这汉子好不晓事,守着粮食看着外面百姓饿死,今日就好好教训你一翻。” 焦霸双手横戟一挡,将罗勇这一下架开,双手一错,勾戟划了一个弧线就勾向罗勇下盘,两人就在空地上大战,两人都是力大之辈,对对方的兵器都是硬碰,场中一片“叮叮当当”的爆响,火星四溅。 焦勇使的长兵器,轮开了威力十足,只是简单的挥、斩、刺,一股战阵中的狂放透出,罗勇手中斩马刀也是重兵刃,长度比勾戟短,不过罗勇步伐灵活,不时挡开勾戟抢进焦霸内圈砍杀,使焦霸不得不用戟杆抵挡,两人纵跳间圈子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不由站开了些,以免被误伤,逃散的流民青壮这时也惊魂稍定,见到敌人只有一个,还被围了起来,就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罗烈在焦霸再次出门和罗勇对持的时候就到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知道焦霸是以为自己这边杀死了手下,起了拼命之心,焦霸这条汉子罗烈看着十分喜欢,看那力量和架势,已经是练筋后期的层次,武器沉重力量绝大,是冲阵的猛将一流,只不过步伐沉重,显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完全是后天苦练加上天赋才到的这个层次。 罗烈看了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就知道自己大哥绝对要比焦霸厉害,也就放下心在一旁观看,两人层次一样,但罗勇不管是灵活性还是力量都要压过焦霸,焦霸要是使的短兵器,那么在这样一对一的战斗中还能够和罗勇纠缠,但使的是勾戟这样的长兵器,那么灵活性不如,力量也不如,更何况耐力也是不能和罗勇相比,罗勇是稳操胜券。 果然,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罗勇就全面压制住了焦霸,焦霸一只勾戟只能在身前格挡,根本没有还击,罗勇围着焦霸不停出刀,如同打铁一般砍得焦霸双臂酸软,焦霸脸如死灰,和罗勇单挑都打不过令焦霸大受打击,心一横,焦霸不理罗勇当头砍下的一刀,勾戟照着罗勇肩头斜砍,想拼个两败俱伤。 战局这时已经被罗勇控制,罗勇手中刀一收,划个弧线,刀背就压住了焦霸勾戟,罗勇斩马刀背上有两个钩齿,顿时勾住了勾戟上的倒钩,罗勇双手一用力,顺着焦霸来势一扭,焦霸只觉得手中一阵**辣的疼,勾戟被罗勇这一扭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焦霸满脸狞色,双拳就向罗勇打去,根本不管自己死活。 第二十五章 罗烈之谋 罗勇这时也恼了,这家伙不识好歹,自己都几次手下留情,还这样愣头愣脑的拼命,也将手中斩马刀一丢,迎着焦霸就冲了上去,简单的一个举火燎天,隔开焦霸打来的双拳,此时焦霸已经拼得全身酸软,被罗勇这一格就震得脚步散乱,罗勇右脚在前一冲,右肩就靠在了焦霸胸前,贴山靠一出,焦霸顿时飞了起来。 伴随着周围震天的喝彩声,焦霸“轰”的一声撞塌了剩下的半块门框,飞进了房中,将地上的矮几压得稀烂,没有吃过的那盆鹿肉一下飞起,倒扣在焦霸头上,这下焦霸的光头更是油光铮亮了,焦霸这一下差点没让罗勇给打背过气去,倒在地上天旋地转爬不起来。 罗勇拿起斩马刀,说道:“捆起来,将他和那些兵卒关到一起。” 罗烈上前笑道:“大哥,你这身手是越来越好了,一个校尉武功不错,都是打得如此轻松。” 罗勇先是对围过来看热闹的老兄弟喝到:“看什么,还不赶快做事,这里是是非之地,弄好了要赶快走,让那些流民快点。”围着的人顿时鸟兽散,两人走进房中将一头油腻的焦霸捆了个结实,架着丢到另外一个关押黎阳兵的房间去了。 罗勇才对罗烈说道:“打劫大魏粮库,我心里不安啊,这么多粮食摆在这里,想想会便宜胡人,我心里就不好受,我们肩扛手提又能够弄走多少粮食?” 罗烈笑道:“大哥不用担心,牛哥在后院找到了两千多驮马壮牛,足足可以运走一万斛粮食种子,足够一万人敞开吃三个月以上,运送的问题就根本没有了。” 罗勇一喜,之后脸色又沉了下去:“才能够运走一万斛?那不是还有九成都运不走?便宜胡人可真是不甘心,一把火烧了又太可惜了。” 罗烈这时笑得更加开心了:“大哥,怎么可能便宜胡人?你难道忘了,外面的流民可是足足有将近十万,卫县就有好几万,现在相信渡口那边流民也不少,正好将粮食给流民救命,黎阳就算派兵来运粮,能够挡住十万饥民吗?十万人就算是每人拿二十斤粮,都是将近两万斛,这些粮便宜不了胡人。” 罗勇大喜:“好,那赶快安排人去将流民叫来,小七你这次出了个好主意,既能救人又不会便宜了胡人。” 罗烈止住想叫人的罗勇,说道:“大哥,先别忙,”看到罗勇询问的目光,罗烈解释道:“大哥,十万饿了不知道多久的流民,要是知道这里有粮,那只是依靠我们这点点人,肯定会维持不了次序,哄抢就不可避免,这样好事都变成坏事了,我们现在要组织起一帮人,在流民中找寻一批青壮,发给武器给吃饱,要靠这些人来维持发粮的次序,这样才能够更好的救人,要先去召回一部分流民,一批批的进城,同时挑人,西门进城东门出城,这样发粮就不会混乱了。” 罗勇脸上露出钦佩,说道:“小七你想得很对,大哥欠考虑了,就按你说的去做,那现在我就派人去收拢一批流民?” 罗烈说道:“先从这里的流民开始,卫县不要看小,位置十分关键,相信武器库也是有的,先将所有带进城的流民召集起来,和他们说清楚,然后再派自己人去找前面路上的流民,不然怕有粮的事情知道的多了,一拥而来我们又要糟糕,然后这边先将我们能够拉走的粮食全部带上,挑选流民中的精壮和小孩,这样只要过了黄河,王家粮食和种子的事情也解决了,我们兄弟去青州也不会是赤条条的几十个光人,到时候我们不用寄人篱下,要粮有粮要人有人,在青州也能够弄出一个落脚之地,乱世之中要想立足,就是人口和粮食。” 罗勇一愣,像不认识一般看向罗烈:“小七,我们都是军汉,只知道打仗杀敌,弄十万人跟着不是个大麻烦?黎阳太守岂能放过我们,到时候只怕立足不成反而要成过街老鼠,我们在黄河北面也不能呆太久,不然鲜卑人来了这些流民加上我们可不是现在锐气正盛的鲜卑骑兵的对手。” 罗勇虽然对罗烈想法很是赞同,自己弟弟现在已经令自己看不懂了,但罗勇还是能够看出问题的关键,现在是时间不够,黎阳方面不会丢下这么多粮食不管,而鲜卑骑兵随时会到,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时间让罗烈好整以暇的收拢流民挑选精壮,只要一个不慎,不要说带着粮食和人口过河了,只怕是尸骨无存的下场,罗勇可是深知鲜卑骑兵厉害的。 罗烈笑了,自信的说道:“大哥,你说的我都考虑过,老九说过,黎阳精兵不过四千,加上民壮不到两万兵,派来运粮的兵力能有多少?我们先抓紧将粮食发到流民手中,黎阳兵敢从饥民手里抢粮吗?我们可以晚几天散播消息,说是卫县放粮,引黎阳兵加快脚步来卫县,那时候鲜卑人就算来了,也必然会和黎阳兵碰上,鲜卑人恐怕也会得到卫县有粮的消息,流民中未必没有鲜卑的探哨,这样在卫县黎阳兵和鲜卑人都会为了粮食先战一场,也能够掩护流民过河,黎阳有两个渡口,卫县渡口偏西,派过来的鲜卑骑兵不会多,鲜卑人不会想到卫县这边会有如此多粮食,这样两边打起来之后我们就有时间缓冲了,我们最多不能收留两万以上人口,毕竟我们人手有限,到时候我们组织一批青壮,发给武器,黎阳兵败了我们就偷偷的给鲜卑骑兵一下狠的,鲜卑兵败我们照样是流民模样混过渡口,卫县毕竟距离太行山不远,我们先不向南走,到太行山中,那时候那边来我们都是进退自如。” 罗勇听着罗烈一通计划,眼睛越睁越大,罗烈计划得十分周详,几乎将所有方面都考虑到了,现在看来是最可行的方法,罗勇不由慢慢点头:“小七,说实话你说的这些大哥不是很懂,但听起来很有道理,你就安排吧,大哥支持你。” 罗烈笑了,还真是打虎不离亲兄弟,正要开口突然看到守在门口的一个兄弟提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走到罗烈兄弟俩面前一丢,这人显然石碑收拾过,蜷成一个煮熟的虾子状,气都喘不过来,肚子上中了一拳,身上穿得不错,是青色一套衣服,还有一顶布帽。 “这家伙在粮库门前鬼鬼祟祟的观察,我过去还想跑,那就一拳下去,老实了,小七哥你看怎么处理?”守门那汉子叫方明,看上去一脸胡子,其实年纪不大,只有十九岁,最佩服罗烈。 罗烈低头看了那人一眼,用脚一挑,让他变成仰天,面貌普通,罗烈说道:“别装了,轻轻一拳没有这么厉害,赶快说你是谁派来的,来窥探这里是什么用意,回答晚了就不用回答了,方明!” 方明回答:“在,小七哥。” 罗烈说道:“十息之后他不说话,就弄到墙边斩了。” 方明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提起那人,根本不想给时间一般,就直接往墙根提过去,手中已经拔出了腰间腰刀,那人突然挣扎起来,方明手劲何其大,根本是纹丝不动,那人大叫起来:“小人说了,小人说了,别….别…”同时双脚乱蹬。 方明转了回来,将那人往地上一丢,罗勇和罗烈相对一笑,罗烈说道:“说罢,我听着,要是语言不实或迟疑,那么你下场还是那墙角。” 那人冷汗都下来了,不敢迟疑,语速超快的说道:“我是卫县县令樊觉通家仆樊福,奉县令之命来看焦将军粮库何事喧哗,小民不过是奉命行事,几位英雄饶命啊。” 罗烈一愣:“樊觉通,县令还在?老九不是说这樊觉通最是怕死吗?正好,县令家中肯定有驮马,大哥,你辛苦一趟,带人去把樊觉通一家擒了,樊觉通家中不可能没有粮食吧?有的话也全部运走,可不能走了一个,不然消息就泄露了,带上这家伙,他熟悉县令家里。” 罗勇大步朝外走,方明一把提起樊福,就听见罗勇口中叫到:“孙牛,方明………你们各带二十精壮跟我走。” 四十多人跟着罗勇出了门,罗烈想了一下,就将赵足叫来:“赵足,你先去弄十几匹驮马,装上粮食运到月娘那边去,然后不用回来,直接去追上没有走远的流民,先将人往回赶,就说卫县县令为流民准备了米粥,粮食还有的卫县百姓不会为了一顿米粥回头,只有饿得要死的北来流民会回头,赵足你记住,拉来的人不要超过一万。” 赵足抱拳领命,带着几个人开始忙活,罗烈在火把光芒下站在原地沉思,现在人手太少,在十万流民面前没有适当的武力震慑,根本不行,就是在走钢丝,武力?想到这里罗烈眼睛一亮,耳房中不是还关着三百黎阳兵吗?怎么用他们呢?罗烈想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个诡诈的笑容,快步往关押焦霸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焦霸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躺在地上,脸上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决死表情,只因看到了自己的麾下士兵正好好的在那里酣睡,因为焦霸骂不绝口,他口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一块破布,正把个焦霸弄得难受无比,看到罗烈走了进来,焦霸努力用舌头顶破布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除了愤怒还有点讪讪的感觉。 罗烈一笑,上前将焦霸扶起,让他舒舒服服靠在墙角,又将焦霸口中破布扯了出来,焦霸也十分光棍,也不喊叫,就用已经平静下来的眼神看着罗烈,罗烈也看着焦霸,说实话,罗烈对焦霸感觉还是不错,武力可以,也有坚定意志。 “焦校尉,以后打算何去何从啊?”罗烈看见焦霸不说话,就起了个头。 焦霸平静的脸变了,带了怒色看着罗烈:“应该是焦某问你们才对?你们打算何去何从?张太守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贼子的。” 罗烈笑了:“张成寿?那个胆小鬼怎么不放过我们,只怕很快张成寿就要南逃了,我罗烈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汉子,哪怕在卫县和胡人拼个死活,也不会和张成寿一般想着逃跑。” “胡说,张太守岂是这等人?当年和胡人作战张太守也没有逃过。”焦霸大怒,用眼睛狂瞪罗烈。 “笑话,要是真有死守之心?那么怎么会卫县只留焦校尉三百兵?卫县城墙不算低矮吧?要真的在卫县和鲜卑一战,未必不能胜,毕竟卫县只是最靠西边的一个小县,鲜卑骑兵也不会派很多骑兵过来。”罗烈嘴角上翘,讥讽的说道。 看到焦霸脸色变了变,罗烈知道焦霸心里也有数,于是趁热打铁:“焦校尉在黎阳只怕还是有些耳目罢?不会不知道前段时间张成寿一直在黎阳收集粮草财物,也不会不知道粮草财物是往南运了罢?真想和胡人一战,黎阳在黄河以南,难道真的就不能战?地利在手都没有勇气一战,张成寿就是个懦夫。”罗烈一边说一边看焦霸脸色,见到焦霸露出颓然表情。 罗烈就说道:“卫县这里粮库被劫,只怕焦校尉哪怕回到黎阳,张成寿也不会放过焦校尉,这可不是小数目的粮食,回不去黎阳,鲜卑人马上就要来,焦校尉真的要考虑一下何去何从了。” 焦霸看着罗烈,有这么埋汰人的?粮食被劫还不是罗烈他们干的好事?现在还拿来焦霸面前添堵,这不是欺负人不是,焦霸双目都要喷出火来了,随后想到真是无处可去,回到黎阳真如罗烈所说,是死路一条啊,按照焦霸对张成寿的了解,张成寿绝对会杀光焦霸和他手下泄愤。 焦霸这下茫然了,看向罗烈,罗烈知道是时候了,说道:“焦校尉,我们虽是劫粮,但我们只是想救活外面十万流民而已,胡人残暴焦校尉早就知道吧?我们救人之后就是要在卫县和胡人来一场,不狠狠的杀一批胡人不能解恨,不然鲜卑胡人追到渡口,十万手无寸铁饥饿无比的大魏子民,岂不又是胡人刀下之鬼?不知道焦校尉认为如何?” 焦霸烦躁起来:“小子,你说了半天到底想要我怎样?饥民我焦霸也是不忍心,奈何樊觉通那厮死活不同意放粮,胡人焦霸杀得还少吗?用的着你在这里呱噪,你就只说对俺要怎么处理吧,是杀是放给个痛快。” 罗烈定定的看着焦霸,一会之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焦校尉加入我们,和胡人死战一场,一为流民掩护过河,二为煞煞胡人骄狂威风,不知道焦校尉可还敢与胡人一战?” 第二十六章 张逸(小雨推荐角色出场) (这两天忙签约事情,不是不想多更,主要风风想冲冲新书榜,大家有推荐票的支持下吧,先拜谢!也请大家收藏,签约之后会加快更新速度,很快就肥,让大家看得过瘾,马上第一个**就要来了!嘿嘿!) 张逸满身都是尘土汗渍,身上一件外衫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只有内里穿的一件兔皮褂子还相对完整,高大的身体斜躺地上,一张脸上全是胡须,几乎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张逸其实年纪不大,今年只有十八岁而已,不过一个多月跟随流民南逃,使得原来温文尔雅的张逸变得和身边的流民的模样几乎相同。 张逸出身襄阳张家,从小习文练武,本家先祖为晋朝御史台侍郎,后胡**乱中原,张家在襄阳一日三惊,于是举家南迁,希望到东晋控制的长江以南,而张家又分为了两个部分,希望借乱世得到发展的冒险派和保住家族血脉的保守派,张逸的爷爷就是冒险派的代表,于是张家分裂,一部分张家人南下,直到泉州定居,一部分东进。 张逸就是到了黎阳之后才出生的张家嫡系之一,张逸父亲张成廉,和黎阳太守张成寿为亲兄弟,不过死得很早,张逸还有一个姐姐,已经远嫁杭州,张逸本来对自己叔父张成寿非常佩服,张家在黎阳打出旗号归顺冉魏,张逸是最为兴奋之人,于是离家北上,到邺城参加了冉闵的乞活军。 张逸世家子弟,不但能文,马上马下功夫也不错,没有进入乞活军,成为了冉闵汉军营一员,因为作战勇敢,张逸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成为距离邺城不远的陈县统兵校尉,这也和他出身张家不无关系。 直到今年冉闵被擒,胡人大举进攻,张逸手中只有五百兵,邺城周围县城是鲜卑骑兵重点攻击的对象,张逸在陈县死战,五百兵先后击败来犯鲜卑骑兵,结果鲜卑人从三百,七百一直增兵到了三千,陈县兵力毕竟太少,于是失守,张逸兵败。 本来张逸准备死在陈县,奈何最后城破之时张逸被手下亲兵张安打昏,跟着出城溃逃的陈县百姓一起逃了出来,鲜卑兵力只有三千,距离陈县不远正处北面的丰县在陈县之前被破,丰县逃出的人口有两万许,和陈县逃跑的人组成了将近四万的南逃大军,于是鲜卑骑兵进行了追杀。 百姓死了几千人之后,心系抢劫县城的鲜卑骑兵退回,张逸和跟随他的几个亲兵逃了性命,目睹屠杀和流民的惨状,张逸毕竟才十八岁,于是心灰若死,一路上要不是张安几人照顾,只怕早死在那个山沟中了,张安一路安慰张逸,说是到了黎阳可请叔父张成寿出兵救邺城。 但张逸可是早就知道了叔父的想法,在胡人大举进攻之时张逸就先于朝廷向张成寿求救,希望叔父出兵出粮,共抗胡人,张逸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叔父居然根本不理求救,还来信叫张逸带兵南逃,保存实力,以期在东晋也有立身根本,还说张逸糊涂,能够借大魏的势头得到好处才是最重要的,难道真的要和大魏共存亡? 张逸失望透顶,自己的叔父怎么变成了这样?张逸意识到,张成寿本质就是一个投机分子,目中已经没有民族国家大义,有的只是保存自身的自私,于是张逸有了死志,在陈县已死拒敌,鲜卑人先派来三百骑兵,以为能够轻松拿下陈县,却被张逸几乎全歼,三百鲜卑人被张逸斩首两百六十人,首级在陈县外树上挂满,然后鲜卑人出兵七百,被张逸杀了一半,首级同样处理,两战张逸都没有留俘虏。 张逸的疯狂激怒了鲜卑人,于是鲜卑大燕左车将军侯军权亲自出马,带三千鲜卑精兵攻陈县,因为两战张逸也损失了一百多兵卒,在侯军权十倍兵力面前,小小的陈县根本抵挡不住,陈县被破,张逸活了下来,张逸的手下只剩了一直跟随张逸的张安三人,张安、张定、张平是张逸从军之前的家仆,城破之后三人轮流背着张逸逃命。 一个多月了,张逸夹在流民之中一路向南,直到走至卫县,张逸才恢复了一点精神,看着面前小小的营地,张逸久未转动的脑筋活动了起来,王家商队的作为都落在张逸眼中,张逸看出商队是两个部分组成,一千多流民被商队带到了卫县偏西方向,开始做吃食,而另外几十人摸黑离开不知道那里去了。 张逸斜躺地上,天空星辉满布,清风袭来,带着春天气息,可是饿得发疼的肚子却令张逸的心情好不起来,这伙商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流民食物,那伙吃人的流民张逸痛恨,但人数相差太大,张逸没有办法,罗烈雷霆一般的杀伐令张逸很是惊讶,居然有如此武功高强的猛将? 不远处流民聚集成一团,将正在烹煮食物的商队所在围了起来,风响一变,张逸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居然有肉,张逸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这一路要不是张安几人,张逸只怕早饿死了,张逸腹中所学甚广,但在野外找吃的却根本不如张安几人,现在张逸也是饿了几天,从小张逸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战死不过是一时之痛,但活着挨饿才是让张逸忍受不了。 张逸的眼珠转动,张安几人都不在,跑那里去了?流民发出巨大的欢呼,商队开始分派吃食了,张逸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上前去领一份? 商队护卫石头手里拿着长枪,满脸凶狠对准有点混乱的流民,大喝:“全部停下,不然格杀,每人都有吃的,上前哄抢者不但没有,还要杀,全部站好,妇人小孩先上前,男人往后排,你,我刚才说的没听见?” 石头用长枪指着一个抢在最前面的男人,厉声喝到:“到后面去,女人小孩先吃。”说着倒转长枪用枪杆抽了过去,石头身后的五人学着石头样子,用长枪乱打,流民只求一口吃的,虚弱加上胆怯居然没有反抗,男人默默的抱头退后,让出后面被挤在圈外的女人小孩。 石头满脸严肃,见到情势控制住了,就让出位置,让女人小孩走到他的身后,石头身后是一排大锅,十口锅在火上烧着,锅里满满的翻滚着面饼和兽肉,发出阵阵浓香,王山望和王雨竹带着八个人,一人守在一口锅前,商队的护卫除了两人在守着货物,其余人都拿起武器维持次序。 石头抽人的时候把王山望吓了一跳,这里有上千人,护卫只有三十人,要真的失控只怕一瞬间商队就会被饥民给淹没了,还好被打的人没有什么反应,乖乖的退到后面去了,王山望抹了把汗,用一把长杆木勺舀了一勺锅里浓汤,面前一个黑瘦女人小心的拿出一个木碗,王山望将一大瓢兽肉做的面糊汤倒了进去。 看着面前碗中热腾腾的食物,这个黑瘦女人突然流泪,对着王山望一躬身,退开了,已经在饿死边缘的饥民慢慢的排着队领着食物,有碗的每人一大碗,没碗的商队给一个木碗,就在火堆边吃,吃完了将碗还给商队,夜幕下饥民和商队都静静的,放粮的和领粮的都几乎没说话,到处是吃东西的呼噜声。 王雨竹开心的看着面前领到食物的饥民,感激的目光令小姑娘胸中热烘烘的,一股成就感使王雨竹忘记了劳累,身边的王山望却在嘀咕:“败家子啊,那么多肉,还有我们全部的干粮,只怕都喂不饱这一千多人,要是卫县中没有找到粮食,我们以后路上喝西北风啊?” 王雨竹转过头,手上麻利的一抖,一瓢食物倒进了面前一个男人碗中,说道:“王叔,罗烈他们肯定能够找到吃的,就算没找到,现在离渡口也不远了,黎阳也肯定有粮食卖,你不觉得现在做的事很有意义吗?我们救了一千多人啊,不少人只怕都要饿死了。” 王山望白了兴奋的王雨竹一眼:“有意义?我们过几天只怕也和饥民一样了,难道将货物丢了吃马肉?” 王雨竹大是不满,对自己叔叔打击自己理念的行为十分恼怒,就要反唇相讥,这时流民被分开一条口子,全副武装的江裂虎走了过来,王山望一看,问道:“裂虎,找到粮食没有?” 江裂虎一看,周围都是流民,不好说话,就将王山望拉到旁边,说道:“王哥,卫县里面找到了大批粮食,小七哥吩咐我们的粮食都不用省,让男人吃饱,然后挑一批人进城去搬粮食,种子也有,王家这次的商队的目的也能够完成了。” 王山望大喜,拉着江裂虎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罗烈这小子厉害,果然一出马就搞到粮食了。” 边上一个清脆的声音鄙视的说道:“刚才是谁说的我们要喝西北风了?” 江裂虎和王山望一看,原来是王雨竹摸了过来,刚才江裂虎将王山望拉到一边去说话,王雨竹按耐不住好奇心走过来听,听到王山望夸奖罗烈就忍不住开腔讥笑,王山望有点尴尬,挥挥手叫到:“石头,过来。” 石头小跑着来到王山望面前,王山望说道:“石头,你盯着领食物的流民,里面情况好点的男人全部挑出来,卫县找到粮食了,要人去搬运。” 石头也笑开了:“小七哥真厉害,我马上挑人去。” 石头就在锅边盯着,看到气色相对还好的男子就拖到一边,嘴里解释道:“我们有事要雇人,等下能吃饱,事情做完了还有粮食酬谢,都跟我走,在那边等。” 流民一听,还能吃饱?做事还有粮食酬谢,现在粮食精贵,这样的好事谁不干?于是都跟着石头在边上空地上等。 石头的工作十分顺利,一会就聚集了三十几号人,不过石头遇到了麻烦,三个在一起上来领吃食的男子对石头的招呼不理,领了吃的就要离开,石头怒了,拉住其中一人说道:“你这厮好没良心,有吃的就连忙都不帮?是不是我们给你们吃食是应该的?” 三个男子不理石头,反而聚在一起,石头一看,三人腰间居然有腰刀,顿时退后几步,手中的长枪指着三人大喝:“你们是什么人?” 那三人也看出不对,顿时抽出了腰刀,腰刀本来藏在破烂的外袍下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三人只想领了吃食就走,却没有想到被石头拦住了,这下商队护卫都紧张了起来,几乎都举起兵器围了过来。 圈里的女人小孩一见亮出了兵刃,都惊呼散开,石头大怒,要是将人都弄乱了,自己岂不是办事不力?石头顿时就要对这三个男人发动攻击。 正当石头要带着人动手的时候,一条人影擦着石头冲向三个持刀男子,一阵噼里啪啦声,三人成三个方向倒在地上,三把腰刀被站在那里的一个男子握在手中仔细观看,打倒这三人的正是江裂虎。 江裂虎一身功夫进步之快只在罗烈之下,收拾这三个饿了不知道几天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江裂虎打量了手中腰刀,抬头说道:“你们这刀是大魏士兵使用的刀,你们是什么人?” 旁边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好身手,我们是大魏败兵,我是张逸,请不要为难他们三人,我们加入你们就是。” 第二十七章 清晨(求推荐收藏) 江裂虎扭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满脸胡须的汉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江裂虎脸一沉,顿时一股杀气向对方扑去,张逸却对江裂虎的气势熟视无睹,慢慢的走到了江裂虎面前,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的一个被江裂虎击倒的汉子说道:“校尉,你怎么来了,张安无能,本想将食物领了就找校尉去,却不想…..” “校尉?”江裂虎的瞳孔缩小,手握住了腰间刀杆,对于江裂虎来说,罗勇这个队正就是强大得很的强人,那么比队正还大的校尉岂不是更加可怕,江裂虎心里倒是没有惧怕,只有谨慎和想要上前领教的热切。 张逸看到了江裂虎的架势,连连摇手:“且慢,且慢,我这个败军校尉饿了那么多天了,不要说身体虚弱,根本当不得这位的拳脚,就算完好,也打不过你啊,我是准备跟随你们去卫县,这三个手下不懂事,我先代他们陪个不是。” 说完张逸一个长躬,结果因为饥饿头晕,一下就要跌倒地上,江裂虎一把拉住张逸,张逸态度很好笑眯眯的,江裂虎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就拉了张逸一把,说道:“帮忙就好,先带着你的人到那边坐着,这里再弄一锅吃食,吃饱了就去干活,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着说着江裂虎突然抬起头看向卫县方向,手举了起来大喝:“戒备,有马蹄声。” 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声大喝让听见的所有流民都恐慌起来,马蹄声是胡人的标志,胡人要来了这里的人只怕都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不是也是最下等的奴隶,“轰”的一声营地中就炸了锅,吃了点东西能够动弹的人都开始往相反的方向逃走。 石头带着人护住王雨竹和王山望,面前全是人,差点就将石头他们冲散了,恐慌的人群从中心一直到边缘,全是“胡人来了”的大叫声,眼看就要乱得不可收拾。 江裂虎后悔万分,面前的祸事全是自己一声喊造成了,他手里拿着三把刀愣住了,流民也知道江裂虎不好惹,都是绕过江裂虎逃命,江裂虎不知所措,恨不得给自己一刀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江裂虎只觉得手中一震,一把腰刀就出了鞘,江裂虎立即反应了过来,有人夺刀,满腔的自欺自艾顿时化作疯狂怒火,双目发红,江裂虎就要将夺刀之人斩杀。 夺刀的正是张逸,张逸趁江裂虎愣神的时候拔出一把腰刀,没有进攻江裂虎,却是转身一刀就劈死了当先逃跑的一个男子,只一刀就劈下了那男子的头颅,鲜血冲天而起,那男子狂呼乱喊的声音顿时止歇。 江裂虎一看又愣了一下,张逸为什么砍死流民?张逸看了江裂虎一眼,反手一刀又劈死了一个人,毕竟虚弱太久,砍死两人之后张逸柱刀于地,气喘吁吁,转身劈头就骂江裂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你的人开始杀人,不然冲乱阵形不管来的是敌是友都是死路一条。” 江裂虎如梦初醒,拔出一口刀就劈翻了两人,张逸对着王山望这边喊道:“马上跟着我喊,乱跑者斩首,冲阵者斩首,来的不是胡人,是自己人。” 王山望没有迟疑,他见过的事情很多,知道在人群中被冲开了阵形事情就大条了,立即下令:“冲过来的不管什么人都给我杀,赶快跟着喊,”然后高呼:“乱跑者斩首,冲阵者斩首,来的不是胡人,是自己人。” 看见手下护卫还看着自己,王山望一脚踢在石头屁股上:“还不喊,想让大家都死啊?” 护卫恍然,齐声高呼:“乱跑者斩首,冲阵者斩首,来的不是胡人,是自己人。” 冲过来的一些人护卫也毫不客气,乱枪向前戳刺,顿时放倒了十余人,站在后面的护卫从火堆中拿出点燃的木材,顿时一根根火把亮起,三十几个汉子高呼声音顿时让很多人都听见了,加上血淋淋倒地的尸体,血腥味随风撒开,流民的恐慌顿时一挫。 待得听清了护卫的喊声,乱跑的流民才慢慢的停了下来,这一批流民大多数是老弱妇孺,饿得奄奄一息,就算才吃了点东西,也远远没有补回饿伤的身体,绝大多数都没有跑远,听到喊声都惊魂方定,迟迟疑疑的在不远处观望。 此时局面已经稳定了下来,待得护卫再喊了几次,乱跑的流民已经没有了,张逸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现在可以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了,你们的人分成两队,一队保护重要人员,要是来人是敌,第一时间先走,另一队上前阻敌,这些流民也能够帮忙挡下敌人。” 张逸语言中冷冰冰的,仿佛混没有将面前的流民当作人,只是作为能够阻敌的工具而已,江裂虎不由打了个寒颤,不舒服的看了张逸一眼,刚才全靠张逸反应迅速应对得当,才避免的酿成大祸,本来江裂虎是很佩服张逸的,不想张逸这几句话一说,江裂虎心里就不舒服了。 江裂虎没有理张逸,转身就拨开人群往来声的方向迎了上去,石头小声的问王山望:“王叔,现在是不是听这个人的话,先保护月娘走?” 王山望正在饶有兴趣的大量张逸,闻言说道:“不急,这人不错,杀伐决断,不过他为什幺要让我们喊来得是自己人呢?” 突然外围传来的欢呼声:“是自己人,运粮食来了。” 好像整个流民人群都开了锅一般,人人脸上都露出笑容,仿佛刚才被杀死在地上的十几个流民是石头一般,艰难南逃的路上这些人的心灵已经麻木了,那天没有见过死人? 人群分开一条路,二十余匹驮马迈着沉重的蹄子走了进来,背上磊磊的全是粮包,七八个汉子当先,手里全部提着兵器,还有十几个手中空空的汉子跟在马匹后面,当先的就是孙牛。 孙牛正在和江裂虎对话,江裂虎满含羞愧的将刚才的事情和孙牛说了,自己应对失当,差点使这里乱掉,还好一个败军校尉叫张逸的很快就平息了混乱,说着就带着孙牛一行走到了营地当中。 孙牛刚才也看到了流民大乱,但情况不明并没有过来,这时听了江裂虎的说明,不由对张逸感兴趣了起来,孙牛走到坐倒地上的张逸面前,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本事,是汉军营的校尉还是乞活军的?” 张逸浑身都是鲜血,脸上都溅了不少,却懒得抬手去擦,抬眼看了孙牛一眼,说道:“汉军营。” 孙牛道:“这次多谢帮忙了,虽然你以前是校尉,但现在我们说了算,等下你就和江裂虎带着人去城里帮忙吧,选出来的人你当头,我只有一事奇怪,你怎么知道来的是自己人?还让他们这样喊?” 张逸只觉得肚子饿得更痛了,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没好气的说道:“我猜的。” 孙牛一呆,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但张逸确实帮了大忙,孙牛就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就说罢,等下见了我们大哥江裂虎会将你的事情说给大哥的。” 张逸斜躺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到,先给点东西吃吧,要饿死了。” 走出去没有多远的流民慢慢的回来了,下半夜的时候就回来了一万左右,全是孙牛带了七八个人去喊回来的,也有不信的,大多数是卫县百姓,他们还手中有粮,朝渡口去了,远处过来的流民早就断粮,一听有吃的又转了回来,卫县城外人越来越多,但次序却是比较好。 流民周围一些手中拿着长枪的人带着流民中选出的青壮,这些青壮手中只有木棍,但维持次序也够了,大锅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几口,一刻不停的煮着食物,流民轮番上前领吃的,实在过于虚弱的专门被安排到一边,他们不能一次吃的太多。 看到了希望的流民都老老实实的,听说这些人在招人,不但能够吃饱,还能够每月领到半斛粮食,很多有家人的汉子都动心了,于是还有力气的青壮出来了不少,都在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带着十几人面前挑选,然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留下,发给木棍跟着商队护卫维持流民次序,一部分则到卫县城中。 那高高瘦瘦的人就是张逸,张逸带着挑选出来的五十几个汉子和江裂虎一起到城中罗烈处,江裂虎将张逸的事情和罗烈一说,罗烈顿时眼中一亮,二十八个老兄弟除了罗烈都是大字不识的粗人,让他们打仗砍人一点问题没有,个个现在都是虎将,就连断了一臂的杨虎山都是不能轻视的,但让他们调度人手,运送粮食,组织驮队,全是没嘴葫芦,话都说不出囫囵的。 罗烈忙得头晕眼花,张逸的表现自然令罗烈感兴趣,过来问了张逸的来历,二话没说就将张逸派出城专门负责流民的统计和挑选精壮的事情,跟着张逸出城的还有一个满脸愤愤的光头大汉,正是焦霸焦校尉。 罗烈劝降焦霸成功,焦霸虽然满心不爽,但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去路,就屈服了,这汉子佩服罗勇的武艺,加上罗烈说的打胡人,焦霸就低头降了罗烈,不过罗烈没有放焦霸的三百手下,一是吃了加料鹿肉的士兵还在大睡,二是卫县焦霸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渡口,罗烈先六个心眼,等到黎阳派兵运粮的时候,焦霸就没有了退路,才会让罗烈放心,不然这三百人也算是人质。 张逸一眼就看出了罗烈的目的,对罗烈的好运气感到嫉妒不爽,自己一路南逃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一个巨大的粮仓就摆在面前,正是手中有粮心不慌,所以才能够借此翻出风浪,自己差点落个饿死,不过张逸虽然看出了罗烈的计划,但却提出了不少罗烈疏忽的地方,比如收拢流民之后挑选人手。 张逸认为河北人多烈性,加上身体素质好,是好兵源,不过要是全部合适的男人都选出来成为士兵是不可能的,这种没有训练的兵卒上阵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张逸建议选流民中的魏军败兵,以这些打过仗的士兵为主体,再挑选流民精壮,组成军队,同时以罗烈手中的老兵为低级军官,才能形成有一定战力的军队。 外面流民的精壮也要收拢,以免混乱,罗烈真没想到张逸的能力这样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厉害,真是个人才,于是同意了张逸的主意,两人一个城内一个城外,很快就将两边都弄得井井有条。 孙牛带着人不断的往前,将路上的流民用放粮吸引回卫县,然后流民吃饭,张逸挑选人手,流民女人小孩组织起来休息,青壮分成两部分,当过兵的和最精壮的到城中罗烈处报到,其余的张逸带领,卫县粮仓打开,一袋袋的粮食被装上驮马牛车,源源不断的拉出卫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天亮了,一轮红日升起,卫县迎来了一个清晨,流民也迎来了一个不一样的清晨。 