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 第一章 宅门深深 第一章宅门深深 年关将至,纷纷扬扬的大雪飘了一整夜,白茫茫的雪花随风飞舞,将大地装扮的素洁而玲珑。(手打小说) 这是一座颇显富贵,却不奢华的府邸,京城街北最中央,蹲着两座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有一牌匾,匾上大书“赦造卫国府”五个金灿灿的大字,这是当今圣上御赐的笔墨,更加彰显出府中主人无比尊贵的身份。 清晨,府中的太太小姐们都还未起,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几个婆子正扫着雪,偶尔停下来搓搓手,闲聊几句。 “你们听说没有,睿亲王昨儿个来咱们府上,又送了三个丫鬟过来,说是服侍大少爷,其实还不是送来做妾的?咱们大少爷才二十出头,可这府里头的女人,却是整日得直往多里添!” “我也听说了,好像就是下午那会儿吧。厨房的王妈刚好出门,好巧瞧见睿亲王亲自把人送来的,听说都是进京选秀的秀女,派送给宗室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睿亲王的王妃可厉害得很,他老人家没法子,索性卖个情面送到咱们家来了。” “是啊,那场面,热闹着呢。虽说那三位都在马车里,不过我那侄女儿就在睿亲王府当差,她说这次送的,比上次荣亲王送来的,长得还要周正呢。” “不过,人送都送来了,可大少爷偏偏出了门----还不知这次送进来的几个,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别和上次一样,又弄几个小妖精进来吧。” “谁知道呢?大少爷喜欢就成了呗!” “那咱们那巧主子还耐得住?大少奶奶也是太大度了,她闹成那样儿,竟然还----”正说着,恰见巧主子的丫头玉儿一脸慌张,几乎是仪容不整地往这边来了,几个婆子立刻闭了嘴,又扫起雪来。 那玉儿本倒是个随和性子,又是房里的大丫鬟,虽说跟了个飞扬跋扈的主子,可她平日对府里的婆子丫鬟态度还不错,遇见了也会打个招呼。只是今日不知究竟为何,竟是没见着众人一般,风似的掠过去了。 扫雪的婆子们心下觉得奇怪,又凑在一处嘀咕了几句,但眼看着时辰不早,怕主子们都要起了,便四散开来,不再说话。 刚刚扫去积雪的路上,露出斑驳青砖地,有股说不出的清冷,雪花又开始飘落,京城的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了。 外面白雪皑皑,可此刻南宫府东厢房的里屋,却是温暖如春。内室大殿内,四周每个角落皆放着火热的炭盆,将屋外的冷气直给驱散了个尽。 厢房中央靠壁墙处摆着一张紫檀木大案,案上设着大鼎。左边乌木架上放着一个官窑粉彩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江南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再往里去,靠窗边儿上摆着一张软榻,榻右侧的黄花梨木矮桌上,则设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镂空雕花香炉,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丫鬟正靠着点香,将整个屋子熏得烟雾缭绕,仿若仙境。 南宫府的大少奶奶白梦心,此刻正斜斜地歪在软榻上。 正红色的薄纱长裙包裹着她的身躯,与身下的绒丝锦绣长毯交相辉映,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她的上身随意披一件纯白色的貂毛坎肩,在脖子处刚巧围过一圈,将她小巧的脸蛋儿整个包在里面,更衬得精致而明艳。 一个绿色长裙的小丫鬟跪在榻边,执着美人棰在轻轻的替她棰腿,见主子一副慵懒还未清醒的模样,绿衣丫鬟边不轻不重保持着稳定的速度落棰,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好半天都没能听见意料之中的声响。 她抬眼看了看眯着眼睛,似乎又要睡着的梦心,忍不住着急起来:“主子,您说玉儿真的会来么?照奴婢看,那丫头怕是没这个胆子吧,您既然累了,不如再去歇会儿,时辰还早呢!省的……” 白梦心似睡犹醒,慵懒而闲适,腿部传来的恰到好处的力量让她全身都格外的放松,听到这话,她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些,懒洋洋地看着边上的丫鬟,微扬了下额。那丫鬟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将手中的棰子停了下来,立在一旁站定,不敢再多说一句。 梦心微拱了一下身子,给自己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半天才终于开了口:“冬雪,你逾矩了。”她的声音依旧懒懒的,显得格外轻描淡写。 屋外的光映着白雪透窗照进来,刚好洒在她的身上。梦心有着极为柔美的五官,小巧的红唇上略微点出一点点朱色,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修饰。只是那混然天成的高贵,让她显得格外明艳。 长发随意挽起,垂下一缕飞在肩头。髻上是星星点点的粉色碎花单簪,与她面上因屋内的暖气而微微荡出的漾红,凑成华丽的媚色。即便此时,她依旧情温生柔,如风脉脉。 冬雪明白其意,遂不敢多言,只将手中的木棰交与一旁的那个青衣丫鬟收好,这才敛气屏声垂首站定,心下却又忍不住着急。正有些六神不安的意思,外面终于响起一声声急促地,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一抹近乎崇拜的神色:“主子,她来了……” 白梦心缓缓睁开眼,却看不出半分高兴之色,反倒有些烦躁似的。她轻皱了皱眉头,冬雪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出去将人迎了进来。来人正是玉儿。 “大少奶奶……”满脸都是泪水,长相清秀的玉儿,此时鬓发散乱,环佩半移,双眼红肿,纤细的身体微微抖着。面色青惨,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才刚一进屋,便扯开了嗓子哭嚎起来,人也顺势从远处一路跪着爬到了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梦心偏头翻了一下身,秀气的眉毛却已经忍不住轻皱起来,似是不愿看到眼前这人狼狈的模样。她将膝微拱了一下,金雀会意,忙又将美人棰接过,继续替她棰腿。 玉儿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顿时哭得更响了。一旁那青衣丫鬟看不下去,一个眼神,顿时让她缩了回去,开始竭力忍住喉间的呜咽,但还是有细碎的声音流淌出来:“大少奶奶,您就帮帮奴婢吧……奴婢真的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不是故意的……大少奶奶一向慈悲为怀……” 她边拼命求饶,眼尾的余光边一直在看梦心的表情,当发觉她眉头轻锁的时候,立时生生扼住自己的声音,但却让她的身子抖的更厉害起来。 梦心听了她这话,静了许久,慢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今日定是要来,所以一大早便在此候着。”眼见那玉儿瞬间露出的惊喜神色,她却话锋一转:“可是你呢?身为冬巧妹妹的大丫鬟,本该兢兢业业侍奉主子,可你……你竟然背着主子做出这等事情来,事已至此,你又让我怎么帮你?” 玉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对着地上的青石地板,又开始拼命磕起头来:“大少奶奶,您就帮帮奴婢吧……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奴婢不该做出那等蠢事,求您看在奴婢……看在奴婢……” 她呜咽着说不下去,额头因为磕着地板,瞬间红肿起来,但她却似根本不知疼痛一般,只是更加用力地磕头,磕得“嘭嘭”直响。 梦心见她如此拼命,倒觉得有些好笑,她微侧过一些,低声吩咐道:“这里再重些。”她的声音酥软清淡,腿上恰到好处的力道又让她昏昏欲睡,若是没有底下跪着的这个人,兴许这个清晨,会更加不错。 “你这是做什么?你今日在我这里,就算磕破了头,我也同样是一句话,没法子。你可知你做了什么?若是你的巧主子知道,或者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你可知你会是什么下场?如今我虽想帮你,但也实在无能为力。” 慢悠悠说完这一通话,白梦心再次闭了眼,那一直垂立在旁的青衣丫鬟有如得令,几步便上得前来,板着声音平平的朝地上的人儿躬身道:“玉儿姐姐,趁着天色还早,巧主子只怕还未醒,您这就请吧?” 这声音一出,外头鬼魅般瞬间进来两个婆子,直接跟上便想扶她起来。玉儿眼眶泛红,面上斑驳的残妆让她此刻的脸显得更加凄惨:“大少奶奶,奴婢知道您一定有法子的,您就帮帮奴婢吧,奴婢就算将来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她一时哭得更加大声,但梦心依旧闭着眼,好似根本没听见她的话,直过了半日,她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为了争宠,竟偷偷对大少爷用合欢散这等媚药,你主子若是知道了你的用心,怎么可能会饶你?你如今来求我,岂不是让我为难……” 她说完,轻叹一声,那两个婆子见状,知道不必再让她们多事,顿时又悄悄退了出去,而玉儿则是立刻看到了曙光:“大少奶奶,奴婢知道您定然是有法子的,求您救救奴婢吧……” 她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似要将浑身的力气全部用尽,还未等她哭完,白梦心已经缓缓皱起了眉头:“行了,你哭成这副样子,难不成要闹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先起来吧,冬雪,去,搬个凳子给她。瞧瞧你这脸,若是被外人看见,还以为是我虐待你了呢。” 白梦心说着,人也完全放松开来,玉儿抽抽搭搭的,又想跪下表忠心,却被梦心挥手打断。她顿了好一阵子,才终从嘴里蹦出几句话来:“其实,你若真要我救,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只不过,我怕你舍不得如今的荣华富贵,舍不得大少爷,到时候……” 玉儿被此话一激,人立时从凳子上又跳了起来,“咚”一声跪在地上,再次不要命得对着地板拼命磕起头来:“大少奶奶……” 她哽咽着,哭得抽抽噎噎:“奴婢舍得的,舍得的。奴婢已经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舍不得?奴婢如今只求能保住这条贱命,那就是万幸了。奴婢知道您一定有法子的,您慈悲为怀,南宫家谁不称赞?您救救奴婢吧,将来大少奶奶若有吩咐,奴婢就算做牛做马……” 梦心微一抬手,那玉儿立时会意,再没敢继续保证,但人却已经哭得整个儿抽倒在地上。 “罢了。说这些做什么?我做事,从来不求什么回报。更何况我这个法子,就算你真想做牛做马,也是不成了。”她一时招手唤道:“晚晴,去,拿些银子来,送她回家。记得告诉她娘老子,就说是我说的,将来替她觅个好人家,千万别再声张。知道吗?否则再有什么,我可……” 梦心终是缓缓抖出一抹温柔的笑,话虽未曾说完,但众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玉儿僵在地上愣了半晌,似是还没能反应过来,她满脸还是泪痕,直到晚晴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收拾完塞在她的手里,她才蓦地惊醒一般,再次“哇”一声大哭起来。 她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拼命磕头的举动,却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她全部的感激:“大……大少奶奶……奴婢……奴婢……” 梦心摆摆手,没再让她说下去,一边的晚晴见她哭得都快抽过去了,忙上前扶住,替她拿着包裹,直接送出门去。而冬雪静静看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嗤笑起来:“老鼠给猫磕头,主子,如今可是什么事儿都有呢……” 白梦心微微一笑,闭上眼仿若未闻,却又似乎有些疲惫。贤惠?虚伪?那又如何?说到底,她这个大少奶奶,不过是最底层的贱民出生。宅门深深,她只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保住自己的家族荣盛不衰,那就够了。 ========== 新书上传,求各种勾搭,各种票票 ※lt;ahref=http:www.》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第二章 大少爷 第二章大少爷 三年了,不知不觉,又将迎来一个春天。(手打小说)窗外的雪还在悠然飘落,厢房内的暖气,则让琉璃窗附上了一层蒙蒙的白雾。层层积雪压得树枝缓缓倾斜,与初日之光交相辉映,绘成动人心魄的美景画卷。 院子里渐渐有穿着粉色小袄的丫鬟们在院子里走动,天,也快大亮了。 梦心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她才起身换了衣裳,准备往老太太处请安去。这点也一直让她颇为自豪。三年了,不管大病小病抑或刮风下雪,她从未间断每日晨省,即便中途有一次莫名其妙摔断了腿,她早晨被人扶着,依旧是第一个到老太太屋里的。 但,今日却像是注定不得安宁似的。这边梦心才刚换完衣服,外头一个小丫鬟却突然撞开门一头冲了进来,也不知她究竟跑了多远的路,头发上衣服上早已落了一层的雪,此刻脸蛋红扑扑的,喘着粗气,虽是寒冬,额上却还是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大少奶奶不好了!芙蓉院里头闹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听……听说……听说昨儿个进来的三个,这会儿打成一团,冷大人的女儿被磕破了头,如今正……正哭天喊地地吵着要寻死呢!” 梦心明显一愣,但片刻后便又平静若水,她缓缓接过一旁丫鬟递过的大氅,边轻斥道:“大少奶奶哪里就不好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值得你这般慌慌张张,若是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要说我房里的人都如你这般没个规矩?” 她慢悠悠地说完,又将手中的大氅随意轻掸了一下,这才抬头吩咐道:“冬雪,你就跟着金雀去看看,瞧瞧她们究竟闹什么。这大少爷还没回来呢,她们就这般起劲儿,若是真回来了,那还了得?我先去老太太那儿去,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金雀一听梦心的话就知道自己逾矩了,大少奶奶别的事儿从不计较,但于这“规矩”二字,却是最看重不过的。可是……金雀见梦心这就要出门,一时急了,竟越发不管不顾起来:“可是大少奶奶,大少爷他……大少爷他今儿一早也回……回来了……” “大少爷?他回来了?难怪……”刚刚还皱眉想要呵斥她的梦心,一时变成了喃喃自语,她沉吟片刻,终是转头淡然继续吩咐道:“冬雪,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想让大少爷亲自见她们闹?还不快去劝着?金雀,大少爷到哪里了?” 她边问着,边已经将大氅披好,依旧直往外头走,只把金雀急的,再不管什么主仆之分,伸手就一把揪住她的衣袖,结结巴巴道:“大少奶奶,您这还是要往哪儿去啊!大少爷他就在,在在,就在外……” 这丫头嘴里结巴着,心里却是既慌乱又无可奈何。自家主子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毛病,平日里见着谁都是温和大方,几近完美,绝不会有一点傲气和冷淡,可不知为何,每次碰到大少爷,就变得这般清冷不在意,连带着她们都跟着费劲。 偏金雀的话还未说完,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从窗外直步绕了过来。清冷的藏青色长袍,头发随意绑着,没有束冠。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闲闲掉落在额前,显得颇为轻盈。他嘴角带笑,那双鹰似的眸子却若天上的星辰,闪出无限的光辉来。 “怎么?我回来了,大少奶奶不高兴吗?” 是他…… 每当梦心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想出一连串的好词儿来,什么剑眉星目,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仿若仙人。但,当她真正想着将这些词安在他身上时,却突然又变得无力起来。就好像连这些词儿,都根本是配不上他的。 他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却不显得沙哑,不过是多了几分诱人的磁性,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即便是只听他说话,也会觉得他一直在笑。只是这笑……她心中暗叹,终是没再多想。毕竟,她虽是他的正妻,但他,却绝对不会是她的。 此刻的他虽然依旧俊朗如初,但看那一身风尘仆仆,也知定然是才刚回来。她略有些不耐地朝他看了一眼,也没空去想他为什么刚到家就先往她这儿来的问题,只是本能地在心里先不停琢磨起来。 又是件事儿!他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芙蓉院那边定是得了信儿,所以吵闹打架弄得不可开交。本来新人进府,若是再给她几天时间,她保准可以让她们和和睦睦相互制衡绝不再生半点事儿。他将后院交与她看管,可现在,她却没能做到极致,只怕他知道了,又不知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梦心想着自己的事儿,脑子里头就开始乱,压根儿没空去想旁的事,一时竟是连话都忘了回,只闷着头不吭声。 该死的!她居然又不理他! 大少爷就这么站在门边,拿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原本满脸的笑容,在看到她这不冷不淡的反应时,渐渐一点一点消散了开去,他微皱起眉朝她看,却见梦心只是发呆,就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若不是刚刚一旁还有丫鬟在提醒,只怕她就要当他是透明的了! 他一时脸色更黑,俊朗的面容因逐渐紧咬得牙关,变得越**廓分明,他眯着眼,整个人突然就带上了危险地气息,就连声音都变得阴冷起来:“大少奶奶看来忙的很哪!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往哪儿去?我这么大老远的赶回来,怎么都没见你去迎一迎?你成天忙的很……但我可不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 梦心本来就在发呆,突然被他这么一吼,更觉得只怕这人真生了气,她顿时双腿一软,人已经顺势倒了下去,她跪在地上,也知道自己忙了半天没处理好事儿,确实不知忙了什么,也难怪他又黑了脸朝她吼。 她心中轻叹,清冷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我知道错了,求大少爷给我半天时间,我现在就去芙蓉院看看去……” 虎着一张脸,大少爷简直是气急败坏地瞪着眼睛死死盯住她。一旁的冬雪和晚晴,早就急坏了!大少奶奶又来了,好好地,大少爷本来挺高兴。她先是不理人,这会儿又没头没边的说那几个小妖精的事儿做什么,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 新书求勾搭,收藏,点击,票票统统砸来吧~ --------- [bookid=1749275,bookname=《骷髅魔导师》] 简介:一个脆弱的半身骷髅,被召唤到魔法学院的实验室…… ※lt;ahref=http:www.》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第五章 三个女人打架,四个女人喝茶(一) 第五章三个女人打架,四个女人喝茶(一) 偏这边话音刚落,另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女声紧跟着就传了出来。(手打小说) “冷清月,你还有完没完?她打你,你打回去不就成了,哭哭啼啼地你烦不烦?再说这个女人要打的是我,我都躲过去了,你自己没眼见站在旁边,被扫到了是你活该。堂堂冷家千金,却这么没骨气,你丢不丢人啊?你真要寻死就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死去,喊得这么大声给谁听呢你!” 她这话才刚说了一半呢,冷清月哭喊的声音已经立时再次上扬了一倍不止,直恨不得将院子里头的花草树木全给震飞出去!她穿着嫩粉色的小袄,和另外两个女子被众人围在中间,此刻两个丫鬟一边一个架住她的胳膊,原本精致可人的脸因为用力哭喊挣得通红。 “方月琴!你怎么说话呢!你们别拦我,她什么意思!我被打了,她还幸灾乐祸了她!冷家怎么了?你不服气啊?我爹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你们方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地方官,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们家从此沦为平民!” 她一时也不再忙着往湖里跳,却转了方向要往那方月琴身上冲。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被她的大力震得站立不稳,七倒八歪,跌跌拌拌,反差点被她给甩进湖里去。 “啊哟我的姑奶奶唉!冷姑娘,您就放过奴婢们吧!您这么闹,岂不是让奴婢们为难嘛,您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奴婢们就算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啊!”一直撑着身子拽住她右边胳膊的粉衣丫鬟终是撑不住,忍不住再次开口劝说起来。 这冷姑娘也太能折腾了!原本一大早起来三个新人还和和睦睦的,姐姐长来妹妹短,那热乎劲儿简直可谓世家典范,也不知闲聊着个人身世什么的。结果这边才想着出门给她们准备早膳去呢,她们三个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儿一言不合,突然就吵了起来。 几个奴才开始也没在意,这宅院里头,偶尔拌嘴吵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一般你来我往个两三句也就结束了,过后大家见面,还是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从前一样照旧关系好的能腻出水来。可谁知道……谁知道这三个新人竟压根儿不按规矩来。 这一大意,一错眼的工夫,她们居然……居然打成了一团!混乱中,竟把冷姑娘的头给磕破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从前根本没见过的大事儿!大少奶奶还未进府前打架闹事倒也有过,但自大少爷成亲,大少奶奶当家之后,宅子里即便再大的事,闹得再凶,一般也会看在大少***面子上,保持起码表面的和平。 许久没碰过这等荒唐事的几个丫鬟婆子,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地找万能的大少奶奶来救命,可那边消息还没传回来呢,这边偏偏儿不知是哪个没眼见的,竟然就这么通知了老太太去。 三个新人越发闹得欢腾,冷清月一时拼命哭嚎,方月琴不仅不劝,还变着法儿地添油加醋,剩下的那李芳儿一直不吭声,但动起手来可一点儿不含糊,看她一脸平静,文文弱弱地,实在叫人怎么都想不到,先动手的人竟是她。 当时也不知那方月琴说了她什么,她也不反驳,冷了脸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可怜见的冷姑娘,实在是无妄之灾,方月琴反应快躲了过去,她好好地站在后头又被抽到了! 她们虽然心里也理解她倒霉催的心情,但闹成这样子,叫她们跟着可怎么收场?老太太看在大少爷的份儿上,她们又毕竟是睿亲王送来的人,自不会太过和她们为难。而大少奶奶虽最看重规矩不过,但毕竟是个菩萨人儿,更不会拿她们怎么样。那最后跟着倒霉的,岂不是成了她们? 因此她这话才刚一说,立时引来一片附和声,旁边围了一圈的丫鬟婆子不停声的叹道:“是啊是啊,冷姑娘,您就饶了奴婢们吧,您看看,刚刚连老太太都打发人来问了,这再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不好?不好什么?!还能有什么不好?还能有什么会比现在这样不好?!呜呜呜……”冷清月本来挣扎着要往方月琴身上扑,身边那丫鬟劝她她也只当没听见,结果旁人刚一附和,她立时停下身子来,直让跟着的众人再次站立不稳,倒成一片,“啊哟”“啊哟”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两个站立不稳,竟真的被直接甩进了湖里。 如今正是寒冬,那水冰得能冻死个人,顿时湖中一阵挣扎,有人喊着救命,有人想着法子要拿棍子捞人,好容易被救上来的就冷得直叫唤,偏冷清月还在拼命折腾,整个场面竟变得格外滑稽好笑。 “你们全都欺负我!她打我,她骂我,你们居然还拦着我不让我死!你们竟敢不把我冷家放在眼里!你们让开,还拉着我做什么,让我一头撞死算了!”她嘴里哭喊着,偏眼中却硬是挤不出一滴泪来,只是身子却疯狂挣扎着,又改了方向要往一旁的大树上撞! 梦心远远看了一阵,见这里闹得实在不像,终带着人往跟前凑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声音柔媚,酥酥软软竟像是带了糖糕的香,明明音量不大,但在场众人却似突然得令,竟一瞬间全都停了下来,就连正在坚定地忙着寻死觅活的冷清月,也不例外。仿佛是在路中间突然劈开了一刀,自人群中间自动分开一条路来,白梦心就这么悠悠地踏步走到了她们跟前。 “冷姑娘?今日倒是头一次见,你们昨儿下午就到了,我原本还想着早些来跟你们亲近亲近,可手头有事儿,倒把这头给忘了。瞧瞧你这脸上,怎么被弄成这副样子了?金雀,你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来给冷姑娘看看,可别落了疤来,那可就不吉利了。” 梦心身披大氅,脖子间一圈纯白色的貂毛坎肩,配着深红,让她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越发雍容华贵。唇间一点朱色,此刻微微弯起,凑成一抹动人心魄地完美笑意。 她这里话音刚落,三个新人脸色同时变了变。这大少奶奶看着不显山不显水,可一句话就直指要害。她不叫她们为妹妹,因为睿亲王送她们进来时,本就说是做丫鬟的。虽然个个都知道实际不是,但此刻大少爷还未发话,一切根本未料。 而她们身为新人,不仅没有先给大少奶奶请安,反还要她来和她们亲近……她说着不在意,可旁人听了,会怎么想?! 第三章 狗屁规矩! 第三章狗屁规矩! 这般一想,梦心脑中便忍不住开始盘算起来。(手打小说) 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回来的吗?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是了,芙蓉院那边能得了信儿,吵闹打架给她生乱子,八成就是他有意的。 本来再给我几天时间,保准可以让她们和和睦睦相互制衡绝不再生半点事儿。可现在他却急匆匆的回来,跟本不给我一点空隙,摆明了就是要我好看!他……他……他次次这样,有意思吗? 梦心只顾脑里盘算,一时并未回话,即便是容颜相对,她的目光却落在他的鼻子上,根本不和他对眼,他见了,脸色越发的难看,心里更是几近咆哮:该死的!她居然又不理他! “大少奶奶怎么不说话!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往哪儿去?我这么大老远的赶回来,怎么都没见你去迎一迎?你成天忙来忙去……究竟在忙些什么?!”他说着恼怒的一松手,丢下她,一时没控制住,胳膊上的力气大了点,梦心又恰是脑里盘算,并没留神,结果毫无防备下,站地未稳,急退两步,竟直接跌到了地上去。 梦心愣了半天,心中忍不住思付,是了。他定是觉得她忙个半天却还让后院这般乱糟糟,确实不知忙了什么。 可不就是几个女人的事嘛,他至于这般黑面发气,又冲自己吼吗?当下她只得无奈的正了身跪在地上:“大少爷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求大少爷给我半天时间,我现在就去芙蓉院看看去,保准给您打理好……” 虎着一张脸,大少爷简直是气急败坏地瞪着眼睛死死盯住她。 这女人是故意的吗? 而一旁的冬雪和金雀,更是早已忍不住看向了别处! 大少奶奶怎么又来了,好好地,这是做什么?大少爷本来挺高兴,她先是发呆不理人,这会儿又没头没边的说那几个小妖精的事儿做什么,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这里还想着呢,结果梦心自怨自艾无奈叹息了半天,却见大少爷根本不回话,终觉这么熬着更是浪费时间。若此刻去芙蓉院,处理顺利,很快就能结束,那她也许还能赶得上请安。若再这么跪着不动弹,她可就真的去不了了!到时候可就真要被姨太太们抢了先了! 她心中更加着急,眼睛便开始不着调地往窗外乱瞟,眼看着日头渐上,人来往走动越多,一时又开始懊恼自己刚刚动作太慢!若是在他回来之前就先出门,哪里还会有这许多事情? 她终是忍不住抬起头来,那表情真是可以用可怜巴巴丰富多彩来形容了:“大少爷,您别生气了。我,我,我知道错了,我,我现在就去芙蓉院,绝不再让她们这般闹了!” 她特别加重强调“现在”这两个字,说着,人已经自顾自爬了起来就要往外面冲。 听到这话,再看到她这动作,他简直不用猜都知道她心里又在想什么。她哪里是怕他生气急着处理事儿?分明是要赶着时间去给老太太请安! 他身上的肌肉越发紧绷,眼中更是夹了风雪。刚刚还如三月里的阳光,此时给梦心的感觉,竟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了。他也不急着吭声,只是越发黑着脸,急步向前一下子就超过她。 梦心还没反应过来,大少爷却突然定了身子挡在她跟前,让她差点一脑袋撞进他怀里。她急匆匆地收了步,还好,没撞上。她这里安了心眉眼带笑,就差没拍拍胸脯说自己福大命大,大少爷却差点被气爆了,她那是什么表情! 他南宫羽扬这辈子,还真从没这么……他实在不愿再想,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什么堵住,让他喘不过气来。到了这会儿,她竟还想着去请安?原本就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的脸上,越发显出了几分阴冷和残忍,他突然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直让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跌进他的怀抱。 他低着头,嘴唇都快撞上她的鼻尖,让她差点直接变成斗鸡眼。他的嘴角却渐渐荡出一抹魅人的笑容来,只是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是让梦心忍不住开始拼命挣扎:“怎么,大少奶奶不是最讲规矩不过的吗?你既是跪着,我还没让你起来,你动弹什么?!规矩?” 他一时嗤笑了一声,眼中越发夹了嘲讽和戏弄:“大少***规矩可真有意思的很!” 他这里吼声刚落,梦心脸色立时惨变,张着嘴半天,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他又说她没规矩,他又当着奴才的面说她没有规矩!他,他定是有意的,他又开始讽刺她…… 她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即便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在意,但思绪却似根本不受控制一般。他,又在提醒她,她不管如何讲究,不管如何看重,终根本做不到真正的讲规矩!他在提醒她贱民的出生,提醒她摆清自己的位置,他明明知道她最看重的是什么,却越发要打碎她的梦! 几个丫鬟见闹得不像,一时心中急得不行!这大少奶奶可怎么好?次次见到大少爷都是这副转不过弯来的模样,让她们即便想要帮个忙都没法儿帮!本来遇上这种事儿,奴才自不该在待着看,但如今大少奶奶没发话,她们也只能杵着根本不敢乱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那感觉可别提多难受! 但若是自顾给他们腾地方,只怕不等大少爷说话,大少奶奶都能要了她们的命。那可不就更应了大少爷的话,真变成她们屋里没规矩了? 梦心身子僵了半天,她还被他抓在怀里,一时脸涨得通红,她现在脑子里又开始乱,又弄不清楚他究竟要她怎么做才满意,她现在也不想别的,就希望芙蓉院里再闹得大一点,到时候他心里挂怀那些女人,自然能先将她放了。 南宫羽扬低着头,她还在他怀里,居然又开始走神,她该死的又不理他!什么狗屁规矩!她迟早有一天要被这些规矩弄傻……他没敢再往下想,因为他实在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现在就好好地蹂躏她一番,到时只怕她就会更加受不住了。 梦心还在发傻,却渐渐发觉被握住的手腕越来越疼,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一抬眼便看到他黑着脸,她心里一时竟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来,她觉得现在拿个毛笔在他黑漆如墨的脸上沾沾,只怕都能直接画出一幅山水画! 第四章 老太太知道了,那还了得?! 第四章老太太知道了,那还了得?! 看她那一副盯着自己手腕发呆的傻象,也不知她的神思又飞到了哪个爪哇国,更不知刚刚他说的话她究竟是听没听见! 他如墨漆般的眸子死死锁住她略显茫然的眼,心里越发想继续开口吼她,手也不由自主握得更紧。(手打小说)她明明已经痛到脸色苍白,就连身子都有些发颤,却依旧隐忍不肯吭声,甚至连一个直视的眼神都吝啬给他! 这个女人,她成天究竟在想什么?!南宫羽扬的眼中终似刮出了狂风暴雪。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这样!他永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兴冲冲来找她,她不是躲得远远地,就是发呆不理人,要不就跟他乱七八糟地胡扯,直把他气到整个儿脸都变成黑的,再不愿理她她才罢休!然后她却好似没事人一般,继续舒舒服服过她的小日子,根本不受半点影响! 他就这么抓着她,既不放手,也不吭声,倒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拖时间一般,梦心虽疼得一脸惨白,不过心中那乱七八糟的思绪,却如爆豆子一般拼命往外蹦跶起来。 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好地又生气,现在他的脸是越来越黑,她其实也并不想每次都逆他的意思,但她根本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又要她做什么。她力图做到最好,但他却每每在旁捣乱,硬要将她往死路上拖。 她一时有些愤恨起来。是了,她真傻!他本就不愿看她好,又怎么可能给机会让她做到极致?反正他每次看到她就黑脸,不管她做什么都不满意,既然这样,眼不见为净,他就别来找她不成吗?偏非要如此闹到不可开交,还平白让奴才看了笑话去! 不过,他本来就是要逼她,她越想做好他就越不乐意,这次八成就当着奴才的面这般对她,也都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梦心脸上的表情越发淡了些,她微微抬起眼,却见天色逐渐大亮,此时窗外大雪,虽不见太阳升起,但透窗而入的光却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甚至看到周姨娘带着几个丫鬟踏雪走过。再这么不动,她可真要落了后了! 她一时死盯住那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真可用惨淡绝望来形容,人更若一下子失了魂。她根本没空去看大少爷的脸,只是在心里不断自语:完了完了,三年的坚持,今日一朝消失,她居然也成了老太太口中曾说过问安拖拖拉拉没规矩的! 一向明亮若水的眸,渐渐变得暗淡无光,梦心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跟着死了…… 幸而……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外面突然传来的喊声终于救了她一命! 虽然传入耳中的叫声是尖锐的,颤抖的,甚至竟是一路从最外间直喊到最里间,简直是最没规矩不过的,但梦心却觉得银雀的声音这辈子都没如此刻这般动听。 大雪飘扬一直没有停地意思,银雀又跑得很急,竟是连伞都没来得及撑,她跌跌撞撞,七倒八歪,进来时身上头上早已白了一片,她喘着粗气,根本就站不稳,就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大少奶奶真的不好了!冷大人的女儿刚刚磕破了头,谁知这会儿又被人打了巴掌,她现在寻死觅活,拿着绳子就要往屋顶上扔,说要悬梁吊死……” 她说着,大喘了两口粗气,才弓着身子继续急道:“奴婢们已经好多人都在劝,可是她根本不听,这会儿好容易拉了下来,她又拿着刀子要,要割腕自尽!奴婢们实在没法子了。就连老太太都给惊动了,刚刚打发人来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要大少奶奶快去看看……” 梦心本来还优哉游哉地听她说,甚至头一次没有去反驳“大少奶奶真的不好”这类话。 她根本没觉得慌张,甚至还有点庆幸她们闹得狠了,这样大少爷心里挂念新人,自然不会再揪着她。但在听到连老太太都惊动之后,她却突然脸色惨变,再没工夫多做停留,也不知哪儿生出来的大力,竟一下子将手抽离出了他的控制。 “你说什么?老太太都给惊动了?!那还了得!!”她声音变得有些激昂地颤抖,边说着,人已经顺势裹紧大氅抬脚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冷姑娘究竟想做什么?是谁这么没眼见,这一点小事居然就往老太太处报?金雀还愣着做什么?去回了老太太,就说大少爷回来了,我这里耽搁了一下,现在就去芙蓉院,绝不再让她们这般胡闹!” “大少爷,您请先去老太太处问个安吧,我马上就到。”她一连串的吩咐下来,人又起了干劲,变得风风火火,也不管羽扬究竟答应不答应,竟就这么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当中,带着人冲出去了! 她……她……这个女人简直……南宫羽扬站在当场,瞬间变成了呆立的木桩。她该死的又当他是透明的!哦,不,这次好歹不算透明,至少跟他说了话了!南宫羽扬被这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直接把自己给闷死。 不过梦心此刻可没工夫在去管大少爷是什么感受,老太太都知道了,那还得了?也不知究竟是谁这么没个规矩,她这里还没吩咐,那边竟就往上报了。不过也不能怪,她们报了见她这边没反应,定怕出事了他们要担责任,自是先告诉老太太保住自己才是上策。 梦心这会儿也没那个闲工夫再去怨念大少爷误了她的时间了,深红色的大氅裹着她的身子,几乎就是在雪地里横冲直撞,绕过一道九曲十八弯的回廊,穿过一片竹林,越过石桥,好不容易她总算带着人到了芙蓉院。梦心头一次在心里抱怨了一番,这院子实在太大了。 还未近到跟前,就看见前头一片混乱。几个婆子几乎衣衫散落披头散发地站在最外围,脑袋齐齐靠在一块儿还时不时在往里面看,几个小丫鬟更是形容凄惨,不是脸上有抓痕,就是额头肿了,要不就是衣服被人给扯破了,看样子,闹得还真不轻。 “你们干什么?别拉我!让我死,让我死了算了!我冷清月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我爹要是知道了……呜呜呜……绝不会饶过你们!你们别拦我,你们这么欺负我们冷家,把我打成这副模样,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爹娘?让开,让我跳下去淹死算了!” 梦心愣了一下,不是说要割腕自杀的吗?怎么又变成要跳湖自尽了? ※lt;ahref=http:www.》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第六章 三个女人打架,四个女人喝茶(二) 第六章三个女人打架,四个女人喝茶(二) 新书求收藏,推荐,打赏,包*以及各种勾搭,o(_)o哈哈~ ------------------ 果然,刚刚还把她们三个当主子看待的一群丫鬟婆子,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神立时都发生了变化。(手打小说)也是,她们可真糊涂了,这三位可是被送进来做丫鬟做侍妾的,什么冷家方家?这里只有南宫家,她们既到了这儿,该守的就是南宫家的规矩。 幸好是大少奶奶先来了没多说什么,不过将她们一语点醒而已,否则若是别的主子知道这事儿,她们哪里还能好好站在这里看热闹?定要被狠训一顿! 金雀在旁,听着主子点她的名,连忙便应了想要上前,可那冷清月怎么可能轻易配合?眼见着管事儿的人到了,虽说不是意料之中的大少爷,但这大少奶奶可是贤名在外,就是个菩萨心肠,她不狠闹一番利用着,心中的郁气如何能平? 冷清月吸吸鼻子,微一停顿,便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大少奶奶,我原本今儿一早就想先去给您请安来着,可这日子真可没法儿过了……她们两个吵架,却都在欺负我!我只不过站在她后面,就被打成这副样子……呜呜呜……您看看我这脸上,我爹要是知道我被人这么打,我还有什么脸面?大少奶奶,您是最慈悲不过的,她们这些人……” 她抽抽噎噎的,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冬日的冷风吹过,将她早已散乱的长发吹得飞扬起来,配着渐渐浮肿的脸,以及都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显得格外凄惨悲凉! 梦心亭亭立着,一脸温柔的笑,冷清月却已经几下挣脱了身边的人,直将几个丫鬟婆子吓得脸色惨变,就怕她发疯伤了大少奶奶。幸而她只是“咚”一声跪着扑倒在梦心脚边儿,伸手拉住她的裙摆就是一声的惨嚎。 “大少奶奶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长这么大还被人这么打……” 一个“打”字还未说完,她吼到激动处,一口唾沫呛到气管里,顿时发出好似小母鸡一般“咯咯咯”的声音,整个身子触电般颤抖,眼泪口水狂喷,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那一直没吭声的李芳儿远远站着,斜觑了看着她哭,却根本不做反驳,眼中不经意间便夹了些鄙视。她只抬头冷声朝方月琴道:“你也有脸说她?她没骨气,你倒是好本事,你们方家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我?我就算在家中再没地位,但你别忘了,我姑妈可是当今贵妃娘娘!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所以才敢如此放肆,满嘴不干不净地胡说!” 她声音略显低沉,有些异样的沙哑,倒像是喉咙曾受过什么重伤似的。她穿着冷青色的翡翠撒花洋皱长裙,外头罩着深蓝色百蝶穿花云缎小袄,一双细长的柳叶眉,身材瘦长,颇有几分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 从刚刚到现在,梦心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话,难怪吵闹起来,原是为了这出身上的事,也难怪这位如此强势,原来又有这等靠山。不过贵妃娘娘又如何?她心中微嗤,宫里的皇上说起来还是老太太的晚辈,在南宫家讲身份,这不是可笑么? 方月琴见她终于开口,跟着便是一声嗤笑:“怎么?现在你倒是说话了?你是想着欺负大少奶奶人好说话,就当面把罪过往旁人身上推?你本来就是庶女出身,我们大家不过开个玩笑说一说怎么了?” 她顿了顿,声音越发高亮带了轻视:“你若自己不在意,随旁人怎么说你是庶女,难道还能削掉你一层皮去?贵妃娘娘是你姑妈又怎么了?贵妃娘娘是你姑妈,你就可以随便打人了你?这里可是南宫府,不是你家后院!我方家怎么了?我方月琴堂堂正正做人,难不成还怕了你了?!” 带着浓浓的鼻音,方月琴昂着头,一脸正气凛然,倒是那李芳儿在听到她一口一个“庶女”之后,脸色越发难看,她双目滚圆,死死盯住方月琴的那万分嚣张的脸,双手握拳微微颤抖,显出她此刻极度的愤恨来。 “你还说!方月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玩意儿了!大少奶奶还在这里呢,岂容你这般放肆!我不过如实说你的不对,你就拐着弯儿想利用大少奶奶来对付我?要不是你说出那些难听话来,你以为我稀罕打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我懒得和你吵,我只听大少***。” 一个是冷着声音居高临下用后台压人,一个是尖着嗓子目中无人用出生抹黑,这里冷清月还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呢,那边两人竟又彻底无视她开始你来我往地斗嘴。 李芳儿冷冷说完这一句,顿时偏过头躬身面对梦心站好,再不说话。 方月琴突然被她这么一噎,倒愣了一下,当场便想反驳,可谁知这女人速度极快,等她反应过来,整个场面已经瞬间冷了下来,她不好乱开口,只得冷哼了一声,用眼睛杀人,嘴里却不好再乱开口多说什么了。 梦心见这三人终于闹够了,这才拿眼睛看了一旁手足无措,简直可以说是目瞪口呆的金雀一眼,抬手便吩咐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冷姑娘起来?你们也还站着看什么?你们两个,去,拿热水先给冷姑娘把脸上给擦擦。你们三个到那边拿件衣裳来,瞧瞧这里给弄的……” 她点着人头指派完各人要负责的事项,整个院子里原本聚集的人群瞬间全都分散了开来,梦心这才亲自上前拉过冷清月的手,又转头朝方月琴并李芳儿笑道:“罢了,多大点子小事,就吵成这副样子?传出去了,岂不是要招人笑话?” 梦心说着,一时又拉过李芳儿来安慰道:“你啊,甭管她们说什么,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了。她们也没恶意,不过大家玩笑几句,和和睦睦的,可不是好事儿吗?” 她笑着,又转而将方月琴也给拉了过来道:“你呢,也别恼火。我虽今日第一次见你,却知道你定是个直爽性子。你也别气了,不过是一点小误会,你说着不觉得什么,她听着可不就难受了吗?谁又愿意总让人提自己的……” 嘴角微微荡出一抹笑,梦心没将话说完,但方月琴还有个不明白的吗?就连李芳儿见大少奶奶亲自安慰她,也是给足了她面子,一时再不吭声。 只剩冷清月还抽抽噎噎的,只听梦心接着道:“冬雪,晚晴,你们去我院子里,把前天儿老太太打发人送来的那上好铁观音给拿来。你们闹了这么一阵子,也累了。我看哪,还是喝茶才是正经……” 第七章 大少奶奶打太极 第七章大少奶奶打太极 梦心这看似不经意的几句,安抚了冷清月的受伤,肯定了方月琴的直爽,包容了李芳儿的冲动,听上去是软言软语,实质上却更是命令,根本不容任何人质疑。(手打小说)简单的几句话,立时起到最好的效果。 三人见梦心这般安排,自不好再多说,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外头虽一直盛传南宫大少奶奶和气贤良,但若她们这会儿偏要与她作对,那可就真是没眼见了,到时候真要闹到老太太哪儿去,只怕谁也讨不来好! 梦心见状,习惯性便往窗外看了看日头。本来在屋里就被大少爷给打了岔,此刻又耽搁了这么久,若还要去问安,实在是太晚!她原本万分焦急,但想到这会儿去,少不得会碰上少爷小姐姨太太的,到时又是麻烦,特别是想到大少爷只怕也还在老太太处,一时便越发有了些退缩。 刚刚在屋里她是听到要她处理正经事就来劲,也根本没去管大少爷当时究竟怎么想,便直接下了命令让人带他走,此刻事都处理完了再这么一想,顿时心里也有点发虚,还不知当时他的脸得黑成什么样子呢! 她越想越不愿此刻去自讨没趣,便索性让银雀回了,说是晚点儿再带着新人过去赔罪。而她则是安了心,拉着冷清月、方月琴、李芳儿三人,果真往屋里头吃点心喝茶去了。 梦心是每日都已经习惯了,早上晨起便先洗漱之后往老太太处去,要等请安回头才用早膳,而这三位呢,则是一大早地就忙着吵架,此刻也饿着肚子呢。梦心边介绍着南宫府的小点心,边时不时在中间调停两句,结果等得一盘点心吃光,刚刚还如死敌一般的三位,早已恢复了早起时的和睦,再次姐姐妹妹喊成了一片。 “大少奶奶,刚刚是我太……太……” 冷清月此刻早已换了衣裳,其实刚刚说是磕破了头,也不过是被削掉了一层油皮,稍流了些血而已。她折腾了那么久,早好得差不多了。这冰天雪地的,也实在不好再劳烦太医来看,便索性命丫鬟替她涂了些药作罢。 这边梳洗干净,她又自换了衣裳来,此刻长发挽起,即便脸上还有些微肿,但看去却还是让梦心眼前一亮。可别说,如此稍一打扮,她还真可算是个大美人。因她本来就肌肤微丰,身材合中,此刻换上一件及胸的粉色小袄,用两条绸带在胸下系成一个蝴蝶结,越发衬出她傲人的身材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喃,边凑到梦心跟前道:“大少奶奶,我刚刚真是被气到了,所以一时气愤,才忍不住那般闹起来。我也不愿意这样,你说……你说若是大少爷知道我这样,会不会觉得我性子不好,然后,然后就不喜欢我了?” 她本来还想着的是如何跟梦心打个招呼道个歉,结果说着说着,那话就变了味道,愣是又飘到大少爷那儿去了。实在不能怪她,谁让睿亲王当日送她们来时就一直说,南宫大少爷南宫羽扬少年有为,英俊潇洒,温柔多情,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良人呢? 在她们看来,睿亲王本就已经绝顶出色,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个母老虎的妻子,那么被他这般肯定赞扬的人物,岂不是还得比他好上百倍?这三位原本也是养在深闺,这么多年来看到除家人之外的男人,只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按照她们的经验,也仅仅只能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竟是连可以比对的人物都没有。再加上睿亲王还特意强调,南宫大少奶奶,是个特别能容人,特别贤惠,特别大方,特别不会争风吃醋的。如此好的条件,她们还有什么可不愿意的? 而如今既进来了,也看到了大少奶奶果然如传说中那般随和不拿架子,那她不好好乘机打听一下大少爷,岂不是太亏本了? 梦心原本还在品茶。老太太给的这个,是前些天宫里刚赏下来的,因喜欢她所以才给了她这么些,就连几个少爷吵着闹着想要,老太太都没许,让她觉得倍儿有面子。一杯在手,那香味真正源远流长,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跟着清新起来。 但冷清月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却让她差点一口将茶全给喷出来。大少爷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她?这人脑子没毛病吧,大少爷可连她是谁都还没知道呢,她竟就已经想着要争宠的问题了?不过…… 梦心忽然又反应过来。是了,她们既然刚进府就如此闹腾,自是有人报消息的,现在就算有个人来告诉她,说这三位其实在之前就都认识大少爷,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只怕……只怕现在连这个话,都是他让她问的,若她答得不好,他便又有了理由说她根本就不懂规矩了! 这么一想,梦心的精神立时绷紧,就连说话都不再似刚刚那般可有可无:“妹妹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人总会有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不是?总不能生气了还一直压抑吧,你啊,只管放心,什么事儿等遇着大少爷,亲眼见见,可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却是方月琴在听到这话之后有些忍不住,一时又跟着插嘴道:“你还没见着大少爷呢,就已经想着他喜欢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啊?再说了,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光靠这些呢,冷妹妹可真肤浅……” “肤浅?我肤浅什么了?”刚刚才稳定了情绪的冷清月,刚一听到这词儿,瞬间又差点暴跳起来,要不是忽而想起此刻大吼真要应征“肤浅”二字,只怕她早就跳出来了。 方月琴笑笑,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道:“不过这些我也是说说而已,大少爷嘛,最喜欢的自然该是大少奶奶才对,冷妹妹刚进府就想着争宠,难不成是想欺负大少奶奶好说话不成?” 她又开始习惯性挑拨离间,让梦心一时皱了眉,她倒不是怕她们再吵架不好收拾,而是她此刻实在有些累了,根本懒得再管,因此还未等冷清月反应过来,梦心已经瞬间笑着接口:“罢了,多大点子小事?时辰也不早了,我索性啊,带你们去见见大少爷才是正经。” 说着,人便跟着站起身来。 ※lt;ahref=http:www.》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第八章 菩萨心肠是祸害 第八章菩萨心肠是祸害 方月琴到嘴边的一句话,再次被梦心如打太极般扼杀在摇篮里,她心中一突,蓦地竟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直觉这大少奶奶虽随和,但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让她再不敢胡言乱语,将她当成傻子戏弄。(手打小说) “哎呀喂我的大少奶奶,您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呢?老太太刚刚派人问了几遍了,要您芙蓉院的事儿忙完了,就快些到她跟前去。银雀这丫头是个闷子,光知道应声儿不会回话,她还真听了您的跑去老太太那儿回说您过会子再去,结果愣是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梦心这里才刚想起身,那头突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婆子,大老远便开始传话,直至人到了跟前,话也已经全都说完了。梦心忽见是她,却难得没有喝斥此人不讲规矩,反倒几步上前扶住她笑道:“张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里头坐,我给您泡茶去……” “行了,这茶啊,过些日子我再过来慢慢喝也成。现在这可是火急火燎的大事儿,老太太气得很,刚刚差点背过气去!如今那屋里乱成一团,大少奶奶还是快些跟奴才过去吧。至于这几位……” 她似乎直到此刻才看见梦心身后还站着三个人,一时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表情上便夹了不满:“等这阵子忙完了,再自己去老太太那儿请罪去吧。大少奶奶您也真是,如今您是当家人,大事小事一大堆,偏把时间都浪费在她们身上做什么?好好的,我瞧着您啊,还是早些替老太太生个乖孙子是正经!前些天儿老太太还在我跟前念叨,说……” 梦心听她又开始不停口地说这话,一时忍不住有些尴尬。 这张妈妈来头不小,虽说是家生的奴才,但她从小儿和老太太一块儿长大,是一等一伶俐人儿。后来年岁日大,便由老太太做主,许给了府上的刘管家做对。 如今当初的老人病得病走得走,只剩下这么一个贴心的,她又惯懂得为人处世,老太太待她自然更加不同。说是给南宫家当奴才,实质上却也是半个主子。即便是大少爷见着她,也得尊称一声张妈妈。 因此即便梦心不太愿意听这个,也只得闷着头根本不去反驳。偏冷清月她们哪里知道这个好歹,眼见得一个奴才竟都敢如此欺负她们,蔑视她们,刚刚才被梦心给平息下去的怒气,瞬间又蹭蹭蹭直往脑门子上冒。 她们虽说没有特别高的身份地位,但谁家背后没有点小势力?怪只怪当今皇上对大选的新进秀女兴趣不大,愣是将她们全都送给宗室。否则要是她们一朝能得圣宠,那睿亲王算什么?他南宫家又算什么?! 如今不过是她们命运不济,因此才被当成丫鬟,实则是妾室送进来,但她们的家族毕竟都是名门望族,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奚落过?若说这话的真是南宫家的主子,她们忍忍也就过去了,但这人竟是个奴才,她们如何能忍得了? 那冷清月是头一个跳出来的,当然,这里也就数她的出身最好,她瞪着眼睛,也学着张妈妈地眼神,上下狠狠扫了她一遍,嘴里一下子便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唠叨:“哪里来的老狗,啰啰嗦嗦地这么吵?大少奶奶不过来跟咱们说几句话,你一个奴才,倒来教训主子了?大少奶奶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做,还要你这个老狗来教不成?” 梦心本来还在压着性子听张妈妈无休止的唠叨,突然听身后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倒有些愣住了,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冷姑娘,她……她家里人可是怎么教她的,怎么竟会教成这么副样子?! 其实这倒是她冤枉了冷清月,她家中虽有权势,在家也颇受宠,但还真没有到蠢不自知的地步,否则刚刚也根本不可能真正闹起来。本来照她从前的想法,只怕稍动动脑子也能猜到这张妈妈既敢如此说话,定是身份地位在南宫家别有不同。 但天可怜见的,这冷清月也实在是倒霉。 自她还未进门,便知道大少奶奶随和大度,为人更是没有主子架子,对待奴才是最好不过的。而她们刚刚大闹一场,大少奶奶不仅未牵连任何一个奴才,就连对她们,都只是好言相劝,一句狠话都没有。因此在她的印象里,这家里的奴才只怕任谁都敢这么着和大少奶奶说话去! 她心中认定,此刻看到这副场景,便越发觉得梦心就是个好欺负的,压根儿就没去想这婆子会是什么身份。 偏那方月琴一贯最爱的便是挑拨离间,此刻见冷清月已经开口,她还有个不火上浇油的道理吗?一时根本不去看梦心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的脸色,竟抢着便接口道:“就是,大少奶奶,您一贯菩萨心肠,可也不能被这么个老狗给欺负了啊!您瞧瞧她那副嚣张的德行!她……” 她还想再说下去,但梦心却终于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方姑娘,休得无礼。张妈妈可是府里的老人了,我对她尊敬还来不及,就连大少爷都常说她老人家就和自己的亲奶奶一般无二,你们这是什么话?” 那张妈妈突然听到这两位新人竟这般说她,一时也愣住了,虽说梦心后来的话让她倍儿有面子,但她一双精光闪闪的小眼睛还是眨巴了两下,半天才回头朝梦心道:“这就是睿亲王昨儿送进来的?大少奶奶,您一贯大度宽容,但这小蹄子……罢,我知道您不会教训人,也就不为难您了。走吧,还是先跟奴才往老太太那儿去。” 梦心笑着微一点头,那冷清月扯着嗓子还想着再说什么,却见张妈妈也不言语,扭头就往外走。梦心一时只得转过头去,往呆立不动的三人抖出一抹歉意的笑容,而后便急匆匆唤上冬雪,跟着去的远了。 那冷清月远远站着,并方月琴和李芳儿,都有些傻眼。却听得远处又传来张妈妈继续唠唠叨叨的声音:“大少奶奶,您这性子可得改改了,再这么着,大少爷还不都得被这些小妖精给招坏了?老太太可喜欢着您呢,您自己也得争争气啊!您瞧瞧睿亲王家那一位,可不就狠了点吗?谁还敢再往她身前招人去?您哪,可得……” 声音渐渐听不见,站立不动的三人,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 第九章 天然呆 第九章天然呆 梦心原本听着她说老太太差点背过气去,还心中一惊,但随即见她虽然着急却并不太担心,竟还有工夫和她杂七杂八的乱扯,便知只怕又是二少爷三少爷他们折腾出了什么事儿,惹得老太太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急的来找她震场子去。(手打小说) 果然,她刚跟着张妈妈走了一小段路,便听得她再次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大少奶奶,您说说这可怎么好?当初老太爷特意在家中办了学堂,还不是为了族中子弟能上进吗?可您知道现在,那地儿简直就是乌烟瘴气一团糟!老太爷在天之灵若知道了,还不知得多伤心呢。老太太原本也没在意,谁知今儿却发生了这种事,简直……” 她简直什么,也没能找出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一时又叹气着转口道:“也是大少爷不爱和他们计较,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唉,奴才也不好多说什么,还是您哪,等到了老太太那儿,亲自问问去吧!” 梦心开始听她说学堂什么的,心中便越发肯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但随即又听她说到大少爷,倒是愣了一下。好好地,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他,他不是今儿才刚回来吗?再说了,他成亲之后,便忙着接手家中事务,早就不再去学堂了。 他,他怎么…… 张妈妈才刚一提到大少爷,梦心便僵了脸色,脑袋里忍不住就跟着开始胡思乱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以至于接下来张妈妈再说的话,她竟是一句都没听见,只顾闷头跟着走,一时想得出了神,先是一脚踩在突起的石头上,差点摔个狗吃屎,而后竟又想着抬腿跌进河里去,直把跟在身边的冬雪吓得白了脸,忙一把揪住她。 “啊哟我的大少奶奶,您这又是发什么呆呢?好好地您往河里冲什么?怎么每次奴才一说大少爷您就跟着发傻啊!您这……您这可真够急人的!老太太在我跟前儿也不是一次两次念叨了,您大度贤惠能容人自不必说,但老这么着,太能容人了,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张妈妈本来还忙着指责几个小少爷太不够本事,又说二房那边的人乱把自己当主子,结果一见梦心这般丢了魂似的,话便又跟着转了回来。 梦心自己被这么一惊,也蓦地回过神,一时心中也有些气闷。人人都爱问她为什么,她自己也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明明告诉过自己,他终究不可能是她的,可每次一听到他的名字,却还是让她忍不住有些发慌,那心思念头便跟着往他身上转。 他每每与她作对,让她跟着都有些犯晕。当初虽是他坚持要娶她,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大少爷和老太太一样,从来都先以家族为重。他们在这之前又不认识,那当初他非要娶她的态度,就让她不得不怀疑了。 白家并非原汁原味的名门望族。先辈靠着一笔投机买卖偶然发家,成了京城第一富商。后来逐渐发现世家重要,族中便花钱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依此渐渐步入上层。如今虽说也有了足够的地位,但再耀眼的光芒也掩饰不去内在的低微,别人当面不说,背后还是会觉得他们血统低贱。 家中越是强调世家规矩,就越是提醒她们,要谨记自己的出生和身份,万不能在为人处世上,再被旁人说了去。 她既没有绝美的容貌,也没有足够显赫的背景,实在无法和南宫府匹配,唯有金钱,白家绝对富足,所以她心里明白的很,大少爷这么决定,自是为了她家的钱,所以她便越发不愿意在他面前自作多情。她怕她的讨好,最终只换来他的嘲弄。 越怕,她就越躲。她不去争,更不愿去抢,他既然要的就是她家的钱,那她便给他,只要他别来招惹她,让她安安稳稳做她的大少奶奶,维持住家族的荣耀和名誉,保住她贤惠大方能容人的形象,那就够了。 但三年过去了,日子好像一点一点开始偏离她原本的设定,大少爷对她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时时会到她这里来。有时候明明看上去很高兴,可跟她没说两句话,就又会变成黑脸说她没规矩,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只得不断提醒自己,万事小心,千万不能再被他逮到失礼。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会想,他真的是故意要整她,所以她明明做到很好,他却依旧能找出不对,然后用各种过分的话奚落她。她真想告诉他,他即便不提醒她,她心里也清楚地很,她知道自己是什么出生什么血统,自然不会去做想争宠的梦。 张妈妈问她为什么,她的那几个丫鬟也问她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什么,那她该找谁问去?她心里就是不愿见他,一见他一听他的名字她就想躲,要不就开始乱想,一想就容易发傻,结果把气氛弄到更僵! 梦心直着个眼睛,也不走了,竟就这么站在路上又发起傻来,直让张妈妈忍不住又在旁边叹息:“啊哟我的大少奶奶,您瞧瞧,您瞧瞧,我这儿才说了句大少爷,您怎么又发上呆了!平时处事挺有条理的一个人,怎么偏这么……老太太都替您着急!” 她又念叨了几句,却见梦心只是瞪着个眼睛发傻,只得使了个眼色给冬雪,让她拉着她往老太太处去。 得了,老太太亲自劝她多少回了都没用,她一个奴才,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到了顶了,总不能亲自动手去对付大少爷的那些妾吧。那些好歹也是皇亲宗室送进来的,算是半个主子,再说了,她也没道理去对付啊。 南宫家有这么个孙媳虽然也很长脸,但想到家里越来越多的小妖精进门,老太太那心里就膈应的慌。偏大少爷也不知怎么想的,当初明明是他吵着非要娶回来,结果人好容易进了门,偏又闹的这般不冷不热,叫人看着心疼! 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儿,进了多少道拱门,穿过多少个回廊,走过多少座石桥,梦心才总算被冬雪拉着,跟着张妈妈进了正门。猛一抬头,梦心倒有些奇了,不是发生大事儿了吗,怎么居然,居然满屋除了几个丫鬟婆子,竟只有老太太和大少爷两个?! 第十章 一对冤家 第十章一对冤家 她们刚一进门,几个丫鬟婆子便纷纷有了动作。(手打小说)有低头提醒老太太和大少爷的,有转身去准备茶水的,有上前来接住的,刚刚还平静如水的场面,立时便似有了灵性。 “梦心啊,来来,快过来。我可等了你半天了。”老太太原本正蹙着眉,但一见梦心终于到了,立时便微扬了笑。她鬓发如银,身材微胖,穿着深棕色百花繁绕刺绣锦缎的夹袄,此刻正斜歪在塌上朝她招手。翠绿的翡翠戒面印着从窗外透进的光,差点闪了梦心的眼。 偏偏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地方,她的眼睛偏偏就不听使唤要往大少爷身上落,结果微一抬眼,便见羽扬眼中又夹了那种让她浑身都不得劲儿的笑意,正直愣愣地盯着她,害的她身子都忍不住跟着抖了一下。 幸而……幸而老太太一句话救了她的命,又将她拉了出来。天大地大,老太太最大!她一时迅速收回眼来,果然发现,只要大少爷不在视线范围,她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都再次昂扬起了斗志,就连说话也恢复了平日那般温和大方。 “老祖宗,孙媳今儿可来迟了,刚刚听张妈妈说,您差点背过气去,可把孙媳给吓坏了!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竟把老祖宗惹得这般生气?” 她一时走到老太太跟前,满脸义愤填膺,忽而又自责道:“都是孙媳不好,没早些过来。幸好总算不负老祖宗厚望,来之前总算是把芙蓉院里头的事儿处理好了。如今她们三个又好得跟什么似的,只管拉着孙媳说话,多亏得张妈妈亲自去唤我,否则只怕啊,还要晚呢。老祖宗可等得久了吧,孙媳特来请罪。” 梦心嘴里说着,人跟着就作势要跪下。这一句,声音微甜,听着虽说是请罪,但仔细再一想,倒更像是嫡亲的孙女儿在跟自家奶奶撒娇,莫名就少了疏远,多了亲近。 老太太见状,哪里会真让她跪?早一抬手,便让张妈扶住她,又伸手接过她道:“过来,来我身边坐着。我没什么事,不过是一时给那帮小崽子们气着了,有羽扬陪着我说说话,这会儿早好了。” 她一时笑笑,又接着安抚道:“你啊,就是瞎操心。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你有什么罪?那些小蹄子自己不懂事,没得败坏了我们南宫家的规矩。你啊,也是实在太宽容了些,她们刚进府就这么闹腾,往后可怎么好?” 本来还想着说正事的老太太,一听说这芙蓉院,那话便跟着被引了过去,忍不住又开始劝起梦心来。没办法,别人家是只恨娶妻娶不到贤,结果到了她这儿,私心里倒希望梦心别再这么贤惠了。 这个孙媳,她如今是喜欢疼爱都还来不及。虽说白家不是什么真正的名门望族,祖上不过是贱民出身,但如今好歹也出过几名进士,就连探花都曾有过一个。那说起来就真正算是世家了。不过是外人常看不顺眼,就爱拿她们家的祖宗说事儿罢了。 就连她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从前羽扬闹着要娶她,她不也曾为难过?直至真见了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到越发觉得称心,每每觉得这孙媳真可谓是世家典范,实在温柔贤惠得不得了。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感情上越发偏了心,竟觉得这孙媳实在是太过贤惠,她都有些替她着急了! 梦心一听老太太又开始劝她,便开始浑身不得劲儿,只尴尬地笑笑,却不接她的意思,开口道:“老祖宗,您放心吧。孙媳什么时候让后院真闹腾过?往后啊,定还让她们和和睦睦的,可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倒是您呢,刚刚究竟什么事儿,竟把您给气成那样了?” 真万事大吉就好了!老太太心中不由叹息,你一天没能生个胖大小子,就一天没法儿真正万事大吉!还不知多少小妾费尽心机想爬到你头上去呢,偏是这么个大度性子,一点儿手段都不使,叫人看着都恨不得替她撵人走去。羽扬这孩子也是…… 兀自心中嘀咕了一阵,老太太见梦心不着痕迹又想转移话题,也知道这丫头定又是不想说这个。她年岁毕竟大了,孩子们的事儿,偶尔操心还成,若整日这么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只盼着这丫头将来自己能开窍,又希望羽扬能收敛一些,别总这么荒唐。 虽说都是皇亲宗室送来的,但他也大可不必全盘接收啊! 这边梦心光忙着应付老太太,又想着赶紧转移话题省的大家尴尬,却没发觉一旁的南宫羽扬早就黑了脸。好啊!这个女人还来了劲了!一进屋,明明看到自己了,也一个招呼都不打,跟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倒是口齿伶俐的很,一跟自己说话就心不在焉,她究竟在想什么?! 他原本眼中还夹着笑,直至梦心一连串的表现下来,那笑早就跟着烟消云散了去。该死的她,老太太劝她跟自己亲近,她就这么不乐意吗?那态度简直像他是什么催命毒药,根本不能碰似的。听她那意思,倒是他不管娶多少回来都没事了? 不过也对,她什么时候在乎过?若不是上次自己骂过她,只怕她还要接二连三的送人来,以示自己的贤惠呢。大少爷的脸色是越来越黑,渐渐往黑如锅底发展,就连刚想开口的老太太,都察觉出了不对,一时转头笑道:“羽扬,你怎么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吧,脸色怎么这么……” 为等老太太说完,羽扬脸色一变,便又带了笑,一时刚刚那莫名的压力瞬间消失,人也带上了几分温柔:“没什么事,老祖宗,孙儿不过是在想,孙儿可真是娶到了个贤妻呢!睿亲王前儿还说,他可羡慕的很!”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最后一句简直是直接对着梦心从牙齿缝儿里蹦出来的,让她一时忍不住又想躲。 却是老太太,见这一对冤家又像要闹起来,忙开口笑道:“罢了,这也是好事儿。说这个做什么?素云哪,你来说说吧,刚刚的事儿,告诉梦心听听。” 第十一章 学堂风波(一) 第十一章学堂风波(一) 呜呜,被勒令改了名儿。(手打小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求打赏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 ========== 张妈妈本来站在一边,忽而见着大少奶奶刚一听见大少爷,就又变成那副傻愣愣地模样,实在费劲,连她都替她着急! 心里头正想着,实在不能再让两个小祖宗说下去,否则还不知又闹成什么样子呢,便听到老太太终于开口叫她。她一时连忙几步上前,反应极快地直接无视了还想说话的大少爷,张嘴叭拉叭拉,不停口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梦心细细讲了一遍。 她摆明了要跟着老太太转移话题,口齿又是极伶俐的,此刻为了吸引注意力,越发说了个抑扬顿挫,更将过程讲的惊心动魄,让梦心觉着,只怕外头那些说书先生都未必能比得上她了。 却说今日一早,大少爷从东厢房出来,并未直接往老太太处去,而是先绕到族中学堂看了一眼。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梦心让他去找老太太,他真是被气到没边儿,打心眼儿里就不愿意听,偏要和她作对似的,胡思乱想着就慢慢吞吞围着院子乱绕,一路拖延时间。 半途无事,自己又出门许久,也不知那几个弟弟有没有给他闯祸,毕竟他们从前实在劣迹斑斑,一时想着,便索性绕了过去。反正她……反正她也不在老太太那,去了也没劲!本来他还担心着这帮小子趁他不在又欺负人呢,谁知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差点把他给气死! 族中这个学堂,是当初老太爷还年轻的时候便着人给办的,因为当初他老人家子嗣众多,便索性直接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后来老太爷过世,另外几房的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人越来越多,实在太过拥挤,便和大房分了家,另在南宫府旁边盖了座府邸。 其实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老太爷的妾室所生,身份地位上都差了不是一点两点,堂堂卫国公府正房,自然也不是他们可以一直住下去的。 分府这事儿,本是永泰朝不成文的规矩,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老太太一向慈悲为怀,当初便不赞同,后来见着二房三房四房他们实在意志坚定,没办法才应了,还破例许他们一切用度都用公中的。至于这族中的学堂,便更加不讲究,各家亲戚都可以送孩子过来上学。 一年前,原先一直在族中任职的老先生,因年岁日大,告老还乡。大老爷便做主,又在京城找了个秀才,姓郑,名飞,字鹏程,不过才二十出头。 当日请他来,也是看上他颇有几分才学,因为照大老爷的话来说,按此人的能力,将来中举也并非绝不可能。但他家中实在太穷,父亲早亡,母亲前些年为了让他读书,更是操劳过度,结果一下子便病倒了。 他从小读书,除了四书五经,经子史集,什么时候学过旁的东西?紧巴巴地把家中仅剩的一些积蓄全都给母亲看病之后,真正穷得家徒四壁,连一粒米都找不到了。 他本想着继续赶考博个功名,也好养家糊口报答母亲对他的抚育之恩,可谁料天不遂人愿,他好容易赶到京城,偏朝廷跟着就出了件大事,将考期延后了一年。他身无分文,又举目无亲,天气渐冷,更饿得前胸贴后背,结果就这么晕倒在南宫府大门前。 大老爷每日上朝,一开门刚好瞧见,见他可怜,便收了回来。等他转醒,文人脾气越发出来了,也不想着去考功名了,定要以身报答才罢休。大老爷拗不过他,索性将他**也接了来,由着他在家做了个教书先生。 原本学堂的那老先生出身颇高,在家中也极被尊敬,为人又严厉,这帮小兔崽子自然不敢捣乱。可如今眼看着新来了一个,又年轻,又是乡下来的,又瘦瘦弱弱一副任人欺凌的模样,他们还有个不翻天的么? 大少爷才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几个人影鬼鬼祟祟正窝在窗边儿,也不知叽叽喳喳正说着什么。他一时也不点破,直闷着声悄悄靠了过去,却见一个身材颇胖,穿着深蓝色小袄的男孩儿,正双手叉腰,一脸倨傲。 “小妇养的,你和青宇在做什么,当着爷的面就在这里亲亲我我?南宫风,你瞧瞧你那副娘娘腔的样子!你还敢瞪爷,你给我过来!你要是让爷也快活了,我就替你们保守这个秘密,到时候大家一起快活。你若是不同意,爷就吵出来,让大家都来看看你这万人骑的贱人,是个什么德行!” 这话一说就让羽扬呆了一下。青宇自是他的二弟,而这南宫风他也是认识的,正是二房三老爷家的小儿子,从小就是被宠上天的。因着容貌俊俏,老太太还特意召见过几回,赏了好些东西给他,算是给足了二房面子。 他虽然一向知道学堂里有些龌龊事,但没料到今日竟真会听见这话来。他一时还怕青宇气不过动手,到时又做了炮灰,却听那里头不知又叽叽喳喳说了什么,竟就停了声。再一看,原来却是那郑先生人到了。 羽扬本以为这般该没事了,里头也果然停了一阵,再没声音,他心下大安,便以为这事罢了,人就抬脚想走。可没料到才刚走几步,里头突然就吵了起来。 “小妇养的,我们爷跟谁一起还用得着你管了!你算什么?不过是四房的小妾养的,也敢触我们哥儿的霉头!我们跟谁玩玩,你管的着么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你那个娘,给咱们大少奶奶提鞋都不配!我看得起她那主子奶奶模样么?” 羽扬本来虽然觉得他们荒唐,但这在世家当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有时候他也未必好管。结果一听到“大少奶奶”这四个字,他蓦地就停了下来。别人不关他的事,但梦心可是他的妻子,最要面子不过的,可不能让人给败坏了去。 因此这么一想,他索性就站住了。往里头一看,此刻喝骂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南宫风身边的小厮,此刻见自家主子被人欺负了,本是去告诉郑先生听的。结果那郑先生哪里敢管这个?早满嘴推脱,就想着能和稀泥把这事儿给掩盖过去。 他说是教书先生,但按着身份来说,不过是个奴才。而在这里上学的,就算是再偏远的亲戚家的孩子,可也是主子啊! 第十二章 学堂风波(二) 第十二章学堂风波(二) 众人本就不太怕他,此刻见他这般不敢承担责任,便越发瞧他不上,他好好一个先生,却愣是将自己的震慑力丢了个干干净净。(手打小说)又不敢喝骂,更不敢责罚,生怕得罪了什么人,到时让大老爷跟着为难。畏畏缩缩,怕前怕后,只是一连声的劝他们快些歇火。 但这些小崽子哪肯轻易听话?本还想着让他做个主,不管究竟谁是谁非,到底有个说法啊!结果被郑先生这么一推,顿时又闹了起来。 那小厮是二房三老爷跟前的红人,因瞧着他聪明伶俐,才配给南宫风做了个贴身使唤的。他在家里趾高气昂惯了,谁不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让他几分?什么时候见主子这么被人欺负过?他虽说也是家生子,但又没正经受过什么教育,见这先生只会做烂好人,早急了眼,上来就一把揪住了那刚刚骂人的胖小子。 那胖小子本来见先生怕事,心里正暗爽,谁料到竟被一个小厮给骂了,而且还特特地点到他的痛处,一时也跟着变了脸色:“你是哪里来的小畜生,也配跟我南宫环这么说话?怎么了,他们不要脸,我还不能说了不成?万人骑的奸货,你以为爷稀罕啊!” 这话他原本不过是当着青宇和南宫风,私下说说,此刻竟就这么大着嗓门吼了出来,学堂里众人顿时安静,而后越发热闹起来。叽叽喳喳,全是议论的声音。 偏那郑先生看事情要闹大,更吓得脸色惨白,直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借口溜号。却听那南宫环再次喝道:“爷是谁生的,还要你一个奴才来说么?这就是你们二房的规矩?也难怪出了他这么个奸货!” 他一时又伸手指住南宫风,嘴里接着冷笑道:“大少奶奶怎么了?别说大少奶奶是大房的人,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她真到了爷跟前,爷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什么大少奶奶,不过是个贱民出生的烂货,若不是占着这个名头,你以为我娘乐意给她磕头去?” 这话说着不要紧,眼见那小厮语塞,他心中真是一阵畅快,那些小崽子们哪里知道好歹,也纷纷跟着胡乱起哄,却把青宇和暮云、瑞辰,包括几个长房的亲戚,并着二房的几个,全给说得变了脸。当然,脸色最难看的,非郑先生莫属。 这种话,若是被大老爷或者大少爷知道了,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南宫家待下去! 还有一个更生气的,不过他们都未曾看到。大少爷站在门口,真正浑身都在发抖。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四房小妾生的儿子,竟敢如此编派梦心的不是。他们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梦心在家里,一向以循规蹈矩为最高行为准则,对谁不是进退有度的?虽然……虽然这些人里没有他……但整个京城世家,谁不知道他南宫家的大少奶奶是最贤惠不过的?别人想盼还盼不到,他们竟然敢背着人诋毁她的名声,拿她的出生说事儿! 他心中气闷,便想开口喝斥,但又转念一想,顿时住了口。梦心的出生是不好,但若由他来教训人,只怕里头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事实真有那般不堪呢。到时候岂不就坐实了这个名声?倒不如再等等看下去再说。 果然这话音刚落,梦心平日积累的好人缘便显示出极大的好处来。几个小子看不下去,跟着便嘲笑他道:“哟,大少奶奶你看不上,有本事你让你母亲别去磕头啊!你们四房可了不得,往后有本事,别用公中的东西。这学堂还是大房的呢,你有本事也别来啊!” “就是,就是,大少奶奶你也敢在背后编派,真是无法无天了。” “什么爷?本事大得很,我瞧的上你这主子模样呢!” 一时乱七八糟,众人都跟着叫嚷起来。有帮着梦心的,有跟青宇他们交好的,有帮着那南宫环的,也有几个四房的,一时乱哄哄的,整个学堂竟吵闹得好似外头的菜市场!偏那郑先生吓傻了,又不敢大声呵斥,一会劝这个,一会安抚那个,又能有什么用? 这里青宇还未曾开口呢,那边四房一个小子,突然抓起桌上的砚台就飞了过来,偏准头不足,虽是擦着他的面子过去,削掉一层油皮,却又刚好落在了三房几个小子的桌上。登时墨汁泼了一地,砚台更是翻了个儿,将桌上一溜儿东西都给砸了个稀烂。 三房几个本来只管看热闹,他们打他们的,就当是笑话了。谁知这里突然动上了手,他们登时刷刷刷也全跟着站了起来。都是年轻的小子,能有几个是不淘气的?本来不关他们的事也就罢了,此刻被人打到头上,不借此闹一番,实在妄为“主子”! 本来不过是一个小厮在里头骂,结果看着突然闹起来了,那些跟着的书童小厮立时忙着要替自家主子出头,一时拿着砚台、墨汁、书本、笔架子什么的,全都冲了进去:“好小子,都动了兵器了!” 学堂里的众人本就看热闹起哄,此刻越发觉得有趣,有趁乱打闹着玩的,有跟着打太平拳的,有拍手叫好的,一时鸡飞狗跳,直让郑先生吓得脸色都变了。 青宇被三房的小子打掉一层皮,早动了怒气。要不是他娘告诉他大哥回来了,他早就动手了,还能忍到现在?就是怕万一再闯祸,到时又要被骂。结果他再三退让,这臭小子却得寸进尺,竟将他打伤了! 几个兄弟也跟着急了眼,一时打成一团。偏几个小厮还在里头乱骂,话是越来越难听,南宫羽扬本气得浑身发抖,但又过了一阵,到平静了下来。这边动静这么大,早有几个小厮偷偷摸摸出来叫人去了。偏大少爷躲得好,竟一个都没发现他。 直至刘管家匆匆赶过来的时候,里头正是热火朝天。大房虽人多,但毕竟比不过四房个个身体壮实,又一股子狠劲赶动手。登时个个都挂了彩,鼻青眼肿好不凄惨。 幸而刘管家一向颇有地位,一时先将几个小厮奴才喝骂了一通,又请郑先生回去,顺带着派人往各房找人去,一时才算安静了下来。南宫羽扬目睹了全过程,心中越发冷笑,半天才突然从树丛里走出来,进去笑道:“我看,你们都要翻了天了!” 第十三章 学堂风波(三) 第十三章学堂风波(三) 本来那刘管家虽然呵斥了一番,制住了一些。(手打小说)但这里谁不是有根有底的人?小厮们自是怕了不敢再动,但那些本家子弟可就管不了这许多,早连看热闹的都给牵扯了进来。 谁让这学堂统共就这么大,他们一时闹起来东西乱飞根本就没个数,早不知误伤了多少。你打他,他打你,最后谁先跟谁打起来的都不管了,总之看到个不是本房的人就上去揍,那就准没错儿! 南宫青宇本来火冒三丈,正捋着袖子就想冲上去揍人呢,突然一见大哥竟然来了,而且看样子只怕来得时间还不短,“刷”一下连忙收了手,心中万分庆幸。幸好自己忍住了没先动,否则只怕现在被骂的就该是他了! 他缩缩脑袋,一时摆出了一张乖宝宝的嘴脸来,刚刚捋着的袖子也偷偷摸摸又被放了回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他是头皮也不疼了,心情也不烦了,就连说话也跟着带劲了:“大哥,弟弟我今日可真的什么都没做。他们这帮小崽子……” 他哼哼了一声,眼珠一转便回头指住南宫环,差点直接将手指塞进那胖小子的鼻孔里去,而后一把拉过还在发呆,眼中全是泪水的南宫风命令起来。 “风弟,收书,唤人过来!我去回了老太太去!我们被人欺负了,不说别的,好歹全让师父来评,偏师父一句话不吭,只知道和稀泥,怕得罪了那小崽子,反倒来说我的不是!如今都把我的头给打破了,把风弟也给打成这副样子,还有什么好说的,还在这里念什么书!我现在就告诉老太太,若不是大哥刚好回来瞧见,我们岂不是要被这个小崽子……” 南宫风被青宇拉着,原本俊俏的一个年轻公子哥儿,此刻头发披散,脸上青一块中一块,嘴边儿许是被人抽过巴掌,早红了出了血,真正好不狼狈。他抽抽噎噎的,见青宇吩咐,他也不吭声,跟着便开始收拾东西。 可偏偏青宇这一句话还未说完,那南宫环突然冷笑起来,白眼一翻就打断了他的话:“哟!我说呢,原来是大少爷回来了!你们大房仗势欺人的本事就不见少啊,还要去告诉老太太!怎么的,要是不乐意让我们来这里,直说一声就成了,何必给爷下这种套!” 他一时昂了头:“爷不过说句实话,就被你们这般对付,你们大房,就没有一个地儿是赶紧的!这个南宫风,难道不是万人骑的贱人不成?否则他干嘛这么听你的话,你让他收拾就收拾,可好得很哪!什么大少爷,我看,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话又说了个阴阳怪气,那边远远躲着的郑先生早听得浑身发抖。他一个秀才,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俗人,而且竟还是他的学生!说出去,他都没脸再见人。要不是旁边有人正看着他,他都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 其实若要按照以前,给这南宫环百个胆子,都未必敢说出这话来。毕竟大房平日对待她们还是极好的,就说日常用度这一项,就比一般人家不知好了多少。否则凭他们这些偏房出生,有什么资格过现在这样少爷的生活? 大房本来就是南宫府真正的主人,另外几房按道理是没资格靠着南宫府过活的,若不是老太太慈悲,让人帮着在南宫旁边建了座府邸容他们住下,只怕现在他们还不知在哪条街上睡着呢! 在永泰朝,妾是极没地位的,妾生的孩子,若不能袭爵,没本事入仕途,家中最多只养两代人,若还是没出息,最终就只能脱离本家,自己过活去。 而大少爷一向在族中地位极高。他文采风流,学问又好,身份地位也非同一般。虽说只在京中挂了个闲职,但和皇亲宗室,乃至当今皇上本人的关系,那都可以用“铁”来形容。老爷虽然官位比大少爷高,但奈何经常不在家,结果南宫府到成了大少爷大少***天下。 如今闹事的几个小子,谁不是仰仗着大房过活的?平日里见着,早不知要如何巴结才好,这大少爷,更是一年到头未必能见上一次,若是打好了关系,少不得第二年他们的日子都要更加好过些。 但问题就是,经过刚刚那一番打闹,这帮小子早打得红了眼,恨不得老子娘是谁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能想到什么规矩?因此才刚一见大少爷,南宫环想的竟不是问安,不是赔罪,而是挖苦嘲笑,顺带着再赢上一回,彻底打压了大房的气焰! 青宇并那南宫风听他这么说,早气得脸色发红,几个大房的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和他分辨,一时又要动起手来。大少爷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满脸都是笑意。 偏那小子根本不懂羽扬的心思,见他不吭声,只当自己将他说的哑口无言了,越发地趾高气昂起来:“大少爷怎么了?堂堂南宫大房的大少爷,还不是娶了个贱民出生的烂货!什么主子奶奶?我呸!那种出生,也配咱们南宫家?!偏你们大房还将她当个宝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大少爷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冷冷的,但脸上却还是带着一贯温柔的笑,他微一挑眉,上前几步俯视这南宫环的脸:“你还知道什么是南宫家?你当众抹黑兄弟,如今还敢这般说大家***坏话,真当这家里管事的都是死人了不成?!” 他本来声音很轻,说道最后一句,却突然扬上了音调,直把那南宫环给吼得一愣一愣的,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直至又看了一眼,才似突然想起眼前站着的究竟是什么人。一时突然呆了,就连着说话都跟着结结巴巴起来。 “大大大大……大少爷……那个……那个……” 他猛的想起,他骂的这个人,可是南宫家的当家人,是老太太最宠的孙子,是南宫家将来的主人!他他他,他居然骂了他那么难听的话,回去别的不说,他娘都能直接抽死他! 第十四章 老太太的规矩 第十四章老太太的规矩 见他服软,大少爷自不愿再理他,于他而言,实在懒得跟他这么个混小子计较。(手打小说)南宫环见他面色不善,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一时早吓得跪下猛磕头,又朝着青宇他们一连声地认错,不过心中却更加不服起来。 那南宫风的小厮本来还有些不依,只说自己主子没得平白这般被人欺负,又扯着脖子道:“什么主子奶奶,一个四房贱妾生的,也敢这般欺负我们爷!你那个娘,成日只会打旋磨儿,给大少奶奶跪着借当头。你硬气,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人,有那本事,你倒是别向大房要东西啊!” 他这话刚一说,顿时大房的众人又被勾起火气来。 别的也就罢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双方各不吃亏。可这大少奶奶,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格儿,只怕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她那为人处世,哪个亲戚长辈不喜欢?哪个世家贵族不称赞?不过是出身稍微有些瑕疵,就被这小妇养的这般辱骂,实在叫人气难平! 二少爷青宇最是沉不住气的,跟着便冷笑道:“贱妾?我当是哪位姨太太的儿子,原来你母亲却是她?我也不找老太太,就凭她的身份,我就去问问她!看看她平日却是怎么教你的!” 那小厮知道自家主子是个闷葫芦,没人撑腰便什么都不敢说。如今有了青宇做后盾,又得意洋洋起来:“就是,爷也不必自己去问,待奴才去问问她,什么主子奶奶,我瞧得她那模样儿呢!生出个儿子这般没规矩,也难怪……” 刘管家忙喝住道:“你要死啊!仔细回去让你家老爷先揭了你的皮,就说你自己护主不力,闹了学堂,如今还想着拉主子下水!大少爷还在这里呢,你还想闹怎的?” 那小厮缩着脑门子看了脸色越发不善的羽扬一眼,方才不敢做声。 大少爷站在一边,许久不说话,只冷冷看着南宫环,半天才冷笑道:“行了,你也不必跪着。你既然敢骂人,而且骂得这般顺当,你一个小子,哪里能懂这些事?什么贱民出生的烂货?这也是你能骂的出口的?若没有大人在旁教着,又或是你家总有人这么在你耳旁说,你也没可能自学成才不是?哼!” 他一句话说完,也不再管南宫环如丧考批的表情,转身就气冲冲往老太太这边来了。 学堂出了这么大的事,各房子嗣竟是全部挂彩,刘管家就算想把事情压下去也没可能了。毕竟少爷们只要一来请安,就定能瞧见脸上的伤,更何况那南宫环当着那么多的面骂大少奶奶,这边大房个个都不肯罢休,吵着要见老太太,可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可以做主的了。 事情闹到这里,那刘管家只得顺应民意,带着众人全都过来老太太处,自己不停磕头请罪自不必说。 待得他把事情始末告诉老太太,饶是她老人家久经风雨,也没料到一个偏房小妾的儿子,竟敢骂出这般恶毒的话,而且还是骂的她最为得意的孙媳!又看着青宇他们一个个全都被打的鼻青眼肿,一时气急攻心,差点背过气去。 那张妈妈口若莲花,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今早发生的事情极为详细地给梦心讲了一遍,就连那些个骂人的话也学的一字不漏,甚至连带着大少爷的各种反应也都学了个十成十。 羽扬本来在旁听着还不觉得什么,待她说到自己时,便觉得别扭起来,几次都想着打断让她别说,偏又听她说起那些人骂梦心的话,便越发不自在。他内心挣扎许久,但到底没拉下面子来,一时坐立不安,也没功夫再去瞪梦心了。 当然,此刻的梦心更是根本连看都没看大少爷一眼。她是被气的!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她一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也努力将所有事全都做到最好。进府三年,唯一让她无法应付的,不过是大少爷一人而已。可如今,她竟被一个外人骂了!而且骂的,正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敢如此说,可想而知,背后的话就更不知会说成什么样子了。梦心简直浑身都在发抖。本来她听着学堂打闹还浑身都带劲儿,那就说明自己又有事情可做了,到时候就凭她的本事,几句话便可让大家和好如初。 但越往下听越不得劲儿,这才知道为什么竟只剩下老太太和大少爷两个,只怕别人早回各自屋里去忙活了。平日里谁不是细皮嫩肉的,谁经得住这般乱打? 待得张妈妈讲完,老太太一直没吭声,但见梦心脸色越发苍白,这才叹息着缓缓开口道:“我早说过你,你就是太大度了,所以才让那娼妇的儿子这般浑说。那臭小子懂什么?定是他家大人议论的,结果愣是被他给说了出来。我本来想着不该让你知道,但你最是看重名声不过的,若现在不告诉你,往后听人背后提起,只怕你更……” 梦心点头,一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知道,老太太这么做,看似当面打击了她,但却是给了她足够的信任,更是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家真正的亲人看待。她是想要她看清某些人的嘴脸,告诉她,很多背后的凶险,根本不是好名声就可以排除的。 老太太说着又冷笑道:“那个娼妇既教出这么个儿子,你只管看着吧,这事儿还没完。只怕她过些日子还要来呢,他那儿子我瞧着颠倒是非的本事可不错,哼!他们既敢背后说你这些,那就别怪我到时候不讲情面了!我自是知道你看重名声规矩,但这种人,我看还得按我的规矩来。” 她说着,便跟着站起身来,手把手拉住梦心,意味深长:“你那以德服人的一套,不过平日里对着自家姐妹用用。至于那种窑子里出来的娼妇的,哪里是你瞧见过的?我就是怕你觉得对自己名声不好,所以才把你叫来给说清楚了,这事儿就是老婆子我做的主,和你没关系。我啊,马上就派人把她叫来问话!” 第十五章 以柔克刚 第十五章以柔克刚 梦心虽知老太太如此生气,只怕更多是因为青宇他们个个都被弄的挂了彩。(手打小说)堂堂南宫府大房,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结果却被几个偏房奴才身份的小子给打了,老太太脸上如何能挂的住? 不过此刻既这般对她说,便已经是给了她绝对的面子。 梦心自己虽也气到心慌,但见老太太动了真火,一时连忙站起身来劝道:“老祖宗,您可千万别和那些人一般计较。他们哪里知道什么好歹?不过是随口乱说罢了。若真为这个气着了,可叫孙媳无地自容了。” 老太太拿眼睛望了她一阵,知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一时脸色稍缓。 但她今日将梦心叫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一声,这件事让她动了怒,她要亲自来办。这些偏房小子,不过是她发了慈悲才得以在南宫府读书,还一个个真以为自己就是主子了?如今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她要是再不过问,岂不是人人都要以为大房是随意就好欺负的? 对待自家人大度,那是风范,对待外人大度,那是气派,但是若别人已经欺负到头上,还谈什么大度,可就真是傻子了!老太太自知道梦心一切以形象为重,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狠,正是怕她又因这个吃了暗亏,才要将这事直接揽下来。 她是定了心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帮奴才了! 因此微一沉吟,老太太不由无奈叹道:“你看你看,你又是这般心软,却不知那帮人根本不懂何谓大度!你对她好些,她还当成了应该的。那娼妇既教出这么个儿子,平日里却还有脸来你这儿讨嚼用,岂不是荒唐!你惯是大度能容人的,她们不知感激,却将你当成好欺负的!” 大少爷本来低着头不知正想什么,忽而听到老太太这句话,一时眼中便夹了不明的光芒,直直往梦心看去。却见她正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更不知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他一时心中一揪,竟突然生出一股想要上前拥住她的冲动! 她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让他突然失控,却偏偏不肯让他靠近! 老太太自是知道这个孙媳最是讲究这些不过的,就怕对人稍微狠些,就要被人说什么不是,却不知有些人,欺软怕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最是要狠些对待不过,否则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份地位!谁是主子,谁才是奴才! 她一时拉过梦心的手,越发语重心长:“你也知道那娼妇是什么出身,不过是个窑姐儿,说了我都怕脏了嘴!若不是四房那个败家子闹着要她,凭她的身份,也配进南宫家来?这是毕竟偏房算是分府分出去了,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人进门败坏了家风!” 老太太一说这个,却是越发的动了怒气。 别人说什么也就罢了,可她一个窑姐儿生出来的儿子,竟然有脸来嘲笑梦心的出生,竟然还敢和青宇动手,这不是荒唐吗?!这种人,眼里还有没有主子,知不知道这里的当家究竟是谁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老太太却不由心中冷笑起来。也是,那种骂人的话,什么万人骑,什么烂货,只怕也只有那种娘才教得出来! “行了,你也不必再说,只管好好在这里坐着,我自让人去将她找来问话!难不成我们大房的孙媳为人大度,到成了他们欺负人的由头了?素云,你去,就说是我说的,叫她来给我磕头!我倒要看看,这南宫府究竟是谁做主了!” 老太太不想则已,一想是越来越气,他们既敢这么说梦心,那只怕大房的坏话更是没少说了。平日磕头讨银子的时候那态度可叫一个恭敬,原来背后竟是这么教训自家儿子的!她一时朝梦心说罢,便转头向张妈妈命令。 不能这样!梦心刚一听完,心中便立时冒出了这个念头。不能这样!老太太一向是强硬惯了的,虽说为人慈悲,但对待不懂规矩的,却从来不曾手下留情。就看那银雀不过传话没传到,便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就可以看出,她老人家最是作风凌厉不过。 但这件事,若是处理得不好,可就真把她梦心所有的名声全给打没了。她入府三年,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摆好自己的位置,塑造自己的形象,若今日真的因为这些人被毁,那她的努力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她急得不行,根本来不及去想自己那微有些揪疼的心,和早已气的发抖的身子。只是连忙拉住张妈妈,转头朝老太太劝道:“老祖宗,您就看在孙媳的份儿上,饶了他们这一次吧。若是这件事真闹起来,他们无法无天,哪里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孙媳被人说倒没什么,可旁人听了,岂不是觉得我们大房以势压人吗?这般传出去,也实在非老祖宗所愿哪!” 她说着,人便跟着跪了下来,眼中也不由含了泪。 “老祖宗心疼我,想替我教训他们,孙媳感激都来不及,您待我一向都如嫡亲的孙女儿一般,孙媳哪里有不知道的?外头的人,谁不说咱们南宫和睦融洽?可若真把她叫来,就成了我们大房的不是了,到时候孙媳就算抵上这条性命,也是万万不能够的啊……” 这么说着说着,梦心忽而想起这三年来在南宫府过的日子,真正步步小心,事事仔细,可谁料万般辛苦,如今却还是躲不过流言蜚语!她一时有些绝望,真如万箭钻心,那眼泪不觉流下来了。 老太太见了,心中十分难过,但恐此刻劝慰反添心酸,倒不由松动了些心思。她只得拉着梦心起来,边笑道:“罢了,这好好的,却为这个哭什么?老婆子一时急了,才想着得按我的法子来,倒没想到你说的这话。不过……” 她顿了顿,又问道:“难不成这事就这么算了?就算我们不计较,我料四房那边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定是还要找来的。到时候你若再被欺负了,可就休怪老婆子我手下不留情了!那时你就算再劝,也是没用的。” 第十六章 一点动心 第十六章一点动心 求收藏啊啊啊~ =========== 天色已晚,窗外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飘落,印着夜色,发出清冷的光。(手打小说)南宫府东厢房的里屋,此刻灯火通明,墙角的炭盆不断散发着腾腾的热气,空气中有股清新的香,正是一派温柔景象。 不过…… 正端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却愣是让这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变得死气沉沉起来。南宫府大少奶奶白梦心低着头,双目无神,正盯着地面发呆。而大少爷,一双鹰似的眸子,却是直直锁住眼前的梦心,好像恨不得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从老太太处回来也有好一会儿了,梦心简直就是浑浑噩噩用完了晚膳,就连他刚刚恶作剧般亲手喂她吃了一口点心,她竟都没反应。这要是平时,还不早跳起来了! “喂。” 大少爷又等了半天,却见她还是盯着地板,终于忍不住出声唤她。再这么呆下去,别的不说,只怕她郁结于内,都能给闷傻了!他自然知道今日的事给了她多大的打击,虽然他一向并不认同她的想法,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也觉得没法子。 其实老太太当时要叫她来,他还是想要劝着的,但再转念一想,倒释然了。这个女人……别的他还会担心,但这种事若不在第一时间让她知道,他该担心的可就是自己了。她本就无视他,若再知道他拦着不让她知道事实,就她那个脑袋瓜子,还不知得想些什么呢! 梦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一时突然听到这么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开口轻呼:“干嘛?吓死我了……” 其实今日被人这样辱骂,梦心胃都气得疼,尤其是骂她的,还是个平日里她自认对待还算不错的人。那南宫环的娘一向胆小怕事,平日里根本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听说她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她家后来不知怎的,得罪了权贵,家道中落,竟被辗转卖到了青楼。 四房的二老爷正室死的早,当年寻花问柳间,便看中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闹着纳了妾。如今他们府上也没什么真正的当家人,生活更不宽裕,那二老爷虽然也在官中当差,毕竟等阶太低,那点俸禄,哪里能够用? 这二姨太太本倒是个大家闺秀,但毕竟经历过那么些事,年轻时的内敛早被磨没了。因着日子不好过,她便时不时到大房来请安,虽说别的没有,但倒是个会说话的,又会巴结人。梦心原想着她这样的出生,毕竟可怜,存着些私心便常帮着她。 可谁料到,好心竟成了驴肝肺,人家只怕早将她当成了傻子,被骗了还在给她数钱的傻子!那种恶毒的话能从她儿子嘴里说出来,自然能轻而易举便知道她更是什么德行! 梦心开始是气,但气过之后,便不得不开始盘算起来。 老太太说的不错,那女人平日里不敢吭声,自是因为根本没有由头,也不敢平白生事。到时候真得罪了大房,不仅得不到好处,还得断了财源,她自然不会去做,但这次就不同了。她儿子虽然打了人,却也被人给打了。 都是偏房,但显然是他们家的情况更惨些,听说那南宫环最后竟跪下给青宇和南宫风磕头,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姨太太就会闹起来。就凭这事,闹得大了,还怕没个几百两银子入账吗? 梦心本来没什么感觉,她也并不反对人有这样的思想。宅门深深,每个人想的,不过都是如何让自己活得更好。不过这次,却触了她的底线。只因有一点,她是始终坚持的,不动怒,也不会发狠,更不会明着给谁没脸,但她,却照样要让她们知道厉害! 犯我者,虽远必诛! 这里她正想了个咬牙切齿,甚至脑子里都已经开始习惯性的描绘出画面来,大少爷突然一个“喂”,却把她直接给吓了出来。不过……当她发现眼前的人居然已经靠到她鼻子眼儿的时候,可就真的是吓得跳起来了。 “大大大……大少爷?您……您怎么在这儿?” 这话一出口,刚刚还有些开怀的羽扬,脸色一时有些发黑。她最自然不过的反应,竟是在发傻的时候才舍得给他。等她才清醒了些,便又变成了这般规规矩矩,紧张如斯,形如陌生人的态度! “这里是我们的屋子,我不在这儿,该去哪儿?再说了,我受伤了!你还想把我赶走不成?!” 大少爷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想的,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竟平白带上了几分闹别扭撒娇似的的口吻。其实,他也没撒谎,后来进屋的时候,不知哪个没眼见的,刚好照脸扔了个笔架子来,他拿手去挡,结果直打在他胳膊上,此刻早就青紫了。 他本来不想说,也觉得根本没必要说,这不是平白让老太太更担心吗?到时候若她老人家真发了狠连梦心的劝都不听,那问题可就大了。他这个妻子他还是了解的,和稀泥的本事绝对一流,凭他郑先生还是刘管家,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进府三年了!梦心从来没听过羽扬这么说话过。她本来还有些疑惑地朝他看,觉得凭谁多大胆也绝不会敢打他,但再一回想他说话那奇怪的,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慌的语气,顿时深信不疑起来。 她甚至觉得大少爷定是被人砸了脑袋,否则怎么会变得让她都觉得有些不认识了…… 若按从前她的性子,只怕早就退到一边,唤别人来给他看了。反正他也不乐意看她,一看她就黑脸,而她也乐得不见,这样她也更舒坦,两方各过各的,只要他别来找她麻烦就成了。府里想服侍他,爬上他床的丫鬟数不胜数,她也不介意给别人这个机会。 但今日她自己也不知怎么的,一时鬼使神差般,竟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不我给你瞧瞧吧……你是哪里受伤了……我……我……” 她也没再“我”出个什么来,因为大少爷突然眯着眼,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直把她的脑袋整个儿撞上了他有力的胸膛。 第十七章 费劲的两个人 第十七章费劲的两个人 “大少爷……”梦心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的心整个儿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手打小说)她挣扎着就要与他保持距离,但羽扬哪里肯让她得逞,早一把搂住她的腰,猛地往身前一带,低头轻笑道:“你不是要看我么?跑什么?” 他……他…… 梦心一时脑袋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三年了,他什么时候用这种声音跟她说过话?每次见着她,他不是黑脸就是怒斥,即便有时候好些了,也不过是当她透明而已。 她虽然知道大少爷待人一向极温和的,可因为她自己从未受到过那种待遇,便觉得他越发难测起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大少爷的那些温柔,八成都是假的,否则为什么他对别的女人都能和颜悦色,对着她就一脸欠他几百万两银子的表情? 不过也未必。旁人毕竟不是他的妻,而他的那些妾室,只怕出生血统都要比她高贵的多。那南宫环骂的不错,她的确就是贱民出生,这是就算再如何掩饰,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至于大少爷究竟看上了她什么,她心里清楚地很,更不会抱着别的奢望。 他并不在乎她的人,不过是因着她是白家的姑娘,所以才答应娶她。若当年爹让几个妹妹过来,于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分别。所以他对她态度恶劣也正常,谁会愿意对着这么一张没兴趣的脸叫娘子? 梦心这般想着,只觉得胸口一撞,竟莫名有些心酸。 从进门那一天起,她恪守己礼、循规蹈矩,一心为南宫府操持,侍奉老太太,和睦各房,中规守礼,他却只回报她冰冷的眼神。可对待那些宗室送来的妾,他却可以一直报以微笑。 刚进府时她还略有几分小女儿的美好幻想,可时日久了,她终于慢慢绝望。 她开始疏远他,躲着他,每次看到他就浑身不自在,又觉得他老给她捣乱实在让她心中添堵,她不再抱任何希望,索性将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竖立自己的美好形象上。她知道自己终是得不到他的,那她至少要竭力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垮台。 她宽容、大度、有礼有节,即便有时候这些也能成为她手中的工具,她依旧成为南宫府最令人尊敬的大少奶奶,老鼠给猫磕头,这样的事在她这里再多不过。只要可以,她也并不介意一辈子只当一尊笑面佛。 本以为这般终可以大家相安无事了,可大少爷却不知怎么想的,越发让她猜不透起来。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根本让她摸不着头脑。 这对于习惯掌控全局的她,实在是件难事。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就能自动忘记家中还有这么个妻子。反正他妾室众多,只怕一个月轮回来也未必能到她。但大少爷却像是专门和她作对似的,她越想着疏远,他就越是来,偏偏还每次都黑着脸,让她更觉得乱七八糟! 他定是在整她!梦心忽而心中笃定,然后突然抬起头,竟觉得他此刻对她温柔,一定也是在整她了!否则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要不是他身上的气息她实在熟到不能再熟,她都快以为是有人易容了过来骗她的了! 羽扬搂着她的腰,却发觉她又发起呆来,一时脸色忍不住有些发黑。亏得他并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否则还不得直接被气死! “喂,过来替我更衣,我真的受伤了。”今日难得她言语上有了一些些的松动,他实在不愿再将关系弄到僵硬不可化解。因此,他难得一次没去斥责她的脸色,也没计较她对着他又开始发呆不理人,而是放开她的身子,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才开口吩咐。 其实天知道,他身上那点伤,根本什么都不算,而且伤在胳膊上,哪里需要脱衣服,不过此刻这等好机会,而且她难得松了口,主动说要看的人可是她!再不趁热打铁他可就真是傻子了。 因此这句话南宫羽扬说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梦心本来还在发呆,一时胡思乱想着那思绪早不知飘到哪个爪哇国去了,就看她脸上那表情吧,也不仅仅是丰富多彩就可以形容的了。没想到这里正想着呢,却忽而听到大少爷这话,她一时惊醒,却见他板着脸,倒像真的是受伤了。 她虽然怕他又是整她,但却更怕他是真受伤,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怕。因此几乎没有迟疑的,她连忙接口道:“大少爷,要不我去唤人找太医来给您看看吧。你看,我也不懂这些,又每次都笨手笨脚的,就算您真的受伤了,我也没法子……” 她啰啰嗦嗦的还想说话,羽扬早听得烦了,一把就又将她拉进怀里:“行了,就你话最多。让你更衣你就更衣,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梦心张张嘴,终是没敢再劝。今日的他跟往常实在不同,让她也跟着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要是往常他要更衣,她定然早把丫鬟唤进来帮忙了,但今日见他那副样子,又点了名要她来,她脑子里打架了半天,终是闷不吭声上前听了他的,伸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羽扬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怪,也不知咬着牙在压抑着什么,只死死盯着她看,那眼神让她越发慌了个没边儿,难得的脑子里也没空胡思乱想了,只是眼睛却变成了满地方乱转,主要她觉得他的目光都能把她给烧熟了…… 一慌,手上动作就开始乱。她本来就没伺候过人,尤其没伺候过人更衣。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白家立志要将所有的子女教成世家子弟,哪里可能会让他们自己动手?后来进了南宫府,她从开始就和大少爷相敬如宾,后来越发变成相敬如冰,虽然经常伺候着老太太,端茶送水之类万分娴熟,但也没机会给人更衣啊。 本来就不会,这般又一紧张,顿时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她抓着大少爷的衣领折腾了半天,愣是连一颗扣子都没给解开来! ===== 小声说:求评……话说,大家喜欢大少爷不? 第十八章 更衣的问题 第十八章更衣的问题 收藏收藏~~╭(╯3╰)╮ ========= 大少爷也不说话,就这么低头看她。(手打小说) 此刻的梦心,面色绯红,喘气不定,因为紧张,又有些莫名的颤抖,这样的画面让他的心跟着一揪,脑中生出的念头,直恨不得当下就将她拥进怀里狠狠折腾一番! 但他还是忍住了。今日的她和往常有好些不同,几乎是头一次没有再彻底无视他的感受,也没在他需要她的时候硬生生地将他推给旁人。所以他也难得地有了一次耐心,竟闲闲地开始逗弄起她来。 “你抖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笑从头顶传来,让梦心如遭电击般手一抖,差点直接把那扣子整个儿给拔飞出去。她本来就已经紧张到不行,此刻一听这话,更是觉得面上烫得快着了火,屋里实在不该烧这么多炭盆,她快熟了! 她和他大婚三年,虽然他时常会来,每月也定有三四天是宿在她这里的,但那会儿毕竟是晚上,黑灯瞎火,也不会将屋子里点得这般通亮。她只要闭眼躺在床上,等熬过那段时间便过去了,什么时候如今日如此靠近,竟将气氛弄得这么暧昧。 她越想越抖得厉害,嘴里忍不住就开始胡扯:“大少爷,那个,要不……其实我也没帮人更过衣,您这衣裳我……我脱不起来,要不,要不你就自己脱一下,不然天色都这么晚了,再不休息,明日可就起不来了。或者我让金雀进来帮……” 她边啰啰嗦嗦的,自己都不知自己说了些啥,边手中依旧下意识动作,只拼命和他小褂上的纽扣做斗争。羽扬眯着眼睛看她,一时没接话。该死的,她知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慌乱的模样,究竟有多吸引人! 入府三年,这个女人简直让他…… 羽扬不由叹息。她从新婚之夜,便是规规矩矩,每样事情每个动作都能做到极致,即便是洞房花烛夜,她竟然也能做到非礼勿视!她从来不争宠,甚至可以说是宽容大度极能容人的。按理说娶了这么个贤惠的妻子,他真的该高兴,但该死的!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她根本不懂他,也根本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非她不娶! 他越发粗暴,可她却离他越来越远。他甚至要开始绝望,却没料到今日竟成了转折的契机。他一次难得的“坦诚”,随口一句他受伤了,竟让她的态度也变得有些不同起来。他心中不由开始自我安慰,她……她至少还有一点在乎他,而不光光只是在意那些该死的规矩。 “行了,你又想找金雀来做什么?她的念头,你这么聪明,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你又想把我往外推?白梦心,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么?”他悠悠地开口,声音便带上了一点幽怨,让梦心突然就生出了一股罪恶感,好像他是被自己给欺负了。 她的脑袋又变得有些发僵,就连表情都变得有些傻傻的,她抬起头来,心中刚想着,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定然心中又开始嘲讽她了。就听大少爷忽而叹息了一声,将她搂进了怀里:“白梦心,你这脑袋瓜子里头又在乱想什么?你可真费劲!” 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感受着她身体的热度,鼻子里钻进属于她的独特的香,却见她因着这么一闹,衣裳凌乱,喘气微微,越发显得动人起来。他心中一慌,连忙掩饰般低笑起来:“你看,又发傻。我真的受伤了,你还不帮我更衣,我可得疼死了……” 边说,他边伸手将梦心拉着站起身,微弯了腰,让她刚好能够到他的衣领,不要那么吃力。其实……好吧,他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因为刚刚她那一坐,竟让他的身体突然不受他的控制!他虽然是很想,但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把她给吓着。 梦心当然不知道他此刻正满脑子妖精打架,也不知自己正在紧要关头晃了一圈,她现在几乎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大少爷刚让她继续更衣,她便伸了手又往他领口的扣子折腾起来。 她,就在他面前,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烛光下印出一些阴影,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粉嫩的红唇,以及秀长的颈,正低着头做着帮他宽衣解带的事…… 这种想法让羽扬不由一声闷哼,混乱间忙转过头,一把抓住她哆嗦着的双手,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压抑:“行了,你别脱了。等你这么弄下去,到天亮我们也未必能睡下。这些扣子我自己来解,你自己更衣就成了。不,不是……” 羽扬一时语塞,他怎么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了…… 现在说好是让她看他的伤,不是更衣睡觉啊!她好好地又没受伤,却让她脱什么?这脑子混乱的,真是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上来究竟。难道她那傻愣愣地毛病竟然也会传染,弄得他都跟着她变呆了? 梦心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其实这会儿她的脑袋根本就是处于混乱的休息状态。她根本就没想到他让自己更衣有什么不对,直到羽扬自己反应过来,她才满脸通红地缩了手站在一边,一时忍不住想找东西给自己扇扇风,又转头去看墙角的炭盆。 也没多旺啊,怎么就这么热? 气氛变得越发奇怪,她和他,从来没像今日这般说过话,更没像今天这样,虽然尴尬,却没有一点冷漠的气息,竟让她隐隐有些安心的感觉。梦心说不上为什么,在看到大少爷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之后,她就更说不上来了。 因为,他他他……他竟然就当着她的面赤luo着上身走了过来,一时侧过身来道:“你看看,就在这边,也不知究竟被打成什么样子了。那个扔过来时我也没注意,背后好像还有,我瞧不见,你帮我看看。“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低沉,让她不由跟着一颤。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视他赤luo的身子,让她突然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她一向知道他身量极好,但这样的视觉冲击,却让她慌了神,竟根本没去看他说的地方,只傻愣愣地不断上下打量起来。 大少爷见她没动静,下意识抬头一看,却不由内心一阵呻吟,天,这个女人……他头一次知道她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放肆!放肆到让他…… 第十九章 大灰狼和小白兔 第十九章大灰狼和小白兔 羽扬从来没觉得心情像现在这般复杂过。(手打小说)他低着头,如星般的明眸显得越发黑亮,竟闪出琥珀色的光来。她这样的眼神,简直让他内心开始发狂!他咬牙低咳了一声,有些狼狈的快速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道:“你又发呆,快些帮我看看,弄些药擦过就歇了吧。” 说罢,便是一口深呼吸,僵着身子不再说话。 梦心这才反应过来,幸而他已经背过身。没了他那撩人却又压抑的目光看她,她的脑袋明显活过来了一些,便拿眼睛往他身上瞧。刚刚他正面对着她自没看到,此刻不看还不要紧,他这么一转身,背后那道伤痕却将梦心直接激得愣在当场。 “大少爷,谁……谁打了你背后,这伤……”梦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刚刚一直只说身上有伤,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痛苦,害的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他在骗她!即便是面对着她时,也不过将重点放在胳膊上,谁知背后竟也被人打了! 那伤一看便知是被重物击中过,虽没有直接流血,却浮肿起来,自左肩至右腰,拉出一长条,明显的淤血在他光洁的背上,显得分外狰狞可怖。 她心中一揪,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竟要流下泪来。梦心连忙忍住,却没空去想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有波动,而是下意识伸手往那伤疤上摸去:“大少爷,你……你疼不疼?这也是他们打的吧,你刚刚怎么没说你……你……” 手指碰到他时,明显感到他颤抖了一下,她有些慌了,知道定然是极疼,便轻声低喃道:“要不,要不我唤人进来去请太医来吧。你伤成这副样子,我又不懂这些,万一,万一有什么,我心里也……”她突然停下闭了嘴,没说下去。 而羽扬则是忽然转身朝她看,眼中闪过忽明忽灭的光,却见梦心的脸色从激愤到痴迷到痛苦到失望最终恢复成平淡,而后缓缓低头,转口干笑道:“我什么都不懂,就算看了也是无能无力。更何况大少爷这般若是留了疤,老太太知道了,也定要伤心的。我这就去唤人来,我……” 她忽然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不冷不淡的神色,让羽扬不由心中轻叹,却难得没朝她摆脸色,而是柔声回道:“这时候老祖宗早歇下了,你若去传太医,她老人家定要被惊动了,到时候若是气出个三长两短,你心里又如何能过的去?” 他说着,人也整个儿转了过来,光洁而有力的胸膛,带着一种诱人的蜜色,在摇晃不定的烛火中,显得分外诱人,让梦心忽而又是一阵心慌。幸好她此刻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上,到没有再次变傻,只是那眼睛却似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移不开去了。 他确实是好看的,轮廓分明的唇,在夜色中闪出润泽的光,如星般的眸子更似有股特殊的引力,让人一看便会陷入其中,他唇角带笑,又变得有些勾人夺魄,那古里古怪的模样,看着就让她觉得心慌。也正因如此,才让她平日里越发不敢朝他看。 此刻他赤luo着上身,长发随意披散着,落下一两缕遮在身前,这种若隐若现的性感,更是让她心跳都有些不听使唤,也难怪永泰朝人人都以他为乘龙快婿,也难怪那些女人……梦心一时低下头去,莫名竟有些失落起来。 她占了这个位置,却终是占不到她最想要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毕竟已经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不管是相敬如宾,还是相敬如冰,她只要保住这个位置,保住她的形象,不为白家带来任何负面影响,那就够了。 眼看着面前的人儿再次陷入沉思,羽扬真是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她那脑袋瓜子定是又不知跑偏到哪儿去了。其实若不是梦心去摸他的背,大少爷自己都没感觉出来。他只依稀记得被人砸了几下,反正感觉上也不算太重。 当时场面太乱了,虽说有刘管家喝止了一些人,但那些小主子们哪个是省事的?因此他进去时东西乱飞,当时倒没在意,也没觉得被打得有多重,而从前面飞来的又只有一个笔架子,他自己也就没太在意。 谁知此刻再一看,背后竟也受伤了。他仔细回想才想起来,确实是有的,当时只是觉得一阵刺痛,过后有些火辣辣的,他料想隔着这么些衣服,顶多也就红肿了吧,可看梦心这副模样,只怕伤得还不轻。 大少爷看着她,却见她再次带上了疏离的神色,虽如刚刚一般是在看他,他却没了刚刚的尴尬,只突然生出了几分恶作剧般的念头,一时猛地欺近她的跟前,跟她来了个眼对眼,就连嘴唇鼻子都快跟她碰到一块了:“你看的这么认真,可还满意吗?” 梦心实在没料到他突然发难,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她还在忙着自怨自艾而后自我安慰自我肯定呢,就看到一双黑亮的眸子已经到了自己跟前,顿时“啊”一声,整个儿往后跳了开去。 这样的反应让羽扬脸上瞬间带了笑,今天这一天,他的收获可实在不菲,这是她第二次跳起来了。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看她被吓到时的表情……也许从前,他的方式真的错了,他不该凶她,冷落她,那样她虽然也有些战战兢兢,但更多的却是发呆或是克制。让他觉得自己竟只是在唱独角戏。 也许……他更应该吓她才对……当然,看起来,色诱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大灰狼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小白兔却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谓…… 梦心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着了。她怎么竟然看着他发起呆来了!她她她……她居然真的盯着他赤luo的身子看了这么久!就算是在发呆想自己的事,这也实在太离谱。天知道大少爷心里,她又成了什么样的人了!梦心抬起眼,挣扎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算了,反正她在他跟前的形象早就一塌糊涂,再添这一次,也没什么了…… 堂堂南宫府的大少奶奶白梦心,这辈子难得一次,居然破罐子破摔起来…… 第二十章 张氏 第二十章张氏 求打赏。(手打小说)…… ====== 这边大少爷和梦心因为这次学堂事件还在折腾呢,那边南宫环却早已经是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可发,气了个没边儿。 当时大房和二房人多势众,在场众人因着身份,又都明显偏袒着青宇和南宫风,他本来还蹦跶了一阵,甚至很过瘾地骂了大少奶奶几句,可谁料竟正好碰上大少爷!从前他明明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偏今儿居然就去了! 他怕他娘知道了要骂他,又见大少爷脸色有些吓人,更怕当众惹得他们不快讨不得好去,只得拼着磕头求饶,甚至对着南宫风那个贱人也跪下磕了头,这才算没当场再闹起来。不过如今个个带伤,人人挂彩,大房的几个又要找老太太去,明显这事没完。 大家散了学,南宫环自己回到家中憋了一天,直到晚上,是越想越气,说:“那南宫风也不过是二房姨太太生的儿子,又不是正儿八经卫国公府的子孙,附学读书,也不过和我一样。只因他长得好看得了老太太的喜欢,结果母凭子贵如今愣是把他娘扶了正。” “他仗着大房的二少爷和他相好,就目中无人,要真干些正事也罢,偏素日就和这青宇鬼鬼祟祟,今日被我撞着了,不过说他几句,就委屈得跟什么似的。他有脸面去勾搭人,我还不能说了?本来就是万人骑的货色,就算真闹出什么事情来,我还怕什么不成?” 南宫环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时又嘀咕起来:“什么大少奶奶,傻得跟什么似的,偏还一天到晚摆出一张高贵的脸,看着就可恶!娘平日自己在家还骂呢,如今索性说着过过瘾。不就是有了几个破钱吗?还真以为我们就要感恩戴德了?我是偏房又怎么了,我好歹有南宫家正统血脉,她算什么东西?” 他**张氏原本正坐在一边描花样呢,见他一整天都萎靡不振,此刻又开始嘀嘀咕咕的,才知道今早学堂出了事。本来孩子之间吵闹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可到了最后一句,却把她吓得“腾”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花样都被吓得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 还没等南宫环接话,张氏已经三步并两步到了他跟前,也不多话,一把就揪住他的耳朵给拎了起来:“你这混小子,娘真是白教你了!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跟你说过多少遍,在家里说的话,到外头别给我胡说八道去!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听呢!娘迟早要被你给害死!” 说着,还没等他嚷嚷呢,张氏又已经将他放了下来,在屋里转来转去说道:“算了,得罪她就得罪了,大少奶奶别的没有,宽容大度的本事可是世家典范。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凭她……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老太太也是个不管事,倒也不怕,怕只怕那大少爷……” 南宫环见母亲突然发怒,哪里还敢再多说话,早忍气吞声站在一边,低着头一脸孙子样。 张氏又急又气,满屋子乱转,想着转过身对着南宫环就又是一通臭骂:“你看看你自己干得好事!既然今天早上就已经闹出来了,你怎么回来不早点说?就知道生闷气,瞧你那副窝囊相!如今事儿只怕早捅出去了,指不定外头怎么传的呢!” 她说着,手指头更是将南宫环的脑袋点得发晕:“当初是老太太不知怎么想的共享了学堂,才让你得了个念书的地方。若不是仗着大房,我们自己哪里来的闲钱请先生?况且学里吃穿用度都是现成的,娘也好时不时往大房走动。反正大少奶奶好忽悠得很,几句话就能弄到好些银子。你如今闹了学堂,就是得罪了大房,若他们发了狠把你给赶出来,你怎么办?!” 她一阵呵斥,把南宫环越发骂得整个儿都变成了缩头乌龟。偏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看不惯觉得生气,脑子里又开始抱怨,不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除了块头大些,冲动莽撞却一点头脑都没有! 不过她骂了这么好一会儿,又想到不管怎样,这毕竟是自己儿子,便又定下心来,一时犹豫道:“现在别的不说,反正大少爷是铁定给得罪死了。你这臭小子要是早些说,娘今儿一早给人赔礼道歉去,大少奶奶宽容的很,自会饶了咱们。可现在,只怕大少爷……” 南宫环被张氏几句话,弄得浑身直哆嗦,此刻见母亲犹豫,也好像不跟他计较这事儿了,他才来了劲头,连忙开口提醒。 “娘,咱们怕什么!明明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这可是人人都看见的,就算真闹到老太太那儿去,大少爷顾着面子,也不可能把我骂大少***那些话说出来。再说老太太忙着呢,有那闲工夫去管他们?” 他讥讽一笑,胸有成竹道:“再说了,按大少奶奶那德行,您觉得她会让他们顺利把这事儿报给老太太吗?她肯定拦都来不及!娘不是也说,她就爱个好名声吗?这事儿啊,只怕最后还是得由大少奶奶来办。否则她当的什么家?嘿嘿……” 缩着个脖子,南宫环奸笑着朝母亲看了看,发觉张氏也停了下来正听他认真分析,才连忙又接着愤愤道:“娘,儿子可真是被他们给欺负惨了。您是没瞧见青宇和南宫风那模样,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大房里的人,更是直接骂您……骂您……” 他试探着,结结巴巴愣是没再说完,但这样一来显然效果更好,因为那张氏听罢,立即大怒。他们还能骂什么?肯定是当着众人的面骂她是窑姐儿出生了!一帮子的小贱人,有什么了不起? 她怒上心头,本来还存了几分害怕退缩息事宁人的心思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这南宫风小咋种是偏房的儿子,难道你就不是偏房的儿子了?也别太势利了!况且都做的是什么有脸的事!如今你爹不在家,根本管不了咱们,反正跟大房也算撕破脸了,到时候咱们就去闹一闹,也别等他们来找咱们,明儿一早咱就找大少奶奶去闹,看她还能把咱们给怎么了?” 第二十一章 强悍的丫鬟们(一) 第二十一章强悍的丫鬟们(一) 那南宫环满肚子怨气,想报复闹事正愁没个人帮手,听得自己母亲这么一番话,立时心中狂喜,瞬间变成了想要上房揭瓦的猴子一般,只差没上蹿下跳表示赞成了! 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厉害关系?不过是觉得被人削了面子,因而心中不忿,图个一时痛快罢了。(手打小说)若此刻张氏喝骂他几句,他哪里还敢再翻了天去?不过认命等着大房处置,到时候求饶一番,示个弱,大房看他们可怜,定也只能作罢。 可偏偏这张氏却是个糊涂的,她自己爱在背后念叨别人的是非,便猜度旁人也跟她一样,定也拿她的出身说事儿。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敢撒谎,更没想到现在更该做的是好好教训他,让他少胡闹混日子,而是自己也跟在后面起起哄来。 这南宫环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即便明知去大房闹了也未必能成事,还能不跟在后面拼命赞成点头? 张氏本就性子冲动,平日不过因为身份低下,又毕竟出生不好嫁了个偏房,因此才不太言语。但这并不影响她能说会道的本事,真要说闹事儿,只怕四房里真是无人能敌!瞧她骂起儿子那模样也看出来了。 若她夫君在家知道是南宫环得罪了大房,早就该阻止他们了,偏这些天他外出公干。因此她一句话说完,竟根本没个人商量。只一个自己儿子,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还来不及,如何会冷静地替她分析利害关系? 这母子两个,一个是跃跃欲试,一个是怒上心头,真是一拍及合。 当日两人商议已定,第二日一早,张氏便叫婆子瞧了车,也不带儿子,一个人坐上竟就往卫国府来。 到了卫国府正房,进了东角门下了车,绕过小桥流水,过了花园假山,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东厢房。她昨晚是一夜未睡踏实,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日要如何给大少奶奶一个下马威。如今到了跟前,越发激动地浑身都跟着抖起来。 此刻天色还早,昨夜气温回暖,雪已经停下。清晨的阳光铺洒在洁白的积雪上,树上屋檐上挂下好些冰冻,闪出五彩的光,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院子里几个粗使丫鬟正忙着扫雪,时不时轻笑着聊几句,但都明显压低着声音,屋子里的主人,显然还未醒。便见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往这边急匆匆地过来,几个丫鬟一时都有些愣神。不知谁一大早又来打扰大少***好梦。 昨儿一天,先是芙蓉院里闹腾,后来好容易消停了,偏学堂又出了事,再加上大少爷提前回府,可把大少奶奶给忙坏了。她们实在害怕这两个祖宗又不对盘,担惊受怕了一天,结果真是谁都没料到! 大少爷昨晚竟也歇在了屋里,两个主子到现在都还没起床,实在让她们打心眼儿里高兴。 本来嘛。大少奶奶这性格,这脾气,这容貌,这为人处世的态度,家里谁不喜欢?即便是对待下人,也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从不大声。她们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主子,甚至丫鬟私下里都羡慕着呢。能伺候大少奶奶,即便只是个粗使丫鬟,在底下人看来,那也是几辈子的造化! 只是这大少奶奶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时温柔大方最是善处人事的,偏一遇到大少爷就开始发傻。不是不理人,就是说错话做错事,结果老弄得大少爷满脸怒火地摔了门就走,让她们都跟着着急。 自上次大少爷来屋里,少说也有十来天了。本来还以为两个主子遇到又要吵呢,结果没料到昨儿晚上听晚晴姐姐说,主子和大少爷难得没吵架,而且主子还找她们拿了药,说要亲自给大少爷上药呢! 想到这个,连着她们都觉得有些脸红心跳。上药啊……她们可见着的,大少爷脸上又没伤,那就一定是身上了。身上,那不就是要裸裎相对了?啊呀,真是羞死人了…… 几个丫鬟心里想着,眼中都恨不得冒出红心来。自家主子定是和大少爷深情相望,一夜缠绵,郎情妾意,无限*光……真没料到,主子竟突然就这么开窍了!早这样多好,也省的她们天天担心,就怕哪天大少爷不满意了又给主子没脸。到时候她们也跟着难受。 但是!!! 这会儿天才刚亮呢,搞不好主子还在跟大少爷你侬我侬呢!偏又有人来,不用说都知道是有事找来的,这不是明显找茬吗?就算不知道大少奶奶还在休息,也没必要这么早就过来啊!大少奶奶是当家的,又不是专门给她们做奴才的!怎么个个没早没晚都往这里跑? 几个丫鬟这么一想,脸色便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她们可不管来人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在她们看来,只有自家主子,老太太,大少爷最大,别人都根本不算啥。没触到她们利益的时候,为了维护大少***面子,她们自然客客气气,绝对以保住东厢房的气派为己任,而若是她们觉得有人妨碍了自家主子,那可就很难说了…… 因此这张氏进了院子,才刚怒气冲天地想喊话呢,其中一个正扫雪的丫鬟便笑容满面走了过来。开玩笑,即便是在外头伺候的,在这院子待了这么久,大少奶奶又是她们所有人的偶像,谁还没学到个一点半点? 那丫鬟拖着个扫帚,呼着热气就这么大喇喇将张氏拦在了门口,偏她脸上还带着万分客气的笑容:“啊哟,这不是张姨娘吗?您今儿怎么又得空来了?昨儿咱们还听说,您的公子受了伤,怎么,今日可好些了?我们主子昨儿还说,想亲自去瞧瞧的呢,就是大少爷也受了伤,这不就给耽误了么!哎,您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今儿天气可不暖和……” 她一阵噼里啪啦,压着声音就把张氏直接给说得傻愣在当场。不远屋子里冬雪早听见了动静,连忙也开了门出来。一见是张氏,便忍不住皱了眉。昨儿晚上大少奶奶难得和大少爷一道,如今只怕睡得正熟呢,这老妇来做什么?真正讨厌! 她心中这么一想,脸上便也瞬间挂了笑,往张氏的方向走去。 ========= [bookid=1760814,bookname=《名福妻实》]----无名指的束缚----挑夫婿看的是眼光,过日子却也要经营,谁都盼夫荣妻娇贵,家和万事兴 第二十二章 强悍的丫鬟们(二) 第二十二章强悍的丫鬟们(二) 那张氏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结果刚进院门,还没见着大少***面呢,就被一个扫雪的下溅丫鬟给拦住了。(手打小说)这叫什么事儿! 她神色越发不善,本来就有些发青的老脸差点直接变得跟炭一样黑,开口就准备呵斥眼前这个没大没小,胆敢拦她道儿的丫鬟,顺带着再讥讽嘲笑几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规矩! 偏这里她还未开口,眼睛的余光便见一脸笑容的冬雪,穿着件粉色小袄,提拉着一方小手绢儿,怀里还抱着个小暖炉,悠悠地晃过来了。 “哎呀,这不是四房的张姨娘吗!银莺,你这是做什么?快快快,姨太太快请进,先到奴婢这屋里头坐坐,外头可冷着呢。您可千万别嫌弃奴婢,咱们主子这不是还没起吗?等主子醒了,一准儿让您第一个进去。您可别看这雪停了,化雪的时候,可比下雪还冷呢!” 她特别重点强调了“四房”、“姨娘”和“主子”几个词,愣是将张氏一口气直接憋在喉咙眼儿里,差点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这话说着客气,可叫人听着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这屋里人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何必非得把几房也说得这么清楚,又说什么姨娘主子的,不就是在提醒她,这南宫府真正的主子是大房的人,她们这些偏房,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张氏的脸色是变了又变,从青的变成黑的又变成绿的,风云变幻都无法准确形容她此刻的真实状态。明明她才是来闹事讨说法的那一个,怎么她还没开口呢,就被别人给旁敲侧击地数落了? 幸而她也不是那没经过风浪的人,装腔作势的本事也已经练到了一定地步,所以她只微愣了一下,便知道此刻不好再直接发作,只得笑着开口道:“冬雪姑娘,你这是哪儿话,我又哪儿敢哪!这会子也不算冷,我就在这里等着就成。不过这个丫鬟……” 她突然抬起手来,脸色一冷,伸出一根指头就直接指住了一脸笑容,还拿着把扫帚俏生生在跟前站着的银莺。 冬雪是大少***大丫鬟,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她自不能多说什么,但刚刚拦着她的,不过是个扫雪的粗使丫鬟,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去。张氏冷笑着哼了一声,讥讽的话瞬间就到了嘴边儿:“不过是个下溅的奴才,居然敢……” 她还扯着嗓子想继续发作,冬雪却不由分说,一把就将她扶到了身边。这张氏嗓门儿大成这副样子,晚晴刚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还说,大少奶奶和大少爷都还未醒呢!三年了,主子今儿可是头一次,居然和大少爷一觉睡到大天亮,怎么能被这老妇给搅黄了? 因此她一转头,对着银莺便是一通低声呵斥道:“你这小蹄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姨太太磕头请罪?这么冷的天,姨太太是多金贵的身子,你不说请她去屋里坐,却站在雪地里和她打招呼,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不成?大少奶奶平日教的,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这话一出口,张氏便又愣住了。 好啊,果然是大少奶奶屋里的人,只怕都是些老太太的得意人手。瞧瞧她们一个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这个贱人刚刚明明是想拦住她,现在被冬雪几句话这么一说,就变成简单的待客不周了?而且听上去,倒像是她在摆架子似的,这群丫鬟,是摆明了要跟她过不去了! 若是平时,张氏见着她们也不敢大声言语,毕竟一切都要靠着大房,自然拍马屁都是来不及的,但今日不同,本就为了闹事,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竟有些不管不顾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 银莺见她又开始扯嗓门儿,脸上瞬间就抖出了谦卑的笑容来,身子也跟着躬了下去再次瞬间打断了她:“姨太太,您可千万别生气,奴婢给您赔礼道歉还不成吗?奴婢真没想到那么多,只是见着您了,想起昨儿的事情,所以才多嘴问了几句……” 她偷偷抬起眼看张氏的神色,边嘴里还不停口的继续跟她胡扯,反正就是说不到正题上,眼看着张氏越来越气,一喘一喘的,却是张着个嘴就是说不出话来,两眼瞪得和池塘里的金鱼不相上下。 银莺知道自己和冬雪姐姐这么一唱一和,早把她给气疯了,顿时脸上笑意更浓。 冬雪见闹得差不多,这才忙低斥了银莺一声,转头又拉过张氏,神色亲密道:“姨太太,您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她小孩子不懂事,您若是跟她生这个气,那可真正不值得。您瞧瞧,昨儿为着这学堂的事情,大少奶奶忙了一天,累得很。倒不知您一大早,可是有什么要事儿吗?” 张氏本来就一肚子火,自打进了东厢房,就又被几个丫鬟压着打,她现在更是怒火攻心,怒气冲天。大少奶奶怎么了?现在凭她是谁,只要她见到了,都敢直接骂了去!不过是个贱民出生的烂货,说起来和她有什么区别,也配做正房的大少奶奶! “什么要事?!”她们若不问也就罢了,她自会等大少奶奶出来了再说,但既然问了,可就别怪她一大清早地吵人清梦了。反正大少爷绝对不会在里面,她也不怕会怎么样,“不瞒姑娘说,我今儿来,还真就有要事来求见大少奶奶。既然你家主子还未起,我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她嘴里这么说,但那嗓门儿可是一点儿都没控制。直把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全都吼得脸色立变,就连冬雪一向温柔的面具都出现了丝丝裂纹,冷着脸低声斥道:“姨太太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何必闹得这般大家难看。” 而另外几个扫雪的丫鬟可就更加不管那么多了,嘴里跟着便开始嘀嘀咕咕地乱骂起来。张氏耳朵尖得很,转过头来就又想发难。东厢房的里屋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大少爷的声音:“谁啊,这么一大早的,在吵闹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不是在做梦! 第二十三章不是在做梦! 大少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昨儿晚上,梦心几乎是头一次卸下心房,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竟愿意亲手替他擦药!好吧他承认,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小小的受了一次伤,竟能得到这么大的福利。(手打小说) 他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从来无所畏惧的他,竟在害怕!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真的怕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怕自己一醒过来,她和他就又变成了从前那样陌生,甚至怕一个不小心吓到她,这个女人就又会缩进自己的世界,再不愿意出来! 虽然他已经好多好多天不碰女人,虽然在面对这具朝思暮想的身子时,他根本把持不住,虽然那药膏才擦了一半不到,他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折腾她。但只有他和她自己知道,他与从前实在有太多不同。 若是平时,他做这档子事,多半都是带着怒气的,因为她从来不给他任何回应,所以他也从来不会去想她的感受。梦心总是好似没有任何感觉的木偶,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由他欺凌泄愤,甚至即便再最亲密的接触时,她也一样不会看他。 这样的她让他心痛,觉得挫败,却又无能为力。他想得到她的关注,所以越发狠厉,好像只有弄痛他,才会让他觉得充实。可她……即便疼到脸色苍白,也从来不会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但是昨晚,羽扬难得耐心的诱导,却让他收获丰富异常。虽然这个女人还是躲躲闪闪,虽然即便躺在他的身下还是不忘想着规矩,但却被他撩拨得好歹有了最本能的反应。那呢哝般诱人的却又带着压抑的呻吟还在耳边,如丝的眼神简直让他发狂! 他知道自己应该更温柔一点,可他根本该死的克制不住自己的**…… 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又什么时候醒的,总之,床外的白雪映着光芒,透窗而入,唤醒了难得睡了个好觉的羽扬。意识朦胧间他只觉得有具温热的身子就在旁边,带着另他心安的清香,人顺势就这么靠了过去。 外头依稀有丫鬟走动的声音,天色还早。羽扬眯着眼,见身旁的人儿正缩着个脖子蜷在他的身边,原本盖在身上的锦被滑下一大半,露出粉嫩雪白的皮肤来。性感的后背靠在他的身上,他突然看到上面依稀可见的红色,顿时有些想笑。 那是他吻她留下的印记,她,是他的! 这么想着,身体就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双大手极不规矩地往梦心身上直滑,从后背一路往前,缓缓掠过她性感的锁骨,一路往下,到达最为敏感的浑圆。梦心睡梦中突然被骚扰,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扭动身子以示抗议。 这样的触碰让他不由跟着一声闷哼,那股原始的骚动又瞬间充斥了他的身体。清晨的他本来就有些容易冲动,身边躺着的人又是她,现在这般半睡半醒的茫然,越发勾起他体内沉睡的**来。 “梦心,吻我……”他见她根本就没清醒,多半以为现在是在做梦,他自不能再折腾她,只得换了个方式,突然恶作剧起来。好吧,他承认他是存了私心,他并不是想简单的闹她,而是想看看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究竟愿不愿意吻他。 她本来就是个极死板的女人,每次跟她说到话就来规矩,即便昨夜被他用尽心思逗弄,她也几乎是咬着牙过来的。要不是偶尔听到她从口中溢出的呻吟,他都快以为他使劲浑身解数她都是没感觉的了! 但,即便只是那一点点压抑的低吟,也让他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那股冲动竟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要她。梦心被他给折腾惨了,后来根本就拿不住一点规矩,主要她是根本没力气再撑着了…… 梦心睡得迷迷糊糊的,浑身酸痛根本不得劲儿,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好像有点像他……但是怎么会呢?他从来不会和她睡在一张床上这么久的……而且,他怎么可能会跟她说这个话?他嫌弃她还来不及呢! 心里头这么想着,梦心嘴里便嘀嘀咕咕起来:“做梦了吧?不过……既然是做梦,吻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反正……反正他也不会知道……不过……哎,还是算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看不听就不会想了。恩!还是睡觉的好。你出去吧,别再来我梦里了……” 而后闭嘴,竟继续睡去了。 羽扬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总不至于连在梦里都还想着规矩吧!她好容易才肯服软稍微给了他一点点的回应,可要乘热打铁才好。羽扬见状,哪里肯轻易饶过她?更何况她这般迷糊的样子,实在和平日里的精明相差太大,让他突然有种冲动,竟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里大少爷正忙着诱骗大少奶奶主动吻他一下呢,该死的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他能不生气吗?! 边咬牙看着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睡得迷迷糊糊,但却怎么也不能转身来吻他的梦心,大少爷边冷着嗓子就喝问了一声。他刚刚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yin*迷糊中的她就范,根本就没注意听外头究竟怎么了。此刻那张氏声音一大,他便心下了然,老太太说的不错,果然嘛,才刚过一天,这个女人就来了。 他这么一开口,外头的张氏吓了一跳,一时就反应不过来,不知要怎么回话了。她算来算去,怎么也没算到大少爷竟然会在大少奶奶这里宿一个晚上!芙蓉院那边不是刚进了新人吗?人都说南宫府的大少爷风流成性,妾室成群,怎么今日却…… 她自想不通,而还在里头沉浸睡梦中的梦心,却也是一惊之下就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转头瞪着发出声源的地方,她眼中瞬间瞪成了铜铃般大小:“你……你……刚刚真的是你在说话?我不是在做梦?!你让我吻……天……天哪!” 说道最后一句,梦心已经缩着身子就这么整个人滚进了被子,再也不肯出来。天哪,她究竟做了什么丢死人的事儿,谁都别拦她,让她闷死算了!! 第二十四章 倒霉的被子 第二十四章倒霉的被子 低头看着身边这瞬间清醒后窝在被子里,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儿,那敏捷的动作,那惊人的速度,那流畅的线条,愣是让羽扬瞠目结舌,半天没反应过来。(手打小说) 这个女人,她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她刚刚真的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羽扬突然心情大好。他伸手一挥,便揪住了梦心的被角,边扯边靠在她身上好笑道:“既然想吻我,倒不如大大方方吻好了,你躲什么?喂,你想把自己闷死吗?快出来。” 梦心本来就卡在被子里哆嗦,一听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更是死命抓住被单,怎么也不肯松手:“不……不行。大,大少爷,您先出去吧,我这就起了,一会儿还得去给老太太请安,您也要去的……要不,要不让金雀进来伺候你吧,我……我……” 她缩在被子里,突然发现一个更让她崩溃的事实。她竟然一丝不挂地一直睡到现在,而且,还是在他的怀里!! 该死的她昨晚一定是昏头了,所以今天才会一直不停地错乱。他怎么会到现在都还在这儿,而她又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她居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昨天他不断的折腾她,那闪着星光般的眸子,让她不由自主沉溺其中,然后……然后她…… 梦心突然傻住!她和他翻云覆雨,最后竟不知究竟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的!她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恨不得连身子都跟着烧起来了。好热!身子热,裹着被子就更热,可她又不敢掀开被子,只得闷着脑袋,满头是汗地趴在床上装死。 这样的她,让羽扬简直哭笑不得,而且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所以该死的居然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梦心?简直就是当面跟他耍无赖了。精明的她,大度的她,紧张的她,无所谓的她,漠视他的她,他见过太多次,但却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看到她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他本来还好整以暇地靠在一边,手上时不时用点力气拉扯被子来逗她,直把梦心吓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揪着,边嘴里又开始胡说八道。她现在乱得很,心里又想着院子外头还有人,就更加臊得慌,就怕被人给听见,那她就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可听到最后一句,羽扬的脸色一僵,笑意不由地便少了七八分,但今日他实在不想再和她与这件事上争执,因此只当没听见,却又拉着她的被子,心中恼怒,手上用力,“哗啦”一下竟将那倒霉的锦被一下子撕了个两半! 眼看着那在空中飘摇的两片破布,梦心彻底傻眼,他……他简直……她居然有了股想要骂人的冲动,这种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辈子她还真没骂过人。典雅大方、雍容华贵才是她奋斗的目标,她也一向将情绪控制地极好,但今天因为他,竟然差点就破了功! 羽扬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原本还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现在可就真的变成了一丝不挂。那两片被子一半还在自己手上,另一半虽然被她抢过去了,但能够有什么用?大片雪白的肌肤还是瞬间暴露在了外面。 她知道他在看她,越发紧张地拼了命想捂住胸口,防止*光过分外泄,人更是不要命的整个儿贴在了床板上,边还有力气抬起头来苦巴巴地看着他,那表情真是要哭了。但是,她该死的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她对他而言,究竟是多么大的诱惑! 她想捂住胸口是没错,可是这般动作,却更将胸前的浑圆挤到了一处,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越发勾勒出完美的胸型和曲线来。羽扬刚刚还满肚子的火气,瞬间就被另外一种火代替。要不是知道此刻外头还有人等着,只怕他又会忍不住要开始折腾她。 这个女人,简直天生是他的克星! 他一时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来,身体某个地方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胀,大手一捞,便将还在发僵装死的梦心整个儿抓到了自己身上。他就这么让她趴在,鼻子对着她的鼻子,害的她又差点变成对眼。感受着最柔软的触碰,他再忍不住往上一顶,顿时梦心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还好!梦心停了一下,才发觉那股熟悉的刺痛没有出现,原来他……他没有真的进来……她顿时松了口气,万分庆幸大少爷没有荒唐到那种地步,否则若此刻他还要跟她缠绵,她的脸面就真的要被丢光了!到时候外头那些人,还不知要怎么说她! 偏偏羽扬刚见她那表情,顿时脸色又有些发僵,胳膊死死箍住她,边就朝外头冷声哼道:“谁在外面?怎么半天不回话?冬雪!你进来!” “等一下……”梦心一听这话就吓坏了,她简直整个人都闷到了他怀里。现在若真的叫冬雪进来,她不如直接死了算了!没有被子,她一丝不挂,他也一样一丝不……挂……啊!她突然发觉这个问题,刚刚她光忙着顾自己了,难怪他一直跟她争被子,难道是嫌冷? 不过不管怎样,反正现在绝对不能叫人进来! 张氏还站在外头手足无措地发傻呢,就听里头嘀嘀咕咕不知在干什么。忽而又听得大少爷这一声冷哼,哪里还敢有大气儿? 其实若是此刻里头只有大少奶奶一个人,那张氏绝对会有恃无恐直接闹起来了事,反正这个女人为了名声什么都能忍,也未必会跟她较真,到时候她就认定她处事偏颇,说不得还能借机讹点银子,讨回公道的同时再赚些额外用度,那不就是没事一桩? 可现在,一听这声音也知道大少爷是着了恼,也不知刚刚自己说的话他究竟听见了多少,也不知他会不会动怒直接发狠,更不知大少奶奶会不会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帮忙求求情,她只得站在外面,本还想让冬雪帮忙回话,可却发觉她根本没动静,只得自己殷殷地回道:“大少爷,是我,四房张姨娘,来给大少奶奶请安来了。” 第二十五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第二十五章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一听这话,大少爷的声音立时含了讽:“请安?姨太太这话可实在不敢当。(手打小说)您怎么说也是我和梦心的长辈,照规矩,也该我们去给您请安才是。” 说着便没了声音,也不知里头悉悉索索地又在做什么。 张氏脸色微僵,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把方才在院子里的那一团要向大少奶奶理论的盛气,早吓得丢在爪哇国去了。 大少爷平日待人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和和气气,脸上也总挂着习惯性的笑容,除非果真有事把他惹急了,否则想看到大少爷除了笑之外的神色,还真不太容易。说起来,倒真和大少奶奶是一对儿,都是温和性子。 可他正房嫡长子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那里,将来的卫国府就是他说了算,往后南宫家的爵位也定是由他承袭,他十来岁便跟着皇上御驾亲征战过沙场,年纪轻轻就已经名扬京城,尊荣富贵自又不是旁人能及。 而他的温和,和大少***规矩面子不同,更多则是因为他对这些事情不在意,所以才显得波澜不惊。在下人们看来,这样的大少爷,竟还莫名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意思。 平常就算好好的遇见了,都觉得他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在。今日突然用这种语气回话,更是百年难得一见。只怕真是因为学堂的事儿着了恼,因此才这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张氏越想,越觉得不安。 虽说按着辈分她确实是长辈,但若真说起规矩来,她一个庶脉旁支的妾室,根本连个屁都不算。能站在这里跟大少爷说上两句话,已经是天大的荣幸,还敢真要大少爷大少奶奶给她请安去?这不是笑话吗! 她站在门外,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说什么反驳的话,就怕多说多错又惹了大少爷的恼。 此刻虽说大雪已停,但冬日凌厉的冷风却还是呼呼地吹。张氏本来心情激动还没觉得那么冷,这时候一站便感到凉风直往衣裳里钻。一时后悔不及,早知刚刚就该听冬雪的,先去她屋里坐坐,何必与她们争这个强呢! 张氏低着个头,心里头嘀嘀咕咕地,偏又不敢再言语。而大少爷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像是忘记了外面还有她这么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几个丫鬟却是心中了然,越发地停下来看好戏。若这些人真以为自家主子是好欺负的,那可就真是瞎了眼了。 就在张氏快要冻成一座冰雕的时候,沉寂了好半天的东厢房里终于有了动静。 大少奶奶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缓缓传来,在此时的张氏耳中简直变成了天籁。几个丫鬟的指指点点她都没空去管,只是连忙抬头往前看去,却见大少奶奶连头发都未疏髻,只随意扎着垂在一边,身着单衣,透出半个身子来就要唤人。 “冬雪,你这是……你怎么没请姨太太进屋里坐去,却站在外面做什么?这会子可冷得很,可别着凉了。还不快请姨太太进来?晚晴,去厨房说一声,就说大少爷的早膳也摆在我这里。还有……派人去芙蓉院看着些,可别又闹起来。” 梦心面色如常的一连串话吩咐完,方才低头朝张氏抱歉地笑道:“姨太太,可对不住您,今日起晚了,倒没想到您这么一大早会来。快请进来吧,我可就不出去了,外头太冷了。偏二姨太太这两日身子不太爽利,我若再着了凉,到时候老太太又要挂念。” 嘴里这么说着,梦心便拉着门往里缩,边让开一道地儿给张氏进来。屋内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张氏一阵地哆嗦,回过神时才发觉大少爷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小袄,披散着头发,正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就着一杯茶水吃点心。见她进来,竟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也不敢做声,更不敢主动去挑大少爷的话,羽扬这明显的冷落和漠视,更让她觉得他高深莫测,后背脊一阵的凉。只不过若是张氏得知,大少爷这样的态度,只是因为她打断了他的好事,不知她又会是怎么个想法。 殷殷勤勤朝梦心叙过了寒温,张氏又说了些闲话儿,方问道:“刚刚听奶奶说陈姨娘身上不好,倒不知究竟是……” 梦心就等她这句话!她既然来了,就必然是来闹事的,只不过她没料到大少爷竟然也在,所以才敢在外头就这么大声叫唤,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宽容大度是不错,但还没到可以让人漠视身份地位的地步。 其实若大少爷身上没有受伤,她也许还能稍微放她一马,只给她一点警示就好。但既然她的儿子害得大少爷被人给打破了皮,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她既要拉着她闲扯,就定然会说到这个话题上。 梦心微微一笑,随口接道:“罢了,不提也罢。她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惫懒动弹。前儿叫大夫瞧过了,说是身子虚了些,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有时候这头却晕得慌。这些天没什么大事,她倒是歇了好几日。老太太也派了人去,又不知送了多少补品来,只她总觉得吃那些用处不大,倒没动多少。这体虚的毛病,只怕还得慢慢的调理。” 她不等张氏开口,便又接着道:“大夫也说,二姨太太思虑过甚,因此容易伤身,您说吧,这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只是她平日里操心惯了的,就算如今说是我当家了,她还是不放心的很,毕竟这么一大家子,哪个都不能丢了去,否则还不得全找上门来?到时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啊。” 见张氏脸色惨变,梦心却好似没看到一般,继续说得那叫一个掏心掏肺。 “二姨太太是心疼我,我哪里有个不知道的?所以这两日我心里也很烦。偏偏儿的昨儿早上二弟一大早就回去,看见他娘身上不好,这些事也不当告诉她,就算受了万分委屈也不该向着她说。谁知昨日学堂里头打架,不知是哪个偏房的儿子,竟欺负他,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二姨太太!” 她这话一说,张氏哪里还坐得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第二十六章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哐当”一声巨响,张氏坐下的木凳被她这么一跳,一下子撞翻在地,她自己更是跌跌撞撞差点跟着一屁股砸下去,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幸而梦心在旁看见,眼疾手快忙一把抓住她,才总算是幸免于难。(手打小说) 张氏的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什么?!都……都告诉老太太了?那,那你们……” 她哆嗦着身子眼睛乱扫,一会儿看向梦心,一会儿看向羽扬,刚刚就被冷风吹白的脸,此刻显得更白了。别看她在家中说得有多硬气,其实也不过是一时怒火冲昏了头脑罢了。他们本就是依傍着大房,果真连老太太都给得罪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大少爷坐在一旁,依旧不动声色,这么大的动静,他也不过只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甚至还微笑了一下,根本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而后竟又安安静静继续喝茶吃点心,直把屋内的气氛弄得越发诡异起来。 其实张氏之所以真的敢一个人一辆马车跑到南宫府来,就是因为她心中早已经料定这事无论如何都不会真闹到老太太那里去。 大少爷当时也在现场,那些臭小子骂人的话太难听,他为了大少奶奶着想,自该先与她本人商量。而大少奶奶最要面子,依她的性格,定是宁可息事宁人,也不会由着他们把事情闹大,最后弄得人尽皆知,反而烙下一个“贱民烂货”的骂名。 如今毕竟是大少奶奶当家,就算是二少爷,也该先来找大少奶奶报这件事,然后梦心再想着如何掩饰,而她张氏,就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地讹诈一笔。 这本是她的最佳打算,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少爷不知究竟什么原因,竟没把这事儿告诉梦心,偏二少爷却也没按常理出牌,竟是直接找了老太太,还把她老人家给气着了。她是千算万算,结果却没一个料对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大少奶奶别的可以不计较,但老太太在她心中的地位,那绝对是独一无二不可动摇的,就算是大少爷,也比不上一分一毫。因此如今梦心还这般客气地跟她闲话,只怕是老太太因着里头牵扯到她,因此都没告诉她详尽,否则哪里还有可能跟她说这个! 张氏越想越慌,那种不知究竟的无力感,让她慌乱间根本再顾不上那么多,也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有多失态,只张嘴又想说话,她哆哆嗦嗦地,半天才又蹦出两字出来:“那么……” 倒是梦心见她突然跳起来,被吓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一时奇道:“姨太太您怎么了?您这是……”说着,她又恍然大悟,“哦,唉,我知道姨太太定是担心老太太的身子,不过您放心好了,老祖宗虽然一时气急攻心,幸而大少爷一直在旁陪着,现在已无大碍了。” 她摆摆手,也不去管张氏想笑又想不出,憋着一股子的劲儿都快扭曲的脸,却接着说道:“您说说,这事儿可不是荒唐吗?姨太太您是知道的,老太太究竟是何等样人,虽则见了人总有说有笑的,她老人家可心细,不拘听到什么话儿都要付量个三日五夜才算。现在年纪又大了,如何还能经得起这般用心?” 张氏听了这话,就这么僵着身子,是站也不是,坐……凳子倒了大少爷大少奶奶没发话,她也不好去扶,根本也没地儿坐。偏偏几个丫鬟知她们有事商量就都没进屋里来,弄得她越发手足无措。 她今儿算是见识了,大少奶奶确实还是如平日一般没脑子不错,但是她这没脑子……更是让无比精明的自己万分无奈! 这里心中还想着呢,梦心的声音便又接着传来:“昨儿听见有人欺负了二弟,就连着大少爷都被人打了好几下,老太太又是气,又是恼。气的是为那帮狐朋狗友,搬弄是非,胡搅蛮缠,恼的是二少爷不学好,不上心念书,才弄得在学堂里吵闹。昨儿老祖宗唤我去的时候听说,差点为这事背过气去!您说这事儿!” 梦心狠叹了口气,眼看着张氏的脸色那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尴尬,越来越丰富多彩精彩纷呈,她一时停下来。张氏见状,哪里还敢多说别的什么,连忙不停口地迎合道:“大少奶奶说的是,只不知老太太她……” 梦心摆摆手,还未再说话,一旁的大少爷终于也开口了:“姨太太倒是关心,老祖宗若是知道了,也要高兴的。呀,您怎么还站着呢?来来来,要不,您就坐我这儿?我去跟梦心挤挤就好。”他说着,人已经顺势站了起来,搀着张氏的胳膊就往软榻上放。 张氏吓得浑身都变成僵的,整个人硬邦邦的也不敢去驳大少爷的话,偏偏凭她的身份,如何能有资格坐到这上面来?她挣扎着又不敢再言语,只得就着软榻的边儿上,耷拉了小半个屁股上去,哪里是坐?简直完全是半蹲的,倒比刚刚站着还要累了。 大少奶奶对她客客气气还好说,但大少爷现在这个模样,就显然是在暗讽嘲弄她了。她还没傻到真正自讨没趣的地步,一时只得把脸上谄媚的笑容更堆起了几分,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发颤。 要不是她儿子毕竟做了大错事,大少爷绝对不会轻饶,她现在真要想办法再挽回一成。 “姨太太,您抖什么?别是为这事儿给气的吧。”梦心难得一次,明明是在大少爷身边,却没觉得有丝毫不自在。刚刚他说过话之后,便真的端着茶碗提拉着鞋子直接往她这边来,此刻正歪在长椅的另一边,披散的长发映着轮廓分明的脸,越发显得洒脱不羁。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她是在办正事,所以才消除了极大一部分来自他的影响力?梦心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不过现在她也没空再去想这个问题。她只是微微一笑,朝张氏说了一句最为经典的话来。 “不是我说,这话啊,您听便听了,也实在没必要为这个生气。我最知道你一向是向着咱们的,二少爷被打,老太太又气得伤了身子,不瞒您说,我也气的慌。不过谁家还不出几个没出息的?您说是不是?” 这下张氏彻底傻了眼。她是该说“是”呢,还是该说“不是”呢…… 第二十七章 坐一块儿去 第二十七章坐一块儿去 求收藏…… ========== 大年三十正午时分,卫国府两宴同开。(手打小说)老爷照例在外大宴同族子弟,府中内眷也在家中后花园大开欢宴。以老太太为首,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左右相陪,各房姨太太同席。 此刻后花园内揽月楼上,几个穿着戏服的戏子,正吊着嗓子唱一首《双官诰》,园子里雪景依旧,虽天气寒冷,但红梅仍然傲立。桂花辅蟹,佐以美酒。各色山珍海味,更有时令鲜蔬瓜果无数。各房姨太太闲闲散散各自坐着,满桌美馔,分外热闹。 离上次学堂事件过去已有五六天,那张氏到了最后,自己都不知究竟是如何出的东厢房,后来梦心还拉着她又说了些什么,她更是一个字都没听清,反正这么迷迷糊糊地就回了家。 那南宫环下了学,本以为凭自家母亲定能轻易得手,正一肚子的兴奋就等着好消息,却没料一进门便看见垂头丧气的张氏,不由奇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却被她揪住就是一通劈头盖脸地打。他自己讨了个没趣,只好忍气吞声,不敢再问究竟,也就罢了。 而芙蓉院自上次之后倒没再闹出什么,几个新人渐渐发觉自己身处环境的复杂,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她们现在终于知道,有这么一个太过大度的大少奶奶,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因为除了她们,大少爷的妾室也实在太多了。她们对付旁人还来不及,自然没工夫再窝里斗。 大少爷自回京之后便一直住在东厢房,这件事引得后院议论纷纷,特别是宠妾李冬巧,更是无法接受,背地里也不知说了梦心多少坏话。她的丫鬟玉儿因着想给大少爷下药,被梦心使法子送出了门,如今她更是扯着这个话题不放,恨不能逮着谁就要说几句。 梦心坐在老太太身边,看着满园莺莺燕燕。老爷的三位姨太太如今都已经一人一桌,因他没有再立正房的打算,家中的姨太太也便没了领头人,如今不过看谁更得宠些罢了。 而大少爷的妾室实在是太多,不说各个世家送的,皇上宗室遣的,原本屋里的,甚至还有好几个,是梦心亲自挑的人塞给她的,如今却是两人或者四人一桌。依次而列,就算最低等级的陪房丫鬟以及各房的掌事大丫鬟,也设了专门的桌子一块儿凑热闹。 席间左手边,则坐了三位小少爷和两位小姐。 二少爷南宫青宇,这小子被人打破的头皮到今日才算好了一半,虽说疤早掉了,但蹭破的地方却明显白了一块,在额间特别显眼。三少爷南宫暮云,面容白皙,坐着的时候腰有些驼,即便冬日穿得极厚,却依旧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得飘起来似的。四少爷南宫瑞辰,年纪尚小,却一派老学究的表情。 两位小姐规规矩矩的,一个靠着陈姨娘,一个靠着周姨娘,都闭着嘴乖乖地听大人闲聊,一句话都不插口。 梦心这么看着,心中不由叹道: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做到如此规矩,我那时若不是形势所逼,也未必就能到如今这般地步。偏就算是现在,也总还有出错的时候。这几天大少爷天天待在东厢房,就让后院怨声载道。若再想不出个法子来,自己就算有千般本事,也抵不住那么多张嘴的奚落!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又挑过头往大少爷看去。他平日常穿深色的衣裳,但今日毕竟大喜,便在外头罩了一件火红色的夹袄,映着他有些泛起红晕的脸,显得越发唇红齿白。许是察觉到梦心的目光,他原本还看向戏台子的眼,突然便转了过来。 梦心根本没料到会和他对眼,一时慌乱地连忙收回了目光,定了心神往别处张望,却忽见大少爷站起身,径自往她身边一坐:“老祖宗,孙儿一个人坐在那里可冷清的很,还是坐在这里好。爹过会子只怕也会来一趟,孙儿给他留个座儿。” 老太太正沉浸在戏台子上唱的故事里,忽听得这话,倒好笑起来:“你这小崽子,不过就隔着老婆子我一个,哪里就冷清了?想你媳妇儿便直说。今日家宴,正是该轻松些才是,也省的规规矩矩的不自在。” 边说着,她边转头嘱咐梦心道:“你也是,难得休息一日,好好陪陪羽扬才是正经。” 梦心听了这话,连忙点头应是,又见他竟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挤了过来,她哪里还敢真这么坐着,连忙往边儿上一寸一寸地移,只在长凳的边儿上搭了一角,虚坐着不敢再动弹。心中又把自己骂了一百五十遍,谁叫你没事到处乱看的! 其实说起来,她倒不是怕大少爷什么。 虽然有时候看见他也觉得紧张,但却绝对不是惧怕。只因为她必须不断去猜测他的意图,了解他究竟想让她做什么,甚至……还要想办法克制自己一些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想法,而后想尽办法维持住表面起码的平和,以此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被威胁。 这样的紧张,让她忍不住地就想躲。可偏偏越躲,却好像越是躲不掉。 大少爷回来已经有了五六天,竟一次都没往李冬巧屋子里去,这实在太不寻常。梦心本来还想着要劝,但忽而又想起上次自己这么做之后,被他狠斥了许久,说她多管闲事,越权理事,根本半点规矩都不懂,差点连面子里子都掉个精光。这般一来,她哪里还敢再多嘴?只好由着他去,等过些日子想到法子再说。 而现在他这般动作,则是让她更加坐立不安。她直觉下面有一万把刀要飞上来,害的她根本不敢再往下面看,就连刚刚听着还觉得委婉动人的曲儿,此刻也成了味同嚼蜡,再无任何意境可言。 老爷的三位妾室自不必说,她们的正主儿不在这里,也没什么漏*点。而另外的几桌丫鬟婆子,则是难得遇到这样的大事,都忙着享受玩乐说笑话,自然没工夫管上头的人。主要地方太大了,花草树木又多,她们也瞧不见。 剩下地好大一部分,竟都是大少爷的屋里人。虽说这里头一半以上他估计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毕竟旁人送给了他,如今也就算是他的人了,此刻一见大少爷大少奶奶突然坐一块儿去了,立时议论纷纷。 特别是李冬巧,那眼中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第二十八章 宠妾李冬巧 第二十八章宠妾李冬巧 俺要收藏,俺要收藏!!捶地求收藏~~~~~~~~~~~~~~~~(》_※lt;)~~~~ ------------ 今日大节下的,李冬巧虽然一向得大少爷的宠,但身份地位毕竟还只是个妾,自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手打小说)妾是什么身份?不过比丫鬟略高一筹,仅仅能算半个主子。只要一日没有子嗣傍身,就一日没有真正的立足之地。 这位巧主子其实原本也是东厢房的人。当日梦心刚进府时,她还不过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后来因为实在不知该如何讨大少爷的好,梦心才想着投其所好,又见这巧儿着实有几分姿色,每每见了大少爷更是竭力表现,力争上游,便做主让她做了屋里人。 不过,这件事到现在想来还是梦心的噩梦。因为当日她将人送去之后,大少爷虽然没有拒绝,却当众狠狠怒骂了她,直斥她自作主张,用心不良,视世家规矩于不顾。若不是后来老太太得了消息,派人来问话,梦心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 其实当初把李冬巧送给大少爷,梦心还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她一向搞不明白大少爷究竟在想什么,新婚之夜,他开始对她还很温和,可后来几句话一说,就突然变了脸。她明明已经极为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几乎每一样都力求做到极致,却还是越做越错,最痛苦的是,她根本就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自与他大婚,他虽面上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但床弟之事却从来没少过。他与她翻云覆雨,实在让她苦不堪言。她的身体虚寒,晦涩难开,他又每每在气头上,因此更让她难忍。本来为了伺候他就已经满心疲惫,这般一来更是身心俱疲。她实在受不住,才挑了李冬巧,直接送上大少爷的床。 梦心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实在不厚道。 他是大少爷,她是大少奶奶,就算是送人,也该拐着弯儿送才是正经,她当时实在是急了,根本没做精细的打算,也难怪大少爷当日要当众怒骂她。 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就算心里喜欢,也不可能表现出来,能给她好脸色看才怪,换做是谁,都得被人骂没眼见。 这也是梦心后来才发现的道理。因为大少爷虽然骂了她,但李冬巧却是实实在在被接受了去,家里本来已经有几个妾室,都是宗室皇亲送来的,可自李冬巧得手之后,大少爷的宠爱立时紧跟着她,再也没有旁落过。 其实李冬巧能得宠,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梦心自知自己当个笑面佛还没什么困难,贤惠,大度,温和,有礼有节,于她而言简直就是骨子里的东西,有时候根本连装都不用去装。但热情,开朗,奔放,婀娜妩媚,这些却是她实在没有的。 大少爷喜欢的就是明媚的女子,她曾经留意过,每次她在旁边,大少爷总会拿那些女子影射她的呆板。李冬巧将那些优点占了个齐,即便一天两天不得欢心,时日久了,大少爷发现了她的特色,自然会喜欢。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她也并不介意。她既然敢送人,就不怕这些人会反过来与她争斗。 三年了,他和她翻云覆雨从来没少过,但却到如今都没能有个孩子,这便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旁人能得宠也好,反正大少爷本来就不喜欢她,那些妾室若能有一两个得了孩子,也能了却她一个心愿。 至于那些妾室究竟会不会把她当做敌人,就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她们不威胁到她大少***地位,她们根本不配做她的敌人,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与她们争什么宠。因为本来,大少爷就绝对不会喜欢她的。 所以今天这场面就更让梦心觉得坐立不安,他本来好好地坐着,大家都安生,结果现在非要跑她旁边来让她不自在。 台子上的戏依依呀呀终于告一段落,梦心的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一层汗。 她是给累的!这般撑着,任谁都没法子觉得好。再加上大少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看着看着居然来拉她的手,更是让她仿若惊弓之鸟,那眼睛忍不住地就往下面看,直觉李冬巧看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两把飞刀,又似是着了火,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她想要挣脱,却又怕他当众给她没脸,只得死熬着,到最后自己都没什么知觉了。 老太太看得正高兴,根本就没注意自家孙子孙媳这边的事儿引起的暗潮涌动,只是朗声笑道:“这戏班子唱得不错,梦心啊,我瞧着她们倒是面熟,是咱们自家买来的几个女孩子吧。前年儿三十晚上的时候,也是她们几个吧?” 梦心这才回了神,连忙应是,又笑回道:“老祖宗真是好记性,可不就是她们吗?前年儿老祖宗还特意给了赏的,她们直到现在还是千恩万谢呢,您给得那些赏银,足够她们一家子好几年的用度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时高兴起来,又因着实爱听戏,便又转头朝张妈妈道:“行了,你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我有梦心和羽扬陪着,就足够了。你派人按去年的例赏些东西给她们,便自去取乐子好了。难得大节下的。” 张妈妈连忙千恩万谢地应了,一时带着人去高台上传话,就见上面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又就着在上头给老太太磕了头谢了恩。老太太见这模样,越发高兴,眉眼都带上了笑。 梦心本来还浑身不自在,一见老太太说话,心思跟着便转了过去,人也全忙着去应付她老人家,倒把一旁的大少爷抛到了脑后。 羽扬本来还很高兴。他知道她不自在,但她好歹没有当众甩掉他的手,也没有借机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说她要退席,这已经算是三年来难得的一次。可这会儿忽见梦心这般表情,这般动作,这般前后两厢的对比,让他的脸色一时跟着难看起来。 原来弄来弄去,他的存在依旧让她难熬,而他,更是连老祖宗的一句话都不如! 第二十九章 妙语连珠的大少奶奶 第二十九章妙语连珠的大少奶奶 老太太眼睛忙着看上头那几个女孩子,梦心便忙着拿眼睛看老太太。(手打小说)众人见给了赏,更是纷纷赞叹起来,除了李冬巧,竟没一个人发觉大少爷脸色已经变了几变。 梦心浑然未觉危险即将到来,她现在的全副心神都已经跟着老太太去了。 因此一见上面磕头,她忙在旁笑道:“老祖宗慈悲为怀,这般一次赏,只怕又够她们一家子过好些年了。她们心中感恩戴德,自然更要加倍用心演戏,真正一举几得的好事儿,孙媳也得代她们谢谢您呢。” “你这鬼灵精的。”老太太一听这话,更乐了。 她老人家这辈子,最是在意世家风范,自然更爱听人夸她慈悲为怀,梦心一番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她本就知道这孙媳最是贴心的,此刻心中自然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笑呵呵地拉过梦心的手,老太太偏过身子面向她道:“不过,也亏得你给我提了这话,你是什么性子什么想法,我还有个不知道的吗?还不是看着她们可怜,才想在我这里替她们讨些赏?也罢,这是善事,我啊,就隧了你的心愿,可怜她们才这么小的年纪,偏家中就遭了事……” 这般说着,老太太脸上已经忍不住添了些许悲色,梦心见状,连忙在旁好一通劝慰,一时笑道:“老祖宗,孙媳知道错了还不成吗?我下次可记住了,要是再替她们讨赏啊,孙媳就自己掏体己银子出来赏。你们瞧瞧,这才赏出去几两银子,老祖宗就伤心了!”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笑倒了一片,就连刚刚还有些伤感的老太太,也跟着笑了开来,指着梦心直说不出话,半天才点着她的脑门子道:“瞧瞧你这张嘴,可把我的功劳都给弄没了。这可是你说的,下次再让老婆子掏钱,那可使不得了。” 梦心一本正经,忙忍着笑点头道:“成,老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若真这样,孙媳也有件事得求求老祖宗。” 老太太奇道:“你这鬼丫头,又什么事儿,尽管说,反正只这银子,我可万万掏不得了。” 众人见她们俩说得好笑,一时都停下来看热闹,倒有些好奇梦心究竟想求什么。要知道赏银子这事儿,虽说不过一句话,但每年大大小小宴席可不少,这般赏下去,就凭梦心的体己少不得让她穷到掉渣。 大家也知道老祖宗这话就是在拿她开玩笑,她老人家哪里可能真舍得让梦心掏银子?更何况就算是按老太太自己的名头赏人,拿的也都是公中的银子。不过众人都知道大少奶奶这会子是要说话儿逗乐子,就连一旁的丫鬟婆子都停了下来,就等梦心的下文。 梦心笑眯眯地看着老太太,见众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她忽然“扑哧”一声,自己到先忍不住笑出声:“老祖宗,孙媳就求一件事,求您先把我给收留了,也省得明儿把体己都贴进去还不够,让人家给闹上门来,我没处儿躲去。我啊,这就让冬雪把东西都搬您那儿去。” 这边方说着,下面人早笑倒了一片,偏梦心已经跟着站起身,还只管撑着吩咐冬雪办事,锅碗瓢盆,一件不少。 老太太没料到她一本正经说这话,笑得直摸眼泪儿,半天才道:“你这鬼丫头,可真是伶牙俐齿。你们瞧瞧,她还赖上我了!罢罢罢,我怕你了还不成吗?瞧瞧你那副小家子气,我还敢拿你的银子?” 老太太一时说着,继而转头对大少爷笑道:“羽扬啊,你瞧瞧她,还来了劲了。老婆子可说不过她,她可会替你省银子,却全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见众人又笑,老太太越发高兴,又对梦心道:“你要是平日里再多用些心思在羽扬身上,老婆子还怕抱不上重孙么?” 大少爷本来还坐着发呆,一听得这话,不由拿眼睛去看梦心。明明众人都在笑,明明那么和睦的氛围,他却突然觉得有些空虚。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也根本笑不出来,甚至刚刚有一刻,他竟然觉得鼻子发酸。 梦心脸上挂笑,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中的笑意却渐渐隐去。她撒娇似地滚进老祖宗怀里,张口便又是噼里啪啦一阵说,直巧妙地又转了话题,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去了别的地方。 大少爷僵着身子坐在一边,脸色越发难看,刚刚他们牵着的手,早已经被梦心巧妙地挣脱开来。现在她又滚进了老太太怀里,而他,竟然又成了一个人。 众人说说笑笑,戏台子上又依依呀呀地开唱。 老太太听了一阵,便没了兴趣,也不管她们,转而笑道:“今日天冷,我们且也吃两盅,我昨儿就听说,你们各人都备了礼,又备了节目,倒也好来助助兴。难得家宴,都别这么拘着了,放松放松才是正经,等会子,我们也来行个酒令。” 这话一出,老爷的三位姨太太倒没什么大动静,但下面大少爷的妾室却明显沸腾起来。梦心不过三杯温酒入肚,老太太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小礼物,就连大少爷的案前,也满满铺了一桌子。 老太太那边刚一放松,梦心的注意力便跟着分散,刚刚还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少爷,一时便分外凸显出来。她坐回自己位置上,便又和他靠在了一块儿,眼看着李冬巧盈盈朝这边走,就连那冷清月,今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根本不见第一日遇着时的泼辣风格。 梦心越发不自在起来。可她又不好在这时候借口离去。一来老太太正在兴头上,二来此刻正是显示大度的最佳时机,若说要走,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她平日的宽容都是装出来的? 她倒也不是觉得无法面对大少爷的这些妾,主要是这两日大少爷都在她屋里,让她觉得实在有些没面目示人。而且她们每个人过来时,都要忍不住往她这个位置上看,那赤luo裸威胁的目光,让她觉得实在无趣,再加上还有大少爷拐着弯儿诡异的眼神一直在盯着她。 她手足无措,只得低着头,拼命喝起酒来。 第三十章 大少爷的痛 第三十章大少爷的痛 就在梦心蒙头喝酒的当儿,台下众人早已摩拳擦掌,跟打了鸡血一样两眼发亮。(手打小说) 老太太年纪大了,正爱瞧个热闹,见着大家伙儿这般热烈响应,越发笑得合不拢嘴。一时间,众人献艺的献艺,展才的展才。有谱曲弹乐的,有踏歌起舞的,也有临场作诗作词的,更有提着毛笔挥毫泼墨的。真是争奇斗妍,别出心裁。 老太太看着热闹,边和三位姨太太说说闲话,时不时有小辈上来敬酒,她便就着杯子喝一小盅。 梦心这时早已不知又几杯温酒下了肚,直觉身子都被这酒烧得暖洋洋的,格外舒服。她也不敢往大少爷那边看,省得下面的人又胡说八道的闹出些闲话来,更何况此刻大少爷身边花团锦簇,正该他高兴的时候,她若盯着看,岂不是坏他心情? 这般一想,梦心索性整个人都转了过去背对着他,只给他们腾地方。没料一抬头却见老太太不知何时又端起杯子只管饮,顿时把刚刚那酒气儿都吓得去了一半,连忙站起来拦着:“老祖宗,可不能再多喝了。这酒虽说不伤头,喝多了也要醉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心中喜欢,便朝她笑叹道:“你身子虚寒,我怕你吃多了要醉,就吩咐她们少给你倒些,没料你倒也管起我来了。到底是老了被人嫌,如今不过多吃了一两盅,可见就不中用了。” 听得这话,下面顿时又笑,梦心也不管,只接口笑道:“我哪里敢管着老太太?我是因为刚刚才吃了几杯,就没了,问小丫头子们,却又不肯我再吃。我正疑惑,果然老祖宗又喝上了。我心里才明白了,这酒想来真是老太太的私藏,最是爱惜不过,所以藏着自个儿享用了。孙媳不过才从您那儿讨了些赏,现下可就计较起来了,真是可怜见儿的。” 她摆出一副苦瓜脸,一行说,众人一行笑。老太太早乐得拉着她,又让她滚进怀里,一时笑做一团。就连一向不太说话的周姨娘都笑道:“瞧瞧心丫头这张嘴,也难怪老祖宗当她是心肝宝贝儿,就是我们瞧着,心里也实在喜欢的紧。” 大少爷本来坐在一边。梦心不自在,他也不自在,虽说他们又坐到了一处,可却突然涌上来这么多人,那些莺莺燕燕身上的香味儿,直把他熏得恨不得晕过去。偏偏梦心坐在边儿却只管喝酒,根本就不理他! 羽扬是越想越气,脸上越发黑如锅底。 他根本就没注意看究竟是谁上来敬酒,又是谁送了什么东西,反正就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结果本来就是一肚子的郁气,这般喝了许多,越发不得开解。酒还未过三巡,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气一熏,更觉得头昏难忍起来。 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正不知往何处去说,结果一转头,就见梦心居然在劝老太太,说说笑笑,满脸轻松,哪里是平日在自己跟前时,那副木讷冷漠的模样?顿时一股子揪人的痛直上心头,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知道他在喝酒,喝了那么多,也没见她有一点儿要动弹规劝的意思,结果那边老太太不过才多吃了一点,她就这般慌张去拦。真不错,老太太就是她的天,而他,这个本该是她的天的人,她的丈夫,却成了蹲墙角凉快的那一个。 闷着头,他猛地一抬手,将一大盏酒喝了个底朝天。却不料这一下喝的猛了,被那股子辣劲儿呛到,一时扶着案桌狠命咳嗽起来,那声音听着,倒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似的,就连老太太都停了下来,往这边看。 偏越咳,他越觉得鼻子发酸,本就喝得多了,又郁气结胸,哪里能承受得住?早“哇”一下吐了出来。羽扬就这么低着头,趴在案上直喘粗气,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竟差点忍不住就要掉下泪来。 几个就近伺候的丫鬟吓了一跳,早唬得哗啦啦跪了一片。幸而老太太今日心情不错,羽扬又一直低着头,她也瞧不见他的脸色,便只当他是自己贪杯喝多了。见梦心忽然站着,只管盯住羽扬那边发傻,她一时倒笑了起来。 “罢了,瞧瞧你这模样。你要是担心他,便扶他先回屋里去,却还站在这里傻看着做什么?羽扬想来也是今儿高兴,喝多了。你们几个丫头也是,大少爷让你们添酒你们就添酒,平日里也没瞧着有这般听话。见喝多了,怎么就不知道规劝几句?” 老太太说着,那几个小丫鬟吓得都快哭了,她一时不耐烦地挥手道:“还跪着做什么?大节下的,别自讨不自在。扶着大少爷回屋里歇着去吧。幸而喝得都是温酒,弄些醒酒汤喝着散了就好。梦心啊,你既担心,便也跟着去看看吧?” 刚刚她突然听到他的咳嗽,竟是条件反射般就从老太太怀里跳了起来。羽扬本就没有束冠,此刻趴下身子去,长发披散,越发看不见他的脸。她有些发僵,却不知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喝多了。 心里有个声音让她跟着去看看,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同时响了起来。刚刚他明明还很高兴,上来敬酒的美人儿更是一个都没拒绝,显然是乐在其中。即便现在真的醉了,他也未必就想见她。 大节下的,她实在不愿意又为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跟他闹,索性别自己上门去找事儿。这般思忖了一阵,又见下面李冬巧早就目光灼灼只管盯着她看,梦心微一定心,刚刚想迈出去的步伐,不动声色地又缩了回来。 “难得过节陪陪老太太,哪里就真的能自去了?冬巧妹妹,要不你陪着大少爷先去歇歇吧。等这边完了,我就过去。好好伺候着大少爷歇着,让厨房熬些清淡的粥食,过会子喝下,保管要好受的多。” 她这里刚一吩咐完,便见刚刚还趴在案桌上的羽扬,突然昂起头来,眼眶微红,但却一脸寒霜。那眼睛竟似要射出刀来一般。她吓了一跳,实在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了他不高兴。但那李冬巧却高兴起来,连带着刚刚还满肚子的怨气,此刻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第三十一章 乱了 第三十一章乱了 晚上还有一章加更,求收藏哈。(手打小说)嘿嘿~ ========= 众人见大少奶奶竟说出这话,不由纷纷赞叹起来。 原本是她和大少爷独处的机会,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让给了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个总与她不对付的小妾。刚刚敬酒的时候大家可都看着呢,李冬巧虽说和大少爷说着话,但却句句直指梦心,拐着弯儿的说她整日霸占着大少爷,贤惠都是假装,根本不能容人。 当时梦心明显并不在意,也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在听李冬巧究竟在和大少爷说什么。开头她只是自己闷头喝酒,后来就忙着去看老太太,哪里有功夫管那些小打小闹的?下面的众人看得明明白白,但毕竟不好说什么,只心中越发看不上那李冬巧。 没料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呢,可不就被打了个巴掌了?大少奶奶若真不能容人,岂能给她这样好机会?一个小小的妾,竟然敢和正房大少奶奶斗,岂不是荒唐? 姨太太们赞不绝口,但梦心却难得一次,竟没去享受众人对她宽宏大度的称赞。因为她全副的心神都被大少爷这番动作弄成了一团乱麻,她简直是心惊胆战地接收他灼人的目光,自己也不知为何,竟莫名多出了几分慌乱。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他……也许他更希望此刻陪他的,是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便又被瞬间她自我否定,扼杀在萌芽状态。 她有些自嘲地又想开口,却见李冬巧已经盈盈起身,嫩色的长裙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粉红色小袄,因为天冷,便又裹着一件貂裘大氅,像只粉色的蝴蝶。梳着双环垂耳髻,让她更显得妩媚动人。 说话间,她已经几步走到了大少爷身边,伸手就将他扶住,就势挽着他的左臂,人也柔柔地早挨着他,恨不能现在就倒进他怀里去了。梦心胸口一撞,这番动作差点生生让她将手中的酒杯整个儿摔到地上。 她动作如此娴熟,大少爷竟也在同时低下头去对她对视,他面色柔和,眼中再没有刚刚的阴冷,却泛起优雅而惬意的柔光,嘴角微微勾起,那笑容将他的五官柔化得更加俊美,入目之处竟只剩下让人心痛的温柔。 当着众人的面,她一个妾,却做出如此大胆的动作,实在是半点规矩都没有,简直是丢她的脸!要不是老太太和众人都在看着,她真恨不得上前去将他们俩分开。大少爷是什么身份?就连她,他的妻,都不敢如此。这个女人却在她面前形同示威如此放肆! 但是,这画面实在和谐,这两人实在般配,这景色实在华美,华美到……华美到竟让她不忍出言让他们分开。郎才女貌,竟似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词。梦心一时有些恍惚,竟当着众人的面又发起呆来。 “大少奶奶,妹妹知道了。大少爷真实喝得不少,酒味儿可浓呢。妹妹这就先带他回去了,姐姐若是忙完了,再来接大少爷回去吧。只怕……只怕今日大少爷定还是要去东厢房的……” 心里还胡思乱想着,李冬巧清脆的,但却带着一丝幽怨的声音忽然传来,把梦心吓得一惊。她这才回过神,面色却再也不似刚刚那般从容不迫。她的眼睛忍不住又朝着相依相偎的两人看去,他们两人,竟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梦心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拿话激她,若是往日,她自能几句话便让她再无任何兴风作浪的可能,但此刻她心神混乱,一心一意都在想刚刚那个画面。大少奶奶白梦心,第一次不是直接面对大少爷,却也有了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时候。 乱了。她的表面依旧平静如水,但有什么地方却乱了,让她根本就是心神不定,如坐针毡。 幸而,一直未出声的大少爷此刻突然开了口,他喉间发出一声闷笑,微侧了眼看在身旁嘟着嘴的李冬巧道:“巧儿,你不好好回大少***话,却说这个做什么?也罢,大少奶奶就在这里代我好好陪陪老祖宗,巧儿听话,你先扶我回去。” 梦心傻傻站着,她甚至可以预料到大少爷即将说出口的讽刺话语,什么定要回东厢房?今日既去了李冬巧那里,他就绝不会再回来的。这个女人想尽办法也会留住他,偏此刻非要和她示什么威? 也罢,反正她也已经习惯了,她要的,不正是这样的结果吗?夫妻相敬如冰,互不干涉。他可以活的逍遥自在,而她,也可以保住自家荣誉名声。梦心这般想着,人也渐渐跟着萎靡了下去,她甚至不敢再抬头。 他上一次当众骂她,已经让她颜面丧尽,若再来一次,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她就这么静静等着,竟似在等属于他的宣判。 但,她又算错了。 这一次,大少爷却出人意料的,只神情复杂地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却再未言语,而是直接靠在冬巧的身上,一步一晃就这么走得远了。 梦心遥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他们的背影被月光照耀,一长一短,渐渐地,竟似重叠在了一处。她胸口又是一撞,喉咙却干涩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园子里的气氛愣是被这事儿闹得有些僵,就连老太太都察觉出了不对,不由叹息了一声。 “心丫头,你这又是唱得哪出啊?你可要让老婆子……”老太太话说了一半,这才想起此刻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私心却是说不得的,一时转了腔调,换上了命令的口吻:“罢了,羽扬喝多了,那李冬巧能知道什么?哪里有你细心?虽说你陪着我我高兴,但要说孝敬,论理也不在这上头。” 见梦心还有些傻傻的,老太太终是直接令道:“你也不必再在此呆着了。有她们陪着我呢,你且放心便是。倒是羽扬,我瞧他刚刚走路都不稳了,又没个丫鬟婆子跟着,单靠李冬巧一个,哪里能行?你虽放心她,我却是不放心的。你且也跟着去看看,也好让我放了这个心。” 第三十二章 回我们的屋子(加更求收藏) 第三十二章回我们的屋子(加更求收藏) 梦心浑浑噩噩,下意识地点了头,有心跟上,但那两人却早已走得远了。(手打小说) 一时间,本就和那李冬巧整日争来斗去的几个,早跟着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她们平日不过看在梦心的面子上,才未曾摆在明处来闹。此刻见那女人这般嚣张,一时噪声大起,竟连戏台子上唱戏的声音都被整个儿淹没了。 大少奶奶如此宽宏大度到极致,却连她们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梦心略呆了一阵,老太太却越看越喜欢,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此番在旁,还能有个不明白的吗?旁人也许还未必能懂,但她老人家却是看了个真真切切。 因此未等梦心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在旁侧了身子,朝着三位姨太太笑道:“今日果真是个大喜日子,我瞧着啊,我那宝贝重孙子,只怕也不远了。梦心也别再为难了,你的心思,我哪有不懂的?且去吧,羽扬只怕也在等你呢。” 众人虽不知道出了这么件事,老太太究竟在高兴什么,但也明白这是想给梦心一个台阶下,当然,更是给下面还在各怀心思的一众妾室提个醒。 梦心再如何宽厚能容人,毕竟她才是真真切切的正房大少奶奶。旁人在老祖宗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也别想着争宠来夺她的位置。否则…… 梦心听了老太太这话,这才告罪离席,她自己也实在坐不下去,这般当众被人议论,除了上次被大少爷怒骂,之后便未曾有过。只如今,他没有骂她,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比当初挨骂时,更难过了几分。 她带着冬雪和晚晴,慢慢沿着后花园的小径往东厢房走。刚刚若她跟上了他们,那还好说,但此刻已经晚了一步,她若再去,便极不妥。李冬巧等了这么些天,好容易得了机会,自然会好好把握,她这一去,万一碰到什么不该看的,岂不是让大家难堪? 老太太的话,她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大少爷等她?那又怎么可能?她不由低头嗤笑,直觉冷风吹来,不由双臂抱肩,微颤了一下。今日虽已经是除夕,但天气却并没有转暖。盛宴本是中午便开始了,此刻天色渐晚,越发冷了起来。 梦心伸手接过一旁晚晴递过来的白狐大氅,忽而又想起李冬巧身上的那一件。 其实……那件倒也是大少爷送的,不过并不是送给那个女人,而是送给她。当日因着李冬巧得了手,大少爷正式将她收房,梦心心中暗喜,作为妻,自然该赏些东西给她。 她那时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自己家中带来的嫁妆,自然不能轻易给人,而当时大少爷正好送了她这件貂裘大氅,更是让她烦不胜烦,索性送出去了干净。听说,那是大少爷在外狩猎时亲手射到的白貂,到京之后又命专人缝制的。 她知道那是好东西,但那东西越好,她越是寝食难安。他实在没必要,也不应该,更没理由送她这个。那段时间,她几乎每日都要盯着那大氅叹半天的气,又不断去想,他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究竟是想要什么。 不过,她还未得到结果,就刚好出了这档子事,她便自作了主,将东西送了出去。结果可想而知…… 李冬巧千恩万谢,大少爷却把她狠骂了一通。她也知道不该把他的东西乱送人,但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看见了就觉得心烦,索性都拿得离了远远地别见,她才能得安生。只现在看来,这也是个奢望,因为每到冬季,这件貂裘大氅,李冬巧几乎从不离身。 大少爷最终也没告诉她,当日送她那件大氅究竟是想干什么,而她,也再不好问。 梦心叹了口气,眼见已经到了院子里凌波桥的三岔路口,她站在桥上,看了半日,终是扭头往东厢房走去。大少爷和李冬巧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还站在这里,又算什么? 一旁的冬雪瞧见,知道大少奶奶心情不好,但如此果真回了自己屋子,根本找都不去找,到时大少爷发起火来,她们就更没法子交代了。