第二十八章 燕王慕容儁 (不好意思,昨天停电,晚上十二点都没来,今天一早就陪老板出去了,所以断了更新,明天两章补上!) 孙牛站在罗勇和罗烈的面前报告:“大哥,小七,我们收拢的流民已经有一万两千多人,其中老人几乎没有,女人约有四千人,其余的七千人是男人,十岁以下的小孩只有四百,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有五百,粮食我们运送了两次,共有一万六千斛,所有人都安排到了太行山脚下,距离卫县有两天路程,这两天饱饭吃过,基本没有再饿死的人了,不过都比较虚弱,挑选出来的精壮只有一千不到,加上三百焦霸黎阳兵,我们手中有一千两百多的部队,现在一半在城内,另一半在城外营中,流民现在都比较稳定。” 罗勇点点头,看向一旁皱起眉头的罗烈,说道:“小七,还有什么担心的?卫县城里城外已经满是得到消息的流民了,我们收拢的人基本是这次流民中的精华了,再过两天城中的粮食就能够发得差不多,我们就可以躲在一旁看张成寿和鲜卑人对碰了。” 罗烈没有回答,看着孙牛说道:“黎阳出兵了没有?” 孙牛答道:“一天以前常七发现了渡口出现了一队黎阳兵,兵卒只有一千,民壮有三千,大部分是推着板车,牲口不多,只有三四百,看来是冲着卫县的粮食来的,不过他们很是小心,走得很慢,估计两天后就会到卫县。” “那鲜卑人有动静吗?”罗烈又问。 孙牛抓抓头,有点迷惑的说道:“这就很奇怪了,鲜卑人还没有影子,照理说鲜卑人都是骑兵,要到卫县应该在黎阳兵之前,我让江裂虎带了一小队人,都是骑马,散出去三天的路程,结果只看到零零碎碎的流民,鲜卑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罗烈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次我们在卫县得了大便宜,要是鲜卑人不来,那么黎阳兵完全可以再次占领卫县,粮食太多,两天绝对发不完,我们这两天争取快点将粮食分发到流民手中,让他们赶快离开,鲜卑人那边让江裂虎去问后面的流民,肯定有知道鲜卑人动静的,我们这边也要做好准备离开卫县。” 罗勇看着粮库门前排得满满当当的流民,很多人脸上都是满含希望,对罗烈说道:“小七,我们一走只怕粮食还要留下不少,要是被黎阳兵得了去,对我们也不利,不如去阻拦一下黎阳兵,我们现在人也不少。” 罗烈摇头道:“大哥,我们那一千多人其实只有焦霸的三百人和我们几十个兄弟才有战斗力,其余的流民中挑选出来的人,不是败兵就是种田的百姓,你指望他们能够在战场上起什么作用,我们只有捡便宜的能力,真正在战场上交战,没吃几天饱饭的我们那些士兵是靠不住的,何况卫县的粮食要是一点不剩,那黎阳兵转身就走,我们计划的他们和鲜卑人的对碰就实现不了了,所以现在就是赶紧发粮,明日晚上就撤出卫县,现在的流民中我们再挑选些人,这次要多要女人,小孩子其实才是最宝贵的,但长距离的逃亡死得最快的就是老人小孩,一万多人小孩还不到一千啊。” 罗勇对罗烈的话都是深信不疑,听罗烈说完,点点头不出声了,罗烈对孙牛说道:“牛哥,你马上去安排人手监视黎阳兵,你自己亲自跑一趟,到江裂虎那边去,去找会说胡人语言的人,然后要给鲜卑人报个信,就说卫县有大批粮草,我不信鲜卑人还坐得住。” 孙牛应了,对兄弟俩抱拳,转身离开了,孙牛一走门前转出一人,慢慢的走了过来,罗烈一看,是张逸,罗烈一拍手笑道:“正要找你,还有一事你马上去安排下。” 张逸现在身上穿得齐整,是一套魏军皮甲,手中没有拿枪,只是腰间挂了一把腰刀,胡子全部刮干净了,头上长发梳理整齐捆在脑后,戴了一个青铜抹额,虽然身上穿得是小兵皮甲,但整个人的气质让人看上去无比舒服,七分书卷气,三分军人的豪气,让张逸怎么看都是一个将军级别的,一张脸在罗烈看来俊美过头,有点失去男子气概。 其实罗烈也知道,自己是嫉妒张逸长得太好,罗烈酸溜溜的在心中骂道,小白脸! 张逸听了罗烈的话说道:“是不是要在这些人中再找一批人?是要女人吧?我已经安排张安他们再做了。” 罗勇瞪大了眼睛,看看张逸又看看罗烈,两人怎么说出的话如此一致?像是两人有默契一般,要是张逸是自己猜出来的,那简直是多智近乎妖了,罗烈深深的看了张逸一眼,道:“那好,就请张校尉安排下去吧,相信张校尉能够做好,明日就要开是离开,我们不能露出破绽。” 张逸混没注意罗烈的目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看上去他的状况虽然好得多了,但眼眶发青,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确实,这几天张逸城里城外跑,带着自己三个手下硬是将发粮的事情弄得井井有条,劳累是难以避免的,这也让罗烈刮目相看,张逸做的事情自己是很难完成的,也真让罗烈松口气,当初决定给流民找粮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想太远,但现在才知道,如果没有张逸在,自己的放粮行动只怕早就在一片混乱中以自己带人离开而告终了。 当卫县正在紧张万分的行动时,在邺城外,一片望不到头的帐篷中,中军一顶巨大的金顶帐篷中,一个身穿金甲的男子正在大发雷霆,脚下跪满了顶盔贯甲的大将,在他的怒吼中竟然没有一人敢抬头。 “你们这群笨蛋,十四万人损失一万抓住了冉闵已经算很不错了,毕竟冉闵才一万军队,但是现在,看看你们的损失,打邺城周边的县城,最多兵力不过一千的县城,你们损失多少?三万了,还有五个县城没有攻下,千骑将居然损失了二十三人,你们还是草原狼族的后代么?对得起大燕精兵的称号吗?难道让其他国家当做朕是个笑柄吗?原来的猪狗一般的汉人,居然打得你们都像我叫苦求援,你们不如全部战死算了,朕亲自领兵上阵。”怒吼似乎震得帐中的灯火都在摇晃,下面的鲜卑大将都低头不语,微微抬起的目光看向跪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并不是很魁梧的将领身上。 那名大将正是率军将冉闵擒住的燕辅国将军慕容恪,燕此时还是东晋册封的王爵,正在斥骂众将的正是燕王慕容儁,此时慕容儁已经是自称朕了,称帝之心昭然若揭,冉闵此时已被送至龙城,要于慕容儁攻破邺城时同时斩首。 冉闵被慕容恪送至燕首都蓟城,慕容儁问冉闵:“你只是配当奴仆的低下才干,凭什么去称帝?”冉闵却说:“天下大乱,你这些夷狄禽兽都能称帝,那我这种中土英雄,怎能不称帝呀!”慕容儁听后大怒,鞭打他三百下并送到龙城处死。 慕容恪身边和他跪在一排的还有一员大将,顶盔贯甲,三缕长须垂在胸前,凝心静气,目视地面,是大燕前锋都督、建峰将军慕容垂,慕容垂在鲜卑军中威望很高,名声全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而慕容恪是擒住了冉闵一战成名,两人都是慕容儁手下的大将。 慕容儁的怒火没有止歇,骂完之后拿起桌上的一碗马奶酒一饮而尽,粗重的喘息声在落针可闻的帐篷中回荡,慕容儁自小读书习武,为燕世子之时就雄才大略,领兵先后击败了段姓鲜卑,赵姓鲜卑,将燕国实际控制的地盘扩大了十倍不止,所有的将领都是被慕容儁一手提拔,因此在三十三岁正处壮年的慕容儁面前,包括早已成名的慕容垂在内,都是只有害怕的情绪。 慕容恪见慕容儁怒火不止,慕容垂又不开腔,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之后,还是只有站出来说话,不然慕容儁这顿火不知道要发作几人,慕容恪抬头说道:“燕王,臣有话说。“ 慕容儁看到慕容恪说话,发出骇人怒火的眼睛稍微平缓了一些,慕容恪将对胡人百战百胜的冉闵擒住,令鲜卑大大露脸,令慕容儁很是欢喜,因此愤怒中看到慕容恪说话,就说道:“你说,要是为这些蠢货求情就免了,今日不斩掉几个头颅,只怕大燕的面子都要丢光。” 慕容恪点点头,说道:“臣不是为谁求情,大王,现在冉魏国君被擒,本是我大燕占据中原的最好时机,但冉魏汉人对我鲜卑人恐惧甚大,所以哪怕小小县城村落,都是以死相拼,建峰将军曾对大王建议,我们进入中原要对汉人稍微好点,提高汉人地位,这样可以减少汉人的抵抗之心,一面重蹈石虎覆辙,当时大王也是同意了的,却没有想到击败冉闵这样突然,整个中原就摆在了我大燕面前,所有将领都起了骄横之心,所以又开始对汉人屠杀,这样一来汉人肯定是拼死抵抗,我们损失才会这样巨大,特别是前锋军段轲,陈县几乎杀光了一县之人,然后在路上拼命的收拢汉人奴隶,三千人的队伍已经膨胀到了两万,行军速度怎么也快不上去,段轲见到村子就屠戳一空,汉人因此抵抗越来越强烈,这样下去中原就变成了一个泥潭了,我们鲜卑人的数量根本比不上汉人,二十万大军在中原撒下去也没有多少,现在臣再次提议,不能屠杀汉人了,也不要去抢劫汉人,要在中原站住脚,我们需要这些汉人。” 慕容儁听了慕容恪的话沉思了起来,低头的建峰将军慕容垂也侧过头看了慕容恪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而后面的将领却是想不到那么远,觉得好不容易打下了中原的江山,不好好的快活一下怎么行?汉人是猪羊,为什么要对汉人好?这是很多鲜卑将领的心思。 虽然冉闵几乎将羯族杀灭,几百万胡人因为汉人掀起的杀戮逃跑,这令鲜卑将军们都是感同身受,因此觉得这次杀回中原,不好好报复一下才顺心,结果现在立了大功的慕容恪却让国主停止杀戮,这让很多燕将想不通,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段轲所做的其实大家都再做,只不过没有段轲疯狂而已。 众将都抬头看着慕容儁,希望慕容儁说出拒绝的话,慕容儁想了一会,抬头下令:“命令段轲立即加速前进,将他抓到的奴隶全部交给慕容恪负责,慕容恪带兵三万南下,沿途如有在肆意杀戮汉人的,严惩不怠,让段轲马上拿下卫县,占领渡口,让黎阳兵无法北上,慕容垂加紧攻击邺城,争取尽快攻下魏国都城,其余将领攻打县城时,先要劝降,不降才攻,攻破城池不准屠杀,违令者降级,所部回国。” 帐中众将全部都大哗,觉得慕容儁这种处置完全是怕了汉人,这时慕容儁眼一瞪,什么话都没说,但其威势令所有将领顿时收声,慕容恪和慕容垂暗松一口气,带头俯下身说道:“尊大王军令。” 众将无奈,全部俯身:“尊大王军令。” 至此鲜卑在河北的战斗风格大变,从单纯的报复抢劫杀人,变成了武力威胁的征服,不再随意屠杀汉人,雄才大略的慕容儁希望真正获得一个立足之地,进而能够窥探天下。 第二十九章 在雨中(跪求票) 段轲没有接到慕容儁的军令,就自己加快了速度,带着三千段氏鲜卑骑兵飞快的向卫县扑去,他接到了消息,卫县渡口有流民十万,卫县还有十万斛粮草,守军却不足一千,这让段轲心中火热,直接丢下了一万多抓来的汉人奴隶,飞马向卫县杀去,十万流民和十万斛粮草,可比自己两个月才抓到的一万多奴隶强多了,可以有几万为自己的勇士生儿育女的女人,和几万能够成为共城炮灰的男子,可况还有粮草,段轲不住的催促队伍前进,卫县已经不远了。 段轲对汉人是刻骨之恨,他是段氏鲜卑族长,当年段氏鲜卑也是北方的鲜卑大族,比现在的慕容鲜卑都要强出许多,却不料河北出了一个冉闵,在幽州将段氏鲜卑打得元气大伤,慕容鲜卑趁势出兵,灭掉了段氏鲜卑,段轲无奈举族降了慕容儁。 对慕容儁段轲是惧怕,慕容儁将一个小小的慕容鲜卑带到了如此高度,纵横关外无敌,建立了燕国,几乎打得段氏鲜卑灭族,对将段氏鲜卑打得元气大伤的冉闵,段轲却是惧怕中带了刻骨的仇恨。 冉闵被擒之后,段轲将这种仇恨转到了汉人身上,一力争取当上了前锋,不过慕容轲并不相信段轲,只是将段轲安排进攻卫县这一路,另一路主要渡口郑城却是轮不到段轲,因此段轲新仇旧恨之下,先是在陈县大肆屠杀没来得及出城逃亡的百姓,当时城内五千多百姓全部被杀,也给了张逸逃跑的机会。 此后段轲大怒,不是为了手下骑兵杀人,而是将女人小孩和青壮都一起杀了,手下骑兵杀红了眼,最后将陈县这座空城放了一把大火,直烧了五天才熄灭,段轲气恼手下乱杀,将自己的奴隶杀死,女人可以为部族增添人口,小孩只要过几年就能够上阵杀人,男人既可以放牧又能够制成军粮。 是的,段氏鲜卑是现在鲜卑人中还保留吃人习惯的部族,不管是祭祀先祖还是出战,段氏鲜卑都要杀奴隶祭拜,然后将杀死的奴隶吃掉,是为肉祭肉葬,是非常野蛮的习惯,这也是和羯族学到的,段轲这一做法在鲜卑人中都没几个喜欢,但段轲手下三千骑兵战斗力很强,慕容儁要用段轲,别的将领也无话可说。 此时段轲骑在一匹青色战马上,身后跟了一百多亲兵,段轲的亲兵全是族中精锐选出,个个彪悍,手上的人命无数,对段轲忠心耿耿,段轲这种亲卫只有一百八十人,装备极为精良,全部鱼鳞铁甲,内衬皮甲,手持长矛,腰胯弯刀,弓箭都是牛角角弓,全是三石弓,步战马战皆能,远攻近战强悍,在鲜卑骑兵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精锐。 其余的骑兵是普通族中战士,段轲军队分三军,锐锋军就是身边的一百八十精锐,然后是一千中锋军,是段氏鲜卑历年征战的军中精锐组成,这些老兵战斗场次无数,都是精锐的战士,最后就是散骑军,这是族内没有经过或者经过战事较少的部队,在军中负责运粮放马的工作,在没有汉人作为炮灰的时候,散骑军就是消耗敌人体力战意的炮灰,是最苦最底层的鲜卑战士。 在段轲眼中,血站中能够活下来的士兵,才能够有机会加入最强的两军中,要是死在战场,就说明没有价值,正是用这种练兵手段,段轲手中至少有一千一百八十人最精锐的骑兵,也是这个筹码,让慕容儁能够容忍段轲的一些出格行为,段氏鲜卑本来是一个五十万人以上的大部族,现在人口不足十万。 段轲的主要目的就是掠夺,掠夺人口,粮食,财物,在段轲心中还留有段氏鲜卑的辉煌,这次中原战斗就是段轲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好机会,段轲抬头看看天色,密云欲雨,天色都被乌云弄黑,田地一片暗色。 马蹄声向,段轲堂弟段台博战马奔驰到了段轲身边,段台博是锐锋军统领,身材如同一头熊一般,在高大的马上都显不出强壮战马的身材,段台博不是靠段轲的堂弟身份才成为最精锐锐锋军主将的,全是靠军功升上来的,是一员虎将。 “族长,要下雨了,下雨地面泥泞,会伤了马蹄,不如扎营休息了,等雨停再继续前进。”段台博说道。 段轲摇头道:“后面就是慕容恪大军,卫县有粮有人,只有不到一千守军,我们去晚了慕容恪跟上来就什么便宜都捞不着了,不能休息,连夜赶路,最迟后天早上就能够到卫县,到时候一举拿下卫县,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修整,你去和儿郎说,赶路加把劲,给我拿下卫县,准许锐锋军每人填十户奴隶,给半年粮食,中锋五户奴隶,给粮半年,散骑三户奴隶,同样给粮半年,进城三天不封刀,前面侦骑多派,所有人口都收拢,就放在大队骑兵之后,也许攻城有用。” 段台博眼中射出嗜血光芒,双拳一抱:“族长放心,儿郎们一定会高兴的,后天就将卫县摆在您面前。”兴奋的转身打马去了,不一会冲在最前面的锐锋军中先传来欢呼声,然后欢呼声扩散到整个行军的鲜卑骑兵中,整只骑兵都在发出如狼一般的狂呼,如山风过境,令人不寒而栗,段轲嘴角露出微笑,看着速度有提了起来的军队,胸中涌起豪气,这次回去,段氏鲜卑的人口就能突破十五万了,到时候段轲会将军队扩编至一万,也是鲜卑中的大势力了。 雨这时落了下来,一如天哭。 渡口码头,袁棠不耐烦的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流民,在码头等着渡船的流民将整个码头区围得水泄不通,由于运力有限,只有三条渡船,加上袁棠手下渡河占用渡船,越来越多的流民涌了过来。 流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在道路两边甚至道路上住下,等待渡河,袁棠手下一千黎阳兵和三千民壮加上大车牲口,光是渡河就耽误了两天,现在又是流民堵路,袁棠肚中一股邪火憋得难受。 五百民壮将长枪背在背后,手里拿了鞭子藤条在前面驱赶路上流民,整个车队走得如同蜗牛一般,袁棠心中焦躁,看看天色,一种闷热难耐的感觉,袁棠身材不高,却显得较胖,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员武将,却是张成寿麾下四健将之一,手中有一千黎阳精兵。 袁棠是张成寿家将,年轻时在战场上救过张成寿性命,因此深受张成寿信任,不但手中有四分之一黎阳精兵,地位上也是四健将之首,甚至比同是张族的四健将之一的张成息地位还高,袁棠是张成寿身边老人,十分熟悉张成寿性格,加上为人机灵,在黎阳地位稳固。 不过袁棠不是战阵猛将,他唯一如张成寿眼的就是忠心,这次来卫县运粮,本来按照袁棠的本意是不想来的,不过张成寿十分注意鲜卑骑兵动向,在三天以前侦骑回报,距离渡口三百里之内都没有鲜卑骑兵动向,也从流民口中知道最远的鲜卑骑兵距离卫县还有至少七天路程。 于是袁棠动心了,到卫县运粮既能够在粮库库存中做点手脚落进自家腰包,还能在武库中取得一些武器皮甲,袁棠早知道张成寿失去了背上和鲜卑作战的勇气,那么加强下自己麾下的战斗力,到了南边也能够有武力傍身不是?鲜卑骑兵七天之内不用担心,那么自己就跑一趟,何况还有卫县不得志的焦霸三百精兵在,于是袁棠在张成寿面前表忠心,将运粮任务接了过来。 现在袁棠心里却是焦躁不安,耽误了两天时间不知道会不会遇上鲜卑骑兵,路上流民的惨状袁棠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刚过河之后袁棠就的到一个消息,流民都在流传卫县放粮,不少流民都回转卫县领粮去了,这让袁棠心中焦急。 “焦霸那憨货,难道真的敢在不得军令的时候将粮食发给流民?难道他不想活了?”袁棠满脑子是卫县情况,但这速度这么慢,袁棠脑门上豆大的汗珠都留了下来。 从腰间抽出一块面巾,袁棠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大喝道:“给我拿起枪驱赶这些拦路贱人,再有拦路的杀,加快速度,明天要给我赶到卫县,方兴,你带人上去帮忙,再派侦骑先去卫县,看看情况。” 方兴是袁棠在河北找到的一个河北大汉,当时因和袁棠军队有冲突,一人打翻了袁棠手下十几名士兵,袁棠爱其勇猛,就将方兴收作家将,却不想方兴十个将才,在袁棠手下冲锋陷阵领兵作战无一不通,于是渐渐成为袁棠在黎阳军中的主要依仗将领。 方兴是一个脸盘紫黑的河北大汉,手中一把长戟,闻言带了两百兵就冲到了前面,黎阳兵手中全是带横枝的戟,这以上前驱赶,顿时杀伤了挡路流民的三四十人,有二十几人伤势较重,血流如注,眼看不活了,流民顿时大乱,纷纷往路边走避,袁棠的队伍速度顿时快了起来。 一路上流民络绎不绝,袁棠突然发现这些流民和渡口的流民不一样,虽然还是衣衫褴褛,脸有菜色,不少都是骷髅一般,但却是牢牢抱着一口口麻布口袋,气色明显比渡口的流民好很多,抓过来一个一看,带中全是粮食,一问,果然是卫县放粮,袁棠大惊,焦霸那家伙果然动了粮库,袁棠气得胸中翻滚,自己还没有动手,一向憨直的焦霸居然先动手了,回去一定禀报太守,将焦霸斩首示众。 于是一向以稳为主的袁棠疯狂了,拼命的催促队伍前进,散在流民手中的粮食袁棠看不上,他要赶快到卫县阻止焦霸,顺便就接受了焦霸三百精兵,这时大雨来了,袁棠连军队全部淋成落汤鸡,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大车顿时走得更慢,袁棠大急,于是带着一千黎阳兵加上两千民壮加紧前进,后面一千人带着大车牲畜慢慢赶来,从来都是落在后面的袁棠第一次进行军。 雨势越来越大,屋檐下已经串起了一列列的珍珠,流民已经没有守在粮库门口的了,一些实在走不动的流民领到粮之后就在卫县中停留了下来,找一个空屋子住了下来,罗烈看看身后跟随的两百人,这些人都是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青壮,还都是当过兵的汉子,此时身上穿了皮甲,手里提着长枪,又吃了几天饱饭,现在的精神面貌都和前几天不一样了。 这些人都知道罗烈一伙怕不是什么官府的人,但大魏皇帝冉闵被擒几乎都知道,首都邺城被围攻,都是人心惶惶之时,现在有人收容,能够吃饱,这些当过兵的军汉也就安心跟随,反正天下还是那么乱,当兵也算天好出路,不管是当谁的兵不是吃粮? 罗烈看了看身后雨幕中黑沉沉的粮仓,十个大粮仓已经搬空了八个,还有一个满仓和一个大半满的仓库,都是装的小米,还留有一万五千斛左右的粮食,仓库已经落锁。 罗烈拿起身边墙上靠着的一把长枪,当先走出了粮库大门,雨水瞬间打湿了罗烈脸庞,一种凉丝丝的感觉,身后传来罗武的大喝声:“全部跟上,赵富你将大门锁了,快快快,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罗武和赵富是这两百较为精锐的士兵的队长,两百人冒雨前行,默默的走出了卫县,罗烈回头看了一眼卫县,黑沉沉的卫县城墙在雨幕中如同一个怪兽,罗烈迎着雨笑了起来,雨水顺着身上蓑衣往下流淌:“我会回来的。”说罢转身当先向西走去。 罗烈一行离开不久,南面两匹快马冒雨而来,到了卫县门口两骑停住,商量片刻一骑顺着打开的城门进了卫县,一骑沿来路回去,骑士帽盔上盔樱在雨中沾到了头盔上,随着骑兵战马跑动无力的甩动,这一切都被距离南门不远处路边一片树林中的常七看在眼中。 雨越下越大,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卫县连同周围的道路树林等等都沉寂了,一如大战前夕的宁静。 第三十章 来临 “什么?”袁棠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变得狰狞可怖,:“只有两个粮仓有粮了,武器铠甲全部没有,牲畜不知所踪,焦霸连同三百兵全部叛了?” 袁棠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斥候,心里怒火一直烧到了脑门心,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自己老远跑来,结果粮食只留了一成多,其余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焦霸这家伙见机太快,拿了好处就跑了,袁棠现在以为是焦霸做的这事。 “县令樊觉通呢?也不在?”袁棠问道。 斥候低头道:“樊县令全家男丁被斩首,首级吊在县衙旗杆上,家中女眷全部失踪,家里像是被水洗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袁棠倒吸一口凉气,焦霸做事真是绝,樊觉通一向和焦霸不和,没想到就这样被焦霸给杀了,袁棠不知道这事是罗烈所做,焦霸白白的背了这个黑锅,袁棠现在犹豫了,现在到底怎么办?是继续到卫县将残存的粮食拉走,还是掉头就回去? “你去将方兴叫来。”袁棠对身边的一名亲兵说道,那亲兵领命去了,不一会方兴骑着一匹黑马冲了过来,见到袁棠下马抱拳说道:“将军,你找我?” 袁棠说道:“方兴,现在卫县只有一万多斛粮食,其余的都被焦霸那家伙弄走了,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兴沉吟片刻说道:“将军,现在距离卫县也不远了,不如连夜进军,一万多斛粮草也不算少了,不然我们过河白跑一趟只怕太守会不高兴,要是将这些粮食送回黎阳,也算没有空手而回。” 袁棠说道:“要是遇到鲜卑人呢?” 方兴道:“鲜卑人算来至少还有四天时间才会在卫县出现,要是鲜卑人根本没有将卫县这个小县城看在眼中,只怕人都不会派,我们应该有时间运粮,何况将军带了四千人,鲜卑骑兵来的不会多,哪怕来个千把人,我们这边的士兵也足够对付了。” 袁棠仔细一想,空手回去确实难看,方兴说得有理,想必鲜卑人也不会看重这个偏僻小县,就点头道:“好,马上连夜赶路,明早进城,一定要将粮食运走。” 方兴领命去了,袁棠看着已经变成小雨的大路,泥泞依旧,整只车队就在这样的路上挣扎,袁棠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还是有点不安。 “啪”一条马鞭丢到了地上,一名头戴皮帽身穿铁甲的士兵弯腰捡起马鞭,挂到帐篷中一个架子上,帐中进来的一个大将正是大燕辅国将军慕容恪,一进门丢下马鞭,一边的亲兵上前将慕容恪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外面还在下雨,慕容恪的披风已经湿透,连身上的铠甲都在滴水。 慕容恪并不在意,他身后跟随了几个将领,都是慕容恪手下的大将,慕容恪一边在亲兵帮助下卸甲,一边转头说道:“你们也将铠甲卸了,不然雨水寒冷入骨,要生病的。” 说罢摆摆手,外面又进来十几名亲兵,帮助那几员大将卸甲,一会大家都穿上了常服,热腾腾的**送了上来,每人一碗,慕容恪端起碗大大的喝了一口,叹口气,显得十分惬意,慕容恪心里有点高兴,大王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观点,不再胡乱杀戮汉人,这才是能够奠定大燕基础的善政。 扫了下面众将一眼,慕容恪说道:“派去催促段轲加快速度前进的人出发没有?” 底下一将微微弯腰回到:“已经派出去了,带了将军印信,段轲不敢抗命的。” 慕容恪看到手下众将脸色不好,就说道:“怎么?今天你们脸色都不好,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慕容恪下首最前的一员将低头说道:“将军,霸图想不通,为什么要对那些猪狗一般的汉人好?这两年汉人将羯族都杀绝了,中原族人都在北迁,我们打回来了,是胜利者,为什么不能够报复汉人的杀戮?” 慕容恪没有回答,环视一圈,看到所有的将领脸上都露出赞同的表情,就说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众将看看刚才说话的霸图,那是慕容恪手下第一猛将,使一把巨型铁刀,马上步下战力为慕容恪军中第一,霸图出生之后父亲就战死,本来是慕容鲜卑族人,后来父亲死后被所在小部族逐出部族,当时七岁的霸图就带着母亲放牧打猎,居然活了下来,霸图本来应该叫慕容霸图,后恨驱逐自己的部族长老,就将姓氏去掉,叫霸图。 霸图从小就臂力过人,十七岁那年生裂猛虎,被打猎的慕容恪看中,招入军中,此后在慕容恪手下屡立战功,积功升至左车将军,统领慕容恪手下本部五万骑兵中的一万,战斗力极强,为慕容恪倚重,虽然年纪还未满三十,但在军中威望较高,胡人军中就是如此,你武力高,就威望高,胡人从来都崇拜强者。 霸图知道众将都在等自己说话,也不客气,就点头说道:“将军,霸图就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我们是猛兽,是强大的战士,为什么要对牛羊低头?猛兽本来就是吃牛羊的,汉人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我们现在回来了,将汉人杀一批,在把剩下的全部变成奴隶,才能够震慑汉人,有利于大王统治中原。” 众将都点头,慕容恪心里暗叹,自己和慕容垂斗了好久,只有对汉人的这件事上面一件相同,但所有的鲜卑将领却全都不理解,慕容恪现在也没有心思解释太多,汉人在出了冉闵之后,已经打破了胡人不可战胜的神话,还是像原来一般对待汉人,那根本不能稳固的统治中原,鲜卑族有多少人?汉人在中原有多少人?就算是羯族在中原杀了几十年,汉人也远远的比鲜卑族人多,到时候逼迫太紧,只要有冉闵同样的人登高一呼,那又是一场灾难。 慕容恪不打算将这些说给手下这些脑子里充满肌肉的将领,就说道:“对待汉人的问题你们就只服从就行了,这是大王、慕容垂和我都同意的,也是以后在中原的国策,你们照样执行就是,都不准再杀俘虏和汉人,停止在汉人村子中抢劫杀人,这是军令,谁违反了我就收拾谁,现在来说说我们进军的事情。” 霸图眼中闪过不满,但在慕容恪面前霸图不敢多说,众将也知道慕容恪心意已决,听到进军安排,都挺直上身等着慕容恪说话。 慕容恪放下碗,说道:“现在我们部有两万配合慕容垂将军攻击邺城,南下只有三万,我们的任务就是断绝南方汉人对邺城的支援,以威逼为主,并不是去打硬仗,我打算将三万兵分为三路,霸图领兵一万走壶关下共城,和段轲合兵,占领卫县渡口,威逼秦国,监视秦国动向。” 霸图起身抱拳领命,慕容恪接着说:“慕容卫领兵一万下郑城,占领北岸渡口,威逼魏国南岸城市,使其不敢过河出兵。”说道这里另一个领兵一万的大将慕容卫起身领命。 慕容恪的声音响起:“我亲自领兵一万在两路大军后面前进,如果有交战,随时支援你们,今日下去准备,霸图你所走路程较远,明日就出发,今天就去准备吧,好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做了,记住路上多派侦骑,小心为上,都下去吧。” 众将全部起身,对慕容恪行礼之后退出帐篷,慕容恪这时才露出疲惫的神色,不是一个民族,要统治中原还真不容易,石虎的赵国那样统治的方法证明是错误的,现在羯族不是被灭族了,慕容恪轻轻叹口气,在帐中回荡。 卫县,粮库门前,袁棠手下民壮加上黎阳兵总共四千人正在拼命的将粮仓中的粮食搬出,一袋袋粮食被送上大车,磊得高高的之后用草绳捆紧,然后到南门集中,袁棠亲自在现场指挥,他心里有种不安,今早雨就停了,太阳升了起来,但袁棠心中不安更甚。 一骑飞快的进入卫县北门,城门上有一百守军,大门并没有关上,袁棠进城之后并没有派兵把守四门,只是向赶快将粮食送走,只是方兴带了一百人将北门象征性的守住,并且派了两只都是十人的探哨撒在北边。 这时这一骑探哨带着满身尘土飞马进城,方兴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下城迎上这探哨,在和探哨对话几句之后,北门城门缓缓关上,方兴和那探哨一起向粮库而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袁棠脸色大变,脸上只有惊惶,对那满脸尘土的探哨大吼。 “城外五十里处出现鲜卑侦骑,我们的探哨折了十四人,都在返回的路上,在外面只留了一人监视鲜卑动向,预计鲜卑骑兵已经离卫县不远,人数不详。”那探哨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袁棠突然惊慌起来,对站在一边的方兴叫到:“方兴,马上带着粮食出发,剩下的不管了,马上离开卫县,不然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袁棠表现让方兴都是一愣,不由左右看看,见到距离较远的士兵都奇怪的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主将,方兴连忙一拉袁棠,说道:“将军,休要惊慌,现在不能走。” 袁棠大怒,指着方兴大骂:“鲜卑人要来了,你叫我不走,是不是要我死在卫县?你忘了谁提拔你的?” 方兴脸上顿时挂不住,袁棠已经完全被吓得失态了,方兴知道袁棠的想法,但袁棠这样说还是很不舒服,但还是深吸口气,一把拉住又想走开的袁棠,说道:“将军,鲜卑人很快就要到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骑兵,现在带着人走,在野外步兵带着这些粮食根本跑不过骑兵,一旦鲜卑骑兵人数太多,我们这四千人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现在不能走,要马上派人将四门守住,同时派人向黎阳求援,我们现在只能守在卫县,鲜卑人少,我们再决定是否出城往回,现在敌情不明是绝对不能马上走的。” 方兴一席话说得又急又快,说得非常清楚有理,袁棠虽然怕死无能,但对方兴带兵只能还是比较相信,闻言停了下来,仔细一想,确如方兴所说,袁棠勉强定下心神,对方兴说道:“方兴,我现在心乱了,你马上按照你的想法组织兵卒守卫,卫县小城,鲜卑人应该不会派太多兵马来吧?” 袁棠后面的话带着期盼,望着方兴,希望方兴说出肯定的话安慰一下他,方兴暗自叹气,这样胆量的人居然能够成为一军主将,真有战事只怕会影响士气,方兴却只有说道:“将军方兴,要是来的人少我们今日就撤出卫县,谅鲜卑人不敢追来,我们有四千人。” 袁棠放开方兴的手,松口气,方兴没空理会袁棠,马上冲到正在搬粮的兵卒那里,组织人手去将四门守住,得知鲜卑骑兵马上要来,士兵出现了一些混乱,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毕竟袁棠手下的一千黎阳精兵还是和胡人见过阵的,三千民壮也是训练多时,在方兴的招呼下很快就披挂起来,分为四路将卫县四门守住。 城门关闭,四千士兵也在卫县城墙上做好了准备,方兴知道守城民壮还可以,要是真如袁棠所令出城,被鲜卑骑兵追上只怕一千人就会让民壮崩溃,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携带的箭矢和弓箭不足,但无法可想,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 日头西沉,远处传来蹄声,地面震动,鲜卑骑兵来了,远远望去骑兵如潮如浪排出好远,怕不会下几千人,方兴和上城观看的袁棠对视一眼,这绝对不是小股的鲜卑骑兵,方兴直接从袁棠眼中看到了绝望和恐惧。 第三十一章 方兴的坚持 “后面拆屋子的兄弟叫他们赶快上来,擂石再不来这边顶不住了。”方兴一刀劈死一个刚刚踏上卫县城头的鲜卑士兵,豁开的伤口鲜血狂喷,淋了方兴一脸,方兴却毫不在意,对身后跟随的黎阳兵大声的吩咐着。 这一场突然相遇开始的攻防战已经打了一个早上,昨日鲜卑骑兵大队来到了卫县城下,并没有急着进攻,显然看出卫县守城士兵不少,段轲也没有强行要求士兵马上就拿下卫县,而是就地扎营休息了一夜,今日一早就开始了进攻。 卫县城墙并不高,作为一个县城城墙只有一丈五的高度,也就是四米五左右,对于鲜卑人来说真的不算高,护城河好多地方都断流,成了在城墙外的水池子,已经失去了防护的功能,先进攻的是段轲手下的散骑军,两千散骑军分为两队,就对卫县北门发动了猛攻。 鲜卑人并没有准备共城的器具,如云梯等,只是将卫县周围的树木伐倒了一些,做成了一根根四米左右的长木棍,攻城的时候三四人抬着一根木棍,向前一头一个鲜卑士兵将木棍夹在腋下,靠近城墙之后一声大喝,就靠着木棍后面几人的向前推力,直接就用木棍推着上了城头。 卫县城墙矮,方兴手中又缺乏远程攻击武器,弓箭总共只有三十具,对潮水般涌来的鲜卑人的杀伤力实在有限,于是几十根木棍一起送鲜卑士兵上城墙,一次七八十人就在黎阳士兵的面前了,攻城战变成了面对面的搏杀。 鲜卑人的头两次进攻给方兴带来了巨大的伤亡,虽然靠着人数优势守住了城墙,但方兴手下精锐黎阳兵损失了一百多,民壮更是伤亡五百,面对鲜卑人悍不畏死的强攻,每个士兵脸上都是绝望,方兴也拼了,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三百黎阳兵分作两队,每次带一队上城抵抗,那里抵挡不住就带着黎阳精兵上前支援,就这样抵挡住了鲜卑人的两次攻城。 方兴在两次进攻完了之后命人去就近拆毁城墙附近房屋,用房梁和造房石头来当做擂石,刚刚将人派出去不久,鲜卑人的第三次进攻又来了。 方兴带着身后的黎阳精兵在城墙上奔走,凡是鲜卑人冲上了城墙,就一拥而上,刀砍枪刺,将鲜卑人杀死或者赶下城墙,只一会方兴全身上下就像是被血水洗了个澡一般,凝结的鲜血变成黑色的血壳糊在脸上,上面是新溅上去的鲜红的鲜血,让方兴面目都看不清楚,只是透出一股杀气。 一队民壮抬着十几根放粮气喘吁吁的上了城墙,后面还有一百多人手中背上都或抱或背着人头大小的石头,方兴一看,大喜,叫到:“立即隔三十步一根放粮加上二十块石头,等我命令再丢,将这一批胡人放上来。” 城头上的先前一批鲜卑人已经被杀的杀逃的逃,方兴军中威望甚高,何况军中士兵都知道,胡人战胜了之后只怕所有人不管是投降还是被俘只怕都南逃一死,于是抵抗的意志十分坚决,第一次见血的民壮虽然害怕,但却是咬着牙齿继续作战。 