因此斟酌再三,她到底在旁劝道:“主子,您这是往哪儿?巧主子的房间不在那边……” “我知道不在,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她头一次没有呵斥冬雪的逾钜,但也不愿意再听。她们自是为她好,她心里明白得很,但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再去。 不错,她是在怕。她怕她找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翻云覆雨的两个人,怕大少爷看到她时,那明显冷漠的眼,更怕她的到来,越发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她不想去打扰他们,现在,她累了,她只想回房休息,别的什么都不想干。 冬雪和晚晴对视了一眼,见梦心似是铁了心要回去,更是着急。只是梦心的脾气她们也知道,若是认定了的事,你想要让她改,那就真是千难万难。她们现在只恨刚刚老太太为何没早些开口,那样大少奶奶就算想躲,都是没法儿躲的了。 两人正想着,后头已经有人把她们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老祖宗不过晚说了一句,连我都听见了,你却硬是站在那里拖时间。现在,你是想着回自己屋里去躲清闲?” 这声音惊得梦心一抖,她忙忙地转过身来,舌头却又开始转筋:“大……大少爷?” 羽扬从月色中缓缓行来,柔和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梦心僵着身子,但一回过神,她的怒气就突然腾腾上升:“她……她呢?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这么乱跑?她不知道你喝了多少不成?这个李冬巧,她简直是荒唐!” 这会儿她也没工夫去想,骂了李冬巧,是不是也得罪了大少爷的话。比起旁的东西,大少爷的安危自然要更加重要,当然,这是在和老太太没有直接冲突的情况下,梦心心里头想着。 羽扬面色怪异地朝她看了一眼,却突然低了眸子,转过身背对着她冷笑道:“大少***规矩,我真是越发不懂了。” 他讽刺的话语让她一颤,她抿了一下唇道:“我……我是怕万一饶了大少爷的兴致……” “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他不耐地打断她,“扶我回去。”见梦心还有些发傻,似是没能明白,他又坚定了语气了道:“回去,回我们的屋子,回东厢房。” 第三十三章 礼物 第三十三章礼物 晕,今天胃胀气,好难受。(手打小说)下午连上班都请假了,不过晚上还是坚持爬起来码了一章,求收藏-。- ========= 梦心听了这话,心下一暖,不由便点头应了。 大少奶奶可算是明白了,不曾再似以往那般,揪着这一句话又想个半日,又或者认死理,非把大少爷推给别人去。冬雪和晚晴瞧着这副模样,心下大定,早跟了过来,不过远远的,没往跟前凑。一路上没人说话,但却连天气都好似不再像刚刚那么寒凉。 回到东厢房,大少爷有些懒懒的。 他今日喝得太多,闷酒易醉,也或者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刚刚虽说吐了一阵,但那酒气却依旧盘旋在体内,让他不想动弹。李冬巧扶着他往回走,哪里是真想要照顾他?竟是千方百计想着如何诱惑他,他早就料到这情形,梦心自然也该早就料到的,但她却还是做了这等安排。 这样的情形让他恼火。他没这个闲情,也没这个兴趣,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隐约听到老太太的话,因此走了没几步,说了两句话,他便使着法子将那李冬巧打发走了。 真正可笑!有些人是他想要的,却根本不愿意见他,而有些人,他根本没兴趣,却偏偏非要贴上来。 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就这么一个人缩在湖边,抬头看杨柳依月。 三年了,他和她的关系,好像真的越来越僵,从开始的相敬如宾,到如今的相敬如冰。他知道她不愿见他,她怕他的冷言冷语,也怕他对她动粗,更怕他当着众人的面喝骂她,让她颜面丧尽,所以她索性躲着。 他不由苦笑。其实刚开始时,她并不像现在这般视他为毒蛇猛兽,他也曾经后悔过,如果当初,他没有在一开始就对她的规矩冷言冷语,如果当初,他能对她的防备略有包容,没有那般着急,也许他和她,未必就会到现在这般地步。 她一定不记得了,她一定不记得,他曾与她见过面的,所以在得知他这个南宫府大少爷,竭尽全力也要娶她时,她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她的家族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名门望族,更何况她的祖上确实是贱民,不过因为投机发了家,又到处捐官慢慢才到了如今这般境地。她在白府,也不是嫡女,她的母亲只不过是白老爷并不得宠的六姨太。 而南宫府则不同,他们是真正的皇亲,家中出过贵妃,甚至出过一个皇后,他是堂堂卫国府的大少爷,按理,根本不可能看上一个富商的女儿,而且还是个庶出的女儿,按她的性子,如何可能不去细想? 他知道她的猜疑,也知道她力求做到最好,但他就是忍不住。是他吓到了她,所以,他即便喝醉了,也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根本看不见自己想要见的人。他是活该!是他自己将她逼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又该怪谁去? 大少爷低着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但即便如此,他还在等梦心找他。他的话她也许不会听,但既然是老太太吩咐的,她最多只敢拖拖时间,却绝不会违了那意思不去做。这里是她回去的必经之路,他倒要看看,她究竟会不会丢下他不管。 他信心满满,甚至带着必胜的决心。但这一次,他又错了。他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他这酒都快醒了一半了,她还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夜晚的寒风瑟瑟,让他觉得越发清冷,他忽然觉得眼眶一热,竟又有些想哭,正暗自感慨间,却听到桥上传来的人声。他心中一喜,知道是她寻了来,瞬间将刚刚满肚子的郁气都消散了个干净。结果没料到,这个女人,她居然又开始躲! 他实在恼火异常,但再细听时,却突然定下心来。她的声音,竟不似往日那般无所谓,而是……而是……他说不上来,但,他却愿意为这难得的语气,改变一次。 “过来。”他自顾自走到她平日休息的软榻上半靠着,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榻沿。 梦心犹豫了一下,他眼色一黯,伸手一把捞过她,让她整个儿倒在他怀里:“说罢,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就果真这么放心李冬巧,她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难不成你也不知道?你可以骂她,那你自己呢?今日大节下的,你也要招我不痛快!” 她站立不稳,鼻子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下狠撞,让她疼得差点落下泪来,她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听了这话,却顿时一惊,下意识开口反驳:“我……我没有……我……” “行了,你坐下吧。”他不耐地开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必每次跟我说话就这么费劲!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怎么就这么……” 他话未说完,但这略有几分抱怨味道的话,让梦心不由一怔,连带着自己的声音都变小了几分。她眼如秋波,因着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又莫名有些紧张,他这般抱着她,一时又想起上次他和她的翻云覆雨,不由红着脸哆嗦起来:“大少爷,我……我……” 羽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却不吭声,忽而看见她胸口微微敞开的衣衫内,露出黑色的一角,他伸手便抓住一抽:“荷包?这是你做的?” 他细细摩挲着手中的荷包,黑底银绣,针脚细密,正是一幅水墨山水图。在这般小的地方,竟能绣出这样的画来,让他颇为惊奇,只是这样的颜色,倒似专门给他做的了。他想着,便抬起头来看她。 “是。”她回了话,人歪在他身上,也不敢再找个舒服的姿势,更不敢挣扎着起身。冬雪和晚晴都还在这里,若将他惹怒了,少不得丢面子的还是她。 她根本没注意大少爷的动作,却把冬雪和晚晴急得直跳,这可怎么好?大少奶奶又开始转了筋了! 她们真恨不能现在就上去代她说。今日除夕,几乎每个人都备了礼,大少奶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老太太的那份她是送了,可大少爷的这份,却一直被她藏着。她现在已经被拿出来了却还不说,等过了这个时候,就没这个机会了! 第三十四章 送你的荷包 第三十四章送你的荷包 明天一天都要去参加同学的婚礼,本来想加更的,现在看来能正常更新就不错了。(手打小说)……反正下个月会不定期加更,我努力争取吧~~ ===== 梦心还歪在他身上,突然抬眼看到他身后已经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冬雪和晚晴,心下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半天才又蹦出几个字:“这个,这个是送给你的,我……我……” 她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平日即便是发呆,但和他说话多半不会如今天这样紧张的,可现在,明明他没有对她冷言冷语,她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不过是想着送件东西而已,她却比平日还要慌乱,竟像是连话都说不全了似的。 “送给我?”羽扬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荷包,低头并不看她,“被我搜出来了,就说是送给我的。我若是没瞧见呢,难不成你是准备藏在身上过一辈子吗?”他声音清冷,说出的话更让人难言以对。 梦心一口气闷在胸口,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看来她平日的坏形象早已深入他的内心,即便她想要缓和关系,他也不会相信。现在若再分辨,只怕他说的话要越加难听,到时难看的还是她。她终是住了口,只当默认,不想再说。 一旁的冬雪和晚晴见大少奶奶刚刚才提起的几分勇气,结果被大少爷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给打没了,顿时急得又要跳!那晚晴实在看不下去,她和冬雪虽说都是大丫鬟,但平日说话做事都明显更加心直口快一些。 此刻一见大少奶奶又有发傻的趋势,她也不管大少爷是不是在生气,更不管大少奶奶会不会怪她,大着胆子便在旁插嘴道:“大少爷,真是大少奶奶要送您的。为着这个,大少奶奶还特意找了京城最好的绣工,细细学了半个月呢,您瞧瞧她手上……” 晚晴跳着脚一味邀功,结果这里说得正欢,却突然看到梦心正死死盯住她,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把她吓了一跳,一句话还未说完,一口子气却卡在嗓子眼儿里,差点没把她给呛死! 她这里斗志昂扬,结果大少奶奶却好似全不得劲儿,况且看这模样,只怕心里早不知骂了她多少句多事了。 但这也实在不能怪她,连她这个外人都已经看出些门道来了,偏有些话她们当奴才的也不好直接跟主子说,只能不断暗示,可大少奶奶也不知怎么搞的,在别的事情上,那是杀伐决断,足智多谋,但好好的,只要一碰到大少爷,就立时发了傻,不管怎么说怎么暗示,她竟都根本没法儿懂。 梦心是在心里骂她。只怪她平日对待下人实在太过宽容,才让她们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平日对着她随意些也就罢了,此刻在大少爷跟前,却还敢如此放肆。不说别的,就规矩这一条,在他这里都绝对过不了关。一句抢话,就能让她现下再无颜面可谈。 等此番事了,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 她这边刚咬着牙发狠呢,大少爷却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头去看她的指尖。他下意识轻轻抚摸去,细看果然见上头有好些细小的针眼。她平日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绣工虽说也曾学过,但多年未碰,早已生疏,看来此番为绣这个荷包,确实吃了不少苦。 她送给老太太的礼他也见了,是一副观音菩萨像,老祖宗如今年纪大了,越加信佛。她心里自然明白,单看那笔墨便知是她亲手绘制。老太太当时拿到便笑得合不拢嘴。结果她老人家越高兴,她的乖孙子就越生气。 不过现在好了,在看到属于他的礼物之后,羽扬终于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 他微垂了眼:“既是给我的,早不拿出来做什么?我还以为大少奶奶每日光想着老祖宗,早不知把我忘到什么地方去了。既是送我的,就给我戴上吧。”他说着,人也跟着放下她,站起身来。 梦心如获大赦,不在他怀里的感觉,让她倍感清新,就连人都跟着倍儿有劲儿,再不若刚刚那么不自在。她接过他递来的荷包,弯腰替他系好。 他身量高挑,即便她个子不矮,但在他跟前却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因此虽是帮他系腰间的东西,竟也不用太过弯身,便已经够到。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衫,外头那件红色的小袄,早在进屋时就已经脱了去,此刻配着荷包的颜色,越发显得整个人多出几分霸气来。 她难得细细看他,但却在瞥见他腰间的另一样东西时,眼睛一缩,微抿了嘴。 刚刚还带着三分羞怯的脸,忽而又变得呆板起来。大少爷低着头,一直没见到她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在刚刚这半刻时间内,梦心脸上的表情已经瞬间从春天跑到了冬天。 “过来。”他转了转身子,直觉她送的这东西戴在他身上,连他自己都越看越喜欢,正高兴间,却见梦心不知怎么回事,身子竟又往后面缩。他一下也没能想出个究竟,只下意识便开始命令。 她平日虽未必听他的,但对于这种最简单最直接的命令,她却是从来都不敢违背的。也或者说,并不是不敢,而是她自小学的规矩不让她这么做。所以在停了一阵之后,却发觉梦心依旧在当场发傻之后,大少爷终于察觉出不对来。 他不动声色地往冬雪和晚晴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鬟哪里有个不明白的,早互相一个眼神,低头悄悄出去了。 梦心还低着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对劲,这太异常了!他在她面前时,她虽然也常发呆,但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瞬间惊醒,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两个大活人都出去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关系和担忧,让还在沉思中的梦心一惊,慌乱地抬起头来,却神色复杂,似是含了不甘,含了失望,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虽然一闪即逝,但这种眼神,他还是头一次在她眼中看到,顿时越发好奇起来。 刚刚还好好,这个女人,她这又是怎么了? 第三十五章 翻云覆雨了一夜 第三十五章翻云覆雨了一夜 梦心咬着唇,没说话。(手打小说) 只是她还没那个胆子真不理他,略想了一阵,她便轻摇了头道:“我没事。天色不早了,冬巧妹妹刚刚还没来得及给大少爷熬汤吧?我这就去吩咐冬雪先弄些粥来,一会儿喝了醒酒汤,您趁早歇着吧,明儿一早还有宴,老太太若是兴致来了,少不得要游园子的。” 她不等他插话,开口便是噼里啪啦一通说,却把大少爷弄得越发奇怪,索性盯着她只管瞧,倒也不急着问她究竟了。 梦心自己又说了一阵,突然发现屋子里头静悄悄的,竟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罗里吧嗦的声音,她一时惊醒,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脸色也变的不自然起来,眼睛更是绕过了大少爷就是不肯看他。 他看了这么半天,总算是看出究竟了。 若是以往,只怕他少不得又会一个人独自生半天的闷气,而后给她丢脸色,最后将关系闹得更僵。但自上次学堂事件之后,他突然发现了她的软肋,而那个软肋,竟是他偶尔的示弱。他一时苦了脸。 “你又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今儿可没对你怎么样,也没说你什么,就连你在宴上做那样莫名其妙的安排我都没当众怪你,你好好的,又不看我干什么?” 自从前两天回来,他头一次扯开心扉跟她说了一两句之后,梦心态度大变,让他突然发觉这倒真是个好方法。她别的都不怕,即便你跟她来硬的,她也可以一直忍受闷不吭声,让你好像一拳头打到水里,根本就没劲儿。但若是他给她使软的,她却极难应付,就连整个人都开始下意识听他摆布。 这般想着,他说话的语气便从开始的咄咄逼人,变成了最后的楚楚可怜。梦心明显呆了一会儿才从模糊状态中清醒。他……他这样的语气,实在是从前从未有过,六天前他也曾有过这么一次,结果害得她迷迷糊糊就跟着他的意愿去了,现在他又这样……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就连他那苦兮兮的脸,都让她心慌:“大……大少爷,我真的没事。您……您等等,我这就去叫冬雪过来。我……” 她还想废话,但才刚“我”了一半,人却已经被大少爷一把捞住,又整个儿滚到了他怀里。 这次她从他伸手开始便料到了结局,因此下意识便死命昂了头,保住自己的鼻子不会再次撞到他的胸膛,她这几乎是条件反射,但显然的,她忘了另外一个地方。因此当她闭了眼安心倒下去的时候,她的后脑勺却跟他的下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疼……”这次她终是没能忍住叫出了声。凭谁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撞,都会叫唤。 大少爷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因为看见她被撞高兴,还是听到她叫疼高兴,也或许是她摔下来的姿势实在太好笑,所以他连忍都忍不住。不过此刻的梦心也没功夫多想,因为她才滑进他的怀里,他声音便再次传来。 “别转移话题,我知道你有原因的。说,究竟怎么了,否则今天晚上,你就别想着睡了。到时候若明天老太太问到了,我就实话实说,说我们翻云覆雨了一个晚上,你一点力气都没有,所以要休息。” 他这简直是耍赖的话让她彻底无言,更是没想到大少爷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他在她面前,一向是冷漠的,淡然的,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每每便要拆台的,怎么偏偏自那日受伤之后,就忽然变了一副模样。 难道……真是伤到脑袋上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压根儿就没瞧见大少爷那大灰狼一般的笑容。不过她这想法要是给大少爷知道了,保不齐他也得气死!对她好了点,就是脑袋坏了?他看她脑袋坏了还差不多!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欠治! 梦心红着脸,扯着脖子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该如何回他这话。他说得实在露骨,即便他和她已有三年的夫妻之实,但却从未真正这般亲近过,不过是他发泄,而她忍受而已。只上一次微微的不同,让她一时想到,又开始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大少爷见她这样,越发定了心思。她一定是有什么事了。这个女人就是这样,若没事,她早早就该不耐烦了,也会直接平板板的告诉你,真没事,而后就会继续发呆,哪里会像现在,竟只顾着转移话题? “说,究竟怎么了?还是你比较希望我明日告诉众人听,就说一向规矩比天大的大少奶奶,跟我这个大少爷翻云覆雨了一个晚上?若是那样,我就不逼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大少爷真是越发来了劲,但这拽五八万的态度,实在让梦心有些哭笑不得。 他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却拿这么可笑的理由来威胁她,还一副量你也拿我没办法的表情,歪在软塌上,只管拿眼角看她。那微昂了头不可一世的模样,让她一时竟萌发出一股子冲动,竟想上前去咬他! 梦心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拍脑袋,看来她需要再清醒一点。果然,他第二次这样的表情,又让她的思想都不受控制了…… 不过他这话虽然无赖,也实在让她没办法应对。她知道他只要说了,就定然有胆子敢去做。更何况老太太和几位姨太太若听了,少不得还得为他高兴,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老太太如今想着的就是如何能得个曾孙,翻云覆雨了一夜,她老人家早该合不拢嘴了…… 可现在真要说出刚刚她发傻的原因来,梦心又实在有些没法子开口。 其实这本来是没什么的,顶多是她心里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失落。但现在被大少爷这么一闹,倒像她越来越有了什么。现在她就是骑虎难下,不管说不说,都成了错。更何况,她实在不希望听到那所谓的翻云覆雨一夜的话。 这般一想,她终是闭了眼,一狠心,指着他的腰间道:“真的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本来已经有了一个荷包,所以……所以才愣了一下。真的没什么……” 第三十六章 你……吃醋了? 第三十六章你……吃醋了? 求收藏…… ------ 羽扬知道她是有事,也知道她刚刚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突然变了脸,他甚至猜测是不是刚刚自己哪个动作哪句话说的不对,点了她的死穴,但却怎么都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不由一呆,下意识低头往自己腰间看去。(手打小说) 深蓝色的腰带,此刻左边长长一条,挂着她刚刚送他的那件黑色荷包,而右边腰间,则是鼓出来,露出一角深紫在外头,但只要细看还是能看出,也是个荷包的模样。其实这个若不在意倒未必能查,只此刻她帮他挂,定要挪动衣衫,结果倒露出了这么一小片出来。 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大少爷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梦心难得这么扭捏的样子,他实在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她,因此微一凝神,他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怎么?这个荷包……”他声音微含了笑,垂眸闲闲地拨弄挂着荷包的绳子,抬眼挑眉,“你有意见?” “没……没……没有,我就是看到了,说……说一声而已。我没有意见,我也真的没事。大少爷,那个,那个您先等着,我这就出去唤冬雪来。我,我我我……我先去了。”梦心明显整个身子都剧烈地抖了一下,结结巴巴说完,转头就走。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怎么了,他这般随随便便一问,就害得她突然紧张得不行,连说话都不利索,差点自己咬了舌头!其实刚刚看到这个荷包,她真的只是一时觉得有些说不来的酸楚,但真的只是一闪而逝,根本就没什么的,结果现在这么一问,却越来越说不清了。 现在的她,真是后悔莫及!早知道刚刚就定下心神,随便回个一两句,或者直说不就成了,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 狼狈地奔到外头,刚一出屋门,梦心就恨不得揪自己的头发!她懊恼地拍拍脑袋,又想了一阵,终是垂头丧气,再次破罐子破摔起来。算了,反正在他跟前,她每次都要出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习惯了…… 冬雪和晚晴因为刚刚大少爷的一个眼神,早就会意全躲了出来,此刻冬雪急着出去给大少爷熬醒酒汤,顺带着给小厨房传个话。晚晴裹着件大袄,正吐着白气,一个人正躲在屋檐下头听墙角呢,结果突然就听里头大少奶奶大着嗓门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接着一个人影就冲了出来。 她有些发愣,不知道好好地这位主子又想做什么。她刚开始听那话的意思,还以为是急着要叫她们呢,冬雪不在,她自然要应的,害她吓了一跳,连忙“蹬”一下蹦跶起来,就想冲过去。结果谁料到…… 谁料到大少奶奶穿着件单衣就出了门。先是和自己的头发斗争了半天,而后靠着门边儿上唉声叹气,接着又开始使劲拍脸蛋儿,现在索性整个人都蹲地上去了,抱着头不知做什么。这是怎么的呢?难不成这一会儿的工夫,被大少爷灌酒了? 她犹豫了一下,但一向好奇爱凑热闹的性子,还是让她没能忍住。她提拉着的裙摆,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过去:“主子,您……您这是要……” “啊!谁?!”梦心一抖,头上的珠子都被她这剧烈的一甩,弄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她忽而抬眼看见是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这死丫头,想吓死我么?” 晚晴哪料到自家主子会是这么个反应?顿时嘟了嘟嘴巴,没敢说话。 刚刚她因为不确定,声音幽幽的,本是想着不要吓到自家主子,谁料她根本没算到精准。梦心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哪料到居然会有人突然在耳边说话?更何况她正忙着思考问题,精神都注意在自己的事情上,晚晴这么一下,让她的脸“刷”一下惨白。 “冬雪呢?”梦心缓了一阵,但也没生气,只四处张望却没见到另一个平日形影不离的,便又开口问。 “回主子话,她去熬汤去了,马上就来。主子,大少爷还在里头,您出来做什么?奴婢就在这里,您有事儿,在里头唤一声就成了。这会儿外头太冷了,您穿这么单就出来,万一受了凉,明日老太太若是问起,可不是叫奴才们……” 晚晴见主子没有要怪罪的意思,瞬间便又来了劲,习惯性便开始循循善诱起来。但她话没说完,梦心已经笑道:“知道了,我不过问了一句,你恨不能有千百句回我。你这丫头就别再说了,简直跟我娘一样。不会受凉的,若真问起了,改明儿我请你。” 晚晴毕竟还年轻些,平日虽说梦心是主子,但更多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她和冬雪当初都是跟着梦心一块儿来的南宫府,算是家养的奴才,自然也真心希望自家主子好,因此说话到比旁人更亲近了些,此刻听梦心这么回她,她更是伸手推了她就往里头按。 “我的好主子,奴婢哪里敢要您请?只求您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儿站在外头,就行行好先进门去吧。” 梦心哪里拗得过她?只得点头应了,人也跟着就被推了进去。其实按理晚晴这话,从一个奴才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没规矩,但她一贯如此,梦心从小也算习惯了,更何况此刻她心里乱的很,也没那个精力再去管什么规矩的问题。知道冬雪不在,梦心倒是犯了难。 现在,该去熬汤的人已经去了,只怕小厨房那边她也会自去通知,实在不用她多此一举再跑去看。可刚刚那场面实在尴尬,她又真的不想再进去面对。她刚刚在外头站了这么一会儿,鼻子就冻得通红,现在……就连里头的暖气都好似在跟她招手,要她进屋! 梦心简直要矛盾至死。 她苦着个脸站在门边儿上,是出也不是,进也不是。也不知大少爷在里头干什么,半天都不曾再有动静。她突然又有了几分失落,只怕在他想来,又要觉得她大惊小怪了,好好的,又莫名其妙跑没了,回头少不得还得被骂。 正低头胡思乱想着呢,一只手已经放在她的肩头。手是暖的,但却害得她开始发抖,就连刚刚还冷到不行的脸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大少爷低下头,贴着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让她整个人都跟着轻颤:“你……吃醋了?” 第三十七章 白呆了三年! 第三十七章白呆了三年! 求收藏~~ ---- “大……大少爷……”她脑子里头又开始混乱,下意识轻叫他,人也跟着往后缩。(手打小说) 大少爷微顿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便又低了头继续动作,边闷笑道:“你好好的,又叫我做什么?有事?恩?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吃醋了?”他声音低沉,让她几乎酥麻了半边身子,偏他还专心致志在她脖子周围用气息画圈圈,让她越发站不住起来。 晚晴那丫头在旁看了一阵,此刻见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突然这么副模样,一时脸红心跳,早跑了。 梦心僵着,根本不知该怎么回,只是身子不停地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此刻天色已晚,大少爷喝了酒,虽说刚刚在冷风里吹过,按理说早该清醒了,但他这话刚说完,却让梦心整个人都跟着就绷了起来。 他一定还是醉的! 三年来,他从未这么跟她说过话。有时不过闲话一两句,他便会突然恼了,黑脸走人,而后好些天不见踪影,或是出门不归家,或是在别院流连花丛。 可现在,她问了不该问的话,明显已经犯了错,他脸色也已经变了,但他却没走。她躲出来,他居然也跟着出来,此刻却来跟她说这个,偏声音还拐着弯儿的暧昧,让她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知道自己刚刚又犯了多管闲事的毛病,他身上的东西,他自然知道,说不得是外头哪个红fen知己,抑或是家里哪个新进妾室送的。他既然乐意戴在身上,而且是塞在里头,自然是有了十分的重视,她也实在太没个眼见了! 梦心又开始自我反省,一时懊悔莫及。她就是犯了傻,他问,她就不会编个理由骗他一骗吗?还非得告诉他实情。这下好了,他又开始问她有什么意见,甚至问她是不是在吃醋! 她眼睛蓦地一缩,身子突然又开始抖。他的气息依旧灼热,但她的却忽然满心的冷,一身的凉,就连双腿都似不再是自己的,打摆子一般,根本站不住。颈后开始不断往上窜起寒风,让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他,不仅要说她多管闲事,甚至要给她安上一个妒妇的骂名! “大少爷,我没有这个意思!”她脸色立变,人也跟着清醒,转过身子“咚”一下便整个人跪倒在地,偏她站得地方刚好在门边儿上,此刻慌忙之中动作,更未曾看清地面,竟一下子对着门槛就撞了上去。 她疼得一声闷哼,但到底忍住,只不停磕头道:“大少爷,我没有这个意思,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我以后真的不问了。” 她是不问了,再也不问了,凭他身上屋里有多少别人的东西,她都不会再问! 往后,她也不会再送什么劳什子东西给他!都是冬雪和晚晴两个害的,非撺掇着她送什么礼,她也是,别的什么不好,非送荷包。现在好了,惹了祸,她们两个臭丫头一个都不管,却让她一个人面对。 她能有什么意见?她又怎么敢吃醋?他是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她虽是大少奶奶,但却是个不得宠的大少奶奶,外人看到的不过是她华丽的表象,谁能料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许连那个李冬巧都还不如? 他爱带谁给的荷包,是他的自由,难不成她还想管?按说他肯收下她送的东西,还肯让她亲自替他挂上,就已经很给她面子。是她自己不识好歹,他不过偶尔态度有些变化,她便开始浑不顾地争宠,还想着让他把旁人给的东西都别用,真是白在南宫府呆了三年! 争宠?!梦心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就连眼睛都跟着变得暗淡无光。她突然咬着牙就开始骂自己,她刚刚一定是魔怔了!居然会想出那么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话来。 每次一见他脑子又像是突然被塞了路,怎么也转不过弯,她又傻了。她忽然抬手想去摸自己的额头,她觉得自己病了,而且好像病得还不轻…… 她明明从来都不在意的,不是吗? 三年,他爱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她也从来不过问。她根本不在意大少爷对她究竟好不好,只要她有足够的身份地位,只要老太太对她好,只要她能保住自己的位置,那就够了。甚至一度,她是不愿意见他的,她宁愿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也好过看着他心烦。 但现在……现在为什么…… 大少爷没料到她突然做出这番动作,人也跟着僵住,就连表情都还停留在刚刚的沉迷里,直到确认怀里再没有她的温度,他才真正回过神:“你……你这个……” 他张着嘴半天,却没能说完,长叹了一声将她拉起,从她背后伸出双臂圈着她,又将头按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耳边,缓缓往下移,梦心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唇,在她的脖子上若有若无的触碰。她腿一软,差点就这么直接坐到地上去。 他突然将唇离了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带你看个东西去!” 梦心还在发傻,她根本跟不上他跳跃的节奏。刚刚她还满肚子的绝望,但现在被这么一扯,却又弄得她莫名其妙,心神也跟着转了过去。偏他拉着她就往外头跑,让梦心一时急得直叫:“等一下,大少爷,你好歹等冬雪来了,喝了醒酒汤咱们再去啊……” 话音散落在院子里,梦心话未说完,人已经被他拉扯着出了门去。 她虽说家中不算真正的世族名门,但毕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即便是庶出,但她在家中姐妹里毕竟是出挑的。她的额娘虽不算得宠,但她却是家中人人喜欢的六小姐,即便是苛刻如大娘,也愿意将她视为己出,什么时候这般奔跑过? 大少爷借着酒劲,本就又练过几年功夫,此刻跑得越发快,她感觉着即便自己两只脚不停腿地迈开来跑,都压根儿跟不上,就别提她穿着单衣长裙,裙摆本就不宽,哪里能容得下她这般大的动作? 她是又累又喘又冷又急,人都恨不得就要打摆子,腿上更是刺骨一般的疼,感觉若是再跑,她少不得就要转了筋。偏大少爷却似乎很急,又像是极有兴致,害的她想劝都劝不住----更何况她也根本没法儿劝,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梦心正跟那儿自己拼着老命较劲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轻,竟被大少爷抱了起来。但视线却未曾有任何停留,甚至开始不断往上方攀升。这一瞬间的工夫,与她而言,竟似乎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她快吓疯了! 第三十八章 大少爷的礼物 第三十八章大少爷的礼物 求收藏打赏什么,包*也成啊~~ -------- 晚冬的冷风还在拼命的吹,月上西楼。(手打小说)远远的,从后花园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笑闹声和乐曲声。除夕即将过去,而春天,就要到了。 此刻南宫府后院凌波湖边上的风轩房顶,正一高一低坐着两个人。大少爷南宫羽扬和大少奶奶白梦心竟是相依相偎靠在一处,亲密无间仿若一人,正在高处临风望月,颇有几分仿若仙人的神秘气质。若是被家中的下人看到这一幕,只怕少不得又要传为一段佳话。 不过…… 若是他们再细细去看两位主子的表情动作,恐怕就又要稍微犹豫一下了。 梦心整个人都瘫在大少爷身上,面色苍白,偏鼻子却是红的,就连嘴皮子都在哆嗦。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单衣,被风一吹,轻轻鼓起,长发也随之飘扬在空中。画面虽美,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快被冻死了! 刚刚那番狂奔,她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被冻的,两厢一加,痛变得没有焦点,让她觉得毕竟还能忍。但现在一停下来,那股冷已经明显将她的惊吓打败,她银牙紧咬,试图控制自己发狂地颤抖,但却根本没用,牙齿噼里啪啦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在夜幕之中,越发明显起来。 “大……大大大大……大少爷……”梦心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说要带她看东西,但却一路把她揪着只管跑到这里来,还动了轻功直接飞上了屋顶。她的鼻子冻得通红,就连呼吸都变成了霜雾,她刚刚注意看了,就在他们身下的屋檐上,还挂着冰凌…… 她突然生出一个怪异想法来,万一她鼻子冻得不受使唤流了鼻涕,会不会瞬间就也冻成冰块儿……到时候若真那样,她,她就真不如死了算了! 她向来知道他武功极高,但却从来没见过他与人打斗,更不知他竟然还有这等飞檐走壁的绝技,他从来深藏不露,甚至曾让她忍不住起过怀疑,以为这些只怕又是那些对他朝思暮想的女子,由着自己的幻想编出来的。 但在自己也跟着亲身经历过之后,便由不得她不信,以至于她甚至开始好奇,人为什么能轻轻一跃,居然就跳的这么高,而且还是这般悄无声息。不过即便他武功再如何高强,这样的行为也实在太不安全,他堂堂南宫府大少爷,用轻功爬屋顶,这…… 她撑着身子还想要说话,但仅剩的体力却实在没法子再支撑她自身的重量,她的两腿彻底软了,羽扬刚刚微松开,她便要跪倒,到最后他只能半夹半抱地让她坐了下来:“你往日只常在凌波桥上走动,怎么也没想到,从上面看湖会是这番光景吧?等一会子老祖宗那边撤了宴,家里的奴才们都会到这里来放烟花,好看的很。” 梦心怔怔地听他说,烟花不烟花的她没什么兴趣,现在她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难受。特别是两个小腿肚,简直是抽筋一般的疼,双脚更是僵住了一般,也说不上来究竟是火烧似的还是冰冻似的,竟是麻木了! 即便他想要看烟花,也实在不用这般疯了似的往这里敢,而且一路上简直是披荆斩棘过来的,梦心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草草已经丧生在他和她的狂奔之下。 再说此刻时辰未到,他们就算要放烟花,也得等那里都散了才能来,待得他们开始放再看,到时候五光十色,自然极美。 她实在不知道他这么把她弄来,就为了看个烟花,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现在也没力气去想个究竟,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也别说看什么烟花了,她恐怕要成为南宫家第一个因为穿了单衣上屋顶被冻死的大少奶奶。 再说看烟花,那东西都是往天上走的,他这般坐在屋顶上,也实在太不安全。 突然间,她感觉到他将她往怀里拥紧,接着一股久违的温暖便这样完整地包裹了她,还不待她抬头,他的外衣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梦心抬起头,却见羽扬也正看着她的眸。今晚,她第一次这样看他,却因为月光下他的面容,让她有些痴愣。 他,确是俊美的。梦心低了头去,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他盯着她看,手却往腰间去摸,竟将那紫色的荷包掏了出来,扬唇一笑:“送你的。” 梦心脸色一变,却不敢多说什么,更不知他这番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荷包,虽说颜色略有几分深沉,但一看便知是女子所用。他一个大男人,平日根本没有挂件的习惯,如今多了这个,自然是旁人送的,而他现在,却忽然要把这个送给她。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他送的,她自然要戴,但若哪天碰上这个东西的原主,她又该如何去面对? 他依旧扶住她的腰,似是料到她心中所想:“你这个女人……你……”他微叹,似是终于放弃了骂她的**,却直接解释:“这个,本是今日我要送你的礼,却没料……”他低叹,声音喑哑,说着他忽而送开扶住她腰的手,拔了她头上的发簪往自己手指上戳去。 她吓了一跳,本能想要阻止:“大少……”却已经来不及,他的手指被她的发簪戳破,冒出一滴血珠来,不等她反应,他忽而将手指塞进了她的唇:“梦心,要等到哪一天,你才能相信我的话。” 他的手指还在她的嘴里,明明受伤的是他,但在听到这话之后,她却不知为什么,心口竟是一阵又一阵的痛,让她不由皱了眉。但羽扬却跟着便轻笑起来,似是喃喃自语:“我听人说,如果你心里有一个人,当你饮了他的血,他心痛,你便也会有所感应。梦心,你信么?” 信?她自然是不信的,这种无稽之谈,不过是那些编书的编出来的所谓才子佳人,那些故事哪一个都当不得真,更何况这样玄乎的东西?她自幼受训便是循规蹈矩,更知道这些东西信不得。 但是今日……她的心痛,又是因为什么呢? 月渐渐而移,两人就这么静静拥在一处,他的手早已经缩了回去,但她却依旧窝在他的怀里。她静静收了他送她的荷包,他会骂她讽刺她,但却从来不会骗她,她心里一暖,下意识地将那荷包自己动手,挂在了和他腰间一样的位置。 紫色的荷包,银丝绣线,竟是一副海棠花开。她知道他纵情于山水,他竟也知道她酷爱海棠。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懂何谓绣工,因此这一看便知是外人帮衬的,但看画的风格,却知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永泰朝二十五年的除夕夜,梦心和羽扬化身两座冰雕,在凌波湖旁的风轩房顶,只为了一个荷包。 第三十九章 我保护不了你? 第三十九章我保护不了你? 马上还有一章加更。(手打小说) ==== 后花园灯火通明,从那边传来的笑闹声更是一直都没停止,甚至中途还有了一阵小**。听声音便知,定是老爷宴完族中子弟,也进园子里来了。 南宫老爷到场,三位姨娘自然要打足了精神,几位少爷小姐更要趁着大少爷不在,好好争一回脸面。至于大少爷的那些妾室,虽说正主儿走了,但应该也不会影响她们在老爷子面前的表现**。 毕竟小的不行,也可以从老的入手,到时候父母之命,大少爷还会不听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心裹着大少爷的外套,和他窝在一处取暖,就在风轩的屋顶上,都快睡着了,却感觉到他在轻摇她。她睡眼朦胧,这才想起来一件事,顿时“哎呀”叫出了声,人也跟着跳起,就要把身上他的外套给脱了。 “大……大少爷,对不住,我,我……你,你冷不冷?我真是糊涂了,我……”她一急,话又开始说不明白,而且今日的她和他,实在和往日不同,让她一时竟不知要有何种态度去面对。 羽扬见她刚清醒过来就说这个,早乐了:“真照你这么问,这么长时间下来,我早冻死了。”见梦心一脸尴尬地笑,他忽而站起身来,一把将她也跟着托起:“你忘了,我练过武,这么点耐力还是有的,再说刚刚我们一直抱在一起,也不冷。” 他不解释还不要紧,一解释,梦心脸上更红了。 她和他……抱在一起这么久,她没有反抗,而且,竟然差点睡着了!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看来这两天她真的病了,而且真的病得不轻。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有不受控制的趋势,也许,过两天真该把太医请来替她看一看…… 梦心心里头胡思乱想,一时又懊恼起来。 她刚刚真是糊涂,只顾沉浸在难得的温馨气氛里,竟忘记了他将衣服脱给她,自己可就真的只穿单衣了。也幸好今日她没有再和他讲究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不能随便乱抱的话,否则大少爷就算再如何练过武,这般冷的天,他也未必就能耐得住。 他若是真因她着了凉,那她…… 梦心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接他这个话,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但羽扬却似乎来了兴致,一拉她的手将她拥进怀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突然抱着她就从屋顶往下跳! 即便刚刚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高来高去,但此刻又是不同,往上时,毕竟还有底,但往下直坠,那种失去重心的空虚感,让梦心一下子就叫了起来:“啊!----”声音划破长空,直恨不得传到后花园里头去。 也幸好今日园子热闹,否则若旁人听见,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她缩头缩脑地直哆嗦,却听到他在旁一声闷笑。也不知是觉得她此刻这模样实在好笑,抑或是为自己又一次整到了她而开心。 梦心也没抬头,主要刚刚那般一动,他的外衣早被风吹起,身子里头好容易蓄起的暖气被瞬间吹散,再加上跳下来时那一顿吓,她连腿都站不稳了,如何还能发出声音? 她感觉羽扬又拉了她的手,声音依旧夹了笑:“今日除夕,老祖宗心里高兴,只怕这宴要散还得有个把时辰。你进府三年,从未出门一步,趁着大节下的,外头街上热闹地很,京城和你家乡有极大不同,今日我也带你去看看。” 梦心一听这话,下意识就要摇头。 此刻天色已晚,虽说离真正的新年还有好几个时辰,但明月悬空,万家灯火,早已是深夜。不说独自出门太过危险,就是她从小所学的规矩,也定不能容她这么晚往外头跑。即便是跟着自己的夫君,她也实在做不出来。 因此还未抬头,她便开口要劝:“大少爷,我看……我看我们还是回……” 一个“回”字方出口,大少爷已经不耐地打断了她:“行了行了,又要说规矩。不过是说带你去街上逛逛,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怕什么?京城是天子脚下,我是堂堂大将军,难道还怕此等宵小不成?” 他说罢,也不待她开口,因知她两腿都僵,便索性不再让她走路,伸手一捞,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梦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悬了空,接着四周景物便直往后退,再回过神时,人已经又回了东厢房的屋里。 他执意要此刻出门,她也实在拦不住,再说她被他如此快的速度弄得昏昏沉沉,连说话都不利索,还如何再跟他据理力争? 而冬雪和晚晴眼睁睁地看着主子从外头被抱进来,心里早高兴地恨不得一蹦三丈高,连把给大少爷喝醒酒汤的事儿都忘了,只管往外头躲,生怕饶了两位主子难得的兴致,哪里还有人来管可怜的梦心? 梦心看着他在屋里转来转去地拿衣服,甚至替她穿好,她都没能反应过来。直至大少爷自己也穿好了衣裳又来拉她,她才急得跳脚!这般出去,只他们两个,也实在荒唐!若是被老太太知道她竟然没能劝住大少爷,她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大少奶奶? 千钧一发之际,她灵光一闪,一时抓住他的袖摆求道:“大少爷,好歹,好歹多带个人去吧。若是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我……我……”她急得要哭,实在束手无策。 她是一贯劝不住他的,更何况她从前也根本不劝。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几天不回来她也不会管。但那不一样,那时候他就算出门,也都有五六个人随侍,况且也没有她这个拖油瓶跟着。 她心里明白地很,什么鼠辈宵小,于他而言根本可以不放在眼里。他在战场上无人能敌,京城这些小毛贼,自然更不在话下。但是她不同,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要有事,她便是他的负累。 大少爷见她在这上头又犯了死心眼,一时不耐烦起来,眼中也不由自主便夹了霜:“你这是做什么?他们谁跟着,难道还能比我厉害?你怕我保护不了你?” 梦心脖子一缩,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得拼命摇头,再不敢多话。 第四十章 大少奶奶去逛街(陆陆生日加更) 第四十章大少奶奶去逛街(陆陆生日加更) 求收藏,令祝温柔抚摸陆,生日快乐~~ ========== 夜极静,梦心坐在马车里,德荣赶车速度并不快,京城街道平整,倒把她颠地又要睡过去。(手打小说) 虽说大少爷对于她啰啰嗦嗦的叮嘱颇不耐烦,但最终还是同意多带了一个人,他的随侍小厮德荣。毕竟此刻出去倒也罢了,可若是他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居然还在外头赶车,被旁人看见,少不得要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他倒不怕被人说,但梦心却是受不住这些流言的。 车厢一下震动,梦心一惊,还未待开口,外头大少爷的声音已经传来:“到了,下面人多,我们走过去。”接着便又吩咐德荣,“你自己也转转去吧,我与大少奶奶随意逛逛,半个时辰之后还在这里见。”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德荣的声音,可怜兮兮地都带上了哭腔:“啊哟我的好主子,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您往日一个人出门还有五六个人跟着,现在大少奶奶跟着您,您还让奴才走。这条街上也未必安稳,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奴才也就不用活了……大少爷,要不您还是听大少奶奶一句劝,咱们回去吧……” 话未说完,外头“咚”“咚”几下轻响,也不知是什么被击中的声音,梦心没敢去细想,但德荣倒是停了声,再没开口罗嗦什么。 大少爷显然是极不耐烦,掀开帘子一把将梦心拉了下去,接着便接二连三地摆手把那奴才打发走了。 梦心注意看了,德荣走得时候,那可真正是一步三回头,就盼着大少爷临时想开了能叫住他,到时候大家一起再坐马车回府。安安稳稳在府里过个好年,也省得他提心吊胆不是?偏大少爷还不肯他跟着,说是怕他败坏了兴致! 不跟着主子,他能放心的下吗?不放心,管他多好玩的夜市,他也得有心情玩啊! 那边德荣一脸苦相,这边梦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本来就冷得直抽抽,小腿肚刚刚那一阵抽筋才过去,人已经又被塞进马车里了。她在车子里,羽扬在外头坐着,没了刚刚的肉垫,她瞌睡着七倒八歪,也不知撞了多少下车壁,此刻连左额上都青紫了一小块。 她双腿直打晃,偏大少爷兴致却极高,拉着她就要往人群里去。 她自三年前入京,便从未离开过南宫府,祭拜祖宗,家里有家庙,看戏听书,家里也有现成的戏班子,根本用不着出门。其实当初她在家乡海陵时,也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时候一度她也极调皮,偷偷扮了男装便敢出门。 她文采风流,长相虽只算中上之姿,但男装之后,自然越发显得明眸皓齿,因此每次偷溜出门,总能吸引众人注意。 开始她极乐在其中,并未觉得不妥,甚至还有几分自得,但自有一次被家中小厮发现,又被三娘将这件事大张旗鼓地说得家中人尽皆知,她被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而她的母亲更是为此被爹嘲讽怒斥大哭一场之后,她忽然明悟过来。 自那日起,她性情大变,再也不会无故出门。她开始万事以规矩为先,周旋于各房,将博得最好人缘定为最高目标,将世家规矩当做行为规范,循规蹈矩,再不敢有一丝逾矩。 慢慢的,这些竟也就成了习惯。其实她娘一直是这么教她的,只是那段时间不知为何,她总不爱听,结果却害得娘被众人耻笑。她自己被打被骂都还在其次,但娘在家中本来就已经不受宠,若是再因她的缘故被人欺负,她就是千古罪人! 如今,她早已经过惯了那样的日子,而那些规矩的条条框框,经过了这么多年,更是深入骨髓,几乎不可自拔。她太久未曾出门,此刻虽已是半夜,但看来这京城和海陵大有不同,街上却依旧车马喧嚣,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因是除夕,万家团圆,但街上的年轻男子并不少见,大多是一群一群的,吆五喝六,说笑玩闹的学中子弟,如他们一样成双成对的倒也有,只是不太多罢了。 梦心越走越觉得不自在,偏大少爷不知怎么想的,刚一进街上来,便牵了她的手四处闲逛,倒好像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一般。她扭捏着想要他松开,但身边一直有人往她身上挤,一个叫花子见她衣着华丽,更是扎猛子凑到了她跟前就要跟她讨银子! 梦心快吓疯了!她即便小时候曾经出过门,但那时候毕竟着男装,更未及竿,年纪太小根本不懂男女之分。如今她的身份地位都已经不同,更何况她的夫君就在身边,她若再让旁人碰了去,还有何脸面可言? 这般一来,她越发难熬,甚至连街边儿上究竟有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那是一个都没瞧见。她只是紧张兮兮地从被大少爷拉着手,到死拽住他的手不肯放。拼着命地想躲开各色指向她的袭击,她后悔万分,早知街上这般热闹,她就该求大少爷,让她也扮了男装出来。 不过这些显然都已经是奢望,她也不可能这会儿再回去换衣裳。 永泰朝对于女子出门控制并不很严,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若得了空儿,也可以三三两两去街上逛逛。但世家名门的女子一般还是养在深闺,极少有出门玩乐的,因此街上好些人看着梦心那装扮,都觉得好奇,一时好多双眼睛往她这里看来。 自那次出事之后,她是看到这种陌生人关注的目光她就发怵。街上小吃散发出的各种味道,更是让久违市集的她实在难忍,她伸手捂着鼻子,压抑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跟着大少爷就是一通横冲直撞。 相较于梦心的难堪,羽扬显然更加兴奋。他甚至站在小摊子前头跟着小贩讨价还价起来:“这东西还要五个子儿?不就是烫面炸糕吗,是三个子儿吧?你可别欺负我不懂价,这条街我可是常来的,今日不过带夫人来尝尝鲜,你还不快做?” 那小贩本来看着两位衣着光鲜的男女过来,瞧他们的气度风范,便知道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带着夫人闲逛来了,今日除夕,他还想着能小赚一笔,回去还能讨老婆高兴呢,结果没料这位看上去就应该是不理世事的少爷,居然……居然跟他还价! 小贩自己都傻眼了,但知道这样的人更是不能惹,只得苦着脸道:“这位公子,三个子儿太少了,我这面粉和起来,也不止这么些了。四个子儿,您与夫人一人一个,都尝尝呗。这会儿可冷,吃点热的,才有劲儿逛呢。” “哪里要那么多?要不……四个子儿两个,那也成。你不是说么?四个子儿,我和我夫人一人一个,恩……这样也成。”他绕着弯儿地开始胡开价,把个小贩的脸都给气黑了。梦心在旁彻底傻了。 他,堂堂南宫府的大少爷,居然在一个铜板的问题上,和人讨价还价!这要是传出去,她…… 第四十一章 讨价还价 第四十一章讨价还价 梦心哭笑不得,只听得大少爷和那小贩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逼着人家四个子儿卖他两个,还要再白送一个做搭,实在是…… 她本来心中极不安,又怕那些古里古怪的异样目光,以及某些人或有意或无意的触碰,她只能拉着大少爷发抖,两只眼睛根本不敢往别处看。(手打小说)但渐渐地,她却静了下来,一时不由舒展了眉头,唇边也挂上了笑。他……他竟然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那小贩伸着个脖子,两眼都瞪得有家中池塘里金鱼的眼睛那么大,红着脸堪比三国关云长,额头上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偏偏口才不及羽扬,愣是被说得哑口无言,只顾憋着气直喘。 “这位公子,您这是……您这可真是……您说您这……”小贩结巴了半天,愣是没整出一句整词儿,梦心再看他时,都觉得他快哭了,“公子,您说您这不是……不是戏耍小的吗?四个子儿卖您两个,已经是我的极限,您现在竟然还要我再送一个做添头……” 这小贩说着,是越说越伤心,要不是今日毕竟除夕,只怕他就真哭了。 他本来看着羽扬和梦心过来时,还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走了好运,刚好可以宰个肥羊,这等有钱人他从前也遇到过不少,这条街上吃喝玩乐的东西多,根本不缺富家子弟。这些人,自然是挥金如土,根本不会计较什么。更何况男人身边跟着女人,一般更会注重面子。 你跟他说五个子儿,说不定他还觉得你是丢了他的面子,能直接扔给你一两银子还不带找零的。反正这些人,不过是涂个新鲜,才不会看这东西究竟值不值这个价,若是在女人面前,大方花钱更是显示身份地位的一**宝。 可谁料他居然这么倒霉,好容易碰上一个有钱人,居然和他划拉着往下还价。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的少爷,居然为了一个铜板,和他讲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小贩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承认他是想贪点小便宜,但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甚至可以说是容貌俊美的年轻公子,他有必要这么狠吗? 他不乐意,大少爷也不耐烦了。 “算了,跟你说了这半日,你都不肯答应。不就是几个子儿的事情么?算了,我和夫人还要赶着回去呢……”大少爷忽然开口,这语气让小贩忽然地有了希望,一时就要眉开眼笑地以为大少爷终于要松口了。 结果羽扬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偏又转了回去:“你就听我的,直接按我说得,四个子儿两个,再添一个,我带回去也好给老祖宗尝尝。哎,你说……” 小贩白眼一翻,差点当场晕过去,梦心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似是早料到她要发笑,羽扬几乎是同一时间低了眸子便来看她。此刻已是深夜,但这条街上灯火透亮,将他的脸照得越**廓分明,他嘴边的笑,一下子将往日对着她时的冷漠消融,竟只剩下无限温柔的光。梦心被这样的他看得一怔,竟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 而那小贩也是直到此刻才想起旁边还站着这么一位。 和大少爷讲了这么久的价,他自己都被绕晕了,根本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其实梦心刚刚就很想提醒他,方才好几个人要来买东西,结果他却根本视而不见,也不知又有多少个子儿丢了没影儿了。 “这位夫人,您帮帮小的吧,我这是……”小贩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变得活了起来,喜得活蹦乱跳就要来揪梦心的衣服。 梦心一惊,下意识就要往大少爷身后躲。刚刚他们的对话实在好笑,她倒把出门别扭的心思去了一大半,也渐渐松了紧绷的神经只管停下来听。她虽然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在这里跟一个小贩讲了这么久,但她也明白,正是因为他的讲价,才让她渐渐安了心。 她本来就已经放松,再加上大少爷的那个眼神,简直让她魂飞天外,根本没能回来。她怎么也没料到一个做买卖的小商贩,居然敢越过羽扬来抓她!饶是她反应再快,毕竟是个弱女子,她虽已经侧了身子,却还是被那人一把抓了个正着! 梦心的脸“刷”一下惨白。 大少爷本来好整以暇地待在一边。他今日心情极好,三年来,他和她头一次单独出来逛街。这里人多,却越发让他觉得,她是属于他的。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需要他,跟着他,不排斥他,离不开他,也愿意和他心平气和的相处。 他知道她在紧张。可是他再不想让他们的关系一直如此,她若是还待在南宫府一直不出门,便更难摆脱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总有一天,她会被那些规矩弄傻! 外出未必是最好的办法,但却绝对是最有效的。她拉着他的手都在发抖,而且整个儿都是冰的,他也觉得心疼,可他没办法。他必须让她慢慢适应,让她渐渐改变,让她能够了解他的苦心,所以他选了最笨的方式,和一个小贩,为了一文钱,他嘴皮子都说麻了! 他知道,梦心虽说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其实却极吸引人的眼球。她即便是只着布衣,站在那里也能凭空多出贵气,更别说此刻她身上穿的,还是他送她的那件白狐大氅。这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虽然这该死的贵气,让他有时候痛恨之极,但不得不说,她确是优雅的。 街上的人在看她,他看在眼里,但他愿意为了结果忍耐,可是,当他眼睁睁看着那两只不属于他的手碰到梦心的衣袖,他脸色一变,再没了刚刚笑闹的心情。 “大少奶奶,还愣着做什么?这会儿什么时辰了,难道你还准备晚上在这里不走了不成?”大少爷忽然黑了脸,眼睛有意无意看向那小贩抓着她的地方。 梦心面色尴尬,看着抓住她袖子的两只手,也不知是该甩掉好,还是该先跟人家商量一下。正做思想斗争中,大少爷的声音让她整个人一抖,瞬间缩手,退后,拉住他,低头,闭嘴,再不肯说话。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简直让他都跟着发傻。 好吧,也许……他更应该回家好好教训她才对,否则不说他的小白兔要被吓坏,就算是他这个大灰狼,也难保不会气得揍人! 恩,回家! ========== 《名福妻实》----无名指的束缚----挑夫婿看的是眼光,过日子却也要经营。谁不盼夫荣妻娇贵,家和万事兴! 第四十二章 谁才是大少奶奶! 第四十二章谁才是大少奶奶! 求收藏。(手打小说)…… ====== 一觉醒来,梦心已经又回到了东厢房,她是被饿醒的。 透过帐子看到窗外的光,天已经大亮,只不知是什么时辰。大少爷早已没了影,只剩她一个人趴在床上,她的手搭着身上的被子,那里早已经皱成一团,头发更是垂着掉下床去,左腿更是整个儿露在外面,甚至她只要再微一翻身,就会直接滚到床下去。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成这副四仰八叉的模样。 从前,她一贯连睡觉都是拘谨的,但现在,一切却好像越来越开始偏离她原本的轨迹。她突然想到昨日他对她说的话,他人不在,别是真去给老太太说他们翻云覆雨了一夜吧……虽然,虽然这是事实没错……但,但是这般说出去,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梦心还想继续发呆,但脑中忽然闪过的念头,让她腾一下就跳将起来:不好!这是什么时辰了,可别又误了请安,连大少爷都走了,那…… 她紧张起来,又暗自抱怨,他既起了,为何不把她也给叫起。今日大年初一,正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若是去得晚了,老太太心中虽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她自个儿心里也着实过不去。 更何况今日除了她要给旁人请安,大少爷的妾室偏房甚至是通房丫鬟,也都要来给她请安的。若是她堂堂南宫府大少奶奶居然赖床,得多少人看笑话! 她急得眉头乱跳,自己刷一下就将帐子掀了开来,但屋内空空荡荡的,竟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往日一贯不离左右的冬雪和晚晴也都不见了踪影。这两个丫头,死到哪里去了!梦心脸色一黑,便要开口叫人。 嘴张开了一半,梦心忽然停了下来,几个叽叽喳喳说话的女子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瞬间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哟,瞧瞧您这话说的,真不是骗您。奴婢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巧主子您啊!昨儿大少奶奶真没去找大少爷,他不是跟您走了吗?啊哟巧主子,您何必为难奴婢呢?奴婢可真不知道您的意思。今儿大年初一,咱不说这伤和气的话。” 这声音一听便知是晚晴的,她已经明显压低了音量,不过此刻估计情绪有些激动,倒让梦心听了个十成十。 她不由轻皱了一下眉头,又出什么事了?听这意思,应当是李冬巧是亲自来了。今日过节,她来道贺自是没错,不过看样子这种态度,反倒像是要来闹事了?梦心这下倒不急着起身了,反而闭目养神,心中缓缓盘算起来。 外头静了一阵,便又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冷笑声道:“姐姐是大少奶奶房里的大丫鬟,有什么不敢的?我们主子来了这半日了,你们是屋也不让进,茶也不给喝,咱们主子给大少奶奶请安,反倒落得这种局面。你们东厢房的人,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么?” 这个声音梦心还有些印象,应该是李冬巧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名唤宝儿的来给自家主子撑腰来了。 说起来,这宝儿和当初那个玉儿,本来都是专门服侍李冬巧生活起居的,但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安于本分的货色。当初玉儿为着能称李冬巧不备,去勾搭大少爷,甚至想用合欢散让大少爷给她个夫妻之实,到时候不管怎样,她就也算是个屋里人。 只是这个计谋显然没有成功,她药才刚备好,还根本未曾动弹,便已经被人发现,她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梦心,如今早就被遣送回家了。至于这个宝儿,虽说不如玉儿那般大胆,但平日争风吃醋,那可是一点儿没少。 她们平日为了争取大少爷的注意互相争斗,但到了人前便又同仇敌忾,恨不能将整个后院的女人全部赶走,当然最好是将她这个大少奶奶给赶下台,那就是最妙不过了。 梦心微一勾唇,便听得外头晚晴略带了激动的声音:“宝儿,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不是来找茬吗?我们刚刚一再让你们进屋,是你们自己不肯,非要站在这里等大少爷。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大少爷不在里头!你们若是不信,自己可以进屋去看哪!” 她似是急了,声音不仅带着颤,甚至还带着喘。梦心即便未见她的模样都能猜到,这丫头脾气暴躁,平日也只有自己看着时才会记得收敛。今日被人这般冤枉胡闹,估计早就憋不住了。 东厢房的荣誉,自然是她最要保护的目标,但晚晴即便这样她也并不担心。果然,这话音刚落,冬雪便跟着开了口,语气温柔大方却又带着一丝委婉:“晚晴,你这般急什么?声音小点吧,主子恐怕还没醒呢,若是被你吵着了,你负责?” 她这几话看似是给晚晴说的,但李冬巧那边受到的敲打显然更大,因为一瞬间,那边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了。 只听冬雪又接着道:“巧主子,今儿大节下的,您可真别再为难奴婢们了。大少爷真不在里头,奴婢们让您进去看,您又不肯。如今天气冷得很,偏您的丫鬟又说我们待客不周。众人都知道我们东厢房一向最是重规矩的,您……” 她拉长了声音,却没再说下去。梦心微一挑眉,终于听那李冬巧也开了口。 “大少爷真不在这里?那你告诉我,大少爷人呢?别骗我说不在里头,昨儿是大少奶奶自己让我陪大少爷,结果没一会儿大少爷就说有事让我回去了。我在屋里左右不放心,这才想着往你们这边来,谁知你们东厢房根本鸦没鹊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顿了一顿,显得也有些急了,她本来声音清脆,此刻越发尖锐起来:“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骗我!我虽说只是个妾室,但无论如何也比你的地位高多了。我知道老太太后来说了要大少奶奶一块儿照顾大少爷,但这般独霸大少爷,却是把我们置于何地?” 梦心在里头,总算是听出了些眉目,不过却更让她哭笑不得。原来人家不是来请安的,而是来找人的。想找大少爷,却找到她这里来了,而且还是以这种质问的方式来要人。究竟谁才是这南宫府的大少奶奶?! 也许她平日,真的太仁慈了? 第四十三章 进与不进 第四十三章进与不进 修了一下。(手打小说)这章2500+了。哈哈~ ===== 梦心恍然。这下子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李冬巧要闹事却又不肯进屋里来了。 昨晚大少爷将冬巧打发走,便一直和她在房顶上蹲着,回屋之后也只来得及加了件衣服便又出了门。除了德荣,他不肯带人,她便索性给屋里人都放了假,随她们去园子里找平日要好的丫鬟婆子一块儿吃吃酒。东厢房一个人都没有,自然鸦没鹊静。 她昨日被大少爷弄得浑浑噩噩,全副心神都被他弄得神魂颠倒,又怎么会想到李冬巧居然会杀个回马枪? 屋里空荡荡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又都不见了,按她的心思,定是一下子便将这两人联系起来。她本来以为昨晚可以霸占一次大少爷,结果却落得独守空房的下场,如何肯罢休?若不是她心中早已认定人是在这里的,估计早就闯进来质问了。 平日得宠是一回事,当着大少爷的面冲撞大少奶奶就是另一回事了。她现在估计也是摸不清羽扬心中真正的想法,自然更不会冒这个风险。大少爷虽喜欢她那个调调,直接、大胆、泼辣、有话就说,当初他还曾因为这个极力赞扬过她,但也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人说打狗还看主人呢,结果她就在外头和梦心的大丫鬟们为难,就是用行动告诉你,她根本没把你的人放在眼里。人家也不直接跟你闹,就在你屋门口寒碜你,恶心你,看你能把她怎么办。 梦心在床上又坐了一阵,只听外头两方争执不下,让进,对方不肯进,让走,她们又不肯走。李冬巧是口口声声说大少爷在里头,冬雪和晚晴则据理力争说里面只有大少奶奶一个。就连在旁粗使的婆子,扫雪的丫鬟都跟着扯了进来。 十来个人围绕这么一个无聊的话题,你一句我一句,话是越说越难听,语气也越来越激烈。李冬巧不知怎么想的,就是认定了里头有自己的心上人,越发闹将起来。 她本来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一早听了宝儿的建议便想着来试探看看,结果这几个丫鬟言语躲闪,一看就知道是在骗她。自当日诱惑大少爷得手之后,她在家中一向得宠,更是嚣张惯了的,如今却被几个丫鬟婆子围着这么一通指点,更是气得脸色发白,浑身乱颤。 本来是为了找人,现下自然不服的心思更多了一些。 不过就是东厢房的几个奴才,她就算再如何没有名分,也好歹算是半个主子!对付大少奶奶她不敢太过分,毕竟人家还有老太太撑腰,而且一向假模假样,家中人人都喜欢,若得罪的很了,少不得被众人唾骂。 但对付这些奴才,她还有什么忌讳? “你们还在骗我!你们说的好听,让我进去。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在里头,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进去?刚刚我要进去时你们不让,如今我问起大少爷了你们又想骗我进。是不是就想着看我的笑话你们说啊!呜呜呜……你们……你们就是这般欺负人的不成?!” 李冬巧来了劲,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诉苦,那冤屈堪比窦娥,那泪水堪比孟姜女,只要把整个儿东厢房都要淹了。 晚晴一听这话,实在哭笑不得。她一早来请安,自然是要进屋里去的,但主子那时还未起,她们按例自然要拦着。结果这个女人,开口便说要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请安,也是自己多嘴,因一大早大少爷便出门了,就说了一句大少爷不在,结果这位就不依了。 大少奶奶本来就没去找大少爷,是大少爷自己找上门来的。大少爷此刻也确实不在,不过却是刚刚才走罢了。晚晴心里嘀咕,但她才懒得跟眼前这个泼妇解释。再说,就算真解释了,只怕这位要闹得比现在还凶! “巧主子,您这话说得。奴婢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欺负您哪。大少奶奶一向慈悲为怀,若是听到您这句话,我们这日子可真没法儿过了。巧主子,求您别哭了。您要不就直说了吧,您究竟要怎么办?” 晚晴是急了。眼前这女人根本就是有病! 从刚一进门开始,就疑神疑鬼,伸头伸脑,果然不过几句话便暴露了来意。她还心想这女人什么时候这般懂规矩了呢,居然是后院头一个来请安的。原来根本不是那回事,人家是空虚了一个晚上,此刻扰人清梦来了。 “我要怎么办?”李冬巧给气得!“呼哧”“呼哧”狠狠喘了两大口气,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出声来:“你们居然问我怎么办!我告诉你,我不要怎么办!你们别想骗我,若不是大少爷在里面,大少奶奶怎么可能会现在还在睡,到此刻都不出来?” 她越说,脸色越难看。只要想到本来应该在自己身边躺着的男人,也许此刻身下压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就抓狂! 倒是梦心听到这话,难得脸红了一下。她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若不是因为他,她估计早起来了,才不会等到现在。只是大少爷也不知去了哪里,却把这个女人惹到她这里来了。 “你们……你们都要反上天了,大少爷……呜呜呜……您肯定已经听到了,您出来吧。她们……她们这般欺负我……我,我不活了啊啊啊啊啊啊……”她哭得颤颤颠颠的浑身直抽,看样子简直像得了羊癫疯。 说到最后一句,便开始转着四处要撞墙,口水都跟着哗啦出一长条来,把晚晴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跳去。 这女人疯了吧…… 一旁几个婆子也是看不下去,一时叽叽喳喳又议论起来。众人看她要撞墙,虽说认定她不会来真的,但若真在东厢房闹出人命,那问题可就大了。再说大年初一这般闹腾,也实在不是个事儿,纷纷上前劝慰拉扯起来。 偏那李冬巧被这么一大帮子人围着,早说得急了,见里头没反应,而外头又不知多少人上来要拉,她再也气不过,带着疯狂的哭腔,只把什么“贱人”“咋种”的词儿,那是一阵乱骂,找着地方就要撞墙。 梦心在里面听了许久,不觉好笑,但却把刚刚焦急的心思瞬间冷静下来。 今日大年初一,她实在不想触这个霉头,按照以往她的性子,根本可以视若无睹,根本不去管这事儿。反正是她自己无理取闹,南宫家的规矩也不会允许她一直这么乱骂下去,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收拾她。 但这样一来,大少爷未免会觉得后院起火,脸上难堪。经过昨晚的相处,她隐隐觉得她和羽扬之间,似乎比往日有了很多不同,在她还没能想清楚之前,她实在不想再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和他把关系闹僵。 梦心想着,索性直接掀了帐子坐起身来,随手抓过一件衣服披好,探出头去:“什么事儿一早就在嚷嚷?外头谁在?冬雪,进来伺候我更衣洗漱,晚晴,让厨房把早膳准备放进来。对了,大少爷人呢?现在什么时辰了,再不去请安,可就晚了。” 她这里话音刚落,外头的人早听到了,连忙应了一声,门便被推了开来。冬雪一脸的笑,只是眼中带着微微的愠色,这丫头显然在外头被气得不轻。她们不怕别的,就怕这种说又说不听,动又不能动,来了劲便寻死觅活的主儿,偏人家还死气白咧的,就这么跟你熬着。 “主子,您醒了?没什么大事,是巧主子,闹着非说大少爷在里面。”冬雪难得有这么蔑视的语气,简直可以说是不耐烦了。 但她话刚说完,梦心就笑了开来:“是吗?那你让她进来,我倒要问问她,她想做什么。” 第四十四章 撞墙还是劝架 第四十四章撞墙还是劝架 收藏啊收藏啊。(手打小说)……收藏不要钱滴啊,给俺一个吧~~ -------- 晚晴跟在冬雪后头,此刻的她那是满肚的火气,一心的愤怒,根本没来得及听到梦心的吩咐,人已经冲了过来。 一大早李冬巧进东厢房,便是她头一个接上去的,结果就碰上这么一位。她性子又急,哪里能撑得住别人这么胡闹?平日里跟着主子她已经是万事百般忍让,结果人家居然打上门来了!按她的意思,就应该吵个尽兴骂个够本,但她又怕无故把主子吵醒了,真正憋屈! 她已经忍之又忍,忍得胃疼胸闷,结果人家居然在她家院子里寻死觅活,她怎么受得了?!若不是一旁还有冬雪帮衬着,她估计早就要用暴力让她们闭嘴了! 此刻一见万能的主子终于醒了,晚晴满脸涨的通红,一屁股把冬雪挤到一边儿,上前一把扶住梦心,真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张口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地抱怨,看那模样,估计被李冬巧那主仆两个实在闹得不轻。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您再不醒,奴婢这半条命都得被外头那两位给折腾完了。您说说这一大早的,可不是倒了霉了吗?巧主子也实在欺人太甚了。她是真以为咱们东厢房的人好欺负,居然就这么闹上门了。大少爷歇在哪儿,她有资格管吗她!” 她气喘吁吁,哼哧了两声,一时又苦了脸:“主子,怎么办?现在外头这两位,这会儿是指天骂地只管要撞墙,您这把我们一叫进来,还不知外头的人能不能拉住她们呢。若是她们真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来,老太太知道了,也少不得要担心的。现在可怎么办啊?” 晚晴急得直跳。其实从前这样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梦心虽不得宠,但众人为了争得大少奶奶这个位置,隔三差五还是会有些小妾之流,以各色理由来闹腾一阵。 但那时和现在毕竟不一样,那时候大少奶奶不过只占了一个位置,大少爷几乎是不来的,不过每月固定几天才会宿在这里。争宠讲究的就是一个“宠”字,大少奶奶再如何占着这个位,大少爷对她不理不睬,旁人也自然觉得来找她争实在无趣。 毕竟她们想要争得这个位置,单跟大少奶奶闹,自然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有时候来人,也不过就是假意试探,看着在这里哭闹惹不起大少爷一点关注,这些小妾自然会想别的方法去。她们的目标是大少爷,便不会一直在大少奶奶这里找不自在。 因此那时候不过是闹腾一阵,这些人也是见好就收,瞬间就又走了。像今日这般兢兢业业、视死如归的,还真没见过。她们已经在外头劝了小半个时辰,结果人家是越闹越来劲儿,根本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李冬巧闹得这般厉害,梦心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宅院深深,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争风吃醋,不过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儿。若不是大年初一被人闹上门来实在不妥,再加上这事毕竟关乎大少爷的名誉,她根本懒得去管。 冬雪和晚晴她们虽然不敢真把李冬巧怎么样,但就这么耗着她,也够她折腾了。再说这个女人又不是傻子。闹了这么长时间,大少爷还未出现,她早晚会猜到结果。到时候顶多再骂上个两句,也只得自己回家生闷气。她说到底不过是个妾,还能真把东厢房给闹腾完了? 但现在这样,显然已经太过了。平日来些不引起旁人注意的小打小闹可以,但大年初一声音这么响,若是惊动了老太太,过了梦心心中的底线,她便少不得要亲自插手管上一管了。 说话间,冬雪已经伺候着梦心穿戴完毕,又吩咐外头的丫鬟端了热水进来洗漱完毕,只听得外头还在闹腾。梦心用热巾子擦了一把脸,也不施粉黛,便站起身来。她自然知道晚晴的委屈,摆手示意她无妨,她索性连早膳也不急着让她们准备了。 “罢了,既如此,我们便一同出去好了。” 冬雪一听就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要亲自出马了。她脸上不动声色,但人却一声不吭地跟了出去。 晚晴也听到了梦心的话,她没有冬雪那般稳重,一时喜道:“主子,奴婢是没敢告诉巧主子实情,不然估计她还要闹得厉害呢。大少爷今日一早便出门,说是你们昨儿去的那条街,有家店的早点极好的,因此他亲自给您买去了。主子,不是奴婢多嘴,大少爷这般对您,您还怕这个女人做什么?好歹也不能这般被人……” 冬雪知道主子不爱听这些,但这些话她也认为并没有错。她不善言辞,有些事确实说不出口,晚晴这几句话虽然直接了些,但却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她便也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心中甚至也暗暗希望大少奶奶能开开窍,也省得人人都以为东厢房的人是好欺负的。 晚晴还想再劝什么,但梦心见她越说越远了,一摆手便止了她的话。她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争宠一事,于她而言,实在有**份。世家名门,还从来没听说过那个正房会自降身份和小妾争宠。况且她也从来没那个心情去争,这些话听了,她并不会责怪晚晴,但也不愿再听。 别人惹上门来是一回事,自己主动去抢又是另一回事。即便她和大少爷的关系比从前已是大好,但她还没有到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她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到那种地步,以为他愿意为她做一些事,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梦心带着冬雪和晚晴一路出了屋门,绕过第一道影壁,从左边的回廊一直往前,到了院子里头,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往日一向风情万种,妖艳妩媚的李冬巧,此刻头发披散,衣衫凌乱,双目赤红,状似疯癫,正在五六个丫鬟婆子中央四处突袭,想要穿过人墙到处找东西撞。而她的贴身丫鬟宝儿,则也是被好几个丫鬟拉着,蹬着腿要往李冬巧那边凑,不知究竟要做什么。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实在叫人不知道,这究竟是李冬巧要撞墙,还是李冬巧和宝儿要打架,而东厢房的人集体在劝架…… 第四十五章 得宠和不得宠 第四十五章得宠和不得宠 这一幕实在太过荒唐,让梦心有些发傻。(手打小说)虽然她一贯知道这些女人平日在大少爷面前可以柔弱似水,可以妖媚似狐,可以端庄贵气,可以傲慢骄人,但到她这里闹,多半会完全没有形象,只顾扯着嗓子挥着膀子,要死要活,绝不手软。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料到居然连李冬巧这样的人,也会弄成这副狼狈模样! 上次在芙蓉院,那个看上去柔美可人的冷清月,当着众人的面寻死觅活,已经让她觉得颇为不可思议,如今大少爷的宠妾居然也疯癫至此,这可就实在出乎梦心的意料了。 若是真被她猜中,大少爷果真在里头,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她怎么办?她就不怕自毁形象惹人嫌?梦心实在忍不住奇怪,也不知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说,她觉得大少爷喜欢大胆直接的,所以即便她这般发疯,也一样喜欢? 这个问题梦心实在有些搞不懂,但却至少让她看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李冬巧打心眼儿里有这个自信,她自信就算自己这般闹也决计不会有事。 看来这得宠和不得宠,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她常常在人前靠在他身上,拉着他的手臂,甚至窝在他怀里,他都会温柔以对,而自己每日兢兢业业为家宅操心,却还是提心吊胆,面对他喜怒不定了脸,让她没有一日能得安生! 所以她永远带着惊慌,而李冬巧,即便做了这般有损大家风范的事,都照样能安之若素。 梦心忽而低了头,不知为什么,心中一撞,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竟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楚。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那样耀眼,偏却再看不清她的神色。 听到晚晴告诉她,大少爷一早居然为她出门去买早点,她虽然觉得实在有些荒唐没必要,还有些奇怪和怀疑,但不可否认,她还是有些安慰的,甚至,她还有了一些甜蜜和温暖。至少她和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形容陌路,至少她以为…… 她以为她对于他来说,比从前更亲密了些,她以为昨晚那样的相处,已经让他们的关系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甚至觉得如果他们能一直像昨晚那样,也不错!但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她满心满意以为的,不过是他和旁人平日最正常不过的相处方式罢了,仅此而已。 幸而没有真的听晚晴的话,以此作为资本来与李冬巧正面斗争,否则只怕都能笑掉人的大牙!他能一早起来给她出去买早点,自然也曾经为他别人宠妾买过,甚至为她们做的更多,更好。她算什么?以为一个晚上的亲近,就是得了他的欢心了?真正是荒唐! 见梦心终于出来了,刚刚还拼命踢着腿瞪着眼,四处乱冲的李冬巧,忽然便停了下来。她眯着眼睛,不断往梦心身后打量张望,直至肯定她背后除了冬雪和晚晴真的再无旁人,她才脸色突变,身子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挣扎。 不过就是这么一瞬的功夫,她是火气也消散了,委屈也不见了,寻死觅活的兴致也没了,就连眼泪水儿也像是得了命令,全都收了回去。 身旁几个丫鬟婆子也不知她是真好了还是装的,又怕她还要发疯,一个个抓着都不敢松手。那李冬巧见大少爷真的不在,自己也有些没趣,一冷脸转头,摆着手赶鸭子般便将身旁众人推开咄道:“去,去。松开,让开!” 她提拉着手帕子,原本上好的锦缎,此刻因为方才的挣扎拉扯早就已经皱得不成模样,她丝毫不在意,只把乱七八糟的头发随意用手往上别了别,便定了神装模作样地瞪了一旁的宝儿一样,竟是规规矩矩的躬身福道:“妹妹给大少奶奶请安来了。” 自家主子忽然停了,那宝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在四处乱撞地要突围呢,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再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她心下一呆。身子僵如木头般,一点一点往内院门的方向转去,像是被卡住了似的,半天才停了下来。 梦心一脸平静,正带着笑容看向她,那模样更像是长辈看向自己晚辈的溺爱神色,但却把宝儿唬得双腿一软,“咚”一声就整个儿跪倒在了地上。 “大大大大……大少奶奶……”宝儿哆嗦着,声音都一下子拔高了,因为紧张和惊吓,显得分外狰狞。即便平日再如何嚣张跋扈,她不过是跟在李冬巧后面狐假虎威的那一个。大少奶奶不会把她的主子怎样,但对付她,还不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么? 刚刚她跟着瞎起哄,如今却被逮着个正着。大少奶奶在别的方面也许都是大度的,宽容的,甚至根本就是懒得去管的,但是对于规矩二字,却极为上心!巧主子闹事,最多只能算是性格不好,自有大少爷来处置,但是她一个奴才跟着闹,那是算什么? 她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刚刚就忘了想这一点了! 宝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又在肚子里把自己那个巧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死贱人,只怕来闹大少奶奶是假,想害她才是真。亏得自己还给她出主意让她来试探,结果却被她给利用了。若是此刻大少爷真的在,看到自己这般疯癫,她还能有什么机会? “大少奶奶,奴奴……奴婢该死,奴婢吵了大少***清梦,奴婢……”她嘴里嘀咕着,人已经开始拼命磕头。她也不想如此,但她实在是怕得不行,也不管什么自尊尊严,更没了刚刚的气焰,她现在只想着,希望大少奶奶真如传说中那般好说话,能放过她一马。 她曾经见过李冬巧教训以下犯上的奴才,那画面让她一个激灵,霎时求饶声更拔高了一个档次。 “这是宝儿吧?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是你的主子,起来吧。”梦心笑着,上前一把将跪倒在的宝儿扶了起来,边人已经跟着转头看向了李冬巧:“哟,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你已经去过老太太那里了?这可不得了,我昨儿受了些风寒,本想着再睡一会子,没料你就来了。是我怠慢了你,姐姐这就给妹妹赔个不是,来来,快里头坐。” 第四十六章 下马威 第四十六章下马威 晚上有加更。(手打小说)谢谢~,收藏收藏…… ======== 一行人跟着进了屋,宝儿战战兢兢再不敢胡乱开口,冬雪和晚晴知道主子定是又要展开温柔攻势,垂手站立不言,而那李冬巧,则是笑嘻嘻的,一点儿不见刚刚的泼辣疯狂,刚进了内室,便柔美万千,身若无骨般瘫软靠在近前儿的椅子上。 她原本就生得颇具媚态,刚刚一阵打闹,早把衣服都扯得敞开了怀,胸前的*光若影若现,甚至已经能看到里面绣着艳丽桃花的肚兜。头发虽然用手别过,但毕竟是松了,不过走了两步,再被风一吹,便又飘落下来,她也混不在意。 粉色的长裙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脸上绯红一片,媚眼轻扫,竟将她七分的狼狈,转眼化成了十分的艳美! 梦心看着她那副模样,心中实在觉得不雅,也不知她平日侍奉大少爷时,是不是都是这副模样。此刻虽说没有外人在场,但丫鬟婆子毕竟不少,让人瞧见了也太不尊重。那日除夕宴上便是如此,她上前献艺起舞,人恨不得直接滚进大少爷怀里,直让她看了皱眉又皱眉。 但大少爷却偏偏就吃这一套,她越觉得不堪的,他就越是觉得好,让她无所适从。她本来就已经坐立不安,最后更只能眼不见为净,索性一心一意侍奉老太太去。 今日大少爷并不在场,她还是这么一副轻佻模样,梦心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但若为这个说她,她又实在不乐意开口。 她自己向来就死板呆木,旁的还都好说,但若是明知大少爷喜欢却还偏不让她们这般做,到显得是她小气不能容人了。 “姐姐,您盯着妹妹看做什么?今日妹妹实在是莽撞了,还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只怕是……嘻嘻……”她极暧昧地轻笑了一声,双目微眯,眸光似水,身子也跟着轻轻起伏,竟莫名多出了几分靡靡之姿。 话虽是没说全,但瞧她那模样也知定不是什么好话。梦心脸上一红,平日她还可以理直气壮,但昨日她却是真的一直和他一起……一起……而且她也并非如从前一般一味忍耐,甚至还觉得很好,很开心!她实在没心胆再想下去,直觉脸上火辣辣的。 她不由暗骂自己的荒唐,更为自己这“可耻”的思想和行为后悔不已。但是昨日他真的太不一样,让她根本无法抗拒,让她甚至,甚至就要整个儿迷失在他的眸子里。 李冬巧把声音拖得长长的,眼睛却看向梦心观察她的神色。见她脸红,她倒没能想其他,只当是这位被规矩弄傻了的大少奶奶,实在没听过这般露骨的话,所以觉得不好意思。见梦心不动声色,她索性一转口便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谁料倒是妹妹多想了,只不知道大少爷昨儿个又去找哪位妹妹去了呢。姐姐整日操劳,大少爷昨儿却也不来瞧瞧你吗?那可实在是伤人心呢。改明儿若有机会,妹妹定为姐姐在大少爷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姐姐可得谢谢我?” 梦心抬头看她,面色有些怪异起来。 她从前心如死水,听到这样的话多半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那时候他和她翻云覆雨,简直比什么都要痛苦。他粗暴而凶猛,根本不等她准备就已经撕裂她的身体,让她想躲都没处躲。她根本不稀罕他宿在她这里。 如今这话,她就更加没感觉了。他这两日天天都在她这,就连昨夜也是,不过今日一早才出了门。晚晴这丫头并未和李冬巧说明白,她此刻见着里头只有大少奶奶一个,顿时想法便跟着她的引导,只认定她昨夜也是独守空房的了。 其实她的想法不错,但却用错了人,又用错了地方。 梦心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索性笑了开来:“妹妹这可是跟姐姐说笑了。这等事情,如何能说?妹妹能伺候好了大少爷,将来若有个一男半女的,姐姐也为你开心。大少爷到如今都还没能得一个孩子,老太太也急得不得了,妹妹正要努力才好。” 这话开头是假,但最后一句却是真的。她能不能有孩子,跟她关系不大。但大少爷子嗣艰难,老太太心急如焚,这倒是真的。听说她还未曾进府之前,也曾有丫鬟使了手段有了身孕,但最后却都没了,如今好好地,大少爷的身子自然没有问题,但自她入府三年,却连一个妾室有孕的消息都没传出来。 若不是家中人人都知道她是宽容大度的,只怕都要怀疑是她动了手脚了! 这些话,她虽然急,但却没法儿去问。她若真问这个,少不得又要得罪他被他骂,而老太太急是急,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并不在意羽扬到现在未曾有子嗣的事儿,只是总让她要加倍努力。 她努力能有什么用?旁人有没有和他翻云覆雨她不知道,她和他却是每月定有几日是一处的,可她还是没有身孕! 不过现在跟李冬巧说这个也是没用,她可比自己努力多了,这两年来,不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李冬巧本想着用这法子激怒梦心,谁知她居然这般不咸不淡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脸色微变,倒不知要如何开口了。想到从前每日晚上和大少爷的相处,她闷了一阵,但却又瞬间笑了开来:“那是自然,妹妹自当努力的。” 她似是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没趣,说罢这话,便没了继续闲扯的心思,转而开了另外的话题:“对了姐姐,你听说了没?昨儿晚上二少爷不知什么事儿,又闹起来了。老太太气得很,要把他关在家里不许出去呢!就连陈姨娘都一反常态,也说定不许二少爷再随意出门,您说说这大节下的,也不知老太太……” 她话还未曾说完,梦心就嘀咕起来:“二少爷又闹?闹什么?老太太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今日已经去给老太太请过安了吗?” 李冬巧摆摆手,根本不以为意:“还没去呢,这不是姐姐刚刚说话我一直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吗?二少爷的事情,听说是昨儿吃酒吃多了,才忽然说出来的。听说啊……”她忽然压低了声音,低头凑到了梦心的耳边。 第四十七章 笑的感染力(陆陆生日加更) 第四十七章笑的感染力(陆陆生日加更) 晕呀,这次是阴历生日。(手打小说)再次祝陆陆大人生日快乐。另,今天是腊八节,大家节日快乐。嘿嘿,有米有吃腊八粥啊? ========== “听说二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出了门,竟在外头勾搭了杏花楼的一个姑娘,想是昨儿喝酒喝多了,就口没遮拦说了出来。其实这事儿本也没什么,男人嘛,有这等事情也是正常,姨太太和老祖宗开头都未在意,不过想着人多毕竟不好,就想让他先住了口,结果……” 李冬巧也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说得好像自己也在现场一般,到此处还特意叹了口气,一副不堪入目地惋惜模样:“二少爷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吵着闹着就要纳妾,说是那姑娘对他的性子,比家里那些不解风情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呢!” 不解风情?梦心微挑了眉。 二少爷身边如今不过就一个屋里人,娘家姓钱,平日可是解风情的很,她这话却又是从何说起? 若是旁人,梦心也许未必知晓,但这位钱氏,却是刚好有过耳闻。她从前倒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因为庶出在家娘死的早,长得又还颇有几分姿色,她爹便一心想着用她巴结权贵,要将她配给一个七老八十的太守做八姨太。她向来叛逆惯了,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知道了这个消息,哪里肯听? 她容貌气质并不差,孤芳自赏,更不会容忍自己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小。这般一来,她索性窜通了家奴,凑足了银两找了法子就一个人逃出家去。 这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途竟偶遇了南宫青宇这个器宇轩昂的南宫府二少爷,几日相处下来,不知怎么就动了心思与他私奔,尚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竟然就先有了身孕。 这一下便将事情闹得大了。 老太太当时得了这消息,差点没给气死,就连老爷都大老远赶回家来,只把南宫青宇骂了个狗血淋头。而钱家因为这事儿,更是颜面丧尽,即便知道二少爷更是权贵,但自己女儿如此荒唐,钱老爷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当时就放了话,不再认这个女儿。 南宫府毕竟是世家大族,也不好做那薄情寡义的事,既已经有了南宫家的骨肉,娶进门是不可能了,老太太也只得答应让她做了二少爷的屋里人。 但她也许就是个倒霉命,孩子生是生下来了,但因当初私奔之时,一路坎坷,又担惊受怕,后来因为忽然有孕,更是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本就羸弱,中途更是添了病,好容易拼死得了个孩子,结果出生没几天,就又没了。 她大受打击,几乎要一蹶不振。但幸而二少爷毕竟还年轻,也未曾娶妻,正是她大展拳脚的大好时机,平日在外人跟前她和二少爷就极要好,梦心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她常常想些新奇玩意儿给青宇,甚至有丫鬟曾说看见过她藏着的春|宫图。 虽然传这话的人都已经被她唤来狠训了一顿,众人见从来都温和如水的大少奶奶发了狠,也知道传的过了,再不敢乱说。但却也导致她极看不上青宇的这个妾室,这样的人,还叫不解风情?在她看来,简直就是荒唐之极!不雅之极! 梦心这般一想,心中已经了然。难怪这个女人忽然跟她说这个,原来是想指桑骂槐,借着钱氏来说她不解风情,将来迟早要被大少爷嫌弃!真是多劳她费心,她本来就不得宠,还怕什么嫌弃不嫌弃? 这就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梦心被自己忽然“灵机一动”想到这个比喻弄得颇觉荒唐好笑,于是在看向阴险挑眉甚至眼中还满含深意的李冬巧时,她越发觉得这一切都异常滑稽起来,她知道此刻更应该冷下来脸,和她继续明争暗斗旁敲侧击,用最最温柔大度的语言,逼得她再没有反击的余地。 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想笑的冲动,简直让她有如百爪挠心般难受,她竟再也忍不住,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 因为就在这样风云暗涌,暗斗明争,严肃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阴冷和紧张的气氛当中,她居然……“扑哧”一下,憋不住笑出了声! 她刚一笑完,就后悔了。这问题严重了!但此刻笑声已出,就算想要收会也已经来不及。而且因为不是控制极好的笑,这声音简直就是脱口而出,还带着气音,怎么听怎么觉得是专门去激怒人的,她就连想要补救都没办法! 梦心只得僵着一张脸,似笑非笑,想停又不好停,不停又实在太过怪异,一张小脸差点给撑得变了样。她这里后悔莫及,觉得这时候忽然把思维跑偏了实在太丢气势,却没料到,那边李冬巧也跟着傻了眼。 她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南宫府大少奶奶,一向以规矩大度雍容华贵而著称的白梦心,居然会嘲笑她!!她气的鼻子都歪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只差没把自己给憋死。这一声“扑哧”,简直是对她的挑衅,是对她的蔑视,是对她极度的不屑! 她浑身都开始哆嗦,但却不敢多说什么。梦心这样没有话语光有声音的回应,竟似是在告诉她,她也看不起她们,看不起她们这些自认为很解风情,气势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是轻浮、不稳重、没规矩的人! 虽然梦心根本什么都还没说,但这一笑,却已经让李冬巧彻底变了脸:“大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她连姐姐都不喊了,平日的亲热劲儿也跟着没了踪影。 梦心进屋里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自然也都跟了来,此刻东厢房的内室,梦心左手边站着冬雪和晚晴,右手边是刚刚赶来的金雀银雀,下面还站了好几个随侍丫鬟,送茶丫鬟,门边儿还站着两个粗使婆子。 总之一大骡子人都屏着呼吸听大少奶奶和巧主子斗法呢,忽然出了这么一个意外,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直到李冬巧问话之前,都已一种僵硬的,仿若雕塑的形态固定不动,明显都是不敢置信的。 结果她这话才一问出口,梦心那笑声就忽然像是一种催魂毒药,“哄”一下,再人群中扩散开来。越是在严肃而压抑的环境里,笑就越是可怕到让人无法控制。人人都知不能笑,但现在有人开了头,竟是根本停不下来了! 晚晴是第一个没憋住的,她几乎是跟着李冬巧那句“什么意思”的“思”后头的尾音,同时冒出来的笑声。接下来金雀银雀,粗使丫鬟粗使婆子,甚至包括李冬巧的丫鬟宝儿,到最后连一向端庄的冬雪都憋不住了,跟着后头就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整个东厢房,现在只有一个人黑着脸。李冬巧,她快气疯了! 第四十八章 李冬巧的身份 第四十八章李冬巧的身份 俺知道这几天女主很憋屈,但是相信俺,俺是亲妈。(手打小说)真的真的,不骗乃们-。- ----------- 好好地暗斗场面,被她这一声笑彻底打消了个没影儿,梦心见满屋子的人都笑得七倒八歪,暗自嘀咕着自我批评了几句。她也知道,再想似刚刚那般拐着弯儿说话已是不可能,如今这般,已经等于就是直接撕破脸了。 李冬巧僵着身子,瞪着眼睛死死盯住她,身子一抽一抽的直喘粗气,让人有些怕她会突然背过气去。梦心心中微叹,刚想说话,就见一身藏青色长衫的大少爷,披着灰色貂裘大氅,身后跟着德荣,手上还提着两个食盒一路跨步进来了。 见到屋内的场景,他明显呆了一下:“咦?今儿倒是巧了,巧儿也在?什么事儿这么好笑,也讲给我听听?”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莫名就多了几分温柔。李冬巧一看到来人,哪里还憋得住,刷一下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人更是一软,几步便扑倒在大少爷怀里,泪眼婆娑,指着梦心,“哇”一声大哭起来:“大少爷,您终于来了……我……我……她们……” 刚刚还是风情万种的娇艳美人,此刻瞬间化身为被人欺负虐待的可怜少女,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语调,就让她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等演技,让梦心不由得跟着一愣,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边一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羽扬却被她撞得一声闷声,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好好的,大节下的,这是怎么了?”他手上还提着两个食盒呢,如今被李冬巧好像挂面般一扑,顿时张着手臂,僵着脖子,双手的食盒跟着前后乱晃,那手忙脚乱的模样,实在滑稽。 可惜梦心此刻根本没功夫去细看他,她也明白,自己那一笑,李冬巧定是不肯罢休了。 李冬巧啊……梦心又开始觉得头疼了。 她还记得三年前进府时第一次见她,当时的她穿着粉色小褂,明明是个粗使丫鬟的打扮,却一个人窝在偏房的内屋种花修草,一派怡然自得,根本没一点奴才的样子。梦心本来以为这是专门给大少爷指派的养花丫鬟,也就没太在意。 结果又过了两三天她才渐渐发现,那些花竟是她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奴才,在大少爷的屋子里,极少干活,却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更没有一个人敢随意指派,唯有看到大少爷时,她才会分外热情,主动端茶送水,竟是比一般的大丫鬟还要高贵了些。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梦心自然看不下去。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奴才,再怎么娇生惯养也不能容到这种地步。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被人说是她治家不严?她存了这个心思,便想着让晚晴去把她唤来好好说一说,却被这丫鬟巧言劝解未能成形。 梦心虽然一向极讲规矩,但察言观色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晚晴这丫头,一向快人快语,但到了这事儿却躲躲闪闪就是不肯多说,而大少爷对此也根本不闻不问。这件事实在太怪,梦心猜不透为什么,但凡事多说多错,不该知道的若是问了,少不得也要麻烦。 她思来想去,觉得若是这家里的正主儿都不吭声,她却非要教训了凑这个热闹,到时候下人们虽然不会说什么,可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主儿,即便老太太和大少爷能饶过自己,旁人也未必就能让她得了好。 这个疑问一直挂在心里,让她颇觉难过揪心。好在她贯来大度,李冬巧平日也难得出现,她眼不见为净,只当屋子里没这个人,倒也一直平安过来了。梦心本来还怕这般理家会让老祖宗不满,后来才发现她根本就是多想了。 因为某一天喝酒,晚晴说得高兴了便说漏了嘴,梦心才知道实情。原来这个李冬巧,其实出身并不低,甚至可以说是高贵的,只是不太光彩,因此从小被送进了南宫府,名义上给大少爷端茶送水,其实不过是找个地方好生养着。 难怪就连老祖宗,有时言语间明明似是对她极有意见的,但真正到了跟前,却又会变得和颜悦色,竟会和她闲话些家常,好像对她根本没有看法。也难怪……他,会一直那般宠着她纵着她,甚至当初明知那是梦心做的好事,他也一样顺势收了美人…… 身份地位,到底是不一样的。天生的和后天培养的,也是不一样的。梦心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其实这件事,家里的老人基本也都知道,即便是不知道的,瞧见老太太和大少爷对她都那副睁眼闭眼的样子,自然不会找她的麻烦。她自己也是极心高气傲力争上游的,就盼着哪天能跟了大少爷,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两年多前,刚好搭上了梦心这条线,才如了她的心愿。 她做丫鬟时,就从来没有人对她有过一句重话。后来得了宠,自然越发嚣张跋扈起来,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嘲笑过! “大少爷,您……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啊……呜呜呜……”她嘤嘤地哭诉,一双眸子红通通的,看去不知多委屈,身子也跟着软趴趴地,挂在大少爷的身上就不肯下来了。她说着,便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受了欺负的猫。 大少爷的脸色变了一变,算是听出了些端倪。他微动了一下,后头的德荣忙上来接过食盆弯腰退到一边,大少爷便就势拥住了她,抬头看着梦心,嘴里却对着李冬巧道:“巧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 “大少爷……我……”他怀里的美人儿抽了抽鼻子,又将脑袋瓜子往他怀里埋,闷着声音哽咽道:“呜呜,大少爷,是妾身自己不好,本想着来给您和姐姐请安的,没料到您……您不在。结果……结果……” 她这一番话说了个没头没脑,把羽扬听得云里雾里,偏偏她边说边哭,根本就是闹不清。梦心站在一边,直觉他的眼神好像两把刀子一般飞了过来,只得开口解释道:“是我不好。妹妹和我说话,我觉得好笑,就笑了一声,结果妹妹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 “姐姐,你别说了。都是妹妹不好,是妹妹心眼儿小了,妹妹实在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让姐姐觉得好笑。呜呜……妹妹给姐姐陪个不是,让姐姐看笑话了……”未等梦心的话说完,李冬巧打断她继续哭道,边抬了头,泪眼朦胧往大少爷看去。 梦心脸色一冷,深呼吸,继续深呼吸,却终是没忍住:“巧儿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四十九章 背家规 第四十九章背家规 来了来了,恩,最近这两章,应该会有不少人会喜欢吧~嘎嘎~ ======== 她一句话刚问完,李冬巧接着便抽抽噎噎地又想哭,微张了嘴似是又要控诉她。(手打小说) 梦心根本不再等她开口,已经接着温柔一笑,越发大方端庄起来:“妹妹可别多心,只是妹妹说话不清不楚,实在叫姐姐有些为难。大少爷既在这里,大伙儿也都瞧着呢,妹妹倒不妨把话说全了,否则若是因此产生了什么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她说着,语速慢慢吞吞,眼神温温和和,既不咄咄逼人,也不凌厉凶狠,但这话叫人听着,却莫名就多了好多深层含义。大伙儿都瞧着?误会?梦心特意加了重音的词儿,让还窝在大少爷怀里的李冬巧忽觉一阵冷气袭来,微僵了身子,神色也变得有些怪异。 不错,刚刚自己一时激愤,又想着从前那些贱人来闹都不曾有事,便越发使了性子。但这深宅大院,谁屋里没有个外人?哪里没有眼睛看着?她平日借着身份特殊没人管,可如今欺负到当家主母头上…… “姐姐,您别再说了。妹妹已经知道错了……是妹妹莽撞……” 李冬巧眼神一凛瞬间开口,一句话说了半句,却又转口哭道,“被姐姐笑话,也是理所应当的。妹妹出生卑微,自然不能和姐姐您相提并论。妹妹已经知道错了,您何必还要如此咄咄逼人呢……大少爷,你看她嘛……” 她说到最后一句,嘤嘤的又哭,人也再次整个儿窝进了羽扬怀里,头发被这么一蹭,更是散落开来,落在颊边,越发风情万种。梦心甚至见她还轻哼了一声,用自己的胸口狠狠往羽扬身上一顶。 她这边才刚做完,后头的冬雪和晚晴就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看来,今日要有好戏看了。平日再怎么闹,大少奶奶也许还愿意好好讲道理,而后让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但是这种不雅的动作,只怕就…… 果然,她俩都还未曾再次回头,一声怒斥已经在耳旁炸响:“放肆!妹妹这是什么模样,说得又是什么话,大少爷还在这里,你就想着瞒天过海,如今你我都是南宫府的人,南宫府的规矩,妹妹莫非全都忘了?!” 这一幕就在眼前,让梦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彻底无视了正拥着她的大少爷,口中几乎同时爆出一声怒斥。堂堂南宫府大少爷的妾室,如此衣衫不整行为放荡,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大少爷的脸面,还不全得被她给丢光了! “我……”李冬巧被她忽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估计是没想到当着大少爷的面,她竟然敢这般训斥她,但不过瞬间,她便又回过神,转头哭道:“大少爷,你看她……您还在这儿呢,她,她还要凶我……” 梦心一声冷笑,并不反驳,只直着嗓子问:“李冬巧!南宫府家规第三条,是怎么说的?!” 李冬巧明显呆了一下,转头去看大少爷,却见羽扬根本没在看她。她虽然不想回答,但梦心既然问,她也不敢真的不说,只得在嘴里随意嘟囔了一句。梦心喝道:“大声点,家规第三条,背!” 又是一声暴喝,把李冬巧吓得整个儿都傻了,下意识开口道:“长幼有序,主仆有别,妻妾有分。”这个女人疯了?大少爷还在这里呢,她对着自己吼什么吼!不就是家规吗?当考她这个她不会? 李冬巧极是流利地背完,心下得意,又朝梦心投去挑衅的一眼。 “哦?原来冬巧妹妹还记得。那……南宫府家规第七条,说得又是什么?背!” “挑破离间、破坏和睦、无故闹事者……”她犹豫了一下,“仗……仗二十……” “南宫府家规第十二条,说得又是什么?背!” “妻前,妾为……妾为奴……不分出身贵贱,不得……不得与主有任何亲昵举止,否则……否则当……当责二十……”李冬巧的眼神开始游移,她这儿还窝在大少爷怀里呢,背出这么个东西来,她脸上也觉得没意思。 虽然还弄不清梦心到底要干什么,但若再这么背下去,只怕旁人也会耻笑她的。 一股强烈的本能让她察觉到再这样下去实在危险,正想着如何脱身,梦心凉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哦?原来妹妹真没忘。南宫府家规第十八条,背!” 李冬巧急的快哭了。她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大少爷在这里,自己的出身地位又在这里,眼前这个一向标榜自己宽容大度的女人,绝对不会真的让人打她。可是再这么背,叫她怎么收场?! “大少爷……”她急着搬救兵,结果大少爷微皱了眉,却不说话,只是神色奇怪地看了梦心一眼,嘴上竟似是带了笑,下意识将李冬巧推了开去,身子更是往后退了一步。又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法子帮她。 李冬巧急了,眼泪水儿又开始往下掉,扭着身子还想往大少爷怀里钻,但梦心一声咳嗽,她忽然想起自己刚背的家规,到底没敢再动弹,木木地回道:“第十八条,以下犯上,当……”她顿住了,却不敢继续背,只拿眼睛不断往大少爷身上扫。 羽扬抬了头看她,又看看梦心,坚定不移的……继续往后退了一大步,不语。 李冬巧没了后台靠山,也觉得没意思没底气,但她心中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的。当初她进府时,可是她爹亲自送来的,就算她现在真的以下犯上了,她还能把她怎么样?她就不信白梦心有这个胆子! 这般一想,李冬巧便往下面的话接了全:“当逐出家门,永不得再进南宫府一步!”她声音响亮地说完,便又开口:“姐姐,你这是什么……” “哦?原来妹妹还真记得一清二楚,一个字都没背错。”梦心根本不等她说话,便已经笑了开来:“姐姐看妹妹这副模样,还以为妹妹在家里呆得久了,早把咱们南宫府的家规,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晚晴!请家法!” 梦心也不叫冬雪,这丫头平日也是温温和和地做派,只怕这时候未必能帮衬着她。而晚晴一听主子喊,立时站出身来,大喝一声:“是!”便转了身子出门去。李冬巧吓得都傻了,双目赤红,先看大少爷,又来看她:“白梦心!你疯了!你想赶我走?!” 第五十章 掌嘴! 第五十章掌嘴! 同志们,上收藏~ ===== 梦心见她一副恨不能上前来跟自己拼命的神色,越发笑了个满面春风,一团和气。(手打小说)此刻的她根本忘了一旁大少爷的存在,整个儿进入了“办正事”的状态。 呵斥李冬巧,倒不是说府里人人都知道她这个大少奶奶出生不好,她却还拿这个说事儿,抑或是她想要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这样的事在家宅之中,并不算新鲜,即便是世家大族,甚至是皇宫内院,也都有。 但她好好一个世家名门的妾,却如此这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等下作**的动作来!她平日已经多多忍让,而此刻这一幕,却是让她忍无可忍! “妹妹……”梦心一开口,李冬巧又被吓了一跳,生怕这位又要问什么,本能地急着就抢先开口:“你又要做什么,白梦心,你别以为你是大少奶奶我就怕你!你若是得罪了我……我爹……” 但梦心哪肯让她得逞?眼看着她话说到一半,她微微一笑又将她打断:“你爹?冬巧妹妹,难不成姐姐今日真是糊涂了,记错了?这里不是南宫府,而是你们家?南宫府家规第一条,明明白白的写着的东西,妹妹刚刚没背,怕是忘记了?” 这般一问,就连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做声的宝儿,都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她主子。南宫府家规第一条,自然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凡入府者,即为府中人,当以家规训,违者,逐出家门,绝不徇私! 这巧主子这会儿是被弄傻了,好好地安稳些,说些好话,规矩些,让大少奶奶拿不出错儿,少不得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也就这么过去了。可她口口声声还在说自己那个娘家,这不是摆明了跟整个南宫府过不去吗? “妹妹忘记了最重要的,也罢,是姐姐刚刚没让你再背一次。可这南宫府第十八条家规,我以为妹妹才刚背过,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可是冬巧妹妹,你现在这样,岂不是让姐姐也跟着为难?今日若是再不按家法处置了你,你怕真是要无法无天了!” 话音刚落,那边晚晴已经捧了家法过来,李冬巧见她竟是要来真的,眼看着那边有婆子甚至已经搬了长凳,拖了板子,想到即将面临的责罚,再见大少爷根本就是低了头不说话。她吓坏了,哪里还敢再如刚刚那般颐指气使? 双腿一软,李冬巧“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磕头求道:“大少奶奶,您……您不会是真的要,真的要打要赶我走吧?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真的不敢了。真的……” 这次她是真的吓到了。她算来算去,根本就没想到这软柿子的梦心居然真的敢动她,更没料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在这时候搬出家法来!大少爷现在即便想救她,也根本是没法子。 她面上哭得凄惨,但心中却越发恨得牙痒痒:先服软求饶,等过了这一次,她有的是法子继续闹!到时候她也不亲自上门,大少爷的妾室多得是,她就撺掇她们每人每天来闹一次,看她这个贤惠的大少奶奶,会不会真的把大少爷所有的妾全给赶出府! 她心里头正发狠呢,梦心温和的声音已经再次传来:“饶了你?冬巧妹妹,你当我不想饶你?可是你……一大早到主屋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在大少爷面前言之不尽颠倒是非,当着我的面如此放肆大胆,甚至直到背了家规,却还是死不悔改!” 她说一句,冬巧就吓得磕一下头,此刻早弄得额头都红了,却听梦心又道:“你平日光天化日之下作风大胆,我已经忍之又忍,就是想着你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人,想着让你自己醒悟。但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你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些不雅的动作,别说是我,就是大少爷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李冬巧张了张嘴,低头看看自己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再见梦心妆容齐整,听得她这般正气凌然,而屋里的丫鬟也已经忍不住开始指指点点,她忽然自己都跟着有些自惭形秽起来。这……这个女人简直就是…… 不对!还真被她给说住了!李冬巧忽然一愣,大少爷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热情大胆奔放的,她若是真听了这位的话,将来难道也要变得和她一样死气沉沉才行?!这个贱人,害的她差点跟着她的思维跑了。 这般一想,她越发坚定了信念,只管磕头认错求饶,但心中却又不屑起来。 梦心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冷笑,便接着喝道:“她还要求饶?我今日若真的饶了你,以后旁人也学你一样来我这里闹,我这东厢房,迟早变成菜市场!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我还不打你,众人也不会心服!那我这个大少奶奶,还当得什么家,管得什么事?!” 她忽然抬头:“来人,将她拖过去!” 一旁的两个婆子得令,鬼魅般冲了过去,李冬巧听得梦心竟说出她刚刚心中的想法,更是吓坏了,这才知道这位大少奶奶是真的发了狠。她哭得脸色都变了,也来不及再想别的,嚎叫着拼命往梦心跟前爬:“大少奶奶,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不敢了……” “妹妹,姐姐也为难。可是你瞧瞧,这么多人看着,你又闹成这副模样,叫我怎么饶你?但今日毕竟大节下的,我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可以不送你出府,也可以不打你的板子……”见李冬巧脸上闪过地兴奋,梦心却又是一个转折将她打入地窖:“但是,责二十这一条,却是不得不打!来人,掌嘴!” 一旁的婆子得令,根本不等李冬巧反应,已是“啪”一下直抽了过去,声音清脆响亮,打得她疯狂吼叫狂哭,把在旁跪着的宝儿吓得跟着哆嗦起来。自己主子都被打了,那她……那她…… 宝儿正想着求饶的托辞,却听梦心催魂般的声音已经传来:“至于宝儿,你身为奴才,不知上下尊卑,不说好好劝着自家主子,却任由她胡闹,自己也跟着煽风点火,实在可恶!”她声色俱厉,把宝儿吓得跟着哭了。 但梦心却又转了口,微叹了气:“但是,你毕竟是冬巧妹妹的丫鬟,我也不好随意处置了你。你自回去,向你主子领罪去吧。妹妹今日得了教训,自当谨记南宫府家规,我相信,她定也会秉公处理的……” 永泰朝二十六年的大年初一,南宫府的东厢房,哭声喊声一片,真是热闹非凡。 第五十一章 古怪的大少爷 第五十一章古怪的大少爷 打打打打打……打劫,收收收……收藏…… ====== 说话间,李冬巧已经被那婆子狠命打了好**掌下去,双颊红肿,连眼睛都眯得挣不开了。(手打小说)她一口郁气憋在胸中,只顾磕头却又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妾身……妾身……”她终是忍不住一转身,“哇”大哭着再次扑倒在了一旁站立不动的大少爷怀里。 “大少爷……她,她怎么能真的这样打我!她……呜呜……大少爷……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 她实在不敢再和梦心顶嘴,但这二十下掌嘴若真全打下来,她的脸就真的毁了!慌乱间李冬巧又想起了她的坚强靠山,人也跟着转过身去。眼中的泪水,更是不要本钱似的只往下滴。 只是此刻她脸上肿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否则倒也能绘出一幅楚楚可怜地娇艳美人图来。 “大少爷,人家一早起来……咯咯……以为您在她这儿,所以,所以才开口问。可是,可是……她,她们都说您不在,我想昨儿晚上您和大少奶奶定是在一处,就以为,以为是她们骗我,妾身一时气不过才吵闹了两句,大少爷,妾身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大少爷替妾身求求情,求大少奶奶饶了妾身吧,饶了妾身吧……” 李冬巧整个儿窝在羽扬怀里,抽抽噎噎的,打着嗝,好容易把一段话给说了个齐全,这下她也不敢再嘴硬了,只是没口子地想让大少爷帮忙求饶。 南宫羽扬再次被她像面条一样挂住,身子微是一僵,面色不变,也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他也没有当场将她推开,只是脸色怪异地,眼中夹着一丝不明的光芒,将灼灼的目光再次投向梦心。 边伸手轻拍怀里的人儿,大少爷甚至侧过身去,从梦心的角度,竟像是在吻李冬巧的额:“巧儿,乖,不哭了,听话……” 梦心心中一撞。 刚刚她发狠了半天,压根儿就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一位!此刻被李冬巧这般一动,大少爷强烈的存在感顿时再次扑面而来。他的音调和话语,包括他的动作,让她整个儿揪住,一时竟不知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真是疯了,她是大少奶奶不错,是按家法家规不错,但她竟然当众拂了他宠妾的脸,是真的拂,因为她真的让人打她!他定是越发痛恨她了。只是……梦心细细朝他看去,忽然又有些疑惑。为什么此刻的他,虽然看去和从前一般无二,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再夹风雪? 是她看错了?眼花了?还是今日真的被气得狠了,所以产生幻觉了?梦心有些发傻……是了,一定是幻觉!否则他若认为她做的对,知道她正在用家规教训人,自然应该配合地直接将人推开,如何会这样看她? 耳边又传来羽扬温柔劝慰的声音,让她终是愣住。不错,他的眼神中,是带着一丝迷惘和渴望,但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怀里的那个人…… 她请出家法,就算是他身为大少爷,也没资格说一个“不”字,但他却还是希望她能网开一面,饶过李冬巧,至少该从轻发落。梦心苦笑,若是真将她送出府,只怕她自己离出府的日子,也不远了…… 她知道现在实在不该与她对着干,李冬巧不过是个妾,吵闹也只是因为这些天羽扬一直在东厢房过夜,等过着两天大少爷去了她那里,好好哄一哄,她自然又会消停。梦心也实在没必要和她较真。 只是,看着眼前飞扬跋扈的这个女人,梦心身体里另一个叫做“规矩”的东西,却还是再次占了上风。 “规矩”才一上身,她刚刚还因为看见大少爷而产生的退缩,瞬间就又被满满的“正义”沾满,简直就是义无反顾义不容辞,几乎已经到了雄纠纠气昂昂的地步。这一次,就算再被他骂她也认了。 见李冬巧再次窝进了大少爷怀里,梦心又是轻轻一声咳嗽,便让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又手忙脚乱地直接推开了大少爷,人也跟着滚到了地上,吓得嘴里直嘀咕:“不不不……大少奶奶,南宫府第十二条家规,妾身记得的记得的,妾身错了,妾身错了。求大少奶奶别再打了,真的,我……” 她刚刚才因这个被掌嘴,结果不小心又犯了,此刻越发*绪激动,慌乱间又改口道:“不,不是,是奴婢。奴婢不敢了,奴婢以后真的不敢了,奴婢会记住了,求大少奶奶别再责罚奴婢了……求大少奶奶……呜呜呜……” “罢了,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是大少爷的妾,不是什么奴婢,这称呼可不能随便改。起来。”梦心说着,人缓缓下了主位,亲自将李冬巧扶着站起。但她刚刚明显是被吓得破了胆,此刻哪里还站得住?再看看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婆子,越发哆嗦起来。 梦心抬眼微一挥手,那婆子领悟,立时低眉顺眼地退到了一边,李冬巧才终于松了口气。她急着又想跪,但梦心却一把拉住了她,竟将她缓缓扶着,一路走到了榻前,让她坐下。 “哎……”梦心微叹,拉着李冬巧地手拍道,“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疼不疼?晚晴,去把那瓶雪莲膏拿来。一会子姐姐替你涂上一些,那个啊,平日用时能保肌肤滋润光泽,若是受了这等外伤,涂了也是有速效的。” 梦心这里还跟李冬巧解释,旁边的晚晴却不乐意了:“主子,那可是老太太赏赐给您的,还是宫中的呢,而且统共才那么一瓶,凭什么给她啊!她自己犯了错,主子教训她她还不服气,现在指不定心里怎么骂主子呢,您还给她用那个!” 李冬巧身子僵了一下,梦心却低声呵斥道:“去!没规矩!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插嘴了?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莫不是你也想来背背这家规不成?” 晚晴嘟着嘴,终是没敢再多言,但却极是不乐意地朝李冬巧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大少爷在一旁远远瞧着,也不吭声,但……他低头的那一瞬间,却忍不住从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 第五十二章 闭门思过去吧 第五十二章闭门思过去吧 李冬巧低着头,眼泪啪啦啪啦还在往下掉,她哭得几乎整个身子都跟着抽搐起来,只是长发披散,刚刚又因挣扎彻底乱成了一团糟,此刻越发挡住脸,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手打小说) 梦心也并不在意,只嘴角挂笑地看着她的头顶。见晚晴出门去取药膏,而大少爷则是低着头不吭声,她的声音越发温柔起来:“妹妹,你可千万别和这丫鬟计较,她不过是个下人的见识,如何能和妹妹相提并论呢?” 这话说了个不明不白,让刚刚还低头只顾哭泣的李冬巧,忍不住疑惑地抬起头来,她眼中含泪,双目红肿,凄凄惨惨,真正可说狼狈不堪。梦心微低了眸,才接着缓缓将话说完。她语调平和,语速极慢,倒像是在和最要好的姐妹闲话家常。 “妹妹虽则被罚,但那毕竟是家规,是南宫府祖宗定下的规矩。妹妹又怎么会如她所说,在心里头骂我?若真是骂了我,岂不是和整个南宫家过不去了,这个丫头啊,什么都不懂,妹妹可千万别介意。再说这雪莲膏不过是死物,就算再珍贵又如何?一瓶药膏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妹妹,你说……是不是?” 李冬巧有些发傻,这个大少奶奶,忽然跟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什么她不会在心里骂她?她当自己是傻子不成?她凭什么不骂她?!还说和整个南宫家为敌,她倒是说得出口! 李冬巧蹙着眉头,心中不知有多反感,肚子里更是把梦心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这话实在太奇怪了。还是说,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愈加摆出这副贤妻良母的脸,就是要告诉她,她白梦心根本不是如平日所见的那样是个软柿子,而是…… 而是……她从前根本懒得管。而只要她管了,玩死她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 这个想法让刚刚还存着一丝念想的李冬巧本能又是一个哆嗦,她不敢确定,但……大少***话,让她实在猜不透,也看不清。她看上去甚至还像平日里一般无二,那样温柔,那样与世无争,好像她对大少爷的宠爱,根本没有兴趣。可为什么却让她觉得冷,觉得害怕? 她忽然后悔起来,不管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她毕竟是主子,而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妾,往后就算要闹,也千万不能再被她抓住把柄!否则…… 再抬起头去看梦心温柔的笑脸,却透出别样的滋味,让她吓了一跳,整个儿都惊得往后蹦跶了一下,把一旁的众人都吓得跟着一惊。梦心奇道:“妹妹怎么了?别是刚刚打得狠了,身子不舒服了吧?今日毕竟大节下的,却偏偏闹成这样,我也觉得……” 她轻摇了头,见李冬巧又要哭,似是还想说什么,她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亲自替她拭了泪,轻声安慰她。 “妹妹,别再哭了。一会儿将眼睛哭肿了,万一出门再被旁人瞧见,你可得怎么回答?你犯下这等大错,若是老太太问起了,知道你居然胆敢当着我的面如此轻浮,又在这里闹得不成样子,到时候,我就是想保你,只怕老太太因着南宫府的家规,也不能原谅你……” 李冬巧听到这话,生生将喉咙里憋出的哭声拼命往肚子里咽,再不敢抬头胡乱看人,更不敢随意动弹。一旁的宝儿更是吓得浑身直哆嗦,死死盯住坐在主位只管带着笑的梦心,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不打紧,本来李冬巧就紧张地要死,整个人身心都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她忽然叫了一声晕过去,旁边站着的丫鬟婆子都慌慌张张要上前扶她,却把李冬巧给吓了个半死,她忽然也想到了什么,倏地一下站起身来,眼睛瞪着滚圆,看着梦心,却终是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一片混乱间,外头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大少奶奶,老太太听得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特叫奴婢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她老人家今日心情很好,正等着大少奶奶和大少爷陪她老人家一同游园子呢。若是没什么事,还请两位主子快些过去吧。” 梦心微眯了眼,见李冬巧抑制着自己的哭声,也不敢再随意张扬,而大少爷则索性背过身去,也不看自己,她才抬高了声音回道:“是清音妹妹吧,老祖宗怎么叫你过来了,倒是劳烦妹妹亲自跑一趟。这里没什么事儿,我和大少爷现在就过去,妹妹稍等。” 李冬巧目光躲闪,神色慌张,哪里还敢说什么?更不敢再闹什么,她是被吓住了,不错,大少奶奶命人打了她,她是受了罪,但这罪,即便她真闹到自家爹爹那里去,也是什么用都没有!只能怪她自己不懂规矩闯了祸! 而若是旁人得知她今日所做的事,不说大少爷的那些妾室一个都不能饶过她,就算是老爷,老祖宗,几位姨太太,可都是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主儿,到时候他们若铁了心要按照家规上的来办,那她当初千辛万苦被送进南宫府,又为的是什么呢? 若是她真的按家规被遣出府去,那她…… 李冬巧低了头,越发拼命压住自己的哭声。梦心轻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疑虑,却没再多说,外头应了一声,也就再没了动静,想是清音直接在外头等他们出去了。 大少爷见屋子里终于闹腾完了,也不理哭得死去活来却不敢吭声的李冬巧,只抬头朝梦心道:“这里交给冬雪处理吧,她心思缜密,应该能办好。老祖宗等得急了,万一再派人来,我们只怕难说清楚。至于她……” 他转了头去,李冬巧见大少爷终于提到她,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但大少爷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整个人跟着泄了气:“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大少奶奶处罚她也是理所应当。她的巴掌还没有挨完,等我们走了,还是等继续打完。之后……你便回自己屋子,闭门思过去吧!” 这话一出口,倒把梦心给弄呆住了。大少爷这是……被刺激得傻了? 第五十三章 她也有荷包 第五十三章她也有荷包 继续打劫收藏了~~收藏打赏的同志们,统统抱住啃~ ======= “大少爷?!”李冬巧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手打小说) 其实别说是她,就连梦心都觉得自己也一定是听错了。 一向对李冬巧情意深重的大少爷,怎么会跟她说这种话?他,他说还要打她,他还说……要让她闭门思过?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刚刚太狠了,命人打了她,他心里不舍得,此刻越发拿这个来和她较劲?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被刚刚的一切弄傻了? “大少爷,大少爷!您……您……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大少爷,您不爱我了吗?可是您上次出门前还说,妾身是您的一切,您还送了我您在外头让人特意绣制的荷包,您说要和妾身长长久久,一生一世在一起,可现在,您怎么能放任妾身不管了?大少爷!大少爷……” 荷包?!这两个字让梦心身子一僵,下意识往她的腰间看去,那里用粉色的丝线长长挂出一条,只是此刻她衣衫混乱,挡住了其上的花纹,也看不出个究竟。梦心微低了眸,下意识又去看自己的腰间,身子,却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了。 原来……她猜得没错。有荷包的,从来就不只是她一个…… “大少奶奶觉得呢?”羽扬忽然开口,不是回答李冬巧的问题,而是转过来问梦心。 “觉得什么?”她有些僵,脑子还停留在荷包的问题上,自然也跟着没能转过弯来。 大少爷嘴角上扬,可那笑意却未达眼角,他微微挑眉,眼睛也没有看她,语气却是慢慢又变成了往日的冷:“大少奶奶在我面前难得动一次规矩教训了人,如今却又开始走神?她喊了这么久,难道你一个字都没听到?我只问你,巧儿的巴掌,你觉得,还该不该再打?恩?” 该还是不该?他忽然问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梦心低下头,又看到自己的腰间的荷包,而自己送他的荷包,他也正挂在身前。荷包……亲自命人绣的……亲自?她心中一动,也不知是哪根弦忽然就福至心灵般动了一下,竟让她想都没想随即回道:“自然该打!犯了错就该打!不知……大少爷觉得呢?” 羽扬没有说话,也并不去看李冬巧,只是看着梦心忽然轻笑起来,似乎根本没听到他心爱的宠妾发出的哭喊,他半天才转过脸去,竟是哈哈大笑着,一撩衣摆,带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大踏步跨出了屋门。 梦心低着头,连忙跟上。李冬巧疯狂地呼喊渐渐远去,梦心眼角的余光看到李冬巧似乎还挣扎着想要跟出来,但冬雪一个眼神,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已经得令,瞬间围了上去,连拖带拉地将她扯得远了。 德荣一声不吭,依旧如鬼魅般,仿若只是大少爷的一抹影子。清音就站在院门外头,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呼喊,但她毕竟是在老太太屋里当差,又是二等丫鬟,虽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东西,是主子的家务事,不是奴才该问的,她自然不会多言。 好似那尖锐的叫声都只是背景,清音微笑着上前接过两位主子,眼睛在大少爷身上略停留了一阵,又见梦心身后空荡荡的,倒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咦?今儿冬雪姐姐和晚晴姐姐没跟着大少奶奶出来吗?奴婢本还想着今日要和两位姐姐再把酒言欢一次呢。” 梦心微笑,刚想说话,却被大少爷清冷的声音打断:“哦?老祖宗今日又要摆宴了?照惯例,只怕是亲族子弟今日都来了吧?你们一年难得放松一次,看来这几天可要好好玩一场才对。” “可不是吗,冬雪姐姐和晚晴姐姐还……奴……奴婢……大,大少爷,奴婢……”清音本来还气定神闲的只管回答,可等自己反应过来说话的竟是大少爷之后,她脸上一烫,忽而结巴起来。 “你叫清音?好名字……人如其名,清雅淡然,真若余音绕梁……”羽扬的声音夹着笑意,低沉而带着沙哑的磁性,竟好似恋人般的耳语。他说着,人也慢慢朝她靠近,定定锁住她的脸,忽而伸出手去,缓缓去向她的耳边。 梦心心中一紧,清音更是彻底愣住。 大少爷……他,他想做什么?难道是看上自己了?可是……大少奶奶还在旁边呢,他怎么能……啊呀羞死人了!微抬了眼看向那颀长的身影,她脸上一红,羞得自觉自己都快要烧出火来,人也忍不住跟着往后一闪:“大少爷!您……您要做什么?” “瞧你,好好的忽然这么大声音做什么?”羽扬忽然开口,眼中竟全是不明所以,“你刚刚是从花园那边过来的吧?头上落了一片叶子,过来我帮你拿掉。” 说罢,他神色自如地动作,而后退了回去,眼睛又往梦心身上扫。那清音唯唯诺诺地,自己也不知哼哼了几句什么,便再不多话,连她自己都没能听清,只是两颊的红云,却是怎么都消散不开去了。 四人一路无话。 清音自觉刚刚自己反应太过,当着大少***面居然对大少爷……她越发的魂不守舍,倒把自己刚刚还想要问的话,给彻底忘记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她整个脑子里全都塞满了大少爷刚刚那一抹灿烂的笑容,那般温柔似水,直让她恨不能整个人都腻在其中…… 难怪,这家中每个年轻的奴婢,都以能见到大少爷为荣。他,少年英俊,气宇轩昂却又不是一般富家子弟那样跋扈嚣张。他的气息带着稳重与成熟,明明是那样亲昵的动作,却一点不让她觉得那是冒犯,甚至,甚至还想…… 清音没敢再往下想,天哪!大少奶奶还在身边呢!她乱了,整个脑子都乱成了一团糟。 梦心低着头,直到进了后花园到了老太太跟前,她都没再说话。而大少爷,则是看着梦心的脸,从刚开始的满面笑意,到一脸茫然,到疑惑不解,再到……冷漠如初…… 他墨玉一般的眸,忽而低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一个人痴痴笑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一片混乱的大少奶奶 第五十四章一片混乱的大少奶奶 收藏啊收藏啊收藏啊……碎碎念中……今晚加更,求收藏啊…… ====== 娇花照水,弱柳扶风。(手打小说) 往日清晨略显清冷的南宫府后花园,此刻却是花团锦簇,珠围翠绕,一片繁华景象。因是难得的节日,各房各府或远或近的七大姨八大姑们,纷纷借着着机会,带着珍贵或是根本一点儿也不珍贵的礼物,拖儿携女的前来……额……“拜贺”了。 梦心和大少爷进了园子的时候,老太太穿着深红色的锦绣百花夹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抱着暖炉,正满脸笑容坐在清幽亭的最中央。 一旁四个蓝衣丫鬟,都是略施粉黛,含笑垂手立着。家中三位姨太太妆容华丽,也围坐在她老人家身边,别院其他几房的太太姨太太们在旁作陪,最下手则坐着好些个远房亲戚,尊卑贵贱,各不相同。 而那些平日几乎见不到面的远房姐妹,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三五成群,仿若彩蝶,正在花丛中嬉戏。 见梦心他们进来了,站得最近的大丫鬟低头不知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她老人家随即往这边看来:“羽扬、梦心,你们这两个孩子,可算是来了。来,来,快到我跟前来坐。你们不在啊,我这浑身抖不自在。快来见过家里的长辈。” 老太太面上带着笑,人已经往他们这边招手,直至到了跟前,等得一大群的女人们和他们打完招呼,方才又问梦心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刚刚她们从你那儿经过,听着里头天翻地覆的,就来告诉了我,我实在不放心,这不,才让清音过去催催你们。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倒是让老祖宗操心了。孙媳今儿个……”梦心轻摇了头,她说着,便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除却大少爷一早给她出门买早点,别的事儿一件都没有隐瞒。 教训了人,甚至掌了嘴,就算她不说,也自有旁人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若说的人不同,到时候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至于大少爷……她心中一揪,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不愿把这事告诉别人去。 老太太听了这话,倒是放松下来,她还以为是这小两口大过年的闹别扭呢,既然不是,她便毫不在意了,甚至眼中还闪过了一抹满意之色。 “哦?是她啊?这个丫头是该教训教训了!平日里就嚣张得不像话,一脸狐媚子的模样,也是你太大度了,羽扬又过分宠她,才能容她这般目中无人。我年纪大了,很多事也不愿再管,也不过是看在她父亲的份儿上才……” 话说到一半,却见一旁几个姨太太都停了声,只管往这边瞧,老太太立时停了口:“罢了,说这个做什么?你啊……平日就是太心软了,往后谁若还犯错,就该还如今日这么着,才不失我南宫府的威严!” 老太太说着,不动声色便又转了话题,佯怒道:“羽扬也是,别总仗着梦心不管你你就胡来,你瞧瞧你屋里人有多少了!我还等着抱重孙呢!你再这么着,改明儿我就把你媳妇儿弄到我跟前来,到时候你提着灯笼都未必能找到比她更好的!” 赵姨娘听得这话,也跟着笑道:“是啊是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们家梦心的美名?你啊……” 大少爷低着头,也不知正想什么呢,忽然听到老太太和赵姨娘的话,忙抬起头来,连嘴角的那抹笑意都未来得及消散:“老祖宗和姨太太这话倒是在理,大少奶奶一心理家,又宽容大度,对我又好,自然是最好的,否则当初孙儿也不必哭着闹着要她啊。老祖宗,您说……是不是?” 他说着,人已经觑了眼睛去看梦心,特意加重了“对我又好”这几个字,声音更是拐着弯儿地暧昧。 他又讽刺她,她自己也知道对他不好,他何必……再说了,什么哭着闹着……他……他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能跟她说这个?!还让老太太说是不是,真是……梦心心里嘀咕,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脸上的红云却是根本不听使唤一般,直往上窜。 这下子弄得她根本不敢抬头,生怕被人瞧出端倪,边忍不住又骂自己没用。好好地,脸红什么?!可是他……他说的话,却还是让她一暖。她,有多久没听到他的夸了? 老太太被大少爷一番话逗得极开心,在看梦心低头害羞的小媳妇模样,越发高兴起来。 梦心是她中意的孙媳妇,羽扬能这般看她,她老人家自然是乐见所成,只不知她这心心念念盼着的重孙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问世,也好了了她这个心愿不是? 一旁刚刚还在随意说话的“你这小子,说话也不看看地方,瞧把你媳妇给臊的……这脸红得,都跟昨儿她们刚送来的苹果差不多了!” 众人在旁,纷纷大笑起来,远房亲戚当众,几个年纪较长,穿着也显得富贵一些的,甚至还大着胆子和老太太又说笑了一番,而偏房那几个太太姨太太则是不尴不尬地笑,并不说话。 大少爷微勾了唇,根本不在意,甚至几步上前,便拉住了梦心的手,人也一歪坐到了她身边:“老祖宗都要跟我抢媳妇了,我能不说这个吗?今日这么多太太姨太太都在,也好给我有个见证不是?” 梦心看他往这边来,就知道他又要不规矩,果然,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跑过来拉住她。她吓得死命挣扎,但又不能给老太太瞧见,只得憋着个身子,光拿手腕儿使劲,直把原本就已经红了的脸,挣得越发艳丽起来。 偏偏大少爷也不知怎么想的,感觉到她的抵抗,他竟也跟着握得越紧,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勒断了!不就是打了他的宠妾吗?至于像现在这般报复吗?再说,他刚刚和那清音**,她也根本没说话,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梦心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心里……居然开始有了抱怨……此刻的她脑中一片混乱,连老太太接着又说得什么,都没听见,只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与他相牵的左手上。 “该死的白梦心,别动了!好好回老太太的话,否则我……”梦心忽然觉得一股熟悉的灼热气息到了自己的耳边,接着大少爷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那浓浓的威胁,让她整个儿僵住,再不敢胡乱挣扎…… 第五十五章 真的没事(加更求收藏) 第五十五章真的没事(加更求收藏) 收藏啊收藏啊收藏啊……继续碎碎念…… ======= “这孩子,脸怎么红成这样?别是受了风寒着凉了吧?这……”老太太又接着说了几句话,却见梦心满脸通红地站着,目光涣散,也不聚神,身子还微有些颤抖。(手打小说)她本来还以为是刚刚那几句话说得露骨了些,这孩子承受不住,倒也没太在意。 毕竟她这个孙媳妇,一贯就是如此,内敛谨慎,又规矩守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羽扬说那些,她自然会觉得害臊。 可是……害臊归害臊,她脸上也不能这么红吧。而且看她那模样,怎么就透着那么股奇怪的劲儿呢,倒像是在……生气?看看又不太像,害羞?那就更不像了,哪有人害羞羞得连额上的青筋都似要爆出来了? 老太太觉得不对了。她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站是站着,却偷偷和大少爷较着劲儿呢。老人家思来想去,只当天气太冷,她着凉了,身子不适要忍着所以才这般站立不住。 梦心自个儿憋着,也根本就没去思考,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大少爷却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这谁的力气大,谁的力气小,还用得着说吗?也就是她自己当局者迷,光想着挣脱,却压根儿没想到这是自不量力! 其实若是从前,当着众人的面他如此亲昵,她虽觉不妥,但也能够安之若素。反正不过是抓一下,抱一下,他是大少爷,她是大少奶奶,她自然该听他的。虽然当时极难受,但熬过去也就罢了。 到时候他看她没反应,自己也会觉得没趣,便会放过她去找别人。而她则是能让就让,若如今日这般不能让,她便忍着就好。 可这会儿,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头就像是转不过弯来,就想要和他较劲儿,就不想被他拉着,甚至,还有些生气!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听到老太太的问话,又被羽扬在耳边这么一吓,她倏地惊醒,脸上却更红,这次,不是因为用力,也不是因为生气,而是真的……感觉脸上一烫,忽然发觉他和她牵着的手,都开始冒起汗来。 她又想着挣扎,但大少爷一声低哼却把她吓得整个儿顿住:“你若是再乱动,我就说你真是着凉了,因为我们昨晚翻云覆雨了一夜,你睡过去忘了盖被子,你信不信?!” 她……她……她信!梦心终是没敢再动。他又威胁她!只是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根本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否则就真的丢人丢大了! 梦心神色闪躲,自家的眼睛都不知要往哪里摆,就这么被他拉着手,身子僵硬:“我……我没事……没事……”她真是发什么疯?好好地,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是没拉过她,虽说她平日也本能地想让,但也没闹到今日这般境地啊。他们全都在看着,结果自己愣是偷偷和他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她死的心都有了,回过老太太的话之后,越发不敢再抬头。自然更不敢去看大少爷,也不敢随意乱动弹,否则若是他真又要说那种混账话,闹将起来,丢脸的还是她!到时候所有南宫府的亲戚就都知道了,她这个南宫府大少奶奶究竟是如何荒唐! 梦心死死绷着,老太太却明显更加不放心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刚刚还好好地,这会儿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她平日惯来落落大方,处事更是有礼有节,怎么此刻,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老人家疑惑地眼神往大少爷看去,却见羽扬嘴角挂笑,一点儿看不出究竟。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羽扬你替我瞧瞧她,别是真的受了风寒吧。若是不成,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咱们这样人家,虽说不能随传随到,总是麻烦人,但若真是身子不舒服,少不得也还是得派人去太医院请人过来。梦心啊,你这是……” “我没事,真的。”老太太还想再说,梦心却受不了了,自个儿轻摇了头。天知道再这么说下去,会闹出什么笑话来!都……都怪他! 梦心的眼睛忍不住哀怨地朝大少爷扫去,却见羽扬根本就是一脸欠扁的笑容正看着她,简直就是乐不可支!他……他……梦心忽然从心眼儿里蹦出一股冲动,让她直想现在就扑过去咬他! 一旁的众人,此刻也发觉出了异常。大少爷温柔似水,大少奶奶粉面含春,哪里是受了风寒?根本就是小两口儿当着他们秀恩爱呢。传闻一直说这两位相敬如冰,怎么如今看来,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众人脸上的神色,一时跟着风云变幻,简直可以用精彩绝伦来形容了。 南宫家是世袭的爵位,老爷如今是堂堂卫国公,大少爷年纪轻轻又凭自己的本事做了当朝大将军,这些远房亲戚平日根本没有机会来和这种显贵来往,这等节日,便成了他们好不容易盼到的时机,而这所谓的“拜贺”,则成了众人不成文的约定。 老太太一向慈悲为怀,如今年纪日渐大了,人也越发宽和,知道有些亲戚过得并不好,也乐意每年帮助他们几两银子,或是送些东西。这些于南宫府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对于那些人来说,却是可以维持几乎一年的嚼用。 当然……这些个亲戚,更加期盼的,则是在拜贺之后能留下个一男半女,男孩儿自然是靠着南宫府在朝中安排个职位,不过这种可能性一般不大。老爷和大少爷虽然地位极高,但任人唯亲这种事,却是他们向来不乐意做的。 因此相比较而言,留下女儿,就成了众人极度盼望而且比较容易实现的梦想。 别的几位小少爷自不必说,能混个妾室当当也算不错。而若是能入了大少爷的眼,那自家女儿将来的日子,可就非同一般了。旁人他们还怕将来进门的正室欺压,而这个大少爷,却有个宽容大度到极致的大少奶奶,这可就是真正的天赐良机了! 可是…… 可是如今看来,大少奶奶自然是大方典雅没错,可他们的感情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那到时候自家女儿进了别人家的门,得不到宠爱,就算正房再如何大度,也没用啊! 第五十六章 她是谁的人 第五十六章她是谁的人 俺要疯了……晚上继续加更,求收藏啊啊啊啊…… ============ 座下众人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手打小说)那带着女儿来想碰碰运气的,一时都有些犹豫,而那没有女儿可送进门的,则是眉开眼笑不动声色等着看别人的笑话。 这般一来,场面倒突然有些冷了。 “老祖宗放心,大少奶奶没事儿,想来是因为今日难得见着这么多亲朋好友,高兴的吧?”大少爷边说,握住梦心的手边在她指尖摩挲着,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直似要撞进人的心里。他斜觑了眼面色温柔只管朝她看,好似根本没听见一旁众人发出的窃笑声。 高兴?!梦心气得鼻子都歪了,眼睛更是一下子死死盯住他,咬牙切齿,横眉冷对,若不是她实在没这个胆子,她真恨不得现下就上去咬他一口! 她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说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弄得这般没面子,不说他的那个宠妾刚刚在她的院子里发疯,只说来的这一路上,她好不容易才对他有了些改观,可他居然一转眼就又对着那个清音…… 她……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梦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不过这次是给气的。再看大少爷居然还一副理所应当,一副“我明白你”的表情,她就想咬人!这股冲动越来越强烈,几乎让她整个儿控制不住!甚至在看到他朝她弯起的唇时,她差点就…… 梦心忽然呆了一下,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想咬人? 肚子里头一片疑惑,她还在牙痒痒呢,忽然大少爷的压低的声音,又一次凑到了她的耳边:“喂,别再生气了……” “什么?”梦心没听清,也没听明白。 “那个清音,是她的人,否则你以为,凭她一个二等丫鬟,老太太怎么会让她来叫咱们?她……是主动要来的。我若不那样做,今日倒霉的就要是你了!”羽扬面上不动,嘴里的话却清晰地传到了梦心的耳朵里。她疑惑地回头去看他,她?谁?这话什么意思?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再细问,大少爷也不再看她,更没有再解释什么,却是转头朝老太太笑了开来。 “老祖宗,我和梦心还没用早膳呢,您问咱们话这么会儿了,连个点心都没有,孙儿都快饿晕了!恩……只怕大少奶奶也是给饿得站不住了……”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就连老太太都被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笑骂道:“你这小子,这说得什么话?倒像是我虐待了你们似的。雅琴,你把我这里的点心都端给他们去,我今儿早上用过了,也不饿。” 老太太说着,她身后站得最近的那个蓝衣丫鬟立时得令,笑容满脸地应了往前来拿,边听老太太又笑道:“如今可好了,我把我嘴里的省下来给了你们,若再说我不疼人,那可就不能够了。咱们大伙儿可都见证着呢!” 这般一来,所有的话题立时全转了出去。梦心虽然疑惑大少爷刚刚那话的意思,但还是松了口气,不得不说,他这话虽然还是拿她做由头,但确实成功化解了刚刚的尴尬,她也得谢谢他。 危机解除,梦心一时定了心神,不由又去想他刚刚的话……她的人是怎么回事?谁的人让他要这么做?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他不那么做,今日自己就要倒霉? 而且他的话也怪,让她别气了,却不是说刚刚牵手惹得她难堪,而是说清音。难道他竟然也知道她在气什么?那……那他不就……梦心脸上一红,下意识往一旁坐着的他看去,却见羽扬早已经嘴角挂笑,一门心思逗老太太开心去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弄去了别处,梦心倒是被空了出来。雅琴已经将老太太跟前的东西全都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放到了他们跟前,她索性边吃边陷入了沉思。 大少爷一向是极宠爱李冬巧的,不说平日就经常往她那里去,就算是她待人接物都有些不妥,他却照样从不说她。他与她亲昵要好,更不会让旁人随意欺负了她。有时候晚上就寝,他明明在旁人屋里,但只要李冬巧那边一传消息叫人,他都会立时起床过去。 这简直是有些纵容的宠,让梦心一直觉得他是爱她的,从未有过任何怀疑。可是今日看来,却让她有些疑惑了。他宠她,但他更是南宫府的大少爷,不管有多纵容自己的妾,他似乎都不希望自家后院起火,更不会为了她抵抗家规。 当然也或者,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李冬巧,只不过是男人对女人纯粹的欣赏,抑或将她当做自己的宠物。主人对宠物再好,也不会放任宠物翻了天,更不会为一个廉价的宠做不必要的牺牲。 否则如果真爱一个人,他如何还能亲眼看着她被打,而无动于衷,还能在她已经被打之后,继续说出什么闭门思过的话,甚至对惩罚她的人和颜悦色,比平日还要好? 梦心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这些事儿她从前没有遇到,自然也就从未仔细去想,但如今看来,老爷在朝中为官,政敌自然不在少数,而大少爷,年纪轻轻已经是大将军,又和皇上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会遭人嫉恨。 这后院,跟着大少爷的那些有名分没名分的女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姿色容貌,各有千秋,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她们无一不是朝中那些皇子王爷送进来的。他们送,他就全盘接收,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气她这个大少奶奶,只因为他喜欢女人?还是…… 她不确定了。 至于这个清音究竟又是谁的人呢?低着头,又塞了一口点心进嘴,浓浓的甜香,带着一股薄荷的清新,让她脑子里忽然一激。难道……就是她?是…… 她身子一僵,猛地抬头朝大少爷看去,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已经低了头在看她,发觉她抬了眼,他嘴角也渐渐挂起了笑,声音也忽然又变成如耳语般低沉:“怎么?大少奶奶可是……想明白了?” “你!”梦心一激,差点被他吓得整个儿跳将起来! 第五十七章 天真?(加更求收藏) 第五十七章天真?(加更求收藏) 同志们,求收藏啊啊啊……最近忙着放假,很多收尾工作,明天还要开会,忙得撕掉了我……快来点收藏安慰下俺吧~~ ------- 大少爷微一眯眼,梦心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压低了声音:“你……你怎么知道她是她的人?再说,你对她……” 大少爷没让她说完,眼中带笑,身子却微微倾斜,将唇凑到了她的耳边:“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不妨慢慢儿瞧。(手打小说)大少奶奶既然有本事将这满院子的人骗得团团转,让所有人都以为你真是蠢到家,那么凭你的能力,早晚能看出来……不是吗?” 梦心僵了一下,却没有再接话,而是低头又捏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初春,天气还很冷。因是节日,自然也就没了平日那么多的规矩,至于来早来晚,也不过各凭喜好。过早地到后花园,能博一个好名,却未必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倒不如在屋子里头暖和一阵子再出来。 因此众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大少爷的一众妾室才稀稀拉拉,三五成群地到了。 今早刚刚被责罚的李冬巧,自然不在其中,为首的一个却让梦心略有几分惊奇,居然是上次在芙蓉院里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位冷清月。 一件粉蓝色的绣花大摆长裙,缎面儿的夹袄,领边袖边都以貂鼠毛细细围住,她贯来生的小巧,身材又是凹凸有致,此刻这么一番装扮,越发显得玲珑可人。许是为了配合身上的颜色,垂耳发髻间以一根银钗固定,上面嵌着的,是一颗晶莹透亮的蓝宝石。 这东西到是个确确实实的稀罕物,冷清月自入府以来,只怕还从未正面和大少爷有过任何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是得来的赏赐,只怕还是当初想要进宫时从家里带着的。一时间,倒又显出她高贵的出生来。 一群人慢慢到了,纷纷上前见礼。 大少爷的妾室本来就多,南宫府众人也多,如今又添了那些有的没的亲戚朋友,越发闹了起来。不过是个简单的打招呼,却愣是一下子将气氛调动起来,那声音都快冲破云霄去了。 梦心还是坐在那里,并不动弹。但凡有人上来给她请安,她就点头回应一下,而后还是接着吃点心,直至吃到最后那盘子里竟是一个不剩,她才蓦地反应过来。 天!整整三盘的点心,居然被她全吃光了! 微坐直了身子,肚子涨到不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斜了眼睛朝大少爷看去,却见他虽然又一次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但抽冷空子居然似笑非笑地往她这里扫,似是在控诉她的食量过大,害得本来很饿的他,竟是一块都没吃着。 她不由脸上一红,但瞬间便又回过神去。还不是怪他?忽然跟她说这些,害得她刚刚根本什么都没听见,至于究竟是哪些人上来跟她说过话,她就更不知道,只是一门心思去思考自己的问题去了。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清脆悦耳,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俏皮。不过此刻上来见礼的不都是大少爷的妾吗?怎么会有人不叫她姐姐而是唤她这个? 梦心不由抬起眼,却见面前的不是冷清月又是谁?她眉眼带笑,脸上显然经过极为精细的装扮,刚刚远远瞧着觉得她根本是未施粉黛,但此刻再看,原来也不知这丫头是用了什么手法,竟将胭脂水粉好似融入了她的整个肌肤,看上去比那浓妆重彩更添自然。 “大少奶奶,您怎么了?妹妹在这里叫了您好半天了,您怎么……”她还待再说,但见梦心终于抬头,她方转了口,眼中尽是好奇:“妹妹刚刚听人说,冬巧姐姐今儿犯了错,结果被您罚了,大少奶奶,是真的吗?” 她问这个做什么?梦心将目光扫过她的脸,面上不动声色:“自然是真的。前些日子你们在芙蓉院里头闹,我也是瞧着你们刚进府不懂事,因此才没有追究罢了。至于她,虽是大少爷的宠妾,但规矩就是规矩,自然还是要守的。” 无论如何,她本就有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意图,此刻来问,她自然要把话给说清楚了,省得往后事情再次一件件一桩桩的来,她对这种闹法已经开始不耐烦,自然不能再容下去。 “那……那……”冷清月显然没料到梦心会直来直往跟她这么说,到有些愣住了,想了半天才又笑了开来。她本就长相娇小,如今这么一笑,两个眼睛都仿若天边的月牙,弯弯地带着一丝甜味儿。 “那大少奶奶,往后我们再也不闹了还不成吗?那个……那个……”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梦心的耳边儿,瞪着眼睛却是看向羽扬,只管骨碌碌地打转儿:“他,他就是大少爷吗?上次我们闹着的事儿,他知不知道啊,他……会不会不喜欢人家了……” 这孩子想什么呢?梦心忽然又回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好像也是这样,说的话和有的想法都无比跳脱,让她几乎有些跟不上趟。那次也是,说着说着就问起说大少爷会不会不喜欢她,这次又来了,他能不能知道她是谁都是个问题,她考虑得倒是长远。 不过冷清月虽说是在和梦心讲悄悄话,但声音却还是如平日说话一般高低。羽扬本就坐在梦心身边,他耳朵又没有问题,听到这么好笑的问话,霎时停下了和旁人的说笑,微抬了眼往这边瞧。 “这位是……”羽扬笑问,这话自然是问的梦心。 “你……你是大少爷么?”可梦心还未来得及开口,身边的冷清月就已经立时抢了话,人更是跟着一瞬间跳将起来,直接将众人挤开冲到了最前面,一双明眸毫无防备地盯着南宫羽扬,甚至开始一点一点上下打量起他来。 “我是冷清月,家父冷锋,听说大少爷是当朝大将军,那您一定认识我爹的,对不对?大少爷,睿亲王说,我们进了府,就都是您的妾了,是不是真的啊?”她边目光放肆地往他身上看,边嘻嘻笑着问开了。 梦心微皱了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这些话如何是能这样问的?再说了若真被旁人听了去,所谓人言可畏,将来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但是……那冷清月也不知是没在意还是如何,竟然一个挺身就直接将梦心挤到了一边儿,地方本来就小,害得她差点儿直接滚到地上去,要不是大少爷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只怕她今儿就真的要出洋相了! 第五十八章 只是不小心? 第五十八章只是不小心? 额……今天晚了,开了一天的会,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加更了。(手打小说)话说,记得,加入书架啊加入书架~ ------- 梦心僵了一下。 这个当儿,不说老太太正忙着和几位姨太太说笑,下面各个亲戚间也开始互相走动着见礼,就连围着她和大少爷的一群人,注意力也都被这大胆却又天真的问话转移到了冷清月那儿,场面真正一片混乱。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意到梦心。 她虽说本就和羽扬坐在一起,但其实两人椅子中间还是隔着一人左右的空隙。 大少爷身边围满了人,梦心本来就怕她们一时激动起来自己会被挤到,已经偷偷挪着往边儿上移了一寸,如今冷清月和另外几个妾室挡在了他们中间,更是直接把她给挤到了最后面,不说从她这个角度瞧不见旁人,只怕从外头看来,也是一样瞧不见她! 她虽然不满冷清月说话如此放肆大胆,但问就问吧,至少不会再来烦她,她也就乐得轻松。只是再没点心可吃,她就只能发呆想事情。可谁料到,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股大力忽然撞来,她根本毫无防备,而那力气之大,更是让她咋舌。 坐下的椅子是红木雕成,也算颇为沉重,因此稳固身形应该还算有了些缓冲,却还是让她坐立不住。若不是紧要关头忽然从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她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儿! 此刻她坐的这个位置,正是台阶之上,只要摔下去,不说极有可能撞破脑袋,因是在高处,则更会直接一溜儿往下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她真的闹出这种笑话,南宫府的面子就要被她给丢光了! 梦心微低了眸,却见自己的手正被另一只大掌握着。 她知道,是他救了她!是大少爷救了她!此刻的她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他在百花丛中的时候还能注意到她。被这么一撞,她着实吓了一跳,不由轻叫起来,简直就要闭目等死!如今猛然被救,那心情更好似从谷底忽然攀到山峰,口中那一声惊呼却是再来不及收回了。 不过这一声刚刚发出,她便后悔了。 所有人都在说笑的时候,这种呼声就变得特别刺耳明显。她脸色苍白好不容易才坐稳,整个后花园中的人竟仿若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说话笑闹的声音几乎是戛然而止,就连本还在花园中嬉闹的各家姐妹,也在同一时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有冷清月,还是一脸兴奋只管瞪着大少爷不断打量,直至发觉周围实在过于安静,而大少爷的姿势也很奇怪,她才察觉出了不对,跟着转过头来。 “呀!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她并没有看到开始的状况,只来得及见到梦心白着一张脸,整个儿身子都在哆嗦的画面。她刚刚背对着梦心,虽说是她撞的,但估计她自己也没感觉到,问话的语气一时更是带了三分好奇七分关心。 梦心听她居然会这么问,一时微眯了眼,没有接话。偏偏今日因为李冬巧的事,冬雪和晚晴都不在身边,一时也没个人喝斥她。 倒是一旁的大少爷,也听到冷锋的名字时,眼中便已经闪过一抹异光,此刻声音更是忽而便带了笑,就连脸上的神色都越发温柔。他锁住冷清月的脸,整个人都好似要散发出一股子柔和的光芒来,好似一汪泉水,直让人恨不能溺死在其中。 “原来是冷大人的女儿……只是清儿,你也太不小心了。过来,到我跟前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闯下什么祸?你撞到大少奶奶了……”不过才说了几句话的工夫,这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清儿”,而她这个大少奶奶,却永远只是“大少奶奶”。 “啊呀!”冷清月大惊:“我……我没瞧见,您……您不会怪人家吧?人家,人家只是想着问问大少爷话儿,没成想一个没收住,结果却撞到您了,大少奶奶,您……您没事儿吧?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 见大少爷居然替大少奶奶说话,冷清月愣了一下,才忽然苦了脸。一番话说得委委屈屈,倒显得是梦心太过一惊一乍,结果反把她给吓着了。眼中面上净是歉意,话说到一半,许是想到了如此差点闯出大祸,只怕又会让大少爷不喜欢,她竟哽咽着,看样子若是谁再多说一句,她就要哭出声来了。 这边忽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太太那边也跟着停了下来,几位姨太太更是站起身,就要往这边够着看。 梦心自入府以来,一直极为稳重,什么时候像今日这般当着众人惊叫过?凭它是多严重多了不得的事情,她也能缓着性子慢慢来。若是她屋里哪个奴才说话急了些声音大了些,还有可能会被她说的。可今日,她这是怎么了? “梦心,怎么回事?”老太太虽说坐得并不远,但前头隔着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瞧不出分明。刚刚这些人是全围着大少爷,此刻又全都改成围着梦心了。 装?不过入府才几天而已,居然就已经知道直接打闹是不成的,改成背后使小手段了?可惜……这丫头再如何聪明,却算错了最重要的一点。她竟然也把她白梦心,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羊羔了! 心中冷笑,脸上越发不动声色,梦心微微坐定身子,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往日一贯的冷静:“老祖宗,我没事儿。” 她微摇了头,抬眼朝冷清月又看了一眼,才低眸笑道:“无妨,只是怪我……自己不小心罢了,再说我又没真的摔着了,清月妹妹这是哭什么?大节下的,旁人不知道,还当是我欺负你呢了。” 老太太显然也看见这边有人红了眼像是要哭,再听得梦心最后这一句,老人家不由地便皱了眉头。今日一年之初,正是大喜的日子,连南宫青宇那臭小子都不敢再拿昨儿提的那事儿来说,这丫头是哪里来的小蹄子,家里又没出什么事儿,她胡乱哭什么?! 更何况……梦心这孩子……哎!老太太心中轻叹了一声,看向冷清月的眼神也就越发不善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能让梦心说出是她自己不小心这种话的,只怕……就根本不是不小心那么简单了! 第五十九章 有些心思不能花(加更) 第五十九章有些心思不能花(加更) 拼了老命,居然码出来了~~~又是加更一章,求收藏求收藏啊啊啊~~ -------- 梦心本来就是个实心眼儿,平日里别瞧她对着自己这个老太婆有说有笑,不知有多伶俐,但只要见她对待羽扬的那些妾室就知道,很多时候这丫头为了维持表面的平和,总是把苦往自个儿肚子里咽,面上却是强颜欢笑,让她看了也觉得心疼。(手打小说) 不是她这个老祖宗偏爱自己的孙媳,实在是这丫头太傻。 她是南宫家的大少奶奶,这个原本可以让她耀武扬威的身份,却成了压在她身上的重担! 老太太一生也经历了不少事儿,但却是头一次遇见像梦心这般得自己意的,因此本是因为她的大度而打心眼儿里喜欢她,可如今却又更希望她能强硬起来,也好把羽扬这不听话的臭小子惹进来的那些妾,都给吓跑。 所以得知那李冬巧被罚,老太太心里甚至还有些高兴。除了往日就看不惯她那副狐媚样子之外,更多的,则是为梦心终于教训了一次人而开心。 连她老人家自己都没发觉,这种想法也未免有些太怪异了…… 众人见老太太开了口,忙让出了一个间隙来。 坐在主位,看看被人撞到的梦心,还是如往常一般端庄大方独自坐着,唯有略显苍白的脸色还能见证她刚刚的心慌。而那个撞了她的冷清月,却是鬓发微散,眼圈发红,贝齿轻咬下唇,眸中带着雾气,愣愣地被羽扬拉地靠在身边,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 若不是有人见证,只怕老太太瞧着都能直接给想反了,以为被撞的那个是冷清月,撞人的才是白梦心了! 眯着眼睛,又细细打量了冷清月一番,老太太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但却没再追问,反倒重整表情,转头朝众人笑道:“既然没事,那便罢了。今儿咱们能到的都到了,只管好好玩乐。一会儿午膳也在这边园子里开,等吃了饭,咱们就到后头逛逛去,前些天儿那边刚刚修缮过,大年初一,我们也瞧个新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喝骂这个小蹄子,确实难看。只怕梦心也正是因为这个,才用话把事情压了下去,否则她们教训人自不打紧,可一旁的这些外人岂不是全成了看笑话的!梦心既然不想再说,那就等过后再议,也好。 众人见老太太发了话,听那意思也知道是不想当众继续追究。 偏房的几位低着头,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而那些个远方亲戚,见没热闹可瞧,便也只得作罢,哄笑着应了老太太,接着便又自顾自和身边的人随意拉起家常来。 只有梦心和大少爷这边,顿了许久,都未曾有人接话。大少爷眼神深邃,却是看向梦心,而冷清月则是泪眼婆娑,靠在大少爷身边,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也不知是装给别人看的,抑或是真的害怕伤心。当然,围着大少爷的那帮妾室,表情就更是丰富多彩了。 梦心也在发呆,看起来她今日这般教训了李冬巧,还是太过轻松了,手段也并不算狠,罚得也轻,竟是没能起到警醒作用。一来因是节日,二来当着大少爷的面,她还是太心软了。也或者,这冷清月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只是……她来挑战自己,又是为什么呢? 她明明记得前两天这个女人还在忙着和芙蓉院的另外两位你死我活,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就转了风向了?她心中嘀咕,笑着站起应了老太太的话,又朝冷清月投去一瞥,才又坐了回去。 难道……也是因为这两日大少爷一直和她在一起?这种说法倒是行得通。 因为从前不管是什么人进了府,大少爷就算不说侍寝,但看一看说两句话还是必须的,这次却成了绝对的例外,大年三十那天众人规规矩矩坐得远,也看不清,再说大少爷提前离席,就更加没了机会,如此说来,只怕他们今儿还真是头一次说话。 从前梦心还有些怀疑是大少爷和这些新人商量好了来整治她,但后来慢慢她也发觉了。有时候,只怕真是她想得太多,也想得太偏。大少爷现在越发让她看不懂,她也就索性不再乱猜了。 一件闹剧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好像就过去了。那些个在花丛中跑来跑去的姐妹,远远见大少爷那般温柔,又俊朗神彩仿若仙人,一时都有些痴了。脸上带着荡人的粉色,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不过却又更添了几分撒娇的妩媚,想来是期盼以此来博得一些关注吧? 梦心没有再去管这些,周围的气氛又放松,就连围着大少爷的那些个,见刚刚闹得有些不对,一时也觉得没意思,跟着四散了开来。 但即便如此,她们却还是不舍得放弃这难得的出头之机,因此就看到满园子一时间红衣绿衫,彩蝶飞舞,有那凭栏处吟诗作赋的,有那观花处垂泪唱词的,有那抬眼望天心声感慨的,更有几个索性将随身带着的丝竹管乐拿了出来,已经耐不住开始卖弄才华了。 冷清月低着头,还是依依不舍地靠在大少爷身上。虽说羽扬并没有再和她说什么,但能这般靠着大少爷,已经是好多人想得却得不到了。因此即便刚刚发生了一个“小小的”的意外,她却根本不曾在意,甚至脸上还挂着自豪。 即便大少爷救了白梦心又如何?她被吓成那副样子,大少爷也不过是拉了她一把,没真让她给摔下去!而自己明明是推人的那一个,却被大少爷唤做“清儿”……还这么这么温和地与她说话,虽是说她撞了人,却一点儿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大少爷,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冷清月的眼中越发添了沉迷痴醉。她几乎快要忘了周围事物的存在,在她的眼中,便只剩下羽扬一个! 梦心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作,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使计单独会会这个女人,却见大少爷忽然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竟像是在……在搞恶作剧?!她呆了一下,就看他竟然好似先知般,一把将冷清月……推到了她跟前!这是做什么?难道他……他竟然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这也……梦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只是……抬头看向大少爷,人已经到了跟前,若不好好利用,便也太不值得了。 微一停顿,梦心抬了头看向了冷清月,她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在大少爷身边吗?怎么忽然就……到了这半边了?她还在疑惑呢,一个柔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却已经传入了她的耳朵。 “妹妹好手段,不过……你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我的眼睛。也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咱们南宫府里,有些心思该花,而有些心思……却是根本不能花的……否则……” 第六十章 心眼儿 第六十章心眼儿 晚上继续有加更,恩,俺是不是该定个加更的规矩捏~~~求收藏先~~ --------- 冷清月脸色大变,明显有些不自然:“大少奶奶在说什么呢?妹妹听不懂您的意思……” 她微停了一下,似是觉得这般还不足以表达清楚她的无辜,便接着又道:“什么心思不心思的?妹妹只是好奇问问大少爷话儿而已,真的是没在意,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再跟妹妹计较了,好么?再说大少***话,妹妹也实在听不明……” “明白不明白的,咱们两个心里最清楚的,不是吗?” 不等她说完,梦心已经瞬间将她的话打断:“不管你究竟受了谁的挑唆,姐姐今儿也只奉劝你一句话。(手打小说)人呢,有时候做事,还是想明白些的好,否则让人当做枪使了,最终倒霉的不过是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若只否认而不解释,那说明她还真的是心无城府,一切不过是无心之过,可她后头加的那句话,本意是为了开脱,结果却弄巧成拙!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自己不过一句试探,就让她藏不住了。 这么一点点的心机,居然就敢有这个胆子来害她?是该说她真的有足够的胆量,抑或该说是无知者无畏?梦心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与温柔,说罢,她嘴角挂笑,又深深朝冷清月看了一眼。 “你……”冷清月被她的话一噎,忍不住大了声音就想开口反驳,但眼角的余光却忽然见到大少爷在同一时刻带着笑容朝她看,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她和梦心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一旁众人纷纷扰扰,大少爷应该没听见……吧?她干笑了一声,终是没敢再多言。 这个大少奶奶,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受人教唆的? 冷清月目光游移,脑子里也开始飞快地盘算。这次她的手段虽然拙劣些,也没能成功,但那个人说得不错,对付大少奶奶,明的已经不行,那就来暗的。众人跟前,这个大少奶奶就只能是个软柿子而已。就算此计不能得逞,她也根本不会反抗。顶多是给她一两句威胁,仅此而已。 威胁?她冷清月长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反正只要大少奶奶没有证据,就定然没法子将她怎么样。谁叫她白梦心只按规矩办事呢?那就别怪旁人要钻这规矩的空子了! 至于她所说的别让旁人当枪使,冷清月心中冷笑,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虽说是听了那人的话做事,可她心里却明白的很,都是为了争宠,那人自然不可能是真正一门心思的帮她,不过是想用她来对付大少奶奶,而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既然想要一箭双雕,自然也是存了心思想要害她。这件事这么大的风险,如果她被抓个现行,她一样也没证据证明是受了旁人教唆的,照南宫家的规矩,她只怕立时就会被扫地出门,不是吗? 可惜啊,她们都只看到她纯真的表面,却忘了她就算再天真,也不会真把个个都当做好人!她若是没有后招,怎么敢来冒这个险? 一时间,两个人都停了说话,大少爷也不在意,索性坐在一旁,闲闲地只管往人群里扫,结果就是那些个女人,每每被他的深入潭水般的目光扫到,不是忽而喜笑颜开,就是低头娇羞半掩,甚至有一两个,居然开始在花丛中起舞!直把梦心看得忍不住傻眼。 纷扰间,却见晚晴从远处急匆匆过来了。梦心一见她,脸上便不由带了笑:“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头处理事儿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怕……” 梦心没把话说完,晚晴刚过来又不知究竟,她习惯性照她的思维接口调笑道:“怕,怕奴婢没跟着,有人会欺负大少奶奶呢……”她嘻嘻笑着,也没注意到一旁的冷清月身子忽然整个儿僵成了铁板,又急忙将屋里的事儿告诉梦心。 “主子,巧主子那边的事儿办完了,恩……不过您走了之后,她哭闹的声音很大,中途倒是有不少主子派了丫鬟来瞧过,巧主子还跟其中几个说话来着。奴婢已经奉命给她上了药,她还说要让人来替她赔礼道歉来着,如今冬雪亲自送她回房闭门思过去了,就没过来。” 梦心点头不语,倒是一旁有几个偏房太太们笑着开了口:“这丫鬟倒是个忠心的,不过你来晚了,你主子刚刚被人撞了,差点摔下去。幸好没事儿,否则你可不得心疼死了?” “是啊,刚刚这里乱得很,倒是没瞧见。不过……这撞了人,怎么到这会儿也没见人赔罪啊?冷姑娘,你说是不是?” 这位说得话就比较难听了,梦心微偏了头去看,却是四房的大太太,她们一向与南宫府交好,上次学堂闹事也都是靠着大房压了下来,再加上平日一切用度都要靠着梦心,也难怪会帮她说话。 这些人都极明白,这大少奶奶虽是个软柿子,就连那个冬雪也不太吭声,但这晚晴却是个典型的泼辣货。平日被束着管着还好,但只要自家主子一被人欺负,她可就要直接跳将起来了。 这会儿好容易见着一个一点就着的,她们本就看那冷清月一副娇柔美人的模样不顺眼,又想着要拍梦心马屁,还有个不想着法子煽风点火的吗? 果然,晚晴刚一听这话,人就跳了起来:“什么?!”她忙上前来就要细细查看梦心,“主子,您没事儿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说别的,奴婢和冬雪都得……”她急得伸手要拉,却又被梦心躲过,一时嘴里头越发叫开了:“呀主子,您真是,早知道奴婢就跟着过来了,这……” 她还想再废话,却被梦心一个眼神直接给拦了回去:“行了,知道你一片忠心,你主子我没事儿。瞧瞧你,还不站好了?这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说罢,又朝四房的大太太笑道:“奴才不懂规矩,倒让太太见笑了。我没事儿,至于那赔罪不赔罪的,也不值什么。” 这话音刚落,冷清月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第六十一章 大少奶奶神了(加更求收藏) 第六十一章大少奶奶神了(加更求收藏) 天天吼收藏啊啊啊~~收藏多了,俺才有动力加更,乃们懂滴吧~ ------- 亭台楼阁,池塘假山,树木花园,曲径通幽。(手打小说) 南宫府后花园面积极大,据说此处还是当初老太爷在世时,命人特意扩建修缮,又花了极大的心思改造之后才留下的。 先皇在世时,家中曾出过一位皇贵妃,虽说去世的早,也没能留下个一男半女,但皇贵妃身份仅次于皇后,自然是尊贵非常,于南宫家的地位来说,更是一剂最佳良药,直让整个家族的档次再次提高了一倍不止。 这处后花园,就是当初为了贵妃省亲用的。因这里本并不算大,老太爷便命人将六处原本不像连接的园子全部打通,又花高价从苏州买来上等的太湖石,放置在园中各处,不惜重金从山上运回了巨大的合欢树。甚至收集了好多奇珍异材,作为盆景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如今虽说物是人非,但东西毕竟是留下了。老祖宗很喜欢这里,也许是因为此处曾经见证过家族的辉煌与繁荣,也许是因为这里曾有过她最美好的回忆?总之这些,梦心也说不清。 带着晚晴,此刻的她正站在园子靠左边一处池塘边儿上,拿着手中的鱼食百无聊赖地往水里丢。只要水面一有动静,那些金色的鲤鱼便会一溜儿地窜去争抢,有些个头特别大的,甚至会跃出水面,也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抢到食物,而那些小鱼儿,则成了水中的可怜虫。 那么多条鱼去争抢她扔下去的一粒鱼食的场面,真正壮观,不过却让她忽然想起这满园的莺莺燕燕来,原来这人和鱼,是何其相似! 她们,都是这为食物争破头颅的鱼儿,都在为谁能够抢先得到那唯一的食物,而你争我夺,尔虞我诈。 “主子,您怎么又不说话了?主子,不是奴才多嘴,您总这样儿可真不成!奴婢跟着您进南宫府三年,可算是看清楚了!那些送进来的妾,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您若是对她们狠点儿,她们说不得也只能听您的,您总这么让着她们,她们就无法无天了!” 晚晴瞪着个眼睛看梦心,她的手微一动,她的眼睛就也跟着一动,仿若是无形中有一只手,将她的眼球和梦心的手连在了一处。见她半天不说话,晚晴急了,忍不住又开口抱怨。 主子也太软弱了!平日里让让别人也就罢了,如今这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她还让,这岂不是太过分了?这次和李冬巧的那事儿还有不同,毕竟那个女人再如何闹,她也没敢动大少奶奶一根汗毛,而如今这位,竟是直接动上手了! 她可不会相信什么那是无意的,若真是无意,谁没事儿会用那么大的力,主子又如何会叫出声来?晚晴急得直跳,恨不能现在就让梦心去把那该死的冷清月给叫来,而后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知道厉害才好。 “你急什么?”梦心的声音依旧如往日一般不紧不慢,根本不以为意。 一把将手中的鱼食全撒进了池塘,她轻拍了手,又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湿巾擦净了手,才缓缓抬眼道:“从刚刚到现在,我的耳朵都快被你说出茧子来了,你这丫头这么啰嗦,将来哪个能受得了你?” “主子啊!”晚晴撒娇地轻叫了一声,显然对梦心这慢吞吞的性子也是没办法了,索性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软磨硬泡:“您还笑!奴婢都急死了!您再这么忍下去,她们迟早要认定咱们东厢房就是好欺负的,到时候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奴婢和冬雪就算万死到也罢,可主子您怎么办?” 要是冬雪此刻在这里就好了,她和大少奶奶性子有些像,若能帮着劝几句,也好过这样忍气吞声不是? 刚刚几位偏房的太太想帮着主子说话,结果主子倒好,不仅没承人家的情没接话,还把她也给拦回去了,更不肯她多问。甚至连那冷清月的赔罪都没有受,居然就告了罪领着她跑来看鱼!这叫什么事儿? 这鱼有什么好看的!惹烦了她,一锅汤炖了它们! 见梦心盯着池塘又不吭声,晚晴只觉得心头直冒火!若不是知道主子厉害起来实在唬人,她真恨不得现在就自作主张跑去叫人来,到时候先用家法把那该死的冷清月教训一通,再让她尝尝打板子的痛快,最后照着家规,直接让她滚蛋! 她这儿满脑子的yy,梦心又等了一阵,忽然开口了:“准备着吧,别发呆了,我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只怕就快来人了。一会儿不管是谁来了,送的是什么东西,你只管都收下,至于该怎么做,等人走了再说。” “什么?”晚晴没反应过来,好好的,刚刚不是还在说关于不能软弱的事儿?怎么忽然变成有人来了?再说了…… 晚晴四下查看了一番,此刻这周围一片安静,众人都远远儿的在前头的花丛中嬉戏,除了她们两个自己,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主子却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况且她又怎么知道来人会送东西? 这般想着,话也就跟着问出了口,晚晴一双滚圆的眼睛此刻越发添了疑惑。有时候她的脑子实在有些转不过弯来,大少奶奶肚子里头那些弯弯道道,更让她摸不着头脑。她的世界,一向只有爱憎分明,却从不知明争暗斗。 梦心并没有再解释,只是又吩咐了她一阵细节,让她就要装作自个儿并不知道,最好是有些吃惊,再带些高傲。至于究竟为什么,梦心却不肯再告诉她。晚晴自己低着头想了一阵子,还是没想明白。 其实她也还有些怀疑。主子虽然聪明,但怎么也还没到能够预知未来的地步吧。她觉得她再怎么准备也是没用,应该照这个趋势,难得大少奶奶不在大少爷身边,只怕所有人都想着借此机会发达呢,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来! 可是…… 事情往往就是这般奇怪!晚晴端着个身子站着,正有些犹豫又想回头再问问清楚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了过来,声音渐渐逼近,那人影也跟着缓缓到了跟前儿:“大少奶奶在这里啊,可叫奴婢好找。先前儿巧主子那边来了人,送了这盘点心过来,说是她不能当面给大少奶奶赔礼,这个是她亲手做的,聊表心意……” 不是吧!还真有人来了!还居然真的送了东西来!主子这是……神了?! 第六十二章 这东西吃不得! 第六十二章这东西吃不得! 见晚晴明显被吓住,梦心忙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别犯傻,记得按计划行事,边又抬眼往来人看去。(手打小说)一袭绿衣长裙迎风而来,清秀可人,却又不失端庄,正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那个被大少爷说成是“她的人”的清音缓缓过来了。 此刻的她,满脸都是笑容,又恢复成了往日落落大方的矜持模样。 手中捧着的,是一盘做工精致的芙蓉莲子糕,见梦心和晚晴都已经被她的声音吸引,她索性大大方方向梦心微福了身子,而后转头将瓷盘往晚晴手里头塞去,边朝梦心笑着搭话。 “大少奶奶,今儿可热闹的很,您不去和主子们一处玩笑,怎倒一个人到这儿来了?方才老太太还问呢,说您不在跟前儿,她老人家都觉得无趣了些。奴婢听着正是这话,又因刚巧巧主子那边来了人,这不,奴婢就自动请缨来瞧瞧您,顺便把东西一同带过来了。” 巧?梦心不动声色,真是巧!巧到老太太一问她这个大少奶奶,那边李冬巧隔着老远就有了心灵感应,居然在同时命人送了东西来。这个点,拿捏得可真准。 清音一通话说完,却没人答她,显得有些尴尬。 她也不知道这大少奶奶之所以不理她,究竟是因为对巧主子不屑一顾,还是因为刚刚来时的路上,她和大少爷动作亲昵,所以连带着对她也瞧不上。 想起大少爷,清音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心跳都跟着急了些,他……他那样温柔地看她,让她立时心神不宁,结果却差点误了大事,竟把要问大少***话全给忘了个干净!虽说第一计未能得逞,但幸好主子还留了后手,帮她办事的也不只有自个儿一个,否则将来…… 她忽然一个哆嗦,没敢再想。 梦心此刻的态度她实在弄不清,必要的试探还是一定要的:“大少奶奶,听说巧主子刚回去,就狠狠教训了宝儿,也赏了她好几十巴掌呢,如今那边连个正经伺候的都没了,这还是她托看院子的冯婆子送来的,要不,您尝尝?” 她说这话,眼睛却不断朝梦心和晚晴打量。 大少奶奶仿若未闻,只冷哼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坐在池塘边儿上,只管盯着水里的鱼儿瞧。 那鱼塘里,也不知是谁往里头扔了大把的鱼食,此刻那里头金色的鱼儿不断拥挤翻滚,一浪接过一浪,甚至有些个头小的,竟直接被挤到水下去,又有些体力不济的,更是被挤得翻出了白肚子,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看来大少奶奶还是怒气未平,不过却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巧主子。 再看晚晴,这丫头怕是没料到刚刚被打的人,这么快就想要来交好,因此一时还未曾反应过来,也不答话,只是傻傻站着,像是被惊到了。再听到她后头这些话时,脸上才现出一丝傲慢来。也难怪,这样示好,她们当然会觉得自己了不得。 清音边打量,心中边不断盘算着。一丝丝一毫毫的表情和动作,她都看在眼里,而后偷偷盘算许久。 其实作为一个二等丫鬟,能有她这份心智也算是难得了,不过可惜,她的对手不是什么真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只伪装成软柿子的刺猬!她可不知道,她所有的动作,竟早已经被梦心料到了! 至于晚晴吃惊地表情,那倒实在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被惊得不行! 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主子竟然连她的表情都一并设计好了!先吃惊,再傲慢,可她怎么知道来人应该让她做出这种表情来?!如此料事如神,难怪主子一直只是站着根本不动声色,原来是胸有成竹。 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丝疑惑。主子料事如神是不错,但这送东西来的,是老太太的人,而这要送东西的,却是那个已经被教训了的李冬巧,和刚刚得冷清月又有什么关系?主子刚被欺负,不去对付撞她的人,却在这儿等着手下败将送东西赔礼道歉做什么! 晚晴觉得她的脑子不够用了。 再说了,这个点心既然是那个李冬巧送来的,若真的收了,不就等于是同意了她的示好,便是承了她的情,将来再有什么,也得看在这个份儿上和她客气些。主子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晚晴姐姐,你怎么了?快接过去啊。”清音又等了一阵,却见两位正主儿只是没动静,想起刚刚来人吩咐的事儿,不由直接上前,将盘子硬塞进了她手里。来人说的很清楚,定要把东西送给大少奶奶,必须想尽办法让她收下。 巧主子也总算是动了些心思,知道偶尔放下身段,才能博得更好的发展。 若是大少奶奶不收,那就是说不愿意承这个情,将来李冬巧就要更加谨慎小心,说不得大少奶奶会使了别的法子再整治她。而若是想着法子让这位主子收了,那看在这个份儿上,她就就算是表了态,以后也会手下留情些。 这般一想,清音便又道:“大少奶奶,巧主子那边也没法子出门,您也知道的,。如今东西送到了,老太太让奴婢来问一声,大少奶奶可愿去前头陪陪她老人家?” 梦心听到这话,终于抬了头,眼中闪过忽明忽灭的光。她死死盯住清音,直让她觉得身上仿若被千百只蚂蚁爬过,梦心才忽而一笑:“不必了,我今日心情不好,就在这里呆着。姑娘请回吧……东西我收下了,还劳烦你带声话,就说我谢谢她。” 清音搞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只得应了,忙忙地走地远了。 看着不远处渐渐消失的背景,梦心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这也是位被蒙在鼓里的,否则就算借她千百个胆子,只怕她也不会来这一趟!正想着,却见一旁的晚晴低头看着手中的盘子,满嘴嘀嘀咕咕地。 “芙蓉莲子糕,这点心味道可不错。主子,您方才都吃了那么些了,这个不如就赏了奴婢吧。”单独无人的时候,梦心对她们一向亲厚,晚晴这般说着,手已经捏起了一块,就要往嘴里塞! “别吃!”梦心忽然上前,一把抢过了盘子,“这东西吃不得!”说罢,不等晚晴反应,一转身便将其中一块点心扔进了身边的池塘里。 第六十三章 想要一箭双雕? 第六十三章想要一箭双雕? 收藏捏?2000收藏俺会加更的,来吧来吧。(手打小说)…… ====== “主子,您……”晚晴被她这么大的动作弄得整个儿一跳,差点跟着一头栽进水里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忽然上前来抢她手里的东西,也根本没来得及去看梦心接下来扔点心的动作,只是脑子里瞬间想起主子一向教导她们的规矩,再想起梦心刚刚满脸严肃的神色,她双腿一软,霎时“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主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再这般没规矩了,求主子饶过奴婢吧。奴婢只是想着您刚刚已经吃了不少点心了,奴婢,奴婢又饿了一早上,这芙蓉莲子糕平日里主子也不太吃的,奴婢又喜欢甜食,所以才……” 晚晴结结巴巴地还想继续辩驳,却忽然发现周围怎么这么安静?自个儿都说了这老半天了,主子怎么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有些奇怪,嘴里还在啰啰嗦嗦地求饶:“自作主张想要拿一块先尝尝,按理……”眼睛却带着疑惑一点一点往上翻…… 梦心根本没在看她,而是背对着她正往池塘里头看! 这是怎么个情况?晚晴有些傻眼了,求饶的声音也跟着一点一点变慢,一点一点变小:“奴婢也该先让主子……尝……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梦心这才回过头来,不过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招手将她拉起,微挑了眉让她看水里:“你看……” 晚晴听得这话,又低头朝池塘里张望了一番,这才瞧见有一块点心居然飘在水面上。主子这古里古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虽说她一向就是极讲规矩的,可为了不让她自作主张吃点心,也没必要把旁人送来的东西往水里扔啊,这不是浪费么…… 肚子里头全是疑惑,晚晴恨不得连脑门子上都打上几个问号来。但看梦心神情严肃,她权衡利弊,到底没敢再问,只得一脸小媳妇模样缩着个脑袋,站在一旁又往水里看。 刚刚是看鱼!这会儿又看水!有什么好看的,难道真要把她惹火了,一锅汤炖了?刚好就用池塘里的水炖去!哼!晚晴嘴里嘀嘀咕咕的,不过声音极小。主子就在她旁边,她就算再抱怨,也不敢太夸张,否则到时候被炖的就不是鱼,而是她了。 又盯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看了一阵,晚晴睁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平静无波……平静无波?!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非常不对! 刚刚主子喂食的时候,才扔下那么一点儿鱼食,下头却是鱼头攒动,简直恨不得挤破了脑袋,后来扔下一大把,更是几乎将整个鱼塘里头的金色锦鲤全给吸引来,全跟这前头打架,让她都有些担心,那些个头特别大的鱼,别一嘴巴把那最小的小鱼也连带着给吃了才好。 可现在,这么大一块点心浮在水面,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看得她眼睛都酸了,怎么水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怪她刚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又难怪主子会让她看!果然还是主子聪明,她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不过,主子难道从开始就猜到了送来的东西会有问题?这也…… 晚晴看向梦心的眼里越发多出了一抹崇拜之色,但她瞬间便又想到了什么,一时整个儿跳了起来:“李冬巧!她想害死咱们!主子,这女人疯了!奴婢这就禀报老太太去,再把大少爷给叫来,也让他瞧瞧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她急着就想跑,边嘴里还不停口地道:“奴婢再把清音姑娘也一块儿叫来,刚刚是她送来的点心,她也可以帮咱们作证的。主子,您可真是,您既然已经料到这点心有问题,怎么不刚刚当着清音的面就往水里扔啊……” 她还在嘀咕,梦心却没空跟她说这些,直接起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不是她。” “什么?”晚晴呆了一下,没听懂。 “我说,想害咱们的,不是李冬巧。而这个点心,也不仅仅只是想害咱们,她是想要一箭双雕呢。”梦心低了头,眼睛依旧看向湖面,半天才幽幽开口道:“你也发现了,点心有毒。所以我才说,这点心吃不得,不是说因为你是个丫鬟所以吃不得,而是这点心本身吃不得。” 她说着,才又从一旁的池边儿拿起鱼食,边又说道:“这池塘里的鱼,想来你也是知道的。看着就是普通的金色锦鲤,但其实当初,这可是老太爷花重金从苗疆弄回来的。这些鱼儿辨别毒药的能力,比京城最强的大夫也毫不逊色,有毒的东西,它们自然不会碰……” 梦心勾唇一笑,将手中的鱼食往水里一扔。 奇迹出现了,刚刚还平静如水的池塘,立时一阵泛起一阵阵涟漪,那些金色锦鲤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又一次冒了出来,直接无视了水面中漂浮着的点心,而是往鱼食处逼近,只管争抢这个! 这画面看去,实在诡异至极!让晚晴不由浑身都一个哆嗦。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待在这里等吗?”梦心轻叹了一声,知道晚晴在看自己,她才又下意识往水里扔鱼食,便将盘子放下:“我知道冷清月还会派人来的,刚刚背着众人,我教训了她一句话,让她别只想着给人出头,结果却害了自己。” 她嘴角挂笑,依旧云淡风轻:“我知道,按她的性子听了这话,定会不服。所以接下来她自然会有动作,并要以此来证明,她根本不是傻子,那个想要利用她的人,早晚也要被她给算计了。所以我才不让你打草惊蛇,咱们只要慢慢等待她的下一步就好了。” “什么?主子,您说这是冷姑娘命人送来的?这……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巧主子……”晚晴一愣,霎时有些明白了,“您是说……是巧主子想要利用冷姑娘,而送这有毒的点心,则是冷姑娘想要陷害巧主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把她自己都给说晕了,真难为主子居然还能把这些事儿给预料出来:“可主子,现在……现在东西都已经送来咱们这里了,咱们也没个证据说是冷清月送来的,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梦心终是站直了身子,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却是越发灿烂而光华。 想要一箭双雕,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平日梦心已经百般忍让,这些女人却还是要动到她头上,既如此,可就休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梦心一挑眉:“怎么办?晚晴,端着点心,跟我走,咱们也找冷姑娘叙叙旧去!” 第六十四章 找冷姑娘叙叙旧 第六十四章找冷姑娘叙叙旧 2月1号就上架了,嘿嘿,记得给俺保底粉红哟~ === 晚晴端着点心,跟在梦心身后,走了大半天了,她还是想不明白,主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手打小说) 自打刚刚主子说了要去找冷姑娘叙叙旧,她就已经开始酝酿情绪,就等着万能的大少奶奶能当场揭穿她的阴谋,到时候就直接给那女人致命一击,搬出祖宗家法,这毒害大少***罪名,可有得她受的! 