鲜卑士兵用长木棍将士兵送上城墙虽然方便,但每次送了人上去,又要退出几十步,才能再次将一个人送上城墙,这就有了间隙,而且每次送人上去,城墙上的汉人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鲜卑人再上城墙的时候早就有士兵等着了,都是优势人数对着鲜卑士兵砍杀。 鲜卑人哪怕想将士兵集中送上城墙上一点,也是做不到的,因为木棍太长,要三四人一起抬,这样十米之内最多能够一次送上去三人,但方兴的士兵却是十五人以上等着这三人上城,鲜卑士兵再悍勇,在局部形成了人数劣势之下,还是抵挡不住城上士兵的屠戳。 “呀”的大喝声中,一批五十几人的鲜卑士兵又被送了上来,方兴大吼:“放擂石,烈武营跟我杀。”带着手下士兵迎头就向刚登上城墙的鲜卑士兵杀去。 城墙上的民壮听到方兴的命令,根本不管近在咫尺的鲜卑士兵,将刚送上来的房梁石块一股脑的往城下砸去,城下抬着木棍的鲜卑士兵发出一片惨叫,这一下只怕就砸死砸伤了百多人,随后方兴迎头撞入了城墙上鲜卑士兵当中,三四人伺候一个鲜卑士兵,不多时就斩杀了二十几人,剩下的鲜卑士兵见势不妙,纷纷跳下城头,退了回去。 不远处亲自督战的段轲骑在战马上,微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吹动,在段轲身边的锐锋军主将段台博说道:“人数大概是三千多,看上去战斗力不强,只不过有地利,要不让中锋军出击?只要一次攻击就能够拿下城墙。” 段轲摇摇头,说道:“收兵吧,让散骑军回来,散骑军还是战斗力不行,伤亡超过了五百了,再打下去要崩溃的,你带锐锋军和中锋军一起上前,散骑军一退就放箭,先杀杀城头上的汉人,然后中锋军攻城,你带着锐锋军绕城墙而走,汉人的主力集中在这道城门,其余城门防卫必定不严,你拿下一道城门入城,然后兜住这边汉兵去路,今日不要放走一个,我要将这些汉人的人头挂满城头,看看谁还敢抵抗。” 段台博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伸手拿出马上挂着的弓箭,转身大吼:“锐锋军、中锋军随我上前,五十步弓箭射击,鸣金,召回散骑军。” 中军鸣金声响起,在城下攻势受挫的散骑军士兵松了口气,开始后退,城上的黎阳兵和民壮一看又打退了胡人的一次进攻,都欢呼了起来,方兴却皱着眉头看着又上来的一千多骑兵。 方兴肚里暗想:骑兵来共城吗?战马怎么也上不了城墙才对啊。 正想到这里,那些骑兵已经在五十步以外下了马,一下马方兴就看到了胡人手中的弓箭,方兴大惊,大喝:“对方弓箭射击,马上躲避。” 兴奋中的士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先是一愣,然后城头上顿时一片慌乱,士兵都在找避箭地方,正在乱时,胡人发箭了,一千多只羽箭射上天空,如无数白色飞鸟,在阳光下十分漂亮,带来的却是死亡。 惨叫声响起,在城墙上站得密集的士兵纷纷中箭,胡人不停的发箭,箭雨一刻不停,身穿皮甲的士兵对这种箭雨防御不足,羽箭破开皮甲,深深的插进**,一个个被射成刺猬一般的士兵倒地身亡,没死的士兵大声惨叫,然后随着箭雨继续落下慢慢断绝了声息。 方兴躲在一个城垛后面,卫县城墙的城垛十分矮小,方兴长大的身躯缩在城垛后十分难受,听着手下惨叫,方兴心里难受,但更加不安的是胡人绝不可能只有放箭压制这一招,方兴冒险探出头往城下观看,头上铁盔顿时中了一箭,抛射的羽箭没有伤到方兴,方兴看到了胡人的动向,一瞬间方兴突然挑了起来。 方兴冒着箭雨就往通向城下的甬道冲去,口中大喊:“胡人要进攻城门,能够动的马上到城门去。” 城下还有轮换上城防御的方兴烈武营的一百五十名士兵,还有将近三百民壮,本来是预备队,方兴冲下城墙立即带着这些士兵往城门那里冲去。 方兴在城墙上看到的是胡人八匹马为一组,中间用草绳捆住一根巨大的木头,木头前端用火烤成尖头,被八匹战马拉离地面,正在向城门冲去,卫县北门只是木门,外面连铁皮都没有包裹,几百斤的圆木要是正面撞击城门,不知道能够支持多久。 方兴问身边的士兵:“看到袁将军没有?” 那士兵回答:“早上还看到袁将军上城,然后就带着亲兵下城去了,现在不知道在那里,方校尉,城要破了吗?” 方兴脸色难看,自己主将居然大战时候不知所踪,真是烂泥糊不上墙,方兴咬牙道:“胡人势大,只怕是守不住了,但我们这么多人,就算守不住城墙也要在城内和胡人死战,反正都是一个死。” 方兴带着人往城门跑,路上还捡起地上的石头和木材,准备在城门被击破的时候弄出拒马,至少不能让鲜卑骑兵冲起来,还没到城门时,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第一波拉着圆木的鲜卑骑兵已经撞上了城门。 城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裂响,门内巨大的插销顿时往内一凸,整个大门灰尘噗噗落下,外面鲜卑人停止了放箭,又开始用木棍将战士送上城墙,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让城内守军分身乏术。 方兴的士兵在城门前摆成了一个方阵,顺着城门的街道摆开,石头和木材胡乱的堆在阵前,形成一个简陋的拒马,方兴站在最前面,此时方兴手中拿着自己的长戟,最初的一点惧怕已经消失,方兴已经下定决心战死卫县。 随着鲜卑骑兵一次次将圆木撞上城门,城门已经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双方透过这条缝隙已经能够看到对方,城外的鲜卑人士气大振,攻势猛然加剧,方兴此时心中却是无悲无喜,想到自己一个百姓,却能够成为领军校尉,今日就算战死,也是不亏了,手中握住戟杆,站在最前面纹丝不动。 方兴的镇定影响了身后的士兵,所有人都安定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胡人的凶残,何况在城上都看到了旗号,段氏鲜卑是胡人中最凶残的部队,几乎没有俘虏,全部都是杀死,所以士兵们都有了敌忾之心,无非是战死罢了。 一名士兵骑马飞快的向最前面的方兴冲来,到了方兴面前下马行礼,方兴认出这人是袁棠身边的亲兵之一,那亲兵靠近方兴低声说道:“袁将军知道胡人势大,准备到黎阳求援,要从南门撤出,让我来通知方校尉一起走,其余的士兵就命令他们拖住胡人。” 方兴的脸色由镇定变成了狂怒,一反手,一戟就将这人打倒在地,怒吼道:“什么?这时候打开南门?胡人绝不会让我们能够安全撤出的,将军要是开城门,最大可能就是胡人外面的骑兵趁势夺门,我们谁都走不了活不成,你马上去告诉将军,城门绝不能开…….” 方兴刚说道这里,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喧哗,似乎有无数人在喊:“南门破了,南门破了。”南门那边腾起了火焰和黑烟,方兴顿时脸如土色,他知道了原因,袁棠生怕走不掉,派人过来通知方兴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南门想逃,结果被胡人趁机用骑兵夺了南门,现在整个卫县已经被攻下一门,卫县守不住了。 方兴心中冰凉,看着身后脸色苍白的士兵,微微战抖的身躯说明了士兵心中的恐惧,方兴抬头望天,突然低头,大喝:“胡人杀我汉人,占我家园,劫我粮食,仇不共戴天,今日降也是死,战也是死,外面的胡人是段氏鲜卑,我们没有退路了,只有死战,死也要多杀几个胡人,你们愿随我杀敌吗?” 士兵看着方兴,一席话挑起了所有人心中火焰,慢慢的士兵眼中发出怒火,突然间几百士兵同声怒吼:“愿随校尉杀胡,愿随校尉杀胡。” “轰”城门再也支持不住了,整个城门连门框都倒在地上,城门外鲜卑骑兵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面前是几百有了死志的汉人士兵,当先一将手持长戟,冷眼看着冲来的骑兵,眼中没有怒火,只有被出卖的冰凉和决死一战的渴望。 第三十二章 罗烈初战 南门外五里处,长草之中人影重重,所有人都是皮甲长枪配有腰刀,前面的四百多人背上还背着弓,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最前面趴在地上有十几人,罗烈在最前面,这些人全是现在罗烈手中所有的士兵。 罗烈挑起了黎阳和鲜卑的战事,并不是想要从中捞取什么,是为了现在罗烈手中两万流民的安全过河,在罗烈看来,不削弱黎阳力量,自己带着流民就很难通过黎阳的拦阻,同样,渡河不解决鲜卑骑兵,那么一旦鲜卑骑兵追到渡口,还是一场灾难。 现在罗烈就带着人来捡便宜了,卫县的战事从一开始就在罗烈的监视中,罗烈知道了鲜卑的骑兵达到三千之后,就不认为来运粮的黎阳兵能够守住卫县,于是早早就带着一千人守在了卫县南门外。 所有和罗烈一起南逃的老兄弟都在,他们统领了三百流民中的魏军败兵,这些士兵不是乞活军的就是汉军营,战斗力没得说,对胡人的仇恨也是最高,有人出头组织起他们,他们也就欣然从命,三百人是焦霸手下黎阳兵,由罗烈自己统领,焦霸和张逸一起在流民大营主持,这也是防范焦霸还有回到黎阳的想法。 不过焦霸很是不高兴,并不是罗烈带走了自己的士兵,而是罗烈不让他上阵和胡人厮杀,还有四百人是从两万流民中挑选出来的精壮,不少都是当过民壮,受到过军事训练的,这些壮年男子在逃难的时候也能够找到足够的食物,因此也是身体状态最好的一批人。 罗烈这一千人可以说是现在他能够拼凑出来的最强力量,在潜伏的时候士兵都拿出携带的干粮开始进食,罗烈带着大哥罗勇和其余的老兄弟在靠近南门的地方观察。 不远处南门静悄悄的,在北面城门处却是喊杀震天,显得战事激烈,罗烈一歪头,对趴在自己身边的罗勇说道:“大哥,看来黎阳军还是有点战力,从早上打到现在了,居然没有丢失城墙,要是多消耗一点鲜卑兵力,我们渡河要轻松得多。” 罗勇脸色凝重,说道:“小七,不要小看鲜卑人,攻城也许体现不出骑兵的威力,要是野战中遇上鲜卑骑兵,我们这一千人很难打得过五百骑兵,等下怎么打?” 罗烈叼起一根草秆,说道:“不急,我们等,鲜卑人和黎阳兵打几天都有可能,我们的人现在身体虚弱,多吃几天饱饭也能够多恢复一点体力,两边都不是我们能够独立吃得下去的,何况黎阳兵打鲜卑人,我们可不能背后捅刀子,黎阳兵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就出马,狠狠的收拾胡人,大哥你也是憋了口气吧?” 罗勇点点头,眼中透出仇恨,他手下的五十人最后只剩了四个,其余的全部战死,战友对于军人来说是比亲人还要宝贵的,罗勇自然是恨不得将鲜卑人杀人精光,何况现在学得好功夫,罗勇也想自己的斩马刀发发利市。 突然罗烈左手边的孙牛说道:“小心,有胡人骑兵过来。” 众人连忙低头,将身体埋在了草丛中,几十双锐利的目光看向卫县南门左面,那里转过城墙角出现了两百骑左右的骑兵,看上去精锐无比,居然人人铁甲,头盔上的野鸡翎毛随着战马前进晃动,但除了翎毛晃动,骑兵个个在马上安坐如山,战马几乎是同时抬腿同时落下,显得马上的骑兵骑术精良,两百骑居然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罗勇眼瞳缩小,压低声音对罗烈说道:“这些骑兵绝对是鲜卑骑兵中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在找城墙防御的弱点,看来鲜卑人是想今天就拿下卫县。” 罗烈点点头,他也看出了这队骑兵的厉害,回头对孙牛说道:“牛哥,你去告诉后面的人,做好准备,我们绝不能让鲜卑人轻易的拿下卫县,等下如果这股骑兵攻城,我们就上前放箭,他们如追来,往树林里退。” 孙牛点头,慢慢的转身,趴在地上往后去了,长草无风自动,显然是得到罗烈命令的士兵在检查装备,罗烈回过头来,看着那队不紧不慢的骑兵,手紧紧的握住一把漆黑的铁矛,这矛是王山望的武器,是一把步槊,这是王家祖传的制槊方法制作的精良武器。 王山望见到罗烈用的武器是普通的长枪,于是就将自己的武器交给了罗烈,虽然轻了点,但罗烈对这把刚柔相济的铁矛喜爱无比,这把铁矛才能够真正的使罗烈能够发挥出枪法来,对于将要来临的战斗,罗烈心中除了兴奋还是兴奋,一种想要亲手杀死敌人,挑战自己武道极限的感觉油然而生。 武道一途闭门造车是很难不停的突破自我,在生死之间游走,在极限前面超越,这样才会是自己进军武道最高巅峰之路,现代的环境那里去找厮杀的战场,还要是冷兵器战斗,罗烈只有去打黑市拳赛,但这样还是不能够满足罗烈的需要,现在罗烈在这样的战场中,就真正能够挑战自己极限,杀人也不是一种罪恶和负担,而是真正的为汉人而战,这是为了民族生存之战,罗烈毫无心理负担。 罗烈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战意,让罗勇都感觉到了,不由奇怪的看了罗烈一眼,这时卫县南门突然大开,一队百骑左右的骑兵飞快的出城,想向南边逃跑,罗烈不由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状况?鲜卑骑兵就在城下居然不管县城安慰直接开城,只是为了逃跑? 鲜卑骑兵马上反应了过来,队形迅速一变,一半人马上对出城的骑兵追了上去,手中拿出了弓箭,另一半就直接向城门冲了过去,敞开的城门里面居然没有半个守军,鲜卑骑兵没有任何阻拦就冲了进去。 罗烈大怒:“这些狗屎黎阳兵,这样不是将卫县送给鲜卑人了吗?马上准备,我们等不了了,不然卫县被鲜卑人轻易占了,我们要将两万人撤走就不可能了。” 逃走的骑兵正好是向着罗烈他们埋伏的方向,鲜卑骑兵在马上还是保持了很好的队形,一排排的羽箭有条不紊的对前面催马狂奔的骑兵射去,逃走的骑兵一个个的被射下马来,随后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后面跟上的鲜卑骑兵战马踩在马蹄之下,惨叫连声中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开城逃跑的正是袁棠,此时袁棠整个脸都是惨白的,害怕的缩在马上,周围的亲兵将袁棠护卫在当中,袁棠耳中听到自己亲兵不停的惨叫落马,后面蹄声隆隆,不知道有多少鲜卑骑兵追了上来,心里已经怕到极致,只差一点就屎尿齐流,恨不得自己能够飞起来,赶快拜托追兵,袁棠此时根本没有回声一战的勇气,心中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河运粮。 袁棠马队中战马质量太差,一大半都是拉车的驽马,怎么可能跑得过锐锋军的骏马?只跑出不到三里就被锐锋军赶上,两边人数甚至是袁棠这边要多,但袁棠手下士兵宁愿用后背迎向鲜卑骑兵的战刀,也不回身和鲜卑骑兵死战,就这样被一个个劈下马来。 鲜卑骑兵经验丰富,也不绕过袁棠马队堵截,就在身后跟着砍杀,羽箭漫射,袁棠身边的人不断减少,眼看走不出一里就会被鲜卑锐锋军全歼,这时追逃的两边骑兵都没有注意两边的草丛,他们慢慢的接近了罗烈的埋伏圈里。 “射”一声大喝,罗烈当先站起,身后四百弓箭在手的战士一起起身,绷紧的弓弦一松,四百只羽箭照着尽在咫尺的骑兵就射了过去,根本没有管两边现在搅在一起,羽箭一射出去,罗烈一马当先就向只有五十米的骑兵队伍冲了过去,身后一千士兵发出同声怒吼,跟随罗烈冲了过去。 罗烈他们全是步兵,这些鲜卑骑兵一旦受到攻击转身离开,两条腿根本追不上四条腿,弓箭发射一次就要突击,没有缠上鲜卑骑兵罗烈他们就只有退回树林了。 手持铁矛的罗烈冲在最前面,这一段时间的锻炼和营养的跟上,令罗烈奔跑时像是在飞一般,长草分开,罗烈矫健的身影闪过,面前鲜卑骑兵已经就在不远,罗烈连最前面的鲜卑骑兵惊讶的表情都看到了,羽箭落下,鲜卑骑兵阵中战马长嘶,身穿铁甲的段氏鲜卑锐锋军身上防护力惊人,羽箭几乎没有给鲜卑人带来什么损伤,但他们坐下的战马却是没有披甲的,战马在箭雨的攻击下顿时倒下了几十匹,锐锋军中顿时一乱。 罗烈就在鲜卑骑兵这一乱的瞬间,带着清风冲进了鲜卑骑兵当中,手中铁矛抡起,罗烈从来没有如此舒畅过,手臂轻抖,铁矛爆出两道残影掠过最前面的两名鲜卑骑兵颈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罗烈的身体却是唯一运动着的,人影一闪,两名鲜卑锐锋军精锐立马不动。 血光迸现,两名骑兵人头冲天而起,鲜血飞溅八尺之高,无头的身体还端坐马上,举起的战刀慢慢垂下,两名骑兵都被罗烈斩首,所有的人马都动了起来,罗烈已经沿一条心中的直线径直杀进了鲜卑骑兵深处,一路上罗烈就是两下,点和刺,铁矛在罗烈强大的臂力之下几乎舞得只有几道残影,速度之快,令久经沙场的锐锋军精锐骑兵都没有能够跟上罗烈速度的人,罗烈冲过的地方鲜卑骑兵纷纷坠马,基本都是被铁枪攻击到了要害。 这时落后一步的罗勇带着一千组成复杂的士兵杀到了,罗勇看到罗烈先一步杀到了鲜卑人当中,心里担心,更是焦急,生怕弟弟有什么闪失,面前挡路的不管是伸了人罗勇都是一刀。 “哗啦”两匹战马连带马上骑士裂成两半,残尸分开鲜血漫天,罗勇就从血雨中冲出,他斩杀的是袁棠手下亲兵,在罗勇眼中这两边都是敌人,一边是汉人耻辱的逃兵,一边是胡人,都是该斩杀的,罗勇毫不停留,继续向前,撞入了鲜卑骑兵中,他的身后跟着的是罗武和其余练过八极形意的老兄弟。 二十几人形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箭头,冲进了遇到突然袭击才刚反应过来的鲜卑骑兵当中,罗勇手中斩马刀使开,全是双手握刀,脑后轮一个半圆在面前横斩出去,不管挡住罗勇去路的是什么都是一刀两段,不停的横斩、收刀、脑后划个半圆、再横斩,罗勇面前的敌人比罗烈杀过的地方血腥百倍,全部是死无全尸的残尸。 什么武器格挡铠甲防御在罗勇巨大沉重的斩马刀面前都是浮云,刀轮过之后就是人死马亡,罗勇已经急疯了,罗烈几乎是独子冲进了对方百人精骑当中,罗勇一贯的保护思想又跳了出来,根本不管指挥自己手下进攻了,就是照着罗烈前进的方向砍杀过去。 罗勇这一打法可以说是歪打正着,鲜卑骑兵一是没有想到就在面前跳出来这么多敌人,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二是敌人显然没有顾及他们追杀的卫县逃出来的骑兵,不管是弓箭还是刀枪都是很公平的招呼过来。 加上罗烈在前,罗勇带着势如疯虎的二十几条武艺超强的军汉直接突入,身后的士兵看到自己主将如此勇猛,杀胡人如同斩杀鸡子一般,全部士气大振,扇形排开,如一片黑潮一般直接将马速失去的两边不到两百骑兵一下淹没了。 罗烈只觉得心灵从来没有这一刻如此专注,铁矛闪动间只有自己的心跟得上矛尖的速度,身体也从没有如此顺畅过,就算前世武功最高时达到安静巅峰也没有这样杀戮中的顺畅感觉,一切似乎都是本能,劈来的战刀如何闪躲,脚下全是箭步,直线像是没有一丝偏移,鲜卑骑兵脸上的惊慌罗烈似乎都看得清清楚楚,罗烈哈哈大笑,这才是他想要的。 “咔嚓”罗烈面前的鲜卑骑兵手中长矛从中断开,这名骑兵身上甲胄明显比普通的锐锋骑兵要精良,此时这个锐锋军副将段琮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头一低,胸前甲胄如同纸糊的一般,已经被罗烈一枪戳了一个前后通透,鲜血从胸前狂涌而出,已经把战马马背都淋湿,段琮眼中光芒散去,整个人摔倒马下,段琮战死。 罗烈收枪,面前已经没有一个鲜卑骑兵了,他已经杀透段氏鲜卑最精锐的锐锋军骑兵,站在了所有锐锋军骑兵身后了,身后罗勇连人带马劈开了一名鲜卑骑兵,出现在了罗烈身边,像是泡在鲜血中的斩马刀轻轻住在地上,后面所有的骑兵已经被战士们全部淹没,罗烈的初战就是如此顺利的完成了。 第三十三章 罗烈VS段台博 罗烈带领的兵卒看着沉寂下来的战场,全部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两百左右的一看就是精锐的骑兵就被自己这一千步兵轻松的消灭了,时间还没有用到半个时辰,原来胡人铁骑的难当在这里的很多士兵是见识过的,现在自己的脚下全是胡人骑兵的尸体,那强壮的身体狰狞的表情和身上精良的铠甲都说明这些胡人是真正的精锐。 先是一个人开始欢呼,然后所有人都在欢呼,所有士卒心里都热血翻涌,不少人在欢呼的同时热泪奔涌,谁跟胡人没有刻骨仇恨,这一刻所有人的士气都提升到了最高。 赵足分开兵卒,身后士兵两人一个押着十几人走了过来,走到罗烈面前,赵足拉过一人,一脚踹在那人腿弯,那人顿时跪在罗烈面前,赵足说道:“小七哥,这人是被胡人追杀的骑兵中的一个,一直叫唤自己是黎阳统兵将军,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胆小怕死开城逃跑,就是个逃兵。” 跪在罗烈面前的人白白胖胖,脸如死灰嘴唇颤抖,正是袁棠,袁棠也是有决断的,逃跑如此,被罗烈的士兵一围上也是如此,袁棠一见走投无路,立即下令下马投降,这些人一看装束就是汉人,袁棠觉得至少汉人对降人不会赶尽杀绝吧。 罗烈看着袁棠,心中鄙视,转头问一名焦霸手下队正:“这人真是黎阳的领兵将领?” 那队正见过袁棠,狠狠瞪了袁棠一眼说道:“小七哥,这厮正是黎阳四健将之一,袁棠,排挤焦校尉就数他最积极,现在遇到胡人居然开城逃跑,将自己手下都送给了胡人,真是猪狗不如。” 这时所有人包括罗烈看向袁棠都神色不善,袁棠一看犯了众怒,汗水在额头奔流,然后仰头嘶声叫到:“某为黎阳大将,你们可不要做傻事,不然太守定会为我报仇,黎阳精兵过万,绝不是你们千人能够抵挡的,要是能将我安全送到黎阳,太守必定不吝封赏。” 罗烈慢慢走到袁棠面前,低头看着袁棠双眼,凌厉的目光然袁棠低下了头:“你还认为自己是个汉人?还是领兵大将,我呸,你这样的人杀一千次都不为过,将士跟了你是到了霉,来人给我捆结实了,送到杨虎山那里看住。” 赵足上前按倒袁棠,用麻绳紧紧捆住,罗勇问道:“这样的小人,一刀杀了便是,为何小七你要留他一命?” 罗烈先是大喊:“马上整理队伍,清查伤亡,战马收拢,敌人身上的铠甲武器都收了,我们马上进城支援黎阳军。”见到所有人都开始行动,罗烈转头对罗勇说道:“大哥,我也是对局势估计不明,看来鲜卑人也是缺粮,居然为了卫县粮食来了这么多,我们要是只有这一千人,打了就走很是灵活,但现在背着两万人的生死,我们就只有先击退鲜卑人,再率流民过河,这袁棠是黎阳重要人物,我们的所有人能否安全过河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所以现在不能杀,等到过了河,我们再将他千刀万剐不迟。” 罗勇点点头,不做声了,从怀里掏出一张布来擦拭斩马刀上的血迹,刚才一战其实真正和鲜卑骑兵交战的兵卒并不多,当先的二十六人都是练武已经练出心得的老兄弟,在前面遇到鲜卑骑兵基本上没有给这些士兵还手机会,一百不到的鲜卑骑兵在袁棠面前是不可战胜的,但在罗勇路罗烈他们眼中却是不够杀,拉近了距离之后鲜卑骑兵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有技巧都差得太远,战马的冲击力发挥不出来,全军覆灭也就在情理之中。 整队很快,全部人只有十余人伤亡,死的只有三人,全是在罗烈他们没有照顾到的外围,队伍整理完毕,罗烈带着剩下的人向卫县南门扑去,城中的喊杀已经越来越大,显然黎阳兵还在抵抗,这边城门失守消息鲜卑人肯定很快就会知道,罗烈当务之急就是先将南门守住。 段台博在战马上,目中散发出阴冷的杀气,他带着一百锐锋军精锐进入城中,在南门还放了一把火,让城中汉人守军知道南门已经被攻破,那么北门的抵抗就会减弱,段台博长得五大三粗,手中的兵器是一只精铁狼牙棍,但他的智慧却不差,深知动摇对方军心士气的重要性。 现在段台博却是心情不好,从北门进城之后城中的守军像不要命一般,在两边的房屋顶上不停的射下冷箭,时不时大街边的小巷子里面还会冲出小批士兵,拼死向自己的骑兵发动进攻,攻击不顺立即撤回巷子中,使鲜卑骑兵追无可追,毕竟巷子太窄,又怕有埋伏,段台博手下也不过百骑而已。 卫县太小,进城不久就能够看到北门了,段台博看到北门汉军正在城门处拼死抵挡鲜卑骑兵,主要兵力都在北门,城墙上也在鏖战,自己的骑兵虽说进了城,却是走得很慢,这让段台博怒从心头起。 方兴很聪明,在北城门处堆起了一个巨大的拒马,什么房梁木头石块,几乎将整个门洞封住,两边有一百人左右的民壮还在拼命的将杂物往城门洞里丢,鲜卑骑兵撞开了城门就看到了那个向堵墙一般高有两米的杂物堆,已经将整个城门洞几乎封住,鲜卑骑兵冲入城门,却在这里停了下来,想要下马将这些杂物搬开,方兴带着枪兵就在杂物堆后面攒刺,鲜卑骑兵死伤了十几人都没有什么成效,城门洞太狭窄了,城外看到城门被撞开准备入城的骑兵在城门处堆成了一堆,挤成一团却不得寸进。 因为城门被打开,鲜卑人对城墙上的攻势缓了下来,城上守军压力大减,居然守住了,段轲在后面观战一眼就看出了现在的情况,不由对守将的狡猾恨得牙痒痒的,殊不知方兴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是无心插柳弄出来的有利局面。 段轲现在寄希望与段台博,最精锐的锐锋军从南门进城段轲已经得到消息,已经派了三百骑兵向南门而去,在段轲看来,卫县失陷不过是时间问题,段轲已经在想怎么将这个守将处死了,是拖在马后拖死?还是挖出双眼腰斩,段轲脸上露出暴虐的神色,这次伤亡不小,段轲手下的士兵几乎是全族最精锐的战士了,已经损失几百,段轲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段台博不想纠缠了,大喝:“不要管两边骚扰,往屋顶射箭,往前冲,将北门守军冲散,向前。” 段台博手中狼牙棍一挥,催动战马冲在了最前面,面前一堆石块挡住了不宽的街面一半,段台博手中狼牙棍一挥,两膀用力,“轰哗”一声,半人高的石头堆像是被炸弹命中,碎石炸了满天,半人高的碎石墙上半部分顿时消失,剩下的也起不到阻拦作用了,段台博带着骑兵往前,速度顿时提了起来。 两边的方兴部下一看,这股凶悍的骑兵要是攻击方兴所部背面,两面夹击之下只怕就是惨败局面,顿时也疯狂了,方兴派来阻拦段台博的士兵不多,只有两百人,一半是黎阳兵,一半是民壮,民壮骚扰一下,在屋顶拿石头丢丢鲜卑人还可以,要叫他们冲出去拼死作战却难,何况锐锋军开始覆盖式的往两边屋顶放箭,民壮死伤三十几人,顿时趴在屋顶不敢动了。 黎阳兵还剩八十几人,从两边冲出,对段台博锐锋军发动了强攻,黎阳兵都发现了冲在最前面的段台博,衣甲鲜明形象出众,一看就是统兵大将,所以有十几人是向段台博冲了过去。 段台博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老鼠终于被引出来了,段台博看着两边冲出的士卒,心中没有一点害怕,冲出的黎阳兵刀枪并举,向段台博就砍杀戳刺,段台博大喝一声,双手抡动狼牙棍,“噼啪”一阵响,五六条长枪和三四把刀就飞了起来,普通士兵如何能够抵挡段台博的神力。 狼牙棍毫不停留,“蹦蹦蹦”一串响,冲在最前面的四个黎阳兵的脑袋被段台博的狼牙棍打得稀烂,尸体带着鲜血倒地,惨烈处顿时让冲出的黎阳兵一滞,段台博一催战马,面前的两名士兵顿时被撞开,段台博狼牙棍左一扫右一扫,十几名黎阳兵惨呼倒地,在段台博面前这些还算精锐的黎阳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锐锋军跟着段台博往前一冲,短短的三十步距离,黎阳兵就倒下了五十几人,几乎没有给锐锋军带来任何伤亡,其中段台博一人就杀伤将近三十人,段台博浑身浴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让人无法阻挡,一条狼牙棍使开了,黎阳兵死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杀的。 不远处就是方兴所带四百守城门的部队,段台博带着锐锋军只要一个冲击,就能够在方兴背后掀起血雨,情势危急。 段台博突然勒马停住,所有锐锋军虽然不理解主将是什么意思,但都跟着段台博听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尽在咫尺的北门守军,方兴安排了五十人摆出一个枪阵守住后路,但在锐锋军士兵看来,这个阵势单薄无比,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够解决。 段台博慢慢拨转战马,刚才就在他要下令冲向方兴所部时,突然背后汗毛炸起,从身后传来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就像是牛羊被猛虎盯住了,那种面对天敌的危机感让武艺精熟无所畏惧的段台博停止了前进,无论是被什么盯住了,段台博都要先解决了身后杀气来源,不然自己也是会面对腹背受敌的危险。 段台博转过战马,身后的锐锋军士兵也转过头去看身后,不宽的卫县主街上站着十几人,身上黄色皮甲,手中汉军制式长枪,和他们交过手的魏军一模一样,但面前这十几人在面对比自己多七八倍的锐锋军精锐骑兵,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每人身上的杀气几乎练成一片,好像整个街面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站在这十几名步兵前面的是一个同样装束的年轻人,手中长枪要明显比身后士兵的长,黑沉沉的枪杆鸡蛋粗细,看上去应该十分沉重,但这年轻人却是单手三根指头轻轻捏住枪杆,好像手中的长枪是稻草一般,这种矛盾的视觉冲突让作战经验丰富的锐锋军士兵都心中一沉,这是个高手,所有人都在心中说道。 段台博战马慢慢向前,那少年的目光就在段台博身上盘旋,目光掠过的地方段台博都觉得鸡皮疙瘩一下就冒了出来,刚才感觉到的杀气就是这少年身上发出来的,段台博深信不疑,段台博连放快马速都不敢,那少年看似站得松散,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要有任何地方露出破绽,那少年必定是会发出惊天动地的攻击。 段台博背后铠甲下面的布衫被流出的冷汗湿透了,他自幼得到段氏鲜卑族中巫师教导,练武是十几年如一日,本来天赋也好,自十八岁出战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对手,族中除了族长段轲比自己高明,段台博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武艺会输给别人,他不懂自己练功的层次,只知道自己的武功哪怕在鲜卑全军中都是比较强的,但今日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汉军小兵打扮的年轻人却给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遇到过的危险感觉。 罗烈看着如同一座山峰移动过来的段台博,胸背肌肉发达,气血旺盛,全力警惕备战时罗烈仿佛能够听见对方身体中血液奔流的声音,甲胄没有阻挡住的脖子处青筋暴起,罗烈知道这是练筋到了巅峰的表现,手中黑沉沉的狼牙棍分量不轻,手掌宽大却显得枯瘦,这时力聚于筋的表现,这种层次的武者爆发力强大,速度极快力量持久,罗烈现在也是这个层次,不过武学见识却高过了段台博百倍。 轻轻的移动左脚,脚尖向前,罗烈眼神停止移动,紧盯段台博双目,手呈虎爪握住铁矛,心中战意澎湃,面对第一个遇到的武道强敌,罗烈兴奋了 第三十四章 摧枯拉朽(求收藏推荐票) 段台博浑身甲叶抖动,铁鞋在地上碰撞,发出一连串单调的声音,双手持狼牙棍指向罗烈方向,段台博每一步都稳定无比,踏踏实实一步步向罗烈走去,他面前挡在罗烈之间锐锋军骑兵纷纷拨马闪开去路,段台博目光锁定罗烈,如山一般稳定的走去。 每一步踏下都是“啪”一声闷响,段台博从成为一个鲜卑骑兵到现在的将军位置,从未像今天这般专注,段轲的武艺要强过段台博,但却是高明有限,两人也只是切磋过,从未性命相拼,段台博总觉得自己一身武艺没有遇到过对手,现在罗烈就是一个最好的对手,段台博每一步都在积蓄气势,当他走到罗烈面前,就会气势达到巅峰,出手将是石破天惊不死不休。 罗烈上下扫视慢慢走来的胡将,也是战意高涨,到了这个世界,罗烈这个武者还没有全力出手过,罗勇他们武艺都是罗烈指点,全部人都没有敢和罗烈放对的,现在这个胡将让罗烈有一种兴奋,这是面对强敌的兴奋,罗烈任由段台博积蓄气势,他要在段台博最强的时候和他交手,这是对真正武者的尊敬,段台博无疑是一个武者,他没有让自己手下骑兵来消耗罗烈,而是直接做出了自己上前单挑的决定,罗烈决定给段台博一个机会。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罗烈挥手一招,身后罗武等十一人迅速后退,将一条长长的街道留给了两人作为对决的场所,罗武看着段台博也是心中痒痒,但看着弟弟从未有过的兴奋和战意,罗武退后了,决定将这个难得的对手留给罗烈。 罗勇带着其余的士兵守住了南门,段台博放在南门守门的十个锐锋军士兵已经全被被杀,南门已经守住,现在只要解决段台博手下还剩的九十几人,整个卫县又落进了汉军手中,段台博也知道南门只怕是失守了,他才会先战罗烈。 距离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段台博上身不动,每一步如山岳一般走到了距离罗烈十步处,罗烈的感觉中段台博气血已经旺盛到了极致,仿佛能够听到段台博身体中血液奔流的声音,配合段台博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山向罗烈压去。 段台博在罗烈十步处一顿,突然靠后的左脚用力一蹬,右脚铁靴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火星四溅的直线,向罗烈冲了过去,手中狼牙棍一抬,随后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罗烈头顶,这一进段台博双臂和肩膀处发出一声爆响,那是筋膜带动肌肉发出的爆鸣,狼牙棍劈头盖脸就向罗烈当头击下。 罗烈看似站得松散,脚下却是摆了一个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的小弓箭步,段台博这一击罗烈左脚点地,几乎是在段台博发动的一瞬间同时动了,身体闪电般后闪,段台博的狼牙棍带着恶风从罗烈面前半尺处击下,狼牙棍上闪亮的尖齿在下午的阳光中闪烁寒光。 段台博的狼牙棍顶端有一根最长的尖齿,长有一尺有多,整个狼牙棍就像一根长枪,但枪头尽头处膨大成锤型,段台博似乎知道自己这一击打不中罗烈,刚一击空段台博就是一声大喝,双臂又是一声爆响,坟起的肌肉将臂上的铠甲皮扣都撑破,狼牙棍击空了之后在离地三尺处就被段台博发力止住去势,大喝声中段台博双手一送,狼牙棍带着清风直奔罗烈前胸刺去,这一下只要命中,罗烈肯定是一个前胸通到后背的结果。 两边观战的人却是反映不同,看到段台博使出这一下绝招的鲜卑骑兵有不少都欢呼起来,似乎罗烈避无可避,罗武则是大惊,手中的长枪顿时抡起。 罗烈似乎料到了段台博有这么一下,退后的时候罗烈手中的铁矛动了,罗烈一翻腕,铁矛如怪蟒翻身,本来在罗烈身后指地的长矛出现在罗烈身前,矛头自下而上带着尖锐的风啸一下击中了正在朝罗烈前胸刺来的狼牙棍,铁矛矛杆顿时弯成弓形,可见段台博这一击力量之猛。 罗烈身体借势向后跃出,段台博的连环两击被破,狼牙棍被罗烈这一点刺空,棍头荡了起来,罗烈脚一落地,马上发动了反击,铁矛在前身体在后,罗烈还在后跃的身体仿佛脱离了地球引力,向前突然突进,手中的铁矛一闪就刺到了段台博的面门前。 段台博的狼牙棍都还没有收回,罗烈这势如风火的一矛就到了面前,大惊之下段台博猛然低头,“噗”的一声段台博连连后退,罗烈长身站在刚才的原位,手中铁矛上穿了一顶头盔,正是段台博头上的铁盔,已经被罗烈长矛刺了个对穿。 段台博惊出一身冷汗,罗烈忽退忽进快如鬼魅,要不是低头及时,只怕这一矛就是往鼻梁刺入破脑之祸,段台博头盔一去,露出了头上的三髻发型,这是鲜卑人最普遍的发型,头上所有头发剃光,只留头顶正中和耳上两鬓处头发,扎成小辫,看上去及其可笑,也显得四分惶急六分狼狈。 段台博手下鲜卑骑兵对于这一下交手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慢的还以为段台博能够刺死罗烈,还在喝彩,就像是反过来为罗烈喝彩一般,接着罗武和其余的十人也是大喝一声“好。” 罗烈手一甩,铁矛上的头盔被甩开,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罗烈看着段台博,手中铁矛一抖,更不搭话,直接发动了攻击,身随矛走,对着段台博就刺,罗烈手中铁矛没有其他的花样,就是刺,直线直刺,刺头、刺胸、刺小腹,这下罗烈才真正的展现了**枪的妙处,铁矛如毒蛇吐信,矛头发出“哧哧”破空之声,刺得段台博连连后退。 段台博此时已经腾不出手来进攻,平时使得顺手如稻草的狼牙棍现在只恨太重太长,段台博双手握住狼牙棍中段,使出浑身力气格挡罗烈刺来的铁矛,眼前仿佛是无数铁矛同时刺来,段台博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却一次都没有挡住罗烈的铁矛。 罗烈这一下有个名堂,叫做大珠小珠落玉盘,铁矛尾端左手握住不停前送,右手虚握矛杆,同时右手颤动,每一下刺击都带出矛影,是对手根本看不清铁矛来势,而很多刺击看上去速度极快极狠,但收回去得也快,这是虚招,而中间有夹杂着枪法中的“点”字决,虚招可以由点变为实招,这本是单人对战中的招数,在战阵上却是不能使出,要知道战场上人挤人,那里有机会让你使虚招,只怕还没等你虚完,敌人都冲到了你的面前了。 现在这一招却成为了段台博怎么也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噗噗噗”连声,段台博上身不知道中了罗烈多少枪,甲片飞舞中段台博身上鲜血飞溅,那是被罗烈枪尖挑开的皮肉流出鲜血被挑飞的景象,段台博武力不弱,力量大,也练到了筋膜一层,但吃亏就吃在和罗烈单打独斗却在招数上吃了大亏,但罗烈这一招的伤害却不足,虽然挑开了段台博身上铁甲,却只是皮肉伤。 段台博经验何等丰富,立时知道罗烈这招对自己的杀伤不大,狂吼声中段台博发动了逆袭,手中狼牙棍高高举起,拼着罗烈刺中自己身上,一个对冲就想以伤换罗烈死,狼牙棍斜劈,笼罩住了罗烈上半身。 罗烈此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这胡将只是将体征练到了练筋,但真正的招法发力却是粗糙不堪,脚步沉重转动呆滞,只懂发力不都留力收力,说白了就是一头犀牛,冲撞直线距离锐不可当,但能够轻松闪开攻击侧面,不是撞死自己就是被人在侧腹上打开一个大洞。 亏得罗烈还将段台博看得是一个劲敌,交手这么几下罗烈已经知道了段台博的深浅,看到段台博要拼命,罗烈心中冷笑:难道真以为自己的枪法没有杀伤力? 下一秒段台博放声惨叫,罗烈一枪贯胸而入,双臂较力,将段台博整个人都挑了起来,段台博手中击下的狼牙棍顿时失了准头,“轰隆”一声将街道边的一堵墙轰塌了一半,罗烈将手中铁矛一抖,段台博长声惨叫中撞破街道边的一扇门,跌入屋内生死不知。 罗烈和段台博交手不过短短的几下,所有人都以为两人至少要多杀几个回合才能分出胜负,却没有想到段台博上前一攻,罗烈一守,然后罗烈一攻,几下过去段台博就胸前被刺穿,惨叫着飞进街边屋内,结束得如此之快,段台博简直是不堪一击。 段台博生死不知的跌入门内,他手下的九十几名锐锋军骑兵才反应过来,全部狂呼催马向罗烈扑来,罗烈手一招,罗武带着人冲了上去,顿时形成一个小小枪阵,街道不宽,只够六人并排,战马却是至容得下两骑冲锋,三骑并排就根本提不起速度了。 在罗烈的带领下六人一起出枪前刺,脚下却是在向后退,当先的两名锐锋军骑兵顿时中枪,两人刺中人体,一人刺中战马脖颈,收枪后退,接着出枪,后面跟上的两骑又是在马嘶之中惨叫倒地,罗武等十一人都练过**枪,枪刺出一条线,速度极快且准头极好,力量大手不抖,锐锋军身上的铁甲几乎没有任何防御作用。 罗武他们的枪都是照准面门和咽喉处铠甲薄弱的地方刺去,造成的伤害极大,前面四骑都是咽喉面门中枪,掉落马下就悄无声息了,显然不活了,向战马出枪却是为了阻拦后面骑兵前进,战马和骑兵身体挡住了后面骑兵冲锋的速度。 罗烈向前,六只长枪闪电般的又刺倒了三骑,然后后退,疯狂催马扑出的鲜卑人催马前冲,罗烈前排六人迅速后退,后排六人冲前,长枪攒刺,骑兵落马战死,战马惨嘶倒地,整个十二人小队又再次向前,刺倒几人之后再次后退,后排六人这次又排在前面,长枪带着血珠又一次冷酷的刺杀。 罗烈十二人不断的退后,然后前进几步,再次后退,鲜卑人主将被杀,全部红着眼睛拼命前冲,却在罗烈十二人的进退之间不停的倒地身亡,退出去不到六十步,狂呼冲杀的鲜卑骑兵就被杀光了。 罗武一枪刺入一名鲜卑骑兵咽喉,那鲜卑骑兵死死的抓住罗武枪杆,手中战刀奋力向罗武丢了过来,却被罗武一偏头就让开了,喉头鲜血泉涌的鲜卑骑兵眼神暗淡下去,尸身滚落马下,“咔嚓”一声,罗武的枪杆断成两截,却是因为那骑兵到死都没有放开枪杆,两边使力之下木制枪杆承受不了断开了。 罗武随手将半截枪杆丢开,面前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鲜卑骑兵了,放眼看去,面前的街道上六十步内全是倒地的鲜卑人和战马尸体,鲜血将这段街道全部洗了一遍,几匹未死的战马还在努力想站起来,几名鲜卑骑兵身体还在抽搐,他们鲜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已经是最后的动静。 本来抱着必死之心面对南边摆出军阵的黎阳兵全部呆了,近百精锐无比的铁甲骑兵就像杀鸡一般被十二人就杀得精光,这些人还是人吗?怎么会这么强?领头的队正眼珠子都要瞪得飞了出来,此时长街鸦雀无声,只有几声凄厉的马嘶在街上回响,最后的一百鲜卑精锐骑兵锐锋军连同他们的主将段台博在卫县全军覆灭。 第三十五章 胡人不过如此(两求收藏推荐) (求收藏推荐,大家有票票的投下吧,本人完本一本,绝不太监,觉得字数少的可以先收藏,养肥了杀嘛!) “呼”一根长达三米左右的木头被丢入门洞,城门内已经完全成为了火海,从城门两段喷出的火焰长大一丈,门外的鲜卑骑兵已经根本冲不进去了,只能在城外驻足,城内的方兴手下黎阳兵也站不住脚,退到了火焰温度烧不到的地方,只是时不时的将一些木头丢进燃烧的城门洞内。 城墙上鲜卑人也停止了攻势,这次攻击已经失败,段轲已经知道段台博所领的锐锋军只怕是凶多吉少,他派出的士兵赶到南门,却看到城门紧闭,城上人影幢幢,已经是严阵以待,领兵的部将下令攻击,城上却是一阵箭雨,虽说弓箭不多,但却是射得精准,还没有冲到城下就损失了几十人,那鲜卑部将只有带兵撤回。 段轲久久看着卫县不高大的城墙,下令收兵,此战短短的一天时间,段轲就损失了将近一千人马,其中最精锐的锐锋军的鸟无音讯才是让段轲最心疼的,锐锋军虽然只有两百骑不到,却是段轲十万部族中精选出来的最勇猛善战之士,在野战中至少相当于一千骑兵,却没有想到有段台博这样的猛将带领,却损失在小小卫县中。 随着鲜卑人收兵,城上的黎阳兵和民壮全部瘫软在地,一股血勇让他们支撑到现在,城门被撞开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没想到真的能够守住,城上的士兵不知道,要不是罗烈带人解决了锐锋军,两面夹攻之下他们真的是有死无生。 方兴面色复杂,看着站在面前的罗烈一行,罗烈身上带着斑斑血迹,杀人之后的杀气冲霄直上,令方兴都觉得面上皮肤发紧,如刀割一般难受,罗烈身后的十几个彪形大汉也是同样,他们全部带着冷漠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将方兴放在眼中,方兴从不少人眼中看到了藐视。 “不知几位壮士是谁麾下?方兴要感谢你们出手相助。”方兴抱拳向罗烈行礼。 “不用多谢,我们不过是流民中组织起来的散兵而已,乱世中求个活路,见到卫县南门被破,本对胡人都有仇怨,才和胡人厮杀,这位是在军中什么职务?”罗烈也抱拳一礼,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顿时漫天的杀气都消散得精光。 刚才方兴在城门口领兵死战,罗烈也是看得清楚,知道方兴也算一条汉子,因此十分客气,方兴道:“我是黎阳袁棠将军麾下管军校尉方兴。” 罗烈直起身,嘴角一撇:“袁棠,就是那个打开城门逃跑的胖子?弃自己麾下士兵不顾,将他们丢给鲜卑人,这样的人也配当方校尉的将军?” 方兴脸上十分羞愧,袁棠不但是丢了自己的脸,令方兴也是面皮发烧,他身后的黎阳士兵脸上都是愤愤之色,袁棠这样的作为真是大大挫伤士气,要不是方兴率众死战,用火烧阻挡了胡人进城,在这里的所有士兵只怕都是要死于胡人之手,这些士兵对袁棠可谓深恨。 罗烈看方兴不搭话,就自顾自说道:“那出城逃跑的袁棠已经被我们抓住,现在外面有鲜卑骑兵虎视,方校尉打算怎么区处?” 方兴神情一振,说道:“方某虽说没什么能力,但对胡人也是绝不后退,现在手下有几千兵卒,当死守卫县,等待黎阳太守来援,胡人虽有大军,方某也是不惧。” 罗烈讥笑:“黎阳太守真的会派出援军?方校尉你自己相信这个说法吗?” 方兴神情一黯,低头道:“卫县囤积大批粮草,太守不会不顾,何况四千黎阳兵在此,太守也不会放弃如此多的兵卒吧?” 罗烈摇头道:“不要说是四千人了,就算是四万,张成寿只怕还是更看重自己的性命和实力,绝对不会过河来和鲜卑决战,再说方校尉你现在还有四千人吗?” 方兴随着罗烈的目光一看,只见靠近城墙之处排满了从城上运下的尸体,无数伤兵就摆放在尸体的边上,有力气的伤兵在哀嚎,伤重的士兵就默默的躺在原地,等着变成另外的尸体,满地鲜血,情形凄惨无比,没有受伤的士兵路过这边时脸上都带了恐慌,走路都是摇摇晃晃,士气极为底下。 这一战鲜卑人伤亡一千,方兴这边只怕伤亡比鲜卑人还要大,光是战死当场的就有八百左右,伤的更是超过八百,除了方兴统带的三百管军营,和袁棠带来的七百黎阳正兵,其余的不过是民壮,虽然也是有刀有枪,但却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主要的损伤就是这些民壮,民壮不像老兵,知道城破之后也是一死,见了血看到自己这边伤亡惨重,士气就一落千丈。 黎阳正兵损失也不小,方兴手下三百人完好的只有一百七八,五十几人带伤,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伤重,这样的实力守城只怕还嫌不够,鲜卑人再像这样攻击几次,不要说多,两次就能够让方兴手下士兵崩溃了。 方兴脸上露出决然,抬头说道:“伤亡再大又如何?面前的胡人是段氏鲜卑,手下从来没有活口,我们给他也造成不小伤亡,只要城破,必定是被胡人全部杀死,左右都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方兴见到罗烈只有十余人,没有想到他们会有很多士兵,因此只认为自己是拼杀的主力,虽然看到罗烈他们十几人斩杀胡人如砍瓜切菜,武艺高强,但真正到了千军万马的战阵中,个人武力实际上起不到决定作用。 这时一名方兴手下士兵顺着长街匆匆跑来,小心翼翼的绕过罗烈等人,走到方兴身边,小声的禀报什么,方兴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惊讶:“南门的人是你们的人?” 罗烈点点头,方兴倒吸一口凉气,他派了两百人去南门,准备守住这个后路,却不想派去的人一到南门就看到城墙上全是人,怕不下一千人,个个全副武装神情彪悍,见到方兴派去的人立即戒备,毫不客气,方兴手下见对方势大,就派了一个人回来禀告。 方兴没有想到罗烈手下居然有这么多,要是都是罗烈他们的身手,这一千人可是非常强悍的战力了,至少自己手下这点人在城中根本不够对方杀,方兴不由脑子转动,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罗烈开口了:“方校尉不用紧张,我们其实目的简单,就是要击退胡人,我们后边还有将近两万流民,同是被胡人残杀可怜之人,要向退过河去,那么必须要牵制住胡人,不然两万老弱可跑不过战马追击,我们的目的和方校尉你们现在一般,就是活下去。” 方兴张大了嘴,什么?两万流民,这些人居然收拢了两万人,这下方兴明白了,为什么粮库中粮食只有那么点了,方兴只好说道:“那么这位壮士,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罗烈说道:“不用叫我壮士,我姓罗,名烈,行七,你叫我小七即可,首领是我大哥罗勇,胡人现在被重创,我们晚上组织人出城偷营,杀败这批胡人应该问题不大,这样就有时间一起撤出卫县,我们只要是要争取时间,流民行走速度太慢,河北现在汉人呆不住,一定要过河。” 方兴身后此时集中了几乎所有的黎阳兵军官,听见罗烈胆大包天,居然想要出城偷营,脸上全部露出惧色,罗武看见他们表情,知道他们心中惧怕,就面带不屑说道:“小七,他们被胡人打破胆子了,不敢出城和胡人交战,还是我们自己的人出战好了。” 罗烈看了方兴一眼,点头到:“对,二哥说得有理,”然后对方兴说道:“方校尉,你们就在城中组织伤兵和要拉走的东西,胡人战力不过如此,偷袭胡人就交给我们的人来做,我们击败胡人后,就一起向渡口出发,要过河还要仰仗方校尉。” 方兴对罗武等的眼神先是惭愧,毕竟自己手下勇气不足让他羞愧,随后就是怒火升腾,方兴大声说道:“什么胆气不足?今日我们从早上苦战到现在,死伤那么多,合适有人退缩?我方兴就带人和你们一起出战,看看是不是没有胆气。” 罗烈这时笑了,面前这个紫脸膛的汉子还是不错,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我道歉,你们和胡人死战,都是好汉子,不过偷营的事情你们不必去了,休息一下,要赶紧准备撤走,卫县不可守,说不定胡人后面还有大队骑兵,方校尉有死战决心令人佩服。” 见方兴还想说什么,罗烈摆手道:“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决定,方校尉下去准备,二哥去向大哥调兵,五百人就足够,三百焦霸手下,再从当过兵的人中挑出两百人,今日就让胡人领教下我们的厉害。” 罗武大声应了,转身向南门快步走去,方兴沉默了,罗烈带着击杀锐锋军的气势下令,镇住了这些黎阳军兵,再说黎阳兵确实是伤亡不小士气低落。 段轲所领的鲜卑骑兵已经在卫县城外一个山坡上扎下了简单的营帐,营帐没有围墙,外面用木头随意搭建了一圈拒马,引来山泉饮马,鲜卑族战死者尸体段轲并没有命人收拾,在鲜卑族人看来,族人死后尸体被天上飞鸟地上走兽吃掉是最好归宿,只是草草的收拾了尸体上的铠甲武器,至于靠近卫县的战死者尸体,那就不管了,今天损失很大,但鲜卑士兵都相信段轲能够带领他们攻下这座城市,到时候杀光敌人,也能够为战死者报仇。 段轲此时却在营中怒吼,下面的鲜卑将领全部低头:“整整一天,死了几百,连段台博都折在城中,小小县城居然拿不下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段倡,城门撞开了怎么没有冲进城去,白白耽误了时间。” 被段轲点到姓名的中锋军主将之一段倡低头说道:“汉人狡猾,用火封住了城门,儿郎们冲不进去,这个县城虽小,守军至少是五千左右,我们人数少过对方,所以…….” 段轲大吼:“屁话,我们什么时候都是以少打多,汉人人多又怎样?全是羊,羊再多也打不过狼,明日出战,一定要拿下此城,城中不管老少全部给我杀光,段倡你带你的战士明日作为主力,攻不下城墙你就别回来了,我们鲜卑人没有胆小的懦夫。” 段倡低头领命,肚里大骂:“汉人可不是羊,看看这几年杀死了多少胡人?冉闵每次和胡人作战才是真正的以少大多,你要不是惧怕冉闵,也不会邺城之战不敢出战,直到现在冉闵被擒才出来捡便宜,说说倒是容易,明日我打前锋,只怕是真要死在城下。” 其他的部族将领都眼带怜悯看着段倡,觉得段倡真是倒霉,段轲这时声音更大:“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全部给我滚,明日全军出击,不拿下城来就要你们脑袋。” 众将如同被老虎追赶的鹿群,惊慌失措的逃也是的冲出段轲帐篷,剩下段轲在帐中喘着粗气,他最精锐的锐锋军损失了,段轲心里将卫县城中的守军已经是恨到骨头中了,段轲确信自己一方实力在对方之上,胜利还是属于鲜卑人。 第三十六章 突营 弯月高挂,夜幕如雾,一天血战之后鲜卑人也都很疲倦,整个营地在吃过晚饭之后很快就沉静了下来,外面守夜的鲜卑哨兵也是无精打采,对面卫县这个方向虽说有骑兵巡哨,却是人数太少,本身也是根本不上心。 段氏鲜卑从南下以来,没有魏军能够在野战中胜过他们,所以全军上下都有点看不起魏军,认为冉闵被擒之后魏军就没有抵抗他们铁骑的人了,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城内守军会出城偷营,白日一战鲜卑人都知道,魏军的损失还在自己之上,都不认为魏军敢出城野战。 罗烈带着五百精选勇士,在距离鲜卑营地百步之外的草丛中隐藏好,所有战士身上皮甲都用柴灰抹过,连脸上都是抹得一片漆黑,在半人高的草丛中一伏,夜里根本看不出来。 罗烈手中拿着铁矛,白日和段台博一战,使罗烈身心巨爽,对鲜卑的战力也看不上眼,信心高涨,甚至想干脆全歼这股鲜卑人,但罗勇却是深知胡人厉害,攻城战胡人也许不是很厉害,地形限制战马的冲击,所以罗烈能够凭借武功压制杀死几倍于己的鲜卑骑兵,要真在野外和骑兵野战,那么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会踏扁前进道路上的任何东西,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所以罗勇对罗烈偷营很不放心,要亲自带队,罗烈却劝说罗勇,不管偷营结果如何,手中的两万百姓和粮草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罗勇同意留了下来,派了孙牛去通知山中张逸,准备连夜就开始转移。 鲜卑人对于卫县还是算重视,不过是防备卫县中守军逃走,放出去大约二十骑围绕四门警戒,但对自己的大营防御却不是很严密,罗烈他们出城全部是从城墙上下来,常七将北门监视动静的五骑鲜卑骑兵用弓箭射杀,五百人没有惊动鲜卑人就摸到了大营边上。 看着营门口两个精神不振的哨兵,罗烈心里鄙视,胡人军队好大名声,却是如此不同兵法,野外驻扎防御如此不堪,居然骑在汉人头上一百多年,真是不可思议,罗烈回过头来,他身后密密麻麻挤满了士兵,手中的武器全是刀,都没有带长枪,偷营使用长兵器不方便。 每个士兵都准备了火种,杀人放火是偷营的必备手段,罗烈五指张开往下一按,对着哨兵位置一指,随后转身慢慢的向前爬去,常七带着三个弓箭精准的兄弟跟上,其余的士兵都趴着不动,领兵的军官全是和罗烈一同练武的军人,对罗烈手势比较熟悉,罗烈的意思是先解决哨兵,然后他们跟上。 昏昏欲睡的两名哨兵抱着长矛,后背靠在营门的拒马上面,门口哨兵本有十人,其余的人全部回营睡觉去了,只有这两个倒霉的家伙在门口支桩,两人是散骑军所部,白日也参加了攻城,此时夜已深沉,两个哨兵脑袋一个赛一个的点动不停,都在打盹。 其中一个哨兵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向旁边看去,十步外自己的同伴还是靠在拒马上,但微弱的月光下这哨兵却看到同伴胸前似乎有白色的东西再晃动,这哨兵走前两步,突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那里是什么白色的东西,就是羽箭的尾翎,同伴胸前中了三箭,还有一箭射进了咽喉,睁开的双眼暴突,鲜血流满了一身,已经死去。 这哨兵大惊之下就要放声大叫,面前不远处长草一分,一条黑影只一窜就到了这哨兵面前,一只黑沉沉的铁矛带着风声刺入了这哨兵张嘴欲叫的口中,矛尖如同捅破一张薄纸,轻轻的“噗”的一声,在这哨兵颈后露出了矛尖。 手腕轻轻用力,罗烈拔出了插入哨兵口中的铁矛,那哨兵口中鲜血狂喷,双眼翻得尽是眼白,一下倒地,喉中发出像打呼噜的声响,已经是在挣命了,罗烈本来向俘虏一个问问主将位置,但这个哨兵居然察觉了不对,罗烈只有出手杀死。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罗烈手一挥,他身后长草中突然站起一片人,罗烈现在更不迟疑,手中铁矛一挑,将木制拒马挑开一边,身后的战士在罗武等人带头下拿出火把点燃,营门顿时光亮起来。 罗烈挑开拒马,大叫一声:“杀光胡人!”当先就冲进了营中,身后五百战士齐声高吼,跟着罗烈冲杀了进去,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帐篷打开,出来了两个鲜卑士兵,他们是去替换门口的两个哨兵的,迎面却看见一道火龙冲进营中,喊杀之声震天,两人都惊呆了。 当先的罗烈手中铁矛抖开,闪电般的就刺出,然后这两个鲜卑战士捂住被刺穿的咽喉跪倒在地,罗烈看似刺出一下,其实速度极快的两下将两个鲜卑战士刺死,身后的罗武带人赶上,一脚踹翻两个还没断气的鲜卑士兵,火把一下落在了两人出来的帐篷。 一行人毫不停留的向鲜卑营中深处猛冲,罗烈铁矛翻飞,凡是出现的鲜卑士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罗烈戳翻在地,身后战士不停的将火把丢出,一路上火光冲天,这时罗烈手一挥,五百战士一下分成了五股,每股百人,在鲜卑营中分散开,一路砍杀从帐中惊慌逃出连武器都没拿的鲜卑骑兵,一面将帐篷前的油脂灯挑落,燃起一片片火光,手中的火把也是一阵乱抛,四周的鲜卑人帐篷几乎全是皮制,浸过油的帐篷防水性能很好,但却是最好引燃的东西。 远远看去鲜卑营地就像是五条火龙在营中穿梭,沿路掀起了一片杀戮,罗烈杀得兴发,跑得飞快,身后的战士几乎跟不上他,一路上跳出来的鲜卑人罗烈不知道挑杀了多少,罗烈都是顺着营中最宽的道路前进,他知道只要这样冲杀下去,定能够到鲜卑主将的营帐门前。 鲜卑人被突如其来的偷营打蒙了,罗烈他们丢光了火把几乎将半个鲜卑营地引燃,火光中衣不蔽体的鲜卑士兵到处乱窜,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有人组织起士兵准备救火或者迎敌时,就有一股身穿黑衣的大汉冲出,乱刀劈砍中冲散聚集起来的鲜卑战士,他们也不缠战多杀敌人,就是制造混乱,凡是领头的都有几个武功十分高强之人,凡是抵抗的鲜卑战士很快就会被斩杀当场,然后后面的黑衣大汉一冲,鲜卑人顿时七零八落根本组织不起来,整个鲜卑大营真的混乱了。 罗武带着一百人进门之后杀向左边,走不出多远突然看到一个用木桩圈起来的巨大马廊,里面黑沉沉的不知道有多少战马,罗武大喜,鲜卑人将战马集中在营门前喂养,也是为了明日好出营攻城,却不想便宜了罗武。 罗武当下一刀劈开了马廊的门,手中火把丢出,里面堆积的干草顿时引燃,随后带着手下一百人在马廊前守住,凡是过来的鲜卑人都杀散,鲜卑人也在向马廊这边集中,罗武面对越来越多的鲜卑人,面无惧色,手中钢刀翻飞,带着人左冲右突,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敌人。 见主将如此勇猛,罗武手下一百黎阳兵也都士气高昂,死战不退,马廊中的火势慢慢的大了起来,烟火漫天,战马在马廊中不停悲嘶,它们已经被刺激的发了疯,罗武知道差不多了,带着人又拉开马廊一脚,杀了出去,身后起码有两三千匹战马的马廊已经火光冲天,马廊中的战马发疯一般的顺着罗武弄开的缺口狂奔出来,将外面想要救火的鲜卑骑兵踩倒,踩成一地烂肉。 罗武抹了一把脸上鲜血,他的右肩皮甲裂开一道口子,是一个鲜卑军官拼死砍的,那军官的头颅也被罗武砍下,罗武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身上充满了力量,罗武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如此强大,所有的鲜卑战士在自己面前都仿佛非常弱小,轻松的抡动钢刀就能够斩杀对方,罗武不由对罗烈传授的武艺心服口服,再去多杀几个,罗烈的信号还没有来,还能多杀几个来回,罗武带着手下伤亡了十几人的士兵继续向鲜卑营地中心杀去。 江裂虎手中拿着两把钢刀,带领他们的是常七,江裂虎和其余的五人跟随常七冲杀,鲜卑人在经过开始的慌乱之后,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聚集起来,也不忙着去救火了,聚成一团之后就开始寻找纵火的敌人,五路冲杀的队伍都遇到了抵抗,伤亡不可避免的加大,江裂虎已经冲到了常七的前面,两把刀舞出一团银光,刚刚冲出了十人的鲜卑战士小队顿时被江裂虎砍倒三人,常七再带人一冲,剩下的几人惨呼倒地,不远处一个鲜卑军将在大声呼喝,他身边已经聚拢了一百多鲜卑战士。 江裂虎回头看看常七,眼中的战意如同火焰一般,常七左右一望,这一片就是面前的这些鲜卑士兵最多,想了想常七点点头,江裂虎大喜,狂吼一声双刀举起,对那一百鲜卑人冲了过去,身后不到一百人的汉军战士同声嘶吼,猛虎一般向鲜卑人扑去。 说来话长,但罗烈他们杀进鲜卑大营只是经过了不长时间,在喊杀声响起的时候段轲就醒了,段轲一起来就抓起身边的铠甲开始穿戴,然后喝道:“来人。” 帐门掀起,段轲的一名亲兵进来,段轲说道:“马上派人去打探发生什么事,让亲兵营不准妄动,先集拢防御,再来个人帮我着甲。” 那亲兵转身离开,又一名亲兵进门帮组段轲穿甲,穿好铠甲,段轲手中倒提他的武器长矛走出帐门,一出门段轲就看到了已经烧红了半边天的营地,面前尽是狂呼乱跑的鲜卑士兵,只有段轲身边的三百亲兵已经全部聚拢,在段轲大帐前面摆出一个圆阵。 段轲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至少半个大营都被点燃,敌人是往营门冲入,看火势门口的两个圈马马廊只怕是保不住了,段轲心疼得呼吸都要停下了,亲兵主将走过来想要说话,段轲一耳光抽在他脸上,大吼道:“马上向前营前进,我的军旗举起,都叫起来,让士兵向我靠拢。” 亲兵主将被抽了一巴掌不敢说,听到段轲的命令马上让手下士兵开始大叫:“段族长再此,所有人向这边来。” 段轲的军旗打起,三百亲兵保护段轲向前行动,慌乱的鲜卑战士见到段轲举起和听见喊声,都向段轲这边靠拢,吓慌了乱撞的士兵段轲命令立即斩杀,杀了二十几个乱跑乱窜的士兵之后,聚在段轲军旗附近的士兵已经接近五百,局面稳定了不少。 正当段轲想要命令马上到前营时,对面走出一队黑甲士兵,当先一人健步如飞,手中长矛闪动,正在拼命逃跑的两名鲜卑战士背后鲜血迸射,一头栽倒在地,看到了段轲大队人马之后,这黑甲汉子收矛一立,身后的几十黑甲士兵全部聚在这汉子身后。 段轲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杀入自己营中的敌人,虽说现在段轲恨不得马上去救火,自己的战马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但也知道只要有敌人还在,那么自己就只能先杀敌,再救火。 段轲对面的就是罗烈带的小队,一百人到现在还剩了八十几人,毕竟段轲军中有两千多人,胡人都是合格的战士,先前一阵冲杀给胡人带来不小的伤亡,但后来拼死抵抗的胡人越来越多,不可避免的给罗烈他们造成了伤亡,前进的势头也缓了下来,罗烈看着面前的五百多鲜卑士兵,脸上毫无惧色。 一面黑色的旗帜下面,一个身高比周围士兵高出一个头的胡将挺立,钩鼻深目,目光中的怒火罗烈能够感觉出来,罗烈知道面前的胡将肯定是这只鲜卑骑兵的主将了,现在已经聚拢了几百士卒,自己手中人数不多,但是罗烈却想试试能不能斩杀这员胡将,只要能成功,那么这只胡人军队就会崩溃。 罗烈铁矛横在胸前,双手一摆,铁矛指向前方,一声爆喝,罗烈就向面前的几百胡兵发起了进攻,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勇烈如斯强悍如斯,这时罗烈的自信,他身后的几十战士也都怒吼向前,跟随罗烈冲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满营虎狼无有抗手 罗烈带着一身杀气血腥冲了过来,段轲眼皮一跳,这汉子速度太快,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最前面的一名亲兵就惨叫着飞了起来,飞起的身体带着大片血花飞洒向后面的鲜卑士兵撞来,是被罗烈当胸一枪刺穿了挑起,这名鲜卑士兵是段轲亲兵,经历战事不少,却根本没有挡住罗烈这一枪。 没有其他的秘诀,罗烈这一枪就是快,那鲜卑士兵的刀才抬起,铁矛已经当胸刺入,罗烈没有停留,手中铁矛展开,“噗噗噗”连声,面前的段轲亲兵或咽喉中枪或面门中枪,几乎都是一枪毙命,瞬间就杀死了六人,一下杀入鲜卑士兵之中。 段轲自负武艺高强勇猛过人,所站位置相对靠前,罗烈杀了六人之后距离段轲不过二十步左右,段轲面前也只有三人挡住,其中就有拿着战旗的亲兵主将,段轲这下瞪大了眼睛,罗烈突击狂烈无比,手中铁矛速度惊人,几乎是没有阻拦的就冲前十余步。 段轲顿时发现罗烈的目的就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惊慌涌上心头,段轲手中长矛挺起,他知道面前的士兵挡不住罗烈,罗烈身后的黑甲战士已经顺着罗烈打开的缺口冲进鲜卑士兵中开始砍杀,两边的亲兵要想拦住罗烈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段轲知道现在后退不得,只有挡下了罗烈的这次突击,才有机会退后或在士兵帮助下围杀罗烈,毕竟罗烈人数要远远少于段轲。 果然,罗烈手中铁矛闪动,两名亲兵一种咽喉一种前胸,身体还没扑倒地上,罗烈已经冲过了他们,掌旗的亲兵主将大吼一声,“呛啷”一声就拔刀,他也没有想到罗烈的突击居然如此狂猛,连杀八人就冲到了自己面前,左手握旗右手想拔出腰间钢刀,然后这亲兵主将的怒吼变了调,变成了“嘶嘶”破音,腰间钢刀只拔出一半,握住刀把的手就没了力气。 罗烈已经一枪刺穿了他的咽喉,段轲在亲兵主将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一截带着鲜血的矛尖从亲兵主将后脖颈出刺出,然后“嗖”的一声缩回,像是一条归洞毒蛇,段轲背后的汗毛倒竖,这敌人表现出的战力实在是极端恐怖,不见得力量有多大,但是速度却是恐怖,这样的速度之下鲜卑战士几乎都没有反击,就被他精准的枪法刺死,包括自己身边武艺高强的亲兵主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枪就刺杀。 段轲一颗心沉了下去,他没有信心能够抵挡这如鬼神一般的枪法,难道今日是要死在此地?段轲随即振作,满脸狰狞,手中长矛一下猛力刺出,将挡在他身前的亲兵主将刺了个对穿,长矛凶狠的向罗烈刺去,亲兵主将魁梧的身体挂在段轲长矛上,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肉盾,段轲瞬间就想到了对付罗烈的方法。 那倒霉的亲兵主将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忠心耿耿跟随段轲多年,今日不但被一个耳光打得半边脸肿胀,还被罗烈一枪封喉,更是直接被段轲作为了盾牌,段轲一矛刺穿他的时候,他已经气绝身亡。 罗烈看着连人带旗向自己扑来的尸体,尸体胸口处一只长矛“嗖”的刺出,对准自己的前胸,也不由对胡人主将的凶残和决断喝彩,自己的最大优势就是速度,对面胡将罗烈早就看出,虽说也是练筋巅峰的修为,身体中气血澎湃,肌肉发达,但从他站立的姿势来看和自己杀死的段台博是一样的,注重身体力量的锻炼,失了灵活,本身也没有太强的技巧。 自己一旦进了身,面前胡将不管是退还是迎战,罗烈都有九成以上把握在几招之内杀死他,现在这个胡将利用自己手下的尸体作为盾牌迎向自己,只要稍微迟滞自己,左右两边的胡兵就会合围,自己这边毕竟人数太少,也是针对罗烈悍勇无双的斩首战术的最好应对。 罗烈心里赞叹,但手下却毫不迟疑,凶狠的一个进步侧踹踢在已经变成尸体的亲兵主将胸前,力量之大令尸体胸前铠甲都凹陷下去,向前的势头顿时变成向后,段轲一矛还没有放尽,亲兵主将的尸体就撞了回来,顿时抵住段轲前刺的长矛,段轲的手卡在了亲兵主将背后的铠甲上,段轲心中暗叫不妙,刚刚手往上一抬,随后段轲只觉得面前精光一闪,“啊”的一声大叫就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原来是罗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一矛刺穿这亲兵主将胸膛,铁矛穿过尸体直刺段轲咽喉,要不是段轲见机快,将手一抬,罗烈这一矛定会刺穿段轲咽喉,但段轲也不好受,罗烈这一矛直接刺中段轲肩膀,段轲肩上铠甲如同纸糊一般,顿时被刺出一个前后贯穿的血洞。 两人隔着亲兵主将尸体的交手迅疾无比,两边胡人士兵只是看到罗烈往前一迎,手中铁矛迅疾刺出两下,他们的主将段轲就大叫后退,肩膀上鲜血迸射甲叶乱飞,亲兵主将的尸体这时才颓然倒地,手中的大旗也一起倒在地上。 罗烈眼中透出冷酷,这几天罗烈手上已经杀死了几十个鲜卑人,杀气已经积累到了高峰,段轲狼狈的身影在罗烈眼中,罗烈铁矛一伸,刺了出去,中途就变成右手握住矛尾,双足用力,像是在水面滑动一般前进,铁矛划出残影,速度已经快到肉眼不能捉摸,对准段轲的咽喉就刺了过去。 段轲脸如死灰,对手的强大已经摧毁了他的信心,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像鬼神一般的强人?自己也是武功高强身经百战,还在亲兵的保护中,却没有想到对方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突击,却如高山滚石,势不可挡,自己两招就被重伤,最后这一矛段轲眼里看得清清楚楚,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罗烈一矛向自己咽喉刺来,段轲绝望的闭上眼睛,什么壮大部族马踏汉人,全当一场梦。 “噗”一声,段轲只觉得温热的液体淋了自己一脸,一个激灵段轲睁眼一看,他面前挡了两名亲兵,已经被罗烈那天外飞仙一般的一矛刺穿,两人挡下罗烈这一下,都伸手死死抓住罗烈矛杆,两人的胸膛连在了一起,血如泉涌,后面的一个亲兵半转头嘶吼:“族长,赶紧走啊。”口中鲜血喷出,将肩膀淋湿。 段轲目眦欲裂,两名亲兵不顾自己性命救了他,段轲此时真恨不得和罗烈拼了,还没等段轲有所动作,身边的亲兵一拥而上,三个亲兵一把抱住段轲,将段轲往后面人堆里面拖,其余的亲兵对武器被锁住的罗烈发动了攻击。 段轲被亲兵拖走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一松,感觉自己终于离开了那魔神一般的男子,随后段轲悚然一惊,自己是潜意识中已经对那人产生了绝对的惧怕,才会有这种心里一松的感觉,然后段轲就看见了自己一生中只怕都忘不掉的景象。 向罗烈扑去的亲兵至少有八人,罗烈站在原地不动,八名亲兵手上拿的都是战刀,罗烈手中铁矛没等亲兵手中刀劈下,就闪电般的刺出,周围不管是鲜卑战士还是汉人战士,都清清楚楚的看到罗烈铁矛刺出,层次分明,但看得清楚不等于能够反应过来,罗烈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四下,就刺穿了左面冲来的四名亲兵的咽喉。 鲜血飙射中这四名亲兵双手握住自己血如泉涌的咽喉跪倒在地,罗烈铁矛回转,带着强烈的破风声划过一道半圆,在右边扑来的三名亲兵胸腹间掠过,衣甲皮肉翻卷,三人顿时被铁矛锋尖两边的锋利刃口横着开了膛,内脏鲜血流了一地,惨叫声中三人倒地,到此时八名亲兵被杀七人居然一把刀都没有劈下,罗烈仿佛是知道他们要进攻一般,在他们举刀之前就开始屠杀,七人仿佛是凑上去给罗烈杀一般。 最后一人的战刀劈下,罗烈一个侧身就闪过这一刀,手中沾满鲜血的铁矛再次抡了个半圆,从下往上一下劈在一刀劈空的这名鲜卑亲兵的胯下,铁矛锋锐的刃口一直从这人胯下拉到胸膛。 