她满脑子都在描绘自己跟着主子后头即将耀武扬威的画面,简直已经开始乐不可支。可是…… 这主子也不知怎么想的,说完那话,居然没有直接去,反倒让她偷偷命人重新做了一盘点心来,却把原本有毒的那一盘收了,还不许旁人泄露出去丝毫。这……这没了证据,现在就算气势汹汹地去了,也没法子对她问罪啊!那这去了,还能干什么?! 她端着个盘子,急都急死了,可自家这主子,却只管气定神闲在前头走路,又不说话,也不明白告诉她一声儿,马上究竟该如何做。这,她可没冬雪那好脑子,这些七绕八弯的道道,她是一件都想不明白! 晚晴只觉得自个儿好似百爪挠心,身上都好似被千万个蚊子叮过,浑身都痒痒。她又低着头捧着个盘子走了半晌,到底忍不住了:“啊呀,主子,您倒是说句话啊!咱们这好好的,把点心给换了做什么?换成了没毒的,咱们过去还怎么给那冷姑娘定罪啊?!” “定罪?”梦心停下了身子,一脸疑惑,“谁说咱们现在是要去给她定罪了?” “不……不是……不是您说咱们要去找冷姑娘……”晚晴呆了一下,连忙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过话说得有些结巴,主子不是要给她定罪?那去干什么? 梦心奇道:“我说咱们去跟那冷姑娘叙叙旧,什么时候说要给她定罪了?你这丫头……”她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好笑地摇着头便又往前迈步:“你啊,你啊……也难怪你刚刚一直不吭声,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这么伶俐起来了,原来却是根本,根本不通!哈哈!” 她不笑不要紧,一笑,却把晚晴给笑傻了。 “哈哈”?“哈哈”?!主子居然会这么不在意形象,笑出声来?自己有那么好笑吗?晚晴嘀咕了一声,苦着一张脸,只得跟着赔笑也“哈哈”了两声,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幸而梦心并没有为难她,反倒是笑着继续往前走去:“你这性子,只适合快意江湖,藏在深宅内院,却是委屈你了。不过,你和冬雪,毕竟是一文一武,我在这里,也需要你们照应。我知道你觉得疑惑,不过有些话,现在却是说不得的。” 晚晴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接话。梦心忽而停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众人都已经各自分散,那人今日做了这事儿,她自然不敢在人前太过张扬。一会儿,她定是一个人独处,你好好想想,她既然敢做,自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逃脱罪名……” 见晚晴微有些了然,但眼中的疑虑却还是极多,梦心这才接着往前迈步,压低了声音道:“我若是果真捧了那有毒的点心去,是逼着她吃了,还是逼着她承认呢?” 晚晴这丫头,只想着快意恩仇,想着用家法来处置了这个女人,速战速决。却不知道,有些罪过本身是明的,自然可以明着来,而有些罪过,却是阴谋。阴谋,没了证据,家规再严,也立不住脚,想要对付这样的人,只能用别的法子。 耳边听到不远处后花园传来的笑闹声,让梦心微皱了眉。 今儿刚刚看大少爷的神色,就知道他定然也猜到自己会有动作。他一贯精明如斯,自然能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但即便如此,他却装作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光顾着和老太太说话,竟是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她。 那个冷清月一心想要讨大少爷的欢心,甚至已经对他产生了迷恋。从刚刚她的话音和动作不难看出,动作和神态也许可以伪装,但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却是她这样的新人,根本不能伪装成功的。 她听到大少爷叫她清儿,虽然没有任何表现,但眼中那欣喜若狂的光芒,和那神态中若有若无的自豪,根本偏不了她。梦心忽然觉得有些冷。 冷清月只怕真是将大少爷当成了自己的夫君来看待,她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个温柔看着她的男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否则,他就不会一直不吭声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甚至不会伸手来拉住她白梦心! “主子,主子……”晚晴的叫声,将梦心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怎么,你说。”梦心轻点了头,晚晴才放下心来,四下看了一周,并没有旁人,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状似平常般,但嘴唇却未有大动作,依旧是轻轻地将话语送进了梦心的耳朵。 “主子,冷姑娘要害咱们啊!咱们虽说未必能逼着她承认,但就算是真把那有毒的点心给她吃了又有什么?她想给您下毒,就算是万死都难责其咎,她自己自食其果,咱们难不成还要同情她?” 梦心听罢这话,却没再回答,只是越发好笑起来:“说你笨,你还真……不太聪明……” 晚晴立时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喉咙,小脸都给憋红了,却听梦心又道:“这事儿,你自己想去吧。一会儿你只管端着点心站在我后头就行,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没让你做的,你若是多做了一件,我也不饶你,听明白了吗?” 她跟着点头,再不多问一句。倒不是不敢,主要若是再问,她少不得又要被主子耻笑了。真是,冬雪也是,巧主子那边既然事儿都办完了,就该赶过来才对,这样有她在,就根本轮不到自己动脑子了。她和主子眼神都能把事儿给交流完了,怎么到了自己跟前,就变得这么费劲了呢! 梦心没管身后还在嘀嘀咕咕的丫鬟,一跨腿,便迈进了后花园。冷清月果然如她所料,正一个人静静坐在一座大的太湖石之后,愣愣地盯着眼前一朵花,也不知正在想什么。周围的众人多半都在嬉闹,也没人注意到她们。 不动声色,梦心带着晚晴,缓缓走到了冷清月的跟前,她都没有抬眼,想来真是想得太入神了:“妹妹,你……在想什么呢?” 第六十五章 不如尝尝我这个吧? 第六十五章不如尝尝我这个吧? 2月1号上架上架,求保底粉红fen红~~ ------- 梦心边问,却发觉晚晴这丫头居然呆不呆傻不傻地就这么也跟到了跟前,她一时一口气都堵在了胸口,这丫头怎么这么傻不愣登的! 连忙使着眼色将她轰得远了一点。(手打小说)幸好她还没真笨成和猪一样,在发觉了主子的指示之后,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估摸着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却又不能让她出面的。这次她长了个心眼儿,还知道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先藏好了身子。 梦心这才放了心,下次再做事儿,绝对不能只让晚晴一个人跟着了!幸而冷清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还没能反应过来。梦心又轻笑道:“妹妹,妹妹……” “你……你!你?!”冷清月缓缓抬起头来,却没料到入目竟是白梦心!她浑身一僵,口中喃喃,整个人差点从石凳上直接翻倒仰天摔下去!她跌跌拌拌地,连忙伸手要扶一旁的石壁,但腿下一软,又让她险些滑倒。 幸而梦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妹妹,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吓唬成这样?姐姐老远就瞧见你在这边发呆,怎么,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梦心唇角微微上扬,哪里有一丝丝的不满?她刚刚明明才差点被这个女人推倒,但此刻却已经好似一切根本从未发生。 她笑得越灿烂,冷清月却哆嗦地越厉害。 她猛地一把推开了她,眼中似是有些疑惑,又往她身后看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那个晚晴居然没有跟着。她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定了神站稳,脸上也终是缓缓挂了笑。 “大……大少奶奶,您,您怎么来了?晚晴姐姐没在啊?实在抱歉,妹妹我刚刚是在想事情,没注意,您忽然在我耳朵跟前儿说话,可吓坏妹妹了!姐姐,你……你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难得,她也学会把问题抛给别人来回答了。不过,这也无妨,刚好是她要的。梦心微一勾唇:“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不过随便逛逛罢了。妹妹今儿也算入了大少爷的眼了,以后这飞黄腾达,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吗?至于像今日这种事儿,妹妹往后,还是少做为妙……你说,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又想到了什么,这么一句最简单不过的话,却把冷清月弄得又是一个哆嗦:“大,大少奶奶这话什么意思?妹妹做过什么事儿了,又有什么少做的?姐姐今儿说话可真难懂,妹妹才粗学浅,又愚钝无能,实在,实在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梦心并没有理会她有意无意地猜测,眼中却带了明显的不快,语气也瞬间变成了怒斥:“妹妹,这难道还要姐姐明说吗?你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儿差点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来!若是往后再犯,就算是大少爷,也保不了你!” 滔……滔天大罪?! 冷清月腿下一软,脸色瞬间苍白,被发现了?她一双原本明**人的眸,此刻却毫无焦距,整个人都僵了。却听梦心忽而又接着道:“姐姐说的事,自然是你推我的事儿,不然还有什么事?!难道……你还做了别的事儿?” 不是说她那件事,是说她推她?这该死的贱人,说话怎么这么大喘气儿,差点把她给吓死了!冷清月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她也说嘛,这大少奶奶平日里就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什么都不明白,就算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绝对不会发现任何破绽的。谁叫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任谁都是说不清的!计谋万无一失,她绝对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做的! 不过,这清音是怎么搞的?难道现在还没把点心送给大少奶奶? 她来不及多想,梦心还在等着她的回话呢,她忙开口道:“没没……没,没别的事儿,就是推您的事儿,就是推您的事儿。不不不……不是……我没有故意要推您,我,我……” 呵!梦心心中一笑,果然如此,她居然猜的一点不错,不过是害死一个人,就让她如此慌张,就这么点胆子,也敢动计谋,可真得佩服她! 不过也正因为她胆小,所以才经不得试探,否则若是那些个经历过事儿的人,没有真凭实据,恐怕就算如何试探,也是探不出究竟的。只是这人哪,就是这样,只要精神一放松,那些原本紧绷的弦,总会有一两根经不住这等动荡,会露出破绽来! 只是,如今这冷清月,就算当面承认了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就事论事,如若她只是推了自己,那自然便只按她推了算。但如果她想要下毒害人,那就…… “罢了,我如今也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究竟是不是你真的推了,或是无心或是有意,我都可以不再管,我只告诉你,你往后只怕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这等小孩子玩的把戏,还是少做些为好。” 梦心似是对此极不开心,但见冷清月轻声保证不停,她这才缓了神色道:“罢了,不说这些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可有人送过什么吃食来给妹妹吗?” 冷清月本来还强打着精神仔细听梦心的问话,听到这最后一句,也未曾在意。 刚刚被梦心教训,她是一肚子的火气都憋在心里,如今见她终于转了话题,她一时终于有了回话的机会,便冷笑道:“入眼?吃食?妹妹如今说得好听一点,不过是等着大少爷召唤的妾室,说得难听一点,更是被人送进南宫府里来的奴才!妹妹可比不得姐姐,怎么会有人惦记着我呢?” 还要被你这个女人啰啰嗦嗦一直骂到现在!若是将来等我得了大少爷的宠,如何还能容得你在我跟前这般胡乱教训!哼!冷清月心中将那后半截子话压在了肚子里。 这话说得谦虚,但其实却带着极大的反讽意味。梦心又如何能感觉不出来?可她却并不着恼,反而忽然一转身,便将晚晴着了过来:“是吗?那可不成。妹妹,刚刚冬巧妹妹那边刚好命人送了盘点心给我,你也知道的,我今儿都吃了三大盘点心了,也吃不得那么多。妹妹,你既然未曾进食,那不如,便尝尝我这个吧?” 第六十六章 花亦喻人 第六十六章花亦喻人 收藏收藏~~ ==== “你也在这里?我刚刚怎么没瞧见?!你鬼鬼祟祟躲在那后头做什么?”冷清月没注意听梦心的话,只见自己面前那颗大树后头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她吓了一跳,原来正是晚晴。(手打小说) 难道……是她们一起设了这个局给自己钻?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啊…… 梦心微抬了头,不动声色,只拿眼睛瞟了一眼冷清月,却是不紧不慢将晚晴手中的盘子拿了过来。 她还未开口,身后的晚晴听到这话,却耐不住了:“冷姑娘这是什么话?南宫家的规矩,主子说话的时候,奴才是不能在跟前乱听的,奴婢一直在一旁候着,怎么到了姑娘这里,就变得如此不堪了!” “放肆!”梦心的声音带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晚晴嘟了一下嘴,瞪着眼睛直着脖子还想再说,但却被梦心一个眼神一个怒斥彻底震住。主子刚刚还说,她没教做的,千万不能做。现在……晚晴张了张唇,到底没敢接着反驳,只得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朝冷清月又哼了一声,偏头不吭声了。 冷清月没料到这晚晴丫鬟倒是名不虚传,当着大少***面,居然也还敢回话顶嘴!她还以为那些传闻根本就是假的呢! 南宫府众人皆知,大少奶奶身边有两个最为得力之人,一位是那典雅大方,虽是下人,但行事做派却几近主子的冬雪,那是个典型温和典雅的,任谁都没法子对她发火的主儿,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而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个脾气暴躁,性子冲动,最会闯祸不过,只要一被激,则立时便会跳将起来,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晚晴。对她,众人倒也不敢惹。听说她在这家里,除了老太太,便只听大少***,连大少爷的话都未必会听。 以前倒也有人想从她这里下手,因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又不懂那些弯弯道道,最容易被陷害,说话也更容易得罪人,那些个妾室便想着对她用阴谋,结果人家当着大少***面还是客客气气的,不敢有大动作,大少奶奶一管不着,她便继续动用武力。 听说有好几个人因为想骗她,被她发现之后,全被她直接给扔进河里游泳去了。偏偏老太太也知道她的性子,不仅不怪罪她,反倒说是那几个妾自讨苦吃,活该被揍。 这么一来,越发弄得无人敢动她。只是……那些人想骗她,为什么又会被她发现呢?不是说她根本不懂弯弯道道么?冷清月想不明白。 只是听说正因为如此,既被大少奶奶管着,又被老太太惯着,便弄得晚晴的性子像是被分了两截。平日正常时是规规矩矩,不敢多言不敢多动不敢多想,但若是发觉主子被欺负,或是她心中的怒气冲破了规矩的樊笼,她又会不管不顾,张着嘴巴只管说,能把听的人给直接气死! 听说这个,就连大少奶奶拿她也没办法,只得时不时便拿眼睛瞪她,方能阻止她的冲动。 此刻这丫鬟想来又是被自己的猜测气到了,又因说的话有些难听,她一时激愤,便又不管不顾地想要上千来辩驳。看来,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冷清月微放了心,但忽然又念起刚刚梦心的话来,她忽然回过神:“大……大少奶奶刚刚说……” 李冬巧?点心?!不会这么巧吧…… “大少奶奶,这……这是……”她忽然脸色惨白。真的是芙蓉莲子糕?!怎么会这样?李冬巧送的!这个女人,却拿到这里来了!难怪她一点事儿都没有,难怪清音那边也没传什么坏消息,原来她早就送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居然一个未动! 天!清音这个蠢货,让她办个事居然办成这副样子! 梦心就这么站在她跟前,看着眼前这位俏人儿的脸色,从恼火到疑惑到了然到放心再到疑惑,最后忽然被吓到,那速度简直瞬息万变,比上次戏台子上看到的川剧变脸,那可快了不是一点两点了。 “妹妹,这是个冬巧妹妹送我的,刚刚妹妹不还说,没人给你送吃食吗?此刻离饭点还早呢,咱们南宫府每年都这么着,中途都得弄些点心先填填肚子的。” 梦心说着,已经将点心放到了石桌上,又将眼睛看向了周围的大片群芳:“妹妹,你瞧,今儿虽还冷,但到底是春天了,那些花儿可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呢……”说着,她就势站起了身子,晚晴立时在旁扶住,梦心走到了那花跟前。 叶姿秀美,花香浓郁,亭亭玉立,正是一朵故有“凌波仙子”美誉的水仙。不过因是盆景,土壤有限,居中一株虽是最大最美,但周围围绕的花苞花瓣,倒也不在少数,竟是争相开放,美不胜收。 冷清月不知大少奶奶又要做什么,只是看向石桌上的点心,人就开始抖。此刻见梦心忽然转移了注意力,她叫好都来不及,也没空去管她是不是又要借题发挥,只听她的下文。 “妹妹。”梦心忽然叫了她一声,却没有回头,而是对着那花伸出手去。 “你瞧这水仙,开得可真好看,可惜,这盆中之地不过咫尺大小,所以中间这朵开的虽好,周围的这些,却还是想着要争它的养分,争它的光芒,甚至……争它的位置。只等着哪一天,把它给弄死了,那么它周围这些花苞,才能有真正的机会,取而代之……” “大……大少奶奶……您,您可真会说笑……”冷清月干笑了两声,还待开口,却又被梦心给打断了。 “说笑?”梦心微挑了眉,转过脸挂着笑看她,“妹妹觉得这是说笑?姐姐却觉得这话再实在不过。不过姐姐倒也有一个想法。”她说着,又是一笑:“这些花苞……想要争夺它的位置,想要它死,所以……” 梦心忽然动手,将那水仙周围的花朵花苞,一株一株,当着冷清月的面,缓缓折断开来,而后扔在地上,又用脚轻碾了两下:“所以,只有把那些想要跟它争夺这个位置,想要弄死它的这些花儿,一株一株折断。这中间的花儿,方能开得更艳,开得更美。妹妹,你觉得呢?” 第六十七章 演技很到位 第六十七章演技很到位 冷清月呆呆的,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手打小说) 是她想太多了?还是大少奶奶根本就是一语双关,她已经发现了?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不成? 她有些发慌,但梦心却转过头来,对着她满眼皆是笑意:“妹妹怎么了?你不饿吗?瞧姐姐这记性,来,你也尝一块。我知道这些天你们刚进府,只怕家里厨子的手艺也还未曾能好好尝到过吧,你试试这口味,不知和你们冷家比,如何?” 嘴里说着,梦心已经跨步往这边走来,正红色的银线绣花小袄将她的脸衬出一抹媚色,肩上所披的貂裘大氅,则更是绘出她浑身上下高贵典雅的气质,她身子一歪,轻轻靠到了冷清月身边,红唇轻扬,十指芊芊。 冷清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葱白而粉嫩的手,从盘子里头捏起一块点心来,就这么送到了自己跟前。 “我,我不饿……”怎么办?难道真要吃?!冷清月的身子又开始哆嗦,看向那点心的眼神,哪里是在看美食?竟不知是何等洪水猛兽一般。若不是怕动作过大会引起旁人更多的猜疑,她现在只怕早就跳起来了。 听到这话,梦心不明所以地抬了头:“你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还说……” “我……大少奶奶,我,我不饿。这个点心,既然是冬巧姐姐送您的,您还是自个儿吃吧,我,我就不……” 原本还要继续的反抗,被梦心瞪着眼睛上下不断打量的眼神给彻底打断,冷清月神色慌张,梦心倒好笑起来:“好好的,你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那件事过去了,我就不会再提,只要你往后再不做那等蠢事,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她说着,又将手中的点心往冷清月嘴边儿送:“你怕什么?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咱们南宫府人人都知道,我这个大少奶奶,可不是那种抓着错误不放,行事咄咄逼人的人,只要你知道悔改,那就成了。” 伴随着话音的结束,那点心已经快被梦心直接塞进冷清月嘴里去了。冷清月只感觉那该死的点心已经碰到了自己的唇边,而大少奶奶虽是这么说着,可动作却根本未停,就等着看她吃!这…… 怎么办?怎么办?!好似琴弦紧绷到顶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而在同一时刻,一把飞刀直入,将其从中断开!“嘣----” 冷清月再也忍不住,“刷”一下站起身来,那行动之迅速,那幅度之巨大,差点把梦心手中的点心撞得离手而去:“大少奶奶,真对不住。刚刚大少爷还派人找我来着,您若是没事儿,就一个人先坐坐吧,妹妹就不陪您了,我要找大少爷去……”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个女人难道也想要一箭双雕?点心是李冬巧送的,知道的人不只一个,如果自己果真吃下去被毒死了,那自己没命是一定的,而李冬巧也要跟着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自然也是活不下去的! 人人都说大少奶奶慈悲为怀,可现在看来,她哪里慈悲了?!难道这满院子的人,竟然都被她骗过了不成?该死的贱人!贱人!!若是今日自己还能有幸活着,往后她定要她千百倍的还回来! 义愤填膺、怒火中烧的冷清月,此刻光忙着痛恨别人,却彻底忘了,这件事儿,究竟是谁先招惹谁的。 梦心不动声色,一个眼神,晚晴立时得令,身子一晃,人已经整个儿拦在了想要拔腿往回跑的冷清月跟前:“冷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撞了我们主子,不道歉不赔罪也就罢了,如今我们主子主动低声下气来和你说话,还把巧主子特意送来的点心分给你吃,你不说感谢,还这样不领情,你……” 晚晴的嗓门儿本来就高,她们这边刚刚一阵的骚动,又是两个话题人物凑在一处,早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此刻晚晴一句话说到这里,一时已经哽咽起来,似是再受不了自家主子如此被这些妾室欺负,干脆放开嗓门嚎哭出声。 得,这南宫府的新年,过得还真够热闹。一大早先是东厢房里头闹腾,如今又换后花园里闹腾了…… 众人中间也有很多是平日就与梦心交好的,亦或者是正在受了梦心的关照的,此刻见梦心脸上带着尴尬,想要拉晚晴起来,呵斥她不许哭,但这人到伤心处,真是不得不流泪。大少***表情实在很真实,而晚晴的演技又很到位。直接触动了众人心中想要弘扬正义的那根弦。 因此还未等冷清月再开口,周围的七大姨八大姑已经缓缓聚拢了过来,有那帮忙的,有那捣乱的,更有不少就是想着看看热闹的,一时简直天翻地覆。 老太太隔得虽远,但也早已经有人告诉了她。 大少爷正歪在老祖宗身边的软椅上吃葡萄呢,梦心不在,他也显得恹恹的,便见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进来报了这事儿,老太太一时急得跟什么似的,嘴里只不停唠叨着:“我就说这丫头就又要被欺……” 话唠叨了一半,却见那些远方亲戚宗室都朝自己看,老太太立时转了头,又开始劈头盖脸地骂羽扬:“都是你,弄些小妖精回来气你媳妇,你把她给气坏了,你将来可别来找我哭,往后你那后院,随你们闹腾去!我也不管了!哼!” 伸手将盆中最后一粒葡萄抛向天空,大少爷一个挺身,直起身子的那一瞬,葡萄刚好掉进嘴里,他微一勾唇,已露出了魅人心魄的笑意:“那可不成,老祖宗觉得,我会舍得把她气坏吗?您放心,我去看看。” 人已经一个闪身去得远了。 而这边,则正在陷入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一个石桌,一盘点心,冷清月浑身发抖地站着,梦心站在她身边,手中还捏着一块已经被弄得变了形的点心,晚晴坐在石凳上,哭得昏天暗地,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没反应。而围着她们的,则是一大帮子的姐姐妹妹婶婶姨娘。 “冷姑娘,您瞧瞧这丫头哭得,多可怜啊?大少奶奶好心给你吃,你吃一个又怎么了?” “就是啊,这难道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多少人想着这好处都没有,你倒好,还拿乔起来了!” 第六十八章 点心有毒 第六十八章点心有毒 2月1号上架,2月1号上架,留几张保底粉红给俺给俺。(手打小说) === 这些说话的,多数都是各房的妾室,因为自己在家中总是时不时被正室欺压,如今看到这么一个随和的主儿,不由心生亲近之意,偏偏这个得了好处的小妾还不领情,一时都有些看不上眼。 当然,也有几个则是存了帮冷清月的心,心说既然是点心,又不是别的什么,要吃就吃一个,吃完不就没事了吗? 但在冷清月看来,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意图,都是在害她! 她的眼中越发冒出火来,身子也抖得更厉害:“你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指责我?我不爱吃点心,我不想吃,你们凭什么逼我?!大少奶奶又怎么了,大少奶奶就可以逼着人吃东西吗?还有这个丫头,你哭什么?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哼!”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冷清月话音刚落,一旁一个身着明红色正装的女人瞥了眼睛就是一声怒斥,却是四房的大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虽然也不过是南宫府偏房的人,但四房素来和大房交好,而她也一直受到梦心的扶持,更何况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正妻,比起那些远房亲戚,抑或是妾室身份更高了很多,因此说话也就更加强势。 可偏偏这冷清月向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说得好听一点是自持尊贵,说得难听一点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才进府没几天,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她连大少奶奶都不放在眼里,如何会怕别人? 因此众人就看她翻了个白眼,冷声笑道:“我是谁?你连我都不知道?我是冷清月,京城冷家,你知道吗你?哼!” “冷家?哦……”四房大太太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你还知道,我记得你冷清月是送进咱们南宫府里来做偏房的,怎么,你爹娘从前没告诉你,这妾在妻面前,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事?” “你……”冷清月一时语塞,但她一转口便又笑了起来,“我知不知道,你凭什么管?你又算哪根葱?你们仗势欺人,还有理了?” “一个妾室,一点规矩都不懂,简直是在丢我们南宫家的脸!”四房的大太太已经懒得再听她反驳,上下打量了冷清月一番,接着道:“不过还是个姑娘家的,大少爷还没让你伺候过呢,就这般上下不分,没皮没脸,将来如果真让你得了宠,还了得!” 这话一出口,本来有几家不想参与其中的正妻顿时也跟着议论起来。冷清月的行为引起了这些正妻的公愤。 要说这些人一辈子最恨的是什么,不是自己不得宠,也不是自家丈夫去找别人,而是自己丈夫找来的那些妾最后反过头来欺负你,甚至想爬到你头上。这种宠妾灭妻的勾当,是世家大族最不能容忍的。 因此再看向冷清月的时候,她们总会联想到自己家中也有一两个这样的人,一时间一群正妻结成了坚强的联盟,她们已经把冷清月当成了自家和自己争宠的小妾,纷纷拿最恶毒的语言开始攻击起来。 “就是,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冷家又怎么了?也不过就是有人在朝为官而已嘛!南宫府的尊荣,难道还比不上你们家?” “已经入了南宫家的门,居然还说冷家的事,果然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唉,你们说得不错,我说这位冷姑娘,闹成这样又何必呢?这好好地,大节下的,岂不是惹老太太不高兴?” “妾毕竟就是妾,怎么都上不了台面!什么冷家,我看哪,也不过如此!” 晚晴见目的已经达成,一时终于停了哭,朝梦心扫了一眼,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少奶奶,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道今儿是该高高兴兴的,只是,只是奴婢眼看着主子的一片好心被人践踏,实在是忍不住……奴婢该死,求大少奶奶责罚……” 她说着,便以头叩地,直撞得砰砰直响。一旁那些人见了,连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这丫鬟倒是忠心护主,你又何错之有?要不是有人这样欺负你主子,你也不会这样伤心。正该这样才对。” 一群人七嘴八舌,梦心还想骂她几句,早被人拦住了。 冷清月见了这样,更是气得不行,撑着身子就想往外冲。可偏偏人太多,直接把她挤在里头,有人劝她,有人骂她,一群人来了性子,总之是非要看她吃点心,不吃一个,就不放她走!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冷清月觉得自己要疯了。 “你们瞧瞧,这倒真是稀奇了!我长这么大,还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儿。你们主子又不是要害你,一块点心而已,你至于非不肯吃吗?” “就是,还真没听说过……” 人群中再次议论纷纷,现在这已经不只是吃不吃点心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正妻和小妾之间的相处,身份,地位之间的问题了。若这一次这么多人在旁还没能让她妥协,岂不是说明往后人家的妾都可以这样胆大妄为了?! 一群人“嗡嗡嗡”闹了个没完,大少爷走到跟前的时候都没能挤进去,现在简直就是群情激奋,倒是梦心脸色尴尬地笑着,还在为冷清月求情:“罢了罢了,大家都不用再吵了。既然……她不肯受我这份情,就算了。毕竟也是冬巧妹妹送给我的,回头我自己吃就是了……” “大少奶奶,你这样可不成!”有人激动地挥手,转头对着冷清月时立刻变成了严厉如刀:“你今儿不吃也得吃!” 有意思……大少爷站在后头,此刻倒不急着进去了。看来,从前有什么东西,真的被他看错了,自己的这个娘子,只怕还真不若表现出来的那般毫无心机。有意思,很有意思…… “你们别吵了!”大少爷的思绪,被冷清月绝望的尖叫声打断,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人也变得有些竭斯底里,“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她想害死我!我为什么要吃?!这点心有毒!!我不吃!啊----” 说到最后,想来是精神紧绷到最高,从冷清月的口中发出一声疯狂的尖叫,她整个人抱着头蹲了下去,放声嚎哭起来。 “怎么回事?” “她说什么?” 第六十九章 我说了算 第六十九章我说了算 冷清月嘴里喃喃的,眼神都散了,一旁有人看着都替她发慌,想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她挥着手推开了老远,她腿脚不稳,可嘴里却还是一连声地在说:“别再逼我了,我不吃,我不吃……她要我死,你们都要我死,都要我死,是不是?!” “你说什么有毒?”终于有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话可荒唐,好好的,你说点心有毒?我们也不过是看着你闹得不像,又目中无人,所以才劝你几句,你就算再不想领情,也没必要这样诬陷人吧!再说了,大少奶奶是什么身份,会没事来害你?” “就是,大少奶奶,不是我做姐姐的说你,往**这么大度宽容,结果她们倒好,只把福气当运气,就这么翻上天来了。(手打小说)要我说,对待这些人,就不能手软,否则她们还知道什么天高地厚!” “再说了,这点心有没有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群人不过安静了片刻,就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冷清月有些呆呆的,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身体里的另一种本能支配着她,让她开口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别再逼我了,求你们别再逼我,别再问了!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她说着,脚下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又放开嗓门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见她忽然说出这话来,偏偏又说不出个究竟,一时都有些尴尬犹豫。如果这点心真的有毒,那不管究竟是谁下的,她们只怕都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到时候南宫府面子上受损,她们这些看到了经过的人,也讨不得好处去。 远房的亲戚不敢吱声了,但偏房的几位却不能跟着她们一块儿不管,二房大太太听得这话,冷哼了一声:“你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这有毒,这不是好笑吗?再说了,刚刚这不还说,这是冬巧送来的吗?你和她有仇?她要害你?” 冷清月脸色铁青,看向众人的眼光,简直恨不能射出无数把飞刀来,她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可是她不甘心!她还没能得到大少爷的宠,她还什么都没做,居然就被这些女人逼到这等地步,她该怎么办?是吃点心,死,还是不吃点心,说出事情的真相。她要怎么办?! 梦心抬了头,见她那副模样,似是也有了几分不忍。 见众人还在不断指责,她终是开了口:“罢了,你们都不必再说了。今日大节下的,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冷清月,我不与你计较,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 她上前,将捏在手里的点心又放回了盘子里,转身微挑了眉道:“你可以不领我的情,可以对我大呼小叫,甚至可以污蔑我。但是这点心,是冬巧妹妹托老太太身边的清音姑娘送给我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方才在那跟前的人应当不在少数。点心我一块都没动,想着你,才给你拿了来,结果你却硬要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一旁许久未曾吭声的晚晴听得这话,不由迅速抬了眸又迅速低下。李冬巧是无辜的,难怪主子要把点心给换了…… 冷清月喘着粗气,此刻越看梦心那一本正经的脸她就越是怒火中烧,她的眼中已经看不见别人,满满全是梦心一张一合的嘴。但是若她真的说出了真相,她就算不死,也会被赶出南宫府,那她将来的日子……倒不如……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时换了脸色,竟哈哈大笑起来。不等众人反应,她一个跨步冲到了那盘点心跟前,一把抓起其中的一块就往嘴里塞,不过一个错眼的工夫,盘子里的点心就这么被她塞进去了大半。 她模样有些疯癫,边吃边还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把刚刚还围着她的众人弄得有些愣住了。这好好的,是疯了?这,这人……别是刚刚被逼的很了,得了臆症了吧?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冷清月自己,好不容易咽下了口中的那块点心,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狰狞起来:“白梦心,你要害我,你逼我,那好,我今儿就吃了这东西!你和李冬巧串通好了要我死,以为我真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她喘了一口粗气,一个跨步就冲动了梦心的跟前,伸手揪住她的衣领,脸都变了形,眼中射出的毒火,更是让她整个人显得格**森可怖:“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了你的愿!你不是要我吃吗?那我就吃了,这么多人看着你逼死我了,你也别想活下去!我告诉你,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话,她又一次仰天大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被毒死了!哈哈哈……” 笑声持续了许久都未曾停歇,众人简直已经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而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的大少爷,终于也忍不住开了口:“清儿,你,你好端端的,这是在做什么?还不站好?” 这清冷而温柔的声音,让原本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冷清月突然停了下来:“大,大少爷?”她有些怔怔的,没反应过来,但脑中一瞬间的思绪,却让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羽扬身边,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 “我……”忽然见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她下意识便想要保住自己的完美形象,但问题她现在浑身上下一团糟,脸上也不知有没有刚刚吃点心留下的粉屑。这个想法刚过脑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跳将起来。 跳起来?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我没事?!”半天了,冷清月才反应了过来,一时脑中简直一片混乱,怎么,怎么回事?! 瞪着眼睛朝梦心看去,却见她一脸平静地也正看着她,未等她继续开口质问,梦心已经主动上前,满脸带笑,凑近了她的耳边:“妹妹,你别害怕啊,你还没死。对了,倒忘了告诉你一句话。这南宫府的点心,我要是说它没毒呢,它就是没毒的,就算原本有毒,也一样会变成没毒,你懂吗?” 冷清月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第七十章 新宠 第七十章新宠 2月1号上架,2月1号上架~~~~碎碎念中~~ ===== 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手打小说)京城的天气是一日比一日暖和了。 外间不断行走的丫鬟们皆是脸上带笑,也都换上了浅粉或是淡蓝的春装,脱去了厚重的棉袄,即便气温还有些冷,她们也宁可多添几件内衬,总好过将自己包成严严实实的粽子。 虽说府中下人衣服的颜色都是按照品阶而定,就连制式也都有统一的规矩,但总有一些心灵手巧的,会在袖口抑或是裙摆处,多绣几个花样儿。既不会太过夸张犯忌讳,也能平添几分俏丽。 正月,节日几乎是一天连着一天,老太太照惯例,还是将一众亲戚留到上元节过完才放回去,此间众人便全都搬到后花园里,就连梦心她们也不例外,只自己选合意的屋子去住,方便摆宴。因此这两日的南宫府就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人一多,事儿自然也多。 就连梦心这一直待在屋里不出门的人,都听到不少流言蜚语。一会儿说是哪家的丫鬟看上了哪家的小厮,又或是哪家的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总之是传闻不断,流言不停。不过梦心对此并不在意,也没什么兴趣。 每年过节,这都已经成了定律。老太太喜欢这后花园,家中众人自然也跟着喜欢。此处本就极尽奢华,只不过平日府里并没有那么多人,老太太才下令把空着的屋子都给封了,留下花园由着平日赏花游玩,只等过节才会全都开放。 而每到这个时候,大少爷的那帮小妾,为了争取和他靠近一些的屋子,则更会上演各式各样明争暗斗的好戏。 去年梦心选的就是海棠院,因她贯来喜欢海棠花,那院子中为了应景,更是栽了满满一院子的海棠,让她即便只是坐在屋里都能闻着花香。 但那里却也是最靠近大少爷听雨楼的一处,当时虽然除了几个人略微抱怨了几句,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发生,但这几日梦心心事重重,实在不愿意为了这样的小事又让那帮妾室闹出什么问题,索性自动选了离得较远的听竹楼,这里顾名思义,栽了很多竹子,也算雅致了。 这一日,梦心又闲闲地歪在榻上,边喝茶,边看冬雪和晚晴两个做着针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说话。已经是下午,但梦心却还是恹恹的,看上去又像要睡着了。 冬雪和晚晴交换了一下眼色,晚晴将手中才绣好的一块帕子取了下来,亲自上前递给梦心,边低语道:“主子,这大节下的。巧主子如今都大好了,昨儿还亲手扎了九盏花灯送给了大少爷,听说昨儿她们都在园子里看点灯,可热闹了。” “是啊,主子。就连冷姑娘这几日都出来了,听说昨儿她亲手做了元宵送给大少爷,大少爷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也直赞好。大少爷如今除了巧主子,就最爱和她在一处。那丫头如今早把前两天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每日眉开眼笑的,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冬雪看了一眼梦心的脸色,也跟着搭了一句。 “是吗?她们那里热闹?” 停了半天,害的冬雪和晚晴都快以为自家主子睁着眼睛睡着了,梦心才终于缓缓开了口,她自然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意思,但她实在没那个心情,“也对,我这里冷冷清清的,你们若是想着热闹,我也放你们半日假,你们也去跟着看看吧。” “主,主子……这……”晚晴被噎了一下,讪讪地将冬雪递来的一块帕子也递上前,低声道“主,主子,咱们也知道您平日不爱凑热闹,可这两日她们好不容易才有些畏惧您,您不趁热打铁把大少爷给抢回来可怎么行,倒不如……” “放肆!”她话没说完,就被梦心一声轻斥打断,“隔墙有耳,多说多错,你在南宫府待了四年,要是连这点规矩还不懂,休怪我不留情面!” 这一句话说得颇重,把冬雪和晚晴一时吓得白了脸,再不管多劝什么。 冷清月大闹后花园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虽然当时众人对此事表现出了异常的热衷,但府里本就没有持久不衰的新鲜事,每天发生的各式各样的事儿都能成为最流行的话题,因此没过多久,众人就都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是大少奶奶教训了一个妾室,而那个妾室刚巧发了会儿疯而已,根本不值什么。众人更多的注意力已经渐渐被转移到,如何让自己家的女儿能被大少爷看上,如何让自家的儿子受到大少爷的赏识上。 既然是住在园子里,又是节日,大少爷那里自然也就更加放松一些,并没有往日那么多规矩。何况梦心带着人住到这老远的听竹楼来,平日管着规矩的人也并不出现,那群小妾便越发大了胆子着装艳丽,如彩蝶一般穿来走去,更添了遇见大少爷的机会。 而那些远方亲戚家的小姐,则是借着和所谓的姐姐妹妹亲近,时不时和大少爷来上一场偶遇,只是听说到如今还未曾有人得手,倒是有一家人家的儿子,因为性子对了大少爷的脾气,被留下来说要往上举荐。 其实梦心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奈何有了冬雪和晚晴两个天天谈论,她就算想不知道都不成。 只不过此刻,梦心实在不想出去,更不想去管,眼不见为净,她也乐得轻松,大少爷那里只怕也过得更安生,收什么人,收不收,反正一切都凭他自己做主,省得她在前头跟着,虽然不会拦,但也让他没法子尽兴。 大年初一,她一天之内教训了他两个妾室,一个是从前最受宠的,一个是现在最受宠的,大少爷精明如斯,自然知道冷清月的事她动了手段,他表面上还是满脸笑容,但谁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搞不好就想着什么时候逮着她的错儿,也给她一番教训呢。 她不敢在这时候再上前去讨这个没趣,索性在屋里好好待着,只求他能暂时忘了她,等过了上元节,他自有朝中之事要处理,也就没工夫再来跟她纠缠不清了。 冬雪和晚晴再不敢多嘴,只得低头又准备描别的花样,却听外头忽然传来金雀异常惊喜的声音:“大少爷!您,您今儿怎么来了?” 第七十一章 悲催的大少爷 第七十一章悲催的大少爷 凌晨要上架,粉红fen红,记得给俺哈~ ------- 梦心吓得一抖,整个人是直接从榻上弹起来的。(手打小说)她才刚爬起身站定,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已经伴随着贯来清冷的声音,从门外直直进来了:“爷来不来,难不成还得先问过你?” 金雀原本笑容满面,听到这话,有些傻眼,等回过神来,一时跺脚退出去,眼睛都红了。 大少爷语气中明显带着的不满,让梦心心中也暗叫糟糕。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受了气,此刻却跑到她这里来了。平日他虽然对她态度一向不好,但对金雀却都是和颜悦色的,不然人家也不会一直存了那份争宠的心啊。 “哟,大少奶奶这里倒是清闲!”羽扬踏进屋来,见梦心虽然是站着的,但显然是刚起来,身上穿的是家常便服,还有不少褶皱。 满脸皆是倦意,鬓发都散开了一些,脸上未施粉黛,倒像是才刚睡醒的一般。再看榻前的案上,茶水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她刚刚才喝的。他脸色一冷,说话的语气也越发难听起来。 “大少奶奶前些天儿不是还威风了一把,怎么,如今又想摆出一副贤德的模样来,什么事情都不管了?”他冷哼了一声,黑着脸自己快步上前在主位坐下,只拿眼睛盯住梦心,“大少奶奶既然有那份心思装腔作势躲清闲,倒不如好好想想,你,究竟该做些什么!”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让梦心整个人都跟着有些乱套。 他这么忽然莫名其妙跑到她这里来,事先也没个预兆,一进来就没好气,现在又对着她发火,跟她说这些她听不明白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梦心心中此刻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大节下的,他就算真的要为了两个宠妾来治她,也不会在这时候就动作。毕竟宠妾灭妻,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是行不通的。何况自初一发生了那两件事之后,她就一直窝在这听竹楼,哪儿都没去过,每天除了听竹,更是什么事儿都没做过。 那他忽然间这么凶做什么? 难道是她几日不管事,又有人闹起来了?这些女人可真是麻烦!梦心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一时越发定了心神开始慢慢想,一点儿没注意眼前的男人脸色已经越来越黑,渐渐有像徽墨发展的趋势。 一旁的冬雪和晚晴看得直跳,主子这又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见大少爷,就又开始发傻了,这眼睛都没焦距了,她这是什么毛病! “主子,主子,主子!”晚晴实在是忍不住了,再忍她怕自己先把自己给憋死。偷偷挪着个步子凑到了梦心身边,她轻唤了好几声,结果主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盯着地板不知看什么看。 她无奈地朝冬雪投去求助了目光,在得到示意之后,才点了头,朝梦心的胳膊轻撞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主子,大少爷在问您话呢!” “啊!”梦心被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铁青的脸,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过情况显然没有丝毫好转,因为她发现羽扬的脸色好像更黑了一些:“大,大少爷,你,你说什么?” 羽扬身子紧绷,满脸皆是掩饰不住的怒意,他也不答她的话,只是朝冬雪和跟在身后的德荣道:“带着他们全都下去。” 梦心还是有些愣愣的,晚晴急得还想再提醒她两句,但大少爷一声冷哼,她缩了缩脖子,到底没敢再动弹,人也早被冬雪一把拉着去得远了。一众下人一时全都走了个精光,梦心才开始害怕起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咚”一声,没敢再等羽扬说话,梦心赶紧地先跪了下来,无论如何,先认错了再说:“大少爷,我错了,您别再生气了……” “你错了?你还知道自己错了?”羽扬并不抬头,只将刚刚那喝的那盏茶拿起,凑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气,又就着一边轻抿了一口,才阴着脸问道:“那你倒说说,你错了,错在哪里了,往后要怎么改,该改成什么样儿,你这个大少奶奶,究竟该怎么做?” 她怎么知道?梦心简直要哭了,这不是为难人吗?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这不明不白地究竟要她干嘛?再说了,她从前猜得那些,好像一次都没有对过,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万一再猜错了,她会不会把小命给弄丢了? 她脑中一片混乱,但仔细想来,这件事左右不过还是因为那些妾室,她直着个嗓子不敢胡乱开口,大少爷却悠悠地“恩”了一声,那上扬的尾音把她弄得一哆嗦,也不管对不对了,开口就道:“我知道那样对付冬巧妹妹和冷姑娘是不好,她们毕竟是大少爷的人,我以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我……” “行了!”羽扬这次简直是吼出来的,他上前,一把将还跪在地上的她揪起来,鼻子对上她的鼻子,害她又差点变成斗鸡眼,“前两天爷还以为,大少奶奶是终于开了窍了!没料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又被打回原型,还是一样愚蠢至极!我南宫羽扬,真是瞎了眼!” 才会看上你这么个…… 深吸了一口气,大少爷眼中的怒火简直要在梦心身上烧出窟窿起来,梦心一惊,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张着嘴忙不迭地又叫:“不是不是,是我不该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我我我,我应该出去管着她们,应该应该……” “哦?是吗?”听到这话,大少爷神色稍缓,手也松了一些,将她放归原处,结果她下一句话又把他惹得火起:“是是是!不过……大少爷,是,是不是又有人闹事了?那你告诉我,我这就替您把事儿给处理了,我保证,不会伤她们分毫,而且一定会让她们和睦相……” “处”字还未出口,就变成了“呜呜”地声音。羽扬瞪了她一眼,直接用嘴堵住她的唇,狠狠吻住她。这个该死的女人,就不该听她说话,否则迟早自己得被气死! [bookid=1760814,bookname=《名福妻实》]----无名指的束缚----挑夫婿看的是眼光,过日子却也要经营。谁不盼夫荣妻娇贵,家和万事兴! 第七十二章 今儿就收房(上架求粉红订阅) 第七十二章今儿就收房(上架求粉红订阅) 上架啦上架啦,这一章是5000字。(手打小说)以后每天保底3000字,粉红每多30张,加3000字,说到做到,俺的人品,绝对保证的~---- 梦心怎么都没想到他突然欺近,竟会做出这等动作来,一时吓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靠的如此之近,她甚至能看清覆在他眸上一根一根长长的睫毛。 仰着头,她心中就开始数:“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结果羽扬动了一下,她顿时眼睛一花,乱了,刚刚是数到几来着?她的眼睛又开始往回转,想着重新再数一遍。 “恩----咳!”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梦心,被一声咳嗽给彻底惊醒,却见羽扬微眯了眼,已经放开了她的唇,正死死盯住她看。见她终于回过神,他忽然惩罚性地轻咬了她一口,这才又低吼道:“把你的眼睛给爷闭上!” 这个心不在焉的女人,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发傻? 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羽扬简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搂住她。梦心被压得有些疼,挥着胳膊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别动,否则……爷现在就要了你!”他说着,忽然一笑,又给她做选择题:“大少奶奶,我说这话,不知你信不信?” “我……”梦心下意识就想反驳,不过在看到他灼灼的目光之后,她脖子一缩立马没了骨气:“我,我信。” 她能不信吗?每次他问这样的问题,她都压根儿不敢不信。这可是她多年来总结出的规律,只要答信,他一般都不会再做,而说不信,他会立马就以实际行动让你知道,他的话你必须得信。 不过这一次,她显然又有些料错了,本想着自己这话一答,大少爷多半就要说别的事儿,谁知他却忽然一声轻笑,而后凑到她的耳边低喃道:“看来,大少奶奶倒是真了解我。你信得果真不错,那就满足一下我吧。” 说着,他竟然就伸了手要来拉她的衣服! 怎么,怎么会这样!梦心吓坏了。连忙扯着领口就往后缩,只是她本来就被他圈在怀里,如今这样一动,上身倒是逃过去了,但下身却与他贴得更紧。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羽扬却偏偏还只管盯着她,满脸乐不可支的笑。 “大,大少爷……”梦心真的快哭了。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园子里,你来我往,人多嘴杂,各房亲戚窜门子的更是数不胜数,即便她这里属于偏远地带,但她的身份在这里,总有一些人想要通过她来和大少爷攀上关系,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闯进个把人来? 到时候万一被旁人给撞见了,知道了,他会落得一个沉迷女色的骂名,而她就更是媚上下溅,到时可真就把脸给丢到爪哇国去了!努力四年所营造出的端庄形象若果真一朝被毁,她就真要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般一想。她越发沮丧,看样子已经真的要哭出来了。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但幸好大少爷今日怪怪的,都已经这时候了,他居然大发慈悲没再逗她,而是正了脸色道:“行了,不闹你了。坐下吧,我有正事要说。” 他说着,便松开了握住她腰间的手,而她因为惯性,又不知还是自己的下意识,竟然本能地往前又挺了一下腰,像是怕自己跌倒,但却更似是舍不得离开他的身子一般。 这个动作让她自己整个儿僵住,眼睛都不知要往哪里看,只低着个脑袋,也没敢动弹去坐,只拿头顶对着他。 大少爷眼中不由便添了笑,一脸怪异的神色闲闲地盯着她,让她即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火热的目光,她直觉自己好像又要烧起来,却感觉到羽扬动了身子,转身坐到塌边,拿起了桌上冬雪和晚晴绣的帕子来:“大少奶奶好兴致,怎么想起绣这东西来了?” 梦心静了一静,又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心情,才答道:“不是我绣的,不过闲着无事,才让冬雪和晚晴帮着做两块换着用罢了。” 这倒是个大实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脸上忽然一僵,眼中便又有些夹了风雪,让梦心不由又开始发慌。这话难道也回错了?这也实在不能够吧?正想着,却见他又拿了一旁刚描了一半花样的帕子道:“那这个呢?也是她们描的?” 梦心凝了神,这回长了个心眼,没敢再实话实话:“那个不是,那个是我刚刚自个儿描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要做,所以我……” 她话没说完,羽扬却看着那东西,冷着一张脸道:“我还以为大少奶奶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原来真是这么悠闲?绣花样儿打发时间,都不肯去园子里头逛逛?你这个大少奶奶,做得倒实在是轻松自在啊。” 梦心脑子里头乱转,此刻根本就分不清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忽然又用这种带了讽刺的语气跟她说话。 如今南宫府大宴她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连上元节府中要用的花灯并一系花船,甚至连家中的戏班子,以及排练的各式杂耍,她都早已经让人备下。一切运转正常,大家不过自行玩乐,她能有什么忙的? 再说了。她不去园子里头逛,也实在是怪不得她。一来这后花园老祖宗喜欢,平日里便经常来,她跟着,自己都不知看了多少遍。再美丽的风景,每日介的看,也未必就真还能体会出其中之妙意。 二来这两日她自知闹了事儿出来,也实在是不愿意见他。本来她和他的关系就已经是一塌糊涂,如今又当着他的面折腾了他两个宠妾,就算她知道回头定是要被他折腾,但如今这么多外人在。她也实在不愿意丢这个脸,又何必出去讨人嫌? 三来他如今天天在这园子里,每日莺莺燕燕缠身,又是李冬巧又是冷清月,他才是忙得不可开交才对,如今却来拿话讽她! 但是梦心实在没那胆子去跟他辩解,再说初一她身上那事儿还没完呢,也不敢再去触霉头,只得闷着头不吭声了。 羽扬拿眼睛上下打量她,却见她一脸不服气,但却又不敢与他辩驳,倒有些好笑起来:“怎么,难不成爷还委屈你了?你有什么好不服的,爷今儿到要好好听听,你只管说,放心,爷今儿绝对不定你的罪。” 又称自己是“爷”,她就算真有多少不服气,她敢说吗?梦心低着头,嘴里嘀咕着,不过声音极轻,若不注意根本就听不到。她还没那个胆子真个儿的当着面抱怨。 但她显然忘了她的夫君,南宫羽扬究竟是什么人。当朝大将军,师从世外高人暗影先生,即便是在当世武林之中,也绝无敌手。习武之人的耳朵,甚至能听见昆虫爬行的细微声响,她那抱怨,他如何可能会听不见? “大少奶奶是怪我对你太凶了吗?”梦心还低着头满肚子地乱嘀咕呢,便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极是低沉,但却让她整个人都是一跳,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梦心嘴里头一连声的否认,再看向那帕子的时候,忽然便开了窍,一时又想起那日自己送他的荷包来。她忙抬了头道:“那是我,我描了想给大少爷绣的,不过……不过……” 她虽然脑筋转的很快,但这话说到一半她就心虚了。不说那帕子白不拉几的,是雪锻裁出来的,根本不适合男人用,就说上头描的那个花样,也是因为冬雪知道她喜欢海棠,而特意给她描的。如今都能看出花瓣的大致样子来,说是绣给他的,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她的眼神开始游离,一时乱七八糟也不知再如何接话,但羽扬却轻哼了一声道:“是吗?给我做的?我怎么记得这海棠花明明是大少奶奶喜欢的?” 梦心抖了一下,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讽刺的话来,却听他接着道:“下次记着,爷喜欢的是水墨山水,喜欢的是深色的东西。这种白色底子的海棠花儿,大少奶奶绣还是绣了给自己用用吧。你既然要给爷绣,就得拿出些诚意来,爷可等着用呢。” 梦心听了这话,有些傻眼,下意识点头答应。 羽扬好笑地眯了眸,没再计较,却将她又拉进自己怀里:“今儿来是想找你商量一件事。清儿是冷大人的女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今儿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却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毕竟你才是大少奶奶,因此我觉得这事儿还是知会你一声才好。” 清儿?清儿是谁?梦心愣了半天,这才想起来是冷清月。 见他忽然开口说这个,梦心知道他是要开始说正事了,一时也不再挣扎。没必要,反正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她也是挣不开的。不过说到冷清月,却还是让她身子有些微僵,不会是真的要跟她算总账了吧! 她整个人有些颠三倒四的,但幸而心中“办正事”的那根弦还是让她的精神跟着清醒了一些,忙也收了心,想起她那样吓唬冷清月,再看看他,梦心觉得现在自个儿实在很有必要表一表忠心。 更何况初一的那事儿她一直吊在身上,也着实难过。李冬巧倒也罢了,毕竟处置她时他也在场,并没有说她有什么不对,而当时人证物证具在,她动了家法,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但冷清月这件事就不同了。 人家毕竟还未得宠,结果自己就使了手段把她差点给吓疯了。虽说她也是咎由自取,但她更是没有手下留情,只怕大少爷那里还是很有些想法的。 刚刚他没提,她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等着过后再说。如今既然说到她了,她若是还不提前道歉,到时候被他逮住,便又是一个错儿,罪加一等,还不知他那张嘴里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这般一想,还未等大少爷反应过来,梦心已经一本正经又站起身来跪了下去,满脸皆是忠诚,一心都是悔恨。 “大少爷,我,我已经知道错了。往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自作主张,定会先问了大少爷再做决断。身为大少奶奶,却没有将大少爷的后院管好,我也自知有罪,只是这两天一直没得空儿,不然我定然要亲自往您那里去请罪的。李冬巧的事情已经是我的过错,如今冷姑娘这样,我也实在,我……我……” 她还想着指天指地的继续说下去,却被耳边的一声冷哼给吓得停了口。她都已经自动自觉先道歉了,他还是不肯原谅她?梦心感觉自己心里有些难过,她真是痴心妄想。想想也知道,那被罚的都是些什么人,若果真自己只要轻飘飘道个歉就算了,那他还是大少爷吗? 果然,羽扬听得她的话,跟着便哼笑起来:“大少奶奶算盘打得可真好!” 这话把她吓了一跳,她果然骗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她是想用以进为退这一招逃过这一劫! 却听羽扬又接着道:“大少奶奶既然有百般计谋千般算计,爷倒是有一句话要奉劝你!”他弯了腰,唇已经直接贴上了她的耳朵,“你有那份心思,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这个大少奶奶,究竟该做些什么!” 她这个大少奶奶,究竟该做些什么……又是这话。梦心实在是听不明白。 羽扬微低了眸子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做解释,反倒转口道:“如今众人都知道清儿是除了巧儿之外最得宠的一个,这两天园子里头的人待她都是极好,想必大少奶奶也是知道的吧?可是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大少奶奶却一直不肯去瞧她,怎么,是因她得了宠,所以大少奶奶不高兴吗?”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直把梦心给彻底吓住了,她连忙直了身子站起来,焦急地正色道:“大,大少爷,不是不是这样的!只是这两日众人皆知清月妹妹得了宠,我只怕迎来送往的人也实在多,您也一直在她那里,我不过想着别再去给她添了烦,等过些日子,我自然要去瞧瞧她的。” 难怪刚刚一直说她闲不闲的话,她还当究竟是什么事儿,原来是在这里给她下了套儿。 可惜她方才昏头昏脑的,压根儿没注意,此刻是连个借口都没了。这两天她确实不愿意去见冷清月,不过却不是因为她得宠不开心,而是怕被他逮着错儿又要被治! 现下可好,初一的事情还没完呢,别又背上个妒妇的骂名,那她可就真是荒唐了。 大少爷看着她迅速无比的回答,一副生怕背上嫉妒不能容人名声的模样,脸色微暗了一些,没接着说正事,反倒开口问道:“是吗?可惜人心隔肚皮,爷倒不知是因为她在你不去,还是因为我在你才不去呢?” 他说罢这话,忽然似是有些懊恼,一时不待梦心反应,便又冷笑道:“大少***贤良大度,可别只是嘴里说说才好。” 梦心连忙点头,就差举手发誓表明自己的忠心了。他冷哼了一声,忽然将她推了开去,站起身来。 “那好。大少***贤良大度,自然不是装出来的。清儿的出生地位,你心里应该也是很清楚了。她爹是当朝大员,入了我南宫府也算是门当户对,原本我是想着来找你商量商量,不过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没什么意见了!” 什么事儿没意见?他根本就什么都没说,而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没意见了?梦心有些晕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好像看上去他又是生气了? 还想着,却听大少爷冷声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儿爷就把清儿收了房,这事情你安排一下吧。”不等梦心开口,他已经站起身就往外走,走了一半却又突然停住,转过身来盯住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却让梦心越加发慌,倒像是掺了无数的狂风暴雨。 “大少奶奶心思一向细得很,你能处置了李冬巧,又能看透了冷清月。我原以为你是心如明镜,如今才发觉你就是瞎蒙了眼,根本什么都瞧不见!你既然要你的贤惠大度,那爷就成全你!只愿你往后自己也不要后悔才是!”他说罢这话,又是一声冷哼,怒气冲冲地出门去了。 梦心站在里头,还听见外面金雀又想要上前搭话的声音,但话却说了一半就没了声响,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想来是真的走了。 他要收了李冬巧,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来安排这件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忽然骂她,却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些发酸。她就这么怔怔地站在榻前,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后悔?明明是他的决定,她就算真的后悔,又会有什么用?算了,算了!反正家里女人一大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往后她大不了少出现,由得他闹腾去。她要的名声,他既然愿意给她,那她还有什么好争? 只是,她真的能够彻底摆脱他吗?梦心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第七十三章 毕竟是他的妻(粉红30加更) 第七十三章毕竟是他的妻(粉红30加更) 粉红票30的加更。(手打小说)俺说到做到的~~想要俺加更的,就来点粉红吧~ ====== 羽扬一跨出屋门,就知道后面的梦心还在发呆,他的余光看到她僵直的身影,直挺挺地竖在塌前,好像根本就没察觉他已经走了。 他如今是满肚子的火气,此刻压根儿就不想再见这个女人! 偏偏前头几个丫鬟还在对着他搔首弄姿,还想趁机跟他搭话。这些事儿平日看着倒还没什么,如今再撞到眼里,简直就是深恶痛绝!要不是她平时根本就不在意,明里暗里都有些默认她们的行为,如何能把自己的奴才们一个个都调教成这副样子? 她还在屋子里,她们就敢大着胆子来勾引他!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她,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僵着个身子,他根本看都不往前头看,低着头在院子里就是一顿横冲直撞,那些丫鬟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大少爷?有些是没留神,有些是不敢置信,一时全给撞了个人仰马翻,就听到院子里“啊哟啊哟”声此起彼伏。绵绵不断。 德荣跟在后面,急得胡乱摆手,连忙给冬雪使眼色,可此刻一片混乱,就算她是这里的大丫鬟,又没办法当场训话,哪里来得及阻止众人的不当行为? 这里羽扬才撞翻了一个捧着茶碗的丫鬟,那边后头金雀几步就冲到了大少爷跟前,她今儿实在受了委屈,此刻脸上都哭花了:“大少爷,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奴婢今儿可没得罪您,您为什么这样讽刺奴婢啊?大少爷,您若是受了什么气,也该告诉奴婢们听听……” 她还想再说,一旁的冬雪早吓得脸色刷白,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拖死人一般就要往屋里拖。但她平日毕竟不太动手,如今一个大活人,哪里是她能轻易制服的?再说这金雀毕竟也是大少奶奶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平日也未必就能真的对冬雪服气,此刻越发挣扎着要起来。 一片混乱中,德荣明显看出冬雪心有余而力不足,幸好远远的晚晴过来了,他连忙挤眉弄眼地朝她使眼色,那丫头这次倒是难得机灵了一回,风一般冲过去。对着金雀的后颈就是一记手刀,成功将她给打晕了。 梦心还在发愣的当儿,外头早已经乱成了一片,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她忽然听到这声音,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也不知脑子里头是哪根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她连忙慌乱地跟着冲了出来。 一路上撞歪了一张桌子,踢翻了一张凳子,最后差点直接被摆在门边的太师椅给绊个狗吃屎。好容易冲出房门,就只来得及看到满院狼藉,以及他怒气冲冲对她最后一瞥。眼看着他就要出院门,她心中一急,跌跌撞撞就跟着要往外冲。 大少爷听到身后的动静,却突然停下转过身来。 “哟!这么大动静,可算是把咱们大少奶奶给惊动了啊?爷还以为你要继续悠悠闲闲,什么都不再管呢!怎么,你不是什么都没意见吗?你不是贤惠大度吗?那你追出来做什么?不会是想到刚刚说的事儿,后悔了吧?” 声音越发带了嘲讽,让梦心的身子整个一僵。 张了张嘴,可自己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后悔了吗?她自认并没有。那她追出来是做什么?他忽然问出的这话,把她彻底问住了。她一时低了头。又开始发起呆来。 周围的众人此刻见大少爷神色明显不对,再加上刚刚闹成那样,也都知道此刻实在不是多事的时候,便全都噤了声,一溜儿皆低头在旁装做没看见。 但德荣看着自家主子和大少奶奶这副模样,却是实在急得不行。 这好好的,本来不是来商量事儿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他刚刚虽然站在外面,但最后几句话主子声音极高,他还是听得极清楚的。那冷清月别有意图,本来凭借两位主子的智慧,对付她一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可怎么好好的,就又变成要将她收房了!这,这主子收的妾室,难道还不够多吗? 不过他现在也不敢多问,刚想着怎么劝劝两位祖宗,就见大少爷忽然勾唇一笑,晃晃悠悠走到了梦心跟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直让她的身子恨不得整个跟着被提起来,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偏大少爷却好像根本没察觉,反倒狠低了头,又朝一旁已经昏迷地金雀瞥了一眼,语气中带着的阴冷,让身为旁观之人的他都觉得浑身发凉。 “看来,大少奶奶还是没意见了!不过爷倒是忘了要提醒你一句,你既然要你的贤良淑德,要你的明哲保身,就千万别做的过了,否则若是为了一个废子。败了整盘棋局,到时候大少奶奶再去后悔,只怕就来不及了!” 他说着,狠狠丢下她,一晃身向外便走,他身后刚好走过一个粗使丫鬟,手中正捧着一盆滚烫的热水从外面进来,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被他一抬手将盆子打翻,那里头的烫水哗啦啦倒出来一地! 梦心吓得浑身一抖,突然间觉得半边身子一重,被那滚烫的水给浇了个正着,接着就是一股钻心的疼,让她整个人就差点要尖叫出声。但他方才的怒气太重,她咬牙生生压住,众人面前,她逼着自己眼泪没掉下来。 院子里一片死静,根本没人敢再开口说话。 梦心站在中央,她知道他的意思。她三番五次想让金雀伺候他,而他也是三番五次的拒绝。他平日未曾明说,她还可以把金雀的行为当成是他的默认,只不过是金雀的命不好,所以才没有如李冬巧一般得了宠。 但今日到了这般境地。他根本就是不愿意再和她玩这些弯弯绕,索性明明白白告诉她。 金雀不过是一枚废子,他对她没兴趣,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就更加不会有!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白费心机,再想着让那奴才得逞。他在提醒她,若不早做处理,被情感迷昏了头脑的金雀,难保有一天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她既然要以他来换取她的贤德。可千万别为了一个没用的奴才,被旁人嘲笑指责。 金雀平日见着大少爷就是力争上游,大少爷对待她也是略有几分暧昧的。也许也并不是,而是他本就生得是风流人物,只要不是故意疏远,总会让人有种暧昧的错觉。她们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根本就从没有对她们温柔过,他的心根本就是冷的。 所以他平日甚至可以和金雀调笑几句,但到了如今,他却弃之如敝履。今天金雀闹着上前冲过来问话,已经是个极为不好的预兆。若是将来她还想着得宠,而大少爷又不给她任何机会,她这个大少奶奶,难免后院起火! 梦心还有些呆呆的,冬雪和晚晴连忙凑了过来要看她的身上。刚刚那个端着盆子的小丫鬟更是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差没直接晕过去了。 “主子,主子!”晚晴看梦心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再瞧她身上都湿了一大半,甚至此刻还在冒着热气,一时声音都带了哭腔,这水她看着都这么烫,倒在身上那得多疼啊!这大少爷也是,他怎么就忍心。 刚想上前来拉梦心的袖子细看,却被她一歪身子躲了过去,她神色黯淡,整个人都似被抽去了活力:“别动了,我没事儿。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一群粗使丫鬟不敢再做停留,忙忙起身全跑光了。 冬雪和晚晴又停了好一阵子,见主子似是铁了心,晚晴拼着命朝冬雪挤眉弄眼,刚刚她才被阻止,可不敢再多嘴。冬雪没法子,看了晚晴一眼,上前几步低声道:“主子,您就算想一个人静一静,也该先换了这身衣裳再说吧。这滚烫的热水。风再一吹,万一受了风寒,就算是大少爷知道了,心里也要……” “行了。”梦心的声音不急不缓地打断了她,嘴角微勾出一丝浅浅的弧度,她低了眸:“你不必再说了,我冷不冷,他又怎么会……说这些做什么?下去吧。对了,晚晴,你明日出门一趟,让金雀的娘来带了她回家去吧。我累了……” 她说着,摆了摆手,便将剩下的人都轰了出去,自己却穿着个湿衣服站在风口里。她是累,她好累!在这南宫府,她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生怕出一点儿错,可结果却还是一错再错! 她遵守规矩处置了轻狂的小妾是错,躲在屋里什么都不管也是错,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他想要纳妾就直说好了,何必用话来激她?还硬要给她下一个善妒的套子,好像生怕她会阻拦了他不同意似的。 梦心从来不敢说是最贤惠的一个,但她自认自己从来不是心狠手辣不能容人的人,若不是李冬巧实在过分,再闹也会丢了他的脸,若不是冷清月出手狠毒,心术不正,迟早要闹得家中鸡犬不宁,她根本懒得去管她们! 若真如他所说她这个大少奶奶只懂明哲保身,贤惠大度,她根本不会得罪任何人!她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做个家中人人称赞的大少奶奶,不管谁对谁错,她一个都不用管。 她处置了他的两个妾,甚至连同此刻躲在这里怕在众人跟前闹出笑话,不仅仅只是为了她自己,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南宫府的规矩,更因为她毕竟是他的妻! 第七十四章 连爷都可以打趣了 第七十四章连爷都可以打趣了 嗷嗷,今天的一更。(手打小说)大年三十,祝大家新年快乐。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要不要加更……晕哪---- 她是真的要好好静一静了,她现在心里头整个一团乱,好多事掺杂在一起,让她脑门子都被搅得生疼。但她不想动,也不想换去这衣服,她被他泼了一身,也许根本就是她活该! 她有时能够极准地猜透他的心,但有时候却似乎总有一些地方错了,而她又想不出来。日渐西下,听竹楼的院子里,有一个身影却站在风中,许久未曾移动分毫。 大少爷回了屋,刚好有人送来密报,他定了心神,细细看过,又去老太太处闲聊了一阵,想来是明日就已到了正式的上元节,众人皆在忙着做自己的准备,这里倒是安静了不少。他没再碰上这个那个无数若干认都不认识的女人,只和老祖宗随意说些家常。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再次回到听雨楼时天色已晚,太阳都落下山去,德荣捧着茶盏站在后头,大少爷忽然又想起梦心来,低头写密折,边状似随意地问道:“大少奶奶人呢?” 德荣听问,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还有个不懂他的心的吗?因此他停了一停,便故意唉声叹气起来:“回主子话,刚刚奴才听说,大少奶奶自您走之后就一直站在院子里,这会儿想来还站着呢,这更深露重的,只怕……” “还站着?”大少爷微皱了眉,朝外头看了一眼,似是想站起来,但微一犹豫,又坐了回去低头继续写折子,边口中哼道:“她要站就由她站着去,还跟爷堵上气了?笨得跟猪一样,是该好好站着想想!” 跟猪一样? 德荣苦了脸,这话是怎么说来着?您倒是表现地无所谓,可也要真不心疼才是本事啊!不过他到底没那胆子直接劝他,只得转了口又试探着问道,“主子,那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难不成今日还真要将那冷清月收了房?这,这……” “怎么。你有意见?她都没意见的事儿,你倒会操心!”大少爷听到这话,又哼了一声,抬头笑着面色怪异地挑眉看向德荣,“哟,平日到没看出来,怎么着,爷不是你主子,她才是你主子?还是说你对你主子的安排有什么不满?” 德荣吓了一跳,他最怕的就是大少爷这似笑非笑,讽刺挖苦的模样,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主子,奴才哪儿有那个胆子啊!只是,只是这冷大人别有用心,若果真纳了冷姑娘做妾,而大少奶奶又偏弄不明白主子的意思,那,那岂不是又要多出一个李……” “德荣!” 话说了一半就被大少爷开口打断,他将手中的纸笔皆放下,才抬头轻笑了一声。“有些话,你心里明白,却未必就要说出来。我这府里,别看着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可是什么牛鬼神蛇都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再不管管你这张嘴,到时惹出了祸事,可休怪爷不保你!” 德荣哼哼了两声,算是应了,虽然主子言语凌厉,但他却没多大感觉,也并不太在意。 平日他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今日要不是为了大少奶奶,准确地说要不是怕主子过后后悔,他才不可能会把这种话明说了呢。这主子也真是,明明平日极其精明的一个人,可一碰上大少奶奶,就变得跟小孩子似的。 偏偏那一位也不知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明明看着都是想对对方好一点,可又什么话都不肯说出口。结果就是两相折腾,两人都没法子好过。 大少奶奶站到现在,还不得被冻僵了?!这是主子只怕还不知道,若是知道最后有大半盆热水都倒在她身上,现下他还能悠悠闲闲在这里教训自己?德荣可不相信。 将手中的密折写完最后一个字,羽扬提起食指在桌角轻敲了三声,屋顶上突然一声轻响,接着一个身子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落下地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将军。”声音低沉暗哑。形如鬼魅。 这凭空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德荣却好似根本没瞧见,依旧低着头拿眼睛只管瞧羽扬,而羽扬则是瞪了他一眼,这才朝地上那跪着的黑影道:“把这个送进宫里去,规矩你懂的,除了爷和皇上,任何人都不得看这条子的内容,否则不论贵贱,通通处死,包括你在内。” 那黑影应了一声,迅速上前拿了东西,又在挂于胸口的链子上轻按了一下,那链子立时分开,他当着大少爷的面将东西放进去,躬身一拜,飞也似的再次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主子……”见那人走得远了,德荣又叫了他一声。羽扬却深吸了一口气:“老家伙想帮着睿亲王,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京城众人都当我这个大将军好女色,就连爷的妻子也不例外。德荣,你说,爷的演技是不是好得有些过了分?” 德荣干笑了一声,没敢接口。大少爷却又冷笑道:“人人都想到我这里来分一杯羹。爷索性将计就计。可偏偏最相信爷就是个花花公子的人,居然就是爷的妻子,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德荣苦着一张脸,哪里敢接这个话头?却听羽扬又接着道:“你还想替她求情?她根本就不懂我的心,让她站一个下午都是便宜她了,照爷的意思,不想明白就别回屋去!冻死她算了!哼!” 他说罢,忽然站起身来,一脚将榻边的桌子踢翻,人跟着就要转头往里屋走。 这。这可怎么好?难不成真要让大少奶奶站一个晚上?德荣急得满头是汗,但大少爷此刻显然是越说越火,万一发了性子就是要和她硬拼,那到头来大少奶奶自然得不到好,主子心里也未必就能痛快。 这么一想,眼看着大少爷已经走过了屏风,在他身影即将消失了那一刻,他灵机一动,连忙在后头直着个脖子,追着问起来。 “主子这是要安置了吗?那奴才现在就让人去接冷姑娘过来吧,这天儿也实在挺冷的,也该早些安置了。大少奶奶站了这一下午,只怕还没来得及派人告诉冷姑娘这等好消息呢,奴才告退,这就去说去,只怕冷姑娘知道了,还不知得多高兴呢!” 他说着,人就立时转了身,急匆匆地要往外头走。 “你给我站住!”即将消失的身影忽然一个闪身又窜了回来,羽扬恶狠狠地盯着他看,把刚刚还胸有成竹的德荣看的瞬间浑身直哆嗦,才被他一下子给甩到一边儿:“行了,跟我去听竹楼!” 大功告成!德荣嘿嘿笑了起来:“主子,去听竹楼做啥啊?冷姑娘住在海棠院呢,要不奴才领您过去?您今儿不是要冷姑娘侍寝的吗?啊呀,还是主子怜香惜玉,是怕冷姑娘来的路上着了风寒吧?行行,奴才这就领路……” 他还叽里呱啦地想继续往下说,结果却忽然感到一只芊长的手,极其缓慢的扣上了他的脖子,他明明知道那手的意图,但想要躲,却怎么也没躲开去。他连忙闭了口,一时嘿嘿干笑着看向了手的主人。 “德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乐极是会生悲的?怎么,是不是爷刚刚对你太好了点。没计较你的多话,所以你觉得自己现在是劳苦功高?所以你觉得自己连爷都可以打趣了?恩?”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听竹楼,其实也不能算是无话,只能说德荣心中有话但是不敢说,而大少爷则是一心想赶到地方不高兴说,因此后来倒是安静了。直至近前,羽扬不由呆了一下,这个该死的奴才,在骗他? 院子里根本就没人站着!德荣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缩了缩脑袋,不敢吭声了。 羽扬又站着等了一会儿,却见院子里除了几个粗使丫鬟走来走去,屋里却是黑灯瞎火的,这会儿还早,她不可能现在就睡了,那这么晚了,她跑哪儿去了?他忽然愣了一下,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会是这个时候了还…… 羽扬突然一摆袖子,往回就走:“该死的,跟爷去海棠院,这个女人,爷今儿看来不整治整治她是不成了!” 德荣急了,这会儿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一把就扑了上去抓住羽扬的袖子,指着听竹楼直跳:“主子,您来都来了,这不进去瞧瞧,大少奶奶怎么会知道啊!您这会儿又去什么海棠院啊。大少奶奶面上不说,要是知道了,心里指不定得多难受呢,大少爷,算奴才求您了,您就……” 他话音未落,就被大少爷一把推开了老远:“蠢货,你当爷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咱们现在再不动身,那个女人只怕已经到了海棠院给冷清月宣布好消息去了。到时候你让爷究竟是让她侍寝还是不让?快起来,跟爷走!” 说着这话,他简直就是一把揪起了还在发傻的德荣,飞也似的往回直奔。最后干脆直接用上了轻功,这高来高去的功夫,德荣可没有,一下子忽然飞了起来,再低头往下一看,妈呀!湖! 德荣脑袋一歪,晕了。 第七十五章 “恩”和“哼”的威力 第七十五章“恩”和“哼”的威力 嗷嗷,看来今天应该还是不用加更了~准备看电视去~~---- 夜幕降临。(手打小说)但此刻的海棠院,却是灯火璀璨,一排排的灯笼直将屋子照得仿若白昼一般。 大少爷拎着德荣走到内屋门口时,刚好看见梦心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低着头一动不动,身后站着的冬雪和晚晴,脸上皆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像个木桩子似的只管站着。 梦心已经换过了衣服,原本低领口的红色长裙,现下早已换成了一件百花红彩立领的小褂,外头披着粉色薄纱。三千青丝只挽起一边,剩余的皆披在肩上,比之平日一丝不苟的发髻,却又添了好些随性来。 而在她身侧的另一张太师椅上,则软塌塌地歪着一个人,冷清月就这么浑身无骨,歪歪斜斜满脸不耐,正靠着喝茶。边喝,她边瞪着一双眼睛,上下不断打量着梦心。见眼前之人半天未曾开口,她又停了一阵。终于耐不住了。 “大少奶奶,这天都快黑了,您特意来我这海棠院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儿?妹妹我可还没用晚膳呢!”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桌上,冷清月说着,一时直着身子靠了过来。 她的眼睛又开始上下打量梦心。奇怪,真是奇怪!难不成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了?不会这么凑巧吧?这两天,这个女人不是都不管事儿的吗?难道连这个也都是装出来的?那也…… 不,应该不可能。其实在冷清月想来,本来她心中倒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好欺负的,不然她也不会刚进府就不断试探她,甚至挑战她的权威。可惜啊,初一那件事却让她看明白了一些从前未听过的东西。有时候这人呢,表面的贤惠,可未必就是真的。 冷清月瞪着眼睛,可谁知听罢这话,梦心却不动声色,只缓缓抬起眸子朝她看了一眼:“恩……”又低下头去,不知想什么。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字,冷清月有些不耐烦了,她又咳嗽了一声,拿起茶碗抿了一口:“姐姐,这是怎么着?您来了可有半天了,这么一声不吭的,时候可不早了,天寒地冻的,妹妹还想着早些安歇呢!您若是没事儿。不如请回吧?啊?” 梦心面无表情,又缓缓抬头朝她看了一眼:“恩……”继续不说话,又低了头去。 “哎我说大少奶奶,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您不会是这么幼稚,因为知道我还没用膳,而您在这儿不走我又什么都不能干,所以想着用这个法子来折磨我吧?我说,您若果真是这么想,那可连我都得觉得好笑了!” 冷清月又接着问了几句,这次人都站起来了。她盯着梦心直看,却见这位大少奶奶,只是又一次缓缓抬了头,两只眼睛略有几分游离地往她身上扫了一眼,这回连“恩”都没“恩”一下,便再次低了头,还是不回答她。 她急了,拼命朝一旁站着的丫鬟使眼色。但那些丫鬟此刻也是一头雾水,根本看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去看大少奶奶身后的两个人,还是满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也实在看不出个究竟。 这是什么意思啊?冷清月有些发毛了。今儿好好的,自个儿正想着怎样找个机会偷偷溜到大少爷屋里去呢。结果外头人突然就报,说是大少奶奶带着冬雪和晚晴过来了,把她给吓了一跳!总不可能……是那件事暴露了吧?可这实在是不可能啊! 自打初一那事儿之后,她可有十几天根本没瞧见白梦心了,怎么好好的,突然来找她了?她这人虽然平日有些想法跳脱天真了些,但怎么说她也是冷家的小姐,又不是傻子。那日的最后她吃的点心虽然没有毒,但却更加证明了这个大少***手段。 只是不知道这两天为什么,她都没再出来。想必是怕大少爷察觉出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贤惠之徒,怕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吧? 大少奶奶既然不出来,就是平白给了她冷清月机会。她可不怕别人的闲话,只要大少爷能喜欢她就成了。再说,点心的事情,定然也只有东厢房自己的人知道。大少奶奶最后既然没把她给毒死,就说明她也没有证据,不过是想做个警告,让人知道她是不好惹得罢了。 现下她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可没功夫和这个女人斗法,因此这些天她也就再没主动找上门去。但现在,人家却主动找上她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真是……真是有什么…… 冷清月心中一突,再看向白梦心的时候,越发觉得她高深莫测起来。她不由轻咳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碗再次放回了桌上。 嘴角微微上扬,她又开口道:“姐姐,前些天儿你把妹妹给吓了个半死,难不成还觉得不够?眼见着如今我得了宠,所以今儿是趁着大少爷不在。又想了法子来对付我不成?姐姐,妹妹我虽然笨,但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跤,我瞧啊,您还是回去的好。” 梦心听得这话,这次没继续发呆,而是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又朝她仔细扫看几眼,将“恩”换成了“哼”,又一次低下了头。 “哎你这是……”冷清月一口气都被堵在了胸口,不是“恩”就是“哼”的,还死赖在她这里不走,这是什么意思啊究竟!她本来心中就有事儿,现下是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危险,越想越满头大汗。 “大少奶奶,你这究竟是……妹妹最近可没得罪你吧?就算妹妹如今得了宠,可那也是大少爷喜欢我,看着我活泼可爱才爱来我这儿,又不是我哭着闹着求来的。您就算心里有嫉恨,找大少爷说去好了,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她屏住呼吸,阴着脸蛋儿再次下逐客令。 “怎么。姐姐我没事儿……就不能来吗?”坐在这儿,冷清月几大杯茶水都下了肚,这才是梦心说的第一句比较完整的话。声音带着轻笑,嘴角弯起弧度,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旁一直未曾动过的那碗茶。 “妹妹,上次,你还记得姐姐是怎么警告你的吗?恩?”梦心微挑了眉,眯着眼看她。 冷清月一愣,上次?就是大年初一那次:“你说……不对,那天大少奶奶警告本姑娘的东西可不少。难不成今儿我还得一句一句全给再背一遍给你?”她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大少奶奶,你也没有证据的,不是吗?” 她一声嗤笑,扬眉将嘴凑近了梦心的耳朵:“姐姐或者会说,你还有那盘有毒的点心是证据?如果你想害死李冬巧,那到不妨试试看哪?姐姐,你可别逼妹妹我,否则咱们就把这事儿给闹大了,拼个鱼死网破!我倒要看看,旁人是会相信你欺压我,还是相信我想害你!” 压着嗓子说罢这话,冷清月一缩身子,又瞪着眼睛坐了回去。 “鱼死网破?”梦心一声冷笑,却没接这个话题,反倒开口问道:“妹妹来咱们南宫府,也快一个月了吧?” 她忽然问这个什么意思?冷清月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是啊,是快一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月,够她了解很多东西,做出很多改变!她还记得第一天进府时遇到梦心的模样,那时候的自己,虽然也学有满腔心计,但却从不知该如何使用。毕竟她还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她有理论却无操作,还是习惯有想要的就要,不想要的就不要。喜欢的就亲近,不喜欢的就喝骂。 只是没料到才刚进府,她就被一帮人欺负得要死要活!不说方月琴和李芳儿经过头一天的事情之后,暗地里又给她使绊子,就说那天不过一时嘴快,就得罪了老太太身边的张妈妈,差点让那老奴才在老太太跟前告状把她撵出去。 难怪爹娘很早就开始让她学这些手段,难怪爹娘总让她做事要先沉住气,难怪爹娘总说这家宅之中,看似霸道的,未必就真有用。而看似被欺辱的,却未必就真是没用的。 她早该知道的,否则迟早有一天,她还未达到目标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要被别人欺负至死。 “如果……你还是刚进府时的你,那该多好……”梦心忽然悠悠的一句,打断了冷清月的沉思,“不过也未必,自打你进了南宫府,你就不可能再是原来的你了。妹妹想来是不记得了,那日其实我只警告过你一句,可惜你去连这个都不记得……” “是什么?”冷清月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我说过,在咱们南宫府,有些心思该花,而有些心思……却是根本不能花的!”梦心忽然一拍桌子“刷”一下站起身来,就听到“嘭”一声巨响,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就连门外一直被大少爷架着的德荣,都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他刚一醒,就发觉自个儿已经到了海棠院的门口,直着眼睛就想往里冲,结果却被大少爷一把揪住了。 却听梦心又道:“我以为妹妹上次听得很清楚了,也以为上次我给你的教训应当是够了。可妹妹却以为姐姐只是同你开玩笑!你想要得宠,想要名分,想要富贵荣华,这都无可厚非,甚至你想要我这个大少***位置,我们都可以公平地斗一斗!但现在……” 她忽然笑道:“你说,好妹妹,这个,是什么?恩?” 第七十六章 雪景,日出,琼花 第七十六章雪景,日出,琼花 好像还是不用加更。(手打小说)嗷嗷~---- 梦心的手上,正拿着一条深蓝色的锦帕。 帕上绣着一幅冬季雪景日出图,下方则于不同方位参差绣出四朵粉白色的琼花,远望如玉,凭添美感。 冷清月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个,僵了一下:“大少奶奶,您怎么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这个……”她停了一下,瞪着个眼睛朝帕子看,说着就想起身,但却还是生生压了回去,不过片刻就又朝梦心开了口。 “这个,这不是我自个儿用的帕子吗?怎么到您那儿去了?” 她说着,便又笑开了:“哦,想必是今儿去园子里头,不小心落在外头了,没料却被姐姐拾到了。您说您来送帕子,早说不就成了吗?何必一直不说话呢,倒把妹妹弄得着急。方才妹妹语气不太好,大少奶奶大人大量,可千万别介意才是。” 她嘴里说着,人已经起了身。伸手往这边来。 梦心微一挑眉,看向她,却并没有将手中的帕子给她,反倒捏住,停了半晌才疑惑道:“不会吧?这,这是你的?可这是我瞧着从一个奴才怀里掉出来的,只是刚想叫住他,结果他却急匆匆的走了。我想着妹妹这两日在外头必定跟众人很熟了,所以才拿来问问你。” 眼见的冷清月脸色狂变,梦心却毫不在意地道:“没想到却是你的。不过你一个姑娘家的帕子,怎么用这么深的颜色?而且,居然,居然被一个小厮给揣在怀里!这,这也实在太……” 恬不知耻了吧!这几个字被梦心咽在了肚子里,但冷清月又不是傻子,猜也猜得到她的意思,一时脸色有些发白。偏偏梦心还一脸不明所以,拿着帕子左看右看:“我瞧着不像,妹妹,你确定这真是你的?其实针线倒像,只是这……” 她这里说着,冷清月那里却早已经是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该死的狗奴才,就知道他根本不可靠,平时瞧着就是笨手笨脚,如今居然会把这东西给掉在路上,还被大少奶奶给瞧见了!若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再抓着这事儿不放。这一回弄出个什么好歹,她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幸好啊幸好,这大少奶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估计也就只懂点儿女人之间斗争的小把戏,如何会深想? 可惜方才她那样不明不白的说话,故意装深沉,简直就是意味深长,害的自己都跟着乱了套,还没出什么事儿就先自乱阵脚了,真是后悔莫及!早知这个女人根本一窍不通,刚刚就该直接否认,说这东西她不认识!那该多好!冷清月肚子里一阵的嘀咕。 但现在已经回了话,再改说不知道可就不容易了,但也不能再承认这是自己用的,否则传出去,谁知道旁人会怎么给她编故事再来陷害她? 冷清月微一蹙眉,渐渐便苦了脸:“大少奶奶,你,你就别问了不行吗?我,我……这真的是我的,但。但是却是我要送人的……人家,人家只是想送给大少爷嘛……您是当家主母,可不能欺负我,我娘要是知道我在这里被人欺负,一定……呜呜……很,很伤心的……” 她嘴里说着,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中的泪水也跟着就要落下来。 梦心没回她,只是微挑了眉笑道:“哦?又变成送给大少爷的了?妹妹这卦变得可真够快的啊!不过呢,你这话说得倒是实话,其实我也猜这是你要送给大少爷的,否则我也不会来问你啊!妹妹你说是不是?” 周围的一众丫鬟,还从来没见过大少奶奶这样说话,都吃惊地抬起头来。这位主子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了?居然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要为难一个还没成为真正妾室的……备用小妾? 而且就为了这个备用小妾想送一方帕子给大少爷?不会吧…… 众人皆有些不可置信,但冷清月却没工夫想那么多,听到梦心的话,她简直是条件反射似的跳了起来。 “好啊!我说呢,你为什么来了之后就一句话不说,原来还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你觉得我是坏女人,你什么都想揭穿我!可我是真的爱大少爷才那样做的,我也是为了得到他!再说在这府里,得宠的又不是我一个,你为什么偏偏就不肯放过我!” 越说,她越急,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大少奶奶,咱们身为女人。不是应该全心全意对待大少爷吗?他喜欢的,不是就应该给他吗?您贯来是贤惠大方的,大少爷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年轻美貌,出身又好,您就放过我们,成全我们,不成吗?” 这话差点把站在梦心身后的晚晴给说的笑喷出来,眼睛骨碌碌一转,她就想着要压住笑意,但这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实在太过难惹,因此她只能扭曲着脸,摆出了一张憋得通红地,歪着嘴瞪着眼睛的表情来,把还在痛哭的冷清月看的吓了一跳。 一旁站着冷清月的几个贴身丫鬟,见主子和大少奶奶好像是真的闹将起来,一时也不敢开口,只得继续低着头装死人。 梦心没接她的话,而是将那帕子拿在手上,慢慢摸索,细细查看,甚至还放在鼻尖儿上闻了闻,才笑着赞道:“好香----咦。这好好的,妹妹哭什么?不过说实话,妹妹的女红实在不错,瞧瞧这针线细密,画意悠长,若得了空儿,也教教姐姐如何?” 若是往日,能得到大少奶奶这样称赞,只怕这冷清月尾巴早该翘到天上去了,但这回她根本没觉得开心,反倒越发着急起来。站起身子就想从梦心手中把帕子抢回去。 “大少奶奶,您怎么能这样儿!把东西还给我!”口中叫着,手已经伸了过来。 “嗳,妹妹这么着急做什么?” 梦心一歪身子,便躲了过去,“其实我一瞧见这东西掉在你屋子门口,就知道定然是你要送给大少爷的。你也知道,大少爷喜欢深色,又独爱山水,我今儿还说要绣个帕子送他,只是多年未动针线,也实在做不好。倒是妹妹又年轻又能干,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冷清月的眼睛根本不去看梦心,却只是盯着她手中的帕子,梦心将帕子往上移,她的目光就跟着往上移,往左,她的眼睛也跟着往左,甚至梦心将帕子拿在手上轻甩了一下,冷清月的身子都差点跟着摆动起来。 微收了泪,听到梦心说出这话,她脸色倒是放松了一些。 干笑着朝梦心抖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冷清月声音都有些发僵:“大少奶奶,您就别再为难妹妹了,我的绣工,如何能比得上大少奶奶?帕子是我绣了好些天才绣好的。您就还给我吧。若您果真喜欢妹妹的针线,妹妹过两日重新给您绣一个不成吗?” 梦心不动声色看着她,冷清月咽了口口水:“妹妹实在是没料到姐姐也要送帕子给大少爷,所以,所以才……如果大少奶奶实在不许我送,那,那我就不送,我不送还不成吗?你把帕子还给我!” 一句话说完,她又想上前来抢。 “嗳,妹妹这是什么话?”梦心今儿像是定了心思要和她过不去,一扭身子,又一次躲了过去。将那帕子摊开,忽然笑了起来:“你要送就送,如今被我这么一说倒像我犯了妒似的。照我的意思,这帕子非得送给大少爷手上不可,要不,姐姐现下就陪你送去?” 梦心说着,人便站了起来,像是要往门外走,边笑着指着那帕子道:“你瞧瞧,这雪景,这阳光,这琼花,可实在是美啊!妹妹的意境确实是姐姐达不到的,琼花冬天都能开放,实在是天下奇闻!来,咱们现在就过去,如何?” “大少奶奶!”冷清月急了,整个人叫着的同时就朝梦心扑了过来。她生的虽然小巧,但身体那重量可不是盖的。梦心个子虽高,但人却是很瘦的,哪里能经得住她这样疯狂的一下冲撞,早被撞翻在地,那帕子也跟着离了手。 屋外的大少爷眼色一凛,差点忍不住冲进去,但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停了下来。看来,已经不止他一个人了解这些事儿的不寻常,就连她,都已经察觉了。 他可不相信她真会为了和这些女人争风吃醋才来闹腾,就凭她的性子,若不是果真发觉了什么不对,恐怕都不会有任何动作。现下里头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自己可别因为一时冲动,搅了这么一场好局。 倒是一旁的德荣看了这半天,也有些明白过来,一时朝大少爷耳朵边儿上低言道:“主子,只怕大少奶奶也发现了……嘿嘿,如今离主子的好日子,可是不远了呢……” “你给爷闭嘴!”一声低沉的冷喝瞬间打断了他。却听里头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有冬雪和晚晴喝骂的声音,有一众丫鬟替冷清月求饶的声音,有梦心呻吟的声音,还有冷清月不断喘着粗气的声音。 “大少奶奶,我劝你一句,别再逼我了!否则你若再坏了我的事儿,本姑娘也不保证会不会再好好对付你!”悠悠的,大少爷凝神听到冷清月似是凑在梦心耳边低语的声音。 他微一皱眉,正担心梦心无法回答,谁知却听到梦心一声冷笑:“是吗?雪景,日出,琼花?你真当姑奶奶我是傻子?你想要害大少爷,那咱们就试试看,看是你的本事大,还是我的手段强!” 第七十七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第七十七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求订阅,求粉红。(手打小说)求打赏~ ==== 自海棠院出来,梦心便将冬雪和晚晴都遣了回去,自己一个人独自前往听雨楼。 大少爷在她出门之前,早偷偷带着德荣飞也似的抢先回屋,梦心进来时,他正拿着一本史书,摇头晃脑地低颂,忽然见她进来了,他一瞥眼睛,德荣立时会意,面色怪异地笑笑,低着脑袋下去了。 “怎么,大少奶奶这会儿居然有空来我这儿了?我怎么记得若不是今日爷去找你,爷都已经有十来天没见你人了?”羽扬不动声色,眼睛都没离开书本一下,只开口问她,“都安排好了?她人呢?我听说,今儿大少奶奶在院子里站了一个下午,可是想明白什么了?” 梦心微抬了眼看他,神色有些复杂。她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跟他说,刚刚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过奇怪,要不是她发现了那帕子上所绣得图着实不对,只怕此刻她早就把冷清月给送来给他了。 “大少爷,你……你今晚还是,还是别让冷姑娘伺候吧……”梦心才说了半句,就见羽扬面色怪异地抬了头看她,她立时没了胆子,忙又加了一句:“要不,要不我去让冬巧妹妹过来,大少爷,你说行……行不行?” “不行。”话音未落,就被羽扬清冷的声音打断,“你不是没意见的吗?怎么,站了一下午,居然站出意见来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跟他实话实说。要不是刚刚自己也在一旁听见了整个事情的过程,现下还不知会以为她想干什么呢!他实在是不明白,怎么跟她说话,就这么费劲呢。他自认自个儿说话已经够七拐八弯的,但今儿听她和冷清月那番对话,才发觉自己的妻子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 挑眉,嘴角上扬,大少爷将身子往左边挪了挪,拍拍塌边:“过来。” 梦心僵了一下,又抬头看看他,实在是不想过去。但大少爷紧跟着咳嗽了一声,她一个哆嗦。到底挪着步子过去坐下,一把就被他拥进怀里:“怎么,你既然这么晚过来找我,自然是有话要说,如今见到我,怎么又不说了?” “我……”梦心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却不敢看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少爷!”她抬了眼,忽然有些着急,“我不知道你究竟发没发现,咱们这后院,有些人,有些人她们……哎总之,大少爷,算我求你了,您去找冬巧妹妹吧好不好?别找冷姑娘了!” 找李冬巧?嘿!可真亏她想的出来! 若是哪天她忽然发现,这李冬巧比冷清月也毫不逊色,不知她又会作何感想。羽扬半挑了眉,似笑非笑的,将右手从她腰后身去。左手则将书放下,转而去摸她腰间的荷包----他送她的荷包。 “怎么?大少奶奶还对上次她推你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是你其实另有原因?恩?”他说着,忽然冷了脸,“不要试图欺骗我,你该知道的。后院之事我虽然从来不管,但不代表我是瞎子什么都瞧不见!怎么样,白梦心,你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我……”她又被卡住了。她也觉得烦心,甚至觉得害怕,但她却根本不知该如何措辞还能做到最好。不说如今冷清月最为得宠,根本没必要去害大少爷,就算那个帕子,只怕也根本成不了证据,只能说是她太过多疑。 其实今日她之所以会忽然对冷清月那样说话,也不过是想要试探她罢了。下午的时候,大少爷如此震怒,最后甚至将那半盆子烫水都泼到了她的身上,让她到现在都觉得还有些疼,她根本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 站着想了一个下午,她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他原本并不是想纳冷清月为妾,只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儿,他才又做了这个决定。 但如今既已如此,她实在不想再钻他设下的圈套,弄个嫉妒之名在身上,因此快到傍晚的时候,她镇定心神,喝了碗姜汤就准备过来海棠院请人。虽说冷清月她们这些女孩子都是以侍妾的名义送进来的,但真正收房。还是得她这个大少奶奶说了算。 他愿意成全她的名声,那她就也如了他的愿。 谁料刚走到海棠院外头的回廊上,却忽然看见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鬼鬼祟祟从院子里头出来,一路东张西望,躲闪着往外跑。她开始倒也没想到别的,还以为是这小厮犯了毛病,偷主子的东西,这样的事儿在家里也不是不曾有过,她没多想,便让晚晴过去拿人。 别的事情可以姑息,这做贼偷主人的东西,可不能养着。否则小偷变大偷,迟早要闹出麻烦来。 本来拿了人也就罢了,谁知那小厮一见了晚晴,撒腿就跑,动作奇快,竟连略有几分三脚猫功夫的晚晴都未能追上,倒是慌乱之中,又急着逃跑,结果掉下一块帕子来。 既然是从海棠院出来的,那自然就是冷清月的无疑。她忽然想起自个儿还答应了大少爷,要给他绣个帕子。如今忽而见着这个,一时有些发呆。 深蓝色,自然是大少爷最喜欢的,所绣之图亦是水墨山水,自然也是大少爷喜欢的。看来懂他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只是这人行事实在怪异,既然是送给大少爷的,何必这般鬼鬼祟祟?她心下疑惑,不由仔细朝那帕子细看。一轮红日,雪景很美,不得不说冷清月的女红确实极好。就连天上正落下的雪花……雪花? 不对。 而下方则是四朵琼花。四朵?琼花?!不对,更不对! 梦心说不出缘由,也搞不清这乱七八糟的图究竟是何意义,她微定了心神,也不让晚晴再去追人,只将帕子塞进了怀里,让冬雪和晚晴到了地儿,只管挂着笑,别的一概不用多问,这才发生了方才在海棠院的那一幕。 本来以为只是自己多心,谁知冷清月被那般一逼,竟然真就逼出了狠话来。她那么紧张那方帕子,为什么?最后又说别坏她好事?看来,事情并不像当初她所想象的那样简单了。 她自入南宫府以来,从来只管后院之争,旁的事儿一概不管。有时候她也知道如今朝堂上风云变幻,但那些毕竟是男人家的事情,她一介女流,即便对什么事儿有看法,也是绝对说不得的,再说,大少爷精明如斯,不可能她想到的,他却想不到。 但今天,她却有些犹豫了。那个帕子,肯定不是送给大少爷的!那么那个逃跑的小厮究竟想把东西往哪里送,送出去又是想要做什么,这些就比较值得商榷了。 大少爷每日忙着和世家结交,和皇族交好,屋里还有一帮子的女人每天争风吃醋来烦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这两日他实在是宠爱冷清月,否则也不会要她侍寝。若是这个女人存了什么坏心,那到时候…… 来听雨楼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想该如何向他解释。万一自己说了,他却不相信,甚至觉得她是在污蔑他的宠妾,那该怎么办? 但现下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她忽然又有些吃不准。连她都发现了冷清月的怪异,大少爷真的没发现?甚至她忽然想出一个问题来,他今日过去听竹楼想跟她商量的,究竟是什么。 这般一想,她忽然灵机一动,下意识缓缓站起身来。羽扬也没拉她,却见梦心拿起放在一旁的笔墨,忽然开口道:“大少爷,我今儿见了一幅挺漂亮的画儿,要不,我画给您看看?” 不等羽扬答应,她便提了笔,自顾自画了起来。大少爷没吭声,只眯了眼朝纸上看。先前在海棠院时离得远,他怕被人发现,也只敢在外头偷听,但有些具体的东西却是瞧不见的,他也想看看那帕子上,绣得究竟是什么。 梦心动作很快,画得也极精致,不过半刻工夫,一幅冬日雪景琼花图,便跃然纸上。 “琼花?每年春季开花,花大如盘,大少奶奶这个……怎么将花瓣分开了?况且冬季雪天?还有太阳?这幅画的意境……倒实在有些怪。”羽扬微扬了眉,难怪她今日忽然对冷清月变了脸,若是不懂风雅之人,只怕未必能察觉,而她精通琴棋书画,想逃过她的眼睛,难。 “大少爷也觉得怪?”梦心抬了头。 羽扬却没回话,只朝她微摇了头,忽然抬手,将刚刚放在一旁的史书翻开,又将梦心所绘之图摊在了书页之中,指着四朵琼花道:“你试试,将这些在花中印出来的字读出来。” 梦心微皱了眉,不懂他的意思,但还是听他所言道:“清无日华?不明白……”她摇了摇头,却把羽扬弄得低笑出声:“这你自然不明白,因为爷也不明白。” “喂你……”梦心有些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捉弄她! 却听羽扬忽然温和笑道:“我们不明白,不代表旁人也不明白。如今皇上不过才三十出头,他们便个个想着拉帮结派,想着逼圣上选出太子,可怜你夫君我,却成了众人争夺的筹码。这本史书,自然猜透不出此画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另外的书呢?” 他忽然轻笑:“那……可就未必了。” 第七十八章 我爱你(含粉红60加更) 第七十八章我爱你(含粉红60加更) 嘎嘎,今天送点福利给大家~。(手打小说) ==== “爷的意思是?”梦心有些急。说话便也随性了一些,平日准确无误的三个字“大少爷”,此刻也省略成了“爷”。她也没工夫去想羽扬忽然露出的笑脸是为了什么,只急忙将笔放下,“冷清月和那件事有关系?” “冷清月?”大少爷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梦心,“她怎么了?” “她……”完了,刚刚一激动,怎么就直接把名字给说出来了!现下并无确凿证据,万一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人还不得把自己给骂死?到时候平白无故又要多一个陷害人的罪名,梦心暗骂自己没用,脑子里则飞快地运转起来。 现下既然已经提到了那个女人,就不得不把实话都说出来。不过这般直说怕是不行,还是得委婉一些,只称述事实,至于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妙,否则落下任何话来,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她直着个脖子刚想用话把这茬给揭过去,羽扬却实在不耐烦了。 真要等到这女人自己清醒,只怕到他死都未必能成功。也不等她再废话。大少爷挑了眉,瞪着眼睛,简直是愁眉苦脸在看她:“我说白梦心,你说句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费劲?你给爷实话实说!再敢有所隐瞒,你看爷怎么治你!” 梦心给这话噎了一下,有些怔怔的。她好像从前还没见过这种表情的他,有点怪怪的,虽然也是在发火,但却不比从前有些阴冷,反倒添了几分孩子气? 她脑袋有些发晕,脑中已经来不及多做思考,嘴里下意识回道:“是她的帕子绣的图,被一个小厮带到外面,刚好掉下来。我觉得奇怪,所以才,所以才过来告诉你。但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是……” “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大少爷不动声色,将身子歪在塌边儿上,嘴边更是挂起了笑。 看着他的脸,梦心又想起冷清月最后低声威胁她时,那阴冷残忍的语调,她脑中一激,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弄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是爷看了这个,不可能也猜不到。朝中之事我不懂,但我知道这样却会让你陷入险境!即便皇上再信任你。若是有什么消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爷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 她忽然停了下来,没能再说下去,因为羽扬又开始用那种极为怪异的眼神在看她,眸中更似闪出琥珀色的光芒来。她刚刚一时心急,此刻再回想起来,方才也太大胆了。 朝中之事,如何是她一介女流可以议论的!更何况这刺探消息一事,更可能是子虚乌有。 如今这后院明争暗斗数不胜数,每个人做的每件事,未必就是表面看去那样简单。她可以问心无愧,因她真的只是在为他着想,但大少爷会不会领她这个情,却根本难说。就好像明明很多从前她以为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最近却让她觉得疑点重重一样。 若是大少爷觉得她在使计谋陷害人,会不会觉得她平日的大度和贤惠根本就是假的?她有些后怕起来,身子便开始往后缩。 但大少爷却毫不介意,说话间反倒越发添了笑意:“怎么,大少奶奶担心我?” “我……”梦心身子一僵,话未出口。脸倒是先红了。羽扬忽然伸手将她拉着坐到他的腿上,却不肯让她再说:“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就够了,你别说了,别告诉我。梦心,梦心……” 他打断她的声音有些急切,倒像是在害怕她要说出来的,不是他要的答案一般。 他忽然低喃着,一声又一声喊她的名字,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低声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娶你进门,从来不是为了其他。你还记得吗,我们从前……见过面的。在你的老家,在海陵。”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悠远,听上去很有一种仿若轻风拂面的错觉。他的气息很温暖,胸膛很坚实,靠在上面让她觉得安全而舒适。大少爷说完这话,便停了声音等她的回答。结果半日未见声响,他一低头,却发现她……居然,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个女人! 他被弄得有些没脾气,右手托着她的腰,索性就这么让她靠着继续睡觉。而左手则拿起梦心方才所画的画,放在蜡烛上点燃,直至烧成灰烬。她发现了这个秘密自然很好,但却不能打草惊蛇。冷清月不怕这个大少奶奶,却并不表示她也不怕他这个大少爷。 若是让她发现自己早就知道了她的意图。那么这后院很多事情,可就办不成了。 眼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儿闭眼熟睡的模样,他心中一动,轻轻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用缓缓划过她精致的小脸,粉嫩而带着一丝光泽的红唇,在烛光的照耀下,越发多出了一股致命的诱惑。她的睫毛很长,带些弯弯地上卷,即便此时睡着,也有些微微地颤抖。她的额极光滑,正是永泰朝极为在意的,所谓天庭饱满,正是富贵之象。 其实,她生得还是极好的。虽然不及李冬巧的娇媚,不及冷清月的小巧,但在他的眼里,她就是最好的。不因别的,只因她是他心中唯一的女人。 眼睛不由自主又往她的颈看去,细长而雪白,因为刚刚他抱着她,让她的领口有些松了开来。露出精致凸起的锁骨,让他的心猛的一跳,忍不住就要再往里头看去。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眉飞色舞的模样,让整个人的眉眼都跟着鲜活起来。 她扮着男装,但他仍然能一眼看穿她就是女孩儿。她咄咄逼人地来与他对诗,可从那双毫无心机的眼里却能够清楚的看见,她来,根本不是因为他的容貌和地位,而只是有一颗争强之心罢了。那样的她,让他整整惦记了三年。直至四年前,他终于娶了她。 这辈子他见过不少女人,但只有她,能够勾起他的心。可惜,她却根本不记得他,而原本活泼的人儿,如今也变得呆板而又冷漠。 回忆和现实的差距,让他越来越想要刺激她,希望哪一天她还能回到当初他们见面时的模样。可她却越发躲着他,甚至对他根本没有兴趣,也一点儿不记得当初见面之事,每日只管绕着老太太转。好像他不是她的夫君,老太太才是! 他生气。越生气,就越耍她,她却离他越远。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众人又因立太子一事,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永泰朝人人皆知他与当今皇上乃莫逆之交,还有个不想要拉拢的吗?即便拉拢不成,刺探消息也是必须的。 所以,大批的女子被各个大官亲王之类的人物赏赐下来,他是可以不接收,但那样便是得罪了所有人,况且明的不收,他们迟早会想法子弄暗的,到时候防不胜防,就更加难办。再说能够让那些女人刺激刺激白梦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谁知三年过去了,她根本不当一回事,也根本不管缘由,每天把他当瘟神,能送走就送走,甚至他每天去那些女人屋里装样子,其实根本是守身如玉的事情,她也半点不知道! 而他,却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她,甚至发现。即便是这样的她,他也喜欢!他一定是疯了…… 怀中的人儿睡得极沉。卸下防备的她,让他的心跳跟着加快,他有些意动,老天,他又有多少天没碰女人了?他这个外人传说中的花花公子,居然每天都是在独守空房当中度过的,说出去谁会相信! 伸手将她的衣领又往下轻轻拉开了一些,大少爷忽然皱了眉头。红了?怎么回事?看上去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的。虽然没有真正伤到皮肉,但她贯来保养得极好,皮肤又极嫩的,只怕当时不知疼成什么样子了。 这般想着,他索性又下了床,从一旁的柜子里头翻出一个小药瓶来,聂了往她身上红起的地方抹。他抹得很轻,却发觉被烫到的地方似乎有很大一片。这般想着,他索性悄悄替她把衣服扒了个七七八八。 梦心是被一股子的凉气给冻醒的。这么冷的天,谁啊?居然把她的被子给掀了!这也实在有些太不道德了。0冬雪和晚晴跑到哪里去了,居然也不管管。好累好累,她还想睡,别拉她的被子了。 梦心伸手拽住身上最后一件亵衣的袖子,死活都不肯放手。她的眼睛睡得睁不开,但嘴里还是挣扎着开口:“别动,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羽扬简直被弄得哭笑不得。她居然把这当成自己的被子?真是睡傻了。不过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有些让人血脉喷张……衣服早被扒得剩下最后一件,此刻也早因拉扯弄了个七歪八扭,露出里面雪白粉嫩的肌肤。 颈下的锁骨越发明显,因她的动作,更添鲜活。而胸前的那一缕*光,更是让他忽然有点头昏目眩。他忙把目光往旁边移,这下可好,又移到她的大腿上去了。 她还不够,居然又往他怀里蹭了两蹭,她身上有些冷,估计是觉得身边有个热源,不靠白不靠。 羽扬简直被她弄得要发疯,但看着她身上的红肿,他到底没跟她计较,也忍着冲动没现在就折腾她,而是又一门心思跟她抢衣服:“乖,松手,要是嫌冷就靠着我,好不好?听话……”他的话好像还算有用,梦心停了一会儿,无意识地点头,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到底松了手。 这般一来,她身上的伤立时一览无余。大半边身子都红了,怎么会弄成这样!他脑中不断回想,不会是下午的时候,最后那盆水……该死的!他一拍脑门,忙定了心神替她抹药,这个女人也是头犟驴,既受伤了,还站在院子里一下午。 她就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 衣服被扒了个精光,身体的敏感度自然跟着不断攀升。他的动作极轻,但难免不会碰到她身体的敏感。结果羽扬还没怎么样呢,她在睡梦中却被弄得直痒痒。一会儿便忍不住“咯咯”笑着要躲,但是显然还没清醒,眼睛也没睁开,难道是以为在做梦? 大少爷的脸色变得实在是怪异非常。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微定了神,无视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娇媚,继续替她抹药,边将她整个人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梦心还是没醒,只是趴着似乎觉得不舒服,哼哼了两句:“干嘛啊?别动,好痒……呵呵……哈哈……” 笑声笑了一半,忽然像被人在脖子上掐住了一般,戛然而止。梦心身体的全部肌肉几乎在同一时间彻底绷紧,她一点一点把头往回看:“你是……不对!”她忽然一惊,羽扬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一个哆嗦,忽然便撑着坐起身来。 “爷?你……怎么是你?!”她今儿一定是迷糊了,不然怎么会又直接叫他“爷”?羽扬眼中夹着笑,上下不断打量她。恩,身材不错,皮肤不错,肤色也不错,整个儿都不错。他嘴角已经快要笑得咧开来,梦心才发觉出了不对。 一低头,她一时“啊----”一声尖叫起来,“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没“我”出个名堂来,却把羽扬给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我的天,你想把奴才们都叫进来欣赏吗你!”羽扬没料到她居然瞬间是这么个反应,脸上一僵,手忙脚乱就要来捂住她的嘴。但梦心实在是被吓大了!刚刚在梦里,她好像记得自己在睡觉,然后有人来抢她的被子。 刚开始她以为是冬雪和晚晴,刚想教训教训这两个奴才,结果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松手。好熟悉好熟悉,好像她已经听了好几辈子!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如此信任那声音,真的就松了手。 她有些冷,便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靠。她的本心告诉她,那里是安全的,是值得她信任的。可现在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居然光溜溜地躺在他怀里,而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身上,她的衣服又跑到哪里去了? 再一想刚刚羽扬说的话,梦心一片混乱,她刚刚那叫声确实挺响的,要是那些奴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冲进来……啊!让她死了吧!她舞着手要把碍手碍脚的他推开,边连忙四下要找被子把自己给裹起来。 “梦心,别动!”羽扬实在是弄不过她,她这会儿简直就是在发疯!她也不想想,他这个主子没让他们进来,他们有那个胆子进来吗?她今天的脑子真是昏了头了! 一把抓住胡乱挣扎的她,羽扬实在没法子,一低头吻上她的唇。该死的,世界终于安静了。这个女人! 梦心整个人都有些乱七八糟的。她忽然想起来,他和她本来不是好好在那边榻上说冷清月的事儿吗,怎么说的好好的,居然跑到床上来了!再说他是什么时候把她衣服给脱了的。而且她的半天身子,好像都被抹过什么东西,有些清清凉凉的,却又不冷。 下午被烫伤的地方,原本还有些火烧火辣地疼,现下却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了。难道……刚刚他是在给她上药? 她有些记不起来了。此刻的她,只记得他的唇温和而轻柔,好像羽毛轻点,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痒痒。而且他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她的肌肤碰到那丝滑入风般的绸缎面儿,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人跟着酥软,喉间的呻吟更是止也止不住。 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想要离他远一些,羽扬好像也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口中忽然用力,竟然狠狠咬了她一口!好痛!她差点要叫出声来,但他的唇却忽而变成了狂风暴雨,好像现在就要将她整个儿融化。 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眼睛也好像变得有些看不清,只有对面那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印在她的心底,让她整个人都跟着陷了进去:“大少爷,我,我……”好难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她的身子都快要烧起来了。 梦心感觉到他的手,从她的肩膀,缓缓移到胸前,停留在那里却不肯再动,她整个人都要疯,自己不断扭动着也不知要做什么。 羽扬却忽然在她跟前轻笑起来,微微松开她的唇,他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梦心,梦心,梦心……” 他一声又一声的叫她,她感觉到他似乎在脱他自己的衣裳,她有些混乱,而他的身子则缓缓覆了上来。吻越发细密温柔,已经不单单是在她的唇上,而是顺着她的锁骨,一点一点往下,这种缓慢而急人的吻,简直折磨得她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不断扭动自己的身子,难受,好难受!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那种渴望,几乎要将她整个儿烧毁。 鼻子一酸,她忽然想哭,明明平时是极为克制的人,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是本就在最毫无防备的时候被羽扬这样折腾,也许是她的心境也渐渐开始不同,也许是因为刚刚他对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梦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忍不住就掉落下来。 羽扬身子僵了一下,她没有发出声音,但他却知道她在哭。三年,如今已经四年,她真的受委屈了…… 身子缓缓往上,他一点一点将她流出的泪吻干,忽然低了头停下,在她耳边道:“乖,别再哭了,梦心,别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好,这些年来,我根本不该这样对你,看见你哭,我也……”好心痛…… 最后的三个字,被他以吻送进了她的嘴里。梦心迷迷糊糊间,听到这句话,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见,反正混混沌沌的,察觉到他的唇又开始往下面移。他的唇好像有什么魔力,到了哪里,就似乎将她哪里点燃…… 她忽然整个儿一僵,羽扬一手握住她,另一只手还在往下移,而他的唇则停在了她的胸前,再不肯挪走。她被他弄得要疯,整个人又开始扭动起来:“大少爷,大少爷……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什么,抑或根本就是要什么,其实她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现在的模样实在太过诱人,整个人的身体都被附上了一层粉色,视觉的刺激,让他的眼越发黑亮。他的手指不断抚上她的肌肤,身子往前一挺便整个儿没入。梦心一下子被弄得激醒,整个人又开始挣扎。 好痛好痛…… 但现下,那股痛好像还不是最难熬的。有种另她疯狂的感觉正在操控她的**,让她居然想要和他贴得更紧。她的身子一动,羽扬不由压低了头。他的脸上有些痛苦,身子也跟着绷紧,浑身的肌肉在此刻越发明显起来。 “该死的,别再乱动了,再动我可……”不管你了!他说不出话来,只得支着个身子,半趴在她的身上,“梦心,我疯了……” 然后“咚”一声趴在她的身上不动弹了。 “喂,喂……”她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会耍赖,身体中那股被充实的感觉,刚刚有了一些,此刻他忽然停下,又让她异常空虚起来。她急得又要扭身子,却被他一把抓住腰:“该死的你!” 他说着,人忽然往前一送,一时发出一声喟叹。而她口中的呻吟,更是再也抑制不住:“大,大少爷……我……恩……” “叫我的名字,梦心……叫我的名字,以后记着,不管在什么时候,叫我名字知道吗?”他没忘记给她谈条件,边将她的身子越发往自己跟前送。梦心的意识已经彻底被烧得迷糊,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见这话。 癫狂与**的交加,带上了温和与柔情的爱抚。一片迷茫之中,她好像听到三个字----“我爱你”。 第七十九章 来,活动活动(含粉红90加更) 第七十九章来,活动活动(含粉红90加更) 求粉红~ === 梦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抑或根本就是晕过去的,总之等她醒过来时,天早已经大亮,羽扬在她身边也还未起。(手打小说)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印处处都在印证着他们昨夜的疯狂。 她缩在床上,浑身酸软根本不想动弹。即便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时候不早了,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但她的身体却还是软绵绵的,只想就这么躺在床上,一直赖着不起来。 怎么办?最近这段时日,她身体里的“规矩”二字,好像有种离她越来越远的趋势…… 梦心有些无奈,抬了眼又看向躺在一旁还在熟睡的羽扬。这个男人,若不是他,自己应当不会变得这么懒散才对。看来环境还真是能够轻易改变一个人。想当初没人拘着她,她也曾是个活泼好动的,几乎毫不知晓规矩为何物。 后来若不是娘因她而遭难,只怕如今她也不会硬把规矩天天挂在嘴里。而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规矩,好像又在一点一点遭到某人的破坏了! 想到这里,梦心嘴里嘀咕了一句,一时也不知怎么忽然来了兴致,竟然皱着鼻子朝羽扬扮了个鬼脸。她身上未着存缕,羽扬亦然,两人不过薄薄盖了一层棉被。如今虽已入春,但天气着实还有些冷,屋内的炭盆想来早熄灭了,此刻便有冷风吹进来。 梦心做完那鬼脸,自己倒觉得有些好笑起来,一时低了头嘿嘿偷笑了两声,又往羽扬这边蹭了蹭。他的身上很暖和,让她忍不住就要往这边靠。低下头再次闭上眼的梦心,没有发现,她身边的那个人,嘴角忽然扬起的笑容。 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其实白天倒也没什么可看,总得到了晚上才热闹。 若是以往,她自然不会管别的琐碎之事,只要一整天都陪着老太太说笑,服侍伺候她老人家,让她满意,那么一切足矣。至于说大少爷爱跟谁一处,不爱跟谁一处,那她可是没工夫没时间,更加没兴趣去管的。 只是如今不同以往,今日也非比从前。 他和她的关系如何她不敢说,但冷清月的事情她既然发现了,就一定要守得大少爷周全!想要跟她争宠争地位,都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可想要做出对大少爷有危险的事情来,那个试图对大少爷用合欢散的玉儿她容不得,这个冷清月,她自然同样也容不得! 看来今儿这一天,她都必须与他寸步不离了。 院子里一众妾室前些天就开始准备花灯,更有不少忙着亲手做元宵给大少爷享用,有时候想想,每到节日,众人都是忙得热火朝天,单单是她,成天闷在个屋子里,不出门,也不管他。难怪他心里不痛快。 微微转过身去,他睡得还是很沉,想起他昨夜的狂热,她的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烫。她以前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他,几乎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摆布。颠倒疯狂间,他好像对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只是她的意识实在散乱,心神俱飞,早不知魂归何处。 后来她好像还让她折腾出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姿势来,只是此刻她却着实有些记不起来,也实在没胆子再去想。她把头埋在他的胳膊里,天哪!她究竟在想什么?伸手拍拍脑袋,不能再想了! 刚刚她往外头看时,天色虽已大亮,但因早晨并没有安排聚宴,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想这么早吵醒他,停了一阵,知道身边的人并没有醒,她索性整个儿侧过身子来,也不叫他,只上下不断盯着他看。 其实嫁进南宫家许久,她都没有真真正正细细看过他。面对他时,她好像总是在发呆,在思考,在顾虑。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跟别人说话时她能够伶牙俐齿,可到了他跟前就变得结结巴巴,紧张慌乱,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摆,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词儿来。 她一直躲着他,究竟是他对她太凶?抑或是……因为她太过在意?她也不知道。 他确实长得极好,也难怪能让一众女子这般为他疯狂,更何况他的身份地位又非一般人可比,自然越加增添魅力。只是不知那冷清月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居然背着他做出那等奇怪的事情来,难不成还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是外头人送进来的奸细? 朝中之事,她只知道零星。因这也是规矩,女子是不能过问的。她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家中有些丫鬟小厮私下讨论时被她听到的。 听说当今皇上虽然不过三十出头,但他的大皇子如今也已经将近二十了,偏偏这位大皇子却不是皇后所出,因此朝堂上整日为了是该立嫡还是立长争论不休。这事儿估计都争了有三年将近四年了,都还没能定下来。 皇上与皇后情深意浓,中意的自然也是皇后之子。 但皇后的儿子如今也不过才十岁出头,因出生高贵,从小娇生惯养,行为作风上难免会有一些骄奢之气。朝中有一派大臣支持他自不必说,毕竟这说起来也是名正言顺,子凭母贵,立嫡长子为太子,想要出人头地,本也不算太难。 但问题是那位大皇子,却是真真正正的为人正直,做派大度,自成年之后帮助皇上处理国事,更是井井有条,从未出错,这便又得到了朝中另外一派大臣的好评,说他定能担当大任,是将来国之栋梁。 因此一时之间,两派大臣意见相左,自然会为了国家社稷,抑或是为了一方利益与皇上争辩,弄得皇上自己也是头大如斗,越发不去决断,朝廷之上,双方人马更是打的不可开交。 其实这件事谁也说不准,不过皆是传闻而已。谁知道那位大皇子究竟是不是那般有能力,谁又知道皇后之子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荒唐? 她是不是病了?梦心忽然又想拍自己的脑门,这些乱七八糟的,关她什么事儿!要她去想了干嘛?再说了,那都是皇上自家的事儿,朝中大臣三年来都没争出个名堂,她想了能有什么用,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当个事儿思考起来。 难道真是因为关系到他,所以她就会……看来她真的是病了…… 不过这件事过去了三年?将近四年?冷清月?立太子?还有大少爷……梦心忽然呆了一下,这些事情……这些事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吗?为什么她感觉,那么奇怪?她微皱了眉,又细想了一阵,到底没敢乱下断言。有些事,大少爷可以说,她却是说不得的。 罢了,朝堂之事,不是她应该管的。她只要管好大少爷的安全,管好这南宫府的后院,那便够了。 她又定下神来,羽扬似乎还没有醒,她来了兴致,整个儿心神便转到了他的身上。平日他若是醒着,她自然没这个胆子这样看他,但如今他还是熟睡,身上那股子威严便一下子去了个七七八八。他皮肤光滑,略带一点点蜜色,更添阳刚之气。 他的唇不薄不厚,平日见着人时总是带着微微的上扬,好像时刻都在温和的笑,当然,除了面对她之外,梦心有些懊恼。再看他的眉,亦是极好,舒展开来,便是温柔万分,但微微蹙起,却又让他的脸平添几分杀伐决断的威严。 此刻因他睡着,长发披散,竟有一**人的魅惑。外头的光洒在他的脸上,便又凭添了几分柔和来。他的眼,向来仿若深潭,她几乎从来不敢直视。但如今他双目闭着,没有了那逼视她的目光,她倒是越发放肆大胆起来。 因他正面对着她,倒是瞧不见上次家中学堂闹事时,他身上被打中的那伤究竟好了没有。她微往后退开一点,想要看他的胳膊,谁知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睛便不由自主扫到他赤luo的胸膛,却把梦心自己给看红了脸。 刚刚未曾注意,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身上有吻痕的,不仅仅是她。他的身上居然也被她给弄的…… 她的心跳越发的快,靠在他身上的那一处,都恨不能烧出火来。好热,她偷偷摸摸地又往里头移了两寸,与他的身体之间空开了一段距离,顿时一阵凉风从中间蹿过,冷得她一个哆嗦,但却没胆子再靠过去了。 翻过去背对着他,蜷着个身子,她正要闭上眼再睡一会儿,忽然感觉到胳膊上被一个重物狠狠压了一下,接着便看到一只手臂从身后绕了过来,居然准确无误落在她的胸前,刚巧覆在她的身上! 她整个儿一僵,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微偏了头往身后去看,羽扬还是未醒,不过歪着头往她这边蹭了蹭,将两人又恢复成了方才那般紧靠的姿势,便没了动静。只是他的身上,怎么好像比刚刚还要烫?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冷了?所以有对比有反差?梦心疑惑了一下。 奇怪。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乱动,只得僵着。身后果然再无动静,她放下心来,便试着要再往里头缩两寸,两人抱在一起实在是太热了。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开始冒汗,脸上都跟着滚烫起来。 “恩……”梦心刚挣扎着轻动了一下,结果却忘了她的胸前还覆着他的手,一时整个儿身子都跟着一下晃动,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轻捏了一下她的前胸。她咬着牙没敢发出声音,身后忽然传来羽扬一声低哼。 他…… 她的心差点要跳出来,这回也不敢再乱动,只能忍着。热就热吧,热死算了,否则若是吵醒他,万一他又忽然起了性子,她昨儿已经累得不行,现下可不能再由着他折腾了。早知道刚刚趁着他还抱住她,就该先起身。 想要偷懒想要偷懒,看吧,想出问题来了!梦心肚子里暗骂自己,但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热,又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好像又有点想要睡过去。 眼皮子开始发重,神识也开始模糊,梦心刚想继续睡一会儿,却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咬她!她一惊,一时瞪大了眼回头去看,却见羽扬哪里有一点点的睡意,早不知清醒了多久:“别睡了,既然醒了,我们不如再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爷,你……”她今儿好像喊“爷”喊出兴头来了,开口便又这么叫他,“你醒了?” “恩?”羽扬微扬了眉,微微将她松开了一些,这般靠着虽然舒服,不过他也觉得确实很热,“昨儿晚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我的名字,你答应了。答应的事情,你可要做到。来吧。” 他说罢,就停了声看她,把梦心弄得一愣一愣的,忽然又想起他刚刚说的活动,不会是又要想着什么法子来折腾她吧?她缩了缩脖子:“来,来什么?” “来?来叫我的名字啊!”羽扬似笑非笑地看她,“不然梦心以为,是该来什么?” “我……”梦心被一噎,她以为他是要她来那个!“轰”一下,她整个脸上瞬间烧地通红,真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洞钻下去,再也不见人才好。可偏偏羽扬还不肯放过她,竟然在她耳边低笑道:“难道你以为是要来活动活动?” 他肯定是故意的!梦心咬着牙拿眼睛瞪他,脸都急红了,直恨不得也学他刚刚的动作咬他一口!但她实在没那胆子,也知道现下她若真的动作了,他肯定又会想出更加让她难堪的话来调侃她,好女不吃眼前亏。她不跟他计较! 肚子里哼哼了两声,她张了半天嘴,才从嗓子眼儿里冒出吐词不清的四个字来:“南宫羽扬。” “不好,难听。”结果她才刚一嘟囔完,大少爷那儿就又有了意见。他翻了一下身子,平躺在床上,又拉过她的脑袋,让她枕在他的胸膛上,“重新叫,恩……南宫羽扬,多生分啊!我觉得,就像老祖宗那样叫我就挺好。” 他怎么变得这么奇怪?梦心抬眼去看他,却见他心情似乎极好,她也不知怎么的,一时自个儿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不过像老祖宗那样叫他?那也太亲密了些吧?梦心犹豫了半晌,都没把那俩字给蹦出来。 羽扬也不着急,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她,直看得她脑袋都跟着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才又笑道:“快叫,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活动活动!” “我……”梦心急了,他堂堂南宫府的大少爷,居然拿这个威胁她!但是,他的威胁又对她确实管用。叫他的名字和跟他活动活动比起来,自然是叫他要轻松多了。她苦着脸,嘴皮子直哆嗦,终于哼出来:“羽……羽扬……” “恩……”她的声音刚落,他忽然低哼了一声,接着她便感觉到他忽然收紧了手臂,将她狠狠圈进他的怀里,让她不由跟着低叫了一声:“大,大少爷,你,你要干嘛?” “又叫错了,该罚!”他没回答她的话,忽然掀开被子就打她的屁股。不过他显然没用力,只是即便很轻,却还是让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嘴里也开始一连声地求饶:“羽扬,羽扬,我知道错了,我会记着的!” 他又打了两下,听到她的叫声,手上动作便也停了下来:“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吃你的亏,往后我自然也只叫你梦心。若是咱们谁说错了或是叫错了,就要互相惩罚,你说好不好?” “不好!”梦心下意识反对,她叫错了,他惩罚她这简直就是必须的,但他若叫错了,她有那个胆子去罚他吗?这也太不公平了。但再一抬头再看他忽然眯起的眼,她瞬间改口道:“好好,大少爷说什么都好……不是,羽扬羽扬……” 她话说了一半,便忽然捂住嘴。完了!又错了!这下他还不知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治她呢! 羽扬一眼就见她那副小媳妇的模样,差点直接笑出声。他果然是找到治她的法子了,一把将她又抱起,索性让她整个儿趴在他身上,他又开始打她屁股:“刚刚才说好,你就又叫错了,你说,我该打你多少下屁股?” “我我我,我错了,羽扬羽扬,真的,我以后一定会记得的,别打了。”她趴在他身上直跳,自己也没发觉这样的动作究竟有多暧昧,只一个劲儿的拼命求饶。虽然一点都不痛,但总让他打屁股,将来她在他跟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谈? 她这儿正挣扎得起劲,羽扬却忽然停了手,把梦心弄得一呆,他良心发现了?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却见他也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眯起眼在看她,那眼神深邃而带着一股莫名的光芒,让她的心都跟着一跳。她这才发现她此刻的动作是多么的引人遐想! 微一低头,自己的胸前正好靠在他的胸上!梦心一张脸已经快和煮熟的螃蟹差不多红,身子微一用力就要滚下来逃跑,谁知羽扬却一把按住她:“该死的你,别再动了!否则爷今儿可真要再和你活动活动了。” 昨儿他们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的身子平日就不是很好,这般被他摆弄,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消,过两日是该去请宫里的太医来给她瞧瞧。从前他堵着气,她自己又不在意,他们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翻云覆雨没个节制,如今既已如此,还是该注意些好。 身体虚寒,老祖宗前些日子还开了些方子用,倒是她,光会照顾旁人,自己倒不知请太医给看看。她也实在是太瘦了一些,这样只怕就是怀孕也不是那么容易。三年了,他只与她做过这档子事,她的肚子却一直没个动静! 再不让人瞧瞧,外头的人只怕要怀疑是他有问题了。 只是,只是此刻她就这样趴在他身上,甚至她的两腿还该死的正好靠在他的两边,让他实在是不能不想。他现在压根儿就是满脑子妖精打架,即便此刻身上的人儿已经不再动弹了,他还是觉得难忍! 梦心瞪了眼睛,见他半天没动静,一时自认已经安全,便又想着往旁边倒,脑子里先提醒了一下自己,才叫道:“羽扬,放,放我下来。” “该死的!”他忍不住了,她这样叫他的名字,简直让他疯狂!一把按住她的身子,他伸出双手将她整个儿托起,调整好位置之后,便忽然下压。梦心根本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根本没来得及准备,人已经跟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痛痛痛!”好痛,这样的动作,比昨儿晚上那样还要痛。她在上面,能够清楚感觉到他的充实,他抵着她,让她整个人都跟着揪了起来,扭着身子就要往上爬。 “别再乱动了,忍一忍,马上就好了……相信我……”他的声音发抖,身子都是紧绷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身体,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梦心痛得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候她根本就一点儿不记得平日所谓的规矩,一边拿手握拳捶他的胸,身子又被弄得七倒八歪,一边扯着嗓子就叫:“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刚刚说来让我叫你的,我叫了你,你还让我活动!” 一叫出来,她的眼泪跟着就往下掉。她这会儿简直又在耍疯!羽扬拉着她,控制着她的身子不要乱晃,知道现在的她要的根本就不是解释,一时柔声道:“好好好,我骗人,我错了。你别动了,忍一忍,我保证马上就不疼了,好不好?” “不好不好!”梦心摇着头就要往上爬,奈何现下她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她一动,他的身子就跟着发僵。他索性一撑胳膊也坐了起来,结果导致两人的结合越发紧密,不过梦心倒没方才那么疼了。 拒绝声渐渐变成诱人的呻吟,羽扬脑中最后一刻想到的便是,这个女人,她也有这样张牙舞爪的时候! 第八十章 穿衣脱衣? 第八十章穿衣脱衣? 原本按照梦心的意思,上元节虽说重头戏都在晚上,但白天倒也可以一处热闹热闹。(手打小说)只是这几日接连摆宴,老太太年纪大了,实在有些禁不起这折腾,因此四天前便让梦心定了下来,到了正节这天,只等晚上再聚。 之前朦胧间好像听见大少爷着人帮她给老太太告了假,她放了心,索性越发睡了个昏天暗地。 直至再次醒来时,梦心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是觉得浑身酸痛,怎么都使不上劲儿。羽扬已经不在身边,昨儿晚上他也不知把她的衣服扔到哪里去了,在帐子里头,她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得抬了身子朝外问道:“谁在外面?” 没人回答,只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接着帐帘被人从外头掀开,羽扬满脸是笑得看着她:“你醒了?” “恩,我……”梦心下意识的点头,但忽然再一看到是他,顿时一个激灵瞬间又躺了回去,一把拉起刚刚因坐起而滑落至腰间的被子,瞬间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我我,我醒了,这会儿快中午了吧?” “中午?”羽扬挑眉一笑,眼中不由带了笑意,“这会儿早到下午了,我瞧你实在累得很,就没叫你。饿了吧?我猜你也快醒了,方才刚让人送了些粥来,你稍微用些,再一会儿咱们就该去园子里了。” “都下午了?!”梦心吓得抱住被子又跳了起来,“我,我的衣裳呢?我……” 她眼睛乱闪。真是完了!一觉睡到下午,她这辈子还从来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儿。再说了,抬头看看大少爷那张笑得古里古怪的脸,在看看屋里一个奴才都没有,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人绝对没想过要替她掩饰。回头老太太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打趣她呢。 而园子里头那些妾室如果知道了……梦心简直是无奈,她们一个个还不得满心想着怎么生吞活剥了她?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昨夜从海棠院过来之后,冬雪和晚晴就都被她打发回去,自己宿夜未归,她本来还怕她们会担心,也不知道大少爷有没有派人去通知她们一声。但一直到现在都没个人来问,她算是认命了,只怕如今园子里早就传疯了。 好好的上元节,怎么就这么给变了个味儿。偏偏羽扬还一脸乐不可支的笑,让她实在没法子恼他。 也不知他方才在外面干什么的,此刻都放了下来,只在一旁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裳乱看,半天才偏了头对她道:“这衣服是不成了,昨儿你挣扎地厉害,被我给撕了,要不我现在着人给你去拿一件过来吧。” 他手上拎着的,正是她昨日所穿最贴身的亵衣!梦心的脸轰一下通红,这人怎么这么作弄她。看着他手上还在风中飘摇的衣服,被他拎着两个带子乱晃,梦心恨不得现在就一把抢过来。奈何她如今未着存缕,真要那么做,恐怕更加丢人。 她裹着个被子拿眼睛杀他,不过才两天,她的胆子怎么好像忽然变大了,怎么回事?梦心来不及细想,就见羽扬连眉眼都带了笑:“哈哈,哄你玩呢。早让人准备好了,今儿是正节,你昨儿穿的太素了。我一早就让冬雪把衣裳拿过来了。” 他说着,便转身出去,进来时手上捧了一叠衣裳:“从里到外都是新的,听冬雪说这些衣裳做了好些时候了,你都没肯穿。还道过年时你该拿出来的,结果又是没用上,所以我就做主了,替你换上?” 他说着,就要往她这边来。 梦心吓得连忙往里退,他他他,他又在耍什么花样?现下可都到了下午了,万一他再起了性子折腾她,丢得可不就只是她的脸,恐怕整个南宫府的脸都要给丢光了! 羽扬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只是这会儿时候确实不早了,这般再待在床上,他倒是很乐意,但只怕被有些人知道了,却是绝对不乐意的,到时候节外生枝,可实在没这必要。既然有一些东西已经在慢慢改变,他也不急在这一时。 拿起衣服,他差点直接靠到梦心脸上去了:“不会再折腾你了,帮你穿衣服啊!”他蹬着个眼睛,人抱着衣服,已经脱了鞋坐到床上来。梦心倒是想相信他,但是他昨儿晚上实在劣迹斑斑,她没法子相信啊。 缩着个身子,她恨不得将自己裹成粽子,羽扬懒得理她,一把就扯着她的被子,将她拉到身边来:“爷的话你也敢反抗,看来真是反了你了!” “大大大大……大,不是,羽扬羽扬……”她一激动,又急着要叫大少爷,但羽扬一个眼神瞪向她,瞬间把她给瞪醒了,改口之后她躲得更凶,“让冬雪来伺候我好了,要不,我自己穿也可以的,真的真的!” “真的?”羽扬有些不信。倒不是不信她有这样自理的能力,家中有奴才,但不代表主子就连穿衣服都不会,但今儿冬雪拿来的这件衣服他可注意看过了,做工精细,真正是里三层外三层,中间不知用了多少镂空雕花,乱七八糟的带子扣子,把他都给看晕了。 她这样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能穿得了吗? “真的!”她立刻点头,现在不点头也不行啊。否则自己还没穿衣服就在他跟前任他摆布,谁知道他会不会中途忽然又变了卦?到时候穿衣变成脱衣,那可就不太好了。 羽扬看看手中的衣服,再看看她,罢了,就随她去吧。他自己都不太能保证,万一她再赤身**的在他跟前乱晃,他会不会最后又忍不住折腾她。理智这东西,每次一遇到她就不知自动飞到哪个爪哇国。 梦心磕磕绊绊帮自己穿好衣服,出来时心中不由嘀咕起来。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好好的,这是件什么衣服?整个儿穿戴好,起码里外套了六层!而且到处都是暗扣!把她弄了个满头大汗,外面看去自是极好,不过也太麻烦了。 她平日所穿,虽然亦以红色为主,自是也有绣花,但款式却都是最简单的那种。这院子里,争风吃醋的人太多了,实在没必要再加上她一个。 可现今她身上这一件,真是让她没话可说了。冬雪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懂事的,怎么今儿反倒糊涂了。昨儿一晚上她待在听雨楼的事,如今只怕那一帮子妾室都知道了,她先前把个院子选了老远,如今却又自己跑到大少爷屋里来。这外头的传言,还不知会怎么说呢! 既然已经如此到也罢了,那正节这天就不要再出风头,安安稳稳地过去就得了。她倒不是怕什么,毕竟她是名正言顺的妻!只是这家中自然是和和睦睦的好,若是又因为这些事情闹起来,实在是让她烦不胜烦。再说如今又添了冷清月这事儿,她实在没兴趣再去管别人。 手段狠些她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大家毕竟都是一家人了,真要闹得出了什么大事,谁脸上都不好看。 更何况,在知道了冷清月的事情之后,她的心中不得不开始怀疑。这院子里这么多的女人,也许,像冷清月这样的,并不是只有一个?大少爷虽然没说,但他成日和这些人一起,也许心中比她还有数。 此刻,正是不能打草惊蛇之际。结果冬雪却给她送来这么件衣服!梦心站在镜子前呆看,她头发尚未疏起,不过才换上衣服,整个人就变得亮堂起来。这也不知是什么料子,正红色的里衬,暗金色的镶边,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一丝丝金丝在内里闪动。 胸前开襟,自两边垂下,用两根丝带系着从后腰绕至胸前,越发将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那里去。外头罩着一件立领小褂,梦心此刻恨不得将它直接裹在身上。奈何衣裳的裁剪实在过于合身,竟是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根本没多出一点儿来。 她现在实在想哭,一时又想脱了衣服换回原来那件。那套里头的亵衣虽坏了,但外头的衣服还好好的。 羽扬在旁站着,早料到她的心思,眼见着她的目光朝一旁的矮凳上看,他笑着上前一把将那衣服拿起来:“你想换这件?”看梦心激动地直点头,他嘿嘿一笑,双手捏着那衣服的两边,猛一用力,就听到“嘶”一声轻响…… 好好的一件衣裳,又被他给撕了!!梦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又想上前去咬他!结果羽扬却腆着脸走到她跟前:“啊呀!爷手上这力道没注意,这衣裳怎么这么不结实,你瞧瞧,破了!改明儿我得好好问问,这是哪个衣局给做的衣裳,往后可不能再找他们!” “你……”梦心一窒。他怎么能这么赖皮啊?她忽然又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这种冲动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她是不是病了?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想到去做那种动作? 羽扬却不管她,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简直是容光焕发。笑着将她拉到一旁的凳子上,也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拿了梳子往她头发上招呼,把梦心吓得直躲:“大……不是,羽扬羽扬,等,等一下,你做什么?” 第八十一章 最下策? 第八十一章最下策? 明天加更~ === “给你疏头呗!不然你说我想干嘛?”羽扬一脸正经,不容置疑,拿着梳子又要往她头上放。(手打小说) 他是不是病了?梦心瞪着个眼睛看他,她刚刚觉得自己病了,但现在看来,他也病得不轻。疏头?不说他究竟会不会吧,他堂堂一个大少爷,什么时候给人做过这样的事情?再说,这种事儿向来有奴才做,他又凑什么热闹? 她伸着个脖子还忙着胡思乱想,却见羽扬忽然伸了手就来捏她的鼻子:“你又瞎想什么?白梦心,你真是个傻蛋!不该想的拼命想,该想的却不知过了多久才去想,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我……”又骂她!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不是她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她根本就是被他给骂傻的,“我只是觉得,让冬雪进来伺候会比较好……” 羽扬不理她,抓过她的头发就替她疏。 “没人伺候。”羽扬边跟她的头发过不去,边笑眯眯地开口,“冬雪和晚晴都被我打发回去了,现在这屋里就剩我和你,你就将就将就吧。”这边刚说着,手一滑,方才好容易绾上去的头发,又给弄得掉了下来。 其实说是替她梳头,这事儿他也没干过,如今不过是用梳子给疏顺了,再帮着她随意绾个发髻,用发簪固定就完事儿了。他手忙脚乱弄了半天,还顺带着好死不死揪掉梦心两根头发,痛得她直叫唤,结果他却好像特高兴,嘴角都恨不得咧到耳根了。 梦心实在看不下去,只得也伸出手来跟他较劲儿,眼看着他一会儿这边滑掉一撮,那边突起一块,梦心便抢过来跟着后面收拾,好容易把个最简单的头给疏完,梦心自觉小命都去掉了一半。 睡了一天了,实在没什么胃口,稍微吃了点粥,眼看着时辰差不多,梦心又收拾了一下,替羽扬也将头梳好,外头德荣便派人又唤了冬雪和晚晴过来,一行人簇拥着往花园前头过去。 上元节第一天,自是要赏花灯的。虽说梦心依着老太太的意思,白天并没有再做别的安排,但如今园子里头住的人可不少,各家姐妹难得聚在一处,自然更加热闹。更别说那些远房亲戚,可能一年到头也就这么几天能有这等日子好过,还有个不抓紧享受的吗? 因此羽扬并梦心到了园中之时,园子里早已经是欢声笑语一片。老太太还未来,想是这两天实在累着了。三位姨太太也并不在,不过各房的小姐少爷们,却都三三两两,有围着说笑喝茶的,有忙着扎花灯的,也有打闹玩笑的,总之真是一派和谐景象。 二少爷南宫青宇和二房的南宫风也站在花丛中,两人皆是年轻俊朗,神采飞扬,远看由花照人,竟然自成一派风景。不过他们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低着头偶尔说笑两句。 这个南宫风,梦心倒是知道的,上次因为他和青宇在学堂的事情,还害得羽扬跟着受了伤,实在是想忘记都难。不过这两日众人行动皆是随意,她也没怎么瞧见他们。今儿毕竟是大节,倒是都出来了。 羽扬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拉着梦心便想过去打个招呼,却忽然被她一把给拉住了:“等等,你瞧。” 她说着,便微抬了下颚朝前面指,却见对面不远处嬉笑着跑过来三四个女孩儿,看样子也不过在十五六岁的模样,其中一个穿着亮蓝色长裙的,长相也算得上清秀,眉眼间略有几分柔美,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手上还捧着一盏花灯。 只见她羞羞怯怯地,一下子被拥近至羽扬和梦心跟前:“大少爷……”声音低低的,彻底无视了她这个大少奶奶,头也不敢抬,看样子都快把脑袋压到胸口去了,“这个,这个是做给您的,请,请您收下……我,我是那个……” 原本低声谈话的二少爷和南宫风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霎时停了交谈,朝这边看来。 梦心不由一笑,看来又是一个看上大少爷的,此刻怕是又要上演以物传情的戏码,她也不吭声,只笑眯眯地看看羽扬,再看看那女孩儿。即便知道大少爷屋里早不知有了多少女人,还是有一批又一批的怀春女子想要进来。 若是从前,她只怕管都不会管,但现在后院已经够乱的了,人多自然容易出事,冷清月的事情还在眼前,谁也猜不透那些人究竟有什么意图,所以还是控制些好。 大少爷一愣,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样大着胆子上来送东西的,而且还是当着梦心的面。难道是他平日果真太随意了,对梦心也总表现得可有可无,所以让人人都觉得她这个大少奶奶根本就是个摆设? 他不由转头瞪了梦心一眼。把他叫住,居然就为了等别人来送东西。她既然是先瞧见的,自然早料到是这事儿,这个女人,简直是在给他找麻烦!难道他们昨日在一处那么久,她还是没能稍微懂一点点他的心,居然还想着让他纳人进门?! 梦心没在看他,但那种强烈的预感却告诉她,他现在肯定在瞪她,她缩了缩脖子,倒是先开口了:“妹妹既是做了花灯,我瞧着怎么才做了一个?今儿可就是上元节的正日子了,你若是把这个送给了大少爷,你自己却用什么?” 她偷偷瞥了羽扬一眼,见他面色稍霁,便接着开口道:“多谢妹妹替大少爷想着,不过我昨儿听说,你冬巧姐姐也做了好些灯送给大少爷呢……” 那女孩儿此刻才注意到旁边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一时早羞红了脸,而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听到这话,则忍不住叫了起来:“大少奶奶,她做是她做的,可这个是素雅妹妹的心意,做了可有好半天呢,大少爷就收下吧。” 素雅?没听过,又是哪个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吧。 梦心低头,转身看向羽扬时,却见他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脸无赖表情,好像在说:“看吧,找事儿找事儿,如今看你能怎么办!” 梦心忽然再次从心底生出一股想要给他个白眼的冲动,一时忙转了脸去忍住,这才笑着朝那素雅,满脸为难道:“其实你果真要送,我倒也可以替你收下来,只是每年过节,大少爷的花灯皆是用冬巧妹妹的,若是被她知道……少不得连我都要被怪罪的……这……” 这话倒是实话。前两年这样的事情倒也有不少,不过都是送到梦心这里来,她想着反正无所谓,就都替羽扬收下,等到了正节,也一块儿放。结果被李冬巧知道,明里暗里,旁敲侧击,也不知骂了她多少回。 她懒得理会,也并不过问。在这家里,骂人的,未必就是赢的,被骂的,也未必就是输的。 可今年不同往年,她既然要管,这件事儿倒成了可以利用的。那几个女孩子也知道李冬巧在大少爷家中贯来得宠,一时脸色皆有些难看,忍不住议论起来:“大少奶奶,您才是正妻,怕她做什么?” “就是啊,她得宠就该这样限制别人的自由吗?这不是嫉妒是什么?这样的女人……” 有人还想再说,实在是群情激奋,但梦心却笑着制止了她们:“罢了,大家皆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起争执呢?不过是一个花灯而已,都是为了大少爷。冬巧妹妹既然在意,便由着她去好了。你们也不可再议论,让旁人听了,像什么?” “我们……可是……”一旁几个女孩儿急着还想再说,不过忽然一转头看见大少爷还在,而经过刚刚的事儿,好多双眼睛也皆往这边看来,几个女孩儿毕竟未经人事,哪里真能说出什么话来,一时恹恹的,不敢吭声走掉了。 梦心转头,朝着羽扬就是一个扬眉,正自得意间,却又被他狠瞪了一眼。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气焰,瞬间被打消了个无影无踪。 “你胆子也太大了!这院子里头,可不是人人都是傻瓜!”她往前走,却忽然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以后若是发生了这种事,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一下再决定?我要是想拒绝一个人,你的这方法简直就是最下策!” “我……”梦心一僵。她刚刚光忙着想要拒绝别人,却忘了大少爷是不是想要拒绝。万一他看上人家了,那她一句话就把人家的心意给打发了,甚至还拿李冬巧做了挡箭牌,他心里头会不会又把她给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他的话听起来,感觉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他好像没在怪她利用了李冬巧,却说她的方法是最下策? 怎么可能?她贯来是用这种方法的。连消带打有什么不对吗?况且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她想要拒绝,一来能让那些女孩子知难而退,又打击了李冬巧,二来还能彰显自己的贤能。 这样的法子,居然是他口中的最下策? 梦心有些想不明白,却见羽扬转身朝身后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梦心到那边单独坐坐去。有事我自会叫你们。”他说着,拉着她就往花园深处没人的地方钻。 第八十二章 遭遇极品人物(含收藏2000加更) 第八十二章遭遇极品人物(含收藏2000加更) 梦心被他一路拉着,跌跌撞撞,好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才让她坐下。(手打小说) 经过刚刚那一通跑,她此刻简直就是气喘吁吁,小命又被折腾得去掉了半条。而今儿他帮她疏的头发原本就不够紧,如今又散落开了一大半,简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了。 “我……我又怎么了?”梦心发现她现在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忍不住开口居然就问出了声。一路上她被他甩啊甩,脑子都给甩成了浆糊。本来就想不通的事情,现下是越发想不通了。 羽扬却是停了身子,对着她的脑门子就是一通的点,把她点得更晕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还真当你刚刚的法子是上策?还真以为人人都会跟着你的意思觉得你贤惠大度?白梦心,有时候你可真是个傻子!” “我……”她怎么就是傻子了? “不明白是吧?”羽扬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你过来。”他索性将她拉着到一边的凉亭中坐下,“既然你不明白,那爷今儿少不得真得教教你。方才你叫住我,自然就是觉得你可以应付她们,而且可以很好的应付,对不对?” 梦心点头,大少爷便接着道:“你以为凭你一句话,可以轻松推掉了她们,让她们知难而退,让众人觉得李冬巧善妒,让你大少***贤惠形象更加光辉,对不对?” 入府四年,他好像还是头一次将她所作所为的意图如此清晰的全部说出来。往常他心里自然是极明白她的,但却从来只是装糊涂。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她爱怎样就怎样,即便他的心里因此而气到爆,他也知道,若是说了,这个女人铁定又会给他想歪了! 但今日不同。他和她的关系,因昨日那件事忽而被捅破了一层纸,好像有什么将他们拉的更近,让他们的心渐渐往一处行去。既如此,很多东西,也该变一变了。他虽然可以继续一个人撑下去,但如果他的身边能够真正有她,那又何乐而不为? 梦心呆了一下,不过这回她倒没想歪了去。只一门心思通在他的问题上,刚刚他说她的计谋是下策,她还觉得他定是没能看懂,如今瞧去,他根本就是懂了。既是懂了,那为什么还会觉得她所用之计是下策? 却听羽扬又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能看明白,别人难道就全是傻子?梦心,不是所有人都会照着你的思维去想的!否则你以为李冬巧和冷清月为什么敢跟你闹,又为什么一直要跟你斗?就是因为她们根本不相信你的贤惠大度!她们骨子里知道你是有手段的!” “我……”有手段这点她承认,但不相信她的贤惠大度,这可实在是冤枉了。 梦心有些无奈。别的东西她自是不敢说,但贤惠大度,她自认世家之中,根本无人可与她匹敌。瞧瞧大少爷的后院有多少女人就知道了…… 羽扬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又抬了手猛点她的头,把她点得一晃一晃的,整个人更晕了:“大……大……”她一紧张,就容易扯着嗓子喊大少爷,但昨晚被罚的一幕立时闪现脑中,又让她一激,忙改口叫:“羽扬羽扬,啊哟,别点了……” “不点你你实在是醒不了!”羽扬说着,手上可一点儿没停。她的头发本来就散了,现下连发簪都快被他弄得整个儿掉下来。她叫着要躲,他跟着就追,结果两人说着说着,好好的就从谈正事变成了胡搅蛮缠。 真正怪了,往常他们从来不会这样的…… 梦心又被他闹了一阵,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他停下身子,又就着替她把发绾好,才叹道:“从前我不说,就是怕你……”误会我……“如今既然该说的都说了,我便直接告诉你。以后这种事,由我来处理方是上策,总比你来处理要好得多,知道吗?” 他说着,便停了手来,将她拥进怀里。 她不由抬了头去看他,堂堂南宫府大少爷,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他生性风流,对于女人更是来者不拒。可如今他却跟她说,往后这种拒绝的事情他会来做。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样温柔,居然让她产生了一点点……一点点根本不该有的想法,让她会觉得,他拒绝别人,竟也有一些是为了她……真是痴心妄想!梦心忽然心中一揪,她真是昏了头!不过才和他好了两天,她居然就开始浑不知地往那方面乱猜,这种事如何可能? 微定了心神,努力让自己只朝正事上头靠。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知道自昨日发现了冷清月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的冰,好像正在破碎。但她还没有那种无聊的奢望,认为夫妻一心,她就可以阻止他去找别的女人。 今日之事,不过是为了往后更好的管理后院,也算是给他一个暗示,不管他如何,她都会一心一意待他,至少自今往后,她不会再如从前一样,让这后院的女人放任自由,对她们不管不问。当然也是一种证明,证明她有那个协调和压制众人的能力。 虽然她自以为傲的能力遭到了他的质疑。他说这是下策,而他去处理才是上策。但至少可以说明,他已经明白了她方才的意图,也愿意把一些事情和她一起分享。 也许旁人所以为的大少爷,根本就不曾真正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又也许他根本是早就知道她们的计谋,如今却只是将计就计。 他愿意相信她,不管他对那些女人究竟是何看法,对她又是何看法,有一点却是她可以确定的,往后这府里是不可能再随便进人了。可是……既然如此,那他从前为什么来者不拒,为什么现在却又…… “究竟为什么要你拒绝?”梦心想的出神,不知不觉居然就这么问了出来。 “我……我为什么?!”羽扬差点没被气死!方才她把他叫了停住,又当了他的面替他拒绝了那个女孩儿的献好,甚至敢当着他就给旁人下李冬巧的眼药。他还真以为她是开了窍,已经懂了他的心,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他自作多情?! 大少爷脸色黑了一半,忽然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到了鼻子前头,害的她又差点变成斗鸡眼:“白梦心,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我……” 羽扬一咬牙,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却是:“我……我可不是傻子!你既然都看出来的事情,我会看不出来?咱们这后院早已经是一团乌烟瘴气,不知多少人存了旁的心思,如今怎能再放人进来?总得把先前这一批先给挑干净了,白梦心,你说是不是?” 他又开始连名带姓地叫她,让她有些不着四六。 他说得有理,也说中了她内心所认定的。是她又想的卡住了,所以才忘了他是什么人。也许,也并不是真的卡住了,而是从心底里忽然想要听他说出什么别的原因? 梦心没敢再想,只是脸色却变得有些黯然。羽扬低头看了她一眼,胸口的气堵在嗓子眼儿里,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相拥坐着,但这一回,他第一次没有再出言讽刺她,而她,也第一次未曾挣扎着躲开他的怀抱。 眼看着天色渐晚,晚宴时间快到了,园子里也越发热闹起来。 梦心和羽扬行到摆宴的地点时,众人已经来了一大半。丫鬟小厮也满满站了一园子。因用过晚宴之后就是上灯赏灯,因此此刻众人周围皆已做好准备,只等用完饭之后便可随意找乐子去。 老太太、陈姨娘和方姨娘都还未来,不过周姨娘却是先到了。她坐在左侧上首第二个位置,三少爷正靠在她身边说话。右侧上首第二个位置如今倒也坐了人,却是二少爷南宫青宇,他身边还坐了一位,梦心呆了一下,素雅?!不是吧……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梦心看了她的装扮,现下心中简直恨不能一口吞下个鸡蛋去!下午见着她时,她还是一副姑娘家的打扮,如今居然,居然穿了妾室规格的衣裳,就连疏得发式都换了,这…… 再瞧她,眼神带着痴迷,俏脸通红,正看向二少爷。而青宇也是时不时抬起头来与她深情对望,手上的小动作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微偏了头朝身旁的羽扬看去,显然他也瞧见了,不动声色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拉着她便往那边过去。左侧上首第一个位置是为他俩准备的,但梦心见这情景,实在是不愿这么早过去,这样再遇见,多尴尬啊? 她挣扎着就要往后躲,口中压着嗓子嘀咕道:“等等吧,等老太太来了咱们再过去不成吗?”她说着,便想脱开他的手去,早知道刚刚就该再多等一会儿,这么着急过来,该来的人还没来,不该来得却是满满站了一院子。 “现在不过去是不行了!那个女人也看到你了!”羽扬一把拉住她,“我就说你那计谋是下策吧你还不信。现在好了,人家成了你的小弟媳,往后再见面我瞧你怎么办……” 他也有些咬牙切齿。其实他倒是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只怕还是很单纯的,至于喜欢哪一个,估计她自己心里根本也不懂。不过是看着谁长相讨喜,她就觉得自己喜欢谁了。下午因梦心的一番话她心生退意,估摸着刚好又瞧见了青宇,少不得要移情别恋。 这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青宇这小子也是荒唐,居然就真的这么快把人给收了。前些天还听说他吵着闹着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现下这又是在闹腾什么? 他拉着梦心就要过去,梦心却实在是满肚子的不愿意,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先脱身,结果那边素雅却站了起来:“咦?大少奶奶,嘻嘻,咱们又见面了。”她这会儿倒是没了下午时的害羞,热情地往这边跑来,就要拉梦心的手。 “恩,其实夫君说,我该叫您大嫂呢,可是,可是……”她喊着,人就已经一蹦一跳到了跟前,发现梦心的右手被大少爷拉着,她转了个弯儿便过去拉住梦心的左手,一时又羞得低下头去。 夫君?!一个才刚进门的妾室,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叫夫君!梦心微皱了眉,却听素雅片刻又兴奋道:“大少奶奶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我叫钱素雅,嘻嘻。大少奶奶,我听夫君说,你们的位置就在我们旁边,要不,你今儿就跟我一起坐,好不好?” 梦心没说话。钱素雅,原来是钱家的。这南宫府虽然旁姓极多,但姓钱的可只有一家,当初靠着南宫府入仕,如今也算是远房亲戚中难得的富贵之家了。 钱家统共不过两个女儿,嫡出的那一个早在前些年就嫁了人,如今这一个,自然是庶出的。不过看其形态,根本还未曾脱去小女孩儿的稚气,大大咧咧的,什么话都敢说,而且明显自来熟。 下午那会儿之所以害羞地不敢说话,也自是一种小女孩的娇羞。 这种稚气和当初冷清月的骄纵还有不同。骄纵是有满肚子的心计,但却不屑去用,可这一位,明显就是毫无心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可能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更不知道一句话就可能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素雅又拉着梦心好一通说,半天才发觉未曾得到回应,忽然停了下来:“大少奶奶,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啰嗦?我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她有些不安起来,就连嘴巴都有些嘟起,看那模样如果梦心说一句“是”,她当场就能哭出来。 梦心被她这么一拉,这才回过神来,刚想回话,却听羽扬的声音忽然在一旁笑道:“弟妹说笑了。你大嫂是在认真听你说话呢,如何会觉得你啰嗦?嗳,你瞧瞧,二弟方才在看你呢,你还不快过去?” 素雅没料到大少爷会突然跟她说话,她脸上一红,眼中恨不能滴出水来。羞答答地又转了头朝青宇那边看了一眼,她神色复杂地“恩”了一声,又蹦蹦跳跳地坐回青宇身边去了。 深深松了一口气,梦心差点就要朝羽扬纳头便拜,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这孩子的吸引力又给转移了,真正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对付那些思维还算正常的女人,梦心自认皆有自己的法子对付。可问题刚刚那一位根本还只是个孩子,她一时之间,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说话间,另外两位姨娘也到了,老太太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缓缓往宴席这边行来。梦心索性不急着坐回位子上,只朝羽扬示意,两人便先往老太太处迎去。 “老祖宗。”梦心和羽扬,一边一个,扶着老太太到了席间,他两人才跟着入座。 昨日一晚上梦心待在听竹楼,今儿一早连往常一日不断的请安都是由羽扬派人来告得假,如今见两人神情比往日大不相同,老太太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老人家还有个不知道的吗?一时早笑得眯了眼,连连点头道:“好好,都来了。等时辰一到,便开宴吧。” 众人皆应是,倒是梦心,眼看着老太太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明明没什么的,但脑子里头却忍不住就想到昨晚她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一时脸上倒有些发烫起来。 “大少奶奶,你和我一起坐吧好不好?”这边老太太话刚说完,素雅的声音忽然又传了过来。梦心愣了一下,怎么回事?现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她是大少奶奶,应该坐在哪里,想要坐在哪里,除了大少爷老爷和老太太,谁有资格管这么多? 就连羽扬都满脸疑惑,好好的,这孩子怎么就盯上梦心了?按理说就算是因为下午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发难吧。 这般一想,他不由皱了眉,老太太也是不动声色往这边看了一眼,笑着开口道:“哦,这就是钱家的小女儿吧?下午我才听人回了,说是被青宇收做屋里人了。这样也好,往后都是一家人,还要互相照应的好。不过你大嫂向来是坐在我身边的,怎么,你……” 老太太说着,便朝素雅看去,其实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了,一般人自然想都不会再想就能猜到,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拒绝,意思就是告诉她,大少***身份和地位,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可以管的。 下午园子里的事情,既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老太太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女孩儿先是看上了羽扬,结果一眨眼的工夫却又变成了青宇的妾。虽然如今看上去确实是没什么心眼儿,可这种行为,老太太哪里能看得惯? 如今这话已经算是说得客气了。毕竟钱家在地方上还有几分影响,况且比起青宇前些天吵着闹着要的那个青楼女人,这个钱家庶出的女儿显然是要好太多。再加上今儿毕竟是节,否则老太太也未必会开这个口。 但问题是,素雅从小养在深闺,又因她贯来一派天真烂漫,家中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一句重的,更别提是这种带了拐弯抹角的话,她瞪着眼睛,看看老太太,又看看梦心,一时忽然眼眶有些泛红:“老祖宗,我,我……您就让大嫂和我一块儿坐吧好不好?” 她说着,便又转头对梦心道:“大少奶奶,你……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块儿坐啊?” 饶是梦心早已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都没料到她居然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却因着这一句话瞬间冷下场来。梦心不由轻皱了眉,但素雅却一点儿没感觉出不妥,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梦心,满眼皆是恳求。 “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啊?” “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 “姐姐,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姐姐,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 一阵又一阵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不断传来,从前有一个人,也总喜欢这样问她,总喜欢这样指责她,总喜欢带着满脸无辜的神情来质问她!她每次都会心软,每次都会否认,每次都会忍让,可到头来呢?那个人还是无辜的,而她却成了罪不可恕的。 那时候她偷偷溜出门,本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可就是她的好妹妹,将这消息说漏了嘴。害的她被禁足,被打被罚,害的她娘因她而受罪。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的心软! 事情败露,她的好妹妹一直来道歉,哭着道歉,向她磕头。梦心能感觉到,她是真心实意的,也许她当初说漏了嘴,真的不是故意。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又能怪谁?有些人的天真无邪是真的,可正因为有这种真,才更加危险可怕。 那时候她的妹妹,也像此刻的素雅一样,满含泪水地问她:“姐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坐在一起啊?”而当她无言以对之时,遭到地却是爹和姨娘同时的讥讽和喝骂,骂她死不悔改,骂她对姐妹心存怨念,骂她根本不懂姐妹情谊。 她恨她,更恨这样毫无心机却会在不经意间能害死人的女人! 已经受过一次伤害,她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因此不等素雅再次开口,梦心便笑道:“弟妹说得这是哪里话?我这可一个字都还未说呢,怎么就被你给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了?” 素雅听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只是急得要哭。她今儿懵懂间成了真正的女人,此刻家中又无人在身边,见着梦心就好像见到了自家姐姐一样,总想着要亲近她。只是梦心却似乎对她没多少兴趣,她也心急,想到什么,自然就说什么。如今被梦心这么一噎,她越发想哭了。 可别真把她给弄哭了,到时候岂不是让人觉得真是她在欺负人了?梦心一阵心烦,最怕这种人,说也说不清,动不动就对着你哭!她微一皱眉,接着开口道:“老祖宗,您瞧瞧,您若再不让我过去,素雅妹妹都快哭了,这今儿大节下的,要不……我就过去坐?” 第八十三章 闹不清的钱素雅 第八十三章闹不清的钱素雅 老太太皱眉看了素雅一眼,又见梦心满脸皆是为难的神色,索性笑着朝素雅招手,将她招至跟前。(手打小说) “这孩子,这大节下的,你这是怎么了?今儿你既已经做了我南宫家的人,就该守南宫家的规矩,青宇不是在你身边吗?你伺候好他不就行了,怎么却非要吵着和梦心坐在一处啊?”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朗声笑言。 青宇此刻也是被素雅的言行弄得一愣一愣的,忽然在旁听到这话,忙也跟着起身替自己的妾室求情:“老祖宗,她刚进门,什么规矩都不懂,还请老祖宗不要怪她。”而后瞪着眼睛就朝素雅低喝道:“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 素雅一听这话,却更急了。 她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说要守什么规矩,更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空荡荡的,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她也不懂南宫府的规矩究竟是什么,越想越觉得没安全感,再加上方才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夫君忽然也变了脸,那眼泪跟着就往下掉。 “老祖宗,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可是我真的害怕……”她说着,就要去拉梦心的手,“大嫂,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梦心笑着摇头没答她,这问得都是什么话? 老太太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朝她看了一眼,并未呵斥,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变了味。 身子往后一靠,老太太转头朝身边几位姨娘笑道:“罢了,看来我也是老了,争不过年轻人啦!也好,毕竟是妯娌,梦心你就陪她过去坐坐,顺带着也该教教她,这南宫府的规矩究竟是什么。” 素雅还在发愣,却见老太太又朝坐在左侧上首第一个位置的陈姨娘道:“今儿晚了,等明日得了空儿,你也该找两个懂事的,好好教教她规矩。像现在这样可不成,我们倒是可以容忍,可这万一让旁人觉得南宫府的人都这样没规矩,岂不是要遭人笑话了?” 陈姨娘干笑着应了,使着眼色就朝素雅猛瞪,只求她别再闹了,快些坐下吧! 梦心也实在不愿还未开宴就再闹出什么太大的不愉快来,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最怕这种说不清闹不明白的人,如今正面交锋的事交给了老太太,不用她来做,她乐得轻松。 这般一想,她索性应了。羽扬也不多话,只在上首坐下,让梦心和素雅靠在了一处。 上元节,老爷依旧照例在外宴请男客,因此园子里除了南宫府四个少爷之外,剩下的竟全是些莺莺燕燕。李冬巧和冷清月她们也在最后一刻到了,不过正节时都有固定的座位,她们毕竟是妾,离主桌还是有很远一段距离的。 就算是素雅,也不该坐在主位,不过是青宇怕她刚进府不习惯才放在身边,也好稍微露个脸,没料到却因此而让老太太不开心,青宇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今年这个节一过,青宇的年纪也大了,自然不用再去学堂。南宫府是世袭的爵位,皇恩浩荡,府中子孙自然也有固定的职位等着他。大少爷是个特例,凭着自己的本事硬是闯出一个大将军来,但青宇却懒得做这种事,只等到了时间照安排上任去就成。 他在朝中虽然也因为家中的关系认识了不少人,不过想要仕途顺利,单单认识人肯定是不够的,现下就该为自己的人生做准备了。这钱家的姑娘大哥看不上眼,他却不介意接收一下。原本下午看着时,只觉得她是天真烂漫,可现在再看,怎么就变成胡搅蛮缠了?! 眼看着时辰已到,宴席大开。 众人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不过几杯热酒下肚,气氛也渐渐地跟着热烈起来。一群人开始起身胡乱敬酒,梦心被羽扬和素雅夹在中间,又没法子跟老太太说话,又没话跟素雅说,更加不知要和大少爷说什么,只得低了头,只管吃自己的。 青宇因为刚刚的事情,对素雅有了些无奈,此刻酒过三巡,也没工夫理她,早拿着个酒杯在场上到处乱转,跑去跟自己的另外几个弟弟拼酒去了。素雅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端着个杯子,那表情都像当场要哭出来了。 梦心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会儿就扫过来,一会儿就扫过来。张着嘴似乎想要开口叫她,但见梦心只管夹菜,便又忍着不敢开口。 原想着自己不理她,她应该就不会再上来搭话了吧,虽然被人一直这么盯着感觉实在不太好,被她弄得一点儿食欲都没了,但能忍也就忍了。等过一会儿她自觉没趣,自然就会放弃。梦心打定这个主意,便定了心神,还是不抬头。 可谁知梦心都把盘子里头的一盘小菜吃得差不多了,那位还在不停重复着低头,看她,张嘴,低头,看她,再张嘴的动作。半天都没停!梦心实在忍不住了,只得放下筷子偏头问道:“弟妹这是怎么了?难得大宴,咱们南宫府的菜做的不错的,你不尝尝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钱素雅眼中那泪水止不住就掉落下来。本来她就是南宫家的远亲,这次来京城,是跟着自己的爹来的。她爹一直在外面跟老爷一处,她一个人进了园子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原本这几天倒是认识了几个亲戚姐妹,今儿下午还帮着她一起来找大少爷的。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入大少爷的眼,却被站在不远处的二少爷看上了。二少爷跟她要了她做的花灯,然后就拉着她带她到处玩,后来两人一起进了屋子里,说是要喝点水来着,可是,可是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居然就…… 她脸上整个儿烧得红彤彤的,其实她也不太懂自己的心,反正好像做了那件事她也很开心的。再出来时,二少爷就说要纳她做妾,她很高兴,可再去找下午那几个姐妹时,那些人却都不理她了! 想了好半天,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是个移情别恋的坏女人?又或者因为她只是个妾?可是就算嫁给大少爷,她不也只是个妾而已嘛?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先前梦心未来时,她一个人已经狠狠哭了一场,如今只想找个依靠,刚好遇到了下午曾经和颜悦色跟她说话的大少奶奶。 她从前就听人说过的,南宫家的大少奶奶人很好,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说话从来没有大声儿。下午时她当着大少***面送大少爷东西,大少奶奶都没生气,所以肯定是个好人。她认定这个事实,便一门心思把梦心当做自己在园子中最亲的人来看待。 可谁料此刻梦心却只是不理她,她实在觉得委屈,一时哭道:“大嫂,你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和老太太坐在一处,生气了啊?” “弟妹这说得哪里话?”梦心实在有些无言,就好比从前她那个好妹妹一样,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样让人根本没法子回答的问题!问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要再不说清楚,便立马又要给人误会了。 但她话音才刚落,素雅便又哭着开口问道:“那……那你是不是因为下午我要送东西给大少爷,所以你不喜欢我了?我……我……大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她总是会碰到这样的人?! 梦心有些不耐烦,一时展露笑颜道:“快别说了,你如今是青宇的人,总说这个,也不怕人误会?”拿起自己的帕子替她拭干了泪水,梦心又接着笑道:“瞧瞧,把这脸上都给哭花了,一会儿青宇过来,只怕都要不认识你了呢。” 素雅一听,却是越哭越伤心,扒着梦心的胳膊就不肯放下来了:“大嫂,大嫂……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娘她不在这儿,也没人来教我。我……我害怕的很……” “好了,有我在呢,别哭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今儿大节下的,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总提这些做什么?不会是谁真的欺负你了吧?弟妹,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来告诉我,到时候我来替你出头,好不好?” 众人的目光都被素雅吸引到了这边,梦心本不想加的最后一句,到底被她又说了出来。现在是不说不行了,否则别人就得以为是自己在欺负她了。 果然,素雅一听这话,立时眉开眼笑起来,拉着梦心的手,声音脆脆地,泪水和笑容交会,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真的吗?那谢谢大嫂了!”她说着,人也整个儿滚进了梦心的怀里。 这…… 梦心实在是无可奈何,正想着把她拉着坐好,却听那素雅忽然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大嫂,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二少爷不喜欢我……你知道吗,我今儿下午听人说,二少爷前些天闹着要跟一个青楼的姑娘一起呢。我……我该怎么办?” 第八十四章 以柔克刚 第八十四章以柔克刚 求求求。(手打小说)。求订阅打赏粉红---- 梦心真怕她当着众人的面又把这事儿给喊出来。她口没遮拦不要紧,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莫名其妙跟着倒霉? 青宇过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才不提的事情,此刻被她这么一说还不得又起劲儿?到时候闹起来,她要伤心,老太太又要生气,众人也不得安生,这又是何苦呢? 因此不等素雅继续说下去,梦心便打断她道:“怎么会呢?弟妹怕是想太多了。青宇既然收了你,怎么还会再去惦记别人?你只好好伺候着他,对他好些,让他知道你的好,觉得你重要,那他心里自然会有你。弟妹你说呢?” 其实这话也不尽然,她自己就是个失败的例子,不过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梦心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别再闹起来就行了。 但这话对于一门心思陷在自己思维中的人儿来说,开解得显然还不够,素雅听了,依旧是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一时将头埋在梦心怀里道:“可是,可是他刚刚还凶我了……大嫂,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理我了?到时候他去找别人,我,我可怎么办?” 心中无言,梦心轻抿了嘴,越发笑得温柔:“你这孩子,你既怕他凶你,往后便多学些规矩好了。再说,今**不是和他……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了吗?说不准还能有个孩子,到时候他念在孩子身上,也会对你好的。” “可是,可是万一没能有孩子,怎么办?”素雅瞪大了眼睛,估摸着是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梦心头一次觉得,跟她是怎么也说不清了:“没能有孩子,往后总也会有的……你这么问我,大嫂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自个儿不也没孩子吗?其实我说的不过是那么个意思罢了,真正的好,也不一定非得要孩子才能保住的。人呢,只要做好自己就成了……” 前面的话也许多半是在敷衍,但最后一句,却是真的。梦心自己惯来就是这么做,至于大少爷究竟如何,她不会去管,也不想去管。 素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吭声。就在梦心以为她是真的已经明白自己意思的时候,却听她忽然又恶狠狠地接了一句:“大嫂说得是,如果他真的去找别人,那我只能怪自己不够好。所以,我一定要看紧他,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去找别的女人!” 这是什么话?梦心呆了一下,实在想很告诉她,事情不能这么想。但素雅已经满怀信心地从她身上爬坐起来,带着笑意往自个儿的座位上坐好:“大嫂,谢谢你教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做到的!” “我……”梦心实在有些无奈,自己教她什么了这是? 素雅却朝她一笑,便低下头去喝酒,忽然又抬头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大嫂,你真是个好人!” 她是个好人?这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她装好人装到现在,似乎这还是头一次,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就又被人误会是好人了。梦心实在是无话可说,原本还想解释的话到了嘴边,都没了再说下去的**。算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她又不是大少爷的人。 两人说话间,席间已经越发热闹起来。大少爷的一众妾室也开始想着法儿凑热闹,借着给老太太敬酒的机会,慢慢往羽扬这边靠拢。今日大少爷心情似乎不错,这更让一众人等异常兴奋,拿着个酒杯就开始乱晃。 梦心见她们又开始乱挤,想起那天冷清月的事,她不由咳嗽了一声:“咳!!” 这一声其实不算太响,但在这满是觥筹交错的敬酒声当中,就变得异常明显起来。一众妾室瞬间停了声音,转头朝这边看。有几个本来屁股都快坐到梦心桌上的,忽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偷偷挪着身子往边上去了。 大少爷也借着机会往这边看。他方才就一直在注意这边,那素雅滚进梦心怀里的时候,他差点跟着笑出声。这个女人聪明一世,只怕还真没碰到过这样不着调的。越看梦心有些手足无措地模样,他越觉得好笑,因此面对众人的时候笑容都多了一些。 难怪今儿敬酒的人好像比往常还多……羽扬心中想着,人已经起身开口道:“梦心,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若是以往,他自然只会叫她大少奶奶,结果今儿忽然变了这么个称呼,梦心自己有些不自在不谈,一旁众人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 不过现下她可没工夫去管这个,既然要出山理事,大少爷在外人面前对她越好,她办事自然也就越方便。因此她也不计较,只微笑着摇头道:“无妨,谢……” 她本来想跟着他叫他“羽扬”,不过到底喊不出口,话到了嘴边又改口道:“多谢大少爷关心,我没事儿,想是方才酒喝得多了一些,此刻被风吹了,有些冷。”说着,她抬头看向众人,一时对羽扬劝道:“大少爷也喝了不少了,您身上不是不舒服的吗?酒是发物……” “呀!大少爷身上不舒服吗?”她话音未落,几个惊讶的女声已经此起彼伏传来。冷清月在不远处瞪了梦心一眼,李冬巧则是面无表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体不舒服?恩,她叫他大少爷,他还真有几分不舒服,羽扬勾唇,忽然便抬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梦心自觉一颗心都调到了嗓子眼儿,万一他今儿不配合她,她这一招可就真正是下策到不能再下策了! 幸好,时间快要停止的那一刻,羽扬终于开了口:“梦心如此关心我,我心甚慰啊!行了,今日喝得确实太多,等过些日子咱们得了空儿,让梦心请大伙儿一道热闹热闹如何?今天就不喝了。” 他说着,便放下手中的酒杯,点头朝众人示意。 这次喝酒倒是不喝了,可因为说大少爷身上不舒服,一众妾室放下酒水,又围过来嘘寒问暖,还想再说什么,大少爷被吵得头都大了,脸色也渐渐不耐烦起来。梦心瞧见这架势,自己再不开口可不成,老太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 “好了,妹妹们先回去坐吧。大少爷本来就不舒服,再这般被你们围着,哪里能好?你们若是要问,便一个个来,如何?”她笑着跟众人商量,一帮人看看自己的行为,一时也觉得不妥。哪个病人被她们这么围着,恐怕都不会觉得好受。 心下想着,好多人便渐渐散开。 若是从前,梦心根本不会在这时候开口,大少爷更加不可能会叫梦心的名字。这府上,得宠和不得宠,有时候仅仅从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以看出。如今大少奶奶明显既有地位又有了宠,她们平日再如何无法无天,此刻也不敢再乱造次。 更别说,平时大少奶奶就对她们不错,她们也不好做的太过,抹了人家的面子。有几个惯于察言观色的,已经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姐妹们,咱们先回去坐吧,这样闹得也不像。咱们就一个个来岂不是好?” 