罗烈从容拔出铁矛,轻轻一甩,一串血珠在火光下显得如此凄美,在那名内脏全部流出的亲兵惨叫声中,罗烈真如同一尊杀神,年轻而刚毅的面孔没有一丝变化,最后一名亲兵一时不得便死,双手捧住自己身体中流出的内脏,惨叫声让周围所有的鲜卑战士都浑身发冷,明明人数远远多过罗烈一方,罗烈又冲得太快一个人站在那里,偏偏现在一个人都不敢再朝罗烈进攻,鲜卑人的胆气已经被罗烈残酷的杀戮夺去。 段轲已经没有再上前交战的勇气,左右士兵的脸色也如同死人一般苍白,战到现在段轲聚拢的士兵也不过伤亡五十余人,但都被摧毁了士气,被罗烈不讲道理的这一通突击而摧毁了战意。 那名还没有死在惨叫的鲜卑战士声音突然哑了,口中如同喷泉一般喷出鲜血,罗烈的那一下割开了他的肺叶,鲜血逆喉而上喷射出来,血泉停止,那士兵往前扑到,没有了声息,罗烈微微喘息,转过身来对着已经缩成一团如临大敌一般的鲜卑士兵,此时罗烈手下战士也停止了向胡人进攻,聚拢在罗烈身后,他们看向自己主将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钦佩,罗烈的表现完全折服了这些焦霸手下的黎阳兵,乱世中当兵的谁都愿意追随这种无敌的强者。 罗烈心里其实很是遗憾,自己毕竟重新练武不久,体力已经见底,没有杀死敌人主将,错失机会以后现在罗烈很难再突进这些士兵中再杀了,最后杀死那八名胡人,后面四人罗烈本来是想用铁矛割开他们的咽喉,结果手里力气一虚,变成了从胸腹处横割杀死三人,最后一人本来也不是想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死,但罗烈体力消耗太大,掌握不住力道,结果变成了虐杀。 罗烈想退走了,今日战果已经够大,这些胡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罗烈长矛一摆,就想下令撤退,但长矛刚一抡起,对面的四百多鲜卑战士突然崩溃,“啊,地狱中的恶魔,快走啊。”“他又要来了,跑啊。” 四百多骄傲的鲜卑战士在几十汉人战士面前居然转身就跑,段轲肩头受了重伤,被两名亲兵架着往后狂奔,段轲闭上了眼睛,没有阻止自己部下的溃逃,他的胆气也被罗烈的残杀被打到了脚底。 罗烈目瞪口呆,自己只不过是想震慑下对面胡人,然后带着自己部下撤退罢了,没想到这些胡人就像看见老鹰的小鸡一般,惊叫着往后飞快的逃走了,罗烈张大了嘴合不上来,这还是以凶残彪悍著称的段氏鲜卑吗? 身后的战士也是一阵骚动,举起刀枪就想追击,罗烈横过铁矛,说道:“好了,杀了半夜,战果可以了,大家都很累了,不要追了,免得胡人狗急跳墙。” 众人一下松懈下来,全部觉得浑身酸疼,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平时觉得很轻的武器此时在手中就如同泰山一般,本来出来偷营这些士兵都觉得是死路一条,就算胆气过人的士兵也都紧张半夜,肌肉一直紧张,然后就是不停的搏杀,到了现在胡人已经组织不起抵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活了下来,还是一场胜仗,所有人望向罗烈挺拔的背影时,全是心悦诚服的尊敬。 战死的战士能够带走的都被战时被背上,罗烈带着这些战士走出了大营,一路上尽管遇到了零零散散的胡人,但没有任何人敢上前交战,罗烈一人走在最前面,杀气如刀,令胡人不敢上前,火势越来越大,最后罗烈他们只得从侧面还无火的地方爬出大营,走到胡人大营门口,罗武他们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杀得最深的罗烈回来,罗武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小七,我们赢了。” 罗烈点头,铁矛在身后,燃烧的鲜卑营地也在身后,如同一副画卷:“是啊,我们赢了,可以安全过河了。” 第三十八章 方兴加入(收藏、推荐我要) (这几天悼武华夏书友提供了很多好意见,还有很多资料,为了将这本书写得更加精彩,风风正在整理大纲,加入了不少历史人物和元素,所以每天还是保底一更,等大纲整理完毕,会加快速度的,大家有票票的也支持一下嘛,风风两线作战又上班有写书也是为了大家双哦!拜谢!) 两万人的流民队伍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如此之长,最前面的已经到了卫县门口而尾部还在山中,壮年男子占到了其中的三成左右,女子五成多成,剩下的却是十四岁以下的孩子,照理说成年男子的生存概率要强于女子和孩子,但现实是成年男子是胡人最喜欢的奴隶,女子次之,其次才是孩子,这次鲜卑燕国擒冉闵南下河北,汉人男子损失最大,抵抗而战死的,被俘变为奴隶的,加上千里逃亡死在路上的,所以男子的数量才这么少。 老人在这只队伍中几乎看不见,只有那种整村逃亡的人群中才有五旬左右的老人存在,在这样残酷的逃亡中,饥饿、劳累和疾病是老人无法承受的,在山中调养了一段时间,罗烈他们收拢的这些流民都恢复了几分元气,队伍也不是绝望的死气沉沉的前行。 队伍左近有小孩子在快活的奔跑,他们在没有饥饿的威胁之后是最先恢复过来的,孩子眼中还没有家国之念,亲人的死亡离散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种没有办法理解的事物,这样的孩子一般是七岁以下的,大一些的孩子紧紧跟着自己的父母亲,没有父母的孩子则是自己组成一个个小团体,羡慕的看着欢呼奔跑玩耍的那些孩子跟着大队伍一起前行。 罗烈带着一百人在路边看着人流经过,前日一战罗烈率一百人就深深杀入敌营,摧垮敌方主将士气,独自斩杀近百胡人,被当时跟在罗烈身后的士兵在所有人中传开,加上罗烈救了在饿死边缘的这么多人,在不少流民心中,罗烈就是上天带给他们的救星、英雄。 现在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称罗烈为“天龙将军”,因为罗烈手中铁矛使开就如一条天龙,这是当时目睹罗烈冲入胡人几百人军阵中的战士亲口说的。 段轲在战后直接带着只剩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往北退去,卫县附近可以说没有了胡人的影子,罗烈派了孙牛带了二十人远远跟随段轲,一路回报都是胡人一路往北,垂头丧气没有往回的迹象。 在经历了大魏立国汉人翻身,然后大魏被鲜卑等诸胡攻击,九死一生的逃难,再到生机出现,胡人被击退,只要两天就能够到河边渡口,到南边汉人的地界,死里逃生的感觉是最令人感动的映象。 流民中不少人看到站在路边的罗烈一行人,不少人冲出人流对罗烈膜拜,然后爬起来继续跟随大队前进,罗烈站立如松,在微风中只有衣衫轻轻摆动,如一尊守护众人的天神雕像,此时罗烈却是在想城中方兴所部的事情。 罗勇正在劝说方兴跟随大家一起过河,既然张成寿不仁,不愿抵抗,方兴损兵折将之下就算回到黎阳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加入这边,还有一条退路,方兴不是不愿,但有个麻烦事就是他手下除了直属的三百士兵是绝对听从他命令的死忠,其余的士兵却是袁棠心腹,民壮的家眷都在黎阳,让他们丢下家人跟随罗烈他们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胡人作战众人可以和罗烈他们一起拼杀,也能够不顾生死,因为都知道城破则死,这时一百多年的民族仇恨,但胡人退去之后所有人都对像土匪身份多过军队身份的罗烈他们产生了疑惑,聪明人不是没有,大家都猜出粮库的粮食去了那里,所以罗勇去劝说方兴时,不少的黎阳士兵都保持了对罗勇他们的敌意,虽然没有动手,但火药味还是比较浓。 大部分的士兵现在都集中在卫县南门这边,看着源源不断的士兵从山中走出,他们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古怪,怪罗烈他们将自己这些人送到了胡人手里吧,那些流民也是活生生的人,能够救这么多人的罗氏兄弟想必也是英雄,想要放下吧,自己这边也死了太多人,四千人到现在就剩了两千多,黎阳士兵和民壮心情十分复杂。 罗勇在方兴左边站定,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皮甲加上背在背后的巨型斩马刀,罗勇的声音浑厚,带出一点回音:“方校尉,考虑好了没有?黎阳有家眷的士兵过河之后就放他们走,我们不会为难,但方校尉你却不能回黎阳了,说实话袁棠我们绝不会放过,这种丢下士兵独自逃跑的无耻之徒,我罗勇绝对不会放过。” 方兴身后还站了两人,那是袁棠手下另外的两个领兵校尉,听了罗勇的话不由脸色一变,一个长得壮硕身高中等的校尉说道:“袁将军是大魏将军,你们私自就要斩杀他只怕是不合适吧?” 另一个校尉没有出声,但上前一步靠近了说话的校尉,显然是同意他的意见,两人是兄弟,都姓袁,是袁棠本家族弟,虽说都对袁棠临阵脱逃心中愤怒,但在黎阳要不是袁棠照顾,两人也不会做到校尉,所以现在听罗勇要杀袁棠,都表示反对。 焦霸却牛眼一瞪,一颗大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中勾戟重重在地上一顿,不等罗勇搭话就大骂道:“那种狗贼,一刀砍了都是便宜了他,你们两个贼鸟,要不是在城内抗敌,我焦霸第一个将你们斩了,要求情不杀袁棠,看看你们两个有什么本事?” 两校尉中的哥哥袁西弛大怒,腰间战刀拔出一半喝到:“焦霸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背叛太守成为山贼你还敢在这里威胁人,欺负某刀不利吗?某杀胡人可没有眨过眼。” 焦霸炮仗一般的性子此时却没有爆发,反而是罗勇身后的赵富等人目光一寒,手中的长枪顿时指向袁西弛,杀气顿时扑面而来,赵富和赵足兄弟眼睛都看向罗勇,只要罗勇稍有示意,这些死人堆里爬出的军汉可不管面前站的谁,杀起来不会有一丝犹豫。 罗勇没有动静,眼光看着城下绵延几里出去的流民队伍,焦霸嘿嘿冷笑着说道:“忘恩负义?张成寿那厮我是看错了,我焦霸虽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身上的十几处伤是为谁受的?我救过张成寿三次性命,最后张成寿怎么对我的?卫县守粮,我算是看透了张成寿,本来想胡人来了拼死这条命算了,也不会想着和张成寿一起南逃,现在罗家兄弟如此,我焦霸虽说开始被逼,但现在也是心服,你们是袁棠心腹,我也不怪你们,不过你们真的想用手下那点兵威胁,想要解救袁棠,那就不要做梦了,几千胡人都打败了,你们手里这点兵力可不够杀,袁西弛袁东顾,你们两个过河之后可以带着你们的手下自便,不过没有家眷在黎阳的人手可得给我们留下,不然你们就和袁棠在地下做伴吧。” 说罢焦霸手中勾戟一抬,指着袁西弛面门,脸上杀气毫不掩饰,是要袁西弛嘴里说个不字,焦霸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袁西弛额头见汗,左右一看,自己带来的军将人数虽多,但个个脸有惧色,根本没有拿起武器的决心,而罗勇以下的所有军将全部眼含杀气,握枪的握枪,手扶刀把的手扶刀把,根本对杀死自己这些人没有一点异议。 袁西弛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手下士兵军官都是或多或少见过罗烈杀死段台博一战,对罗烈一行人的勇悍深有体会,根本不敢与之为敌,何况面前是罗烈的大哥,一看就是更加悍勇的人,那把斩马刀黑沉沉的巨大无比,没有拿在手上就能够感觉到震慑。 袁西弛冷汗跟着流淌,却不愿开口服软,这下连罗勇眼中都流露出杀意了,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罗大哥,我方兴愿跟随你们走,也请放过这些和胡人死战过的人,他们兄弟也有苦衷,手下的士兵多是袁家之人,就算他们兄弟愿意跟着大家走,也拉不出一个兵,何况袁家全部在黎阳,他们也是不得已,我方兴虽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在这里用性命担保,过河之后就让他兄弟领人回黎阳,不要再死汉人了,罗大哥。” 罗勇听了方兴的这番话,看着袁西弛,袁西弛见这样情形,只好头一低,说道:“多谢方校尉求情,就这样办。” 说完就像和弟弟袁东顾转身离开,罗勇却说道:“慢着。” 袁西弛脸色大变,转过身来说道:“怎么?罗大哥真的想要我们死吗?” 罗勇摇头道:“你们既然执意要追随张成寿那个懦夫,那城中的粮草就不能给你们带回黎阳,我情愿给要饿死的百姓吃,也不会给张成寿去养自己的私兵,你们就跟在队伍后面,过河也是最后吧。” 罗勇说完再不顾袁西弛他们,转身就下了城墙,焦霸狠狠的瞪了袁西弛兄弟一眼,也转身跟随罗勇走了,罗勇一走,赵富等杀气腾腾的众人收了兵器都下了城墙,杀气随着他们离开一下消散,袁西弛只觉得浑身一松,才发现身上湿漉漉的十分难受,原来是冷汗湿透重衣。 方兴看了还在城墙上的袁家兄弟一眼,转身离开,声音在城墙上回荡:“想想自己是什么人?不敢和残杀汉人的胡人作战算什么男儿,你们好自为之吧。” 袁西弛在城墙上久久站立,半响之后无力的说道:“算了,去和他们商量下,拿四天的干粮,这次能够活着回去就算不错了,这些人我们敌不过,袁将军那里我们也尽力了,总不可能一起死吧。” 罗烈目光撇到了城墙上已经散了,知道已经有了个结果,就在心中盘算手中力量,此时运粮的驮马车子已经出了山,一眼望不到头,罗烈心中自豪,这些人口都是资源,只要有吃的,到了青州立住脚跟,那么依靠自己的训练,必然能够练出一只精兵,就在这乱世有了立身根本,粮食也够吃一季,青壮整理一下能够拉出几千人来,虽说没什么战力,但唬唬人是可以的,沿途的各个势力想必也不会冒险前来攻击。 张成寿先是失去了焦霸的三百兵,又失了方兴的三百管军营,这都是精锐兵卒,袁西弛他们连着民壮也不过回去一千多不到两千,加上黎阳还有的军卒,以张成寿的性格必定不敢前来争斗,张成寿的黎阳精兵已经算是到青州路上最强的势力了,所以回去的路已经算是畅通。 想到这里罗烈嘴角露出了微笑,他也看到了王雨竹正骑着她的红马向这边跑来,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娇美的笑脸绽放,无数流民感激淋涕的眼神作为背景,罗烈只觉得生命中能够这样用手中武器保护他人是如此令人开怀,生活就该这样,罗烈手中铁矛往地上一插,就迎了上去,迎向王雨竹的笑颜。 第三十九章 霸图来袭 罗烈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发现孙牛策马狂奔而来,罗烈心中一突,停了下来,孙牛战马停在罗烈面前,马身上汗淋淋,孙牛也是满身大汗,罗烈将腰间水袋摘下丢给孙牛,孙牛结果水袋一通狂饮,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小七,事情不妙,我和裂虎跟随胡人败兵,只出去了不到七十里就发现迎面来了大队胡骑,将兵败的胡人接了,然后胡人停留的一会就整队直接向我们这边过来了,只怕晚上就能够到卫县。” 罗烈心中一紧,问道:“看清楚有多少骑兵了没有?” 孙牛说道:“铺天盖地,我爬上树看了一下,只怕不下万骑,还差点被胡骑的探哨给兜住,射死了几人才和裂虎突了出来,我们死了两人,裂虎现在跟对面的胡人探哨纠缠,我回来禀告。” 罗烈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现在大队流民已经全部出了山,一个白天根本退不回去,卫县城小,在城中抵抗那是死路一条,这边全部能战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三千人,流民中挑选出来的青壮现在根本上不了战场,他们手里只有木棍,袁西弛那些人又和自己这边不是一条心,胡人杀来只怕卫县会成为一个屠场。 罗勇此时已经带人走到了罗烈和孙牛身边,王雨竹也发现情形不对,早就到了却乖乖站在一边,一双大眼看着罗烈,在小姑娘心中可能罗烈是无所不能的吧。 看见罗勇过来,孙牛就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罗勇他们全部脸上变色,都知道局势严峻,流民走不快,就算卫县离渡口只有两天路程,但在骑兵眼中却是大半天就能够杀到,卫县城小,胡人如果这样源源不断的派兵前来,守的后果就是全部一起死,手中的兵力和胡人野战也是不行,大家一时无计可施,都将目光看向站在当中的罗烈。 罗烈考虑了一会抬头说道:“去将老九叫来,我们必须要拖住这只胡军,不然前功尽弃,现在要好好选择一下拖住胡军的地点,老九熟悉地形,”罗烈脸上露出杀气,说道:“袁棠那些手下不能够让他们保留兵器铠甲,全部下了,大哥你带人去,不然我们和胡人拼命去,他们在后面动手,我们的所有东西就成了张成寿的了。” 罗勇点头,没有说话,手一招,几百见过血的大汉杀气腾腾的跟随罗勇就向卫县走去,赵足飞奔向流民后面的粮队,老九就在那边。 中午十分,卫县北门,所有罗烈手上的战士全部坐在地上,正在吃着午饭,一碗野菜汤,面饼管饱,抬着装面饼的火头在战士坐得整齐的队形中穿梭,将厚实的面饼发给战士,罗烈、罗勇、罗武、张逸、孙牛、焦霸、方兴等三十几名领军将官都站在一起,所有人围成一圈,大家都在啃着饼子。 罗烈用野菜汤冲下喉咙中的面饼,说道:“大哥,就这样安排,老九说的逍遥冲是最好的阻击地点,张逸做得不错,居然挑选出了接近一千青壮,但这些人不能上战场,大哥正好收了袁西弛他们的皮甲武器,先将这一千人武装起来,大哥再带七百人统领这一千人,相信不就就能有点战力,至少能够唬唬人,张逸要再挑点人出来,将所有的皮甲穿上,这样我们至少有三千人保护,你们去青州就安全了。” 罗勇皱起眉头说道:“我带人过河?谁来挡住胡人?我们总共能战兵士不过一千两百多人,带了七百人过河,难道拿五百人来挡住胡人的一万大军?” 罗烈说道:“当然是我带兵挡住胡人,我们只要守住七天,所有的百姓就能够过河,逍遥冲老九说了,是一个两山夹口,是北面南下卫县必经之路,冲口狭窄,胡人大军施展不开,两山之上树木繁多,骑兵不好绕行,只要守住逍遥冲,火攻箭攻,抵挡个十天都没问题,五百人足够了,何况逍遥冲是两边山坡,骑兵进攻冲口是仰攻,战马的速度起不来,等下吃了饭无救带五百人前去,事不宜迟。” 罗勇手中的面饼一下被捏成碎末,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不行,我带人去守逍遥冲,小七你带人过河,大哥不会所在弟弟后面。” 罗烈大喝:“大哥,不要说了,我来做决定,你们身手都没有我好,万军中我有信心杀出来,实在不行就和以前一样,逃进山中就是,”罗烈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我们的老兄弟都服你,新加入的战士也服你,到了青州还要大哥压阵,只要大哥你好好掌握军队,那么为我们兄弟在这乱世也会有快立足之地,我不会死在这里的,大哥,不能耽误时间了,相信我,我是梦授神功的人,不会死。” 罗勇本来还想坚持,听到罗烈说的最后一句,低下了头没有再出声,罗烈说道:“这次我准备只带牛哥和江裂虎两人,其余的老兄弟都跟大哥过河。” 赵富不干了,站起来说道:“小七,你是看不起我们吧?我们练了这么久,现在也是很厉害了,多带些老兄弟也能够多杀几个胡人,多抵挡些时间,我和弟弟跟你一起去。” 罗武和二十几个学过武功的兄弟都站起身来请战,全都要求要和罗烈一起去,罗烈捏捏鼻头十分头疼,说道:“大家都是兄弟,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大家要在青州立足,这两万百姓要在青州立足,靠的就是我们组织起来的这只军队,你们都是要领军的,是掌握这只部队的人,不然谁来控制这些人?这次还是比较危险的,牛哥和裂虎都是习练的鹰架,都是猎户出身,在山林中活命的机会要大得多,就算是前去阻击的战士我都是要求自愿,你们都不要说了,听我的。” 罗烈这脸一板起来,带着这段时间的战绩和教授武功如师傅一般的威严,所有人包括罗武都沉默了,罗烈站起身对下面的一千多战士大声喊道:“我需要五百人和我一起去挡住胡人大军,让所有百姓能够过河,不被胡人残杀,胡人有一万人,我们只有五百人,还要阻挡胡人至少七天。” 说道这里下面的战士静悄悄的,气氛沉重,罗烈这种说法只要有理智的人都会怕,罗烈扫视一眼说道:“看来你们是怕了,忘记了胡人怎么杀死你们亲人吗?忘记了胡人怎么把你们的亲人当做奴隶吗?摸摸自己的胯下,你们还是男人吗?无非一死而已,没有人去阻拦胡人,谁都过不了河,死得更快,我罗烈不是什么英雄,完全可以丢下这些百姓带着自己人转身就走,胡人未必能够奈何得了我,但我罗烈站出来了,要去阻挡胡人,我罗烈不怕死,你们怕吗?” 罗烈上前两步,指着最前面的一个魁梧的士兵大喝到:“你怕了吗?怕胡人,你的手在抖。” 那士兵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狂怒表情,站起身狂吼道:“我不怕,我刘大山不怕,我要跟你去杀胡人,我加入。” 罗烈一笑,拍拍刘大山肩膀大声说道:“好,是条汉子,我罗烈佩服,还有人吗?” 这些能够在明知要和胡人在卫县战斗还加入的汉子,里面不是和胡人有深仇就是原来的魏军败兵,本来就是已经豁出性命的,在罗烈语言刺激下,几乎全部人都站了起来,刘大山是焦霸手下黎阳兵,和胡人见阵也不是一次,他是一个队正,手下五十战士全部都占了起来,场面顿时热烈起来。 罗烈满意的点点头这些人还有死战的决心,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加入,我方兴不能保住自己的将军,也回不去黎阳,就随小七你和胡人一战吧。” 罗烈回头一看,方兴眼神平静的看着他,罗烈看到了方兴眼中的决然,默默的点点头。 中午饭食吃过,罗烈带着由两百方兴麾下管军营、一百焦霸手下黎阳兵、两百流民中选出的败兵组成的五百人队伍出发了,去阻挡胡人骑兵,为百姓过河争取时间,罗勇久久的看着弟弟带着人离开的背影,随后一转身,向渡口的方向出发了。 王雨竹双目含泪,看着罗烈离开,她知道此去凶险万分,罗烈走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是让王雨竹心碎,泪珠流下,王雨竹身边伸来一只手,拿了一块帕子,王雨竹下意识的接过,泪眼婆娑中发现是自己叔叔王山望。 “为什么他明知道是九死一生还要去?”王雨竹哽咽。 “因为他有信心能够完成保护这些人的任务,他是有责任心的人,在我看来就是英雄。”王山望说道。 “他…他…他走都不看我一眼。”王雨竹指控。 王山望叹口气:“走吧,能够挺身而出,他是老夫佩服的人,我们将人带到了青州,只怕以后还要仰仗罗家兄弟,你放心吧,他不会死的,老夫能够看得出。” 王雨竹泪眼朦胧:“王叔,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死?” 王山望:“这小子脸面轮廓分明,眼神正神色直,为百姓能够不怕死,要是死了这老天爷也就不开眼了。” 王雨竹继续泪眼朦胧:“王叔,你怎么知道老天爷会开眼?” 王山望:“………………” 霸图的战马不徐不疾的前进,马上霸图的身躯如同山一般稳健,战马的摇动似乎根本没有影响霸图的平衡,他的身躯就像和战马前进无关,没有一丝晃动,这种矛盾的感觉让霸图周围的鲜卑战士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压在心头,霸图心里在想段轲的表情,说道那员汉将冲入自己阵中连杀十五人,将自己重创,出入无人之境。 段轲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惧色,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了这种表情,还在叫着要回去再招部族战士,要回来斩杀这个汉将,随后段轲口中吐血,他肩头中了罗烈一枪,伤了肺,随后被抬走。 霸图不由对击败段轲的这个汉将感兴趣了,段轲的武艺霸图知道,不弱,却在自己亲兵保护下被伤成这样,三千段氏鲜卑的骑兵战力也不弱,居然被杀了三分之二,逃回来的不足一千,这种战斗力根本不像之前霸图遇到的汉军,当然不是指冉闵手下的乞活军,乞活军是所有胡人都惧怕的对手,悍不畏死阵容严谨。 霸图回过神,拳头握出一个爆音,下令:“加快前进速度,今日日落前我要看到卫县。” 前面一骑飞奔而回,在霸图面前停下,马上骑士报告:“前面十里山口发现汉军,没有旗号,我方探哨被射死十一人,人数不多,不到千人,前锋千骑长高行空已经上去了。” “几百人?呵呵!”霸图笑了,几百人能够干什么?他的前锋是高氏鲜卑的一千骑兵,只怕一个冲锋就解决了吧,霸图心里想到,身躯放松了,随着战马前进开始摆动,原先那股惊人的气势消失了,周围的鲜卑骑兵松了口气,连马蹄都轻快了起来。 第四十章 逍遥冲(两更召唤推荐票) (风风速度不快,两更求大家推荐票支持,不为别的只为好看,哈哈!下谢过各位看官了!) “什么?”霸图几乎将手中的马鞭抽到面前探哨的脸上,“高享奴损失一百多战士,自己重伤,前锋军退下来了,对方倒地有多少人?” 探哨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说道:“将军对方摆在逍遥冲的士兵只有三百人,在逍遥冲路口挖了一条不深但很宽的沟,沟后摆了木制拒马,高千骑长骑兵没法直接冲击对方,就领兵下马仰攻,结果正交战时两边突然冲出两队伏兵,对方正面冲出,汉人一将勇不可挡,直接冲到中军,将高千骑长一枪挑下马,两边树林中不知道还藏有多少伏兵,士兵看到高千骑长落马,一下慌了,就退了下来,只将高千骑长救了回来。” “那可看清到底还有没有伏兵?汉人守军到底有多少人,我们的伤亡有多少?” “这个,战败前锋千骑的汉军有四百左右,林中只看见人影重重,有多少人没有看清楚,我们战死了八十多,但受伤的有两百多,有一百一十人伤势不轻,不能再战了,战马损失了两百多匹。” 霸图心里狂怒,一千骑兵居然糊里糊涂的被打败,汉军有多少人都说不上来,简直是大燕的耻辱,霸图马鞭一轮,说道:“让开,我上去看看,后军就地准备,中军上前,逍遥冲兵力展不开,中军上去两个千人队,高享奴这个蠢货,打仗是一次不如一次。” 霸图的将旗移动,庞大的骑兵队伍开始分流,中军是有五千骑兵,霸图前移有两千骑兵跟了上去,随后中军剩下的三千骑兵缓慢前进,后军的四千骑兵则留下了一般就地开始扎营。 说道扎营不过是将上前作战的骑兵的备马收拢,鲜卑骑兵和胡骑一样,每个骑兵都是备有两匹以上战马,战斗前骑兵要换上体力充沛的战马,换下来的战马就由后军管理,这样保证了骑兵的冲击力。 霸图上去不久就遇到了一小队骑兵保护着高享奴退了回来,前面的前锋军没有得到退后的命令,都在逍遥冲的山坡下等待,高享奴却因为胸部重伤被送了回来,霸图看着眼前气息奄奄的高享奴,久久无语。 高享奴身上铠甲基本完好,看得出并没有经过苦战,身上血迹斑斑,基本都是自己胸口上流出的鲜血,胸口铠甲已经被卸下,干净的布将胸口包扎好,但血迹已经渗透了出来,伤势极重。 霸图看向高享奴身边的亲兵,问道:“伤势如何?怎么被伤到的?” 那亲兵身体一颤,带着哭音说道:“高千骑长怕是不行了,伤势极重,血怎么也止不住,千骑长本来是在山坡下督战,后来前面的五百人和汉兵交战占了上风,将军就带兵上前,准备一举拿下冲口,没想到刚进入一箭之地,俩边树林中就冲出伏兵,人数不多但勇猛得很,我们两翼顿时乱了,千骑长就带兵上前准备支援,这时汉军正面突然冲出一将,使用一只矛,我们的战士在他面前就像草芥一般被杀死,只几下就杀开一条路就冲到了千骑长面前,千骑长一招就被对方刺入前胸挑了起来,我们拼死向前救千骑长,却被这人连杀六人,反身就杀回汉军中去了,我们就退了下来,千骑长就一直昏迷。” 说道这里这个鲜卑战士突然哭了起来,他们是亲兵,鲜卑族中规定,主将如果战死,亲兵死在主将之后,全队斩首,家人为奴,高享奴要是死了,这里的二十几人的亲兵也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亲兵到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哭泣,高享奴是高氏鲜卑中杰出的子弟,要是死在这里,高氏鲜卑相当于折了一臂。 高享奴受伤之后一百亲兵全部发疯了似的冲前拼命,结果只回来了一半多点,高享奴的伤势拖不下去了,只好先送到后面。 霸图脸色沉静如水,摆摆手说道:“送到后面吧,巫师在后军,希望享奴能活下来。”就准备前进。 这时高享奴突然眼皮一翻,醒了过来,亲兵惊喜的叫到:“千骑长醒了。” 霸图正要上马的身体一顿,转身看过去,看到被四个亲兵用一张毛皮抬着的高享奴真的睁开了眼睛,眼珠正向霸图这边看过来,霸图就走了过去,在高享奴身边站定,说道:“享奴,你感觉怎样?” 高享奴和霸图关系不错,但此时重伤之下眼睛却是无神,高享奴努力抬起手臂,霸图一把拉住,高享奴张开嘴想要说话,一张嘴却流出了大股鲜血,一下喷涌出来,将胸前全部染红,嘴巴张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左右亲兵大急,纷纷叫到:“千骑长!你怎么了?”“快送到巫师那里去!”“少族长!”抬着高享奴的四名亲兵不管霸图还在边上,就想抬着高享奴往后走,霸图却一把拉住当先的一个,摇头说道:“你们千骑长不行了,听听他说什么吧。” 亲兵们全部如遭雷击,站在原地,霸图知道,高享奴肺腑受伤,这种伤本来就是致命伤,根本是救不活了,本来心里对高享奴折了自己军威的愤怒也不翼而飞,霸图的七个妻子中有两个是高享奴的妹妹,两人自幼相识,此时霸图看见高享奴将死,心中只剩了悲伤。 高享奴口中鲜血慢慢的缓了,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听见了破风箱的声音,高享奴这一口气怎么也吸不进去,眼睛越瞪越大,满上憋得通红,手脚震颤,握住霸图的手死命收紧,但眼神中看着霸图却是哀求。 霸图感受高享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儿子我会当做自己的儿子来教养,以后和那图一起生活。” 高享奴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似乎霸图理解了他的意思,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随后手一松,口中喷出一尺长的血雾,双眼圆睁死去,二十几个亲兵看到主将死亡,流出眼泪,一个个都跪了下来,抬着高享奴的亲兵将高享奴放下,带头抽出了腰刀,就要自杀。 霸图却爆喝道:“干什么?想学女人一样死吗?” 亲兵抬头茫然看着霸图,主将身亡他们这些亲兵也是只有死路一条,霸图这话是什么意思? 霸图眼中冷硬,将高享奴的手指一根根扳开,站直身体说道:“你们都是死罪,连自己的主将都没有保护好,还剩多少人等下全部做前锋给我冲汉人的阵去,死前都要给我多杀几个汉人,要是破了汉人军阵还能活下来,那么就编入死士营,敢自杀难道不敢为你们千骑长报仇?” 所有亲兵眼中都流露出嗜血的红光,对着地上高享奴的尸体拜了拜,留了两人带高享奴尸体到后面,其余人都跟着霸图往前去。 霸图带着士兵走到逍遥冲坡底,往前一看不由吸口冷气,逍遥冲地势十分险恶,道路在逍遥冲前面一块空地上形成一个回字型,接着就是两边突然拔地而起的山势,两边陡峭的山中夹了一个缺口,一个斜坡直通缺口,汉军就守在缺口上,这逍遥冲是到卫县下共城的毕竟之处,汉军在此据守站了地利。 汉军在坡脚下根本看不清楚,坡上靠近冲口的地方还能看到鲜卑士兵的尸体,从坡上到坡脚都能看见战马死尸,显然骑马冲上去是不好办的,战马要冲上这个斜坡不管开始速度有多快,到了坡顶都快不起来了,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威力至少都减了一半,何况逍遥冲冲口上面也展不开太多的士兵。 霸图仔细看了地形,心里咒骂,汉军选了个好地形,难怪高享奴攻势不利,汉军里面还有一个猛将,将武功不弱的高享奴一击就重伤了,这样的地形汉军只要有两千人左右,自己就算攻下来也损失太大,霸图心里不由犹豫了起来。 来这里之前慕容恪就说过,汉人人数太多,哪怕是被杀了一百多两百年,还是远远的多过鲜卑人,屠杀指挥使仇恨更深,大燕想要在中原立足,就必须要以汉人为基础,只看出了一个冉闵就将羯族灭了族,最强盛时的羯族人口在一百五十万以上,战士在三十万以上,要强过鲜卑,结果怎样?还不是被冉闵几乎杀绝,汉人的意志并不是不堪一击,要是和羯族一样的在中原统治,那么下场可能和羯族一样。 霸图虽然没有将汉人放在心中,但冉闵的魏军给霸图留下了相当深刻的映象,邺城之战霸图参加了,冉闵无敌的身姿令霸图现在想起来都会肝颤,无数的军中勇士武功高强的战士对冉闵发起进攻,却被冉闵鬼神一般的用更快更强力量杀死,尸体的碎片在战场抛飞。 霸图都在庆幸,自己进入战场的时间较晚,不然对上了冉闵自己恐怕也是个死,现在面对这个逍遥冲阻击的汉人,不管他们是多少人,高享奴的死已经证明了逍遥冲不好打,霸图心中本来带着的怒火也慢慢平静下来。 一催战马霸图慢慢的接近坡脚,他左右的亲兵不敢怠慢,立即将霸图围住,霸图在坡脚大喊:“上面汉军的首领出来搭话,我是大燕左车将军霸图。” 上面的汉军探出几个脑袋,然后缩了回去,然后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在冲口站定,身后偏西的太阳在这人背后,犹如背后背了一轮红日,面目看不太清楚,影子如黑云一般笼罩霸图一行人。 “鲜卑将军霸图是吧?我是无名小卒罗烈,带了兄弟在这里欢迎你们,此路不通,你们沿原路回去吧,不然就全部死在这里别回去了。” “什么?如此狂妄的汉人,将军,进攻吧?”霸图身边的一个千骑长怒道。 霸图没有理会这个千骑长,叫到:“罗烈是吧?我们鲜卑人和羯族不一样,皇上善待汉人,你这样勇猛的勇士皇上一定喜欢,只要你降了,管一军管一城不是轻而易举,我手中一万精兵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只要你降了,我霸图担保刚才说出的一定兑现。” 罗烈冷笑道:“和羯族不一样?段氏鲜卑所做的可能比羯族还过分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想要奴役汉人,你们和羯族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手段不一样,我们炎黄子孙是不会被你们这些异族奴役的,什么本事就使出来,看看是你鲜卑战士厉害,还是我手中枪矛强。” 罗烈说完就转身离开,整个冲口又看不到一个人影了,霸图摇摇头,汉人和胡人的仇恨已经是刻骨铭心,从冉闵的杀胡令开始就能看出,汉人对胡人的杀戮也是不讲任何道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那就打吧。 霸图勒马退后,退到了不远处站定,下令道:“前锋军进攻,分成三批,每批由高享奴亲兵带队,不攻下逍遥冲,就全死在这里吧,慕容山千骑长,慕容巨石千骑长你们带本部人马准备进攻,前锋军攻不下来你们就上,总之今天之内要拿下这里。” 呐喊声响起,存了死志的高享奴亲兵带着前锋高氏鲜卑战士开始向坡上冲锋,这一波攻击的人数在三百人左右。 第四十一章 小手段大收获 “放箭。”孙牛大喝,五十名焦霸手下黎阳兵将拉满的弓一松,五十只羽箭射了出去,逍遥冲地形十分有趣,前面的斜坡没有爬到坡顶根本看不到坡上的情形,坡顶是一个小平台一样的地势,两边是缓缓的山坡,树木繁茂。 罗烈他们五百人到了逍遥冲,在刚上到坡顶的地方挖了一个和山坡等宽的坑,坑不深,也就半人多高,但要是胡人骑马冲上斜坡,就只有下到坑中,坑这边是罗烈他们用木头和泥土弄出来的简单拒马,加上坑的高度比骑在马上的胡人骑兵还高。 这样坑外的汉人战士能够轻易的用手中的长枪攻击到对方,而胡人却难以攻击到拒马掩护后面的士兵,下午胡人攻上来就是吃了这个坑的亏。 摆在拒马后面的有三百人,不是罗烈不想多放人手,自己这点兵力要真的和鲜卑的一万士兵拼消耗是根本不够的,罗烈打的主意就是拖延,何况山坡顶也容不下五百士兵排开,正面宽度不过二十多步,只能容下三十多人站立,罗烈就将三百人留在正面迎敌。 而另外的两百士兵则分散在两边树林中,一为伏兵,使胡人不敢轻易的全军进攻,二为守在正面的三百士兵砍伐树木,拒马简陋,要不时的补充,不然那个不大的坑被胡人填满了就失去地形的优势了。 高享奴就是在这里吃了大亏,先是进攻的士兵被坑挡住,死伤不小,然后想从两边迂回时遭遇两边伏兵的进攻,高享奴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些士兵中有一头猛虎罗烈,罗烈直接单身出阵,手中铁矛一来一回挑杀了十一名鲜卑人,其中就包括了高享奴,主将一倒下胡人就退了下去。 罗烈已经想到了,自己要是真在坡顶和鲜卑人战斗,那么人数远多过自己的鲜卑人就会向左右两边迂回,放在林中的士兵人数太少,只能为奇兵疑兵不能真正的决定胜负,在打退了胡人的第一次进攻后,罗烈就将坑扩大了,在坡前弄成一个半圆,这样胡人登顶之后就只能在正面对上罗烈的攻击,而没办法迂回。 半圆阵胡人上来接战的人数还要少过罗烈这边,就能形成局部以多打少,加上胡人弓箭看不见目标只能仰射,罗烈这边虽说弓箭不多,但只封锁面前的小块区域足够了,五百人在地形优势下也能够轮换,每次和胡人接战的不过一百多人,这样罗烈手下的五百人能够轮三次,罗烈是有信心在这里和霸图的大军拖时间的。 射箭的弓手没有看到胡人,在两边山坡上观察的是孙牛和江裂虎,鲜卑人开始进攻两人就发现了,等鲜卑人冲到坡脚孙牛就下令放箭,箭只射出,顺着山坡向下射程能够加强一倍,弓箭手看不到敌人,是覆盖式的射击。 箭只在空中发出呜呜声,五十只箭一下扎入正在往山坡上爬的鲜卑人中,二十几人顿时中箭,这样的命中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不过给鲜卑人带来的伤害却是不大,鲜卑战士左手都拿了一个圆盾,这种木制的圆盾对于抛射的箭只防御很容易,虽说面积太小不能够防住全身,但低头冲锋的士兵只要将圆盾在头上一顶,就能防住大部分要害。 所以箭只射中了二十几人,只有一个倒霉家伙被一箭射中了肩窝,箭只深深插入胸腔,那鲜卑士兵被这一箭从肩头透入射中了心脏,一声不吭就倒在地上毙命,其余的鲜卑士兵就算中箭也是轻伤,冲锋的势头没有停顿,三百鲜卑士兵在山坡上拉开了一个长条,向坡顶冲去。 不到一会功夫罗烈这边弓箭就射了三轮,使十几个鲜卑士兵失去战斗力,鲜卑士兵在冲到山坡一半是也开始拉开弓还击,不过箭只射得更不靠谱,抛射的箭只基本上落在了罗烈他们身后,只有站在最后面的两个倒霉蛋被射中,也是轻伤。 一百多米的山坡任何人要一鼓作气的冲上去体力消耗都不小,何况身上还穿着甲,就算是皮甲的重量也有十几斤,冲在最前面的是十几个高享奴的亲兵,他们的命运已经决定,高享奴一死他们也应该死,霸图给他们报仇的机会,这些亲兵全部将生死置之度外。 坡顶有坑这些士兵知道,罗烈只看到对面突然冒出了十几个带着头盔的鲜卑战士冒了出来,毫不停留的跳进挖好的坑中,手中长矛战刀举起,就向站在拒马后面的汉军扑去。 孙牛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传来:“射!” 五十只羽箭飞蝗一般想着扑来的鲜卑士兵飞去,当先的一个鲜卑士兵“噗”的一声先是咽喉中箭,这是孙牛射的,然后至少有七八只羽箭射中了他,马上变成了一个刺猬一般,他身边的五六个亲兵因为冲在最前面,是弓箭照顾的重点,每人至少中了三箭以上,连他在内这五六人顿时滚倒地上,惨嚎鲜血几乎同时迸出。 这么近的距离,孙牛手中的弓是卫县武器库中的精品,弓身是檀木所制,牛筋绞成弓弦,是三石强弓,他射的那箭将当先的那名鲜卑士兵咽喉到后颈都射穿了,这样的好弓在武器库中只有两把,孙牛和常七两个射术最好的人一人一把。 其余的五十个弓手的弓也都是两石左右的弓,抛射的时候全部看箭只的箭头重量形成杀伤,鲜卑士兵身上的圆盾皮甲就能够有效的防御,但直射的时候就算双层的皮甲都挡不住这种强弓的射击,所以先冲上来的十几个鲜卑士兵一下就滚倒了一大半,基本上不是死就是重伤。 更多的人头从山坡上冒出,鲜卑人能够在北方先和后赵打了几十年仗,又和冉闵打,越大越强并不是没有道理,鲜卑人和后世的金兵和满清实行的军法一样,就是连坐,十夫长战死手下士兵未死的斩首一半,十夫长不得令后退全队斩首,所以打仗的时候鲜卑士兵鲜有后退的,长官战死士兵则更加拼命。 呐喊的鲜卑士兵扑进将整个坡顶占满的坑中,毫不犹豫的就向严阵以待的罗烈这边扑来,刚一冲近,鲜卑士兵发现和拒马顶端的距离至少有一米七八,手中的战刀根本够不着站在上面的汉军士兵,而长矛能够戳到顶上,但汉军士兵不是木头。 罗烈一声令下,一百多只长枪居高临下的刺出,冲进坑边的四十几个鲜卑士兵发出一串惨叫,一半士兵惨呼倒地,被长枪刺中,士兵毫不停留,收回长枪又刺,鲜卑士兵源源不断的涌上坡顶,看上去似乎挺顺利。 但到了坡顶就变成了鲜卑士兵被屠杀,五十弓箭手中指和食指套上了牛皮做的指套,不停的对准坑中鲜卑士兵放箭,弓箭手已经站成了一个圆弧,鲜卑士兵被前面的拒马拦住,后面的士兵上不来,一百多人在坡顶停下,上不去了,将近一百多人在罗烈挖好的坑中也上不去了。 长枪起伏突刺,鲜卑士兵被后面的士兵挤得在坑边几乎无法动弹,一个个向木头桩子一般站在原地被刺死,长枪带起一声声惨叫和血珠,有悍勇的鲜卑士兵踩着同袍的肩头想要冲上去,结果被弓箭手重点照顾,还没等站稳往前,身上就会中箭,只能惨呼栽倒,被踩在最下面。 罗烈没有出手,他反握铁矛在坑边来回走动,这些鲜卑士兵中没有高级军将,一百一十人的士兵已经能够完全守住,加上五十弓箭手,坑里面的鲜卑士兵完全成了屠宰场的猪羊,不少尸体在同伴的挤压下居然在人群中保持直立不倒。 鲜卑士兵这时也发觉不对,后面的士兵没有察觉前面的在被杀,拼命的往前涌,结果前面的鲜卑士兵就挤成了夹心饼,手都拿不出来的被坑上的汉军士兵一枪一个的刺死。 前面的鲜卑兵大叫:“不要往前了,往回退,往回退。” 汉军士兵从没有杀得如此爽过,焦霸手下的这些老兵和几只胡人都交过手,在骑兵面前步兵的劣势太明显了,此次出来阻击霸图的大军,说实话所有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但如果说没有人怕死,那就是扯淡。 但现在轻松的屠戳这些胡人精兵,胡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是罗烈简简单单的利用地形弄出一个坑,来时罗烈命令挖坑的时候大家还有点不理解,急行军很疲倦的时候还要砍木挖坑,但和胡人的前锋一战的时候没有遮住全部正面的坑就发挥了大作用,罗烈也再次展现了超强的身手斩杀了对方主将将胡人前锋击退。 第二次罗烈叫挖坑的时候大家就积极了,用手中刀,用手,生生的将这个坑扩大了一倍,将整个坡顶正面护住,现在看来真是有效,胡人被杀鸡一般一个个捅死,后面的胡人看不到坡顶的景象,还在往前挤,从来没有杀胡人士兵这样爽快过,真是小手段大收获,这时所有士兵看向罗烈的目光都带了崇拜敬服。 鲜卑人的惨叫和高喊令后面一门心思往前的士兵停住了,但汉军士兵可不管,照样乱戳放箭,“退后,退后,往后退啊!”一名靠近坑边的鲜卑士兵高声大叫,他的双臂都被左右的士兵挤住,根本拿不出来,前后左右的同袍都被坑上的汉军刺死,这种毫无还手之力憋屈的死法,令这个士兵恐惧的大叫。 他的大叫没有救了他,反而引起了汉军的注意,一个汉军士兵到了坑边,手中的长枪抬起,双手用力往下一刺,那名鲜卑士兵长声惨叫,这一枪刺在了他的面门上,枪尖刺瞎了他的右眼,卡在了骨缝中,满脸鲜血的鲜卑士兵痛不欲生,惨叫摇头,那汉军士兵手中的长枪捅刺了不少人,在这士兵摇头中居然咔嚓一声从枪头木杆处断成两截。 “哈哈,白麻子,刺个胡狗你都刺不死啊?要不要哥哥帮你啊?”站在身后的一名士兵看到了,不由笑道,长枪折断的士兵脸上长满了麻子,姓白,人人都叫他白麻子了,他摇摇头,回身大骂:“老子杀了三个了,这枪受不了了,笑个屁。” 随后拔出腰间腰刀,直接跳到坑里,脚下踩着那还在惨嚎的鲜卑士兵左右死去同袍的肩膀,手中腰刀高高举起,惨叫戛然而止。 一时间整个逍遥冲坡顶寂静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鲜卑士兵已经退了回去,靠近罗烈这边的土坑边上三四排都是直立不倒的鲜卑士兵的尸体,白麻子砍死那名鲜卑士兵,突然觉得脚下一软,失去了后面鲜卑士兵抵住的尸体顿时向一排排木头一般倒下,白麻子站在尸体上顿时和脚下的尸体滚做一堆,浑身上下全是鲜血,猝不及防之下白麻子一声惊叫之下放声大骂。 轻松的顶住了胡人的这一波进攻,自己这边只有三人受了轻伤,都是在一开始时胡人还有活动空间时被刺中了腿部,后来的战斗基本就是轻松的杀戮,白麻子这一下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大家对守住逍遥冲顿时信心十足了。 “不要浪费时间,接战的士兵全部退后休息,二队上前接替,三队收拾坑中尸体,长矛全部收上来,牛哥你让人去砍点木头来,全部要碗口粗细的一丈左右,准备得越多越好。”罗烈的声音之大,震得站在罗烈身边的士兵耳朵都嗡嗡响。 还在笑的士兵纷纷停下,休息的向后退,将坑边让给接替他们的二队士兵,三队的士兵手里拿着有个弯钩的钩棍在坑边清理起里面的鲜卑人尸体,还有没有断气的鲜卑士兵就一枪刺去,结束他们的痛苦,坑中的鲜卑士兵尸体层层叠叠,至少有将近一百具。 第四十二章 渡河前(求推荐票) (忘了点发布了,晚了点,对不起!) 霸图脸色铁青,看着撤下来的不足一百人的残兵,将近三百人冲了上去,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只回来了三分之一,山坡上还有退下来是被踩断了腿在哀嚎的伤兵,山坡上的情况霸图已经知道,这样的地形强攻就是添油战术。 不能展开的士兵就根本不能算战力,上去的士兵打不到敌人,只是被对方轻松杀死,后面的兵力上不去,就只有拼消耗,但霸图知道,拼消耗的话,自己也拼不起,死了一百多,伤了几十个,对方的损失简直没有,这种战斗霸图不想拼。 刚才进攻被阻,他手下一个千夫长想带人上去支援,被霸图大骂,没看到三百人都展不开被堵住了?再上去一千人还不是一样的堵在那边,逍遥冲地形太难受了,霸图摸摸下巴,说道:“今日不要攻了,扎营休息,派兵散开找找通道,看有没有能够绕过这里的地方。” 坡下胡人退后扎营,瞒不过在高处的孙牛,罗烈他们都原地坐下,拿出干粮就着水囊中的泉水开始吃东西,整个场面都轻松起来。 刚才一战杀死四个敌人的白麻子站起身来,走到罗烈身边,弯腰一躬说道:“罗爷,我白麻子今日服了你了,卫县城内杀敌都说你如何勇猛,白麻子没瞧见,心里不服,这次随罗爷来阻挡胡人,白麻子没准备活着回去,但现在我有信心了,罗爷带着我们一定能够守住的,你们说是不是?” 左右的兵士齐声吼道:“是。” 白麻子又说:“我们原来老兄弟有一千五百多人,刘大山和我都是和胡人死战过来的,现在在焦校尉手下就剩了三百人,其余的兄弟都战死了,焦校尉现在和罗爷你们在一起了,我白麻子原来还想不通,现在我在这里发个誓,我白贵喜死心跟随罗爷,杀敌不落后不怕死,罗爷让我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如果说了不算,万千穿心而死,刘大山,你我生死兄弟,你怎么说?” 刘大山和白麻子都是罗烈现在手下焦霸一系的队正,刘大山就是罗烈动员时候用激将法的那个大汉,此时白麻子一吼,刘大山站了起来,说道:“白麻子,就你呱噪,我跟随罗爷前来就已经下了决心,那里向你一般还要说出来。” 白麻子怒道:“你不说出来?难道我不知道,你兄弟死在河间一战,你肚里就没骂过焦校尉?不然这次你会跟着罗爷来?焦校尉什么都好,武功高也照顾兄弟,但问题是打仗只知道冲锋,四年时间一千五百老兄弟死得只剩了三百,你弟弟也死了,焦校尉能和罗爷比吗?我的两个堂兄都战死,要不是焦霸说在卫县等胡人死战,我早就离开了,这次活着回去我就不打算再呆在焦霸手下了,你怎么说?” 此时罗烈才知道,原来焦霸手下也不是一块铁板,手下士兵居然直呼其名怨气冲天,不过想想也对,焦霸明显是肌肉多过脑浆,不然也不会只剩了三百兵守在卫县等死,这种人只为冲阵猛将还行,领兵却是不够格。 刘大山身形十分魁梧,罗烈看来比哥哥罗勇也差不了多少,今日杀敌最多的不是白麻子,而是刘大山,在他手里杀死了七名鲜卑士兵,战场上杀敌可不是开玩笑,哪怕人放着给你杀,生死搏杀的时候人不会想太多,但不抵抗的敌人给你杀,你杀个两三个手都会软,就是合格的士兵不一定是合格的刽子手一样。 刘大山和白麻子两人都是这样,杀敌不会手软,这种士兵才是真正心如铁石的合格士兵,两人在焦霸麾下都是队正,刘大山听见白麻子的怒吼愣了一会,随后小声说道:“别说那么多了,你是哥你说了算,这次活下来再说后话吧。” 刘大山说完对罗烈一躬身,坐了下去,罗烈笑了,这些士兵军官都是好样的,勇烈强悍不畏死,谁说汉家无烈性?那是后世被儒家学说压制了思想才形成的奴性,现在的汉人不乏勇烈,面对胡人的强势敢于反抗牺牲。 罗烈说道:“刘大山说得对,先活着回去在讨论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给胡人好好的上上课,让胡人知道我们汉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活着回去,好好的练出精兵来,将所有的胡人赶出中原,让胡人加在我们汉人身上的血债全部偿还,这才不愧来这世上一遭。” 罗烈的话没有慷慨激昂的语气,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说出,语气坚定,但所有人听到了之后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白麻子激动得满脸通红,脸上的麻子似乎都变成了红麻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以后白贵喜就是罗爷的人了。” 罗烈听了哭笑不得,你又不是美女,什么我的人了?白麻子一条大汉说这样的话,罗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摆摆手说道:“今日胡人不会进攻了,除了留下守夜的,全部都休息吧,还要挡住胡人五天,不可轻忽,胡人人数太多。” 众人听了就派出轮岗值夜的人,然后就地休息,罗烈将孙牛唤来,说道:“砍的木头如何?” 孙牛说道:“我们只带了五把斧头,砍树不快,到刚才只砍了二十根左右一丈长碗口粗的木头,小七,你拿这木头做什么?” 罗烈说道:“牛哥,你没发现?今日我们两战胡人,损失最大的是长枪,断掉的长枪有三十几条,这样下去守不到三天我们的长枪就全废了,虽说有胡人的长矛可以拿来用用,不过还是跟不上损耗,何况胡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要是胡人组织每次不超过百人的进攻,日夜不停,我们根本来不及收拾坑里尸体和收拾尸体上的长矛,这样要守住就很难了,所以这个原木就是备用的长枪。” 孙牛大奇:“碗口粗的木头怎么当长枪用?” 罗烈说道:“牛哥,两个人操作一个木头,只要将爬上坑的胡人撞下去就行,木头前端削尖,这样钝器撞击能够伤人却不致命,胡人伤兵多了会怎么样?总不能不管吧?何况……”罗烈冷笑起来,接着说道:“明日收集一些干柴,到时候实在抵挡不住的时候,这些木头就是最好的引火材料,用大火封住这个山口,这样胡人怎么进攻?” 孙牛大喜,笑道:“小七胸有成竹啊,看来守住这里是有把握了。” 罗烈摇头道:“只要胡人在这个山口和我们纠缠,那么守到时限没问题。” 孙牛一愣:“在这个山口?” 罗烈点头:“对,这里地形对我们太有利了,胡人人多的优势体现不出来,弓箭也发挥不出来,我们守这里很容易,但是,牛哥,这里并不是绝地绝路,左右山脉虽说树木繁多山势陡峭,但并不是无路可走,我若是对方主帅一定会另找出路,我们人数太少,不可能将这一片山全部封住,胡人战马过不去的地方不是说人也过不去,只要能够有几百人绕过逍遥冲,从我们背后攻击,你说我们能够守住吗?” 孙牛一惊说道:“那怎么办?” 罗烈苦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胡人绕道背后我们根本管不了,人数太少,所幸这次只是拖延时间,胡人找到路可能也要个两天吧?这两天胡人也不会让我们轻松,绝对会不停进攻。” 罗烈说道这里脸色双眼一翻,狠狠道:“我们也不能让胡人找路找得太轻松,牛哥,你和裂虎两人没人带二十人,从两翼进到树林中,遇到胡人就利用牛哥你的猎户本领狠狠的收拾他们,多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不过牛哥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和大队胡人纠缠。” 孙牛眼睛一亮,兴奋的一拍手说道:“大山中这些胡人怎么比得上我,裂虎那小子也不差,别的不敢说,拖延两天应该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罗烈点头道:“那好,这样算来我们还差一天时间,这就要拼命了,不过我想这次我们能够守多久就守多久,最低时间是六天,但是百姓走得慢,渡口情况有不明,渡河时间算上也紧得很,所以这边拖的时间越长,对大哥他们就越有利,我们就死守长一点吧。” 孙牛狠狠点头:“知道,绝不能让胡人追上那些百姓,你休息吧,我让我队里小子连夜多准备点木材原木,实在不行将山都烧了。” 罗烈笑道:“牛哥糊涂了,下了雨还没几天,找点烧柴都难,你还想烧山?” 孙牛老脸一红。转身就走,罗烈一笑,没有管孙牛,和衣睡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已经被吞没,一个白天过去了,不知道大哥他们顺不顺利?罗烈心中这样想着,将怀中的铁矛抱得紧了,闭上眼养起了神。 罗勇带着一百人已经强行军到了黄河边,春季黄河水已是浊浪滚滚,卫县渡口是一个黄河的回水湾,河水深潜不说,但水流到这里就转了两道弯,很是舒缓,也是除了郑城渡口最好的渡河所在。 本来渡口只有大小两条渡船,但袁棠过河运粮也不是没有准备,在河的南岸收集了十条较大的船只,让一百人守住,自己带着人就奔卫县去了,现在袁棠被抓,罗勇带着他就来渡口拿船了。 袁棠的十条船是不准拉流民的,一百士兵在渡口的简陋码头边扎了营,每天派十名士卒守在船边,也算悠闲,流民渡河做的是那大小两条渡船,那两条船是属于黎阳的,上船想要过河的流民都要将财物献上,才能上船过河。 在受了胡人兵灾之后流民在这里还要被盘剥一次,饭都吃不起逃出来的流民身上那里有什么余财,渡船的管船张金开是黎阳太守家生子,认钱不认人,流民鼓噪他就放言:“想过河钱拿来,没有钱人也要,不然将船底楔子拔了,你们全部等着胡人来杀吧。” 于是流民无奈,藏的有金银的家境好的人家先过了河,穷苦的底层百姓就只有签了身契才能过河,张金开算是生财有道,不少堡寨需要人口耕作田地,他就利用这个机会大肆贩卖人口,河对岸每天都有堡寨的人在等着张金开将人运过去,然后交人给钱,张金开居然很赚一笔。 也有宁愿呆在河北不愿被讹诈的流民,就这样在渡口形成了一个流民汇聚的窝棚区,只怕不下万人,罗勇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找来几个流民一问,罗勇胸膛都气破了,赵富当时就挽起袖子准备找张金开去,不割个几百刀怎么解恨,同是汉人当此局面居然还在想发财。 罗勇一把扯住赵富,在赵富疑惑的眼神中咬牙说道:“等天黑,先控制住守船的一百兵士,再找张金开,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赵富点头应了,想想也是,本来以为这么长时间聚集在渡口的流民肯定已经基本过河,没想到到了地头居然还有这么多没过河,加上罗勇他们带的人,就算有十二艘大小船只也要多出三分之一的时间,罗勇对张金开可谓恨之入骨。 第四十三章 过河(拼了,两更求票) “噗”的一声,赵富一刀砍下对方的脑袋,那名黎阳兵队正圆睁双目的头颅在地上滚出老远,赵富一脚踢倒鲜血冲起三尺的无头尸体,鲜血洒了对面十几个兵卒一身,一名兵卒那里近距离见过如此凶残的杀人,忍不住惨叫起来。 这兵不敢看杀人的赵富,没时间收拾脸上胡须的赵富长出一圈戟张的胡子,配合因为渡口这些兵痞敲诈流民耽误了时间的怒气,使赵富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杀神,刚才被俘虏的队正只不过说了一句:“我们是朝廷武官,你敢如何?” 赵富就一刀砍掉了这个队正的脑袋,赵富心中的杀意有增无减,面前的一百个如同小白兔一般的士兵就是黎阳的士兵?自己带了五十个人就将他们堵在营中全部抓了,这种货色的士兵能够上阵杀敌?欺压百姓却是有一手,甚至比胡人做得还过分,胡人和汉人是民族之间的对立,胡人杀汉人,汉人也一样杀胡人,无所谓那边对那边错,其实就是文化的碰撞和争夺生存空间而已。 但是眼前这些士兵赵富却不能将他们当做汉人看,在营中发现了三十几个女子,一部分是流民中因为过不了河断了粮来这里用身体换吃的,一部分是这些兵痞直接抢来的。 赵富慢慢的走过去,手中的腰刀滴着鲜血,那闭着眼睛拼命惨叫的兵没有看到赵富走了过去,还在叫,边上的两个士兵拉了拉他,见没有反应就放开了手,动了动身体离这个崩溃的兵远了点。 赵富手中刀一横,一拖一送,叫声止歇,赵富干净利落的将这兵的脑袋抹了下来,鲜血又起,这下根本没人想发出任何声音,赵富带着毫不掩饰杀气的眼睛扫视着,要是有人出声赵富绝对会将他斩杀。 几名黎阳兵看着凶神恶煞的赵富和围住他们的士兵,用拳头堵在嘴里,生怕发出任何声音而被杀,能够在渡口这边守在后方的士兵难道是没有关系的?袁棠手下的这两队一百人是黎阳和袁棠关系较好大户或官员的子弟,一般是次子或不是嫡子的庶子被送到军中混个资历。 所以这些兵打仗不行,享受和欺压百姓却是有一套,罗勇将手中士兵分作两边,赵富来对付守十艘渡船的一百黎阳兵,自己带了五十人,将袁棠带上去哐张金开了。 卫县渡口是两种船度,张金开手中的两艘渡船最小的那艘都比袁棠找来的渡船要大三倍,原因是张金开的渡船是索度船,也就是在河两岸打有石桩,上面连上铁索,两根或者四根铁索不等,渡船往返河两岸全靠铁索拉扯,水流较缓用这种索度船能够运送更多更大的东西过河,而且直线往返不像其他渡河用的漂度,来回时间很短,效率很高,所以拿下张金开手中的两艘渡船是现在流民过河最关键的一步。 张金开也不是笨蛋,入夜之后他的两艘渡船就在河对岸停泊,要是晚上那些泥腿子贱民铤而走险将他的船给抢了岂不是不妙?张金开虽然出身低,不过脑子却是好用,也会溜须拍马,袁棠作为张成寿手下的红人,张金开是着实巴结的。 罗勇站在脸如土色的袁棠身后,赵足上前大喊:“对岸的渡船赶紧过来,袁将军回来了,有紧急军务。” 河面不宽,但也是有两百步以上,又是刚入夜,两边都打着火把都看不清对面人样子,河对岸听说是袁棠,忙乱喧哗了一阵,然后点起了一排火把,对岸有人大叫:“请袁将军说话,卑职张金开。” 罗勇看向袁棠,袁棠点点头,示意说话的就是张金开,罗勇就说道:“那你回答吧,叫他将渡船驶过来,不该说的可别多说一个字,不然就活剐了你。” 袁棠害怕得一缩,开口向河对岸叫到:“张金开,我是袁棠,要赶回黎阳,你速度快点将船驶来,军情可耽误不得。” 张金开个子不高,眼睛生得细长,眯起眼睛的时候就如同毒蛇一般透出阴险,他心里隐隐有些感觉部队,为何袁棠几千人马过河去,现在却带了几十人要过河?但实说话的确实是袁棠,张金开有点犹豫,前方卫县有鲜卑骑兵来袭张金开是知道的,袁棠派去黎阳求救的信使也是从这里过河的。 看到张金开犹豫,他边上的一个人开口道:“堂哥既然觉得不稳妥,那就明日天亮了再说吧。” 张金开白了这个说话的人一眼,这是张金开的堂弟郑松,张金开本姓郑,家里两代都是张成寿家中奴仆,张金开为拍张成寿马屁,就改姓张了。 “袁棠可是张太守眼前红人,我一个小小的渡口官,可得罪不起他,说话的确实是袁棠,现在也不可能出什么问题,他们人不多,你去安排,用小渡船过河去接。”张金开说道。 郑松应了,不一会那艘较小的渡船就动了,船头六个大汉手里拉住铁索一起用力,侧面有十几条大汉用撸桨拨水,避免船身被水流带动得太偏,使在船头拉铁索的人太费力,两百步的河面在渡船下很快就过完,很是轻松省时。 张金开亲自站在渡船船头,船要靠岸时张金开看到了袁棠,袁棠站在队伍最前面,张金开心中大石落下,轻松热情的对袁棠拱手:“袁将军,金开有礼了,怎么急着回黎阳?是前面战事吃紧吗?” 整个渡船能够装三百人左右,橡木船身,平底,整个船呈椭圆型,显得圆滚滚的,轻轻的一声“咚”,渡船靠岸,袁棠没有回答张金开的话,因为他的口里已经被塞了一个麻核,罗勇也要防止袁棠突然大叫起来,不然张金开沉了渡船一跑,自己这边就只有靠那十艘不算大的船来漂度了,那效率就太低了。 张金开带着七八个汉子跳下船,热情万分的走了过来,罗勇上前一步掌心向前一栏:“袁将军要马上过河,鲜卑人要来了。” 张金开一惊,胡人要来了?难怪袁棠要半夜渡河,张金开心中还有的一点戒心消失了,罗勇说道:“你们这里要做好准备,河岸那边还有什么兵士没有?要防止胡人过河。” 张金开嘿嘿一笑:“河岸这边还有那么多贱民,胡人来了也多半不会过河,实在不行我将渡船弄沉了就是,和那边没什么人了,都跟着我过河来接袁将军了,还有十几个船工在。” 罗勇一听,嘴角含笑:“这么说河对岸就只有十几个船工和一艘大渡船了?” 张金开连连点头,罗勇转过头对袁棠说道:“袁将军,你可是深知兵法啊,自己的后路都这么松懈,仅有的一百兵还在这边岸上,罗勇佩服,哈哈…..”罗勇说着就大笑了起来,袁棠却地下了头。 张金开突然觉得混声发冷,罗勇不是袁将军的跟班?怎么如此无礼?张金开不由脚下发虚,人就往后想退,口里说道:“你是什么人?在袁将军面前怎地如此无礼?” 张金开身后的七八个打手此时也觉得不对,都将火把交到左手,右手按在的腰间刀杆上,罗勇笑容一歇,说道:“袁将军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你们这些王八蛋,居然困了那么多百姓在北岸,今日就让你们去地下快活。” 罗勇反手就抽出了斩马刀,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张金开心里惊骇若死,心里不停的骂自己为什么要拍袁棠的马屁跑到对岸来接,这下不是死了?张金开转身都来不及,刚刚退后了两步就觉得面前突然光芒大放,无数火星跳动,然后一片温热的液体洒了他一头一脸,就觉得喉间一寒。 张金开才发现,罗勇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一把巨大的斩马刀正放在自己喉间,那森寒的感觉就是斩马刀发出的,火星是身边张金开身边的两名打手被罗勇斩杀时火把被击散散发出的火星,张金开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满手满袖子满身都是鲜血,再一看,地上躺了两具尸体,都是自己身边的打手。 全是被一刀两段杀死,罗勇两刀劈死张金开身边的两个打手,赵足就带着人冲上了渡船,十几个摇橹的汉子不过是普通船工,赵足没有理会,只是将张金开带来的十个带刀的打手全部斩杀,然后就拉动渡船,向对岸去了。 赵足是去对岸取大渡船去了,同时要将对岸控制住,所以赵足还带了十几匹马去,罗勇转过头看着张金开,笑了,但笑容却是掩饰不住透出杀意:“张金开,你有种,同是汉人,你为了区区财货,就将百姓堵在这边不让渡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是不是想要将这些百姓全部卖了?” 张金开满脸鲜血,虽说都是别人的,但那血腥味却是让张金开差点尿裤子了,苦着脸张金开说道:“我…我…小人也准备明天就开始拉流民过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小人也没有卖几个人,本来小人没有这意思,不过黎阳左近的大户地主都上门来,希望小人能够给他们解决一点劳力问题,这些人都是有士兵有武力的一方强豪,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渡河官,怎么拗得过他们,才…..才…才从流民中挑人送给他们的。” 罗勇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插曲,不过张金开的眼珠在溜溜转动,罗勇可不是三岁小孩,说道:“是啊,他们逼迫你贩卖人口,但这边的那么多人怎么你不运过江去?可不要说这还是有人逼你吧?这些人是你挑剩下的,还有是不愿被贩卖的人是吧?” 张金开头上汗出如浆,将他脸上的血迹都冲开了一道道痕迹,急忙说道:“这位英雄,绕了小人狗命,河对岸有小人的全部身家,只要英雄放过我,小人就将财物双手送上。” 张金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他看到袁棠在罗勇身后,嘴里含着麻核双手反剪,自己的地位和袁棠差得太远,袁棠尚且被如此对待,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对方随手就会杀了,跪下求饶的时候张金开裤裆中一热,尿了。 流民中的一些女子和比较瘦弱的男子被组织起来,将地上的较长的干草一束束的编了起来,然后用两尺左右的树枝穿起,这就做成了一个火把了,渡口已经全部控制住,跟随而来的五百精兵在两岸守住,十二艘船已经开始运送流民和物资过河,还留在河北岸的流民被组织起来做火把,无数扎草火把将渡口码头照得很亮。 在士兵的疏导下,流民默不作声的按照次序下船,满了一船走一船,最大的一艘渡船则是专门运送粮食和驮马,锅已经架起了,正在做吃食,留在河北岸的流民还有一万多,这些流民不像罗勇这边的,已经饿了不少时候,不少女子和体弱的人都几乎站不起来了,在过个一两天这里的人起码要死去三分之一。 罗勇打算夜间也利用起来送人过河,罗烈他们在逍遥冲以五百人抵挡胡人一万军队,现在每过一个时辰都是罗烈他们用性命换回来的,罗勇不敢浪费,看着夜空,罗勇轻轻抚摸斩马刀刀把,弟弟,你一定要活下来。 第四十四章 火攻拖延(再来一章求票) (两章之内结束逍遥冲之战,情节要向后加快一点了,现在有点慢,虽然是凌晨,此章算到了第二天去了,但也是准三更不是?厚颜求推荐票,先谢了!) 罗烈一枪将踩着木盾冲上坑边的一名鲜卑百夫长刺了个对穿,那百夫长胸前的铠甲在罗烈的铁矛戳刺下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那百夫长丢掉手中刀盾,紧紧抓住罗烈矛杆,放声狂呼,这百夫长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这三天死在罗烈手中的鲜卑军官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两名千骑长死亡,五名百骑长死亡,十骑长死得更是多,罗烈最先斩杀了先锋千骑长高享奴,此后跟随霸图前来的千骑长慕容白在一次攻击中已经冲了上去,结果被罗烈同样的反冲锋杀死,慕容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直接咽喉中枪,战死当场,他的亲兵决死冲锋,几乎被全歼。 本来慕容白的攻势已经将罗烈逼到了绝路,但他一死就解决了这次进攻,霸图在几次进攻摸清楚了山上布置之后,就采用了泰山压顶式的进攻,日夜不停进攻,每次投入兵力两百,连绵不绝。 鲜卑战士手中都用伐木制成的木盾,有半人高,背后背了土袋,上去了之后用木盾抵挡罗烈他们的羽箭,用土袋磊土,垫高坑洞使其能够攻击到汉军士兵,虽然开始的时候伤亡惨重,但依靠多过罗烈二十倍的兵力,将山坡顶上的坑给填了个七七八八,这下山顶的众人只有面对面的和鲜卑士兵交战。 土坑中全是鲜卑士兵尸体和土袋,双方变成了踩着尸体作战,要不是地势令鲜卑人展不开兵力,逍遥冲早就被攻破了,罗烈几乎是战斗了两天两夜没有得到休息,他手下的五百兵此时也没有留两百在树林中了,除了孙牛和江裂虎带出去的四十士兵,其余的士兵都轮换这抵挡鲜卑人的进攻。 战到第三天下午,鲜卑人投入了最大规模的兵力,千骑长慕容白亲自带队冲击逍遥冲,罗烈准备好的原木此时派上了用场,四人抬着碗口粗的一根原木,向冲上来的鲜卑士兵撞去,只要十余根就能够形成一次封锁路口的撞击,将抬着木盾的鲜卑士兵撞下坡去。 但冲撞虽然效果好,却让士兵在坡顶露出了身形,鲜卑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顿时就射伤了十余名士兵,五人当时就伤重身亡,原木阵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慕容白带兵冲击,一下就和手抱原木的汉军士兵纠缠在一起,形式岌岌可危。 罗烈长啸出击,接连挑杀慕容白亲兵八人,又将慕容白挑杀,稳住阵脚的汉军士兵又组织起原木阵,将剩下的鲜卑士兵撞下坡顶,主将被杀令鲜卑士兵士气被夺,除了明知必死的亲兵还在向上冲,其余的鲜卑士兵退了回去,罗烈带着士兵将慕容白亲兵几乎杀尽,又一次守住了山头。 浑身浴血的罗烈面容冷峻,手中铁矛已经被鲜血染透,罗烈此时身上已经是创伤不少,但罗烈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较深的伤处,其余的小伤都是不管,令伤口自己止血,现在罗烈经过这些场战斗,已经进入第三层练骨境界,体力悠长,对于肌肉的控制也是得心应手。 鲜卑士兵对罗烈的攻击往往能够破入皮甲,但在罗烈肌肉的收缩下都难以深入,罗烈随之而来的凌厉反击又令鲜卑士兵很难保住性命,这样一个打不烂杀不死的硬汉,令这两天参与攻击的鲜卑士兵都是看到罗烈就会双腿一紧。 手下的伤亡也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五百士卒现在剩下了不到四百,两天时间失去战斗力的士卒将近一百,除了拉出去防止鲜卑大军从山中绕道的孙牛士卒,罗烈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边守不住一天。 虽说伤亡只有四分之一,但每个人都是很疲倦了,人不是机器,鲜卑人的攻势是一波接一波,间隙不到一刻钟,就算是想轮换都难,往往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就要站起继续拼杀,几乎人人身上都带了伤,这种状态很容易在一次战斗中突然全军崩溃。 坡下鲜卑士兵正在将扎好的草柴火把拿出,看来是准备再次夜战,罗烈皱起了眉头,从藏身的树上跃下,招手将白麻子叫来:“先将枯枝碎叶去铺一下,尽量清理一下坑里尸体土袋,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 白麻子知道是准备放火阻敌,本来罗烈是要等自己这边撤退的时候用火挡住鲜卑人,此时鲜卑人的进攻太猛,已经没有办法拖延了,只有先用火阻拦鲜卑人的进攻,能够让士兵有休息的时间。 白麻子肩膀上用布裹了几道,血迹隐隐透出,他那里中了一刀,转身大声吼道:“张狗,刘永,带着你们的人把引火之物堆过去,这次要用火烧烧胡人。” 二十几个士兵将放在后面的大堆枯枝抱上来堆好,底下的鲜卑人已经开始在角号的催促下爬山了,树上一声弓弦响,坡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这是鲜卑人悄悄的摸到了山坡顶准备偷袭的先头部队,被树上的了望哨发现,射中了一名先别士兵。 “快快,马上开始点火,不然胡人上来了就没机会了。”白麻子不停的催促,因为没有油脂一类的东西,不可能等鲜卑人上来了之后再点火,不然罗烈也希望在鲜卑人脚下来一把大火,这样能够造成鲜卑人巨大的伤亡,现在就只能将火引燃,将路口封住。 堆成三堆的火堆点燃了,后面的战士将原木架了上去,橘黄色的火焰由小变大,柴火哔哔啵啵的烧了起来,春湿的柴草烧起来浓烟滚滚,冲到一半的鲜卑士兵不由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浓烟冒起的山顶。 