当然也有心存嫉妒的:“就是,还是大少奶奶知道疼大少爷,我们真得好好学学才是。” 更有看不惯的,比如冷清月。听罢众人的议论,她冷笑了一声,忽然直直开口问道:“大少奶奶这是赶咱们大伙儿走吗?大少爷身子不舒服,难不成我们问都不能问一句了?还是说,大少奶奶觉得大少爷是您一个人的,只有您才配照顾?” 冷清月最近正得宠,但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被纳为妾。虽然她们自己也存了一份小心思,毕竟她们倒是被纳了妾,可大少爷还是没有真正碰过她们。但有些事,各人有各人的小秘密,自然是不能跟别人说起的,否则万一自己没有,旁人却有了,到时候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不过这身份和地位,有时候还真就很重要。至少现在说来,大少奶奶是妻,她们是妾,而她冷清月,根本什么都不是!她们都不敢这么和大少奶奶说话,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嚣张? 五分是要巴结梦心,五分是出自己心头嫉妒的恶气,便汇成了十分的不对付。冷清月话刚说完,不等梦心开口,已经有人接着笑言讽刺道:“哟!冷姑娘这是什么话?大少奶奶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话之人似乎很为自己最后一句俗语沾沾自喜,看冷清月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附和:“就是,姐姐不过是让我们别一起围着大少爷,这还不是为了咱们为了大少爷好?又没说就不让你问!姐姐说得很清楚,让咱们一个一个来,自己听不懂人话,还在这里叫嚣。” “唉,姐妹们,你们懂什么?我们这些妾,哪里能比得过冷姑娘一个?我们是南宫家的人,自然要守南宫家的规矩。大少奶奶是当家人,我们就听大少***。至于冷姑娘嘛,她是冷家的,自然不用跟我们一样了。” …… 第八十五章 梦心,我不舒服…… 第八十五章梦心,我不舒服…… 求粉红求订阅求打赏,嗷嗷,每天一求~ ====== 一行人把说话的尾音拖了老长,阴阳怪气地说完便是一阵哄堂大笑。(手打小说)冷清月气得浑身直哆嗦,死死盯着梦心不说话。倒是李冬巧,今日直到此刻都未开口。 上次她派人送糕点的事,因为冷清月闹了一场,而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人再提起,但她心中定然还存有疑虑,因此对于帮冷清月说话,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梦心知道缘由,也不揭穿她,只专心对付冷清月。眼看着众人还在笑,她温柔开口劝道:“好了,你们别再说了。冷姑娘将来也要进咱们家门的,往后自然也是好姐妹,你们何苦这样说她,以后多教教她,不就成了?” “你……教我?教我?!你……”冷清月瞪着眼睛,手指梦心,一跺脚,刚想发难,忽然又看见一旁拿眼睛正看着她的大少爷,一时委屈地眼眶一红,转身跑了。 老太太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又见冷清月突然哭了。今日好好一个节,别又闹出什么事儿来,便朝这边张望道:“羽扬,你们那儿怎么回事?方才我听说你身子不太舒服,她们还围在那里做什么?” 大少爷正坐着看好戏,突然被点名,连忙站起身来,摆出了一副微醺的模样:“老祖宗,孙儿没什么大事。是梦心替我说了几句话,结果清儿以为是针对她,就不高兴了。没什么的,回头我去劝劝她就没事了。” 老太太听这么说,“恩”了一声,虽然心里不太痛快,但也不愿再计较,只叮嘱道:“你若是不舒服就少喝些酒,早些用了回去歇着吧。还有你们,总这么围着像个什么样子?好好的爷,没病没痛都能给你们围出病来!都散了吧。” 说罢,老太太不再多管,又扭头跟三位姨娘说笑起来。远处高台之上,唱戏的声音依依呀呀,不过显然没有当下席间的戏好看。 一众妾室讨了个没趣,只得四下散了归位。本来照梦心的说法,她们还可以一个一个再上去,虽然没方才那样热闹,但好在能够和大少爷单独相处一阵。谁知被冷清月这般一闹,老太太发了话,再没人敢随意动弹,顿时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了冷清月的身上。 梦心也不在意,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那就成了。素雅在旁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梦心懒得理她,索性低了头只管吃自己的。这两日适逢节日扎堆儿,家中来人众多,南宫府的厨子更是竭尽全力,每天几乎没有重样儿的菜,味道确实不错。 一个小小的插曲,又都是在主桌这里,众人也不过好奇地跟着看过便罢。眼见事情平息了,便自顾自再次喝酒说笑起来。那边青宇跟自己的另外几个兄弟已经围坐在一块儿,行酒令行了个热火朝天。 而另外几桌远房的太太姨娘们则在闲扯,张家长李家短,时不时还拿出些新奇玩意儿出来比一比,讨论鉴赏一番。而那些姐姐妹妹们,也想出了花样儿,只玩击鼓传花,谁若是刚巧拿着花,便要讲个笑话。 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梦心也不开口,倒是身边的素雅,停了筷子只摆出一副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模样,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梦心的余光瞥见她似乎又要神了手来拉她,却见羽扬停了一阵,忽然转过头来:“梦心……” “什么?”梦心有些发怔,手中的筷子还保持着往嘴里送的姿势,人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素雅被这么一打断,倒不好再动作了,只是满脸的渴望朝这边看,似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我不舒服……” 羽扬又一次开了口,梦心有些傻眼,却见他又坚定道:“梦心,我不舒服……”这一次,她可以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他说他不舒服?难道,难道果真是刚刚喝酒喝多了?不过这也很有可能,今日天气还有些冷,大少爷方才心情不错,此刻酒往上涌,自然不会好过。 她心中一急,人便放了筷子站起身来:“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先扶你回去休息一下?” 羽扬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只是眼中闪出的光,却愈发清亮起来。见梦心站起,他跟着也起身,只是脚下一软,一时整个人都趴到在梦心身上。他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弱女子,这下冲力极大,她如何能撑的住?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梦心已经被他整个儿往后一推,一下子倒在地上。幸好他动作极快,手上用力,自己一个翻身,垫在了她的下面:“啊!”他一声闷哼,接着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梦心被吓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她挣扎着要起来,一旁坐着的素雅却只管朝着他们发呆,半天都不动弹,急得梦心朝她直招手:“快来帮我扶一把,大少爷喝得太多了!”他的腿刚好架在她的腰上,让她根本使不出力来。 老太太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吓了一跳,忙起身着人来这边扶,一时闹了个人仰马翻。大少爷摔到在地,幸好衣服穿得还算多,并没有伤到哪里。他自己还有些意识,被众人扶起来的时候,只管趴在梦心身上,把她弄得站都站不稳。 边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口齿不清得一直在说话:“谁……谁说我喝多了?梦心,走……我们……好晕,这天怎么都在转?”他嘴里说着,人也跟着乱动,一旁围了一大帮子的人都按不住他。 梦心急得直跳,此刻她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只忙让德荣上前来拉着他,自己则到老太太跟前告罪:“老祖宗,方才大少爷真的喝多了,现下酒劲儿上来,怕是醉了。要不我先扶他回去歇着,一会儿再来陪您吧?” 老太太点点头应了,羽扬还从来没有在人前这样过呢,只怕真是喝得太多了,方才又说他身子不舒服。这些个小妾,每次家宴都跟这酒是白开水似的,一杯接一杯的让他喝!上次除夕害他喝得吐了,今儿又醉成这样,真正是荒唐。 这么一想,老太太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幸而今日还有梦心拦着,否则再让她们如刚刚那般敬下去,那还了得?! “你们也是,大少爷身子不舒服你们都不知道吗?平时看你们一个个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好像还真是极关心他。现在倒是好了,身子不舒服,居然一个都不知道,还只管劝他喝酒。这酒可是发物,是随便这么喝着玩的吗?”老太太的矛头已经对准了那些妾室。 老祖宗发了话,下面众人自然不管乱回,再说此刻本就是她们理亏。只是平白因为这个被说,心中自然不会高兴。不过梦心却是心知肚明的,这大少爷身子好得很,怎么可能真有什么不舒服?刚刚她一下子慌了神,现在再一想他如炬的目光,顿时心下了然。 再说,一个喝醉酒的人,居然还能在紧急时刻控制住自己的身子如何倒地?这绝对不可能。 梦心微一皱眉,却听老太太又道:“你们但凡有梦心一半儿的细心,也不会闹到现在这样。这大节下的,别总讨我不痛快!往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们这般没规没矩,没个上下尊卑,把羽扬闹出什么毛病来,你瞧我饶你们哪一个!” 下面没人敢吭声,只是梦心已经明显感觉到好几道如刀般的目光在往她身上招呼。说一两句没什么,若是骂得多了,那可就是给她找麻烦了。见老太太似乎还想再骂,梦心忙上前拦着道:“老祖宗,她们也是一时大意,不是故意要让大少爷这么喝的。” “是我不好,早该提醒她们的,结果因为跟素雅说话,给闹忘了。老祖宗若是再责怪她们,那孙媳可要先请罪了。”她说着,人便要往下跪,早被一旁的老太太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老太太看她那模样,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知道她不愿意这样被众人敌视,便不再吭声,只放柔了声音道:“唉你这是做什么?罢了,既然你替她们求情,这事儿就算了。你先扶羽扬回去吧,晚上也不必再过来了,留下照应他吧。” 羽扬神智似乎不太清醒,还歪歪扭扭要朝这边走:“老祖宗,你别听她的,我没醉,刚刚还有好多人要给我敬酒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他说着说着,忽然又停下身子来,苦着脸朝梦心道:“我好难受,不舒服……”说着一把推开德荣,人跟前又要梦心身上倒!梦心自知凭自己的力气绝对是撑不住他的,可要不抓着,他这一跟头栽下去还了得?!只得拼着命往他跟前靠,已经闭上眼睛等着自己再次着地。 但一次,预料中的压力没有出现,梦心紧张地缓缓睁开眼,羽扬看上去几乎是全部的力量都靠在她身上,但梦心却一点儿没有感觉。看来,他真是清醒的很!只是不知道他忽然闹出这么一出戏来,又究竟是要做什么。 梦心忽然一个激灵,不会是因为,不会是因为那个……吧…… 她想哭…… 第八十六章 爱人,也是亲人 第八十六章爱人,也是亲人 这两天我不在家,都是自动发布章节,如果有要加更,等我回来再加。(手打小说)谢谢~ ====== 梦心到底扶着羽扬回了听雨楼,他看样子实在是醉得太厉害了。 虽然在想到回来之后即将面对的事情时,梦心确确实实退缩了一下,但她实在是拗不过他,更怕自己再不把他弄回来,这人能在宴席上当场发疯。 一路上,德荣帮着她扶住羽扬往回走,说是扶,其实用背更合适,梦心已经被他整个儿压在下面,可偏偏他还不肯配合,一会儿东倒一下,一会儿西倒一下,说话间差点带着梦心一头栽进园子的池塘里。 若不是方才早已看清他根本未醉,只怕梦心也能被他外在的表现给骗了。艰难地回到听雨楼,该做的表面工夫自然还是要做,梦心将他扶上床,便转头吩咐德荣道:“你去煮些醒酒汤来。还有,方才他没吃什么东西,你让厨房整治些饭菜来吧。” 德荣点头应了便要出去,梦心忽然想到什么,忙又叫住他道:“对了,一会儿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她说着,眼睛忍不住朝早已状似昏睡过去的羽扬看去。 若是她没有猜错……梦心忽然想哭。应该是今儿她当着众人的面,又唤他大少爷,又说他身子不舒服给惹出来的。这人平日里一点儿亏都不吃,今日既然帮了她,虽然她是在变相的帮他,但他自然还是要收回一些利息的。 况且上次他说的话还在耳边,她没唤他的名,他还不知要如何罚她呢! 眼看着德荣就要出门,梦心实在很想叫住他,自己帮他办事去,但留下来她害怕,走她就更不敢了。撑着个身子,她死熬着不过去羽扬身边。只要他不叫她,她决定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站一晚上也比被他折腾强。 屋门被德荣轻轻带上,梦心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股子紧张地劲儿就越发强烈起来。 大少爷身边平时伺候的只有德荣一个,他不太喜欢人待在身边,因此屋里是一个丫鬟都没有的。偶尔若是人手不够,也只从外面调小厮进来,之后依旧还回去。梦心一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如今再一想,便也了然。 既然已经卷入了朝堂之争,那明争暗斗自然避免不了。这和家中的小打小闹还有不同,在家里再怎么说,也还有骨肉亲情的牵绊,众人争夺的利益也极简单,不可能到非要对方性命的地步。 但宫廷之争却非如此,为了一个皇位,父子亲情,兄弟友情,甚至夫妻之情,全部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若皇子们果真存了心思要争,那被牵扯到的人,就必然会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德荣是从小就伺候大少爷的,是家生的奴才,比起一般人来,更加可靠可信,再说他的家人也都还在南宫府养老,自然也成了一种牵绊。至少在面临一些艰难的选择时,他不会胡乱选错方向。 也许,有很多事情,都根本不是她所看到的表面那么简单。 梦心低了头,还在胡思乱想,却忽然被一声咳嗽给惊醒,她这思绪好像被扯得太远了!方才在想什么来着?对,就是大少爷只有德荣一个人伺候,也就是说如今德荣一出门,整个听雨楼,就只剩下了她和他! 脑中一激,再次抬起头时,果然看到一双清明如水的眸,羽扬似笑非笑正看着她,见她终于有了反应,一时软塌塌地躺在床上,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慵懒:“过来。” 梦心没动,看看他,实在不想也不敢过去。 “给爷过来!”羽扬见她没反应,声音跟着便提高了一些,方才刚刚闭上的眼也跟着睁了开来,这一次,语气中带上了斩钉截铁的味道。 话音未落,梦心的腿脚便不受自己的控制,跟着瞬间大踏步得往他跟前冲。虽然她心里不想,但没办法,这就叫做条件反射。若是一会儿真的逆了他的意思,到时候又要罪上加罪,梦心实在害怕他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来罚她。 羽扬见到她这反应,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他缓缓坐起身来,哪里还有一点点酒醉不堪的模样?分明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 “爷身子不舒服?梦心啊,爷自个儿怎么就不知道呢?”羽扬嘴角挂了笑,忽然一把拉住她,让她整个儿滚进了他的怀里,“还有,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爷叫你什么来着,你又叫爷什么来着,恩?” 最后一个字,被他硬是拖着一溜儿上扬的尾音,让梦心跟着便是一个哆嗦,下意识要往远处躲躲:“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忽然也觉得委屈起来:“可是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怎么能当着她们这样叫你?” “为什么不能?”羽扬似是不明白,只挑了眉看她。 梦心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他居然问她为什么! 他如此聪明,心思缜密,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为什么?这么多的女人在场,她若真是叫了,逞一时之快自然舒服,但过后呢?旁人会怎么想,又会使什么手段想着来对付她?她不怕接招,但有些敌对却是根本没必要的。 若不是因他有这么多的妾室,她会连在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夫君的名字都不敢吗?! 梦心越想越觉得委屈,那股揪心的痛便席卷而来。她忽而又想起这些年,自己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怕稍有不慎,自己这大少***宝座就会不保。她从来看不懂他,也不知道他的心。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属于自己的路。 现在他忽然向她敞开了他的一丝心扉,她也觉得很欣慰。即便他不是爱她,但心中还是有她的,至少说明这么多人,他只选择相信她。但这却并不能改变他有无数女人的事实! 现在,他竟然一脸不明所以地来问她为什么!梦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委屈过,鼻子一酸,眼中的泪水便忍不住滴落下来,但她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叫!” 她的声音僵硬,即便她心中想的并不是如此,但吞口而出的话却立时变了味。羽扬脸上一僵,缓缓低下头去,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屋子里一时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和梦心不断克制,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哽咽。 过了好半天,就在梦心以为他根本就是睡着了的时候,羽扬忽然抬了头,起身一把又将她拉着滚回了怀里。 这一次梦心没有轻易如他的意,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但现在她就是想跟他对着干。身子越挣扎,眼泪却越多。她不管怎么拼命想忍都忍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一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别拉我!”梦心边挣扎,口中说着,人真是用尽全力。但羽扬的力气,又如何是她这小小的弱女子能够比拟的?她挣扎得越厉害,羽扬却也抓得更紧。她又急又气,那眼泪早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梦心,梦心!”羽扬拉着她,死死将她圈在怀里。这个女人此刻根本就是在耍疯,自己真把她逼得太狠了。可是若不逼,她又要等什么时候才能看明白一点点属于她自己的心呢? “我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别再动了,求你,让我抱一抱,好不好,就一会儿……”他忽然咬了牙低下头去,他刺激她的目的达到,可是为什么,看着她哭,他却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只觉得为她心疼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竟也带了哭腔!梦心自入府以来见他,有温柔的,有多情的,有霸道的,有阴冷的,但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软弱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梦心想不明白,不过身子倒是下意识停止了挣扎。感受着他怀抱中的温暖,梦心忽然听到啊他喃喃的声音:“我知道你的无奈,是我错了,我从前根本不该让她们进门。可她们若不进来,你就有致命的危险。如今,皇上如此信任我,我却再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梦心僵了一下:“什么意思?你,你究竟是为什么?” “没什么……”羽扬没回答她的话,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不愿她为他烦恼。她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女人,只想着如何做好自己的本分,如何管好自己。若真将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全都告诉了她,凭她的心性,定也要跟着他谋划。他,不愿她也被卷进来。 梦心的身子有些发僵。他没说完的话,让她觉得总有哪里有些不妥。为什么他若不收她们,她就会有危险。她们又是指谁?梦心忽然觉得,有好多她从前自以为知道的东西,似乎全都被无形中,隔上了一层雾。 但此刻,他既不愿再说,她也就不再去提。总有一天,当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再来告诉她的。 梦心低了头不再说话,羽扬亦然。这一刻,他和她拥在一起,既是爱人,也是亲人。 第八十七章 动嘴是吻,动手呢? 第八十七章动嘴是吻,动手呢? 依然是自动发布的章节,来点粉红吧。(手打小说)等俺回来的时候,也许就可以加更了? ======= 他的怀抱很暖,他的呼吸很稳,他的气息让她安心。梦心被他抱着,方才还异常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既然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那她就不会再如从前一般妄下结论,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眼中的泪水渐渐停歇,刚刚那一阵折腾,实在让她筋疲力尽。 她还从来不知道他的力气居然会这么大。她从前也曾挣扎,但绝对不像今日这般拼命,可原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于他而言,根本就什么都不算。看来他平日真是放纵她了。 梦心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软了,她方才情绪激动,弄得浑身都是汗,此刻被他抱着,也不觉得非常冷,只是却平添了睡意。恍恍惚惚间,感觉到他的手在摸她的脸,梦心没力气再去想其他,让她睡一会儿吧。 原本晚上她就没能睡好,虽说白天一直睡到下午,但那股劲儿却是怎么都退不掉。她好累,真的好累,不止是身子,更是心。这一回,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否则她真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梦心感觉到他将她抱着躺倒在床上。 她不想睁眼,却又怕他这会儿还要折腾她,不由挣扎了一下。但那双手却并未离开,反倒好像在脱她的衣服。不要!她下意识又挣扎起来,好似猫一般轻哼了两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手好像还碰到他身上什么地方?她不知道。 隐约听到羽扬一声压抑的低哼,梦心没去多想。现在,她只想睡一会儿。 老太太虽说不让她再过去,但今日毕竟是上元节,放花灯的时候,她也不可能真的不见人影。等睡醒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真的好累……别动她了!梦心想着想着,就要睡过去。但羽扬的声音却隐约传来:“喂,喂……梦心,梦心醒醒,别睡了……喂你这女人……” 声音渐渐变得模糊,然后他还说了什么,梦心就不知道了。羽扬不敢置信地拿眼睛瞪着怀里的她,这个女人!她撩起他的火,而后居然又一次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昏睡过去!他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她手上,该死的! 也许,他现在真该用冷水洗个澡? 梦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黑了,隐隐还能听到从园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大少爷也不知去了哪里,屋里虽点着灯,但鸦默雀静的,竟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她吓了一跳,她是因为羽扬不舒服才回来的,若是羽扬不在,她却睡在这里,这可就说不清了! 这么一吓,把她整个人吓得蹦弹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在同一时间整个儿滑落。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这么冷?低头看去,她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没穿衣服,是一件都没穿!好好地,他又把她脱光了做什么?! 里面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外面的人,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进来,将幔帘掀开,梦心惊地差点把心跳出来,一把将被子拉起又裹在了身上:“谁?!你……”是他,她松了口气:“我,我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问着这话,心中忍不住又思索起来,也不知德荣拿没拿醒酒汤来。万一发现该醉着的大少爷在外面乱晃,而该照顾大少爷的大少奶奶却躺在床上自顾自的睡着了,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没多久,才半个时辰。他们外面的席刚散,应该是准备一块儿赏灯去。你不是安排了船,让她们游湖吗?我估摸着也快去了。”羽扬边回她的话,眼睛边往她身上放,一时伸出手来揪她的被子,“你不热吗?” “我?”她没明白他的意思,却发觉他的手已经往她跟前伸,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时急得直叫:“热?我……我不热!我很冷,很冷!”可是,他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让她的脸上却忍不住发烫。看他那模样,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才什么时辰,他怎么会又想……梦心一骨碌滚进了被子里,把两边的被角都压在身下,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大少……不是!羽扬,你先出去好不好?等我穿了衣裳,咱们一块儿陪老太太赏灯去吧?”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恳求的味道。 如果真的如了他的愿,只怕她不到明儿早晨都不会起了。到时候虽说可以把罪名推到大少爷身上,说他喝得实在太多起不来,但老太太那里,毕竟不是很好。她老人家有时说归说,但还是希望自己在她身边的。 勾唇一笑,羽扬却不肯放过她,揪着她的被子就又要掀,眸中泛出琥珀色的光,嘴角的那抹笑意越发魅惑起来:“你以为压着就没事了?你信不信爷今儿再撕烂一条被子?今儿个爷错的地方,爷已经跟你道了歉,那你错的地方呢?” 梦心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过关!他是狐狸吗?心不甘情不愿地抬了眼看他,却见他的手已经快要伸到她跟前来了。为了防止上次撕被子的事儿再次发生,她只得松了手。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若他真起了脾气闹起来,最后丢人的还是她。 上一回那条烂了的被子,被几个下人瞧见,议论了很久,实在不知道睡觉如何能把被子睡成那样。她可不能再丢那个人。 羽扬心满意足,一把将她身上碍事的被子掀开,随手一甩,便不知被扔向了何方。冷风瞬间吹了进来,吹出了她身上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冷!” 她滚着就要往床里头缩,但羽扬已经靠了过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你叫我大少爷,又编派着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过今儿爷也有错,所以……爷给你个恩典,这两件事我们只当一件罚,你说,你要怎么罚?” “罚?”真的要罚?她抬头去看他,却见方才还嬉皮笑脸的大少爷,此刻已经正了脸色,他眯着眸,正在扫看她的脸。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梦心僵了一下,若是要罚,自然要照家规来办。这叫没叫名字的,家规里没有,自然不谈。但这乱说话却是有的。 梦心一时便有了底气:“那就罚我抄写家规二十遍,禁足三天?”这是南宫府家规里头写得明明白白的,也不用她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法子。 但羽扬却摇了头:“不行。” “为什么?”明明是他问她的,如今她照家规说了,他却不同意,这是什么道理? “你这是乱说话的罚,可你今儿犯的错,却只能算是一半的一半,因为我也有错对不对?爷还向你道歉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所以……”他说着,忽然一个转折得出结论:“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要动嘴,自己选一个。” 动手自然是要打了,动嘴自然就是骂了,梦心心中有了底,自然是选轻的那一个:“我选动嘴。” 羽扬点点头,口中喃喃道:“你选动嘴,那好。”一句话的尾音,被他直接送进了她的口中,他忽然低下头来,狠狠吻住她的唇。他的身子激了一下,竟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她的身,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他将她拥得更紧,似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梦心被他彻底吓住了,他的动嘴怎么会是这个意思?那动手呢?不对不对,他现在明明既动手也动嘴了!她挣扎着要推开他,但他此刻早被她撩拨出火来,方才她睡着了他只能忍着,现下她醒着,若再忍,他少不得真要死在她手上。 她越是挣扎,他手上的动作就越是不停,把她急得在他怀里直跳,她感觉到他的唇松开了她,但却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再也不管不顾,忙着便叫道:“等……等一下!” “该死的你这女人……”羽扬到底松开了她,将身子坐直与她平视,“是你自己选的要动嘴,别说你后悔了!” 梦心身上一丝不挂,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再看他身上,居然还好好的穿着衣服,不平衡,她心中想着,手已经爬上了他的身子:“你说动嘴来着,可你也动手了,这不公平。”她居然有本事跟他争这个了。 羽扬微勾了唇,看着她下意识的小动作也不提醒,只摆出一副不动如山的脸来:“那你说,要怎样?或者,你可以碰我,我不动手碰你就成了,怎样?” 梦心点了头,这样好像是比较公平……了?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她吃亏了吧?但是现在本来就是在罚她,这样说起来,好像又是他吃亏了…… 梦心还要再想,他的唇却已经再次落了下来,这一回,他没有再给她胡思乱想的空间,而她的手则是下意识地,一点一点将他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当然,下半身的衣服她还没那个胆子碰,但真正奇怪,等她稍微有些清醒的时候,他和她竟然已经裸裎相对了。 “梦心……”他忽然喊她,声音低沉又让她一激,“我……”最后的话,再次被送进了她的口中。 第八十八章 体温 第八十八章体温 今天刚回家,太累了,先发这么多上来。(手打小说)明天加更。顺便把今天少的1000字补上。俺不会欠大家的---- 梦心是被热醒的。 她被他拥在怀里,明明记得睡着之前,两人只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但此刻她却觉得相拥之处热得快要烧出火来。为什么会这么热?她能感觉到那热量来自他的身体,也知道他方才确实喝了不少酒,但也不至于烫成这样啊! 外头众人说笑的声音一直未曾停歇,隐约还能看见灯火闪耀的光明,也不知究竟什么时辰了。羽扬抱着她躺在床上,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 梦心下意识想将他推醒,却忽然发觉竟然有轻微的鼾声的传来,她觉得不太可能,睡着了还这么热?根本就是没道理嘛!这般一想,她的手忍不住又要往下摸,就在即将要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她脑中一激,一时整个儿给吓得僵住。她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会差点就…… 脑子里满是妖精打架,梦心越想越觉得心跳加速,“咚”“咚”竟像是有人在她耳边打鼓一样,直让她整个身子都跟着绷紧。但他却是半天未动,看来是真的还没醒,这么一想,她便缩着脖子移开了一些,本来就热,现在心情一忐忑,更热了! 明明是早春,晚上天气寒凉,她居然睡得一头都是汗。 微动了一下身子,两人中间便空出一小块空间来,冷风顺着那空隙直往里钻,她浑身一个哆嗦,这下好,热倒是不热了,却忽然变得好冷。她自个儿想想都发笑,又不敢动作太大把他吵醒,只得又偷偷往他身边挪了一些,两人只碰到一点点,这样一来,她总算是舒坦了。 定了心神,她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今夜她和大少爷未曾到场,也不知道那些妾室有没有又做出什么事儿来,按理说正主儿不在,争宠自当不会那么夸张,更何况老太太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她们顶多也只敢讨好,暗斗倒是可能有,但绝对不会敢如对待自己那般强硬那般嚣张。 冷清月今儿又被气得哭了一场,以后肯定更加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还得小心为妙。不过这一次,梦心是定了心思有了准备,等一会儿得了空子,事情就得着手去办了。 宅门之中向来就是如此,有时当着面的颐指气使,未必就是真的厉害真的狠,而有时看似忍气吞声受人欺负的,却未必就是真的软弱真的善。 对待李冬巧时,梦心因她争宠的方式过了分,所以才用家法处置,似乎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可其实那不过就是**上小小的教训。这一回,对付冷清月,一个混进南宫府的细作,她自然要耍些手段,不用自己动手,却也要借着别人来对付她。 争宠她觉得无所谓,但若是存了二心,那就是万万不能饶了。只是如今看大少爷的意思,这些人留下来,似乎还有她们的用处,她不能随随便便把她们赶出去,又要看着不让她们闹出事端,那就别怪她找些乐子来逗逗人了。 心里头正想着要怎么去办这事儿,梦心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闷笑,接着一只大掌从背后伸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掰着她转过身来:“醒了你还装睡?在想什么?” 不等梦心回头,身后的人接着又道:“除了爷,不许想别人,包括老祖宗!” 老祖宗?这……这说得是什么话?老祖宗怎么碍着他了? 梦心被他这一句话简直弄得哭笑不得,他好好的一个大少爷,竟然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还一副不答应不行的语气。她抬了头去看他,却见他蹬着眼睛,黑白分明,正死死盯着她,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难道他刚刚其实……根本就是醒着的? 梦心一怔,幸好方才自己忽然惊醒没有摸,否则,否则…… 她脸上突然发烫起来,羽扬却一脸不明所以,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她忽然低了眸道:“我没想什么,只是,我们真的不出去了吗?就算不和他们一处赏灯,但今日毕竟是上元节,总不能咱们自个儿的灯也不放吧?” 其实她想问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但她现在脑子有些乱,再被他的眼一看,更觉得心跳变得杂乱分章,恨不能要蹦出胸口来。 羽扬“恩”了一声,这个女人,真当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刚刚的小动作,差点让他的心直接跳出来。可惜她的胆子比老鼠还小,还没做什么呢,就又吓得跑了,真正让他白欢喜了一场。 不过如今这般,到底已经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他的“色诱”果真有几分作用,但也不能现下就再把她给吓回去。因此羽扬也不去揭穿,只停了一刻,便微笑顺着她的话道:“你既然想看花灯,咱们这院子里头的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出去看。” “出去?去哪里?”他又想着出门?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若是真听他的出门去逛,今儿晚上岂不是没法子回来了?上次他带她出门的事儿还在眼前,她倒是很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若是再被人发觉他俩跑没了,又闹起来,那…… 梦心有些犹豫,再说冷清月的事儿她还没来得及布置,虽说有绝对的把握,但到底夜长梦多。朝中之事她不懂,家中的事情她至少要办得妥妥帖帖,才不枉费大少爷对她的信任吧! 她一乱想,眼睛就开始乱转,看上去更像在发呆了。 “行了,你又出神胡乱想什么?今儿是上元节,该休息就休息玩两天,你每日介的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累不累?”他忽然开了口,竟说至她的内心,“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自己本也是极自信的,既如此,还怕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会被人翻出大浪来不成?” 他说着便起了身,一把也跟着将她抱起来:“有什么事儿,也得等我不在时,才能闹得起来不是吗?明儿起就要开始早朝,我也有很多公务要办,不可能时时都在家中,那时候你再做你想做的,才更有趣,不是吗?” 梦心还没反应过来,他竟已经拿了衣服帮她穿上。 第八十九章 夜遇二皇子(含补更及分红120加更) 第八十九章夜遇二皇子(含补更及分红120加更) o了。(手打小说)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 月至中天,当南宫府后花园中还是一片欢腾之景时,羽扬已经带着梦心偷偷坐马车自偏门出去,绕到了朱雀街上。 今日他俩依旧只带了德荣一个,并没有惊动其他人,但梦心实在忍不住要想,这听雨楼里原本灯火通明,结果忽然间黑灯瞎火的,想不被人怀疑都不可能。 家中那么多人,实在保不准会不会又出一两个上门试探的,到时候只怕又要闹不清了。 因着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梦心根本就没个心思好好瞧街上的热闹。从马车上下来,就被羽扬一路拖着走,隐约间只看到满眼的烛光乱闪,将夜色照得仿若白昼,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今日上元节,京城的夜市全部开放,街上竟比上次除夕夜还要热闹。不少小摊贩更是摆出了各色小玩意儿,什么纸扎的灯笼,手捏的糖人儿,胭脂水粉发簪佩饰,一应事物应有尽有,小贩们更是卯足了劲儿的吆喝,就想着借此机会好好大赚一番。 好在这一回,德荣倒是没再被羽扬赶走,一直跟在后头,让她心下又觉得安全了几分。 三人走走停停,有时也进街边小店随意看看,只是梦心浑浑噩噩的,心思压根儿就没通在这里。 她只不断盘算着,也不知冷清月会不会搞出什么名堂,又想着家中也不知会不会出事,老太太若是知道大少爷带她出来,又会怎么想。以至于羽扬一直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她竟是一个字都没能听清,总之整个儿就是一个心神不宁。 羽扬早知道她的德行,再看着她那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就更知道她在想别的事,他也不点醒她,只是越发拉着她乱转,随手抓起身边小摊上的东西就问:“梦心,你瞧这个好不好看?要不,爷买一个送你?” “恩。”她随口应了,心中却只想到,今日只怕是不可能太早回去了,老太太那边明儿还得想法子如何去回,该怎么说才好呢?实话告诉她老人家,她被大少爷带着出门了?那本倒没什么,可这大少爷身子不舒服,又兼喝醉酒的事儿,可不就败露了? 他手里拿着一根翡翠簪子,看其形态雕工,镂空之处不得要领,刀法生硬线条驽钝,不过如此,就算是玉的成色,种水不足,颜色不佳,也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梦心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听到问话,只瞪着眼睛,下意识点了头。 羽扬微一挑眉,忍住嘴角的笑意,越发来了劲儿:“那好,老板,帮我把这个包起来。梦心,这可是你要的,回去若是你不戴,我可不饶你。”不等梦心反应过来,他便让德荣付了银子,又拉着她到了一个脂粉摊子跟前:“这也替你买一个?回头我帮你擦。” “恩。”不行,这样不好,倒不如说是大少爷喝的太多,非拉着她出门赏灯去了。 只是……这岂不是说明她太没本事照顾人?或者她更应该以不变应万变,量他们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私闯听雨楼,到时候就只说她服侍大少爷睡下了。可是万一老祖宗派人进去看过了…… 梦心想着,又觉得不妥当。现在已经不单单是要考虑各种可能突发事件的问题了,而是她和他出来若是被人发觉,又该怎么解释。 羽扬看得实在好笑,就连德荣在旁都有些呆了。大少奶奶可知道她自己在应承什么?就这种胭脂水粉,送给他他都不要的货色,大少奶奶居然还“恩”?这一路上,大少爷已经拉着她买了起码十来样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了!而且每一样都是被她给“恩”出来的。 德荣无言,可羽扬却根本不管这么多,听到这一声“恩”,越发笑了开来:“这可是你答应了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还有证人在呢,德荣是吧?到时候你可得替爷做主。今儿买的这些东西,明儿你看着大少奶奶,让她必须得用。还有这盒水粉……什么价?” 那卖东西的小贩一看这两位便是有钱的主儿,身后的德荣自然被他轻松无视了,只是这位夫人对这公子爷不理不睬的,想来肯定是少爷想买了讨好这位夫人呢! 这小贩整日在外,各色人等也不知见了多少,自然知道其中妙处。因此一个根本不值钱的小货色,被他立马翻了二十倍的价钱。 “这位公子爷,您真是好眼光,小的这水粉可是咱们这条街最好的。十两银子一盒,您若是给夫人买回去,包您喜欢,包您好用。要说这种粉色,绝对能配起夫人的样貌来。来来来,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什么东西十两银子?!梦心忽然被惊醒,瞟着眼睛就朝他说得地方看,只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羽扬一拉:“好,这个也替爷包起来。德荣,付他银子。” 胭脂水粉?梦心心中一急,总算是清醒了,连忙朝那地摊上瞧去。那粉盒里头,都明显是最下等的货色,连府中丫鬟用的都比这个好。她倒不是嫌弃,若真是他要买来送的她也就罢了,但听听那小贩要的价钱,他这是疯了吗? 十两银子?!这是在抢钱!十两银子都够一个平常人家过一年半年的了!她还依稀记得上次出门,他为了几文钱和别人讨价还价,可如今十两银子就这么没听见声响,居然就要换来这么一盒破玩意儿,他是怎么想的? “等一下,我不要这个!”她心中一急,不等细想便连忙出声阻止,就连平日固定的称谓都没了,音量自然也跟着抬高,“我不要这个,咱们去别的地方瞧瞧吧?” “不要?”羽扬不理她的拉扯,只站定了身子,弯腰拿起摊上那粉盒放在鼻子尖儿上轻嗅了一下,“恩,确实不太好闻。可我方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没反对吗?你说了‘恩’,怎么,难不成是嫌爷给你买的不是好东西?还是说,你看不上眼?恩?” 他说着,便将那粉盒递到她跟前。 这两个问话有区别吗?都是说她看不上这东西,叫她如何选择?可她实在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要,而是花十两银子,就为买这么个破东西,也实在太过浪费了。 南宫府虽然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家中也有足够的经济来源,可也经不起这么挥金如土的啊。若是今儿他堂堂大少爷开了这个头,往后人人都可以这么乱花银子,那就算是有千万的家产,也不够这么用的! 梦心这么一想,心中那股“办正事”的精神头立马冲了上来,也不管那许多,开口便道:“爷,这个不值这么多银子的。再说了,我平日也不太用这些东西,咱们,咱们还是往别处看看去吧……” “你觉得不值?”羽扬忽然勾了唇,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忽然对她做出这等亲密的动作来,把梦心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连忙挣扎着就要推开。只是他却根本不放手,而是将手中的粉盒微一掂量,这才又开了口。 “可爷却觉得太值了!不说这小贩很有眼见,知道叫你夫人,就说凭这十两银子,能让你回了神,爷也觉得简直值透了!”他说着,便将那盒水粉递给德荣,“给他十两银子,就当是赏他的眼力,给他的谢礼了!” 那小贩本来以为一场生意就要泡汤,听了梦心的话,更觉得这两位定然也是懂货的,只怕想要讹诈机会实在渺茫,都已经做好放弃的准备了,却没料到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居然真赚了十两银子回来,一时千恩万谢,肚子里却嬉笑着,直觉今日碰上了冤大头。 羽扬根本不在意,将东西收好,便拉着梦心又要往别处去逛。银子花的究竟值不值,从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梦心见他发疯,又明显是不肯听她的劝,越发急得直跳,但她刚刚一直在走神,确实冷落了他,如今自然更加不敢当面再反驳激怒他,只得连忙朝德荣使眼色,希望在紧要关头,他能帮着稍微劝一劝。 只是她不看还好,一看就有些傻眼。 德荣身上东挂西挂,也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外带一个宝葫芦模样的糖人儿,还提着两个小纸包,也不知里头是什么。而右手则提着一个兔子模样的花灯,外带一只老大的风筝,胸前鼓啷啷的,一看就知道塞了不少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她实在疑惑到不行,刚想开口问个究竟,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响亮的击掌,伴随着大笑声传来:“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让梦心和羽扬皆停了身子往后头看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两名男子。前头一个,一袭青白色云纹锦袍,虽是素色,但做工讲究,绣工精细,也不过十**岁的模样,还带着少年的稚气,虽然没有佩戴过多的饰物,但却自有一股天然的高贵气息。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中年随从,穿着藏青色的长衫,看模样虽然精瘦,但这么冷的天,他却只着一件单衣,眼中偶尔露出的光华,更让人有种无形的压力。 羽扬看清来人,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想要开口,但又忍住了。倒是德荣,有些尴尬地朝那边笑,身子弯了就想请安。可他身上东西实在太多,才刚动了一下,就从胸口掉出两包包着的糕点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那年轻人估摸着还从来没见过这等好笑的事儿,一时朗声大笑着阻止了德荣继续的动作:“罢了,既是在外头,就不必多礼了。” 他说着,又转头朝羽扬笑道:“人人皆说南宫将军风流倜傥,温柔多情,爷平日还只当是众人说笑而已,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为了讨好美人,居然愿意用十两银子买来这等破玩意儿,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梦心从未见过此人,但能够用这种语气和大少爷说话的,除了皇亲贵族,不可能再有旁人。 她越发不肯吭声,但羽扬却似乎有些为难:“二……”见那人微一摆手,他忙又微一停顿道:“二爷,这大半夜的,您怎么出来了?今儿不是上元节吗?您不在家里,这要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被老爷知道了,可……” “无妨,我都把他给带出来了,你还怕什么?”他无所谓地朝后头那人指了指,“等晚上再逛一阵子,明儿一早我便回去了,自然不会有什么耽搁的。倒是南宫将军,今日倒是好兴致啊?这位想来就是大嫂了吧?我从前倒是远远儿的见过,只苦于没机会说话。” 他说着,便往身上掏摸了一阵,拿出一块玉佩来。 “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东西出来。这个可是我娘当年赏给我的,如今便给嫂子做个玩意儿吧。”他口中说着,并不等梦心反应,便自顾自上前来,将东西硬塞进了她的手里,又转头看向羽扬,“南宫将军,既然遇见了,不妨一处喝一杯如何?就去如梦坊?” 梦心心中皱眉,这人可真够无理的。她与他非亲非故,从前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怎么能随意收他的东西? 不过她既然猜不透此人的来历,自然不能随意就得罪了他,见他拉着羽扬就要走,她忙将东西拿在手上,几步又走回了那年轻人跟前,微微一福身,将玉佩双手奉上道:“谢谢这位爷。可是……这块玉佩,梦心不能收。” “哦?为何?”那年轻人想是没料到她竟会拒绝,不由愣了一下,又有些恍然大悟,“哦,你是觉得太过珍贵了吧?其实这种玉佩,也不算是最顶尖的货色,爷多得是,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梦心低了头并不朝他看,这人不是自大狂妄,就必然是贯来生于高位,根本不觉得这是一种无礼。 她没有反驳,只恭恭敬敬地回道:“爷的好意梦心心领了,只是梦心在今日之前,并未曾见过这位爷,也并不知爷究竟是何人。如此贵重的礼物,梦心实在不能收。更何况爷方才也说了,这是您的娘送给您的,那我便更加收不得了。” “为何收不得?”那人步步紧逼。 “无功不受禄。”梦心淡然回应。 “若我非要送你呢?”声音带上了威胁的味道。 “那……梦心也绝不能收!”依旧是不悲不喜的回答。 话音刚落,那年轻人忽然一个背手转过头来,微眯了眼,甚至略有几分肆意地上下打量了梦心一番,根本无视了一旁羽扬的存在,反倒忽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将脸靠至梦心的跟前,竟差点就要与她碰上! 梦心大惊,一个哆嗦直往后缩,若不是大少爷眼明手快在后头托住她,只怕她立时就能摔个大跟头。 她怎么都没料到,大庭广众之下,甚至还当着大少爷的面,居然有人敢做出这等轻佻的动作来。却听那人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冷笑道:“怎么,你害怕了?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的一句话,爷就可以让你死无全尸?恩?” “你……”梦心从来没见过这等邪魅之人,刚刚还一脸稚气,此刻竟变得仿若魔鬼一般凶狠,让她一时根本无法反应。正发愣间,却忽然感到在身后托着她的羽扬,在她的后背轻轻写了几个字。 是他?难怪……梦心瞪着眼睛,决定不再说话。 倒是那年轻人,在看到梦心的反应之后,忽然抬头朝羽扬哈哈大笑起来:“南宫将军,你这个夫人实在是有趣,有趣的很哪!南宫将军,我若是你,只怕宁可只取一瓢饮,也未必要沉溺温柔乡啊!哈哈,哈哈!” 他说着,便一拍衣摆往前走。 羽扬不动声色,只上前跟着他,朝梦心使了个眼色道:“二爷说笑了,这京城人人都知道,我南宫羽扬别的不爱,爱就爱这美色。否则您以为,我那满屋子的娇妻美眷要来作甚?好在我这个夫人,真可谓我永泰第一贤妻,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不是吗?” 梦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少爷,邪气风流,甚至连说话都没个正形。 方才她就怀疑这年轻人究竟是谁,此刻羽扬在她背后写的字,越发证明了她的看法。二皇子,当今圣上最宠的柳妃所生,因其母得宠,他自然也成了太子的有力竞争人选。 不过因为前有大皇子尽得人心,后有三皇子子凭母贵,他的光芒,自然被抹杀了不少。坊间传言,说这位皇子的爱好,不过是经商赚钱,脾气虽然古怪,但根本没什么心眼儿。可惜今日一见,只怕传闻也未必属实了。 双手捧着那玉佩仍想还他,但二皇子却理都不理,径直往前走,见羽扬虽跟上来了,可梦心却一动未动,他忽然冷冷一笑,转头道:“爷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收回来的理。你若是觉得无功不受禄,那就扔了吧。没有价值的东西,爷从来不心疼!” 羽扬连忙拉过他好言相劝,却在背后偷偷给了梦心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激怒此人。梦心微皱了眉,看来,这人的性格果然有些古怪,她对他并不熟悉,一切还是听大少爷的比较好。 闷着头跟上,德荣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手上身上还挂着好多东西,又不敢先回去放下,只得垂头丧气跟着走。 梦心脑子里头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早知道那会儿,她宁可他继续折腾她,也不该同意他出来逛什么灯会!如今可好,她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却遇上这么个人物,还不知一会儿会怎么样,真正是麻烦! 说起来他一个皇子,大半夜的到处乱跑干什么。而且方才听他说要去如梦坊,如果他就是二皇子,那家酒楼不就是他自个儿开的吗?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梦心也不敢再开口,虽然那玉佩她不想要,但她却更加不能扔。也只好等回去之后再跟羽扬好好商量一下了。从前,她向来只管家中之事,根本不去关心他这个人,如今她既然已经遇上,就必须得问个清楚明白了。 一路上,那二皇子和羽扬说说笑笑,一派天真模样,哪里还有刚刚一点点的凶残?让梦心简直有种错觉,如果不是手上还拿着那玉佩,她甚至都要觉得方才那一切根本就只是她的想象,压根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宫将军,前些天我听说,睿亲王又往你府上送了人?这次可都是些难得的美人儿啊。如何?南宫将军可还满意啊?”前头传来二皇子带着笑意的问话声。 这消息传得倒快,看来大少爷的一举一动还真是受人瞩目,连这个皇子竟然都来过问了。梦心冷笑,只不过这其中居然出现了冷清月这样的人,那就算是美人儿又如何?存了二心,再美也是有毒之物。 不过大少爷却提都没提,只忽然一停身子,转过脸来看向二皇子道:“怎么,二爷羡慕了?这回送进来的,可是三个小美人儿,二爷若是有兴趣,等得了空儿,也让老爷赏几个给你不就成了?至于我的这几个嘛……嘿嘿……我可舍不得给你……” “你……”那二皇子脸色僵了一下,但不过片刻便又朗声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南宫将军还是真性情!可惜啊,老爷子怎么会赏人给我呢?大哥和三弟都还不够他老人家忙活的呢。要我说,南宫将军虽然爱美色,可有时候也该看看,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 这话说到最后,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就在梦心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却听羽扬忽而无赖笑道:“嗳,二爷此话差矣!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我这一辈子,只爱三样,美人,美酒,美食。至于什么该不该,根本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他说着,忽而朝二皇子暧昧一笑:“二爷,您说对不对?” “你……”他显然没料到羽扬会这么回他,一时有些僵住,不过多年来的宫廷生活,早让他可以极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见大少爷这般无赖,他也知道不是再打探情况的时候,索性转了话题。 “罢了,不说这个。倒是年前咱们还约了大哥一块儿喝酒,那会儿可真是痛快啊!怎么样,要是等过些天得了空儿,我把大哥再给叫出来?咱们再好好的畅饮一番。当然,记账自然算我的,反正我开了这么多的酒楼子,自当要好好招待的不是吗?哈哈……” 这二皇子似乎很喜欢这种放声大笑,从刚才到现在,已经不知朗声笑了多少回了。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会觉得此人生性豪放,可经过刚才那一役,梦心却听得毛骨悚然。也不知他这笑的背后,究竟藏着的是怎样的嘴脸。 大少爷却似乎已经习惯了,竟笑着和他勾肩搭背起来:“那自然一切都听二爷的。只要老爷不追究,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这个人胸无大志,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及时行乐,才是正道。来来来,这一顿啊,我请……嗳,还是二爷请我!” 两人说话间,已经行到了如梦坊的门口,南宫羽扬一派放荡不羁的浪荡子模样,拉着二皇子就要进去。倒是二皇子听到羽扬的最后一句,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但这一回,不过片刻他就又收了笑,不置可否道:“胸无大志?是吗?南宫将军谦虚了。” 梦心跟在他们后面,实在是听不明白他们满口子的在说些什么,好像听着是风花雪月,可再听时,却又变得不太像。也许,是她多想了? 没空再去细细琢磨,里头的掌柜的看见来人,早弯着腰迎了上来:“啊哟,主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这要是被老主子知道了,奴才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哟,这不是南宫将军吗?快请请,请进来。咦,这位是……” 那头发花白的掌柜,在看向梦心的时候愣了一下。主子进这里,怎么可能会带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妇人? 正疑惑间,却见南宫羽扬忽然从旁边晃了过来:“这是我夫人,今儿陪我来逛灯会的。行了你,我和二爷在一块儿,你还有什么怕的?只管带咱们上去不就成了?罗里罗嗦,你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 他说着,甚至伸出拳头来朝那掌柜的晃了两下,把那掌柜的吓得腰更弯了:“哟。小的这是有眼不识泰山。快请快请。南宫将军,您可别为难小的,这要是老主子知道了,奴才可……” 那老头儿还想再啰唆,却忽然看到二皇子的眼神已经明显开始不耐烦,他到底没那么大胆子,一缩脖子便停了口,只命人带他们上楼。边心中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南宫将军看来真不是什么人物。 好好一个男人,成天混在女人堆里,就算马背上的功夫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个浪荡子?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就和他那么要好,弄得主子都想着法子要巴结他!哼! 第九十章 大少爷也会害怕(粉红150加更) 第九十章大少爷也会害怕(粉红150加更) 求订阅求打赏求粉红。(手打小说)嘿嘿~ ======== 上了如梦坊二楼指定的雅座,梦心便一声不吭在羽扬身后站定,而德荣则是好不容易得了解脱,将身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了个地儿都放下,这才松了口气。 自打进屋开始,羽扬便不再管其他,只是命小二不断上酒上菜,就着开吃。倒是那二皇子,满脸笑容只是看,却不动手。见羽扬吃喝的高兴,他半天才笑着开口道:“南宫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豪放啊!” 羽扬又喝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朝二皇子看了一眼:“那是自然。咦?你怎么不吃?二爷请我来这里,我还以为二爷也跟我一样没用过晚膳呢!” 他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油焖茄子,点头道:“如梦坊的菜肴的确是京城一绝,这等最简单的烧法,却能成就无上美味,就我们家那些厨子跟这里的比起来,那可真是天上地下了。二爷也知道的,我这人呢,喜欢美食。只要美食美酒一如既往,我自然也会一如既往!” 二皇子听到这话,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微低了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后站着的那侍卫原本一动不动,也不开口,悄无声息,若不是偶尔还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梦心甚至觉得对面站着的根本是个死人了。但在听到这话时,他的眼睛却也微微一抬,便又低了下去。 终于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二皇子学着羽扬的模样,也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细嚼咽下,人则往椅子后头一靠,偏头斜觑:“南宫将军若是喜欢我这里的饭菜,等回头的时候,挑几个做的好的厨子跟你回去不就行了?只要你开口,你知道……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他说罢这话,人又往前靠上来。若不是还隔着一张桌子,梦心甚至觉得他都要直接挨到大少爷身上去了。方才他对自己做出这等举动时,她实在被吓得不轻。可如今看来,这人不过是一种习惯性的威胁动作,并不是故意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梦心不去多想都不可能了。他和大少爷的每一句话,看似简单,可实则却另有所指。从方才谈论风花雪月开始,直到现在讨论美食美酒,好像都在影射着什么。难道……是有关太子之争?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大少爷不断的收进别人送来的女子,不就变成另有目的了? 她想不明白,可羽扬听到这话,却立时笑开了:“二爷可真会说笑。你这如梦坊贯来以美食美酒闻名京城,若被我把厨子给挖回家去,往后这里的客人可不得立马少个一大半?到时候二爷可就心疼都来不及了!” “心疼?”二皇子笑得身子一晃,整个人软趴趴地伏在桌上,又拿起筷子夹了一颗丸子进口,边嚼边冷笑道:“看来将军和嫂夫人还真是一对儿!南宫将军还不了解我吗?方才我就说过了,没有价值的东西,爷从来不心疼!死物是如此,活物,自然也是如此!” 这话一说,屋子里的气氛忽而变得有些冷场,二皇子的眼睛却忽然朝梦心看去。 德荣低着头根本不敢有别的动作,梦心则是满心的胡思乱想,不断猜测着他们这对话中间的意思,也根本不抬头。至于那个跟在二皇子身后的侍卫,此刻再次恢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死物,自然是指刚刚他送给梦心的那个玉佩,那活物呢?是指这里的厨子?玉佩没有价值还能理解,是因为梦心说这东西不能要。那么厨子呢?难道也只是因为大少爷有不要他们的打算,所以在二皇子眼中看来,便也成了没有价值的? 可就算再没有价值,他们毕竟为他撑起了这座酒楼不是吗?若是没了厨子,他这如梦坊又要靠什么赚钱?亦或者……梦心突然一僵,亦或者这个酒楼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 梦心一向自认看事情能看的很明白很透彻,除了大少爷的心思她不懂,别的事儿还从来没有真正难倒过她。可今儿碰上的这位皇子,却让她忽然明悟。这世上,真正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梦心没懂,却不代表羽扬也不懂。 察觉到二皇子的目光所指,羽扬不动声色的将口中的菜咽下肚,而后端起酒杯,拿在手上微微摇晃着,那酒香便随着这样的晃动渐渐飘散开来,直让梦心站着都有了几分醉意。只是不知为何,他的手竟有一丝不太明显的颤抖。 羽扬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感受着这种醇香的气息,竟似深深沉浸其中不得自拔。二皇子却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看,仿佛就连他一分一毫的小动作都不肯放过。梦心几次看他像是想要开口催促,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住了。 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梦心实在有些猜不透。再加上如今天色已晚,这雅座里头又添了炭盆,越发烤的她脑袋都有些发热,此刻这两人不知在想什么,又一点动静都无,让她越来越困,直恨不能站着就睡过去才好。 “哈哈哈!”羽扬忽然大笑三声打破中屋内的沉默,也顺带着将梦心的瞌睡虫打了个灰飞烟灭,却见他微扶了额,站起身来,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二爷所言不差,不过我这个人呢,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若是硬要强求,最终难免不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二爷别看我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其实呢,我是最怕死不过的了,家里的如花美眷还等着我呢……” 他说着,忽然一笑,把二皇子都弄得怔住。这个南宫羽扬,也难怪被人赞为京城第一美男。这样的笑容,连他这个男人都不免心动,只可惜…… 他眯着眸还在细想,羽扬却也学着他软趴趴地趴在了桌子上,额前垂下的一丝长发,在此刻更为添平添了几分邪魅之气,竟与二皇子来了个眼对眼:“再说了,我的夫人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做寡妇。” 话音刚落,二皇子身后那侍卫却忽然冷了脸开口喝道:“放肆!南宫羽扬,别给脸不要脸!我们主子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找你,是给你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伴随着这一声爆喝,梦心只来得及听到“哐”一声轻响,再回过神时,那侍卫竟已拔剑直扑羽扬,眼中的杀意更是毫无保留的泄露出来! “啊……”梦心吓得一身惊叫,那剑的光芒被灯火照耀,直闪入她的眼。电光火石之间,那剑竟已直逼至大少爷的跟前。眼看着剑尖就要没入他的身体!梦心脑中一激,身子几乎是本能就要往前去挡。 但眼睛的余光忽然往身边一瞥,她生生扼住了自己的冲动。不行!她不能乱动!大少爷的功夫她虽然不甚了解,但能够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人,不可能会没有最基本的反应。但他没有动,就说明不会有事。 现下她若是动了,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成了负累。这般一想,梦心生生一咬下唇,差点咬出血来,硬是把眼中的坚定瞬间换成了恐惧。 二皇子不动声色的坐着,满脸无所谓,只挑眉朝梦心看了一眼,忽而冷笑,竟是一点要劝解的意思都没有。而大少爷则是依旧保持那个姿势趴着,好像根本没听见方才那侍卫的呵斥,更一点都没感觉到那剑若是再往前一分,他可能立马就会有性命之忧。 梦心有些发愣,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忽然间就变成这副模样,风起云涌都不足形容这样的巨变。刚刚两人不是还看似称兄道弟的吗?怎么才一言不合,便立时动了杀招了? 她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一手冷汗,在家中许久,虽说不常出门,但这世家大族间的争斗,可一点儿不轻松,她自然也见过不少场面,但那毕竟都是兵不血刃的阴谋,从来不可能说着说着就突然动刀动枪了啊! 腿脚有些发虚,就这一瞬间的工夫,梦心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那人真的动手,她就推开大少爷,哪怕帮他挡这一剑,也一定要保他周全。 德荣站在后头也有些傻眼,但他毕竟比梦心知道的多些,平日里大少爷出门也都是他跟着,自然也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看就知道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因此只微一停顿,他便大着胆子,上前讪笑道:“福爷这又是何必呢?这动刀动枪的,可不是好习惯哪!” 那被称为福爷的侍卫没吭声,剑也不动,依旧直指南宫羽扬,眼睛则朝德荣一扫,并不开口。 二皇子毫不避讳的和大少爷对视许久,两人皆不知在想什么,就在时间仿若都要停止的那一刻,却忽然同时仰天长笑。二皇子微一摆手,便让那侍卫收剑退了回去:“行了,退下吧。南宫将军武艺超群,就算是十个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怎么,还想献丑不成?” 他说着,便提起桌上的酒壶,又替羽扬把酒斟满:“果然,果然!将军还是如从前一样,这种不羁的性格,我实在是喜欢的很哪!”他忽然又收了笑,“可惜你方才费尽心思想要讨好的美人儿,在这等紧要关头,居然一点儿想为你挡剑的念头都没有。你说……可不可惜?” 见羽扬不说话,他又压低了声音冷笑起来:“南宫羽扬,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的话,我可以让你立刻死无葬身之地,也可以让你瞬间成为孤家寡人?哈哈哈哈!” 话刚说罢,他又开始仰天长笑,倒是羽扬,这一回只是勾唇坐着,将身子微微斜靠到椅子的一边,整个人立时又多了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我当然知道。可我更加知道,二爷不会冒这个险,不是吗?”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接话。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越发明显,让一旁的梦心觉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不错!不错!”二皇子忽然大笑,那压力便跟着消失无形,他似乎很是满意,“南宫羽扬,只有你……才能懂我,也只有你,才配真正为我所用!你放心,在没有真正得到你的支持之前,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他说罢,眼睛又滑向了梦心,不过那股子的鄙夷之色却更加明显起来:“刚刚敢拒绝我送的东西,爷还真以为总有女人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为名为利,不过如此。看来这辈子,我是没法子理解南宫将军为何要留恋脂粉堆了!话说回来,厨子……你真不要?” 羽扬微微摇头,二皇子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大少爷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次露出了笑容:“自然不要。二爷是聪明人,那就肯定知道我那府上究竟是什么状况。若是把厨子给了我,那才是真正变成毫无价值的东西了,不是吗?” “好!好!好!”又是一连三个好字,二皇子接着便是一阵大笑,却听羽扬又道:“今日吃饱喝足,羽扬谢过二爷的招待。厨子我虽不要,不过二爷若是想见我了,只管来府上一聚。岂不是妙?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二爷,您也早些回去吧?” 羽扬说着,便站起身来,一把拉过梦心,直直往外走去。他的手上加了三分力道,梦心被他一拉,差点直接摔个大马趴。倒是德荣,一脸谄媚的微笑,朝那二皇子躬身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又拎起方才那一堆东西,跟着过来了。 二皇子没有再留人,但梦心已经下了楼,却还能听到他一阵又一阵的朗笑声。这人,真可怕!原来朝堂之争,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成?稍有不慎,可就如大少爷方才所说,要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遇上了这事儿,梦心越发神不守舍,自然一点再逛下去的**都没了。又被羽扬胡乱拉着随意走了一小段路,梦心便以困了为借口,让羽扬带着回去了。 一路无话,直至他们回到听雨楼,羽扬都僵着身子,没再开口。 南宫府的后花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甚至有人开始放起炮仗来。看来这会儿她们才玩到高兴处,还没到要休息的时候。可梦心却实在不想再动,就今日这一天的工夫,简直让她精疲力竭。 冬雪和晚晴都不在这里,羽扬又不肯放她回去,梦心只得撑着,和德荣一起服侍他稍微梳洗了一番,自己也随意擦了擦,才浑身瘫软地躺上床去。太多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盘旋,需要她细细思考慢慢去想,太乱了,太乱了! 眼睛忽然瞥见桌上那个玉佩,这个二皇子,到最后也没能还回去,梦心盯着看了半天,感觉到身旁羽扬也一直在翻动身子,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说,他为什么要送我玉佩?如今收下来了,又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收下,就是麻烦,但已经如此,又该如何自处?她从前并不了解此人,唯一知道的那些消息,还是听家中奴才们偶尔提及才知晓。可如今真见着本人,竟是这等喜怒无常,若是因她今日之事,而使大少爷遭罪,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她胡思乱想着,可身边的人却半天没有回答。 梦心叹了口气。罢了,他既不愿说,她又何必多问?这是他与那些皇子之间的秘密,朝堂之争,生死攸关,如何能随意说出口?这么晚了,也累了,还是睡吧。 她忽然有些失落。他还是不相信她。也对,他的身边已经有太多不能相信的人,她何德何能,又可以得到他全部的信任呢?从前她没看见,也不懂,还可能会有抱怨,但如今她已经看出了他处境的危险,难道还要再逼他吗?她不愿意。 与其如此,她宁愿等。她对他一心一意,自会等到那一天。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梦心定了心神,那睡意便跟着一点一点袭来,就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温暖而强有力的怀抱中,羽扬的身子有些发颤,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梦心,梦心……梦心……” 他一声又一声叫她的名字,让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燃烧起来。她忽然有种错觉,这个男人,竟是在害怕! 他怕什么?他方才根本是胆大包天,对着二皇子那样喜怒不定的人,都能言笑晏晏,虽然后来拉她出来时,他的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慌乱,但那时已经背对着二皇子,并没有露出太多破绽,甚至还陪着她又在街上逛了一段路。为什么现在却…… “梦心,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她感觉到他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喃喃的声音有种叫人慌乱的错觉,“往后你不可以再这么做了,知不知道?”他忽然抬了头,“不管这些东西能不能收,你都不要拒绝,剩下的,只交给我就好了……好不好?” 声音竟带上了一丝恳求。为什么?梦心想不明白。 羽扬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像刚刚那样怕过!对待这些皇子,他一向毫不畏惧,他有足够的把握能掌控他们的一切,但多了梦心在身边,他也多了牵挂。幸好今日二皇子没有过分追究,否则对待他,自然会极宽容,但对待梦心,却可能杀之而后快! 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二皇子送出的东西,是他太大意了,没有事先提醒她。而她也是个傻瓜,定是早已想到这东西收了便是给他招来麻烦,所以竟想都不想就拒绝。她恐怕不知道,拒绝过二皇子的人,这世上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其他的早就全部消失了。 当阿福拔剑出鞘的那一刻,他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真怕那个莽汉会对着梦心下手,那样他可能就不会再做任何等待,而会立刻救人走脱。那样的话,他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恐怕就真的要彻底破裂了。 更何况若果真如此,便更是将梦心陷入险境。凭二皇子的聪明才智,自然会立刻猜到梦心的重要,若是往后他以此为要挟,那他就会立时处于被动,就更加危险了。 幸好阿福毕竟只是个粗人,幸好动手的不是二皇子本人,幸好梦心沉得住气没有立刻动弹,否则一切真的不堪设想!他信任她,因为很多时候,她和他根本是一样的人,越是在紧要关头,就越能沉得住气。这一次,他没有猜错。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若不是因为他,她怎么可能会被陷入那样危险的处境! 羽扬忽然从她身后狠狠搂住她,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她忍不住轻声抗议起来:“爷,你弄疼我了……” 他没有回答,却一个翻身将她抱得越紧,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梦心都以为他是睡着的时候,他才终于平复了语调问道:“世人皆说,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太子竞争的最强人选,又说二皇子无意于皇位,只爱经商,虽然脾气暴躁,但其实心无城府,你怎么看?” 梦心僵了一下:“他是天潢贵胄,我……我这样妄加议论,不好吧?” “无妨,只说你的感觉好了。”羽扬并不介意她的退缩,只闭着眼睛又开口问道。 梦心就着往他怀里缩了缩,顿时一股暖流从他身上传来,让她本能地打了个颤儿:“我……我只觉得,传闻未必可靠。” “何解?” “若爱经商,自当一切以经商利益为重,但他却说,若你不要那厨子,他们便成了没有价值之物,可见他的目的并不在此。他看似脾气暴躁,其实所有的一怒一笑都是经过极好的控制。若真暴躁,早在我拒绝他时,他当场就会要我的命。” 梦心想到方才那一幕,忽然有些后怕。是啊!若是他当时就恼怒地动了手,她又该怎么办?! 羽扬点点头,示意她继续,梦心才接着道:“但他没有,他只是威胁却没有动手,就说明他根本不是旁人所说的那样心无城府。他这样对待咱们,是想……” 她还想接着说下去,但一只手却轻轻捂住了她的唇:“睡吧。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就好,也算是做些心理准备。往后,你自己也该做些防范了,知道么?” 第九十一章 都是高手高高手(含粉红180加更) 第九十一章都是高手高高手(含粉红180加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过了正月,京城的气候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手打小说) 上元节过后,各房亲戚陆陆续续离开,那些没能攀上高枝儿的,只能无奈打道回府,而那些攀上的,则是欢欢喜喜与自家留守京城的儿女道别。 不过今年的情况倒有些特殊,因为众人之中,除了一个钱素雅被二少爷收做妾室,另有四五个年轻女孩儿被三少爷,并偏房几个少爷们看上之外,羽扬身边竟是一个女孩儿都没留下,唯有一个名为墨离的少年,倒是因才学出众,被他点了名,说是往后会向皇上举荐。 大家心里觉得疑惑,不过这个大少爷做事向来不按常理,他们自然也不敢妄加议论,嫉妒之余,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冷清月这两日在家中显得安分了不少,也不知是因为真的发觉自己不是梦心的对手,抑或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来个一击致命。总之过了这么多天,她都没有什么动静。除去每日的请安,梦心根本很难见到她的面。 而大少爷在上元节过后,便因朝中之事忙了个不可开交,一堆公务缠身,也很少回后院来住。众人的争宠没了目标,日子一天天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晌午,梦心用完午膳,便又有些恹恹的,自靠在东厢房院子里的长椅上晒太阳。 冬雪在梦心身后垂手立着,晚晴则拿着个小盅正蹲在不远处煮茶。见自家主子又是一副不得劲儿的模样,她朝冬雪看了一眼,边摇手中的小蒲扇,边状似随口地说道:“主子,这天儿还长着呢,老这么躺着可不是个保养的法子。” 梦心没吭声,晚晴偷瞄了她一眼,又压低了声音道:“要说起来,大少爷可有好些天没回来了,其实奴婢觉得,主子在家里反正也无事,倒不如----” 她拉长了音,没说完,只慢条斯理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放定,又提着小炉将茶泡好,端至梦心跟前,双手奉上,顺带着偷偷查看梦心的脸色。刚想继续把话说完,却见梦心微抬了眸,向着她瞥了一眼,接过茶盏,闲闲的用茶盖拨弄着茶水:“不如?不如什么?” “不如----”出门去找大少爷去啊!晚晴的后半句话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没敢说出来。 梦心哼了一声,她知道她的意思,但她实在没兴趣。再说了,羽扬平日白天上朝,皆在府外,难得回府如今也都是在外书房处理公务,她莫名其妙地跑过去又算什么?不说被外人知道,要嘲笑大少爷贪念女色,就算是家中众人,若是往后一一效仿,她还如何以持家? 眼睛朝晚晴轻瞥,她低头轻抿了一小口茶,不由弯唇微笑起来:“上等铁观音,味道着实不错。虽说不比前些日子她们送来的那等新茶名贵,但这茶味儿却是浓厚醇香,泡得越久,越能体会其中妙趣。” 她这里慢吞吞地,那边晚晴却有些急不可耐,微抬了眼去看冬雪,口中却急道:“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主子怎么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梦心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一摆手阻止了她:“行了,别让我啐你。你那点小心思,当我不知道吗?你若是果真没事儿干,如今天气也渐渐暖和了,那边海棠花苞开出来不少,你就去替我把那一大片的花都给修剪了吧。” “奴婢……”晚晴瞬间苦了脸,不是吧!这院子里可是栽满了海棠的,全修剪完,还是她一个人,岂不是要做到晚上? “还不快去?”梦心抬眼反问,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语调都如往日一般无二,听上去更像是随口说出的玩笑话,但晚晴却知道,这已经是主子濒临动怒的前兆,若是再不听话,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不敢再多言,她拔腿就跑。 身边的麻雀少了一只,周围又安静下来。梦心喝了一口茶,慢慢品起,越品越觉得茶味悠长,不由再次闭上了眼。冬雪见了,也有些忍不住起来:“主子,她也是为您好,何必真这样罚她呢?再说了,大少爷都快有十来天没进内院了,这……” “行了!”梦心不由好笑起来,“你是不是也想和她一块儿修剪花草去?” “奴婢……”冬雪一噎,到底不敢开口再劝。 春暖花开的季节这么快就到了,今年,也许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大年初一时便已经有了预兆! 梦心闭上眼,睡一会儿吧,也许一觉醒来,便什么都过去了。这些天夜里,她一直没能睡好,因此一到白天就犯困。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又也许是因为,少了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意识渐渐模糊,身边更是静悄悄的,知道冬雪定会一直在身边伺候着,梦心定了心神,越发昏昏欲睡起来。东厢房的院子里,因这样一幅画面,竟显出几分祥和的气息。 只可惜这种祥和,没过多一会儿就被人给打破了。 朦胧间,梦心好像看到羽扬正面带笑容,缓缓朝她走来,她刚要朝他伸出手去,却感觉到有人在推她,接着冬雪的轻叫声在耳边响起:“主子,主子,醒醒啊。冷姑娘来了,在外头传了话,说要见您呢!” 梦心猛地被惊醒,一睁眼便腾一下坐起身来:“她怎么来了?”看向冬雪,却见这丫头也是一脸迷茫,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难道,这就要开始有动作了? 这两天她一直忍着没去找李冬巧,只偷偷派人在家中各处守着,不管是出去的,进来的人,全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就是等着让冷清月先憋不住露出马脚来,否则光凭她一面之词,李冬巧未必就能相信。 等了十来天,这个女人倒也能沉得住气,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但就在梦心以为她已成为无用的废子之时,她却忽然找来了! “去,让她进来!”梦心来了精神,一下子端坐起身,把方才的瞌睡都给打没了。 冬雪应了出门,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冷清月已经带着她的贴身侍女进来了。她规规矩矩地垂眸朝梦心问了好,便在一旁笑着立定:“原本前些天就想着得空能来,只是这大节刚过,大少奶奶必定很忙,所以妹妹这两天也没能来和姐姐亲近。” 她说着,笑着抬起头来:“其实本来今儿也不该来烦扰姐姐的,只是我实在是没法子。” 梦心点头,边朝身后的冬雪吩咐道:“去,给冷姑娘搬个凳子来,坐下说吧。这两日也没什么好忙的,我还道妹妹是忘了我呢,这每日除了一早的请安,可难得见着妹妹。怎么,今儿可是有什么事儿吗?来,坐。” 说话间,那边冬雪已经搬来凳子,冷清月脸色僵了一下,但还是坐下道:“多谢姐姐。是这样的,再过两日,便是家父的寿辰了,可是偏偏大少爷这些天一直未在,老太太那里又不得空,因此我今儿只好厚着脸皮子来,是想求大少奶奶一件事儿。” 晚晴在不远处正忙着剪多出来的花枝儿,忽然听到冷清月说这话,忍不住冷笑地就要插嘴嘲讽,却被梦心温柔笑着,抢先开了口:“妹妹说的是哪里话?咱们之间还谈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事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自会替你做主。” “我,我想出门,回家一趟!”她忽然咬了牙,额间青筋直跳,阳光下竟闪出细细的汗珠来。 梦心微微一怔,出门?回家?她不由偏了头朝她瞧。冷清月垂着头,半天未曾听到动静,又察觉到梦心的目光,她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忙又抬头急着辩解道:“我,我真的是要回家去,我想亲自送些贺礼给我爹。我,我不是想着去找大少爷的,大少奶奶,您相信我!” 见梦心不为所动,她越发着急,目光流转间,竟忽然跪了下来:“奴婢知道,如今奴婢的身份,连这府里的妾都不如,不过是个送进府里来的丫鬟。若不是承蒙大少爷照顾,大少奶奶又如此宽容,奴婢根本不可能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她说着,泪已经流了下来:“奴婢实在不该提太多的要求。这些天,大少爷虽然对我温柔,可却从来没碰过我。我也知道,大少爷的心里未必就是有我的。奴婢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巧主子……恩,还,还有大少奶奶。” 梦心感觉到她忽然扫向自己试探的目光,越发不肯吭声。 冷清月又哭了一阵,却发觉整个院子里除了她自己,居然一个愿意配合她的人都没有,一时也觉得有几分没趣。 她装模作样地又抽泣了几声,便接着开口道:“可是,我爹毕竟是当朝大员,若是知道我在府里还没能得个名分,叫他老人家情何以堪!我娘又要担心,不知我过的好不好,只怕也不得安宁。所以,我就想着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就行,真的,呜呜……” 她们当初皆是以丫鬟的身份送进来的。既是丫鬟,虽说不像真正的奴才那样有卖身契,但名分上却是一点儿也错不得的,除非大少爷真的看上了她们,纳她们为妾,那将来或许可以做个姨娘姨太太也未可知。 因此一般这样被送进门的人,都不可能是正室所生,就算是嫡女,也必然是家中最不讨喜的那一个。真正在家里有些身份地位的,她们的爹娘早想着法子让她们进宫伺候皇上,抑或是塞给皇亲国戚做正室了,怎么可能又被当做礼物一样送到这里来? 这冷清月在府中虽说看似得宠,但大少爷既没碰她也没给她名分,那在南宫家,她就什么都不是。既不是,便依旧只是个奴才,不过因为她出身还算高贵,大少爷也看重她,因此没人真这么待她而已。如今要出门,自然还得听梦心的。 她说她的父亲寿辰将至,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上做不得假,但她的真正意图就很难料了。 梦心上前一把拉起她:“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地,家里可没人把你当奴才看待过。快起来说。”但随后,她脸上却又瞬间换上了为难的笑容:“我呢,倒是想帮你,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家里的规矩就是如此,若不是病得厉害或是犯了大错,一般是不让人随意回家的。你这……” “大少奶奶!”冷清月说着,还未站起便又“咚”一声径直跪了回去,昂首一把抓住梦心的衣摆,她的声音忍不住的哽咽:“我知道,我以前不该那样对待大少***。我以后再也不敢和您争大少爷了!您看,那个帕子,我最后也并没有送出去不是吗?”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她又下意识的朝梦心看,却收到了一束同样注视的目光。她心下一惊,忙又低了头忙着自个儿哭嚎起来。 “我进府许久,过年都未曾见到我爹娘一面,为人子女,最怕的不就是不能尽孝膝下吗?大少奶奶,我知道您一向是慈悲为怀的,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奴婢计较了好不好?求您了求您了!”她说到最后,竟是一句一磕头,没多大点工夫,额前便肿起一大块来! 她原本生得就小巧可爱,如今这般一发哭闹,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梦心看着她,忽然开口:“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传消息出去,演这样一出苦肉计,如此伤害自己,费尽心机,隐忍不发,甚至自毁尊严,低声下气,何苦呢? 冷清月的身子一僵,也不知究竟听没听懂梦心的言外之意,却忽然抬起头来,声音竟有几分落魄:“可是很多人的命运,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大少奶奶,求您了!您,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派人跟我一块儿去,我只把寿礼送到,便立刻回来,绝不会多事的。” “不错,你说的不错。我……明白你的孝心。若果真不让你出门,我岂不是也成了不忠不孝之徒?不过你一个人出去可不成,我确实不放心,这样好了,就让晚晴跟着你。她腿脚上可有些功夫,若是遇上了危险,也能护你周全。”梦心终是点了头。 冷清月静静听着她的吩咐,不动声色,直至她说完,她才又一次跪下谢过。 晚晴拿着个剪刀,对着一朵多出来的花苞,狠狠一剪刀剪了下去,忽然转过头来道:“主子,奴婢不去!这里的花还有这么多,我一个下午也未必能剪完。主子若是要让人跟着她,就另请高明吧,我可不伺候这种女人!哼!” “放肆!什么你啊我的?”梦心轻斥了一声,忙转头对冷清月笑道:“你别理她,这丫头刚刚被我罚了,现下生我的气呢。你去收拾一下,晚晴!把东西放下,跟冷姑娘过去!” “主子,我……”晚晴气得脸都红了,“我不是在生主子的……”后半截的话,被梦心狠狠一瞪,吓得没敢冒出来。她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剪刀扔了个老远,几步便走到了冷清月跟前,也没个好脸色:“走吧!” 若是以往谁敢对她如此不敬,只怕冷清月早就跳起来了,但这一回,她竟是满含感激地朝梦心看了一眼,便低着头出去了。晚晴跟在后面,还一路嘀嘀咕咕地,看样子只怕骂人的话可不会少。 眼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冬雪捧了茶看向她:“主子……”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您可别怪奴婢多嘴,上次主子就已经发觉这冷清月行事诡异,怎么还如此包容她?再说,她从前又那样待主子,如今忽然间这么大的转变,保不准又存了什么心。” 待得梦心将茶接过,她才又接着道:“主子为人大度,可是对待这样的小人,意图不轨之徒,可不能这样心软。若是她哭闹几句,您就真的对她不计前嫌,往后她们还不得全翻上天去?” 梦心扬唇一笑:“你以为我是又怕得罪人,一切都随着她们?” 此刻她又歪回了那长椅上,阳光铺洒,格外暖和。随手边接过梦心递过来的茶碗,冬雪边说道:“奴婢是觉得,这样的人实在不能信。主子又没开口指责她,她却忽然说不是为了去看大少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奴婢们方才劝您去找大少爷,您不肯,还为这个罚了晚晴。可如今看来,这冷清月定是想了法子要出去会人,主子何必如了她的愿?您若是让奴婢跟着她,说不得还能看的紧些。奴婢虽没有拳脚功夫,可自认心细。晚晴只怕……不是她的对手啊!” 此刻正是晌午,本来院子里就只有她和晚晴两个伺候着,别人都被梦心潜回去休息了。如今晚晴一走,更是没了旁人,她说话也就越发直白了些。她和晚晴,当初都是跟着大少奶奶一块儿进府的,四年来,梦心待她们不薄,她们自然也就越发认定了这个主子。 这个冷清月,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定,目光不聚,一看就摆明了是在撒谎!前几回她无法无天,早跟大少奶奶闹翻了。如今突然变了势低声下去的来找人,真把旁人都当成傻子看待了。 更何况从德荣那里她们也打听到了,过节这段时间,主子和大少爷之间关系似乎有缓和的趋势。从前大少爷就总是爱拿这些女人来刺激主子,主子偏偏不在意,甚至恨不得就着把人送上门。结果让大少爷根本一肚子气没地儿发。 如今好不容易好些了,可别再因为这样的放纵,惹得大少爷再不开心。 “我信她不是去找大少爷。”梦心忽然开了口,却把冬雪给说愣了,“但我不信她只是去送贺礼这么简单。” “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晚晴……主子,现在她们要收拾东西,定然还没走呢,要不奴婢这就去把晚晴给替回来吧。您刚刚也看到了,她根本没懂您的意思,还当您是要她伺候人呢。这要是她不耐烦了,根本不去看着她,把人给跟丢了,那怎么办?” 冬雪一急,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要往外走,却被梦心一把拉住了:“你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不过,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现在的冷清月,只怕心里还在偷笑吧,笑我识人不清,虽弄去了个武功高手,脑子却不够使。” 梦心眯着眼睛:“她方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误导我们。误导我们,她心里头存了念想,是要往大少爷那里去的。她甚至主动提出,可以让我们着人跟着。就连这派人,她都替我想好了,她认为我为了防她偷跑,一定会用晚晴,那我为何不如她所愿,跟着她的思维走呢?” 冬雪听了梦心似乎话里有话,愣了一下:“那主子的意思是?就这样不管了?” “不管?谁说不管了?”梦心忽然站起身来,往屋子里去,行至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而后转头问一旁有些傻眼的冬雪道:“大少爷此次留下的那个墨离,你可还记得模样?” “记得,”冬雪点头,“是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手上总爱拿着把扇子的那个吧?”她说着,嘴里忍不住又嘀咕起来,“主子也知道他?奴婢都好奇很久了,这么冷的天,他时刻抓着把扇子做什么?” 梦心一笑,没有回答,只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冬雪道:“拿着这个,去外书房门口找他。他定在那儿。若是问你干什么,你就说是我说的,事情很重要,但千万不能意气用事,打草惊蛇。一切等回来再定。” “主子……这……” 冬雪实在是想不明白,可梦心却一摆手道:“去吧,我猜,如果不出意外,到了晚上,我们就能知道不少答案了。对了,顺便找几个咱们府里头最守不住嘴的丫鬟,把冷清月今儿的表现告诉她们,记得叮嘱一句,就说你只告诉了她,让她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特别不能告诉巧主子,知道吗?” 第九十二章 竟然也是细作!(含粉红210加更) 第九十二章竟然也是细作!(含粉红210加更) 啊啊啊,怎么天天加更。(手打小说)。我疯癫了~ ========= 冬雪听到这话,倒是怔了一怔,不过再细细一想,不由又笑逐颜开起来。她本不是多嘴的人,方才说了那么多,是怕自家主子再被人欺负了去,如今一想明白,她立时笑着应了,便退出去办事。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梦心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真没想到,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她白梦心贤惠大度了四年,每日皆想着如何使家宅安宁,但这一回,竟也要掀风作浪一次! 睡一会儿吧,只怕今儿晚上,这天就要变了。 日渐西斜。也不知过了多久,梦心忽然听到院子里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下一惊,睁开眼时,却见冬雪正在不远处把屋里的被褥搬出来晒。见她这边有了动静,冬雪忙笑着过来道:“主子,您醒了?是不是奴婢吵醒您了?” “什么时辰了?”梦心静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吓了我一跳,我还当是哪个没得我的令就私自进来了呢。” 冬雪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歉意,边放下手中的东西,边往这边扶起梦心道:“是奴婢方才动作大了些,吵到主子了。奴婢也刚回来,这才过了半个时辰呢!奴婢瞧主子睡得熟,就没叫您,想着今儿太阳好,索性把东西拿出来晒晒。” 她说着,又道:“主子,奴婢已经把东西交给墨离了,他没多问,倒像是早做好准备了似的,您说奇怪不奇怪?” 梦心坐起身,任由冬雪在后头帮忙把头发绾好,微一勾唇,没答这话。奇怪?一点儿都不奇怪。他是大少爷特意留下的,就为了等她用他的一天,自然本来就是早做好准备的。只是…… “我吩咐你的另外一件事儿呢?办得如何?” “主子放心吧,奴婢照您的吩咐,把东西送出去之后就去办了。”冬雪说起这个,不由抬了头笑了开来。 “您不知道,奴婢回头的时候,刚巧遇着了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清音。听晚晴说,上回巧主子受伤赔罪,是请她亲自给您送去的点心,所以奴婢心里头想啊,这会儿要去胡乱找人说,少不得要被人怀疑的,但她素来与我们亲厚,倒不如直接告诉了她。” 梦心点点头没吭声,脸上也带了笑意。告诉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清音这人,虽说不是那些嘴巴大的没边儿的,但上回的事已经很明白了,她定然是李冬巧那边的人。此刻从冬雪这里得了这么个信儿,她不去抢着请功都不可能! 给了冬雪一个赞赏的目光,梦心问道:“那你怎么说的,她又是怎么答的?”万事皆有意外,自然要确定了才能放心。 “回主子话,奴婢就照您说的,把今儿冷姑娘的事情跟她偷偷全说了一遍,她听的时候表情怪怪的,不过……”冬雪忽然又皱了眉,“不过后来奴婢叮嘱她,让她千万别说出去,特别不能让巧主子知道,她居然答应了。” “奴婢虽然觉得她不会守信,但到底怕她一个人不能成事,所以想想,就又去陈姨娘房里走了一趟。”她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下子就定然万无一失,主子若是得空出门儿,少不得也能听到风声了!” “你倒是聪明。”梦心好笑地站起身来,这陈姨娘可是个天生藏不住话的,南宫府里的所有大嘴巴的丫鬟加起来,只怕都比不过她的十分之一!也真亏得冬雪这丫头,这时候居然能想到这么个人物,也算是省了她担心的麻烦了。 梦心微伸展了一下身子,又随手将衣服整理妥帖,这才抬头道:“好,也不枉我教了你四年。咱们进屋去吧,再过半个时辰,你陪我一块儿去冬巧妹妹那里坐坐,对了,把前些天老祖宗送我的那块玉佩带上,转送给她去。” 东厢房再次安静下来。 梦心站在镜子跟前,看着自己今日的装扮,正红色的短袄,外头罩着玫红色对襟小褂,里头则穿着配色极其相似的长裙,那裙还是去年晚晴特意拿出府去让人做的,愣是将腰制得特别细,胸口开得特别低。 其实这裙的料子,本该到了天气再热些时穿着才好,只是梦心实在受不了那等暴露,却又觉得搁在一边实在浪费,便提前拿出来,只是在上头又加了好几层,一时将原本的风采霎时减去了十之**。 平日这样倒没什么,只是今日是要去装可怜的,那这一身打扮就还是太过艳丽了些。梦心定了主意,忽然灵机一动道:“冬雪,去,把年前我让你着人给做的那几套常服,选几个颜色素些的出来。” “素些的?”冬雪顿了一顿,表情有些为难,挣扎许久,到底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不是奴婢多嘴,您就算是去找巧主子,也不必太过自降身份啊!您是正妻,就该穿正色的衣服,这打扮的太素了,岂不是要招人笑话?” 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今日主子要做的事儿,但猜也能猜到一半。同意冷清月出门,却又故意把消息放给李冬巧,这摆明了是想借刀杀人。如今看样子,主子是想再去点一把火,可那两个人,一个是妾,一个连妾都不是,主子要罚她们轻而易举,何必要这么麻烦呢! 她实在是看不过眼,特别当她们面对主子,却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时,她就更为主子抱不平。若不是她贯来不善于表达,只怕也早和晚晴一样,出口就要讽刺了。 “这叫避其锋芒,也是给她一种错觉。你听我的,保准没错儿,快去吧。”梦心难得一回,竟是嘻嘻笑着将冬雪推出去的。把冬雪都弄得呆了一下,进南宫府四年,她今日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为什么她觉得,主子好像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没再多想,时间不等人。待冬雪按照梦心所要求的替她重新梳妆一番之后,时辰也差不多了。期间门房又来报,说冷清月早已带着晚晴出了门,确实是往她家中方向走的,不过此刻街上人多马车多,没跟一会儿就跟丢了,现下也不知具体情况。 梦心并不在意,只让他们各忙各的去,自己却带着冬雪往李冬巧这里来。 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丫鬟婆子正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但忽然远远看到她们两个,却纷纷闭了嘴,请安之后便迅速四散跑开。梦心知道缘由,自然也不会去细问。 只是这样的事儿次数多了,她心中便越发有数,看来,陈姨娘果然是不负重望,这么快就把消息给传的沸沸扬扬。 走过一小片花园,越过凌波桥,依着河畔往左而行,没多久,两人便到了暖冬院前。因李冬巧的身份是侍妾,所以配给她的丫鬟只有两个,自打玉儿被送出府之后,也没再添人。如今不过一个宝儿伺候着,此刻大门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梦心刚想踏进院门,就听到里头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接着便传来宝儿压低声音的怒吼。 “主子,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可不能再这么忍气吞声了!再这么下去,那冷清月岂不是要爬到您的头上来了!这种时候,大家伙儿都没法子见大少爷,她居然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敢提出府,说什么不是去衙门,说什么要给她爹尽孝,奴婢就不信这话!” 里面安静了一阵,也没个动静。 冬雪疑惑地朝梦心看了一眼,便想开口提醒里头两位,外面来人了。但梦心却微一抬眸,制止了她的念头:“嘘----别出声,安静地听听她们怎么说。咱们此刻一进去,再想听真话可就难了。” 她这里话刚说完,忽听里头猛的又是一声噼里啪啦的巨响。这回梦心听出来了,显然是什么瓷器之类的东西摔到地上碎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梦心等了一阵,那李冬巧终于开了口:“方才清音来告诉我,我还不敢相信,可没料到连陈姨娘那边都听说了!她老人家虽然守不住话,可但凡是她传出来的消息,还从来没过有假的!对了,你刚才真的看清了?是晚晴亲自跟着冷清月出门的?” “主子,奴婢哪儿敢骗您啊!奴婢眼睁睁儿地瞧着呢!晚晴姑娘一脸的不乐意,但大少***命令,她就算是想不听也不成啊。”里头的声音顿了顿,接着便又传出来,“主子,您说这大少奶奶怎么想的,难道是真的怕了那个女人?” “噤声!小心隔墙有耳!”李冬巧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但不过片刻,她又似有些忍不住,但声音倒是压低了些:“这大少奶奶就是个烂泥菩萨,你若是跟她来硬的,触犯了家规,她或许还能跟着对你上规矩,用家法处置了你。但若是像冷清月这样装可怜……” 里头似乎叹息了一声:“那她就肯定不忍心的!可惜我从前就是没看清这一点,就连玉儿也一样,否则又怎么会……” 梦心心里好笑,看来有些事她倒也明白,不过有些事却又看得偏了。正想着,李冬巧低喃的声音再次传来:“实在可恨!这个贱人,实在是可恨!!若不是我帮着她,她以为凭他一个人,就能得了大少爷的宠?如今居然刚过河就拆桥,我不会饶过她的!我不会饶过她的!!” 这声音阴冷尖锐,虽然压在嗓子眼儿里,却让站在外头的梦心都能感觉到一股明显得寒意。不过她的话似是还未说完,梦心一想,索性挥手让冬雪替她把风,自己则靠在门边往里头看去。 今日的李冬巧,穿着一件亮红色的长裙,天气还有些微冷,但她早把冬衣脱了,只不过在外头薄薄套了一层小褂,此刻还是敞着的。也不知她是真觉得天热,抑或是热血沸腾被冷清月给气得。她喘着粗气,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还未曾被大少爷收房之前,李冬巧便喜欢修剪花花草草。自打移了院子,把这暖冬院给她之后,她自己更是种了好多的花。和梦心东厢房统一的海棠不同,她这里可是什么名贵的花种都有,听说还有不少是她自己嫁接培育出的新品种,有时大少爷也会过来观赏一二。 但梦心对此没什么兴趣,即便是海棠,也是因当初自己的母亲喜欢,她才跟着喜欢的。 如今春暖花开,院子里已有不少花苞露出头来,本该万紫千红的美妙场景,现下却被一地的瓷器碎片给破坏殆尽。梦心眯着眼看去,太阳的明媚照在地上,愣是反射出无数道刺眼的光华来,也不知她自打得了消息到现在,已经摔了多少东西了。 “主子,您说,咱们该怎么办?要不您也去求大少奶奶,就说王爷想您了,您也回……”宝儿穿着一件粉色的丫鬟服,手里还抓着一个青花瓷茶壶,看样子原本是要给李冬巧倒茶的,只是她家主子一生气,却把茶碗给摔了。 “回你个屁!”未等她说完,李冬巧就忽然停下身形,一下子挨到了宝儿的跟前,开口来了这么一句,把梦心都给说愣住了。 但她显然气得不轻,根本没空去想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究竟是不是有**份,而是双手忽然抓住宝儿的胳膊拼命摇晃起来,“你还可不可以更蠢一点?啊?!我要你这个奴才有什么用?除了每日想跟我争风头,你还能不能有点脑子?!” 宝儿的脸色有些尴尬,下意识想要辩解,李冬巧却忽然又放开了她,继续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起来:“你和玉儿两个都是蠢货,蠢货!玉儿是自己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结果愣是被大少奶奶使计送出了府,我原本以为你要聪明些,可现在看来,你还不如她呢你!” 她说着,又一把揪住了宝儿的衣领:“大少奶奶是大度,可她不是傻子!你以为玉儿是怎么出府的?你以为她是怎么被人发现的?你还真以为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冷清月怎么样我不管,可我现在如果真去找白梦心,说我爹也要见我,你当她会同意我出门吗?” 一连串的反问把宝儿整个儿问得愣在当场,却又不知该用何话来回,李冬巧模样已经有些疯癫。 “冷清月……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她早把进府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竟然只想着跟我争宠了?!真是那样,我定不能容她!我可以让人送她进府,自然也可以有法子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就算出门也来不及了,她要去早去了。不是要争宠吗?那我就陪陪她!哼!” 宝儿看着李冬巧发狠的模样,半天没敢吭声,只拿眼睛偷偷朝她看。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却张了张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主子,您说,她出门会不会不是为了去见大少爷,而是为了……” “为了什么?!”李冬巧忽然停下,脸上的怒色竟也在同一时刻冻住,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偏了头,“你的意思是说……报信?”她似是有些犹豫,但只片刻便又否决,“不可能!这两日大少爷根本不在府上,她能有什么消息可报的?” 她们?!梦心越听越惊异,忽一细想,竟整个儿愣住了。她刚刚就觉得李冬巧说的话很怪,什么叫做她能让人送她进府?冷清月不是睿亲王送进来的吗?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可此刻这“报信”二字一出,却让她猛地感到,一抹光芒闪现脑海。 难怪大年初一,她和冷清月会结成联盟,原来她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看来她以前真是忽略了太多,竟一点儿没注意到,大少爷的这后院竟然已经到了这等混乱的地步。 李冬巧,她竟然也是混进府里的细作!那……大少爷知道吗?不,不对!大少爷明察秋毫,肯定早就知道的!难怪每次他总是对她怪怪的,难怪每次他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难怪每当她放纵这些妾室的时候,他都会嘲讽她的规矩! 他本希望她可以用规矩替他管住这些女人,结果她竟毫不自知,硬将他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亏她平日还自诩忠心不二,今日看来,她根本就是个最最自私的自私鬼! 冬雪显然也听到了里头李冬巧的话,不由转了身来,刚想开口朝内呵斥,却被梦心一把抓住捂住了嘴。幸好不是晚晴,否则现下她哪里能拦得住?只怕早冲进去打人了。若真那样,她今日的一切的布置就要全盘皆废。 她的动作极稳,但冬雪却是在紧急之下忽然被拉住,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拼死咬着嘴唇没发出声,但脚下却拌到地上一块突起,直直往右倒去。她吓得身子都僵了,又不敢叫唤,梦心直着身子就要来拉。 可她毕竟力弱,冬雪下滑之势又极强,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冬雪生生以手肘着地,发出“咚”一声闷响,却还是忍着没喊出声,原本清秀的小脸此刻都挤做了一团,痛得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梦心吓了个没魂,忙手忙脚乱地扶她起来,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动静,也已经让里面的人瞬间警觉。李冬巧突然变冷的声音传来:“谁?!出来!宝儿,出去看看!” 冬雪怎么都没料到,自己已经竭尽全力没发出声音,却还是被她们发现了!怎么办?如果真因为自己而让主子被她们发现,那她们不闹翻天才怪!现在此处根本没有别人,万一她们为了保住秘密,来个杀人灭口…… 她是越想越怕,要是晚晴现在也在,那该多好。那样只怕十个李冬巧和宝儿加起来,也未必是晚晴的对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一慌,她身子都跟着拼命打起摆子来。梦心一看她这等紧要时候还在发傻,忙一把拉过她往后急退,就在宝儿的左腿刚刚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梦心已经带着冬雪跑出了二十来步的距离,而后在同一时间转过身来。 “你看看,你这是怎么搞的?痛不痛?”宝儿入眼的一幕,就是在离院门有一段距离之处,身着一袭素色小褂的大少奶奶,扶着一脸痛苦的冬雪,正在关切的问候,“快些,我扶着你,还好就快到了,否则就麻烦了。” 梦心忽然抬起头来,刚好瞧见站在门口的宝儿,一时空出一只手来朝她直招道:“咦?你怎么出来了?快过来,帮我扶一把。你们主子可在吗?冬雪刚刚摔了个跟头,只怕伤了皮肉,还要劳烦你主子替她上点药。” 宝儿一愣,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过了片刻才跑过来,梦心在左,她则在右,帮着将冬雪往院门里搀。梦心低着头并不说话,却察觉到宝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探究目光,她忍着,继续不动声色,但宝儿却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今儿大少奶奶怎么得了空儿,竟到咱们这里来了?” 梦心架着冬雪跨过院门,却见满眼皆是一片狼藉,不由呆了一下:“这是怎么了?”疑惑的四处看去,她才接着回答宝儿的话,“是今儿清月妹妹去我那里,我忽然想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们主子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院子中央,李冬巧显然没料到梦心居然亲自上门,下意识去看宝儿,却见她几不可查地轻摇了头,她才放下心来,忙上前接住道:“哟,冬雪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快进来。” 梦心让她将人接过,眼睛也不停地打量着院子:“妹妹这里怎么回事?宝儿,是不是你又偷懒?怎么摔坏了这么多东西?”她忽然身子一僵,蹲下来挑出一片碎瓷,“这,这不是老太太前些日子赏给你的那个瓷盆吗?这……这……” 李冬巧僵着脸微笑了一下,让宝儿将冬雪带下去上药,自己则慢慢上前来道:“姐姐,不关她的事儿,是我方才不小心摔坏的。倒是姐姐,我今儿听说,清月妹妹出门去了?” 第九十三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九十三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梦心微一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是啊,出门去了。(手打小说)说是她爹的寿辰快到了,要亲自送贺礼。你说说,大少爷不在家,这等尽孝的事情呢,我自也不能拦着,索性让晚晴陪着她回去。倒是妹妹,你这里怎么弄成这模样?” 方才院子里满地碎片也就算了,如今进了内屋,梦心才发现,里头被摔的东西竟不比外头少。往左边看去,应该是一整个儿的花瓶直接砸烂了,右边……梦心有些呆住。 上前蹲下拿起碎片,她心中都有些不敢置信起来,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女人的嫉妒之心,不过是猜测冷清月出门去找大少爷,要与她争宠,也并没有确定,竟已经气到这种地步,连这个都摔了:“这,这不是大少爷着人从西域带回来的那面镜子吗?你……” 李冬巧的脸色有些难看,目光游移了一阵,看模样是胸口的那股子郁气还没能平息,不过她明显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她假笑了一下,目光流转间,到底没说实话:“姐姐别提了,刚刚宝儿说,如今天气渐渐暖和了,总这么不动,实在不是保养的法子。” 她越说越溜:“所以我就想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练练前些日子刚学的胡旋舞,可惜实在太难了些,这舞没跳成,却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撞翻了,倒叫姐姐看笑话了。”她的眸微抬,朝梦心看了一眼,便又矜持地笑笑不说话了。 梦心没作声。 她心里明白的很,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等气头上,冬巧依旧不可能说实话。她自己定然也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明说她的气愤。毕竟若冷清月果真去找大少爷,她抱怨出来还好说,但万一她是趁此机会出门送信,却因她的嫉妒私心而被查出来,那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到时候不说冷清月会被暴露,就算是她,只怕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方才院中无人,只她与宝儿两个,她还可以毫无戒备,将心中的郁气全部发出。如今却不同,她不信任冷清月,但却更加不信任梦心这个南宫大少奶奶。就算再有何不满,她也不会胡乱冒险。 “是吗?那妹妹这舞跳得可有些不值当了。我记得这个,大少爷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就算是老太太送你的那个青花瓷盘,也值不少银子呢。”梦心笑着轻声说,顺便委婉地提醒她一下,为了嫉妒另一个女人,破坏自己的东西,根本就是不智者的举动。 李冬巧听了这话,脸色果然又难看了几分。 说话间,宝儿已经替冬雪上完药,顺带着将泡好的茶拿来。 梦心随手指了身边的凳子让冬雪坐下,装作没看到冬巧的脸色,只是笑着接过茶碗,却转了话题问宝儿道:“对了,一直听说你们暖冬院的小厨房点心做得不错,我还真没尝过呢,今儿难得来一次,不招待招待我们吗?” “呀,瞧奴婢这脑子!”宝儿并不知她们方才谈话的内容,听梦心开口,她一拍脑门,“大少奶奶既想尝,那奴婢现下就吩咐人做去。只是前些天厨房里头粗使的婆子回去了一个,如今差着人手,只怕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得呢。要不,奴婢先拿些做好的给您垫垫?” “不用了。”梦心拒绝了她的提议,原本要点心,就不是为了吃,来时她早用过东西了,此刻哪里吃得下?只是她已经说得这么明显,李冬巧不会还察觉不出吧?梦心微一勾唇,“我也不急,只是……未尝过,索性等着现做的也好。” 这一回,她刻意拉长了音,加重了“未尝过”三个字,就不信李冬巧还真听不出端倪。 刚刚不过随口一说,李冬巧满腹心思都还停留在冷清月的事情上,根本没注意梦心究竟在说什么,自然不会去细想。但此刻万籁俱寂,冬雪在旁根本一点儿声音都无,屋里只有梦心与宝儿的对答,李冬巧又不是傻子,如何还听不出一些言外之意? 因此梦心话音刚落,那边厢她的眉头就有些轻皱起来,未尝过?怎么可能?!心下奇怪,她开口便问:“姐姐是不是记岔了?初一那日,妹妹托清音姑娘给姐姐送去的点心,不是听说姐姐吃了的吗?冷姑娘也吃了的,怎么……怎么……” 有些事情,她好像越来越不明白了。 那日的事,本就是她心中的一块疙瘩,明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却还是让她始终惦记着。 事情太过古怪,她满腹怀疑,但碍于冷清月毕竟与她是同盟,自不好胡乱怀疑猜测,破坏双方情分。可当日她就觉得奇怪,为何好好的,冷清月明知那是自己送去给大少***点心,却还是不肯吃,而且当着众人的面硬说那东西有毒。 她刚开始觉得,应该是大少奶奶动了手脚,在点心中下了毒要除掉冷清月,并以此来嫁祸给她李冬巧。而冷清月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抵死不从。但后来却又听说,点心根本没毒,大少奶奶为了向众人证明,还当众还吃了一两个,压根儿什么事都没有。 正月里节日繁多,南宫府内是非也多,众人的注意力自然不可能总是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因此冷清月弄出这么一场闹剧之后,大家谈论了一两天也就忘了。可她不同,她毕竟是当事人,别人不关心的,不代表她也可以不用去想! 自打初一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天,她一直不肯再出风头,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么多年,头一次被梦心很罚,她实在颜面丢尽,而大少爷对她的态度也怪,让她极没有安全感,另一半原因,就是对于冷清月,她不放心。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若是心志坚定,那不管别人如果劝说,便都不会有任何动摇。但若是本就存了疑虑,那旁人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暗示,也能让她瞬间想到十万八千里去! 不过一瞬间的工夫,李冬巧的心中早已千百个念头都过去了,她不由将目光死死锁住梦心,只等她的回答。 梦心微摇了头,好半天才笑道:“我没吃过你送我的点心。有些事情,姐姐劝你还是别知道的好。你也明白,我进南宫府四年,从来没想过要争宠,也没想过要与你们为难,更不希望家宅不宁。上一次,若不是你的做派实在难看,我根本不可能对你请家法。” 她说着,几乎在同一时刻,身上便散发出一股子悲凉的气息来。今日她本就穿得素淡,此刻在李冬巧眼中看去,简直是一点儿的活力都没了。 难道,这里头果真有猫腻?李冬巧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冷清月将她送给大少***点心换成了有毒的?但只一瞬,她便又回过神来,不,不可能。后来众人都在场,皆知那点心没毒。那为什么这个女人却说,她没吃过自己的点心!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眼睛便忍不住朝梦心看去,却见她微叹了口气,摆正了身子,拿起身边的清茶抿了一口,根本没注意别人的动作,只是自顾自的说话。 “所以很多东西,妹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往后咱们大家伙儿还是好姐妹……你也看见了,如今大少爷朝中之事忙得不行,每日连家都没法子回,咱们女人哪,最重要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在见着咱们的时候,能轻松些,快活些吗?” 她忽然叹息了一声,似是觉得累了,便轻轻眯了眼:“若是什么事儿都要计较,这日子可就真没法子过了!” 李冬巧的眉头越发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收不住:“姐姐,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您告诉我!姐姐,是不是,是不是冷清月她,她把我的点心给换了?!” 只有这一个可能,而且换过的点心,定然是被大少奶奶察觉了!否则不可能会发生后来的事儿!李冬巧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口。 她实在是不得不怀疑,冷清月,本来就不能相信,表面看去天真无邪,其实内里头却是一肚子坏水儿,还不知想着什么法子对她阳奉阴违呢!毕竟朝堂之事本就难说明白,再加上她一早就看出来,冷清月对大少爷是上了心,这样一来,一切就更加不好说了。 原本在府里,她李冬巧根本就是一枝独秀,大少爷除了每月固定往大少奶奶那里去,别的时候基本都与她在一起。虽说,虽说他直至今日,都没有真正碰过她,但别人并不知道,所以她还是很长脸的。 但现在,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冷清月跟她说的话,听说,大少爷已经要了她了。虽然不知这是不是真的,但,但如果是真的呢?那往后这个家里,她还能有什么地位? 脑中神思乱飞,大少奶奶却还是一副该死的老好人模样,而且看样子是根本不想把当日的事实说出来!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果真就由着那个贱人掀风作浪,最终一步步爬到自己的头上不成? 这一次,李冬巧真的急了。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也不怕姐姐笑话了!不瞒姐姐说,这些都是我砸的!” 她忽然开了口,眼看着梦心疑惑不解的神色,李冬巧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姐姐,这冷清月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她出去呢!” 第九十四章 大少奶奶是演技派 第九十四章大少奶奶是演技派 看收藏,难道明天又要加更?呜呜……我加不动了…… ========== “这些,都是你摔的?”梦心瞪着眼睛看满地狼籍,显然还没怎么回过神来。(手打小说) 李冬巧没答这话,却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就拉住了她的衣摆,拼命扯着乱晃,晃得梦心骨头都差点跟着散了架。 “大少奶奶,冷清月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为了她爹才求您出门的,她肯定是想着偷偷去找爷啊!大少奶奶,您可别被那个小蹄子给骗了!妹妹知道您贯来贤惠大度,可就算您这样做,她也根本不会感激您的!” 她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时越发不肯松手。 “上次巧儿就听说了,初一那日,她当着众人的面就敢推您,后来又一直跟您过不去,这不是摆明了要和您争大少爷吗?如今这趟出门,保不准心里头存了什么念想,可您却还是一直让着她。姐姐,您可不能再这么着,否则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个白梦心,别的事儿上头也许还真有几分头脑,特别若是扯着规矩什么的,那就更是万难逃出她的法眼。可四年下来,她也算是看清楚了,面对这争风吃醋的把戏,这个贤惠的大少奶奶明显就是少根筋! 也许她也怀疑冷清月出门的意图,所以才派了人跟着,可她却不知道,若是真存了心要去找大少爷,一个晚晴能有什么用?街上那么多人,冷清月可灵活的很,晚晴武艺虽好却是个蠢货,压根儿是看不住她的! 不过,也有可能……李冬巧忽然呆了一下,也有可能大少奶奶压根儿就没想着派人看着她,着晚晴跟去,不过真就只是单纯为了保护她。这要是别人做,她还未必能相信,但若说大少奶奶做出这事儿,它还真不是不可能。 毕竟太多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会阻拦别人的路,说实在的,现今她没有再如从前那般直接塞人给大少爷,她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她自己不就是这其中最好的例子之一?若不是当年大少奶奶硬将她塞进了大少爷的房间,甚至替她想好法子让她脱了个精光躺在大少爷床上,她又如何能站到现今这个位置?虽然,虽然……虽然直到如今,大少爷其实都未曾真正碰过她……未曾……该死的!! 该死的!! 想到这个,她心头的那股子无名火便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蹭蹭蹭地直往脑门子上蹿!该死的,凭什么?凭什么她被他纳了妾已经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夫妻之实,只有夫妻之名。而那个没身材没长相没脑子没风情的冷清月,却偏偏抢了先?!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她还记得那日她们说起这事时,冷清月那粉面含羞地神色,语气中带着一点羞怯,微笑中却又带着几分骄傲自得,让听到肯定答复的她,差点忍不住当场就给她几个巴掌才过瘾。 若不是初一那日因为大吵大闹被梦心请了家法,让她知道了厉害,让她深知即便自个儿再如何气,也不能再随意朝人动手,她恐怕早就要忍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拘束,她倒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了一阵,这才没有被冷清月后来的反问给问住:“我和爷已经……那你呢?爷对你怎么样?” 李冬巧想起那日的情景,还是觉得解气。有什么了不起?嘴是长在人身上的,想从她这里套话,想嘲笑她,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她是不会让旁人察觉出真相的,她要一直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李冬巧,就是这家中最得宠的女人。 因此就在冷清月摆出一副得意忘形的表情时,她也笑容可掬却又带了十分的娇羞回她道:“我和爷自然也……你知道,爷对我,对我……” 这种事,本就只有她和大少爷俩人心知肚明,她就算撒了谎,也不会有别人知道。更别说她话根本就没明说了,到时候就算是被发觉,她也不算是骗人。 可笑冷清月,定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所以当时,刚一听见她肯定的答案就变了脸,那表情简直好像一口吞下了一个鸡蛋那么难受。虽然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子了,但现下想想,还是觉得异常痛快。 痛快归痛快,想到这里,李冬巧突然脸色一黯。不错,她是可以死撑着脸皮向别人宣扬他俩的关系,但真正的事实,她却已经输了。如果这一回,冷清月再趁此机会得了势,那她…… 不,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她想着,一下子便抬起头来:“大少奶奶,妹妹也知道,从前妹妹是骄纵了些,每次见着您都不太爱搭理,可妹妹自认,却从来是没有坏心眼儿的,妹妹只是因为嫉妒您,并不是真正想和大少奶奶为难啊。可这个冷清月,她,她明摆着是……” 梦心听了她的话,静了许久,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呢,就没什么争斗之心,一切不过想着息事宁人罢了。从前妹妹年轻不懂事,如今既明白了,再改也不迟。” 她笑着放下茶碗,伸出手来拉住李冬巧,轻拍了两下道:“往后咱们还是好姐妹,妹妹若是有什么困难,抑或心中有什么苦闷,只管来告诉姐姐听。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定然会全力帮你。” 宝儿垂手立在李冬巧身后,听了这话,也不由插嘴道:“大少奶奶,不是奴婢多嘴,我们主子虽然从前性子不好,可怎么都比冷姑娘耍些阴谋手段要好多了。” 梦心朝她笑了笑,没回她,而是又转了头来专心对付李冬巧,她装模作样地微皱了眉,就是一声叹息。 “哎,其实你们说的道理,我如何不懂?只是如今大少爷对她存了那份儿心思,又是极喜欢她的,我这为**子的,总不能违了大少爷的意啊!少不得也只能忍忍,但求往后时间久了,她慢慢能体会到我的一片好心。” 她的声音依旧懒懒的,顺手又拿起一旁的茶盏啜了一口,方才抬了头道:“况且,今日她理由充分,是要尽孝道,我若是不准,也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李冬巧一噎,突然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要是以往,她看到这样大度能容人,甚至可以说好欺负极软弱的白梦心,她早兴奋地一塌糊涂了,可今日这些贤惠大度再到眼前,却让她有一种百爪挠心地难耐。 但梦心却并未等她辩解,反而打断了她的话接着道:“人哪,还是看开些!妹妹你自个儿瞧瞧,为了她的心思,却把自己的东西摔了个遍,不是姐姐说你,这若果真如你方才所说,是练舞时打碎的,倒也罢了,可若是你自个儿生气故意摔的,那可就真不值得了。” “这些……”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刚刚一直在气头上,因此意识控制着身体,本能地就要摔些什么,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怒气,没有多想,也就压根儿没觉得心疼。但此刻再看,这摔碎的每一样,哪个不是价值连城,哪个又不是她自己的心爱之物? 原本艳丽粉嫩的脸上,此刻因无边的悔恨和怒气显出几分狰狞,李冬巧咬牙切齿地立了一会儿,忽然阴了声音。 “哼!说出来我也不怕大少奶奶笑话,今儿一听这个消息,我就是生气,就是不服,我就是要摔,她的胆子也太大了!连……连您都敢骗!” 李冬巧的情绪有些激动,人也跟着搜一下猛的站起身来,又开始如梦心刚开始在门口偷看时看见的那样,在屋子里拼命转起了圈子。 “大少奶奶,我就想不明白,您说巧儿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冷清月,凭什么她一进门,大少爷就被她给抢去了?凭什么?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黄毛丫头,竟然就要来跟我,不,是跟姐姐您争宠!” 她说着,忽然猛地一停问道:“姐姐,您说大少爷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她竟也这么好?” “这……”梦心呆了一下,“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妹妹,你也知道,如今大少爷就是宠着她,前些日子还特意跟我提过,说若是得了空儿,就要正式给她个名分呢。往后说不准,她和你能成了真正的姐妹。她又是个得宠的,咱们啊,为了这点儿事情得罪她,不值得。” “这点儿事情?”李冬巧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姐姐,这怎么能算是点儿事情呢?您想没想过,这要是将来她得了势,她又是个有手段的,那点心的事情您不肯说,但您自个儿心里定然比妹妹有数,万一将来她对您使了什么手段,将您的位置给抢了去,那您怎么办?” 梦心没吭声。她倒是会说话,明明自己气得发疯,却把一切都说到是为她这个大少奶奶着想,真有意思。 不过此刻两人之间,本来就是在演戏。如今也不过是看,谁得演技更好一些,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此刻看来,李冬巧已经上当了!既如此,自然要再加把劲,彻底让她疯狂才好。 梦心微低了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第九十五章 精心部署 第九十五章精心部署 咦,居然没要加更,大笑三声,哈哈哈!不过明天…… ======= 这般一想,梦心索性定下了心思来:“其实妹妹这话说得也有理,只是如今我也为难。(手打小说)一来她出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咱们也不好妄下定论,二来就算她真是去找大少爷,只要爷不怪罪,她顶多也只是骗了人,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见李冬巧扯着嗓子似又要争论,梦心再次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殷殷地道:“况且姐姐是觉得,这人哪,也不能真坏到那种地步。她现下如此待我,不过是因我的名分和地位,将来若大少爷真宠她,待她好,她没什么好争,自然也就不会对我怎么样了,不是吗?” 李冬巧听到这话,眼睛都恨不得要瞪出来了!怎么会没什么好争?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要来跟你抢这大少***位置了! 她急着张嘴就要说话,可梦心哪肯给她机会开口? “妹妹你想啊,如今她风头正劲,咱们若是不满,非与她争什么,或非要拘着她,这万一大少爷也想她了呢?到时候不说大少爷可能会不高兴,就是将来,咱们也讨不得好处去。倒不如躲着些,忍一忍,也就罢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笑道:“我是想啊,这样的话,即便将来她真得了势,我们又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她应该也不会故意和咱们过不去的吧!” 李冬巧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她已经被梦心这么一大段“通情达理”,其实根本愚蠢不堪的道理给弄得无言以对,现下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原本秀气的鼻子,此刻也因无边的怒火而一张一翕的,两个眼睛都快瞪得掉出来了。 见梦心终于停了口,她再忍不住一下子就爆发开来:“啊哟我的大少奶奶,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您是不知道这人心有多险恶,不知道有些人她心里头真正想的是什么!” 她说着,人已经顺势冲到了梦心跟前,一把拉着她的手,满脸皆是急切:“妹妹知道您大度,可您也不能这么着啊。您以为忍一忍让一让就没事儿了?您想过没有,这人心可是最贪得无厌了,您管着她,她或许还能稍微有些收敛,您这般纵着她,将来要出大事儿的!” 突着个眼睛,一双柳眉此刻蹙成了小山,李冬巧激动得简直浑身都在哆嗦:“她现下还没真进门,就已经这般大胆,做事处处使着计谋,又对您如此不敬,事事皆有隐瞒。将来若果真进了门,万一又真得了大少爷的宠,您想,她还会给咱们好日子过吗?” 她吼了一阵,忽然压低了声音,一下子靠到了梦心跟前,沉着脸咬着牙阴测测地说道:“少不得她就动了心思,挑唆着大少爷宠妾灭妻呢!到时候咱们再想翻身,可就难了!倒不如现在就压死她,让她绝了这份心!” 这屋里头不过四人,除了梦心李冬巧就只剩下宝儿和冬雪,宝儿倒是站在一旁点头,不过并未出声,而冬雪自打刚刚受了伤,此刻靠在凳子上,实在是没精神力气开口。 李冬巧这正屋,原本就是由两间隔间打通了的,图的就是一个宽敞,原本是显得大气,但此刻人少,气氛又有些阴冷,便觉得整个屋子都森森的。再加上她这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愣是弄得人周围好像一阵阵凉风吹过。 这一句话过后,气温都好似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倒是梦心,听了这话,默了一阵,伸手将她扶着站好,自个儿则慢慢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踱了两步,口中喃喃道:“这……不至于吧?”她偏着头,思量了一阵,“不至于。妹妹,你瞧,从来我们之间,不也闹过不愉快的事儿?可如今不还是好了吗?” 眼见得李冬巧目瞪口呆,梦心心中早笑翻了!但她还是强忍着一本正经道:“不至于不至于,我想,清儿妹妹不会做的那么绝的。这人心哪,毕竟是肉长的,我以真心待她,她又如何会跟我过不去呢?” “姐姐,你……”李冬巧都快急疯了,她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懦弱无能的人!就连一旁的宝儿都下意识皱了眉头,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估计也被梦心气得不轻。 倒是冬雪,眼看着气氛不对,终于开了口,可竟也全是规劝之言:“巧主子,您可别怪奴婢多嘴。您也知道,我们主子从来就没个争胜的心,您这般劝她,她又不好拂了您的意思,却又不能真对不起冷姑娘,这不是平白让主子为难吗?” 她说着,忽然眼泪就下来了,也不顾自己身上有伤,一骨碌就从凳子上跌坐下来,就势跪在地上朝李冬巧哭道:“巧主子,奴婢实在不愿见主子这般难做,求您就别再说了吧,奴婢,奴婢给您磕头了!” 这冬雪可是东厢房的大丫鬟,平日里好吃好穿的,身份地位比起一般普通人家的小姐都隐隐高出了那么一成,家里谁见了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除了老太太大少爷大少奶奶,还没见过谁让她跪着磕头过呢。 李冬巧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一时也明白,恐怕白梦心就是这么个德行!否则这奴才也不至于这般紧张。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想了好半晌,最终试探道:“那姐姐的意思,就是您不去管她了?那就由着她胡来?这万一过一阵子,家里的姐妹们都闹着要出门,您怎么办?是放还是不放呢?” 梦心微微一笑,只柔声道:“哪里真会这样?我这里也不是没个谱儿。若家中果真有事,要出门自然可以,但若是没事却要出去,我也没理由同意不是?就算是老太太,也不会答应的。好啦,你就放心吧,我想她不会真对我怎么样的。” 李冬巧已经彻底没了言语,梦心装作毫无所觉,还拉着她的手又是一通劝说,无非是让她多做忍耐,千万别得罪了冷清月的话。 她越是这么说,李冬巧就越是怒上心头,最后根本就不想再听,只是满心恨铁不成钢,对白梦心这个大少奶奶更是失望透顶,简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点儿胆子心性儿都没有,也难怪贤惠之名传遍京城,就是个软柿子! 梦心又接着叮嘱了两句,示意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眼看着李冬巧已经彻底不耐烦,甚至连掩饰的心情都没了,她才微笑着与她道别。 都临出门了,右脚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她还特意回过头去,又殷殷切切地叮嘱道:“妹妹,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儿,否则姐姐可就难做了。这你若是犯了家法,到时候我可没法子再保你,切记切记!” 李冬巧被梦心烦得头都大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特别是这位不同道的人,还非指着劝她听话,那就更加不能谋了。因此梦心就见她撑着笑,忙忙地摆手道:“妹妹知道了,姐姐好走。宝儿,你去送送大少奶奶。” 说罢,浅笑端庄站在原地,自己却是一点儿不肯动身。被人念叨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一路无话进了东厢房,梦心眼看着宝儿走得远了,才松了口气,而冬雪则是连忙将院门关了个密不透风,她是立时手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就连精神头儿也跟着足了:“主子,幸好您反应快,否则这一回若是被她发觉,咱们可就……” “罢了!你身上没事吧?”梦心迎上去细看她身上,方才摔了一下,虽说破了皮,但其实根本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危及时分,才让冬雪装腔作势了一回。 冬雪摇头,梦心自个儿已经行到里间,朝外头吩咐道:“有谁在?冬雪受伤了,你们谁去给我泡杯茶来?”她实在是渴死了!这么多年下来,她所有说的话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及今儿这一下午说得多。 外头金雀应了一声,又询问了冬雪几句,去得远了。 冬雪听到声音,眼中不由添了几分鄙视:“她倒是殷勤,心里头还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呢!这时候眼巴巴地来了,平日也没见她这么着过。”她虽然为人大方,平时对待一干姐妹也极和气,但对金雀却向来有些微辞。 在她的眼中看来,能服侍大少奶奶就是无上的荣耀,这个女人不引以为荣也就罢了,居然还总想着吸引大少爷的注意,简直就是可恨之极。因此在言语上,难免有些苛刻。 梦心没开口。她现在根本不想说话,看来,想要掀风作浪一回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这嘴皮子上的工夫再好,也得身子吃得消啊。 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觉得累到不行,忽然想起晚一会儿冷清月就会回来,到时候墨离得了信儿又要来报,而那边李冬巧因下午她这“大度的规劝”更是气到恨不得把冷清月大卸八块,少不得会偷偷闹个天翻地覆。 梦心的意图倒是全部达到,可看样子这往后的日子,她是一点儿都不得安宁了! 真是没料到,四年,她辛苦维护,只为安稳地过日子,如今却也不得不被卷进这场纷争。 脑中忽然闪过大少爷的脸,梦心面色一柔,只当为他,也罢了。 第九十六章 单纯,不适合这里(含收藏2500加更) 第九十六章单纯,不适合这里(含收藏2500加更) 天色渐暗,日渐西斜,梦心就这么站在东厢房的院子里,盯着一朵盛开的西府海棠,已经站了有小半个时辰。(手打小说) 冬雪因身上有伤,被她遣下去休息,晚晴又跟着冷清月出了门,金雀刚刚倒是冒了个头,结果方才她跟着冬雪打听了一番消息之后,此刻也不见了踪影。如今身后只有银雀一个伺候着,梦心没去过问,对此也根本不在意。 今日虽累,但梦心心情极好,满心皆在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状况,虽已站了许久,却豪无倦意。 四年前她刚进府时,东厢房并无人居住,因此院子里头也就没多种什么花草,不过为了应景,摆了几个模样别致的盆栽,多是水仙松柏之类。冬雪和晚晴知她在家时便独爱海棠,因此搬进来没多久,两人便想着法子买回来许多不同类别的海棠花种。 如今这庭院之内,已是百花齐放。春暖花开的季节,处处透露出别样的温暖与惬意。 “这一晃眼的工夫,四年就过去了。今日这些海棠开得如此之艳,也多亏了有你们照应。其实那日我还想着,也不必满园皆种海棠,等过些日子得了空儿,你去和管家说一声,往那边种些桂花树进来。等得花开的时候,可香的很。”梦心盯着花冠,轻声说着。 东厢房本就是这府中六大主院之一,占地极大,只是自打梦心进府,便一心只扑在处理家事上,因此这园子才连个名字都未取,就连园中各式装扮,也皆是冬雪和晚晴操办的。 女人对花,总有自己的偏爱,不说李冬巧是其中翘楚,就算是还未进门的冷清月,也着人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狠狠折腾了一番。以至于外人还未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可惜梦心不喜欢,总觉得刺鼻得厉害。 不过桂花的味道却清淡怡人,亦是酿酒之首选。她边说着话,边凑近眼前那株海棠轻嗅了一口气,才又道:“海棠花的味道也是极好,只是闻得久了,倒有些惦记起桂花来。” 后头一直跟着的银雀应了一声,微风吹过,一股香气清幽弥漫,银雀也有些陶醉其中,不过过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主子,您站在这里都好半天了,今儿天虽不冷,但站在这风头上,万一受了风寒……要不奴婢先扶您回去坐坐吧?” 梦心没应她,只轻摇了头,静立半晌,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又过了好一阵,她才又接着道:“不过千万别让她们种到这里,否则两种气味儿混了,少不得反减了意趣。”她说着便抬了脚往右手边角落处走,那里有一大块空地,原是想着由她心血来潮时自己种些时鲜蔬果的,但她一直没那个闲工夫,到是浪费了一块好地。 “回来就让她们种到这里,也不用多,三两株便足够了。”她口里继续吩咐银雀,却忽然听不到半点回应,她有些奇怪,正想回头去看,却忽觉身后劲风起,待得下意识想逃早已来不及,两只手从她身后绕过,一把蒙住了她的……眼睛? 谁在做这等恶作剧?就凭银雀,绝没有这样的胆子! 在这要紧要的关头,由不得梦心不紧张不怀疑。可来人居然可以无声无息止住银雀的通报,又能随意进入她这院子,就必然只可能是家中的主子。脸上那双手,触感柔和,明显是个女人。究竟会是谁? 她一撑,刚要挣扎,后头那人却忽然一动,竟将她整个儿抱住,两只手依旧紧紧捂住她的眼,让梦心脑后一麻,究竟怎么回事?! 在家的时候,她就极不喜欢与他人太过接近,除了大少爷,旁人根本不可能这样近她的身,即便是女人也不可以。但此刻她却被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拥住,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立时疯魔,脑中片刻间不知闪过了多少念头。 “是谁?松手!”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冷冽。多久了?她已经有多久不曾用这种口气说过话?这么多年,她端庄大方,温柔似水,早已习惯了温吞,甚至忘记了何为狠烈,但这回的事,本就凶险万分,万一这人并不是恶作剧呢? 她身子一顿,突然便要转面向后,但那人似是早料到她的动作,跟着便是一跳,闪过了她手肘的一击。接着竟一动,一下连嘴带脸给她捂了去!该死的,难道是想趁无人之时杀人灭口?梦心身子一僵,已经再不管那么多,突然发力往身后袭去。 咬着牙,右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向外掰开的同时,左手也连带着向身后直撞。“咚”一声轻响,等她本能地想继续揍人的时候,一个带着哭腔地声音传来:“大,大嫂,别,别打了,是我啊。啊……好,好痛!” 怎么是她?梦心彻底傻眼,她哆嗦着嘴唇,半天才回头:“素雅,你,你想吓死我吗?这好好地,怎么玩这一出啊?”她方才心中狂怕,此刻精神一松,人便跟着有些发软,语气下意识间便带了几分严厉。 她还待再说,可眼前的人儿明显被她的态度吓得不清,看着梦心,眼中已经瞬间聚集起雾气。今日的钱素雅,穿着一袭亮蓝色的长裙,裙摆处以粉色丝线绣出几朵牡丹,打着暗色系花纹。长发轻绾,垂落至一边。 发饰是几只蝴蝶状的发簪,随着她的动作,亦一开一合,竟似要飞出云霄。她脸上略施薄粉,两颊微红的胭脂色,更让她平添了几分甜美可爱。 只是此刻她微俯着身子,双手捂住肋下,一脸潸然欲泣,双眼中的泪水已经忍不住就要掉落下来。梦心见她双目含怨看着自己,虽未言语,却比有了千言万语还要哀怨。似乎在控诉着她方才的暴行。 “大,大嫂……”她终于开了口,声音还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鼻音,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只是想着,想着和您开个玩笑啊。大嫂,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发说着,眼中的泪水一发要往下掉,微站稳了身子伸手想来拉梦心的衣袖,可一想起方才被打到的那一下,一时又没了胆子。僵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道:“大嫂,您别生气好不好,我,我……” 梦心出了一身冷汗,可看着眼前这位这副模样,到底不好再怪她,只得转了口劝道:“好了,我知道弟妹不是故意的。既来了,怎么没叫人通报一声,到让我吓了一跳。银雀呢?怎么也不知道报一声?” 那边银雀站在不远处,也知道自个儿没管好这事情,但来人毕竟是二少爷的人,她也不好逆了她的意思。本来照她想着,不过是两人有什么知心话要说,因此不用她在旁边,谁料到这钱姑娘居然这般小孩子心性,却把大少奶奶给吓着了! 她站着也不敢乱动,东厢房的规矩,做错事被说两句是正常的,只要记得往后改了就成。 但这一回,梦心还没再说什么,钱素雅就忽一下拦了过来:“大嫂,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您,您就别怪她了好不好?要罚,您就罚我吧!”她说着,竟然就要跪,幸而梦心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她。 梦心此刻简直就是哭笑不得,一时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不管钱素雅这话究竟是装的抑或是真单纯,她都不能再这么纵着她胡说。 “弟妹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谁说我要罚她了?我不过随口这么一问,再说她确实是事儿没办好,你这不是叫我为难吗?还是说,在弟妹的印象中,我这个大少奶奶,就是那恶毒的主子,动不动就会罚人,而且竟到了要你来代罚的程度?” 钱素雅一听,脸色惨变就要开口,但梦心却不想再听她的解释,只笑着问她道:“弟妹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我……”她抽了两下,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又过了好一阵子,她突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哇”一下大哭起来。梦心有些傻眼,自己都不跟她计较了,她还哭什么? 未待她反应过来,钱素雅已经将方才的事儿彻底抛在脑后,一下子就冲到了她的跟前,投入了梦心的怀抱,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把梦心彻底吓住了。她几乎卖命一般地哭嚎了一阵,梦心在旁不停口地劝都没用,过了好半天,才一抽一抽地停了下来。 “大嫂,青宇说,青宇说,他要纳妾!”她终于停下,从哭声中爆着吼出这么一句话来,但这“妾”字的尾音还未全部发出,就已经再次变成了嚎啕大哭。 梦心被她哭得有些无措,银雀也赶忙上前,就连方才跑了个没影儿的金雀,此刻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行人连忙在旁拉住她,生怕她激动中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唯有梦心定了神,开口问道:“纳妾?他要纳谁?” “大嫂,我今儿来就是为了来求您的,您帮帮我,让青宇不要纳妾好不好?好不好?”她根本没听见梦心问她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这会儿就算几个人都拉不住她,只得被她带着横冲直撞就要去拉梦心。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扶钱姑娘去屋里坐,这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还得了?”梦心终觉这样压根儿跟她说不清,便朝院子里吼了一声,一帮子粗使的丫鬟婆子正偷偷躲在暗处看热闹,突然得令,立时哄一下全出来,拉扯着就将钱素雅拉进了屋。 这个钱素雅,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已经为**子,但也不过才过了没几天,哪里真能当自己是个大人?偏偏她家中又无人在京城,连个照应也没有。她一派天真,又不懂得人情世故,对待那些丫鬟婆子更是不知轻重。 听说先前老太太和二少爷并三个姨太太,都赏了不少东西给她,结果她却因从小是个娇生惯养的,根本不知如何笼络人心,只顾着自己收起来快活,压根儿没想其他。那些伺候她的奴才,开始还觉得有个盼头,后来越来越绝望,服侍起她来,也就越来越不上心了。 偏偏这一位,直到如今也不知她们对她不好的缘由,只觉得这府里没自家好,这话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一时越发将府中之人得罪了个遍。 梦心这些天也有耳闻,她在南宫府中过得并不好。 不过这些知道归知道,梦心也不想管。更何况二少爷的妾,自当他自己管教。虽说后院之事男人本是不好插手,但如今老爷没了正妻,虽说她这个大少奶奶是当家人,但有些各人家的私事儿,也不是她说要管就能管的。 可如今这人都哭到自己跟前来了,她要再不问,少不得她闹起来,到时又是个事儿。 直至进了内屋,这位还是抽抽噎噎得不得停,耳听得周围没声音,她才抬起头来,哭着看向梦心道:“大嫂,我不要青宇纳妾,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他明明说只爱我一个的,为什么才过了几天,就全给忘了?” 她说着,情绪激动,似是又想要上前,结果银雀吓得怕了,一把抓住她没让她得逞,她也不在意,只又接着吼叫:“这两天,他,他都没回来。说是公务繁忙,可他不过刚去上任,能有什么好忙的?照我看,他一定是去找别的女人了!” “好了,你先别激动。去,给钱姑娘泡杯茶来,先消消气。我当是多大点儿事,就把你给气成这样。”梦心开了口,轻声说着劝慰她。 “大嫂,这事儿还不大吗?!他要纳妾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我才进门几天,他就又要纳妾了!大嫂,为什么会这样?我究竟哪里不好?是不是我不够漂亮,不够温柔?还是我太不解风情?我……”她还待再问,梦心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这要再让她口没遮拦地说下去,可不知会冒出什么词儿来了! 一旁的金雀听到这吩咐却没动弹,倒是银雀,呆了一下,才放开拉住素雅的手,下去泡茶去了。梦心抬头看了一眼,没吭声。 又过了一阵,感觉到钱素雅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梦心细想了想,才松开她,斟酌着开口又劝道:“不就是要纳个妾吗?这男人哪,三妻四妾的,都很正常。你瞧瞧大少爷,妾室可比青宇不知多了多少倍了。咱们女人呢,若是在这上头看不开,日子还怎么过?” 素雅经刚刚那一下,也知道有些言语不能再乱说,可听了这话,她心里头却还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刀,直让她痛得整个人都揪起来!但她到底不敢再如方才一般发疯,只是越发哭得厉害。 “可是,可是他明明说只爱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在这里根本没别的亲人,他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已经好久没见着他,昨儿他总算回来,我还想着要给他亲自下厨做饭,可是他,他就突然跟我说这个,我,我想了一天一夜,现下只有大嫂能帮我了……” 她突然朝梦心跪下,对着地板就要磕头。梦心吓坏了,连忙起身拉过她让她坐下。冬雪和晚晴都不在,万事都有些捉襟见肘,她不由皱了一下眉,索性自己挪过去也紧挨着她:“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地,你这不是要折杀我吗?” 钱素雅却哭着摇头,那眼泪水儿顺着她的脸颊一路下流,滴滴落在地面上,晕成一点一点的圆。 “大嫂,您就帮帮我吧,他要是真纳了妾,我就不活了!”她突然抬了头,让梦心简直无言以对。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知道珍惜,又如何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她这般胡闹,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梦心叹了口气,只得继续开劝:“好好地,你这又是何必呢?什么事儿是说不得的,值得你这般要寻死觅活?你想想,你如今是他的妾室,却不肯他再纳妾,这要万一哪天他到了年龄要娶妻了,你又该怎么办?难不成你也要拦着他,连妻子都不肯他娶吗?” “就算他肯答应你,姨太太们也不能答应,老爷老祖宗也不能答应的!你这不是让南宫家蒙羞吗?”梦心一咬牙,狠心把最后这一句也加了上去。此刻不说得狠一点,她是没法了解其中关键的。 钱素雅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回这话,过了半天才愣愣地道:“可是,可是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为什么还要娶妻呢?可是……他将来是一定会娶妻的啊,那到时候,我要怎么办?”她自己也被自己的悖论给弄糊涂了,一时倒是忘了哭。 那边银雀泡了茶上来,滚烫的茶水,钱素雅竟是看都没看,一口全喝了下去,也未觉烫人,只不停喃喃地道:“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大嫂,你帮帮我,我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反正我现在就是不要他娶别人!” 怎么又说回来了!梦心抬眼看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想想,只得继续劝吧:“你瞧瞧,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二少爷的事儿,你该去问他才对,我如何帮你?再说了,我劝弟妹还是看开些,你瞧瞧我,这满院子多少女人,不是一样过日子吗?” 当然,她和她自然也有不同,她是明媒正娶的妻,而素雅却只是个妾,自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此刻这话就说不得了,否则这孩子还不知要怎么哭闹。 素雅抽泣了一阵,低头并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可不比大嫂,大嫂贤惠大度,什么都觉得无所谓,可我心里爱青宇,我要他也只爱我一个!他要真再纳妾,我,我就打上门去!而且大嫂您知道吗?他要纳的那个人,是个青楼的姑娘!我,我……” 她结结巴巴地抽了一口气,忽然疯狂吼叫起来,声音也变得凌厉而刺耳:“我钱素雅,难道连一个青楼女子都不如吗?!” 梦心呆了一下:“青楼女子?你说青宇要纳青楼女子为妾?这事儿……老太太知道吗?青宇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个丫头,实在是荒唐,误事也不能照她这么误啊!半天没个正题,到此刻才说出重点。 上回因这事,家中已经闹了个翻天,如今再提,若是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事情怕是不得善了! 素雅顿了一顿,有些发怔,只张口喃喃道:“青宇就说要纳那个青楼女子做妾。我,我没去告诉老祖宗。这些天老祖宗看见我都没好脸色,前两天还当着众人的面,说我爱占小便宜,叫我往后都别去烦她老人家。可是,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占过别人便宜的啊。大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到伤心处,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又一溜儿的直往下滚。果真楚楚可怜,若不是她的言语思想和行为太让人无言的话…… 这样一个毫无心机,从小被宠着惯到大,根本不知人心险恶,也不懂人情事故,甚至连是非都分得不甚明确的孩子,真的不适合待在这样的世家大族。不能怪她太蠢,怪只怪这家中,阴谋密布,根本容不下这样单纯仿若白纸一般的人。 这件事,只要惹上,就必然是极大的麻烦。只是如今她毕竟是当家主母,就算想躲也是躲不掉。梦心烦躁地微扶了眉,一时将整个一下午的兴奋全都消失殆尽。 钱素雅还在她身边哭哭啼啼的,若是……梦心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老太太不喜欢素雅不错,但却更讨厌那个青楼女子。相较于一个人爱贪小便宜,也总比那等出生不好的人要强得多,想必老祖宗会有明断的。 心中大定,梦心忽然站起身,轻声道:“也罢,你既这般求我,那这件事,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我呢,是帮不了你了,你是二少爷的人,我自不能随意插手。不过我教你一个乖,只把这事情告诉老太太,就成了。” 第九十七章 偷溜回家的大少爷 第九十七章偷溜回家的大少爷 还剩没几天,月底啦,有粉红的给俺投票啊。(手打小说)…… ====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钱素雅,梦心自觉身体都被抽空了一半。略有几分瘫软地坐回椅子上,她的眉头轻锁,半天才摆摆手,让方才那一众丫鬟婆子都出去,自个儿则松了口气,歪着闭目养神。 太多的事盘旋在她的脑海,让她的太阳穴两边都阴阴的生疼。 紧绷的神经微松,也不知过了多久,梦心正迷迷糊糊要睡着,忽然觉得一个人影立在她跟前,还不待睁开眼,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子一下子被抱得腾了空!怎么回事?!她整个后脑都麻了,脸也跟着青了一半,身子发僵根本不得动弹。 今儿怎么两次三番遇上这种事!银雀她们难道还不曾得到教训吗?果真是冬雪和晚晴不在,就一切都乱了套了。 不等身子平稳,她整个人已经彻底疯魔,睁开眼来就要发狠呵斥挣扎,只当又是哪个丫鬟放了人进来跟她开玩笑。但话到了嘴边,她突然停住了。不对,哪个女人能这般轻松将她抱起来?等她本能地往上看,便见一双泛出琥珀色的眸,正带着笑意朝她瞧。 “怎么,这么一点小事就把大少奶奶给吓着了?” 待得看清来人,梦心整个人都软了,脸色惨白,半天眼神才有了焦距:“大,大,大少爷……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她们……” 她伸手指门外,话未问完,就见羽扬满脸皆是洋洋得意的笑:“爷要是想进来,谁能拦得住?放心,她们根本不知道,我偷偷溜进来的。凭爷的功夫,这家里头的人想要发现我,可不容易。” “对,不容易,不容易……”梦心被他抱着,脸都是青的,嘴巴微张,喃喃地跟着重复他的话,显然根本没回过神来! 羽扬并不管那么多,抱着她就直往内屋里头去,绕过屏风,又直往里走,一下将梦心扔到床上。眼看着她脸色瞬息万变,一副即将要被他生吞活剥地苦瓜脸,羽扬笑笑:“你既要睡,何苦坐在那风口里,趟床上不好吗?” 一句话把她说的尴尬万分,难道是她脸上方才的表情泄露了什么? 他突然回来,又这般风风火火把她往床上抱,实在由不得她不乱想。梦心手脚并用爬将起来,眼睛却下意识朝他看去。自打他今年上任之后,公事繁忙,听说大皇子那边经常派人请他,二皇子亦是不肯落后,甚至连三皇子,一有空都会往他那里跑。 他根本抽不开身,偏偏去找他的都是些天潢贵胄,他又不能拒绝不见,只得每日应景儿,着实累得可以。这些话旁人不会说,也许亦不会这么认为,但这些天她渐渐似是了解了一些他的内心,竟有几分深受同感。 也不知羽扬是不是猜到她的心思,明明已经背过身的他,却忽然又掉头朝她一笑:“怎么,大少奶奶好兴致,是不是想爷了?” “我……”梦心一噎,实在不知该如何回他这个话。多日未见,说不想定是假的,只是今日事情太多,若他在这里,少不得畏手畏脚,若被旁人瞧见了,更是要彻底闹起来,那一切提早的安排可就都要彻底作废。 但她既没那个胆子说自己想,更加没胆子说不想,只得愣在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方才刚一进府,就听着院子里头议论纷纷,一说冷清月今日出了门,二道弟妹先前来你这儿哭了一场,被你好好劝回去了。”羽扬没再纠结于上一个话题,却突然似笑非笑地看她:“她们传的绘声绘色,把你劝弟妹的那些话复述了个遍……” 梦心抬了头看他,却见羽扬突然走了回来坐在床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眼中带笑,嘴角上扬,怪里怪气捏着嗓子道:“你瞧大少爷,这妾室可比青宇不知多了多少倍了,我若是如你一般处处都要计较,这日子还怎么过?这女人啊,还是看开……” 他话还未说完,梦心脸上已经“哄”一下涨得通红。这不正是她劝说素雅时说的话吗?怎么偏偏让他给听了去!这院子的奴才看来不管管真不行了,主子说的话,也是这样随意乱传的吗? 她这里咬牙发狠,暗道过些日子得了空,一定要恶整府中风气,却忘了若是平日这样传言她的贤惠大度,正是她所求得的。 脸上一时窘迫至极,她觉得自己都快被体内的热气给蒸熟了,羽扬才好容易闭了口,一把将她搂得更紧,将下颚抵着她的头顶:“爷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浪荡子?恩?我还当你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会对爷有所改观,结果如今看来,根本就是我多想了。” 他说着这话,梦心看不见他的表情,听去就连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听到后头,竟觉得他越添了几分失落。她心中有些难受,下意识叫道:“大,大少爷,我不是,我不是这么想的。” 那她是怎么想的?梦心自己也有些呆住了。 羽扬听了她的话,低了头来,以额抵住她的额,依旧满面皆是笑容,只微挑了眉反问道:“果真不是这么想?那为什么我看到的,你就是这么想的?是爷自己看错了,还是大少***心里,爷就是个沉迷女色的人?你从前……可没少硬塞人给我!” 他原本说的好好地,可到了最后一句,却突然变成了咬牙切齿,一下子靠到梦心跟前来,把她吓得一个哆嗦,带着身子往里急退。但她本就被他箍在怀里,哪里能够轻易得脱?她这么一下,越发勾起了羽扬的火气。 这么多天回来一趟,她没热情也就罢了,还一副恨不能躲他躲得远远地模样,他有那么吓人吗?他又不会吃了她! 羽扬的脸色有些难看,一把将她揉进怀里,瞪着眼睛就等她的回答。梦心见他突然又急了眼,自己也跟着着急起来,一下根本来不及细想,开口便叫:“是真的,我现在再也不会这么着。只是今儿素雅一直哭闹,我才拿这话劝她,我自己,我自己……” “你自己如何?”他步步紧逼。 “我……”梦心怔住,却见羽扬黑了脸,一把抓住她的腰,满脸都是威胁,好像若是听不到她夸赞的话,他现在就要把她勒死!梦心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为何,此刻的大少爷虽凶,她却忽然一点都不害怕了。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否则爷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来,语气中竟还带了几分调笑,几分撒娇,几分莫名的亲热!梦心刚一说完便瞪了眼,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简直不可置信。 她怎么…… “好你个白梦心,你还来了劲了是不是?”大少爷瞪着眼睛,一把将她捂住嘴的手扒开,咬着牙就伸手去戳她的腰眼。她身体本就敏感,平日被人碰着都觉得浑身发毛,如今他突然戳她,让她越发跳将起来,爬着就要往里躲。 结果羽扬一看,一发不肯饶她,追着就揪住她的脚踝,一把又将她拖了回来,口中说着:“你还敢躲!给爷过来,啊哟,你居然踹我!白梦心,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几天没教训,你是要翻上天了你,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了!” 梦心自己也被吓着了,她哪里敢去踹他?! 只是他突然抓住她的脚,又死了命地拉她,把她给吓坏了,几乎是本能就要挣扎,结果他根本不让,这两腿一动,可不就直接踹到他身上去了?羽扬的声音才吼出来,她见他气得要发疯,更是拼了命地在床上乱爬,就希望自己能够脱离魔掌! 两人一通折腾,互相瞪着眼不肯让步,根本就没发觉此时的情景,显出两人的智力水平是何等低下…… 梦心还待继续躲,羽扬却突然一个翻身上了床,拉住她一下整个儿扑倒在她身上!梦心哪里能承载地住这等重压,此刻根本就是喘不过气来。就听得羽扬突然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要是再逃,爷现在就大叫救命,把家里人全给吸引过来看!” “你……”梦心简直被他弄得没话可说,他又开始耍无赖! 羽扬却似是根本没瞧见她哭笑不得的表情,只带着一脸的胜利压住她道:“你信不信?不信是吧?那好,救……”他居然真的就要放开嗓子吼!梦心身子都僵了,脑中的最后一点意识让她突然抽出手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竟将他的口封了个严严实实。 “你还下了狠手了?你要谋杀亲夫是不是?”羽扬一把揪住她的腰,在她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轻轻一点,将她整个人弄得一哆嗦,总算逃离她的束缚。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低声轻语,他突然又作势要朝外头喊。 梦心急了,若他真铁了心要喊,可是说到就会做到的。今儿个她才去李冬巧那里煽风点火了一回,把她争斗的矛头转向了冷清月。这要是被人察觉此刻她和大少爷在一起,还躺在床上,那她可就怎么说也说不清了! 第九十八章 救命也能威胁人 第九十八章救命也能威胁人 明天加更~ ====== “爷!我不动了,不动了!你别叫!”梦心急得低吼,整个身子都揪起来,两手拽着他的衣服使劲儿,又想要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抢先死死圈在怀里,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动不了。(手打小说) 他压在她身上,满脸皆是洋洋笑意,嘴角上扬绘成一抹得意的弧度,就连往日总是时不时闪出精光的眼,此刻也添上了柔和的光芒:“那好,我就听你的。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从方才我一进屋开始,你就一直叫我……大少爷,我没听错吧?” 梦心一呆,实在很想立时违背自己的诚信否认他的话,但刚一抬眼,便见他瞅着她直瞧,她到底没那么大胆子,苦着脸憋了半晌,才低声道:“没听错。” “那好,照咱们的规矩,该怎么着的,爷想你记性极好,一定也没忘记的。啊……对了,爷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我方才也叫了你大少奶奶,也该罚!该罚!只是罚什么好呢?是动手,还是动嘴呢?”他低头苦思冥想了一阵,忽地抬头看她:“你说呢?哪种好?” “我……”梦心的脸跟个苦瓜一样,嘟囔着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哪种都不好! 她这话没说出来,但羽扬瞧着她那表情就猜了个**不离十,一时咧着嘴道:“不乐意是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动手动嘴都不好,是不是?那我还就告诉你了,你不乐意,那我就叫,救命!救……” 他突然又放开了嗓门,把梦心吓得一个哆嗦,拼着命伸出手来,一把将他整个头脸全都给捂了去。羽扬根本没料到这女人竟然会这么大胆,一下子猝不及防,差点被她给勒死! 他头不能动,但手却是自由的,她捂着他的头脸,两人的身体便靠的愈发接近,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缠着她。梦心的身子一震,但他方才那么快出尔反尔,实在让她心脏都差点跟着跳出来,此刻狠一咬牙,也不管他的手怎么摸,依旧死死捂住他。 “爷,你,你要是不叫,我就松开……”她被他摸得心中乱跳,说话都有些结巴。 她居然也会威胁人了?羽扬闷了一会儿,才哼哼着在她手里呜不清:“行,听你的。” “那,那爷说话算话,可不,不许再叫救命。”她继续提条件。 “行,也听你的。”他又顿了一顿,虽然依旧咬字不清,但声音已经明显开始咬牙切齿,说着便揪住她的腰往他身上帖。虽说一直在说话打岔,但眼睛瞧不见,身体的感官便被无限放大,他的身体与她贴近之处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此刻压在她身上,那感觉就更加明显。 梦心自然也感觉到了,不过此刻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她捂住他的嘴,想了想,又哆哆嗦嗦地道:“还有,如果我一会儿松了手,爷,爷不能怪我,也,也不能罚我,反正总之就是,不能让别人听到……” 他被她捂着,即使话说太多她也听不清,羽扬的身子顿了好一阵,终是点点头,算答应了她的要求。 梦心放了心。大少爷虽说有时候不靠谱,但若果真答应了的事,便绝对不会反悔。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是当朝堂堂大将军,自然更是如此。千金一诺乃男儿本色,方才他们两人没有约定好他自然还可能乱来,但既做了约定他也应了,那就绝对是万无一失。 她想着,手下意识便松了开来。 刚一松手,便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袭来,接着她的唇被堵上,温润而湿滑的舌带着他的味道进入其中。梦心一呆,眼睛都没能来得及闭上,羽扬许是察觉到这一点,突然松开,撑着便低吼:“把眼睛闭上!” 她有些发傻。今日的他,许是刚从外头回来,根本不及换衣,还是朝堂上的朝服。平日他皆是藏青色或深蓝色衣服偏多,但今日这一件,却是深红色,衬得他的脸越发俊朗诱人。况且他此刻长发披散,额前那一两缕甚至调皮地划过她的鼻梁,让她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脸都紫了,心跳的飞快,此刻听他这么一个命令,她竟是着了魔一般,乖乖闭上眼。接着便感觉到他又一次吻上她的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声音有些沙哑,但却还是不肯放过上一个问题:“方才说的,过了这许久,你想好没有。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但该罚的还是要罚,你说,要动手还是动嘴?我等着。” “我……”梦心开了口,但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才吓了一跳。 这样低哑的声音如何竟是她发出来的?她心里乱七八糟,但到底还没真昏了头,一时又想着冷清月那头的事儿,一时又怕墨离来报信儿却撞见她和大少爷这副模样,那到时候她和大少爷的脸,就全部要丢个精光。只怕那人也要怀疑,自己跟的究竟是个什么主子了! “爷,我想求爷一件事……”她今儿的话真是特别多,让羽扬都有些惊奇了。也许真的是因他改变,她也有了改变,总之自打春节那会儿起,好像她就开始慢慢有了变化,似是真的一点一点开始融化。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心情不错,但此刻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他大脑的指挥,他有些难受地微动了一动,梦心哪里料到说话说得好好的,他竟然会突然有这等动作,一时整个人一僵,脸都紫了。 “不管有什么事,能不能……能不能过一会儿再说?”羽扬突然压着声音开了口,竟然都有些结巴了。不过此刻他的表情扭曲,声音都变得有些哀怨,简直可以说是可怜巴巴。 梦心的脑子有些混乱,但她想到这件事的后果,一时咬了咬牙:“爷,我想求爷一件事!” “你……”羽扬突然抬起头看她,那表情已经不是一点两点地怨恨了。他突然“咚”一声,整个人趴在她身上,死尸一般挺着半天不动弹,就着她脖子,埋着脑袋,在里头哼哼道:“什么事儿,快说!” 梦心也知道他难受,但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提出的这个要求,她突然很想退缩。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往外头乱瞟,也不知一会儿她能不能找个好地方先躲一躲,别被他的怒气给波及到。但前提是……她能逃出他的压迫,他还趴在她身上呢。 “那……那爷先答应我,成不成?”她决定再讨一个保命符。 “你先说!我还不知道你要求什么,如何答应?”羽扬虽说此刻被她弄得神魂颠倒,但脑子还没糊涂。他隐隐觉得她定然不是要求什么好事,自然不能这么轻易让她得逞。万一这过后她提出,让他以后都不能碰她之类的话,他可怎么办? 幸好此刻他一直闷在她的颈间,虽然把她弄得整个人心痒痒的,不过到底没有了平日他盯住她看时的压迫感。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他动了一下,知道自己此刻任何的动作与行为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刺激,一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爷,我,我的要求不过分。你先答应,好不好?”她不肯松口。否则她猜都能猜得到,他根本不会答应她。 羽扬被她烦得不行,一时忽地抬起脸来:“你还来了劲了!说罢,什么事!”他的语气已经变成了恶狠狠,看着她那一副无辜的脸,让他直接咬了牙,差点上去也咬她一口才好。不过梦心显然还不放心。 她闭着嘴,又想了想:“还,还有,爷听了我的要求,不能生气,不能发火,不能骂我,不能打我,不能……”她废话啰嗦地还要再说,早被羽扬一把捂住嘴给打断:“又来了!我还头一次发现你话这么多,你还要不要说了?!” “谢谢爷!我……”梦心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不过心里头的那股子怕却是绝对少不了的,她缩着脑袋思量又思量,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我就是想求爷,今儿的惩罚,能不能,能不能等过些再……” 羽扬霎时黑了脸,开口就要骂人!这个女人,她是在耍他吗?这样勾起他的火,此刻却又让他打住,什么都不能干!此刻若是说她不是在报复他,他都不信。 “爷!你答应我的,是你先答应的!”梦心吓得整个人都要缩起来,口中又开始乱叫:“你也答应我,听了我的话,不能生气,不能发火不能骂我不能打我不能……”她眼睛都闭上了,根本不敢再看。 但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先是一重,接着便是一轻。缓缓睁开眼,却见大少爷弯着腰坐在床边,双手抱头一句话都不说。 她看不见他的脸,一时有些畏缩地轻叫道:“爷,爷……你,你没事吧?我是因为,我怕一会儿万一……” 她还想继续解释,大少爷却已经突然又转了头,狠狠吻向她的唇:“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儿便听你这一回,不过等这件事办完了,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第九十九章 夫妻本一体(含粉红240加更) 第九十九章夫妻本一体(含粉红240加更) 还剩最后一天啦,求粉红啊~ ======== 梦心狠心一咬牙:“但凭爷处置。(手打小说)” 羽扬没吭声,但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却很明显,对梦心说的这话,他还算满意。转过身去,他很吸了一口气,突然爬将起来,边往屏风外走,边轻声吩咐道:“把衣服穿好,我在外面等你。” 看来,他也要说正事儿了。梦心定了心神,忽然又觉得有些怪怪的,这才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一时唬了一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已是衣衫半解,胸口都敞开了一大片。幸而她平日本身穿的就多,里外三层都不止,否则…… 脸上有些发烫,她手忙脚乱一通收拾,走出来时,就见大少爷一个人正斜靠在屋内的立柱边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身材颀长,长发披散,太阳的光辉透窗而入,照在他的脸上,印出仿若刀刻一般轮廓分明的阴影。此刻的他,微仰着头双目紧闭,双眉之间微微蹙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 听到梦心的脚步声,他才睁开眼转过头来朝她看,微是一笑,竟突然让人有一种百花齐放的错觉。 “好了?”他开口问道。梦心点点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羽扬也没吭声,只是又转了头去,恢复成开始她出来时瞧见他的姿势。梦心握着双手往前行了几步,觉得这气氛有些怪怪的,突然又想起方才在里头的事情,一时更加局促万分。 “爷,爷今儿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两日我听说您很忙,怎么……” 梦心话说了一半,羽扬突然微是一笑,后背用力,人便站直,上前拉过她的手将她拖着一路往内,又坐到里间的椅子上头,双手忍不住开始乱揉捏她的身子。梦心都快哭了,这好好的,他俩皆是好不容易才歇了火,怎么他这里就用动上了。 “爷,爷……”她小小声的叫唤,闷在这屋里可有一会儿了,她现在就生怕哪个丫鬟婆子突然进来,到时候她可就怎么都说不清了。虽说她和他本就是夫妻,但现在被他这般偷偷摸摸溜进来,让她都跟着心惊胆战,生怕哪里弄出一点儿错。 到时候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会不会对她很失望,会不会觉得自个儿向来认为是端庄可人的孙媳妇,其实根本狗屁不通?她脑子里一时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停的翻滚,急得眉眼都变了。 偏偏大少爷越见她那模样,却好似越发觉得有意思,一时手上更加不停,盯着她的表情,他伸手拨弄她的发:“好好的,叫我做什么?还有,不要总是叫我爷,听着觉得怪怪的!好像是在向我撒娇……” 梦心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是他自己不肯她叫他大少爷,但若真要时时叫他羽扬,又实非她能做出来。永泰朝称呼自己的夫君,本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叫法儿,或是叫身份,或是叫爷,或是叫夫君,抑或直呼其名。 她叫他爷,本是最规矩不过的,都能被他说成是撒娇,若是再改着叫夫君,梦心都不知道他究竟会说出什么混话来。 脸上涨得通红,梦心刚想开口反驳,突然听到外间门响了一下,有人敲门:“主子,可是歇了吗?方才您麻烦的人,现下到了,此刻在门口等着呢,要不要奴婢现在就让他进来回话?”是冬雪的声音。 梦心吓了一跳,一听这话便知道,定是墨离那边得了消息回来了,这般看来,冷清月只怕回来之期也不远。少不得就在眼前!偏头看看一脸无所谓的大少爷,在看看窗外透出的光,梦心突然自他身上跳下来,拉起他就开始在屋里乱转。 羽扬有些傻眼,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被她拉着直晕,一时摁住她道:“做什么?她问你话,你回不就成了?你拉着我做什么?” 梦心被这么一提醒,霎时有些醒悟。是了,现在外头一个是冬雪,是自己的贴身心腹,一个是墨离,是大少爷的贴身心腹,那就算真瞧见了又如何?又不是冷清月过来,那藏一藏还好说。 她脸上一红,暗自也骂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慌了神,一时尴尬地笑笑,就想开口让人进来。但却感觉到一旁的大少爷突然拉了她一把。 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见大少爷双目灼灼,正盯住她的脸,见她将全部心神都转移到他身上,他才突然放低声音缓缓说道:“有些事,若是做了,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你可明白?今日我回来,就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做个选择。” 梦心一僵,今日自己所做之事,他自然早已全部知晓。见他眼中闪出的光芒,梦心忽地深吸一口气,半天才偏过头去看他:“我也不想如此……” 羽扬脸色微微一变,却听梦心又接着缓缓开口道:“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他们不会放过你,她们也一样不会放过我。若是我再如从前一般无二,迟早有一天,我们都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我既已做了这个选择,就绝对不会后悔!”梦心突然转过头脸,伸出双手抚住他的脸颊,鼻子有些酸酸的,“你放心,我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的。” 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绪,让她错过了大少爷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她想了想,到底觉得自己表达地可能还不够清晰,一时又加了一句:“我不会让她们太惨,也不会赶她们出府,爷尽管放心,但我绝对可以让她们再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来做细作该做的事情。” “你……”大少爷原本听到“夫妻本就是一体”时脸上忍不住露出的笑容,因为这么一句忠心耿耿地言论霎时消失殆尽。他突然苦着脸,竟有几分哭笑不得:“我南宫羽扬怎么就这么奇怪,竟然会看上你这么个……” 他手突然伸出来,对着她的脑门子就是一通拼命地点:“你,你这个……” 梦心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又不敢大声嚷嚷,只得憋着一口气让他点,好半天才停下来。就听到外面冬雪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主子?主子?您在里头吗?奴婢可要进来了……”接着便听到外面往里头推门的声音。 “等一下!”梦心吓得一个哆嗦,突然又下意识拉着羽扬就要跑,但一凝神,便又停了下来,稳了声音道:“行了,让他进来吧。” 大少爷听了这话,也并不躲闪,但到底是松开了她,只站在一旁,等外头的人进来。既然是如此私密之事,自然就只有可能是最信任的人知晓。这头梦心话音刚落,那边冬雪便应了一声,接着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进来了。 “主子,他来了。”冬雪开始并没有抬头,只是规规矩矩地朝梦心回话,突然余光瞥见屋子里头竟然还有别人,一时整个身子一僵,“刷”一下直起身子就要叫唤。可待得再看清楚来人,她竟整个儿呆住了。 “大少爷,您怎么在……”下意识疑惑着问了一半,她便知道自己逾钜了。不该过问的事情,就应当当做什么都没瞧见。主子如此对她不避嫌,就说明对她极信任,她又如何能够违背了主子的好意? 这般一想,她立时住了口。不过那墨离瞧见大少爷时,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惊诧,只是规规矩矩朝大少爷跪拜之后,方才立起身来。 梦心还是头一次如此接近地观察这个被大少爷万般器重的男孩子。听说他也是南宫家的远房亲戚,他娘是南宫府偏房一个小妾所生的女儿,自小在家中就不受宠。后来嫁与他爹,倒是过了一段极为幸福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两年他爹就去世了,只留下他和他娘孤儿寡母。前些年他进京时遇到了大少爷,因见他实在落魄,便资助了他一些银两。结果这小子一发铁了心,非要报答大少爷的恩情。 羽扬拗不过他,又因为体质适合练武,便一直被派人偷偷训练。直至如今,他武功大成,索性将他和他娘都接进了京城住着,也方便办事。 他的长相自是极好,眉清目秀,带着一股子书生气,绝不离手的折扇,更是让他平添了几分风流倜傥。不过他毕竟还年轻,因此眉眼间依旧残留着一些稚气,微微一笑,脸上便露出两个小酒窝。 “将军,夫人。”他朝二人躬身一拜,称呼却有些奇怪,让梦心愣了一下。 但转念又一想,不由有些明白了。这么唤他们的,一般皆是大少爷的暗卫,眼前这个自然也不例外。只有因为他总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到让她有些混乱,一时竟没想出来。 大少爷点头应了一声,梦心才转头朝冬雪道:“你替我出去看着,若是有人靠近,就咳嗽一声提醒我们。切记切记!”她说着,还不放心,到底把下一句接上,“包括素雅或是冷姑娘抑或是巧主子,不管是谁,都先提醒一声,明白吗?” 冬雪得令,一时回道:“主子放心,奴婢省的。”便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这里墨离才开始回话:“夫人,属下今日照您的吩咐一路跟着她,发觉她警觉性极高。至半路,使计甩掉了晚晴姑娘。而晚晴姑娘似乎对她没兴趣,发觉人丢了,根本没去找,倒是自个儿在街上闲逛。”他说着,不由抬头去看梦心。 他虽然武功极高,人也不笨,但弯弯肠子到底有限,自是想不通,眼前这位主子,非得派这么一个荒唐的丫头跟着去,用意究竟是什么。按理说,她不可能不了解自己最贴身的丫鬟,那为何还要让她跟着去?岂不是浪费吗? 若说真是要盯人,他一个便足够了。 梦心没吭声,只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墨离无奈,只得接着开口道:“属下见她一个人无事,便接着去跟冷清月。她带着她自个儿的丫鬟,先过了两条街,又绕过了一条小巷。中途在一家包子店停留过,买了两个包子。她与她的丫鬟,一人一个。” 墨离自个儿说着都觉得很无趣,偏偏眼前这位大少奶奶却听得津津有味,他只能接着道:“后来属下又跟着她一路走,发觉她在一家成衣店停了一阵,但什么都没买。接着又逛去了一家首饰店,似乎挑了不少东西……” “具体挑了什么,你瞧见了吗?”梦心忽然开口打断他,把墨离问得一愣。 他手中的折扇下意识打开又合拢,打开又合拢,突然一击脑门道:“属下想起来了!她买了一对手镯,还有一串珠子。不过那珠子不是在外头直接买的,属下离得远,只隐隐听到那掌柜的说,好东西在后头,她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进去了一阵,才挑了出来。” 梦心一僵,掉头朝羽扬看去,却见他也正盯着自己瞧,明明两人一句话都未说,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就好像,他和她都能猜透对方的内心。 墨离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恍然,一时越发用扇子直瞧脑袋:“属下大意了!属下大意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当场……” “不应该!” “不应该!”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竟是在同一时间轻声喝出这么一句话。梦心有些傻眼,抬头再去瞧羽扬时,发觉他竟也似是有些傻了。当着外人的面,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梦心脸上一红,没敢再开口。 倒是羽扬,在一旁突然拉住她的手,梦心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开,只得眼睁睁地由他拉着,一时手心里头全是汗。 “这件事,不要打草惊蛇,若是查出了这一个,他们自然还会派别的人来。爷可不希望最后爷到了明处,他们却到了暗处。那时候,可就真正是防不胜防了!”大少爷突然抬头看向墨离道:“你今日做的很好,可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墨离有些傻愣愣地,显然还没怎么回过神来。不过呆了一刻,他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便接着回话。 “回将军,这个过后,她倒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路上好像差点被一辆马车给撞着,被一个在旁路过的男子救下。她很气愤,先是骂了那驾马车的车夫,后头又骂了救她的那个男人,说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梦心微眯了眼,羽扬却冷笑了一声,两人又是一下对视。 “后来好像又吵闹了几句,她身边那个丫鬟便在旁劝,劝了好一阵才罢休。后来……后来就没什么,一路进了冷府,没再出来。属下一直等到方才,才瞧见她坐了马车一路回来,直至到南宫府门口下车进门,属下才到这里来回话。只怕,过不了多一会儿,她就会过来了!” 羽扬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便挥手让他下去。 也不见他从大门行走,梦心只见他一个闪身,人已经上了屋顶,接着几个起落,便从最里间那边上头的窗户口翻身出去。与此同时,外头突然响起冬雪一声重重的咳嗽,接着便听到冷清月跳跃的声音传来。 “啊哟,冬雪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受伤了?哟,你主子也真是,都这模样了,怎么还让你在外头站着,不该让你下去歇着吗?” “冷姑娘回来了?”冬雪平稳而柔和的声音,“主子方才还念叨你了,这都好半天了,您若是再不回来,少不得主子都要派人出去找您了!”声音微顿了顿,接着便又听着问道:“怎么不见晚晴?主子不是吩咐她跟着您后头保护您的吗?怎么,怎么人却不见了?” “哼!”冷清月一声冷哼传来,接着声音竟有几分哽咽:“你,你还来问我?我哪里知道!你主子吩咐她来照看我,我就知道她不乐意!既不乐意,早些说就是了,偏偏等我一出门,她就没了踪影,还害得我差点被马车给撞到。” 她大着嗓门儿说了一阵,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停下问道:“对了,你们主子在里头吧?”可别她自个儿说唱了半天,却没有听戏之人。 外头冬雪也不知应了什么,冷清月一时越发嚎哭起来。梦心吓了一跳,这时候她实在是慌了个没边儿。方才冬雪和墨离要进来,看见羽扬还另当别论,他们本就是心腹,知道也无妨。但若是被冷清月冲进来瞧见了,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闹将起来,她虽然不怕,但确实麻烦。就算解释,也得废好大的劲儿,更何况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紧张地哆嗦。一时忽然又拉起羽扬的手,满屋子乱晃。 只是平日她生活虽然精致,但屋内真正奢华的东西也没多少,大部分的装饰摆件也都是大少爷或老太太着人送来的。她不好拒绝,才摆了出来。大开大合,根本没地方藏人。以前是为着方便,因此竟处处都是通的! 正转得脑袋发昏,肚子里把自己骂了个几百遍的时候,外头冷清月的情绪已经明显达到了一个**,哭着闹着就要闯进来。 冬雪显然也有些急了。她是知道大少爷在里头的,况且不止大少爷,还有一个墨离在里头。若是被冷清月给发现了,那就不是简单的打草惊蛇那么简单了!少不得还能被她倒打一耙。到时候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她在外面极力想拦住冷清月,梦心在里面也快急疯了:“如果被她看到,就完了!”她拉着羽扬乱转,突然看到内屋和外间隔绝之处,两边各有一道立柱,方才正是大少爷靠在上头。现下她环顾四周,竟是只有这么一处地方可躲。 她也来不及去管羽扬,推着他就直过去:“藏在这,藏在这,你站直了,可千万别让她瞧见!”她低头一看,突然发现影子居然照在地上,从她这里刚好能瞧个一清二楚。不行!她脸白了,转了头又想把他往另一边推,但来不及了! “咚”一声,屋门已经被人从外头已大力推了开来。 “大少奶奶!”冷清月忽然看到梦心,呆了一下。而梦心则是下意识赶紧挡在方才那立柱之前,让自己的影子与大少爷的影子完全重合,这才端着笑容道:“妹妹回来了?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闯进来了?” “我……”冷清月怀疑地往屋子周围上下左右狠狠打量了一番,却没发觉任何异常,她这才面色尴尬地笑笑:“我没事。只是,只是想着来告诉大少奶奶一声,我回来了。还有,还有晚晴姑娘她,她不知怎么,自个儿走丢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来了劲,一时变笑为哭道:“大少奶奶,你可知道我今儿有多危险吗?差点儿就被人给撞着了!幸好我那里躲得快没什么事儿,否则,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可还有命回来见您……” 躲得快?梦心微一挑眉,没吭声。再说她现在的心思也没有完全通在她说得话上,而是有一半都在担心,不知道这个女人一会儿会不会发疯,若是硬要将她拉到别处去,那可就什么都挡不住了! “晚晴不见了?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莽撞!”梦心低斥了一声,算是意思意思,证明自己确实有在听,也确实如她冷清月所料,派人确实是却看住她的。只可惜却失败了。 冷清月果然心情大好,嚎哭了半日,却是一点儿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说着,眼睛还是到处扫啊扫,忽然似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一步一步往梦心跟前走来。边走嘴中边说着:“咦,大少奶奶为什么站在这里一直不动?妹妹今儿从家里头特意带了好些东西来,姐姐……过来瞧瞧如何?” 她边逼近,眼睛边不定地往那里看,就在梦心一颗心都调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冷清月忽然脸色一喜:“姐姐,这里怎么有双鞋?” 梦心整个人都疯了,一转头,果真看到大少爷的朝靴!她千算万算,却忘了,这立柱最下端却是中空的。完了!怎么办?! 第一百章 大少爷的鞋(含粉红260加更) 第一百章大少爷的鞋(含粉红260加更) 还有加更,留待明天~ ===== “等一下!” 梦心突然尖叫出声,把冷清月吓得一惊,整个人都跟着哆嗦了一下。(手打小说)疑惑地盯住梦心的脸,她愈发觉得这后面定是有古怪!一双鞋,还明显是一双男人的鞋! 难不成眼前这个看似端庄的女人,居然敢背着大少爷偷人?若果真是那样…… 冷清月脸上已经不可自制地,缓缓浮现出一丝讥讽、刺激却又略带兴奋地笑容,让她即便费尽力气想要掩饰,嘴角的弧度还是根本不听她的控制就要上扬,害的她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些一抽一抽的。 她怎么能够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她定要当着冬雪和宝儿的面,彻底揭穿了她!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般一来,她倒要看看这个大少奶奶,还有什么脸面能继续做下去!到时候她就闹将起来,让大少爷也看看她白梦心,这个南宫府人人称赞的大少奶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梦心站得笔直,整个后背都湿透了,但她却不敢乱动,生怕自个儿一动,那地上的影子就更加证实了立柱后头有人。现下她只希望大少爷能够想想法子,赶紧脱身。但如今问题是,这双鞋已经暴露,定是不能再动,而后头大少爷又未必能知,要怎样才能做的完美。 她双手攥得紧紧的,手心里头全是汗,偏偏面上还要保持克制和冷静,就连语速都是一如既往地平缓:“妹妹你刚回府,就往我这里来了?可有去老太太处回话?” 她试着拖延时间,心里则明白,刚刚自己那一声克制不住的叫喊,已经更加激起了她的疑心。 身份地位在这里,冷清月现在定是不敢冒然出手,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大少爷能够明白她的意思,趁此机会赶紧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他的武功不是一向很厉害吗?墨离都能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口爬出去,他……应该也可以的吧? 否则若是冷清月再也不耐烦,非要上前来探查个究竟,她就算想拦,也定是拦不住了! 梦心这边急得直跳,而另一边,冷清月眼睛死死盯住那双鞋,此刻倒不那么着急了,只满脸都是冷笑,人也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是啊,自然是先来给大少奶奶报个信儿,否则您岂不是要以为我没回来吗?到时候若再劳烦您派人出去找,我又情何以堪呢?大少奶奶放心,等您收了我的礼,我自然会去老太太那里回话的。今儿,我可要好好儿谢谢大少奶奶呢!” 梦心不敢动弹,只往旁边看了一眼。那边跟着的冬雪会意,立时上了前来,一把拉住冷清月道:“冷姑娘,您刚进屋,奴婢都忘了给您泡茶了,您快过来坐……若是有什么东西送给主子,交给奴婢就成了……” “了”字尾音未落,就听得“啪”一声脆响,冬雪已经被着实抽了一巴掌。 接着便是冬雪压着嗓门的惊呼,以及冷清月尖锐怒斥的声音:“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拉我!”她料是没想到一个丫鬟居然会在此刻上前来乱扯,也或者是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因此这一下巴掌竟是彻底打了个实打实。 “奴,奴婢……”冬雪一愣,不过片刻,脸上便红肿了一大片。她自打进了南宫府,便一直跟着梦心,还从未吃过苦,虽说是个丫鬟,但其实重活粗活全都不用她干,平日里虽然伺候人,但到底是个细皮嫩肉的,今日本就受了伤,此刻哪里还经得住这般打? 她捂着脸颊,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眶都红了。但冷清月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昂了头拿鼻孔朝她狠狠哼了一声,这才转了头对梦心道:“大少奶奶宅心仁厚,没料到却让她们这些没眼见的下人越发上了脸了!主子们说话,也配她来插嘴吗?!” 梦心脸色一冷,主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冷清月见她这模样,越发来了劲,对着冬雪,头昂得已经快让人只能瞧见她的鼻孔了:“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认罪吗?这南宫府的规矩,你是怎么学的?亏得你主子还是最懂规矩的人!” 这是在指桑骂槐了。 “咳!!”梦心突然一声极其响亮地咳嗽,把还在滔滔不绝想要继续开口的冷清月吓得一个哆嗦,一时转了身道:“哟……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妹妹过会子给您去请御医来瞧瞧?” 梦心默了一阵,半天未曾开口。屋内突然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四个人各自的呼吸声。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梦心突然微微一笑摆手道:“冬雪,宝儿,你们先下去吧。”眼看着冷清月霎时变色的脸,梦心才又接着对她笑道:“你要教训奴才,我自是无话可说。不过冬雪也是好意,想着你站了这许久,才琢磨着让你坐下,你又何苦和一个奴才过不去呢?” 冬雪应了一声,转身乖乖出门。倒是宝儿,微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冷清月,这才不情不愿推了出去。 “我和奴才过不去?你……”冷清月被这话一噎,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若是继续争论,岂不是就真的成了她堂堂冷家千金,其实根本和奴才们一般见识? 但若是就这样把事儿给绕过去,她又着实不乐意。眼睛乱瞟,又瞟回了那双鞋上。这里所有地方都是通的,即便后面那人已经知道要躲,也绝无地方可躲。现下对冬雪她是没法子了,但对付这立柱后头的这位,那可是绰绰有余。 她心里头想着,人索性不再计较,却一步一步又开始往梦心跟前逼近。 梦心已经故意拖延时间至此,还白白搭上了冬雪的一个嘴巴子。若是最后还是被冷清月给瞧见,那她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今儿就是一场最彻底的惨败。也许连大少爷在朝堂上,都要受到牵连。 她握着手,身子有些发僵,只是双眼死死盯住步步逼近她的冷清月,双唇紧闭,竟突然有一丝冷冽:“你要做什么?”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妹妹决定不计较冬雪的事儿了,现下不过是想着把礼物送给您,可您怎么倒像是害怕了?大少奶奶,我又不会对您做什么,您这般激动做什么?”她边说,边往这边靠,在离梦心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向前迈开一大步。 口中简直已是咬牙切齿:“我不过想瞧瞧,姐姐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秘密二字话音刚落,冷清月整个人已经瞬间绕过了立柱,接着便突然愣住。 梦心只看到她上下不断打量,双目瞪的滚圆,就连嘴都是微张的!这一刻,梦心霎时全身脱力,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拼命哀嚎: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今日她费尽心思,苦心经营,难道竟因为这一步错,而将一切的成功彻底销毁?她甚至可以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冷清月见到大少爷,如何还能善罢甘休?到时候一定是不顾颜面,彻底大闹起来。她今日,算是倒了大霉了! 冷清月若是真没脸没皮地吵,自己虽说可以动用家规,但府中这么多双眼睛,哪一个不在明处暗处看着?到时候虽说可以处置了她,但大少爷突然出现在自己屋里的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 那么,她借刀杀人的计谋,还能成功吗?!李冬巧还会信她吗?! 到时候再去见大少爷那一帮妾室的时候,她们可不是傻子,少不得就要全部撕破脸了。 梦心咬着牙,身子微微颤抖,脑子里则是飞快地运转起来。如何才能想出一个好的借口,解释此刻发生的事。如何才能制止住冷清月,让她不要当场就叫出来,更或者,若是迫不得已,少不得现下她就应该立时对她下狠手? 她这里暗暗发狠,那边却突然听到冷清月略有几分怪异地声音:“呀……真没想到,姐姐倒有这等好兴致,什么时候竟为大少爷做了这么一双好鞋。不过说起来,这鞋怎么这么像大少爷上朝时穿的那一双?难不成……大少爷这些日子回来过?” 她在说什么?怎么回事!梦心心中一突,疑惑地偏头看向她,忽地一下转过身去往立柱后头看,哪里还有大少爷的身影?!原本他所立之处,竟只剩下一双暗黑色的官靴,安安静静竖在原地,落下一小块阴影,而他自个儿,却早已消失不见。 梦心出了一身冷汗。她也不知道大少爷是如何脱得身,如今又是如何把鞋脱在了这里,他出门又该穿什么鞋。 此刻她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么多,只端着身子朝冷清月微微一笑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大少爷公务繁忙,如何会回家里来?再说了,若真回来了,也不会来我这里,少不得也该是去冬巧妹妹那的。妹妹是不知道,大少爷的官靴有两双,这一双是留在家里的。” 冷清月自打看清楚那双鞋之后,脸色就有些恹恹的,如今听梦心这么一解释,便越发没了劲。估摸着是原本自觉发现了新大陆,结果却失望透顶,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上下又好好打量了梦心一番,终究看不出哪里不对。 “妹妹,还看什么?方才冬雪让你去坐你不肯,如今我亲自来请你,你若再不答应,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梦心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此刻虽已经脱了险,但她毕竟不知道大少爷究竟躲到哪里去了,自然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冷清月立在当场,眼睛骨碌碌乱转,一会儿往立柱后细看,一会儿又仔细打量梦心的脸色,终是没忍住:“既然只是一双靴子,大少奶奶方才何必如此紧张?到叫妹妹多想了,还当是您藏了什么好东西,却不肯给我瞧见呢!” 梦心笑笑,还是没动身子,只瞥了一眼那鞋,半天才幽幽道:“其实不瞒妹妹说,我也有我的苦衷……你知道,这是官靴,本都该是织造府做出来的。只是前两年因大少爷总抱怨没鞋可换,我才特意给做了一双,说起来……也是不合规格。” 她说着,突然低头一笑,端的百媚而生:“方才妹妹那般步步紧逼,我还当是你瞧出来了要告发我呢!如何能不紧张?可如今看来,倒是我俩都弄错了。”这话全部说完,梦心才终于迈开腿往冷清月跟前走来。 此刻这屋子里头,不过只剩下她们二人,一下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梦心也并不在意,只拉着她往外头椅子上坐下,又拿起茶壶到了茶,自个儿也跟着坐好。 “对了,此刻瞧见你,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梦心突然开了口,“妹妹不是一直想嫁给大少爷吗?我今儿还琢磨着,你的出生也算不错,不如等过些天大少爷得了空回来,我便做主,让你进门。如何?”她抬了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冷清月。 “进门?我?”冷清月整个儿一呆,显然还没料到怎么明明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一转眼她竟然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就不怕将来她进了门,得了大少爷的专宠,最后把她这个位置都抢了来吗? 可梦心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接着叹道:“是啊!我想过了,你反正将来是要一直待在南宫府的,若是再这么没个名分,对你对大少爷,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与另外那些个还不同,大少爷心里头是有你的,我作为妻子,自然要为他着想。” 冷清月盯着她的表情,忽然拿起一边的茶碗,“咕咚”一下将茶喝了个精光:“大少奶奶确定?你……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个女人,究竟存的是什么心?难不成还真的是为了大少爷就什么都肯做?前段时间还对自己正面宣战,怎么到了这会儿,却又装模作样,竟要大少爷收了她进门?她不是已经发觉了她的秘密了吗?还是说……那根本只是个巧合,她其实什么都不懂? 冷清月实在是没办法不去怀疑。但梦心却极为笃定地点了头,见她似还不信,她索性笑道:“你只等消息就成了,放心,我定让大少爷给你一个名分的。” “你……” 两人一时竟有些相对无言。冷清月是还没能从方才的大起大落回过神,而梦心说完,则是低着头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又闷不吭声坐了一阵,冷清月随意抱怨了几句晚晴半途消失的事儿,将自家中带回来的东西送给梦心,便自回去了。 梦心站起身送她,可眼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脚下一软,却差点直接坐到地上去。正慌乱间,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梦心此刻心惊胆战,哪里还能承受得住这个,一下子整个人都蹦跶起来,转身就要往后扇巴掌。 幸而身后之人对她极是了解,她还未曾有动作,便听到一个声音道:“别怕,是我。” 大少爷?!他怎么会还在这里?梦心木木地转过头,满脸皆是疑惑。却见大少爷往后头一指:“我躲到后面床上去了,否则你以为我鞋都没了,还怎么出去?这天就算不冷,可也不热,这么出去,还不得冻死我?” 他也太大胆了。躲在床上!若是冷清月方才不肯罢休,非要继续往里头探查,那床上根本就藏不住人的,到时候岂不是越发说不清了? 梦心的话还未问出口,大少爷已经给她解了疑惑:“她看到那里有双鞋,而你又如此在意,定然会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那里。况且在她心里,定然觉得那是另外一个男人,而不可能是我。等她走近发现那不过就是一双鞋……” 他微一挑眉,整个人都似是带上了笑意:“她立时就会觉得是被你给耍了,再加上你后来说的那些话,自然让她觉得,你是特意yin*她来,然后向她炫耀。她心里发酸,如何还会再有力气往里头搜?” 梦心点点头,她方才吓得有些发傻,哪里还能想出这么多。只是大少爷这一招实在太险,亦或者说,他确实能够最好的看透人性,所以才能万无一失。 被他托着一路行至内间的床边儿,梦心简直是直接瘫倒在上头的。今儿这一回,把她吓得不轻。羽扬并不言语,反倒自顾自也躺上床去,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又要把冷清月给弄进来?” 他到底忍不住问了,梦心却松了一口气。若今日他不问,她只怕更要难过。 偏过头去看他,无限光芒中,他的眼却越发清亮迷人起来,梦心悄声说:“不是因为从前那个。” “真的不是?”他盯着她的眸。 “真的不是,我如今哪里还会去想那个。只是她今日实在狂妄,当着我的面就这般责罚我的丫鬟。她如今没有名分,说来说去,便还不是南宫府的人,我就算真要训斥她,也要给冷府三分面子。但若是她进了门……我只照妾室的规矩对她,她……其实我……” 她刚说了一半,他忽然勾过她的颈,将她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他的舌顺势滑进她的齿关,把她缠得死紧,手也一下握着她,又开始胡乱揉捏起来。 第一百一章 看了要长针眼……(含粉红270加更) 第一百一章看了要长针眼……(含粉红270加更) 把加更补全了。(手打小说)。 ======= 如今外头虽没了旁人,但院子里头丫鬟婆子可不少,更何况谁也料不准究竟,梦心自觉万一再有什么人闯进来,看到当下的场景,她还不如直接去死来的痛快。 只是越是这般紧张的气氛,人的感官却越发敏锐。她被他的手一贴,顿时竟像是被电击一般,身子酥麻,整个人便开始发软。 他的手在她胸前身下乱揉,让她混乱间有些脱力,偏偏身上手上全都不得劲儿。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伏在她的臀上,渐渐还有往内移动的趋势。梦心僵着身体忽然绷紧,却感觉到他翻了个身,压在她的身上。 她的舌根被他乱搅,忽而感觉到他又松了她的唇,直让她的呻吟差点忍不住就呼出了声。 她心中一惊,手忙脚乱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方才的事情历历在目,再一细想,又是难忍,又是害怕,又是抗拒,一时各种情绪塞爆了她的胸膛,他突然捏住她的腰朝她一撞,竟一下将她的眼泪全给逼了出来。 羽扬神色一柔,低头向她的眼角吻去:“怎么了,好好地,这又是哭什么?”他在问她,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几下工夫,早把她的衣服剥了个干净! 梦心的神识无意识地乱飞,似是听到了他的话,但又好似根本就没听清。她不断摇晃着脑袋想要避开这如火般灼人的触觉,但越是想躲,却越是躲不掉。她的长发原本只是简单绾起,此刻散开了一半,几乎要铺满整个床铺,凑成一抹独特的媚色。 “我……我……别,别这样……”她无意识地低叫着,手也拼命往他身上抵,下意识只想快些把他推开。但羽扬哪里会如此轻易便让她得逞?见她抗拒,他双手一紧,便将她锁在胸前。 “别再动了,否则我真不管了!”他低吼了一声,不知何时,他身上的衣服竟也不见了。 梦心也不敢过分使劲儿,只是停了这么一刻,到把方才那股子灼热退了一半,她的意识清醒过来,越发不肯再这么在床上赖着。他这样已经是不管了,可院子里人多着呢。冷清月一回来,谁知道李冬巧会不会来找她。 就算是现在,这般声响,外头那些好事的丫鬟婆子,定是要以为她屋子里头遭了耗子了! 梦心一急,手下越发用力推搡他。但他问完一句话之后却再不肯说话,只是趴在她身上不动弹。她又去推他,他轻哼了一声,依旧是不动。她有些急了,忍不住整个人挣扎起来,可下一刻,他却微撑了身子,伸手就去掰她的腿。 心里头慌了个没边儿,隐约还看到窗外有人头晃过,梦心身子紧绷,一时眼泪又要往下掉。但他却忽然掐着她的腰一贴,她立时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让她的心差点直接跳出嗓子眼儿。此刻这个姿势,他与她身体紧贴,竟如此契合! 她吓得眼睛都闭上了,但一闭上眼,那感觉却又愈发明显:“爷,爷,等一下,等,等一下,万一……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她微微啜泣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格外的媚人。 他们在里头吭吭哧哧的,这冬雪倒是明白缘由,绝不会打扰,可万一一会儿晚晴回来,她又是练过武的人,肯定老远就能听见,到时会不会直接给想歪了去? 突然想起的这个念头,让梦心整个人都有些疯,才想要开口,她突然脑中一激,“啊呜”一口,死死咬住了大少爷的肩! 梦心快疯了,他根本没答她,却低了头滑至她的右胸,舌和齿一下刺激到她最敏感的地方,让她整个人瞬间绷紧,险些惊叫出声!在加上方才本就要开口说话,眼前又只有他的肩,她根本没多想,就已经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实在是下了死力,她的身子发僵,羽扬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浑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瞬间绷紧,这几乎是多年来遭遇外创时身体的本能,却让梦心牙齿一酸,紧接着便是无边的痛楚!她呜咽着猛地松口,眼泪早疼得掉落下来! “呜呜……呜呜呜……”她现下已经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忽然拼了命地捏拳去往他身上乱打,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掉。她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快被崩掉了!好痛,好痛!好痛!! 羽扬身子才一紧绷,立时后悔,再想放松已来不及。她根本不知道她方才的举动于他的身体而言,根本就是袭击,这不是意识控制身体,而是身体的本能。他厮杀战场多年,早就已经习惯,当遭遇疼痛,不用反应,身体便会立时反击。这个女人…… 他满脸歉意地看她,她却眼泪流了一脸,呜咽的同时还不忘往他身上招呼拳头。他还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也会有这么野蛮的一天! 两人皆是赤身**,她这样继续打他,他自然不能再给自己保护,否则若是使了劲儿,只怕她再这么打下去,手都能废了。她的力气虽小,可这般没完没了的打在同一地方,他又不是钢铁之躯,如何能够真无感觉。 更何况她面带娇嗔,又这般可怜兮兮就卧在他的身下,让他不去乱想都不可能!羽扬微一咬牙,撑着身子伸手就要去握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梦心,我错了,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不哭了好不好?我……” 梦心胡乱摇着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讨厌!讨厌!她是又疼又难受,一时竟将从前未发出的怨气,一下全给折腾了上来。她现下根本就是趁机耍疯,捏着一双小拳头,躲着他的手继续往他身上乱敲。 羽扬被弄得无法,又有些哭笑不得。现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身上的女人还在拼命,但她柔软的身体在此刻的他看来,却成了致命的诱惑。他略一低头,就看到一团令人遐想的白,“呼”的深吸了一口气,他哪里还敢再看?! 咬着牙,他自觉已经快要忍不住,可梦心却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是拼命在发泄这么多年来的不甘,那眼泪也不知究竟是因为牙齿疼,抑或是突然想到了他从前对她的不好,总之就没再停过。 无可奈何地朝她看,羽扬还从来没像今日这么无助过。对待朝堂上的政敌,他可以耍尽心机,手段凌厉,对待家中的细作,他可以视若无睹,却让她们空耗一生,对待高高在上的皇子,他可以顾左右而言他,甚至不理不睬,但是对她…… 他叹了口气,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俯下身去,罢了,她既要发泄,就让她好好打一顿出气吧。进了南宫府这四年来,她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好,每天每天都在精心算计,生怕哪一日出了错,就会被他逮住,然后休了她。 上次那太医说的不错,她就是思虑太多,所以身子骨儿才总不得好。从前他不明白也就算了,如今她既已在改变,而他也看懂了她一些,那他和她,确实是该相互体谅才是。 梦心哭得眼睛都红了,其实方才她牙齿虽是极痛,但因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松地也快。她一下被嘣出去,那一刻自是极疼的,可等她哭了一阵之后,早好了。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听到他在她耳边的温和的低语劝说,竟让她哭得越发厉害。她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但那眼泪根本就不听她的!脑子里一时想起从前他对她的冷淡,想起刚入南宫府时的为难,想起他无数次对她的喝骂,她竟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又对着他一通地乱打,却突然发觉他只是咬着牙并不动弹,没有绷住身子,甚至是整个儿特意放松了再给她打。再细看时,她方才简直使了吃奶的劲儿,即便力气本不大,他的身上也早被她砸红了一片。 忽的一下停手,她眼睛湿漉漉地抬头看他,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鼻音:“你,你干嘛不躲!”她也不知是该气他,还是在气自己。 “哎!”他突然双手用力,将身子撑起了一些,叹了口气:“你既要打,索性让你打个痛快,否则你憋在心里,迟早又要憋坏了。只是,我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战场上,这样的反应早成了习惯,所以一时不查才……你还好吗?还痛不痛?” 他的声音柔和而清雅,里面有她从未听过的关怀。她鼻子一酸,忽然又有些想哭,但一咬牙,生生憋了回去,只吸了吸气,才嘟囔道:“你自己咬咬看就知道了……” 羽扬实在有些好笑,他“扑哧”笑出声,梦心本还无限伤感,可再一想,自己也笑了起来。想想好好一个大少爷,若果真自己扭着脖子要去咬自个儿的肩,那模样才得多滑稽?梦心实在忍俊不禁,她低了头,没再吭声。 倒是大少爷,忽然侧过身,提了右手一刮她的鼻子:“哭哭笑笑,自己也不害臊。方才我抱着你你吓得不行,拿拳头打我的时候,可一点儿没想到要小点声,要不是我特意软了身子配合你,就你打我的声音都能把外头人都给吸引了来。” 梦心躺在床上看他,等他把话说完,她就闭上眼,也不理他,更不答他的话。 羽扬不甘心,又接着在她耳边笑着吹气:“到时候再让她们一块儿来看看大少奶奶哭鼻子的模样。” 梦心张开眼,朝他一瞪,继续闭上不理他。 这个女人!她还来了劲了!羽扬撑起身子,拿眼睛上下仔细打量起她来。因为方才那一通闹,她的头发早乱成了一团,现下全度散落在床上。原本待在耳后的一朵鬓花,此刻早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幸而她的装扮贯来简洁,若是那满头皆是饰品的,少不得会把自己给伤了。 她的额很饱满,眉型亦是极好,看去倒像是没有再另外描过,眼角以一点红妆轻扫,绘成略微上扬的弧度。鼻子尖挺,不过此刻上头全是细细密密的小水珠,自是方才使了劲儿给热出来的。 脸上汗水和泪水混作一片,她也不管。 这若是留得久了不擦,只怕要留下印子。羽扬想了想,索性爬起身来,被她这么一闹腾,把他原本脑子里头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给搅没了,倒不如好好安静待一会儿。只是今晚他还不能留在家里,一下午人不见踪影,那些个大臣皇子还不知得怎么想呢。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不见,烫人的温度也刹那消失,梦心猛的睁开双眼,却见大少爷光着个身子,连件衣服都没披,居然就这么下了床。在屋里头弯弯道道东找西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帕子,他拿起一转身,便又往这里来。 梦心吓得连忙将眼睛闭上,只觉得心跳得疯,根本不敢去看他。 正装得一本正经,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轻柔的东西正在擦她的脸,她有些微僵,却还是撑着没动。大少爷突然发出一声闷笑,接着他说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装,还装,瞧见了就瞧见了,又不是没见着过,你看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她被激地一张眼,立时看见一个赤luo的胸膛,最重要的是,他下半身居然也是什么都没穿。看了要长针眼的!她忽的一下,再次紧紧闭上双眼:“随便你怎么说!你,你把衣裳穿起来好不好?” 她开头一句还很硬气,结果第二句话就又泄了底气。大少爷应了一声,也不想再折腾他,索性穿好底裤,又披了衣服坐好,这才拥起她:“不困就别睡,回头睡得沉了,晚上又要睡不着。” 她恩了一声,没开口。 许久许久,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这一回,没有如火的漏*点,没有如冰的冷漠,空气中却莫名地多出了几分温暖和和煦的风。他和她都没再开口,但不知为何,那画面竟是如此和谐,那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第一百二章 冷清月进门 第一百二章冷清月进门 第二日用过午膳,梦心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央的一棵梧桐树下,正就着日光描花样儿,刚一抬头,就见冬雪满脸焦急,老远就在往这边跑,临到院门口时,竟忘了还有门槛这一说,差点当着梦心的面,直接绊个大马趴。(手打小说) “主子,主子!您怎么还在这儿?”她偏没功夫管其他,只是一溜儿跑将过来,急着就来拉梦心的袖摆:“奴婢方才从外头回来,听说大少爷着人往老太太那里回了话,说从今往后,冷姑娘就是咱们家的人了,说是要收房!” “是吗?”梦心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目光下垂,依旧描她的花样。纸上恰是一幅水墨山水,青山在后,绿水长流,一叶扁舟,两个紧紧相拥的背影,煞是好看。 冬雪一呆,没想到自家主子竟是这么个反应,她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便要上前来抢梦心手中的笔。 “啊哟,主子,当然是啊!大少爷还说,他如今公务繁忙不得回家,他们的夫妻之礼便先等几日,不过进门就在今儿个。奴婢回来的时候,冷姑娘都已经带了人往管家那里领东西去了!” 梦心顿了一下:“恩。” 冬雪怔了怔:“恩?!啊哟我的好主子!您别恩啊,您倒是说句话啊!昨儿您不是还和大少爷一块儿,奴婢瞧着你们明明……为什么突然间又闹出这么件事儿来?他竟不知道您与冷姑娘不对盘吗?怎么……” 冬雪有些急,说话自也就随意了些,幸而此刻也没外人,否则还不知要作何感想。 若是往日,听到这样的话,梦心自然会抬起眼来,跟她象征性地说一句:“慎言!隔墙有耳!”但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她竟又是“恩”轻哼了一声,身子一偏,挡掉她的突然袭击,依旧挥毫泼墨,根本不停手。 冬雪停了一阵没声音,终于忍不住了,伸手轻晃梦心,急道:“啊哟主子!您这‘恩’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是想急死奴婢吗?如今咱们这后院里头可都闹翻了,您倒是给句话啊……这……” 平日里她皆能做到忍气吞声,但好好的,昨儿明明瞧着大少爷和主子之间有些不一样,明明是郎情妾意一片旖旎,为什么才过了一晚上,就突然传来这样的消息!她本来还当只是传闻,结果一问清音,竟是真的! 心里一下急得没边儿,又不知道大少爷后来跟主子究竟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才来讨个说法。谁料主子倒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大少爷也是,既然心里已有了主子,何必又要招惹别人去! 她赌了气一跺脚:“只可惜晚晴不在,否则她定能闹得您没法子再画下去!” 昨儿跟丢了冷清月,晚晴一个人在外头晃到将近晚上才独自回来。本来她根本不在意,只想着向梦心求求情也就罢了。谁料这一回却打错了算盘,人才刚一回来,就被梦心狠狠训斥了一通,闹了个惊天动地,甚至当着众人历数她的种种罪名,还命人请了家法。 这会儿她只怕还躺在床上,没能起来呢。 “她?不用她在,你如今就已经闹得我没法子画下去了。”梦心被她晃得手一抖,幸好收手及时,才没弄乱了章法,她终于抬了头,放下手中的笔,斜了眼睛瞅她:“瞧瞧你急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说罢,究竟怎么个闹法儿?冷妹妹那边怎么说?” “冷妹妹?!”冬雪有些激动,“主子,难不成您还真同意了?您,您……”她憋啊憋,憋了半天,没“您”出个名堂,自己恨不得都要抽过去了。忽然夸张地顺了口气,冬雪终于憋出一句话来:“难怪晚晴有时会被气得发疯,奴婢如今算是明白了!” “事已至此,不同意又能如何?”梦心一勾唇,没答她这话,却镇定自若地将桌上的东西慢慢收起,“冷妹妹那边如何?冬巧妹妹那边又如何?咱们这后院如何闹了?老祖宗那里又是怎么个态度?你慢慢的,从头说起。行了,别气了,回答我的话。” 听到这话,冬雪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到底没敢再继续抱怨,只从实将情况一一说明:“冷姑娘?冷姑娘今儿得了这么个信儿,自然是春风得意,盛气凌人,您不知道,奴婢方才刚巧遇着她,她带着宝儿正准备去管家那里领用度。瞧见了奴婢,只拿鼻孔朝奴婢哼了一声。” 梦心有些好笑,这冷清月平日对待冬雪就没有过好脸色,昨儿还抽了她一巴掌,就算冬雪再能忍,再大度,一切毕竟都是在没有根本利益冲突时才能如此,真正到了这种地步,便是仇怨,哪里还掩饰得住? 她也算是自己教出来的人了,可惜这深藏不露的本事,还是不够。梦心微一点头,示意她继续,冬雪便又道:“至于巧主子,奴婢没能瞧见,不过路上听人说,她在自个儿院子里头,气得厉害,一下又不知摔了多少东西。有人老远经过,都听到里头乱七八糟的声响。” 梦心唇角微勾,一时问道:“那咱们这后院呢?老太太呢?” 冬雪说着,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她还是本能地继续回道:“后院里头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是闹翻了天。有人是急着去巴结的,也有去示威的,也有在背地里头骂的,更有不少人说,如今咱们府里头只怕风向要变,巧主子的恩宠只怕……” 冬雪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难道……她奇怪地朝梦心瞧了一眼:“这……” 梦心摇摇头:“先告诉我,老太太那里怎么说?” “恩,奴婢今儿特意去找清音问清楚情况来着,她说老太太听了这消息,先头骂了几句大少爷,又叹息您总这么大度,她老人家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不过大少爷这回定了心非要让她进门,老太太也没法子,应是应了,就是看模样不太喜欢。” 梦心听罢这话,微是一笑,忽又问道:“对了,昨儿我责罚晚晴的事情,可传出去了?她们怎么说?” 冬雪道:“奴婢照您的吩咐告诉了清音,她没说什么。不过院子里头的人都在传,说主子赏罚分明,连自家奴才亦是如此。其实奴婢真不明白,后来冷姑娘不也在旁瞧热闹吗?奴婢即便不传出去,她那一张嘴,自然会传得人尽皆知的,何必又要这样多此一举呢?” “这自然不一样,等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梦心回了这话,便不再开口,只将手中的纸笔拿了放好,半天才缓缓吩咐道:“新妇进门,是要给正室和她的姐姐们敬茶的。既然事情已经定了,大少爷也发了话,那就一切都听大少爷的,今儿就让她进门。你命人去通知各房妾室,现下就到我这里来候着。” 冬雪有些发呆,话题跳得太快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就想问个明白,但看看梦心的脸色,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亮,接着便躬身低头道:“是,奴婢这就着人去办,定将有名分的人,全都叫来,一个不落!” 梦心点头,不再多言。这丫头这种反应,虽说可能还有疑虑,但至少重要的地方,自是想明白了。 昨日大少爷晚上并未歇在家里,临走的时候,梦心又与他商量了一阵,好说歹说,才终于让他同意今日就设法将冷清月弄进门。 这件事羽扬本还有些犹豫,但梦心却有自己的思量。他无法,也只得从了她,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既然不是因为不在乎他,亦不是想将他推给旁人,那就听了她的又何妨?反正那些女人在他眼里,也仅仅只是细作,如此而已。 因此听到冬雪来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梦心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有点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好戏即将要上演了。 花样儿被冬雪弄得描不成,晚晴又因为昨日的事情受了严厉的惩罚,那几下板子打下去,可是下了死力的。梦心自个儿也心疼,不过她也没法子,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这只是一些最小最小的手段。既要钓大鱼,自然得做全套。 冬雪下去办事,只怕一时半会儿人也不得全,大少爷院子里头住的人少说也有三十来个,不过有名分自要少一些,但也有十四五个,比之一般人家的妻妾,简直可以用繁多来形容了。要一个一个通知,而她们知道是新妇敬茶,自然还要精心打扮,没个一时半会儿只怕不得全。 没了事情可做,梦心也懒得再描花样儿,索性坐回了凳子上,闷着头细细思考起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隐忍不发,却暗中派人守住家中各处,居然真被她查出不少怪处来。 譬如说,这后院里头的女人,几乎都是皇亲国戚送来的。譬如说,每一批人当中,总有一两个分外出挑。譬如说这一两个分外出挑的,必定被大少爷收了房,给了名分。更譬如说,这段时间,她竟发现她们行动的怪异之处! 如果她没有猜错,大少爷的这个后院里头,实在是大有文章。只怕已经不单单只是冷清月和李冬巧这么简单了…… 第一百三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无数个女人呢? 第一百三章三个女人一台戏,无数个女人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梦心歪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一众妾室才陆陆续续到了。(手打小说) 李冬巧几乎是头一个冲进来的,一袭绛紫色镶金边绣花暗色长裙打底,外罩一件深红色毛边对襟小褂,脚上亦是深红色刺绣软底布鞋。她本就生得妖媚,如今脸上略施粉黛,娥眉轻扫,绘成微微上扬的曲线,眼角以一抹粉红描过,一下便荡出无边的媚色。 不过此刻的她,刚一进门就没个好脸色,拉着梦心只管抱怨。 一说冷清月今日是如何跋扈,二说她是如何存了坏心,三说她昨日定是去找了大少爷,否则爷怎么会突然传这么个消息回来,本只是怀疑,如今几乎是彻底肯定了。 如此种种,险些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结果她怒气冲冲噼里啪啦说了半晌,却见眼前这位南宫府大少奶奶还是一脸软柿子模样,既无悲也无喜,开了口似乎还想劝她看开些。李冬巧越发没劲,也懒得再跟她说,一个人带着宝儿生闷气去了。 接着得了消息赶到的,便是几个平日在家中地位还算颇高的偏房,不过这等身份,自不是因为大少爷的宠,而是得益于她们本身的出生。剩下的,有好些梦心几乎连样貌都不太记得了,大少爷当初独宠李冬巧,旁人露面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今日难得众人共聚,倒是其乐融融,也许是因为突然有了共同的敌人,一帮莺莺燕燕或虚情或假意,总之皆团团围住梦心。有巴结讨好的,有指桑骂槐的,有挑拨离间的,亦有试探消息的。 梦心是抿口不言,只满脸微笑。 待得众人到齐,东厢房的粗使丫鬟婆子们早抬了桌椅出来,分类摆好,梦心便上前坐了主位,一见李冬巧站在梧桐树下,满脸怒色,她忽而一笑,也不管旁人,只唤她道:“冬巧妹妹,你坐到我旁边来。妹妹们都坐下吧。冬雪,方才让你吩咐人去唤冷妹妹,怎么……” 冬雪老远的正忙着应付几个性子相对难缠的妾室,突然听到这话,一时有些发愣。主子何时让她去唤冷清月了?她只是说新妇要敬茶…… 不对!她忽而转念一想,立时明白了。本来听着主子的话,她还当自个儿真是了解了全部,谁料如此看来,根本就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却没说实话,而是拐了弯儿道:“主子,奴婢‘照您的吩咐’,已经分派了人下去,把大少爷的各房妾室,所!有!人!都请过了。冷主子今儿才刚进门,恐怕有些事情拖住了脚也是有的。不如奴婢这就再让人去唤一趟,也好过让主子们在这里等着。” “呸!好大的架子!她来敬茶,却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她当她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冬雪声音方落,李冬巧突然一声爆喝,把梦心都给吓了一跳:“妹妹你……” “哼!”李冬巧偏了头不理她,梦心一怔,无奈朝冬雪摆手,冬雪歉意地朝身边几个打了招呼,又急急忙忙地出了门。这么一段小插曲,几乎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各自三五成群只管闲聊的人群中,立时爆发出一阵骚动。 “就是,这是什么规矩?大少奶奶,您可不能这么容着她!我们当初进门的时候,可从来没敢这么着。大家伙儿都到了齐了,却等她一个人,究竟谁是大谁是小,这位是没清楚吧!” “还未真正进门就已经这么跋扈,若是当将来真进了门,这规矩才怎么个立法儿?难不成往后每日请安,也得让别人等着她不成?原还以为冷家是名门望族,自当是教得极好,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才这么着就端着架子,大少奶奶当家这么多年,还不是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她以为大少爷宠她就成了?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呢!” 这群附和的,多半是平日和李冬巧关系较好,而且心中还打定了主意,定为大少爷不会如此快就移情别恋的人。因为都是大家族出生,这说话态度便比一般人大为不同,不说用词都是文绉绉的,就连这斥责的语速,也是极慢。 不过有赞同的,自然便有有不赞同的。那边话音刚落,这边立时有人接了上去。 “世家大族,咱们这里哪一个又不是世家大族出生?不过我没瞧着人家冷姑娘究竟是如何不敬,却只听到一只疯狗,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只管乱吠。真难听!”这位显然是跟李冬巧灰常不对盘,开口就已经骂上了。 “就是!我看姐姐也不必说得如此难听。当初我等进门,那是大少奶奶宽容大度,一切随了我们,你就敢说这些年你皆是遵规守矩吗?要我说啊,不过是有些人看不下去,生怕旁人抢了她的风头才是!” “这么说,咱们院子里头的风向这就要变了?啊哟,那岂不是有人要伤心坏了?也不知道大少爷有了新人,会不会就忘记再去心疼旧人了呢!你说,那旧人可不就很可怜……很可怜?” “可怜?只要别哪日变成了可叹可悲就好。物是人非事事休,好的时候,自然是千般温柔万般缠绵,可坏的时候呢?少不得他根本就已忘记了你的模样,忘记了你的声音,甚至根本忘记了你这个人。一时得意又如何?终究是逃不过这一遭……” “妹妹……”说这最后一句的,梦心倒是记得。她是从前工部尚书赵大人家的小姐,刚进府时因为容貌清秀,极得大少爷的宠。 后来因李冬巧行为大胆,得了大少爷的青睐,而赵大人偏又突然不知犯了什么事,一下被皇上逮着错儿将他贬了官,竟是直接将他举家调任西北,远离家乡。这赵氏从此在京中也就没了依靠,大少爷原本还时时宽慰她几句,后来时日久了,也就忘了。 因她跟大少爷的时间比李冬巧还早,如今说起这话来,自是因为自个儿有了感悟。不过如今看来,羽扬是忘了,但这一位,却是绝对没忘的。 于她而言,今日的李冬巧,就是从前的她,而今日的冷清月,便就就从前的李冬巧,都是初时无限风光,到头来却只有悲惨。 若是从前,梦心遇着这样的情形,只怕心里多半只会不痛快,接着便是麻木,最后只告诉自己别管,一切都随着他们就罢。她只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那就足矣,但今日突然一联想,她竟有些明白过来。 也许李冬巧当初根本就不是因为大胆从得了宠,也许当初自个儿只是刚巧碰上了这样的契机,也许没有她的推波助澜,李冬巧依旧会成为大少爷的人,只不过她刚好想起,又刚好将人送到了大少爷床上,如此而已。 而这个赵氏的得宠和失宠,想来也和朝堂上的关系无比密切了。 梦心轻叫了她一声,到把她一下给叫醒了。赵氏眼神有些呆滞,片刻后才一惊,忙退后一步笑道:“我,我没什么。”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众人都有些恹恹的,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李冬巧是满脸恨恨朝方才那些顶她话的人直瞪,心中早将她们从头骂到了脚,可若此刻真开口,岂不送上门去应她们那“乱吠”一说? 因此即便满腔怒火,她到底是忍住了。 梦心也不管她们,到像是根本没发觉气氛的异常,只转了头朝后头叫道:“银雀,让厨房烧些水,你去泡些茶来。就拿昨儿我爹命人新送来的那个,我闻着香的很,还没舍得喝,今儿既然大家伙儿都在,倒不妨同饮一杯。” 虽然众人此刻根本就没什么兴奋品什么该死的茶,不过大少奶奶既然发了话,她们自也不好太过驳她的面子。更何况这府里头不管是进什么人,抑或是什么人多得宠,真正地位从不动摇的,还是只有大少奶奶一个。 不得宠,但却高高在上,由不得她们随意冒犯!先头她们还觉得无所谓,但昨儿听说连她自个儿的大丫鬟晚晴,因为护冷姑娘不力,竟被她发狠请了家法,狠打了几十下。听几个在场的小丫鬟说,那场景可惨烈了! 心里头胡思乱想着,偏偏那脑子里头竟忍不住对冷清月的看法又坏了三分。她的架子果然是大,晚晴姑娘竟因为她也被责罚,可见她给大少***压力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听闻昨日大少奶奶罚人时,她本来已经回去了,后来居然又跑回来看着打。 这不是摆明了逼人吗? 眼看着又等了半刻,冷清月却一直未到,院子里头众人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这不是摆明了不给她们面子嘛?幸而银雀趁机将茶上了来,成功转移了一部分的注意力,纷纷又三五成群随意讨论起来。 自然,更有不少人则在相互抱怨,不知这新进门的冷清月,究竟还能摆多大的谱儿,有多大的架子! 第一百四章 表面功夫 第一百四章表面功夫 梦心装作未听见下面的闲言碎语,只边喝茶边和身侧的李冬巧随意拉些家常。(手打小说) 可以看出,此刻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但梦心既跟她说话,她也不好表现地太过,只得僵着一脸的笑,梦心问一句,她便答一句,眼睛却死死只管盯着院子的大门猛瞧。 微风吹过,散落满园花香。梦心微闭上眼,颇为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海棠花的香味,却是极好。妹妹是养花高手,我听人说,你那院子里头的花,即便到了冬季亦不会凋谢,却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赶明儿若是得空,也送我一两盆如何?” 梦心说着便睁了眼,却见李冬巧正瞪着滚圆地眼睛,耳朵竖着听旁人说话,她提手在她眼前一晃:“妹妹,妹妹,跟你说话呢,怎么发上呆了!” “啊?”李冬巧一怔,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梦心叹了口气,“妹妹是养花高手,等得了空儿,也送我一两盆旁的花养一养罢!妹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都跟你说了半日的话了,没料你却是一句都没听见。我看你坐的笔直,还当你在听着呢!” “哦,好。等明儿得了空儿,姐姐喜欢什么,只管命人去我那里取就是了。”李冬巧僵着脖子,嘴角枯巴巴地扯出一抹笑。话一说完,眼睛便又转回了原处,继续盯着院门口,似乎冷清月一刻不来,她就一刻不肯放过。 “那可多谢妹妹了。我原本还想着过两日种些桂花树来,不过今日一闻这海棠花香,忽而又觉得两种香味混合,未必就能好闻,倒不如妹妹替我瞧瞧,我这里该再种些什么合适。”梦心说着,忽然左右看了一眼,一时转头吩咐道:“对了,银雀。” 她拿手一指自个儿左侧的空地:“去再搬张椅子出来,摆在这里。” 李冬巧坐在梦心右手侧的位置上,本来还身子往外直够,就差没直接冲出去看个究竟了,忽然听到梦心这个吩咐,她疑惑地转头,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半天,忽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一会儿还有人要来吗?” 她这话问出口,也未曾刻意压低声音。众人在院子里虽然叽叽喳喳议论不休,但其实耳朵眼睛都处处打探着消息,更随时注意着大少奶奶这里的一举一动,一听得她问这话,竟全停了下来,无数双眼睛带着好奇与疑问全都射了过去。 突然冷场,李冬巧自己也有些傻眼,不过话已经问出口,自然想后悔也就来不及。梦心略有几分茫然地朝下面的众人一扫,有些哭笑不得:“妹妹这话问得可稀奇,自然是有人要来的不是?否则咱们大家伙儿此刻在等什么?”梦心也觉得奇怪,她问得可不是句废话吗! “您的意思是……”李冬巧突然“刷”一下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激动,右手指着左边的空地,“您的意思不会是,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梦心见她如此异常,似也是被吓了一跳,忙跟着站起身来,就要拉她的手,但却被李冬巧身子一闪,一下躲过。她几乎跳将起来,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吼道:“我怎么了?!你不会是想让那个贱人坐在这里吧!姐姐,你这也……”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啊!”梦心大急,忙一把拉着她,就要去捂她的嘴。但李冬巧哪肯让她得逞?转过身一下拍开梦心,便是满脸怒色:“我从何说起,大少爷不可能回来,老祖宗这两日忙得很,更加不会来,这里除了她,还会坐谁?!她不过是个新妇,有什么资格……” 她还待再说,梦心一使眼色,旁边几个丫鬟婆子见状,忙上前劝道:“巧主子,您先坐下喝杯茶吧,这茶可是主子的爹亲自派人送来的。主子自个儿前些日子都没舍得喝,就等着大家伙儿一块儿,开心高兴的时……” “开心?高兴?!”那里几个婆子七嘴八舌地应和着还没说完,这边李冬巧早冷笑着打断:“碰着这样的事情,我还有什么好开心,有什么好高兴的!大少奶奶肚量大如船,妹妹我自认甘拜下风----不过想让她坐在这里,想都别想!她算什么东西!” 梦心抬头看了看天色,没吭声。 一旁几个婆子急得直跳,忙七嘴八舌地又劝,只盼巧主子能稍微体谅些她们,少说几句。毕竟当着这么多的面说这等难听的话,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就算是传到老祖宗抑或大少爷那里,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李冬巧此刻是怒气冲头,哪里管得了那许多,撑着脖子就又骂:“谁让你们多嘴的!一群狗奴才!我倒要问问看,咱们南宫家是哪里来的这条规矩,一个刚刚进门的新妇,让这么多人都在此处候着她,直到此刻都还未来也就罢了。如今还安排这么个位置,是什么道理!” 她忽然一拍桌子:“反正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服她----我不服她冷!清!月!” 李冬巧平日作风大胆,行事大胆,说话自然也大胆。大少爷的一众妾室在家中,虽然时不时也会想着法子闹出些事情来,但多半当着面时说话还是很注意的。毕竟南宫府也是世家大族,真要落了旁人口实,她们自己也丢脸。 但这一位却是凭着心直口快,直来直去得的宠,大少爷爱得就是她这副模样。甚至当初还时常拿她比梦心,直言大少奶奶死气沉沉,应当和妹妹们多学习学习。 她这个性子也就一直保存到现在,否则也不会出现她衣衫不整,却在大年初一跑到东厢房来闹事的事儿了。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日她虽然因为这受了梦心的罚,却不代表她就能记住这个教训。不过稍微被一刺激,她整个人便又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众人在下面听了她这么没遮没掩地只管叫,一时也有些傻眼。一部分是想着,万一被冷姑娘知道了,只怕往后这两人实在没法子善罢甘休,又有一部分是想着,这得宠和不得宠果然是有区别,只要是大少爷在意的人,大少奶奶都是能包容就包容,实在大度到了极致。 就是这样,当日大年初一时,她竟然还惹的一项宽容的大少奶奶对她行了家法,可见她当初闹得有多厉害!还不知究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眼看着她瞪着个眼睛还待再骂,众人在下面早跟着议论纷纷起来,一时场面大乱。力挺李冬巧的,和平日讨厌的,形成两大派系,当着梦心的面,那是越说越激动。若不是大家伙儿碍着身份地位,只怕打起来都有可能。 李冬巧是站着,双手叉腰,口中只说不服! 梦心半天未曾吭声,忽然又抬头看看天色,终于慢慢开口道:“好了妹妹,是谁许你这般在众人面前诋毁姐妹的?给我坐下吧!冷妹妹既然进了门,从今往后,便是我们大家伙儿的姐妹,我让她坐在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谁若再敢多言,家法处置!” 她突然冷冰冰来了这么一段,大家又是一愣,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过她们也没功夫再去细想了,因为伴随着梦心的最后一个字的声音,姗姗来迟的冷清月,终于在两三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盛装打扮,缓缓行来。 她刚一进门,众人的脸色立时风起云涌。 头上是镂空雕花碧玉翠簪,耳边是菱形片状红宝石耳坠,胸前挂着东海白玉珍珠,指尖带着西南翡翠手环。身着枚红色锦缎对襟小褂,一袭明蓝色席地长裙,外头披着粉红披风,风将其吹得鼓起,越发显得她俏皮逼人。 脸上未施粉黛,但却光鲜润泽,她满脸笑盈盈地走到梦心跟前,纳头便拜:“大少奶奶,清儿来的晚了,望大少奶奶责罚。” 其实她原本可以来的更早一些,不过梦心派去唤她的那个丫鬟,偷偷告诉她,说今日新妇敬茶,必然会有很多人刻意为难。她心中思量再三,觉得还是先发制人的好,索性精心打扮了,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梦心忙笑着道“无事”,只扶她起来。那边冬雪忙上前,将先头准备好的热茶端过来,冷清月恭恭敬敬地拿过茶碗,又跪下身子,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冷氏清月,给大少奶奶敬茶。” 这一回便是正式的敬茶了。梦心微一点头,伸手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放到身边的桌上:“好,好。我既然喝了妹妹这杯茶,往后妹妹自然就是我们爷的人了。以后也不用再唤我大少奶奶,只叫一声姐姐便足够了。起来吧。” 这回她没再起身去扶她,冷清月应了一声“是”,才爬起身来。冬雪便跟着又将另一杯准备好的茶碗递上前去,冷清月接了,转头看向李冬巧,却见这一位,直到此刻都没个好脸色。她方才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她大着嗓门儿在骂她,此刻看来,更是满脸的厌恶! 冷清月心中冷笑,不过面上依旧恭恭敬敬地,又双手将茶举过头顶,这一回没有跪,只站着开口道:“冷氏清月,给李姐姐敬茶。” 第一百五章 新妇敬茶 第一百五章新妇敬茶 “敬茶?!” 李冬巧整个人松松垮垮地歪在椅子上,额前垂下一缕发丝,她对着一吹,立时飘起,偏又滑至她饱满而温润的唇,唇角微勾,越发显得态生百媚。(手打小说) 她压根儿没有要起身接过来的意思,却冷笑了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冷,微瞥了眼朝冷清月扫过:“妹妹还知道你是要来敬茶?我还当妹妹是年少无知,没料到原来什么都懂!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来这么晚!你是不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了!” 说着她突然发难,右手便对着面前的茶碗往上一挥,冷清月一下拿捏不住,那茶碗早带着一溜儿茶水飞了出去,洒了她一头一脸。那里头原本泡着的茶叶,更是凑趣一样,落在她精心疏拢过的头发上,被风一吹,直在她脑门子上晃晃悠悠。 “妹妹不敢,妹妹只是……” 原本精致玲珑的小美人,突然变得如此狼狈,那模样简直就是可笑了,下头坐着的众人一时忍不住,嗤笑声不断传来。梦心坐在上头,却没吭声。 李冬巧这边得了手,人跟着借势站起身来,一脸可惜地叹道:“啊哟,妹妹真对不住,你知道姐姐这脾气不好,姐姐只是,只是想表达一下自个儿的心情,哪知道你刚好把茶碗托着放到我跟前来了。可惜了妹妹这一身好衣裳!” “你!”冷清月猛的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即便知道她此刻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但她根本没料到她居然会用这么幼稚的法子! 她的脸色又青又白,勉强压下心头那股怒气,低了头不看她,只僵着身子赔笑道:“妹妹不敢,是妹妹手抖了,撞着了姐姐的手。”她憋着一口气,眼中射出无数的毒火,偏偏还咬着牙齿假笑道:“妹妹给姐姐陪个不是,还劳烦冬雪姑娘,再替我拿一杯茶来。” 冬雪微微一笑,就要答应。 但李冬巧却忙站起身拦住她,口中却又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真要冷妹妹这般湿着衣服给咱们大家伙儿敬茶不成?去,先去给妹妹找件衣服换上。这天儿可凉着呢,万一要是哪里病着痛着,大少爷知道了,可要心疼的!” 她特别强调了大少爷,众人听着这话,脸色自然都好看不到哪里去。冷清月黑着一张脸,深吸了一口气,将声音拉得平平:“姐姐严重了,敬茶是大事,我身上穿得多,并没有透到里头去,再说白姐姐这里也没有我穿的衣裳,哪里能……” “嗳,妹妹这是怎么说话呢?!”李冬巧一下将她打断:“大少奶奶这里什么没有?还能没你可穿的衣裳?你这话说着我可就不爱听了。再说了,不是姐姐说你,大少奶奶让咱们唤她一声姐姐,是看得起咱们,你瞧瞧,你还当了真了!” 她一声冷笑:“这白姐姐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吗?你可知道咱们那几位小王爷见着大少奶奶叫什么?你又是什么?也敢这般浑不知的乱叫!”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是不遗余力地将冷清月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偏偏冷清月竟是根本无言以对,因为她说得还一点儿都没错,怪只怪她自己空有一肚子的计谋,但从前理论倒是有个七**,但行动却只有个一二三! 更何况她入府时日并不久,即便以前曾经别有意图的特意了解过,那些毕竟是外面的道听途说,总有不准确抑或是遗漏之处。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个小王爷见着大少奶奶究竟叫什么,不应该是大嫂吗?难道竟是白姐姐…… 冷清月有些发傻,但见梦心没有否认,也知道定然是了!李冬巧却根本不给她继续细想的机会,一把拉着她便朝梦心笑道:“大少奶奶,妹妹先带她下去换身衣裳可成?” “去吧。”梦心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显然不太乐意加入她们这争风吃醋地斗争,“冬雪,你带着冷妹妹去换身我的衣裳,只是她身材比我略小略瘦些,只怕穿着不好看。不过幸好今日大少爷不在,也就罢了。” 她说着,又劝冷清月道:“难得的好日子,哪里真能让你这么湿着身子敬茶?不知道的,只怕还当是我这个大少奶奶有意要欺压新人呢!快快,都快去吧,把头发也重新疏疏好。” 冷清月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用“难看”二字就能够形容的了,简直就是黑如锅底,简直就是面目狰狞!她咬着牙,偏偏李冬巧还凑在她跟前抢着来扶她,她的眼中射出的毒火,恨不能直接在这女人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当日未进府前,爹就曾偷偷告诉她,让她进府之后,要多与这位李冬巧联络。传说李冬巧是老王爷的私生女,当年早早便训好了人送进南宫府,多年来虽说身份地位一般,但好在天天在大少爷跟前儿伺候,带出了好多消息。 而这些消息,更是帮助老王爷成功扳倒了工部尚书赵大人,一下将他们一家子全都送出了京城,直接滚到大西北去和西北风去了!虽说还留下了一个女儿在南宫府,不过自是孤掌难鸣。 再后来,她便越发得了宠,在南宫府大少爷的后院里头,除了大少奶奶,人人皆以她为尊。 爹让她多多向李冬巧学习,争取二人齐心协力,一起将南宫大少奶奶给挤出去,而后拴住大少爷的心。这样每日吹吹枕头风,少不得最后大少爷也要成为他们的坚强后盾。可是!冷清月心中恨恨! 这就是那个曾经立了大功的李冬巧!这就是那个自个儿要学习的李冬巧!她算什么东西!她从进府与她联络开始就瞧不上她,如今就越发地瞧不上。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胸无大志,鼠目寸光! 每天每日只想着和大少奶奶争宠,和别的女人争宠,一天到晚把自己打扮地像个狐狸精,还当是美若天仙,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就凭她,有什么资格要自己跟她合作?就凭她,又凭什么要占据大少爷的心?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只有她,才能配的上他! 肚子里头把李冬巧骂了个十万八千句,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触到自个儿的袖子,冷清月目光一凝,突然就势脚下一歪,顿时“啊----”一声惊慌的尖叫响彻云霄,接着就见她满脸惊恐,双手拼命乱划乱舞,但身子却还是止不住下落地趋势。 “咚”一声,惊起一地尘土,冷清月倒在地上,早疼得红了眼眶,口中更是呻吟不断。 众人惊呆了眼,一下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好好的,究竟怎么回事?先头是敬茶被洒了一头,如今又摔了这么个大马趴,此刻就算是再笨的人都知道是李冬巧有意为难冷清月了,但李冬巧却是一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有些没反应过来。 “妹妹,怎么回事?!”梦心看得仔细,但她压根儿不想管,由得她们两个闹去,闹得越荒唐越好,她皱着眉头,假模假式地上前,就要扶冷清月:“疼不疼?冬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扶妹妹去坐下!真要看着大少爷回来发火吗!” 冬雪反应过来,连忙赶着贴近扶住冷清月,也不敢多说什么,搀着她一步一拐地往梦心左手边地椅子上坐好。梦心才冷了脸:“今日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可以再提!妹妹受了伤,只怕一时半会儿腿脚也没法子利索,这敬茶之事,只能再缓一缓了。” 她说着,又道:“不过我这里既然已经敬过,冷妹妹自然就已经是咱们自家人了。至于你们的,只等明日一早请安的时候你们各自再补就是了。冬雪,一会儿让管家去给冷姑娘配两个丫鬟,着人将冷妹妹送回去,好好照看着,可知道了?否则小心大少爷摘了你们的皮!” 她说着,突然肚子里头觉得有些好笑,她又在用他的名义吓唬人,也不知回头真要让他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呢。昨儿他…… 不敢再想,她连忙让自个儿打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想他却想的发起呆来了。梦心咳嗽了一声,幸好此刻气氛实在是死气沉沉,众人看着梦心的表情,更多得则是觉得大少奶奶是在沉思,是在生气,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梦心想了想,便又接着道:“冬巧妹妹的茶,也等过些日子再补吧,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累了,你们若是没事儿,便留在我这里用膳,若是有事的,也可先回去了。”她说着,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太高兴。 李冬巧咬了咬牙,也知道自己又惹出事来了,但是再看看坐在一旁椅子上,还只管泪流满面呜呜咽咽的冷清月,却把她自个儿都有些搞糊涂了!她方才不过是想上前去扶她,根本就没用力啊,她怎么好好的,竟然就这么摔到了呢! 难道,难道…… 第一百六章 却道天凉好个秋! 第一百六章却道天凉好个秋! 斜倚孤枕向黄昏,屋里屋外秋意深。(手打小说)搁茶微冷懒度日,闲赏落花不羡春。日子一天天过去,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中秋节便又到了。 照着往日的惯例,这天晚上在后花园,老太太自会集聚众人赏月观花,并大摆宴席。梦心跟着忙了个焦头烂额,只将一切事情通通打点妥当,直到午时才得了闲。 歪在屋内的软榻上,梦心又有些恹恹的。冬雪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绣花,晚晴则是靠在桌子边儿上,右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时不时直接将头砸到桌子上,发出“咚”一声轻响,又立时被惊醒,正在打瞌睡。屋子里安静的很,让梦心又有些迷迷糊糊的。 今年这一整个夏天,朝中事情繁多,大少爷离多归少,听说前些日子,大皇子不知突然犯了什么事,被皇上当众责骂,说他“心计颇深”,更直言他“居心叵测”,甚至在朝堂上就大发雷霆,说他“其罪当诛”! 这简直将大臣们吓破了胆,满朝文武力劝,事情才算罢休。 梦心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少爷更是没空跟她细讲,即便有时回来了,也不过略与她说几句话,便又出门,竟是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她虽然心中记挂,但也无能为力,只好替他管好后院,管好那些细作,便是尽心了。 至于冷清月和李冬巧,到是真正热闹了一个夏天。 梦心窝在房里,也不去管她们,却隔三差五地就听人报,一回说冷主子吃坏了肚子,一回说巧主子摔坏了腿,过个没两日,又说冷主子失足掉下了河,结果没多久,又回巧主子不小心将自个儿的房子烧着了,总之就没个消停。 两人此消彼长,谁也不输谁,不过那手段却是越来越狠,越来越毒,从开头的小打小闹,已经渐渐升级为你死我活。梦心懒得管她们,越是暗着来,她越是不管。只要这两人再没时间往外头乱递消息,随她们斗去。 至于钱素雅那里,梦心微一皱眉,却让她有些头疼起来。 那日她到自己这里来闹,又哭着闹着死活要她帮忙想办法,梦心实在看不过,才给她指了一条路,让她去找老太太,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老人家去。 本来照理说,这自然是最好的法子。只要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定不会不管,而她老人家早经历过大风大浪,也自然会有最好的法子将此事办妥,更不会牵连任何一个旁人,即便是去告状的钱素雅,都能想方设法保住。 可结果……结果这位倒好,她当时得了主意,便一溜儿去了老太太那里,也不管有没有旁人,竟然当着青宇本人的面就将此事给挑明了,对着老太太就是一通地哭,更将那青楼女子贬了个一文不值。 青宇在家时,是骄纵惯了的,要什么有什么,除了大少爷,谁敢跟他说一个“不”字?!否则当日在学堂,也不会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就动上手。 他听了钱素雅的哭诉,哪里还肯罢休?这不仅是丢他的脸,简直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了,自己的女人,居然敢告自己的状,还是当着他的面! 原本还有回转余地的事情,被她这么一闹,却越发坚定了青宇的决心,非要把那青楼女子给弄进门来!就算是老祖宗在旁好说歹说都没用,把钱素雅急得又哭了好一场,听说后头还想着要上吊自尽,却又被人给救下来,一时只闹了个鸡飞狗跳。 梦心伸出右手扶额,每当想到这件事,她的头还是隐隐会疼。这个丫头,实在是叫人无话可说!本来闹成这样也就罢了,结果她也不知怎么想的,与青宇据理力争之时,竟把她这个大少奶奶也给供出来了,这事怎么就这么…… 果然,好人有时是根本当不得的,她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梦心突然面色一冷,这一回,青宇即便是心中不信,但事情已经发生,钱素雅又言之凿凿,他少不得对他的大哥和大嫂,也会有点看法了。更何况梦心听说,二少爷自打在朝中为官之后,便时时跟在大皇子身边,已经成了他的坐下之宾,两人关系匪浅。 而大少爷却一直是态度不明,政见不同,少不得也会有些争执。 正想着,冬雪已经绣好了一块帕子,忽见梦心又一脸萎靡,不由开口低声劝道:“主子,前些日子大少爷就一直在说,要给他做双靴子,您不是答应了吗?趁着今儿得空,不如就拿出来做会子吧,若是再拖,少不得又没时间了。” 梦心“恩”了一声,没动。 却是晚晴,被冬雪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整个身子一哆嗦,人也跟着醒来,口中还喃喃回道:“主,主子,奴,奴婢知道了。” 冬雪一呆,平平地将头转过去朝她瞧,晚晴这才回过神来:“啊?不,不是在叫我?” 自打那日因为冷清月的事情,梦心狠狠地责罚她之后,这丫头如今是只要瞧见冷清月就没个好脸色,时不时还要挖苦嘲讽几句,若不是梦心千叮咛万嘱咐,她恨不得直接要打上门去了。 不过奇怪的是,她虽然经常对冷清月进行挑衅,但等到梦心再问她时,她却根本不生气,有时还会偷笑几声。看来,她的心思,只怕也未必就比冬雪差到哪里去。 “是啊,是在叫你。冬雪让你替我给大少爷做鞋呢,还不快去?你看看你,口水都睡得流下来了,还不快去擦擦?这若是给别人瞧见了,还不知会如何说我呢。这就是咱们东厢房的规矩?”梦心笑着开口,一下将晚晴说的脸都红了。 连忙伸手去摸嘴边儿,结果根本什么都没有。她僵在原处,愣了半天,突然又朝梦心上下不断的打量了半日,到把梦心看得有些毛毛的:“你这丫头,做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不成?” “不是,主子,奴婢是觉着,您现在好像……好像……和前几年瞧着,不太一样了。”过了好半晌,晚晴才慢慢吞吞开了口。 “哦?”梦心一挑眉,“哪里不一样了?”她心里头自然知道。 当年刚进府时,她步步为营,处处谋划,每走一步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被人挑错儿。因她根本不懂大少爷,甚至不懂整个南宫府。为了不受伤害,她只有努力保护好自己,自然是少说少错,少做少错,更加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和她们玩笑。 隔墙有耳,她是最明白不过的,定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说三道四。但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同,至少,对大少爷…… 对大少爷究竟是怎样呢?她突然又有些迷茫。她原本以为大少爷对她,只是纯粹男人对女人的**,反正从前每次他俩要不就是吵架他走,要不就是他留下来折腾她,到了第二天早晨,他还是走。 可如今,他和她有时明明只是躺着说话,也不干别的事,为什么却偏偏好像不如从前那般难处了呢? 略呆了一阵,却听晚晴回道:“奴婢,奴婢也说不明白,总之就是觉着,主子现在这样很好,要是一直能这样,就更好了!奴婢倒觉得,主子如今的模样,和很早很早以前,主子的模样,有,有点像!” 很早很早以前?梦心呆了一下,没吭声。 冬雪悄悄抬头瞧她,忙止了晚晴:“说这些做什么?你就知道瞌睡,主子交代给你的事情,你都办完了?还愣着,快去啊!”她说着,便挤眉弄眼,梦心回过神来看见,一摆手道:“无妨,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只是突然想着,从前那样,也并不是不好。不是吗?” 她扬了眉朝冬雪看,冬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正了脸色道:“主子,其实,照理这话不该奴婢来说,只是,只是当初的事情,真的不是主子的错儿,主子已经为那件事情规矩了十几年,难不成真要一辈子都如此活着吗?有时候奴婢看着主子的模样,都会忍不住想到……” 她突然咽了一下,眼眶有些发酸:“奴婢那时候就已经跟着主子,看着主子和人比画,与人斗诗,那时候是何等风采!可如今却这般隐忍,事事忍让,只为图一个虚名!主子,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难道您就不能放过自己一回吗?!” 她说着,早已哭倒在地,晚晴也有些发怔,却没开口。 梦心抬眼,挥挥手让她起来,自己闭了眼靠在榻上,半晌没说话。冬雪一时哭起来,却是越想越伤心,哪里还能停地住? 便却听梦心忽然又悠悠地道:“是啊,十几年了。有时候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小时候与人吟诗作对,为了能赢,总是想尽好词好句,可见古人诚不欺我。那时候‘为赋新词强说愁’,可如今呢,识尽愁滋味,却只会叹一句‘天凉好个秋’!” 她自个儿说着,眼眶一热,竟也险些落下泪来。梦心忙忍住,没敢继续往下说,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又在这里胡乱想什么?” ========== 求,求求打赏 第一百七章 大少爷回家 第一百七章大少爷回家 梦心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此刻的她完全深陷在对自己过往的思绪当中,以至于心里头还在想着,她开口便回道:“我只是在想,既然这么苦,这么累,这么愁,你说,这人活着,究竟又是为了什么?那时候我真想……” 她说着,忽然抬头,话便说不下去了。(手打小说)门外,羽扬黑着一张脸,正死死盯着她看:“你真想如何!” “我……”梦心有些傻眼,话噎在嘴边,也不知该如何去回。 他一迈进来,就见她正低了头感慨。她平日平和稳重,但却甚少有这等唉声叹气的时候,更加难得会有抱怨。没料自个儿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竟问出这样的话来。她虽然未答全,但那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乍一听这话,羽扬实在是浑身都不自在,虽然知道这些定然只是她从前的想法,但只要一想到她曾经也有过轻生的念头,他这心里头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乐意听!就是不乐意让她说!甚至根本不乐意让她想! 他黑着一张脸,却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要太难看。她毕竟不是故意,他也不用太过计较。这么多天下来,他和她的关系渐渐好转,他实在不希望为了这么件破事儿又毁于一旦。他立在门前未动,倒是梦心一怔,忙起身过来迎上:“大少爷,你,你回来了?不是说……” 她实在没料到他今日竟这么早便回来了。头前还说,中秋皇上会在畅春园摆宴,少不得可能晚上都回不来呢。 “大少爷?”羽扬又哼了一声,靠在门边儿,一身暗红色朝服,连发冠都还未脱,原本嘴角还带着的一丝笑意,在听到梦心这话之后,立时消散了干净,脸色又黑了几分,“怎么着,我回来早了,你有意见?” 梦心有些发呆,突然便觉得他这话当中夹了刺。见他面色不善,也不知是从哪里受了气却往她这里来,不由堆了笑,小心地说道:“哪里会?只是想着你那日说过,今儿可能回来早不了,我只当你是不回来用膳了。你早些回来,我怎么会有意见?” 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想在肚子里,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梦心憋了一下,到底没憋出来,只得尴尬着笑笑,没下文了。 羽扬冷着脸哼了一声,没答她的话,却径直往里头走。梦心跟着至内,冬雪晚晴一瞧那模样便知道不对,早退出去了。梦心替他把发冠除了,又换好衣裳,大少爷的心情却着实不好,半天竟是一句话都不肯说。脸色也是黑如锅底,面上更是一丝表情都无。 他越是这样,梦心也不知为什么,就越是紧张,手上的动作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原本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有时从朝堂上也会抽空回家,不过皆是悄悄的,并不惊动旁人。回来了,便往她这里坐一坐,说两句话,抑或,抑或折腾折腾她,虽然时间都不长,有时也不说话,但却从未觉得尴尬,甚至还有几分安详。 可今儿却不知怎么的,从前那种一见大少爷就开始发傻的状态,似乎突然又要冒出来,让她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在不断攀升。 他好像又生气了。 梦心肚子里头不断猜测着他生气的原因。因她方才刚一抬头,看他第一眼便是他面如锅底的模样,便知他今儿心情实在不好,但却有意撑着脸上的笑。只怕是在外头就已经受了气,也许是朝中之事太过繁杂,周旋在皇上和几位皇子之间,日子自然好过不到哪里去。 大少爷向来心高气傲,即便真是桀骜不驯,对待某些事情,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她倒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又激怒了他,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虽然时不时也会闹一闹,他的脸色却皆不会如今儿这么难看。况且她先头又没见着他,也没干什么别的事儿,自然更加不会惹他了。 她定了心神,料定是朝堂之事让他心烦,边替他脱换朝靴,口中不由低声劝道:“如今皇上正当壮年,即便事情再难办,只要紧紧跟着皇上,认定一个主子,旁人自然不敢太过分的。你略放宽些罢,若是总这么着,我心里头也……” 她说着,眼睛便朝羽扬看,但见大少爷一脸喜怒难辨的神色,泛着琥珀色的眸,亦正上下不断打量着她。听她似是还要再说,他突然冷笑了一声,几乎已经咬牙切齿:“大少奶奶若是把这等心思往别处去花一花,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境地了。” 羽扬此刻简直恨不得上去咬她两口,亦或是狠狠晃她脑袋,把她给晃醒才好。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就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朝堂之事纷繁复杂,她都能从中探出个究竟,可为什么对他的心却,却一点都不明白!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以为他是为了朝中的事情生气,他简直就是个傻子,怎么会以为自个儿这样,她就能懂?! 羽扬的脸色已经是黑到不能再黑,他突然抬起眸子,右手一挥便直接握住她的下颚,让她的嘴整个儿嘟起来,显得特别好笑。不过他此刻根本笑不出来,而是忽地低下头,直将自己的额对准她的额,鼻子尖儿贴在一处,让她眼睛被弄得差点又变成斗鸡眼。 “我……我没有……”梦心结结巴巴,听着他那话中有话,再这边被他捏着,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看样子,她又猜错了他的心思,少不得他更要生气了。 “你没有!”羽扬倒抽了一口冷气,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再跟她打哑谜。这个女人的脑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为什么在别的事情上,他们都可以合作无间,但到了他和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之事,就变得这般木讷,这般叫人…… “你该死的没有!”羽扬低吼了一声,站起身双手一拖,便将她整个抱得离了地,径直往床边走去。梦心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看他走得方向,心中一突,忽然拼了命地挣扎起来:“等,等一下,别去,别去!”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不肯放,他腿长脚步宽,几步一转便到了后头,一下将她“咚”一声扔进床上。幸好她平日怕冷,床铺上垫了不少东西,否则这一下真能将她的骨头给摔散架了。 人才刚一被扔到床上,她急忙忙地便又想爬起来,口中急叫着:“等,等一下,别这样,我今儿……呜呜……”她尖着嗓子还待再说,羽扬哪里还肯给她机会,早上前噙住她,一下堵住她的嘴,让她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声音从焦急,慢慢变成略有几分撩人的呻吟,倒像是小猫般的呜咽。羽扬死死拥着她,直至将她吻了一个天昏地暗,这才松开她的唇,仍将她搂在怀里,恶狠狠地对着她的鼻子,伸出手来就是一通发狠的乱点。 她平日常被他点脑门子,如今点着点着,倒习惯了。结果今儿可好,又给换了个地方,一时弄得她抱住自个儿的鼻子,“啊哟啊哟”直叫唤:“大,大少爷,我,等一下……啊哟,我不是,我真的……” 其实她平日说话从来不会如此,只是如今是她说一句,他便点她一下,根本不让她有好好说话的机会。她又急着想要解释,没法子停口,他本来极度抑郁的心情,突然瞧见这副模样的她,竟觉得有些好笑。就连股子的郁气,竟也跟着去了一半。 “你真的如何?你这个蠢女人!”羽扬突然低了头,又要去寻她的唇,但梦心却急得直跳,想着法子便要爬起来。羽扬哪里肯让她得逞,手臂一紧,她便被整个儿挤在他怀里,没被压死已经算是不错,更别提是想着挣扎出来了。 “我……” “你什么,你以为我生气真是为了朝堂?你在家中能听到多少消息,就能知道给我出最好的主意,这一个夏天,李冬巧和冷清月两个真是热火朝天,根本没机会,也没时间再给外头传信,睿亲王那边急坏了,却没法子。可见你根本不是蠢!” 羽扬突然开口,右手伸出来,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揉,硬是将她原本疏得好好的发髻给揉了个一团乱。 梦心撑着脑袋看看床,再看看他,又再看看自己,脸上表情极度尴尬,身子却不由再次挣扎起来:“大少爷,等,等一下,我先起来,我不……” “你不什么?!我说你这个女人,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儿,怎么就这么费劲呢!好好听我说两句话,你就不行吗你!不许再插嘴!”见她一直在拼命挣扎,羽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哼了一声,示意再动他就要生气,梦心僵住,想了想,到底没敢再动。 羽扬这才舒服了,接着便道:“可是你倒好,能猜着这些,对我的心思,却是从来都不明白,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你既然苦,就该告诉我,为什么偏偏却想着要去寻死?还有,你方才又叫我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第一百八章 身上来了…… 第一百八章身上来了…… 他一下子问了这许多问题,把梦心弄得有点晕,她刚刚话根本没说完,为什么他竟知道她的想法?还有,他又问她方才叫他什么。(手打小说)她叫他什么了? “大,大少爷?”梦心犹豫不决地发问,她也有些不太记得了。其实先前那一瞬间的工夫,她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心里头如何想着便如何叫了。唤他大少爷早已经习惯,一时非要改口,于她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恩,你还知道!”羽扬臭着一张脸,又伸手去揉她的头发。梦心闪着身子要躲,他追着便跟上,她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又如何能逃得掉?一头长发瞬间又被揉了个乱七八糟。 梦心闷着没吭声,也有些自知理亏。这段时间为了这个,他没少提醒她,可她却不知怎么的,每次一当着外人的面,抑或是突然见着他时,那“羽扬”二字,就好像是毒蛇猛兽,她无论如何就是叫不出口。结果愣是被他逮着机会狠罚了好几回! 不过往日他虽然罚,但在梦心看来,不过是借着机会折腾她。可这一回却明显是真的生气了,她心里头暗自想了会儿,只怕还是因为她曾有过轻生的念头,这才是重点。可是,那毕竟早已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他至于要这么生气吗? 他又说要她明白他的心,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呢? 她实在是猜不透,抑或者是潜意识里,她竟然不敢去猜…… 羽扬低头看她,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这个女人这会儿倒是反省起来了,早干什么去了?他捏着她的腰,直将她揉来捏去,恨不得身子骨儿都给揉散了架。她微微喘息着一半坐在床上,一半靠在他身上,他对她的身体实在太过了解,一下便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瘫软起来。 “羽,羽扬,等,等一下……”她忽然又拼命挣扎起来。羽扬箍住她的身子,根本不让她动弹,她越是挣扎,他搂得越紧。她和他的身子如此靠近,而她竟又这般浑不知地乱动,两人密切紧贴的身子,不断摩擦,反添了一股叫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羽扬轻哼了一声,身体忍不住又要朝她挨近,人也低了头便要去寻她的唇。但梦心此刻早已经乱七八糟,一边想着要起身,一边又想着要推开他,偏偏手上不得力,而身子又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几乎让她无法招架。 “等一下,等一下……”她都快哭了,不说此刻大白天的,他又要和她窝在房里头不出门,就说此刻她心里的这件事,也能把她给急死。她都可以预料到,若是大少爷知道了,肯定会从现在的晴空万里,直接变成乌云密布。 可惜她“垂死”的呼唤根本没让羽扬停止动作,她从前的劣迹斑斑,总是喜欢折腾着抵死反抗,有时也这么叫唤挣扎。羽扬开始还会听她个一两次,后来时日久了,早就直接无视,反正她是不管他什么时候碰她,她都会反抗…… 要是真都随了她的愿,他迟早会把自个儿被憋死。 梦心胡乱挣扎着,羽扬的手则一路往她的小腹摸去。这般一摸,却让他微有些皱了眉:“怎么这么冷?”那里冰凉凉的,竟比他手上的温度还要低。 右手将她一下往床上放平,羽扬转身去桌边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了!”梦心没搞明白他的意思,傻愣愣地伸手接过,一口将热茶喝完。羽扬又接着倒了一杯:“喝。”她有些傻眼,不过看他那不容置疑的模样,到底没开口问,仰头又将茶水喝了个光光。 这水本就是冬雪着人刚泡进来的,虽然不烫,就这般五六杯茶喝完,还是喝得梦心出了一身的汗。 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由抬了头看他:“干,干什么?” 他手轻轻又贴到她的小腹上,那边虽说不如方才那么冷,但却依旧是凉的。他皱了下眉,先头太医来瞧时早已跟他说过,她身子虚寒,心里头又总是不得宽放,思虑过重,便越发容易觉得冷。 她平日睡觉时就怕冷,冬天更是穿上个几层袄子都不成,屋内更是炭盆恨不能摆个四五个,才能够她取暖。旁人脱了单衣,她依旧是夹袄,旁人换了夏装,她却还是春装上头停着,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 四年来,他和她翻云覆雨,次数绝对不少,但她却还是没有怀孕的迹象。也许过些天,他真该让太医好好给她瞧瞧。她自个儿是一点自觉都没有,有时月事不调,也不见她着急,这个女人,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羽扬一把拍掉她乱动的手:“捂一捂吧,你不信自个儿摸摸看,冷的!” 她有些发愣,没反应过来:“什,什么冷的?” “肚子啊!”羽扬差点就要翻白眼了,想想,索性也不折腾她了,而是替她拉好被子盖住身子,理好自己的衣服,绕过屏风出了门去。梦心躺在床上,浑身都不自在,她动了动腿,又动了动腰,幸而他并没有把她的衣服全脱了。 想想,她便理了衣服要坐起身,却听到外头传来他说话的声音。 “你去让厨房再煮些热水来,烫一点,拿条巾子过来。德荣,你去太医院跑一趟,今儿是中秋,只怕李太医没空,你让他过了中秋来府上一趟,就说,是我请他的。晚晴呢?去给你主子准备些枣子,也给煮好了,一会儿都拿进来。” 外头传来几个人应了的声音,接着便是几个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梦心原本是急着要起身的,可忽然再听到他说的话,她想想,却又不那么着急要起来了。虽然他没说明究竟,但看模样还是觉得她腹部过凉,在想法子呢! 明明不想要笑的,可嘴角的弧度,就是忍不住要往上勾,梦心靠在床边儿,笑得有些发傻。一股好似蜜糖般的滋味儿在她心中弥漫,那感觉她从前几乎从未有过。他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为什么她却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她懵懵懂懂,似乎觉得看到了什么,可是…… 晃了晃脑袋,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最近她真是变得怪怪的,有时被他逼着没法子守规矩也就罢了,可这会儿他又没逼她,可她刚刚居然会想起那样奇怪的东西。难道,她真是被他给带坏了? 她顿了一会儿,便想起身下床,却见羽扬吩咐完了人,已经又将门关上绕道后头来了,一见她,他微扬了眉:“你怎么下来了?今儿的惩罚还没罚,你想跑?”他反问出这一句,大步一跨便又到了她跟前。 梦心简直要哭,因为还未等她开口解释,他已经再次一把将她抱离地面,扔到了床上。她苦着脸,偏偏羽扬根本不肯她说话:“我只是吩咐他们下去办事,可没说咱们之间的事儿就这么完了。说罢,你今日犯了几个错,该怎么罚!” 他一个翻身坐到她身边,身子靠在床背上,微昂了头。此刻的他早已换了家常便服,因是节日,虽说不用穿红色,但黑色却还是太过庄重。梦心早先便替他挑好了,今日他难得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配上轮廓分明的脸,日光照下,晕出一片柔光。 头发没有束冠,便有些微散,有一两缕调皮地落在他的额前,一下更添魅力。梦心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就要深陷其中,竟是忘了回答。 脸上微窘,她被瞬间惊醒,忙开口道:“能不能,能不能等下回再罚?我今儿……” 她目光有些闪躲,偏羽扬却不肯她乱找借口,一时上前点她的脑门:“你又要等下回。上次你说等下回,你说,你让我等了多久?中途是我没空,结果我回来了,你偏偏在老祖宗跟前忙了个团团转,根本没空理我。现下你又说要下回……” 他一眯眼:“这次我可告诉你,没有下回了。你说,动嘴还是动手!” 梦心真要哭了,他说着竟已经揉身上前,便来拉她的手。他刚刚摸她的腹部,不过是将衣裳拉开了一些,后来他一出门,她便又自个儿理好。结果他烦了,哪里还高兴再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乱解,一下双手用力,将好好一件衣服撕了个两半! 梦心都傻了,这,这是哪门子的事情啊! 撑着身子便要和他对抗,羽扬却一脸坏笑:“还不快说?你若再不说,我便当你是两个都要,恩,其实,也差不多……”他说着,突然正了脸色,“你,你这些天,有,有没有想我?”他也不知为什么,明明简单的一句话,竟然结巴了。 “我……”他的手还在乱动,一下竟上前握在她胸前的浑圆,梦心身子一激,“我……我想了!”她根本没功夫再去细细斟酌这话该不该说,因为有一件事却是再不说就不成了:“等一下大少爷!” 她感觉到他紧贴自己身体的部位已经起了变化,一时再顾不了其他,开口便是一声吼:“我身上,我身上来了……”---- 继续求,求求……啥都求……同志们看着给撒 第一百九章 啥叫毫无遮掩 第一百九章啥叫毫无遮掩 “你……你这个!”羽扬脸色奇黑,咬着牙差点直接晕过去,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微眯了眼,他有些不信,又伸了手把她身下探,梦心哪里肯他再动?急得一下就支了身子要爬起来:“真,真的。(手打小说)我刚刚一直就想说,可是你一直没肯我开口。我想着若是你不要,不要那个,那不说也无妨。可我身上不方便,你若是再……”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已经是彻底咬在嘴里头。羽扬僵着身子,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她,一时声音平平:“你说真的?” “真的!”梦心拼命点头,恨不得把脑袋都给点掉了。 “你……”羽扬长叹一声,脸上的肌肉紧绷,身子一松,突然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差点直接把她给压个扁趴趴。梦心被他挤着,根本动不了,他几乎已经是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而腹下抵住地触觉,更是让她惊心动魄。 她扭着脑袋,却看不到他的脸。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略有几分压抑的呼吸在她耳边,弄得她直痒痒。她微微让开一些,试探地问道:“你,你没事吧?我……” 想想,她自个儿也觉得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他多少日才回来一趟,但她身为他的妻,却叫他在这种事儿上扫了兴。梦心咬着唇瓣,脑子一激,带着满腔地歉意便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自个儿也不知这日子究竟是哪一天,我原本想着今儿早该好了,可我……” 低了头,她唠唠叨叨还想再说,突然又觉得此刻再说这些实在是有些无趣。都已经这样了,即便再做解释,也缓不了他身体的难受,又何须多言? 这般一想,她低了个脑袋,不吭声了。 羽扬趴在她身上,半天听不到动静,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了头看她:“怎么不说话了?再随便说点什么吧,让我,”他说着便又“咚”一声趴回去,“也好好冷静一下。随便说些什么都成。” 冷静?梦心有些傻呆呆的,他要冷静,现下起身出去走一圈,不是更方便吗?这样趴在她身上,他能冷静得下来? 她心中不信,但也知道此刻挣扎是行不通的。因此想了想,索性把事儿扯远了,讲正事去才好。这般一想,她便开了口问道:“本来你今儿说是要晚些才能回来的,不是说皇上要在畅春园摆宴的吗?” 羽扬身子没动,不过口中却回答她道:“恩,说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先前在宫里头,出了些事儿,皇上生气得很,如今哪里还敢在摆宴?只想着早些散了避避风头罢了。你可知道,大皇子这回又犯了事儿了!” “啊?”梦心有些惊讶,缩了脖子看他,“不是前些日子才被皇上训斥了吗?听说如今大皇子每日待在屋里头,根本甚少出门,那怎么会……”她还待再说,却突然停住了。 甚少出门又如何?她从前在南宫府,不也一样甚少出门,但她不出门找别人,却不代表旁人也不进门来找她!家宅之中尚且如此,帝王之家更是无情。只要皇上心里头有了疙瘩,有人想要挑拨离间,那就算再躲,祸从天降,只怕就凭他一个人,也是决计逃不掉的。 “对了,前些日子我让墨离又细细查了一遍,发觉我们后院里头不少人,竟然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连带关系。从前我未曾注意,如今看来,只怕亦是和朝中密切相关。”妄自议论皇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梦心想着便转了口。 朝堂中的事情,她不便过多插手,但家中的事情,却是定要让他知道的。 羽扬依旧趴在她身上,哼了一声没说话。梦心下意识动了下身子,她觉得自个儿已经快要被他压死了。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挺了挺胸口,刚觉得舒服了些,却突然发觉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如电般朝她射来。 “你……”她说着,一低头,霎时尴尬地险些咬掉自个儿的舌头! 方才他一下撕了她的衣裳,如今她的胸前风光无限,此刻正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明明白白,毫无遮掩地全部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只要稍一低头,就能刚好碰到!梦心吓得魂都没了,干笑着连忙要往下缩。 但羽扬却已经一声低吼,张口便含住了她右胸,而左手则是握住另一边,来来回回打着转儿! 梦心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便开始酥软:“等,等一下,不行,不行,不行!”她快哭了,不是说要冷静的吗?怎么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羽扬身子僵了一下,忽而想到她那该死的毛病,不由抬了头,平日琥珀色的眸,此刻变得异常黑亮:“难怪那么冷,原真是身子不爽利!你这日子从来就没准过,明儿我定要看着太医给你好好瞧瞧!这毛病再治不好,我……” 他这里咬着牙发狠,梦心一颗脑袋早低得恨不得到胸口去了。羽扬深吸了一口气,忽地一下翻身坐起,苦笑着低头看看自个儿的下身,他偏了眼看她:“你说,怎么办?现在它不听我了……” 梦心没反应过来,这个“它”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他的眼光去看,忽地一块突起直入眼底,把她吓得整个儿差点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幸好羽扬离了她的身子,她一下得了自由,拉起被子直将自己整个头脸蒙了个严严实实。 “我我我……”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结结巴巴显得特别好笑,不过此刻的她明显笑不出来,她简直就是要哭,怎么会这样?!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羽扬扑哧一下笑出声,微扬了唇,也不答话,只无奈直了身子坐好,又随意在上头盖了件白色的底衣,便伸手去拉她的被子。 梦心哪里肯松手?先前就说了,看那个会长针眼的,虽说他如今还穿着一条底裤,可那有什么用?根本就挡不住,结果他还让她看!现下他肯定还是光着上身,下身又那样,叫她如何出去见他! “你想闷死自己吗?”羽扬实在好笑,这女人简直是,“出来了,你不热吗?一会儿他们把东西准备了来,我替你擦擦身子。行了,你再这么折腾,少不得要把床铺给弄脏了!”他是边说边和她较劲,奈何此刻梦心是铁了心,就是不肯放手,简直已经拼了命。 “我不出来!”她还来了劲了,“你一会儿又让我看,我,我不要!” 这么些日子下来,在人前她虽然依旧是一副雍容大度,言笑晏晏的模样,不过只要是她和他两人独处,他有时硬要折腾她,她被逼得无法,也会流露本性,偶尔和他扯巴扯巴。就像现在这样,有时瞧着,竟好似是在撒娇。 这若是从前,当着他的面,她是绝对不会如此。估计一早儿僵着脸,冷着眸,就算再不乐意,她也会事事都听他的。就算她身子不爽利时他硬要,只怕她也能撑着忍着同意。不过是一闭眼,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这就是从前的她。 羽扬好笑地面冲着眼前那一团疑似小猫的东西,在棉被里头扭来扭去。 他一把将她整个儿抄起:“得了吧你!我早好了!你让我对着棉被也能胡思乱想吗?你自己躺好,盖上被子,若再等我动手,我就把被子给扔了,让你光溜溜躺着。”他说着,早把她的脑袋给理了出来。 梦心瞪着眼睛看他,见他似乎真的有要动手抢被子的嫌疑,一下惊得抱着被子直往后退:“我躺我躺,你别动。” 两人又是一通折腾,这才算完。羽扬也不上床了,索性披了衣服往旁边椅子上坐定,闭了眼不开口。梦心闷了一阵,突然觉得屋子里安静地过了分。她从前曾经见过李冬巧和大少爷相处时的模样。 就算是冷清月,也都是一直叽叽喳喳,好似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她自个儿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再一细想,那些甜言蜜语,她竟然一句都说不出口。 也许,她真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微偏了头,她疑惑地问道:“平日皇上不是都喜欢让你陪着的吗?他如今心情不好,你反而回来了,他会不会觉得你……” “放心吧。”羽扬哼了一声。 “那,那,可是你这么早回来,万一皇上突然要找你,你怎么办?”梦心已经是没话找话说了。总不能好好的,两个人就一个躺床上,一个坐椅子上,相互看着发呆到晚上吧!况且,他现下连看都没看她。 “放心吧。”羽扬又哼了一声,根本懒得回答。这能怎么办?不说皇上知道他是回来了,就定然不会再派人来找,就算真找来了,他也懒得再出去了。 旁人皆只道他和皇上乃莫逆之交,却不知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生死与共的感情。太子之争,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他之所以不能再退出,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皇上。 “那,那,万一……”她还在绞尽脑汁想万一什么呢,羽扬突然打断了她道:“得了吧你,没东西好说,就安静些躺着好好休息。哪里问出这么无趣的问题来?你要真是睡不着,等一会儿给你擦完了,索性起来坐一会儿。” 第一一零章 很美…… 第一一零章很美…… 求黄瓜,菊花……咩哈哈…… ======= 他难得大发慈悲,没有说出类似“你若是睡不着,索性我们就办点正事”的话,让梦心实在大感欣慰。(手打小说)她也没胆子再折腾,乖乖躺下不吭声了。 其实她原是想先起床来着,毕竟奴才们下去办事,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好。只是他把她的衣服撕成了两半,如今她整个上半身都是空荡荡的,梦心抬眼瞧他,发觉他根本没有一点点给她找衣服穿上的意思,便知道这会儿想起床是没可能了。 闭上眼,小腹处忽然一阵的抽紧,让她微皱了眉,又痛了。 每次身上不爽利,她都实在痛苦万分。只是这又毕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若真为着这个就去请太医,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指责她小题大做,可这么拖着,难受的却是自己。其实羽扬说的不错,她这毛病再不治,迟早是个麻烦! 心中微叹,意识便有些迷迷糊糊的,知道他就在不远处坐着,她心里异常安生,一时昏昏沉沉,竟又有些想睡了。 正朦胧间,突然听到外头有人敲门,梦心哼了一声,身子却懒懒的不想动弹,羽扬站起身往外头走去,接着他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传来:“进来吧,把这个端到里头去,声音小点,你们主子怕是要睡了。晚晴,你索性拿个小炉子进来,这个红枣放着。” 外头一阵悉悉索索地轻响,忽又听羽扬道:“对了,一会子若是李太医那边得了信儿,暂时不必来回,等晚上咱们出门的时候再说吧。你们都出去吧,没爷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不管是谁。” 他的声音顿了一顿,外头听着话的人显然有些为难:“可若是冷姑娘或是巧主子来了,那奴婢们……” “不管是谁,若是有人闹着要见我,就说我没空。对了,着人往老祖宗那里说一声儿,就说我回来了,正和梦心一处,晚上再给她老人家请安去。”未等那话问完,羽扬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将她打断。 晚晴似乎急着还想说什么,才开了个头,就再没了下文,约莫是被人给拖走了。梦心听了一阵,外头不知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她便听不清了。接着便瞧见有人进来送热水,也没发出声音,放好便出去了。 梦心本来还昏昏沉沉,可结果这么听着听着却散了神,一下反到清醒了。她睁开眼,刚好瞧见羽扬只披了一件单衣从外头进来,见她醒着,他微笑了下:“我们方才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吗?你若实在累,便再睡会儿。回头晚上只怕不得早呢!” 梦心摇摇头,睡不着了:“这些天在家里,除了忙中秋宴的事儿,我也没什么好干的。每日时间多出来便是睡,刚刚还有些犯困,现下又没睡意了。再这么睡下去,我自个儿都怕把自己给睡傻了。” 炎热的夏天方过去没多久,中秋时节,还未太冷,今年京城更是如此。她每日无所事事,在家便是歇着,成日的睡,实在无聊透顶。 这和从前还不太一样,以前她在家,时时害怕他会回来,又时时要想着如何讨好老祖宗,又时时要提防着旁人来抢她大少***位置,着实忙得可以。但如今再想想,她竟然根本没什么好忙,而有些事情却又实在惫怠去做,人反倒越来越懒了。 羽扬听了这话,有些好笑。如今她在他跟前,是越来越没个大少***样子了,到是随性了很多,只怕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若是从前,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把自己给睡傻了? “你每日闷在家里,也着实不是个事儿。以后若是没事做,便让晚晴跟着你出去走走就好。咱们家又没有规定不许你出门,你何苦一个人闷在屋里头?不憋得慌吗?你入京四年,只怕连天桥都还未去过吧?”羽扬说着,朝她微扬了眉。 梦心一怔,天桥? 是了,来到京城四年,她竟真的一回都未去过天桥。在海陵时,她就曾听人说过天桥的大名,那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基本都是些民间杂耍。当然,还有一处地方自也是热闹的,不过,不过她身为女子,就铁定是不能去了。 这想到哪里去了?梦心自己都觉得好笑,如今她的思维好像都有些不受自个儿的控制,有时想着想着竟就想歪了。 她低了头,眼睛没去看羽扬,只盯着天花板,慢悠悠地道:“是未去过。我知道是可以出门的,只是家里头一帮子的人,我这若是一出去,还不知她们会怎么想。若是觉得我找你去了呢?那不直接闹翻了天?” 微一摇头,梦心叹道:“况且我许久不出门,一直这样倒也习惯了。若是一时半会儿真让我独自出去,我恐怕反倒不知该如何自处。在家里虽说无事可做,但好歹还能替你看着些她们。” 这个“她们”她没说明,但相信羽扬自是能懂。 这个女人……她是真把自个儿当成他的仆人了?她是他的妻,不是一切为他的奴才啊!羽扬边拿了汗巾去沾热水,边一下掀开她的被子道:“你可真是……” 他还待再说,梦心却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她本来躺着好好跟他说话,这有一搭没一搭,正说着呢,她的精神便也跟着放松。结果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趁她不备突然袭击。梦心只感觉自个儿的胸前一阵凉风。 低头时,便看到胸前大片*光。她脸色都紫了,一下差点直接跳起来:“不要!你……”她的手已经伸向羽扬,就要将他推开。但手在离他的肩膀还剩下不到半寸的距离时,她呆住了:“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看不见吗?”羽扬边拿了汗巾子在烫水里头泡过一阵,边奇道:“给你捂捂肚子啊。方才不就说了?你……痛的吧?” 梦心没怎么反应过来,不过听到痛这个字,她下意识点点头。啊,不说不要紧,一说,好像更痛了。她就这么笔直直地躺着,羽扬的眼睛忽然扫到她的胸前,目光一滞,片刻才缓缓道:“很美。” 什,什么很美……很美?!他,他在说什么?! 梦心一下就疯了,脑子里头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整个人轰一下,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连耳朵根子都红成一片,只差没直接把自个儿给煮熟了!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明明已经移走了,但她却觉得自个儿的胸前好似还被灼热的温度烫着,让她浑身都跟着不自在起来。 她僵着身子,羽扬却不再看她,而是一门心思将手上的汗巾往她肚子上放去。她原本还有些痛,但一经热水的洗礼,那痛扁明显减了三四分。她不由发出一声喟叹。不过,此刻的她更多的是羞怯,几乎是下意识就再次拉起被子,只将胸口的*光遮住。 羽扬略有几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眼睛也不敢再乱看了。 其实他方才话才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很美!这会儿她和他又不是正在缠绵,又不是在翻云覆雨,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虽说他平日甜言蜜语可以轻易说上一大堆,但那根本就是为说而说,根本不如刚刚那样。 几乎是脑中刚一想到,他立马脱口而出! 他真是……羽扬难得一回,自我唾弃了许久,半天才试着转移话题:“那个,那个刚刚咱们说什么来着?啊,对了,你可真是糊涂。你若实在觉得闷,便出去好了。怕她们做什么?不说你是正妻,就算你出门,她们是妾,也不会有人告诉她们的。” 梦心脸上通红,身上肌肉都是紧绷的,涨着脸没吭声。 羽扬又咳嗽了一下,身子不安地动了动,掩饰性地回转过身去拿桌上的红枣:“而那些能够知道你出门消息的人,定然也有本事一路跟着你。你方正只是出去玩玩,仅此而已,那又有何可怕?再说你忘了,墨离还在府上,你若出去,让他跟着,自然可高枕无……啊……” 他外表瞧着真是一本正经在说这个很严肃的事儿,可下半身微微的凸起,却还是在在说明了他此刻脑中完全的不纯洁。口中还在拼着命地唠唠叨叨,他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那上头,眼睛边也没注意瞧,说到最后一句,突然便变成了一声惊叫。 堂堂南宫府大少爷,永泰朝的大将军,武功盖世的南宫羽扬,竟然被一个矮凳给绊倒了!若不是他的功夫实在利落,在自个儿即将砸到床上的那一刻,右手一伸撑了一下缓住了摔势,只怕他能把整碗红枣都直接扣到梦心头上去。 梦心已经整个儿傻眼,这一瞬间电光火石,她根本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羽扬便已经单膝跪倒在地上,右手扶住床边儿,左手还高高托着那碗滚烫的红枣。这功夫可真俊俏,可惜,梦心现下实在没时间欣赏。 她呆呆的,忽然一下爬起身来就要看他跪在地上的那条腿:“你,你,你有没有怎样?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过些日子没事的时候,我会出去转转的。你快,快坐过来我看看吧……” 羽扬抬了头看她,没动静,半天才闷着声开口道:“我没事,我觉得,也许你把被子裹好身子别再让我这么看,我应该会更好一点。”她又光溜溜,他的身子又开始不受他自个儿的控制了!该死的! 第一一一章 夫妻搭配 第一一一章夫妻搭配 黄瓜啊菊花啊。(手打小说)…… ===== 秋风飒爽,日渐西斜。 今日的南宫府后花园显得特别热闹。梦心和羽扬刚进园子,便见大少爷的一众妾室,正三三两两围在一处闲聊,亦有不少正在花丛中嬉戏。 几个丫鬟端着精致的小碟从跟前走过,碟中放着的皆是些造型别致的小点心。远处高台上的姑娘们换好了行头,正忙着做最后的准备,几位姨太太并少爷小姐们也已经到了,如今闲闲坐在上首,面上带笑看着下面的众人。 唯独二少爷一身亮蓝色长衫,长发冠起,坐在凉亭左侧的角落,闭着眼睛不说话,倒是站在一旁的钱素雅,一直赔笑着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自打那日因南宫青宇要纳妾闹出事儿之后,到如今钱素雅都没有再来找梦心。事实上,梦心也实在不愿再见她,这丫头自个儿糊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罢了,偏还特别能连累人。她虽然同情她,但可不代表愿意被她连累。 这般一想,她下意识便要拉着羽扬往边上走走,也省得到时遇见了,不知她又会说出什么话来。可她这边还未有动作,那边的钱素雅抬头却已经看到了她。 眼中一亮,钱素雅的表情,简直仿佛是瞧见了自个儿的救命稻草!梦心知道不好,便见那丫头不知低头朝青宇说了句什么,一溜烟儿就往她这边跑来。 无奈地朝大少爷投去一瞥,梦心只得端了笑,原本被羽扬拉着的手,不知何时早被她自个儿给折腾地松开来。此刻,她娴静仿若娇花,雍容仿若大海,一下又变成了那个华贵端庄的大少奶奶。 “弟妹也来了?”不等钱素雅开口,梦心抢先问道。 她这般一问,钱素雅没法子再乱冲过来,只得半途刹住,规规矩矩朝这边福了福身子,这才回道:“大嫂,你们也来了?大少爷好,我们家爷在那边呢,我,我想要和大……” 梦心微一皱眉,身边的羽扬却突然一笑:“哦是吗?那你还不快过去伺候着?这两天青宇心情可不太好,你若是得了空儿,少不得还是多劝劝他。可知道了?你大嫂今儿身上不爽利,实在不能这么一直站着,我扶去那边坐着去。” 羽扬说着,根本不给她任何插话的机会:“你去吧。”便转了头去扶梦心。 钱素雅傻愣愣地立在当场,半天没反应过来:“大,大少爷我……” 她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是想要去拉住梦心,但还未碰到她的一根寒毛,就见大少爷忽然转了头,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脸上的表情虽则依旧是在笑,但却冷冽仿若冬日飘雪。她身子一僵,就见羽扬挑眉:“怎么?弟妹还有事儿吗?” “我……我……”她急得说不清,心中又突然有些害怕。大少爷明明还是那样温和如风,为什么她竟会觉得害怕?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但内心的那股无形的恐惧,却让她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看大少爷,又瞥一眼站在一旁微笑着正满脸宠爱的神色看着她的梦心,回头又去瞧了瞧缩在角落里头的南宫青宇,钱素雅突然鼻子一酸,眼眶立时便红了:“我,我想要……” 羽扬这回是真的不耐烦了。他活了这么多年,长这么大,还头一次遇到这种一点没有眼见不怕死的角色。但凡熟悉他的人都明白的很,他这个人,平日里虽然对一些事情根本不在意,但只要是他认定要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当然,也许以前梦心还不包括在内,现在嘛……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懂他的!毕竟如今她也在慢慢改变了不是吗? 可如今,就在此刻,眼前这个女人。他已经这么明显地在拒绝她,示意他并不想让梦心卷入她和青宇之间的事情,她却还张着口想要把话给说出来。她不是心机已经深到极致,就是脑子已经蠢到极致! 羽扬微眯了眼看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不得不佩服梦心的耐性,只怕也只有她,在面对这些闹不清的人时,还乐意慢慢跟她们说项,细细引导着她们的行为。若是他,只怕早就…… “弟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好了,你大嫂身子不舒服,难不成你想着让她一直就这么站在这儿等你吗?瞧瞧这天色也不早了,只怕老祖宗马上也快到了。你不过去准备一下?青宇他……没事吧?” 羽扬开始还想着再暗示暗示她,结果在发觉自个儿不管怎样暗示,她都压根儿没听懂之后,他终是放弃了,索性把话题直接转移到她最关心的问题上。她如今这般想要缠住梦心,还不就是为了青宇的事情吗? 青宇如今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如今他的主子受了皇上这么一通骂,还不知何时才能东山再起,也难怪会没精打采。 再加上那个他指名道姓一定要纳进来的青楼女子,到如今也还没个着落,他心中存了这么份念想,定然更加要定了心思弄进来。现下这个钱素雅只怕是自己实在没法子了,一见梦心,便又想着要她救命。 果然,原本还急着想要拉住梦心的钱素雅,一下便缩回了手,眼眶红通通,就连鼻子尖儿也跟着红了。看那模样,只怕现下谁再跟她说句狠的,她立马就能直接哭出来。 梦心对她自然比羽扬对她要熟悉的很,一时忙柔声劝道:“弟妹,今儿大过节的,你若是再这么着,被老祖宗瞧见了,只怕会不高兴的。二弟若是果真有什么事儿,你好好劝劝也就罢了。我本倒想和你细细再聊聊,只是今儿身上实在不便,都怪大嫂……” 她说着,越发摆出一张满是歉意的脸,就差没直接跟着哭出来给素雅看了!钱素雅明显呆了一下,一时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大嫂,是我自个儿的事情,不怪大嫂,是我,我……大嫂若是身子真的不舒服,就,就先……” 一张脸挣得通红,她话都说不清楚了,再看看梦心还是那一脸的歉意,她越发自我唾弃起来。一时也不再等梦心继续说话,她跟着哼哼了两声,连忙掉头就……跑了…… 梦心依旧端着身子,满面皆是笑容站在原处,眼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心里头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到羽扬压低了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好啊你,明明有法子你还朝我看,结果我说了半日,她都没动静,却被你几句话就给说回去了!说,我该怎么罚你才好,恩?” 他的声音真正拐了八百个弯儿的暧昧,害的梦心完美无缺的端庄笑容,差点当场就出现裂纹。幸而脑中一时激醒,才让她依旧摆正了脸色,不过说话却是咬着牙齿藏在口中,声音也只低到唯有他二人能够听到。 “爷,这个,这个等一会儿没人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成不?”别看钱素雅在南宫府也待了这么些个日子,她从前没人教,如今更加没人教,虽然也经历了一些事儿,但她还是根本什么都不懂。单纯没有心机,甚至已经到了无知的地步。 这个世上,可怕的不是有计谋的人,那样的人都很聪明,知道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能做,而什么事儿却坚决不能做。真正可怕的,根本是那些压根儿不知计谋为何物的人。 因为不知,所以无畏。因为无畏,所以反而会酿成大祸! “是吗?这也要等到无人时才告诉我?”羽扬突然勾唇一笑,故意将她话中的意思给扭曲到不知拐向了那个瓜哇国,“那为夫就等着你告诉我,你要的惩罚究竟是什么了?” “大,大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梦心一急,称谓立时给忘了。 “啊……现下呢?这个惩罚又是什么?”羽扬越发来了劲,口中花花继续逗她,不过从外人看去,他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让人直觉如沐春风。只见他右手搂着梦心的肩,左手扶住她的手臂,正一步一步往园子边儿上的空凳子上坐。 “我……”梦心被他这么一激,声音忍不住就要拔高。但眼角的余光突然瞧见从园子外头走进来的一帮人,她连忙又压低了声音,就连脑袋都恨不得直接也跟着缩回去了,“爷,这些,这些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再说成不成?现下这么多人,我……” “知道,难看嘛!”羽扬的声音依旧只让她听到,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梦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那为夫就等着你回头把两个的惩罚一块儿告诉我,最好是既要动嘴,也要动手……” “可是我身子……”梦心还想要做垂死挣扎。 “那等你身子好了就成。”羽扬根本不让她退缩。 “可是我还要看太医……”她就是想着法子要逃。 “看太医和这有关系吗?”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快要翻白眼了。 “可是……” “你再给我可是……” “可是……” “白!梦!心!”羽扬咬牙切齿压低的一声低吼,成功的,世界安静了…… 第一一二章 “爷”和“大少爷” 第一一二章“爷”和“大少爷” 口中乱七八糟说着话,两人一道,刚在左近的长凳上坐下,梦心便有些不自在起来。(手打小说) 远远的,便看到冷清月带着她新配的丫鬟黄莺,正往这边款款走来。今日的她,穿着一件粉色纱衣,外头套着一件粉色对襟小褂,头上插着的蝴蝶发簪,随着她的行动微微晃动,竟好似活物一般。 一见大少爷,她粉嫩俏丽的小脸上,立时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甜甜的香味儿:“给爷请安,大少奶奶好。” 她是规规矩矩一步一步慢慢走来的,就连请安的姿势动作都没有任何一点点可以挑出刺儿的地方,看来这段日子她和李冬巧之间的战争,也确实让她的手段心机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只是梦心在听到她对大少爷的称呼时,不知为何,呼吸突然窒了窒。 羽扬本来正和梦心说着话,忽然见她过来,一时停了口,只朝她温柔笑道:“清儿,你来了?快来坐下吧。”他说着,便朝梦心那边挤,硬是挪开了左边一点点的空地儿,让给她。等她坐下,他才又关心道:“前些天我不在家,听人说你身子不舒服,如今可大好了?” “谢谢爷关心,清儿没什么大碍。”她甜甜一笑,低垂着眼,面上桃红艳艳,“只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清儿那里坐坐?清儿好些天没瞧见爷了,心里头可想你呢!” 爷!她真的叫他爷!梦心只觉得胸口一撞,这么一个最最简单的字,却险些让她当着他们的面激地站起身来。如今家里头众人都是知道的,自打初一过完年之后,大少奶奶对大少爷的称呼,便从一贯的全称变成了简称。 爷这个字,也几乎成了梦心自个儿特有的称呼,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家中没有旁人敢跟着也这么叫。但此刻冷清月的这么一声声的叫出来,却让她好似百爪挠心一般,浑身都透着那么一股子难受的劲儿。 明明该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变了味儿! 再看羽扬明显淡然无波的神色,梦心自个儿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竟然似是有些喘不过起来。腹中微微的抽痛,让她呆了一下,恩,一定是因为身子不爽利,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 她低了头不肯吭声,也不肯朝冷清月那里看,身子更是下意识又往右边移了移,让她和羽扬中间空出了一小块地儿。羽扬微偏了头朝她看了一眼,嘴角依旧挂着笑,眼中闪过的光芒却让人有些猜不透究竟。 他跟着竟也往梦心那边移了一些,又将他和她之间那一点点的空隙填满,偏转回头去对冷清月笑道:“清儿就会拿话来哄我。你若真是想我了,怎么没见你出门去找我呢?”他说着,却并不等冷清月回答,便伸出手去,将她搂进怀里。 “爷……”冷清月娇嗔了一声,抬了头,看向羽扬的眼中满是爱慕,简直恨不能滴出水来,“清儿真的好想你呢……”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眷念着他的味道。他身形格外挺拔而修长,青白色的长袍在阳光这下分外地夺目。他唇角微微地牵起,目光格外温柔。他平日甚少穿浅色的衣服,冷清月贯来觉得黑色于大少爷而言,已经是最完美的配色,但今日一看,青衫自立的他,竟是仿若仙人! 此刻,那点滴的笑容将他的五官柔化的更加美好,以及身体地流线,都浑如上天杰作。她带着几分不可自拔的痴迷,满目柔情,只为眼前的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只是单纯为了得取情报而接近他的行为,竟然渐渐变成了心甘情愿,变成了蠢蠢欲动,变成了欲罢不能!变得以至于明知他最宠的妾室就是自己的盟友,明知他早已经有了正妻,她也要狠下杀手,只为能够完完整整的得到他! 那个不知死活敢跟她争斗的李冬巧如此,那边那个坐着发呆,一脸蠢像的白梦心亦是如此。只要有她冷清月在一天,她总会斗垮她们。南宫家的女主人,将来只能是她,是她冷清月! 停顿不过片刻,原本满是旖旎的神色已经被一抹不可掩饰的狠厉所取代。 羽扬微眯了眼,唇角依旧上扬,将她的头压在他的胸前,自个儿则是低下眸去。 这段时日,她和李冬巧两个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简直忙得不亦乐乎,自然没功夫再去折腾梦心,闹着再要出门。羽扬心里知道冷清月的心思,她心里有他,他不是看不出来。不过他对这个从来没多大兴趣。 很多时候,女人对他都只是最简单不过的迷恋而已,就好比如今已经成了二弟妾室的那个女人,初见他时,还不是兴奋紧张地要送物件儿?他心里头除了觉得荒唐,竟是没有别的想法。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存了别的心思进门的人!他没有心狠手辣直接送她下地狱,就已经是很给睿亲王面子了…… “清儿,好好的,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呢?”羽扬低了头,以唇去吻她的发。 梦心身子僵了僵,偷偷摸摸又往右边挪屁股,实在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不管是真的抑或是假的,她都不想看。不过……这是为什么?她她她,她以前不是从来就不在乎的吗?为什么突然竟会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为什么好像觉得心里头酸酸的,为什么此时此刻,只想立刻让眼前这一幕消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梦心突然傻住了,她的心里一句又一句,不断在逼问着自己,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她不会是真的,真的动了那种心思吧?她…… 就算大少爷娶了这么一大院子的女人,皆是别有用意,但那也并不能代表……不不不,不对,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她是他的妻,夫为妻纲,大少爷想要做什么,她就应该做什么,哪怕前一刻他要对付这个女人,下一刻他又看上,她也该为他办到! 这么想着,她的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又往边儿上移。不过这长凳不过就这么点儿长而已。原来坐着两个人是刚刚好,三个人便略显得有些挤。梦心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挪,已经是只有个屁股边儿搭在凳上。 如今再这么一移,心思又未曾通在这上头,一时脚下一软,身子重心立时消失:“啊啊啊啊……爷……”她这一声“爷”字刚喊了半声,忽然便想到方才冷清月一直叫唤的声音,立时将后半声吞进了自个儿的肚子里。 心中千百个念头闪过,口中却立时转了口尖叫道:“大少爷,救……”身子狂歪,眼看着就要面临直接和地面接触的命运,梦心已经连喊都懒得喊了,只闭上眼等死。心中仅存地一点念头,就是希望羽扬听到她的叫声,能拉她一把。 她心里头清楚的很,他的武功极高,这点事情于他而言,根本只是举手之劳。可是…… “咚!”一声仿若破冬瓜落地的声音传来,梦心整个人狼狈地侧摔在地上,腿脚还翘出来老高,身上穿着的长裙都整个儿掀翻直接将她盖了个一头一脸!好痛!好痛!不仅仅是头痛,肚子也痛,浑身上下都痛! 可是,再怎么痛,都不如心中那股撕心裂肺地痛楚来得猛烈。好似被人在心脏正中心狠狠刺了一刀,又好似被人直接活生生取走了她的心,那痛让她整个人开始发白,人也发晕,一时挣扎着好不容易起身,腿下一软,却又摔了回去! 安静---- 一片死一般的安静。整个后花园都好似在同一时刻停止了时间一般,但在看清楚摔跤的人之后,大部分人还是立时选择继续各忙各的,而另一些人则是下意识要来这边扶人。可在看到羽扬杀人似的目光之后,却都又停住了。 “大少爷?!”羽扬冷哼了一声,突然“刷”一下站起身来,该死的大少爷!!几步逼近梦心,他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到了她跟前儿,他却忽的转了脸色,变成了一脸可惜,朗声道:“啊呀,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摔下去了!都怪我没反应过来,离得这么近,竟然都未曾能拉住你……你,没事儿吧?” 他说着,便把手伸到梦心跟前。梦心面容呆滞地看了他一眼,生生压住眼眶中的酸楚,没让眼泪掉下来,只强笑道:“是我自个儿不小心。大少爷,我身子不舒服,想先行告退了。” 她没把手给他,却是自个儿撑着地,又艰难地爬起来,只是脚下却有几分不稳。羽扬脸色越发难看:“是吗?大少奶奶既然身子不舒服,要不要爷陪你回去一趟?” “不用了。”她低了头,声音拉地死板板,可想了想,心中到底忍不了那口恶气,一时又加了一句,“你陪着冷姑娘便成了,我先回去了。告辞。”她规规矩矩朝羽扬福了福,却刚巧看到他面色变得异常诡异。 她想掉头走路,刚刚还板着一张冰山脸的羽扬,却突然站起身来,一下靠到她的鼻子跟前:“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不等她的回答,羽扬竟就这么转过身去对冷清月道:“对不住,今儿陪不了你了,我娘子身子不爽利,又给摔了一跤,我得陪她回去一趟。” 他说着,掉头一把拉住梦心的手,直着身子就往外头直拉。梦心本来就腿软,这下简直就是被拖着滑行! 第一一三章 放开我……不放! 第一一三章放开我……不放! “大少爷!”冷清月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处,身子还保持着依偎的状态,半天没能回过神来。(手打小说) 事实上,方才那一瞬电光火石,也根本由不得她反应。明明她还好好地跟大少爷说着话,怎么旁边坐着一直闷不吭声的那个蠢女人,竟然就直接翻倒到地上去了? 她心中诧异,不过更多的,则是一瞬间爆满胸口的痛快!既是入府的细作,对于大少爷的功夫,她自然还是很了解的。他若是想拉人,白梦心就算是想摔,都绝对没法子摔。所以眼看着大少爷对白梦心那种态度,她就觉得解气,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她张着嘴,正准备开口大度地安慰几句,却没料到不过转了个弯儿的功夫,大少爷竟是一句话都未曾让她说出口,就又转变了态度,拉着白梦心就走,竟一下扔下她不管了!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羽扬拉着梦心,一路健步如飞,差点直接把她当成个物件儿拉着飘到天上去。若不是一旁还有不少人路过,他估摸着都能直接抱起她用轻功飞回屋去。梦心的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透紫,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却都脱不了他的束缚。 行了好一阵,他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梦心一肚子的火气,此刻全都化作了满满的委屈。远离了人群,现下不过就剩下她和他,她的眼泪一下被逼了出来。 拼了命一般,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猛一下甩了他的手。他的力气奇大,将她的手腕处都捏红了一圈。她此刻是又疼又委屈,再看羽扬却还是那一副死气沉沉的脸,让她一下将胸口的不满全都释放了出来。 “你放开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陪着你的清儿好了!”伴随着这一声叫唤,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直往下落,人也不去看他,低了头捂住自个儿的手,就要直往东厢房过去。她快被气疯了! 他喜怒不定,往日怎么拿她撒气都成,毕竟是在东厢房,外人不会知道。 如今她本以为他和她毕竟不同,可他当着冷清月的面,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让她简直把脸丢了个尽!是,她知道她就不该待在那儿打扰他们,可她也没想到让着让着她就会摔下去啊! 再说,她为什么要让?还不是为了给他们两个腾地方!他不感激她也就罢了,还这样对待她!他不过举手之劳,却故意不去拉她,见她摔着了还一脸阴阳怪气假装来安慰,其实肚子里头早不知开心成什么样儿了。 梦心双手握拳,身子微微的颤抖,一口气堵得她不上不下,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 羽扬没说话,此刻他的眼珠黑得吓人。先前她和他一起这么久,他还当她真是明白了,改变了,也不会再生生把他给让给别人去,让他忽然觉得自个儿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可是冷清月才对他示好,她马上原形毕露,又开始一点一点,就为了给他们两个腾地儿! 冷清月叫他“爷”,他当时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但那一瞬间他突然想着要试一试梦心,所以他竟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只为了看看她的反应。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居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拼着命地躲! 最后那一瞬,他眼看着她就要摔下去,原本手已经伸出了一半,可却听着她生生把“爷”字换成了“大少爷”,狗屁的大少爷!他心中憋着一股气,还救什么?当时恨不得再加把劲推她一把! 她闹着要走,他更是气到不行。大少爷大少爷,一直叫他大少爷!走吧走吧,他也不想见着她。可是她最后那一句话,却让他呆了一下。肚子里头蓦地升起一个奇妙的问题,让他忽然冲动起来,只想问个清楚。 他一把再次抓住她,梦心一肚子的闷气,忽一下抬头看他,刚想继续挣扎,却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你,你干嘛!放开我!” “不放。”他的声音冷冰冰,却带着不容置疑。 “放开我!你放开我……”梦心一急,刚刚被吓回去的眼泪,一下就给逼了出来。 “不放!”他的嗓门儿也跟着变大,忽的伸出手来,一把拥住她,直将她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里。梦心浑身直哆嗦,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她忽然握了拳头,拼命往他身上招呼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她边哭边打边叫,显得分外可怜。但羽扬却铁了心,就是不肯松开,却也不肯多话。梦心的力气毕竟有限,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一下气急攻心,差点晕死过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想起这毕竟还是在院子外头,若是声音太大吸引了旁人,她就真是不如不活了。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她终于停了挣扎,不过却不去看他,只低了头自哭自己的。 停了好半天,他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你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梦心差点又要晕过去,一口气赌在嗓子眼儿里,这还用问吗?!他这样欺负她,她为什么不能哭!她瞪着眼睛,抬了头狠狠看着他,恨不得直接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嘴巴哆嗦了半天,简直不想回答! 羽扬看着她看了一会儿,手上却越发用力,声音也带上了一股子的阴沉:“说,你为什么会哭!” 梦心看着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的脸憋得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他就知道问她为什么!他害的她摔了一跤,还摔得那么狼狈!他明明可以拉她一把,却只顾着跟别的女人说话!她生气,她就是不想看见他和别的女人…… 不对,她为什么要哭? 她突然呆住了。要说摔,那凳子并不高,其实也没怎么疼。要说拉不拉,说他的行为恶劣,他从前比这恶劣地多得多,可她也从来都没有哭过。那她为什么会哭?况且她心里明白的很,她是心里头难受,并不是因为身体的痛。那她为什么难受? 细细一想,她竟被问住了。整个人就这么傻傻地立在原地,既不挣扎也不开口,看上去竟有些傻了。 羽扬见她茫然若失,显然自己都有些缓不过神来,他突然一笑,低了头沉声在她耳边提醒道:“你心里头难受,所以哭。你不想听别人叫我爷,所以哭。你不愿意看到我和别的女人亲近,所以哭----白梦心,你在吃醋,对不对?” “我没有!”梦心条件反射一般,还未等他说完,她尖着嗓子瞬间否决。可她态度太极,声音太高,表情太迷茫,到有些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之后,跳脚掩饰地慌乱。 “我……”她自个儿也注意到这一点,忙正了脸色,便想要再解释。可不知为何,那些话到了嘴边儿,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更何况如今场面已经如此尴尬,她就算再解释,也只变成了掩饰,还不如什么都别说。 这般一想,梦心一时冷着一张脸,低了头去不吭声了。 可羽扬哪里肯她这样就逃脱,他是铁了心要问出个究竟,伸出手来,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随着他手的动作抬起头来,羽扬盯着她的眼睛道:“怎么不敢看我?你心虚了!” “我没有!”梦心继续嘴硬,也不好再低眸,只得撑着硬将眼睛看住他。此刻他的眼异常黑亮,深若寒潭,竟有一股无形的吸力,似要将她整个人的魂儿都吸了进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晕出温和的柔光。 方才的冷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点点得意的笑容。他,他竟然得意!把她欺负成这样,他至于这么高兴吗! 梦心又想要哭了,她眼眶发酸,正想要继续挣扎摆脱他,羽扬却忽然一把将她的脑袋压在了他的胸口:“梦心,你究竟让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能……”他纠结着说不下去,声音中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不知为什么,他这一句话刚说完,梦心眼中的泪水就噼里啪啦,好似开了闸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她嘴里头呜咽着,半天才哼出四个字来:“我讨厌你……” 羽扬身子一震,突然放开她,眼睛死死盯住她的眸,忽然无奈叹道:“你,你这个言不由衷的傻蛋!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风流到没边儿的人吗?你心里头不高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你知不知道我……” 他顿了顿,捏住她的腰:“最后那一刻,为什么叫我大少爷,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除了你,她们不会有人敢直呼我的名!那样,你还是独一无二的,你懂不懂啊白梦心!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大少爷,你也不是什么大少奶奶,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羽扬……我……”她终于呜呜咽咽地唤了他的名,然后“哇”一声,大哭起来。她整个人都闷在他的怀里,而他则是紧紧搂住她。 夕阳的余晖将拥抱中的两个人,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远远看去,那样美---- 天气干燥,容易上火。赶紧的,来点黄瓜啊菊花的让俺降降火吧……咩哈哈。话说这玩意儿果真邪恶 第一一四章 羽扬,不要…… 第一一四章羽扬,不要…… 来点瓜瓜和花花~ ======== 梦心哭得鼻子红红,眼睛红红,羽扬抱着她又站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停了下来,再看时,他不由“扑哧”笑出了声:“瞧瞧,娘子的脸变成花猫了……” 回到东厢房,冬雪和晚晴一见自家主子的模样,都被唬了一跳。(手打小说) 跟着主子这么久,长这么大,她们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狼狈的梦心。衣服是七歪八扭,双眸是红肿不堪,脸上的状都花了,虽然头发依旧是疏得一丝不苟,但远远看去,简直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若不是主子跟大少爷一块儿回来,她们都快怀疑是不是有人暗地对主子动了手脚了! 两人吃惊地刚要开口,羽扬便朝她们摆了手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冬雪,你亲自去后花园一趟,告诉老祖宗一声,方才梦心摔了一跤,一时半会儿只怕没法子过去了。我先安顿了她,回头就过去。” 冬雪还没来得及应声,晚晴早急得直跳,一下就吼出声来:“主子摔了一跤?!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干的,奴婢这就去……呜呜……” 未等她吼完,冬雪一把拉住她,手忙脚乱捂住她的嘴,应了羽扬,便要拉她出门,却听梦心喘了口气:“等等,你别去。我没什么事,今日是中秋,大家伙儿都去我不去,这像什么话?离开宴还有会子呢,我进去收拾一下,咱们这就一块儿回去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大少爷说的。她偏了头,看向羽扬,满脸都是恳求之色。 自打过完年之后,他便时不时半夜回来折腾她,又到清早才走。她有时迷迷糊糊竟能一觉睡到中午,一下便错过了给老祖宗请安的时间,而冬雪和晚晴得了大少爷的命令,又不肯早些叫她,让她急得一脑袋的细汗。 偏偏她起床之后,好容易赶着去了老祖宗那里,她老人家却又只管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直笑,倒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她实在是浑身都不舒坦,可她老人家不说,她又不敢去问,越发弄得胆战心惊。如今好好的一个节庆,羽扬一回来,结果她就又摔一跤窝在房里不出去,这是不是也太过巧合了?即便旁人不敢多嘴,她也实在不愿落人口实。 羽扬没吭声,盯着她看了半天:“你确定要回去?”他一摆手又把冬雪和晚晴赶了出去,晚晴急得还要开口再叫----事实上她自打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挣扎,冬雪早仿若拖死尸一般,硬拉着将她拖了出去。 梦心不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自然是确定了。我若真个不去,老祖宗也要担心的。再,再说我摔得也不重,现下早就不疼了。我还是……” “可是,”羽扬看着她,眼中笑意真是掩都掩不住。他拖着她进屋,拿了桌上的镜子一直放到她跟前:“你瞧瞧你的脸,嘴巴都被捏红了,眼睛都肿了,还怎么出去见人?若是老祖宗也问你,为什么哭了。你该怎么回?” 四下无人,他从身后环住她,低了头靠在她的颈窝:“难道你也要告诉他们,是因为讨厌我么?” “我……”梦心一噎。此刻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让她整个后脑一麻,腿都有些发软。她靠在他怀里,抬了眼去看镜子里头的自己,一时也被吓了一跳。这,这简直是用“狼狈”二字都不够形容了!眼睛肿的都快成了一条缝儿了! 怎么办?这样出去,更要落人口实。她急得连忙挣扎着往外吼:“冬雪,去准备些热水来,要快。还有还有,把上次爷……羽扬送我的那个玉霜膏给拿来。快些去。” 她说完,便去看自个儿脸上,刚刚只顾着哭也没在意,现下一看,真是惨兮兮。她掉了头去,便开始满屋子的乱转:“不成不成,我得弄点粉盖一盖,恩,擦得厚些,厚些……”她拿了粉盒,便开始往脸上招呼。 羽扬简直好笑,这女人真是…… 上前拦住她,他掰过她的脸:“你先等会儿,这会子急什么?等冬雪把热水弄来,先给你把眼睛敷一敷再涂粉吧。你过来,我给看看该怎么遮,你这样不成的。再涂别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了,我上回去外头给你带得那盒水粉呢?” “上回?哪一回?” “不是咱们一块儿出门的那回,那个水粉差得很,我这会儿可没心思折腾你。是我托人从西域买回来的那回。你放哪儿了?那个遮这些效果好的很。”羽扬很想叹气。 “那,那个?”梦心肿着眼睛抬头,忽然看见无限狼狈的自个儿,正印在他晶亮的眸子里,不知怎的,她心中忽然有些自惭形愧,连忙低了头去再不敢朝他看,“我,我放在柜子里头了,我,我这就去拿!” 她说着,一下站起身来,差点把坐下的凳子给踢翻,自己绊到腿脚,显得再摔个大马趴! “喂,你……”羽扬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跌跌撞撞直往屋子里头走,一路上踢飞了地上摆着的一双布鞋,撞倒了摆在地上的两盆花,顺脚踩扁了花瓣儿,一路冲到了最里头。羽扬看得胆战心惊,真怕她把自个儿给直接摔出去。 幸好,她的平衡感很是不错,居然有惊无险到了柜子前,哆哆嗦嗦把那盒水粉给拿了出来,但是却不朝他跟前走,只站在原地结结巴巴道:“你,你先出去好不好?等我,等我都弄好了,你,你再进来。” “你干什么?”羽扬哭笑不得,大腿一迈,人已经几步到了她跟前。梦心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我……”她结巴着说不出,却感觉到羽扬忽然从背后搂住她:“快些吧,你什么模样我没见着过?方才看了那许久也没事,这会儿又别扭什么?过来。” 他松了她的身子,却去拉她的手,又将她按回凳子上。外头冬雪已经将刚刚吩咐的东西都给拿来了,羽扬命她们出去,自个儿又回过身来:“先把眼睛敷一敷,再这么肿着,只怕一会儿越发难见人了。” 梦心低着头不吭声,任由他在自个儿脸上捣腾,他的动作很轻,气息很暖,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几乎是处在半昏迷状态,等到羽扬替她整个儿抹好了脸,她还有些傻傻的。再抬头看他时,不知为何,眼眶又有些发酸。 但她忍住了继续流泪的冲动。若是再哭,只怕今个儿就真没法子见人了:“好,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否则只怕老祖宗……” “可是你胳膊上的伤……” “我没事,只是碰了一下,真的。咱们走吧,好不好?” “你等等,我给你看看不成吗?” “我……” 冬雪把晚晴打发到后头去,自己站在门边儿候着,等了半天,里头的人都没有再次出来的意思。她抬头看看天色,这日头都快下去了,刚想着朝两个主子提醒一声儿,却听到里面突然传来梦心一声惊呼:“等等,不,不要碰,好痛……” “是这里吗?你别躲啊!药在哪里?我去拿。都紫了你还躲,别不信我,若是不擦药,回头你再看,保准给你肿出一大片来!快过来,拉起来。”大少爷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声。 里面默了一会儿,没了动静。冬雪猜想,自家主子一定是屈服了。这么多年下来,她几乎从未见过她和大少爷这般亲密的模样。不过自打今年开始,主子和爷的感情好像真的越来越好,她看了也打心眼儿里高兴。 今儿主子一回来,哭得那么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晚晴看不出来,她心里头却是有数的。若不是为了大少爷,主子可不可能会哭,只是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如今看起来,大少爷已经摆平了主子,没多大的事情了。 正想得出神,梦心惊呼的声音再次传来:“好,好痛!你一定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吗?我,我不要你擦,我自己擦!” “别哭啊你……我,你等等,我轻些还不成吗?喂,别动!”大少爷蓦地吼了一声,把冬雪在外头听了个心惊肉跳。 里头又安静了一阵,接着便是大少爷压低了声音,也不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可没过多一会儿,大少爷却叫了起来:“喂别动了你,你,你摸哪里呢!你究竟还要不要回去了?别动那里,你这个……” 梦心小小声的回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冬雪又听了一会儿,直觉里头春意绵绵,让她都有些脸红。又过了一阵,忽听主子咯咯笑起来:“别动,好痒。” 可大少爷的声音立时便接上:“喂,我痒才对吧!恩,别碰那里,该死的你,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回去了!梦心,不要这样……恩……” “我,我没有……唔……”主子最后的辩解变成了呜咽的轻吟。 冬雪在外头听得面红耳赤,因里面本来还很清明的声音,如今却添了几分诱人的迷离。不仅是大少爷的,亦是主子的。她虽说平日成熟稳重,但毕竟还是个大姑娘家,而主子和大少爷从前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 她捂着胸口,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看来这一时半会儿,她是不用担心两个主子要出门了。只是……院门外突然闪进来的一个人影,让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这怎么办?这时候,她怎么来了! 第一一五章 吵架吵偏了 第一一五章吵架吵偏了 一身粉衣的冷清月,正亭亭立在门前。(手打小说) 冬雪犹豫了好半晌,才一步一拖,腿上好似绑了千斤重担,拖到了门前,说话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啊,这不是冷姑娘么?这,这个天儿都这么晚了,您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了?”她悠啊悠,慢慢抬头看天:“园子里头宴席快开了吧?” 上回冷清月掴了她一巴掌的事儿,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此刻这位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冬雪自然没啥好脸色。 “冬雪姑娘好啊,是快开了。这不,我特意来看看,大少爷怎么还没去呢说起来,大少奶奶没事儿吧?我进去瞧瞧……”冷清月倒是一如往常,脸上挂着笑。如今她的脸皮已经有越来越厚的趋势,很多事儿发生之后没多久,她便能立时装作从未发生。 不过这回,她话刚说完,便朝冬雪一个点头,人就要冲着往院子里头钻。 方才她一个人独自坐在后花园等了好半天,大少爷竟都未曾再回去。不过是送个人而已,怎么会送这么久?她实在心有不甘,她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在里头干什么 “冷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啊?”冬雪有些哭笑不得,但这位如今毕竟是大少爷名正言顺的妾,她一个丫鬟,也不好伸手去拉她,只得跟着进门劝道:“主子和大少爷在屋里呢,主子受了伤,这不,大少爷这会儿正给她擦药呢晚晴” 眼看着冷清月越走越靠近屋子,她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这要是被她听到什么不该听见的,抑或是让她打扰了主子们的好事儿,这大少爷回头还不得直接劈了她心中着急,还好晚晴在后头闷了一会儿,此刻实在无趣又晃了出来。 冬雪立时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快快快,请冷姑娘到厅里头坐坐,我这就去给冷姑娘泡茶去其实这天儿也还没那么晚,真要开宴还得等一阵子呢” 她说着抬腿就想走,但冷清月哪里肯让她得逞?既然来了,她反倒不怕跑丢了人,一把拉住冬雪的胳膊,她勾唇一笑:“嗳,姑娘不必客气了我来你们东厢房可不是来贪你们一杯茶的。再说了,方才在后花园,我也喝了不少了。还是让我进屋去吧,啊?” 为难地看着她,冬雪停住脚,刚想开口应付几句,冷清月便又笑道:“你不知道,方才在后花园,你们主子坐的好好儿的,突然摔下去,我当时也在场。这不,现下特意来看看。姑娘不会是嫌弃我,所以不肯我进门吧?”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刚刚还挂着的笑,也好似一阵风一般,一刮便消失了干净:“你们主子是怎么教你们的竟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东厢房的人,用别的东西来压她们,恐怕还未必有用,但若是用规矩来压,那自然是一压一个准。谁叫她们主子最看重得就是“规矩”二字?冷清月眯着眼,稚嫩甜美的小脸上,此刻全是冷冽与诡异的笑。 冬雪顿了顿,看来,这位是摆明了要来闹事了 “冷姑娘,您这说的哪里话?奴婢可没这个意思。只是主子和大少爷吩咐了,奴婢也不好随便违了主子们的意思。您的话奴婢自是要听,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毕竟才是奴婢名正言顺的主子,姑娘可千万别再为难奴婢了。”冬雪笑着,朝晚晴一瞥眼。 刚刚才从里间出来,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晚晴一看,立时会意,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冷清月的胳膊----冬雪是大度贤惠、有礼有节的丫鬟,这事儿自然做不得。但晚晴则不同,她是大胆惯了的,若她要想拉人,那就没什么好顾忌了。 “对对对,冷姑娘,请吧?”晚晴的语气带着商量,不过手上的力道可一点儿没有商量的意思,拖着冷清月,差点直接把她架离了地面,就要往正厅里头去。 “干什么你?居然动上手了?该死的小蹄子,你给我放手你们凭什么拉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给我放开,让我进去不要脸的小贱人,放开”冷清月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挟持过?而且挟持她的人还是个最低贱的丫鬟 不过一个愣神,她便愤然积聚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起来。只可惜她入府之前,虽然也练了几下拳脚,但毕竟是最最简单的三脚猫工夫,哪里会是晚晴的对手?更何况她一向娇生惯养,平日里稍微重些的活儿都要奴才们去做,力气早丢了一大半。 要论起来,她也就是嗓门大,还能和晚晴拼一拼。 晚晴哪里管她乱叫,拖着她便进了正厅,冷清月都快疯了,手舞足蹈,拳打脚踢,招招都往晚晴身上要害处招呼。可惜现下她整个人都快离了地,连个着力点都没有。别说大部分的攻击都落了空,就算真个打找了,于晚晴而言,也不过是在给她挠痒痒而已。 冬雪见状,忙退了出去,准备……咳咳,去泡茶。 屋子里一下只剩下了晚晴和冷清月两个,冷清月扯着嗓门儿还在继续喝骂:“你这个小贱人,给我放……”门外另一个声音却在同时响起,立时打断了她的话。 “有人吗?大少奶奶可在吗?” 冷清月和晚晴还保持着打架的姿势,晚晴左手拎着冷清月的胳膊,整个身子跳来跳去。冷清月右手掐在晚晴的手腕上,一只脚拼命在踢晚晴的腿。听到这个声音,一时都抬起头来。又有人来找大少奶奶了? “哟,这不是咱们如今最最得宠的冷妹妹吗?怎么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唱大戏么?我方才可就听人说,大少爷回来了,还是跟大少奶奶一块儿去的后花园。先头不是还跟你说着话的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你却跑到这里来了?” 李冬巧嘴角挂笑,昂着头,依旧风情万种,行走都仿若带着诱人的香,身量窈窕,裁剪得当的长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玫瑰色的红,越发衬出她媚眼如丝的脸。此刻,她只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冷清月,一步一步往里走来。 “你……”冷清月一噎,她还被晚晴提在手上。 今日她本就一肚子的火,此刻自己如此狼狈,又被她拿这话来激,哪里还忍得住?本想直奔主题的心态瞬间消失,眼前,她必须得先解决了这个女人 冷笑着,她盯着晚晴,凛然道:“放开我” 待得自个儿终于被松开,她才转了头去,一时开口便讽道:“哟是咱们的巧主子来了啊不错,大少爷是跟我说了话,然后便又走了。不过……那又如何?妹妹我好歹还和大少爷见着了,大少爷还和我说话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少爷还抱了我。可是……姐姐你呢?” 她顿了顿,扭着身子几步走到了李冬巧跟前:“说起来,姐姐不也是咱们后院最得宠的妾室吗?怎么着,大少爷没去瞧您啊?啊哟,那可真真儿的可惜了妹妹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您。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姐姐是怎么休息的?这天儿可渐渐凉了,姐姐可冷吗?” 要论阴阳怪气、话中有话,李冬巧自然不是冷清月的对手,因此一听这话,李冬巧整个人就好似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脸都涨红了,却偏偏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其实她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没多久,刚刚一去后花园,便有人来告诉她这事儿,众人皆当成极大地笑话。可惜她找了一圈都未曾找到冷清月,心中便料到她定是忍不住跑到这里来了。果不其然,她还没进门便听到这位的尖叫,声音可真够大的。 本来还想着讽她几句,谁知她嘴巴果然厉害的很 李冬巧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也豁出去了:“贱人就是贱人这样的话,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竟然也说得出口难怪大少爷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活该你就得意吧,早晚有你受的前些天儿,你身子可舒坦么?啊呀呀,我听说有人被蜡油泼了一身,可别留下疤才好” 晚晴站在一旁,有些发傻。这两位确定是来找大少爷和大少***吗? “你们……”她觉得自个儿有必要提醒一下她们。 “原来果真是你又是你姐姐的手段可没怎么多高明,回回就会用这么些下作的方法吗?看起来,当初你爹娘可没怎么教你啊啊……我说呢,难怪你进府这么久,却还是一事无成。你已经有多久未曾有过建树了?” 可惜没人要听晚晴的话,她那里才刚开了个头,这里冷清月几乎同时大着嗓门儿冷哼起来。 “两位……”别吵了吧,这里可是东厢房,这话说多了漏了馅儿,可不是叫人为难吗?到时候她们还要怎么不打草惊蛇啊?难道要她现在装作聋了什么都没听见?晚晴实在有些无奈。冬雪跑到哪里去了?现下这情况她可应付不来啊 还有主子和大少爷,外头这么大动静,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依旧没人理她。只听得李冬巧一声冷笑:“建树?你也有脸跟我谈建树?你是什么东西?你除了知道勾引大少爷,你还知道什么?真不明白睿亲王怎会把你这种女人送进府里来,真是荒唐之极” 不是吧,还说?晚晴真急了:“这个……” 第一一六章 荒唐事儿一箩筐 第一一六章荒唐事儿一箩筐 “谁荒唐?你敢说睿亲王荒唐你是什么身份,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我勾引大少爷又如何?告诉你,我就勾引了,而且大少爷往后,一定只会是我一个人的你就等着在一边儿哭吧你”冷清月针锋相对,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李冬巧嘴巴都气歪了。(手打小说) “你说什么?你一个人的就凭你?”李冬巧几步冲上前,一双丹凤眼上上下下不断打量眼前的人,“没胸,没貌,没屁股,没身材,什么都没有你还想独占大少爷?下辈子吧你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毛还没长齐呢,就有脸来和我说这话?” 李冬巧说着,挺了挺自个儿傲人的胸脯,恨不得一直顶到冷清月身上去了。 真是越说越过分了。晚晴瞪着眼睛,此刻着实目瞪口呆:“巧主子……” “我什么都没有?你有?哈你倒是有,不过大少爷理你么?瞧瞧,现下大少爷回来了,他找你没?找你没?你有本事和我吵,你让大少爷找你去啊”冷清月阴阳怪气,根本不等晚晴说完,早又叫了起来。 晚晴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冷姑……”娘,您不是来找主子的吗?而且你们吵架怎么会吵成这样?好好儿的,竟然从睿亲王扯到女人的胸脯上去了。 “怎么着,你挑衅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姑奶奶警告你一句,你还是小心些为好,否则哪天又不小心哪里不舒坦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既然你已经进了南宫府,就要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否则,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李冬巧叉腰瞪眼,继续喝骂。 “天色不早……”了,你们实在要吵,可不可以出去吵?这若是被旁人听见,还不知东厢房是出了什么事儿呢到时老太太问起来,她也不好回答啊。还有,这天都快被她们吵翻了,主子怎么还不出来? 不会是又和大少爷那个什么了吧?可主子身上不是不爽利的么? “我孤独终老?哈真是笑话人家如今不过年方二八,就算要老死,也是几百年以后得事儿了,哪里像有些人?老巫婆了还成日把自个儿打扮地花枝招展,真以为美若天仙了?我呸让我小心,我劝你也小心些吧否则若是哪天走路不小心把自个儿给摔死了,可别怨天尤人” 冷清月也骂得起了性子,这会儿真是什么话都出来了。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今天这样的情况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不过却都是在没人的地方随便骂,又因为大少爷都不在家,所以两人吵归吵,毕竟正主儿不在,也不会有今日这么大的漏*点。可现下得知大少爷已经回来,而且就在屋子里头,两人的矛盾自然跟着进一步激化。 晚晴苦着脸:“今儿可是……”过节,能不能别骂得这么狠毒? 但这两位现下早吵得把平日的矜持端庄全都扔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只想着出了胸口的恶气,哪里还管的了那许多?李冬巧更是一把推开了晚晴,整个人都贴到了冷清月跟前,几乎鼻尖靠鼻尖儿了。 “怎么着?你还想下狠手了?别以为我怕你你若是有这个胆量,只管放马过来,姑奶奶我接你的招儿就是告诉你,别妄想和我争大少爷,否则,我定要你不得好死”吵架直接升级成了恶毒的诅咒。 “你们……”还真来劲儿了晚晴被她一巴掌拍开了老远,也有些火气往头上冒。可惜还未待她发怒,那边冷清月已经冷笑起来:“谁怕谁可不是现下说了就算的,既然你有这个胆子,咱们就来赌一把,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到时候有些人不要后悔才好” “后悔什么?你当你……” “够了”晚晴终于忍不住了。这两人自打一见面就把她当成透明的。虽然她只是东厢房的一个小小的,没什么分量的丫鬟,但她毕竟是东厢房的人,这两位毕竟是这里的客人,竟然彻底无视她,在这儿吵翻了天。这叫什么事儿 她这一声暴喝,终于把两个激愤中的人给震醒了。但忽然一见是她,刚刚才停下来的两个人,立时又开了口:“你鬼叫什么?” “你们主子怎么教你的?” 这会儿两个人倒是保持一致了。晚晴瞪着眼睛:“你们……”可谁知李冬巧却媚眼往她身上一扫,接着看向冷清月哼道:“本姑奶奶懒得跟你们唱大戏你们继续,姑奶奶我回去了跟你这种人争论,根本就是自降身份”说罢,转身扭着,掉头就走。 “喂……”晚晴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结果就见冷清月白眼一翻,蹦跶着身子一把拉住她:“你说什么?你这个……” 晚晴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眼看着两个情绪继续升温的女人,东拉西扯,拳打脚踢,高叫低喊,歪歪扭扭一路扭打着出了厅门,又一路扭打着出了院门,直至消失不见。 她们,不是来找主子的吗? 冬雪慢吞吞去后头煮了茶,过了好半天才捧着茶碗出来,看到的刚好是眼前这一幕。来找人的人不见了,屋里只剩下晚晴一个,站着发呆。 “怎么回事?冷姑娘人呢?怎么不见了?” 晚晴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口水都快顺着嘴角流出来,身子仿若铁板,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抬起右手,缓缓指向了门的方向,声音飘飘忽忽,差点直接随风飘散了:“她们……打着架……跑了……” “啊?她们?”冬雪一头雾水。 刚刚除了冷清月,她可没瞧见旁人。正疑惑着,晚晴却忽然又悠悠地道:“我一直知道这段时日巧主子和冷姑娘斗得很凶很凶,但却没料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主子究竟做了什么,居然把这两位弄得好似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似的?” 她偏了头,问冬雪:“而且看样子,她们已经到了恨不得直接把对方给杀了的地步……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冬雪不明所以,况且,这又关巧主子什么事儿? 两人正站着大眼瞪小眼,忽然见到远处寝室的门,终于被人从里头“吱呀”一声打开了。梦心半颗脑袋钻了出来:“刚刚什么事儿这么吵?是有人来了么?咦,你们都站在那里做什么?晚晴,你去准备一桶沐浴用的热水来。冬雪手上是茶吗?热的话也拿进来吧。” 人走了,主子出来了。 冬雪和晚晴都未曾再开口,这一瞬间莫名其妙的事儿实在太多,她们觉得自个儿有些消化不掉。现下不过是本能地听到命令便去做罢了。因此梦心一句吩咐下去,两人便好似被人施了魔咒一般,身子僵硬地干活去了。 还处在迷茫之中的梦心,眼睁睁看着冬雪一步一步,僵着身子将茶碗放到桌上,又一步一步缓缓踏步出门,还险些被门槛给绊得直接摔下去:“喂你们……”身影渐渐远去。 脑袋又往回转,这次换了晚晴,不过她的表情显然比冬雪多一些,是皱着眉头,好像若有所思,但动作就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亦是僵着身子,竟是一个人就将一大桶水给直接搬了进来,放好,又出门。 梦心的眼神继续追随:“怎么回事……”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把她两个最精明的丫鬟给弄傻了似的?她下意识便想追出去问问。 “梦心……”在她也即将跟着有发傻趋势的时候,大少爷慵懒的声音及时传来,一下把她给惊醒了:“恩?羽扬,我在。你,你……你……你还好吧?你要不要先起来洗一洗?如果再不起来,只怕要来不及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屏风后头,此刻的床上真正一片狼藉。不过真正叫人离不开眼的,却不是那些乱七八糟散落的衣衫,也不是早已经皱巴巴看不出原本花型的床摊,而是,正眯着眼睛斜靠在床上的那个颀长的身影。 长发披散,整个人还带着一股**的味道,双眸因方才的剧烈运动,显得黑亮而勾人,赤luo的胸膛因汗水折射出诱人的光。他的身量极好,修长而有力的腿,紧致而坚韧的腹部,那一块块凸起的腹肌,让梦心眼睛闪了一下,忙偏了头不敢再看。 “你帮我洗。”他忽然开口,却让梦心的眼眸一下睁大:“我?”不,不是吧。青天白日的,他非要拉着她帮他做那种事,现在还要她伺候他沐浴?想起方才的情形,梦心脸上一阵烧红,耳边似乎又响起他压抑却又撩人的呻吟。 不知道……不知道那些妾室里头,有没有人也曾见过那样的他……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揪了一下,忙不敢再想。可羽扬却不由她犹豫,忽的一下起身,拉着她就往木桶处走:“我真的很累了。你什么你?咱们已经拖了这么久,或者说你更愿意待在房里不去了?那好,冬雪” “等等等……等一下”梦心都结巴了,伸了手就要去捂他的嘴:“我帮,我帮……”这一回,她真要哭了 ====== 木有人给俺瓜瓜和花花咩?呜呜…… 来点吧,来点来点,俺就上肉…… 第一一七章 我又不会吃了你 第一一七章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是要她帮他沐浴,可主导的却是他。(手打小说) 梦心被他拉着,根本没走几步远的距离,却愣是让她感觉好似过了有百八十年那么久。他赤luo着身子,毫不避讳地走在前头,浑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拉伸、绷紧,显出无限力与美的结合,甚至梦心只要微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瘦削却有力的臀 梦心自觉自个儿的脸都快被烧着了,可羽扬却根本不管那么多,拉着她行到木桶前,伸手往水里探了探,长腿一迈,便抬脚跨了进去,缓缓将身子整个儿浸在里头,水波荡漾,喉中发出一声轻松的喟叹。 “恩……温度正合适,很舒服……” 屋子里头一时极为安静,羽扬闭着眼,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梦心傻愣愣地站在旁边,实在不知自己现在究竟是该上前替他擦洗呢,还是该抓紧机会乘机逃开比较好。 天色渐暗,他刀刻般俊朗的容颜,在暮色中莫名多出了几丝无形的诱惑,紧抿的唇,划出分明的阴影,身子皆浸在水里,雾气上扬,发丝微湿,扬起朦胧的性感与勾人。他微昂着头,那水便顺着他的颈项汇成一道一道往下流淌,而后划过他结实的胸膛。 水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得分外叫人神往,胸前的两点更是闪出润泽的光……就好似散发着香味的食物,yin*着人恨不得立时上前去咬一口才好梦心不知自个儿究竟怎么了,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看得可还满意吗?”正想得入神,突然一声带着笑意的问话,将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我……” 抬眸,双目微闭的羽扬,正将背斜斜靠在桶边儿,他嘴角挂笑,忽的睁开眼微扬了眸朝她看。方才本来是替她上药的,结果被她挣扎了半日,却将他勾出一身的火来。偏她一激动,手又乱推,结果一下便直接推到他暴涨的**上,差点让他当场失控疯狂 若不是仅存的理智还告诉他,她身上不便,实在不能放纵自个儿折腾,他真要不顾一切,当场就要了她。不过----现下也差不了多少,因为他另用了个法子。 勾唇一笑,明明已是四年夫妻,这却还是她头一回按他说的做。她身上不便,他自也不好勉强她,然而那股冲动却是忍也忍不了,让他不得不想出最最原始的法子,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下腹探去。 当她的手终于紧紧握住他时,他实在忍不住要发出呻吟 嫁入南宫府四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动手碰过他的**,然而今日,她终于点头首肯,叫他如何不为之荡漾。更别说他情不自禁地抚摸她时,她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和颤抖,更让他彻底疯狂 虽说不是真正的结合,但也算是能替他稍解痛苦,好吧,其实是真的**----想起她柔荑紧握的温暖触觉,羽扬闷咳了一声,下腹忽又不听使唤一般升起一股热浪。 该死的,他是疯了吗?为什么自己每次一想到她,那该死的克制力就好像一点儿都不见了?他是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但是也不至于只是想想就又…… 这里他正忙着自我挣扎,那边梦心的脸早红成了猴屁股。 连忙将原本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她嗫嗫嚅嚅地哼哧了半日,才憋出几个字儿来:“啊?你,你没睡着啊?”可怎么闭着眼都知道她在看他?梦心顿了顿:“我,我还是先出去吧。时候不早了,那,那个……” “过来。”不是命令,只是吩咐,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点性感的沙哑。但梦心刚要迈出去的脚,立时便缩了回去。 她苦着脸转过身,却不敢再朝他看,只挪着脚步,往前头移了两寸,便又立定不动。羽扬眉毛都没动一下,甚至再次闭上了眼,口中却又闲闲地道:“到我身边来。” “我……”梦心一噎,她实在是不想去。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刚刚在床上他一脸痛苦让她帮他,结果却把她弄得心惊肉跳往常他和她翻云覆雨,惯来她是什么都不看的,自然也不就不会刻意去看他双腿间最叫人脸红的那一处----其实不是不看,而是不敢。 但方才,他不仅逼着她看,还要她一直动手握住,叫她实在脑袋发晕,折腾了那么久,她根本就是连眼睛都花了偏偏只要一想闭眼,他就会出声命令她睁开,害的她当场恨不得自个儿燃烧起来。 现下他在沐浴,她若真的再去,万一他一时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今儿她真的就不用再去后花园了。到时候老祖宗虽则不会说她什么,可她更怕她老人家那古里古怪的笑容啊 等了半天没听到该有的动静,羽扬缓缓睁开眼,刚巧看到她一副脸红到快要自燃的表情,他不由“扑哧”笑出声来:“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背后够不着,你帮我好好擦一擦,好不?动作快些,咱们还能赶得上,否则只怕就……老祖宗那里……” 听到“我又不会吃了你”,梦心是一脸的不屑一顾,听到“擦一擦”,更是满脸的不敢苟同,可是,在听到“老祖宗那里”这五个字之后,所有的迟疑立马消失,梦心立时来了劲儿,几步就到了他跟前,拿起搭在桶边的湿布往他身上抹去。 原本乱七八糟的心思也随之被立时拨正,刚刚万分的旖旎风光,一下就好似在她的脑海眼中直接消失了一般。此刻的她,只顾着闷头替他擦背,毕竟这是现下她该做的“正事”。 “你这个……”羽扬失笑,但也知现在不能再跟她乱折腾,否则只怕就真个来不及了。 从刚才到现在,梦心一直被他的命令弄得昏昏沉沉,颠三倒四,她又没有练过武,因此正厅里头发生的事儿,自然也就根本没听见。但他耳力却极好,虽然在那种紧要关头,他根本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可偏偏声响却顺着风自个儿钻进他耳朵里,实在叫他苦不堪言。 要不是有梦心偶尔发出的低吟以及她身体散发的香味,一直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叫他意乱情迷却又情不自禁,只怕他早忍不住要先冲出去,把那两个胆敢在他办事的时候冲进来吵架的女人,直接劈个粉碎再说了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实在有些佩服她,当初不过几句话一说,结果就把这两个本来在同一战线的人,弄成了现在这副势不两立的模样。也难怪这段时日睿亲王的脸色一直不好,冷大人的脸色更是难看 他们在京中一直暗地里支持二皇子,但如今二皇子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子,只能靠着不断在朝廷大员家中安插亲信来蛊惑笼络人心。很不幸的,李冬巧和冷清月,刚好就是南宫府里的两个。 当然,也许还包括几个无关紧要的丫鬟,宝儿,玉儿,或者还有清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地位的悬殊让她们即便身在南宫府也得不到任何消息,更何况她们连大门都出不得----而且还有点自作孽不可活。 譬如那个被梦心使计,莫名其妙就被送出了府的玉儿…… 其实原本她们在这里也就得不到什么消息,主要是他平日也很少在家,况且事实上也根本是没有消息的。至于偶尔一两回的得逞,不过是羽扬故意透漏,才让她们有机可乘。 现下这两位本是可以合作先拉拢人心,结果倒好,却只忙着吵架闹事了。如今大皇子忽然遭到皇上的唾骂,三皇子又一直隐忍不发,睿亲王越发起来,一心一意只为二皇子谋算。而这谋算最要拉拢的人,自然就是他了。 人人都知道,只有他,南宫羽扬,在皇上面前还有几分说话的位置。若是他全力支持某一个,那么这个人离皇位自然也就不远。 可惜,他们机关算尽,却猜不透皇上真正的想法。皇上虽则一直强调,未立太子,是因为他自己还在观察,唯有确定了最优秀的儿子,他才会下这个旨意,但其实羽扬心里头却是明白的,皇上就是想要看看朝廷众臣的野心,看看他那些儿子的野心。 甚至,是看看他后宫嫔妃们的野心。高高在上的皇上,根本不会容许有任何人侵袭他的权威。 他要的根本不是最优秀,而是最适合。 大皇子贤名远播,看似极好,但那些名声究竟是如何来的,他自己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外表可变,本质却根本无法隐藏,所以这一回,他被当众怒骂。而二皇子暴戾残忍,出身的卑微让他更是用尽一切方法笼络朝臣,因此一直不受待见。只有三皇子…… 不管他是没有野心,抑或只是一种避讳的手段,抑或是对自己的出生极具自信,总之,他都是最聪明的一个。 闭上眼,感觉到身边的人儿低着头,闷不吭声一门心思,几乎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没气儿的物件,专心致志的刷洗,羽扬忽又觉得有那么一丝庆幸起来。幸好,他不是皇室中人。 也幸好,若是从前,必然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而如今,他有了她……---- 最近大家都在抢盐,太奇怪了----,表盲目啊,害的俺家木有盐吃,想买一包都买不到了 第一一八章 挤啊挤 第一一八章挤啊挤 再次回到后花园,宴席尚未开始。(手打小说)因中秋赏月,自当月上中天方才好看,开宴的时间便也相对较晚。不过虽则如此,但园中也早已来了不少人,谈说笑闹声不断,分外热闹。 与上回过年时不同,今日因是家宴,偏房众人自然就不在邀请之列,南宫老爷不用宴请族中子弟,此刻也已经到了园中,正和几位姨娘随意说笑,时不时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上几口,显得悠然自得。 二少爷南宫青宇和钱素雅两个,依旧保持了原先的姿势,一个靠着,一个蹲着,一个闭眼闷不吭声,满脸的不耐烦,一个低声满脸都是恳求,嘀嘀咕咕一直在说话。 老太太尚未到,梦心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看她老人家那奇怪的笑容了。 和羽扬一道走到庭院中央,南宫老爷远远便瞧见了他俩,一时朝这边笑着,直至他们到了跟前,才道:“来了?方才姨太太们还在问,说你们这小两口今日是跑到哪里去了。都说我这儿媳妇最会管事不过,怎么今儿却不见人影了呢我听说,梦心摔了一跤,可是真的?”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为官之人特有的平稳和低沉,他一身深红色常服,靠在太师椅上。人到中年,身形有些发福。虽则满脸是笑,但却毫不有损他一丝一毫的官威。许是在官场已久,即便是在家中,他依旧保持着旁人所不能及的稳重。 其实自打梦心进了南宫府以来,便实在没见过她这个“爹”几次。南宫老爷在京中颇受皇上器重,又经常被遣派出京替他办事,一年到头都未必能回家一趟。而即便是回了京城,大多数时候亦没空和子女团聚,不是在宫里,就是在衙门。 就算节庆的时候,他老人家基本都是在外院宴请同族子弟,梦心也是见不着的。 要不是进门头一天拜见公婆时梦心特意记住了他的长相,只怕在外头即便瞧见了,都有可能识不得…… 不过,这消息传的可真快梦心面色一红,轻叫了声:“爹。”而后点头算是肯定了这说法。对于此事,她实在不想多说,特别是方才忽然间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她就更加不想在人前乱提,只希望自个儿的冷淡反应,可以立时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可惜,偏偏有人不肯让她如愿。 梦心才点完头,便听羽扬在旁笑着,声音拐着弯儿地暧昧:“是啊,爹。都是儿子不小心,和梦心坐在一块儿,结果挤啊挤,愣是把她给挤到地上去了这不,儿子刚回去替她上了药,已经没事儿了。” 挤……挤啊挤?身子又是一僵,梦心忍不住转了眼瞥向羽扬,结果就见他一脸的一本正经,似乎根本就没旁的意思。甚至还狠点了几下头,以此表示肯定。这……是她想太多了?梦心有些迷糊,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的话里头,还有别的意思? 南宫老爷听了这话,满含深意笑着摇头没再说话。而一旁坐着的三位姨娘,却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孩子,老爷您瞧瞧,他可真是会逗闷子。说话也是口没遮拦的,瞧把他媳妇脸都给说红了……”周姨娘捏着丝帕轻捂红唇,声音柔柔弱弱,不亮,但却透着那么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她忽的又叹了口气,掩饰不住地伤感,“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个儿子……” “周姨娘说笑了,羽扬哪里……” “可不是?”一个略有几分尖锐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一下将大少爷的话打断:“大少爷这张嘴,可不就是能说会道么?否则老爷也不会一见他就乐呵呵的。唉,我们家青宇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羽扬一半的机灵呢你们可不知道,我都被他给愁死了” 陈姨娘双眸盯着羽扬,脸上皆是笑容,不过这说出来的话,可就另有一番味道了。 梦心微抬了眼看她,没吭声。羽扬更是仿佛没听懂意思一般,只是笑。老爷子亦是抬了眸,不置可否。倒是周姨娘又接了话:“怎么,姐姐有何烦心事?其实我瞧着青宇倒是挺好,性子又直,为人又活泼,待人最是讲义气不过了,哪里又让你烦心?” “唉”陈姨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妹妹这话可真是问住我了,妹妹也不是不知道,”她朝青宇那边扬了扬头,“你瞧瞧他们两个这模样,我能放心吗?这段日子,这小子更是连话都不肯多说,素雅天天在边儿上劝他也是没用。” 她一时转了头去,满脸都是苦色:“老爷,趁着您在家,可帮我劝劝他吧,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唉,这素雅也是,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结果她倒好,不知怎么的,竟然给闹到老太太那里去了害的青宇被骂得厉害,这……” 梦心心中一凛,来了,到底还是来了。自打知道那边开始闹,她就等着今儿一天,她就知道这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过去的。 这个钱素雅,果然没好事儿不过一句话,不仅得罪了二少爷,连带着也把陈姨娘给得罪了。为了帮她这么一个忙,竟把她几年来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完美形象,一下就撕开了裂缝。 果然,就听陈姨娘接着又开了口:“梦心啊,我听说,素雅是听了你的建议,所以才去告诉了老太太。我心里头明白,这丫头定是自个儿闯了祸,不敢承担,所以才把责任推给了你。要说起来,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最是大度不过的,怎么会怂恿她去做这种事儿呢” 不等梦心开口,她便又叹道:“也是青宇做事儿荒唐,不过是句玩笑话,结果素雅却当了真。咱们南宫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真个做那种事儿呢不是?结果偏偏如今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你说,我能不愁吗?” 她说罢这话,便停了下来叹气。不过周姨娘这回却没再开口,羽扬更是索性低了头,老爷子拿起一边的茶碗喝茶,梦心则是笑了笑,亦不吭声。 陈姨娘这么一大段子话说完,竟没人有反应,脸色不由一僵。 刚要开口,斜靠在不远处一直未吭声的南宫青宇,却突然冷笑起来:“是吗?那可真是可惜儿子就是这副德性难怪娘不喜欢我呢,也是没那个好命,大哥娶了那么多妾室,大嫂可从来都没反对过。结果我倒好,不过才纳了一个妾,居然就被管得死死的” 他倏地一骨碌爬起身来,右手一挥,便把还蹲着身子在他身边低声说话的钱素雅一下挥开去----她本来就蹲了好一会儿,腿都麻了,如今被这么一下猛力撞到,哪里还站得住?伴随着一声尖叫,忽的滚了出去。 “啊----” “闭嘴”尖叫被青宇一声冷哼打断,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躺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的钱素雅,“吵死了你瞧瞧你那副德性也难怪大哥当初不要你,我可真是瞎了眼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烦人的东西” “青宇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媳妇……”陈姨娘本想拿话讽刺羽扬,只道他能得老爷的喜欢,不过是嘴上能说些。再趁此机会把青宇的这件事给解决了,还能向白梦心讨个说法。 结果没料到未曾把大少爷激怒,自个儿的儿子却跳了出来,而且一开口就是这等荒唐丢人的话 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骂自己的妾室,这成何体统?笑话可被旁人全给看了去了陈姨娘的脸色实在没法子好看,可青宇却根本懒得听她的,只是冷冷一笑:“媳妇?她算哪门子的媳妇?一个贱妾,怎么,娘就心疼了?还是娘觉得,儿子已经连纳妾的自由都没有了?” 他突然几步走到钱素雅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这种小心眼儿又善妒的女人,根本就没资格做我南宫青宇的女人今儿大家都在,我也不妨把话给说开了,如果你们再不许我娶柔儿进门,我立刻,马上,现在,就把这个女人送走让她滚回她娘家去” “青宇……”钱素雅目瞪口呆地倒在地上,双眸一点一点看向周围忽然安静的人群,满脸的不敢置信,“青宇,你,你不要我了吗?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好不好?我们有什么话,回,回去再说吧……我……” 她口中说着,哪里还受得了这等委屈,早红了眼眶,手脚并用爬到青宇身边,就要去抓他的裤脚。但青宇却冷着脸,一脚又将她踢了开去:“就知道哭就知道哭你还想着回去再说?你若真是想着回去说,又怎么会当着我的面都敢往老祖宗那里去告状?啊?” 原本还算俊朗清秀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可怖,他恶狠狠地,忽而又将目光射向了梦心:“我还一直以为,大嫂真是个好人,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大哥的事儿你不管,小弟的事情你手倒是伸得长告状的事儿就是你挑唆的,你凭什么?” “放肆有你这么跟自己大嫂说话的吗?”陈姨娘也被自己儿子突然爆发出来的怒气给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呵斥他。 可青宇此刻早已经不耐烦,哪里还怕这个?一时冷笑着便到了梦心跟前:“我可真是想不明白,小弟究竟哪里得罪了大嫂,竟然让您给她出这样的馊主意你们凭什么不许我纳柔儿?我告诉你们,我那根本不是玩笑话,我一定要把她娶进来一定” 第一一九章 最强咆哮帝 第一一九章最强咆哮帝 “你……你……你……”陈姨娘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差点把自己给呛死。(手打小说) 青宇忽然大发雷霆,把在场众人都弄得有些无措。场面一时越发冷了下来,原本还笑闹声不断的后花园,也好似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一下全没了声音。 钱素雅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他,实在不知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在一起才刚刚一年都还没到,之前他明明对她还是很温柔的,他还在她的耳边说他有多爱她,说他能拥有她是一生最大的幸福,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不敢相信,她更不愿相信,但现下却也不敢再上前去求情,只跪倒在地上,“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乱七八糟,简直可说是鸡飞狗跳,有上前去拉青宇的,有在旁劝素雅的,有赶紧劝陈姨娘的。再加上青宇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老爷子的脸色亦变得不太好看起来。虽然依旧没吭声,但却忍不住朝陈姨娘看了一眼,不满之情表露在脸上,已经很是明显。 羽扬抬了眸,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只是眼中的光芒却冷若冰霜,仿若利刃。他伸手握住梦心,身子有些发僵。 梦心见他说得难听,也不由皱了眉,但却压根儿不去接他的话。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只会成为为自己辩护的借口。当着南宫府众人的面,青宇这样目中无人,对自己的长兄嫂这般呵斥怒骂,根本不需要她的应答,也自会有人来收拾他。 果然,老爷子那一个眼神刚刚扫过去,陈姨娘就再也坐不住了,一下便撑着又站了起来。 “简直是放肆你,你这个臭小子你给娘跪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咱们南宫府的规矩,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了?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爹还在这儿呢,你大呼小叫的,是想把娘给气死吗你?” 陈姨娘脸色都变了,怎么都没料到自家儿子会这般胆大,不仅顶嘴,而且还生生把她方才的话都给反驳了去。 这个臭小子,难道这回竟是玩真的?平日里他出入花街柳巷也就罢了,不过是玩玩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他一个堂堂南宫府的二少爷,难道竟然真要带外头的残花败柳下三滥回来? 什么叫让素雅滚回娘家?什么叫一定要娶那个什么柔儿?这件事本来老爷还不是很知情,现下却被他给这么闹了出来,老爷要是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不动家法打他板子才怪。素雅就算再不好,毕竟也是出生名门。若是被她娘家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陈姨娘此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在这个时候说这事儿呢 即便是不满梦心对素雅的教唆,也该想别的法子来治她,现在可怎么办?本来是件小事,因她闹到了老祖宗那里,害的青宇最近吃不下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叫她心疼得没法子说也就罢了。结果这会儿偏这小子倔脾气又上来了,非要闹着要接人进门,这……这…… 陈姨娘急得直跳,一时又气起青宇来,这小子压根儿不听话,真是白养了他了都怪他,没事儿非要找个青楼的贱女人做什么?这不是胡闹嘛还有素雅,怎么就这么蠢?梦心让她去找老祖宗她就去,怎么就一点脑子都没有? 肚子里把一干人等全都骂了个遍,陈姨娘都快急疯了,偏偏此刻青宇早就说得兴起,哪里还肯听她的? 一见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娘却还在帮着外人说话,他心中的怒气更是怎么都平息不了。他伸出右手指着自个儿鼻子,一脸的不敢置信:“娘您让我跪下?为什么?我不服” 他绕着圈子急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刹步停下:“儿子不服跟您直说好了,我受够了,我告诉您,我真的受够了为什么我只是要纳个妾,你们却偏偏全都不肯?当初我纳这个女人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反对,可是为什么柔儿就不可以?为什么?” 他恶狠狠地瞪了梦心一眼,却也知道,她毕竟是南宫家的大少奶奶,是他的大嫂,他这么对着她大呼小叫确实不应该,再说,大哥现下脸上虽则还挂了笑容,但他知道,大哥已经在极力忍耐----得罪了别人不要紧,若果真惹恼了大哥,只怕他会六亲不认。 不敢再朝梦心乱吼,青宇一个转身,忽又看到了跪倒在地上,张着嘴昂着头,哭得死去活来的钱素雅。 原本清秀的小脸,因泪水的洗涤,斑驳的残妆早让她的面部显得略有几分狰狞,原本细滑如丝的长发,因方才在地上滚了一圈,更是变得乱七八糟好似一团乱杂草,此刻还有几缕落在额前,被泪水一沾,更加黏在一处,狼狈不已。 “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哭你给我起来”他弯下腰,一把将还跪在地上的钱素雅拉着站起。她原本就跪在地上已经许久,腿上不得力,又哭得惨兮兮,哪里能站得稳?简直是被青宇直接给拎起来的。 “我真是不明白,那日第一眼见到你,你明明是甜美可人的小美人儿,说话做事皆是一派天真,可为什么跟了我之后,却变得跟蠢猪一样?成天就知道哭哭哭除了哭,你还能不能做点别的?我都快被你烦死了”他张口就是怒吼,把钱素雅吓得哭声更大了。 陈姨娘脸色惨白,发觉根本阻止不了自己的儿子,眼睛更是一下又一下往老爷子看,生怕他一生气,那可就连她都没法子承受了。 南宫老爷还是没开口,但周姨娘却看不下去了。这般闹着,用不了几天,事儿就能传到外面去,到时候京城个个都知道,南宫府的二少爷没教养,丢脸地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更何况,时候也不早了,估摸着老太太差不多就要来,若是看见这个,还不得被气死? “青宇啊,有什么话,你坐下来慢慢说岂不是好?这般让众人皆看着笑话,又是何必呢?你瞧瞧你把你母亲给气的。不管你想做什么,今儿你爹也在,大家商量商量不成吗?至于梦心,姨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大少***为人,咱们南宫府人人有目共睹,我想……” 她说着,朝梦心笑了笑:“也不至于是你说得那般是什么伪君子吧?再说你现在这件事,告诉老祖宗也没什么不对。你要纳妾,难道竟还不准家里头的人知道吗?梦心不过是让素雅按规矩办事,你心中有气,何必把火发到你大嫂身上去?” “哼”青宇哼了一声,明显心中不以为然,但周姨娘毕竟是长辈,他不敢乱回话,只得再次将气闷在了心里头。 而梦心听到这话,则朝她勾唇一笑,算是谢谢她替自己解围。见青宇将目光投向她,依旧一脸忿忿,梦心半天才叹了口气:“其实……我实在不想为自己辩解。事情已经是这样,我想在二弟心目中,只怕我也已经被判定了伪君子的名头。” 她苦笑了一声,无奈的眼神缓缓扫过青宇和素雅:“但姨太太既然为我说了话,我也不能不做回应。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一次解决这件事,不要再这般拖延下去。还有……” 拉长了尾音,梦心朝羽扬看了一眼,感觉到他原本紧绷的身子渐渐软化,握住她的手也缓缓松开,她才安慰一笑,转头对青宇道:“还有,也希望二弟可以管好自己的妾室,如果下一回,素雅再哭到我的跟前来,还请二弟不要怪我又让她照规矩办事才好。” “你”青宇没想到一向闷不作声的大少奶奶,竟然真的跟他说出这种话。这意思摆明了就是说,不是她挑唆的素雅,而是素雅去找的她。不是她伪君子,而是他南宫青宇没能管好自己的妾 “规矩?你跟我说规矩?你不过是个贱民出生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规矩?我堂堂南宫府的少爷,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妾室,难不成还要大嫂你来教吗?就凭你一个贱民出生的……”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青宇怒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羽扬,眼睛都恨不得瞪得掉出来,半天才喃喃道:“大,大哥……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你居然打我?” 羽扬冷着脸,一言不发。若不是此刻他还站在青宇的身边,众人根本看不出来方才打人的是他。他动作奇快,等眨眼再睁开时,他已经面无表情地垂手立在那里,好像他本来就是站在那里,根本就未曾动过一样。 青宇脸色都变了,虽然知道自个儿根本不是羽扬的对手,但回过神来的他,却忽然疯了一般,往羽扬身上冲来,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大哥,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没打过我,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 他边说边打,已经状似疯癫。 “青宇你,你这是想气死娘吗?来人哪,给,给我压住二少爷,他现在不清醒,让他回屋里好好呆着去娘给你时间慢慢想,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那个什么柔儿,不管你怎么说,娘都绝对不会同意”陈姨娘终于缓过一口气,哆嗦着又叫唤起来。 第一二零章 一片混乱的后花园 第一二零章一片混乱的后花园 一旁早已经看傻了眼的几个丫鬟婆子得令,吓得手忙脚乱,轰一下全围了过来,就要摁住青宇。(手打小说)但此刻青宇早被激得满腔怒火,整个人的精神都处在极端激愤的状态,见她们竟敢跟他来真的,他黑着脸,更是发了牛脾气,双臂用力,忽的往外就是一推。 “啊----” “别撞我啊啊啊啊----” “天哪,哎哟好痛痛痛----” 立时,庭院之中,一片混乱,围上来的众人更是跌成了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 几个最靠近的丫鬟被这么一推,霎时站立不稳直往后仰。偏偏后头的人急着上前,根本来不及收步,前后冲力相撞,更是将众人推了个七倒八歪。 这些丫鬟婆子本就力弱,又没想到青宇竟会当着老爷和姨太太们的面反抗,再加上眼前这位毕竟是主子,是南宫府的二少爷,虽说是他的亲娘让她们捉人,但毕竟主仆有别,尊卑有序,她们就算真个动手,也顾虑多多。 这一下,此消彼长,自然更加凄惨。青宇一下将众人推倒,气焰越发高涨。背手独自站在一堆人中间,斜觑着眼扫向地上哀号地众人,脸上全是冷笑:“怎么,娘难道自个儿也觉得没道理,所以跟大哥一样,竟也要动手了不成?” “你……你……”陈姨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气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剧烈颤抖,手停在半空,指着青宇的鼻子,站都站不稳了。眼见着众人还在发呆,她一时哑着声音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给我压住他气,气死我了” 她捂着自个儿的胸口,直着脖子狠吸了几口气,才略有几分缓过神来。而羽扬给了青宇一巴掌之后,却是一声不吭,黑着脸根本不答他的话,身形一晃,人已经回到了梦心身边,熟练地再次抓起她的手立定。 一旁的周姨娘和方姨娘见状不妙,也急忙朝陈姨娘围了上去,赶紧地替她拍背顺气,生怕大节下地却让她被气晕过去。倒是南宫老爷,一脸寒霜,只盯着青宇,却依旧没开口。 青宇傲然站立,双眸狠狠朝周围一扫,原本听了陈姨娘的话刚想再次围拢过来的丫鬟婆子,被他那阴冷的眼神唬了一跳。双腿好似被钉子给钉住了一般,想往前却根本迈不出去,眼神飘忽,犹豫着究竟该不该上前。 “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动手,”青宇忽然冷哼,“否则别怪我动了脾气,把你们给弄伤了,到时还来找爷要银子看大夫” 他讥笑着说罢,又定定地看向陈姨娘,一脸坚定:“总之,不管娘说什么,也不管娘究竟还在想什么法子,我南宫青宇,都一定要把柔儿娶进门你们若是再反对,就休怪我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一瞬间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把一边的钱素雅弄得有些发昏,再加上梦心突然间那般冷淡的回应,更是让她想不明白。她呆呆地立在边儿上,脸上全是泪痕,头发都纠成了结,正拼着命的胡思乱想,却突然听到这话,一时“哇”一声,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青宇嫌弃地拿眼角扫看了一眼,那神色简直像是看到了一堆味道难闻,模样难看,让人作呕的垃圾一般。他甚至缩着腿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才满脸都是受不了地回过头。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哭了,啊?没见识的东西,就知道哭我欺负你了?打你了?骂你了?还是我对你哪里不好了?你爷我还没死呢你哭得这么一副撕心裂肺的模样,是给谁看呢你”青宇吼着,偏偏钱素雅是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再也忍不住,突然拔高嗓门,一声爆喝:“你他娘的给我停下你要是再让我听到一点儿哭声,现在就给我滚” “正德……”哀嚎着唤了一声南宫老爷的字,陈姨娘终于受不了了,“妾身有罪,妾身该死,妾身……”挣脱开周姨娘和方姨娘的束缚,她整个人瘫软地跪倒在南宫老爷子跟前,抱着他的腿求饶了几句,接着便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里明白的很,经过今儿这件事,老爷子对青宇的印象,铁定是越来越差了她原本还打定了主意要母凭子贵,如今看来,她不被自己的儿子连累就已经算是极好的事儿了 南宫正德贯来对她极好,否则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一个儿子接一个儿子地往外蹦了,只可惜这许多年下来,她不管怎么争取,还依旧只是一个妾,虽说不少人见风使舵,也会唤她一声夫人,但她心里明白的很,只要老爷一天没给她正式的名分,她就永远只能是个妾 现下青宇本就吵着要纳妾胡闹,又对着老爷一向最为满意的儿媳妇胡说八道,把贯来温文尔雅的大少爷激地动了手,而老爷也没责怪,可见青宇真要倒霉,她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 “青宇。” 坐在上首一直没吭声的南宫老爷终于开了口,不咸不淡地唤了他一声。刚刚还激动地满场乱跳的青宇,好似忽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先是一个哆嗦,接着便倏地定住,连原本伸直了指住素雅的手都没敢往回收。 他僵着身子,过了好半晌,脑袋才一点一点,往前方转去。 老爷子面无表情,靠在椅背上,端起一边的茶碗,神态自若地轻抿了一口茶,又过了好半晌,才抬头问道:“柔儿?爹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看样子,你们都知道,怎么我却不知道?前段时**说你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难道就是她?” 他冷冷清清地只管去问南宫青宇,直接忽视了正跪倒在他脚边,哭得死去活来的陈姨娘。 “我……”青宇噎了一下,本能地有些害怕。但不过一瞬,心中的执念便又上升,让他平添了几分勇气,“爹,柔儿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是她真的是卖艺不卖身的。她温柔大方,又优雅守理,爹,儿子和她是真心相爱的,您就答应我吧” 刚刚他老爹一直没发出声音,让他简直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现下突然开了口,把他吓了一跳。不问,就代表他老人家还没什么兴趣管,但若是问了,那自然就是要追究的了。 跟陈姨娘他有胆子乱吼乱叫,但对自己这个身居高位的爹,他是打心眼儿里害怕,说话自然也就收敛了几分。 南宫正德哼了一声,微低了眼,专心致志又开始拿着手中的碗盖拨弄茶碗中的茶叶,也不知究竟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梦心站在旁边看到现在,也知道今日之事只怕没法子善了了。青宇是铁了心要纳妾,但南宫府正房却绝对不会轻易放那样一个女人进来。 不说老爷子堂堂一个国公,没法子出去见人,就算是大少爷这个将军,只怕也要受到牵连被人耻笑。梦心从来不是瞧不见青楼女子,但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却不可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智之人的选择。 如果南宫府不是那等重视身份出生的家族,也许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确实会受到祝福。但青宇这样大闹中秋宴,简直是把名声和脸面全都丢了个尽,在场众人可全都看着呢虽说因是家宴没有外人,但毕竟人多嘴杂,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儿? 想当初偏房有人纳了青楼女子进府,还被正房这边嘲笑了许久,直让他们好多年都抬不起头来,如今若青宇果真这般做,南宫府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园子里安静地只剩下陈姨娘和钱素雅呼天抢地的哭声。梦心的手依旧被羽扬紧紧拉着,眼角的余光朝他看去,却见他牙关紧咬,神情冷漠,眼中射出的光芒,简直仿若地狱的恶魔。 头一回,梦心深深体会到,原来从前他对她的狠,根本不算什么。她忽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在生气。而真正动了怒的他,却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轻易控制的。 心中蓦地一软,知道他是因她才动的手,她下意识捏了捏他宽阔而温暖的掌。羽扬原本紧绷地身体因她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微微放松了一些,斜了眼朝她看,接到她如水般的眸,他终于对着她勾了勾唇,算是笑过。 梦心松了口气,其实方才看他的模样,她真怕他不顾一切再次动手。现下危机解除,她忍不住再次胡思乱想起来。可她脑中的想法才刚开始,老爷子的声音便又传来:“哦?是吗?温柔大方,优雅守礼,听着倒是不错……不过你方才说你大嫂,是怎么说来着?” 南宫正德说着,跟着便站起身来,直直往前走。陈姨娘原本抱着他的腿,被他这么一带,一下扑倒在地,哭得更凶了。 “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温柔大方优雅守礼的人,你骂她是伪君子,还用出生来说话。那爹倒要问问你,那个柔儿,一个青楼出生的ji女,你口中所谓的大方人儿,又会是个怎样的人?我想这话,就不用爹说得太明白了吧?” ============ 血红新书《偷天》上传了,赶紧的,速度的,围观吧围观吧~ 额,顺便给自己求黄瓜菊花啊什么的 第一二一章 极品一家人 第一二一章极品一家人 南宫老爷子才刚开了个头,梦心就知道要不好,但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老人家温温吞吞将这么一大段话说完。(手打小说) 果然,青宇闷不吭声地听着,一张脸涨得通红,额间的血管都粗了一倍,看模样简直恨不能直接爆开他不敢朝南宫正德摆脸色,但瞪一瞪梦心他还是敢的。他就不信,他大哥为了这个女人,还能再对他动手。 阴霾的眼神狠狠直射,狠厉残忍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让梦心即便已经做好准备,都忍不住寒毛倒立。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青宇轻飘飘仿若幽灵般的声音传来:“爹,儿子知道错了。” 他说着,眼睛又朝梦心看:“儿子不该胡乱说话,更不该得罪了咱们高高在上的大少奶奶,儿子不仅仅有罪,而且罪大恶极大哥给我的一巴掌,都不足以洗清儿子的罪名,儿子觉得方才骂大嫂的话,早足以让儿子下十八层地狱才对” 原本就已经哭倒地的陈姨娘听到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一下停住,但看那模样,都快晕过去了,她苦兮兮地伸手指着青宇,脖子拉扯出老长,手指头抖啊抖,抖啊抖,愣是没整出一句整词儿。 却是南宫正德,显然没想到青宇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他在这个家当家作主这么多年,除了羽扬,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羽扬放肆,毕竟还有个度,更别说他有那个能力可以放肆。眼前的青宇,平时一无是处,到了这会儿,竟也敢如此大胆 他忽然深深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地挑战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一瞬变得深沉,让他古朴的面容多了几分狰狞。气沉丹田,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的胆子不小,只可惜……用得不是地方” 陈姨娘坐在地上,抖得更凶了。素雅因为方才青宇的喝骂,不敢在大哭出声,只得将所有的啜泣都闷在喉咙里,忍得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头上的珠花掉了一地,婆媳二人交相辉映,看模样更像是在打摆子。 青宇昂着头,浑身紧绷,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他的眼睛依旧恶狠狠地只锁住梦心,也就压根儿没去看老爷子早已经变色的神情,他现下一心只想发泄心中的不满,因此老爷子话音刚落,他接着便开口道:“儿子胆小的很,不敢放肆,儿子真想对大嫂以死谢罪” 他还在咬牙切齿,南宫老爷却突然有了动作。他慢吞吞放下手中的茶碗,慢吞吞站起身,慢吞吞踱步到了青宇跟前,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总算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青宇转过头来看他的一瞬,“啪”一声清脆的,比刚刚羽扬那一下还要响亮的巴掌声忽地响起,接着便传来南宫正德暴怒的吼声:“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教训他几句,他对着我都敢胡说八道这么横,可见平日里又是何等跋扈” 这话明显是对跪在地上还在发抖的陈姨娘说的,刚刚那一下,南宫正德对着青宇的脸直直扇了过去,他用力极大,青宇明显又毫无准备,一下便被抽得在原地打了个转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嘴角处因为重击破了皮,此刻已经溢出血来。陈姨娘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再也支撑不住,双眼瞳孔猛地放大,接着白眼一翻----晕了。 周姨娘和方姨娘也唬了一跳。老爷子平日里脾气温和,即便当年羽扬闹着要娶梦心时,他都根本不曾多话,一切顺其自然。现下却因为青宇几句话就这么动了手,而且明显下了死力,她们哪里还敢多劝?只得围住陈姨娘,唤人先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青宇被这么一打,又看到自己的娘被他气得晕倒,早就懵了。南宫正德一声冷哼:“畜生给我跪下” “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青宇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南宫老爷定定地看着自个儿的二儿子,绕着他走了几圈,才冷笑起来。 “怎么?你心里有意见?你觉得爹说你说得不对?你是不是还定了心思非要娶那个什么柔儿进门?恩?今儿爹索性让你死了这条心一个青楼女子,我南宫府丢不起这个人,我警告你,只要有你爹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允许她进门你要娶她,除非我死” 青宇僵着身子没吭声,但握拳的双手却在在显示着他满心的不服。 园子里鸦雀无声,这回连哭泣的声音都没了。青宇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因过分的用力有些微的颤抖,但老爷子盛怒之下,他也不敢再乱开口,只得将满心的愤恨皆隐藏起来,只有偶尔从眼中流露出的凶光,才能看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众人全被弄傻了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青宇低着头不吭声,老爷子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怎么不说话?说你不会娶她说” 青宇咬牙,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坚持不说话。南宫正德的脸色更加难看,明显有怒火上升的趋势,他站在青宇跟前,巍然不动。一阵死寂,即便是梦心都觉得万分难熬,也不知跪在地上青宇究竟是什么感觉。 羽扬伸手拉了她一把,梦心才忽的回过神来,扭头朝他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心地交付与他,便闲闲地在旁看起好戏来。刚刚那一瞬,她几乎以为看到了自己的爹,那时候因为她随意出门,可没少被这般斥责打骂。 