山下观战的霸图脸色难看,说道:“让士兵撤回来吧,汉人有准备,火焰封山,去准备更多的土袋,让士兵休息一晚上吧。”霸图说完转身离开了。 鲜卑人在开始的时候用土袋填了罗烈挖的坑,填了坑就没有继续准备土袋,结果现在罗烈用火,霸图只有命令士兵再次准备土袋,霸图很头疼,山上的汉人士兵也就是四五百人,交战了三天霸图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对方兵力,却一直都拿不下山头,找路的鲜卑士兵遇到了对方小股部队的纠缠,找到的路都不适合大队人通过,仅有的两个能够通过的地方比这边地势还要险要,霸图以为正面突破没问题,也将寻路迂回的部队撤了回来。 现在罗烈一用火,鲜卑人连绵的攻势就必然被打断,霸图也只好下令休息一晚,霸图暗中咬牙,明天准备好土袋,定要一次攻下山头,俘虏对方主将,霸图要好好的看看这个杀死了自己手下无数猛将和士兵的汉人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胡人收兵了!”树上观察的士兵一声欢呼,除了在添加柴草将火焰烧得更旺的白麻子他们,其余的士兵仿佛被抽了骨头一般躺了一地,罗烈也想坐下休息,但却是走到了后面,拿了一根钩棍去前面帮忙清理坑中的尸体。 将自己这边战死的士兵尸体拖出来,稍微整理一下就放到后面去,在坡顶靠后的一个小斜坡上,战死的士兵一排排放得整整齐齐,火焰升腾,在山口合并成了一个大火堆,地上鲜卑战死士兵尸体被火焰烧炙,发出烤肉的香味。 白麻子咽了一口口水,骂道:“这些胡狗,连吃饭时间都没给我们,活该死后被烧。” 不远处一声呼哨,孙牛带着一身草屑钻出林子,走到罗烈身边,说道:“小七,这就准备撤回去了?” 罗烈和他约定,自己这边会在撤退的时候点起火,他和江裂虎看到火焰就回来汇合,然后一起走,现在火点起了,孙牛就带人撤回,他在树林中是如鱼得水,先回来了,就问了一声。 罗烈摇头道:“不能撤,现在才迟滞了鲜卑人三天,鲜卑主将很聪明,从进攻中就知道鲜卑主将发现了什么,知道我们是拖延时间,所以胡人的进攻是一刻不停,我们再不用放火争取点时间,只怕明天都熬不过去,不守够时间,大哥他们就会有危险,你那边怎么样?” 孙牛说道:“胡人是想绕路,开始的时候在林中杀了他们探路的探哨十几个,后来就僵持了一天,胡人主动退了回去,我们这边死了三个,还有轻伤四个,其余的都没事,还可以帮忙守下。” 另一边江裂虎也带着手下出现了,不过他那边剩下的人只有十一个了,显得要比孙牛才出林子的手下要狼狈得多,一问才知道江裂虎带着人遇到了胡人的一个百人队,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江裂虎带着二十人利用地形封住小路,主要伤亡就是开头时候的接触战。 后来江裂虎他们居高临下用石块将胡人击退,守了两天,胡人见攻不上去,丢下三十几具尸体撤走了,江裂虎也是看见这边烟火带人退了回来,走时用石头将那条小路堵了一遍,胡人要走通那条路搬石头起码也要两天。 树上瞭望的士兵叫道:“胡人在准备土袋。” 罗烈摇摇头,鲜卑主将不但聪明,而且兵力多啊,自己手里就这么囫囵的几百人,真是难,孙牛看到了罗烈身上的伤,惊道:“小七,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罗烈动动膀子,才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长时间的坚持战斗令罗烈哪怕是铁打的也受不了,他不但要对对方领军的军官进攻,还不能休息指挥士兵打退鲜卑人的一次次进攻,此时松下来才觉得人已经疲倦得不行了。 罗烈缓缓坐下,说道:“我休息下,没有什么大碍,牛哥你带人值守一下,大家都累坏了,鲜卑人今天不会进攻了,都休息一下,牛哥你和裂虎辛苦辛苦,多去准备一点柴草,再弄点大点的木材,明日可以点着了推下山去,也能迟滞下胡人的进攻。” 孙牛心疼的说道:“别说了,小七,你赶紧去休息,牛哥还不知道怎么弄嘛?” 孙牛将罗烈看作是自己弟弟,而且罗烈教授武功,大家都是惊为天人战神一般的罗烈居然受伤了,孙牛心里十分难受,连声催促罗烈去休息,同时给江裂虎打个眼色,江裂虎会意,从怀里摸出伤药,走到罗烈身边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夜幕沉沉,天上繁星如雨,罗烈松口气,要是这时候来一场雨,那么自己才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现在这个天气还算老天开眼,罗烈摸摸身上被江裂虎包扎好的伤处,嘴角牵出一个微笑,还有几天,加把劲守住。 此时鲜卑大营,霸图正在说话:“明天两百人为攻击一组,两千人轮换,午后后军两千人替换,傍晚中军两千出战,明日一次拿下山头,汉人战了三天,他们人数少,已经顶不住了,土袋今夜至少弄出一万个,看看明日他的火还烧得起来不?” 霸图说完看向坐在他下首的一人,这是霸图军中副将,是慕容恪派来的一员老将慕容途远,霸图问道:“途远将军,这几天我们伤亡如何?” 慕容途远脸色一沉,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共战死了四百人,伤却到了八百五十多,其中不能上阵的伤兵有四百多,千夫长战死两人,高享奴和慕容白战死,以下军将战士几十人,损失太大了。” 霸图怒吼冲头而上,“呼”的一声站起,重重的一掌拍在他身边一个武器架上,沉重的武器架连同上面挂满的兵器一起轰鸣起来,仿佛要一下散架,霸图强行将怒火压下,挥手道:“都下去吧,好好准备,将那汉将给我活捉了,才能扫清你们的耻辱。” 第四十五章 坚定 天空泛起鱼肚白,夜里看上去比较明亮的火光此时也翻出白色,一夜罗烈他们一面控制火势,一面清理坑中土袋和尸体,但时间太紧,加上几天的战斗让所有人都疲倦不堪,所以效果并不是太好。 罗烈这边受重伤的有五十几人,除去战死的,还剩三百二十多人还有战力,不少人身上是轻伤,但够还能坚持,重伤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撤退这些人估计也是死路一条,鲜卑人不会放过他们,而罗烈他们没有办法将他们送走,打仗的人都还不够,没有多余的人手照顾他们。 罗烈昨夜实在太疲倦,到要天亮的时候才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此时罗烈睁开眼,黑色的头发粘着汗水和血水在额前一缕缕的贴着,看上去像带了一顶紫黑的抹额,罗烈眼睛一睁开,才睡醒的迷茫马上就一扫而空,站起身一个懒腰一伸,身上的骨骼爆出轻轻的爆响。 罗烈面向东方站起了形意桩,时间不长,就一刻钟,罗烈停止了站桩,但此时罗烈身上已经恢复了冷峻的杀气,神完气足,连身上的小伤口都基本收口,大的几处伤已经有麻痒的感觉,显然是在恢复中,罗烈的上没有化脓,这和他现在处于练骨期是有很大关系的。 练骨期精血重换,相当于脱胎换骨,但需要强大的营养和锻炼身体的药物支撑,罗烈现在只能说是在练骨的开始而已,现在可不是能够静下心来进入锻骨期的时候,但是此时已经提高的新陈代谢功能已经让罗烈受益匪浅。 罗烈视线在山头扫了一下,看到白麻子站在靠后的斜坡,手中的长枪只剩了一半,拿在手中和他的腰刀长度差不多,罗烈知道那边是受了重伤的士兵所在,昨夜有两名受伤过重的士兵死亡。 那两人全是白麻子手下队中士兵,罗烈走了过去,看到白麻子盯着躺在地上断手断脚甚至是胸腹受了重伤的伤员,罗烈拍了拍白麻子的肩膀:“现在没有任何药物,牛哥在山中弄了写草药,聊胜于无,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们要是抵不住胡人,估计也是一个死。” 白麻子忽然转过头,双目血红,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过于疲倦:“罗爷……” 罗烈紧了紧抓住白麻子肩头的手,说道:“我们并肩战斗,就是兄弟了,我年纪小,不要叫我罗爷,叫我小七就行了。” 白麻子混没注意罗烈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昨天死的两个兄弟都是和我一起从村里出来当兵的,和我一起五年了,一个叫白正福,是我的堂弟,我叔叔因抗胡人收草税被胡人刨开肚子杀死,叔娘一头撞死在门前,当时堂弟才七岁,我带着堂弟打了五年仗,昨天他死了,我怎么向我叔叔交代?” 白麻子一下蹲在地上,将脸藏到了手臂中,想来是不远让人看到他的泪,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该死的胡人,不管是鲜卑还是羯族,杀了我们多少人,后来大魏皇帝发令,要我们杀胡人,我带着村里的一百多汉子将村里的二十个胡人全部杀了,将首级在叔叔婶婶坟前祭奠了,带着这些村中兄弟就到黎阳当了兵,五年仗打下来就剩了四十几个兄弟,现在只剩二十几个兄弟了。” 白麻子抬起头,满脸泪痕,这个长大的厮杀汉子战斗意志惊人,此时却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问罗烈:“我和胡人有仇,和胡人拼了这条性命也没什么,不过兄弟一个个的死了,我心里难受,原来卫县县令樊觉通说过,南边晋国没有战乱,也没有胡人,能够生活得很好,堂弟最爱说的就是不打仗了就去南边,哪怕跟别人种地,也能够有碗安稳饭吃,现在他再也去不成了。” 说道这里白麻子哽咽了,眼泪从虎目中流出,突然跪倒在地,双拳击打泥地,悲号之声直如受伤的野兽,“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胡狗,什么都没有了,阿秀,爹娘,堂弟,叔叔婶婶,啊……….” 罗烈默默的站在白麻子身后,任由白麻子发泄悲痛,不少战士都为了过来,眼中都透出悲伤,他们都有战友战死,在军中一个村子出来的,和一个地方出来当兵的不在少数,不少都是村中兄弟,父子,亲兄弟的也不再少数,没有人讥笑白麻子,大家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罗烈知道,这是厌战的情绪,士兵也是人,再彪悍的汉子经过连续的战斗,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这是人作为万物之灵的本性,毕竟杀死的敌人也是人,罗烈慢慢蹲下身体,将手放在痛哭的白麻子背上,缓缓说道:“南边晋国是好地方,没有胡人,大家都知道,但要是没有大魏,没有魏国皇帝冉闵,南边是乐土吗?胡人会在江边止步不南下?” “白正福是好战士,他舍生上前和突进来的胡人死战,身上中了五刀不退,受了重伤还不忘拉住你不要你追击,怕你被胡人弓箭射到,我们不在这里阻住胡人,那么渡口的几万百姓就逃不掉,就会成为胡人的奴隶,胡人的凶残你们都知道,把我们汉人不当人,不准种田,田地要变成草场养马,所有的山都是猎场,百姓打一只鸟都要斩首,那我们汉人百姓吃什么?不把胡人赶出中原,不杀光胡人,我们汉人就没有好日子过,既然当了兵,战死沙场就是有意义的事情。” 罗烈抬起头,看到所有战士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知道说的话起了作用,就接着说道:“这些战死的士兵都是英雄,将他们的一束头发割下,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家,就建一个忠烈祠,将他们供奉起来,没有子嗣不要紧,有千千万万被他们救活的百姓祭拜。” 一些身上伤痛难忍的伤兵呻吟的声音都小了,一个左腿被砍断,脸色蜡黄的伤兵努力抬起头,说道:“罗爷,我是南逃流民中的一个,我的孩子和妻子就在后面,为了他们我死了也不算什么,罗爷,就由我们来添柴火吧,你们先走,也将我的头发带走,我叫张石,爷爷杀了两个胡人,够本了。” 说完这个叫张石的士兵努力的想撑起身体,失血过多的脸上全是兴奋,眼中流露出不舍,但表情坚定,有汉以来中国人最注重传承子嗣,为的就是死后能够有香火供奉,这种观念到现在看来是很可笑的,但罗烈刚才的一席话却使所有人都鼓起了战心,能够有祠享受香火,死亡又有什么,既然出来当兵,战死是常事。 白麻子已经收了哭声,站起了身子,被溅满了鲜血发黑的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抹,转过身来看到围了那么多人,白麻子老脸一红,眼睛一瞪说道:“姓刘的,你来看我白麻子的笑话?爷爷只不过是被烟熏了眼,等下要和你比比,看今日谁杀的胡人多?可不能在小七哥面前怂了。” 刘大山苦笑:“白麻子你在这里装熊样流马尿,还说是被烟熏了眼,张石兄弟你别动了,一动伤口又要出血,我们这些人还没死光,轮不到你们来断后,小七哥,刚才牛哥看到胡人准备上来了,我们怎么打?” 罗烈看到两个士兵去将要挣扎起来的张石按住,心里也是恻然,自己这些人要是守住了,撤退的时候也难以带上这些重伤员,但此时自己的一番话已经鼓起了士气,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挡住胡人到足够的时间再说。 江裂虎此时说道:“小七哥,两边都是林木,受伤的兄弟我们安排十个人将他们弄到林子里去,胡人就算通过这里也不可能搜山吧?就能够保住一些兄弟的性命。” 罗烈眼睛一亮,点头道:“裂虎这个注意好,白麻子你找四个你手下的兄弟安排,将干粮尽量多备一点,其余的人准备迎击胡人,就算是为这些兄弟我们也要争取多点时间。” 山下号角响起,鲜卑人要进攻了,大家都分头行动起来,江裂虎带着人将昨天夜里弄来的还算干燥的木头丢入火里,加大火势,箭只不多的弓箭手也站到了火堆后面,准备等胡人露头了之后就射击,罗烈站在严阵以待的士兵前面,今日胡人的攻势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强。 当第一个鲜卑士兵在山坡那边冒头时,一天的战斗开始了,火焰将对面的人影弄得摇曳不停,是幻是真,随着罗烈一声大喝:“射。”孙牛一箭就射翻了那名肩上扛着土袋的鲜卑士兵,随后弓箭手放出了手中羽箭,就像是平地突然冒出了无数人头,这一波羽箭正好迎头痛击。 除了孙牛等不到五人射术出众的箭手能够一箭就射倒对方士兵,毕竟一是弓力差距很大,二来鲜卑士兵在冲上来前都将多余的甲胄穿上,不少士兵是双层甲,除非一下射中要害,不然羽箭插在身上所受的伤害都不大。 罗烈则是带着江裂虎、刘大山、白麻子还有十余名武艺最强的人组成了突击阵容,作为反击鲜卑人的突击力量,山口的风不小,火势虽大,但温度却是不能保持在很高的程度,鲜卑士兵舍生忘死的上前,不顾可能被挤入火里烧死,将背着的土袋投入火中,冲在前面的二十几名鲜卑士兵连人带身上的土袋被挤到了火堆中,惨叫响起,身上衣服被点燃的鲜卑士兵乱冲乱撞,很快就因为剧痛和窒息倒在地上,后面的鲜卑人还是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原木上前。”罗烈下令,四十名大汉四人一组抱着丈五的粗大原木上前,将冲出来的鲜卑士兵顶住,因为距离火堆也近了,这些汉子的毛发都被烤得卷曲,但火中冲出来的鲜卑士兵要是不能上前,就相当于是在火中烧炙,那种痛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 一个个鲜卑战士发出惨叫,拼命的丢下身上土袋,但温度还是能够伤人,鲜卑士兵此时也疯狂了,不是烧死就是战死,鲜卑战士拼死向前,战斗一瞬间就到了最惨烈的时候,罗烈这边也有将近一百名士兵掩护手持原木的战士,双方就在狭小的山顶厮杀在一起。 第四十六章 杀意滔天(两更求票) 逍遥冲山口两边的宽度只有二十步,两边山壁是直上直下的岩壁,鲜卑士兵和罗烈所带的战士就像顶牛一般,山口的火堆已经没有什么明火了,只有一股股微弱的黑烟和火星翻滚,鲜卑战士战斗意志还是顽强,不过罗烈原来挖出来的土坑一夜的时间又清理出了大半,这成为了鲜卑士兵前进的最大阻碍,后面的兵力上不来,前面的士兵被顶住。 罗烈此时也是十分遗憾,他们这几天长枪基本上全部折损消耗了,木杆的长枪是最容易损坏的武器,木杆也不是什么好木头,戳刺几次就会折断,鲜卑士兵也会挥刀斩断长枪,现在只有用原木抵住鲜卑士兵前进,战斗就是靠手中的刀了。 伤亡是直线上升,罗烈稳住身形站在后面,他在养精蓄锐,江裂虎和白麻子几人都知道罗烈的意图,前面鲜卑人攻势虽强,但自己这边还没有抵挡不住,何况鲜卑人的将官也没有露面,罗烈他们针对的就是对方的武将。 将为兵之胆,罗烈这三天可以说是将斩首战术发挥到了极致,斩杀了对方指挥军队的武将,就能够使鲜卑人的一次冲击崩溃,现在所有鲜卑士兵都知道山上的汉人只有几百,但是就是这几百人,却整整的迟滞了大军四天,算上今日已经是四天了,简直是牛皮糖一般,利用地形给鲜卑人出乎意料的损失。 这次的损失已经可以说伤筋动骨了,所有的鲜卑将领都恨不得将山上的汉人全部生吃了,但现在要他们上山进攻却是心中惧怕,生怕向高享奴几人一般被杀,霸图此时身上穿了一套重甲,是双层鱼鳞甲,左手一面内衬牛皮外附精铁的团盾,右手提了一把长刀,刀身有云纹,刀锋雪亮,吞口为一个睚眦,在吞口出去的刀身上刻有两个铭文“重山”,这把刀是冉闵手下大将刘崇佩刀,为墨家工匠汉时为皇室所铸造的九把金纹刀之一,刀是准备赏赐有功武将,利于劈砍,锋利无比,刀长五尺九寸,为九把刀中的三山刀之一。 三山刀为“重山”“连山”“长山”,三刀都重三十六斤,为战阵兵刃,和另外的六把刀不同,是九刀中最重的三把,刘崇和冉闵一同被俘,这把“重山”就被燕王赏赐给了慕容恪,慕容恪将此刀赏给了霸图,令霸图爱不释手。 霸图身边一共有二十个身穿重甲的彪形大汉,打扮和霸图差不多,是霸图亲兵中选出的武艺最强的勇士,霸图终于坐不住了,作为慕容恪手下武功最强的将军,领兵一万却被几百汉军在这里生生挡住了四天,死伤无数不说,才击败冉闵围困邺城的大燕国的脸面还要不要? 霸图决定亲自带着精锐攻击,转过脸,被头盔包住了一般脸面的霸图看上去狰狞无比,棱角分明的脸型是霸图透出无穷的男子气,头盔上的野鸡翎是红色的,随着威风微微颤抖。 “绕后的人快到了没有?”霸图问道,身边的一名亲兵微微低头回答:“一夜时间只够上去一百人,还都不能穿重甲,等会进攻他们后面就能够有消息。” 霸图点头:“好,他们后面一动手,我们就强攻上去,两面夹击下,我看这些汉人还能不能守得住。”霸图脸上透出森寒杀气,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完了,现在就是将这些汉军斩尽杀绝的时候。 江裂虎本来发现了一条小路,后来鲜卑士兵退去之后江裂虎就用石块将小路再封锁了一次,就回答了山口,没想到霸图再次利用这条小道,一夜之间送上去了一百人,虽然人少,但却成功的绕道了罗烈他们的后面。 山口正面还是僵持,双方都有人被砍中倒地,火焰已经熄灭,罗烈他们已经微微的往后缩回阵形,是为了将鲜卑人放到稍微宽阔一点的地方,等鲜卑的军将也上来,罗烈就会带着江裂虎他们来一个使鲜卑士兵色变的暴力突击,一下将鲜卑人赶下山口,这样的情形在这四天反复上演,但鲜卑人没有人能够抵挡罗烈的突击,就这么简单的一招,给鲜卑人造成了重大损失。 罗烈他们的阵形变成了一个半圆,所有的兵力都上去了,三百左右的士兵和几乎同等兵力的鲜卑士兵战在一处,罗烈始终带着人在圈外,并没有加入战斗,罗烈在等,等鲜卑武将出现,现在鲜卑士兵中罗烈发现人数虽多,但没有高级武将在。 正在双方如火如荼厮杀时候,突然罗烈耳朵一动,他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叫喊,似乎是被捂住了嘴发出的声音,罗烈霍然回头,不由目呲欲裂,他们身后伤员所在处冲出了不少身穿轻便皮甲的鲜卑士兵,被安排将受伤兄弟抬进山的四名士兵都已经尸横就地,而那一声呼喊却是那断了腿的士兵张石。 张石是最靠近罗烈这边的伤兵,鲜卑人冲出实在太快太猛,受伤的士兵都是重伤,几乎人人都是昏昏沉沉,只有张石还算清醒,张石发现敌袭就想大叫示警,却被冲在最前面的鲜卑百骑将一刀就割断了咽喉,喊声变成了一声微弱的破音,正是这一声让罗烈听见了。 那鲜卑百骑长手中战刀翻飞,将一路上的伤兵都砍死,脸上溅满了鲜血,有说不出的快意,他认为此战的大功就要到手了,汉人被两面夹击肯定是顶不住的。 罗烈大喝:“破阵队转身,后方有敌,孙牛继续压住正面胡人,后面交给我们。” 罗烈组织起来的精锐被罗烈命名“破阵”,此时也全部转身看到了后面的残杀,白麻子瞬间就红了眼珠,手中刀扬起,在罗烈大喝:“破阵”中第一个冲了出去,罗烈后发先至,箭步连发,就如在水面滑行一般杀了过去,他死死的盯住了那个肆无忌惮斩杀伤兵的百骑长,怒火让罗烈的面孔都扭曲了,不杀此贼誓不罢休。 那百骑长可是知道罗烈的厉害,看到手持铁矛向他冲来的罗烈,这百骑长可不愿在立功之后死去,止住了前冲,招呼手下士兵上前,他的任务只要牵制住汉军身后,让霸图将军正面突破就完成了,没必要和罗烈死拼。 沉闷悠长的角号声响起,这是偷袭鲜卑军在和前面的鲜卑军报信,刚想后退的百骑长却发觉脚下一滞,低头一看,却是刚才被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的断腿伤兵,喉间鲜血淋漓,双手却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张石此时喉间已经是流不出什么鲜血了,都是血沫子在冒着,神志也已经不清,但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抱住了敌人大腿,手上已经无力,张石知道罗烈一定会给自己报仇。 百骑长看着飞扑过来的罗烈,杀气如针刺得他全身发麻,却被抱住不能后退,只要退后两步就能被部属护住,百骑长一脸狠色,手中长刀一挥,张石的人头滚落一边,张石当场身亡,但他的无头尸体的手却是没有放开,手指都扣入了这百骑长的大腿。 百骑长惊恐的抬头,罗烈已经在面前了,手中的铁矛快得看不清影子,罗烈爆喝:“死!”这是百骑长最后看到的影像。 罗烈一矛从这百骑长口中刺入,斜向上的一矛将这百骑长后脑掀开,像是一个烂西瓜,红的白的漫天飞舞,罗烈犹自不解恨,手中铁矛左右一摆,那百骑长的半个脑袋飞上了天,罗烈没有停留,直接撞开还未倒下的百骑长尸体,冲入了背后偷袭的鲜卑士兵之中。 白麻子大吼一声,用肩头硬挡了对方长刀的一击,他肩头的皮甲已经破破烂烂,防护能力大大下降,这一刀下去鲜血直流,白麻子用肩头换了出手机会,手中刀一翻,将看了他一刀的鲜卑士兵的脖子砍得只留了一层油皮,随后左手的半截长枪刺出,将一名鲜卑士兵胸口捅穿,那半截枪也再次“呵嚓”一声断了。 白麻子再次大吼,推着胸腹间受了致命伤的鲜卑士兵猛冲,直撞进鲜卑人中,手中长刀又是一挥,砍死一名敌人,白麻子战斗经验丰富,这种混战讲究的就是出手快狠,用轻伤换对方性命,很多时候白麻子这种战斗的反应已经成为本能,所以才能在五年的战斗中活下来。 白麻子的勇悍引起了身边鲜卑士兵的注意,毕竟罗烈他们只有二十人,有两个鲜卑士兵都举刀砍向白麻子,白麻子双目血红,根本不管身后出刀的鲜卑人,对着面前的鲜卑士兵就冲,那鲜卑士兵见到白麻子如此勇悍,连杀几人,现在又带着一身的杀气了血腥冲了过来,气势被夺,手中的刀都劈得绵软无力,白麻子可不会客气,直接撞入他怀里,手中长刀将这个鲜卑士兵刺了个对穿。 白麻子一脚将挂在刀身上的尸体踢开,转头一看,在他背后出刀的鲜卑士兵的脑袋已经滚到了地上,刘大山收起手中长刀,左手伸出三根指头一比,又指指地上尸体,示意自己杀了三个了。 白麻子不屑的撇撇嘴,晃了晃四个指头,示意自己杀了四个,转身就毫不停留的又朝鲜卑士兵中冲了进去,刘大山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不忿,跟着白麻子就冲杀了过去,这二十几人全是罗烈在两千人中选出的精锐,也是守逍遥冲五百人中最强悍的,虽然人少,但是却是压着一百鲜卑人再打。 最厉害的就是罗烈、江裂虎、白麻子和刘大山,这四人白麻子和刘大山一组带着十人冲杀,罗烈之身在鲜卑人中搅出漫天血雨,罗烈身法快,在鲜卑人中冲进冲出,只挑杀直线路线上的敌人,不给对手有限制他速度的机会,飞快的冲进去,杀死杀伤两三个鲜卑士兵,然后又冲进另外一个战团,又杀死几人,不在一个地方缠战,死伤在罗烈手中的敌人超过十人,包括鲜卑人的百骑长。 江裂虎带着另外十人,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凡是聚在一起的胡人,江裂虎带着人就冲了过去,十一人手中长刀翻飞,砍死砍伤几个胡人之后马上退后重新组队,然后再次站好乱刀出击,江裂虎反应快力量大,手中长刀翻飞,战果最多。 白麻子和刘大山两人则是重锤型,带着人冲进敌人中乱杀,杀散敌人之后就是追击,然后再次冲杀进人多之处,鲜卑人在这二十条大虫毫不讲理的砍杀下,很快就死伤近半,支持不住了,于是就往后退,想退到树林中,他们的任务就是拖延,真正的杀手锏是正面霸图的攻击。 罗烈下令:“白麻子你们堵住他们,今天这些胡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白麻子大叫:“快快,跟上,爷爷要杀光你们。”和刘大山飞快的绕到鲜卑人身后,堵住他们入林的路。 被堵住的鲜卑人只剩了四十几人,罗烈这边也死了五个,几乎人人带伤,但双方的士气却是不同,罗烈他们眼中脸上的杀气冲天,罗烈知道要赶快解决这些绕道的胡人,胡人必有后手,今天才是第四天,要是守不住,那么大哥他们就危险了。 罗烈手中铁矛一挥,在白麻子的大吼声中这十几人向四十几名敌人发动了进攻,鲜血飞溅惨叫连连,罗烈身上又添几道伤痕,白麻子左手被砍了一刀,几乎抬不起手臂了,刘大山脸上被卸开一刀血口,鲜血留了满脸,站在当地的只剩了十一人。 罗烈损失了九人拼掉了鲜卑人一百人,鲜卑人其实在他们的百骑长被罗烈杀死之后就陷入了恐慌,罗烈等四人又是勇不可挡的大虫,才能有这样的战果,但十一人中有四人身上鲜血泉涌,站都站不稳了,也可以说是打残了。 第四十七章 有我无敌 受伤未死的鲜卑士兵或惨叫或呻吟,但罗烈已经顾不得他们了,在罗烈看向正面防守的战场时,正好看到孙牛被一个身穿重甲的鲜卑大将用手中的盾牌抽在身上,孙牛矮小的身体被抽得飞了起来,罗烈的眼瞳顿时红了。 孙牛就向自己的哥哥一般,虽说学习自己教授的武功,但随时都是哥哥照顾弟弟一般的照顾自己,罗烈已经不知不觉中将孙牛视为自己最亲的人之一,现在看到孙牛被那胡将一盾就拍飞,罗烈浑身的杀气不掩盖的腾起,直冲那胡将而去。 此时山上的局面已经崩坏,战斗了这么长时间的汉军都支持不住了,打到现在伤亡都在其次,主要是疲倦劳累,原先冲上来的鲜卑士兵其实并不是最精锐的,都是各个鲜卑部族的族兵,他们其实都是部族中的精壮男子,身上的铠甲不过是皮甲,和罗烈他们也是半斤八两,所以才能够支持这么久。 将孙牛拍飞的正是主将霸图,霸图身上穿的是精良的鱼鳞铁甲,一片片甲片发出青色的精光,手中一把超长的战刀,罗烈心里虽然愤怒,但也是谨慎的将霸图看作大敌来对待。 要知道鲜卑人虽然被东晋册封,能随时拉出十万以上的控弦,但整体的部民确实不多,整个慕容鲜卑不过是八十万人口,已经是胡人部族中人口最多的部族,占据辽地和燕地的鲜卑也被中原汉人称为东胡。 鲜卑最大的动员能力能过出三十万的骑兵,这是全民皆兵的动员能力,连健妇都要作为兵源,不管是女人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胡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都能骑马,北地生存不易,能够活下来的人口都是其中的优选,是上好的兵源,打仗是家常便饭,部族之间的战争也是频繁,战胜了之后掠夺人口,将对方的士兵化为己用,于是能越打越强越打越多。 和农耕文明不同的就再于胡人的动员能力,所以冉魏虽强,但总有修生养息的时候,鲜卑就联合其他胡人将冉魏扼杀在摇篮中,东胡和其他的胡人一样,不缺战士,不缺马匹,最为缺乏的是铁和粮食。 所以部族士兵身上能有一套皮甲已经是不错的了,霸图手下是由三部鲜卑族兵组成,高氏鲜卑、陈氏鲜卑和慕容氏鲜卑,慕容氏鲜卑为燕王慕容儁本族,装备最好,其次是高氏鲜卑,陈氏鲜卑人数在霸图这边最多,但装备却是最差的。 之前霸图也有小心思,虽然他对慕容氏上层的一些将领不满,但削弱一下其他鲜卑部族的力量霸图还是乐意的,所以派来攻山的基本是高氏鲜卑的残兵和后面的陈氏鲜卑士兵,这些牧民转变成的士兵给罗烈他们的压力不大。 铁的缺乏使得鲜卑士兵手中的武器是以矛为主,战刀都无法配置每人一把,铁冶炼能力的落后使得鲜卑士兵的刀长度不长,而且容易折断,在先期的战斗中罗烈这边是站了大便宜。 但现在上来的却是霸图亲自率领的四百慕容鲜卑本部精兵,身上最差都是双层复合皮甲,在霸图亲自带领的二十重盾精兵的带领下冲锋,霸图为箭头,手中的“重山”刀上下翻飞,不管是原木、长枪还是战刀基本上都是一刀就断,左手重盾将自身护得严严实实,在山头很快就抢得立足点,然后精锐的慕容鲜卑战士在盾兵掩护下迅速展开。 几百汉军很笨无法抵挡,虽然都爆发出了最强血勇舍生忘死的上前和胡人交战,但死伤惨重,孙牛这时弓箭也无用武之地,于是就上前和霸图交战,希望能够斩杀这员勇猛的胡将,能够挽回局面。 孙牛上前不过几个回合,手中先是枪折,然后换刀,结果刀和霸图的刀一交锋就断成两段,没等孙牛退后调整,霸图穿重甲的身体却是不可思议的灵活,一个前冲就一盾拍在孙牛身上,将孙牛击飞。 罗烈不断的调整自己冲前的角度,霸图左手的巨盾有半人多高,能够轻易的封住罗烈进攻的路线,右手长刀居然如此长,显然是一把宝刀,罗烈知道现在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要是能够斩杀这员胡将,还有机会再拖延一下,要是不能够击杀这名胡将,自己的守山行动就只有结束了。 罗烈心中其实已经知道,现在要守住山口已经太难了,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哪怕战死当场,也不会让胡人好过。 方兴加入罗烈他们其实比较勉强,同时跟随罗烈他们来到逍遥冲防守也是无奈,他既不愿跟随罗勇过河面对旧主黎阳太守张成寿,不愿看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袁棠死在自己面前,同时因为还有袁棠麾下的一千多兵卒,要是自己不在其中调和,那么罗勇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因此方兴横了一条心带人跟随罗烈来执行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这几天方兴就如同消失了一般,不和罗烈他们说话,战斗的时候也是闷头作战,几乎是当自己是一个小兵,此时方兴左右手各持一把刀,舞得如同雪花一般,一个人钉在了胡人冲前的左翼,一步不退,胡人在方兴身上砍出一道道伤口,方兴只避过要害,用更凶猛不要命的反击令胡人士兵的尸体在方兴脚下铺了一层。 也是因为方兴的死战,才能给山口的汉军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能够有重组阵形的机会,不然等罗烈他们杀光背后偷袭的鲜卑士兵,正面早就被破了,罗烈冲上去的时候,方兴此时已经全身浴血,左手被重重砍了一刀,已经握不住拿断成两截的战刀。 罗烈此时心中已经冷静了下来,眼中只有重盾在前,眼睛在盾牌上沿露出的霸图,左手在前虚握铁矛,右手抵住矛尾,只要有机会,右手突然伸出,铁矛就会如毒龙出动一般刺出,马上就要冲到霸图跟前,罗烈居然没有找到出手的破绽。 霸图身体微低,盾牌将前面护得严严实实,罗烈的身手霸图知道,他不会轻易的露出身形,右手的“重山”刀尖垂地,不露一丝刀光,只要罗烈一击不中,霸图手中的“重山”就会将罗烈斩成两段。 罗烈出手了,不得不出手,不然再靠近就无法发挥长兵器的优势了,铁矛一探就刺了过去,正对唯一露在外面的霸图精光四溢的左眼,霸图心中冷笑,眼睛都不眨一下,左手一抬盾牌,“叮”的一声清响就挡住了罗烈的一枪。 霸图随后身体如弹弓一般弹起,盾牌在前就向罗烈压去,左右的亲兵举盾向罗烈两侧一挤,已经冲得太深的罗烈顿时被两边的亲兵用盾牌夹住,亲兵和霸图几乎同时举刀,只要将刀往盾牌缝隙中捅过去,这个武艺高强的汉将就会被刺成筛子。 霸图这一刀是当头劈下,他不信罗烈能够逃出这个陷阱,罗烈铁矛被挡住,身体被盾牌夹住,身上的伤口被这一夹破裂多处,鲜血流出,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罗烈双脚一分,身体微沉,小坐马,防住被鲜卑士兵用盾牌抬起而失去支撑,双肩一沉,身体一侧,八极拳和形意拳都是善于在小范围内发力的武学。 在胡人的刀还没有戳过来时,罗烈身体微侧瞬间发力,在这小范围内使出了八极贴山靠,“轰”的一声,在左边顶住罗烈的那名亲兵因为要用右手的刀去刺罗烈,持盾的左手力量稍微一虚,只觉得一座山撞在了自己的盾牌上,持盾的左手巨震,一下向内撞在了自己胸前,他顿时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后一挫,后退了半个身位。 这个空隙其实不大,但对罗烈来说已经足够了,贴山靠,这次的贴山靠力量比第一次大出三倍,巨大的撞击力令盾牌都向内凹陷变形,这名亲兵的左手“咔嚓”一声就断了,连盾带人两百斤的重量一下被撞飞,罗烈一下就找到了闪避的空档,整个人向贴着这名飞出去的亲兵一般闪出了霸图和他的亲兵布下的陷阱。 罗烈这两下迅猛快捷,电光火石间就突了出去,因为这两下贴山靠,罗烈肩头的伤处因为大力挤压飙出一股鲜血,霸图和其他亲兵的刀顿时击空,罗烈脚一落地就翻身一矛刺去。 背对罗烈还来不及转身的一名亲兵被这一矛从背后刺入前胸穿出,长矛一下收回,这名亲兵狂吼一声,前胸后背血流如注,顿时扑倒毙命,这下霸图身边出现了一个空档,罗烈抓住机会又冲了过去,手中铁矛向霸图右肩刺去。 “有我无敌!杀!”白麻子等人此时狂吼着冲上来,将霸图左右亲兵挡住,罗烈一只铁矛上下翻飞,刺向霸图却都被霸图用盾挡住,霸图守得稳如磐石,罗烈一杆长矛胜在速度,而霸图却是盾牌防御面积大而防守占优,霸图心里不急,他后面的鲜卑士兵越来越多,罗烈的手下已经抵挡不住了,没必要和罗烈死拼,用人也要堆死罗烈。 这也是和冉闵交战之后鲜卑军中总结出来的对付武艺高强的将领的招数,在人海面前,哪怕武功再高也有疏忽的时候,何况罗烈的铁矛不见得能够刺穿霸图身上的双层铁甲。 霸图“当”的一声又挡住了罗烈的一枪,长矛的矛杆都刺成了弓形,可见罗烈这一下力量之强,罗烈此时眼前已经发黑,长时间的失血令罗烈也支持不住了,手中的铁矛也沉重了许多,霸图挡开罗烈这一下,手中的“重山”一挥,正在和自己亲兵交手的一名士兵顿时被拦腰斩断,那士兵倒地身亡,伤口居然没有流出什么鲜血,他身上的鲜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就算霸图没砍这一刀,战后这士兵也保不住性命。 罗烈眼中战意熊熊,大吼一声再次冲上,霸图此时长身反冲,他已经看出罗烈是强弩之末,手中盾牌护胸,一刀就兜头向罗烈砍去,罗烈前冲的身体突然向钉子一般定住,在前的脚已经深深的埋入泥中,强行停住了前冲势头。 “不好!”霸图心中大吃一惊,手中的刀劈下根本砍不到罗烈,霸图也是一员勇将,这时知道不能后退,盾牌干脆将头胸护住,手里用力右臂肌肉绷紧,发出拉弓弦一般的声响,劈下的长刀强行向前刺去,要和罗烈对拼,霸图身上穿双层甲,要害被盾牌护住,这一下就如同山崩一般,向罗烈压去。 “噗”长刀入肉,“刺中了!”霸图心中一喜,随后霸图只觉得小腿剧痛,低头一看,罗烈一矛刺穿了霸图的小腿,护住颈骨的腿甲被刺了个对穿,霸图身上的铠甲可以穿双层,但腿部护甲却不可能是两层,罗烈这一下给霸图重创。 罗烈为了这一下也是付出了代价,霸图的一刀直接刺入了罗烈右胸,刀尖入肉极深,几乎从罗烈背后穿出,罗烈的左手死死抓住霸图刀背,使战刀不能再次深入,手肘一横击打在刀身上,要是普通的战刀被罗烈这一击肯定会断成两截,但“重山”毕竟是当时锻造的顶点做出的战刀,只是发出一声闷响,没有折断,但霸图也是觉得手中战刀狂震,差点脱手。 