幸好,手心的温度驱赶了最后一丝的惧意,让她能够抽身出来,只把眼前的事情,当做一场笑料百出的好戏。 一旁的陈姨娘如死人般躺着,周姨娘方姨娘看得心慌,忙招人过去帮忙,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一通折腾好容易才把人给弄醒了。结果才刚睁开眼,就看到南宫正德一脸怒气,猛地再次抬起手来。 陈姨娘吓得半死,急得整个人是从椅子上滚下来的。手脚并用爬到青宇身边,她一下扑了上去,扯开嗓门放声大哭起来:“老爷,老爷求您别打了,饶了青宇吧妾身知道他性子顽劣了一点,妾身以后一定会好好教他的,求您” 老爷子原本就往上蹭的怒气,被陈姨娘这么一抱一哭一求饶弄得越发上扬,他挥手就将陈姨娘推开,但到底不再动手,只拿指头指着青宇的鼻子:“畜生说你不会娶她进门快说你若是今儿不开口,就给我跪着不要起来听到没有” 青宇还是不吭声。 若是以往碰到这种情况,梦心早上前去劝了。但今日这件事,因为素雅的关系,莫名其妙扯上了她,又因为老爷子几句话的对比,愣是让青宇把整个儿的怒气至少转了一半到她身上。 二弟一家子的事情,她可不能真个为了博一个好名声把自己也给赔进去,到时候这事儿可就很难说了。这般一想,梦心拉着羽扬,坚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是表明态度,自己不会再“多管闲事”。 可惜她退缩,却不代表旁人就能放过她。 梦心的动作刚刚做完,青宇的声音立时想起:“大嫂,您后退什么?为什么后退?为什么?平日里您大度贤惠,处处都恨不能向人展示您的宽容,今儿小弟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您怎么却不管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心虚了?还是说,大嫂平日里,根本就是个假仁假义的小人?” “畜生你给我闭嘴你……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啊?”梦心还未开口,南宫正德的怒骂声已经将青宇的声音掩盖。 青宇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斜了梦心一眼,也忍不住叫了起来:“爹凭什么骂我?凭什么?她不过是咱们南宫府的儿媳妇,又不是女儿,爹凭什么事事都向着她?还是说在爹眼里,只有大哥才是儿子,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他吼道激动处,心胆儿也大了,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一下竟从地上跳起,整个人脸红脖子粗:“我不服我不服当初大哥要娶大嫂为妻,你们也不同意,如今还不是人人都帮着她赞赏她?我如今不过是纳个妾,只是个妾,你们凭什么这般阻拦我我不服不服” 陈姨娘倒在地上看自己的儿子发疯,感觉自己也要疯了。她血气上涌,感觉自己又开始缺氧,挣扎着起来,她整个人的重力都靠在了青宇身上:“儿子,别叫了,别叫了你想让你爹打死你吗?快,快给我闭嘴别再说了” 到了这个份儿上,梦心不说话也不成了。她上前一步,脸上也皆是为难:“二弟,你这样实在叫我难当,当日我不过只吩咐了素雅一句话,结果却被你这般辱骂,闹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我不管你的事儿,你又要骂我小人,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做,二弟才能满意。” 她说着,感觉到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想方才的事情,闹得也够了,再这般吵下去,不说老太太马上就到,知道了会生气,就是羽扬将来也不好做。他们毕竟还是亲兄弟呢 这般一想,梦心便不再吭声。但青宇非要纳妾这件事,可就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了---- 闹腾的啊~~~ 第一二二章 立刻打死! 第一二二章立刻打死! 这一通闹,把园子里的众人皆弄得傻了眼。(手打小说)耳听得青宇非要跟梦心过不去,大少爷的一众妾室眼睛都亮了。但她们的身份和地位,还不足以让她们有资格插话,因此一时间,只看到各种按潮涌动,或幸灾乐祸,或冷漠淡然,或担惊受怕的目光接踵而来。 当然,她和羽扬相握的双手,则更是被那些如刀似的眼神割得滚烫。 梦心的话让青宇一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回。不错,刚开始他是嫌弃她多管闲事,如今也是他嫌弃她不管他的事,但是,但是……青宇想想,自己也被搅得脑袋发晕,他好像确实是在为难人了。 但即便认识到这是个悖论,也不代表他就可以不和梦心计较。总之这件事就一句话,若不是因为梦心,素雅就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去老祖宗那里告状,若是不告状,他就不可能会被骂,若是不被骂,事情也许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甚至有可能,如果他只是好好说好好要求,跟爹娘解释清楚,他相信凭借柔儿的资质,他们也许根本不会这么反对到时候,柔儿也许就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又开始发僵。没法子再顶梦心,但眼睛却死死锁住她不放,几乎将满腔的怒气皆化作了双眸恶毒的飞刀,梦心甚至觉得,若不是这么多人在旁边,青宇可能会真的直接拿刀上来捅死她。 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的羽扬,显然也发现了这目光之后歹毒的深意,他猛然抬起头往青宇看去:“二弟,你可是还有什么不服吗?” 他声音明明是轻飘飘的,但梦心却只感到一阵凉风吹过,她甚至看到青宇的身子极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才怯怯地抬起头来,面上竟然表现地有些……害怕?甚至可以说是……恐惧?这小子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梦心有些疑惑,忍不住转了眼去看羽扬。却见惯来嘴角挂笑的他,此刻一张脸彻底拉长,竟是一丝笑容都没有----其实这还不准确,现下的他根本就是没有表情,没有笑,没有怒,平板板像是被人用烙铁给烫过一样。 但就是这样,他那仿若鬼魅一般来自地狱的眼神,却将周围的气温都瞬间降低了十倍不止。梦心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这一刻,他是真的把眼前的青宇当做他的敌人,就好比他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些敌人一样。既是敌人,就不容留情,即便这是他的亲弟弟 这是头一回梦心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他阴冷的气息,和从前他对她的冷漠和暴怒完全不同,他对她更多的是焦急和暴躁,可现在,梦心却打心眼儿里有一种直觉,即便她一丝的武功都不会,却还是能感到一股又一股冰冷而决绝的杀气。 难怪青宇被吓得变了脸。对于这个曾经厮杀战场的大哥,他该比她更加了解。 因为羽扬突然冷冰冰地那么一句话,把原本还处在疯狂当中的南宫青宇霎时拉回了理智状态。这理智刚一回来,好不容易因为情绪的激烈而壮起的胆子,也跟着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眼前的大哥,跟平日不同,连皇子们都不敢对这样的大哥怎么样,他,更加不敢。 闷了好一会儿,发觉羽扬一直在等他的回答,青宇冷汗都下来了,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回道:“我没有不服,大,大哥。可,可是大哥,我一定要娶柔儿进门大哥,你不会反对的,对不对?当初爹娘不肯你娶大嫂,你也誓死要娶,你应该能懂我的心情的啊大哥” 他忽然激动地爬了过来,跪在地上挪着双腿直移近跟前,一把揪住羽扬的裤脚,用力过猛差点把他的裤子一把给扯掉下来。羽扬冷哼了一声,青宇抖得更厉害了,忙放开手不敢再乱动。 “对,对不住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他不敢再动手,但口中却还是不停声的求饶求救,毕竟如今能改变爹娘看法的,也就只有大哥了。 可是---- “二弟,瞧你的模样,应该很了解我的为人了……” 羽扬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表情,如果方才那一瞬间的勾唇也算是笑的话:“这个……该是大皇子告诉你的吧?恩?既然……你全都知道,那就更该明白,我只管梦心的事儿,至于你要不要娶人进门,自然有爹娘来管,我没兴趣,也不好随意给意见。” 羽扬冷冷清清说罢这话,人立时退了一步,又不吭声了。 青宇咬咬牙,此刻是又急又气,偏偏本来好不容易安静了的素雅,一听连羽扬都不帮她,再也忍不住,扯着嗓门儿“嗷”一下尖声嚎哭,哭天抢地,没完没了,看模样已经恨不能直接在地上打滚了。 场面一片混乱,羽扬和梦心坚决保持事不关己的态度,周姨娘和方姨娘因老爷子的怒火,也不敢惹祸上身,只能在一旁闷坐着,剩下的几个少爷小姐年纪尚小,早被发生的事儿吓得脸都白了,更加不敢插嘴。 而陈姨娘跪坐在地上,提着帕子还在抹眼泪儿,南宫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渐渐又像黑炭发展的趋势。眼看着二少爷还是死不悔改,他是越看越气,上前几步将他拉起,对着他就是一声怒吼:“你还死不悔改还想让谁替你说话?” “爹您能不能别这么不讲道理啊柔儿是个好女孩儿,她也不是自个儿要去那种地方,她也是逼不得已才被家人卖去的啊儿子和她真心相爱,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同意?为什么?就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生,就要否认她所有的一切吗?” 青宇说着,自己也激动起来,眼眶都红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同意?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告诉你,我就是不同意你要是敢再多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南宫老爷一声爆喝,对着他的嘴巴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一声清脆的响声,巨力将青宇的嘴巴扇得浮肿,嘴角都破了皮,开始往外渗出鲜血。 但这一下虽狠,却又把青宇心里的怒气再次激了上来。在他的眼里,自己的爹根本就是蛮不讲理,他实在无法苟同,牛脾气一上来,他的胆子跟着又再次冒出来了:“我就要柔儿,我就是要柔儿爹就是打死我,我也只要柔儿” “畜生……畜生”南宫老爷的吼声有些失了音,调子都开始发抖,明显盛怒到极致,“你给我跪下来人,请家法今儿我不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这南宫府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来人还愣着做什么?去给我拿板子来” 青宇昂着头站立不动,这一下竟是既不求饶,也不肯跪。一旁的丫鬟婆子小厮早全傻了眼,什么时候看过家里闹得这么厉害过?幸好老太太不在,否则她老人家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模样呢 南宫正德吼完,却发现竟没有一个人动弹,此时气得面如金纸,叫道:“你们都不动是不是?都不听是不是?好得很,我的命令你们都敢不听,可见在你们眼里,这上下尊卑,主仆之别根本不过是个笑话你们若再不动,今日我就要了你们的命,看谁敢拦我” 丫鬟婆子们还可以借口不动身,可几个平日伺候老爷子的小厮却不敢不动,到时候若真是发了火,第一个倒霉地就是他们方才还在庆幸老太太不在,现下就开始期盼老太太赶紧来,也好阻止这件事儿。 几个小厮不敢再违背,只得拖拖拉拉出去请家法。青宇不管不顾,依旧昂首立着,此刻他面色红肿,身上衣服都因方才的拉扯打斗撕破了开来,胸前挂下一片,在风中一扇一扇地分外狼狈,但他身躯笔直,是打定了主意要抗争到底。 南宫正德越看那模样越气得目瞪口歪,眼瞧着他还不肯跪,更是气上加气,也不跟他说,只走回上首朝下人吼:“还愣着?给我压住他,让他跪下拿大棍拿绳子来把门都关上谁要是给老太太知道了,着实打死” 这一下怒气冲冲,看样子竟是要来真的。原本跪倒在地就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的陈姨娘,哭喊声瞬间再次拔高了一倍不止,吊着嗓子又要晕过去了:“老爷,您饶了他吧青宇虽然有错,但也承受不住家法的啊……啊啊啊啊……” 她哭得浑身都在颠,但南宫正德已经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只虎着脸站在前面,不仅没了往日的温和,甚至还把朝堂上的那一套官威都耍了个十成十:“给我闭嘴都是你教出来这样没用的东西,今**再敢求情,休怪我连你一起治罪” 这里哭闹着一通,那边小厮已经请了家法来。 陈姨娘和钱素雅知道厉害,吓得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但青宇却还是愣愣直直地站着不动,南宫正德一见,更是火上浇油,此刻也无暇问他在家大闹学堂胡作非为,在外寻花问柳乱涉朝政,只喝道:“给我按住他,堵住嘴,立刻打死” ========== 嗷嗷,求打赏啊求包*啊咋木有人捏啊 第一二三章 老太太气晕了…… 第一二三章老太太气晕了…… 陈姨娘一声惨叫,哭得心肝寸断。(手打小说)趴在地上拉着青宇的裤腿拼命叫喊道:“青宇,快跟你爹认错啊快啊你想被打死不成?你,你这是要气死娘啊娘把你养这么大,你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连命都不要了吗你,快,快跪下认错啊……啊啊啊啊……” 哭得身子整个儿抽搐起来,眼看着几个小厮上来要摁住青宇,陈姨娘一下扑上去拦在前面:“你们,你们这是反了主子你们也敢动你们要打他,就先来打死我他要是死了,让我x哪一个啊啊啊……” 几个小厮被弄得手足无措,既不敢伤了陈姨娘,又不敢不去抓青宇,一时扭打在一起,一片混乱。 这里哭得肝肠寸断,钱素雅那边更是凄凄惨惨,抽搐地接不上气来:“青……青宇,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都,都不拦你了……求求你,求求你,别,别在跟爹赌气了吧,跟爹认个错儿吧,好,好不好?呜呜……哇……” 青宇僵着身子,此刻也是越想越气,看看在地上滚成泥人儿一般只知昂头嚎哭的钱素雅,再想想外头那个温柔似水的柔弱女子柔儿,他一颗心更是偏向了外面那一个,实在不想再看到眼前的人。 想起第一回见到素雅时,明明不是这副模样,结果他才刚要说纳妾,竟然就现了原形他心中愤恨,一时痛恨她从前的外表欺骗了他,一时又毒恨她闯祸却要他来受罚。 现下他就要被打死,她不仅不知道去求爹饶命,却只管想要他认错,他哪里错了?他若真是认了错,岂不是刚好如了她的意?将来,他还要每日面对这个女人过日子,想要让他屈服,门都没有 陈姨娘眼看着青宇还这般倔强,哭闹着又嚎叫了几句,南宫正德却已经忍不住,再次上前又是一巴掌甩了下去,直将青宇整个儿扇得趴到了地上。 “犟犟有本事,你今儿就给我犟到底,我打死你,你都别吭声”他吼完,便朝一旁早已经吓呆了的小厮喝命:“还愣着?给我把他压下去,狠狠的打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有一丝一毫地懈怠,我就先要了你们的命” 小厮们见状,哪里还敢违背?只得上前将青宇按到长凳上,青宇也不挣扎,咬着牙跟着就走。他刚一趴好,那边举起大板,一人宣读家规,另一人便开始打。 虽说方才南宫正德吼着要堵他的嘴,但那些小厮到底没这个胆子。此刻他不提,他们也就不再多事。毕竟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不得回头就要后悔。而二少爷又是南宫府的血脉,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他们也承受不起啊 因此一时间,就眼看着那木棍重重举起,轻轻放下,每一下都打出清脆的,简直可说是惊人的响声,但只有掌板之人自个儿知道,这般打下来,不过只是些最轻微的皮肉之伤,到时用些创伤药涂一涂,也就罢了。 他想得自是不错,却不想青宇平日在家中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他和羽扬还有不同,羽扬年轻时自个儿出去闯荡,刀山火海,什么地方没去过?一点皮外之伤于他而言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青宇却是一直待在府里头,即便调皮捣蛋,无恶不作,到底只是些小孩子闹事的小把戏,唯一一回在学堂被打破了头,还闹得整个南宫府掀翻了天,如何经得起这等皮肉之苦? 那板子刚一下去,他开始还能忍着不吭声,后来就开始哼哼,虽说还是不肯讨饶,但浑身的肌肉都绷成了块儿。没过多一会儿,哼哼声渐渐变大,又十几板子下去,他的身子已经筛糠一般哆嗦起来。 南宫老爷在旁冷眼看着,早已经看出究竟,他还嫌打得轻,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绊子来,狠命的又打了十几下。 这一下动了蛮力,青宇的嚎哭声也忽的凄惨起来,呼天抢地地乱叫了一通,结果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已经气息都弱了。陈姨娘吓得脸色苍白,撑着身子抱住南宫老爷手上的板子只是喊:“老爷,求你饶他一条性命吧,他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南宫正德不听这话则已,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指着趴在板子上,早已神志不清的青宇道:“你还来求我你问问他在外头做的是些什么事自己被人利用受人指使还浑不知觉,只当旁人也是和他真心相交仗着自己南宫二少爷的身份,欺上瞒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你……” 老爷子是越说越气:“你还有脸来替他求情就是你们这帮人,平日里惯得他不知所谓的蠢货,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你给我让开,我今日不打死他,难道还要等到往后因他一人连累了整个南宫府全部陪葬,你们才甘心吗?” “老爷,老爷……”陈姨娘死命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被大力给吊得转了个圈儿,但她实在听不明白南宫正德这话里头的意思,也不知道青宇不过是要纳个青楼女子为妾,怎么就要整个南宫府陪葬,只得低声下气得哭求道:“老爷,求您饶了他吧……” 抽泣了一回,她一回说道:“就算他真有大罪大恶,也该慢慢教导才是。青宇还年轻,才刚刚步入官场,很多事都是不明白的啊。老爷您平日就不在家中,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也不知该如何告诉他究竟……” 她说着,嗷一嗓子哭得更响。 “我自知罪孽深重,老爷若是要打,不如先打死了我,再来打死他我们娘儿俩也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儿”说着,泪如雨下。 南宫正德气得脸色发白,听得这话,一时也红了眼:“你处处为他,却不知他糊涂荒唐,根本不知为你考虑你这又是何苦?你问问他,他在朝中是怎么跟自家兄弟作对的,又是怎么自以为是,硬是搅进了皇室纷争的那个青楼女子,他还真以为别人是真心待他” “你们都别再拉我”南宫正德说道这个,更加气愤,努着板子又往他身上招呼了十来下,“你若再拉我,我连你一起打你知不知道皇上对我说什么?连皇上都说,要我好好管管我这个聪明绝顶的二儿子我开始还只当是随口一说,如今看来……你给我让开” 他一脚踢开陈姨娘,青宇已经是出得起多,进的气少。陈姨娘一见,白眼一翻,再次干脆地昏了过去。 而素雅则是跪在一旁,只知道哭。一众小厮见打得不好,慌忙上前来拉,生怕真个打出了人命。但此刻南宫正德是定了主意,就是要往死里打,旁人哪里能劝得住。一时只听他边打边吼道:“我管不了你,只得断了你的命,也好过将来弑君杀父,让旁人来杀你” 几个小少爷小姐看着这番模样,一下也跟着吓得哇哇大哭。周姨娘和方姨娘急得团团转,连忙得揪了人要赶紧把老太太叫来。南宫正德看得仔细,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谁敢去叫外头知道,我就先打死你们” 丫鬟婆子们瑟瑟发抖,立定不敢再动弹。 一时场面一片混乱。梦心在旁,亦看得心惊肉跳。本以为老爷子平日不在家,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看来,他老人家心里明白的很,就连朝堂上二少爷做的小动作,他也全都知道。听口气,只怕那个柔儿,也不是那么简单。 只可惜青宇初入仕途,一心求胜,根本不知道世故人情。如今更是被感情蒙蔽住了眼,只怕是被人给蒙在股里还混不自知。而爹在官中多年,又得了皇上的提醒,这般一联系,自然是怒火中烧。 她原本还只当老爷子是因为柔儿的身份地位才不肯她入府,如今看来,只怕未必如此了。 这里正闹着,众人皆开始七嘴八舌劝起来,就连羽扬也终于开了口:“爹,消消气吧。二弟今儿得了这番教训,以后自然会注意,我想,他会改的。他如今不过是不曾发觉,待得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自然不会如此。” “是啊是啊,老爷,您真的不能再打了二少爷已经快没气了啊……” “哇----”那边才说完,这里钱素雅就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 “不好,不好了老爷姨太太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好了呀” 哭叫声被硬生生打断,刺耳的尖叫迅速由远及近,一路拉长鸣到他们跟前才解除警报,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清音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不好了老爷,老太太刚要进园子,结果发现大门关着,却被拦在外头……” 她喘了口气:“她老人家问是什么事儿,丫鬟们得了令又不敢说,结果老太太,老太太发了火,她们,她们不敢违背,就全说了出去。老太太一听得说里头发生的事儿,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你说什么?”南宫正德再没空打人,板子一丢,拔腿就往外走,“快,快去请太医”他冲着往外走,这边众人也忙朝青宇围了过去。 ================ 这一家子闹腾吧。嘿嘿 第一二四章 抱作一团,哭作一团 第一二四章抱作一团,哭作一团 钱素雅扯着嗓子还在嚎哭不止,陈姨娘晕迷着亦尚未醒来,一群人围在她身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手打小说)羽扬上前掀开青宇的衣摆,只见他下半身穿着青白色长裤的双腿,此刻早已鲜血淋漓,血迹渗出,分外惊人。 梦心瞥了一眼,心下也有几分不忍。 世家大族就是如此,平日里大家伙儿各忙各的,自然也没空聚在一处,唯有过节时候才有这个闲工夫。结果这难得的一聚,便把所有的矛盾全部集中爆发,叫人躲都躲不过。好好一个中秋宴,费了她大半个月的心思安排布置,结果如今却闹成现在这副模样。 心中又想着老太太得了这个信儿,也不知现下究竟怎么样了。方才老爷拔腿就走,她被羽扬拉着,也不好跟着去看,此刻是越想越担心,老祖宗前段时日身子就不太好,可别真给气出什么病来。 几个小厮见正主儿走了,也知道厉害,上前就要先扶青宇起来。梦心一见,忙拦住他们:“也不看看打成什么样儿了,这模样还怎么站?快去把后头那躺椅抬过来,让他趴上去。” 此刻青宇早已经昏过去了几回,又疼醒了几回,意识都是模糊的,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在挨打,只嘴里依旧喃喃喊着:“别,别打了。柔儿,柔儿,我,我一定会娶你回来的,等,等我……” 钱素雅哭得肝肠寸断,在旁听到这话,终于再也忍不住,跟着白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这一下婆婆、媳妇、儿子,三人晕做一团,却把丫鬟婆子们吓得心惊胆战,生怕出什么意外。正闹腾间,就见不远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颠颠地进来了:“好得很好得很若不是我想出这样的法子,我竟会被自己的儿子拦在外头不让进来好得很” 一连三个“好得很”,把跟在一旁的南宫老爷子的腰,越说越弯,越说越弯,最后都恨不能直接趴到地上去了。 不是说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吗?梦心一呆。 老太太扶着丫头,摇头喘气地往这边直走,南宫正德边躬身跟在后头陪笑着说道:“娘怎么想起这样的法子,可把儿子给吓坏了。您年纪大了,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儿子就是,怎么让丫鬟报说您晕过去了的话,可把儿子给吓坏了” 梦心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老祖宗在外头定是一肚子的火气,偏那几个丫鬟又不敢放人进来,她老人家没兴趣为难下人,自然只有想法子让南宫老爷自个儿出去迎接,这才着人进来传话。老爷子一听自个儿的母亲晕了,定要大乱。 不过她老人家的目的虽是达到了,可也把她给吓了一跳。梦心松了一口气,眼见的羽扬已经忙着唤人帮忙将青宇往屋里头抬,也没人管她,她便抬了脚凑进老祖宗跟前去扶住她。老太太见了她,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心儿也在,好,好。你瞧瞧,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什么人都能拦着我了,你可不知道,我方才在外头说要进来,那些丫鬟婆子跟我说什么” 老太太自言自语,也不等梦心回答,便又颤颠颠地道:“你可知道,她们竟然告诉我,是老爷说了,谁都不肯进去不管是谁你说说,我还没死呢,就被几个下人给拦住了。这南宫府里头的规矩,原来已经成了长幼不分,主仆不分的” 她喘了口气,又道:“我这个老祖宗,如今不过就是个摆设。平日里高兴起来呢,就待你好些,对你也是能忍则忍,百依百顺。结果一出事儿倒好,直接就把你给拦在外头,任你百般问话都不吭声” 南宫正德在旁听着,眼见老祖宗越说越气,忙道:“老太太这般说,儿子无立足之地了。” 老太太冷笑两声,根本不接他的话,只对梦心道:“不是我说,下回再有节庆,你也不必这般忙碌。你忙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布置出来这样盛宴,可有些人却根本不领情硬要在这宴席上头跟你过不去,下回若是再过节,你也甭管我怎么着,都别忙乎,各自在屋里头歇着去” 南宫正德一听这话越发不像,知道是气得狠了,忙抢前上来跟着道:“老太太这话,儿子如何当得起?儿子管他,为的也是光宗耀祖。若不是他实在过分,儿子如何会舍得这般打他?梦心的操劳儿子心里也明白,只是……” 老太太听了,冷笑道:“是吗?我不管你究竟与谁为难,又究竟不把谁放在眼里。我只我知道,我不过说这一句话,你就担当不起,而你这般把亲娘关在园子外头,就担当得起了?你教训自己的儿子,我自然管不了,儿子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她说着,冷哼了一声便扶着梦心往里走。此刻南宫正德也不敢再多话,只在一旁一路陪笑着哄老太太开心。 一众人等皆就近进了园子里头一处屋子,早有丫鬟命人开了房门。青宇被人架着躺在最里头的床上,一边的榻上还躺了两个,陈姨娘和钱素雅,面色惨白,连嘴皮子都没一丝一毫的血色,三人都是昏着的。 老太太不看还好,一看,那脸色便忽的发青,再去细细查看青宇的伤时,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趴在床上的青宇,长发披散,脑袋刚好歪着向着外头,就见他不仅身上满是血迹,就连脸都是肿的就近看时,才发觉他连气息都弱了。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对着自己的儿子,你都敢下这种狠手,你……你说你要教训自己的儿子,就是这样教训的吗?你打死了他,还来什么光宗耀祖的屁话?你也不想想,当初你爹是怎么教训你的你……你……” 老太太先头在外头其实已经听人说了一通,知道里头翻天覆地,不然也不会气到想起用那样极端的理由骗人出去。但眼下再一看,强烈的视觉冲击跟刚刚光听人说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你该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就干净了我道难怪你竟不让我进门,原来是下了这样狠手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就算是犯了什么样的错,你至于这般将他当成仇人教训吗?” 南宫正德旁的不怕,但对自己的母亲却是极为孝敬的。永泰朝以孝治国,南宫老爷更是其中翘楚,如今一见老太太怒气上扬,再看青宇时,只见他面色苍白,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完好,双腿看去更像是断了一般,就连仅剩的一点点生命迹象都在消逝。 他也知道自己这回真是打的狠了,但只要一想到青宇在外头做的那些荒唐事,他就不能不发怒。可一回想起他小时候可爱的模样,再看老太太早已抱着青宇大哭,眼眶也红了:“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也是一时心急,没想到会……” 老太太哭得呜呜咽咽的,但到了这等地步,梦心也不好再劝。 伤心是人之常情,即便青宇只是庶出,但他从小就讨老太太的喜欢,特别是羽扬后来外出打仗,更是只有青宇在旁陪着她。因此就算没有对羽扬那样的感情,老太太看见当下这样凄惨的情形,也不可能不伤心痛哭。 “你知道错了?你一时心急?你没想到你还有了理由有了借口了……儿子有错是该教训,但应该如你这般教训的吗?若果真如此,怎么没见你爹当初打死你啊……”老太太越说越伤心,一时说道老太爷,越发痛哭起来。 抱着青宇哀嚎了一阵,床上的人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方姨娘在旁看了一眼,不由伸了手上前去探青宇的鼻息,一探便吓了一跳:“老祖宗,这,这……这怎么会没气儿了……二少爷他……” 她在三位姨娘中年纪最轻,算起来也不过比羽扬大了三四岁,虽说如今最是得宠,但进府两年来至今未曾有子嗣,所以地位跟陈姨娘自是无法相提并论。 老太太根本没听她把话说完,就大哭着一把将她推了开去:“滚你说什么?来人哪来人哪快去请太医你们,你们若是哪一个再敢胡说八道,我要了你们的命”说罢,抱着青宇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在看着也是凄凄惨惨,南宫老爷子跟着吓得直挺挺跪在地上:“老太太,儿子罪该万死,儿子下手重了些,但老太太千万不要如此伤怀,若是因此哭坏了身子,叫儿子如何担当的起啊?” 他这头还在求饶,那边老太太现下根本没工夫听,偏就这个当儿,陈姨娘和钱素雅被灌了几碗药汤之后又醒了过来,一下刚巧听到方姨娘嘀咕在嘴里话,顿时抱作一团,哭作一团。 好端端的一个中秋宴,愣是搞成了现在这等地步。一屋子的哭声,简直恨不能从南宫府一直传到皇宫里头去了。 ========== 啊,闹得差不多了。这两天男女主很久没折腾折腾了哈……对了,从下周开始每天更5000字,也许,可能,大概,从下个月开始日更6000.恩,真的是也许…… 第一二五章 大少奶奶要出门 第一二五章大少奶奶要出门 因为青宇的伤势严重,陈姨娘和钱素雅又哭晕过去了好几回,老太太更是没了一点兴致,只管守在青宇身边,就连从宫里出来的老太医看了,都忍不住摇头:“这板子打得可真够狠的,若是再添几下,只怕二少爷的双腿都能废了……”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完,家中顿时又是一阵大哭,老太太气得七窍冒烟,提起拐杖对着南宫老爷就是一通没头没脸的乱打,吓得众人连忙来拉。(手打小说) 幸好家里惯来良药极多,因为世家地位,请来的太医又是太医院里头顶个儿的好,因此简单的把脉问诊之后,老太医很是吩咐了一阵,又喂青宇喝了药,替他擦了药,这才提着药箱走人。 这事儿好歹算完了,不过这么一来,中秋宴自然是彻底泡汤,至于赏月,更是没可能了。 一个晚上,众人都在忙着照顾伤号,青宇这回受的教训实在是狠了,开始是呼吸微弱,后来被太医用药之后,倒是有知觉了,但却痛得浑身直哆嗦,呻吟不止,那叫声简直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快要死了一样。 过了大半夜,他终于不叫了,但却开始发烧,烧得迷迷糊糊,偏偏嘴里头还在喊着那个柔儿的名字,把老爷子气得脸都白了,偏偏老太太在旁护着,他只能干着急却发不了火,就是脸板得死死的,面色都发青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老爷子和羽扬又要上朝,家里一时也没人管,照太医的话,青宇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别想起身了,因此朝廷那边也只好由南宫正德出面告假,好让他在家休养,顺带安稳几天。 日子再次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除了李冬巧和冷清月偶尔莫名其妙吵一架,打一架,或是青宇坚定地还是要娶柔儿,而钱素雅则恨不能哭倒长城之外,梦心觉得,也许这个秋天,还算不错。 羽扬已经是十来天未曾回家,听说这次是出了远门,去了南边的苏州府。这日一早,梦心打老太太处请安后,又去探视了一回青宇,回到屋子里,便有些恹恹的。 冬雪正忙着给院子里头的花浇水,瞧梦心歪在躺椅上,看模样又要睡着了,不由笑着劝道:“主子,这些天又没什么事儿,您怎么还整日闷在屋子里啊?对了,听人说,今儿天桥那边有大集呢,不少南北地方的小贩都聚到了京城,外头可热闹了” “是吗?”梦心慢吞吞的哼了一声,显然没多少兴趣。 中秋那日羽扬还说,等节一过,就要请个御医来给她瞧瞧身子的,结果到今天不仅没见着御医,连他本人她都没瞧见。以往几个月不见人影也没什么感觉,可如今却不知怎么了,这才半个月不到,怎么感觉却像是过了好几年呢 她有些烦恼得皱皱眉,继续闭目养神。冬雪不说话了,但在旁准备热水的晚晴却跳了起来:“真的?啊,我真想念咱们海陵的小吃,也不知有没有冬雪姐,你听谁说的?信儿可准吗?” “当然准,是方姨娘那里得的信儿,自然是准到不能再准了。海陵的小吃应当也有,怎么着,你心动了?我可告诉你,没主子的允许,你可不准乱跑,否则就算主子能饶你,我也饶不了你。”冬雪连头都没抬一下。 晚晴嘿嘿一笑,并不反驳,却转了身去拉梦心:“主子,主子……” “恩……”梦心迷迷糊糊的,浑身都不得劲儿,“你又想做什么?今儿天气不错,晒得我这会儿就想睡了。你若是想出门,便自去吧,我放你半天假就是。不过海陵的小吃,说起来我也有很久很久未曾吃过了。要不,你给我也带些回来好了。” 梦心好容易睁开眼看向她,晚晴整个人都精神了:“真的?主子您可难得有这样的雅兴不过……”她忽的又为难起来,“那些小吃没法子带回来吧,点心糕点是还成,但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不说没东西可盛,就算有东西,奴婢也带不回来啊……” 晚晴吸了吸鼻子,突然激动起来:“啊……想想就激动,斜角烧饼,散子,这都算一般的零嘴了,奴婢想吃咱们海陵的臭豆腐,还有啊,大麦粥也好喝,还有还有,金刚糍,烧饼……吸……”她吸了口口水,“主子……” 梦心这回是真的清醒了,她慢吞吞从躺椅上爬起坐直,简直啼笑皆非:“晚晴,咱们家已经苛刻到不让你吃饭了吗?瞧瞧你馋成这副模样,说出去还当我们南宫府就是这样没规矩的呢行了行了,你若果真要去便去,反正这些天也没什么事儿。” 她说着,便转了身要进屋,倒是冬雪,见她这几天一直恹恹的,简直半点精神都没有,心下担忧,实在怕她又是一坐一整天,最后越坐越没精神,连说话都没力气了:“主子,既然晚晴要出门,您不妨和她一道出去好了,整日呆在屋里头,您不闷吗?” 其实若是往日,她也不会直接这么说出来,但这段时间,眼看着主子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每天昏昏沉沉,除了在老太太那里还精神些,平日里几乎都处在游离状态,这实在不是什么保养得法子。 再说,主子是每当有“正事儿”的时候才会特别精神,而中秋过后,家里却没什么大事儿要主子操劳,一切皆是井井有条。虽说二少爷时不时还要闹一场,但他毕竟身上伤还未好,也下不了床,再闹也有限。而大少爷的一帮妾室因正主儿不在,同样安静的很。 每日介不过是大家窜窜门子聊聊天,偶尔拌嘴也很快就会被熄灭----唱戏没人看,她们连吵架都懒得吵,因此主子是越来越闲,越来越没劲。在冬雪看来,若是再这般闷下去,等大少爷下次回来,主子可能已经发霉了…… 梦心听罢这话,身子微微一僵,但却没有立马反驳或拒绝,而是再次晃晃悠悠进了里屋。 有戏冬雪浇水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接着竟有几分欣喜若狂起来入府四年,主子除了被大少爷硬拽着出门的那两次,从来不肯自个儿往外跑,即便南宫府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却让她谨遵心中的底线,就是不肯出门。 平日若是谁这么提,主子立马就给掉脸子,随便几句话就能堵得你一句劝说都讲不出来,可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这般直接的劝说,主子竟一句话都没回,这是不是说明……主子心动了? 冬雪心中一喜,便朝晚晴使眼色。两人一块儿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梦心进里屋,晚晴一下便接上冬雪的话:“是啊主子,您若是真想尝尝海陵的小吃,不如跟奴婢一块儿出门好了,反正今儿又没什么事,主子,倒不如一块儿出门走走。” “是啊主子,您到京城四年,还没去过天桥吧?奴婢平日里算是不太出门的了,但好歹还去过两回呢主子,这会儿还早,您若是想出门,只管让晚晴跟着就好。若是家里头有什么事儿,奴婢就让墨离去告诉您。” “是啊主子,墨离的武功您肯定信任的吧,再说了,就算再不成,还有奴婢我呢。” “是啊主子……” “是啊……”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两人在这一刻,成功化身成为两只烦人的麻雀,让梦心突然有股极强的冲动,想用抹布塞进她们的嘴。 “住口,你们若是还想让我出门,就赶紧停下,否则再说时候就不早了,那我可就想出门都出不去了。冬雪,去把我从娘家带来的家常衣服拿出来,晚晴,替我重新疏个头发,把这些头饰全都拿掉。” 梦心终于开了口,脸上没多少笑容,晚晴和冬雪却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天哪主子竟然答应出门了 实在不能怪她们激动,就连说完这话的梦心自个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她答应要出门?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她们罗里罗嗦太烦了?还是因为自个儿想出去?抑或是在家里闷得太久,所以需要透透气? 可是她们劝她出门的时候,一向很烦,她也一向不想出门,要说是闷,她更是闷了十几年,也没见非要出门不可啊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还是只因为那日羽扬跟她说过…… 若是在家闷得慌,不如出去走走吧,天桥你还没去过吧?那里可热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对她已经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力,影响到她的规矩因他破了个光光,甚至现在,她坚持的东西,也跟着要消失不见了? 但即便心中无数个念头拼命翻腾,梦心的身体却好像已经不受她自个儿意识的支配,总之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裙,淡黄色的软布小褂,头上不过点缀了几朵小花,虽则一看便知是已婚妇人,但却明显不像是富贵之人的媳妇了。 ----至少,从衣着打扮上看,确实一点儿都不像,但不知为何,这样的装扮,却让她的脸显得越发粉嫩起来---- 嗷嗷嗷嗷,我别的也不求了,只求你们看到这话的人吱一声……一声就好 第一二六章 梦心的“故人” 第一二六章梦心的“故人” 天桥,向来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手打小说) 由于朝廷在此处并不征收捐税,因而促进了商业及游艺业的发展,遂有各门艺人在此辟地献艺,各类曲艺演出场所伴随茶肆、酒楼、饭馆、商摊、武术杂技场地蜂拥而起,成为京城百姓欣赏民间技艺及曲艺艺术的一个集中场地。 还在娘家时,梦心就一再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入府四年,她却是头一回来到这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都不能表达这热闹的一分一毫,让她心中也不由赞叹起来。 海陵虽然也有这样的民间集会,但那里毕竟是小县城,因此即便是节庆时节热闹起来,也只是小规模的一条巷子,抑或是一片空地。而像天桥这样热闹,这样人声鼎沸,吆喝声不断,场所又如此开阔的集会,真个不多见。 “主子,主子咱们到那边去瞧瞧,您见着没有?那人居然在吞火来啊来啊”因今儿是大集,天桥的人比往日还要多了几倍不止。 可惜……梦心虽然赞叹京城的繁华,却也实在受不了在人群中磕磕碰碰地接触,她眉头皱得都快拧到一处,偏偏晚晴还激动地乱跳,硬是拉着她一路往人扎堆儿的地方挤幸好她早已预料到街上人多,把贵重值钱的东西皆丢在家里没带,否则趁乱被人扒了都有可能。 “你……你还知道我是主子,这里人这么多,咱们到别处逛逛去吧”梦心弯着手,轻声朝晚晴建议。吞火而已,有什么新鲜?再说,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居然都没穿衣裳,现下竟然要她去看,她觉得还不如要了她的命比较直接。 晚晴扁了嘴,原本想要往里头跨步的脚只得缩了回来。她也知道主子不爱凑这些热闹,只是她觉得,主子已经许久未曾出门,正该多看看多逛逛才对啊 好吧,吞火没意思,前头还有更多的摊子,总有一样主子会感兴趣吧 于是,不死心的晚晴继续拉着她横冲直撞,一路东蹿西跑:“主子,耍大刀的” “主子,耍花枪的” “主子,说书的” “主子,唱戏的” “主子,哇,比武招亲哎主子,咱们去瞧瞧……额,好吧,不瞧不瞧,奴婢知道咱们是女人,可是……”又走了一段路,“哇,竟然连卖身葬父的都有” 梦心实在哭笑不得,而晚晴还是一路叽叽喳喳说了个没完没了。她现在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应该也带上冬雪一块儿出来,那样让冬雪跟着她,晚晴自个儿溜达她的,也许会比现在好一百倍。 同样都是出来逛,但却和上两回跟羽扬一起时完全不同。羽扬也会拉着她到处乱闯,但大多数时候却会护着她,不让外头的人随意触碰到她。而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地不适,他多半会照顾她一下,接着才会继续走。可不像现下身边这个没良心的丫头 脑中正胡思乱想着,梦心突然一僵,一样是出门,一样是逛集会,她竟然觉得有他在时比较有趣,而现在,却实在无聊透顶怎……怎么会这样?而且真奇怪,为什么好好的,她竟又想到他了? 晚晴一点都没发觉,自己尖叫了一路,而身后之人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反正那只手被她牢牢抓着,至少可以确保主子没跟丢,那就成了。只要有一样东西能够成功吸引她的注意力,就代表她今儿算是大功告成了。 但是,直行中的身子,却因为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后,倏地停了下来。 “咚”梦心无奈地捂住自个儿的额头,晚晴这个丫头究竟在干什么?突然这样急停,害的她一下撞到她的后脑勺----幸好她方才一直低着头想事儿,否则岂不是连鼻子都会被撞扁了? “你……”这一撞,总算把梦心的火气给撞了出来,她开口,也不管此刻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只想好好教训一通自个儿的这个随侍丫鬟,南宫府的规矩,她一出门竟然就给她忘了个干干净净,这可不成 但才说出了一个字,梦心也跟着愣住了,难怪晚晴会突然停下,怎,怎么会是他? 就在她们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袭纯白色锦绣长袍,腰间挂着白玉雕花佩,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则拿着一把白色折扇,此刻显然也很吃惊,眼睛都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虽然周围的人极多,但因他这一身极招人眼球的装扮以及极招人眼球的颜色,梦心还是一眼就瞧见了他。那男人长相颇有几分俊美,不过此刻因惊讶过度有几分扭曲。 在上上下下不断打量了梦心七八回之后,他终于又走近了一步:“是……梦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会是这种打扮?我,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真没想到……” “你……”梦心显然也有些恍惚,“贾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爹不是说你到扬州去做生意了吗?怎么却到京城来了?” 梦心才刚问完,就听到身边的晚晴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甚至还翻了个白眼,显然在很用力的表示她对眼前这人的不满。那位贾公子笑笑没跟她计较,却显得对梦心的称呼很在意:“贾公子?贾公子……梦儿,什么时候,我们竟然这么陌生了?” 梦心一怔,没回答。 而那个贾公子则是左右看了看,又朝梦心发出邀请:“这里人太多太挤了,咱们不如去那边酒楼的雅座去好好聊聊,说起来,咱们可有四年没见面了。” 见梦心点头,他护着两人往对面走,边又开口叹道:“我记得从前,你都是叫我贾大哥的。为什么如今却……”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梦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娶了你妹妹,却不是你?你知道,当时我是真的对你……” “贾公子”梦心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方才因突然遇见熟人而难得出现的一丝丝热络和关心也瞬间消失不见,但她到底没停下往酒楼走的脚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如今已经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不是白家的小姐了。因此你这些话,还是不要再说比较好。” 贾公子没料到梦心会突然翻脸,面色一僵,但不过片刻,便又挂上了歉意的笑容:“抱歉,也许是我……”他掩额一笑,“也许是我看到你太激动了,所以……抱歉,梦儿,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 梦心摇头,但脸色却没有好转,连话也不回了。晚晴跟在一旁,实在很想拉主子直接回家。这个贾公子,是海陵贾府的二公子,名唤贾仁。从前在家乡时就对主子死缠烂打,本来两人也是极好的,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又跟主子的妹妹暧昧不清起来。 不过虽然如此,主子倒也没伤心过,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好像一切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贾公子本人好像不是这么想,还有主子的那个妹妹,一直在主子耳朵边儿上问主子是不是生气了,而后自个儿说一大堆的理由,又是道歉又是哭…… 现在想想,七小姐的性子,倒和如今二少爷的妾室钱姑娘像的很,一样的胡搅蛮缠,一样的不知所谓 撇嘴瞪眼,但晚晴实在没胆子在这时候上前拉人。若是没有熟人在场,她没规没矩一点还好说,但若是有外人在场,而她这个丫鬟却想指挥自个儿的主子,只怕大少奶奶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她,到时候说不得她又会挨板子 上回被打的惨痛经历还在眼前,她可不想再在床上一躺几个月。 就在她默默盘算的当儿,三人已经进了酒楼。一个店小二先是瞧见玉树临风的贾公子,顿时满脸谄笑,但再看向梦心和晚晴时,便有几分不屑了。好好一个富家公子,身边怎么跟了这么两个穷酸丫头? 就说这个妇人吧,头上一个头饰都没有,这也就罢了,可是连耳坠都没带,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再看衣服,虽说裁剪倒还不错,但不是锦缎,说明身份不高,说不得是这个公子的小妾? 不过,未等小二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梦心已经抢先开口朝贾仁道:“贾公子,既然我已是南宫家的人,往后这‘梦儿’二字,还是不要再叫了。否则若是被人听见,引起了什么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啊原来不是这位公子的妾室幸好没开口说,况且南宫家?京城可就只有一个南宫家,那不就是……国公大人家里?小二差点拍胸脯顺气,幸好 一路被带上二楼的雅座,贾仁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刚一坐定,他便忍不住往前头凑:“梦儿,为什么对我这般冷漠,我们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吗?我知道,你一定还在生我们的气,一定是我也知道,我也很后悔若是当初我先像你爹提亲,也许我们……” “没有也许。”梦心眼睛都没抬一下。 又被噎了,晚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只是不知道主子既然对他没兴趣,为什么还要跟他上来呢?这若是不小心被大少爷给知道了,只怕主子会很惨,很惨,很惨的吧? 第一二七章 你是受虐待了吗?!(含阿九姑娘打赏万点加更) 第一二七章你是受虐待了吗?!(含阿九姑娘打赏万点加更) 九殿下,保住啃一口,必须的~ ==== 贾仁的脸色已经从白到红,从红到黑,瞬间变换了十几次。(手打小说) 他嘴巴微张,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再看看梦心一脸爱理不理的表情,又有些退缩,总之现下的他看上去实在有点像嘴巴抽筋,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冷淡,梦心靠在窗户边儿上,根本不搭理他,只偏了头往外头眺望。此处地势较高,临窗而望,更觉得下面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不少小摊前头被人潮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至于那些杂耍摊子前,则更是人声鼎沸。 每当杂耍艺人们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下面就是哄一下满堂彩,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而若是不小心失误做错了动作,则是一阵接一阵的尖叫,替艺人们懊恼,又扯着嗓子喊“加油,再来一个”,似乎他们的一颗心都跟着悬在了半空。 这样的场景,让梦心的嘴角也不由自主跟着上扬。这,就是百姓最淳朴的快乐,若她没有出门,只怕一辈子也未必能体会到。 不过,这样和谐的画面,也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美好,譬如现在,就在那耍花枪的摊子前,一个穿着脏兮兮粗布褂子的小男孩儿,正将手伸到一个看模样是富家少爷的腰间,手中银光一闪,他动作极为迅速地摸走钱袋,拔腿就跑。 梦心一惊,眼看着小贼在自个儿眼前做案,她几乎本能地就要站起来,但下一刻,她却停住了。 因为晚晴竟然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又朝她使了个眼色,梦心蓦地反应过来。 不成若是她这么一叫,对面这个男人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贾仁可是个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儿,根本不知道人命的意义是什么,万一他为了讨好她下去捉贼,又不小心直接杀了人可怎么办? 这并不是梦心乱担心,实在是以前这种事儿发生的太多,只不过因为贾家在海陵声望极高,经商不过是偶尔为之,更多的则是靠此收集信息,其实却是官宦世家,当地衙门根本没胆子管而已,否则只怕贾仁早已坐了几百回牢了。 但这里是京城,根本不是贾家那种地方豪绅的势力范围,在这里,街上随便碰一个,搞不好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随便找个女子搭讪,说不得都是皇亲国戚,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时候贾家因此遭罪倒没什么,但七妹嫁给了贾仁,少不得连白府都要一块儿陪葬。 梦心扭头感激地朝晚晴看了一眼,却发现贾仁似乎也发觉了什么,正待开口,梦心便打断他道:“贾公子,不知你这次是打哪儿来?既然你到京城了,七妹应该也跟着你来了吧?我记得,你们两个实在是很要好的。” “梦儿,我……”贾仁一窒,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抹伤感和焦急:“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叫我公子,我们两个已经陌生到这种地步了吗?梦儿,你一定还在生我们的气对不对?其实我是真的后悔了,你不知道,你那个七妹……” 他忽然停了下来,长叹了一声,苦着脸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她简直是蛮不讲理我真是后悔透了真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觉得她活泼可爱,单纯天真现在我的日子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梦心呆了一下,她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总不能见着他,连提都不提自个儿的妹妹吧,怎么好端端的,他就吐起苦水来了。 “恩……”既然人家都说成这样了,梦心也不能真的就直接转开话题,那样实在太不礼貌,不是她的习惯,“怎么,你们两个不好吗?至于……你说的称呼,你若是坚持不让我叫公子,那我便称你一声妹夫,应该还是当得起吧?如何?” “你……”贾仁的脸色更难看,妹夫这比叫他“公子”还让他不自在这不是摆明了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吗?那这样,他是不是还该叫她一声六姐? 直接无视了梦心后头那句关于称呼的商量,贾仁一张还算俊朗的脸,越发皱了起来,看上去很像一朵皱巴巴的干菊花,平白把原本的几分清爽瞬间挤了个无影无踪。他“刷”一下打开折扇,对着自个儿就是一通地猛扇。 “罢了,贾公子就贾公子吧,只是梦儿,我真的是受够了这回我之所以到京城来,就是为了躲开你妹妹。她,她简直就是个疯女人我不过是想要纳个妾,结果她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把岳丈大人给叫到我家教训我,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梦心听得目瞪口呆,七妹的个性她是知道的,就是那种单纯到愚蠢的性子,有时候做事,并不是因为她有心机,而是因为太没有心机了,只会照着自个儿的想法走,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格外不能接受。 她不想让贾仁纳妾,那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她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即便如此,梦心还是没料到她竟会把爹给闹到夫君家里去。这毕竟是小两口之间的事,爹插手,不太好吧?再说出嫁从夫,她不从也就罢了,也不至于这般胡闹啊。 “那你爹娘,他们不会不管的吧?”贾家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再说被亲家欺负到头上来害不反击,这实在不是他们的作风。难不成自个儿儿子被岳父教训,爹娘却在旁看热闹?这不是荒唐吗? “管?”贾仁苦笑了两声,“他们这段时间刚好朝廷上的事儿不顺当,正靠着岳父大人拿钱上下打点关系,如何敢拦?你也知道,我们贾家虽然在全国各地也都有铺子,但那根本都是些亏本的买卖,哪里能真个顶用?” 他叹了口气,那边小二已经开始一道接一道地上菜,两人也就都停了口,直至桌上被酒菜铺的满满,闲杂人等也都出去之后,贾仁才又开口抱怨起来:“从前靠着爹的俸禄还有各方的孝敬,自然还够我们用度,但这段时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苦恼地一拍脑门,又开始提着扇子扇风:“反正朝堂变动我爹也不肯告诉我,总之现下就是很艰难。岳父大人如今在朝中关系不错,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家中又富足,爹娘现在恨不能把我给卖了才好。” 梦心没吭声,听他这么说,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贾仁是个真正的不问世事的公子哥儿,和大少爷不同,他根本就不知道朝堂变换,也不了解当今政局,更加不知道时事已经发生了何种变化。 照梦心看来,他这几句话虽说得不明不白,但她已经能够猜到一点大概。这段时间刚好大皇子被圣上责罚,而贾家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出了乱子,可想而知,必然和此事有关。不过海陵毕竟偏远了些,影响应该还不算太大。 不过贾家向来未雨绸缪,因此才看着时局有了变动,立马便想着转移阵地,这才要靠爹帮忙。只是因为这个,就由着自家儿子被岳丈家欺负,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还有你那个好妹妹,我已经够烦够惨了,她偏偏天天草木皆兵,我只要一出门,她要不自个儿扮了男装出门跟着,要不就派丫鬟婆子小厮跟着,那天我不过跟几个兄弟喝多了,去了趟百花楼……额,抱歉,我……” “啊?”梦心没吭声,不过在旁的晚晴一听到“百花楼”这三个字,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惊异地叫声。百花楼?那可是海陵最出名的青楼,他竟然跑去那种地方,还,还说给主子听大少爷在京城算是出了名地多情,也没听谁说过他往那种地方跑啊。 贾仁本来没在意,说着说着,早已经说得顺了口,忽然听到晚晴的惊叫,这才想起来,自个儿一下竟把这种地方也给说了出来。 眼睛偷偷瞟了一眼梦心,他忙转口道:“不,不是梦儿,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那种人,我怎么可能会自己去那种地方?我,我是喝醉了被他们给拖过去的,我自个儿根本就不知道……” 梦心没接口。她虽然在家时也很少出门,但从前她出门时,自然也听过百花楼的名号,知道那里美人如云,最是吸引世家子弟。贾仁本来就是好吃喝玩乐的人,去那里根本没什么不正常,也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 就连南宫府的二少爷也去青楼,不过……梦心突然皱了眉,怪了,这样说起来,怎么好像反倒是羽扬,从来没去过?还是说,他去了,只不过没让她知道?是这样吗?也许根本不是,而是他真个就没去过?看来等有空的时候,她应该也问问。 贾仁一见梦心皱眉,只以为是自己说出来的事儿让她不满,忙乱七八糟开始为自己辩解,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见梦心面色稍缓,他才又接着抱怨起来:“总之,我真的是不知道自个儿被他们弄到了那种地方,可是你知道吗,你妹妹她居然,她居然……” 他一脸不堪回首,倒让梦心从对大少爷是否去青楼的问题里回过神来,下意识奇道:“她怎么了?” “她居然这个女人居然带着一帮的丫鬟婆子小厮,拿着棍子菜刀杀到了百花……哦不,杀到了那,那里一进门就大喊我的名字,说要和我同归于尽然后就一个屋一个屋地找,把整个那,那里搞的鸡飞狗跳,你知道那些公子哥儿正在快活,然后……” 梦心冷着脸咳嗽了一声,贾仁一缩脖子,没敢再详细描述,只总结道:“总之因为她,害的我一度成了海陵公敌,那些公子哥儿一见着我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又被你妹妹遇着,然后闹得他们也不得安生。” 基本上,在青楼快活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只怕真个死得心都有,也难怪贾仁会被那些人嫌弃。这一回两回的还没事儿,但总这么下去,搞不好可得把身子弄出病来吧…… 梦心正想着,忽见贾仁又抬了头,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热切:“自打这件事之后,我才终于知道,我究竟错失了什么你贯来是优雅又大度的,倘若今儿换成是你,你绝对不会这样对我我先前就听人说,南宫大少爷的妾室一大堆,你根本不管,我……” “贾公子,请问,您究竟想说什么?”梦心简直啼笑皆非,难不成他到现在还在拿她和妹妹做比较?当初他对她的规矩可是厌恶万分,喜欢的就是七妹的活泼**,怎么如今却又反悔了。 贾仁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才舒了口气把身子整个儿靠在椅背上,对梦心道:“你也用些吧,不是什么上好的菜,但……应该比你平日吃的要好吧?”他的眼睛又开始打量梦心,却没回答她的话。 粉嫩仿若羊乳一般洁白的皮肤,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娇美照人,头发只是随意的挽起,却显得清秀亮丽,露出秀气的耳朵。 贾仁一愣,这才注意到,梦心竟然连耳坠都没有,更别说是身上的配饰了----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她右手带着的一个墨玉手镯,看模样还算是上品,但再看她身上,他甚至都要怀疑,只怕连那个手镯都是假的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回事?其实我方才一看你的打扮,就可以猜到你在南宫府过的并不好,但是你这样……他们是在虐待你吗?” 虐待?梦心有些奇怪,不由也跟着低头打量起自个儿的衣裳来。不过是从家里带到京城来的衣裳,虽说不是锦缎的,但绣工却也是当地最好的。颜色是淡了点,但她从前并不喜欢太亮的花色,总得来说,应该还不错吧。 至于打扮……她也不过就是猜到集会人会很多,扒手估计也不会少,因此把装饰都摘了。毕竟这回跟她出门的是晚晴而不是大少爷----大少爷在的时候随时会护着她,她也不用害怕丢东西,但晚晴只顾拉着她走,若她如在家时那样,估计不是被偷,就是会被抢 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晚晴的功夫虽好,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她觉得不安全。 好吧,其实她连荷包都没带,毕竟那是大少爷送给她的,万一出门一趟给弄丢了,他不发火直接吞了她才怪。 所以,她们两个也就只有晚晴身上带了几两碎银子,那还是由着见到海陵小吃时,买了尝尝的。由于到现在还没瞧见海陵的小吃,因此也就没拿出来。但即便如此,她看上去也不至于会让他产生这种误会吧? 梦心是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一时没法子反应,而晚晴则更是目瞪口呆,不知贾公子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贾仁却觉得这两人是自觉羞愧,无话可说,也就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的博爱精神瞬间爆发,一下拼命夹菜往梦心碗里放:“怎么会这样?梦儿,该死的南宫大少爷根本不在乎你对不对?来,来,想必你在家里也吃不到这样的菜吧?多吃点,难怪我瞧着你比从前都瘦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梦儿……” 梦心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但却见贾仁已经一脸潸然欲泣的模样:“真没料到,你我错过,却居然都落得现在这般境地若是当初我能够坚持喜欢你的好,也许我们都不会如现在这样了。梦儿,你知道吗?如今我每每看到你妹妹那张脸,我就好想你” “吧嗒”“吧嗒”两只筷子一根一根掉在桌上,梦心都快傻了。他在说什么? 晚晴也是一脸地不敢置信,刚想开口呵斥这个没规没距的七姑爷,贾仁却再次深情款款地道:“我真的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我知道你在京城,所以我这回一逃出来就往京城跑,没想到天可怜见,竟然真的让我遇见了你梦儿,反正你在南宫府过得也不好,不如……” 他微是一顿,刷一下站起身来:“不如我们,私奔吧” 梦心此刻简直是哭笑不得:“七妹夫,你究竟在说什么荒唐的话?我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你是我妹妹的夫婿,你在乱七八糟地胡扯什么?其实说句实在话,原本我并不想和你多谈,但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得到我娘的消息了,不知道你在海陵,可曾见过我娘?” 梦心根本就没把贾仁的话当真,毕竟正常人都会觉得他在开玩笑。不说京城这么大,想要找人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他若真是找人,怎么可能在天桥乱晃,直接去南宫府不是更方便?若不是她今儿也难得心血来潮出来逛逛,又怎么可能会遇到? 贾仁没答梦心前头的话,不过见她关心她娘的事,他又来了劲:“这个嘛,我倒是知道的。原本你母亲在家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好,但是后来因为你毕竟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了,所以他们如今也不敢再如同从前那般小看她。” 其实这些都是听他夫人说的,至于现在究竟好不好,他自个儿也有好些天没回去了,又怎么可能知道?不过眼看梦心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他哪里还容自个儿想那么多,一下便又接着道:“至于现在嘛……” 他硬是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吊人胃口,其实是在脑子里头乱编:“至于现在,你母亲过得更是不错了,岳丈大人前段时间还说,若是可能的话,要将姨娘扶正呢” 这在他看来,原本是极讨喜的话,但梦心一听,却倏地脸色刷白,人也跟着一下站起身,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撞翻了:“你说什么?扶正天哪,怎么会这样?你究竟是听谁说的?还是有谁在我爹那里吹了风,所以他才会做了这个决定?说” 一时情急,梦心竟把平日温婉的伪装给忘了一大半,眼神凌厉,让即便身为男子的贾仁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我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眼见梦心的脸色实在不好,他忙又接着道:“不,不过,这也不一定是真的,也许,也许是别人觉得如今你母亲也算得宠,所以才会这么猜测的吧……也许,也许……”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都快叫人听不到,梦心横了他一眼,可她此刻脸上少了平日彩妆的点缀,早少了七八成的狠厉,到有些像是娇嗔。结果就看到贾仁双腿一软,竟然“咚”一下跌坐回了椅子上。幸好没直接掉口水。 晚晴在旁看着,脸上的不屑之意更浓,但此刻事关主子的娘亲,她实在不好插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梦心微皱了眉头道:“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我娘如今在家中过得还不错了?是吧?” “是是是……” “那么……多谢你今日请我这顿饭。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吃了些东西。原本出来就是为了尝尝海陵的小吃,若是在这酒楼里吃饱,那我出来这一趟可算是白出来了。我想,贾公子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既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了。告辞。”梦心说完,转身便想走。 但贾仁却急了,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若不是晚晴如刀的目光突然扫向他,他差点伸手去拉梦心的胳膊:“梦儿,你,你等等。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为什么?我贾仁自问还算专情,无论如何也比你那个妾室满天飞的夫君要好吧?为什么你却……” 他拿起扇子,几步走到梦心跟前:“你母亲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可以确定她过的很好。只是你,你在南宫府既然受他们虐待,又何必要苦苦熬下去呢?梦儿,别再贪念南宫家给你的一切了他们是堂堂国公府,而你不过是白家的庶女,你们根本不可能有将来的啊” 梦心面色一冷,晚晴却突然皱了眉,眯着眼睛朝门外看去----是她眼花了?好像刚刚有个人影从这里闪了过去。 “我想,也许我说得还不够明白,不管我和大少爷有没有将来,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七妹夫既然已经娶了我妹妹,该做的自然是对我妹妹负责。至于我,就不用七妹夫操心了告辞。” “等等”贾仁倏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梦心的手。 第一二八章 所谓英雄救美(推荐加更求订阅) 第一二八章所谓英雄救美(推荐加更求订阅) “你干什么?给我放开” 梦心沉声怒喝,猛地甩开那只紧握她的手,只感觉方才被握之处简直好似有几百只蚂蚁爬过,让她浑身都不自在,眉头紧皱,更是差点能直接夹死几只苍蝇。(手打小说) 她的眼神变得凌厉,气势也突然逼人,即便她此刻只穿着布衣,即便她浑身上下只有手腕上有一点装饰,即便她看上去实在不是很富有,但那多年来培养出的雍容气息,却还是在这一刻铺天盖地而来,根本不容侵犯。 贾仁被唬了一跳,自己也有些尴尬,握着折扇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将扇子打开又合起:“对,对不住梦儿,我不知故意轻薄你。只是我太着急了,你又不肯听我说,所以我不得已才……梦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原谅我吧” 他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好像梦心若是还不理他,他当场就能哭出来一样。 一个大男人弄成这副模样,梦心也实在不好再拂他面子,否则他恼羞成怒怎么办?这里可是雅座,既是雅座,必然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钱有势的人才会来,那么到时候即便她扯破喉咙,估计都不会有人来管这里的闲事。 这般一想,梦心索性转过身来又回去坐好:“那好,妹夫你若还有什么事儿就尽管说,但那些奇怪的话我不想再听。你我商议定了,若我再听到像刚才那样的话,我立刻就走,绝不会再听你啰嗦。” “好好好,一切都听梦儿的。”贾仁连忙弯腰赔笑,跟着亦坐回位置上,唯有晚晴却保持方才的姿势没用----不对她真的感觉外面有人,虽然瞧不见,但那股强烈的存在感却根本掩饰不住,或者可以说,外面的人根本就没想要掩饰。 她浑身的肌肉开始绷紧,瞬间将自己调节到战斗的最佳状态,只等一有危险,她就可以立刻带着主子走人。 贾仁此刻一门心思皆通在梦心身上,也就根本没去搭理晚晴,一见梦心的脸色稍有缓和,他顿了半晌,忍不住又问道:“梦儿,你,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的一身都耗在南宫府?你真的不愿意跟我……” 这一回他话未说完,梦心根本不做回答,站起身抬脚就走。 晚晴全部的精神都注意着外头那个身影,本以为是要对她们不利,可没料到梦心这里才一动作,外头那人却似乎被吓了一跳,忽的一闪,消失不见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派人来监视主子的一言一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那个人的身形…… 这么像大少爷? 不不不,不可能的,她一定是看错了。这个时候大少爷应该根本不在京城,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扬州城离这里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远,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到,她一定是眼花了 晚晴用力眨眨眼,外头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她真个是眼花了。 梦心一点儿武都不懂,感觉的灵敏度自然也不如晚晴,因此她根本就没发觉这里一瞬间早已经电光火石了好几回,而是冷着一张脸就要出去。她实在懒得听贾仁废话,再这么待下去,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荒唐话来。 但是她才跨出了几步,贾仁的身形亦是迅速一动,手伸出了一半,但到底没敢再碰她,只嘴里急道:“好好好,我真的不说了,真的不说了。梦儿,你从前不是这般容易生气的人,为什么现在我不过问了你几句话,你竟然就这样……你……你真的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呼,吸,呼,吸…… 梦心几次深呼吸之后,才生生压住自己想要给他一个巴掌的冲动。这就是她后来为什么会逃避七妹,逃避他,如今又逃避钱素雅的原因,因为跟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是什么都说不清嘛 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味的认为他们的想法就是别人的想法,你若是解释,就是心虚的辩解,你若是不解释,就是承认。总之你的意见根本就是三个字:没有用 此刻的她简直哭笑不得,她又不能真的打他,而这人又不肯她这么快走。她有点后悔,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她思母心切,没想到却成了别人可以掌握的把柄。可怜的是,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为了了解娘的情况,还是会跟着到这里来。 “说罢,你究竟有什么事,今日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若是老太太那边有什么事儿找我,发现我不在家,只怕要着急了。你有事就快些说罢,我也不坐了,你说完我就走。” “我……”贾仁有些傻眼,事儿?他能有什么事儿?刚刚有的事儿都说完了,他现在只是希望她能跟他走而已,可她又不肯说这些,那他还能有什么事? 说实在话,今日突然在大街上遇见她,他真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虽然四年过去,但她却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虽说装扮实在不贵气,但长相气质,包括那种内在散发出的女性美,以及她温柔大度的性子,都让他彻底为之神魂颠倒。 他真想不明白,从前为什么会觉得梦心死气沉沉没乐趣,会觉得她那个该死的妹妹活泼可爱又诱人。 本来不过是单纯的欣赏,但仔细再看她,却发现她过得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时,他觉得机会来了。也许,他可以说服她跟他在一起,他受够了七小姐,受够了那个善妒的疯女人。听说南宫大少爷养了一屋子的妾梦心都不管,这样的好媳妇,当初竟是被他自己放弃的 他希望如今能够扳回一城,反正那个男人不在乎,瞧她的衣服打扮就看得出来,那不如把人让给他,他想,他是一定会好好的“爱护”她的。 梦心只感到他猥亵的目光从她的脸庞一直往她的胸口扫去,她甚至听到一声很清晰的吞口水声,接着就是,对面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这样当着她的面,身体起了反应 一股从未有过的恼火和羞怒瞬间爆开,梦心气得脸色都变了,她不想再跟这人说话,也不想再见他,真没想到,七妹的夫君,竟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小人。亏得从前她还觉得这人气质温和…… 原来,那些根本就是他的伪装,怪不得七妹跟他结婚之后,如今却闹到这种地步,只怕七妹刁蛮是一说,他自己风流成性又是一说。偏偏还一天到晚喜欢标榜他的专情梦心简直想吐,或许,七妹真的很可怜 “晚晴,七妹夫没什么话要说了,我们走。”梦心再懒得理他,一声冷哼,“真没料到,竟碰上这样的倒霉事儿,若是知道今日不宜出门,我就算在家闷得发霉,也不该出来乱晃晚晴,我们走” “等等梦儿,你听我说,我真的……” 眼见得贾仁居然挺着自个儿的兄弟还想上前来捉她,梦心脸色一沉,立时加了一句:“谁要是敢拦我,你就要了他的命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看看究竟是南宫府的权力大,还是某些外乡人的权力大” 这一回,她是真的动了怒,即便他要用强,她也必须和他一拼,否则这人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来。 晚晴得令,立时应了一声,梦心则是瞬间往前走就要去开门,但贾仁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若是梦心真个出了门,他可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她回了南宫府,他还到哪儿找人去? 再说了,他来京城时虽然听人说过,说南宫府大少爷是京城第一美男。不过他更觉得这是众人因南宫府的地位才赏赐给他的称号,就算再好看也有限。而他呢,自认自己的长相还算不错,至少该是不少女人爱慕的对象,所以…… 他根本不觉得梦心是真的不愿理他,而是单方面的认为梦心是拉不下脸来,若是他留住她好好说,她一定会答应他的。 伸手一把拉住梦心的胳膊,他手上一用力,就把梦心整个儿甩到了里头的角落,一路上撞倒了两张木凳,差点直接将她摔得坐到地上去。他力气极大,梦心这才想起,这个人虽说伸手跟羽扬比起来是天差地别,但毕竟也会一点拳脚功夫,要对付自己,可容易的很。 她脸上最后一丝笑容都不见了,微一挑眉,她缓缓站定身子,低声道:“怎么,七妹夫恼羞成怒,想要用强的吗?这里是京城,你就不怕闹出什么事儿来,叫你一辈子都回不去?” 贾仁勾唇一笑,居然就这么挺着自个儿兄弟,站在门边儿,拿着折扇刷一下打开:“我知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只是你在害羞罢了。或者说,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思,所以你才是真的恼羞成怒。不过,你知道我一向是个正人君子,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一步一步往梦心跟前逼近:“我只是要你说实话而已梦儿,你知道,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你明明过的不好,为什么不放弃这里的一切?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可以休了正室,娶你为妻,我会让你穿金戴银,每天给你好吃的饭菜,不会再让你穿这样的破烂逛街。” 梦心根本没听他说,她只是眯着眼开始目测从这里到门边的距离,他刚刚那一下力气实在是大,直接将她推到了最里头,若现在她想着从这里再跑到门口,只怕几步之内就又会被他捉住。 再说,他现下就站在门边,她若是跑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估计照他的思维,搞不好还以为她是真个自愿朝他投怀送抱的。 头不敢乱动,梦心的余光看到自个儿的身边就是窗户,没关,但是……这里可是二楼,若果真逼得她从这儿跳下去,她会不会摔死?不死,也得摔残吧?这万一以后一辈子站不起来了,那可怎么办? 而晚晴在旁,方才那一下她竟然来不及阻止,见他似乎是要用强的,她眼神一凝,连忙一个转身拦在梦心前面:“七姑爷,您若是再这样逼迫我们主子,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哟是你?”贾仁似乎直到现在才看到自个儿跟前还有这么一个人,方才追向梦心的脚步停了下来,身下的兄弟居然还耀武扬威地站着,晚晴脸上一红,忙瞥了眼不敢看他,贾仁却嘿嘿一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晚晴姑娘……怎么,你要管我的闲事?” 他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晚晴一番:“哟,如今也长成*人了嘛得了,往后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也跟着我,你就不必再做丫鬟了。怎么样,该感激我吧?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非要和我作对做什么?劝劝你主子吧,这样下去不成的。” “你”晚晴瞪眼,“你不要太过分,大少奶奶是我的主子,你要再敢乱做什么事儿,我拼着与你同归于尽,也定要你不得好死” “大少奶奶?同归于尽?”贾仁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动,“晚晴,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你的功夫,也许在旁人看来也还算不错,在女人当中更是佼佼者,不过你好像忘了,你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你的灵活度我自然比不上,可力气呢?你能跟我比?” 他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晚晴则是跟着往后退一步,他一句话说完,晚晴和梦心已经一直被他逼的紧贴住墙面。 面色一紧,晚晴冷声道:“是吗?那么,我们就试试好了”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矮,突然自贾仁的左手穿至他身后,右手握拳,左手直推,拍向贾仁的后心。贾仁迅速侧身闪过,嘴角带着怪笑看她,忽一下,右手成爪,直取梦心:“晚晴,你的功夫是极好,可惜你的脑袋着实不太灵光……” “你你放了主子”晚晴彻底傻眼,她以为这个男人至少会跟她过个几招,只要几招,她就可以趁乱让主子快点逃,但这个人竟然…… 脚尖一点,她又想往前冲,但贾仁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瞬间停住:“你再敢动一下,我现在就掐死她,怎么样,你信吗?”他的手已经掐住了梦心的脖子,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直接提得离了地。 梦心脸色惨白,喉咙被他捏着,更是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真的后悔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不管究竟是不是很想知道娘的事儿,她都坚决不会再跟这个人上来。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啊 自己的主子被人拿捏在手,晚晴哪里还敢乱动,只得僵在当下:“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不会再动手,你,你先把主子放开”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贾仁眯眼,手中的折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插到了衣服后头,“我若是放了梦儿,你不立刻动手打死我才怪。我知道南宫府的势力,不过梦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以为你打死人,南宫府会为你出面?你别傻了” 他突然低了头去又跟梦心嘀咕起来:“你瞧瞧你的打扮,瞧瞧的丫鬟,你一个大少奶奶出门,南宫府竟然只让你带一个丫鬟,而且这个丫鬟还是从前你的陪嫁可见他们根本不重视你,既然如此,你何必非要留在这里受苦?” 梦心被他掐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却听贾仁又不停口地继续道:“你是不是迷恋他们的权势?梦儿你放心好了,你若是跟了我,凭借你爹的财富和我爹的人脉,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你听我的话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跟你那个妹妹一起了……” “我想要的人是你,是你啊”他吼着,梦心则是咬着牙,终于找准位置,拼命弯着手臂往身后就是狠狠一撞。 “嗷----”一声发狂的惨嚎,贾仁突然抱着自己的下|体整个儿跳了起来,脸色都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梦心则根本来不及管那么多,拔腿就跑,可惜今儿好像连老天都跟她作对,她一下被凳子绊倒,一下撞翻了花盆,最后好不容易手已经碰到门边儿…… “碰”一声巨响,梦心转头,只来得及看到晚晴的身子仿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就在她眼前飞了出去,撞翻了一地的桌椅。 接着一只手再次狠狠握住了她的脖子:“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竟然敢打我的命根子我要你的命梦儿,你这又是何必呢?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要我弄死你你才甘心?乖乖地答应我不好吗?” 梦心转过头,只听到晚晴轻微地喘息声,她压着没叫,可明显已经受了重伤。该死的,她们已经成功激怒了眼前这个小人,却没法子对付他,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刚刚还在担心,这里即便开口叫救命都不会有人理,但如今最重要的却是,她已经连叫人救命都不可能,因为她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贾仁眯着眼看她,一点一点将她往上提,梦心的脚都快要离地,呼吸渐渐困难,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模糊,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雾,她什么都看不清。天旋地转,意识开始远离她的身体。她想要说话,但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隐约好像可以看到晚晴拼死往这边冲来,但却又被贾仁一脚踢飞。还有她疯狂的叫声,叫她,还在叫……大少爷?她听错了?梦心脑子混混沌沌,但再听,真的,晚晴在叫大少爷救命,为什么? 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连听觉都快要丧失,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冷若冰霜,残酷决绝。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动她。” 梦心看不清来人,但是为什么她竟然觉得,真的是羽扬回来了?她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是不是菩萨听到了她心中的祈求,所以让她在死之前可以再看他一眼?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睛睁不开了,为什么她拼命想往他那里靠,却怎么也动不了? 为什么? 她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府里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完,老太太还等着抱孙子,冬雪还在家替她泡了茶,为什么她却要死了…… 这痛苦的直觉,让梦心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流,最后直接化身断了线的珠子。她奋力要挣扎,但却感觉到钳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突然松了一些,接着便是贾仁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想管少爷我的闲事?” “闲事?”已经是冷到仿若刚从冰窖里头出来的声音,这一回梦心听清楚了,真的是他,是羽扬可是,他不是去江南了吗?怎么会…… “我想你也许搞错了,我管的是家事,怎么会是闲事呢?七妹夫,你说对吗?”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贾仁似乎被吓了一跳,但不过片刻便再次勒紧了她的脖子:“是你?就是你娶了我的梦儿,我告诉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掐死她你别动,别动啊~~~~~~” 罗里罗嗦的威胁,最后变成了一声疯狂而凄惨的惨叫,梦心看不清,但却感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她拼命呼吸,想要夺取供给自己生存的氧气,但是刚刚她的力气早被耗光,此刻掐住他的人也不知哪儿去了。 她脚下发软,根本站不住,眼看着没有被掐死却要自己把自己给摔死,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接着,她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梦心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回去等着我给你好看”再次听到南宫羽扬咬牙切齿的威胁,梦心头一回没觉得害怕,反而心中一松,嘴角忽的挂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这就是英雄救美吗?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我让乃们吱一声,乃们居然给我真的只打一字“吱”……真狠啊真狠,如果我让你们吱两声呢? 对了,九穗禾新书《公主进化史》发布了,欢迎大家围观鉴赏,嘿嘿~ 第一二九章 不,不要停……(含推荐加更求订阅) 第一二九章不,不要停……(含推荐加更求订阅) 睁开眼,梦心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手打小说) 头顶是青蓝色的帘帐,身上盖着的是乳黄色的锦被,这是她自个儿的床。天气渐凉,有点冷,可是,也不至于盖着被子还觉得冷吧。她有些奇怪,想伸手掀开被子看看,这才发现,除了眼珠子如从前一般灵活之外,她浑身上下都简直散了架一般,竟是连动都动不了 不会是她在梦里和人打了一架,结果被揍了吧? “恩……”下意识发出一声呻吟,喉咙却更像是刚被灌下一瓶辣椒水儿,火辣辣烧得她五官都有些扭曲。好痛怎么会这么痛 “你醒了?”正想着,羽扬那熟悉的低沉而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接着梦心就看到一只有力的臂膀伸了过来,将自己扶起,“来,把这个喝了。” 什么东西喝了?喂,等等但是,她的反对还没出口,一个大碗已经送到嘴边,差点直接把她整个头脸都给埋进去。她根本不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她喝?再说她的嗓子好痛,说话都痛,真要咽东西,不会被痛死吗? “喝”拿碗的某人显然没功夫理会她心中的想法,见她没动静,他手上微一用力。眼看着再不张嘴,碗里的东西就会直接流得她满脸都是,梦心只得妥协地连忙张嘴拼命灌,接着她就差点哭着叫出声来。 一股比黄连还要苦涩的,甚至还带着一点腥味的液体,瞬间在她口中蔓延。天哪他是想苦死她吗?梦心突然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把嘴边的碗拍开,但她此刻浑身瘫软,又怎么可能是羽扬的对手? 因此她只能闭着眼,哼哼着感受到那股苦的要命的水经过她的嘴,慢慢顺着她的咽喉一路往下,然后……将原本火辣得灼烧感瞬间降低。咦?原来不是要害她,那是药 还来不及再做反应,拿碗的手缩了回去,接着又是一颗圆溜溜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嘴里,是蜜饯。好甜那甜味又一点一点将原本的苦味驱散干净,最后整张嘴里都只剩下蜜饯的香。 好舒服…… 她忍不住又是一声舒服的轻喟,这才有空瞥了眼循着茶碗往床边看去。就在她的身边,大少爷南宫羽扬左手还拿着两颗蜜饯,右手紧搂着她,此刻也正低着头朝她猛看,不过,他那脸色可实在谈不上好。 眉头紧锁,嘴唇紧抿,就连眼睛都是直勾勾地盯住她,好像恨不得现在直接掐死她才能解他胸口的气闷。 想到“掐”,梦心突然哆嗦了一下,一下总算想起来了,难怪她的脖子会这么痛那个该死的贾仁,居然真的敢对她动手若不是羽扬及时赶到,搞不好她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更何况,如果真是死在那种人手里,她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虽然,梦心也很奇怪,他赶到的是不是也太及时了?而且若是她没有记错,最后晚晴大声叫的,就是大少爷救命难道她早就知道他在外面? 她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往屋内张望,屋子里没有旁人。晚晴这丫头被贾仁打得很惨,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别看了,这里没人,我命人把晚晴带回来时,她腰部撞到桌椅,肿起了很大的一块,不过太医看过了,说只是皮外伤,问题不是很大。但……她的左胳膊刚好直接摔到地上,撑起了她整个人的重力,所以脱臼了,这只怕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好。” 见梦心眼睛蓦地睁大,羽扬没等她吭声,冷哼着自顾自接着解释:“她行动不便,冬雪在这里又只会看着你哭,哭得我心里烦,索性就把她派去照顾晚晴了。你放心,她死不了” 梦心有些发懵,想要开口说话,奈何嗓子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她费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了半天,也只能发出几声最轻微的沙哑的咿呀,竟是连一个清晰地字眼儿都蹦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你的喉咙受了点轻伤,所以这些天暂时还不能说话,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御医来给你看过,只要坚持服药,顶多七天就可以开口了,只是可能还会有刺痛感。”他的脸是黑的,不过像是知道她的疑问,羽扬再次及时开口解释起来。 梦心轻轻点头,羽扬默了一阵却眯了眼,声音也变得有些阴沉:“那个姓贾的混账东西用力太猛,若不是我去的早,你恐怕早就……”他低头握拳,“该死的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瞪着眼睛看他,梦心不能说话,只好慢慢挪动手指头,好半天才伸出被子,抓住他的袖摆。在看清自个儿的胳膊竟然是光溜溜的时候,梦心有一瞬间的发愣,但立刻,她又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了羽扬身上。 羽扬身子僵了一下,抬眸看她,梦心便朝他摇摇头。羽扬微眯了眼,脸上怒火更甚,他突然沉声冷笑道:“你还想替他求情?我告诉你,我已经命人将他带回来了,今儿个我就会命人把他送回海陵去你这女人,你……” 梦心大急,偏偏口中又说不出话来,一时连忙拼了命地摇头。羽扬又是一呆:“你不是替他求情?那你是什么意思……罢了,现下你又不能说话,我就算问了你你也说不出来,就先不提这个了,倒是你……” 他说着,突然又眯了眼:“那个该死的贾仁,究竟是你什么人说” 梦心张嘴依依呀呀,都快哭了,她也想说,但她说不出话来啊羽扬不管她,黑着脸,他突然也坐到床上,大手一挥,拉过她的脑袋,低头用唇一下封住她的檀口,将她依依呀呀的声音都吞进腹中。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给她一点错惩罚,将她彻底揉碎了吃抹干净 “恩……”不要…… 她的身子瘫软,本就用不上力,此刻他一使劲儿,她更是连抗议都没法子使出来。再加上不能说话,她根本彻底随他摆布。从前他的吻也多是漏*点而狂烈的,但这一刻,却变成了疯狂而暴怒,强烈的霸道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她吻到窒息。 “该死的你,你知不知道,最后一刻我看到你被他勒住整个儿提起来,我都快吓疯了别以为我每次都能救你的命若是以后你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我保证不会再原谅你听到没有” 羽扬突然松了口,在她耳旁咬牙切齿,一个翻身,便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将最后两颗蜜饯,一颗扔进她嘴里,一颗扔进自个儿嘴里,他忽然再次噙住她的嘴,舌头在她口中乱搅,两人的蜜饯都不知换了多少回。 右掌握住她胸口的浑圆,他惩罚似的以手慢慢打着转儿,先是掌心,而后变成食指,画的圆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压到她最最敏感的一处。虽然隔着一层锦被,那自他手心传来的滚烫热度,还是让梦心的脸烧得通红,整个人一个激灵,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不要再点那里了……天,天哪……停下来,停下来…… 她难受地拼命扭动着,而他则似是找到了一个折磨她的好法子,竟然就这样故意停留在那一点,隔着锦被,轻拢慢捻抹复挑,越折腾越来劲,她颤抖地越发明显,额头都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他忽的一停 若不是因为她此刻的身体实在不允许的话,梦心几乎整个人直接跳起来。 不,不要停……心中强烈的呼喊,让她突然一僵,她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看窗外透进来的光,现在一定是白天,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却看到他们在做这档子事儿,她和他的脸面,该往哪里放?她,她好丢脸 而且,她的心里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难道她真的是被人给掐傻了?可伤得明明是喉咙,不是脑袋啊…… 她还在胡思乱想,不过羽扬根本没功夫理她,这种仅仅隔了一层遮掩地朦胧感,让他原本的狂怒渐渐变得迷离,他身体与她紧贴的一处,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他忽然眯了眼,伸出手来,抓住盖在她身上的锦被,一点一点往下拉。 虽然洁白的颈项上有几道明显的乌青,但再往下,却是精致而玲珑的锁骨,接着便是胸前的两团浑圆。他的眼蓦地一亮,竟忍不住低下头去狠狠咬住其中一颗。而梦心则是整个人都傻住了。 没穿衣服她竟然没穿衣服难怪她一醒来就觉得虽盖着被子但还是冷,原来不是因为真的冷,而是因为肌肤紧贴着锦被,而锦被本就是清凉的难怪她的胳膊是光的,原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全身上下都是光的 梦心的脸色涨得发紫,偏偏他灵巧的舌带着微凉的湿润一直在她胸前舔来舔去,让她脑袋都开始发晕,根本没法子好好思考。他抬起头,微是一笑,接着另一只又开始**起她胸前的另一边,让她整个人都为之疯狂 即便因为不能发出声音少了平日那诱人的呻吟,但她粗重的喘息,还是化作了对他最强烈的**药剂,他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深沉,而她此刻的身体柔软异常,比之平日因紧张而产生的僵硬,更让几乎让他神魂颠倒。 他念念不舍地松口咬住她胸前一点的口,又转而去纠缠她的舌,她的神思都因他的**魂飞天外。而他封住她的唇,一手微撑起自己的身子,另一只手便慢慢往她身下探去:“梦心,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你? 她的长发披散,几乎要铺满了整个床头,因听到他的问话,她几乎是本能地左右摆动着,她自个儿都没发觉,此刻的她究竟有多么诱人而她其实根本就没听到他究竟在问什么,只是他手中的魔力折磨得她快疯了,她只想要一个解脱 “呵,梦心,梦心……”他低笑着唤她,结果却发现她根本连目光都迷离了,他的笑意越发明显,虽然是压在嗓子里头,但却还是一阵又一阵的爆发开来。梦心难受地乱动,好不容易把手伸直,她原本闭上眼的蓦然睁大 她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有点硬,有点烫,还有一点点跳动的脉搏……是他的…… “恩……”他一声闷哼,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却见他面上肌肉蓦地一紧,接着咬紧牙关,但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该死的你,你不是不能动了吗?怎么会摸我那里你,哦,求你别乱动了,再动我真的……” 梦心也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就要把手缩回去,但现在她的身子根本不受自个儿的控制,明明是要缩了往回放,结果却笔直的往下面倒,不仅没离开,反而又撞到了他更下面的一团肉,那又是什么? 这一回她有点疑惑,但在听到他的吼声之后,她实在不敢再多做停留,忙又接着缩缩缩,好不容易,终于不用碰到他。她真想拍拍胸口,放心了,但一抬眼,她不由再次变了脸色。 这回,她真个想哭,因为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根本就是忍不住了 果然,他坐直了身子,开始脱自个儿的衣服,梦心看着他的就在她跟前,一件一件,最后露出精壮的上身,纠结缠绵的八块腹肌就在眼前,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肚子有些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也好像没有方才那么痛了。 “恩……”她又想要开口说话,但发出的却还是沙哑的单音节。 羽扬却没功夫理她,继续脱,直脱了个全身光溜溜,他手一挥,原本还盖在她身上的锦被一下被扔了老远。她依依不舍地朝远处看,羽扬却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专心一点,既然做了,就要有单子承担今儿你这件事,罚你一百回都不够” 不,不是吧……一百,一百回?梦心都呆了,眼睛半天都没能眨一下,那得是怎样的体力啊? 幸好她不能说话也只是想在心里,否则若是羽扬听到她心中的想法,只怕能当场给气晕过去。他已经火冒三丈,若是从前,她早怕他怕得一塌糊涂,剩下的就只知道发傻,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上头,说不定还拼命念叨,这样做实在有辱斯文。 但现在,她不仅不怕他,脑子里头居然还这样乱七八糟给他乱想 “这一次是你命好,如果下一回你再如此将自己陷入险境,我就让老太太天天看住你,叫你哪儿都不能去你若是给我一不小心搞丢了小命,我就带着人一直闹到白府,让你爹娘跟你一起陪葬”他继续咬牙切齿。 最后,低下头,狠狠地威胁她:“听到没有?点头” 梦心都晕了,这话说得也实在太狠了一点。她出门,是因为上回他告诉她天桥热闹,因他一句话,她才动了出门的心思。她也不知道这么大一个京城,怎么偏偏就刚巧遇上了贾仁,更不知道贾仁竟然到现在还会对她有这种心思啊 她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寻死?为着这个还要她爹娘陪葬,这根本就是蛮不讲理嘛。但是……抬头看看他那一副你若是敢摇头我就掐死你的表情,梦心缩了缩脖子,上下上下点了个不亦乐乎。 不知道如果是他一怒之下掐死了她,又该怎么算这笔账…… 她脑中还在胡思乱想,眼睛却突然瞥见他光洁的胸膛,她脸上一红,而他在看到她答应之后,心情明显好了一点,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稍微有了缓和。他再次趴在她的身上,右手撑住床铺,左手又来掰她的腿。 她缩了一下,他却一路抬着她的腿,将它驾到他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还是办正事好了剩下的,等你嗓子能说话了,我再慢慢审你哼” 他突然一个挺身,最后那一声也不知究竟是威胁的冷哼,抑或是舒畅的闷哼,梦心只感觉到下身一紧,接着便是一股微微的痛觉。她的体内还没有足够的湿润,他怎么能……好吧,他都说了是惩罚她,自然不会给她好过。 可是,那股痛,却再充实的填满之后,渐渐带上了一股酥麻。她揪着身子,自己也不知究竟要做什么,但却忽然收紧浑身的每一块肌肉,拼命挤压着那入侵的一块,想要将它推出去。虽然她知道是惩罚,可是真的好痛,而且好怪…… 那种让她想要飞起来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扭动着自己的腰,双手也撑着身子要往上,正折腾地热闹,就听得羽扬一声低沉而压抑的怒喝:“该死的你别再动了,放松,放松啊你哦,天哪,这样太紧了,我……” 羽扬咬着牙,几乎被那股紧致的包裹感给激得彻底崩溃:“梦心,梦心,你这样不成的……别动了你”他突然一声爆喝,接着身体再也无法控制,带着她的神思,猛烈地朝她进攻,他和她的身子拼命撞击,梦心整个人都乱得要飞出去。 她无意识地昂着头左右晃动,却又被他的节奏带的上下乱闪,她直觉自己要疯,但羽扬还不肯放过她,又低下头去,一点一点亲吻她的身体,亲吻她身体最强烈的敏感。她甚至感觉到他在用手轻柔她的腹下…… “恩……”声音是从鼻子里头发出来的,梦心被他一阵猛烈的抽搐激地眼泪都掉落下来,他低下头,又吻去她的泪水,只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哭,往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好不好?我不是在惩罚你,我……我只是……” 他结巴着说不出话来,突然她的身体又是轻微地一个收紧,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你……你也感觉到我了,对不对?梦心,就是这样……慢,慢一点……”他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往他和她结合的地方摸去。 梦心根本比不过他的力气,此刻他硬是拉着她的手,更是让她无所适从。她只能跟着往下,一张脸都紫了,却听他又低声道:“你,你感觉到了没有,我们在一起……” 她没法子说话,但却不知为什么,在碰到两人相交接的那一处之后,她的心却突然变得痒痒的,让她的身子忍不住又一次收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个东西,也跟着一跳,未等她反应,羽扬突然一声低吼:“啊……你,我真后悔教你这些,别夹了……” 梦心此刻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而是体内那股奇奇怪怪的感觉,好似比以往都要来的猛烈。她说不出来,却又能完完全全感受地到,一点一点依着方才他教她的法子,她的手也开始大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她总算可以稍微动一动,这般一来,她便开始如他一般摸向他…… 羽扬整个儿都快被她给逼疯了特别是当她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腹肌上不断来回游走,简直让他几乎疯狂而她似乎还觉得不够,竟然又攀着他的身体,也将手勾到了他的胸膛。她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好了 他还在不断朝她的身体进攻,结果她的手好死不死刚好一下划过他胸口的凸点。羽扬整个人绷紧,咬牙:“你想弄死我吗?该死的,我早晚有一天要死在你手里” 他的身子忽然一紧,接着便是一阵急速的交融,她闭着眼,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身体内那股火被他点燃,就要燃烧偏偏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他则是低着头,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她的身上。 两人突然同时拥住对方,一阵抽紧,而后……忽地停住,接着“咚”一声,梦心整个人躺倒在床上,而羽扬则是一下趴到在她的身上。 她闭着眼,也不知自己是要睡过去还是晕过去,而他趴了一会儿,却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她的脸:“白梦心记住今儿的惩罚,你若是再有下次,我就让你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晕啊,好几天没写这个了哈,今天大放送。不知同志们满意否……会不会太露骨了?也许下回我直接一笔带过? 第一三零章 解决……“问题”(含推荐加更求订阅) 第一三零章解决……“问题”(含推荐加更求订阅) 不过这个威胁,身下的人儿显然没听见,因为等羽扬威胁完了再看时,发现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是该哭笑不得,还是该自豪自己的男性雄风?好吧,既然她都睡了,他也睡一睡好了。(手打小说)因此,羽扬身子微一用力,“吧嗒”一下翻身躺到她身边,闭眼,没一会儿便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心是被外头说话的声音给吵醒的。 “银雀姑娘,今儿怎么是你在这儿?啊哟我这不是听说大少奶奶受了伤,所以才特意来瞧瞧嘛听说……晚晴也受了重伤,不要紧吧?你没去照顾照顾她吗?哎,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大少奶奶一出门,就遇上这种事儿呢”是李冬巧的声音。 梦心激了一下,忙伸手去推旁边的人。一下,两下,三下……羽扬微皱了眉,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了一句,而后一个翻身,面对他,右手则是无意识地抬起,一把将他拥进怀里,甚至歪在脑袋在她脖子上蹭了蹭,不动了。 “巧主子好,这么晚了,还难为您跑这一趟。您也知道,晚晴受了伤,所以冬雪去照顾她了,只好让我在这儿守着。哎,巧主子……”声音突然拔高,“您等等,方才大少爷吩咐过,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去,巧主子,您别为难奴才……好么?” 银雀的声音怯怯的,但该说的话可一句都没落。 梦心一听就明白了,原本除了冬雪和晚晴,这屋子里头的上等丫鬟也就剩下金雀和银雀两个。不过自打年前那会儿大少爷吼了金雀几句之后,她意志消沉,平日里端个茶能绊到门框摔个狗吃屎,要不就是煮个茶煮得差点烧掉整个厨房。 冬雪知道之后,便吩咐她少做事,她也没感觉,只是浑浑噩噩,天天守在自个儿屋里,当然有时也会守在门口看大少爷回来没有,总之她的魂儿都好似飞没了一般。 现下她受了伤,晚晴也受了伤,冬雪被调去照顾人,自然猜到这时候会有人来探视,金雀自然是靠不住的,因此索性让银雀在这儿看着了。也许……这也是羽扬的意思,否则她自个儿可不会敢把大少爷拿出来说项。 “银雀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瞧瞧,大少奶奶受了伤,这不,我还特意带了药来,那种治内伤的药我是没有,不过这种治外伤的药可是很有用的大少爷在不在里面?你放我进去,我自个儿跟他说”李冬巧的声音很响,明显不高兴。 而且梦心甚至有种感觉,她好像是故意把声音提高,就是为了吸引里头的人注意。 不过……伸手推推羽扬,一推,没反应,再推,还是没反应。梦心无奈,张了张嘴,可却发现自己除了沙哑的气音之外,她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用加了点力,抓着他的手臂一阵猛摇。 这一回,羽扬总算迷迷糊糊张开了眼,过了好半天才有些回过神来,见她盯着他看,他眼睛眯了一会儿,突地恍然大悟一般开口:“怎么?还想要我的惩罚?那好,那我就……” 梦心险些尖叫----可惜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听到小老鼠一般“吱吱”的声响,拼命摇头,使劲摇头,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可她越推,羽扬却越来劲儿,眼看着他整个人就要再次趴到她的身上,外头说话的声音救了她一命。 “呀巧主子,您,您真的不能进去……大少爷说了,谁要是这时候进去了,他会要了奴婢的命的,奴婢也是没办法,您若是真个送药来,不如先交给奴婢好不好?奴婢回头定会替您送进去的,巧主子,巧主子……”银雀的嗓门已经越来越大,显然情况已经很危急了。 梦心耳听得那声音越来越近,吓得抓住羽扬的手臂就是一通乱晃,眼睛不断示意他赶紧出声制止,否则那女人一进门万一看到他们两个身上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不气翻了才怪她嗓子还没好,可没法子说出一大堆的规矩教训人的。 “你给我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一个奴才,也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连冬雪和晚晴看见我都要客客气气的,你的胆子倒不小,你们东厢房的人,就都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不成?给我滚” 听李冬巧说话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外头好像两个人已经动上手了。估计一个想要抢着进门,一个则是拉着不肯让进,他们若是再不出言阻止,只怕她们能一直打着进屋来。 梦心大急,撑着就要起身,但她此刻光溜溜的,虽然睡觉之前被羽扬扔到老远的被子,不知何时早已又盖回了他们身上,但衣服却不在身边,这可怎么办?还有,她是病人,睡着到也罢了,大少爷也睡着,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她脑袋乱转,急着把大半个身子都露到了外面,探出头去瞧她的衣服究竟被扔到哪里去了,……什么都还没看清,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她背后绕了过来,一手一边,刚好握住她胸前的浑圆,然后猛地往后一拉 啊啊啊啊啊梦心无声的尖叫,接着“咚”一声,她又跌回了床上:“急什么?等她们真个进来了再说……至于我们,似乎还有很多账没算清,譬如说那个贾仁怎么会叫你梦儿,而你,以前又怎么会叫他贾大哥……” 她是南宫羽扬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七妹亦是贾仁八抬大轿抬回家的正室,但因为两对新人是一前一后,刚好相隔一天时间新婚,所以刚好错开了所有见面的时间。以至于新婚时没能见着,回娘家的时候依旧没见着。 这就是羽扬和贾仁并不相识的原因了。 梦心张口,又闭上,反正现在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算想解释,也是好多天之后的事情了。不过现下最重要的不是解释,而是要让他赶紧起床吧她急得混乱挣扎,好不容易挣着起了身,一把讲过被子将自个儿包的严严实实,而后就要拉着羽扬起来。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她愣住了…… 你你你……嘴型摆出说话的模样,梦心的眼睛差点掉出来,他光溜溜的,这也就罢了,可是连那里都这样耀武扬威,怎,怎么会这样她真个要哭,手忙脚乱又赶紧把自个儿身上的被子扯出一点来,盖住他的重要部位。 脸成了苦瓜,梦心指手画脚,外头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听上去已经到了门口:“巧主子,巧主子您不能进去大少爷发起火来,可是吓死人的主子不知道,您跟着大少爷也有些年,应该知道的不是吗?求您了,别进……” “啪”银雀的声音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接着便传来李冬巧怒气冲天的声音:“怎么着,你还教训起我来了?给我让开你要是拦着我,我就先要了你的命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大少爷发火可怕又如何,他从来不对我发火,我有什么好怕的?给我滚” “巧主子……巧主子……”外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接着又是咚咚咚的闷声,接着便传来衣服被撕破的声音,竟然打起了 梦心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可羽扬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死地模样躺在床上,动都不动一下,甚至闭了眼又要睡梦心伸手去摇他,他连理都不理。好吧,他既然不起来,那她自个儿起来好了。可是才刚一动,他又是一拉他连她都不肯起 一时间,外头热闹非凡,里头着急攻心。正闹着,突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从外面传来:“哎哟,怎么着,这么热闹呀巧儿姐姐也在,怎么,这回你也唱大戏了不成?瞧瞧,这头发都散了,哎哟,衣服都破了,这出去可不得被人笑话嘛” 是冷清月。这两人倒是热闹,回回都能凑到一处,也不知是商量好了的,还是因为彼此敌对,所以总是暗自跟着,只想等到关键时刻就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上回因她和晚晴两人闹在一处,结果被李冬巧嘲笑是在唱大戏,两人本是来找她的,结果吵了一路又吵回去了----当然,这还是后来才听晚晴告诉她的,因为连冬雪都没能搞明白究竟。就因为这个,还让她们好笑了很久。 结果今儿一来,估计是银雀和李冬巧也纠缠起来,冷清月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怎么能不反击? 外面显然有一瞬间的冷场,接着便是李冬巧的声音:“是你?” 听上去这两位相处地可实在不好,原本应是同一条战线的人,此刻却有点死对头的味道:“你来做什么?怎么,是不是你也知道大少爷回来了,所以又想着来勾引大少爷?我告诉你,你休想” “哼”冷清月冷哼了一声,显然根本懒得理她,只又道:“银雀姑娘,你别理这个疯女人,黄莺,把东西拿出来。来,这个呢,是我娘从前替我求的平安符,我听说大少奶奶难得出门,结果却受了伤,所以想着把这个给送来了……” 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轻笑:“你也知道,这外敷的药啊内用的药啊什么的,自然有御医都给配了,我也就没再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再拿。咱们自个儿再好的药,能比得过御医吗?你说对吧……巧儿姐姐?” 嘻嘻笑了两声,根本不等李冬巧开口,她又道:“所以我也就只好把这个给送来了。现下大少爷该在里头陪大少奶奶吧?那,我也就不打扰了,等过些天你们主子好些了我再来瞧。不过,我听说……这回大少奶奶是嗓子受了伤?怎么呢?” 她似是很疑惑,声音也压低了些:“不是说……只是和晚晴出门逛逛的吗?难道是碰上什么歹人了?” 梦心胸口一撞,又激动地想起来,边再次对着羽扬指手画脚。但对面的某人根本不理她,闭着眼,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她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她们若是真个只是简单的送药,怎么会硬赖着不走?想来是对一向不出门的大少奶奶突然出门,结果一出门就又出事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致,指不定就是等着看笑话而贾仁的事儿,根本不能让她们知道,否则若是传出什么来…… 女人之间的闲言碎语,最是容易惹出大祸。同样一件很简单的事儿,若是传到第十个人,只怕事情的经过和结果,恐怕早就已经和第一个人完全不同。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莫名其妙被人猜测。 也不知道贾仁现在在哪里,当时大少爷对付完他,又把他怎么样了。最好是不要直接把人拉回家若是那样,只怕这话可就真的要说不清了。到时候旁人若问,姑爷要杀小姨子做什么?这,这说出理由来,不是荒唐吗? 但是此刻,她既不能说话,身子又被大少爷紧紧搂着,她好想哭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外头冷清月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啊,不是说大少爷去江南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京城了?银雀姑娘,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最紧急的事情已经解决,所以银雀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本的轻柔,“奴婢只知道主子是遇上了坏人,差点被人掐……掐……”剩下的一个“死”字,她半天不曾有胆子说出来。 冷清月也没说她,倒是李冬巧在旁忍不住了:“要说就快说,你这结结巴巴地做什么?不就是掐死吗然后呢?你倒是快说啊” 看来她对这件事也有兴趣梦心微一凝眸。原本以为只要让这两个人自己乱打就成了,但现在看来,因为大少爷是她们的共同目标,所以只要是牵扯到他的人,事,物,她们通通都会感兴趣。这,可怎么办才好? 万一因为这个兴趣,反而又被她们探出什么不该探出来的事儿,那她之前的精心布置岂不就完全白费了? 特别是羽扬本该在扬州也突然出现在京城的事儿,连她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之前只听说在为皇上办事,那这样说来,去扬州会不会这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而在京城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梦心实在不能不想,现下,他似乎是因为她暴露了他的行踪,那么对于他要办的事,又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脑袋瓜子里头一片叫花子打架,乱得一塌糊涂,梦心突然又有一种莫名的窝心,她扭着身子,又往他身上靠了靠。这一回,羽扬总算睁开眼,但却没说话,只是勾起唇角,给了她最灿烂的一笑。 “奴婢,奴婢……”外头银雀的声音又传进来了,这回更结巴了,“奴婢瞧见大少奶奶是被大少爷给抱回来的,奴婢也吓了一跳呢你们不知道,大少奶奶那会儿脸色可苍白了,感觉呼吸都弱了,大少爷的脸色也很难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哇真的?” “啊然后呢?” 这回,冷清月和李冬巧再次拥有的极高的默契。现下她们三个人简直是在正大光明的讨论这件事了,银雀是觉得无所谓,而冷清月和李冬巧两个,则是猜测方才那么大声音里面都没动静,恐怕不是睡觉了,就是里面根本没人。 既然如此,反正都不会听到她们的谈话,她们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然后,然后……然后大少爷就扯着嗓子让人请太医,接着就把大少奶奶给放下了,没过一会儿,几个小厮又抬着晚晴姐姐进来,晚晴可比主子惨多了,主子看上去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晚晴姐姐脸都是肿的,还有啊,她的左胳膊,听说是脱臼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啊?这么狠?” “呀谁这么残忍?” 又是很有默契的问句,梦心听到这两句话之后,却是同样的一个“哼”,她都能猜到两人争锋相对的模样。 银雀没吭声,也不知是不是在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奴婢没敢问,那会儿大少爷的脸色可难看了,晚晴和主子都是晕着的。我本来还想问问管家来着,可管家脸色严肃,说要赶着去告诉老太太,我就没问得了。” “哎” “哎” 这回连语气词都一样了,梦心差点直接笑出声----如果她的嗓子可以发出声音的话。 “后来,后来奴婢就不是很知道了,至于大少爷为什么突然回京了,奴婢哪里敢问?家里没人敢问,那会儿大少爷的眼神……”银雀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巧主子该知道的,大少爷发火时的眼神,那模样,简直好像要把人都杀光了一样,奴婢胆子小,就……” “就……” “就……” 就了半天,话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外头安静了一阵,冷清月咳嗽了一声:“那好吧,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个你替你主子收下,等回头借着给她。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本来还说的很正常,结果顿了顿,后头又加了一句:“就不看某些人表演唱大戏给我瞧了。走了,不送。”声音渐远,直至消失。 而李冬巧则是停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大叫:“你说你这奴才,你不知道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害的我听了半天,结果根本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嘛还有……该死的冷清月,我什么时候唱大戏了你以为我是你吗?哼” “可,可是,是你们让我说的啊……”外头传来银雀小小声的辩解。李冬巧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不看就不看那,这药给你,全都送给你,你爱干嘛就干嘛,扔了都行哼我走了,不用送” “啪啪啪”,明显带着气愤的脚步声远去,梦心浑身一松,几乎瘫软,终于走了。 虽然让她俩变为仇敌还有不足之处,但在这种事情上却是极好,有了对比,有了争斗,自然要争取自己做的更好。她们已经第二回因为吵架而不直接闯进门了。这若是从前,只怕东厢房有几扇门,都不够她们撞坏的。 外面安静下来,梦心瞧了瞧天色,已经大黑,里头也没点蜡烛,不过外面的灯火通明,亦照进来,所以她才能看清。走吧,都走吧,她好像又有点累了。 而羽扬则在这时候好不容易睁开了眼:“怎样,我让你不必麻烦不要动吧。你忘了,这两人既是敌人,自然会寸步不离,她们都会信奉一个真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不管到哪里,她们都会死碰。” 他的笑声压在喉咙里:“那么,李冬巧若来,冷清月自然不会等到她进门,就会帮我们解决,不是吗?现在……”他拉长了尾音,“她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们的问题,是不是也应该解决一下?” 梦心倏地睁大眼睛,他们又有什么问题?他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好好的,她被折磨得那么惨,现下虽然能动,但还是浑身都酸胀。 梦心觉得,若不是因为他非要压着她乱做,她肯定会比现在好一百倍。她好歹是个伤病患啊,他都没有同情一下,却还要撑着这个时候来惩罚她眼见的羽扬的眼眸越来越亮,越来越黑,一股不好的预感蓦地出现。 喂,等,等一下她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而羽扬却忽的一下,将她抱得整个人都坐起身来,直接坐到了他的小腹上头。梦心一声抽气,天,就在她的臀部后头,一个滚烫的东西正紧贴的她的皮肤。 她扭动着身子,要往前头坐,但羽扬压着她的腰,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她东摇西晃,结果一个不稳,“咚”一声整个儿趴在了他的身上。 下巴撞到他的胸膛,痛得她整张脸都揪到了一处。真的是好痛 ========= 吱吱吱吱……四声吧~~~~~~~~~啊,来点收藏啊推荐啊打赏啊黄瓜啊菊花啊神马的~ 第一三一章 流言是怎样歪楼的(含加更求订阅) 第一三一章流言是怎样歪楼的(含加更求订阅) 第二日清早醒来时,梦心发现羽扬依旧睡在她身边,抬眼看窗外,天已经大亮。(手打小说)她裹着被子,下意识想朝外头喊人,张张嘴才想起来,她的嗓子哑了,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无声地喟叹,她只得光着身子坐起,双腿顺溜溜地一滑,脸上还带着一丝睡醒时特有的慵懒,将两只洁白粉嫩的小脚伸进鞋子里头。左右看看,没她的衣裳。她犹豫再三,想到羽扬也是光着身子,到底没敢直接把整个被子都揪下来。 他还没醒,应该也不会这么凑巧她一起身,他就醒来吧……梦心心里头想着,身子已经有了动作。弓着腿,猫着腰,她颠儿颠儿地跑到衣柜前头,一阵翻腾。 先拿出一件肚兜,自己乱七八糟地穿好,连脖子处的绳子都扣歪了,梦心也没工夫细究。她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到处凉飕飕的,好像是……有人在盯着她的**看一样 她蓦地一惊,刷一下回过头去看床上。没有异常,羽扬闭着眼,睡得正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甚至还在打鼾。 看来她真个想太多了,急匆匆地转过身,她恨不能将自个儿整个人都埋进衣柜里头,又挑出里衣和长裙,手忙脚乱,七歪八扭,好不容易套好一件,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莫名的紧张感又出现了,这一回,她觉得,自个儿的后背都发麻 怎么会这样?她不信,刷一下又回头看,一切都还是好好儿的。外头没人,屋里只有大少爷和她,鼾声如故,根本……梦心的眼睛突然瞪大,羽扬的身子没动,脸色未变,甚至呼吸都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不过,他身下那一块突起又是什么? 哆哆嗦嗦,加快将衣服穿好,梦心才一步步向他走去。方才她起床时虽说没有完全拖走被子,但毕竟移动开了,他露出一只大腿在外头,结果现在……那条锦被根本就遮不住重要部位 他,他一定是在偷看梦心脸色瞬间涨成了紫红,几步上前去摇他。 一下,两下,三下……没反应,梦心咬了唇,没法子了。 若是从前,她估摸着连摇他的胆量都不会有,毕竟虽然成亲四年,他与她实则却很陌生,有时看到他的脸,都会觉得离她很遥远。不像现如今,他就这样睡在他们的床上,竟还有了一点点的孩子气的味道。 梦心突然有点想笑,而后她的唇便不由自主得上勾。但下一刻,她连忙收回了笑,因为羽扬忽的睁开双眼:“你很开心?是不是昨日的惩罚还不够?说吧,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我以为你要去给老祖宗请安,不过现下看来,你似乎更想研究我?” 摆手,拼命摆手,梦心连忙转过身仔细整理自个儿的衣裳,梳头扑粉,顺带着将头饰带好,一时根本就不敢回头再去看羽扬的反应。就在她打翻一个粉盒,折断一根发簪,又差点把胭脂给扔到地上之后,她总算是忙好了。 原本想再问问现下这个时候,羽扬是不是也该起身去给老祖宗请安,但她红着脸,面朝羽扬,刚要开口,张张嘴,没声音。她一时脸色通红,微微一个福身,掉头就往外头走。 罢了,若是他再用那样古里古怪的眼神瞧她,她还不如一个人去。她抓着衣摆,一路又险些撞倒矮凳,踢翻花盆,带着银雀已经走出了院门许久,梦心还能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的,大少爷爽朗的大笑声…… 她的面子,算是丢光了 清早的南宫府生机勃勃,不少丫鬟婆子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几个丫鬟正端了早膳往各屋里送,突然远远见着梦心带着银雀过来,都停下来打招呼:“大少奶奶回来了?听说您受了伤,怎么不休息一下,就出来了?” 梦心不能说话,只能笑着朝她们点点头,结果几个丫鬟更好奇了,不过这个大少奶奶平日里待她们不错,因为即便心中充满了疑问,她们也没有继续当面让人难堪,又和银雀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一路上遇着了不少人,梦心皆是点头示意,直至到了老太太屋门前时,整个南宫府的下人们都已经知道,大少奶奶受了伤,伤了嗓子,不能说话了 虽说世家大族对于奴才的管教还是很严格的,但只要有人,而且女人居多的情况下,偶尔传一两句话就成了非常简单的事儿。而且这消息越传越离谱,以至于最后梦心碰上周姨娘的时候,同是来请安的周姨娘,一下就将她拦在了门口。 “梦心你怎么来了?啊哟可把我吓坏了我方才听说,你一出府门就撞上的土匪?是不是真的?这,这外头也太乱了,你也知道,姨娘我还从来没出过门儿。看来我娘亲当年教的不错,女孩儿家,还是少出门得好。这等让人惊吓的事儿竟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可知道……” 她声音颤抖着,一把拉住梦心的手:“老太太当时一听说大少爷抱着晕迷的你回来,就知道不好。然后羽扬简直疯了一样,一路吵着要找太医,后来晚晴又被抬回来,气息都弱了可惜当时实在太乱了,我们都没法子问清楚”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儿,周姨娘突然呜咽起来:“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让你遇见这种事儿呢她们说,你被强盗伤了脖子,以后都不能……呜呜呜……” 以后都不能什么?梦心有些没反应过来。回头去看银雀,发现她也是一脸迷茫。偏偏梦心此刻说不出话,也只得继续安安静静地听。但周姨娘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稀里哗啦哭了好一会儿,下面的话却被截住了。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拉住梦心的手安慰道:“好了,这样的伤心事儿,咱们就不提了。你虽然不能说话,但你毕竟是咱们南宫府的大少奶奶,往后……往后……唉,不提往后,幸好你没有性命之忧,否则就……” 这一通话说得奇奇怪怪,把梦心听得糊里糊涂,直觉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偏想不出来。 她不过是开始这段时间不能说话而已,周姨娘怎么哭成这副样子,况且,又是谁告诉她,说她一出门就遇上强盗的? 即便梦心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一个流言竟能传成完全另外一个样子,世上之事多半变数极多,因此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周姨娘又道:“也亏得你这样一个好孩子,怎么偏偏就……羽扬也是,你既是受了伤,还让你来请安做什么?你……呜呜……” 她说着,又要哭了。梦心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更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并不怎么多话的姨太太究竟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她只能无奈地拍拍她的背,算做安慰。 结果她不拍还好,一拍,周姨娘竟是“哇”一声大哭起来,抱着梦心不松手,一副哭天抢地,要死要活地模样,把梦心吓了一跳。偏偏又什么话都没法子说,只能拼命朝银雀使眼色。 瞧见了主子的暗示,银雀只得硬着头皮劝道:“姨太太不必伤心,主子的伤没什么大碍,大少爷已经着人看过了,一早喂了药。过不了多久就能好了,您实在不必……” 听了这话,周姨娘的哭声突然停住,直愣愣地盯着梦心,又看看晚晴:“等等,你刚才说过不了多久就能……” “天哪梦心啊,你,你没事儿吧?” 这里周姨娘的问话还未曾问完,那里陈姨娘带着两个丫鬟一路尖叫着也往这边来了,脸上是伤心欲绝,声音是痛苦万分,活像被人牵住了嗓子似的又尖又细:“我听人说,你刚一出府,就碰上了一群贼人,他们绑着你险些把你给吊死,是不是真的?” 梦心瞠目结舌,半天没能反应过来。而周姨娘也终于发觉了这问话中的问题,脸色变得异常古怪。 不过陈姨娘尚还未觉,又叽叽喳喳说了好一通,就见不远处方姨娘和几个少爷小姐们也都来了,一时一大群人,就在老太太屋子前头,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讨论了个没完,偏偏每个人说出的事情经过全都不一样,终于…… 大家伙儿都发觉了不对,停了下来。 周姨娘转头看向银雀:“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主子,不是遇上一个强盗,被掐了脖子吗?” 接下来是陈姨娘:“你的主子不是遇上了一群贼人,被吊在树上的吗?” 然后是方姨娘:“我明明听说,是有人想要强……对,对不住,我真个不是故意的,因为我是真的听说,所,所以晚晴为了保护你们主子,才受了重伤……” 几个小姐少爷难得有插话的机会,一时也纷纷将自己听到的事儿说了出来。银雀愣了半天,傻愣愣地道:“可是,主子只是在天桥时不小心碰上了贼人,所以才被掐了脖子。而且,过不了几天,主子就能痊愈了啊……” 这话刚落,一众人等的表情就变得异常精彩起来。有恍然大悟定了心神,替梦心高兴得,有默不吭声一言不发的,有暗自咬牙偏偏脸上还挂着笑脸的。梦心瞥了一眼她们,微笑着没吭声,而是一个福身,再次第一个进了老太太房。 就算他们浪费了她这么长的时间,她依旧是头一个来请安的。 绕过屋前的屏风,梦心一路往里屋走去。老太太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见她进来,一时连忙坐起身,朝身边的丫鬟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扶大少奶奶过来?”边说着,边过来拉住她。 “你怎么来了?昨儿我都听说了,只是一时间他们也说不清楚,偏偏只有你和晚晴两个出门,那丫头我也瞧见了,伤得实在严重。至于你,我只听羽扬回说你不能说话。既如此,就好好在屋里头歇一歇,何苦又跑这一趟?” 梦心勾唇,不能说话,不代表什么都做不了。她跟着老祖宗一直坐到她身边,亲昵地往她身上蹭了蹭,那意思显然是在说:还不是因为我想老祖宗了,再说,也不能让老祖宗白担心啊。 老太太是什么样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如何能不明白?因此不一会儿,老人家呵呵乐开了,扶着梦心的头,银雀已经在旁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清楚,当然……包括贾仁的事情也没有掠过。 对于旁人而言,也许很多事情都要有所隐瞒。但在南宫府,若要得到老太太完全的信任,就必须让自己没有秘密----特别是这种藏不住的秘密。 也只有这般告诉她,才能让她对你毫无心结,将你当做自己人看待。老太太听到贾仁的事情,明显皱了眉头,直至银雀说完,她已经满脸怒容,忽的一声爆喝:“简直是荒唐这般无法无天,还有没有把南宫家放在眼里” “哼”老太太慢慢站起身,拄着拐杖,咚咚瞧着地面,“只当我是老了,就这样目中无人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来人,给我去查,去海陵,给我把贾家查个遍,一点儿秘密都不许漏看他们跟什么人来往在做什么事儿。” 外头无声无息进来一个穿着黑衣的丫鬟,梦心心中一突,看来这回,老太太是动了真怒,竟连这等丫鬟都招出来了。 老太太身边,除了高等丫鬟随身伺候,粗使丫鬟在外间打杂之外,另有一众婆子服侍每日起居,但,另外还有一对人,却是平日里瞧不见的。这些人如同影子,只有在特定时刻,有特定任务才会出现。 不说话,不吭声,没有表情,她们只听令于老太太。因此今日老祖宗才刚发话,便有人出来了。 她甚至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而你再看时,却觉得她好似原本就是站在那里的。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这件事你好好办,回来自有重赏。除了这屋子里头的人还有羽扬,只要有一个外人知道,老规矩,你懂的。东西在这里头,到时候自己解决。” 那丫鬟低着头,大大的黑色罩帽挡住了她的脸,只见她双手抱拳,一个翻身往窗外,消失不见。 吩咐完了一切,老太太这才又露出了笑容,走到梦心身边:“没吓着你吧?这些人呢也不怕你知道,毕竟你和羽扬将来是要接掌这个家的,而你的,总有一天会走到我的位置,所以先让你了解一下也不是不成。” 她笑着:“这些是暗卫,羽扬那里也有,你……因为是知道的,不过我这个与他的不同。他的人都是军中就跟他一处的,而我这个,是当年先皇在世时选派来的。她们受过训练,只听命于南宫家,即便……” 老太太突然压低了声音:“即便是你让她们替你杀皇帝,她们都会照办不误,不过,徒劳无功是肯定的,到时候全都死光,那可不合算了” 梦心瞪大了眼,没敢有任何表示。老太太却似乎很认同她这种反应:“好了,我知道你还不明白,不过这些现下也不是很重要。我当年接管她们时,也吃惊了很久,等习惯之后,自然就好了。” 这里正说着话,外头突然又乱哄哄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梦心有些奇怪,这才想起来:对啊,她们明明跟自个儿差不多时间到,又都聚在外头,怎么自己进来说了这半晌的话,她们竟一个都未进来? 正想着,外头吵闹声音更想了,不过因为人多,所以有些听不太清,只听到陈姨娘的声音,却不知她在说什么。而后过了没多一会儿,几个小姐少爷的哭声都传进来了。 老太太本还有很多话要和梦心说,这一下都忍不住停了下来,就见一个丫鬟忙忙地来报:“老太太,不好了。外头陈姨太太和钱姑娘打起来了奴婢们怎么拉怎么劝都不成,这不,几个小少爷和小小姐吓坏了……” 那丫鬟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撑着拐着匆匆往外走:“梦心,扶我出去。我倒要看看,她们还想闹出什么事儿来青宇的事情还没完,她们还这般闹,真个半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老太太颤颤颠颠,一出门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乱的场景。 陈姨娘被周姨娘方姨娘并几个年纪稍大点的少爷拉着,而钱素雅则是被一众丫鬟婆子拉着,两人披头散发,钱素雅早已哭得眼睛都肿了,而陈姨娘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眶亦是红的。一众人等皆在不停的劝,但效果显然不太好。 因为不过一刻的停顿之后,两人再次像疯了一般,朝对方冲去,而后拳打脚踢,揪头发,掐胳膊,直让人叹为观止这倒奇了怪了,好好的婆媳,怎么着就突然吵起来了。 梦心心中奇怪,但老太太显然没这个兴趣知道。老人家的脸色墨如黑炭:“还不给我住手谁若敢再乱动,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 今天更了5000,忙着去围观主站两个蔬菜的月票战了,嘿嘿,明天更7000.以上,嘿嘿~ 第一三二章 哭倒长城,哭中翘楚!(粉笔生日快乐!加更) 第一三二章哭倒长城,哭中翘楚!(粉笔生日快乐!加更) 众人正闹得热火朝天,忽闻老太太这一声怒斥,一时全停了下来。(手打小说)钱素雅吓得两泡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而陈姨娘则是尴尬地僵着身子,半天没敢动弹。 方才忙着拉劝的,此刻亦全停了下来,老太太冷眼扫看众人:“闹什么?吵什么?一帮主子奶奶,当着这么多丫鬟奴才的面,竟然动手打起架来了究竟是谁教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通通跟我进来” 老人家喝罢,转头就进了屋门。后头一帮人推推攘攘,嘀嘀咕咕地跟进来,也不知是谁朝陈姨娘和钱素雅各推了一把,这两人就那般跌跌撞撞冲到了最前头,而剩下的一大帮子,则低着脑袋缩在后头,不关他们的事。 老太太扶着梦心坐上软榻,一旁早有丫鬟过来摆上托盘,上了几盘小点心,又摆上一碗清粥,几碟小菜,老太太拿起碗喝了几口,这才又帕子擦净嘴边,微微抬了下下巴:“说吧,怎么回事?” 安静。好长时间的功夫,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老太太问话的语气中虽则并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但屋子里头就是一片安静,就连钱素雅都忘了哭,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发呆,看上去甚至已经石化了。 “怎么?方才在外头吵架打架闹得那般欢腾,如今我来问你们话,结果一个个都聋了哑了?陈氏,你说”见没人开口,老太太更没好气了,一下直接面向陈姨娘,朝她下了令。 又是一阵气氛压抑的安静。 “妾身……”陈姨娘苦着脸干笑了一下,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朝老太太偷看了好半天,才结巴着道:“妾身……老祖宗,这,这,这没什么大事儿,妾身,妾身知道错了,可,可是妾身也是迫不得已的,妾身实在没想到会闹到这样,妾身……” “哦?迫不得已?”老太太点点头,打断她,“那你就说说,你是错在哪儿了,你是怎么个迫不得已法儿,以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跟自己儿子的妾室动手打架,在我的门口,劝都劝不住。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你不妨细细说来,也叫我明白明白,何谓迫不得已” 自梦心入南宫府以来,这还是第二回见着老太太这样生气。头一回是因老爷打青宇,却将她老人家拦在外头不肯放她进来,那会儿简直是闹了个翻天覆地。而这一回却是因为这两位在她老人家屋子门口打架。由此可见,老太太的权威,根本是不容侵犯的。 “妾身……”陈姨娘被这话一噎,霎时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而钱素雅一听,闷着声音,眼泪却忽然再次滚滚流下:“老祖宗,我,真的不是素雅的错儿,素雅不过是争辩了一句,结果娘,娘她就突然打我巴掌……我……我……” 才一听得素雅这样的声音,梦心就整个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忍不住又想起她的七妹来。自打昨日她醒来至今日,一直都是急匆匆的,因此很多事儿羽扬都还没跟她交代清楚。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贾仁究竟在哪儿,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自然另当别论,但旁人却不知道。况且听羽扬的口气,倒似乎是将他安置在府外头的屋子里了,若是看管不严,被家人逃出去怎么办?或是他没逃出去,而七妹却又追到京城来了,那又怎么办? 想到那个迷迷糊糊,却又成天惹祸,看似天真烂漫,却又手段恶毒的七妹,梦心感觉自个儿的太阳穴又开始阴阴地疼了。 陈姨娘本来就急得不行,结果一看自个儿儿子的这位妾室,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在添油加醋,一时狠狠瞪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头喷出了一声冷声:“放肆老太太没问你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给我住口” 眼看着钱素雅停了口,却满脸幽怨地又要哭,低头想了一阵,陈姨娘突然悲从中来,也开始拿着帕子抹眼泪了:“老祖宗,妾身不该和她一般见识,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和她厮打,不该自降身份,不该不顾脸面,不该扰了老太太的清净,妾身实在是该死,该死……” 一连串的“不该”,把梦心都说得有些惊奇。她原本耳听得外头闹起来,只当是那个没眼见的丫鬟婆子为了小事吵架,却没料到竟是这两位。虽说因青宇的事情,这婆媳二人关系实在是不好,但也不至于到老太太门口来打架啊。 真要不顺眼,自己窝在自己屋里,随意怎么闹,也不会有旁人知晓不是吗? “行了,你这样的话,留着给愿意听的人说去吧,我呢,也老了,如今最不耐烦听这些没用的。不过你倒也看得清,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我还当是这么多年下来,你当惯了主子奶奶,早把南宫府的规矩,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老太太冷笑着,根本不去看她。 陈姨娘呜呜哭着,又听老太太道:“罢了,你也别装腔作势了,既然哭成这样,自是有话要说了。你说吧,趁着大家伙儿都在,也好听个究竟。” “那,那妾身可就真个实话实说了……”她抽了抽,一下用手指着一旁忙着掉泪的素雅。 “这,这话得从头说起了……”陈姨娘捏着帕子拭了拭泪,“这段日子以来,妾身一直活得很痛苦,很难受,每天看着青宇的模样,有时候我真想,我们这样对他,究竟是为什么?妾身真希望,那些伤都是打在我的身上……呜呜呜……” 手依旧指着素雅:“这,这一切,都,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青宇怎么会被他爹打成现在这副样子?老太太,你也瞧见的,这都多少日子过去了,青宇虽说好不容易能站起来走两步了,但也真的只是两步而已。若是再多走几步,就会腿脚发软,妾身实在是……” 她越说越伤心,这回已经哭出声来了:“而且,青宇到现在都只敢趴着,连坐着躺着都不成若是当初老爷用力再大一些,青宇就要变成残废了啊老太太……” 陈姨娘突然跪了下来,用膝盖擦着地面挪到老太太身边,她满眼含泪,双手紧紧抓住老太太的裤脚:“青宇还年轻,他连正室都还没娶,结果就因为一个妾室被老爷教训,还差点要了他的命妾身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将来青宇房里再多几个人,这,这……” 钱素雅本来就在旁边掉眼泪,哭得浑身哆哆嗦嗦的,结果一听陈姨娘说道青宇未娶正室时,她的哭声渐渐放大,到最后听到以后青宇房里还会再多人时,她简直已经在嚎啕大哭了。 老太太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这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哭天抢地的干什么?青宇还没死呢,你哭成这样做什么?晦气” 哇哇大哭瞬间变成了抽泣,陈姨娘听了这话,也不敢哭得太过,只闷头擦眼泪,好半天才又道:“本来妾身等带着少爷小姐们要来请安,结果就见她远远过来了,妾身承认,自打青宇被打之后,妾身对她却是不满意,但对她和从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该给的,妾身都给的,该用的,妾身也让她一样不缺,但今儿个她一来,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知道低着头就要往里头跑。妾身不过说了她几句,结果她还有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是跟我辩驳” 陈姨娘说着,不哭了,却变成了一脸的愤怒:“我真不知当初怎么瞎了眼,竟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儿还一心想要青宇好好待她,甚至在得知青宇想要纳妾的时候,我还劝过青宇。她无视我也就罢了,可是如今……青宇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好,她,她竟……” 众人都瞪大了眼,她怎么了? “她竟然也不乐意照顾青宇了每日青宇那里除了咱们,有时候老太太也会去,梦心她们都会去,唯独她她这个所谓深爱青宇的妾,却连帮着照顾一下都不肯,每天只知道窝在房间里头哭”陈姨娘越说越愤恨,此刻简直已经是义愤填膺。 “娘,我没有这么做您冤枉我您冤枉我呜呜,娘……青宇受了伤,我真的很自责,人家,人家是真的在伤心嘛,您为什么冤枉我?您是不是生气了?您是不是……不,不是的娘,我真的不是不照顾青宇,而是,而是我真的不会嘛我……哇……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照顾过人……” 一旁的钱素雅也突然哭着叫了起来,她跺着脚,拼命用手背擦自个儿脸上的泪水,但却怎么也摸不完,刚擦掉,却又掉出来,擦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掉的速度。没过一会儿,一张小脸瞬间又成了花猫。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五彩缤纷,五颜六色,直接成了个大染缸。 陈姨娘不理她,只自顾自说自己的:“老祖宗,是妾身实在瞧着她太过跋扈,才打了她一巴掌,没想到这丫头根本不思悔改,竟然给我哭闹得好似我已经要了她的命一样弄得整个院子的人都以为我在欺负她,老太太,您可以替我做主啊” 这回连“妾身”都不用了,直接变成了“我”。 梦心就坐在老太太身边,忽而看见陈姨娘偶尔瞧她的目光中,闪过得一抹极难察觉的诡异光芒。她心中一紧,果然,就听得她继续道:“这些统统都罢了,可这个贱丫头哭闹着,竟然说我不能怪她,要怪就怪梦心您说,这话是从何说起?妾身实在是不能忍受,所以……” “行了。” 没等她说完,老太太忽而开了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原来你觉得这件事都是我不好,我这个老祖宗,竟连孙儿的婚事都不该知道。所以你觉得梦心教错了,素雅告错了,你觉得应该让你的儿子胡作非为,为非作歹这才对是不是?你,你简直就是荒唐” 老太太拄着拐杖猛敲地面,一脸怒容,陈姨娘却吓得慌忙摇头:“不是不是的,老太太,这不是妾身这么想的,是素雅她……况且,妾身哪里敢说老太太的不是……” “是吗?陈氏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你在我们南宫家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哄得正德团团转,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了什么都不懂?我警告你,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地好,否则若是哪一天因此酿成大祸,天都救不了你” “老太太,妾身没……” 陈姨娘还要开口,但老太太眯着眼说完,就一脚将她踢了开去:“有,还是没有,你自个儿心里头最有数,又何苦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陈姨娘根本不敢反抗,神色慌张,面色诡异地又看了梦心一眼,张了张嘴,到底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钱素雅哽咽着还在哭,老太太看着心烦,一时挥手道:“行了你们两个,既是来请安的,这安也请完了,就回去吧。青宇那里还需要人照顾,你们不待在他身边,还有这等功夫吵架打架,去吧。” “可是老太太,素雅真的知道错了,咯,素雅,咯,再也不会这样了……呜呜呜……若是下一回二少爷还要纳妾,素雅就算真个心里头不舒服也会答应的。我,我一定会把大嫂当成我的榜样,往后,往后随便,呜呜呜……哇……” 她似乎很想表决心,但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根本不懂何谓人情世故,说了一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实在是不愿意和人共享一个丈夫,因此想要说出的话立时变成了嚎啕大哭。 老太太皱着眉头,微闭了眼:“行了你,就你这个模样,真要学得像梦心,没个百八十年只怕根本未必能成。你瞧瞧你怎么哭成那样?你爹娘从前没教过你吗?大户人家的妾室该如何言行,怎么感觉你竟是什么都不懂?” 陈姨娘一听老太太又夸梦心,脸色更难看了。而素雅则是呜咽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老太太,一脸的哀怨忧愁,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往下掉:“可是,可是人家是真的不懂……爹娘都不在,这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孤独……哇……” 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众少爷小姐,并两个姨娘,此刻的表情真是万分精彩。原本最小的两个因看着她们打起来吓得哭了,但此刻再一看却都嘻嘻笑了个乐开怀。而周姨娘和方姨娘则是撑着脸,目瞪口呆地看向素雅。 至于三少爷南宫暮云,脸上则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虽然眼睛是看着这边的,但眼神却是空洞的,好像……好像根本就是在混有天外一般。而大小姐南宫瑾则是低着头抿着嘴,两只肩膀直抖。 梦心真庆幸今儿一早羽扬又一次赖床不肯来请安,否则遇上这样的情况,再加上他在,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儿呢 老太太显然也很头疼,估摸着她老人家这么一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能哭的女孩儿。开心了哭,不开心了哭,说两句哭,骂两句哭,打了更哭得恨不能让黄河都跟着发大水此刻她都不追究了,结果她自个儿说话,还是哭 也难怪那日青宇实在受不了,只道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如今众人才算真个了解了这话的意思。 这里正闹着,外头又丫鬟来报:“老太太,大少爷的一众妾室来请安了。奴婢想着里头还在说事儿,就让她们先在外头等着,不知道要不要现下就让她们进来?还请老太太示下。” 老太太皱着眉头,看看跪在地上用帕子拭眼泪的陈姨娘,在看看张着大嘴,恨不得将长城都给哭倒了的钱素雅,一时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行了,就说我这里头忙得很,今儿没空,让她们回去吧,明儿再来。才几个人就闹成这样,若真个再放几个,那还得了?” “扑哧”不知是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笑立时仿若带上了魔力,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笑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屋子。除了两个当事人笑不出口,就连老太太都实在有些好笑:“我说你们呢,也实在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闹什么?还嫌闹得笑话不够大吗?” 陈姨娘没敢吭声,但肚子里头却早骂了起来。老太太这话看似没什么,实则还不是在骂他们一家都是荒唐货色吗?青宇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孙子啊,怎么能这样说他?那个南宫羽扬究竟有什么好?凭什么个个都把他当神一样,却只把她的儿子当小孩子一样哄 还有这个该死的青宇也是胡闹,怎么就不好好争争气呢本想着当年毕竟是老太太把他带大的,怎么说都也应该有点感情吧?即便真个没有,也至少该比羽扬强。可现在再看,老太太最喜欢的还是羽扬凭什么? 她低着头胡思乱想,老太太却笑着摆手道:“罢了,我也不和你们作气了,你们回去吧。还杵在这里,等着旁人看你们笑话不成?” 陈姨娘和钱素雅两人停了好一会儿,本还想着再求情,但眼见得老太太实在没兴趣在搭理她们,二人一个趾高气昂,一个哭哭啼啼,又出去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梦心低着头,直到此刻才不得不好好去想这个问题。 她一直是知道的,大少爷的娘亲去世的早,虽然传说老爷和夫人的感情非常非常好,但再好的感情因为时间的洗礼也会越来越淡。夫人不在毕竟就是不在了,而陈姨娘还年轻,又有足够的美貌,想要霸占住男人,自然更加方便。 当初夫人不过为南宫府生下一个孩子,而她陈氏却为老爷生了四个孩子,其中有三个儿子。不得不说她确实很幸运,但,又着实不幸运。 她幸运,因她儿子多,她不幸,因她不是正室。 南宫府的规矩向来如此,家产永远只有嫡长子可以继承,旁人即便再优秀,只要是庶出,将来总也免不了被分家脱离南宫府的命运。到时候她他们就再也不是什么主子爷,而她也不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主子奶奶,只能沦落到一般富贵人家的地位。 这叫他们如何能忍受的了?若是从前,梦心即便能想到,也未必会在意。但今日被老太太这么一提醒,倒让她有些明白过来。 陈姨娘本想要老爷将她扶正,但这么多年下来,孩子都生了这么些个,老爷子那里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老太太都没提过。整个南宫府仿佛早已经确认,将来南宫家的主人,就是羽扬 她也生了儿子,都是儿子,将来的待遇却不同,她自然会不服。老爷那里讨不到好,她就只能打小的的主意。羽扬本人她对付不了,就来对付他的夫人。这个道理真正再简单不过。 至于钱素雅闹事,而青宇又因为此事被打,对陈姨娘来说,也许只是一根导火索,她心疼自个儿的儿子不假,但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把梦心的名声给搞没了,以此来一点一点打击羽扬,而将来,则还会发生更多意想不到的事,也难怪老太太会发这么大的火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梦心发觉自个儿虽然暂时不能说话,但却也多了一向好处。那就是在这等尴尬的时刻,她不再需要硬着头皮活络气氛了。 又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梦心差点直接睡着,老太太摆摆手,才轻声开口:“行了,这两个人,可真是,一大早就闹得我头晕。你们来也来了,都坐下吧,一起用早膳,用完就散了吧。周氏,我平日里瞧着你还算大方得体,梦心这段日子受了伤,家里你就先帮着照看着些。” 那边早有丫鬟上来重新换了一遍摆在案几上的点心粥食,又将每个桌前都摆好一应物件,众人应声坐下,老太太又摆了手,众人才开始用早膳。 其实平日里早膳大家伙儿都是回去用的,但因今儿个老太太的心情实在不好,虽然最后似是笑开了,但谁知道她老人家心里怎么想?再说她又开口留人,他们就算心里头再不愿意,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因此一时间,就看到一帮人神情诡异,气氛压抑,闷不吭声地拼命动筷子,愣是没一个人说话。 梦心倒觉得无所谓,反正她没法子开口。不过因为羽扬还在东厢房,她心里头想着,便索性站起身来,朝老太太示意,老祖宗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她身子不适,暂时就不必再来请安了,至于羽扬定是有他自个儿的事要忙,只别彻底忘了她这个老祖宗之类。 梦心自然笑着一一点头应了,便朝众人躬身告辞,几乎是在众人无数嫉妒羡慕的眼神中,带着银雀先出来了。 一大早请安,竟然就碰上了这么多的事儿,梦心实在有些无奈,不过此刻,她也没功夫再去管那么多了。羽扬还在家,万一他已经起身,而后觉得她这么久却还未回,特意跑出来,那可就不太好了。 清晨的太阳温暖和煦,梦心带着银雀回到东厢房时,才发觉自个儿的担忧实在有些没意义。 将银雀留在门外,梦心推开门进去之后,才无奈地上前推推他。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竟然又睡着了,而且这一回,是整个人半边身子都露在了外头,侧着将被子全部抱在怀里,睡得正香。 “唔……”睡梦中,隐约感觉有只细嫩的小手放到了他的胳膊上,羽扬蹭了蹭脑袋,忽然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梦心的手,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去。 梦心都傻了这,这算什么?她弯着腿弓着腰,因手被人拉了去,她连站都站不直,哭笑不得地用力推推他,再推,羽扬总算睁开眼:“啊,你回来了?行了,这两日我快累晕了,你出门让银雀给把药给熬了吧,我再休息一下。” 他说完,身子扭啊扭,背转过去,又继续睡去了。 一听的羽扬的吩咐,梦心几乎本能地就要答应,但直到他整个人都转过去之后,梦心突然愣住了,让她去吩咐银雀熬药?她不能说话,怎么吩咐?梦心僵愣在屋子中间,过了好一会儿,羽扬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突然一翻身。 “抱歉我忘了,”而后拔高嗓门朝外头喊,“银雀,去把你主子的药给煎了,两贴,一贴是治喉咙的,一贴是治身子的,还是照昨儿的规矩来。去吧,对了,还有,命人弄些清粥,一会儿送进来。” 外头应了一声,羽扬眯着眼,慵懒地看向还傻站在当场的梦心,忽然开口:“怎么?又看我?好看?或者说,你现下更希望再上来躺一会儿?” 不不不,这就不用了。梦心赶紧摇头,但下一刻,一股大力拉着她,一下倒进了一个强劲而有力的胸膛。唔唔唔……闷死她了鼻子都撞歪了 ======== 7000字。累死俺了……求安慰~ 第一三三章 我喜欢就好(以后每天6000字) 第一三三章我喜欢就好(以后每天6000字) 一连十几天,梦心都是在无声中度过,而羽扬也破天荒地没有再出门,白天除了在房里看公文,或是去老太太那里陪老人家聊聊天,偶尔也去看看青宇,几乎就不干别的事儿,而到了晚上,则大多留在东厢房过宿,当然有时也会去李冬巧和冷清月房里坐坐。(手打小说) 因为大少爷在家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整个南宫府的后院都似乎立时热闹了起来,平日里整天待在房里不出门的妾室们,如今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后院之中穿梭笑闹。 而她们虽则大吵是不曾再发生,但小吵却是三天一回,五天一次。住着大少爷的东厢房则更是门庭若市,暗潮涌动,热闹非凡。 这几日,梦心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但嗓子却还是生疼。她实在不愿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在人前时,索性也不开口,倒一门心思做起针线活来。之前过年那阵子大少爷就说了好多次,一来是要帕子,二来是要官靴。 其实这都是梦心自个儿给惹出来的事儿,虽说当时是答应了,但不过说说而已,后来羽扬并没有再提,她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梦心觉得,她实在是干不出来那种以物传情的戏码,当初除夕夜好不容易挣扎着送了一个荷包给他,已经几乎要了她的小命。 但这一回,羽扬在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她虽然说不出口,但心中却是万分感激的。反正这段时间家里也不用她操心,倒是闲了下来。 这日,趁着羽扬在外间处理公事,她便窝在里屋拿了针线纳鞋底,做鞋面儿。自打进了南宫府四年,她除了偶尔描些花样绣帕子,已经很少动针线了。从前在家时她虽然也做过鞋,但许久不动,早生疏了。 因此扯巴扯巴了半天,废掉了前面四五双,她才好歹是做出了一双成品,虽然在她看来,针脚也不够细密,模样也不够好看,就连鞋面和鞋底交接之处也有些歪歪扭扭,但跟软榻上那些彻底废掉的残次品比起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无声的叹息,她闭着眼仰起头,敲了敲发疼的脖子,这才睁开眼。难怪觉得眼花,原来不知不觉天色都暗了。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道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闷在里头,还以为你是睡着了呢怎么,今儿你怎么有这等闲工夫做起这个来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羽扬已经不再用从前那样怪声怪气的声音叫她“大少奶奶”,而是很正常的直接唤“你”,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更像是早已熟悉对方的老夫老妻,平白便让她多了一股安生。 老夫老妻……梦心突然没来由的脸上一红,抬头看他时,却见羽扬一身藏青色长袍,长身玉立,斜靠在门边儿,头发披散开来,没有束冠。此刻他的眼睛异常黑亮,正嘴角挂笑的上下打量她,当他的目光落到梦心手中的东西上时,他的笑容更深。 在这样灼人的注目之下,梦心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慌,竟是本能地一下将手中捏着的那双鞋背到了身后:“我,我没有,我不是……你,你不是在外头处理公务的吗?怎,怎么突然进来了,吓了我一跳……” 她的声音有些微哑,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但声带的修复尚未完全。因为有轻微的刺痛,她不由微皱了眉。 羽扬却低沉着声音轻笑,眼神慢慢向下,立时看到她身边还丢着一些鞋,不过那些和她方才手里的一比,可就更加惨不忍睹了。他的唇越发上勾,几步走到跟前,随手便捡起一只来,往自个儿脚上比了比:“大小正好,这……是给我的?” “不,不是”梦心突然尖叫起来,一下从他手上抢回那只歪歪扭扭,连线头都掉在外面撒了一片,甚至还有两针未曾缝好,此刻彻底掉了下来的“鞋”,拼命摇头,“这,这些是没用的,我正想着一会儿拿去丢掉……那,那个,你……” “我又怎么了?”羽扬心情极好,也懒得管她又开始结结巴巴,甚至还有胆子从他手上抢东西的行径,只笑着看她的脸越来越红,“你不会是想把这四双都丢掉吧?那那一双呢?” 他歪着头,够着用下巴指指被她塞到自个儿背后的那一双成品,却见梦心似乎整个人都要被烧起来了。他含笑立着,但梦心却半天才哆哆嗦嗦说出了一句,让他立时将笑容全部冻结的话:“这,这一双也,也要扔掉……” “轰”一下,一股无名的怒火蓦地从胸腔爆炸开来,让他差点暴怒到直接上前揪住她,若不是知道她的嗓子已经受了伤,他真想去掐她的脖子。 黑着一张脸,什么温柔笑容,什么含情脉脉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就连周身的温度都似乎倏地降了下来,羽扬停了半天,才突然深吸一口气,阴测测地冷笑道:“是吗?也扔掉?大少奶奶可真有雅兴,就这么浪费咱们家的布料玩儿。我还当,这是做给我的呢” 他冷哼了一声:“看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罢,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羽扬都快被气死了 这顿时间下来,他能够看到她一点点在改变。因大皇子蓄谋拉拢朝臣,皇上明面上将他派去扬州府,实则让他留在京城暗中查探。没想到竟让他在天桥看到了她她一身妇人打扮,不过身上的饰物却都没带,想来也知道外头人多,怕弄丢了。 但即便如此,她手上那个玉镯却还带着,那个是她与他大婚那日他送她的,她一直都没拿下来过。而她真的出门,可见上回自个儿说得话还有用,她总算是肯出来逛逛了。 当时他心中还颇觉得高兴,但没过多一会儿,那高兴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这个在家中什么都讲究规矩的大少奶奶,竟然跟一个男人搭话,然后上了酒楼心中有个声音让他不要这般小气,看样子也知道他们是认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快气疯了。 明明心中不想跟,但双腿就是不受控制一般跟了上去,然后,他居然非常可笑的干起了偷听的勾当。 没多一会儿,他就弄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别人,而是梦心七妹的丈夫,那这样说来,他们还算是亲戚了。可又听了一会儿,他的怒气就再也憋不住。该死的亲戚,滚蛋的亲戚,他竟然对梦心,对梦心…… 就在那一刻,他险些忍不住直接破门而入,但梦心却突然吓得往门边直冲,把他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掩身退了出去。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里头都没动静了,再听时,便突然听到晚晴变了声的呼救,在叫他 他真没料到他不过才离开了一会儿,梦心竟然差点被人给掐死他救下她,将她带回来,甚至把皇上交代他切不可自曝行踪的命令忘了个一干二净。 每天,他都待在屋子里头,处理公事,实则更是在陪她。她不能说话,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经历过生死,她不可能不怕。而这些天,他也渐渐发现她正在一点一点软化,对他。 但现在,此刻,就在他兴高采烈的以为她的心里头真的有他时,她却告诉他,这些做的鞋,全部都要扔掉。是扔掉的,她宁可扔掉,也不愿给他亏他自作多情,还以为她偶尔流露出的羞怯真的是因为他 他该死的根本就不该来问,不该来自讨没趣 羽扬怒气冲冲,一脚将面前的屏风踹翻,横冲直撞就往外头走去。银雀正熬了两碗药进来,想着让梦心先喝了,结果一下撞到了怒气冲冲的大少爷。她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少爷怎么了,这么晚了,您这是去哪儿啊?” 羽扬根本不理她,伸手就是一挥,一下将那还摆着药碗的托盘整个儿打飞了出去,还冒着白烟的汤药仿若天女散花一般,浇了银雀一头一脸。幸好这些药都是一端来就给梦心喝的,因此已经扇成了温热的,否则只怕能直接将她烫得毁容。 银雀这才发觉主子爷的怒气,哪里还敢开口,也不敢辩驳,更不敢去擦自个儿的脸,跟着便“咚”一声跪在地上。那两只碗则是跟着托盘狠狠砸在离梦心不远处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梦心的心似是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跳动。她已经许久没见到这样的大少爷了。这么多天下来,他的心情一直很平稳,对她也是极温和的。可此刻,她不过才回了他一句话,他竟然又突然发起这么大的火来。 梦心呆在原处,愣愣地发傻,脑子里头一时闹成了一片乱麻。她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好的又突然生气,可是,在忽然想到他原本满脸的笑容之后,她蓦地似是开了窍。 抱着手上的那双鞋,梦心也没空去管跪在地上的银雀,扯着裙子就往外头追去:“大少爷,爷,羽扬等,等一下我这个真的是……啊”沙哑的辩解变成了变调的尖叫,接着就是一声动人心魄的闷响:“嘭” 原本满心怒火的羽扬,倒真没想到她会追出来,更别说,她喊着喊着,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起了他的名字。若是以前,打死她她都不会肯,就更别说追人了。以往的梦心,最在乎的不过是姿态,最重视的不过是尊严。 羽扬忽的回头,结果就看到梦心脸蛋儿朝下,整个儿趴在地上,一张脸都皱到了一处。她的嗓子本就没有好,拼着喊了这么几声,早又哑了。此刻虽然疼得眼眶都红了,但却哼哼不出声音。 “你……”羽扬语塞。梦心却哑着嗓子急道:“我真的是给你的,只是,只是这个做的不好……”她的嗓子几乎已经哑的快要叫人听不见,偏偏还急匆匆地想要喊出口,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儿,趴在地上直哼哼,那模样特别好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羽扬的心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突然有些笑不出来。 他没吭声,也没动。可梦心却有些急了:“真的,羽扬,我做了一个下午,但是我入府四年,好久都没做个这个,所以,所以突然做起来,才会弄得这么难看。我答应过你的,这个真的是……” 她急着还想说,一旁院子里头的众人早看呆了。大少爷怒气冲冲往外走,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大少奶奶居然跟在后头追,而且追到一下踩到自个儿的裙摆,摔了个狗吃屎,却还不赶紧起来,却急着跟大少爷说话。 她们跟着大少奶奶四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真个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不成?每回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赌气,哪次不是爷气得直跳,主子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这,难不成主子这回被人伤了,结果真给伤得开窍了? 几个站在远处的婆子已经忍不住窃笑起来,而一众丫鬟则是目瞪口呆,半天才脸色怪异地上前,想要先扶主子起来。 突然回过神来,羽扬扫视众人,忽的动作极快的一把将梦心抱起,直接如风一般蹿进了屋门:“行了,你出去,把门关上没我命令,谁都不许进来,听到没有”不仅银雀听到了,整个东厢房的人都听到了。 银雀傻愣愣地应了一声,还想着先去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了,大少爷却好似赶鸭子一般,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她就这么满脑袋**的全是药,身上衣服都变成了褐色的,直挺挺一步一步出了房门。 梦心被羽扬抱着,眼看他一下将门关上,过了好一会儿,她还听到外头几个丫鬟嘀嘀咕咕地声音:“怎么回事?你,你不是进去送药的吗?怎么头上全是?呀,好苦的味儿,你发什么呆呢?好好的,主子和大少爷这是怎么了啊?” 银雀木登登,拉得直直的声音传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端药进去,就被大少爷打翻了一身,然后主子追出去,然后……你们都知道了……” 外头的人显然还不满意,声音渐渐远去,不过丝毫没有放过银雀的意思。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好似麻雀一般的声音七嘴八舌。梦心脸涨得通红,这一下真个完蛋了,整个东厢房的人只怕都要怀疑她是脑子坏了。 外头的声音渐渐远去,屋里便显得特别安静起来。梦心方才一瞬间冲动的爆发,此刻早把那勇气全用尽了,微微定下心神之后,所有的胆量都跟着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她张了张嘴,却没话说了。 羽扬抱着她一直走到床边,又将她放倒在床上,站在边儿上,居高临下地朝她猛看。直至看的她浑身上下都好似被烧着了似的,他才忽的开口:“你方才要说什么?现在怎么哑巴了?刚刚叫的恨不能整个院子都听到,如今就我们俩个,怎么不吭声了?” “我……”梦心急得一咬牙,想想,到底不想让方才的误会加深,“这个,真的是做给你的,只是,只是这毕竟是官靴,若就像现在这副样子真个叫你穿上,你的同僚也要笑话的。我觉得不好,所以我想要重新……” “我觉得很好。”梦心话没说完,被羽扬一下打断,“你既是做给我的,就该听我的意见,我喜欢的很,你就不能丢掉。现在,我这个给我。” 他说着,便一本正经朝她伸出手来。梦心怀里还牢牢抱着那双鞋,她低头细看,到底觉得不好,不由便又有些犹豫:“可,可是我可以重新……” “不给?那好,我走,你也不用来追。”羽扬再次开口,扭了头便要出门。 “等,等一下”梦心扁了嘴,立时变成了无胆匪类,这回连反驳都不敢了,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推了出去。给就给吧,总比他又生气要好。梦心窝在床上,感觉到他将东西接了过去,然后也不吭声,似乎正在研究这双鞋的做工究竟如何。 梦心都懊悔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真个要做给他,怎么也该先找个时间偷偷练它十几回,然后再慢慢挑一个最好的出来啊。他手上拿着的这一个,简直叫她浑身都好像被千百个蚂蚁爬过一般那样难受。 她自个儿也知道那双鞋问题多多,这若是送给爹或哥哥,他们保准狠狠地嘲笑她,然后不用她动手,他们自个儿也会替她丢掉。但大少爷却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肯丢。 好了好久,好久,也许并没有太久,只是梦心觉得等待的过程实在痛苦。羽扬才将那双鞋缓缓放到了地上。梦心根本不敢抬头,他终于也要嘲笑她了吗?她早就说了,他不会满意的,倒不如她自个儿先丢掉的比较好。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哭,眼中一下便蓄满了泪水。明明早就料到的,为什么她竟然这么难过?不就是辛劳了一下午的成果被人笑话吗?从前在家里,几天的成果也有可能被人笑话,为什么那个人是他,她就这么…… 梦心低下头去,看着他微微蹲下身,似乎就在脚边儿上量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问道:“真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脚多大?竟然做的和我脚上这一双一点儿不差?” 咦?梦心奇怪地抬起头,泪水还没流出来,两个眼睛水汪汪的。没听到回答,羽扬也没理她,只弯腰提起鞋,自个儿坐到床边:“你还窝在这儿?起来替我换了,试试看能不能穿。” 梦心傻了:“你,你真要穿?”不嫌丢脸?连她自己做的人看着都觉得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鞋子真个穿到外头,若再知道是她做的,少不得整个朝廷上的人都要笑疯了堂堂南宫府大少奶奶,传闻中贤惠能干的大少奶奶,竟然一双鞋做的好似狗啃过一般。 而大少爷,居然还穿的津津有味,不说别的,就凭这,南宫府立时就能成为整个京城茶前饭后闲话的中心 梦心不想自个儿被人议论,撑着脑袋停了一阵,她还是决定要劝两句:“羽扬,这双鞋实在是不成的,我真的许久未动,如今虽说好不容易弄出样子来了,但这真要穿出去,只怕走不了几步就散了,而且这个真的不好看,我还是重新……唔唔……” 不停口的劝说全部化成了呜咽,不知什么时候,羽扬已经将手中的鞋又放回了地上,一下低头,以唇封住了她的口。 梦心眼睛瞪地仿若铜铃一般大小,嘴巴甚至没来得及闭上,他的舌已经带着特有的湿润与清新,一下滑进她的口中。梦心闷哼了一声,羽扬却凑得更近,右手扶着她,左手已经不知何时从她的腰间滑进了她的衣衫里头,罩住她的胸前。 “把眼睛闭上”羽扬突然停下,“看来,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你瞧瞧你方才一下讲了多少句?恩?”不等她的回答,他一点一点轻啄她的脸,而后又攫取了她的唇。大手则不由自主地轻轻揉捏起来。 “等,等一下……鞋……”她还断断续续想开口,结果却把话全都送进了他的嘴里。羽扬闷笑,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像压在胸口里头。他索性将她整个儿抱着坐在他的腿上,自身后环住她,当然握住她胸前浑圆的手,自是自始自终没有放开。 梦心被他扯吧的发晕,而胸前的敏感被他掌握,让她又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正想要好好提醒大少爷,现下应该是在研究鞋的问题,但下一刻,她却整个儿愣住了,因为……就在她的身后,一个硬硬的东西缓慢的,但却毫不质疑的,顶上她的臀。 “大大大,大少爷……”她又开始结巴了。 而羽扬则是苦着脸,一脸无辜:“是你,谁让你乱动……我也不想的。”眼见的梦心松了口气,他立时转折,“但是,它想了……所以……” ===== 这个月每天6000字。嘿嘿~ 第一三四章 不要停! 第一三四章不要停! 梦心急得整个人都恨不得蹦跳起来,但他的力气极大,她偏又挣脱不开,只能张口就开始乱扯:“那那那个爷……方才的药被打翻了,怎,怎么办?” “没关系,上次御医过来的时候,开完方子,我让他们多拿了两服药,足够你吃了。(手打小说)回头我会让银雀重新煮一碗来,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羽扬漫不经心的回答,手却已经绕过她的前胸,滑至她的后颈,开始摸索着要解开她肚兜的绳扣。 “等等等一下,那个,那我吃药的时间也该到了,你方才还没有让银雀去煮,那我,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喝的上?不如我现在就出去先吩咐一下,万一……啊” 梦心一声尖叫,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胸前一空,接着便是一阵的凉气顺着领口一下吹了进来。 低头看去,外头的衣服还健在,但里头那一条粉色的,绣着一朵大红色牡丹的,甚至还带着些许她身体热度的肚兜,就这样被他伸手直接从她身下给揪了出来,此刻被他拎着,耀武扬威般在她的眼前胡乱飘荡。 梦心差点一下咬到自个儿的舌头,她的皮肤开始发粉,哆哆嗦嗦张嘴张了半天,才倏地反应过来,猛的挣脱出手一把从他手中抢过,她都快哭了:“你,你要做什么?这会儿还没用晚膳……” 羽扬攻城略地,根本不听她说,她将肚兜抢过去,他也不管,只低了头专心致志开始研究她的内衫。从她的领口扒着往里头看,他忽然深呼吸,咬住她的唇,而自己的手则再也忍不住,一下又从下面蹿了进去。 原本里头隔着肚兜,他毕竟碰不到她的肌肤,但此刻她最里层的贴身衣服早被他给抽去,他的手一下碰到柔软的温热,让他的眸子荡成异常的黑亮,她身体所触及他的地方,让他僵硬,更有一丝难以控制的战栗。 梦心只感到他的手不断在撩拨她敏感的神经,几乎只要再多一点,她紧绷的那根弦就会突然断开。她的声音沙哑,但此刻急促的喘息和轻微的呻吟却成了他最致命的诱惑。 他的手指绕上她的高耸,指尖不时揉捏她,梦心双手揪着自个儿的肚兜,哆哆嗦嗦,嗓子完全哑了:“等一下,她们,她们会进来的……”其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那种步步紧逼的侵占却让她浑身好似电击,她突然流下泪来,偏他的手却好似上了魔咒。 忽的一下,梦心猛的一跳,险些直接从他的腿上整个儿翻下来摔个倒栽葱。幸而羽扬一把拉住她的……胸,让她的脸都涨紫了:“不行不行,你不要这样捏我,我,我……” “该死的,别动了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羽扬咬了牙,压抑的粗声粗气,一把将她扶好又坐回他的腿,梦心只感到自个儿身后,他的身体已经起了更加明显的变化,竟似在跳动,让她急得拼命了就要往下滑。 羽扬拉住她,弯下头:“坐上来。”边去亲吻她的脸,“别怕,我保证这回一定很轻的,好不好?” 这根本就不是轻不轻的问题啊梦心将头埋在肚兜里头,刚刚他好凶巴巴的一副怒气冲天恨不得杀人的模样,为什么她一追上来,他却又变得好像恨不得要吃了她了她真后悔,若早知道自己一时的冲动会换来这个结果,她就不该追出去 他和她好时,她当然觉得很快乐,甚至还有点幸福。但那也仅限于他在处理公事,而她坐在旁边替他磨墨,抑或者他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而她坐在一旁打络子,或是绣帕子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不会如生气时那样可怕而叫人心疼,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火的热情几乎要将她的生命燃尽 这段时间他呆在家里,别的地方梦心都觉得很安生,但就他一直一直折腾她,让她苦恼万分。倒不是她觉得这种事就是不好,而是她一个大少奶奶,总不能时时都被他压在床上不下来吧。 再说她如今是因为受了伤才可以不出门,但也因为受伤,因此来探视的人就特别多。虽说他一直跟众人下令,没他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来。但这样的事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回回如此,旁人不说闲话不想歪了才怪 这会儿正值晚膳期间,万一老太太命人来叫他们过去一起用膳,又或者那个小姐姨娘来探视,那该怎么办?大少爷的妾室她可以不管,但这些人却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啊。 梦心急得要哭,心里头又想着,自那日在老太太那里陈姨娘和钱素雅闹了一场之后,陈姨娘每次见到她的脸色就异常怪异,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她本来倒是不怕,但现在她怕,她怕自个儿在被他折腾的时候人家闹上门来 因为青宇的事儿,陈姨娘心中必然有疙瘩,否则也不会在老祖宗那里暗示不断。当然,从前她本就有一些想法,每回说起大少爷亦是怪声怪气,但因为一直不曾有什么效果,也没什么大的伤害,梦心也就一直没在意。 可这一回,她的怨恨更深,也许是察觉到老爷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实在相差太大,更让她觉得危机四伏。偏她自个儿的儿子又不争气,好好的非闹着要一个青楼女子 “白梦心”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声暴怒的低吼将她的思绪整个儿打去了九霄云外,“该死的你在这种时候竟然给我发呆你……” 梦心蓦地一惊,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的肚兜已经被扔开了老远,而她的脸正对着羽扬那张略有些扭曲的俊脸:“你,你竟然发呆你竟然发呆该死的,我对你连这点影响力都没有了吗?” 羽扬彻底气炸了他沉浸她带给他的刺激里,几乎迷失,几近疯狂,本来她还在他的手中辗转吟哦,喘气不定,结果就在他险些就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居然不动了。他还有些奇怪,只怕她将头闷在衣服里头闷晕了。 结果一拉开她的手,她竟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看着正前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他对她的**,就那么吸引不了她嘛? 这一刻,羽扬只觉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极重的打击,他彻底耍疯,根本懒得再慢慢跟她**----他实在怕一会儿梦心直接在他身下睡着了他将手又伸进她的衣服,也不去好好解她的衣服,刷刷两下将她剥了个赤条精光。 梦心这才回过神,自己也觉得好笑,但现下她实在笑不出来。她快哭了。羽扬明显气得不管不顾,一下将她放倒在床上,又将自己的身体硬埋在她的双腿中间,惩罚性的狠狠咬她的唇,又一路往下一直咬,咬得她忍不住捏住身上的锦毯,险些直接把毯子给撕烂了。 他的唇沿着她的颈,到她的锁骨,在滑过她胸前浑圆的时候,忽然咬住她的突起,灵巧的舌则不断地打着转儿,让她为他绽放。停留了好一会儿,直至梦心喘气着不停扭动身子,整个人都要疯,他才放过她,又一直吻到她的小腹,甚至……还要往下。 梦心猜到他要做什么,急得拼命仰起头来:“不行,不行”她就要把腿并拢,但中间夹着他的身子,她根本无法得逞,只急得乱叫:“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刚好想到了陈姨娘的事儿,我怕她万一会突然来,到时候我们……” “你跟我在一起,你居然在想陈姨娘?你这个女人就是欠教训”羽扬突然抬起头,根本不给她阻止的机会,便向下吻去。梦心疯了,这回也不管什么他是大少爷,她是大少奶奶,什么规矩,什么出嫁从夫的话了。她撑着,整个人向上缩起,拼了老命爬将起来。 摇头,使劲摇头:“不,不要这样,我不行,不行的。你……你若是实在要,能,能不能直接,直接进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好似泥鳅一般般滑溜溜从自个儿身下蹿出去的梦心,缩着身子很想一只娇小的猫,可再听听她说出来的话,羽扬差点要放声大笑。直接进来?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真个是疯了,这样露骨的话,她还叫这么大声 梦心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希望他能答应自己,否则若他真的去吻那里,不如让她死了算了但是,突然安静下来,她才注意到羽扬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脸:“你,要我进来?进哪里?” 他突然问,带着戏谑,话说得更让她一下愣住,接着便是无边的懊恼以及害羞。她咬着牙,他的眼神却极其放肆地将她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接着便听他道:“过来,我不弄你,你替我更衣。” 梦心缩在边儿上摇头,不肯过来。 羽扬拿眼睛瞪她,一时也不动:“你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我就过去了。到时候你别又叫,你嗓子反正还没全好,再叫又要哑,到时候又不可能说话可怪不了我。还有,不能说话有些事儿你就问不了,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京城?不想知道那个该死的贾仁……” “他,他没事吧?”说起贾仁,梦心倒是真个想知道,下意识跟着便问了一句。 羽扬一噎,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他们两个在床上,怎么会讨论到别的男人?肚子里头不爽快,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有事儿事情就大了他敢伤你,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样的人,我留不得哼” “你,你不会杀了他吧?”梦心一惊,坐直了。 羽扬的脸色刷一下黑了,眼睛也微微眯起,发出危险的冷光:“提到他你来劲了?你担心他?” 梦心尤不知死活,只急着要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我当然担心……”羽扬的脸更黑了,“你,你不会真的,真的杀了他吧?”羽扬的脸色已经好似刚从冰天雪地里出来,“若果真那样,七妹知道了,还不哭的把咱们南宫府给淹了?” 恩?羽扬一呆:“你关心他,是因为你七妹?” “当然”梦心根本没去注意他的表情,只是忽然低下头:“这可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七妹的性子,比素雅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要是知道我们,我们,那她不哭着闹着一直闯到京城来才怪,到时候说不得闹着爹一块儿来,那我们……” 梦心嘀咕着,一时又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就算真的对我不利,又险些要了我的命,但他毕竟没有得逞不是吗?你向来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你不会轻易对他动手的对不对?” 她说着,蓦地抬头看向羽扬,却见他只是一脸怪异地盯着她猛瞧。她连忙抱着衣服又缩回后头:“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你,你……”梦心突然住了嘴,咬住唇边不说话了。 真是疯了,这段时间她的胆子好像真的越来越大,跟他说话也越来越没大没小,有时候叽里呱啦莫名其妙就能说出一大堆来。以往只要是在他跟前,她明明都没什么话好说,可现在这个情形,却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羽扬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摇头道:“放心吧,他没死。我将他安置在府外的房子里,好吃好喝地供着。看你是因为,我突然觉得,你现在这个模样,很……很……”他不知该怎么说,也许是很诱人? 羽扬没再接下去这个话题,而是声音忽而拐了弯的暧昧:“你还罗里罗嗦地在做什么?刚刚让你不要说话,你都说了十万八千句了现在我只问你,是你自个儿过来,还是我过去?你真要等我过去了,那我可不保证……” “我我,我自己过来……”梦心小声嘀咕着,手脚并用爬到他跟前。 “更衣。”他说着,便坐在床上双臂张开,拿眼睛看她。梦心浑身未着寸缕,怎么肯把胸前的衣服丢开给他更衣?再说这好好的,若真个替他更衣,那她就逃都逃不掉了。她撑着脖子,拖拖拉拉,半天才挪了一块儿地。 羽扬哼了一声,梦心一个哆嗦,连忙把挡在胸前的衣服给吓得扔出了老远,还差点直接趴到羽扬身上去。他一把抓住她,再看时,忽的呼吸一窒。 她的身形微瘦,纤腰盈盈不足一握,但越是这样,便越是突出她胸前的柔软来。她此刻身子微低,便将那诱人的乳沟挤出让他心动的形状。她原本绾成垂耳髻的长发,因为方才乱七八糟的拉扯早散落开来,此刻垂在胸前。 隐约可见的诱人,几乎让他的身体胀痛,他再也忍不住这强烈的感官刺激,不耐烦再等她磨蹭,三两下将自个儿的衣服也尽皆退去。他拥住她,吻上她的唇,他壁垒分明,坚实有力地胸肌与她地柔软紧紧相贴,明明那样大的差别,却偏又如此契合。 梦心的胸口因他地挤压憋闷,她不敢看他,身体越发软了。他将她缓缓压到在床上,她被他吻得发晕,而他的手则又开始在她身上点燃无边的火焰,昏沉沉间,梦心突然一揪,只感到他那灼人的火烫在剖开她的身体。 “等,等一下……”梦心急着要疯,没想到这回他居然不打招呼,就真个这样埋入她的身体。她被他撩拨地酥麻,但他的火热太过庞大,让她根本无法接纳。她扯着他的胳膊就要将他往外推,他却忽然低了头:“放松一点,太紧了……” “疼……”梦心险些哭出来,她也觉得,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舒服,就不要再来折腾她了但羽扬却不管她,拉着他的腿往上掰,咬着牙感受着那样紧致的包裹,几乎让他要炸开。他忍住再次挤进去的冲动,低头再次咬住她胸前的柔弱。 “唔……”梦心整个身子一紧,接着便感到他在她的身体里忽的一动,让她整个人都跟着哆嗦了一下。羽扬痛苦地看着身下的她,她媚眼如丝,此刻皆是无边风情。平日里的她多半顾着大少***形象,总是挂着温和的笑,说话动作,都好似是早已经做好了规定。 但这一刻,她是真的真情释放,因此便让他更加的入迷。他的舌不断搅着她的敏感,让她越发的不能自已。明明脑子里头还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现下用和他这样是不对的,但身体的本能却背叛了她的规矩。 她被他弄得几乎要哭出来,而羽扬却只感觉到自己的滚烫被她一阵又一阵的紧缩包裹着,她的呻吟就就在他耳边,成了对他最强烈的**药剂。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吼着再次贯穿她的身体。 “我已经答应你直接进来,或者,你愿意让我继续像方才那样去吻你的……”羽扬低声说着,声音因身体的动作有压抑的颤抖。梦心整个身子都在乱晃,一时拼命摇头:“不,不要,我……我答应你,羽扬……你,你慢一点,疼……” 她的声音细细的,比平日里还要轻,偏偏却多出了很多异样的风情。她难得求他,他也确实想满足,可是她这样在他身下说话,让他如何能控制的住?他也快被她逼疯了,一时急道:“你,你别乱动,这,这样我怎么慢得下来?恩……该死的你……”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只感到她突然用力狠狠夹紧他的敏感,让他一时逼出一头的汗来。梦心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慢慢放松下来。他停在她的身体里,看着她的表情终于趋于平静,这才又开了口。 “有没有好一点?” 梦心点头,但眉头还是皱着的,这一回,却不是因为疼。他见状,便驱使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移动起来。像是要将她的热情全部调动,他一点一点的移动,让她习惯他的接纳。事实上,这段时间他经常与她翻云覆雨,但通常是在夜里。 她迷迷糊糊之间,能给他的反应实在不多,不像此刻,竟让他好似毛头小伙子一般,一点儿也把持不住 梦心有些不知所谓,身体里那股让她心焦的快感一下又逼出她的泪来,她万分难耐,却又无法控制这样的煎熬。她只感觉到他仿若绒毛一般,一点一点的触碰,有些痒痒的,却又偏偏不肯给她更多。 她终是忍不住,身体不由自主便要往他贴近。此刻羽扬也看出了一些门道,眼中忽的一亮,行动更加慢了起来。这一回,梦心已经哼哼哭出了声,像是在指控他对她的折磨。 就在她几乎要疯狂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就这样将她掉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梦心疯了,挺着自个儿的腰就要往上,但羽扬却一把摁住她:“你,你告诉我,你……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喘得厉害,因他压制体内的冲动几乎到了要爆炸的地步。他实在也是难耐,身上早就大汗淋漓,但他就是忍住了,他想要听到她的回应,只要有,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太懂,也总比从前只有他一个人投入好。 梦心粗声喘息着说不出来,眼泪却是越流越多,一下呜呜哭出了声:“你,你干嘛这样,我,我不知道……呜呜,你,你……哇……” 她真的哭出来了,而且哭得很大声,把羽扬也弄得有些发愣:“真的很难受?” 梦心说不出话,光点头,还忙着哭。他终是懂了,她确实说不出来,但她的感觉却是最直接的,自个儿这样弄她,让她不知该怎么办,显然,这已经达到了他的效果。她不会回答,那换他来问好了。 “你希望我不要停?” 又是点头,但这一回羽扬却想听到她的声音:“说出来,你希望什么?” 他轻轻又顶了她一下,让她享受到那样无双的快感,正觉得就要到达顶点,他却又停了下来,她再也忍不住,闷着头脸叫:“不,你不要停,我……呜呜……” 又哭了……但这一回她的话,却让羽扬的滚热整个疯狂,他低吼了一声,再次恢复了律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抱在一起,一同攀上了高耸入云的山峰。几乎在达到释放的那一刻,梦心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真的太累了。 === 6000+,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三五章 笑脸迎人,哭脸制人 第一三五章笑脸迎人,哭脸制人 梦心是被饿醒的,睁开眼,发觉羽扬并不在身边,外头天已经黑了。(手打小说)她吃力的坐起身,揪着被子掀开帘幔,探出半个身子看出去,却见不远处的屏风外烛光闪动,羽扬正坐在案桌前,提笔不知在写什么。 下午那会儿屋子里被他弄得一塌糊涂,此刻却已经打扫干净了。看来在她睡着之后,他可没歇着。 听到里头的动静,外头的身影顿了顿,将笔放下起身绕了进来:“你醒了?”见梦心点头,他才朝外头吩咐道:“银雀,你主子醒了,你去把药热好,和晚膳一并送进来。对了,再唤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外头银雀应了一声,走的远了。 羽扬这才低了头看她:“累不累?刚刚我……有没有弄疼你?”梦心眼睛差点要瞪出来,连忙摇头,希望他换个话题。她好不容易才醒,可别在这个话题上一下又将他勾出火来,到时候药又来不及喝,果真如此,只怕就连银雀都要觉得荒唐了。 这段日子,他几乎是将所有的时候都花费在她的身上。虽然他一直没有明说,但梦心心里头却是知道的,他是留在家里陪她。对他难得的体贴,她确实觉得感激,但有时想想,却又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她是他的妻,该做的应是为他分担压力,即便在公事上帮不上忙,也实在不该扯他后腿。那日羽扬在闲聊中告诉她,他之所以在京城,亦是为了给皇上办事。但如今他却因为她的缘故,滞留在家将近一个月 越想,她越是开始自我唾弃,最后实在是羞愧万分,又想想自己,有时实在又无法慰藉他的心,即便是他要求她做的事儿,她多半也难做好。张了张口,梦心忍不住想要表表自己的心意:“你这样待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唯有将家中……” 她突然又停了口,觉得此刻说这些实在有些无趣。羽扬倒是没在意,深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声音低低的,语气中竟也有些感慨:“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有时候你要回报的东西,却未必就是我想要的……” 他忽然叹了口气,神情多了几分落寞:“罢了,此刻说这个做什么?不过你既知道要回报我,往后就乖乖听我的话,如何?” 梦心点头,没再吭声,他亦停了口。直至银雀在外头唤了一声,两人才回过神来。羽扬将她扶着又睡回去,用被子把她的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走到外头去开了门:“进来吧,把东西放在这里就好。”他的声音顿了一顿,突然奇道:“怎么回事?外头什么声音?” 梦心亦是一呆。 刚刚他们一直关着门,又忙着说话倒也没太注意,可此刻屋门一被打开,远处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便没了阻隔,一下传来。那尖细的声音听来有些耳熟,但梦心一时却又有些辨不清究竟是谁。她忍不住用胳膊支起身子,四处张望着想找件衣服先穿上。 隔着屏风,梦心看到银雀拿着托盘进来,将饭菜放好了一桌子,又将药也放好,这才福了身子回道:“回大少爷的话,是二少爷和陈姨太太,他们带了东西要来看主子,只是因您吩咐过,奴婢们只好拦住了。姨太太好似不太高兴,说了几句,没什么大事……” 可惜她话音刚落,像是要证明这最后一句话的可笑,远处陈姨娘的声音一下钻进屋子里头来:“混账奴才不要脸的狗东西你连我和二爷都敢拦,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远点,否则等我回了老爷,把你们一个个都撵出去,看你们还敢狐假虎威,拿大少爷来压我” 梦心的脸色有点难看,却听羽扬冷笑了一声,朝外头指指:“这叫没什么大事?再让她这样闹下去,就算没事都能闹出事儿来了你不必再隐瞒,说罢,究竟怎么回事,她竟然带着人闹到我门上来了。” 银雀张了张嘴,实在不知究竟该不该说。 她停了一阵,犹豫半晌,朝屏风这边看了一眼,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方才怕将主子给吵醒了,就没来报。奴婢方才说得都是实话,只不过,姨太太骂得话有点难听,二少爷又在旁添油加醋,奴婢们不敢对他二位不敬,只能好生劝着,但是……但是……” “但是如何?”羽扬的声音听来并没有恼火,到像是带上了一点兴味。 “但是姨太太很不高兴,方才打了两个小丫鬟,如今闹得正凶。奴婢们害怕闹到老太太那里去,只能忍着不敢吭声,想让他们明日再来,可姨太太和二少爷都不肯走,一直在外头吵着非进来不可,二少爷险些直接冲进来,奴婢们只能拼死拦着……” 银雀不安地用手扭着帕子,好半天才将话说完:“但,但是奴婢们都拦不住,幸好德荣大哥出手,这才把二少爷拦了下来,可拦是拦了,德荣却被二少爷踹了一脚,如今,如今已经被抬进屋里来了。这……” “哦,是吗?连我的奴才都敢打,看来青宇的伤,确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大少爷点点头,朝她挥手,银雀才要退出去,不过走了一步,她忽然想起来:“对了,大少爷,刚刚小屋子那边来报,说晚晴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冬雪姐姐说,若是主子们同意,她们就回来伺候。” 这回羽扬没说话,只又点了头,便让她出去。 梦心坐在床上,忍不住皱起眉来,这段时间下来,陈姨娘本就处处想着对付她,而因大少爷的身份,再加上老爷对羽扬和青宇之间态度明显的不同,二少爷的心里也难免有疙瘩。本就已有心结,如今他们前来探视,偏又不肯人家进门,他们不趁此机会闹一场才怪。 正想着,羽扬已经从外头绕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她的衣服:“穿好了,咱们先用一些再出去,否则只怕晚上就吃不成了。一会儿出去之后,不要跟他们计较,我记得……你笑脸迎人的本事该是最一流的,如何?试试看?” 梦心突然好笑起来,恩了一声算是应了,心中却知道,他是难得许久未曾有这等热闹,所以今日来了兴致,要看看她的手段。 就在梦心穿衣吃饭的档儿,外头吵架闹事的声音已经再次拔高了一个层次。只听得青宇粗声粗气的呵斥声传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讲不讲理啊?啊?你们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我是二少爷,那里头的是我大哥大嫂,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凭什么?啊?” 一句一个反问的“啊”字,声音更是越来越响,旁边掺杂着陈姨娘的喝骂,又有不少丫鬟婆子劝说的声音,一时简直炸开了锅。 梦心被他们弄得心神不宁,随意扒了两口饭,吃了些菜,便想着先出去看看,但却被羽扬一把拉住,只管还让她吃。先夹了一块东坡肉,梦心皱着眉头咬着咽了下去,接着是一块卤鸭,眉头更皱,咽了下去,最后,羽扬竟然夹了一只鸡腿放到梦心碗里…… 她停下筷子,坚决不吃了。羽扬却似乎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头都没抬:“就这一个,最后一个,吃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对不拦你。” 没法子,她只得叼着个鸡腿慢慢啃,才吃了一半,外面那头已经彻底拦不住了,就看到一帮人提着灯笼推推攘攘,乱七八糟地挤进了院门。整个东厢房的丫鬟婆子起码出动了一半不停地在旁劝说,但青宇和陈姨娘却是一路骂着硬冲了进来。 “这就是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大少奶奶对待客人的态度?改明儿我倒要问问老爷了,他的嫡长子,一个晚辈,对待长辈就该是现在这样的?我们好意来看他,他竟然不放我们进门,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谁再敢拦我,休怪我不讲情面都给我让开” 陈姨娘口中一刻不停,声音也是越来越高,这些话已经明显就是说给里头的人听的了:“我倒要看看,不让我们进门,究竟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反了你们,还敢拉我?” 她忽然一个转身,“啪”清脆的一巴掌抽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婆子脸上,立时将那婆子抽的整个儿原地绕了一圈,摔到在地,脸上也早红肿起来。 其实照理说,这偶尔的不让进门,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人听了,除非是别有用心,否则也就知道必是不方便,把东西留下也就罢了。若果真是探视,等下回得了空儿再来就成。但这些天陈姨娘和青宇却是不同。 他母子二人如今算是彻底得一条心了,青宇是恨梦心一来害的他被打,二来害的他到如今都不能将柔儿娶进门。而陈姨娘则是恨梦心在家中的口碑,恨大少爷这个没了娘的嫡子,恨他二人的存在阻碍了青宇的前途。 因此一时间,青宇和陈姨娘简直是一拍即合,如今每日在房里也就忙着算计大少爷这一房,虽然原因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 这段时间羽扬一直在府里没有出门,偏偏不少前来探望梦心的人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婉拒在门外。这事儿无心之人并无所觉,但一传到陈姨娘的耳朵里,她便觉得里头大玄机,再加上过了这么些天,青宇总算能走路了。 两人这么一合计,便决定看着哪一日再有人被拒绝的时候,他们一定要闯进去看个究竟。到时候只要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不说大少奶奶名声不再,就算是大少爷,少不得也要被老爷老太太责罚。 因此这日傍晚时分,耳听得方姨娘前来探视又被挡了,陈姨娘和青宇二人连忙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小物件,一路急匆匆赶到门口。结果不出所料,他们也被拦住了 他们越闹,那些丫鬟婆子就越紧张,几乎是拼了命不让他们进门,就连大少爷的贴身小厮都跳出来,一下竟把青宇给拉住了陈姨娘越想,越觉得有古怪,这时候已经不单单是猜测的问题,几乎就是确认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去管这样在旁人屋子外头吵着要进去,究竟是不是应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信念,进屋,抓住他们的把柄 梦心就这样呆愣愣地,口中还叼着一根未吃完的鸡腿,眼看着陈姨娘带着青宇,过五关斩六将,披荆斩棘,一路冲到了房门口。她还忙着呵斥身边的人:“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记好了,你们今儿个谁动了我,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敢拿羽扬来压我?你……” 她还待再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拽了拽。她猛的皱眉,只当又是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扭过头刚想继续喝骂,却呆住了:“青宇,好好的,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你看到什么了?” 下意识的,她也随着青宇的目光转了头,而后彻底傻了眼:“你……你们……” “姨太太好啊,这么晚了,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了?真不好意思,我和梦心正用饭呢,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银雀,银雀银雀这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羽扬满脸皆是笑容,热情得一塌糊涂。 “啊,真不好意思,方才我不知道你们来,让她到后头帮我准备热水去了,正想沐浴呢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羽扬像是这才发觉外面的异常,惊讶起来。 陈姨娘的脸色几乎瞬息万变,差点把整个儿眼睛鼻子嘴都给扭到了一块儿,她尴尬地呵呵一笑,这才捏着帕子,一下将还围在她身边的众人推了开去,站稳脚步,扶着青宇的手臂,一步一步跨进了屋内。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不是青宇的身子好不容易没事了,所以我带他来看看你们嘛?可是你瞧瞧,这帮子奴才,一路上对我动手动脚,居然不让我进门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们的意思,只是这帮奴才实在胆大包天,你们也确实该好好教训教训” 羽扬微微一笑,朝梦心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吃饭不说话了。而梦心则是将口中那块鸡肉嚼碎,半天才慢慢咽了下去,又气定神闲地喝了点汤,这才站起身来朝他二人笑道:“是吗?姨太太,二弟,你们还站着做什么?一块儿坐下来吃啊。” 陈姨娘一愣,没料到梦心居然根本不理她刚刚的话,一肚子的火气简直是蹭蹭蹭直往上爬。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如今看来,人家小两口好好地在用膳,而他们却是莫名其妙的闯了进来。即便在辈分上她可以压制他们,但在道理上到底是说不通的。 因此她只得干笑了一声,扶着青宇坐到一边。而梦心则是起身替他们两各泡了一杯茶,这才解释起方才的问题来:“来,喝一杯吧?这是羽扬前些天才带回来的上好雨前龙井,姨太太消消火儿。” 陈姨娘看了她一眼,见她态度似乎还不错,她想想,忍不住又开了口:“消火?梦心,这话真不是姨娘爱说你,你说这好好的,我们做长辈的也是好心好意来探望你,你下面这些奴才,就这样把人拦在外头,还说什么大少爷吩咐,没他的命令谁都不肯进,这叫什么话?” 她自己说着说着,突然也觉得底气足了些:“这万一要是老太太想起来要来看看你,难不成也还要把她老人家给拦在外面不成?” “呀,姨太太这话,梦心可不敢当。羽扬吩咐过了,若果真是老太太,自然会通融一下的。您想啊,老祖宗要来瞧孙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吗?真个不肯她人家进来,这是不孝啊我们哪里能担当得起呢?”梦心连忙接话,说得是诚恳万分,滴水不漏。 但言下之意,青宇还在发愣,陈姨娘却已经听出来了。这就是说,老太太是老太太,老太太若要来,自然是肯进,而她们不是老太太,所以不能进来是活该 青宇还在点头发愣的会儿,已经一把被陈姨娘拉住了。即便平日里再如何嚣张跋扈,青宇毕竟只是个愣头青,毛头小子,在欺男霸女的事儿上,他也许还有点儿本事,但这内宅的勾心斗角,就显然比不上他娘的功力了。 因此就见陈姨娘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轻抿了一口茶,也是拖了半天,才微一挑眉冷笑起来。 “是吗?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拦住老太太是不孝,拦住姨太太,就什么都无所谓了?梦心啊,你瞧瞧,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歹是你的长辈,这话就算是到了老爷那儿,也是说不通的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你们底下的人胡来,没料到你们竟有这么个想法儿” 她先是慢吞吞的反问,接着声音却渐渐拔高,最后已经成了怒斥。梦心没动,羽扬甚至还在啃剩下那一只鸡腿。 就在陈姨娘整个儿即将爆发的时候,梦心明显呆了一下:“姨太太,您,您怎么说这样的话?您该知道,我们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们正在用膳,本来羽扬是想用膳完了就要沐浴的,这才觉得不方便……” 她突然脸色怪异地在陈姨娘和青宇的脸上来回扫了半天:“羽扬这才吩咐了他们,不要随便放人进来,这若是不知道的,个个都好似姨太太方才这样闯进来,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那,那这话就说不清了啊” 陈姨娘脸上一变。 梦心却似是急得要哭,一时苦着脸道:“姨太太,您也该知道的,我和羽扬都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只是我心里头也明白,都是因为青宇的事儿,所以您心里头不痛快,青宇也总觉得是我让他挨了打,又让他没法子将人接进门……” “我……”陈姨娘又想插话。 但梦心说着,突然用帕子拭了拭泪:“可是你知道,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就因为我平日里管着家里头,如今大家伙儿是大事小事都会来找我,二弟,你母亲不清楚,你还不知道素雅的脾气吗?” 陈姨娘她自是争取不过来,这个女人既然能以一个丫鬟的身份爬到如今这个地步,就说明手段是极度高明的,因此如今光凭一两句话再博得她的好感,几乎是不可能了。再说,如今在她的眼里,她这个大少奶奶和羽扬这个大少爷,完全就是两个最大的阻碍。 阻碍她爬上正室的道路,阻碍青宇成为家族的继承人,阻碍将来他们的荣华富贵。只要有羽扬在一天,只要老爷认定羽扬就是将来南宫府的当家人,她就会恨他们,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她往后必须脱离南宫家的正房。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根本和人本身好与不好完全不相干了。 但青宇不同,青宇如今所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个女人。当然,还有老爷对他的重视。如今他在官场上发愤图强,要的不过是权势,要的是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还没有把心思动到打压羽扬身上,不过是想着如何让自己更强,而后超过自己的哥哥。如此而已。 因为还有一点点单纯的天真,所以便更加好利用。梦心苦着脸,青宇听到这话,倒是深有同感起来,原本气得要命的心情,难得有了一点点的共鸣:“她,她不会也到你这里来水漫金山了吧?这个女人我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那么能哭大嫂,那……” “是啊”梦心开始吐苦水,“你也知道的,她就那样一直拉着我,我不说话她也拉着我,恨不能我要睡觉要方便她都要跟着我,我每日家里头的事儿都忙不完,如何能这么被她缠着?我也是实在烦了,这才随口说了一句,让她去找老太太。” 她叹了口气:“可我哪里知道,她竟然就这样,就这样直接跑去了?还让老太太气成那副样子,我……哎……” ====== 嗷。希望喜欢~和姨太太的战争要开始了。 第一三六章 大少奶奶PK陈姨娘 第一三六章大少奶奶pk陈姨娘 “大嫂,那,那我……”青宇急着开口,表情有些尴尬而不自然。(手打小说) 自大哥娶亲之后,虽然见面的时日不多,但青宇却还是打心眼儿里很喜欢这个温柔婉约的大嫂。只因不管何时,梦心待他们都好似自家兄弟一样,从来没有居高临下,趾高气昂,也不会像旁人刻意讨好,故意巴结。 但若是他们偶尔犯了错被老太太责骂,她也会在旁帮忙分担,替他们说几句好话,因此虽然正面直接的交流实在没有多少,但在感觉上,与他们却比旁人都要亲切些。 正因为这亲切,和那种如母亲般的温柔,才让当初还在学堂里的他,一听到旁人侮辱梦心,就忍不住冲上去辩论,也正因为对梦心的好感,在得知素雅是听了梦心的话去告状之后,才让他格外伤心。 就好像,是被自己最喜欢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样…… 原本他的心里,压根儿就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就凭素雅的脑子,绝对不会想出去老太太那里告状的主意,而她更加不会骗人。她口口声声说是梦心这么教得她,根本由不得他不相信。 只是,一向贤惠大度的大嫂,为什么要害他?她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害他不是吗?青宇实在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是在既被打,又被骂,接着还被爹下令不准柔儿进门之后,胸中的那股怒火彻底燃尽了他的理智,让他根本不愿再去细想这件事。 这两天,娘一直在他耳边说大哥和大嫂的不是,说他们是看不惯如今他在朝堂上渐渐建立的势力,觉得他的存在是大哥的威胁,所以使计给他一个教训,所以才会利用的素雅。 他本来倒也没想到这上头,但被娘这么一说,他是越听越生气,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一时怒火中烧,哪里还管其他?几乎完全被自己的娘牵着鼻子走,因此今儿个才会被带着一起闹到了东厢房。 他在南宫府,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的不过是爹和大哥两个人,而如今,无边的怒气让添了他的胆子,让他和娘一同闹到大哥这里来,在外头,他甚至冲动地踹了大哥的贴身小厮,他是理直气壮而来,根本没有半点儿心虚。 但是,打从他和娘进来之后,他就彻底地后悔了。娘一直说他们不让人进门,一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可结果呢?他们这样莽撞地闯进了别人的屋子,他们却只是在吃饭而已 他突然觉得有些懊恼,甚至有些怨恨起娘来。如今再听大嫂这么一说,一切更是真相大白。他也说嘛,大嫂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挑唆素雅去闹事?平日里,她忙着调和大家的关系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莫名其妙惹出事端来? 想想那日在后花园,他对大嫂说出那些恶毒的话语,难怪大嫂那时候的表情,是那样失望,好似心都凉了一般,难怪一向疼爱他们这些弟妹的大嫂,那日竟然没有再替他说一句话也难怪大哥,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他他真是该死他就是活该 青宇看着眼前的梦心,此刻是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的嘴是张了又张,偏又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梦心眼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方才自己一番唱做俱佳的表演已经让他彻底相信了事实。刚想开口,陈姨娘却急疯了。自己的儿子,她是最了解的。原本在他心里就喜欢这个大嫂,若不是因为他被打得急了逼得急了,他根本不可能态度那样恶劣地对待梦心。 如今一看儿子的模样,就知道他被梦心几句话给说动了,这怎么能行?因此眼见得青宇还待再开口,陈姨娘一把拉住了他:“你给我闭嘴,娘和你大嫂说话,你插什么嘴?没规矩给我站一边儿去” 她扭着身子斜觑了一眼青宇,这才假笑着看向梦心道:“你瞧瞧,你怎么说出这些话来了呢?青宇的事情,我也知道不能怪你,要怪啊,只能怪素雅那个小贱人,犯了七出之罪的‘妒’字,若不是看在她娘家人的份儿上,我老早让青宇送她回去了” 冷哼了一声,陈姨娘慢吞吞地拿起桌上的茶碗,伸出手来,一点一点以茶碗盖拨弄着碗里的茶叶,半天才又笑道:“我此刻说的,是你们不让我进门的话,梦心啊,姨娘可还没老到糊涂了的地步,你想要转移话题,可没那么容易。” 青宇的脸色有些难看,如今看来,已经明摆了是自己的娘想着要惹事生非,却把自己也给拉了进去。难怪这些天,她一直不断地怂恿他,让他找着机会就一定要对付大哥和大嫂,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你别这样,大嫂刚刚既然已经说明白了,虽然因为大嫂,我不能和柔儿一起,但是……”青宇一急,哪里还顾得上方才陈姨娘嘱咐他的话,一下就险些把自个儿的底全给泄了。陈姨娘身子一僵,倏地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后头的话。 “混账东西,娘说的话你也不听了?难怪你爹上次就骂你,说你糊里糊涂,自以为付出真心,旁人就也会真心待你。我当日还替你求饶辩驳,如今看来,你爹骂得可一点儿没错娘平日是怎么教你的?给我闭上你的嘴,多好着呢” 陈姨娘喝骂完,根本不再理会青宇,却放下茶碗就朝梦心道:“哎,让你们看笑话了。这小子就是这样,从小被宠惯了,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也难怪会惹出事儿来。说起来啊,还是羽扬好,也难怪老祖宗和老爷一直喜欢----只可怜我那个姐姐,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说着,便用帕子拭泪。 她特别加重了“宠惯了”、“羽扬好”以及“去了”这三个词儿,让羽扬的身子顿了一下,虽说依旧没吭声,但就在他身边的梦心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就在方才那一刻,他浑身的肌肉都瞬间紧绷,似乎只要再有任何刺激,他最后的那根弦就会跟着绷断 梦心只觉得他的身上,忽然传来一股铺天盖地的悲伤情绪,似是有种无形的感染力,一下将她也跟着埋在了其中。她猛的生起气来,而且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 从来,她皆是这样认为。家宅之中,偶尔的争斗根本无可厚非,每一个人都活的不易。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能不牺牲别人的利益时,她多半也可以表示谅解。甚至只要做的不过分不闹到她的头上,她也大多不会下狠手去治。 但这一回,陈姨娘不仅冲上门来,甚至还拿羽扬已故的母亲说话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头那股无名的怒火突然蹿上了脑门,她的脸色忽的冷了下来。但那表情停留在脸上不过一瞬,便又立刻消失,竟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梦心微是一笑,又拿起一旁的茶壶往陈姨娘的茶碗里头倒水,这才又笑着劝解起来。 “哎,这话怎么说来着?姨太太也不必太伤心。青宇年纪还小,若是有人好好教导,总会有出头之日的。至于娘,她老人家虽然走得早,但她知道羽扬如今活得很好,在朝中又大有一番作为,她老人家命好,即便是在天上,也定是高兴的。姨太太,您说……可是吗?” 梦心挑着眉,阴阳怪气地慢吞吞地问完这句话,陈姨娘的脸色已经瞬间变了几变,梦心却突然又冷笑起来:“至于青宇,梦心觉得您实在不该总是羡慕羽扬,在我看来,青宇是个好孩子,只可惜……” “可惜什么?”陈姨娘急问。 梦心却摇了头不肯开口,倒是青宇,此时越听越觉得梦心待他,竟比自个儿的母亲待他还要好,他一时根本不再听陈姨娘的,只急着插口道:“大嫂,你别听我娘的。我知道大哥和大嫂是好人……” 他气哼哼地朝陈姨娘哼了一声,身子往前一挺,险些把陈姨娘整个儿给挤翻下椅子去。 幸好梦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这才幸免于难,而青宇则是不管不顾,一下绕道了羽扬跟前:“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们才不会像娘说得那样害我。大哥,你别伤心了好不好?虽然因为大嫂我不能和柔儿一起,但我知道,大嫂不是故意的……” 他偏了头看向梦心,嘴巴又张了张,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梦心低头微皱了眉,看来,这些言语上的解释,显然还不够,只要柔儿的事情一日没有解决,他即便此刻因她的话相信了他们,但心中总是会有怨恨的。倒不如…… 心中冷笑,陈姨娘百般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自然是不可能同意让儿子真纳一个青楼女子进门的,既然如此,索性就给他们母子下一剂狠药,彻底让他们好好闹两天内讧出来梦心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光芒。 这么多年来,她难得有想要动手的**,这一回,既然得罪了她,就该做好承受的准备 心中计议已定,梦心索性坐了回去,只看向青宇道:“罢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些话你若是说不出来,就放在心里头好了,我懂的。”青宇脸上越发懊恼,甚至已经布满了歉意的笑容,不过在这之后,却又有一丝犹豫和不甘。 毕竟,不管大嫂是不是有心,都是她害的自己没办法再跟柔儿一起了啊 青宇正想着,像是呼应他的想法似的,梦心突然接着开口:“我知道,你如今心里头虽说已经不怪大嫂了,但定是还想着柔儿,对不对?你觉得我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却间接害的你无法跟柔儿一起了,对不对?” 青宇点头,表情忽然激动起来:“大嫂,您怎么知道我心里再想什么?大嫂,你知道吗?这段时间,只有你,只有你记得柔儿的名字,也只有你……这样唤她……” 他的眼中闪过泪光:“你知道吗?他们,他们,包括我娘,都说她是贱人,是ji女可是我知道柔儿她根本不是的若不是被逼无奈,柔儿根本不会去那里,她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一点我比谁都知道大嫂……” 他说着,人已经彻底离了陈姨娘,拉都拉不住,一下冲动了梦心跟前。 “您是不是有办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有法子的您帮帮我吧,我这段时间天天都在跟我娘说,可娘就是不肯答应我她只会骂柔儿,说柔儿不配进门,可是,可是我真的爱柔儿,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大嫂,你替我想想办法吧大嫂,大嫂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有办法?” 梦心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一下冲到了羽扬跟前。 “大哥你们帮帮我,大哥,我知道,那天是我错了,我真的不该那样骂大嫂的,我认错,我道歉,大哥,你原谅我好不好?当初家里的人也不同意你和大嫂一起,但你还是坚决要娶大嫂过门,你心里一定能懂我的对不对?你帮帮我吧” 羽扬筷子上还夹着一片青菜,结果被青宇这么抓着胳膊猛摇,一下将那菜叶甩飞了老远,直接“啪”一下趴在了不远处的木门上,而后慢吞吞带着一溜儿油水滑落在地。 目瞪口呆的回头,羽扬的表情有些啼笑皆非,他抬起头看了陈姨娘和梦心一眼,这才拍拍青宇的肩膀:“二弟,你别激动,听你大嫂把话说完,恩?你大哥我晚饭还没吃完呢,你瞧你把我的菜给弄的……” 他宠溺地揉他的发,一时叹道:“哎,这事儿你找我是没用的,当初爹答应了我,是我拿原本属于我的世袭官职给换的,否则你以为你现在怎么进得朝廷?你也该知道,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你大哥,若真能帮忙,自是要帮的。” 羽扬摇摇头,偷偷朝梦心努努嘴:“只是你如今既然没东西可换,若是真要求,还是得求你大嫂去。我可不知道要怎么帮你。” 其实,羽扬也很好奇,梦心究竟想要做什么。 四年,她入府四年,整个南宫府的人都觉得,大少奶奶白梦心就是个温柔大度,贤惠端庄的菩萨人儿,一切能忍则忍,根本不知何谓阴谋,不懂什么是报复。当然,这也不代表她就不会惩罚人,但她的惩罚,全部都是照着家规来办,那些被罚的人,完全是罪有应得。 同辈们亲近她,下人们敬重她,长辈们更是把她当做贴心人儿,甚至老太太还一度为梦心太过大度而着急,觉得她是太傻,所以才遭人欺负。 但是,旁人不懂,羽扬却看得很是明白。从前的她事事忍让,根本不是什么懦弱,而且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妾室们天天吵架闹事,她不在乎,一群女人跟她抢他,她也不在乎,因为不在乎他,所以根本没什么可以让她出手的事儿。 从前她在乎的,不过是她大少***位置,当然,还有她的贤惠,她的大度,她的形象,她的规矩。只要闹事的人没有触犯上头的任何一条,那就算闹得再大,她顶多几句话息事宁人便罢了,但若是有人破了规矩…… 那只怕,如当日初一时,李冬巧被家法处置,也只是小意思了。 嘴角不由自主地挂了几分笑意,这一回,她明显是不想善了,又是为了什么呢?会不会……是因为陈姨娘让他不开心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 羽扬突然觉得有些想笑,不过现下这个时候,要是真个突然笑出声来,那可不好。因此他索性低了头去,装作不理世事,接着吃晚饭。 青宇见找自己的大哥没用,只得一下回过神,又去求梦心:“大嫂,你,你帮帮我吧……你若是真的有法子,我一定会好好感激您的。大嫂,你替我想想法子好不好?这些天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一直都在想她,我……”他说着,险些就要跪下去了。 陈姨娘的脸色变得难看异常,几次开口想要把自己的儿子给叫回来,却都被青宇粗巴巴的声音给打断。梦心装作没有看到,只低了头去看青宇,见他一脸潸然欲泣的模样,这才为难道:“这……这事儿倒不是没有办法,可是,可是你母亲……” 青宇摇摇头:“不,不管我娘怎么说,我一定要柔儿,就算我死,我也要柔儿做我的女人” “你……你……你这个,你这个混,混……”陈姨娘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她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指着青宇的脑袋,抖啊抖,抖啊抖,筛糠一般将头上的头饰撞得叮当直响,却半天没整出一句整词儿来。 “娘,你干嘛啦?”青宇转头不耐烦地看向陈姨娘:“难道你就希望你儿子整天魂不守舍,连饭都不想吃吗?如果大嫂真的有法子,那让大嫂帮帮我又怎么样?我让您帮我,您又没法子帮,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帮我的人,您又要打拦头板” 陈姨娘哆嗦得更厉害了,她甚至有些想不明白,本来不是冲到东厢房来,给羽扬和梦心一个下马威的吗?怎么好好的,居然从那个说到帮青宇的忙上来了? 伸手指着青宇,陈姨娘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你这个混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给我回来你,你爹打你打得还不够吗?你还不知悔改你是想逼得你爹把你赶出家门吗?还想要那个ji女你,你,你气死我了” 她捂着胸口,转了头去,一眼刚好看到门边儿斜靠在那里的一根扫帚,她此刻气得是七窍生烟,三尸神暴跳,也不管自个儿是在哪里了,上前一把抓起扫帚就往青宇身上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那扫帚本来就不是很干净,她动作幅度又大,在气头上又用了些力气,一下哄起一屋子的灰来。羽扬本来还在吃饭,结果被这么一弄,桌上的饭菜这回可是绝对再也入不了口了,幸好方才他已经吃的差不多,索性彻底停了筷子。 青宇拉着梦心,怎么都没料到娘在大哥大嫂的屋里竟然对自个儿动手,吓得一下松了手就开始乱跑。梦心心中冷笑,面上却一脸焦急地跟在青宇后头直叫:“啊哟,姨太太,您可不能再这么打了,再这么打下去,青宇的身子可吃不消,他好歹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亲生儿子?”梦心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姨娘更气了,“这就是亲生儿子你看看他这副模样,除了他爹,谁还管得了他?你,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别想让那个青楼的贱人进门你,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那个女人又是什么身份?你……你……” 陈姨娘气喘吁吁,还提着扫帚追青宇,青宇吓得东躲西闪,眼见得大嫂帮忙,他连忙好似老鼠一般整个儿缩在了梦心的身后:“娘,您讲点道理好不好?柔儿就算是青楼女子又如何?她又没有卖身,您能不能不要总是只拿身份来看待人哪?” “我,我拿身份来看待人?你这个臭小子,你也知道自己要在朝廷上取得一席之位,要是没有你爹的支持,就凭你,能干出什么大事业来?如今你才刚刚起步,就要把你爹给得罪死了将来谁还肯帮你?没了南宫府撑腰,你能干出什么来?你……” 她还想再骂,忽的想起这里还有外人,而这两个人外人,还是她最有力的敌人。只要有他们在一天,青宇的前途就更加堪忧,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拿到任何把柄。 这般一想,陈姨娘便停了口,扫帚也放了下来。青宇还当是自己的娘总算想通了,连忙一把抓住梦心的衣袖道:“那,那大嫂,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我要柔儿,我一定要她的大嫂……” ========= 嗷。今天的一章,希望喜欢~ 第一三七章 鸡飞狗跳 第一三七章鸡飞狗跳 “你,你这个臭小子,你还说?你给我住口你,你给我过来,跟我回去” 陈姨娘气疯了,虽说没有再用扫帚,但却捏着帕子提着拳头再次冲了上来,就要揪住青宇,拉他回屋。(手打小说)可此刻青宇难得有了一点希望,怎么肯听她的? 压根儿不等他娘的手到跟前,他就蹦跳着躲开了老远,苦着一张脸,极其滑稽得在远处朝梦心作揖:“大嫂,求你了求你了要不,您替我去跟爹求求情吧,啊?啊哟,娘,您别打了您抓我做什么啊天哪娘你疯了吗?大哥救我” 这一下简直可说是鸡飞狗跳,就只见青宇和陈姨娘两个满屋子的乱跑。梦心朝外头使了个隐晦的眼神,院子里头的一众丫鬟婆子瞧见,立时也连忙帮着来劝,青宇更是整个儿都缩在了羽扬身后,拉着羽扬,死都不肯放手。 陈姨娘脸色都变了,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 在她想对付的人屋子里,自己的儿子居然跟她唱反调,眼看着就要倒戈彻底跟别人跑了,这叫她如何能按捺得住?更何况,若真让这臭小子纳了那个青楼女子,老爷还不得气疯了? 到时候,不管她怎么努力,想要斗垮羽扬替青宇抢到将来世袭的爵位,抢到南宫府当家人的位置,争取能够不被扫地出门,这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这个臭小子,亏他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怎么会这么笨哪 “你,你给我过来,你给我过来南宫青宇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我”陈姨娘冲着身子,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就要直直也往羽扬那里去。 一帮丫鬟婆子瞧见,吓得连忙上前,三两下揪住她胳膊给拦了下来。 “哎哟姨太太,您可千万消消火儿,二少爷好不容易才好了,您要是再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这要是老太太知道了,可得多伤心啊” “就是,就是,即便是您自个儿,也要不忍心的啊哎哟姨太太,您下手可轻点儿,这可打不得啊二少爷,后面后面,哎哟二少爷快跑啊大少爷,您可得躲着些,哎哟,姨太太,小心哪主子主子,往左边儿” “姨太太,您看着些呀,脚下有东西,您看着些,前面有个凳子,您慢着……哎呀” 这里正闹得炸开了锅,众人几乎全都挤到了一块儿,便忽然听到一声高亢的,嘹亮的,甚至还带着颤音的声音,自人群中传了出来,陈姨娘追人的途中,突然拉长了嗓子就这么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咚” “天哪快快,快去把姨太太给扶起来,瞧瞧可摔着没有,快点啊” 一群人拉着扯着,七嘴八舌,乱七八糟吵了个没完没了。混乱间,羽扬已经被彻底拉离了座位,梦心也被推得直接坐倒在贵妃椅上,青宇被陈姨娘的长指甲狠扣了一把,直接将手臂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儿来。 而陈姨娘自己则是在追逐中不小心绊倒了一张小凳子,一时整个儿挥舞着手臂,在她自己尖声的叫唤,以及众人的惊呼声中,“咚”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姨太太,您没事儿吧?快快,扶姨太太到那边坐着去,姨太太,您,您这……”几个婆子围着陈姨娘,拉扯着就要去仔细看她,陈姨娘方才跑得急了,人又多,虽然有人在旁提醒着,但眼睛看不见能有个什么用? 因此那一下,可是结结实实把脑袋扣在了地上,她疼得哎哟哎哟的直叫,扶着脑门子,苦着脸,歪在贵妃椅上半天都动弹不得:“这,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打他他还敢躲,哎哟,你们给我让开,南宫青宇,你这个臭小子,跟娘回去” 她挣扎着又要起身来抓人,青宇见娘因他被弄得这么狼狈,又明显还在气头上,回去还不知得被怎么整治呢,他又不傻,哪里肯应?一下猫着腰缩到了羽扬身后,这回连脑袋都不肯冒出来了。陈姨娘眼看着他这动作,嗓子眼儿里一阵腥甜,险些直接喷出血来。 羽扬被青宇拉着衣服,满脸的为难。 梦心看看陈姨娘,再看看青宇,一时也苦着一张脸:“这,这,二弟,你这样,岂不是让大哥和大嫂难做吗?你瞧瞧你母亲气成这样,这要真气出个好歹来,爹回来了也饶不了你。至于柔儿的事情,还是,还是罢了吧?听话,啊?” 一听这话,青宇大急,瞬间就把陈姨娘完全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只想要自己心爱的人能够进门。 他忽的又伸出脑袋来,抓着羽扬,怎么都不肯放手:“大嫂,别介啊你帮帮我,帮帮我,我知道,家里头你一向是最有办法的,又是菩萨心肠,您就忍心看着您的二弟这样痛苦吗?大哥,你帮我劝劝大嫂吧,你们帮帮我,好不好?好不好?” 陈姨娘翻着白眼,看样子已经快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的晕死过去了。羽扬但笑不语,梦心则上前不动声色地将羽扬解救了下来,看着青宇道:“二弟啊,不是大嫂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你母亲不同意,我就算真个有法子,我也不敢说啊听你母亲的话,啊。” 梦心背对着陈姨娘,只管朝青宇使眼色。那神情很明显,真的不是大嫂不帮你,实在是你母亲对此万般阻拦,大嫂也没法子。 青宇大急,也知道梦心的意思,只是听她的语气,定然是有法子的,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放弃?这么多天,他不能出门,又得不到柔儿的消息,他都快急疯了,柔儿那么漂亮,那么美好,若是他不看紧一点,她会不会,会不会就这样被别人给夺了去? 她生性柔弱,在青楼就总是被人欺负,那日若不是他正好赶到,柔儿险些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轻薄了去。他依稀记得那个男人狠毒的目光,以及那些可以伤人伤到体无完肤的咒骂这么天他都没有出去,柔儿会不会又…… 他心中越想越怕,脸色都有些发白,他浑身的肌肉紧绷,一下再次冲动了梦心跟前,就要来她的袖摆,羽扬身形一动,巧妙地拦在前头----即便眼前此人是自己的二弟,但毕竟是另外的男人,他可不愿意梦心随便被他碰。 青宇心中混乱,一时也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动作,既然拉不到大嫂,拉大哥也是一样的,他眼中忽然流下泪来。 “大哥,你也爱大嫂,你应该能够体会我的心情的啊我真的很怕,真的很怕她就……大哥,你劝劝大嫂好不好?大嫂,你也不忍心看我这样吧,对不对?我,我,我,我给你们跪下了” 这话说着,青宇双腿一弯就真的要跪,羽扬连忙扶住他。梦心却低下头去,心中不断冷笑。忍心?她有什么不忍心的?虽然她这个人,从来不会胡乱牵扯旁人,但这一回既是他们两个闹出来的事儿,说不得,也就只有委屈委屈青宇了。 要怪,就只能怪他自个儿的娘,为了想要得到梦寐以求的地位和身份,把主意打到了她和羽扬的身上。 脸上全是为难,满眼皆是温柔,梦心终于上前扶住青宇,轻声劝道:“好好的,你给我们跪下可算个什么,这不是要折杀我们吗?你大哥还在这里呢,你可不能这么胡闹。这件事,既是你母亲不同意,我想,你还是听话吧,啊?” “不”青宇摇着头,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声嘶力竭的惨嚎,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纳柔儿为妾,我已经觉得对她是万般委屈,她那样美好,若不是因为出生,我,我早就……” 他下面的话没敢说出来,但陈姨娘已经险些直接被气死了。 “你,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早就什么?啊?早就什么?你是不是还想让那个贱女人进门做少奶奶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这么坚决,那个狐狸精,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迷都你这样神魂颠倒,竟然连这种想法都敢有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货色,凭什么进我们南宫府” 陈姨娘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好容易站稳了,急着上前就要揪青宇回来,但青宇一听得她又这样辱骂他心爱的女人,心中怒火早已经把平日里的冷静自制全部冲垮,他一下跳起身,恶狠狠地转头看向陈姨娘,那模样就似是要吃了她一般。 “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柔儿她不是什么贱人,也不是什么狐狸精您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她是个好女人,是我爱的女人,您能不能看在儿子的面上,不要把她说得这么不堪哪?” “我说?”陈姨娘也气疯了,僵着身子往前冲了两步,食指指着自个儿鼻子,尖叫着反问:“你说我说?她是个青楼女子啊,甚至是个红牌多少恩客玩儿尽了她,就算她真是卖艺不卖身,她照样是个窑子里的ji女,这样下溅的东西,还用我来说她的不堪吗?” 陈姨娘咆哮着在屋子里头来回走动,看上去更像是一头正在发怒的母狮子。方才不小心绊倒凳子摔下砸到脑门的地方,此刻红肿起一大片,配上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极端的狰狞和疯狂。 青宇却听不进去这话,他懒得理她,只转了头去朝梦心道:“大嫂,反正不管我娘怎么说,我都一定要得到柔儿” 这话才刚说完,那头陈姨娘已经气得一声尖叫,转过身几步奔到角落,原本已经放下的扫帚也再次被举了起来:“你这个糊涂东西,你真的要气死娘吗?你还敢求梦心帮忙,我,我打死你” 场面再次陷入混乱,陈姨娘要打青宇,偏偏青宇拉着羽扬,羽扬又护着梦心,一帮子丫鬟婆子又怕被陈姨娘摔伤了,又怕真个打到自己的主子,一时七手八脚地拉架劝架,整个东厢房的屋里此刻都好似炸开了锅。 偏偏这个当儿,冬雪和晚晴,甚至连银雀都不在,一下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拉拉扯扯七倒八歪,不少人已经受了无辜的牵连,有些是不小心被陈姨娘扫帚的余波给扫到,有些则是在拉人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结果导致站立不稳摔了个大马趴,当然也有一些人则是因为场面太过混乱,被人给推倒的。 哎哟哎哟声此起彼伏,梦心眼看着闹成这副模样,连忙抓着青宇道:“二弟,你别再气你母亲了,再这么打下去,是要出事的啊姨太太,您消消气儿,好好跟青宇解释清楚,别再打啦……唔” 忽然,一切声音全都停了下来,青宇被一股大力推开,然后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就在自己的面前,娘的那根扫帚才刚要打到自己,那个在端午宴上被自己咒骂的大嫂,却冲到了他的跟前,护在了他的前头 梦心捂着自己的脑袋,缓缓滑坐到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羽扬张了张嘴,到底忍住了胸口那一声爆喝,但青宇却突然疯狂地大叫了一声:“大嫂”他退后几步站稳了身子,这才颤抖着往前移。 “大嫂,你,你有没有事儿,我,我……” 青宇满脸的懊悔,他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亲生母亲,只会拿着扫帚追着他打,而这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嫂,却宁可自己挨打,也要挡在他的前面他深深震撼了,在这一刻,他几乎开始痛恨自己的母亲。 “娘你怎么能这样?你居然打她您有气,有火,都可以朝我发,大哥大嫂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儿关系,您竟然也……” 他浑身直哆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陈姨娘也有片刻的失魂,但在听到青宇的指责之后,强烈的自尊心让她不肯低头,她冷着脸,硬邦邦地道:“你要娶那个贱女人,那个狐狸精,我是你母亲,就该教训你。他们身为你的大哥大嫂,不知道劝解,竟然还想帮忙,我就算真的打了她,又如何?你……” “够了”青宇的眼泪,伴随着这一声爆喝,一下打断了陈姨娘的话,“您,您怎么可以这样?” “娘,我再说最后一遍,柔儿不是什么贱女人,更不是狐狸精她是我南宫青宇的人,您要是再这样骂她,就是和儿子过不去您可以骂我,但请您不要再随便骂她她是个好女人,你们根本就连面都没见过,凭什么这样骂她?” 青宇也是越说越气,一时满屋子的人都停了下来,连劝话都不敢了。 羽扬拉着青宇,示意他不要再说,但此刻他怒火中烧,哪里还管其他?越是有人拦他,他越是激动,一下甩掉胳膊,青宇扯着嗓子大叫道:“这不公平,这根本就不公平大哥娶大嫂可以,为什么我只是要纳个妾你都不同意?我有时候真怀疑,我究竟是不是您亲生的” 陈姨娘又开始哆嗦,青宇却哭得眼睛都红了:“有时候我真羡慕大哥,他虽然很早就没了娘,可却比我自由。他可以娶自己想娶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呢?人人羡慕我有一个好母亲,可你从来只顾着你的想法,您替我想过没有?我根本就不快乐” 他越说越伤心,一个大男孩儿,此刻已经吼得嗓子都哑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我是真的爱她,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同意?爹不同意,我能够接受,毕竟爹从来不知道我的想法,平日里一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可是娘,您平日跟我生活在一起,我也一直以为您是懂我的,可您竟然也这样对我” 他喘着气,扶着羽扬,看样子离哭晕也差不了多远了:“大哥大嫂对我这么好,你却总在我跟前说她坏话,我不信,您就一直说。我听了您的,来了,可是大哥大嫂有做什么吗?如果说吃饭沐浴都是在做坏事,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好事可做?大嫂愿意帮我,可您居然……” 青宇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要是,要是你这个娘,永远只会拿儿子的幸福快乐去换取你的**,那,那我真是宁可没有你这个娘哇----”他终于一下大声嚎哭起来。 陈姨娘惨白着一张脸,目光呆滞,像是连呼吸都没有了,这边羽扬搂着青宇,才让他没有瘫软在地上。而梦心则是低着头,心中叹息。 即便这本就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可看着青宇这副模样,她还是有些不忍,毕竟无论如何,方才错的,是他娘,而不是他。只是……这家宅之中的争斗,又有什么真正的对与错呢?梦心深吸了一口气,若方才她不用这个计谋,那么将来痛苦的,就是她和羽扬了。 她现在可以忍耐,那将来呢?若是他们得寸进尺呢?其实,若是她没有用柔儿来煽风点火,青宇也根本就不会这么坚定地跟他们站在一条战线,毕竟对面那个人,还是他娘啊真若到了那个时候,可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陈姨娘浑身好似在打摆子一般,嘴皮子直哆嗦,半天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来:“你真的觉得……娘错了?” 青宇哼了一声:“我哪里敢说娘错不错我只是想不明白,大嫂跟我非亲非故,可都愿意帮我,为什么你明明是我的娘亲,却只会阻止我这么多年来,您真的关心过我吗?您根本就没有,您永远只会讨好爹,甚至要我也跟着您一起讨好爹” 说到最后,这声音几乎就是吼出来的了。 有那么一瞬,陈姨娘简直像是被人抽去了魂儿,更像是一尊泥人儿被抽去了骨架,她忽然瘫软在地,目光游离了半晌,追随青宇而去,却发现青宇只是趴在羽扬的怀里,竟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她呆愣愣的,忽然发觉一旁梦心的目光,她的眼与她的眸对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突然苦笑起来,声音低低的,听上去实在有点像自言自语。 但,梦心却听懂了,也因为这听懂的内容,让她深深体会到,这个陈姨娘并不是那些简单的角色。今日若不是占了羽扬是她亲生骨肉的便宜,让她因为关心而乱,她白梦心可未必能赢得这么轻松了。 “原来,真是我小瞧了你……”但那苦笑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又变成了另一种冷笑:“既如此,我们就来分个高低好了……” 梦心没说话,只装没听见,羽扬则是眼色诡异地扫看了她一眼,至于青宇,还忙着哭天抢地,根本就没听到自己的母亲最后说得这句话。又过了好一会儿,陈姨娘才直挺挺地站起身来,也不用人扶,一步一步挪着走了出去,而青宇则是哭得累了,最后被人给抬回去的。 闹了一个晚上,梦心几乎来站着说话都已经没劲儿,银雀那边准备了热水,羽扬却坚持要泡一泡,她也没法子,只好由着他去,自己则脱了衣服回床上躺着。 结果才躺了没多久,她就侧过了身子----难怪她觉得这么奇怪,明明他是沐浴,为什么声音竟然离她这么近,他居然,居然把桶给搬到了床边儿,此刻的他,正赤身**得埋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瓜子。 “你你你……”她一下结巴起来,羽扬却突然开口,根本没觉得现下这情况有什么不对,“你什么?我刚刚就一直想问你,你真有法子让青宇纳了那个青楼女子?” 梦心摇头。 “你就不怕陈姨娘真的答应了?那你……”羽扬挑眉。 梦心再次摇头:“我知道不会的。青宇一定要,他娘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我只要说出这话就成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办到,根本不重要……不过,大少爷,请问,您可不可以不要光着身子站起来?这样,恩,不太好吧?” ======== 谁再说女主圣母的?谁?谁?谁说女主不会斗的?出来……嘿嘿~ 第一三八章 鸳鸯浴 第一三八章鸳鸯浴 羽扬眯着眼没答她这话,依旧径自在浴桶中站起,赤luo的上身在水雾中绘出诱人的画面,一滴滴晶莹的水珠随着他壁垒分明的身体往下滚落,滑过强健而精瘦的腹肌,而后滴落在水面。(手打小说)梦心看得有些傻眼,也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 “过来。”梦心无力的请求被他的命令打断,她僵着身子,眼睛不敢再朝他看,没动。羽扬微蹙了眉,继而勾唇:“或者,你希望我过去?” 一听这话,梦心便不敢再坚持了,下午的事儿还在眼前,她不是不吸收教训的女人,若是真的等他有了动作,她可就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好似腿上绑了千斤重担,梦心简直是一步一步拖到羽扬跟前的。 他锐利的眸紧锁着她,让她忍不住又有些颤抖:“过来,到我身边来。”他顿了顿,接着开口,“把衣服脱了。” 啊?脱,脱了?又要脱?梦心整个儿傻眼,脚下更是险些直接往回转缩到床上去他下午才刚刚折腾了她那么久,不会现在,现在又想要……再说,他们方才不是还在谈论陈姨娘和青宇的事儿吗?为什么好好的,却又转到脱衣裳上来了? 见梦心没动,羽扬的眸轻眯起来:“把衣服脱了,或者,我来帮你脱。” 扁扁嘴,毫无悬念的,梦心再次屈服了。自己动手,总比他边脱她衣裳边胡乱动手动脚要好的多。只是,在他灼人的目光下更衣,对她而言,实在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她颤抖着手,去解自己的衣衫,却半天都没能解下一个扣子来。 羽扬一直沉默着,但放肆的眸却已经将她浑身上下全都烫了一遍,眼看着她一点一点解开衣裳,又一件一件脱去缠绕在身上的束缚,他站在水中,身体的胀痛让他不安地动了一下,没有让自己过分流露出的漏*点吓到她。 他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以前她和他独处时,几乎是个木头人儿,每每发呆发到让他觉得,也许地震山摇她都未必能察觉。而自今年开始,她的态度却成了慌乱,轻微的颤抖,却更能激起他无边的**。 她脱衣服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慢到让他觉得心中好似有千百个猫儿爪拼命挠着,痒痒的,麻麻的,眼看着就要到达顶峰,却偏偏被残忍的隔断。 他咬着牙,眼看着她好似过了千百年才脱得只剩下一件兜儿,因为风吹,忍不住以手环胸,偏这样的动作,却硬是将她胸前的浑圆突出得更加明显,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终是低吼了一声:“过来” 梦心还未曾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大手一捞,扯到了跟前。她尖叫了一声,却感觉到一股大力袭近,接着她的身体便腾了空,“嘭”一声,水花四溅,接着,一股温热的水源彻底包裹了她的身子 “噗,我我我,我……噗……”她被溅出的水花彻底迷住了眼,又呛到好几口水,手舞足蹈拼命挣扎起来,生怕自个儿会这么被淹死。她甚至感到,那水已经彻底漫过了她的脑袋,而她的腿却根本没有任何着力之处 慌乱间,梦心的腰间忽然一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已经一头撞进了一个灼热而坚硬的胸膛,她又开始结巴,平日里冷静自持的脑袋再次进入罢休状态,“我,我们不可以……这样,你,你,你放开我……唔……” 他又这样霸道的吻她,让梦心差点哭出来。她的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直,人也开始不自觉得往他身上靠去。他紧搂着她的腰,让她能够毫无缝隙的紧贴着他精瘦的小腹,这样的动作,几乎让她的柔软刚好坐在他灼热的巨大上…… 梦心吓得双腿一蹬,整个儿一跳,就直往后退去,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却偏偏让他和她的敏感一下相撞,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喘。 羽扬低着头,黑着脸,面色痛苦,额上也开始渗出汗珠,浑身的肌肉几乎在同一时刻绷紧,手也终于松开了她。梦心缩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想起方才那一下撞击,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对,对不住,我刚刚,是不是太用力了?你,你疼?” 该死的羽扬的心中简直是在哀嚎,他绷着脸,咬着牙,依旧没吭声。 梦心紧张地看着他,身子还缩在后头,眼看着他的身体有些微的颤抖,喉间也不由自主得发出低声的怒吼,她直觉自己的猜测得到了确认。他的眸正死死盯住她,眼神射出的光芒,更像是一匹饥饿的狼。 一滴汗珠顺着他的发滑到他眉毛上头,眼看着就要顺着眉毛又要往下滚。他还瞪着眼睛,这样会直接滴进去吧?她曾经尝试过被汗水流入眼睛的痛苦,那味道可实在不好受。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想替他擦擦干。 “别碰我”他低吼,身子再次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温热的水荡起圈圈细纹,梦心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水抚过,偏又在他这样灼热的目光之下,竟像是他平日里最轻柔的触摸。 “哦。”她有些失落地轻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挺委屈,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她好像真的撞痛了他,现在连碰都不肯让她碰了。她明明记得,之前下午的时候,她不想,他却一直诱惑着她碰他的…… 他看着她委屈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压抑着开口,胸膛一震一震的,把桶内的热水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别碰我,那会让我想在这里就要了你。” “哦。”梦心再次低低的应了一声,但这回,失落不见了,却变成了满心甜蜜的味道。她咬着唇,没让那忍不住的笑意出口,缩在远处看着他。羽扬深吸了一口气,烦乱地闭上眼,声音粗哑,低吼:“噢,该死的,别这么看我,或者,你真的想尝试一下在水里的滋味儿?” “不要”她一激,连忙收回眼,不敢看他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眼:“过来,下午的时候折腾你那么久,这会儿好好泡一泡,恩?”他说着,便站起身回头拿着勺子往桶里加热水,边苦笑道:“我也不想这么冲动,但是我……” 梦心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他将水浇在她身上,便又上前要来解她的兜儿,梦心在水里头乱躲,可一个木桶能有多大?两个人一块儿蹲在里头,早占去了一大半的地方,此刻她再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三两下的功夫,她眼看着自个儿的兜儿一下从水里飞了出去。梦心实在想哭,声音唔在嘴里:“你,你不是不想的吗?” “恩。” “那你干嘛脱我……” “没有人会穿着衣服洗澡。”羽扬面无表情,一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又拿着一旁的丝巾替她擦身子,边开口问道:“今天,你为什么生气?” 这话题转得太快,让梦心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呆了一会儿,甚至没注意到他拿着丝巾的手已经缓缓从身后滑到了胸前,她没抬头,好半晌才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不是生气,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她在讽刺你,甚至拿你母亲说话。” “所以,你生气,是因为我了?”他问着,手已经渐渐放平,隔着一层丝巾,开始轻轻揉捏她的柔软。梦心被他的问题吸引,整个儿瞬间进入办正事的状态,甚至没觉得他的动作有些过火。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她低着头,本想否认,可却发现,直到此刻想起陈姨娘的话,她还是觉得怒火中烧,“其实,我的确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很好笑?” 她被他捏着背过身去,光滑的脊背紧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其实我也觉得自个儿好奇怪,入府四年,我从来没生过谁的气,就连知道冷清月和李冬巧,甚至这后院有一帮女人都是细作,我都没生气过。但今天听到她这样说,我却控制不住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偏过头往后看他,有些担心起来:“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青宇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怜?还有陈姨娘因着这个,只怕也伤透了心,我,我……” 她的手段,她从来没觉得是狠毒,但是他的看法,对她而言却至关重要。她可以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却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羽扬轻笑,安抚得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一头秀发整个儿弄得披散下来。 他开了口,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我一直以为这么长时间下来,陈姨娘对我们,对爹正室位置的虎视眈眈,你是根本没瞧见。所以我一直在担心,我总不在家里,若是哪一天她突然对你发难,你根本没办法抵抗。可今天看来,我的担忧真个是多余了。我一直知道的,你很聪明,这样我也放心了。” “你……”梦心嗓子里一噎,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一下就要滚出泪来,羽扬却已经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他的头靠在她颈边,温热的气息呼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让她忍不住战栗。 “只是往后,你要加倍小心。”羽扬的声音低低的,“这回你三言两语挑拨得她和青宇母子不和,依照陈姨娘的性子,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况且,你定然也是知道的,她想要我娘这个位置,已经好久好久了。” 梦心低着头,忍不住嘟囔:“她还替青宇想着你的位置呢” “是啊,原来,你都知道。”羽扬不由轻笑起来,“那娘子,你可得替我把我和我娘的位置看好了……” 他低喃着将头靠近她,手上隔着丝巾罩着她胸前的丰盈不间断得揉捏拨弄,唇却突然偏过来亲吻她的耳垂。梦心一僵,连忙缩了开去,但他的舌却好似被粘住了一样,一下追了过来,甚至一点一点轻轻点着她往下啃咬她的脖子。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他低喃,声音快要听不见,但他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大胆,让梦心整儿又是一跳。感觉到自己好像又一下撞到了一个坚挺而滚烫的东西,梦心身子都僵住了。 “羽扬,你,你做什么?”刚刚的事儿告一段落,她这才发觉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多么危险。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而此刻她正坐在他的腿上,方才没有注意到也罢了,现下回过神来,她才发觉,他的灼热,根本就一直在抵着她的臀 他不说话,却抱着她往上移,让她更加贴近他,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又拿起了那块掉落水中的丝巾,往她胸前袭来。她吓得连忙伸手去挡,却敌不过他的力量:“我,不,不要碰那里,我自己可以洗。” “可是,我想帮你洗。”羽扬不由分说,一下箍住她的身子,眼看着她长发披散掉落水中,一点一点荡出无边的媚色。而她的脸,不知是由于水温太高,抑或是他的撩拨,变得一片烧红。 她微微喘息着,胸前的丰盈则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在他眼里,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他一声闷哼,身体的胀痛让他再也忍不住,原本扶在她的腰上的手,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上移,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丝巾往下,就要往她的双腿间探索,梦心吓得拼命并拢双腿,但他的手却似有无穷的魔力,明明她已经很用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他…… “恩……不要,你,你……”她的气息不稳,明明是严词拒绝的话,此刻听来却更像是娇声的邀请。梦心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她乱动的身子,低吼道:“别再乱动了我只是想替你擦一擦,下午起来之后你还没有好好净身,这样不行的” 梦心被他摸得意乱情迷,哪里还听得到他究竟再说什么?即便真个听到了,她也不相信。实在是往常他的恶劣行径实在历历在目,总是借着各种理由辩解,结果到最后,却还是不停地折腾她。 羽扬快疯了他已经拼命压抑自己的**,可怀里的这个小女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她不动的时候已经让他的身体胀痛,如今两人紧靠在一起,她却还在拼命挣扎,这残忍的厮磨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啊……”他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双腿狠狠夹住她,一下在她耳边叫道:“该死的你给我停下来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突然炸开,把原本还急着脱身的梦心吓得整个儿一个哆嗦,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她连忙伸手捂住耳朵,觉得耳膜都被震得生疼:“你,你,我……我听到了,我不动了,可,可是,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摸我那里?” 比起这个,其实她现在更想质问他干嘛这么大声。不过她那小的可怜的贼胆实在没法子让她开口,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将质问闷回嘴里,说出来却是无助的请求。 “不能。”他气哼哼的,脸上的神色又开始有发黑的趋势,他突然伸出手来,又开始点她的脑门子,“上回是你自己说,这事儿之后因为没洗净,你一直难受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现下我好心替你洗,你还给我拼命,你这女人真是……” “我,我……”梦心有些羞愧,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好意,只是,“我也可以自己洗啊……” 羽扬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她:“我就是要替你洗,过来”他根本不再给她辩驳的余地,一把就将她拉了回来,弯着腿将她双腿抬高,双脚全部搁到了桶边,彻底拿了出来。梦心一声尖叫,身子便开始往下沉,眼看着要在水里摔个倒栽葱,羽扬再次一把稳住了她。 让她的背紧贴这他的胸,他一手托着她的臀,另一只手竟然还优哉游哉往她双腿间的私秘密处擦去。这样的动作,几乎让她的敏感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虽然没有回头,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眼正随着他的手就在那里停留。 她发出一声懊恼的呻吟,觉得自个儿实在不如死算了她的端庄,她的规矩,此刻简直被他彻底破坏殆尽,偏偏他似乎还不满意,硬是要折磨她一般,不再以手去擦,而是用丝巾一点一点地慢慢滑着。 梦心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口中的**更是止也止不住她的身子忽然一弓,整个人身旁立时飞起一连串的水花,打的羽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不安的扭动着,恳求他不要再这样折磨她。 直觉自己都快疯了,他才缓缓将她的腿放回了水中,手中的丝巾,自然也离开了她的敏感。明明该庆幸的,但不知为何,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却有些失望起来。正想着,梦心迷迷糊糊间,又感觉到他一手罩着她的丰盈,另一只手却掰着她的手往下。 “你,你,你要干嘛?”梦心颤抖着,因他不断的抚摸,气息有些不稳。 而他却也似忍受着万般的痛苦,他低吼了一声,一下将她的手压在他的灼热上:“握住我,梦心……” 浑身如遭电击,握,握住他?他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不会的不会的,她心里头还在否认,手却已经被他带到了他的重要部位,触感滚烫,那充满坚硬却又充满张力的灼热,让她的手微微一碰,便吓得连忙缩了回来。 “不,不要……”她口中说着,人便挥舞着双手要往远处躲。羽扬哪里肯如她的愿? 捏着她的手又往下压,她快哭了,身子像只活蹦乱跳的活虾,几乎把木桶的周围全都落满了水渍。梦心拼命想要挣脱着束缚,他却怎么也不肯放,低声的咆哮回响在她的耳边:“该死,白,梦,心,我总有一天要死在你的手上” 他一声低吼,突然将她整个儿抬高,一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的头刚好靠在她的胸前,为了稳住身形,她的双腿只能无力的环住他的腰。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抓紧了。” 而后梦心便整个儿疯了因为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带着毋庸置疑的热度的滚烫,竟然毫无前兆的挤进了她的身子她不由尖叫起来:“羽扬,疼疼疼不行,不行我不行的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好不好?你刚刚明明说你不想的,你骗我……” 她突然哭出声来,羽扬却咬着牙:“你……你放松一点……这样太紧了,天,别叫了,你这样,我……”他的声音抖出沙哑,一点一点自齿间蹦了出来,“听话,别这样,马上就好了,马上就……” 话说到一半,却感觉到她的紧致突然一下收紧,他险些疯了,想要深深吸气,却发现眼前该死的竟然就是她胸前的浑圆。他几乎是不能自制的抬头,一口含住了其中一颗,灵巧的舌放肆地绕起圈圈来。 “啊”梦心大叫,偏偏这一叫,却又带动了她内壁的肌肉,**的触觉,让羽扬差点忍不住要再她体内驰骋,他低吼了一声,却知道她还未能彻底准备好。 她和他在一起四年,却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姿势,再加上她的身体虚寒,干涩难开,这样的姿势在从前,他更加不敢尝试。但这些日子下来,太医给她开了不少补药,亦用药开始调理她的身子,让他明显感觉到不同。 原本让她入水,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她也泡一泡,可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他竟然连这样“一点点”的诱惑都无法抗拒,竟这样就要将她就地正法…… 幸好,水中的滑润增加了她的敏感,也让她的身子不似从前那样干涩。“唔……”梦心突然发出一声轻吟,忍不住攀住他的身子,痛苦地扭动起来。刚刚还在等待时机的他,再也无法控制,带着她,一起开始了缓慢而美妙的律动…… 窗外寒风起,但屋内,却春意盎然。 ====== 好晕,昨天淋雨之后,今天突然膝盖疼,估计真是冻着了 第一三九章 敢这样对她,就该付出代价! 第一三九章敢这样对她,就该付出代价! 秋风飒爽,落叶纷飞,转眼间,凉爽的秋季已过去了一大半,寒冷的冬天就快到了。(手打小说)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梦心的嗓子总算是好全了,就连外形看去也比从前圆润了许多。羽扬原本倒是还想在家里再多待些时日,但皇上一道圣旨,却又把他召了回去,他莫可奈何,拖了又拖,差点让皇上亲自到南宫府来捉人。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才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要梦心自个儿小心,又留了两个暗卫在家,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府。梦心觉得,应当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确实变得越来越啰嗦了…… 青宇的腿如今也早好得可以活蹦乱跳,只等再过些时日便可出门,就是陈姨娘因那天傍晚的事儿气得病了一场,人都瘦了一圈儿,偏偏自家儿子不争气,到了这个当儿,还是闹着要纳妾,让她一连十几天都没好脸色。 老太太自然也听说了青宇和陈姨娘大闹东厢房的事儿,老人家实在不太高兴,但看在青宇的份儿上,又有梦心再旁不断劝说,也只能随意责备了他二人几句,指明以后谁若再如此没规矩,不论主仆,全都赶出南宫府,便不再提。 至于青宇要纳妾的事情,自然还是没个头绪。老爷不肯,就算老太太心疼孙子,也不敢随意做主。毕竟这个家如今还是靠着南宫正德,若在这件事上不给他面子,将来只怕外人都要嘲笑南宫府妄为世家大族了。 这一回的事儿,陈姨娘虽然没有被过分的责骂,但老太太的话却让她极为难堪。 赶出南宫府那她还能算是什么?原本不过是个妾,众人看在她得宠的份儿上,又有儿子傍身,才一个个对她拼命巴结,也不会是想着,也许将来有一天,她还可能会登上正室夫人的宝座。但若被赶出去,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况且,老太太竟是当着全家人的面下了这样的死命令,更是让她颜面丧尽。她当时笑着应下,肚子里却把梦心从头到脚骂了十万八千回。 窗外风吹得急,梦心坐在窗口正在发呆,就看到冬雪抱着一堆衣服闯了进来,见到梦心的表情,她有片刻的呆愣,接着才奇道:“主子,主子?您怎么好好的,又发起呆来了?今儿外头风大得很,奴婢瞧着,一会儿只怕要下大雨呢” 梦心轻恩了一声,没回话,冬雪看了一阵,微叹了口气,不吱声了。 这段时日,任谁都看得出来,主子和大少爷之间的感情,可是越来越好,从前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暖。有时候连她们这些丫鬟都忍不住羡慕,又实在替主子高兴,这样的伉俪情深,真是她们期盼了许久的。 不过,自打前些天大少爷被皇上召回宫里之后,主子整个人就又开始没劲了。每日都是懒懒的,又因为府里如今运作早已经上了轨道,便也没什么事儿好忙。她没了正事可办,这些天是越发懒了。 正沉默着,屋门再次发出“咚”一声轻响,门被人从外头撞开,这回是晚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快快快,要下雨了,冬雪,咱们先头还晾了些做得梅干菜在外头呢,这会儿趁着雨还没下来,我让她们赶紧搬到厨房去,你快些,咱们也去帮帮忙。” 她拼命招手,一下又叫:“还有那些衣裳你收回来了没有?啊,收回来了?还是你动作快。对了,主子,”晚晴叽叽喳喳地说着,一时回头朝梦心道:“方才墨离来了一趟,说这么些天了,贾公子还一直在京城呢,怕主子早就忘了,大少爷让他来问问您,要怎么办。” 梦心本来对她们忙碌的身影几乎可说是视而不见,不知为什么,这么些天下来,她突然觉得自个儿越来越困,恨不得每日躺在床上根本不用起来才好,眼看着打瞌睡都快睡着了。猛地听到这话,她一下来了精神。 “贾公子?七妹夫么?不错,我怎么忘了他还在京城呢瞧我这记性”梦心一拍脑门,“墨离来找的你?那大少爷可曾说,贾公子现在在哪里,又整日在做些什么?” 自打那日梦心险些被他掐死之后,羽扬便派人将他“请”进了南宫府在外头的一间别院。 表面说是热情款待,实则大家伙儿全都心知肚明,压根儿就是将他关押在里头罢了。因他虽然犯了大错,又作风下流,但毕竟身份特殊,总是不好随便动他的。因此一时间,羽扬也没能想到好法子对付他,只能在物质和精神上,稍微让他吃点苦头罢了。 其实说起来,羽扬也并没有让人折磨他,反而是好酒好肉的款待着。但贾仁生**热闹,他却偏偏派了一帮明卫暗卫,全是不肯吭声的。贾仁喜欢美人儿,他就愣是没有打发一个年轻丫鬟给他,伺候着穿衣吃饭的,全是些头发花白的老婆子。 贾仁喜欢自由,他就偏偏只肯让他在别院里活动,幸而那别院地方还算大,走个一圈下来,半天时间也用光了----可问题是,他总不能日日都在院子里头转啊再好的风景,连续看上十来天,也只会厌烦 这些虽然不算太过分的折磨,但却让贾仁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的时日,南宫府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光忙着窝在家里你侬我侬,又因陈姨娘和青宇的事闹了好久,压根儿就很用力地“忘”了外头还有这么一个家伙在受着苦。接下来的日子,梦心和羽扬虽然没有再特意去管他,但关于他的消息却还是源源不断传进来。 听说后来他几乎每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吵着就要出门但那些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贾仁虽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到了他们眼里,完全不够看,他动手打人,结果被打得更惨,他发火威胁人,结果又被揍得鼻青脸肿。 偏这些人出手极讲究分寸,若是动手打了他,绝对不会让他有什么致命的伤害,每回必定揍得他鼻青眼肿,疼得他嚎叫的声音恨不能传出十几里远,但这些淤青却过不了五天就能完全消失,而他又好得跟没事人一样。 这么一来二去,贾仁也算学乖了,后来每天就窝在别院浪费粮食,醉生梦死,反正他可以确信,就算他做出了那样见不得的事儿,南宫大少爷也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 如是又过了些时日,羽扬觉得将他留在这里到底不是什么好法子,便和梦心商量着要将他送回海陵去。反正老太太也派了人彻查贾家的底细,根本用不着他再插手,梦心当时想着也好,就答应了。 可谁知命令是下了出去,可结果外头又派人进来了,说贾仁听了这个主意,却死都不肯回去,一心就赖在那里不走了他甚至放了话,说若是有人再逼他,他就撞死在别院,到时候海陵那边追究下来死了人,谁也逃脱不了罪过。 羽扬当时险些气炸了,他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贾仁再留下,就压根儿不是为了别的,他是心里还在想着梦心,想着他的娘子,他的女人,想着把梦心带离他的身边但梦心却定了心,索性随了他的意愿,只教人天天看着他,不许他出门便罢。 过了这么些天,从原来的故意忘了有这么个人,变成真的忘了,若不是今日大少爷派人来提醒,梦心只怕贾仁都能老死在别院都没人知晓。毕竟那座别院是专属于大少爷和她的,四年来她总共才去过一回,没人提,谁会想起他来? “主子,大少爷说了,这些天贾公子还是那样,不过听说有回他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去,结果,结果跑进青楼……呃,还没能找着姑娘,就又被捉回去了,他气得险些杀人,只是偏偏打不过他们,闹了好些天呢大少爷说,要不,就派人去海陵通知贾家,让他们处置。” 晚晴回了这话,身子跟着停了下来,一脸疑问:“主子,您觉得呢?奴婢是觉得,这样还算可行。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儿,贾家就算不看在白府的面子上,总也要顾忌南宫府的脸面,一定会严惩这个贼人的” 梦心摇头。这法子定是行不通的,派人通知了贾家又如何?贾仁的话本来就是破绽百出,只怕他出来,贾家根本就是知道的。虽然原因不明,但梦心却可以肯定,若真是逃命,贾仁身上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她可记得很清楚,那日他要的是雅座,点得菜更是最贵的。 单凭他,若是没有家里人的支持,只怕还未到京城,就早饿死了。 至于他逃出家门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真的怕了七妹,贾家想要得到白府的支持,不敢得罪了这个儿媳妇,却又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再受到伤害,索性偷偷放他出门。也许是因为贾家随着朝堂上的风波,开始往京城渗透自个儿的势力。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贾仁不可能真正是为了她而来,遇见她,只是一场意外,虽然他是真的对她有了想法,但这件事情,必定是他来到京城所要办事的附属品。仅此而已。 梦心甚至可以肯定,贾仁这么久没回去,凭七妹的本事,定然已经逼得贾家说出她夫婿的行踪,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赶到京城来了。缓缓伸手抚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的伤早已经好了,但,那被人掐住了呼吸不上的感觉,却还是让她整个儿颤抖起来。 想起那日贾仁对她做出的一切,一股疯狂的怒火瞬间冲上了脑门,再想到她那个亲爱的妹妹,梦心忽地一笑,转而抬头朝晚晴道:“那可不成,七妹夫虽然差点要了我的命,可我也不能太狠了,好歹,他还是七妹的夫婿啊” 说到这里,梦心索性站起身来,满脸皆是笑容:“七妹和我可是好姐妹,贾家要是得知贾公子在咱们这里闹出这样的事儿,险些闯出大祸,贾爷岂不是要气得杀人?这要是不小心把贾公子打出个三长两短,七妹可怎么办?” 梦心说着,低下眸子随意拨弄起手腕上的墨玉手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 “你们可都是知道七妹的脾气,她这要哭起来,说水漫金山都是客气了,说不得能把整个京城都给哭淹了。至于我爹,要是知道了这样的事,岂不是也要为难?七妹可是他最疼的女儿,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我身为南宫府的大少奶奶,更加不能做这等不忠不孝之事。” 一听梦心开始这样说话,连冬雪都停下了叠衣服的手,转身急道:“主子你,你不会是真个想饶了他吧?奴婢可都听晚晴说过了,他对您那样下作,又把晚晴的手给弄断了,甚至差点杀了您,这样的登徒子,就算您平日里宽容大度,可也不能这样……” “就是啊主子这样的人,不能放过您从前在家里时他就不规不矩,如今您已经成了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他竟然还敢对您说那样的话,甚至不把大少爷放在眼里,奴婢被打断了手没什么,可是他那么猥琐得对您,奴婢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晚晴也叫了起来,在旁帮腔,这会儿也不忙着出门帮忙收梅干菜了,只是叉腰道:“您要真个想放了他,奴婢这就去,先阉了他再说奴婢……” “你打得过他吗?”梦心好笑地看着自个儿这两个义愤填膺的丫鬟,“至于方才那话,可不是你一个女孩儿可以说的。”美眸灵动的一转,声音明明很轻很轻,但晚晴却不敢再胡说。梦心微一挑眉,接着笑道:“再说了,这事儿就算真有,也用不着你来动手。” 冬雪本来接着晚晴的话还待再劝,却突然停了下来,这话有古怪。出了这样的事儿,主子不可能不反击,那么,既然不是晚晴动手,会是谁动手?看模样主子已经有主意了,她就说,主子不可能真个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还拼命忍让的。 果然,梦心一下便摇头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呢,对待七妹夫,我们身为外人,又不是官府,虽说大少爷是大将军,咱们家是国公府,但毕竟不是专管这个的。再说,贾家毕竟和我娘家有亲,真闹到官面上,大家都不好看,对不对?” 冬雪点头,拉住一旁还气势汹汹想出门报仇的晚晴。 “贾公子说了,他不满意我七妹,因为七妹不许他纳妾,也不许他去,去那种烟花之地,所以他受不了。这眼看着时候,只怕七妹也差不多就要赶到京城了,偏偏她的夫婿却成天被我们关在别院里头出不来,这可说不过去啊。” 梦心还在慢吞吞地饶弯子,晚晴差点急疯了,她的脑子直来直去,自然听不懂梦心话里的意思,一时急得直跳,恨不得掰开主子的嘴,让她仔细说清楚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冬雪却懂了:“主子是说,现在咱们可以让贾公子出门了吗?可,可是万一他一出门,却闹到咱们府上来怎么办?奴婢听着先前晚晴和奴婢说的话,觉得如今的贾公子好像根本就在乎什么脸面,万一他撕破脸皮闹上门来,乱说些胡话,这要被有心人听了,可怎么办?” 梦心踱步,缓缓又坐了回去,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发出“扣扣”的声音,没回答冬雪的问话,却突然问道:“对了,如今七妹夫最想要的,是什么?” 晚晴一直被冬雪拉着说不了话,突然听到这个,不由翻了个白眼,差点吐出来:“这个奴婢听墨离说过了,他就是要女人这样恬不知耻的人奴婢真是没见过,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被大少爷吓怕了,又每日想要溜到青楼里去,不要脸奴婢真咒他不得好死” 她挣扎着跳出冬雪的束缚,一下冲到了梦心跟前,指手画脚道:“主子,您不知道,奴婢听墨离说,这些天那个姓贾的一直在叫嚣,说他好多天没碰女人,快憋不住了。他甚至说,要侍卫们给他十个八个的女人,否则,他,他就死给他们看” “这,死给他们看?他,他可是个男人哪怎么能一天到晚以死相……”梦心的表情实在古怪到了极点,她拼命忍着笑意,浑身都有些发抖,“那些侍卫怎么说?” 晚晴一耸肩膀:“能怎么说?当然是不同意啦,大少爷先头吩咐过的,吃喝可以满足,但这方面绝对不同意,他若是憋死就憋死好了,反正死不了的。结果可想而知,那姓贾的又闹了一场,几个侍卫烦了,便又揍了他……” 这回,梦心深呼吸了半天,却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向是知道羽扬的手段,但却没料到这些手段竟会被他用得这样好笑。她知道,他心里头还在气贾仁对她的不敬,因是在男女之事方面的不敬,他便要以牙还牙,让他在这方面得不到满足。只是她却没料到,一向沉稳温和的大少爷,竟会用这样的法子。 不会让他经历过分的伤痛,不会逼得他走投无路,却天天又不断的折磨他,偏又适可而止,这样简直可说是幼稚的法子来惩罚人,让贾仁几乎是有苦说不出但他只要想动用蛮力,羽扬这边却会用更加蛮力的人打得他满地找牙。说起来他的日子,可还真不好过。 梦心是浅笑,晚晴自己说完,那可就是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了,就连冬雪都勾了唇,一下评价道:“这么说来,贾公子岂不是又要嚎叫得恨不能十几里外都能听到了?就只可惜那别院实在太大,周围又没有别的住家,他就算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是啊,奴婢觉得真解气这样的人,就该用拳头好好的伺候他哼”晚晴咬牙切齿,忽然想起那日贾仁对她的轻视,以及那对着她的身子,从头看到脚的猥琐眼神,她只觉得一阵恶心,双手忍不住握拳,真想现在就去一刀给他个痛快 梦心点头,好半天都笑得直抖,却说不出话来。 直到笑够了,她才摆手开口道:“罢了,这样也好,其实跟我猜想的倒也差不了多少。他要女人,既如此,这件事就交由墨离去办好了。冬雪说的对,咱们不能让贾公子随意出门闯祸,但作为主人,自然应该满足客人的任何需求。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好了。” “可是主子” 晚晴激动得还想劝说,冬雪却一愣,接着突然跟着笑了开来,她一把拉住晚晴,只朝梦心点头。 “主子,奴婢懂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墨离,就说主子的七妹就快到了,不能让您的好姐妹觉得咱们南宫府欺负人,既然贾公子要女人,那么,奴婢这就让他们每日找十几个姑娘去伺候贾公子,务必让贾公子感觉到我南宫府的诚意,南宫府绝对没有虐待他……” 她越说越高兴,现下简直偷笑起来:“奴婢觉得,不妨把伺候贾公子的人也给换了,挑些年轻美貌的丫鬟好了,不过奴婢会注意的,定然会挑那种武功高强,却又年轻美貌的丫鬟,主子大可放心,奴婢们这就去了。” 梦心点头,晚晴却还是木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刚想着再叫唤两声挣扎一下,已经被冬雪一把拎了出去,她急得手舞足蹈,一时吼道:“等一下啊,冬雪别拉我啊,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就算要去,至少找把伞来吧要下雨了喂……等一下啊你……” “行了,你拿伞,快些,你不想看热闹嘛?这一回,保准让你看到彻底解气不可……”冬雪解释的声音声音渐远,消失得很快,可见她对此事是多么的积极。 梦心勾唇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方才的事虽然让她觉得痛快,但,根本不够敢这样对她,就该付出代价是啊,这天,是要下雨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等七妹到了京城,冲到别院,却发觉自己的夫君背着她和一帮女人乱搞时,该是何等热闹的情景。 ===== 嗷嗷,今天的~今天我老娘生日,过她生日快乐。哈哈~ 第一四零章 恩,用力! 第一四零章恩,用力! 一连几天,都是秋雨连绵。(手打小说) 贾仁的事交代给墨离去办之后,梦心也懒得再去管具体的发展,只等着七妹到了京城,届时直接去看戏便可。倒是冬雪和晚晴,因着实在想看热闹,若不是怕府内耳目众多,她们简直恨不能每日去墨离那里报到,忙着询问具体情况。 墨离的办事效率很高,亦或者说,大少爷身边的那些侍卫们本就极有能力,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挑的人,总之听说,如今别院那边,是每日换一批青楼女子进去。而贴身服侍的人,亦全是些模样拔尖儿的丫鬟。 只是那些丫鬟虽美,性子却不太好。贾仁几次想对她们动手动脚,结果不是莫名其妙的摔跤,就是不小心被那些丫鬟撞肿了脸。 偏他自己尚未察觉,只以为是运气不好,拼了命地想要和那些俏丫鬟眉来眼去,他是弄得眼睛抽筋,但那些美人儿却还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样看得见却吃不着的勾人情形,让他越发难耐,也只好每日拿那些青楼女子开刀。 其实,这样的事儿,梦心是实在不愿听的。 虽则是她想出来的法子,但贾仁做出来的事到底太过不堪,让她每每想到都觉得恶心难忍,甚至有几次,就在晚晴很兴奋的讲述当中,她是彻底地忍不住干呕起来。 过度激烈的反应让两个丫鬟终于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是有多厌恶此人。在冬雪的一番劝说之下,晚晴也不敢再在主子跟前提贾仁所做的具体事儿,只每日报告最基本的情形,譬如说今日他又被侍卫揍了,抑或今日他想摸一个丫鬟的手,结果被茶烫得嗷嗷叫之类。 梦心心里头很清楚,其实只要事儿安排妥当,就必然会照她设计好的趋势发展。只是这七妹,却不知何时才能达到京城。 这日一大早,从老太太处请安回来,走到半路,虽然已经撑着伞,但风一吹,还是让梦心淋了半身湿透。她环顾四周,索性朝冬雪开口道:“罢了,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这段日子许久未动,筋骨都快酥了。还有,中午我想喝些鸡汤,回头你去让小厨房准备一下。” 冬雪扶着她的手停了一下,满脸为难:“主子,这会儿冷得很,又下着雨,方才这一路上您都淋湿了,若再去花园,那里也没个遮挡的地方,要是受了寒气,那可不成的。您实在要走,不若就在这回廊上……” 梦心摇头,从伞内伸出手去,接空中滴落下来的雨滴。其实,她是很喜欢下雨天的,虽然有时感觉湿漉漉的让人不舒服,但空气中那股清新的味道,却能让人提神不少。这两天她日日窝在屋里,又懒得出门,越发没劲儿了。 再这么下去,也实在不是个事儿。本是想着等贾仁那边出事,她就也可以趁机出门一趟,但过了这么些天,他日子过得倒是舒坦,但七妹却还是没到京城。难道……她竟算错了? “走走吧,你若是怕被淋,就先回去好了。我想着去看看花园里的海棠,这么大的雨,只怕经不住的。无妨,到了那里,我去亭子里坐着就好。现下还早,我不想回去。”梦心开了口,便要从冬雪手上接过伞。 这怎么成?冬雪连忙握紧:“主子,奴婢可不放心您一个人过去,您若实在要去,奴婢就先送您过去吧,只是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您会要逛逛,没带斗篷出来。等奴婢送您去亭子里头,再回去拿。” 见她坚持,梦心也不再多做言语,二人便往后花园里头去。 秋雨洒落,凭添了几分萧瑟的气息,但又隐隐带着生机盎然。天气有些微冷,梦心不由自主地抬起双臂环住自己。 她走在前头,冬雪则在身后替她撑着伞,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劝不住了,索性回报起事情来:“主子,前两天庄子上派人来过,说今年的东西再过些时日便会送上来了。周英家的说,今年收成不错,他们也宽裕了些,说谢谢主子平日对他们的关照呢” 梦心微笑,点了头:“知道了,到时候让他们先把单子拿上来给我过目也就罢了。对了,前些日子老太太让找的那匹绸缎可找着了吗?” “找着了,都收在库房里头来着,若是要用,便直接让人去取便是。倒是陈姨娘……”冬雪顿了一下,声音有些犹豫,让梦心也忍不住回头:“又怎么了?前天她不是刚派人来过吗?她要丫鬟,当时我就让人给拨过去了,怎么?她不满意?” 冬雪一听,立时苦了脸:“不是啊主子,是,是她昨儿个又派人了过来,说是如今二少爷也大了,总不能还没个正经的屋子,说要主子给分派一间腾给二少爷单独住。还说,如今他屋里毕竟有了人,丫鬟也该添了。” 口中说着,冬雪心中却有些不舒服:“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她却三天两头让人来烦您,再这般下去,可怎么好?” 最近这两天,病了好一阵的陈姨娘总算是缓过来了,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是不再来东厢房了,但却天天派丫鬟来,几乎一天不落,都是些芝麻米粒大的小事,偏又确实不能放着不管。梦心如今当家,更加不可能放任不管。 她是算准了梦心必然拿她没法子,既然不能伤到你,那就天天拿事儿磕碜你,恶心你,让你一肚子的火气,却没地方可发 梦心冷笑了一声,没立刻开口,而是继续往前走去,绕过一片竹林,继续往前,进了后花园的门,这才开了口。 “是么?那日最后,她阴沉着脸嘟囔在嘴里的话,看来如今是已经在办了。也好,她既然要给青宇房子,又要给青宇丫鬟,那好,改明儿把兰院那边收拾出来,让青宇搬进去,还有,挑两个长相好,性子温和的丫鬟配给他。” “主子……这……”冬雪张张嘴,顿了半晌,终是忍不住了,“主子,奴婢……” “怎么,你有意见?”梦心淡淡的,也不拿眼睛看她,只继续往前走。 直至二人走上了园子边上的回廊,这才听冬雪道:“主子,奴婢不敢有意见,奴婢只是觉得,陈姨娘如今已经摆明了不肯罢休,主子这样事事忍让,只怕会让她的气焰更高,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旁人也会觉得主子好欺负,将来都学着她,那可怎么办?” 将手中的伞歇了,冬雪才不安道:“到时候主子岂不是不用干别的,整日就要被这帮人烦了?” “那倒未必。”梦心勾唇,不把这话放在眼里,“我毕竟在当家,当家人要干的,不就是这些事儿吗?我若是不管,又有谁来管?她要,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咱们就都应该办,甚至应该办得比她所要求的更好,这样吧,青宇那边的丫鬟,我瞧着两个还不够……” 梦心锁了眉,拿指头一点一点敲击自个儿的脑门子,柔美而秀气的眉毛,此刻紧锁,而那双慵懒的眸,如今则渗透出无限的笑意。 “我记得家里的丫鬟还算够,前些天不是又送进来一批吗?你给挑六个送过去,不过青宇这段日子身体刚好,马上又忙着要处理朝廷上那些事儿,你呢,也不必过分去烦他。对了,不是还有素雅在吗?到时候你直接把人送给素雅就成了。” 她忽的一笑:“不过你送过去之后,也不可居功,就老实告诉他们,这是青宇的娘,特意派人替他到我这里来求去伺候青宇的,恩?” 梦心噼里啪啦一段话说完,冬雪有片刻的傻愣,似乎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她眨着眼睛,口中原本甚至还想了一大堆劝说的话,希望主子不要再如此任人摆布,可如今却好像已经彻底没了用途 本还苦巴巴一张脸的冬雪,呆立半晌之后,猛的笑眯了眼:“是,主子,奴婢今儿回去就办,既然是陈姨娘派人来求的,奴婢保证一定会挑些模样最好的,长相明媚的,性格温和的一等丫鬟过去绝不会让陈姨娘担心的” “这就对了……”梦心勾唇,优雅一个转身,便进了左近的亭子里头坐好,“也不枉你跟了我这些年……好了,事儿说得也差不多了,你也不必再回去拿什么斗篷了,我瞧着走了这一阵,倒不太冷了,你索性也陪我坐坐吧。” “奴婢……”冬雪有些犹豫,梦心却一把将她拉了在旁坐定,“行了,这会儿雨这么大,谁会到这里来,就我们两个,你怕什么?平日里和晚晴两个数落起我来,也没见你胆子这么小过。” 冬雪难得和梦心这么亲昵地说话,一时早红了脸。她从前在家里时,也不是个多嘴的人,后来跟着梦心进了南宫府,便越发谨慎了。除了晚晴,如今她也只有在梦心跟前时,话才多一些而已。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能跟了主子,真是她的运气。旁人碰上这么闷的丫鬟,只怕早不耐烦了。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梦心突然又来了一句:“啊中午我想吃东坡肉,突然又不想喝鸡汤了。这……冬雪,回头你替我给小厨房说一声儿吧,幸好你跟了来,否则这厨房里头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啊?”这一回,冬雪是彻底傻了眼,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扯到中午要吃什么东西的事情上来了? 梦心没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主仆两个在这雨天里,坐在亭子里头,你一句一句,随意聊起家常来。当然,大部分时候两人却都是很安静的,梦心本来话也不多,而冬雪平日里更是个闷子,但这气氛,却显得特别安详。 空气中只有花香和泥土的味道,以及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 突然,一个女人柔弱的声音自不远的假山后传来,嗓子尖尖细细的,带着一点点细微的颤抖:“你……你别过来……你,你要是再过来,奴婢就要喊人了……你……呜呜,你要是真的,真的想要人家,可,可不能这样让人家没名没分的……” 自称奴婢,定是个丫鬟,只是这声音却没听过。 “乖,听话,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你也知道的,如今我屋子里有一个母老虎,我娘如今又不站在我这边,你让我如何去办呢?乖,你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让我抱抱,恩?等过段时日,我一定会给你名分的,好不好?” 声音有些熟,不对,是很熟是青宇 怎么回事?梦心眼神一凝,没想到雨下这么大,这个时候,后花园里居然有人。她方才和冬雪一直在聊天,声音虽然不大,但若一直在那里肯定是能听见的,不可能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说这些东西出来。 她们俩只不过才停了一会儿的工夫而已,显然这两人也是刚刚才进来,太过安静的环境,让他们以为园子里没别人 冬雪也明显有些紧张起来。听着两人的对话,就觉得大有问题,这个丫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胆敢光天化日勾引主子,而二少爷更是荒唐,竟然,竟然在家里调戏丫鬟他要纳青楼女子为妾的事还没过去呢,若是再闹出什么来,老爷这回岂不是要打断他的腿? 不过,这还不是她最担心的,冬雪现下只担心,她和主子碰上了他这样私密的事情,他会不会放过她们 “主子,我们……”冬雪大急,开口就想劝梦心赶紧躲起来,却被梦心伸出的食指给打断:“嘘----”看来,真是连老天都要帮她梦心心中哼笑,陈姨娘想要来折腾她,但这一回,只怕青宇的事儿会让她后悔莫及 她朝冬雪招招手,将她招致嘴边,就着耳朵轻声朝她道:“去,偷偷看一眼那个丫鬟的长相,给我记清楚了,一丝一毫都不要差。你可给我瞧仔细了,看看是哪个屋里的,然后来告诉我。声音轻些,千万别让他们发现。” 冬雪皱了眉,不知主子又想要做什么,有些为难得朝那边指了指,亦用口型回道:“主子,咱们别多管闲事了吧?二少爷上回来东厢房,可也没安什么好心,咱们难不成还要帮他纳妾?主子,您这样不成的,奴婢……” “去”梦心一抿嘴,下了死命令。冬雪没法子,只得苦着脸点头应了。 看着冬雪猫着腰一点一点往那边去,梦心索性安了心地听墙角。那边的两个人显然没想到园子里还有别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稍微克制一下,就听得那丫鬟娇声道:“可是,可是奴婢,奴婢也害怕她呀,若是被她知道了,奴婢只怕她要把奴婢给哭得淹死呢……” “离儿,别这么说,过来,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你别怕她,那个该死的女人,若是因她家中对我而言还有几分用途,我老早踢她回娘家去了。哎,离儿,你好美,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你,偏你又不肯见我,我……”青宇的声音越来越低,已经变成了呢喃。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冬雪已经眯着眼睛在那边够着看了许久,她扭过头来,朝梦心点点头,示意自己看清了,才又一点一点挪了回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估摸着是这样近距离的偷看,实在把她给吓坏了。 “主子,居居居居然是……是陈姨娘屋里的那个端茶丫鬟离儿,平日里瞧着她根本不太说话的,没想到居然……” 梦心点头不说话,也示意她不可再发出声音。就听得那边离儿已经再次低低地娇笑起来:“才不是呢,奴婢只是觉得,咱们这样不合礼教嘛况且,爷就别骗奴婢了,爷怎么可能想奴婢呢?爷啊,肯定整日再想着柔儿姑娘,对不对?离儿一点都不好,爷怎么会……唔……” 话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轻唔,接着就是浓重的喘息声传来。 “你这个小妖精,哦,真会要了我的命离儿,我的离儿,你放心,就算将来我真的能纳了柔儿,我也会一样疼你的。你好香,好软……”青宇口中说着,便听到又一阵窸窣声传来,似乎是离儿挣扎的声音。 “不要嘛……恩……”做作而尖细的低吟,显然让青宇更加疯狂,就听得他低吼了一声,接着咬牙切齿道:“哦,你真会折腾人,别再动了,再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你,啊……我,摸我,摸我,对,就是这里,啊……” 梦心整个儿傻眼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不想让人发觉,所以才未曾再动弹,只以为这两人定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走了,结果,结果居然免费听了一场活春宫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大胆放肆的事情 平日里她的那些大胆,也只有在被羽扬逼到无路可退时,才只在他一个人面前释放,总体上而言,她根本就是个不解风情又无趣的人,甚至可说是古板的。可现下,她再想要逃走,若被发现,是不是就更加欲盖弥彰了?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根本未经人事的冬雪,即便平日里她再怎么能干,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孩子,听到这种声音,她早把一张脸红成了熟螃蟹一般,这…… 偏偏这两位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被旁人听了个一清二楚,还完全沉迷在自己的游戏里。那离儿时不时发出几声羞煞旁人的呻吟,青宇更加不堪,那叫声简直似是要了他的命一样,可他似乎还觉得不够,不过一会儿,便又叫了起来。 “啊,握住我,恩……用点力啊,往前,往后,啊……离儿,让,让我摸摸你,别躲我啊,不,不要松,过来……”他的声音好不容易停了,结果那边离儿又**起来:“恩,这里,这里站起来了啦,爷,呜呜,呃,不要摸了,奴婢快站不住了,恩……” 冬雪已经是一脸欲死的表情,而梦心则是险些疯了。如果现在她出去喝止,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这两位会当场杀人灭口?可是不阻止的话,还不知道这两人准备在雨里“恩啊”多久,难道要一直等到他们结束不成? “啊……”离儿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梦心的思路,她捏着嗓子叫道:“你,你揉地人家好,好痛,不,不要点那里……啊……那个又硬又烫,我,我不要碰了……” 好极了,别碰了吧。梦心心中嘀咕着,这丫鬟,已经从奴婢,变成离儿,又变成*人家,此刻索性变成我了。看他们两个这般熟练的**,只怕根本不是一回两回了。就在陈姨娘的眼皮子底下,青宇和丫鬟竟然都敢这种事 可惜,青宇根本没听到梦心心中的赞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青宇发出一声闷哼,接着道:“小妖精,别躲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雨,宝贝儿你不冷吗?来握住了,捂捂手?啊,紧一点,听话,来,还像方才那样,过来,让我摸你……啊,恩,快,快一点,啊……” 冬雪双手抱头,整个人都彻底蹲下去了,而梦心则是黑着一张脸,后悔莫及她真是高估了青宇这个二少爷的素质,她早该想到的,就凭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礼义廉耻?更别说他压根儿以为这园子里没别人 若是旁人,只怕现下早跳出去了,但梦心思前想后,到底忍住了。出去之后,自然可以用家规教训他们两个,但毕竟太不光彩,即便是老太太或是老爷知道了,也会觉得脸上无光,倒不如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总会折腾出事情来的。 心里头正想着这件事该如何去办,那边两个人已经达到了**,一下一男一女,一个粗哑,一个娇弱的呻吟交叠在一起,男声是嗯嗯啊啊,吼着要到了,而女声则是哼哼哧哧,叫着不行了…… 好在梦心算是听出来了,这丫鬟精明的很,虽然把青宇弄得神魂颠倒,但却根本没真个把自己的身子给他 这般一想,梦心索性拉了拉缩在地上,尴尬地快要晕死过去的冬雪道:“这个离儿,明日给我想尽办法调到青宇那里去。记住,放在那六个丫鬟里头,若陈姨娘不肯放人,你便来通知我,到时候我亲自去说。明白了吗?” 第一四一章 悲剧的听墙角 第一四一章悲剧的听墙角 冬雪现下已经连耳根子都红了,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只是拼命点头。(手打小说)梦心听着不远处传来的低吼,突然又觉得一阵恶心,险些直接吐出来。 可惜假山后的两个人,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其中,根本就是浑然忘我。一阵疯狂的撞击声之后,青宇大吼了一声,那离儿更是颤声**,尾音抖抖地拖了好长,半天才终于停了下来。接着,整个后花园里便只听到粗重的喘息。 冬雪原本一只手捂着嘴巴,现下也顾不上了,两手都堵在了耳朵上。她快哭了,早知道陪主子散步,会散出这种情况来,方才就算打死她,也不该让主子过来的。这个二少爷也实在太荒唐了,青天白日的,居然就这么…… 她实在是不敢再想,双手都不敢再松开,生怕再听到什么不堪的声音。特别是想到先头主子让她去看人时,她刚好看到的那一幕。那离儿衣衫半解,又被雨水一淋,根本就和赤身**没什么区别了,而二少爷又对着她上下其手,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更让她恶心难耐 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来东厢房时,有时和主子也会发出这种声音,但她只觉得脸红心跳,却从来没觉得恶心过。可现下这两位,为什么偏偏就让她觉得这么不堪呢 梦心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看着冬雪,也实在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到了这个时候,再想要抢先逃走几乎是不可能了。幸好听声音,这两位应该是完事儿了,只要等他们先走去,她们便可以跟着偷偷出去。 难得的,她也有些后悔起来,早知如此夸张,方才真是不该想着到这里来。本是是觉得雨天定不会有旁人打扰,却没料到,自个儿竟成了打扰旁人的人。若是被他们察觉他们荒唐办事的整个过程都被人听见,那就真个危险了。 这里正想着,那边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是离儿撒娇的低喃:“啊,你,你把那个弄到我身上来啦,怎,怎么办?好粘……” 天哪这个女人……梦心唯有紧握双拳,才能克制住自己恨不能上前捂住她嘴的冲动这两人真个疯了,家里头那么多双眼睛,这会儿虽然下着大雨,但到底是白天啊,他们就不怕被人瞧见?就不怕人听见?还是说……这个离儿,是故意的? 方才的不能接受,在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梦心双眸一凝,倒冷静了下来。若果真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 一个身份卑微,平日里几乎闷不吭声的小丫鬟,竟然能有这样的心计,可见她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青宇这样的浪荡公子哥儿,居然忍到现在,虽听上去是对她百般念想,却又偏又未曾真正要了她,又足以证明,她降服男人的手段,素雅是绝对比不上了。 “小妖精,你尝尝,恩?怎么?嫌弃爷不成?过来,反正雨都把你给淋湿了,索性把衣服脱掉好了宝贝儿,你这个小妖精,每次都让我这么**,偏偏却不肯让我尝尝你的滋味儿,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每次想到你,都会忍不住胀痛……”青宇低低的声音传来。 那离儿发出一声呻吟,也不知青宇是不是又碰到她什么地方,总之便听她捏着嗓子道:“恩……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万一,呃,万一被旁人瞧见了,奴婢,奴婢的身子,奴婢就……别脱,恩……奴婢真个担当不起的啊……啊啊……爷,奴婢不,不……呃……” 梦心捂着脑袋。现在怕被人瞧见担当不起了,刚刚那么激烈的时候,也没见她担什么心。这样的情况让梦心越发肯定,青宇这个傻小子,显然是被这个丫鬟给迷昏了头 不堪入耳的呻吟越发响了,本来以为他二人完事之后便会出去,可没料到这事儿竟然还没完,特别是在听到那离儿接下来的一句话说,梦心险些挫败的跌坐到地上去。因为那离儿吃惊却又忍不住的雀跃的叫道:“爷,啊,它它它,它怎么又硬了?奴婢,呃,好烫好硬” “嗷……”离儿的话音才落,那边青宇已经一声低嚎,“啊,啊啊,过来,含住,啊啊,恩----啊啊,你这个小妖精,总有一天,爷会让你的身子也尝尝爷的厉害你,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啊啊啊啊……快,快一点,啊……哦,你这个小妖精,爷要被你折腾疯了。” 声音全都带着颤儿,但很明显,原本他想要说的话,却被人故意使法子打断了。这回离儿一直没开口,只听到闷声轻吟,以及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一会儿,青宇的声音再次传来:“恩,啊,用力,快快,恩,爷,爷要不行了,啊……” 冬雪已经彻底抱着头缩在回廊的地上不肯起来,而梦心也是满脸无奈捂着耳朵继续等。可青宇和离儿明显沉浸在身体的快感当中,几乎是忘我的尖叫着,即便隔着堵住耳朵的手,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假山那边才终于又一次停了下来。梦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真怕那丫鬟又使出什么**的手段来逗弄青宇,到时候万一再来一次,梦心就真要被整个儿逼疯了一下连续听了两次活春宫,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艰难的考验。 再说,她是真的要吐了 不知为何,平日里羽扬和她翻云覆雨,她虽然也觉得疼痛难忍,但毕竟是美好的。哪里像现在,除了有股实在叫人无法忍受的恶心感之外,她是一点儿美感都没觉得有。冬雪已经开始翻白眼,看样子要是那两个人再不离开,这丫头就要不客气地晕过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终于听到了梦心和冬雪心中的默念,假山后头那一男一女又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话,大意还是青宇想离儿,但离儿却非要有了名分之后才肯给他之类的话,便包裹着衣服从假山后头窜了出去。 先是离儿,梦心瞧见她的背影,身材窈窕,个子不高,但精在凹凸有致。对这个丫鬟,她仅有的印象,便是有几回去陈姨娘那里时,她会上来倒茶。那时候梦心只觉得她眼睛极亮,笑容很甜,却不太说话,只没料到…… 这里毕竟是南宫府,却不知此人究竟只是窥觑二少爷的妾室这个地位,还是另有所图。 如今朝廷之事纷乱复杂,就连家乡海陵都已经受了影响。羽扬每日忙得回不了家,如今也不知被皇上又派出去做什么,这回是连去向都未曾交代。而近段时间,大皇子则是日日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门。倒是听说,前阵子二皇子来过南宫府一趟,但羽扬不在,他便回去了。 三位皇子因太子之位,如今几乎反目成仇。 大皇子自打被皇上喝骂之后,谢绝一切应酬,每日在家伤春悲秋,二皇子却积极笼络人才,很明显,羽扬是他眼中一块最大的肥肉,只是如今还未曾吃到嘴,而三皇子,则是直接搬进了皇上赐给他的独家园林,彻底摆出了不争不抢的姿态。 梦心虽然实在不想去分析这朝堂之事,但如今战火显然在不断往外扩张,眼看着就要直接烧到南宫家来了。前段日子才稍微安分些的冷清月和李冬巧,如今也显得有些蠢蠢欲动,而大少爷的另外那些妾室,则更是暗潮不断,逮着机会就要弄出些事儿来。 因此,她实在不得不怀疑,这个离儿,会不会又是被什么人给收买了的细作 不过,如今不管是或不是,都已经没办法阻止了,反正她是看上了青宇,而非羽扬,她可没那么好的心肠替他辨别好歹。他既然要,她索性给他一个人情,顺便让素雅和陈姨娘彻底反目为仇,让青宇的后院,也闹腾闹腾。 这里打定主意,那边离儿早已经奔得远了。青宇的脑袋从假山后头探了出来,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确实没人,才裹着衣服,猫着腰快步踏水离去。他们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如今看来真个狼狈不堪。也不知这样的大雨,他们怎么还会有这等兴致。 后花园,终于恢复了宁静。发生了这样的事,梦心也没兴致再待,再扭头看向那两人原本待的地方,几株鲜艳的海棠花儿,如今早被压了个稀巴烂。她胃中一阵翻腾,不由“呕”一声,险些把早上喝的清粥全给吐出来。 冬雪抱着头停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没有奇怪的声音,她才苦着一张脸抬起头来,小命都似是被去掉了半条。 “走了?”她小小声的问。 “走了。”梦心点点头,伸手将她拉起来,“我们回去吧,不瞒你说,我,我真的,很想,吐呕”她终于忍不住,扶着一旁的柱子,拼命干呕起来。这一下,简直呕得她眼冒金星,偏偏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越发堵在嗓子眼儿里,真个要她的命 梦心折腾得眼睛都红了,那边冬雪本来恨不能去死,忽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来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她不怕还好,一拍,梦心越发呕得厉害,冬雪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原本精明的脑子一时也一片空白,手忙脚乱根本不知要怎么才好。 见她无措,梦心索性将她推开,趁着干呕的空当吐出几个字来:“别,别拍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不能再想了……呕……” 趁着脖子,梦心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顺过气来,她虚弱地摸着自己满是细汗的额头,简直哭笑不得:“没料到来一趟后花园,平白遇上这样的事。看来往后,我还是乖乖待在房里的好,至少不会碰上这样荒唐的事。” 轻声抱怨了一阵,用帕子擦干脸,梦心才扶着冬雪的手,示意她往回走,边叮嘱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晚晴也不可以,明白了吗?否则你我只怕皆难则其咎,二少爷不会放过你,而我,少说也是治家不严的罪名。” “是,主子。奴婢明白,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冬雪应了,便不再吭声。 两人疾步走出后花园,而后在梦心的示意下,索性慢吞吞绕到了方姨娘那里坐了坐,又去周姨娘那里坐了坐,甚至还跑到库房去着人拿了些东西,这才慢吞吞地回了屋,开始处理今儿府中的杂事。 晚晴见主子去请个安,居然到这会儿才回来,急得不行,梦心刚踏进院门,就见她撑着伞急匆匆地正想着出去,一时奇道:“好好的,马上都到正午了,你上哪儿去?” 晚晴正低着头直冲呢,突然听到有人问话,几乎是本能地回道:“去找找主子……咦?主子您回来啦?怎么今儿个这么晚才回来,奴婢还当您又出什么事儿呢,您不知道,最近这些天,陈姨娘每日派人来找茬,奴婢真怕……” 话未说完,便被梦心一个眼神给止住了:“祸从口出,这么多年下来,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这些天闷得厉害,趁着下雨空气好,我不过带着冬雪去各房随便走走,是和方姨娘聊得时间长了些,这才晚了。怎么,有什么事儿吗?” “是,奴婢知道了。”晚晴扁了嘴,虽然依旧对陈姨娘满肚子的不满,但主子既然已经这么说,她也不敢反驳。只得扶着梦心往院子里回去,边回道:“主子,其实,奴婢也是被烦的不行了,可您又一直不在,这不,才急得想出去找找。” 三人撑伞进了屋门,便听晚晴继续道:“不知道冬雪告诉您没有,昨儿个晚上,陈姨娘派人说,要您给二少爷单独一个院子,还要给他配丫鬟的事儿。奴婢们是想着那会儿您已经歇着了,就没打扰,结果今儿一大早,陈姨娘又派人来催……” 扶梦心往里屋里走去,又让外头银雀将烧好的茶拿了进来,晚晴替梦心倒好茶水,便回过神来,帮着冬雪一块儿替梦心将外套脱下。她们在外头走了这许久,衣服早湿透了。晚晴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明蓝色的长裙,替梦心套上。 “说是咱们东厢房办事太慢,昨儿晚上就交代的事,怎么到今儿个还没个动静。不知道主子究竟成日在忙什么,陈姨娘还说了,是不是主子压根儿没把她这个姨娘放在眼里,所以才这样不管她的要求”晚晴嘟着嘴将话说完,一脸地没好气。 朝冬雪看了一眼,梦心挥开她们的手,自己把衣服扣好,又重新绾了头发,原本规规矩矩,疏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松松随意绾好,这才笑道:“是吗?那,传话的人呢?” “走了”晚晴叹了口气,“那丫鬟是陈姨娘跟前的一等丫鬟,平日里看见咱们都没个正眼睛瞧得,仗着是陈姨娘跟前的红人,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她进来对着奴婢就是一通呵斥,把奴婢都给弄愣了。等奴婢要开口时,她一瞪眼睛一哼鼻子,走了” 晚晴摆着手,一脸的哭笑不得。估摸着来南宫府这么久,她还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当时她正忙着给主子前些天才做回来的衣裳做件合适的腰带,那丫鬟便突然从外头闯了进来。一路连伞都没歇了,弄得屋子里一滩水。 她一进来,也不管晚晴在干什么,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骂,晚晴当时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倒是仔细研究了一通,这人说了这么多话,中途竟然一口气都没喘,也不知是经过怎样特殊的训练,才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丫鬟一脸倨傲,再次严重声明了陈姨娘的立场,责备大少奶奶办事不力,不能晚晴回话,转身就走 一屋子的人当时听了全都呆住,直到那丫鬟人都走远了,才不能忍受地爆发出一阵的讨论,晚晴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偏这个时候自家主子却不知去了哪里,她急得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就怕自己要被蒸熟了,等了半天,才终于忍不住,倒没料到主子自个儿回来了。 “有这样的事?”梦心笑笑,倒觉得这确实是陈姨娘的行事作风,她理好衣裳,索性直接下令:“我知道了,方才我跟冬雪说过了。这件事,就交给她去办,冬雪,我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去吧,兰院那边就给青宇,丫鬟的事儿,你现在就去办。” “是,主子。”冬雪低着头应了,便退了出去。至于晚晴则是一脸的不赞同,但再看看平日里基本都会跟她站在一条道上的冬雪,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曾有,她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了。 这里事情吩咐已定,晚晴便伺候梦心喝了些姜汤御寒,才一个继续做针线,另一个开始处理家事。倒是梦心,才算完一笔账,突然抬头对晚晴道:“对了,你去给小厨房说一声,幸好冬雪有事去了,我又不想吃东坡肉了,你让她们给我做个烤鸭过来好了。” 说罢,便低头又去看外头送进来的账本。晚晴拿着针线的手停了半天,东坡肉?烤鸭?什么东西?好好的,主子不是一向讨厌吃肉食的吗?怎么今儿突然…… 不说那里晚晴一脸莫名其妙,单道这边冬雪得令之后,便出来和下面人交代,让他们去将兰院打扫干净,自个儿就往南宫府后院过去,那里多半聚集着平日负责打扫整个府中杂物的粗使丫鬟,也有不少新进的丫鬟住在里头。 冬雪带着银雀,两个一路进去,她二人虽然也是奴才身份,但身上那穿着打扮,总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上几倍,而这院子里的,却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光鲜亮丽的人物? 她二人才刚一进门,那里头顿时传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全都看呆了。冬雪甚至听到好几声抽气的声音。她扫看了一眼众人,那边管事的婆子早迎了过来,一见是冬雪,整张老脸立时笑成了菊花:“啊哟,今儿冬雪姑娘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了?是大少奶奶要挑人?” 这是南宫府的规矩,不管哪个屋里要丫鬟,总须得经过梦心这一关。而所有新买来的丫鬟,再未曾得到任命之前,则全都住在这里。虽然此处实在人迹罕至,但毕竟房子够大,南宫府也不会饿着她们,所以一帮小丫头到过得有滋有味的。 若是来挑人时,被挑中的,也许就此飞上枝头,未被挑中的,则在这里继续待着,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若至十六岁扔未被挑中,便先在府中干些粗活,往后就各靠运气了。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到这里来挑人的,基本都是大少奶奶那边固定的一个老妈子,冬雪姑娘是一等丫鬟,到从来没来过这里。这管事婆子还是有一回在家宴上,远远瞧过一眼,这才认出了她。至于银雀,她可就不认识了。 但看其装扮,虽不如冬雪,但那模样也差不了多少了。 “恩,妈妈姓林吧?”冬雪应了一声,反问,那林嬷嬷立刻笑眯了眼:“亏姑娘还知道我这个老婆子,姑娘要挑什么样儿的,是哪房里要,是要贴身伺候,还是干粗活儿的,姑娘只管告诉我,奴才对她们了解的很,包管叫您满意。” 几个原本还在忙自己事情的小丫头一听这话,全都停了下来,眼中闪着好奇而又期待的光芒,往冬雪这边看来。 冬雪微皱了眉,不太喜欢林嬷嬷这样好似推销货物的语气,她摆摆手,让银雀递过去一小锭银子,这才开口道:“您不知道,是陈姨太太要给二少爷挑伺候的,我主子怕旁人挑的不满意,这才专门派了我来。我既然来了,自然要挑这里头最拔尖儿的,可不能让姨太太不高兴。” 一听这竟然是挑给二少爷的,那林妈**眼神更加不一样了,整个人几乎都要弯地贴到地上去:“那姑娘便瞧瞧好了,这回进来的一批,可都水灵的很,也机灵着呢,姑娘,那,那奴才可就不打扰您了,您先看看吧?” 第一四二章 鱼儿上钩 第一四二章鱼儿上钩 林妈妈口中说着,袖摆在银雀手上这么轻巧的一拂,原本被银雀捏在手里的那一小锭银子便顺溜溜地滑进了她的袖口。(手打小说) 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暗自掂量了一番那锭银子的分量,不过片刻之后,林妈妈便彻底笑眯了眼,点头哈腰地又很是拍了几句马屁,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识趣地找了个借口退身出去,不再打扰冬雪挑人。 银雀不知究竟,见对这么个老奴才竟都给如此多的赏银,只当是自家主子格外重视此事,她平日早已看不惯陈姨娘的跋扈,此刻心中便不由有几分不甘。只是她向来不善言辞,唯一的表现,也不过是嘴巴嘟了起来而已----她根本懒得帮着挑人了。 见她如此,冬雪也不去劝,让她跟着,便是掩人耳目,如今她既不乐意挑,正好方便她行事。冷眼扫过满屋子的女孩儿,冬雪心中已有了底。 因为其中一个丫鬟已经定了是陈姨娘那边的离儿,那剩下的便只有五个名额。这间屋子里头如今起码有二十来个女孩儿,一半是长相平凡身子骨儿结实的,这样的人用来做事还行,但想要达到主子的要求,那便是不成了。 “大家伙儿方才也听到了,这一回,是大少奶奶特意让我过来,选人贴身伺候二少爷的。这样的美差,可不是回回都有,你们才刚进府,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该好好珍惜才是。现在,告诉我,你们谁愿意跟我去?” 冬雪笑着,转身坐到一旁摆放着的太师椅上,这话音刚落,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之后便突然“哄”一下吵闹起来,那声音从低到高,由小变大,根本压都压不住,而那些小丫头的脸上,更是神态各异。 显然,刚刚冬雪跟林妈妈说话的时候,她们是根本没反应过来。此时再听她一说,兴奋的心情早把开始的紧张打消了个没影儿。 一个细长眼睛,下巴尖尖的姑娘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她一下尖叫道:“这,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你,你捏捏我。啊……好痛,这是真的,这是真的那,那个,这位姐姐,我,您觉得我可以吗?” “天哪我还以为刚刚是听岔了呢谁知真有这样的好事儿,前些天那几个被挑走去后花园养花的,还跟我们趾高气昂,没想到咱们竟然会轮上这样的好事儿。二少爷啊,不知道能不能挑上我……”另一位满脸雀斑的小丫头,简直已经是手舞足蹈了。 “就凭你?你瞧瞧你那副长相我觉着,还是我比较可能……” “可是,可是,去伺候二少爷,咱们是去做事儿的,要长相有什么用?我,我倒宁可我的力气大一些,只是,只是这回只怕又没希望了,呜呜……” “好好的,你哭什么啊?你别哭啊,这冬雪姐姐还没说要怎么着呢,你哭什么?咱们都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月了,总算是又有人来挑丫鬟,不知道能不能被挑上。我倒是愿意去呢,可人家也要愿意要我才成啊唉,我突然好想我爹娘……” 这里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有人按捺不住,已经直接挤出了人群,一下冲到了冬雪跟前。 “行了吧你们,要哭到一边儿哭去,别挡着咱们的道儿,冬雪姐姐,我愿意去我愿意去”这一下突然有人带了头,屋子里将近一半的人都跳了起来,就要往冬雪跟前挤,疯狂地想让自己的模样抢先给她留下印象。 眼看着气氛热闹起来,银雀早跑到旁边胡乱看新奇去了。她是家生的奴才,自幼还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虽然此处比起一般人家的房子来说,也算是精致了,但在银雀眼里,可就实在太残败了。 冬雪甚至瞧见她拉了一个缩在角落的小丫鬟,低声问道:“你们平日就住在这里?那晚上岂不是很冷?我怎么瞧着这里到处都在漏风啊?” 那小丫鬟还从来没跟这么富贵模样的人儿说过话,一时整个人都是抖的,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冬雪眼睛一亮,忙分开众人起身往那边走去,缓缓上前拉住了那丫头的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愿意跟我回去,伺候二少爷吗?” “我,我,奴,奴婢叫小小,我,我愿意的,我,我可以去吗……”声音细细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一点点的紧张,一点点的害怕,一点点的羞怯,还有,一点点的期待。看来她没瞧错,这是个小美人儿,也定能勾起男人保护她的**,想必,二少爷会喜欢的。 冬雪笑着,温柔将她拉着站好,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身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跟着主子多年,她早把梦心的那一套看人的本事学了个五六成,嘴角挂笑,愣是让那小丫头不由自主就要亲近她。 定下了这一个,旁的丫头见果真有机会,哪里还肯轻易放过?此刻也没空去评判小小是否有这个资格,只是不断簇拥过来,当着冬雪的面,险些直接上演全武行。 为了防止她们真个打起架来,冬雪赶紧又挑了四个长相各有千秋的小美人儿,彻底断了旁人的念想。这一回,能不能干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吸引人的目光就行。五个姑娘,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却个顶个儿的水灵。 林妈妈进来一瞧,肚子里头虽然疑惑不已,但知道是大少奶奶要挑人,她也没敢多话,不过是着力称赞了冬雪挑人的眼光,恭恭敬敬地将一行七人送走了。 绕过后院的回廊,冬雪才听到里头林妈妈放开嗓门的呵斥突然传来:“还愣着做什么?没被挑上,只能说你们自己命不好,没那享受富贵荣华的本事怎么着,还痴心妄想觉得自己能攀上枝头做凤凰不成?告诉你们,别做白日梦了,给我干活儿去” 那几个跟在冬雪身后的小丫鬟忍不住缩了脖子,脚步都快了几分,庆幸自己逃离魔掌。 直至到了东厢房,一直进得屋去,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硬的。梦心正坐在屋里将今日送上来的账目一遍遍的清点,忽见冬雪带着人回来了,便放下手中的账本,站起身来敲了敲手臂,捏了捏胳膊,这才走下来:“挑好了?” “是,主子,奴婢瞧过了,这几个都是这批丫头里模样最出挑的,奴婢将人带过来,这就准备去陈姨娘那里……”冬雪躬身应了,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被梦心挥手拦了下来:“不必了,我方才想了一下,还是我亲自去要人的好,你去,把青宇给我叫来。” “啊?”冬雪有一瞬间的呆愣,不是不让二少爷知道的吗?怎么又让她去叫人来了? 倒是晚晴,这个当儿却带着一帮人将午膳给送上了来,冬雪本来也没注意,但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忍不住奇道:“主子,您不是说中午要吃东坡肉的吗?怎么突然又变成烤鸭了?您,您没事儿吧?” 怪了,实在是怪了脑中觉得应该有什么不对,但梦心下一句话却又将她的思绪打断:“没事,不过是突然想起来而已。你先派人去唤青宇,你们几个,站过来些吧。冬雪带你们过来,应该也跟你们说过了,一会儿呢,二少爷就会到这儿来,你们可得好好表现,知道了?” 五个丫鬟这会儿只知道点头,根本就连话都不会说了。先前看见冬雪,她们已经觉得惊艳,如今再见着大少奶奶,她们才知道真正的富贵人儿是什么模样。相较而言,她们原本自恃的美貌,就好像是那山间的一株小草,根本不值一提 下意识开始摆弄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五个人面面相觑,又实在自惭形秽,原本因为被挑中而产生的骄傲和自豪,这会儿也不知跑去了哪个爪哇国,十只小手都不知要往那里放,五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也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 梦心勾唇一笑,便转头朝晚晴道:“去,把衣服拿来给她们换上,今儿个,我可要送青宇一份大礼呢” 一众人等得令,全都开始照吩咐办事,晚晴带着五个人进去换衣服打扮,冬雪则命人去请二少爷,一时整个东厢房忙成一团。那几个新进丫鬟心里头紧张,又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手都哆嗦着,等她们全都打扮妥当,那边青宇都来了。 他一进门,原本还在吃饭的梦心,突然想到一大早在后花园听到的事儿,险些又直接吐出来。忍着胸口那股闷气,梦心嘴边的笑容也有几分挂不住:“来了?今儿,咳咳,今儿找你来,是为了给你挑丫鬟的事儿,不知你母亲跟你说过没有?” “大嫂好啊,挑丫鬟?我没听说过,只听说您拨了间单个的院子给我,兰院嘛先头那会儿有人去我原来的屋子搬东西了,我听说是我娘让您帮忙的?不过,挑丫鬟又是怎么回事?我不缺丫鬟,再说我院子里如今还有个母老虎……” 青宇没发现梦心的异常,只嘀嘀咕咕的嘟囔着。梦心不去看他,生怕自己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画面,只低头,本想再夹一块烤鸭,但不知为何,此刻再看时,原本油香满溢的脆皮儿,却变得特别恶心。 她拼命掐住自己手心,才忍住了那一声即将出口的干呕,硬是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又生生压了回去,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是,是了,咳咳,怕是姨太太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告诉你。昨儿个晚上你母亲就派人过来了,说是你年纪也大了,该分个大院子了,又说……” “说什么?”青宇急问。这些天,因柔儿的事情一直得不到解决,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跟自己的娘说话了。现如今娘突然这么关心他,难道说,是事情有了转机? “你母亲说,如今你毕竟也有了妾室,屋子里头没人照应可不成,让我拨几个丫鬟给你。我想着,你房里人确实单薄了些,原先跟你母亲住在一块儿倒也罢了,如今既然分开来,兰院又大,总不能还那么几个人伺候吧?那样太冷清了,所以呢,我就做主给你挑了几个人。” 梦心说罢,便朝后头招手:“你们出来吧,来见见二少爷,往后他就是你们的主子,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得听,都得服从,可明白了?” 后头那几个丫鬟此刻紧张得浑身哆嗦,腿都软了,也根本发不出声音。隔着屏风,她们在里头已经瞧见了青宇的长相,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挣扎了半天,愣是迈不动腿。特别是小小,眼眶都红了,粉嫩的俏脸上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等了半天没见人影,青宇不耐烦了。 本来因为梦心所说的话,就已经让脸上原本的雀跃彻底消失不见,如今这几个丫鬟在他跟前还敢拖拖拉拉的行为,让他更是心烦,若不是因为人毕竟是大嫂选出来的,他只怕早就要开口骂人了 原来娘关心他,根本和柔儿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天他也听人说了,因为大嫂那日帮着他说话,结果就一直被娘嫉恨。如今已经连续好多天,每日派人来骚扰大嫂。 现下突然关心他,只怕是因为娘她在自己身上已经找不到可以麻烦大嫂的借口,所以才把脑筋动到了他的身上他这个儿子,在她老人家眼里,不过是个可以不断利用的工具好的时候用来讨好爹,不好的时候用来对付旁人 满腔的怒火,让青宇的脸色有些发黑,原本还算温和的俊脸上,如今也早已乌云密布。其实客观的说,南宫府的少爷,长相倒都是极好的,青宇虽然比不上羽扬,但也算是个美男子了,只是……脑中突然又晃出早上后花园的那一幕…… 梦心下意识摁住自个儿的脖子,奇怪,就算觉得不堪,也不至于一直想吐吧…… 没来得及让她细想,那边青宇已经烦躁地站起身来:“罢了,既然她们还不出来,我也就不要了。娘定是又想着法子来烦您,您根本不必理她我呢,反正如今也习惯了,什么丫鬟不丫鬟的,给了我也没意思。” 青宇一声冷笑:“既然娘这么积极,大嫂索性把人都给她用好了。我这个儿子,可无福消受再说了,她老人家既然说要给我挑丫鬟,还不是铁定又挑那种五大三粗干粗活儿的?那样的人,我要来何用?”他这话一说完,站起身便想走。 “慢着。”梦心一下出声,却忽然笑了开来,“你急什么?你这小子,却不知道怜香惜玉。你母亲也许还会想着找些五大三粗的人儿看着你,不过你瞧着大嫂会是那样的人吗?” 梦心说着,便又歪了身子朝屏风后头道:“你们几个,这会儿紧张成这副模样做什么?总归是要伺候人的不是?青宇脾气很好,只是这会儿心情不太好而已,不用害怕。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快些出来,否则不仅你们会后悔,只怕,连二少爷也要后悔了……” 这话果然成功激起了青宇的好奇心:“我为什么要后悔?”他微皱了眉,见里头还是没动静,索性三两步就跨过了屏风,一眼看到里头立着一排五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他身子一僵,脑袋一点一点转过来道:“这……这是……” “大嫂送你的礼物,如何?”梦心不动声色,只朝他看了一眼,便让一旁的晚晴将饭菜撤掉,上了碗热茶来,“其实呢,我原本是想给你挑六个人来着,只是冬雪特意去后院那边看了一圈,只有这五个是新进这一批里头最出色的。” 她用碗盖拨弄着茶碗,抿了一口香茗:“因此呢,我算是还差你一个人,只等着那日瞧见合适的,便再行补给你。倒是你,对她们可满意吗?” 青宇说不出话来,眼睛直溜溜地在那五个女孩儿的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而后又停留在小小的脸上,眼瞧着她粉颊含春,双眸似水,微嘟的唇,好似上好的樱桃,秀气的鼻梁小巧而精致。再往她身上看去,青宇不安地换了个姿势。 看不出来,这样娇柔的小美人儿,身上竟又如此凹凸有致,透着一股生涩的清纯诱惑。 过来好半天,青宇才咽了口口水:“满,满意,大嫂的眼光,我哪里会有任何疑问?难怪大嫂会说若是不看,我也会后悔。这一回,我可真庆幸我看过了。那,往后她们就都是伺候我的了?” “自然,如果二少爷愿意接收的话。”梦心勾唇。 “恭敬不如从命。”青宇微笑。 一大一小两个人,相视而笑,笑得格外别有用意,笑得异常饱含深意,都为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兴奋不已,看上去更像是两只狡猾的狐狸。只可惜,其中有一只公的,不是母的的对手罢了。 平白无故得到了五个美人儿的青宇,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这一下他也不急着走了,反倒是仔仔细细盘缠起几个人的名字身份来,因小小的名字和她本人倒是极符合,青宇便没再替她改,但另外几个,有些人虽长的极美,但那名字却老土地叫人险些笑掉大牙。 青宇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久,索性便已梅兰竹菊称,倒也算是方便了。 一帮人很是热闹地说了一通话,几个小丫鬟更是被青宇的年少轻狂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只怕她们早软倒在青宇怀里不起来了。 不得不说,冬雪挑人的眼光果真是上等,这五个丫头,虽然长相既有明艳亦有清纯,但性格却几乎都是那种柔情似水的,就是人对她下了命令,她就会立时照办的。这样听话的美人儿,让青宇那小小的男性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越发高兴了。 梦心见他们已经熟稔,这才挑了个空隙劝道:“既然你对她们很满意,那回头就带回去好了。倒是你母亲那里,不管她究竟是出于何种意图才来求我,毕竟是因为她,你才得了她们几个不是?于情于理,你都该去跟你母亲道个谢的。” “不去”一听这话,原本还嘻嘻哈哈跟几个丫鬟说闹的青宇,立时变了脸,“大嫂,不是我说你,我娘这样对你,你还帮她说话哎,也难怪老太太一直怕你太过大度,会被人欺负,如今这不,明显就在被我娘欺了……” “二弟,这些话可说不得。”梦心连忙摆出一张紧张的脸阻止他,又犹豫半晌才道:“你也知道的,这段时间,你母亲是明显看我不顺眼,你就算自个儿不愿意去,也该替你大嫂我考虑考虑,有你在旁说好话,你母亲说不得还会对我有所改观,再这么下去……” “哎”梦心狠叹了口气,低了头,面色凄惨,满脸为难,不吭声了。 “大嫂,我……”青宇僵住了。不错,他要纳柔儿,娘不肯,他是可以耍脾气,闹事儿,搂得家里头怎么都不得安稳,就算娘心中再有多少气,自己毕竟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她不可能真会拿他怎么样。 但大嫂就不同了,原本大嫂就是被素雅拉下水,结果后来更是直接被他给连累了。娘不会对他做什么,却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大嫂身上。这才真可说是无妄之灾,若今儿真的不趁此机会和娘和好,自己岂不是也成了欺负大嫂的人之一? 那……想到这里,青宇犹豫了,他蹬着眼睛,看看五个新丫鬟,再扭头,看看今儿帮他挑来这五个美人儿的大嫂----即便是受了娘的逼迫,大嫂还是想尽办法钻了空子,给他挑了最出色的人,哪怕因此得罪了娘。 大嫂对他这么好,他若是再执意不肯听话,又哪里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这个念头一爬进脑子里头,青宇刷一下站起身来:“好,我和你去见我娘,马上就去,不,现在就去” “好”梦心一听,缓缓点头,还悠悠叹了口气。忙着正气凛然替人打抱不平的青宇,没有察觉到,大少奶奶白梦心,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嘴角闪过的一抹,别有用心的微笑。 第一四三章 你想要她? 第一四三章你想要她? 既然青宇这么积极,梦心也不愿再拖时间,他那边一个“好”字刚出口,冬雪和晚晴立时反应过来,替主子加了衣服,又披了件大大的斗篷,生怕外头的雨水再将主子给淋湿了。(手打小说)梦心才转头一笑:“走吧。” 青宇此刻是满腔正气,一心想要报答梦心对他的知遇之恩,也不及多想,便一挥手,大咧咧地道:“好,现在就去。你们五个跟着我,刚好,我也带你们去见见我娘。” 五个美丫鬟盈盈福身,齐声道是,便跟着紧挨着青宇站定,莺莺燕燕,旖旎万分。 不知道娘看到大嫂精心为他挑选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一回,他也想试试看,看看娘究竟把他这个儿子,摆在何等位置上。外头的雨还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秋风萧瑟,冰冷入骨,但屋内的人却是热血沸腾,简直好似要上战场一般。 梦心低着头,小心地不让嘴边的笑意溢出,冬雪小心翼翼地替她理好衣服,晚晴则在旁撑起伞,一行人才慢吞吞地朝陈姨娘处走去。 一路上,五个美貌丫鬟和青宇说说笑笑,又体贴地安慰他不要如此生气,声明她们往后都只他一个人的话,哄得二少爷那是一个眉开眼笑,对梦心的眼光更是赞不绝口,直至到了陈姨娘门前,他简直已经把他这个大嫂当成了生平第一知己。 此刻已过正午,但天色却还是阴沉沉的,看门的婆子远远见着二少爷和大少奶奶来了,急忙从里头迎了出来:“啊哟我的小主子,您可总算是肯来了,您可不知道,这些天主子急成什么样儿了,就怕您一直生气不肯理她,来来来,快些进来,大少奶奶,这边请。“ 她边说着,边朝里头叫道:“快去通报主子,就说大少奶奶和二少爷来看主子来了” 几个小丫鬟一见这仗势,知道二少爷来的事儿告诉主子,主子必定高兴,说不得还能得些赏赐,连忙跟着笑开了一张脸,兴高采烈地撒丫子就往里头跑,急着告诉陈姨娘去了。不过,就是不知听到消息的陈姨娘,究竟会不会真的高兴罢了。 梦心浅笑着,慢慢踱步往里走,果然,还未走到正厅,便听得里头一声清脆地巴掌声,接着就是陈姨娘颤抖的怒吼:“没用的东西一群饭桶跑什么?有什么值得你这般高兴的?给我滚得远点儿,滚” 青宇的身形微僵,倒是梦心,为难得笑了一声:“真糟糕,你母亲也许真不想见着我……” 那领着他们进门的婆子尴尬地扯着嘴,干巴巴地替主子辩解:“那怎么会?呃,您不知道,主子刚用完午膳,准备休息呢,这几个小丫鬟定是冲撞了主子,所以主子才会如此动怒,不,不可能……” 可怜她话还未说完,陈姨娘的声音便再次传来:“我让她给青宇配几个丫鬟,她竟然挑了五个貌美如花的?她明知道素雅爱吃醋,她居然敢这么做她这是明摆着跟我作对啊该死的小贱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我过不去现在来,是来向我炫耀不成?” 梦心眯着眼,笑得格外明媚,眼睛扫向身边那婆子,轻声道:“瞧瞧,你主子可不同意你的想法。” “老奴,老奴……”瞧见梦心那似笑非笑的眸扫过她的脸,那婆子一僵,不知为什么,身子就不由自主开始哆嗦,嘴里结结巴巴哪里说得出话来。奇怪,大少奶奶明明没有凶她,她这么害怕做什么?为什么一看见那笑容,竟让她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 她吓得已经快要跪倒下去,谁知陈姨娘在内却再次传来了一声怒吼:“敢来向我耀武扬威,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竟然还欢天喜地跑来向我汇报?给我滚出去,告诉他们,今儿我累了,谁都不想见滚” 那几个小丫鬟明显是被吓得狠了,谁能承受得了那种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觉?本以为能捞些赏赐,结果竟捞到了一顿巴掌一顿臭骂,她们哪里能受得了?偏偏碍于主子的yin威,又不敢过分表现,只得压抑着声音,无声地哭得身子直抖,东倒西歪狼狈地从里头爬了出来。 本来她们的心肝儿就已经够颤颤的了,结果出门一抬头,就又看到了满脸笑容的大少奶奶,和一脸铁青的二少爷,她们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 陈姨娘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越发气得厉害,声音都抖了:“给我滚告诉他们,我谁都不见”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尖叫吼出,一个青花瓷茶碗从里头直接飞了出来,一下摔在地上,发出“啐”一声脆响,尸体四分五裂,好不壮烈。 那几个丫鬟听得里头的声音,再抬头看看眼前大少奶奶那慵懒媚人的笑颜,越发抖得厉害,梦心微微一笑,一把将眼前瑟瑟发抖的人儿一个个扶起,身子一闪便行到了门前:“是吗?不过姨太太这话好像说的晚了,咱们已经到了。姨太太就这么不欢迎我们么?” 屋子里有片刻的死寂,几个丫鬟早吓得连哭都不敢,带路的婆子更是抖得厉害,一张老脸上的肥肉恨不能直接抖掉几斤。 站在屋中正气得拼命粗喘的陈姨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惨白,但她毕竟是经过事儿的人,即便自己背着人喝骂却刚好被听见,她还是微整了面容,定了心神道:“啊,梦心啊,你,你怎么自个儿进来了?” 带路的婆子抖得更加厉害,双腿一软,“咚”一声瘫倒在地,看模样更像是在打摆子,她哆哆嗦嗦,跪着爬向陈姨娘,口中颤抖着:“老老老老奴,该该该该死,是老奴带……” 结结巴巴还未回完,陈姨娘就不耐烦得挥手打断了她。 方才她在里头,也不知梦心他们在外头究竟站了多久,因此现下也就不敢表现得太过,只试探性地笑道:“罢了,既来了,就快些进来吧。唉,我这不是被这几个丫鬟给气的吗?她们莽莽撞撞突然闯进来,吓了我一跳,所以我才呵斥了她们几句,也不是成心不要见你们。” 陈姨娘说着,便带着梦心往里走,那边青宇黑着脸,也带着五个丫鬟进来,听到陈姨娘这话,他冷笑一声道:“是吗?看来儿子和大嫂,可连几个丫鬟都比不上了。娘骂起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隔墙有耳’这几个字吗?” “二弟,噤声,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呢?”梦心忙开口喝住他,陈姨娘原本一听青宇竟敢这么跟她说话,简直是火冒三丈,正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结果梦心却又先开了口,一下将她的话全给打断了。 青宇她可以教训,但她白梦心却又是凭什么开口?心中越发忿恨,但那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她眼睛冷冷地扫看了一眼梦心,不吭声了。 青宇一看他娘那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保不齐心里头怎么骂人呢他从刚刚就在外头听,直至进来,被骂的人不去计较也就罢了,骂人的人竟然还不知悔改,如今他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他知道大嫂是怕他又被娘责罚,这才让他住口,但娘这态度,却实在让他心寒 胸口一溜儿的闷气,青宇哪里还管什么好歹,一下开口叫道:“大嫂,我娘她骂你啊你还替她说话你……” 他还待再说,梦心一个眼神过去,他只得不甘心地闭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嘟嘟囔囔的,明显万般不满。陈姨娘看着他二人那模样,越发气得七窍生烟,再看看跟在青宇后头那五个丫鬟,更气得眼睛都红了。 那里陈姨娘狠瞪了自个儿儿子一眼,实在不愿理他,过了半天才将目光转向梦心:“怎么今儿有空来我这里了?倒不知道你要来,否则我真该让她们把前段日子老爷特意从南方带回来的好茶给泡了。只是你也知道,这样的好茶,烧水都要半日,那可就……” “无妨。”梦心轻笑,“今儿个来,倒不是因我,而是昨儿个姨太太‘又’派人往我那里去,这不,我才将事儿都给办妥当了。您不是说要给青宇派丫鬟吗?我呢,本来想着挑六个给他使唤,可没法子,最近这一批,只这五个最出挑,还剩着一个,只能等之后补上了。” 她特别强调了那个“又”字,让陈姨娘的脸色不由一变。 不错,这些天,她是想尽办法找梦心的麻烦,就是想让她知道,她陈姨娘不是好欺负的。害的她和儿子反目,被老太太责骂,她就该有承受的准备。她要让梦心知道,她可以用最简单的法子,就让她整日忙得生不如死 可是她没料到的是,梦心竟然利用她的要求,给青宇挑了这么五个狐媚子来,好好的,一个素雅和柔儿已经够让她头疼了,若再多五个如花般的丫鬟,那往后青宇的院子里才要闹成什么样儿? 当面撕破脸这种事,显然是不智的行为,而且也实在有损她姨太太的身份,陈姨娘硬是压住怒火,挂上了一脸假笑:“刚就听说梦心给青宇挑了五个丫鬟,就是你们几个?来来来,过来给我瞧瞧,哟,看模样倒是水灵的,就不知会不会做事。我南宫府,可不养闲人哪。” 五个丫鬟一溜溜行到陈姨娘跟前,尴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方才她们在外头可听得清清楚楚,未来主子的娘根本就不喜欢她们,而且似乎就连挑了她们出来的大少奶奶,都被姨太太给骂了。此刻突然又说这种别有意味的话,让她们如何回答? 却是青宇,见自己喜欢的美人儿又要遭受亲娘的荼毒,忍不住叫道:“娘,她们才刚进府,你别吓着她们成不成?我自己的丫鬟,我做不了主吗?我喜欢就成了,娘又挑剔什么?” “放肆,你怎么跟娘说话呢?”陈姨娘终于忍不住了,这个臭小子,亏得自个儿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大,如今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背叛了她,跟着别人跑了。成日就知道护着他的大哥大嫂,他就不知道,这两人才是他真正的威胁吗? 真没想到,她聪明一世,结果儿子居然不向着她 “你这么多天没来见娘,怎么着,难道今日过来,还是来跟娘吵架的不成?恩?若果真如此,你就回去吧,反正……梦心也已经着人给你另外分了院子,你还来见我这个娘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没工夫和你乱扯” 陈姨娘冷哼了一声,脸上原本还挂着的假笑都不见了,脸色也变得阴冷起来。对梦心她不好发火,但对青宇,当面教训,那也是应该的。青宇为了柔儿的事和她闹脾气,已经这么多天不和她说话,如今他既然肯来,就不可能是想把关系继续搞僵。 果然,青宇一听这话,明显窒了一下,不知低着头想什么,思量再三,他终是收敛了怒气,不甘不愿地压低声音道:“不是,儿子今日来,是来谢谢娘替我着想,大嫂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把兰院给我,又为我置办了丫鬟,我心里很喜欢,只可惜……” 他想想不服气,一时忍不住道:“娘似乎并不喜欢,看来,也许儿子根本就是谢错人了。” “你”陈姨娘本来听到他前面一半的话,心里还很高兴,虽然对梦心选的人实在看不上眼,但毕竟能让自己的儿子知道感激,倒也算是意外收获,可结果再听得这最后一句,简直好似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所有的欣慰全都变成了恼火。 “儿子没有说错,娘根本不是想替我找丫鬟只有大嫂,才是真正为我着想”青宇昂着头,扯着嗓子只顾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哪里知道这些话于陈姨娘而言,根本是火上浇油? 什么?她她她,她怎么就会生出了这么个儿子? 陈姨娘显得气得吐血脑子蠢得简直跟猪一样这个白梦心,根本就不是真个为他着想,摆明了是想利用他给她个厉害瞧,可青宇倒好,却愣是把人家当成了知己朋友,居然掏心掏肺,却处处跟她作对 但这个时候,她又势必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让儿子真个当了真,就是坐实了她别有用心的罪名,也许往后,她连想要改善和青宇之间的关系都不可能了。想到这里,她心中忿恨,但面上却索性变了脸,摆出了一幅慈母的表情来。 “哎,”她深深叹了口气,“乖儿子,娘怎么会不是真心的?只是你也知道,素雅她看重你,你屋里的丫鬟若是太过美貌,她心里头也不会舒坦的啊这到时候万一又闹起来,谁担当得了呢?难不成你还想再被你爹打不成?哎……” 她口中说着,便来拉青宇的手,毕竟是自己的亲娘,眼看着她态度转好,青宇也就不再与她硬碰硬,也就未曾挣扎:“可是娘啊,我才是你的儿子,那个素雅不过是个妾,她总不能连我屋里的丫鬟都要管吧” 陈姨娘又叹了口气,心中却更加痛恨梦心:“罢了,既然你喜欢,就让她们跟着你好了。只是你自己也要知道分寸,娘让你大嫂给你分院子又给你配丫鬟,是因为你毕竟也大了,不能总这么没头没尾的,可知道了?” 青宇点头,算是应了,但他还记着今儿来的目的,一时又道:“娘啊,我知道了。可是大嫂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着挑最好的人给我,您不知道,今儿这五个还是冬雪特意去给我挑的,旁人都说,我大嫂从来没这么重视过呢娘啊,您别怪大嫂了好不好?” 他窝在陈姨娘怀里撒娇,梦心则是一脸浅笑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见这边说起这个,她才好笑地开口:“二弟哪里的话,我只是照姨太太的吩咐办事罢了,姨太太自然明白我,又怎么会怪我呢?你是多想了……” 伸手将自个儿身上的斗篷撤掉,那边冬雪连忙接过,梦心停了一会儿,才奇道:“咦?怪了,今儿来了半晌,就算没有上好的茶,可姨太太连普通茶都不上一碗吗?看来,您真个不想见咱们呢,这样说来,罢了,这斗篷却是白脱了。” 梦心说着,便站起身来,冬雪一听这话,便急忙上前,又要将原本的斗篷披好。这一回,却是青宇抢先开了口:“大嫂等等,你们怎么回事?大嫂在这里,还不快上茶?离儿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很好,她要等的就是这一刻。梦心勾唇,身子不动了,一切都在按照她设定好的轨道前进,只是……脑中突然又想到早晨在后花园听到的那娇声喘喘,还有那漏*点不断的声音,梦心连忙一把捂住了自个儿嘴,幸好忍住没吐出来。 冬雪虽然反应没有梦心这么夸张,但也还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也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思想给想歪了。 这里说着,那边离儿红着脸提着水壶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娇声道:“奴婢来了,奴婢这就给主子们上茶。”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倒比早晨在雨幕中听到的要庄重了不知多少倍。虽然依旧是娇滴滴的,但却平添了几分清纯。 这还是梦心头一回仔细打量离儿的长相。 也难怪青宇会为她神魂颠倒,一袭粉色长裙,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材,这丫头初看时长相也只能算中上,但笑容很甜,眼睛很亮,两个小酒窝更为她的娇美增加了三分的丽色,配上她七分的温柔,便绘成十分的可人形象。 相比素雅来说,离儿显然更加听话,但却又懂些小手段,不似素雅那般傻愣。在受够了自己妾室的烦扰,却又没办法得到心爱之人的时候,能遇上这么个通情达理的俏丫鬟,青宇自然会忍不住沉沦。 梦心上下打量着她,离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眼光,一时脸都红了。这一红,越发显出她的美艳来,她握着茶壶的手都有些颤抖,手一抖,险些把茶直接倒到梦心身上去。 她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啊,奴婢,奴婢该死……奴婢没有……” 梦心没错过在离儿跪下的那一刻,青宇略显慌乱的眼神,她微是一笑,便伸手将离儿缓缓托了起来:“无妨,是我一直在瞧你,让你觉得紧张了。只是,我刚刚是在想,我这里还在给青宇找丫鬟,如今见着你,我倒是有了个想法。” “奴婢,奴婢……”她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脸色也越发红了。青宇则是猛的坐直了身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梦心,似乎极为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若不是碍于陈姨娘还在旁边,青宇只怕早就趁机直接向梦心求帮忙了。幸好,大嫂不愧是他的知己就听得梦心不疾不徐地笑道:“我瞧着你倒是个伶俐的,不如掉你去伺候二少爷可好?我想过了,再到别处挑,也难免进不了姨太太的眼……” 她的眸微瞥过神色难看的陈姨娘:“倒不如,直接就找姨太太这里的人,也比旁人要放心些。你叫离儿,对吗?告诉我,你可愿意去伺候大少爷去?” “奴婢……奴婢……”离儿低着头站在梦心跟前,小脑袋已经即将要低落到胸口,双手则无意识地揪着自个儿的衣摆,把好好的一件衣裳愣是揪成了烂麻花。看不出来,早上那样开放的人儿,在人前竟是这般害羞。看来,青宇就是喜欢这一口。 但离儿的话还未说完,那边青宇和陈姨娘却是同时开了口,虽然二人所说的话,那是一点儿都不相同。因为陈姨娘是一声低喝:“我不同意”而青宇则是忍不住地惊喜:“大嫂,你说真的?” 这一下,屋内气氛突然间紧张起来,陈姨娘瞪着眼睛,忽的刷一下回头去看青宇:“你,你想要她?” 第一四四章 小胜一招 第一四四章小胜一招 陈姨娘的声音尖锐而颤抖,身子突然绷得笔直,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刷白,这过分强烈的反应,让梦心唇角微勾,慢吞吞地将离儿刚给泡好的茶端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以茶盖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姨太太,你怎么了?” 原本她还当陈姨娘对自己儿子和屋里头丫鬟的事儿一点不知情呢,如今看来,她老人家心里该当也有数的很,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才秘而不宣罢了。(手打小说)青宇和离儿自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但陈姨娘是何等人物,恐怕老早就知道了。 “我……”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陈姨娘忙收了心神。刚刚还若火山喷发一般的激动情绪,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她身子一矮,又靠回了椅背,掩饰的笑道:“哦,没事儿,我只是觉得有些惊奇罢了,青宇,你确定,自己想要她?” “儿子,儿子只是……”青宇被这么一问,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看娘这模样,虽不明原因,但却似乎根本不想把离儿给他,若是此刻他表现得过分想要,岂不是会让娘生疑? 这段时间,他虽然暗地里和离儿眉来眼去,可当着娘的面,他可不敢泄露分毫,就是生怕被察觉,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通吵闹。不说娘可能会将离儿直接定罪为勾引主子爷,就连他只怕也要照样受罚,若是素雅知道,定更不得安生。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敢直言的原因,更因有了私情,越发连平日一点点亲热的表现都不敢表现出来了。 今日大嫂已经给了他一份大礼,五个美貌丫鬟本已让他心满意足,没想到来到娘这儿,竟然还有惊喜大嫂竟想替她要离儿,虽然知道这也许只是凑巧,但……但若果真能成功,那,那…… 他心情激动,再看向离儿俏脸含春的模样,忍不住换了个姿势,不舒服地动了动。可惜,眼角的余光忽又瞥见了陈姨娘铁青的脸,他不敢说话了。 “你只是什么?五个如花美貌的丫鬟,你还不够用?如今连娘这里的人,你都要抢了去?”陈姨娘冷觑了青宇一眼,下一刻便将矛头转向了梦心,脸上言笑晏晏,但说出来的话叫人听了,可就格外不是滋味了。 “一直都知道大少奶奶会做人,如今哪,我可算是瞧明白了。也难怪老太太喜欢你,这可不,为了青宇的事儿,你也算是‘费尽心思’了,只是这挑丫鬟挑到我屋里来,怎么着?难不成南宫府里头就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丫鬟了不成?” “娘啊,你……”青宇见自个儿的娘又要跟大嫂过不去,急得抓住她的手乱摇。 陈姨娘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喝斥道:“混账东西,还叫我?娘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你也不想想,你长这么大,娘身边什么好东西不是留给你的?如今这端茶送水的丫鬟,也就这么一个合心的,你还非得要了去?” “我,我不是……我……”青宇急得乱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事儿已经露出了什么马脚,亦或者是娘只是跟大嫂过不去?还是说,娘真的舍不得放走离儿?他实在弄不清楚陈姨娘的想法,急得话都说不全了。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梦心再次救了他一命:“嗳,姨太太这话言重了。梦心奉了您的命令做事,自然力求做到最好。否则不说被旁人知道了,要骂我一句不尽心,不懂敬重长辈爱惜晚辈,就算是我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不是?” 她轻笑,不疾不徐抿了一口茶:“如今虽说是我当家,但姨太太毕竟是‘长辈’,您有吩咐,梦心敢不尽力?这不,如今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青宇那里要人,我呢,别处倒是可以再挑,但毕竟不知底细不是?离儿若是肯跟了青宇,往后就由她带着这五个,岂不是好?” 陈姨娘拐着弯儿地说她居心不良费尽心机,她也可以明白地告她一个胡搅蛮缠,以大欺小的罪名,大家伙儿都一样,谁都别指责谁。 眼见得陈姨娘扯着嗓子就要开口,明显一头的火,梦心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碗,却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一下便道:“不过……姨太太若实在不愿意,梦心自然也不好强求,毕竟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毕竟是您自个儿的儿子,给,还是不给,当然得您说了算。” 陈姨娘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儿里,半天没法子说出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而原本一脸期待的青宇,则在瞬间变了脸。 先头没有希望,倒也罢了,他只能靠着偷偷摸摸,可如今突然看到了光明的前途,却被娘一句话就又将他打入了无边的黑暗。人就是如此,若是愿望太遥远,那便是梦想,达不到很正常。但若是希望就在眼前,却又瞬间变成绝望,这可就没法子忍受了。 “大嫂,我……”他忍不住叫出了声,却又不知这话该怎么说,难道当着娘的面,求大嫂不要这么轻易放弃?继续帮忙,跟娘辩驳,替他把离儿拿下?那样不说娘不会饶过他,就算是大嫂,也会觉得根本没道理啊 这,这也会让大嫂难做不是? 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离儿,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她贝齿咬着下唇,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却偏不敢说话。陈姨娘还在旁冷眼看着,她明显感受到一旁众人一束束的目光都朝她射过来,双腿一软,就要摔下去。 青宇只觉得心中一揪,那股大男子气概一下冲上了胸口,脑中一激,行为便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一下冲到离儿跟前,捏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捞住:“你说话啊你愿不愿意?大少奶奶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离儿痴痴地看着青宇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嘴巴抖了半天,却还是不敢说出半个字,她双颊微红,眼中快要滴出水来。扭过头,她只能求助般看向梦心,那眼神早已经说明了一切,哪里还用再拿嘴说? “离儿,你,你……我,大嫂我……”青宇急得直跳,抓住离儿的手,却是不肯松开了。陈姨娘此刻脸色铁青,她突然狠狠的一拍桌子,“嘭”一声,力气极大,将桌上的茶碗都打得蹦跳起来,在桌面上打了个转儿。 “你这个臭小子,你们……你们……”陈姨娘哆嗦着,先是指着青宇,接着便用手指向梦心,看那模样,简直恨不能直接上前咬下她几块肉来。 梦心见状,无奈而又万分抱歉地叹了口气,满脸苦笑,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姨太太,这……看来真是梦心莽撞了,没料到这离儿,姨太太竟这般舍不得。真个对不住,早知如此,我实在不该提这个话的,倒叫您和青宇难做了。姨太太,你看现在这该怎么办?这……” 不动声色的,她一句话,便又将这问题抛给了陈姨娘。今儿费尽心思来到这儿,向她示威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自然是为了离儿。只要有青宇在场,不管陈姨娘是同意,抑或是不同意,最后总是会闹出事儿来的。 同意,离儿跟着青宇回去,素雅和她两个整日凑在一处,总有一天会闹得天翻地覆。 不同意,那青宇心中便会一直有个疙瘩,对陈姨娘也只会心存怨恨,母子之间的关系更加不得好。再说了,原本梦心就觉得这离儿不是普通角色,只怕又和入府的细作有关,今日一瞧,越发让她坚定了自个儿的想法,如今只看她会如何应对此事。 ----能在南宫府潜伏这么多年,再一点一点崭露头角,她实在好奇,此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人物。 不过,如今这个当儿,这些并非重点。现在,她要对付的是陈姨娘,而不是那些想要在南宫府安插眼线的外人。她只要将话题抛出来即可,这决定权,可不在她。因此,梦心慢吞吞地说罢这话,便看向陈姨娘,只等她的指示。 陈姨娘哪里会不知道梦心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她快要气疯了虽然闹不清梦心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看出了什么,但她屋子里头这么多丫鬟,怎么她就偏偏挑上了这个离儿?原本对这个倒茶送水的丫头她倒也没注意,可前段时间她才听人说,青宇和她竟有了私情。 虽然不知那私情究竟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但就凭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少不得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 如今她和青宇之间的关系实在不好,因此即便知道,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瞧见,由得他们偶尔私相授受,只要不弄出什么太大的乱子,她都可以忍受,否则闹出来必定又是不得善了。 本以为这样便也罢了,有她在面前看着,就算是要做出什么事儿来也有限。可谁料到今日,梦心竟然想让离儿直接去贴身伺候青宇,若真如此,不就是直接把肥羊塞进了狼嘴里,等着让他吃吗? 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人只要一调过去,定然立马就会出事 万一青宇弄大了别人的肚子,别的不说,老爷那一关首先过不去。先头这小子才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闹得家中鸡飞狗跳,这事儿还没过去呢,就又和自家丫鬟闹不清。她这个当娘的,就先要领一个教导失职的罪名。 就算是老太太知道了,她老人家最是看重名声不过,又最是体恤下人的,平日里连对奴才的责打责骂都颇有微辞,若是青宇闹出什么丑事来……她都不敢再往下想可是如今梦心步步紧逼,她不得不当场做出个决定,怎么办? 看看青宇,再看看离儿,这两人此刻依偎在一起,简直像是对即将被人强行拆散的鸳鸯。一旁立定的五个俏丫鬟一脸无辜地在旁看着,直到这个时候还可劲儿地朝青宇看去,让陈姨娘越发无法忍受。 有了这五个,已经够让她头疼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原本就和青宇眉来眼去的,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 她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去烦梦心,她明明可以找别的事情烦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足够累死她,可她怎么偏偏就想到要给青宇配丫鬟呢就算是配小厮也好啊……不,不对,配小厮更不好,那个该死的贱人,说不得会给他找来什么人。 不对陈姨娘突然领悟了 这,根本就不是她找什么借口的问题,这只能说明,原先自己去烦她,白梦心根本就是懒得理会,懒得对付,所以自个儿才一再得逞。但今儿这一回,她是觉得烦了,所以才以此将她一军。不管今日她派人去找麻烦用的是何种借口,结果都一样会被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表现出的那样好欺负,整个南宫府的人,竟都被她给骗了 白着一张脸,直到此刻,陈姨娘才算真正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敌人。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根本没有办法回头,即便是梦心,也不会让她有回头的机会。她毕竟解决眼下这个问题。 究竟该怎么办…… 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答应,还是真要甘愿认输,答应? 不,不行就算现在讨了青宇的恨,也不能让她们将来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万一老太太一怒之下,把他们通通赶出南宫府,就完了该死的白梦心,算她狠看来,想要用事情不断烦她,让她知道厉害,是根本行不通了。 陈姨娘的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但不过一瞬,便消散不见,却和颜悦色地看向离儿道:“你过来。你告诉我,你想要跟二少爷去吗?去伺候他?”她笑笑,“这些年来,我对你也算是不薄,你就真忍心离了主子,去伺候别人?” 离儿还没说话,青宇就不乐意了:“娘,您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难道在您眼里,我只是一个‘别人’?” 陈姨娘冷冷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有胆子跟我说这种话?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趁早闭上你的嘴,好多着呢这些天来,你闯出的祸还不够多吗?现下有外人在这,我也不骂你,你回去给我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不成?” “我……”青宇脸色一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敢吭声了。 离儿也白了脸,她嘟囔着,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照她自己的想法,当然是愿意的,而且愿意得不能再愿意了,可她对付男人有足够的法子,却不代表对付陈姨娘这样的家斗老手也有法子啊。 她心思活络,但此刻这等紧张的时刻,她哪里想得出什么两全齐美的法子? 陈姨娘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这小贱人已经害怕了,她偷偷摸摸干的那些好事,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小主子,这段时间压抑在胸口的那股子憋闷气儿一下全都涌上心头,就见她柔声笑道:“其实你要伺候二少爷,倒也无妨……” 见众人脸色皆是一缓,陈姨娘冷然笑道:“不过要是被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告诉你,有些事儿,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以为瞒得了一时,可别想着瞒得了一世” “奴婢,奴婢不管做任何事,从不敢对主子有任何隐瞒,奴婢,奴婢不懂主子在说什么……” 离儿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吓得“咚”一声跪倒在地。她低着头,额前的长发挡住了清纯的小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长长的睫毛垂下,亦挡住了她水样的明眸。 青宇皱着眉头想要帮她说话,可陈姨娘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他的嘴巴便立时像被人缝上了针,不敢吱声了。 “你不懂?是么?”陈姨娘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那我今儿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给我好好记着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奴才一个永远要伺候人的贱命的奴才少给我做那攀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就凭你,我瞧你还是清醒些的好” 陈姨娘吼完,又是一拍桌子,一下将那原本已经滑出半边的茶碗整个儿震得跳起,微是一歪,便“咣”一声摔到地上。瓷片四分五裂,离儿眼眸一凝,她刚好跪在那前头,眼瞅着那瓷片飞来,她似是吓得傻了,竟是一动不动。 “啊……”瓷片狠狠划过她的胳膊,粉色的衣衫上头,立时渗出一片鲜血。一声低低得轻叫,离儿身子蓦地一僵,捂着胳膊,红了眼,“呜呜……好痛,主子,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 “娘您干什么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青宇大急,一下冲到前头将离儿扶了起来,“离儿,你起来,你,你流血了你怎么样?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药来” 他气急败坏地朝一旁还在发愣的丫鬟怒吼,接着便连忙将离儿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嘘寒问暖。那离儿早被吓傻了,此刻更是疼得只会掉眼泪,泪珠儿滚落在双颊,更让人忍不住的怜惜。 “离儿,离儿你别吓我,你没事吧?你要是疼,就叫出来,别闷着,你别吓我……别怕,别怕,一会儿涂了药,就没事了,知不知道?你,你说话啊”青宇死死抓住离儿的双臂,此刻根本连责问陈姨娘的功夫都没了。 梦心也是一惊,连忙朝晚晴的招手:“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我房里,拿上好的金疮药来,青宇,这样不成的,这碎瓷割伤,不知道还有没有碎片在胳膊里头,真要是有,光涂药也不行的。你会疗伤么?很简单的,检查一下伤口,若是有碎瓷,就得挑出来。” “挑,挑出来?那离儿不就会很痛?我,我下不了手啊……”青宇苦着脸,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哎,都怪我,都怪我。离儿,离儿你开开口,说句话啊,别吓唬我……” 离儿的目光是涣散的,直到青宇又痛心疾首地猛叫了她好几句,她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生机,接着,她似乎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原本无声的哭泣,一下变成了放声大哭----但这哭,却又哭得极讲究,虽然嗓门儿是有,但却哭得优美之至,叫人看得心都碎了。 “二少爷,哇……奴婢,奴婢好痛……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奴婢没有,奴婢没有任何事瞒着主子的啊……”晶莹的泪珠不断滚落,青宇此刻也顾不得旁人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口中更是安慰不停。 却是陈姨娘,整个儿呆住了。 怎么回事?她明明只是拍得狠了一点,虽然力气是大了点,那按理说这丫头离得还有一段距离,想要躲是肯定可以躲过去的,怎么会竟弄出血来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她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耳听得青宇一声怒吼。 口中还想解释,但……一瞬间的工夫,竟然根本没人理她了。所有的人都去围住了那个受伤了的小贱人,而她这个姨太太,竟是无人问津 她此刻真是气得浑身发抖,又着实闹不清离儿怎么会被自己误伤。瞧着青宇对离儿那般爱护,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一般,那素雅醋劲那么大,往后还不得鸡飞狗跳?不行,这样的狐媚子,绝对不能让她到青宇跟前去伺候。 陈姨娘张嘴,刚想开口,那边离儿忽然“呜呜”再次哭了起来,口中喃喃道:“二少爷,奴婢看来,看来是没有那个机会去伺候您了。奴婢,奴婢虽然今日莫名挨了打,可是姨太太毕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奴婢也许就是这个命……哇……” “不”青宇脸色一变,突然刷一下站起身来,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因为无边的怒气,显得格外狰狞。他冷冷瞥了一眼还待说话的陈姨娘,蓦地阴测测地道:“今儿,我就要定了你这个丫鬟,我倒要看看,娘要怎么阻止我究竟是我这个儿子重要,还是她自个儿重要” 第一四五章 我……突然想吃…… 第一四五章我……突然想吃…… “青宇,你,你就是要跟娘作对是不是?你是想气死娘啊你,你为了一个贱奴才,竟然这么跟娘说话,我,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我”陈姨娘哆嗦着尖叫,如同摘了心肝一般,一下扶倒在桌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手打小说) 几个婆子丫鬟见闹得不像,都吓白了脸,连忙上前去劝,但此刻陈姨娘被气得七窍生烟,哪里听得下去?嚎哭声一阵高似一阵,掺杂着迷糊不清的咒骂,闹了个死去活来。 原本疏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此刻整片得歪在一边,耷拉在耳旁,头上的珠钗早掉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满脸的泪水配着斑驳的残妆,让陈姨娘此刻的脸,看上去有些许狰狞,却又带着更多的可怜凄惨。 青宇的脸色铁青,身形有微微的颤抖,双手握拳,牙关紧咬,心中的怒气根本无法平息。 可是……眼见一下把娘气成这样,他又忍不住有些心软起来。毕竟这些年来,爹因忙于公务,一直没时间管他,家中除了老太太,也只有娘日日在身边照顾他,如今为着一个丫鬟,若再把娘气出病来……他眼神一收,有些犹豫。 可谁知就在这个当儿,离儿却悄悄走到他身边,泪眼朦胧地拉着他,轻摇他的衣摆:“二少爷,您,您别这样。奴婢,奴婢只是个贱命的丫鬟,根本就不值得二少爷这样对我的。呜呜,能伺候主子,已经,已经是,呜呜,奴婢三生有幸了,呜呜……” 她是说一句,哭两声,眼泪滚落脸颊,娇弱如柳,柔媚似风,楚楚可怜把青宇一颗心都快哭碎了,连带着的,也把刚刚才生出来的一点点犹豫,哭了个干干净净。 “奴婢,奴婢不能去伺候二少爷,这,这也不能怪旁人,这是命,呜呜,奴婢……”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青宇听得这话,心中一揪,脱口而出道:“什么命?该死的,这根本就不是命就算是命,我也要改了它,更别说,这不过是我娘一句话而已……” 他阴着声音,听上去简直好似吹过瑟瑟寒风,表情更若残冬冷雪:“娘,我只问您最后一句,您究竟给不给?” “你,你……”陈姨娘听了,如刀刺心,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天哪……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我,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你怎么,怎么就一点都不肯听话啊你这是要逼死娘啊,是要逼死娘啊” 陈姨娘一声惨嚎,哭得肝肠寸断,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气都接不上来了。 青宇直挺挺地站着,就这么冷眼旁观,也不去安抚,只等着陈姨娘一句话。一旁的婆子看得胆战心惊,只得轻声劝道:“二少爷,您可不能再这么着,姨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可经不住这么气啊您有什么话,跟姨太太好好说,这要是又气出什么病来,这……” “闭嘴”青宇冷喝一声,“我和我娘说话,你乱插什么嘴?你是什么东西?给爷我滚远点,今儿个我南宫青宇就把话放在这儿,我要带她走离儿在娘这里,好端端地都被打伤了,我们这么多人瞧着尚且如此,今儿我若不带她走,往后岂不是要直接送了她的命?” 青宇说着,突然一把抓住离儿的手,根本不等众人反应,只朝那站在一边发呆,显然还未回过神来的五个丫鬟叫:“哼离儿我是要定了,我们走” 那五个丫鬟明显吓了一惊,一时靠在一处瑟瑟发抖。但她们如今的主子毕竟是二少爷,虽然惧怕于陈姨娘的态度,但青宇一声令下,她们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动身,跟在青宇后头。一群人一窝蜂地就往门口挤去。 梦心喝着茶,半天没吭声。 眼看着青宇出了房门,一径往院外直走,就听得陈姨娘一声撕心裂肺地怒吼:“你,你,南宫青宇你给我站住你今儿要是将这个贱人带出门一步,往后就再也别来见娘娘,娘没你这个混账儿子” 她喘着气,声音都哑了:“你竟然当人目众的抢人,你竟然,你竟,你……”她突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拼命吸了几口气,但气血上冲,那氧气却根本没法子直达大脑,她生生挣扎了一阵,却还是白眼一翻,“咚”一声晕了过去。 “天哪姨太太,姨太太您没事儿吧?二少爷,二少爷……”屋子里头立时乱成一团,那领路的婆子见自家主子又被气晕了,吓得乱叫,一心还想着把青宇再给叫回来,但哪里还叫得住?不过一瞬的工夫,青宇早带着六个丫鬟去得远了。 这一下闹了个天翻地覆,一众丫鬟婆子早慌了神,除了大哭大叫根本没了主意。 正闹着,就见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从外头急匆匆跑了来,一见这场面就呆住了,幸好瞧见梦心,连忙福身问道:“大少奶奶,老太太听得说这边吵闹起来了,让奴婢来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儿。姨太太这……没事吧?” 那头一帮的丫鬟婆子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一致拿眼睛去看梦心。梦心恩了一声,道:“没事的,你去回了老太太,让她老人家放心,有我在这里呢。就说青宇和他娘闹别扭,吵了几句,把姨太太给气着了,没什么大事。等过些天好好劝劝也就罢了,唉,青宇也是……” 梦心叹了口气:“都怪我,今日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跟姨太太要丫鬟呢,却害得……你们别发愣了,快去弄些冷水来给姨太太敷一敷,再派个人去请太医来给瞧瞧,这气急攻心,对身子伤害可大着呢。” 她急急忙忙吩咐完,那边众人才回过神来,连忙照着她说的去办。老太太身边的小丫鬟应了一声,便也赶着先回去复命。倒是晚晴,这会儿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一时有些发呆:“咦?二少爷人呢?我这金疮药……” “送到兰院去吧,你现在就去,带着人过去帮忙。冬雪,过来帮我把姨太太扶着床上去……”梦心说着,便亲自上前动手扶人。几个丫鬟婆子瞧见,赶忙上前来抢----她可是大少奶奶,她们哪里敢让梦心做这等粗活? 但梦心却坚定地摇了头,和冬雪两个硬撑着将昏迷的陈姨娘扶着走到床边,那头早有人端了冷水来。 这一下,梦心在旁,又是替她换衣服,又是帮忙擦拭,直到忙了个满头大汗,见已经没什么问题,她才起身道:“好了,都别慌,你们主子只是一时岔了气,你们在这里,等太医过来瞧过,听听太医是如何说的,一切都照着去做,可知道了?” 丫鬟婆子们站了满满一屋,全都躬身道:“是。” 从方才陈姨娘昏倒到现在,不过是几个丫鬟帮忙打了冷水,又帮忙递了几回丝巾,旁的所有事情,竟都是大少奶奶做的。再想想今儿个姨太太对大少***态度,满屋子的奴才竟都不由有些惭愧。 “大少奶奶……”那领路的婆子欲言又止,看看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陈姨娘,犹豫不决,想说什么,却偏又说不出口。 梦心微是一笑,将手中的丝巾放回盆里,提了裙摆边往外头走,边笑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既然当着家管着事,就难免不会得罪人。我想,也许姨太太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会觉得我心思不纯。我呢,也是没想到,离儿对姨太太来说竟这么重要,早知……” 说到这里,她已经到了门前,深深叹了口气。那领路的婆子终是忍不住了,小声在梦心耳旁嘀咕道:“大少奶奶,这离儿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姨太太她对您……唉,大少奶奶,咱们都知道您是好人,只可惜,您这番心意,只怕……” “行了,”不等她说完,梦心立时开口将她打断,“有些话,可是说不得的。我呢,向来只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儿,并非旁人不愿接受我的好意,我就会不做。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还得去老太太那里一趟,只怕她老人家不放心呢。” 冬雪还在里头帮忙,听了这话,连忙将方才弄乱的地方整理好,跟着出来,主仆二人这才去的远了。 直至出了院门,梦心还能听到屋子里头一阵一阵的议论声,想必等到陈姨娘醒来,又会有一场好戏要看了。只是这一回,不知她是怒不可遏地当场爆发,还是强忍怒气等着下一次反击的机会。若是陈姨娘城府够深,该当是第二种才对。 果然,这日直到天黑,陈姨娘那里都未曾再传出动静,虽然听说她老人家狠狠责罚了几个奴才,但到底没有再往老太太那里闹,事情也算是平息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宇和陈姨娘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僵。自离儿被带走之后,偏青宇又换了住所,母子两越发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素雅这段时间也没有再来找梦心,听说是被青宇下了死令,不肯她再来烦大少奶奶。 至于离儿,自然越发得了青宇的宠,连带那个小小,也是一朝得宠,地位大变。如今这二人已经成了青宇的左膀右臂,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瞧见这两个俏丫鬟的身影。不少世家子弟来找青宇时瞧见,都忍不住要说一句艳福不浅,让他越发飘上了天。 因着这个事儿,府中人议论纷纷,各种谣言漫天而至。有说二少爷荒唐的,有说姨太太小气的,也有说大少奶奶胸襟宽阔,不与小人计较的。毕竟她明明是帮姨太太的儿子办事,结果姨太太根本不领情,还对她没好脸色,压根儿不想配合,如今闹成这样,根本是活该。 总之,日子是一天天过去,南宫府里的谣言也渐渐随着时间消散,毕竟这么大的家,新鲜事几乎每天都有。也没过上几天,青宇身子也好透了,他每日出门上朝议事,白天在家中根本不出现,更新的新鲜事儿便把原先的给压了下去。 陈姨娘自那日之后,又是大病了一场,闹得老爷都知道了,特意派人回来问了情况,又嘱咐她定要好好休养,这才作罢。不过这一场大病,倒是将她的性子病得整个儿变了,原本和梦心总是过不去,喜欢阴阳怪气地讽刺羽扬,可如今却是处处透着亲和来。 梦心也不管那许多,知道陈姨娘暂时不会有动作,她便依旧每日忙着处理家事,顺便等着外头的消息----这都快要入冬了,七妹竟然还未到京城,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个法子。难不成天天都要供着贾仁寻欢作乐不成?到时候万一出了差错,想要弥补都不成了。 难道,她的猜测竟然有误? 金风送爽,雁过留声,京城的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了。 这日一早,梦心刚从老太太处请安回来,外头便来了几个婆子,将庄上的单子和物件给送了来。梦心命冬雪赏了些碎银子,打发她们回去之后,便拿起清单开始核对起数目。那边冬雪上了暖炉,又细细将屋内的门窗关好。 有了暖烘烘的温度,梦心虽然注目凝神,可不知为什么,却忍不住打起瞌睡来,真正怪事在她忙于正事儿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分神的时候,可今儿这瞌睡,却是止都止不住,就算她拼命想睁大眼睛,但眼前的字却还是一片模糊。 冬雪在旁瞧着,简直就是胆战心惊,就见往常精神抖擞的自家主子,脑袋一点,一点,一点,最后“嘭”一下,险些一头栽进砚台里去 她吓了一跳,忙一把拉住,忍不住低声劝道:“主子,您若是累了,便上床再歇会儿吧,这会子也太早了,等睡饱了再看不迟,今年送上来的东西比往年还要多点,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的。况且,晚晴连早膳都还没弄来呢,您……” 她还想再劝,可梦心一听早膳二字,却突然醒了过来:“对了,早膳你们准备了什么?我突然不想吃清粥了,你去帮我弄些瘦肉粥来,皮蛋瘦肉粥。” “啊?”冬雪呆住了,好好的,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但她也不敢乱问,愣了片刻之后,便赶着跑出去到小厨房看情况,幸好那边粥才熬了一半,听了冬雪的传话,里头的婆子连忙又开始炖肉,找皮蛋,一下闹得热气腾腾,把晚秋的寒气都给憋没了。 一帮人忙了个小半天,结果,待得冬雪和晚晴端着粥和小菜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画面。 两人同时呆住,主子,主子不会是病了吧?平日里主子就算真个累得时候,瞧见正事也会变得精神抖擞,怎么竟会坐在这里就睡着了呢冬雪端着热粥,轻手轻脚地走到梦心身旁,将粥放到案上,用手轻轻推她,压低了声音叫道:“主子,主子……” “唔……”睡眼朦胧,手中的单子此刻早掉落在地上,薄薄的纸片被外头的冷风吹起,边角处一飞一飞的,看上去格外可笑,而梦心则也因这冷气,狠狠打了个激灵,“恩?我,我怎么睡着了?粥好了?” “是啊主子,”冬雪应着,拿起一旁的粥端给她,又劝道:“主子,您喝了粥,再去床上趟一会儿吧,这么着在这里趴着睡,会着凉的。晚晴,你去拿香把床熏一熏,一会子和外头说一声,让主子再歇会儿吧。 晚晴点头,也跟着劝道:“是啊,主子,这些天您是不是累着了?实在撑不住就睡会儿好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若是有事,奴婢们再叫您好了。” 梦心却摇了头,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怪了,她明明并不想睡觉来着,怎么会这么累?眼看得冬雪捧在手上的粥碗,她顺手接过,闻了闻,突然皱眉:“呕这,这是什么味道,呕快,快拿开去,呕好难闻,呕----” “主子,你,你没事吧?”冬雪被梦心这么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将碗接了回来,凑在鼻子跟前闻了闻,以为是哪个婆子刚刚着急放错了什么作料,让粥味儿变了,但是……不对啊 她不信邪,又将鼻子凑得更近,最后甚至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突然皱了眉:“主子,这个,就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啊,您,您没事吧?” 一旁的晚晴也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也帮着又闻又尝,最后两个丫鬟得出一致结论:“这就是粥的味道”梦心呆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刚刚自己明明闻到什么味道来着?好像是……皮蛋的味儿:“对,皮蛋,我不要皮蛋。” “可是主子,是您自己方才说要皮蛋瘦肉粥,厨房就将粥里头都放了肉末和皮蛋,若是要重新做,只怕又要等很久。主子,您都这半天了还未用早膳,要是饿坏了肚子,奴婢们可担当不起的啊” 冬雪温柔在旁劝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有些发愣。太奇怪了,平日里主子在饮食上一向很清淡不讲究的,刚刚是在办正事的时候睡着,此刻却又突然在这件事上这般要求,主子不会是生病了吧? 晚晴也吓了一跳,忙上前来,结果她那里还没开口呢,梦心突然再次捂着嘴,拼命干呕起来:“呕,什么味道?晚晴,你,你是不是涂了香粉?离,离我远一点,呕,我,怎么回事?我……呕” 一股酸溜溜地气流从胸口直往嗓子里头只蹿,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冬雪一见,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行至梦心身后替她拍背顺气。结果她不拍还好,一拍,梦心更受不了了:“别动,呕,让,让开,我……” 她刷一下站起身,捂着嘴朝院子里头直奔:“我,我要吐了,你们,哇……”这一下,她总算是实实在在吐了出来,弯着腰,喘着气,简直吐了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以致最后眼睛都红了,难受得眼泪都滚了下来。 冬雪和晚晴急得直跳,又想着帮她顺气,但刚刚瞧着她的反应,又知道此刻根本不能碰她,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眼见得这边终于折腾了差不多,才连忙跑了过来扶住她。梦心红着眼睛,整个人都虚脱了:“我……” 她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冬雪和晚晴两个却急得眼泪也要跟着掉落:“主子,主子你没事吧?你,你怎么了啊?快,快来人啊,去请太医” 院子里头众人这才发觉出这里的动静,连忙围过来看,就见大少奶奶被两个丫鬟扶着,一脸虚弱,看那模样都要晕过去了。银雀一见这光景,忙出去让人请太医,又派人去通知老太太,而另外的人则吓得将梦心团团围住。 她们方才离得远,平日里大少奶奶身边根本就是只有冬雪和晚晴两个伺候,最多也就是个银雀离得近一些,她们也都习惯了各忙各事,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七嘴八舌,无数个声音同时发问。 “主子怎么了?” “是啊是啊,主子,主子怎么,怎么好好的吐了啊?是不是方才的粥味道不好,所以,哎哟,若是这样,咱们该再好好熬得精细些的。” “不会吧,方才咱们都在里头帮忙呢,那粥不是有人尝过吗?味道很好啊,主子,您怎么样啊?不会是生病了吧?我听人说啊,若是人生病了,就会容易想吐,哎,你们快些过来帮忙扶着,别发愣啊。” “这边这边,哎,快快,你们把这里给收拾了” 嗡嗡嗡,嗡嗡嗡…… 梦心被冬雪和晚晴搀着,只感觉自己的耳边好似有千百只蜜蜂不断地绕着她,飞来飞去,飞去飞来,吵得她头都快炸了再加上那些丫鬟婆子身上散发出的香粉味,胭脂味,甚至是头油的味道,更是让她再也忍不住---- “呕”她拼着老命,一声惊天动地地干呕。就在众人更加紧张,脸色都变了的时候,梦心突然拍拍胸脯,一声咳嗽。而后,苦着脸道:“冬雪,我……我……” “主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冬雪真哭了,结果就听得梦心低低的声音,甚至还带了一丝歉意,“我,我……突然想吃海陵的臭豆腐……” 啊? 第一四六章 大少奶奶有喜了 第一四六章大少奶奶有喜了 冬雪和晚晴以及一众丫鬟婆子全都傻眼。(手打小说) 冬雪小心翼翼地扶着梦心,捏着嗓子,一脸的不确定:“主子,您,您方才……说什么?奴婢是不是听错……” 梦心苦着脸,自己也是百般不情愿:“我说,我是真的想吃海陵的臭豆腐,怎么办?要不,晚晴,你替我出门找找去,上回好不容易出门一趟都没能吃到。或者,府里有没有哪个厨子会做?我真的很想吃,真的现在就要” 她这一通话说完,院子里有片刻的安静,大家伙儿根本就是没反应过来。梦心急了,站直了身子一把拉住晚晴的手将她往外推:“别发呆,快去啊你去问问” “啊。”晚晴红着眼眶,声音平平的,下意识应了一声,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直挺挺被梦心给推了出去。冬雪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无助地看向面前围着的一群人,眼泪直滚,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啊 她们平日里就算再如何能干,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突然瞧见这种怪异的状况,早吓傻了倒是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婆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其中一个忍不住大着胆子,试探性的问道:“主子,您,您除了想吃臭豆腐,还有旁的想吃的东西吗?” 梦心摇摇头,但没过一会儿又点头:“有,我想吃干丝,海陵的干丝。”那婆子咳嗽了一声,就当没听见,却又问道:“那……东坡肉呢?红烧蹄膀呢?还有烤得油滋滋的烤鸭烤鹅?那皮儿上头一层油,光亮光亮的,那味儿,可香……” 她这话还没说完,那头回答她的,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呕”接着梦心一把抓着冬雪的手,苦着脸朝那婆子怒道:“你,你别说了,好恶心呕你们别围在这里了,我……我要……呕” 她手忙脚乱推开众人,一下跑到墙角,扶着墙弯着腰,又吐了个天昏地暗,简直恨不能把肠子都给吐出来了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梦心难受得终于呜呜哭出声来,难不成……是陈姨娘在不知不觉中给她下了药? 但那先前问话的婆子却没有放弃,反而更加激动地冲到了梦心跟前:“主子,您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持续有这种恶心的感觉多久了?” 啊?月事?梦心一惊。 她的身体虚寒,月事方面自然也不太正常,当初羽扬还因着这个说过她几回,让她自己该注意。可她实在不愿将这种小事去麻烦御医,便一拖再拖,根本没让人给瞧过。 不过她的喉咙受伤的那阵子,大少爷执意要求太医替她看诊,顺带治治这个毛病,因此她每日喝的药除了有治嗓子的之外,便是调理身子的。那之后月事到也正常了一阵,但这一回,好像又有一个月未来了。 心中想着,口中便也跟着说了出来:“恩,月事好像这个月没来,上个月好像也……”她记不清了,摇摇头,“恶心的感觉我倒是知道,约莫也有一个月了吧,不过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呕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梦心说着,又干呕了一声,有些奇怪,她只是想吐而已,若不是吃坏了东西,就定是遭人暗算,和她月事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但,她话音才刚落,那几个婆子却突然一脸喜气,那兴高采烈的表情连拼命忍都忍不住,嘴巴就这样往两边拉开,接着便是一阵兴奋的尖叫:“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快快,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不不不,去告诉老太太,太好了” 梦心在旁看着她们,听着那尖锐的声音,直刺耳膜,烦的她又想要吐,可这些人却根本不在意她此刻的态度,还在乱叫乱跳,让她险些直接被气死:“你们叫什么?给我闭嘴,我……呕……” 她还想发狠,可身子却不听她的使唤,才说了没两句,又扶着冬雪又吐了个昏天暗地。 那头几个婆子此刻是激动不已,恨不能手拉手围着梦心跳舞唱歌,压根儿没注意正主儿已经快被她们给气死了。幸好冬雪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开口制止住她们不断发出的噪音:“究竟怎么了?你们别这样,说明白些。” 狂欢中的一众婆子终于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眼中都是闪闪发光,嘴角的笑意更是不断扩大又扩大,她们嘴皮子哆嗦着,那个最先开口问话的婆子总算是将嗓子里头的声音给憋了出来,音调一抖一抖的,像是被人勒住了嗓子的小鸡。 “如果……如果老奴没有猜错,主子,主子应该是……”她说着,偏又停了下来,“可是这话老奴不敢乱说,还得等太医来把完脉才能知道。” 这一下,梦心就算再迟钝,也隐隐知道事情有些超越她的控制范围了。这些婆子如此高兴,显然她们都觉得自己现下的反应该是件好事,但她们却又不敢直言,定是光凭这些现状还不能真正确认。她们不敢乱说,自是怕给了她希望之后却又是绝望。 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对她本人而言也很重要 眼前似乎有亮光一闪,但不知为何,再要细细深究时,那突然罢工的大脑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梦心有些傻傻的,那头冬雪急得直跳,恨不得冲到那婆子跟前,掰开她的嘴让她把话给说全了。她喘着粗气,正准备暴力一把,门外终于传来银雀的声音。 “李太医,您请,主子就在里头。” 眼见得太医终于到了,众人忙扶着梦心往屋里去,冬雪和银雀随伺左右,那老太医到南宫府来瞧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恭恭敬敬地朝梦心打了个招呼,也不多话,便坐下把脉。冬雪此刻是一身冷汗,她实在不知道主子究竟是怎么了,病得如何,病的重不重。 倒是那边的一众婆子,早围在一处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根本毫无担心之色,不,她们压根儿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地庆祝了 李太医面色淡然,细细把脉,就在梦心险些又要睡过去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收了药箱,躬身笑道:“恭喜大少奶奶,您不是生病,也并非中毒,而是有喜了。稍后老夫会开一些补气安胎的方子下来,等到时候大少奶奶记得按时服用便可。” 什么? 梦心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你,你刚刚说什么?有……有……” “老夫说,夫人有喜了。”李太医笑吟吟地将她没能说完的话给补了个全,那头一帮婆子早高兴地跳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又是赞叹自己的眼光神准,又是对着梦心说吉祥话儿,更有几个急急忙忙派人去给老太太和几位姨太太报喜去了。 梦心还没能反应过来:“有喜?” 原本她昏昏沉沉地,眼看着周公来召见她,魂儿都快飘飘荡荡跟着跑了。可这老太医却突然开口说话,把她吓了一跳,但她好歹还算是保持住了嘴边那一抹温柔的笑意,端庄坐着,时不时还点头表示赞同。 但,就在“有喜了”这三个字出来之后,她的脸色突然就变了,笑容不见了,端庄不见了,客套不见,点头的动作也没有了,她整个人简直就像是突然被人施了定身术,压根儿就动弹不得 有喜了? 有喜了…… 有喜了 她,她有喜了梦心一瞬间脸色煞白,但这不是因为害怕紧张,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敢相信。她有喜了她有喜了耳旁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这四个字不断在她的脑中轰响,她有喜了 入府四年,她和羽扬翻云覆雨,可不管她如何期待,却总是没有一点信儿,若不是大少爷在婚前曾有过几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众人只怕都要怀疑大少爷的能力了 四年,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特别是自打后来知道羽扬根本没有真正碰府中那些小妾之后,她更是明明白白知道,并不是大少爷有问题,也不是府中的女人都没运气,而是不下蛋的,只是她这么一个而已 曾经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会盼望自己能有个孩子。大少爷将来要继承爵位,就不可能没有子嗣。可她这个大少奶奶却四年无出,她知道,她现在还能好好做着大少奶奶,一是靠着老太太的喜欢,二是靠着羽扬的纵容,三是因为后院有足够的女人掩人耳目。 四年,她早就放弃了,她从来不敢拿这件事去看太医,但却也不是没有试过旁人所给的偏方,可惜不管她怎么试,都没有用,她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她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不会有孕了。 但,就在此刻,她突然得知自己真的有了身孕,这叫她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兴奋?如何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紧握着双手,浑身紧绷的力量几乎要把手指捏断,嘴角微微抽搐着,却怎么都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来 李太医见她这副模样,自也能够理解她的心情,笑着躬身道:“这可是件喜事儿,老夫这就回去禀报国公大人,请夫人务必要好生休息着,怀胎前三个月,不可太过剧烈的运动。大少奶奶请放心,老夫会每过一段时日来探视,定期开药给您。” 梦心目光都聚不住神,甚至连太医的话都没能听清,她只感觉到冬雪好像突然在旁哭了起来,而后就是晚晴红着眼睛从外头闯进屋,“轰”一下险些把两扇门给直接撞飞了,手上好像还拿着个盘子,放的东西是……臭豆腐 明明心里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根本连太医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可突然闻到熟悉的臭豆腐味儿,肚子却拼命朝她抗议起来。