罗烈身体一退就从刀上脱身,伤口鲜血涌出,脸上露出决绝,揉身就冲到了霸图怀里,霸图小腿剧痛之下眼睁睁看着罗烈冲进自己怀中,拳头由小变大,霸图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发狂的战马撞中,脖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骨骼响,被罗烈一个冲锤击中了脑袋。 战场仿佛突然一静,霸图被罗烈一拳就击打得飞了出去,生死不知,而罗烈胸前几乎被鲜血浸透,嘴里也留下鲜血,却如同标枪般站在原地,发愣的时间很短暂,霸图的亲兵马上就发狂了,主将生死不知,他们的命运也就是未知。 左右亲兵因为愤怒脸都变了形,不管其余汉兵,全部扑向罗烈,举刀就劈了过去,十几把战刀几乎将罗烈头上都遮住了,罗烈站在原地也是动弹不得,现在鲜卑人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打倒他,罗烈身上的伤太重了。 “结束了吗?来这里时间还是太短了,根本没有触摸到武道更高的境界啊,连前世的水平都没有达到。”罗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睁大眼睛看着劈下的刀,他心里没有后悔,自己虽然没有完成阻击任务,但是尽力了,大哥也能够脱险吧,罗烈等着死亡的来临。 第四十八章 苻坚 (更新时间尽量稳定,前段时间接连出差,有点时间错乱,以后尽量在固定时间更新,每天字数实在写不太快,但是尽量保证质量,嗯!还有票票没有?厚颜讨几张,看在风风还算努力的分上!) “啊!”一声惨叫,罗烈的身体被撞了出去,罗烈口中鲜血喷出,虎目圆睁,看到将自己撞出来的却是方兴,方兴早存死志,刚才战斗的时候不顾自己性命战斗,却是距离这边战团最近的,看到罗烈击倒对方主将,却站在原地不动,方兴拼死冲来,路上身上就挨了四五刀。 将罗烈撞开之后,霸图亲兵乱刀落下,方兴只叫出半声就被砍得不成人形当场死亡,罗烈的身体被冲来的江裂虎抱住,江裂虎大叫:“小七哥?你如何了?” 罗烈勉强开口道:“打不下去了,让兄弟们进山逃吧,死在这里没意义了。”说完罗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江裂虎以为罗烈身亡了,目眦欲裂,就想上前拼命,这时肩头一只手搭了上来,扣住了江裂虎的肩头,江裂虎大怒回头,却看到孙牛站在那里,孙牛被霸图一盾拍飞,平时苦练的功夫毕竟没有百练,只是闭了一下气,不一会就醒了过来,正看到方兴将罗烈救出自己死在刀下,听见了罗烈的吩咐,就上前扣住江裂虎。 将手搭在罗烈胸前,心脏还在跳动,孙牛说道:“小七还活着,听他的,我们撤了。”然后孙牛大喊:“兄弟们都往山里走,分头走,不要和胡人缠斗了,走一个是一个。” 江裂虎惊喜交加,罗烈未死?江裂虎一把将罗烈抱起,背在身后,孙牛一马当先,江裂虎紧随其后,白麻子几人和摆脱胡人纠缠,带着人跟随孙牛他们往山道边的树林中钻,汉军士兵抛下鲜卑人,纷纷钻进两边林中,除了受伤在地走不掉的,其余能动的都趁鲜卑主将霸图倒地这一刻的混乱冲入林中逃遁。 除了十几名落在后面的被胡人杀死,逃入林中的汉军士兵已经不到百人,鲜卑人都向自己主将霸图那边望去,不知道是该追杀还是停下来,一时间的犹豫汉军就消失在了林中。 霸图身边围满了亲兵,一名亲兵慢慢的将霸图上身抱起,霸图满脸是血,护住脸颊的头盔都被打变了形,颧骨处凹下去一大块,显得脸面怪异,罗烈这一拳好不凶猛,要是再高一寸,击中霸图太阳穴,那么霸图根本保不住性命,霸图也不至于如此不堪,毕竟也是武道登堂入室的高手,只不过不适应罗烈的打法,被冲近了身挨了这一拳。 亲兵从腰间解下水囊,轻轻的倒出一点水在霸图口中,霸图嘴唇蠕动几下,慢慢将口中水吞了,那亲兵大喜:“将军还活着,将军没死。” 所有鲜卑士兵都兴奋起来,在这个山口被几百汉军杀死这么多人,要是主将都死了,那对士气的打击是无比强大的,现在霸图没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霸图还在昏迷,军中巫师马上被从山下请来,给霸图治疗,鲜卑人就在原地扎营,没有继续前进,他们要等霸图的命令。 罗烈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拳迟滞了鲜卑军南下的步伐,他也在昏迷中,江裂虎等人轮流背着他,不敢南逃,一路在山中向东逃跑,他们这一队只剩了江裂虎、孙牛、白麻子、刘大山,还有两人是二十人精锐中的,一人叫张巨,一人叫汪胜,二十人刨掉江裂虎等人,就只剩了他们两个,张巨是白麻子手下黎阳兵,而汪胜则是原邺城汉军营士兵,随流民逃至卫县,加入了罗烈他们,身材不高但杀气十足,当年跟随冉闵在北面没有少杀胡人。 他们身上没有不带伤的,因不知道鲜卑人并没有追上来,孙牛带着五人拼命的在山中奔行,一直往东走出三十余里,江裂虎突然大叫:“牛哥,别跑了,小七哥怕不行了。” 孙牛心里一突,停了下来,跑到罗烈身边,江裂虎将罗烈平放地上,将罗烈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罗烈胸口的伤处十分严重,霸图这一刀虽然是刺在肩头,但刀身太宽,伤了罗烈右胸肺部,罗烈身上的伤也是处处,加上这颠簸奔逃,罗烈的气息微弱了下去。 孙牛大急,说道:“裂虎,你给小七按住伤口,我去找药,马上回来,麻子,还能动吗?” 白麻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正坐在一棵树下喘息,眼中担忧的看着罗烈,听到孙牛问话,白麻子一挺胸,没想到扯到伤处,倒吸一口冷气,本来雄壮的话变成了猫叫:“怎么不能动,咝,好疼,牛哥,什么事?” 孙牛头也不回的冲进林中,甩了一句:“你去找水,多弄点过来。” 白麻子手撑大树站起身,解下腰间的水囊摇了摇,戳了下脚下的刘大山:“你的水囊也拿来,疤脸、死狗,你们的也拿来。”疤脸是张巨的外号,他脸上有两道巨大的刀疤,是和胡人交战时被胡人长矛戳在脸上留下的,死狗是汪胜,因为姓汪,军中兄弟就说他上辈子是狗,于是就叫他死狗。 刘大山、张巨和汪胜的伤势都比白麻子重,孙牛派人也是考虑过的,三人也不啰嗦,解下水囊递给白麻子,白麻子顺着山往山脚走去,白麻子也是有经验的,知道水源要到山沟中寻。 天色渐黑,孙牛在月光下小心的将嚼烂的草药糊在罗烈伤处,这已经是第二次换药了,第一次主要是止血,这一次则是用能够消炎生肌的草药,罗烈的脸色苍白,孙牛将药仔细涂在伤处,抬起头看到了江裂虎担心的神色。 “过来,你的伤也要处理下,不然烂了手都保不住。”孙牛将江裂虎拉过来涂药,然后又给白麻子几人上药,接着道:“小七伤势太重,我们要赶紧出山去,要找真正的医师才能保住小七的命,今天先好好休息,小七今夜不能动,不然伤势不能稳定就山都出不去了,明日小七伤势稳定了我们再走。” 孙牛反手从地上拿起一条还在挣扎的獐子,因为怕追兵不敢生火,孙牛直接将这个他活捉的獐子咽喉割开,将鲜血灌入罗烈嘴里,罗烈喝了几口鲜血咳了起来,孙牛将獐子伤口凑到嘴边,不一会獐子就停止了挣扎,孙牛摸出小刀将獐子肉割下,丢给江裂虎他们,几人就在月色下生吃獐子肉,今日是满月,月色清辉洒向山林,仿佛给林地披上一层银色的衣服,虫鸣响起,夜如流水。 远在千里之外的关中,长安,古都夜色如幕,城中却是一片热闹,城东马兰街更是灯火通明,此时长安是氐族之长符健所有,符健在石勒入河北建后赵时和羌族西突厥等部族南下,占据关中之地,据长安观中原乱局,可以说也是有了一方称霸的强势。 关中为自古强国雄起之地,符健能够站下关中,也是有了很深的眼光,但自古据关中得巴蜀才为得天下之基础,符健虽占关中肥沃之地,却还没有占据巴蜀,此时巴蜀在东晋手中,东晋南方世家姚氏出身的汉中太守姚错经营汉中,和掌握荆州的同为南方世家出身的祖盛遥相呼应,将符健制约在关中不得出头。 这祖盛说来其祖父极为有名,为东晋北伐先锋,曾任晋三公之司马一职,领征北大将军祖狄,祖狄率大军北伐,一直打到了黄河南岸,将河南青州等地都收复,奈何当时的司马皇室怕祖狄得势难治威胁皇权,于是断其军粮,以圣旨逼迫祖狄回师,祖狄无奈南归,回到南边就被夺军罢官,所占土地又被胡人夺取。 祖盛就是祖狄之孙,祖家是随司马氏南迁的旧臣,在东晋都城建康买地经营上百年,为建康世族,祖盛颇有祖狄之风,对于北伐也是念念不忘,在荆襄整顿武备,手中有精卒两万,水军一万,是东晋连接巴蜀汉中的强势人物。 符健虽得关中,却不得出潼关,虽自封秦王,但不能窥视中原却是符健最大的不满,长安城此时是一个杂居的城市,人口达到五十万以上,在当时也是雄城之一,符健不像石勒父子,对汉人视之为猪狗,随时残杀,但是也好不到那里去,能够在长安居住的全部是氐族、羌族、匈奴族的贵族,部民,汉民是不得在长安居住的,除非是跟随主人的奴隶。 马兰街本来不是这个名,是名马栏,本是马市,后来马市在城内臭气熏天,符健就令马市迁出长安城,马栏街就修起了酒楼妓院,成为长安最热闹的所在,名字也就改为了马兰街。 街东头靠近东城墙的一座三层大酒楼江南楼三楼上,正在有个聚会,三楼平时基本不开,只有一个巨大的宴客厅,非达官显贵不能在三楼宴客,江南楼名字一看就是汉族特点,酒楼的管事就是汉人,名柳东河,是符健兄弟东海王符雄府中汉奴,因会经营书写,经商手段一流,就在符雄指派下开了这个酒楼,生意天天爆满,厨师是柳东河从符雄手中汉奴中挑选。 所做酒菜闻名长安,是马兰街最早开业的酒楼,此后不少长安胡人显贵都跟风开了酒楼,但生意就是比不上江南楼,这时三楼宴客厅中儿臂一般的牛油烛点了不下百只,一层楼都照得通明,左右两边从门口一直摆到了抵墙处全是矮几,上面摆满了酒菜,不下五十人的胡人装束青年正在吃喝饮酒。 中间六名身穿白衣的汉人舞娘正在舞蹈,跳的却是氐族舞蹈,门边几个乐师操胡琴、羯鼓伴奏,席间胡人在这不冷不热的春季身上穿的却是皮衣,最大的年轻人不过二十,皮衣样式和皮甲相似,腰间全部挂有腰刀,吃东西不用筷,割肉用解腕小刀,其余的菜就是用手抓,吃的汁水淋漓满嘴油腻。 这些青年一看就是胡人显贵之后,身上配有金珠饰物,身上的腰刀也是装饰华贵,坐在最上首的却是一个看上去满脸稚气的少年,在席间也不说话,看着场下舞娘跳舞,一边吃菜一边喝酒。 这少年头带一个黄金抹额,一根野鸡翎五彩斑斓插在脑后,脸虽稚嫩身量却长大,脸方浓眉,年虽少却威势十足,一人据案大嚼,背后站了两个魁梧彪悍身穿双层牛皮嵌甲侍卫,手骨粗大,眼神如冷电一般,和他们对视一眼都会觉得一股凉意,站在少年身后如松如岳,明显是军中高手,是保护这少年的。 一名红衣汉女娇弱纤细,在满厅粗豪胡人中向一朵兰花一般,这汉女不时拿手中布巾帮那少年擦去手上口边油渍,坐在这少年左手边的一个青年,看上去比上首这少年大几岁,此时吃热了解开了皮甲,露出精壮的胸膛,拿起面前的酒碗一口喝干,说道:“小王爷,这酒吃得不痛快,那图奴怎么如此残暴,符开不过是让道慢了半分,那图奴就让武士将他双脚砍了,在家里哀叫了三日才死,符开父亲找了东海王几次了,你说族主是什么打算?难道我们北氐族要看着他们黑氐的脸色在这长安生活?” 那图奴是秦王之子苻生的氐族名字,这苻生已经被定为符健秦王继承人,年纪只有十四岁,但却是凶狠残暴,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秦王符健原是黑氐族之主,东海王符雄是其弟,掌氐族六部最大一族北氐族,氐族中其实也分为很多势力,胡人的权势其实就是来源于其身后的部族,虽然符健封支持自己拿下长安做了秦王的北氐之主符雄为东海王,但下面的所有部族不可能是一条心。 氐族和羌族还有匈奴平时都会因为马场良马财物斗得不亦乐乎,自己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在座的青年就全是北氐族权贵之子,是符雄这一系的将领之后,被斩去双腿死去的符开就是北氐族一个千骑长之子,是符雄的心腹,他的儿子符开不过是挡住了苻生的路没有避开,就被苻生砍腿残杀,符开的父亲征战半生,生了七个女儿才有符开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痛不欲生,这几天天天去东海王府闹,最后扬言要带兵和符健拼了。 说话的这雄壮青年是符雄麾下左护督将车越之子车雄,上首的少年听了车雄这样说,自己扯过红衣少女手中布擦了嘴,刚要开口说话,门口突然涌进几条汉子,身上也是穿了和他身后护卫一样的皮甲,人人都栓了一条铜腰带,一进门就将门口的乐师全部踢开,脚下毫不留情,踢得骨折之声不绝,乐师惨叫连连,滚倒一地。 门口走进一个身穿金色袍服的少年,年岁不大,面目生的英俊,但是眉宇间的残暴却仿佛扑面而来一般,虽然带着笑却是令人只有心惊肉跳之感,一进门这少年就大大咧咧的站在原地,一开口就是嘲讽。 “苻坚,我听见有人对我处置符开不满啊?让他出来给我苻生看看,我今日就要将他的腿砍了,还要把舌头也割了,这种不敬王权的人还是杀了好,你说是不是?我的堂弟,东海王小王爷。” 第四十九章 徐州出兵 首位所坐的少年正是东海王符雄之子,氐族北氐族少主苻坚,也是后来前秦中兴皇帝,此时也不过是十三岁而已,面对自己的堂兄,现在的长安之主符健的继承人苻生,苻坚脸色不变,连起身都没有,径自拿布慢条斯理的擦着嘴。 “大胆,见到王世子怎么不起身迎接?”苻生见苻坚毫不理睬自己,觉得脸面被削,不由眉毛立起,小小年纪就一副阴霾残暴的形象,他身后一名身穿紫色裘皮衣的汉子喝斥了起来。 苻坚略抬眼皮,像刚看到苻生一般,说道:“啊,原来是王世子到了,我还以为是那家没教养的家伙乱闯我的宴会。”说着慢慢站起身来,对苻生行了一礼,面上敷衍的神情清清楚楚。 苻生脸上暴虐表情突然收去,开颜一笑:“弟弟在这里宴客好不快活,本来过这边是想和弟弟好好喝一杯,不想在门外听到有人对我处置符开有意见,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我们氐族能够占关中,成称霸之势,族内就不能有内斗,这样不识大体破坏氐族团结的人,还望弟弟能将此人交给我来处理。” 苻坚眼神突然一变,由懒散不在乎变成了凌厉,苻生这话说得夹枪带棒,且不管说这话的车雄是谁,要是苻坚将他交给苻生,也许苻生不会杀了车雄,也会严重打击苻坚的声望,苻生又将团结抬在前面,苻坚将此事避开,那么苻生一定会在长安大肆宣扬苻坚不识大体,苻生也不是一味的凶残暴虐,还是有点小心思。 苻坚虽然才十三岁,但自由文武双全,十岁便随父议政,将手中的擦嘴布往案上一丢,说道:“王世子好大威风,车雄和符开兄弟一般,关心下符开的事情又有何错?说道破坏我氐族团结不识大体,苻坚怎么也不如王世子当街斩掉符开双腿威风吧?想符开父亲随秦王转战千里,身上伤处就有十四处,处处都是生死一线,临到老来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老将军已经很识大体了,没有乱来,只不过天天去父王府上,父王也是头疼,不知王世子有什么办法安抚老将军?使我们氐族内部和谐啊?” 符开父亲是苻坚这边北氐族的勇将,苻生收拾符开其实也是打压北氐一族的势力,任何人其实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何况是黑氐和北氐实力差不多的情况,选符开动手,就是符开父亲的实力不强,属于北氐这边人数较少的部族,要是符雄不处理这事,那么必定失去下面依附部族人心,处理此事,势必也不会给什么太好的交代,因为是苻生动的手,符开父亲也许不会闹下去,但这个疙瘩就埋下了。 苻生这次过来就是来打苻坚的脸,顺带过来看苻坚笑话,不过苻生的沉府不深,他父亲符健在长安称王,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苻生容不得半点抵触,苻坚的反击的语言令苻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怒视苻坚,恨不得让自己的手下将苻坚杀了。 跟在苻生身后的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人轻轻的在苻生耳边说道:“王世子,不要中了计,别忘了过来的目的。” 苻生微一点头,换了个脸面,挂上笑容说道:“父王已经骂过我了,让我去给符开家赔礼赔偿,不过我是君符开是臣,死了也就死了,那里有君去臣子家赔礼的道理,所以就赔偿点财物好了,一百两银子,”说着苻生身后侍卫拿出两锭大银,每锭是五十两,往地上一丢:“弟弟就转交给符开家吧,至于你。” 苻生看着车雄,用手指头点着车雄:“区区一个左护督将家,小心脑袋。” 说罢哈哈大笑,又对苻坚说道:“弟弟,不要忘了月底的比武哦,这次的彩头我可是下了十足,你要是输了只怕叔叔会收拾你的,看看这几个。”说着指向随同自己一起进来的三个武士,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羌族最厉害的大帐,可是姚叔借我的,我们月底见了。” 说完苻生转身就走,两边的武士等苻生出去,一直瞪着室内的少年,等苻生下楼才转身出去,是根本没有将苻坚放在眼中,起先说话斥责苻坚无礼的少年看着苻坚嘿嘿笑着,转身下楼去了。 厅内的少年那个不是贵胄之子,被苻生这样上门来闹了一出,地上的两锭银子是如此刺眼,众人都看向站在厅中央的苻坚,一时间落针可闻。 “欺人太甚。”苻坚反手拔出腰间刀,白光一闪,就将他身后的几案斩成两半,“苻生,符开之事我与你没完。”苻坚怒声说道。 车雄也是满眼怒火,说道:“世子,情形不对啊,苻生是上门来警告我们的,姚羌已经站在了黑氐那边,还派了武士帮苻生比武,姚羌在关中可是有五万精骑,对我们实在不利啊。” 苻坚一刀劈了几案怒气稍缓,慢慢收刀入鞘,恢复了冷静,说道:“姚羌的老狐狸,不会轻易的倒向黑氐的,我们氐族之间矛盾越大,老狐狸就越高兴,他急着派武士给苻生,也是希望我们矛盾更深,最好是氐族自己打起来,这样他们羌族才有机会。” 苻坚看了一眼地上的银子,摆摆手说道:“扫兴,都散了吧,我回府去跟父王说一下今日苻生来的事情,车雄你带几个兄弟去符开家看看老将军。” 车雄应了,一场宴会不欢而散,也说明了看似强大的关中秦王势力并不是铁板一块,此年,苻坚十三岁。 徐州城外角山军寨,一队队甲士正在往北行军,马匹很少,但士卒却是精悍,一面面军旗招展,角山是徐州外围一座小山,隔荆马河和徐州东门相对,山上有一小军寨,平时驻军四百,是徐州外围一个堡寨。 此时山上一面近丈大旗,旗面有虎纹,是主将帅旗,上书“桓”字,堡寨中厅两张几案,几样小菜,两壶酒,两人对坐,身穿铠甲的甲士在厅外巡视,门口四名武卒按刀把门。 上首身穿一套黑色铠甲,没带头盔,只有一个璞头包住头发,腰间刀连鞘放在脚边,黑色短须显得稳重,脸庞清俊,不似一个领军将领,穿着铠甲也像一个饱学儒士,这人正是桓旦,东晋徐州兵马都督,兼领淮泗水军都督,与桓旦对坐的是徐州太守刘北圣。 桓家和刘家都是晋国南迁时跟随一起南下的北方世家代表,和把持东晋朝纲的王家称为北三家,晋国迫于胡人迁都建康,作为原先的北方大家族,要在偏安的南方获得足够的利益,必然要侵犯原先的吴地世家利益,王家、桓家、刘家把持朝纲,以大义名分用官位获得在国中地位。 南方世家又以陆家、顾家和新兴的贺家为代表,成为南三家,虽说在朝堂上南三家的官位系统没有北三家强,但在地方上南三家却是联合南边吴越家族抱成一团,一是避免被侵害利益,二是能够以地方挟持东晋朝廷,保住自己的固有势力范围,两系自晋国迁都建康就明争暗斗了几十年,互有胜负。 南北官僚集团的内斗,也制约了东晋收服失地的行动,从祖狄北伐失败就能看出东晋的偏安之心,作为北方家族的两个代表人物,桓旦和刘北圣可以说是桓家和刘家的支柱之一。 桓旦自由熟读兵书,其父桓桉历任徐州太守,定西将军,军政一把抓,可谓北方世家地方势力第一人,在后赵石氏最强的时候几次南下都在徐州折戟沉沙,将徐州经营得铁桶一般,十六岁就有名士之称,桓旦不愿入朝为官,出仕就在徐州,此后接过徐州兵权,在徐州练兵三年,以弱冠之年领一万新练兵,五千水军,挫石虎两次南下企图,后官拜徐州兵马都督,定北侯,兼领徐州水军,成为东晋北派举足轻重的人物。 刘北圣年纪比桓旦大四岁,时年三十八,为徐州太守不过短短三年,不过治政地方能力十分突出,原徐州太守桓桉年老辞去太守一职,回到建康任九卿之一的太仆,刘北圣以三品光禄大夫身份接替太守一职,为北派牢牢把持徐州。 桓旦慢慢的喝了一口酒,说道:“此次出兵人数不宜过多,不然青州登州地方势力必定会恐慌,以为我们是要趁机收复失地,但兵少了,要想接应北面冉魏,对锐气正盛的东胡,只怕效果太差,丞相派人过来说是见机行事,我看很难,失去冉魏在北面顶住胡人,我们就要直面东胡的进攻,我向丞相上书,想从徐州出兵,下沂州连衮州,将防线撑到黄河一线,殊不知丞相直接回了一句‘黄河不可守’,拒了我的出兵建议,现在就让出兵接应冉魏突围的军队和流民。” 桓旦狠狠的将杯中酒喝干:“怎么接应?两万人投到这么大的范围,且不说能不能赶上接应,路上属于冉魏的城池只怕连粮草都不会支持一点,徐州到濮阳路途难走,我这边全是步兵,两个月能到都不错了,连边联络不便,像是两只苍蝇,要在大海上遇上,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些不知兵事的人想得出来。” 刘北圣点头道:“丞相也是无奈,两年前冉魏灭羯赵,曾向我朝求封,号召一同背上灭胡恢复旧朝故地,丞相怕冉闵势大难治,于是拒绝了,随后冉闵才称帝,乍看丞相是挡住了冉闵成为我朝权臣的路,但在想北上恢复大晋故土的士子眼中,丞相却是人品不堪,祖清三天两头的就上奏弹劾丞相,很是带动了一批官员跟随,我们北派也不是铁板一块。” 桓旦点头道:“是啊,我也知道,皇上年幼,只有七岁,朝中多有人指责丞相行操莽之事,丞相令我出兵北上接应冉魏,也不是只看到了冉魏送上传国玉玺求援,也是为了在士子和北派急进家族中挽回声誉之举,面对南边那些想要谋求朝堂上更进一步官职的家族,我们北派一定要抱在一起,不然局势就危矣,所以丞相一定要我这次接应到冉魏残部,我走之后,朝云,徐州就拜托你了,要做好流民涌入的准备,此时冉魏各地官员都是不稳,你要加强于他们联系,就算不马上归顺大晋,也要让他们不能直接投向东胡。” 刘北圣奇道:“胡人残暴,冉魏的官员会投胡人?” 桓旦说道:“现在的东胡可不是羯胡,对汉人不是一味残杀奴役,手段要温和得多,要是青、衮、淄、濮、汴、洛州全部被东胡兵不刃血的收了,我们这边就成为了直面东胡的最前沿,到时候局势就急转直下了,这边一定要拉拢住这些地方的官员世家,有什么条件先都答应,粮、武器、铠甲能够支持的都不妨答应,丞相想必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不然不会来信说叫我们相机行事。” 刘北圣点头:“朝云知道了,都督此去一定要小心,我看丞相让都督去北边未必是安了好心,我两自幼认识,在徐州同僚多年,丞相未必不是借此机会将都督你弄下去,徐州军强马壮,丞相对桓家也是不放心啊。” 桓旦叹口气,又倒一杯酒,说道:“利益牵扯,就算同出北边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北派就是内耗消耗了太多力量,不然那里由得那些南蛮子在背后讥笑我们是伧子内乱。” 一口喝完酒,桓旦站起身来,对刘北圣一躬到地:“我去了,朝云仔细建康来人。” 刘北圣站起还礼:“都督放心,徐州朝云一定守好,等都督回来,联络冉魏地方官员朝云马上就开始办。” 桓旦点头出门,门外甲士拥了桓旦出门,少顷门外马蹄声响起,桓旦帅旗移动,追着大军前进的方向去了,刘北圣又坐下,将酒杯斟满,默默的喝了一杯,一声叹息:“王丞相啊,王丞相,你大权在握难道就等不得了吗?连刘家桓家都容不下了,真以为有了七岁的孝宗司马聃小皇帝,所有人都会听你的?”刘北圣一脸冷笑:“想做曹操,要看看你手中有没有曹操手中的兵。” 第五十章 拦路抢劫 (求收藏,求推荐,谢过各位乞活军战士了!) 夜色已浓,微风吹过树梢,树林发出轻轻的哗哗声响,林外一只车队缓缓随路向东,车队只有六辆车,都用牛套,速度不快,人数也只有三十人不到,几乎都是健壮的男子,手里提的全是木棍,只有为首的两个雄健汉子腰间才配有腰刀,两个首领模样的汉子也是提着棍子。 牛车行进之间没有嘎吱乱响的声音,其中两车是坐人的厢车,其余的都盖了油布,看不清装的东西,但从车辙的印子来看份量不轻。 此时路边上却有六双饿狼一般的眼睛盯着这只车队,三人在前,三人在后,在后的三人中间有一个木棍和山藤编成的软兜,里面躺了一个男子,七人身上都穿了破破烂烂的皮甲,上面都是一块块黑色的斑块,那是血迹干涸之后留下的印记。 这六人就是向东突围出来的孙牛几人,在山中已经一直向东走了五天,因为罗烈的伤势,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就下山找人,后来看罗烈伤势居然没有加重,没有出现伤口恶化,就做了一个软兜抬着罗烈穿山越岭。 罗烈一直昏迷不醒,孙牛最后也没有了信心,还是决定下山找医师治疗罗烈,但六人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进到任何县城怕都是不可能的,于是白麻子提议在路上找个商队之类的劫了,换上衣服到就进的县城中为罗烈寻医。 孙牛同意了,就在这个靠近黄河的路边等候猎物上门,怎奈现在局势混乱,鲜卑南下的骑兵在河北地区乱串,在路边树林中潜伏了一天,要不就是衣服比六人还破的百姓路过,就是地方势力的巡视兵卒,根本一个商队都没见到,气得白麻子直骂娘。 到了晚上六人胡乱吃了点孙牛找来的黄精一类的东西,休息了,准备明天再往东走走看,没想到半夜值夜的江裂虎发出信号,全部人过来一看,真是有一队商队路过。 这三更半夜的商队敢在山路上通过,没有依仗怕是不敢,现在兵荒马乱流民如潮,这商队才三十人不到,全部拿的木棍,别看孙牛他们只有六人,还全部身上有伤,但狼和羊怎么比? “怎么样?干不干?”白麻子捅捅身边的孙牛,问道。 “不保险啊,你看前面的两个汉子,走路的时候肩不晃,怎么走动双手都是纹丝不动,这是小七说的手上功夫极高的表现,何况现在这个时间敢走夜路,这伙人不简单,小七受伤,我们不敢冒险。”孙牛悄声说道。 江裂虎偏过头,也是小声说话:“都等了一天了,要是再等下去我怕小七哥撑不住,天天就是抓活物灌血给小七哥吃,这种弄下去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前面两个我和牛哥你去敌住,麻子哥带他们三个将其余的人赶散,我们又不是要杀人劫掠,不过是求辆马车,些许衣服财物而已。” 孙牛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妥,我们出去拦路直接提要求,张疤脸和汪胜守着小七,这样就算他们有硬手,我们进退也容易。” 白麻子舔舔嘴唇,点头同意:“好,牛哥这样安排妥当,天天没盐没味的吃山里货,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看看他们有酒没有。” 三人商议定了,和后面三人打个招呼,刘大山站起身,和孙牛三人直接窜到了路中心站定,四人站成一排,将那车队去路拦住。 车队显然没有意料到这里有人拦截,见到树林中一下窜出四个汉子,虽然身上衣甲褴褛,但全部手持利刃,杀气扑面,走在前面的两个壮汉之一一抬手,整个车队就停了下来。 孙牛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俺们六日之前在逍遥冲和胡人死战,兵败退入山中,因有伤患没办法,要跟你们求点东西救急。” 车队没有做出什么防御姿态,大概是孙牛几人人数太少,整个车队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说话的孙牛,好像孙牛刚才说的话全是一阵封吹过。 孙牛没想到自己说的话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脸一板,手中刀挥出一道刀光,加大了声音说道:“你们也是汉人吧,帮个忙难道不行?再不搭话我们自己去取了,到时候刀枪无眼,伤了人可别后悔。” 领头的汉子走出来一个,那人比另一人要高出半头,手中棍子漆黑无光,孙牛接着月光才看出这人年纪不大,但长得极为雄伟,身高和罗勇都差不多,肩宽胸厚,手长脚长,身上穿一件武士紧身青衣,腰间一把腰刀斜挂。 出来之后这年轻人手中长棍指向孙牛四人,左手勾了勾,示意上前放对,从始至终一句话没有,其余车队中的汉子都是持棍站在原地,也没有结阵的意图,似乎没有将孙牛四人放在眼中,有几人脸上还有戏谑表情,似乎对出战的青年几位放心。 孙牛心中一紧,他的性格非常稳,现在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孙牛就担心了起来,生怕自己几人遇到硬骨头,罗烈那种模样,到时候有个好歹自己就没脸见罗勇了。 孙牛还没反应,早就惹恼了身边一人,一声怒吼江裂虎跳了出来,这几天山中窝着逃命,江裂虎年轻人心性,加上罗烈一直昏迷,早就一口恶气憋得不行,这些人人数虽多,江裂虎可是没有放在眼中,不说战阵厮杀江裂虎经历了无数,手中杀死的胡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何况学了罗烈教授的武艺,也不信随意碰到的一个车队就能够抵挡。 见到对方这副连话都懒得搭理将自己四人当做毛贼的模样,怎么不叫江裂虎气炸胸膛,顿时跳了出来,手中长刀一领,江裂虎虽怒,但也没有想杀人,罗烈说过,杀胡人可以怎么狠就怎么来,但对自己的汉家兄弟,绝不能用屠刀以对,所以江裂虎没打算要这个汉子的性命。 长刀挥出,江裂虎直接一刀就劈向那汉子前指的棍子,江裂虎打好算盘,要将这汉子的木棍像削萝卜一般一刀刀切成短棍,然后将刀劈到脖子边停住,看看能不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吓得尿裤子。 “当”的一声脆响,夜里一蓬火星绽放,江裂虎只觉得手腕巨震,这壮硕青年手中拿着的木棍竟然是一根精钢棍子,这一刀非但没有将棍子劈断,反而让自己的刀都受损。 江裂虎收刀一看,刀上缺了一大块,不由大吃一惊,那青年心里的吃惊程度却不在江裂虎之下,他手中的铁棍足有五十斤,不像身后护卫手中的棍子是包了铁箍,通体都是钢制,他神力惊人,单手拿着这棍子任由江裂虎一刀劈上来就是想让孙牛吃个亏,没想到江裂虎一刀劈中棍子,自己的手却感觉一股大力,棍头都被劈得往下一沉,打到了地上才收住。 而江裂虎收刀观看,并没有受到太强的反震,显示江裂虎手上力量十分了得,十个硬手,这青年收起刚才的轻视之心,左手伸出,将铁棍一收,双手持棍,双腿微分,铁棍向江裂虎一指,眼中透出好战的兴奋之情。 江裂虎自从开始跟随罗烈练武,就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不但八极拳练得极好,形意也是很快上手,虎形鹰形都练得不错,手上功夫和力量比孙牛还强,此时被阻挡了一刀,心里的杀意就腾腾上冲,双眉一立,一晃身就冲了过去。 刀短棍长,江裂虎迎着对方棍头冲去,那青年双手一送,棍子点向江裂虎前胸,江裂虎早有预料,一身一侧,棍头擦着江裂虎胸前就点了过去,江裂虎一声大喝,手中刀兜头就劈,已经不管什么要留住对方性命了,这一刀凶厉非常,完全是在战阵拼杀和所学武功中化出,就是讲究一个快。 江裂虎这一下对方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全部一惊,虽然都对那青年有信心,但江裂虎这杀气腾腾的一刀令所有人的脖子都是一凉。 “当”那青年一棍点空就知道不妙,长兵器被短兵器近了身可是很危险的,又不是上阵厮杀,身上穿了铠甲,一旦中刀可是相当受伤,他反应也是迅速,身体微微往后一仰,双手用力将铁棍往上斜举,江裂虎这一刀就劈在了他双手之间的棍身上,火星四溅,可见江裂虎这一下力量之大。 江裂虎近了他的身,可不会客气,对反是长兵器重兵器,要是给拉开了距离可是吃亏很大,江裂虎趁对方临敌经验不丰富,抢到了对方内圈,“刷刷刷”就是三刀,毫不停留的向对方劈杀。 那青年功夫也很硬,江裂虎的三刀他都用手中的铁棍架住,但一条威力十足的长棍却只用到了半截,只能遮挡,前端棍头几乎垂到了地上,对江裂虎没有一点威胁,江裂虎杀心不减,手中刀接着抢攻,又是四刀毫不停顿的斩去,那青年只有继续用后半截铁棍遮挡,火星乱飞中只有招架之功。 站在后面的另一个青年见到自己这边的人落在下风,江裂虎刀刀直砍要害,十分凶险,脸上有了凝重之色,上前一步,右手中的棍子也微微抬起,就想上前帮忙。 “呵嚓、嗖”连续两声响动,江裂虎的刀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普通的战刀而已,连续劈砍在铁棍上硬碰硬,终于吃不住劲,在江裂虎一刀劈在铁棍上的时候从中断裂,半截刀带了风声飞了出去。 想要上前救援的青年身体一顿,现在变成了江裂虎手中没有兵器了,江裂虎却是越战越勇,刀断了根本没有一丝停顿,手中半截刀劈面就朝对方脸上丢去,对方也是了得,夜色中双手一举,“当”的一声就将江裂虎丢过来的断刀磕飞。 但马上就觉得手中棍子一沉,原来是江裂虎已经合身扑上,双手抓住了自己的铁棍,江裂虎的虎爪鹰爪都已经小成,十指如钢钩一般抓住对方铁棍往回一收,底下右脚一抬,脚底向上一脚就踢向下颚,这一脚无声无息,却是势大力沉,只要踢中对方下颚,只怕下颚骨都会踢碎,手中的铁棍也会被江裂虎顺势夺走。 那青年这时显示出来感知的敏锐,好像知道江裂虎有这么一下子,双膀一用力,和江裂虎往回的力抵住,头往后一仰,江裂虎几乎露出脚趾的鞋子就擦着下巴踢空,他握住棍子的收是阴阳把,左右手相对握棍,避过江裂虎这一下马上就双手用力,顺时针一扭,江裂虎只要双手还握住他的铁棍,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会将手都扭断。 何况江裂虎刚刚一脚踢空,脚下没根,也抵不住他的巨力,这青年刚刚发力,就觉得江裂虎踢空的脚往前一送,搭在了自己肩头,另一边肩头也是一沉,江裂虎的另一只脚也搭了上来,双脚往中间一夹,就夹住了脖子。 这时江裂虎整个人都挂在了这青年的棍子上,他用力的这一扭,变成了江裂虎借势用双脚扭住了他的脖子,只觉得脖子一紧,已经被从侧面给江裂虎绞飞了出去,此时手中的铁棍也脱了手。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江裂虎是借势倒地,那青年可就狼狈了,是被江裂虎绞住脖子给甩出去的,铁棍飞到了路边,“嘭”的一声背部着地,这青年也是硬朗,马上站了起来,江裂虎绞他脖子的这一下仿佛对他没有什么伤害。 刚一站起江裂虎的双爪如钩已经抓到了面前,这时两人交手不过短短的七八下,但是这青年已经被江裂虎的一连串打击给弄得棍飞人飞,这也是他临敌经验不多造成,手持长兵器就不应该等着江裂虎来抢攻,结果被打得狼狈万份。 此时江裂虎的双爪抓来,这青年反应也是极快,双手一举,就架住了江裂虎的手腕,江裂虎双爪翻飞,全部照着他头上招呼,只要被抓中了,眼睛只怕都保不住,这青年棍子虽然没了,但手上却是非常灵活,居然硬生生的挡住了江裂虎暴雨一般的爪击。 但他毕竟没有像江裂虎一般练过虎爪鹰爪,双手袖子“哧哧哧哧”一阵响,衣服破碎,双手皮肉翻卷,给江裂虎抓得鲜血淋淋,眼中全是江裂虎如钢钩一般的手抓,然后觉得胸前一疼,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原来是他只顾得招架江裂虎的手抓,给江裂虎一脚踢在了胸前。 这青年身体壮硕双手灵活,力量极大,使重兵器只怕十几个人在战阵中都近不了身,但在江裂虎一轮狂风暴雨的短打面前,被打得找不到北,两人交手就只看见江裂虎挥刀扑上去,然后火星四射“当当当当”“呵嚓、嗖”“嘭嘭”“哧哧哧哧”“啪”“嘭”,那青年就棍飞人向后飞出落地。 江裂虎将那青年一脚踢飞,只觉得浑身舒畅,这几天惶惶奔逃的闷气出了一大半,忍不住仰天一声狂吼:“还有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