她顿了顿,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快拿来给我吃……” 这实在是荒唐到不行,屋子里头此刻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人,当然也有高兴得痛哭流涕的,梦心知道,她们都是在为她高兴,可是她真的很饿很饿,饿到原本已经逼到眼眶的泪水,都一并给收了回去。 抢过盘子,她就是一阵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冬雪在旁哭得声音都哑了:“主子,主子您慢些,别噎着了。您要是想吃,奴婢这就叫人再去弄些,您还有什么要吃的没有?奴婢这就去……还有,她们已经告诉老太太去了……” 这话还没说完,外头便传来一阵颤颠颠的声音:“梦心,哎呀我盼来盼去,盼了四年,总算是给我盼到了”梦心嘴里还塞着一块臭豆腐呢,一听这声音,忽然便觉得眼中热气上涌,她连忙咬紧牙关,这才又将泪逼了回去。 “老祖宗”梦心咽下食物,压着声音,连忙从上面走下,一下冲到老太太怀里。老太太吓了一跳,伸手扶住她:“我都听说了,太医正在外头给你开方子,你可慢些儿,别吓着我。如今你有了身子,可得小心着点,快快快,快来坐下。” 梦心含泪点头,即便是此刻,即便她的心情已经快要轰然爆炸,她却还是生生控制住,与老太太相携坐下,倒是老太太,瞧瞧她含泪浅笑的模样,忍不住滚下泪来:“你啊,可算是熬出头了。我方才一听到消息,便让人去告诉皇上,皇上应了,立时会告诉羽扬去。” 她抚着梦心的手:“放心,我一准儿让他回来陪着你,多大的事儿,也不比我有个嫡孙子的事儿强,这些天你好好歇着,家里的事情你放心,有我看着呢,不会出错儿的。” 梦心还是没说话,只是点头。 此刻,她根本不敢开口她的眼眶一直发酸,生怕自己只要一说话,便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在老太太跟前,她一向是端庄大方,情绪内敛的好孙媳,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也不想把自己真正太过激烈的情绪暴露出来,吓着她老人家。 老太太又垂泪一阵,才抹了眼泪笑道:“好了好了,大喜的事儿,我也不招你难受。我已经着人去告诉你三位姨娘去了,我怕你身子不适,索性让她们暂时不要过来打扰你。你可得好好儿的,这些天就别再出门了,可知道?” 梦心僵着身子,喉咙有些发酸,但还是微笑应了:“好。” 老太太端坐了一会儿,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家常,事实上根本是老太太说,梦心应,一问一答极为简单,但老太太却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一时朗声笑道:“好好好可算是给我盼到了,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希望,往后……你可要加把劲儿,恩?” 还要加,加把劲儿?梦心脸上一红,这件事,也不是她说加就可以加的吧…… 哈哈朗笑,老太太心情明显高兴的很,整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又坐了一阵,她老人家才起身道:“好了,这些天啊,你就好好休息,我来就是特意吩咐你一声。回头我会让人送些补药来,你啊,就是太瘦了,趁着这些天养身子,索性多补补。” “是。老祖宗,梦心知道了,梦心……”果然,才一开口,她的眼泪就显些要收不住,唯有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才又将那泪逼了回去,再次抬头时,已又恢复成了一贯温柔大度的笑容。 老太太身子一僵,这才终于发觉,自己这个孙媳,根本就不是不激动的 从方才她进屋开始,梦心虽然动作比起往日稍微莽撞了些,态度也比往日失常了些,但总体而言几乎毫无破绽,克制而有礼的笑,恰到好处的撒娇,端庄大方的应对,几乎堪称完美。 若不是实在了解她的习性,只怕连她都要忍不住怀疑,梦心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不是根本没有感觉。 但就在此刻,不用太多的表达,老太太却一下就理解了她的心情,她,是不愿在人前表现出来就算心中已是巨*澎湃,她依旧要保住她的身份气度和形象,她不愿在人前闹出笑话,让旁人觉得南宫府的大少奶奶竟为了一个孩子失了身份 一股深深的心疼,让老太太顺势站起了身,更怕压抑了她,老人家索性装作毫不知情地又吩咐了几句,便扶着丫鬟的手先回屋了。梦心咬着牙齿,脸上依旧挂着如同往日一般的笑,只是…… 唯有僵硬的身体和微微颤抖的双手,才真正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根本不似表面看去这样平静。 前脚刚送走了老太太,谢过太医,拿了药方,送太医出门,外头银雀便又急着进来禀道:“主子,外头陈姨娘的丫鬟送了些礼来,说是恭喜主子,要奴婢把人叫进来吗?还有,周姨娘也派人来了,方姨娘说是不放心,自个儿亲自来了,带了好些东西呢” “呼……”梦心胸口突出一口闷气,事情紧急,现下根本让她连激动哭泣的时间都没有。 她生生压下胸口地那份颤抖,勾唇一笑道:“既是送了礼来,便都收下好了,不过,今儿个我累了,不想再见任何人。替我去谢谢三位姨娘的好意,就说礼我收下了,等改日我身子好些了,自当登门拜谢。” 四年未有所出的大少奶奶,突然有了身孕,这对南宫府而言,可算是一大喜事,但对有些人来说,也可算是晴天霹雳。大少奶奶无出,那么将来对大少爷的地位,便也是一大影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南宫府不可能会让一个不孝子继承爵位。 而如今,大少***肚子终于有了动静,若是生个女孩儿倒也罢了,若是生个男孩儿,只怕有些人的道路前头,就更是荆棘遍地了。 老太太说的那句话不错,这些天,她确实不能出门,但,若是有人要进门来又该当如何?她能控制得了自己,却控制不了别人。因着这件事,只怕各方都会立时有动静,如今,她只能是以静制动罢了。 不过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人就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前来试探。她倒不怕陈姨娘所送的礼物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以她的名义送来的,如今怕只怕,她暗地里头有招儿。原本与她争斗,梦心根本毫无后顾之忧,但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必须要保护她 银雀咚咚咚跑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又咚咚咚跑回来:“主子,奴婢把东西都收了,陈姨娘的丫鬟说,等过些天陈姨娘会亲自来瞧主子,还有周姨娘的丫鬟也说,等主子身子好了她会再来,方姨娘打听了消息,知道主子确实没事儿,这才走了。” 梦心点头,银雀又道:“还有,巧主子和冷姑娘知道您有了身孕,也都派人送了礼来。巧主子送来的是一件上好白玉观音,冷姑娘送得是一株千年人参,奴婢也替您收下了,还有……老爷那边得了信,但此刻回不来,也命人送了东西来。” 这消息传得可真快,梦心点头,鼻子闻了闻,突然开口道:“冬雪,我想吃青菜……” 一旁的冬雪哭了好半天,这心情才稍微缓了缓,蓦地又听梦心来了这么一句,一时终于破涕而笑:“主子,这马上都快冬天了,也不知府里还有没有青菜,要不奴婢这就出去瞧瞧看,若是有就……” “嘭”她说话的声音,被一声巨大的声响打断,接着,一个颀长而熟悉的身影几乎是飞一般从门口直闯了进来,那速度和冲劲,大到前面所有的桌椅全被整个儿撞飞了出去 梦心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狠狠纳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梦心……梦心……梦心……你,你,你真的……”羽扬还穿着一件不知打哪儿弄来的衣服,头发披散,未曾束冠,就连胡子都没刮,他说着便摆手道:“你们都先出去” “你……”梦心有一瞬间的呆愣,眼神半天都没有找到焦距。她看了又看,直至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自个儿的丈夫,那憋了一上午地激动心情,不知为何,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嘴皮子抖啊抖,抖了半天,终于“哇”一声大哭起来。 ===== 来点票票啊啥的,来吧来吧~ 第一四七章 要最酸的 第一四七章要最酸的 这一下,简直哭了个昏天暗地,梦心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那泪水就是怎么都忍不住。(手打小说)他的怀抱那样坚实,他的气息那样温暖,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发了出来,眼泪更似决堤一般往下直滚,她忍不住将自己整个儿埋在他的怀里,只把眼泪全都摸在他的衣服上,根本没了顾忌:“羽扬,你……你回来了……哇……我,我……” 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闷在他的胸膛里,羽扬的身子绷紧,哑着声音低声道:“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皇上派人告诉我,说你,说你有了身孕……” 他深吸了一口气,抚着她的发,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胸口,几乎恨不能揉她进自己的身体:“原本我还在办事,但我忍不住,我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魂不守舍,我知道我不能等了。所以,所以回来了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再出去,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颤抖,是好似压在嗓子眼儿里的低喃。 “可是,”梦心却犹豫了,“可是这些天你不是一直很忙的吗?你这样突然回来了,那,皇上那里,怎么办?” 梦心能够感觉到他激动的情绪,这个孩子,不止是她,他也等了四年四年,说来简单,却又是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表面上无所谓,可心里头又如何会不着急。如今,他盼到了这一天,她终于有了他的孩子,终于…… “没事的,我已经跟皇上告了假,他答应我,准我待到你生了孩子为止。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虽然府中守备森严,但有些事情,却是防不胜防的。我不能让你有事,如今你又有了身子,我就更加不能不看着你了……” 呜呜咽咽的,一听他的话,她越发抽抽搭搭哭得不停,羽扬只觉得心痛难忍,一颗心都要叫这哭声给揉碎了他叹了口气,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潮。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她。她的坚强倔强,她的雍容气度,她的温柔高贵,根本都是在人前的面具而已。只有此刻在他怀里大声嚎哭的她,才是真正的她,真正放开了心胸放开了情绪的她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即便从前他在人前故意责骂她侮辱她,虽然能感觉到她的委屈和怒气,但却都未这样大哭出声,哭得像个的孩子 “梦心,梦心,不哭了……我们不哭了……你……你……该死的,我……”他有些笨拙地要安慰她,可他越是这样做,她偏哭得越凶。他手忙脚乱,只得不停用略显粗糙的手指去擦她的眼泪,但那泪水却越擦越多,好似怎么也擦不完。 他终于在喉咙里嘟囔着低咒了一声,俯下身去,狠狠吻住了她的唇:“别哭了,你哭得我……” “唔……”梦心原本哭得把一切全都抛诸脑后,这一刻,她竟只想着沉溺在这个男人怀里,让自己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在突然被他夺去了呼吸之后,她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完全属于他的气息,心中不由发出了一声喟叹。 羽扬抱着她,只觉得自己的胸中一股热浪恨不能当场爆发开来,她的温度,她的柔软,她的一切,都让他根本无法自拔他的手已经忍不住伸向她的胸前,握住她的柔软。轻哼了一声,两人正吻得如痴如醉,可就在这个当儿,梦心却蓦地拼命挣扎起来:“唔,唔唔唔……” 小手揪住他的胳膊,不断往外推,但此刻羽扬哪里舍得放她?就是要跟她作对,怎么都不肯松手。她急得要疯,却感觉到他的舌已经顺溜溜地滑进了她的口中,这一下,将她的眼泪又逼了出来:“等,等一下……唔唔……我,呼哧呼哧,我要……” 她喘着粗气,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力气,竟然一把将大少爷推了开去:“我要……” “你,你要做什么?”羽扬也有些发傻。按理说,平日里她就算再反抗再挣扎,也不会真个用这么大的力气,今日她刚刚还哭倒在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他,现下怎么会突然反应这么大?倒好像是急着要干什么似的。 究竟有什么比他还重要?这个想法让他的脸色刷地铁青,一下伸手便又捉住她。梦心捂着嘴,低头正要往外头冲,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好似被卡进了一个铁钳般的手掌,她真的又哭出来了:“等一下,我,我……” “喂,你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你你这个女人,我不过吻了你一下,你跑什么?难道你……”羽扬怒吼着,不由低头去闻自个儿的身上,难道是因为这几日在外头奔走,有怪味儿?还是因为他身上太脏?这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梦心见他还是不肯放,终于忍不住,突然哆嗦着嘴巴,“哇”一声拼命大哭起来:“我,我好难受,我要……吐呕” “我的天哪,你没事吧?”羽扬眼看着她要把东西都吐到他身上,连忙跳开到一边,接着便朝外头吼:“冬雪、晚晴,给我进来,你,你们快去请太医来瞧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她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别发呆,快些去找太医啊” 冬雪和晚晴在外头听到大少爷的叫,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正在吐得昏天暗地,而大少爷则急得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又是帮忙顺气又是帮忙擦汗,那模样简直恨不得现下呕吐的人是他才好。 “扑哧”晚晴见状,早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大少爷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烧红:“你,你笑什么?” 晚晴没开口,冬雪却上前一步道:“大少爷,晚晴是在替主子高兴呢”见羽扬的脸色实在不好,她也不想激怒这个男人,便转移话题道:“大少爷,主子有了身孕,孕吐是正常的。更何况,太医方才才走,这要再让他老人家回来,不太好吧?” “我知道害喜很正常,但是她怎么这样严重?”羽扬偏过头去,就看到梦心已经挥开别人的束缚,冲到门边儿,扶着门框一阵又一阵地干呕。他忙跟着走过去,梦心哼哧哼哧地粗喘,忽的又滚下泪来:“我,好难受,我……呕……” “喔”羽扬急得在一旁乱转,偏又替不了她,一时双手抱着头,把一头长发弄了个乱七八糟,“就算是孕吐,也不能这么厉害啊梦心,你要不要紧?这要是一直这样,岂不是连吃饭都没法子吃了?对了,梦心,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梦心入府之前,府中倒也不是没有人有喜,但那时候他根本就没在意,虽然也听人抱怨过怀孕初期会很难受,可他根本没有真正经历过。再说那些人有孕,通常才开始有反应,就会莫名其妙地流产,更是没机会让他多做了解。 后来他大婚,就更未曾碰过别人,梦心的肚子又一直没个动静,他就更加不懂这些了。不过,现下看到梦心吐成这样,倒让他忽然想起来。 记得那时候周姨娘有身孕的时候,也是这样干呕个不停,后来老祖宗问她最想吃什么,周姨娘当时就说“辣椒”,他在旁听着还觉得奇怪,但老祖宗竟答应了,就真个在姨太太吃的饭菜里加了不少辣椒,后来姨太太竟就好了不少。 现下梦心的反应这么强烈,他到不妨试试当年这个法子。 “梅子。”梦心一听这个问话,终于喘息着停了下来,“要酸的,最酸最酸的那种,我记得……城南有一家叫‘如意坊’的铺子,那里头有一种梅子极酸的。羽扬,我,我想吃,我,我现在就要吃,现在” 冬雪一听就晕了:“主子,您方才不是还说要吃青菜吗?奴婢这都命人去府中四处找去了,那您现在是要吃青菜还是要吃梅子啊?要不,奴婢这会儿再派人出去买些梅子,顺便着人做些梅子糕来,如何?” “恩,青菜……也想吃,但没有梅子那么想,羽扬,我……”梦心脸上一红,也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些胡闹。但她这会儿就是不知怎么的,味觉方面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而那种想吃酸的**,几乎强烈到让她在他面前都不想再有任何伪装。 “无妨,你第一次怀孕,反应大一些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呢现在就在屋里好好休息,我亲自替你出去买,如何?”羽扬放低了声音,也知道如今她的身子实在不适合太过剧烈的运动,就连激烈的触碰只怕都不成。 他生生压住了那股想要紧拥入怀的冲动,只单单牵起她的手,将她往屋子里头带。梦心却摇了头:“不好,你别出去……我……” 不是的不是的,她明明应该答应的才对,羽扬难得这样有心,她应该听话的,再说,也只有羽扬亲自去,才最安全,可不知为什么,口中说出来的,竟就和她心中所提醒自己的一点都不同,亦或者,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想离开他半步? 这样的想法让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一时身子都有些僵硬。她,她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就算她如今有了身孕,也并不代表大少爷就是她一个人的,如今这后院,虽然其中有一部分的人是各府派来的细作,但也有更多的,是正儿八经的妾室啊。 她这个大少奶奶,不是一向最大度最贤惠最能容人的吗?为什么…… 为什么一想到她怀着他的孩子,而他却还要去找别人,她的胸口就这么闷,眼睛都这么酸,逼得自个儿竟又想哭了呢?这个念头才刚闪过,她眼中的泪水跟着便落了下来,羽扬吓了一跳,不知道好好的她这又是怎么了,连忙上前抱住。 “你……”他是听说过,有些人怀孕之后,情绪会突然变得大起大落,原本活泼开朗的,也许能憋着好久不说话,原本娴静端庄的,也有可能大吵大闹,原本从不落泪的,更有可能天天以泪洗面,想到什么都会哭。 难道现下梦心就是最后一种?哦,天从他一回来开始,这个小女人简直直接化身成了泪人儿,让他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好好的,又怎么了?” “我,我不要你去……哇……”梦心哽咽着说完这话,再次哇一声大哭起来,羽扬好笑却又心疼地看着她,扶着她的脸,低头轻吻她的额:“好好好,不去便不去,你好好说不就成了?怎么哭成这样?冬雪,我不放心别人,你亲自走一趟。” “是,大少爷。”虽然羽扬未曾讲明,但冬雪却一下明白了。不错,方才她确实太过粗心大意了。主子如今不比从前,南宫府终于有了第一个嫡孙,又是长孙,不管是男是女,这地位都是无比尊崇的,若是有心人想要加害于主子,有的是机会可以动手。 她们如今在明处,而那些人却在暗处,万一这买回来的梅子不小心被人动了手脚,到时候再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般一想,她索性开口道:“大少爷,主子,让晚晴和奴婢一块儿去吧,奴婢虽然心细,但怕就怕遇上些会武之人,到时候奴婢就算有心想要护住东西,只怕力不从心。到时候……只是若真是这样,屋里就没人伺候了,这……” 她犹豫地看向羽扬,暂时还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对于一些人的阴谋诡计小把戏,她自是根本不放在眼里。进了南宫府四年,就算是傻子也被培养出一些心眼儿了,更何况她原本就亦是极聪明的,虽则还比不上自家主子,但她自认正常情况下,想要分辨是非并不难。 但她脑子是够使了,功夫却是一窍不通,若是因旁人练过武身手比较快,到时候让主子的食物出现了什么闪失,那她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必须要有一个会武的人在旁看着,替她注意身边人的一举一动,紧紧看牢。 “恩,你想得很周到,既然如此,你和晚晴就一到出去便可。至于房里……”羽扬正说着,忽然一停,“什么人在外面?” 这突然问出的话,让屋子里的人身子全都一僵,就连梦心都停了哭,冬雪和晚晴更是同时掉头往门外看去。 “大少爷,主子……”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头缓缓晃了进来,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 “是你?”冬雪和晚晴齐齐皱眉,“你不是在外头替主子招待客人收拾礼物的吗?怎么突然又跑进来了?外头事儿都忙完了?” “哦,是你?”羽扬也是一点头,音色如常,面上更是笑容不减,伸手不动声色地将梦心掰过去面对着她,却背对着被打开的门,他才又问道:“我记得……你叫银雀,说吧,什么事?让你竟然要偷偷摸摸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恩?” “奴婢,奴婢是来回话的。” 她听这话不像,吓得连忙“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方才照大少***意思收完了东西,便又出去,结果……结果后院里头的主子们如今得了消息,全都赶到咱们东厢房门口来了,奴婢拿不准主意,便想来问问,可是却听到主子们在商量事情,奴婢……” 她狠狠叩头:“奴婢不敢打扰,可冬雪和晚晴姐姐又都不在,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让她们回去,奴婢没有人可以商量,所以,所以才……” “哦?是吗?”羽扬轻笑,拍拍梦心的后背,扶着她先到里间坐定,这才出来坐到了太师椅上:“她们全都来了?热闹啊这样吧,你呢,就替我去外面告诉她们,就说大少奶奶有了身孕,害喜害得厉害着呢,实在没法子见人。至于我嘛,自然要照顾她,也没空见她们。” 慵懒一笑,羽扬突然拿起一旁早已放了半日,冷却的茶碗,凑到嘴边,眼睛却是看向银雀的:“至于你嘛……一会儿呢,冬雪和晚晴要出门去给你主子买梅子,这里也没个人照应,我本想着去老太太身边调个人来,现在一看,呀,我这不是怎么忘了还有个你啊” 羽扬笑嘻嘻的,人则是端着茶碗走了下来,一下走到瑟瑟发抖的银雀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不……”他缓缓蹲下身去,拿着茶碗在手中晃了晃,“就让你留下来照顾我和梦心,你看如何?恩?” 银雀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她原本话就不多,如今在这高度紧张的环境之下,更是惊得浑身直哆嗦,险些要把头上的饰物全都给抖得掉落下来。 羽扬一声轻哼,让银雀又是一个哆嗦,一旁的冬雪和晚晴相视一眼,没开口。却听得大少爷温柔笑道:“怎么了?我让你留下来照顾主子,”声音突然拔高,“你不愿意?恩?”伴随着这一个“恩”字,是一声清脆的瓷器狠砸在石板上的声响。 “啐” “啊”银雀吓得再也忍不住脚尖出声,手脚并用爬着往后直退。羽扬却不肯如此轻易放过她,而是又一次恢复了笑脸,“你别怕啊,大少奶奶有了身孕,你不高兴?我让你负责照顾她,是对你的信任,你该感激才对,不是吗?” “是是是,奴婢感激不尽,奴婢感激不尽”银雀吓得哭了,身子抖得不像话,可怜兮兮地看向冬雪和晚晴,指望着这两人能在大少爷跟前替她讲两句好话。 但那边还未曾反应,这里大少爷却笑了开来:“瞧,这可不就对了?行了,起来吧你出去替我把外头那些人给打发了,还有……我想许是你主子方才忘了告诉你,她今儿累了,谁都不见,谁都不见明白了吗?可别过一会儿,你又拿不定主意,再跑来问我。” 银雀此刻已经抖得整个人都好似打摆子一般,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结果爬了几回都没能爬起来。半天才跌跌撞撞地出去,走的远了。 梦心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这会儿恶心的感觉倒是少了不少,也就把方才的事情全都看在了眼里。她忽的叹了口气,看向羽扬:“看来,爷说的很对,有些事确实防不胜防。冬雪、晚晴,你们去吧,记得早些回来,还有,眼睛放亮一点,这一趟半路,必会有事发生。” “主子,这个银雀她……”梦心的话音刚落,那头晚晴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主子,她一定有问题,奴婢这就去把她给抓回来,好好的拷问她一番,我就不信没法子从她嘴里套出话来真没想到,她平日里根本不吭声,在咱们这里也待了四年,竟然……” “噤声”梦心喝止住她,缓缓走到羽扬跟前停下,嘴角挂笑道:“大少爷既然留下她来,定是已有了主意。你现在若是抓了她来,岂不是坏了爷的好事了?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倒不妨……引蛇出洞,看看她的背后究竟是谁” “主子……可是,她一定有问题,那她留下照顾你们,万一她耍什么花样……”冬雪实在不赞同,既然已经怀疑银雀的身份,就实在不该把这个危险人物留在身边。如今主子身怀有孕,实在不能出半点差池啊。 “无妨。”这一回,倒是羽扬开了口,“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更何况你放心好了,此人能隐身在东厢房四年不曾有任何动静,直至方才都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那便表明,她城府深的很,不会这么傻的。亲自动手,可是最笨的法子,倒是你们,需要多加小心。” “是。”冬雪听了,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强求,和晚晴同时福身应了,便收拾东西准备银两出门。那头银雀也终于处理完了外头的事情,一张小脸上还是白煞的,似乎被方才的事情吓得不轻,从外头慢慢走了进来。 第一四八章 全是演戏高手 第一四八章全是演戏高手 这头是冬雪和晚晴,那头是银雀,三人缓步而行,至院子中间时,刚好碰上。(手打小说) 晚晴一脸冷笑走过她:“真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哪,天生就是贱命,枉费主子平日里那样好地待她冬雪,你说是不是?四年啊,就算是一条狗,主子的爱心也早都能够感化了它可这天下间,竟有人连狗都不如你说好笑不好笑?啊?哈哈” 冬雪拉了她一把都没能拦住,银雀听了这话,身子明显一僵,但还是忍住没还口。 晚晴拿眼睛斜觑了她一眼,这才大着嗓门儿又道:“啊呀,时候可不早了,冬雪,咱们快些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我可不放心,把主子交给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否则……嘶----你掐我做什么?” 她话才说了一半,胳膊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拧了一把,一时疼得整个人都跳将起来。冬雪僵着一张脸,扯出一抹笑意,压着声音咬牙切齿:“掐你?我还没打你呢你就少说两句吧,没人把你当哑巴” “喂你,冬雪” 晚晴一脸恨铁不成钢,斜着眼睛,一下指住银雀:“这个家伙,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我们在里头讲话,她竟然在外面偷听如今主子怀有身孕,谁知道这些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冬雪,这样的人信不得的,你还教训我我要是不说,岂不等于默认了她的做法?” “我真不明白,你和主子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她一直在咱们东厢房做事,所以就可以信任吗?主子竟然……哼冬雪,不管你和主子怎么想,我都不相信她什么事情竟然如此巧合,我们刚说到重要的地方,她就刚好有事回报” 晚晴急得一把抓住冬雪的胳膊,拎着她拼命摇晃:“现在这样特殊的时候,就算你们要信她,那也得等往后再说啊万一主子稍微出了些差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们……大少爷竟然还让她留下来照顾,我……” 她说着,脚下蹦蹦跳跳围着银雀绕了一圈,那根指着她的手指头上上下下恨不能将银雀身子的每个地方都戳了一遍,脸上嫌弃的表情,更是丝毫掩饰都没有。看模样,若不是大少爷命银雀留下来,她老早就直接拎着她,将她扔出南宫府了。 莫名其妙被人这样指点,又这样被狠骂,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头一次,银雀哪里忍受得了?偏她的嘴一向很笨,又在这等紧张情绪激动的时刻,越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拼命喘着气,委屈地终于“哇”一声大哭起来:“我,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还有脸给我哭你……”晚晴一看银雀那模样就来气,跳着脚又要骂。 “行啦……”冬雪好笑地轻抬起手,捂住晚晴还想要叽叽喳喳继续往下说的嘴,这才转头对银雀笑道,“哎,妹妹,你别理她,她是因主子有了身孕,高兴过头,又过分紧张,脑子不清醒了。一会儿我们不在,你得好好照顾着主子,知道吗?” “我……我真的没有,我……”银雀抽噎着,好半晌才呜咽着回道:“我,知道了,姐姐放心,我知道的。姐姐,我刚刚真的不是有意要站在门口,我不知道你们……”银雀说着,想是突然想起刚刚在屋内的场景,急着朝冬雪求情,说话间,眼泪又要出来了。 冬雪面色一软,掰开晚晴的手走到银雀面前,伸手替她拭泪:“好了,别哭了。” 她柔声劝慰,见她越发抽泣,不由叹息着搂住她,“我也知道,你一向胆小,更不懂得何谓人情世故,是绝不可能做出危害主子的事情的。只是你也要明白,晚晴她也是一片忠心,所以才会怀疑你,正所谓清者自清,只要你是清白的,她也没办法拿你怎么样,不是吗?” “可是主子……”银雀轻轻点头,不断抽泣着,说话声音更是细细地,那模样看上去,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伸手攥住冬雪的袖子,苦着脸低声下气地啜泣着:“主子,主子那里……” “放心吧”冬雪拥住她,拍拍她的背,“不会有事的,恩?我的话你还不信吗?方才不过是大少爷稍有怀疑,所以才拿话试试你,并不是就这样认定你有罪。大少爷既然肯留你下来照顾,自然就是给你一次机会,好让你证明自己的清白。好好做,别让主子失望。” “恩,我明白的。”银雀点头,晶莹的泪珠儿往下直滚,呜呜咽咽,哭得更凶了,“姐姐,我,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我不知道大少爷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笨的,我……” 她这话还没完,晚晴一声冷哼,刷一下转过头来死死盯住她。 伸出右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她恶狠狠地瞪着眼睛道:“银雀,你还想装?我告诉你,主子相信你,大少爷相信你,冬雪也觉得你是无辜的,但我告诉你,我晚晴可不会这么想你给我小心一点,别再落下什么把柄在我手上,否则……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狗哼” 晚晴显然气得不轻,她愤愤说完这些,不等银雀和冬雪回过神来,人扭头就走。冬雪歉意地看向银雀,尴尬地赔笑了一声:“抱歉,她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你去忙的你吧,我过去看看她。好好照顾主子,等我们回来。” 急匆匆地说完,冬雪便也跟着边叫晚晴的名字,边提着裙摆追了出去。银雀以帕拭泪,深深朝那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才抽泣着低头进屋。额前的长发挡住了她的容貌,亦挡住了她嘴角,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笑容。 不管晚晴究竟做何想法,但至少,冬雪还是信任她的 屋子里头和她先前出去时没什么两样,除了冬雪和晚晴已经不在,大少爷端坐太师椅上,大少奶奶还在屏风后头。银雀慢慢走到羽扬跟前,忍不住鼻子一酸,再次哭着跪倒在地:“大少爷,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几位主子都请回去了。大,大少爷,奴婢刚刚真的不是……” 羽扬半眯着眼斜靠在椅背上,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慵懒微笑。 眼见的银雀进了屋,又耳听得她的哭诉,羽扬却一动未动,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忽然停止,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整个东厢房里几乎连虫鸣鸟叫都不见了。因这安静,让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大,银雀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最后竟连哭声都不敢再发出。 她颤抖着身子,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偷偷拿眼睛去偷瞧俊朗潇洒,却偏又带着一丝邪魅的大少爷,身子再次机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方才晚晴那个死丫头虽然说,主子和大少爷,还有冬雪,都是信任她的,但她可没这么傻。 主子心地善良,又一向宽待下人,信任她很正常。冬雪一向只听大少***话,主子既信她,冬雪自然也会跟着信----换句话说,冬雪方才帮她,并不是因为信任她,而是因为信任大少奶奶而已,所以,也不值得怀疑。但,大少爷却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骗过。 方才她站在门外,已经是屏气敛声,几乎未曾发出一点点的声响,但却还是在缓慢而轻微换气的那一瞬间,被他察觉,可见他的武功已经可算是高深莫测。 这许多年来,大少爷从来都是深藏不露,不少人都以为,南宫府的大少爷,不过是个脂粉堆里的花花公子,每日除了在美人间嬉戏,便毫无别的兴趣。家里的女人是一堆又一堆地增,贪念美色,根本不足为虑。 但,就是这样一个花花公子,却能和皇上结下如此交情,偏又可以继续在京中如鱼得水,对朝廷重臣,一个都不得罪。 年纪轻轻已经名震天下,官拜威武大将军,就算他贪念女色,但能有这番成就,就自然有他能够如此的道理。大少爷表面荒唐,但她却一直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也许众人表面所见的,未必就是真实。 她在东厢房当差四年,就算他平日里处事再如何谨慎,还是会有破绽----就好比今日,他从外头突然回来,穿得衣服就很怪。 粗布衣裳,家常便服,可见他原先并非在朝中理事,而这些天在家中偏又未曾见过他,那就代表……他是奉命微服到了民间。大少奶奶这里才刚有了动静,他这么快就回到家,可见……他定然是在京城。长发披散,未曾束冠……那他自不是待在什么太过严谨的场所。 虽然她还猜不到大少爷原本究竟去做了什么,但这些,却都是有力的线索,总有人能够查明真相的。 堂堂南宫府的大少爷,他可不是那什么都不明白的傻子,又怎么可能凭借她方才一翻辩驳,就立刻将疑虑全部消除呢?若是这会儿大少爷突然什么都不跟她计较,她还会觉得奇怪,但如今看这模样,她倒是放下了心。 “恩。”羽扬低沉的声音轻哼了一声,一时伸了个懒腰道:“行了我知道了,刚刚的事是我太过冲动了,但梦心有孕在身,我也是无法。我知道,你在东厢房,毕竟也生活了四年,自大少奶奶进府,便是你跟着的……你先出去吧,若是有事,我自会叫你进来。” 羽扬略显疲惫地摆摆手,刚刚还一屋子难以言明的压力,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让银雀觉得,方才自己那种浑身冰冷的感觉,竟好似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是,是,大少爷,奴婢,奴婢谢大少爷明察,谢大少爷……”她的声音这回是根本控制不住地哆嗦着,人也是蓦地一松,这才发觉,就刚刚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竟然都湿透了。如今被风一吹,那冰冷的凉气,几乎直刺入骨 “谢我?”大少爷一声冷哼,明显没什么好脸色,“谢我你就不必了,若不是方才你主子替你说了好话,我才懒得理你给我出去吧,好好守着,好好伺候着,若是这期间有任何差池,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哼哼笑了两声,突然扬起高音:“听到没有?” “啊”银雀被吓得再次尖叫出声,连忙缩着脖子道:“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 “羽扬……”大少***声音突然自屏风后头传来,打断了大少爷原本还想继续开口的教训,“你的声音好响,我睡不着。你让她出去吧,我……我好难受,我……呕”大少奶奶似乎再次干呕起来。 大少爷脸色一白,也懒得再跟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臭丫鬟乱扯,摆摆手道:“行了,行了,看到你就心烦,下去下去,把门关上,没爷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听到没有?包括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听,我……” “是是是……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出去,这就出去,绝不会进来的,不进来,不进来……”银雀此刻浑身拼命颤抖,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整个儿几乎是连滚带爬滚了出去,而后悄悄将门关好,屋里这才没了动静。 羽扬绕过屏风,行至梦心跟前,就见这个小女人,哪里有一点点干呕的迹象?分明是眉眼带笑,正俏生生地盯着他直瞧她红唇轻启,便要开口,羽扬却忽地一眯眼,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嘴:“嘘……” 指指外头,羽扬朗声急切地问道:“梦心,梦心你没事吧?这,这怎么办?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厉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刚刚已经睡着了,我就不该这样大声说话的,吵醒了你,你却又睡不着了,我……” 梦心笑眯眯地,靠在羽扬怀里,虚弱地道:“羽扬,我,我没事的,呕我,呕……我,呜呜,我要吃梅子,我,我还要吃橘子,对了羽扬,我还想要吃芒果,怎么办?上回,你带回来的那个芒果,味道好得不得了,若是现下能有这样的东西吃,我就满足了。” “可是……这些东西,如今怎么找的到啊?橘子倒是有,可这芒果……”羽扬为难了,声音还是未曾压下去,“梦心,这冬雪和晚晴已经出门去买梅子了,咱们也没人可以帮忙不是?等过些天再吃,行不行?” 他突然指指自己的衣裳,用口型对梦心道:“问这个。” 问这个?问什么?梦心一呆,这才收了方才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又拉着脖子朝外头看,结果这一下拉得猛了,却真个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拉了回来,她一下干呕出声,苦着脸看向羽扬,轻声道:“真的好难受……” 又以口型问:“还在外面?” 羽扬点头,梦心看看他的衣裳,倒是也觉得奇怪起来。原本她一得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整个人的神经都似乎在那一刻被绷断了,根本就是什么事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直至他回来的那一瞬,她的眼中也是这有他这个人,根本没去注意他的打扮究竟有什么不对。 但此刻他这么一问,是了。好好的,他怎么会打扮成这副样子? 外头安静了好一阵子,蓦地有一道人影晃了一下,羽扬连忙摇摇梦心,依旧以口型催她:“快问。”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嘿嘿笑着,口中却是哇一下大哭起来:“大,大少爷你不愿意替我买是不是?呜呜,我就知道,你心里头根本就没有我……我,我……我怀着你的孩子,想要吃个芒果你都不肯,你看你身上这身衣服,你说,你先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外头的影子蓦地一停,不动了。 羽扬眼见得鱼儿上钩,不由勾唇一笑,声音却已经慢慢冷了下来:“你这个女人我刚刚说要给你出去买你不肯现下这芒果,你让我去哪里给你买来?哦难怪旁人都说,怀孕时候的女人最不可理喻,你真是……” “哇……你,你还骂我……”梦心哭得更凶了。 羽扬好笑地摇头,口中却冷冷道:“怎么,大少奶奶是以为,你有了孩子,就可以威胁我了不成?我告诉你,爷的女人多的是你当没了你爷就不能过了不成?从前大少奶奶可没这个胆子,怎么,如今竟然敢过问起我的去处来了?恩?” 除了冬雪和晚晴,在旁人的眼里,大少爷和大少***关系可还没有好到能整日腻在一起却不吵架的地步。因此梦心如此胡闹的情况下,按理说,他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 “我……”可突然听到这话,梦心却是一呆,知道此刻应该好好接他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现下是在做戏,但她那些无情的话自他嘴里说出来,她竟忍不住想起从前他对她的态度,真个要哭了:“我,我不敢,大少爷想去哪里,自然就去哪里,我……” 这一回,不是放声大哭,但眼泪却突然滚了下来。她的胸口似是被什么东西狠扎了一下,那样酸,那样疼…… “你……”羽扬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只是做戏给外头那个人听而已,隔着窗户纸,她又看不到里头,梦心怎么还真哭了?他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但梦心不知怎么的,却突然挣扎起来,拼命要离开他的怀抱。 这一下,他才明白过来,该死的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在做戏,她是真的哭了 原来,自己从前对她的伤害,竟是那么深,以至于如今再一听到这些似曾相识的话语,她竟然根本忍不住该死的他真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羽扬咬着牙,不得不把话说完,但手已经再次捉向梦心:“行了,我告诉你该死的别哭了,我去了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 梦心此刻早哭得整个人都抽起来,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这底下毕竟得接话啊羽扬拉着她,拼命摇晃,就等她的问话,结果他不摇还好,这一摇,越发将她摇得脑袋发昏,呕一下再次吐了出来 羽扬现下真个想死,怎么好好的会闹成这样?罢了,已经说到了地点,按照这些人的本事,自然会有法子查过去的,到时候他紧随这些人,得看看究竟他们是在给谁办事 等了一会儿,里头不再传出动静,外头那个影子一晃,走远了。 羽扬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却又精神紧绷起来----好吧,现在他更加重要的任务,是要怎么好好劝说他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她显然是把方才那些话当真了,所以才会哭得这么伤心,可那些根本就是……哎 怪只怪他前科实在太严重,如今这样也是活该。 “梦心,梦心……”羽扬轻声喊她,不敢再动手去晃她了,生怕这一下又弄得她吐出来。 “你……”她终于吐完了这一阵,红着眼睛道:“你方才说的,你,你心里是不是也这样想?虽然你是说给外头那个人听的,可是我觉得……”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也不错,其实我,我……”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下眼泪又拼命往外滚。 “行了你……”羽扬叹了口气,“不要胡思乱想,恩?我早听人说过,有些女人有了身孕之后呢,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想个八百里远去,但是刚刚的事情,你心里应该也清楚的不是吗?现下她走了,恩?” “我……” “别你了。”羽扬扶住额头,突然觉得头疼,看模样这根本没法子解释,况且他还听说,这种时候,是越解释越麻烦,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否则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小女人也只会当他是狡辩。 但现在又该怎么办?他也一下没了法子。 “该死的请你当刚刚那些话是在放屁”羽扬一声低吼,突然低头,噙住她的唇,深深吻住了她 第一四九章 怀孕的女人不可理喻…… 第一四九章怀孕的女人不可理喻…… 这个法子对她,一向是极有效的,平日里不管她如何别扭,如何伤心,抑或硬是在某件事上非和他拧巴,他只要祭出这一招,这个精明的小女人,都会在迷迷糊糊间就把一切抛在脑后,彻底忘个干干净净。(手打小说) 虽然在清醒之后还是会再记起,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气自然消掉不少,她也不好意思再如开头那般坚持,到时候自己再解释,她好歹也能够安静的听。 但今儿个却不知为什么,这招明显是不灵了他虽吻住了她的唇,甚至在不经意间,让自己都彻底沦陷在她的柔软里,险些克制不住那一触即发的**,将身体紧绷得胀痛,她却还是不肯听话,拼命挣扎着,眼泪更好似滚珠一般直往下落。 羽扬低咒了一声,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他低着头,缓缓放松了束缚,但依旧将她圈在怀里,发丝垂落,划过她的脸:“该死的,刚刚只是在演戏,我说的话不是真的你,你别哭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不哭,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哭,叫我……” 他咬牙切齿,她却呜咽着捂住嘴,摇头摇头再摇头,就是不肯说。 “你……”他没法子了,拉着她坐到床边儿,只拿眼睛上上下下地将她浑身烫了一遍。叹了口气,他的眸显出些微的无奈,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她还在不停的哭,现下是越哭越伤心,这会儿看模样简直是停都停不下来。 这些天他未曾在家,也很久没见她,她倒似乎是胖了些,看来上回太医开的药很有效,不仅治好了她原本月事不调的毛病,让她顺利有了身孕,也让她的身体变好了很多。什么时候,他得亲自备礼去一趟太医院,他想。 不过现在,他更加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怀里这个小女人哭得昏天暗地,差点就要抽过去了。她好不容易才怀孕,这样哭,就算他根本不通医理,也知道绝对不成。心情大起大落,伤肝伤肺,她这身子哪里能挨得住? 他急得冒了一头的汗,但又不知究竟该如何劝慰,只好张开手握住她:“你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你,你说句话啊,你究竟是怎么了?我刚刚真的只是……对不起,我以后都不再说了,好不好?梦心,你哭得我心都乱了,你……我知道错了,别哭了……” 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头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哦,这个女人,根本就没在听他说他简直恨不能抱住自个儿的脑袋,狠狠揪下几把头发下来才好。 “你……”梦心哽咽着,终于开了口,只是哭得眼睛红肿,一张小脸上湿溚溚的。她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将一脸的泪水都抹到了他的衣服上,这才啜泣道:“你哪里错了,你就道歉?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话让羽扬的身体蓦地紧绷,该死的他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他知道,还能让她哭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吗?他咬着牙,低咒着,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是,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诚实而肯定的话,让梦心哭得更加大声,这一下心情激动,又哭得狠了,就听得“哇”一声,她竟把方才才吃下去的臭豆腐全给吐了出来。羽扬吓得连忙拿起盆子接过,却听她颤着声音吼道:“我,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懂我那你道什么歉啊,呜呜呜……” 羽扬深吸了一口气,见她抽抽搭搭,哭得好不凄惨,心中一痛,更好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他站起身来,替她细细擦净唇边,这才叹道:“梦心,我的确不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只怕,连你自个儿也未必知道……但既是我让你这样伤心,不管怎样,这就是我的错,我自是要道歉的。所以,别再哭了,好不好?” “我……”她的身子一僵,如遭电击,这一瞬,她只觉得心揪得生疼。 不错,他是堂堂南宫府大少爷,从来不曾有人敢像她今日这般,硬是和他胡搅蛮缠,哭闹不休。那些妾室们偶尔的小打小闹是会有,但这样硬是哭个不休,她们不敢,她从前也不敢,但如今她莫名其妙,连自己都觉得荒唐,非跟他闹,他却能这样包容她。 只要是我让你伤心,就是我的错,就该道歉这根本就是无条件的纵容…… 她想张口说话,可口刚一张,眼泪却先滚了一串。她极速的抽气,她知道,他这样说,并不是如对那些妾室一般的虚情假意,他是真的这么想。在她面前,他几乎从不说情话,但只要说出口的,那便必定是他打心眼儿里说出的真心话 羽扬看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泪水,忽然觉得眼底发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停了哭,却痴痴地看向他的脸,好像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吸着鼻子,眼睛却一点一点在他的脸上游移,让他刚刚才略有些放松的身体,突然又因这放肆的目光燃烧起来。 他的喉间发出一声压抑地低吼,猛地偏开头去不敢看她。 梦心呆呆地唤了一声:“羽扬,你……”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去摸他的脸。她一向知道,大少爷是极好看的,即便那时候她还在娘家,就曾听七妹在她面前说过,京城第一美男,非南宫府大将军莫属。 不过,容貌自是上乘,就连才学功夫,也都是京城拔尖儿的,但他的风流不羁,亦是无人能及。他太优秀,以至于有足够的资本,能让无数女人为之疯狂,他亦多情,对任何人都是温柔似水,不知多少芳心因他的匆匆一瞥,碎了一地。 梦心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她的出生不好,即便白家再如何后天修饰,天生的短处已经注定了一切。就算如今,白家也已经踏上了名门望族的道路,但在真正的世家面前,根本就只能算是暴发户,毫无根基可言。光有钱,没有势,压根儿不足为惧。 她不仅拥有这样的出生,甚至还是家中并不得宠的庶女。从小,娘就告诉她,就凭她的身份,能够被哪个大家族的子弟看中,纳做妾室,就已经该烧香拜佛感激菩萨了,但她却没有。四年前,京城的南宫府亲自派人,向爹求亲,八抬大轿将她抬到了京城。 甚至,直到已经坐到了红烛帐前,她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现在,她是他的,他就在她面前,虽然她知道,身为一个世家大族的正室妻子,她不可能真正拥有他,但如今听得这番话,已经是极大的安慰。她还有什么可求?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一刻的真心,但,她得到了 这一刻,她好似被人施了魔咒,痴痴地又要去抚他的脸。羽扬僵着身子,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的余光看见她手的动作。他喘着粗气低吼了一声,蓦地站起身来退后了一步:“别动你……” “我……”她红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手还保持着往前伸直的动作。忽然见他这么大的反应,这才回过神来,不由有些失落,手也慢慢,慢慢地缩了回来。她,她在做什么? 就算是心中对他……她也不该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啊现下好了,他根本不希望自己碰他,她却傻兮兮地像个痴傻一般,竟妄想去摸他的脸,她真是怀孕把自己给怀傻了,竟因为他一句话,就把自个儿的本分忘了个一干二净,浑不知地竟要像他表达爱意 爱,爱意?梦心呆了一下,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脑子里头又要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可他方才明显是被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他是真的不喜欢她的触碰。这个想法,让她的心越来越疼,一下就把眼中的泪水逼了出来。 羽扬偏着头站在她跟前,拼命吸气呼气,过了好一会儿回头,便见她正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眼中蓄满了泪水,好似这样再眨一下,就会滚落下来。她的鼻子哭得红红的,粉嫩的红唇微张,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向他提出邀请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面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万分。梦心没发觉他的不妥,只整个儿沉浸在自己的伤感气氛里,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要哭,一下更加可怜兮兮,惹人怜爱起来。 “你别再这样看我了”羽扬终于忍不住,低吼着刷一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梦心被他这大嗓门儿一喝,愣住片刻,接着却气得哇一下再次大哭起来。 “你……你……呜呜……”她哭得喘不上气来。这会儿方才那感伤的情绪,都被怒气给冲了个干干净净,她也被弄得有些火起。他不许她碰也就罢了,可她毕竟是他的妻,难道竟连看都不许吗?就算是在看孩子的份儿上,她也该有这个资格吧 羽扬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僵硬,似乎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因为过分的用力而轻微颤抖着。长衫下精瘦的身子,涌现出无限的力量,他听到她的哭声,身子定格了一瞬,终于缓缓转了过来。 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脸上的表情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眯着眼看向她,让原本还在痛哭流涕的梦心突然觉得,他的眼神竟是这样放肆,好像竟是在一层一层剥她的衣服一般。他还在看她的脸,视线又自上往下移至她的唇。 明明没有动,梦心却觉得,他根本就已经疯狂地在吻她 她突然停了哭,却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清清嗓子,柔软的舌尖不自觉地伸出了一小半,自干燥的唇边滑过。她忽的皱眉,奇怪,好像听到抽气的声音的。眼睛缓缓向上抬:“你……唔……” 话未说完,已经被一张熟悉的男性嘴唇给彻底吞没,他狠狠吻住她,几乎要将她整个儿给吃进肚子里:“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这样看我,那会让我想吻你。可是,你非要这么看,甚至还用舌头……恩……” 他的话亦说了一半,身体和她紧贴的地方已经起了反应。老天,这么多天下来,他一直忙于替皇上处理政事,根本没功夫碰女人,如今软玉温香在怀,她又这般柔软温顺,简直就是最要命的折磨。 若是往日,他老早就会趁她不备偷偷动手了,但如今,她身怀有孕,他就算再想,也不能伤害她身体和大脑拼命打架,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真的很想她,一个声音却在拼命反驳,这样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危险 羽扬矛盾得恨不能自己跟自己打一架怎么办? 这里正天人交战得厉害,那头梦心自己的动作救了他一命。她原本瘫软的身子,突然再次拼命挣扎起来,这一回,羽扬没再如先头那般非禁锢着她,而是缓缓松开她的唇,将她揽在怀里:“你怎么了?没事吧?恩?” “我,我没事,我只是,我只是突然又想到你方才说的话,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是我……我就是忍不住要哭啊,我也……不想啊……还有,我又想要吐……呕……呜呜呜……” 她说着,突然又干呕起来,这一下伤心加难过,越发哭得厉害了 “你怎么,你怎么又哭了?方才不是已经好了吗?我刚刚说过,别胡思乱想啊,好不好?”羽扬摇摇她的身子,将自己的下颚抵住她的头顶,柔声劝慰着,便用手不断抚摸她细长的发丝。 “呜呜呜,呜呜呜……”回答他的,是低声的啜泣。 “你这么哭,要是将来生下个大胖小子,也和你一样爱哭怎么办?”羽扬苦着脸,继续努力,企图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至少别再这么拼命哭下去了。 “呜呜呜,呜呜呜……”哭声更大了。 “梦心,求求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罪,我向你保证,以后就算是做戏,我都不说这些话了行不行?” “呜呜呜,呜呜呜……”再次拔高一个音调。 “啊……你自己不是也说你知道是假的,那你究竟哭什么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呜呜呜……哇……” 竟然,嚎啕大哭了老天爷一道雷劈死他吧怀孕的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 羽扬这会儿彻底疯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这辈子,他压根儿就从没真正心疼过女人,从前,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发**望的工具,后来娶了梦心,本是真心待她,但她越对他恭敬,他就越生气,架是吵了不少,但正面的关心却几乎从未有过。 至于那些王公大臣送进来的,在他眼中只是细作,根本算不得女人。他习惯演戏,所以在她们跟前,多肉麻的话照样说得出口,但到了梦心这儿,却好似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原本的伶牙俐齿竟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苦着一张脸,这会儿是既不敢吻她,也不敢再说话,更不敢有别的动作,因为他发觉自己越是柔声安慰,她就哭得越凶。他实在害怕这个小女人会直接哭晕在自己怀里。到时候不说他自己饶不了自己,就算是老太太,估计都得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怎么办?怎么办脑子里头一片混乱,羽扬拼命思索着各种劝慰的话,但却一句都不敢轻易出口----方才的场面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根本就是因为情绪不稳,自己都控制不住,如今唯有用别的事分了她的心…… 什么事呢?该用什么事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该死的不要再这样哭下去了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想都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道:“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七妹到京城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哭得正欢腾的梦心果然停了下来,她呆了一下,昂起头来看着他那张急切的脸,心中突然冒出好好歉意的泡泡。老天,她究竟在干什么?简直就是在胡闹他整日在外忙碌,根本就走不开,但一听到她有了身孕,竟放下一切回来陪她。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这样溺着她,她不心生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借此机会闹成这样哦,她的脸都被自己给丢尽了她原本并不是爱哭的人,怎么今儿才一天,可自己从见他第一眼起,竟就一直哭了个没停呢 终于,她捂住自个儿红彤彤地脸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说真的?她,她什么时候到的?” 他突然转换了话题,她并不是真个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方才她也实在闹得太过,既然能有这个台阶下,她也实在没那个脸再哭哭啼啼地闹个没完没了----关键是,她根本就没什么理由要闹,难道就因为情绪不稳,就要让他一直手足无措下去? 倒不如,直接接了他的话,刚好她也想知道七妹的消息。 “就在今日上午,我原本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但没想到稍微耽搁了一下,竟然就得知你有了身孕的消息。我一时激动,竟把这事儿给闹忘了这会儿倒是突然想起来,放心好了,你七妹还不知道贾仁的去处,我正在等待时机。” 见她终于把注意力换了个地方,羽扬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哪里又另她不满意,结果又要对着他哭鼻子。 “真的?”梦心一下跳站起来,吓得羽扬一把拉住她:“你小心着点,我可听御医说了,你不能这么蹦蹦跳跳的。自然是真的,我派出去的探子亲自回来禀报,他们看的很清楚,进城的名牌上写着的,就是你七妹的名字。” 梦心点点头,不错,也该到了。她等了许久,外头却一直没动静,她甚至快要以为,是自己算错了七妹的个性,如今看来,从前她是如此,过了四年,她依旧一点儿没变:“那……她带了多少人来?” 羽扬低笑,右手无意识地揉弄她的发,将一头秀发揉成了一团糟。偏他今日的头发也未疏起,结果这么一通的乱揉,倒把两人的头发揉到了一处,远远看去,竟是不分彼此,好像原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一般。 他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只笑着回道:“你倒是了解你这个妹妹,知道她定是带了人来。不错,她带了十几个护卫,看模样,该当都是你们家里头的家丁,这是带着来教训人的了我听探子说,瞧你七妹,倒似乎还有几分功夫底子。却不知,你为什么没学武?恩?” 他柔声问她,她却摇着头没回答。而是偏身将自个儿眼角的泪水,又在他身上擦干,而后靠在他坚实的胸膛里。他的气息以及平稳的心跳,让她觉得安生:“我没学,我爹说,我的体质,不适合练武,再说,我娘总告诉我,女孩子,就该当坐有坐像,站有站像……” 她勾唇一笑,抬了眸看他:“我愿意听我娘的,若是学了武,那些个动作,我娘瞧见了岂不是要被我气死?当年我偷偷……” 她突然噤声,不肯说了,却是羽扬,忍不住哼了一声,笑嘻嘻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偷偷溜出府去,对不对?恩?” “你,你……你……”梦心怎么都没料到,他竟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一下竟把什么七妹,什么武功全都抛在了脑后,只觉得自己最大的丑事,最不想被他知道的事儿,竟被他一言就猜中了 “你……你怎么会……”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羽扬一见她那张惨白的脸,就知道她心中所想,这个小女人,竟怕成这样他呵呵一笑,不肯说实话:“我是猜的。” “你……真的?”梦心扬眉,也不肯轻易相信。 “自然。”他额首,怕她继续纠缠,索性又再次提问,将她引导开去,“你不愿学武,但你七妹却学了,想来……你爹确实很疼她,对吧?” 第一五零章 结发为夫妻 第一五零章结发为夫妻 梦心的脸色有些黯然。(手打小说) 过了好半晌,她才轻点了头:“不错,爹一向是喜欢她的。她和我不同,我娘老了,她娘却年轻美貌,在家中一向是极得宠的,我爹爱屋及乌,对七妹自然也分外不同。再说,从小到大,她犯的过错,全都是我在扛,在爹眼里,两个女儿的优劣,自然明明白白。” “明白?”羽扬哼了一声,“是糊涂才对吧” 梦心淡淡勾唇,没接话。其实若不是今儿个羽扬问起,她根本不愿去细想从前的事,不是后悔,而是厌恶。当你的全部真心,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时,又怎么可能还会对过往有任何眷念? “我记得,你应该不是那种受了欺负,却还忍气吞声的没用女人。贾仁的事,如今你可以使计利用她,那从前你既然一直被她牵连,为什么还……”看到她的反应,羽扬倒有些奇怪起来。 四年,他看得很清楚,她的宽容大度,都是在某一个特定范围之内的,唯有旁人不危及她的利益,她才会足够乐意出手帮忙,以此来博得更好的名声。但若是有人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又不知死活得轻易动手,她也不介意彻底反击。 这些天他虽然人在外头,但可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家中所发生的事儿。陈姨娘和青宇,可被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折腾的不浅难道说,因为她的七妹是亲人,所以她不忍心动手反击?但就算如此,她也没必要一直将妹妹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不是吗? 更何况,若真因亲情,如今贾仁的事,她就不可能等着她七妹找到京城来。 梦心听得这话,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把玩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手指头绕啊绕,将一头长发都绕得卷翘起来,过了好半天,才苦笑了一声。 “呵,为什么?因为……”她微是一顿,“因为小时候,她救过我一命。我娘从小就教导我,无论什么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的命是她救的,所以无论我有多不愿意,我还是要报答她,不过……这一命的恩情,已经在我出嫁前救了她一命之后,还完了。所以……” 梦心摊手:“如今,一命还了一命,我已经彻底不欠她什么了。既然还清了人情,我对她自然不会手软。更何况,惹我的是她的丈夫,那人和我可没关系,我当然更不能饶” 真是不愿意回想,她忍七妹,竟然忍了将近十年,直到她出嫁。 一来,是因为她实在不愿违背了娘的意思,和自己的救命恩人计较,二来,更因为她亦明白,七妹的性子就是如此,不管你是暗示明示,甚至是怒火,于她而言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她看不懂也听不懂,或者说,她根本不愿去看不愿去听,她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已。 但也正因为她那叫人崩溃的单纯,在七岁那年,才碰巧救了梦心一命。 她亲眼看到爹的一个妾室,鬼鬼祟祟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进梦心喝水的茶碗。宅院里的孩子心智早熟,若是旁人,早就发现不对,自求多福明哲保身了,但她没有。 她在家中一向霸道无法无天惯了,所以发现异常之后----事实上,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妾室究竟在做什么,她是想都没想,当场疑问着尖叫出声,吵着闹着非要问清楚,她放进茶碗里的究竟是什么好吃的,为什么梦心有,她却没有。 她甚至威胁那个小妾,若是不照样给一份她,她就一定让爹休了她 结果可想而知,大动静一下将家中众人全都惊到,那妾室吓得魂飞魄散,只来得及掐住七妹的脖子作为威胁。幸好爹及时赶到,一巴掌将那妾室抽得晕死过去,将七妹救了下来。这一回,就算她不让爹休,爹自己也把那人给送回娘家去了。 爹说,如果不是七妹舍命大叫,梦心喝下那碗茶,就必死无疑。虽然后来听说,那个妾室根本是搞错了地方,把梦心的茶碗当成了七妹的,把原本要害七妹的药倒在了她的碗里。但娘说,救就是救了,她自然要还。 因此,她就这样和七妹一起,相处了十年,忍让了十年,为她负担了十年,只是因为,娘坚持要她这么做。 她瞧见过爹的功夫,也曾起过学武的念头,但却被爹拒绝了,理由便是她的资质不够,体质也不适合,其实却是怕她学了武,会更加胡闹。但下一刻,当七妹跑去缠着爹时,爹却笑眯眯地扶着她的脑袋答应了,而后,真的派人一招一式地教导她。 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不仅害得梦心越来越被爹讨厌,更害的娘无辜受到牵连,甚至因为七妹毫无心机地将她偷偷出门逛街的事儿告诉了爹,让她终于,连自己原本的性格都彻底压抑。 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淡然,越来越不像个孩子,也越来越不解风情。原本的大声说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额首浅吟,原本的锋芒毕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内敛。她不会再随便出门,不会再轻易反抗,更不会再正面得罪任何人 除非她已经确认可以一击制胜,否则,她永远都是不动声色的。 不过渐渐的,她倒也察觉了这样的好处。至少,七妹犯错时,会有人开始怀疑,如今听话乖巧的梦心,真的会这么做吗?毕竟,七妹的身手可比她白梦心强多了,打架闹事吵架的戏码,怎么看都不会像是梦心做的。 至少,当爹又因为七妹闯祸而责骂她时,大娘会不经意间,在旁轻声飘来一句,说她可以证明,梦心一直在屋里陪着她帮忙描花样儿,根本没那个工夫陪着七妹犯错。 至少,当爹因为责骂她而牵连娘时,会有下人们帮忙在旁劝慰,替她们母女说说好话。 虽然自那之后,七妹到她这里哭诉的时间多了,谴责她的时间多了,但她却觉得,自己好歹没有原本那么累了。慢慢的,她习惯如此,习惯隐忍,习惯静静等待,伺机而动,习惯利用温和的表面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她,确实是变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面目全非。她甚至曾经想过,照娘一命换一命的意思,若是她无法真正报恩,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终于忍不下去,会拼着使出手段直接送了七妹的命 幸好,出嫁之前,这个恩,终于还是报了。没了梦心的陪伴,七妹一个人出门逛街,却遇上了两个不会武的富家公子,他们瞧上了七妹的美貌,忍不住上前说了几句调戏之言。这两个富家公子自不是什么好人,但若是梦心,却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落人口实。 七妹竟然……当众亲手一刀刺向其中一人的下面这一下,她是彻底闯了大祸,那被刺之人,当场就疼得晕了过去,她却偏偏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厉害。不错,她是学过功夫,动作又快,那两个公子哥儿根本不懂武,自然躲不过她分毫。 但错就错在,那被刺之人的出身,足够压死几十个白家都富余,偏那人又是宝贝独生子,这一下几乎全家一齐闹上门来,说定要七妹偿命。当时爹听到这个消息,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七妹却还仍不自知,只哭着说那人咎由自取。 双方闹了个没完没了,但梦心,却有了主意。 机会总算上门,她哪里肯放过?因着这个,她隔了许多年之后,再次走出家门,找到了从前跟自己颇有交情的一位名医。经过仔细检查这才发现,七妹的刀稍微捅偏了一些,虽是重伤,但只要好好治疗,并不会真正影响……那,那个。 这一回,她的债总算是还完了 那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不过是说了几句调戏的话语,七妹的反应都这么强烈,她有理由相信,即便过了四年,她的性格依旧不会有任何变化。那么,在得知自己的丈夫,背着自己偷偷找别的女人,她岂不是要直接取贾仁的性命来偿? 梦心低头,心中正想着,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压在嗓子里头的低笑:“他和你没关系?我怎么不知道,恩?若是没关系,他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来?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和那个贾仁,究竟是怎么回事?” 梦心一听这话,险些直接翻个白眼给他看:“你还不了解么?他就是那样的人,得不到的,他就越发要得到。你当他真是对我有什么不成?算了他只是受不了七妹的性子,又羡慕我嫁给你,却从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如此而已。” “真的?”羽扬不信。 “当然是真的否则你以为是什么?”梦心没好气地哼哼了一声,刚想继续抱怨,可腰间却突然一紧,被他狠狠捏了一把:“你从来不管我有多少个女人,恩?那你方才哭成那模样,是为什么?” “我……”梦心没想到突然间,他竟又提起方才的话,一时噎住,扁扁嘴,不理他了。 羽扬的喉间传来一声低沉的闷笑,看模样竟好像极是高兴,他心情大好,嘴角更是忍不住上扬上扬再上扬,摆明了在拼命压抑住自己快乐的心情。梦心不乐意了,自个儿哭,他还这么开心,凭什么? 这么想着,她手下根本想都没想,捏着他大腿上的肉,就狠狠掐了一把。幸好羽扬自上回已经注意,有她在身边时,会不断提醒自己的身体,不可以本能反抗。因此这一下下去,让他立时疼得龇牙咧嘴。 “嘶----你要谋杀亲夫吗?”羽扬捂住自个儿方才被掐得地方,咬着牙好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看来,怀孕的女人不仅会变成泪人儿,还会变成有着利爪的猫见梦心不吭声,他停了一会,突然嘿嘿一笑,满脸的乐不可支:“所以,你是在吃醋,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又一下更狠得----掐。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闹了半天才停。梦心的注意力被他给吸引,倒没方才那么想吐了。七妹果然带人来了京城,原本她还想着要出门去看热闹来着,可现在却没料到,自己竟怀孕了。 有了身孕,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这时候出门瞧戏---- 万一戏没瞧成,反受牵连,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心中想着,梦心不由觉得有些可惜,自己一手策划的事儿,结果竟没法子看到最精彩的一幕。不知道当七妹瞧见贾仁沉溺在温香软玉之中,又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举。 不过,好在听方才羽扬的意思,七妹还没能找到贾仁的落脚之处。现在她倒不怕别的,她只怕七妹找人找急了,到时候会直接闹到南宫府来找她,要她动用南宫府的势力帮忙她皱着眉头,若果真如此,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贾仁那令人作呕的脸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不由自主再次发出一声干呕,她喘着气,摇头想要挥去这不好的回忆,但蓦地,眼前却似乎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不错她真是傻了就算让七妹闯到南宫府里来,这样又何尝不可? 事儿既是她在做,自然也就是她在说,更别提老太太也会帮着她。到时候,她只需要把一切原原本本,光明正大的告诉七妹一切,那就足够了。照她那火爆的性子,保准一回头就能直接冲到别院去,给那贾仁好看 其实梦心看得出来,七妹定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行为,否则不可能会带人来,而且带的竟是白府的家丁。 正靠在他身上发呆,就听得羽扬又开口道:“其实,你的体质也并非不能练武,等以后有空,我教一些最基本的练气法子给你,虽然不是用来打斗,但却是养生的。如何?” 梦心恩了一声,点点头,耳边的长发也跟着晃晃悠悠,她呆了一下,这才发觉,两人的头发已经彻彻底底被绕成了一团,如今根本是打了死结,垂在一边。方才打闹时没注意,此刻安静下来,她忍不住抬了手去解。 手才刚刚碰到那揪在一处的发,羽扬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别解。”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微的沙哑,一直凑到她的耳旁,热气好似要燃烧她整张脸一般,让她的耳根子都有些烘烘的。她微抬了头,不肯听他的:“不解开怎么办?这样绕在一处,回头万一扯断了。” 他的眼睛有些发亮,但握住她的手却更紧了一些,语气也越发的坚定:“别解,你不去扯它,它自然不会断。你没听说过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旁人那是故意将头发结在一处,如今我们这是它自个儿结的,是老天的意思,你非得解了它做什么?” “啊?”梦心彻底苦笑不得,怎么都没料到大少爷竟然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和想法。不说这结发二字究竟是不是这么个解释法,就说如今这头发,不解开来,也不总不能一辈子绕在一处的啊 那以后穿衣住行,难道两人都要黏在一处? 羽扬嘿嘿笑了两声,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总算松了手:“罢了,这样也不好,若是等你生孩子的时候,难不成我也要待在旁边靠着你?我倒是想,不过……老祖宗和爹会打死我吧?这样好了” 他来了劲,一下抱着梦心下床,两人的发此刻还绕在一处,他也不管,只顾着一路抱着她绕过屏风,又过了正中的堂屋,行至另一边的书桌旁,眼睛扫了一阵,没找着要的东西,他低了头问:“剪刀在哪?” “啊?”梦心傻愣愣的,只能发出可怜的单音了。好好的,他又想做什么? 再说,这样被他抱着胡乱走来走去,若是被哪个不小心进来瞧见,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模样。她挣扎着要下来,现在这个姿势,她的脖子往后仰着,让她又想要吐了。 “啊什么?问你话呢,你做针线活的那个剪刀呢?你摆到哪里去了?我记得先头你都是放在我书桌旁边的不是?怎么不见了?”他抱着她,晃晃悠悠,他俩的头发亦跟着飞在空中,飘来荡去,看上去十分可笑。 可梦心现在实在笑不出来,那股恶心的感觉已经顺着她的胸口一直窜到了嗓子眼儿,偏她这样仰着,连吐都吐不出,一时只能发出难受的哼哼,这一下,她拼命扭着脑袋要往后转,只希望羽扬能饶她一命,让她把头翻过去向下。 “你怎么不说话?”羽扬感受到她的动作,却没去细想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抱着她在屋子里头晃来晃去,她脸都白了,白天才喘过一口气来:“别转了不在这里在前面”她艰难得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最里头的软榻,“你放我下来” “恩,”他恩了一声,却明显不是回答她最后一句话,而是抱着她又往前头走,直至行到软榻跟前,他才停下身子抱着她在塌上坐好:“过来。” 梦心原本好不容易脱了束缚,手舞足蹈地就要趴下身子,先痛痛快快地干呕一阵再说,结果身子才刚一动弹,就被他大手一捞,又捞了回来。她挥着胳膊,嚷嚷道:“等,等一下,你要干嘛?” “那。”他伸手捏起两人缠在一处的长发摇了摇,“这个。”而后便低了头去,从一堆针线中将剪刀找了出来。 “恩----呕”梦心先是一声响亮的干呕,接着却整个儿呆了,她抬起眼,面色僵硬地看向他握住剪刀的手,心里无数好奇诧异的泡泡翻个不停,但却没法子戳破找到里头的答案。眼看着那剪刀越来越接近,越来越往她跟前移动,她蓦地一缩身子。 “啊”这一下,干呕又变成了尖叫。就连羽扬都闷哼了一声,皱了眉看她:“你想把我俩的头发都直接从头皮上扯下来么?” “我,嘶----好痛。”梦心不敢去碰那一撮此刻已经堪比杂草团子的头发,只能不断用小手抚摸着连带住头皮的这一片,揉了半天才扁嘴,“不是啊,大大大,大少爷,你,你就算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也不用动剪刀吧……这,这个……刀刀刀剑无眼……” 她每说一句,双脚就撑着身子往后缩一点,羽扬没法子,只能够着脖子跟着往前移,她费力得缩了半天,结果却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改变。甚至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头发不被她直接给扯掉,甚至还有意将身子更加前倾了一些。 “呃……”梦心呆住了,不动了,眼睛却还是盯住他手中的那把剪刀,却是羽扬,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听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扬扬手中的“利器”,再一把拉住两人的发:“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你不是要捅……捅捅捅捅……”梦心更加结巴了。 “捅什么?”他突然张开剪刀,“咔嚓”一声,梦心傻眼。眼前,她和他纠缠在一处的那一撮头发,竟被他这般爽快的一下给剪断,此刻还轻飘飘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而后落到了榻上他,他竟然剪掉了它们 刚刚他还在说不许她解,说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这话明明还在耳边,他竟然这样毫无惭愧之心,一下将它们剪断她的胸口忽然一阵难受,竟好似那剪刀剪得根本不是他们的头发,而是她此刻彻底破碎的心。 “你……”她张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才说出一个字,眼泪便一下滚了出来。 羽扬却浑不自觉,甚至还老神在在地将那把剪开他们头发的该死的剪刀,慢慢放回原处。他低着头,将那一缕断发分成两半。每一半都是既有她的,亦有他的。 梦心不知他要做什么,他却拿起腰间的荷包,将一半头递给梦心,又自顾自将另一半塞进梦心送他的那个荷包里:“还愣着做什么?放好啊”羽扬瞪着眼睛看她,“我方才想过了,这样随身带着,这才叫结发,而且,不离身哈哈” “啊?” 第一五一章 你就是骗人! 第一五一章你就是骗人! 哎,今天突然得到消息,说琴律突然脑出血,住院了。(手打小说)心里很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希望她早点康复。二琴~呜呜~---- 明明不该伤心了,结果梦心还是窝在他的怀里又大哭了一场。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他,实在是从前她未曾见过的,亦或者是因为,这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动,更容易撼动心神。 两人就这样拥在一处,这一刻,没有漏*点如火般的**,有的,只是无边单纯的宁静。她将自个儿的脑袋靠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他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油烟味,但一刻,她却觉得分外安生。 羽扬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女人。 平日里疏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早已经被这么一通折腾弄得乱七八糟,有几缕发丝因着泪水,贴在她的脸颊,眼睛红肿,就连鼻子都哭得红彤彤。这样的她,实在算不上好看,但不知为何,却突然让他有一种无比充实的感觉,竟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这一刻,原本那些荒唐和空虚全都不见了,他心爱的女人,就在他的身边,和他在一起。 不是如从前那样无奈而尴尬的,身体在他身边,但心却不在,而是真正的“在一起”,即便不说话,心都好似是贴在一处的。 不知不觉,已经四年了。这四年来,他不是没有失望甚至绝望过。他出生高贵,又天资聪颖,自小便是一路畅通地活到现在,即便是上战场打仗,他也是常胜将军,更别说在朝堂上,他如鱼得水,风云变幻勾心斗角,于他而言根本就是耍着玩的小把戏。 也许,就连老天都觉得他这一生实在是太过一帆风顺了,所以才让他遇到了她。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他与她对诗,却输得彻彻底底,输得一败涂地。当然,这并不是因他的文采不够,而是因她的风采,让他甘愿折服。 他一向是聪明的,可却从来看透不了她的心。他费尽心机,使尽手段,终于将她娶进门,但在掀开头盖的那一瞬间,他再一次彻底地被打败了。那个他印象中神采飞扬的小女人,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眼前这个一板一眼,就连嘴角的笑都摆在固定角度的大家闺秀。 他愤恨,懊恼,甚至想要冲去白府,狠狠的质问一番他的岳父,这几年来,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竟将好好的一个活泼丫头教成了这样呆板的木偶。她对他冷淡,生疏,甚至是恭敬的,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要挑她的错。 他就不信她能一直这样完美无缺,他就是想要看到她那张浅笑晏晏的脸上,因他的刺激出现的裂纹。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近乎愚蠢的自豪感,让他觉得自己对她,至少不是真的毫无影响。 天生的优势,加之后天的才能,他一直都是女人拼命追逐的目标。他甚至不记得曾有多少女人,只要一见他,不是故作娇羞,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到他跟前的模样。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根本从未动心。他不相信女人,又怎么可能去喜欢女人?更别提是爱。因此当他终于渐渐看清自己的心,而他的刺激没能激发她的火焰,却险些将自己燃尽之后,他越发张狂起来。 的确,他是聪明的,可也因为这聪明让他无法理解,有些事情,根本无关头脑。即便是有千般算计,万般心机,也未必能赢得一分一毫。 事实上,在男女之事方面,他根本就是一个生手,即便他的身体成熟,即便他曾有过不少女人,但他的心根本没能开窍,他的感情没有发芽,他的行为,更像就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 他越是想要得到她的注意,她就离他越来越远,他越是疯狂,她就越是躲开。每每他被气得发疯,她却还是面无表情的只是发呆。他彻夜不归,她也从来不问,她是真的只要她的名声,她的利益,她因他这个“大少爷”而得到的权力。 也许,他真该庆幸,除夕那一晚的相聚,即便她还是不能真正给她回应,但能像此刻这般,已经是他多年想要却根本不可得的了。 梦心也觉得很满足,她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过。历经四年,她终于有了身孕,让她在南宫府的地位更加不可动摇,老太太视她做最值得骄傲的孙媳妇,世家大族交口称赞她的贤德大度,南宫大少奶奶依旧贤名远播。 以往她的梦想不过如此,求名求利,如今她都已经得到了。即便还有一些人不知死活地来招惹她,但她也不会有任何心软。既然要做众人交口称赞的大少奶奶,她也不介意一辈子当一尊笑面佛,只要,别轻易破她的底线。 当然,她觉得现下甚至比自己原本的梦想更加美好了些。 从前她的梦想里,并没有羽扬,当初的她,只求他不要每日来折磨她讽刺她中伤她,不管他去找哪个女人,她都可以安之若素。但现在,她觉得,像此刻这样被他拥在怀里,偶尔虽然不说话,但能够安安静静的待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嫁进南宫府四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幸福。 有一个当下很疼自己的丈夫,即便未必能得长久,但毕竟如今她是拥有过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虽然还未出世,但她将来一定会让他健健康康长大;稳稳坐着南宫大少***位置,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人有这个能力和她一绝高下。 这人世间的事,从来不可能十全十美,能得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的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她的背,见她终于哭得停了下来,这才从她的腰间解下荷包,帮她将那一缕发放了进去,又替她再细细扣好。他压着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往后都要随身带着,恩?” 她点头,这一刻,虽然没有那样多话,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暖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等过些时候,我的反应没这么大,如果七妹去闹事,我也要去看。” “好。”他应了。 “你不怕他们会把火气撒到我身上?”她的声音极轻,但却带了笑意。 “不怕,”他自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我会保护你。” “好。”她放心了,却又想到另一个话题,“那,等宝宝出生,不管是男是女,你都教宝宝功夫,好不好?若是女孩儿,我就教她针线,教她三从四德,若是男孩儿,就由你来教诗词歌赋,教他做人的道理。” “好。”他没有迟疑,“听你的,一定会教宝宝。放心,我一会把你未曾得到的,都给宝宝,算是给你的补偿,好不好?” “好。”她笑了。 他身上的味道很舒服,他的气息又极温暖,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他的手不由自主抚住她的小腹,暖暖的。梦心的眼皮是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屋子里头一堆东西尚未对完,如今也没空去看,她昏昏沉沉,一下睡了过去。羽扬低头看她,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他没再动,见她实在太累,更不愿吵醒她。他从外面赶回来,一路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如今鼻子里头闻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香,耳中听到的,是她逐渐平稳的呼吸,他索性将身子往后靠了一些,与她相依相偎,也缓缓闭上了眼。 如今,他有她,还有了他们的孩子,真好。 柔和的日光自窗外洒进来,照在他们身上,那样美,竟似一副画。 不过……偏偏就是有人见不得这样的美好。羽扬是被外头一阵吵闹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先去看梦心,却发觉这个小女人睡得正熟,他微动了一下身子,她不由轻皱了眉,低哼了一声,又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了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这才松开眉头,继续沉沉睡去。他体贴地将她搂得更紧,没有再动,索性先听听外头的动静。 “金雀,你,你要做什么?主子和大少爷在里头休息,你要干什么?你,啊呀,你,你别乱闯啊你们别发傻,快来帮忙啊”是银雀的声音,听上去是七分焦急三分惊讶,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地乱响,也不知是什么声音。 几个婆子明显压低了嗓门:“啊哟,我的好姑娘,你这些时候不是都闷在屋里的吗?怎么好好的,这个时候又跑出来了?” “是啊是啊,你可别闯祸了,如今主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和大少爷感情好着呢” “就是,你乖乖的还待回屋子里去好了,上回大少爷那样对你,你还不明白吗?你和大少爷是没有可能的,别再做青天白日梦了如今主子又有了身孕,你就更……啊你,你这小蹄子,你怎么打人啊你” 经过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之后,最后一句明显压不住声音了,一下尖叫起来。羽扬轻皱了眉,低咒了一声,低头看梦心时,果然醒了。他搂着她,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她们把你吵醒了。” 梦心勾唇:“也把你吵醒了不是吗?”她抬了头在他怀里坐直了身子,这才道:“既然有人这般努力要吸引我们的注意,不妨一块儿出去看看?” 他摇头:“你不许出去,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去看。”他说着,便一个转身将梦心轻巧地放到软榻上,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还穿着方才回来时的那身衣服,看上去有些怪怪的,粗布衣衫,根本和他的气质一点儿也不配。 “喂,”她一把拉住他的衣摆,不肯放他就这样出门,“为什么我不可以出去?” 自打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除了跑出去吐了两趟,她就一直闷在房里,如今过了这么久,她睡得骨头都酥了,而屋子又没开窗透气,越发觉得闷得难受。趁此机会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好吗?为什么还不肯她出门? 想到接下来的三个月她都必须待在东厢房,她更想叹气了。 “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忘了?”他挑眉,双手摁住她的肩膀不肯她起身,“太医说过什么?你也听出来外头人的心思,万一她装疯卖傻,一下撞到你怎么办?到时候再想要后悔就来不及了,你不想要宝宝练武了?” 她不过问了一句,结果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大串,梦心瞧着他的眼神变得古里古怪,突然“嗤”一下笑出声,让他身子微微一僵,接着便黑了脸要去挠她痒痒。梦心连忙往里缩,口中却道:“你骗我。” “我……我何曾骗过你?”羽扬不乐意了,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你,方才你还答应我,等我身子好些了让我去瞧七妹,你说你会保护我。可现在,你竟然不许我出门,难道……这不是骗我吗?”梦心盯着他,一本正经却满眼笑意,这笑让羽扬不自在地偏了头,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润。 “这怎么能一样?我说话算话,到时候一定会带你去的”他吼着,不理她,转了身就往外走。 梦心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道:“你骗我现下在家中你保护不了我,若是出去了,你又有什么把握?到时候你肯定又会反悔,反正你是堂堂南宫府大少爷,我只是个小小的大少奶奶,夫为妻纲,出嫁从夫,夫让妻死,妻……” “闭嘴”他僵着身子转过头,那表情恨不能上前咬她一口才甘心,“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让我听到这个字听到没有?” 梦心缩了缩脖子,点头不敢吭声,羽扬哼了一声,又转身要往走,梦心急了,一时又道:“我不说这个,不过你是堂堂南宫府大少爷,我只是个小小的大少奶奶,所以到时候你若再要反悔,我又到哪里诉苦去?总之夫为妻纲,出嫁从……” “行了行了”羽扬终于被她念得不耐烦,看她那模样就知道若不答应,只怕往后的日子自己都要在她这种碎碎念当中度过,他转身,抱起她放下拉着往外头:“让你出去,但你不许离开我一步,听到没有?” “是,大少爷。”她四平八稳,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大礼,这才窃笑着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一打开门,看到就是一幅精彩绝伦的画面。 好些日子未曾见面的金雀,今日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穿着的虽然仍是府中按照规定制成的丫鬟服,但衣摆处却被她绣出两只欲飞的蝴蝶,头上的发簪一看就是极好的货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得的主子赏,今儿倒是用上了。 不过,她此刻的表情和动作,和这身打扮可就分外不配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的婆子,就听她冷冷一笑,接着便是破口大骂:“打你?打你算是轻的了本姑娘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咱们不过都是奴才,你凭什么管我,啊?” 她说着,蓦地伸手,一把将那婆子推出了老远:“再说了,我就算是不出房门,我也是府里名正言顺的一等丫鬟,你们算什么东西?这里除了银雀,你们谁有这个资格跟我理论?给我通通让远一点,否则本姑娘今儿就要了你们的命” 她们一群人围成一圈,刚好被门前的立柱挡住了视线,一时竟没一个人察觉到主子的门已经开了,如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正忙着瞧好戏呢。 那几个婆子虽然地位不够高,但毕竟也是东厢房的老人了。原本瞧着金雀那一副总想着勾引大少爷的模样就不舒服,心里头不知多不乐意呢。但看在主子的面儿上,知道这也是主子默许的,她们没办法罢了。 如今大少爷早已经摆明了对她没兴趣,她自己又躲了这么多天不出来,如今一见着大少爷回来了,主子又有了身孕,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呢,突然就又打扮地漂漂亮亮出来了。 在她们眼里,什么一等丫鬟?看不顺眼,管你是几等丫鬟,不都是奴才吗?因此金雀这话一说完,那头不平的声音立时爆发了出来:“就凭你?你不过也是个奴才,也不过是比我们位分高了那么一点,你有什么资格要我们的命?” “就是就是,还想着当主子奶奶不成?” “如今主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我们可警告你,不许再惹咱们主子不舒坦,否则,否则咱们就一块儿让你不舒坦”几个婆子围在一处,紧紧相依,虽然听上去看上去实在够有气势,但若再细瞧,会发觉她们的腿竟有些颤抖。 毕竟从前金雀可比她们凶多了,以往因有大少爷这个保命牌,众人自不敢将她如何,跋扈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一时半会儿叫她们也没法子改将过来。 “啪” 又是一声脆响,打断了众人的反驳,站在人群最前头的那婆子,一脸不敢置信,捂住自己的脸盯着金雀,眼睛都快从眼眶里头掉出来了她嘴皮子哆嗦着,半天才尖叫道:“你,你居然又动手?你这个烂了心眼儿的小蹄子,当我怕了你不成?我,我打死你” 她一声怒吼,接着便发疯一般往前直冲,揪住金雀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放。银雀在旁看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睛都红了,只得无谓地劝道:“啊呀,你们,你们别再打了都是自家人,别打了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呜呜……” 她呜呜咽咽哭起来,但如今那边双方却打红了眼,哪里有这闲工夫听她的劝? 那金雀眼见的这些个粗使婆子竟敢反抗,也来了劲,掳起袖子劈头盖脸地就打还了回去:“你这个老娘儿们,你给跟本姑娘我动手?我不给你点颜色,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没机会了,等我当上了主子奶奶,我一个个地灭了你们”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还姑娘?你算哪门子的姑娘?不过是个奴才,一个跟我们一样下溅的奴才就凭你的出身,就凭你的姿色,就凭你那性子,及得上主子哪一点?大少爷又不是瞎了眼不会瞧,你还做梦呢” 要论起骂人的歹毒,这些个婆子平时七嘴八舌,村话多了去了,金雀再怎么狠,毕竟还是家生的奴才,哪里能比得上她们? 因此这话一出口,金雀的脸色瞬间就由白到红,由红到黑地变了几变,她喘了几口粗气,忽然跳起来一把抓住那婆子的头发,死命地往自己跟前揪,便用脚往她身上踹:“你给我住口我不要听不要听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 这一下动作幅度太大,把插在头上的那根发簪都挤得掉了下来,一下摔了两半。金雀一愣,接着便是一声竭斯底里的大叫:“你这个贱人,你害的我把老太太赐给我的玉簪弄断了,你赔我,你赔我我,我要你的命啊” 一旁众人早看得呆了,更有不少是瞧不惯她的行事作风,忙着上前帮忙将她弄远点,也有不少帮着把那跟她纠缠的婆子给拉走,银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哭得更大声了:“你们,你们别打了” 没人理她。 她接着哭道:“咱们好歹也是南宫府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又都是在东厢房里当差的,这样打下去,若是被主子瞧见了,咱们的规矩还有没有?你们,你们都这么想挨板子吗?别打了,金雀,我求你……” “给我滚远点”银雀想上前去拉金雀的衣袖,结果被她忽的伸手一下甩开了老远,她跌跌拌拌,一路往后退,心中却急得要命本来是想吸引主子和大少爷的注意,怎么偏偏屋子里头没动静,却被这么一群该死的婆子给拦住了。 这样下去,这场戏岂不是白演了 正想着,她眼睛的余光突然一顿,接着身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她呆呆的,只能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僵硬的声音:“大大大,大少爷,主,主主子,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第一五二章 掌嘴二十 第一五二章掌嘴二十 梦心缩在羽扬后头,扬扬下颚,指着金雀:“恩……就从她第一次打人开始。(手打小说)” “什么?”她彻底傻了,怎么会这样?金雀这个蠢货,这样子完蛋了银雀急得舌头都打了结,“主主主主子,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银雀双腿一软,“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起头来。 这一刻,银雀死的心都有了。早知如此,她就该让金雀等一会儿再出来,这个蠢货,本想让她帮忙演一出好戏,结果她一听别人的奚落,竟然就把什么都给忘了规矩忘了,身份忘了,就连交代她的事,她也给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办? 这里银雀磕头磕得咚咚直响,偏那头金雀和一帮婆子们吵得正热闹,压根儿就没能听见这边的动静。 就听得金雀拔高了起码三倍的声音疯狂哭喊着:“你这个该死的臭婆娘,你,你居然敢把我的发簪弄断,我,我饶不了你你,你给我别动,我,我打死你”她挥舞着胳膊,像个疯婆子一般,一把将那婆子头上的发簪也揪了下来,拼命往地上就是一摔。 “啪嗒”一声脆响,玉簪应声断成两截。那婆子一见,身子突然停下,一头花白的头发因为这一下被扯得全部落下挡住了脸,让她惊恐而呆愣的神情平添了几分可怖。 她瞪着眼睛,半天才喃喃道:“你,你,你居然敢扔我的发簪?你知不知道,这是主子上回瞧我办事勤力,这才赏给我的?我,我天天晚上都要拿下来好好擦洗,你,你这个,你这个……” 金雀一声冷笑,斜觑眼,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她:“主子赏你的又如何?我就是要扔,我不仅要扔一回,”她蹲下身去,拿起断成两半的发簪,又狠狠往地上砸去,“我还要扔两回,三回,无数回你的发簪是主子赏的,我的还是老太太赏的呢我,我呸” “你,你……”这婆子指着金雀,浑身直哆嗦。她毕竟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刺激,拼着命狠喘了几口气,话都说不出来,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一旁众人实在看不过眼,一时七嘴八舌地帮忙声讨:“你这丫头,怎么这样不知好歹?我们在这里好心劝你,不过是想让你别犯错。咱们东厢房的规矩,你在这里当差了四年,难道还不知道不成?大少***屋子,是你说想进就能随便进的吗?” “就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就要乱闯,这里是上房,你就不怕主子把你给赶出去?” “哼,她怕?她当然不怕她是吃定了主子不爱计较这些事儿,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不过你别忘了,主子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不管的,上一回巧主子来时,还不是趾高气昂,觉得主子不敢把她怎么样,结果呢?被闹得灰头鼠脸,有什么好处?” “噤声你也糊涂了,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唉,我是糊涂了,不过我说,说不定啊,她就是存了什么坏心思,有意要这般闹起来,不知想做什么呢你们自己想想,那些个发疯了一般想要闯进东厢房的人,还不都是些打着坏心眼儿的?她们是宁可冒着被弄出府的风险,也要闹一闹搏一把” “就是就是,还不是想着以此来吸引大少爷的注意力吗?否则咱们南宫府这么大,说不得一辈子都要老死在这里没人知道,她们当然宁可这样闹一回,说不定就成功了呢?你们说是吧?” 一群婆子叽叽喳喳讨论得热火朝天,已经直接从开头的喝骂变成了好似自己是最佳探子一般的猜忌,最后甚至都没人理会金雀,却全围在一处商讨她此刻极有可能想要做出的事情来了。 金雀站在一旁,双手握拳,浑身颤抖,气得脸都白了。 耳听得一帮丫鬟婆子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突然仰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我,我撕烂你们的嘴”接着便挥舞着双臂冲到那群婆子跟前,没头没脑地一通乱打,一时打得众人“啊哟啊哟”直叫唤。 不过这一下,倒是终于把众人原本集中的精力打散了开来,不少人忙着躲闪,慌乱转身间,终于看到了跪在地上正拼命磕头的银雀,以及站在房门口一脸阴沉的大少爷,还有……即便到了此刻,嘴角仍旧挂笑的大少奶奶。 瞧见的人,没一个敢说话,全是有志一同呼啦啦跪了一地,偏只有金雀是彻底背对着房门的,并不知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先是一呆,接着便想要对着她们继续冷嘲热讽。 但就在她即将开口的那一瞬,她才忽然发觉情况有点不对,猛地转过身去身子狠狠一个晃悠,接着筋骨瘫软,她一下跪倒在地上:“奴,奴婢……奴婢……大大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 她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说起,也不知该用怎样的借口,才能解释她方才荒唐的举动。 “住口”大少爷黑着脸,平板板的没有一丝表情,“南宫府的规矩,是由得你们这般糟蹋的不成?都不许动刚刚你们又吵又闹的----金雀” “是奴,奴婢在。”他突然点名,把金雀吓得抖得更凶了。她此刻披头散发,原本的发簪丢在地上,又被一帮子人又踩又踏,早碎得彻彻底底。一身刻意准备的新衣,更因为方才一通拉扯打斗,被拧得皱皱巴巴,看上去好不凄惨。 大少爷勾唇一笑:“方才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对吗?” “奴,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大少爷,是她们一直在说些难听的话,她们骂奴婢,奴婢这才……大少爷,您要替奴婢做主啊”金雀根本不敢回答羽扬的问题,急匆匆地便想着先给自己的罪行辩解,人则是跪着一点一点往前移。 银雀低着头,咬牙切齿,心中默默将金雀骂了十万八千遍,这样蠢如笨驴的人,竟然是她的搭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简直恨不能生啖其肉明明眼看着还可以放手一搏,如今大好的机会,竟就这样被浪费了个干干净净。 “放肆”大少爷怒斥一声,“爷问你话,你就直接回答对与不对如此这般顾左右而言它,是不是还想狡辩?说方才在外头,是不是你先动手的?” “奴婢,奴婢……” “说”平地一声炸响,直接打断了金雀的话,羽扬这一声怒喝,直震得人耳朵生疼。 “是……是”金雀整个身体跪在地上跳了一下,明明不想回答,但嘴巴却比意识更快地做出的反应,“但,但是奴婢……”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少爷点头冷笑着又一次打断:“很好,在东厢房里大吵大闹,爷可以不计较你开始想要闯进屋里来,也可以不计较你心机不纯,不知究竟想做什么。但你不过是个奴才,就算你原来再如何得宠,你依旧是个奴才。是奴才,你就没资格动手打人” 他一下抬头,直直看向金雀:“刚刚我一直听你叫嚣,说你是咱们南宫府的一等丫鬟。那好啊,你也知道,你们主子最是讲规矩不过,那你不妨告诉我,作为奴才,你带头闹事,当众打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罪,又该怎么罚?恩?” 羽扬还想接着说,可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拽了两下。他微呆,偏了头去,果然就见梦心一脸小媳妇模样,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微扬了眉,他不知她这副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梦心龇牙咧嘴了半天,见他不懂,这才小小声地道:“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她这话才刚出口,羽扬就立刻回过头去不再看她,装作没听见。 “喂……”她压低着声音,又在他背后搞鬼,甚至大着胆子,在他后腰上掐了一记,让羽扬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异常怪异。他闷哼了一声,僵着身子不理她,就听得金雀颤抖着声音道:“大少爷,大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大少爷” 她哭着喊着,人也终于爬到了跟前,刚好和银雀跪成了一排,伸了手便想来拉羽扬的裤脚。 “放肆”羽扬抬脚就将她踹翻,“爷说的话,你都可以不听,由此可见你对你的主子,平日又会是如何亏得梦心还时时在我面前提点你的好,如今看来,真是枉费她一番好心像你这样的奴才,根本就没资格待在东厢房,没资格待在南宫府”羽扬咬牙切齿。 金雀抖得更凶,眼中早滚下泪来,但因为大少爷这话,她到底不敢再为自己辩驳,只得低声抽泣着,希望大少爷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她这一次,别再跟她计较。 她心中也后悔万分,不,她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本设计的好好的,只要她和银雀先吵闹起来,如此这般,必然会惊动里头的人,大少奶奶不可能放任不管,自然也是会出来的。到时候,她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自动请缨照顾大少爷。 毕竟如今主子有了身孕,能照顾好自己就算不错了,又如何能伺候好大少爷?就算是下人们在场,也定会全都同意。若是大少爷能答应,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答应,她就必须彻底将性命豁出去,直接借着和银雀打闹的机会,将大少奶奶撞倒。 不求其他,只求让她流产即可。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她怎么都没想到,院子里头这一帮婆子丫鬟是这般多管闲事,竟然一个个的都发疯一般非要拦住她。该死的,也怪她自己性子太急,受不得一点委屈,竟就这样不管不顾和她们争辩起来,把原本设计好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懊恼万分,但转念一想,不由又觉得这也不能全怪她啊,那些人这样骂她,难道还要她隐忍不发不成?她金雀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没用蠢货,她们既然敢骂她,她就敢骂回去,甚至敢动手打她们 可是,可是结果被她这么一闹,那边两人倒是出来了,但这一下距离就远了,她连借口都没有,更没法子再发疯,只能这么傻傻跪着 眼角的余光看向一旁的银雀,金雀就知道自己这回只怕是彻底要倒大霉了。这个女人此刻明显气得发疯,也不知一会儿还会不会想法子再帮她?抑或她根本就只要明哲保身就好?这,这说不定为了保存实力,自己真的要被放弃了 羽扬眯着眼看她,见她半天没动静,便冷冰冰地开口道:“怎么?你耳朵聋了?” “啊?”金雀一呆,有些没回过神来大少爷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大少爷又是平地里一声吼:“爷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这里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呢?还不快说,究竟该怎么罚你?说” “是是是……”金雀哆嗦得更厉害,一下哇一声大哭起来,“奴婢,奴婢这就说,这就说……” 她呜呜咽咽地,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奴婢私闯主子房间,责十,胡乱惹是生非,责二十,当众动手打人,仗二十。但是,但是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是故意要惹是生非,奴婢更不是故意要打人的啊啊啊啊……哇……” 她哽咽着说完,再一次嚎啕大哭。银雀在旁听着,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少爷方才都说了前头两样不计较,她竟然还傻不愣登地全说了出来,这世上怎么能有人会蠢成这副模样?现在好了,这样蠢,不被教训都是没天理了 果然,羽扬听得这话,也微一扬眉,接着便朗声笑道:“有趣有趣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你说,明知故犯,又该当何罪?恩?” “奴婢,奴婢……”金雀结巴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羽扬正想着继续接着处理此事,却发觉衣摆又被人揪了两下,他装作没感觉,结果后头一只小手竟然在后面捣鼓他的腰带羽扬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停下来,说不得能被她当众被腰带给扯了 他无可奈何又偏了头去看,就见梦心似乎跟他的腰带彻底较上了劲,小手点啊点,忙得不亦乐乎。他轻咳了一声,梦心抬起头来,偷偷朝外头看了一眼,再次轻声道:“让我来处理吧?成不成?” “不成”羽扬一把将她扫到自己身后,“你不知道这有危险吗?该死的给我在后头待着,否则你就进屋去” “我本来就一直在屋里……”梦心不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声,自打方才出来瞧,不过是将门打开站在门口,羽扬整个身子都挡在前面,她确实是连门都没出一步。此刻说这话,倒也没错,但就是把羽扬听得浑身僵硬,气得很想先回屋打她一顿屁股…… “你”羽扬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她,“不许说话,在这里看,要不就回床上去,你自己选” 梦心呆了一下,不吭声了。 解决了身后一个小小的问题,羽扬再次回过头去,那边金雀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银雀低着头,也是浑身直抖,即便她再如何有心机,但毕竟是宅院里的小打小闹,真个大少爷发起火来,她也一样怕得不行。 而那边先头被金雀打了个一团乱的婆子,此刻也一样瑟瑟发抖。 院子里安静得好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声音,就听得大少爷的声音再次响起:“金雀,你不说?还是……你不知道?恩?那好”他突然伸出手去,指着那被打的婆子,就要开口。 但他话还没说出来,身后便蓦地传来梦心轻柔的声音,不过这一回,不是压低了嗓门和他商量,而是清清楚楚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金雀,你竟然不知道?那好,银雀,你既然是她的好姐妹,那你来告诉她,今日她所犯的错,究竟该如何罚才对?” 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往下直滚,银雀正在心中将金雀骂得狗血喷头,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的问话,她整个儿都呆了,过了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羽扬脸色僵硬地看着刚刚还默不吭声的那个小女人,自自己身后走了出来,他压抑住一把抗住她往房里扔的冲动,也不得不承认,幸好是她及时开口这样问话,否则若按他的意思,必定是去问那被打的婆子。 结果金雀虽然都一样要惩罚,不过这惩罚所牵连出的效果,可就截然不同了。 银雀哆嗦着嘴皮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梦心却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至于连你都不知道吧?你瞧瞧,你其实倒也没犯什么大错,但方才你磕头时却句句都说你该死。如今金雀明知故犯,该如何罚,难不成你也不晓得?” “奴婢……奴婢……”银雀抬起头来,看看梦心,却猜不透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再看看红着眼的金雀,她一咬牙,“奴婢知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方才她所犯的罪行,罪责翻倍。” “你”金雀没料到她竟然真的这样说了出来,一时眼泪直滚,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好,好,好你个银雀,你,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你这个贱人” “放肆”梦心一声娇斥,“你这样没规没矩,不说大少爷,就是我也容不得你这样传出去,我东厢房的脸面何在,我南宫府的脸面何在?银雀既然此刻冬雪和晚晴都有事出去了,你来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啊?”银雀彻底呆住了。教训……教训她?这怎么教训?她本来就是自己的帮手,如今闹到现在这般境地,该怎么教训?主子不会是要她…… 正想着呢,便听梦心柔声对金雀道:“你呢,也不要怪主子我心狠手辣,你犯得这些错,都足够我赶你出府十几回了如今我不过是看在你从前服侍还算尽心,又毕竟是府中的家生子,若果真赶你出去,你老子娘也面上无光。” 她叹了一声,靠在羽扬身边,又道:“方才你说的那些责罚,别的既然大少爷说不管,那我就原谅了你,不过在我的院子里打闹,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允许的我这个人,一向宽容不喜欢问这些事儿,更何况如今我有了身孕,也不宜见血。” 金雀听到这里,早吓得不敢做声,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活生生把两个耳垂抖得叮当直响。她,她们似乎都看错了一件事,她们从来都以为不管自己如何闹,主子都不会管。可现在看来,主子,主子根本就叫人捉摸不透 有时候你以为她必然会管的事儿,她偏偏不管了,但有时候你明明料到她不会管,她却突然又…… 正哆嗦着,便听到梦心仿若催魂一般的声音再次传来:“所以呢,这仗二十的话,我实在不愿瞧,再说,按照你的过错,得仗四十。你可知道这四十大板打下去,你这细皮嫩肉的,不打得皮开肉绽才怪,我……呕” 她干呕了一声,转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回头道:“我也不愿意瞧。这样好了,今儿的事就由我来做主,责二十。银雀,这里你位分最高,就由你来替我执行。只是她毕竟是你的好姐妹,我就怕你……下不去这个手……” “奴婢,奴婢……”银雀犹豫地看向梦心,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做,就见梦心忽的笑道:“罢了,我知道你下不了手,这样,你,就是你,方才你不是被她打了吗?索性这一回,我就让你替我罚她,掌嘴二十,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包庇她的,对吧?” 梦心伸出手,缓缓指向方才那被抽了两巴掌的婆子,就见她此刻还一脸痴呆,明显没反应过来。她瞪着眼睛,忽然听到“掌嘴二十”,顿时眼睛一亮,朗声应道:“是,奴婢绝对不会包庇她的” “等等”她那里话音刚落,就听到金雀一声尖叫,“我,我要银雀来打” 第一五三章 谁来动手? 第一五三章谁来动手? “你称自己是什么?”梦心微扬了眉,语气轻柔万分,但却让金雀冷汗流了一脸,忙不迭地改口:“不,不是,是奴婢,奴婢奴婢该死,奴婢知道错了,大少奶奶,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奴婢求您了……” “饶你?” 她笑了笑:“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叫我怎么饶你?今儿我若饶了你,往后旁人也要以为我这东厢房,是人人都可以随便闯,人人都可以随便闹的我自认平日里对你们已经够宽容了,但你不仅不懂得感激,反而还想利用我的宽容胡作非为” 金雀嘴皮子直哆嗦,此刻自然也不敢再随便插话,只吓得如银雀方才那般,对着地面咚咚磕起头来。(手打小说) 她长发披散,眼睛更是瞪得滚圆,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因泪水的洗礼让妆容变得斑驳,她此刻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梗着脖子压根儿发不出声音,全是闷在胸口的抽搐,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小鸡,眼看着就要没气了。 那边那婆子看着刚刚还趾高气昂的金雀,一下变得这样凄惨,心中一阵解气,众人更是熙熙攘攘的,将她直接推了出来。不过她毕竟是个老实人,以前还从来没跟谁闹过矛盾,此刻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轻声问道:“主子,要老奴现在就动手吗?” 梦心又看了一眼金雀,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现在后悔,方才你又何必如此?让我也不好做。你是我的人,在东厢房待了四年,应该也知道我。平日里你们随意些都无妨,可如今你却是摆明了明知故犯,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人不懂规矩,更别说你是故意触犯规矩。我是想饶你,可南宫府的规矩却饶不了你钱妈” 她突然出声,那婆子立时站定应道:“奴婢在” “将她摁住,给我掌嘴” “是”钱妈声音颤抖,因为过分的激动,嗓子都有些哑了。她应了一声,几个跨步便到了金雀跟前,冷觑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边慢吞吞地掳起袖子,露出一张满是老茧的大掌来。 她本就是粗使婆子,力大无比,方才之所以没能直接将金雀打倒,甚至还被砸烂了发簪,一来是心有顾忌,毕竟她的身份地位比起她这个粗使婆子不知高了多少,也不能真个将人打伤了,到时候自己原本是受害者都会变成害人者,那可就说不清了。 二来则是因为她知道主子和大少爷在屋里休息,也实在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因此下手只用了三分劲,却留了七分力气。 如今主子命令她上前掌刑,她简直就是求之不得,不趁此机会好好回报这个臭丫头几分,真是连老天都替她不值。因此她转过头去,那边早有小丫鬟将掌刑用的皮手套拿了出来,她慢吞吞戴上,便朝梦心请示道:“主子,奴婢这就动手了。” 金雀眼看着这边将一切都准备了个妥当,早吓得魂飞魄散,再看那钱妈一脸阴测测的笑容,她更是吓得连哭都不敢了。她哆嗦着身子,一张笑脸煞白煞白,竟好似被上好的白色颜料涂过一遍似的,分外凄惨。 “咚咚咚”知道这一次,她是绝对逃不过惩罚了,金雀也就不再多费力气向梦心求饶,但,但或许她还可以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福利。大少奶奶方才明明说过的,那就说明不是不可以。 脑中念头一阵翻腾,眼看着梦心就要答应,金雀“嗷”一嗓子,终于嚎哭出来:“主子,主子,大少奶奶,大少爷,你们,你们饶了我吧不不不,奴婢知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该罚,该罚,但是奴婢只求您最后一个恩典了,求您答应吧” 她哭着,一路跪着爬到了门前,就要去揪梦心的裤腿,手才刚刚伸了一半,就被大少爷直接拦在了前面:“有什么话你就说,哪里有你这样的规矩,随随便便就想着上来乱抓?你知不知道你主子如今怀有身孕?这要是出了一点半点的差错,你担当得起吗?” 金雀此刻是六神无主,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大少爷这样一通平平淡淡,根本毫无波澜的反问,她也无法回答,只哭着又是磕头。 梦心看向她,叹了口气:“罢了,你说吧,你要求什么?金雀,我也实在不想罚你,但你如今这样,若再不好好教导,早晚要闹出大事来,到时候,凭谁都救不了你。你说吧,只要不是求饶,我都可以答应。” 金雀哭着,哽咽着连忙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话来:“奴婢,奴婢想让银雀来打。” “为什么?”梦心有些奇怪,“我可告诉你,既然是要责罚,那就不可能在我眼前动手脚。不管是谁来打,都得给我结结实实地打下去,否则我就索性把你犯得那些过错,全都加起来治罪听到没有?” “奴婢,奴婢听到了……”金雀哭得更凶了。 “那你还要让银雀来打吗?” “要要要,奴婢要……”虽然哭得快断气,但这件事,她却还是分外坚持。 梦心见她这样执拗,又看看在一旁明显魂游天外的银雀,明显难以抉择。院子里头一时安静下来,钱妈手上还带着皮套,一脸跃跃欲试,而众婆子丫鬟亦是围在一处,只等着看笑话,偏金雀又哭得如此凄惨,简直好似要了她的命一般。 “银雀,你觉得呢?”梦心突然开口,把正陷入沉思当中的银雀吓得一抖,这才回过神来:“主子,主子说什么?” “你怎么也发起呆来了?”梦心皱了眉,“金雀坚持要你来掌刑,你觉得呢?我本是想让你来做,但你毕竟和她是好姐妹,此时此刻,若真强迫你对自己的好姐妹下手,我也不忍心,再说,你心中有牵绊,难免不会手软。所以我是觉得……” “主子,主子奴婢求您了,答应奴婢吧”眼见梦心竟似乎不愿答应,金雀急了,更加拼命地叩起头来,“奴婢知道,这次奴婢实在是罪无可恕,也知道奴婢犯了大忌,但奴婢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看在奴婢毕竟伺候了您四年的份儿上,您就答应奴婢这个要求吧……” “这……”梦心为难了,“银雀,你说呢?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奴婢……”银雀皱着眉头,此刻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知道金雀这样求情的目的,但这么一来,自己就必然要真个动手打她。而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在,旁边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若是不打狠一点,根本不足以平民愤。 但是……真个要她动手打人? 还在犹豫不定间,金雀已经哭着又爬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求道:“银雀,别犹豫了你来动手吧我求你不管你怎么打,我以后都会感激你的求你了,算我求你了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求过你,这一次,求你帮我” 她说着,几乎恨不得对银雀也要叩头恳求。她实在是害怕了,她根本就是怕得不行她实在没想到,大少奶奶竟然真的会让人动刑。 原本梦心叫银雀动手的时候,她还觉得有几分庆幸,毕竟这样打起来,根本不会真有多痛,二十下很快就过去了。但没想到,主子竟然轻轻松松几句话,就突然把掌刑的人,从自己的好姐妹,变成了自己的仇敌 从刚刚那一刻起,她和这个钱妈已经注定成为仇人,两人对损坏了对方最看重的东西,如今见面,更是分外眼红。自己要是真个落在这个人手上,只怕掌嘴二十下不到,她就能直接被打死 她从小在南宫府长大,又在东厢房待了四年,不是没见过人被掌嘴的模样。远的不说,就说那次巧主子在这里受的教训,那还是打得轻的,又毕竟是半个主子,根本连掌刑的皮套都没正儿八经地戴,却还过了那么多天才好全了。 如今这明明白白,有人都帮着把刑具拿出来了,那还了得?虽说主子还没动用府里专门掌刑的那些奴才过来,但这钱妈本来就是个粗人,从来不知何谓怜香惜玉,再加上自己刚刚才跟她闹了一场,她得了机会,岂不是会往死里打? 这责二十说着轻巧,但真好好打起来,必定打得脸彻底破相,红肿都是小事,就怕破了皮出血感染,到时候只怕就连出门见人都不可能了。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勾引大少爷?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求着主子改变主意,千万不能真个让钱妈动手,否则她和直接去死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甚至她还要承受更多的苦楚,更多让人不能接受的讽刺挖苦,而后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如今主子那里明显已经动摇了,她实在不知道银雀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我……”银雀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看着金雀这般可怜,肚子里先是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却又不能不想法子帮她。不说她们两个打小就在一处,这么多年,一直是最好的姐妹,就说她这个身份还有用,她就没办法袖手旁观。 就算主子要赶金雀出府,她都要想尽办法留住她,如今既然已经减轻到责罚,那她自然更加要帮。可是…… “银雀……”金雀快急疯了,眼泪更是一下滚了下来。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有没有用,此刻已经闹成这副模样,她不是没想过再借机和银雀大吵一架,而后撞到梦心身上去。但是,此刻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站在一起,又明显有了防备,她根本无法得逞。 不说大少爷的武功无人能敌,就算是主子,即便此刻都是她在吩咐着说话,可身子却还是大多都在大少爷的身后。她们就算是豁出命去拼死往那边撞,不说撞掉梦心的孩子,根本就很有可能先把自己给撞倒撞晕 听说,大少爷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即便再凶狠的敌军将领,也不是大少爷的对手,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便学过一点皮毛的功夫,也绝对没这个能力在大少爷眼前讨得好去啊。 “好主子,就由奴婢来打。”银雀思量再三,终于一咬牙答应了。 虽然要亲自动手打自己人,但……看看钱妈手上戴着的皮套,那种质感抽打在脸上的感觉,即便她没试过,但她毕竟看过,也知道那绝对是金雀根本撑不住的。主子方才只说掌嘴,根本就没说要动刑具,偏这些人自作主张给拿了出来。 如今自己动手,也许还能逃过这一劫。直接动手打,和戴着皮套打,那可完全是两码事了:“奴婢愿意自己动手。” “你确定?”梦心扬眉,“这件事,是你们自己这样要求的,将来可不要把罪怪到我的头上。我劝过你们,最好不要这样,真的。你们毕竟是好姐妹,这样动手,难免有伤和气,倒不如还是让钱妈……” “主子”银雀一下磕头,打断了她的话,“求您成全奴婢们吧。” “求你成全”金雀也跟着就是几个响头磕了下去。 “你们……”梦心见她二人似乎都坚定了信念,一时也没再多说什么话,想想便点头道:“既然你愿意动手,那我也不好再阻止你,毕竟此刻这院子里的奴才里头,原本也只有你最有替我动手的资格。好吧,钱妈,就委屈你将皮套给银雀戴上。” 什么?皮套?银雀身子整个儿僵住了,她根本就没想到,主子竟然在众人跟前,直接就这样下了命令,根本不给她们反应的机会。如今她再想去求,恐怕也绝对不成了。主子已经抢先一步,肯定了皮套的存在,她,她…… 银雀忽然觉得一股子凉气突然从脚板心,一直窜到了头顶,有种强烈的预感让她感到,自己仿佛落进了一张无形大网,被人牢牢圈在一个圈套里,偏她却根本看不出究竟。 钱妈迟疑了一下,但她是贯来听话的,主子既然这样命令了,即便心中有些不乐意,但想想,主子既然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再说这里现下这么多人,银雀就算是想要手软,也有旁人帮忙看着,倒不怕她们抵赖。 虽然不能亲自动手,但能亲眼看着她被自己的好姐妹抽嘴巴子,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这般一想,钱妈索性痛快地点头应了,便将方才刚刚戴上的皮套摘了下来,一板一眼替银雀戴好。 银雀此刻整个人都是彻底僵硬的,就好似被人抽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根本没法子自己动弹,就连旁人要她动一动,也得上前去直接搬住她的手脚。她眼看着自己的胳膊那钱妈抬起来,又眼看着那皮套被戴到她的手上,她不由自主地偏头看了金雀一眼。 “你……你真的要我打?”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该知道,戴了皮套,这打起人来,即便我没什么力气,也是疼痛万分的。再说,主子在这里,我也不可能徇私,你真的确定要我动手?” 其实现下她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再问一问罢了,刚才是她们自己要这么定的,如今就算反悔,主子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金雀却没想那么多,只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你就别再问了,准备好了就动手吧二十下,你可别打多了,要动手就快,早点结束早点安心。”她的脑海中已经不断闪过这么多年来看到旁人被掌嘴时的情形,一时眼前都似乎被鲜血染红了。 心中强烈的恐惧,让她只想着快快结束这样的折磨,压根儿没办法再去思考更多。而此刻银雀则是被形势所逼,虽然觉得哪里似乎有点问题,但却没功夫去细想。 因为梦心见她准备妥当,而金雀自己又在催,她退后了一些,站在羽扬身后道:“好了,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银雀,你就动手吧记着,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打多重就是多重,万万不可徇私,否则连你也要一并治罪,明白了?” “是,奴婢知道了。”银雀点点头,应了,而后转向金雀以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轻声道:“姐姐,对不住了,今儿这个情况下,我只能全力打你,否则不说你逃不过去,就算我也一样逃不了。你可撑住了。” 金雀虽然处事冲动,但毕竟又不是傻蛋,自然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点点头,闭上眼:“我知道,你用你最大的力气打就成,否则主子也不会饶了你我。我准备好了,你动手吧用力打,别顾忌我。” “好。”银雀低声应了,伴随着这一声“好”字就是一声清脆而嘹亮的巴掌声:“啪” 这东厢房里,不管是责罚下人,抑或是责罚大少爷的那些胡闹的妾室,都还从来没有真正动用过刑具,如今这皮套也不知方才是谁想起来的,竟然刚巧就给拿出来了。因此这样惨烈的巴掌,也是头一回瞧见。 那金雀才被打了一下,脑袋就因为大力被甩得整个儿偏了过去,嘴巴也好像是发酵的馒头一样,瞬间肿胀起来:“啊”她一声惨嚎,接着便是浑身极致的颤抖,一头长发更是被打得更加零散,看上去像是飘在风中的杂草。 银雀打了这第一下,旁边众人跟着便是一阵起哄,她不敢懈怠,也知道这么一帮子人,其实都是在看着她,都是在盯着她,就是觉得她会动手脚。她索性一咬牙,啪啪啪啪,又是十几个巴掌抽了下去。 这一回,金雀两边脸都彻底胀起来,整个人的身子和脑袋都不成比例了。她嘴角突出一缕血丝,原本还能见她张大嘴的哭嚎,此刻却连声音都没有了----她的脸实在肿的太厉害,根本连嘴都张不开。 银雀掌刑还剩最后三个巴掌的时候,金雀已经哭得抽过去了两回,脸上破了皮,结果又因为自己的眼泪浸湿的脸蛋,那股阴在肌肤里头似是被腌的痛,被痛醒。 梦心实在不忍心再看,眼瞧着倒数第三个巴掌下去,金雀又一次晕了,她终于开口道:“行了她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下得了手?行了行了别再打了”但此刻不过就剩最后两巴掌,梦心的声音就在耳旁,但另一边,银雀却可以清楚看到众人的不满。 既然是规矩,自然就已经继续打下去。果然还是因为自家姐妹,她就要徇私的。一众婆子丫鬟已经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全都冷眼看着,看着银雀是不是会利用大少***心软,帮着金雀逃过这最后两巴掌。 “主子,奴婢方才答应您的,就不会徇私”银雀一咬牙,索性狠下心来,啪啪两下,将最后两巴掌打完。那头金雀早已经疼得再次自己醒了过来。 此刻她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肿,肿得几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丝。梦心忍不住,再次一声干呕,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指住银雀,身子一阵哆嗦:“你,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我都说了,最后两下不要再打了,你,你怎么还下得了手” “奴婢不敢不打,否则她们……”银雀也知道,自己这是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她不可能真个留两巴掌不打,那边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可能自己坐实徇私的罪名。但如今打了,只怕金雀心中少不得要有疙瘩了。 梦心看的不忍,扶着大少爷的胳膊,几乎要站立不定,她眼中含泪,见大家伙儿还都愣着,一时道:“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说过了,我虽然不忍心打人骂人,但下一回,你们若还有谁敢这样没规矩,就别怪我一切照规矩办事。来人哪,还不快扶金雀回去” 她偏了头,也不理银雀,便另外叫人道:“你们几个,快去,把收在后头的上好金疮药给拿出来,替她上药你们几个,去烧热水。羽扬……我累了,我们再回屋歇会吧……” 第一五四章 大少奶奶的一箭双雕 第一五四章大少***一箭双雕 整个东厢房的院子里,众人尽皆得令,纷纷行动起来。(手打小说)几个胆子小些的丫鬟,匆忙上前去扶住金雀,撑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屋里架,几个婆子则慢吞吞地去厨房弄热水,一脸的不情愿----她们根本不想帮忙,但没办法,主子既然下了命令,她们自然要照办。 今日之事,金雀所得的教训的确是始料未及的惨烈,好端端一个如花的小美人儿,被这二十巴掌打的估计连她老子娘都未必认得了,她们心中虽然解气,但此刻看着,也觉得有几分不忍。 一群人哄一下散了开来,只有银雀,手上还戴着掌刑的皮套,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院子里的人各忙各的,就连大少爷也扶着大少奶奶缓缓进了门,压根儿就彻底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呆了一下,脑子里头愈想愈觉得不对。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似被人带进了一个迷宫,明明即将看到出口,但偏偏却又突然被隔住了一层迷雾,硬生生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今日这一翻设计,她真正一败涂地本想着趁机将大少***孩子给除掉,可结果不仅赔上了金雀,连她都被这样利用……利用……利用?她,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她眼睛蓦然瞪大,开口便大声叫道:“主子” 梦心被羽扬扶着,刚刚往屋里走了两步,就突然听到她的叫声。她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脸来,却明显有些不耐:“是你?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又有什么事儿?你的好姐妹如今被你打成重伤,你不去好好看着,还在这里发什么呆?莫非一定要我吩咐了,你才肯做?” “奴婢……”银雀咬着牙,被这话一噎,险些岔了气。梦心这一番话是彻底大着嗓门儿呵斥出来的,院子里头原本已经恢复了忙碌的众人,都被这声音给吓得停下身形,又纷纷偏了头都往这边看来。 两个婆子刚好从身边经过,一个问:“喂,你们先前不是还跟我说,说这银雀和金雀最是要好的吗?怎么回事?如今看起来,不像啊” 另一个压着声音答道:“嘘----小点声,没见她看着你嘛我告诉你吧,这样的事儿难说着呢。真个是好姐妹,她能下得去手?最后主子都要她别再打了,她还非把那最后两巴掌给打完,你说这人哪像什么好姐妹?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哎,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否则哪里能打成这样?你方才瞧见没有?啊哟,我近距离看了一下,鲜血淋漓,比起被杖责,可也没多大区别了。这可得使多大的劲才会这样啊?虽然她是该打,但打成这样,也实在是惨哪” “就是就是,破了相啦要我说,就算她往后脸上消了肿,嘿嘿,这疤痕只怕也……你说,会不会这个女人故意……要说起来,金雀的模样可也算是咱们院子里头出挑的,比起她来,那可强百倍,说不定……” 银雀身子僵硬,双手握拳,恨不能将骨头都捏碎了,一口银牙更是紧咬,若不是此刻这么都人看着,她简直像要扑上去,将那两个闲话的婆子给活活咬死。 “你们”她猛的一下转头,瞪着她们的眼睛便脱口而出。 “啊呀,快走快走,可别惹恼了她,到时候拿我们出气……”那两个婆子见她发火,连忙互相推着几步退开,推推搡搡地去得远了。 银雀瞪着眼睛,呼哧呼哧拼命喘着粗气,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明明设计地没有一丝破绽,明明经过反复推敲演练,为什么到了真正开始的时候,竟什么都不对了?她确实是算错了东厢房众人会有的反应,也低估了大少奶奶这些年来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 就算是对金雀的估计,也出了一点地过错,她是知道这个女人成不了大气,但也没想到别人几句话一激,她竟然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所以说,在她银雀的心里,女人根本不能拥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会被牵绊,而后被控制如果金雀不是真的迷上了大少爷,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在意,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关头,闹出这么大的错儿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少奶奶突然发难,真的就要处置金雀,是她没有料到的,掌嘴二十,竟然戴上了行刑的皮套,更是她没有料到的,当然,最最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被大少奶奶几句话,就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不错,如果由钱妈执行,金雀一定会死得很惨,她既然在边上旁观,就不能不出手帮忙,否则金雀只会觉得她这个好姐妹,是见死不救。 她根本毫无选择,在当时只能答应,但没想到的是,答应之后,情况却更糟她竟然被逼着也带上了皮套,大少奶奶在旁看着,她又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只能拼命地打。这样一来,在金雀心里,就算知道她是迫不得已,也一样是恨到了极致 自己打得她破了相,这已经足够她心生不满,而最后大少奶奶那“深情一喊”,她若听了不打,那是她徇私舞弊,大少奶奶却是菩萨心肠。而她打了,那她就是不顾姐妹情分心狠手辣,大少奶奶还是菩萨心肠 白梦心这一招,可真厉害,真是厉害她们原来根本就是完完全全没有真正了解她,也实在小看了她,以为她就是一个真正菩萨心肠的人所以才会输的这样惨。 现在好了,自己已经被孤立,她还可以用什么法子呢?也许,她该将这个情况,向上面反映? 银雀站在院子当中,一时竟就这样发起呆来。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脑中则不断寻思着,该如何再想好的办法。从前她在东厢房,除了传递消息,基本也没什么要做。因为这个白梦心虽然地位高,但四年都生不出孩子,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威胁。 可如今不同,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出来了,到时候不说大少爷,就算是老爷,甚至是老太太,定然都会万分关注,那时候再想要动手脚,可就不容易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不要出世就直接死 她得想想办法,得好好想想办法。 现下主子应该还没有真正怀疑到她,虽然方才的事是一箭双雕,但她除了那会儿偷听被发觉之外,并没有再做什么,也许主子只是想以这件事给她一个警告而已。若真的确认,她不可能现下还好好地留在这里。 冬雪和晚晴两个难得不在,却被浪费掉一个大好时机。下一回,也不知该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自己这一次不仅没有办好事,甚至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没能打听到……不对,她听到大少爷说,他先头不在家,是在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对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她若是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想必可以再拖些时日的。 这般一想,她的嘴角不由慢慢上扬,原本清秀的小脸,在一刻显得有些邪恶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梦心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把正陷入沉思中的银雀吓得浑身一哆嗦:“啊,啊主子,奴婢,奴婢……” “没良心的东西我东厢房,怎么竟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还愣着干什么?金雀被打,你很高兴?旁人都去帮忙看着了,你还一个人站在这里傻笑什么?我真不明白,金雀是不是傻了,竟然求你执刑若是由钱妈来打,只怕都不会有这样惨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那话还未说完,便被梦心又一下厉声打断。 一旁的议论声更大,银雀张了张嘴,一肚子的怨气就要反驳。但再看看一旁明显脸带困惑,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神色的大少爷,她呆了一下,缩着脖子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口齿不太伶俐的小丫鬟。 “奴,奴婢不是的……是主子让奴婢打的啊……奴婢没有,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了……” “你倒是听我的话,我让你打你就打,那我让你不打的时候,你怎么还是继续打了?银雀,不要怪我怀疑你,实在是你的行为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之前就和金雀说过什么,所以才让她拼着最后非要送上门来让你打”梦心冷笑着再次将她的话打断。 她们之间你来我往地一句接一句,原本忙碌的众人,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家纷纷竖着耳朵听着呢。偶尔的,还能听到一两声低声的讨论,银雀听不清她们究竟在说什么,但看那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气得肺都炸了,却听得梦心又道:“真是怪了,我原本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更加不对。银雀,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都是打,都一样会被打成现在这样,若是钱妈动手,我让她停,她肯定会停。这一点难道金雀就想不到吗?” 梦心说得来了劲,扶着羽扬,索性彻底转过身来对着她:“她金雀是疯了?傻了?这样简单的问题,她会想不到?猜不到?为什么会这样,我不问你,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段,我只告诉你一句,千万别让我发觉到你的把柄” 斜觑着最后看了她一眼,梦心甩下一句话,掉头走人:“否则我这东厢房,绝对容不下你们” 银雀呆呆地站在院中央,原本还漏*点如火的身子,好似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寒气直透入心。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她只是在怀疑自己使手段要教训金雀?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全都是试探? 旁边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瞧着她那模样,有幸灾乐祸的,有心中暗赞的,有于心不忍的,也有表示同情的。但这一刻,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嘲笑,可也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劝解。 毕竟这宅院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保不齐就会出什么岔子。这姐妹之间反目成仇的,那可多了去了。虽然往常在东厢房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但如今事实就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们不信。 银雀既然能下这样的狠手,若此刻逞一时之快嘲笑了她,少不得就会变成她的仇人,到时候岂不是要死得很惨?至于劝解,她对好姐妹都能这样狠毒,若此刻真的去劝她,也许就能和她成为好姐妹,但她们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金雀。 一时之间,竟没人敢理她。 “奴婢告退。”银雀呆了一阵,眼看着内屋的门被大少爷从里头关上,她僵硬地福了福身子,一步一拖地往金雀房里走去。只不知,此刻她真的去了,那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她忍不住苦笑,这一回,她好像真得输惨了。 梦心被羽扬扶着进屋坐下,刚一坐定,她又再次干呕起来。羽扬去关了门,她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生生压住了那股子直往上翻的气,抬头问道:“她走了没?” 羽扬点头:“瞧着她往金雀那边去了,”接着便是一笑,“你是故意的。” “是啊,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梦心看了他一眼,笑笑,亦是点头,却没有再说。见他往这边走来,她便往边上靠了靠,给他腾出一个位置。羽扬在她身边坐定,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羽扬都快以为这个小女人又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慢吞吞的,闷在他胸口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 羽扬轻笑了一声,梦心身子一顿,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他,眼中堆满了对这回答不确定的担心。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摇晃着又问:“你,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很残忍?我竟然利用她们互相……” 她问得很急很急,好像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应,她就会彻底承受不住立刻晕倒一样。 羽扬好笑地看着这个方才还运筹帷幄的小女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无助的模样,不由“噗”一下笑出声来。梦心不知道他这笑究竟是什么意思,更急了,眼眶一下都有些发红:“你,你别光是笑啊你,你说话啊” “你……很在乎我的看法?”羽扬没回答,却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我……”梦心一呆,有些不知所谓,脑子里头也在瞬间变得一片混乱:“我,我不是……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不,不是……我,你……你若是不想回答,那就罢了。我,我……”她结结巴巴,一时哪里还能说得清?脸都涨得红了。 “如何?”羽扬挑眉,“你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恩?”他轻轻抬了手,便去抚她的长发,“告诉我,我要听实话……”他的声音好似最最香醇的美酒,酒香浓郁,几乎让她一下子便沉溺其中。 “我……不是,我不是……”梦心还想反驳。 “那好”羽扬点点头,也不点破她,忽然便脱了鞋,又躺回了榻上去,转过身背对着她,“既然不是很在乎,那我就先睡一会,等有空了,或是哪天你真是很在乎的时候,我就再告诉你。现在……我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别叫我,恩?” “喂我……”梦心急得真快哭了。这些天,她的情绪本来就极其不稳,方才忽然经历这样的事,她是因为办正事的那根弦突然在那一刻绷紧,因此才能这样不动声色瞬间做出最好的判断,但可不代表她松懈精神之后,还能如往常一样冷静自持。 因此,她坐在塌边儿,看着他背过身,接着便没了声音,看模样真个是要好好睡一觉之后。她突然眼眶一红,接着竟就这样默默滚下泪来。这一下,她是越哭越伤心,越哭心中越是乱想。 一时想到,自己这样做,他又不是傻子,方才一眼就已经看清,说不得心中还在想,自己怎么会娶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却又一直装得懦弱无能的妻子。又说不定再想想,就会觉得她可怕,甚至讨厌,说不定,说不定心中正盘算着,怎么把她给休了 先头他就说了,他又不是没了她就不能过,她虽然有了孩子,但也不代表就是免死金符,甚至他可以赶走她,然后再抱回孩子。又或者,他根本就连这个孩子也可以不要,完全可以让旁人再替他生一个。 他是南宫府大少爷,多少女人想拥有他,他若真个要孩子,还不容易的很? 梦心此刻这脑子里头就是胡思乱想,一时想的心都碎了,眼泪更是掉得厉害,却偏又咬着唇不肯做声,一发哭得浑身直抖。 羽扬转过头去,原本就是想逗逗她,看着她那模样也知道,她其实心中在意的很。但这小女人就是这样喜欢嘴硬。明明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却偏偏还是不肯轻易承认,愣是不直接说给他听。 他为她伤心痛苦了那么久,此刻见她心中终于也存了几分这样的心思,当然也要让她尝尝滋味。可他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她继续问,难道真个就这样放弃了?这不可能的啊若是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睁着眼睛,觉得床榻好像有些轻微的颤抖。虽然不明显,但他乃是练武之人,又在军营里头待过,一丝一毫的颤动都很容易发觉。他蓦地一愣,接着咬着牙低咒了一声:“该死” 猛地转过头去,果然见到那个本来应该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女人,此刻早哭得整个人都抽搐起来,眼睛本来就因为先前的大哭弄得红肿,后来虽然收拾了一下,又用热水敷过,但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流泪啊 眼看着她又哭得好像是打雷下雨,羽扬倏地一下坐起身,大手一捞,便将她捞回了怀里:“该死,你,你怎么好好的,又哭了?” “你……你……你不要我了……”她哽咽着,半天才蹦出这么几个字来,把羽扬弄得啼笑皆非。她究竟是从哪里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晃晃她,低头看着她的眼:“什么我不要你了?你在说什么笑话?” “我,我我……”她抽泣得更凶,这下我了半天,也没再我出个下文。 羽扬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这一把算是玩过火了。他停了片刻,才慢慢道:“我不觉得。” “恩?”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究竟在说什么。 “我不觉得。”他再次强调,“我不觉得你残忍,也不觉得坏,相反的,我觉得你很聪明,有勇有谋,这才是我南宫羽扬的女人。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的难处,我要的,是一个可以与我生死与共的女人,而不是遇到问题,只会手足无措,连自己也无法保护的废物。” “我……”梦心身子一震,突然哽住,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他却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唇:“你听我说完。你知道,如今朝中大事未决,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更是凶险异常,每一个人,即便是被皇上已经骂过的,批评过的,他们一样不会放弃。再加上后宫那些主子们,个个都想插上一手,形势已经复杂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梦心点头,这些,她虽然不全了解,但她却能懂。 羽扬又道:“因为斗争的激烈,所以几乎人人都想着要打探消息,拉拢群臣,互相刺探。几乎每个人的府上,都会有别人的探子或细作。这么多年下来,我的身份,是人人都想拉拢,但若是拉拢不来,便想除之而后快的” “你……” “嘘……”他低头,轻吻她的唇,“这是事实……你别怕,恩?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只是想说,幸好我多年来塑造的形象,让他们大多数人都觉得我是个沉迷女色之人,因此大多数的探子,都是光明正大送进来的美女。” “当然,也有例外。我可以防得了明处的,但有些暗处的,却防不了。你知道,我可不希望我出门办事,结果回来时,我的妻子却因为那些无所谓的善良,被人给杀了都不知道……所以,我不会不要你。恩?” 第一五五章 你,你冷静一下 第一五五章你,你冷静一下 这还是羽扬头一次这样明明白白跟她讲解当前的政局和形势,虽然是简单的三言两语,但却让她又有些想哭。(手打小说) 如今看来,她实在可算是幸运的。如今这世上,根本很少有男人愿意对自己的妻子说这些话,但她的丈夫,跟她解释了,也觉得她能够听懂。她不是他背后可有可无的一个影子,而是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他的战友。他信任她,肯定她,所以才会跟她说这些。 对于梦心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感到心灵的震撼。直到此刻,再去回想自己从前那所有的患得患失,竟都变得有些可笑起来。 不管从前,他娶她进门究竟是因为什么,四年下来,他们之间即便没有感情,但却也已经有了一份牵绊。如今,他将她看得比旁人重要,也愿意将她视作自己人,她还有什么可求?只愿尽心尽力,将该做的事情做好,再不要让他有后顾之忧罢了。 她张了张嘴,突然又有一股子的冲动,想要好好表一表自己的能力和忠心:“大少爷,我知道自己……”她停了口,又觉得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再这般一板一眼的叫他“大少爷”,实在有些太过做作。 “大少爷?”他一听,便似笑非笑地扬了眉看她,她有些尴尬,一时倒没察觉有什么不妥,只是小手无意识地开始揪住自己的衣摆,不断地东卷一下,西卷一下,将好好一件衣裳,愣是卷成了麻花。 “我,我……”她的眼眶发红,但却忍着没哭出来。此刻的心情,和方才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但委屈时,她可以哭的光明正大,可此刻,却叫她好似心被人揪住了一般,激动地要哭,却偏偏不想真个流下泪来。 她“我”了半晌,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脱口而出:“我自知,身为南宫府的大少奶奶,本就该当克己复礼,循规蹈矩。如今,我不过是尽好我的本分,不想让大少爷在外间时,还记挂着内院之事。现下大少爷能够这样看我,我就算是死也……” 他的眼神怪怪的,瞅着她的模样,突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一下闭了口,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有哪里说错了,但他那表情实在有些奇怪,她停下来,瞪着眼睛看他,眼神是疑惑的。他亦看着她,不过嘴角那一抹笑意,却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你错在哪里?”他笑了,笑得格外欢畅,但却让梦心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好像突然有好多只小蚂蚁拍成队,一点一点从尾骨处一路往后脑勺爬。 “我,我……”她觉得自己心跳得急,别别扭扭地往后撑开了身子,离他远了一些,“我……”她又开始“我”啊“我”,结果又是“我”了半日,都没个下文。羽扬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她一时脑子里都是方才那些话,到此刻都还是激动的,哪里能分辨的出来? 他一把扯过她,动作幅度大了些,她本来是保持着身体往后仰的姿态,方便自己看他,结果被他这般一掰,她显得整个趴下去,一时是手也僵,脚也僵,就连脸都木了。他这会实在太奇怪,让她突然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大少爷,我……”她还要挣扎,羽扬带着笑意的声音却蓦地传来:“很好,连带这一次,四次,你说,这回,你想要怎么罚?” “啊?四四四四四次?什么四次?”她彻底傻眼,此刻不仅仅是脸木了的问题,她已经连脑袋都木了。刚刚他们不是还好好地在说当今政局之事,讨论如何在细作一大堆的后院,更好的生活下去吗?怎么好好的,却扯上什么四次来了? “梦心,”他的声音听来有些像是呓语,让她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也被吸了个干干净净,“你不知道吗?刚刚……”他搂住她的手有些不老实起来,“你叫了我四次‘大少爷’……你说……”他的掌已经从衣摆下方直接伸进了兜儿里头。 “恩……”她突然在他怀里一跳,一下便将眼中的泪水彻底逼了出来。因为她感觉到,他粗糙的手指,刚好在不经意间,划过她胸前浑圆地顶端。她轻哼低喘,人便忍不住往后缩。但羽扬哪里肯这样轻易放手?她退,他便又他的胸膛顶住她往前推 她被这两下一夹,早弄得昏了头,偏他却还是低笑着在她耳旁道:“这一次,我又该如何罚你?是动手呢……还是动嘴呢?”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奇异的沙哑,让她原本激动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狂乱。 “我,我……”她张着口,想要回答他的话,但他的腰身却陡然往上一挺,让她随即僵成了一尊石像。因为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与她相贴的地方,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今日自他回来之后,他已经三番五次如此,但她却偏偏因有了身孕,根本无法让他得到满足。甚至就连如同上回一般地帮忙都不成,因为她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想要吐。 若是他正到了最紧张的时候,她再闹这么一出,岂不是要将他气死? 心中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微偏了头回去看他,但见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倒也不见有多难受,但他的牙关紧咬,就连眼睛都黑得发亮。她看着难受,一时也不知道该究竟如何,心中一软,忍不住劝道:“我如今这样,也没法子……你不如……” 他低笑了一声,突然以指尖在她胸前的敏感处画起圈圈:“不如什么?” “我……你,你别这样……”梦心哼哼着又要哭出来,他却忽然一下勾手,让她整个儿都趴在了他的身上:“你自己犯的错,难道还要旁人替你受罚?你想让我做什么去?恩?”他一手微微托起她的腹部,没让她撞到他,另一只手则掐住她的敏感,惩罚性的捏了一下。 “唔……”她低吟出声,这样的感觉太过刺激,几乎让她疯狂。这一刻,她根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不断扭动自己的身子,可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抗拒,还是希望这快感来得更快更多一些。 “梦心……”他呢哝着,不肯这样轻易放过她,“你说,你已经因为这称呼,被我罚过多少次了?为什么你就是改不掉呢?也许下一回你再犯错,我就翻倍地惩罚你,这样你才能真正记牢?” 他口中说着,手上也没放过她。她被他抱着,硬是趴在他身上,就连想要翻下去都不成。他的两手握得极牢,就连腿都夹着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说话间,他已经慢吞吞地将她外头的衣服掀起一大片,又隔着夹衣往里头,硬是将兜儿的带子都给解了下来,大掌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摸来摸去,让她觉得格外舒服,像是只正在被抚摸的猫儿。他的声音又那样低沉,让她在这个时候,竟有些想睡。 她迷迷糊糊的,忽然又听得他一声低笑:“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对你这样的惩罚,所以……你是故意的?” 这句思维实在太过大胆的话,终于把她给惊醒了。 她一下有了力气,撑着上半身爬起一半,瞪着眼睛急急否认:“我,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大喇喇直接叫你的名字,实在是别扭得很,再说,我遇着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直呼自己夫君的名讳,我实在是叫不出口,我也……” 她还待再说,他却一把摁住她的后背,又将她摁着趴回了他的身上:“名字不过也是个代称,既然取了,自然就是用来叫的。就好像大少爷也是一个代称一样,你可以叫我大少爷,为什么叫我的名字却偏这样别扭?” 他也是想不通。 这件事,自打过年那会儿,他就提出了要求,结果如今又一年快过去了,她还是改不过来。有时候单独两个人时,她还能放松些,偶尔有事,也会直呼名字,虽然仍是一叫就红了脸,愣是像被人吊住了脖子,就是发不出声音,弄得脸红脖子粗,但到底是叫了。 可只要一有她所认为的正经事,或者一有外人外人在场,抑或可以说,只要是一出了东厢房正屋的门,再让她叫出这两个字,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在他看来,这应该不算是多困难的事儿。他原本也一直叫她“大少奶奶”,但他既然察觉到如今他们和以前的不同,他立刻就可以一直一直叫她“梦心”,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正想着,她低低地开了口,“我知道,可是我……从小到大,我娘唤我爹,就一直是叫老爷,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也是叫少爷,就连夫君这样的字眼都不敢有,又怎么可能敢随意叫名字?” 她的声音闷闷的,不知是因为回想起从前的不快乐,还是因为她将脑袋彻底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你也知道,我们家,实在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白家的祖上,原本不过是个做小生意的商贩,若不是机缘得宜攒下了一大笔家产,只怕如今和外头那些贩夫走卒也没什么分别。我爹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摆脱从前的那条路。” 羽扬不赞同地哼了一声,觉得这想法实在有些好笑。但他低眸,却突然看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了一片时,方才那股轻视之意,却又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竟全变成了深深的心痛。 他忍不住再次轻抚她的背,另一只手则将她的铺满他整个身子的长发撩起一片,好让他看到她的脸:“你哭了。” “我……”她一呆,显然没想到他好好的,竟突然会做这样的动作。她猝不及防,被逮个正着,这一下的反应竟是瞬间偏过脑袋让开他的手,而后将整个脸皮子都深深嵌到他的身体里去了。她的动作太快,用力也太猛,确实躲过了他,却被他坚硬地胸膛弄得一声闷哼。 他忍不住轻笑,胸膛也跟着震动,就是要逗她:“鼻子疼不疼?” “不疼”她咬着牙回答,声音都是颤抖的。其实她早已经疼得鼻梁发酸,眼泪更是忍不住往下直滚。不过现下他反正也看不到,随便她爱怎么哭就怎么哭爱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就对了。 她闷着声音,感觉他的胸膛又震动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又笑了,心中突然有些生气。她这样猛的撞上来,他又这么问,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还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气得也不管地方,就近捏住他身上的一块,就是一掐 “呃……”他突然发出一声低吟,她没抬头,却忍不住偷笑起来。让你看好戏,这一回,让你也疼一疼。 “你……”他突然开口,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就连身子都突然紧绷,硬得好像石块似的,让她趴得极不舒服。这一回,她终于皱着眉头抬了头,刚想问问他究竟要干什么,难不成这是他想出来的最新折磨人的方式? 但抬头这一看,却让她有些呆住了…… 他的长发披散,面色不若一般富家公子哥儿那般的白皙,却有些泛起微微的蜜色。也许是年轻时一直征战沙场,让他的身形更加精瘦健壮。此刻他的长发披散,垂落在他身后,绘出更加动人心魄的性感。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咬牙切齿,连一丝笑意都不见了,全都变成似是难忍的痛苦。她轻咬下唇,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下实在掐得太重了些,一时也有些脸红。 但,却不知究竟是因为对先前她做的事儿的忏悔和羞愧,还是因为看到了眼前这无边美景。 “你……你很疼?我刚刚是不是太……太用力了?”她满脸歉意地看向他,低了头便往自己方才捏的地方看去。但他却没回话,咬着牙似乎更加难忍,这一来,让她把方才说到一半的话都给抛到了脑后,整个人开始执着于检查他身上的伤。 双手不断在他的胸膛上摸来摸去,她有些不太记得方才掐得究竟是哪里。她急得抬头:“你,你哪里痛,你,你说话啊” 羽扬咬着牙,深呼吸了半晌,却还是没回答,反倒开口问道:“你……你刚刚说,你家急着要摆脱从前的道路,那又如何?这和你不叫我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哦,该死的,你别再摸了” “我……”他突然一下低吼,整个人声音都是哑的。把她吓了一跳,她微是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实在是胆大妄为。她,她究竟这样毫不知羞地在他身上乱摸,难怪他会这样吼她看向他的眸,发觉他正在拼命忍耐。 一种女性强烈的本能,终于让她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她低下头,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掐得地方,好像,好像正是他的胸前……呜呜呜,让她死了吧 她的脸一下红得快要烧起来,但下一刻,她连忙开口:“对,对不起,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以为你在疼。你,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冷,冷静一下。我,要不,你让我下来吧……” “我……”羽扬紧紧锁住她的唇,眼看着面前的美食一张一合动个不停,他痛苦的低吼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上前,单手摁住她的脑袋,一下封住她的唇。他的声音在细细的碎吻当中,变得有些像是未曾睡醒的呓语。 “我的确在痛,不过……不是你掐的地方,而是……” 他没说出来,但梦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猜到他想要表达的究竟是哪里。她吓得更加急着要下来,御医说过了,怀孕前三个月很危险,不能做激烈的运动。那,那若他真个控制不住,这件事一定会演变成一项激烈的运动的 “梦心……”她还忙着埋头和他拼命,他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她呆了一下,就听他默默苦笑:“你要是再动,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这话一出口,她立时被吓得浑身僵硬,一点也不敢动弹,口中则无意识地喃喃道:“是是是,我不动,不动。我觉得,我下来,你应该可以更好一点吧。你,你这样抱着我,真的可以冷静下来?” 实在不能怪她怀疑,照她以前许多许多次的经验看来,只要他的手没有离开她,只要两人的身体还贴在一处,想要让他冷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部分的时候,他只会越来越疯狂,越来越难忍,最后就又会变成翻云覆雨,没办法停…… 如今她想要下来,他又不肯松手,她愈是挣扎,他偏更加难耐,她不动,结果还是被他抱在怀里,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个死局。要怎样才能真的让他冷静? 脑子里头胡思乱想着,她觉得身下,他和她身体接触的地方,根本没有一点点停战的念头。她就说,这样根本不成的,可他偏又不肯听。怎么办呢?对了 “你,你冷静一下。我,我接着说我方才的话题好了。”见他闭着眼点头,她想了想,便继续道:“我爹想要改变以往旁人对我们家的看法,不仅停止做生意,买了田地,雇了佃农,甚至入朝为官,就连规矩,也是一丝一毫不肯错过的。” 她说罢,看他没什么反应,动了动身子,却发觉他依旧将她搂的牢牢的,而那处最敏感的地方,也依旧紧贴在一起。看来这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是好不了,她还得继续保持这个姿势,把事儿说下去。 “我小时候并不懂规矩,那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爹会突然让我们学规矩,因着这个,我被爹打过不少回,其实也不算疼,可小时候一被打,就觉得特别委屈,哭得也就特别大声。被打得次数多了,又一直被骂……” 她苦笑了一声:“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规矩是何等重要了。因为这规矩,我们家的等级制度更是划分明确。我娘只是个偏房,是个妾室,她除了可以叫我爹的身份之外,没资格唤夫君,更别说是名字。” 他恩了一声,没睁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听。 她无声地笑笑,便接着道:“我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名字既然取了,自然就是让人叫的。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为什么不能直接喊?就算晚辈不可以直接喊长辈,可爹和娘之间,为什么就不可以?” “我听过大娘叫爹的名字,也听过七妹的娘叫爹的名字,虽然那只是在他们独处的时候,但她们可以,为什么我娘就不可以?”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也不知自己的思绪究竟还在不在这上头。 “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说服我娘,非要让她试一试,我觉得,唤身份太过生疏,叫名字,才能算是真正的亲人。我让她若有机会,一定要试着叫一叫我爹,也许他们就可以……就可以不要再这样一直冷漠下去……” “结果呢?”他突然睁开了眼,问她。 “结果?”她苦笑,“你已经猜到了,有一回,爹和我娘前一刻明明很恩爱,我娘被我逼的无法,大着胆子,叫了我爹的名讳。结果……被爹当场斥责为逾钜,说她有不轨之心,说她胆大妄为,该当以家法处置我从小耳濡目染,从此,再不敢随意叫人的名字。” 话音落后,许久没有声音。她闭上眼,也实在不愿再说。过往之事,她每想一次,只会再心痛一次,她不愿再想,有时候她真的会希望,自己从来都不是白家的女儿,那该多好?可有时转念又一想,如若是那样,她好像又不可能成为大少爷的妻子了。 人的命运,有时真的很奇怪。也许,老天也有他公正的一面,有失,则必有得。 就好像七妹,从小娇生惯养,一点苦都没吃过,结果却嫁给了贾仁这样的纨绔子弟。而她,卑微的可怜,却嫁给了大少爷这样气宇轩昂的男子。 第一五六章 我的娘子 第一五六章我的娘子 她的话,让身下的羽扬低笑,但显然不敢苟同。(手打小说)他伸手撩开她的发,轻声道:“你这可算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你不是你母亲,我更不是你爹,这样就轻易将所有人抹杀,可不是智者的行为。” 的确,她确实不该这么想,梦心自己也知道。但那又如何?当时她不过才九岁,原本还存着无比梦幻的想法,但那件事却实在吓着她。 爹不仅没有如她想象中,因这不同的称呼而对娘有任何的亲近,反而害的娘被无辜责骂,甚至被指着鼻子侮辱。爹为了惩治她以儆效尤,将家中十几名妻妾全都叫齐,当着众人的面,对娘行家法。 那时候的她,万般不服,简单地以为这一切太不公平,甚至哭着大闹厅堂。只是,她的哭闹,一样没有换来娘的幸免,反而又生生被加了一条罪名,说她不仅自己不懂规矩,教出来的女儿,也同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还记得那些人当时各异的眼光,有幸灾乐祸的,有冷眼旁观的,有叹息可怜的,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说话,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们母女。 娘在家里一直表现出来的懦弱自然是一回事,她的冲动不懂事,则将这个罪名再次添上了沉重的一笔。也许,她根本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渐渐开始了解,单纯地哭闹哄吵,是根本没作用的,除了让事情更糟,不会有任何其他更好的作用。 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不公平,事实上,是太公平了,所以当她们身份卑微偏又冲动单纯时,自然是众人欺凌的对象。唯有韬光养晦,等到自己能够说得上话时,才能使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 那件事,让娘被仗责三十大板,行刑完抬回来时,娘的呼吸都弱了。若不是大娘不想看到家中因这种无聊的事弄出人命来,去请了大夫,只怕她就成了直接害死亲生母亲的凶手。这让才九岁的她如何不怕? 娘没有怪罪她,一点也没有,但她却陷入深深的自责。她自视太高,又任性妄为,所以才让娘受了这样的苦。但是,娘依旧忍气吞声,梦心知道,她不是韬光养晦,她是真的不敢反抗,也不懂反抗。 所以,娘一直就这样过了下来,平平安安,与世无争,即便旁人欺负到头上,她表面忍耐,背后还是忍耐。没有心机,没有报复,没有算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辈子忍辱负重,甚至是懦弱不堪,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着实没什么好日子过。 “是啊,”她无声的笑了笑,“你说的对。我不是我娘,我也绝对不会是我娘。” 至少她不会像娘一样,被人欺负到头上,却还要步步退缩。她也有表面的忍耐,但背后,她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即便这代价不是现世报,但,总有一天----当她觉得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她会动手。 伺机而动,而不是扯着嗓子当面呵斥狐假虎威的趾高气昂,让旁人以为她是懦弱的,才能更好的打消他们的防备,不是吗? 不过如今,她又多了一样,她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她是还有宝宝,还有他。他们一起,谁若是敢动他们的主意,她就算是费尽心机,也定然要十倍奉还那些想要利用大少爷的人如此,想要对付她的如此,想要害宝宝的人,更是如此。 但此刻的羽扬,显然没想到她竟会想到那么远去,只当她在说她和她娘身份的不同。他轻恩了一声,便劝慰道:“自然,你能这样想,自是好的。梦心,要记住,你母亲毕竟是个妾室,而你不同,你是我南宫羽扬的正妻,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你懂么?” 他说这话,自然是提醒她,正妻唤丈夫的名字,并无不可,但听到梦心的耳朵里,却又不由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点头,坚定地重复:“是啊,我是南宫府的少奶奶……” “所以,叫我的名字。”他接了她的话,接得理所当然。但梦心却蓦地一下愣住了,什么,什么名字?不,不是在说她是南宫府大少***话吗?怎么好好的,又和名字扯上了?她想的太远,自己竟忘了开头之所以说起,皆是因为这名字的事。 暗自发狠了半天,现下被他一句话给惊醒,她忽然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这般一想,她竟真个轻笑出声。他低了眸看她,一时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好半晌,他才闷声道:“怎么,难不成……你方才说的不是关于称呼的事儿?” “啊?”她呆呆地抬起头来看他,脸上的笑容僵到一半,想收都没来得及,险些把嘴角的肌肉都给拉伤了。结结巴巴的,她愣了一会儿,才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终于有宝宝了,真好。” 她没说出先头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而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扯了过去。 毕竟,若是被他知道她心中发狠,莫名其妙又起了斗志,只怕被嘲笑都是轻的,少不得要刺得她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才作数。 “呵。”他沉笑,“是吗?”他的表情怪怪的,就连声音都带着七拐八弯的调儿,“我还当,大少奶奶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当着我的面跟我对答,却还能走神走到爪哇国去呢说起来,你可是一直是这方面的个中翘楚不是?” 他笑嘻嘻的,用手指刮她的鼻子。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她微是一缩,手抚上他方才那一瞬触碰到的地方,只觉得他的手虽然拿开了,但那强烈的触感竟然一直都在,即便她的手也覆住,还是抹杀不了。她的脸不由自主涨了个通红:“你,你……” “如何?”他挑眉。 “我,我……”她结巴。 “又如何?”他更笑得深。明明如此简单的对话,却让她的脸越来越红,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咚咚响着,只怕连他都听到了 两人搂在一处,他伸手去抚摸她。她软软地柔腻让他好不容易灭火的身体,再次燃烧起来。方才他一句话说完,虽然没看她,但她过了那么久才回话,明显是神思又飞出去了,再加上恐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她那说话时的声音,根本就是咬牙切齿。 他刻意没去问她的异常,结果这小女人自己想想,却把自己给逗乐了。这样的奇奇怪怪组合在一处的表情,又怎么可能是在想宝宝?明明就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因而激发了她昂扬的斗志 真怪。 以往她在与他对话时,也一直魂游天外,却让他气得暴跳如雷,而如今,她还是会如此,可再看来,竟变得……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可就是觉得,虽然情景很像,但却有什么地方,却是不同了。她柔软的身子趴在他的身上,明明那样的天差地别,却偏又如何紧密贴合,好像,他们原本就该是一起,就该是一个人。 今日她的话,让他很是震撼。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她。他知道她的出生,知道白家如何发迹,知道她是庶女,也知道她娘在家中的地位,甚至知道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就是因为她的母亲,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 也难怪,她总是如此小心翼翼,她太怕了,若是从小衣食无忧受尽恩宠,自然不会如此,但她那时才那么小,却已经经历了许多旁人所未曾经历的。她无能为力,又该如何?只有压抑自己的本性,以表面的乖巧,博得大家的喜欢和同情。 就好像……他也是一样,不是吗? 众人皆羡慕他的出生,羡慕他的身份,羡慕他自打出世便受尽万般宠爱,但没有人知道,一个没了娘亲的孩子,在这样的大家族中,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爹虽然宠他,但却不时常在家,老祖宗虽然宠他,但有些事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做主。他被人在暗中欺负,在暗中辱骂,刚开始还会反抗,会到老祖宗那里告状。那些骂他欺负他的人,的确被惩治得很惨。 可事实上呢?那些不过是表面的胜算,他们被惩罚,被责骂,不仅不会悔改,还会继续蓄意报复。而这个报复,会更加残忍。被打,被冷水泼,被推进池塘,这都算是小意思了。更多的,则是下药,是陷害,是将是说成非,是让众人误会。 他从拼命反抗,到渐渐习惯,最后开始忍耐,不断忍耐,直到他有能力反抗为止。 这一刻他才发觉,他们,竟是如此的相像虽然起因不同,但最终,却都选择走上了这样一条路。所以,他在朝堂上,是人人不会防备的花心大将军,她在南宫府,是人人称赞的大少奶奶,就算有人说他们在什么事情上动了手脚,只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人,就是如此,总是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当成真实,就连脑中一丝丝的怀疑,也不会有。 这般想着,他突然勾唇,也笑了起来,但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觉得这样的事,一次足够,真的不必再多说,因为,他已经了解,根本没有必要。不过有件事却是他要确认的:“你现在告诉我,能叫我的名字吗?” “我……”她张张嘴,知道自己若真的答应,以后还做不到,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但她心中就是有这样一道坎,即便强迫自己去做,也是难受万分,心中更是会似被逼着一口吞下个鸡蛋那般,憋得难受。 “罢了”他突然一手撑住自己的上身,搂着她坐起,“名字,和夫君,你自己选。” “夫君”她想都不要想,便立时做了最有利于她的选择。她只是对于叫名字比较难以接受,夫君虽然也是亲密,但她没有什么阴影,果真要叫,也不算什么特别的难事。 两人抱在一处,竟因一个称呼的问题扯出这许多乱七八糟的话来,让梦心觉得实在惊奇。以往跟他在一处,她是不知道他,但有时候她明明是一肚子话的,可一见着他的脸,她就傻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结果最后从有话说不出,变成无话可说,然后就只剩下发呆,发呆,再发呆,以至于他每次看到她都黑脸,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那张脸根本就是生来发黑,所以才会一直如此。 他俩的相处实在是尴尬的,她不知道旁人家的夫妻是不是如此,也无从比较,至于自己家里的,她爹娘那种根本谈不上是相处,因此她有时到也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相敬如冰,总比被打好多了。 可是如今,他们竟然能这样好好的躺在一处,说些根本无关紧要的话,这简直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娘子。”他的叫声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竟让她整个人都似被电麻了一般。他叫她什么?她不是听错了,他真的叫她“娘子”他从前玩笑时,虽然也会用这个称呼,但却从来没有这样正式地直接唤过她。 就在她发愣的当儿,他又道:“梦心娘子。我的娘子……” 她彻底地僵住了,整个背脊挺得笔直,她都闹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坐起身来的,他突然靠近,又来吻她的唇。但这一回,她没有躲,而是学着他平日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张开唇瓣,以舌尖,划过他的唇。 小手环住他的颈,而后一点一点划过他宽厚的背,又慢慢绕道他的胸前。她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她突然觉得,隔在她与他之间的这一层布料,实在是一种不该存在的障碍。 颤抖着手,她开始无师自通一般却解他的衣带,事情一有了开头,接下来似乎就变得非常简单。以往她根本不敢想象的动作,如今竟然也就轻轻松松都做了出来。她的手学他的节奏,开始在他的胸前画圈圈。 她可以感到他身体的颤抖,听到他浑浊的呼吸,甚至有一些难忍的低吟。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更加迷离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称呼什么从前的不幸,竟然一下全都被她抛诸脑后,这一刻,她的面前只有他她的心亦只在他的身上 她与他勾缠得格外紧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又绕过她的衣衫,往她的胸前进攻,她喘息着,**着,一切都是神思乱飞,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狂乱过但下一刻,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你怎么……”她的脑子有些不清醒,眼神都是迷离的。 他咬着牙拼命喘息着,眼中发出的光芒,更似要当场将她灼伤。她认识这样的眼神,每次他被她撩拨的兴起,就会出现这样的眼神,而每当如此,她便会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今天,这预感却没有实现。因为,他竟然挣扎许久,退了开去:“该死,不,不能再这样了,我……梦心,帮,帮我……” 她蓦然低头,这才看到他身体的那一处,薄薄的布料根本遮盖不住他暴涨的**,他牵着她的手,将她往那里带,她挣扎着不愿如此,他却不肯这样轻易放过她:“帮我,否则我真的,梦心……” 每一次,他的无法控制都是因为她。只要遇到她,他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似乎就立刻随之消失不见,聪明的脑袋立刻罢工,甚至还会做出一些事后被自己严重唾弃的事情来。而这一回,她又一次成功击溃了他的自制力。 以往他与她纠缠,她早前是根本没有回应,秉持着女子在床第之间所谓的矜持,躺在他的身下活像个死人,只求得到解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这话,她自然从来没跟他说过,但他就是能感觉的到,所以他更加生气,因为即便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却还是因她而迷乱不能自已。她对他的影响太多,而他对她,却好似一丝一毫的影响都没有,让他如何不气? 但自打过年之后,他与她渐渐不同,他的耐心增加,而她也渐渐有了一些回应,虽然极少,却让他更加疯狂。他爱听她在身下辗转吟哦,更爱看她为他迷醉的眼神。 不过,不管她是如何回应,但绝对没有像今日这样过她,她该死的竟然对他发起主动进攻,她难道就不知道,他的自制力在她跟前本来就接近于零,她这样好似邀宠一般的动作,简直就是在勾引他,在将他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若是平日,他定要好好折腾她七八回,但如今,他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他们的孩子。所以,他只能用别的办法解决问题了…… 她的手被拉着,再一次触碰那滚烫的**。这触感,她不是没有碰到过,但,但每一次碰,却还是让她浑身滚烫,好像自己都要随着那惊人的温度,自燃起来了。她的脑中已经无法再正常思考任何事,只是被他带着,本能地开始动作起来。 他的表情有些怪,但牙关紧要,长发披散,却又让他平白多出了几分性感慵懒而迷人的美。她的心更加触动,那触动让她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思维,她握得更紧,让他终于发出一声闷哼。 那闷哼,偏又让她更加激狂,她的动作也跟着加快。羽扬整个身子都激灵了一下,但却没肯闭上眼,而是看着她此刻面红耳赤的娇柔模样,手也不规矩起来。但她没空去管,只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动作上。 她突然喜欢上这样感觉,这种能够轻易影响他的感觉…… 老天真可怕她……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手上也不由更紧,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身体也随着她的手摆动起来。那摆动越来越快,最后梦心自己的速度已经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他闭上眼,忽然开口:“呃……梦心,我,我快要……啊……” 话尚未说完,他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颤,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结束语。 “该死的,我……”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头一回,因为这档子事,而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人他是让梦心这样帮过他没错,但是,但是也没像今日这般失态过。他的脸都被自己给丢尽了…… 她脸红得快要烧起来,竟然觉得这样的大少爷好性感,让她居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念头,想,想要扑上去咬一口 真奇怪真奇怪,奇怪奇怪她一定是脑子哪里出了问题,那时候在后花园听到青宇和离儿的声音时,她明明觉得很恶心,为什么现在竟然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难不成她的孕吐反应已经没有了?还是说她的心里根本就是觉得,大少爷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她懊恼的抱住脑袋瓜子,便听他道:“呃,帮,帮我擦一擦吧。” “哦。”她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不过身体动作的幅度却比大少爷从外头带来的西洋钟下的摇摆大多了,她蓦地一下放开手中……呃,他的……红着脸理好自己的衣服,起身去塌边将巾子沾了水递给他。 这一回,他也没坚持,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竟真的自己拿过去擦拭起来。 她此刻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算看都不是,别提是说话了。可问题是,这样的场面,若是没有声音,便显得更加尴尬,她一时也傻了,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外头突然传来的声音,再次救了她一命。 是方才被骂走的银雀:“主子,奴婢有事相求,求主子能见奴婢一面。” 怪了,这么快,竟然就回来了?梦心真感激她打破了如今屋内的僵局,不过却也没开门,只开口道:“什么事儿?我刚刚说过了,我不想见你,你去照顾好金雀吧,今日我身子不适,不想再管这样的琐碎之事。你若是没别的事,便下去吧。” ===== 最近上班上得头晕眼花,哎。 第一五七章 滚出府去! 第一五七章滚出府去! 她回答的声音平稳,语气淡然,叫人听来还是如平日一般的端庄稳重,但其实她的脸早已经红得快烧起来了。(手打小说)银雀这一声叫嚷,虽然救了她一命,但这时机拿捏地实在太巧,巧到让她忍不住要怀疑,方才他们在里面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以至于让外人也听了去。 趁这个空当儿,羽扬那边已经擦好身子,又起身去另找了一身衣服换好,这才走到她身边,自她身后将她搂住,轻声问道:“银雀?” 她点头。 “小心她,事情有诈” 她又点头。 羽扬微是一笑,轻吻她的额,突然笑道:“是,我又忘了,我的娘子,可不比我笨。” 外头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之后银雀的坚定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主子,奴婢真的有要事相求,主子若是不肯见奴婢,那奴婢唯有一直跪到主子愿意出来为止。奴婢求您了,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奴婢必须……” “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不想听。金雀的伤如何你不管,倒是又跑到我这里来想歪心思。你要跪就跪好了,也不用拿这个来要挟我。不说这是你自己要求如此,而我没有答应。就算是我答应了,就照你方才那些举动,罚跪都已经算是轻的” 重要的事?这个女人,不是把将她这个大少奶奶和羽扬这个大少爷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就是自视甚高,觉得旁人皆没有她聪明梦心靠在羽扬怀里,朝外头冷冷回道,依旧不肯开门。 这个银雀,刚刚才被骂了一顿,结果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就又跑来。而且求见竟不是为了求情,而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重要事儿,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很显然,她已经被今日突发之事打乱了阵脚,此刻心思被扰,却还只是一心求成。 自以为万无一失,想要达到目的,引她出门,却忘了有时候,越是紧密的算计,就越容易犯错。 哪个被责骂被冷落的奴才,见着主子第一面不是求饶的?祈求能得到主子的原谅的?虽然这样的求饶多半不会有用,但却一定会求一次。可是她却没有,所以若梦心没有猜错,她应该早已经猜到自己不会轻易原谅她,但又因为某种原因,直接省略了这个过程。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她还猜不透。 “主子,请您相信奴婢一次吧,奴婢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禀告。”外头人的声音异常焦急,若不是梦心先前早已经了解她的意图,只怕也照样会被骗。谁会想到,南宫府按潮涌动,竟连这样一个平日里并不多话,娇滴滴的小美人,也会是旁人派来的细作? 看来,因她的身孕,还会有更多的人会被暴露出来。 梦心越发皱眉,这件事实在太过古怪。她知道不对劲,但却猜不到此刻她突然提起这个,究竟想做什么。正打算开口,羽扬却忽然压住她的唇,以口型对她道:“让我来。” 她先是一愣,没懂他的意思,但接下来便轻点了头。 其实她也知道,此刻一味地拒绝银雀,也不是最好的法子。银雀若一直这样耗,她也不可能一直就这样待在里头连门都不开。这会儿时候还早没什么,但眼看着晚膳时间就要到了,难不成还真要饿着肚子,等冬雪和晚晴回来才行? 羽扬此刻既然开口,就说明他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打听她的虚实。 她闭了嘴,就听他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胸膛一震一震地,让她觉得靠在上面很舒服:“什么重要的事儿?非得让你主子出门去你还才肯说?爷告诉你,你主子不舒服的很,没那个精神力气陪你们闹你若再这般折腾,现在就自己去告诉刘管家一声,领了银子回家去吧。南宫府不欢迎你。” “大,大少爷……”外头银雀的声音抖了一下,没想到突然换了人对答,而且竟然一下就问出这话来。 她,她该如何回答?她,她根本就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事实上,她根本就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如若过了今日,冬雪和晚晴势必不可能再一同出门,大少爷定然会另外调配人手,护着大少***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只能想到最简单最愚蠢最莽撞的方法,若是能直接招她出来最好,若不成,她不介意用最两败俱伤的方式,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怎么?换了爷问你话,你就不回答了?方才不是要信誓旦旦,说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羽扬的声音异常慵懒,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漏*点过后的沙哑。他的手不规矩地又开始不断抚摸梦心的身体,口中却道:“如今我给你机会,怎么?哑巴了?” “奴婢,奴婢……”门外,银雀结结巴巴,脑中却是飞快地运转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可叫她怎么能想出个重要的事情来?方才来时真是失误,怎没有先好好想一想,笃定所谓的事情根本不用说出口,否则此刻好歹也能编出个苗头啊 大少奶奶最关心什么?无非是名声,地位,身份,大少爷,老太太,对了,还有她自己的娘亲。可是名声地位身份,如今根本没什么好说,能给白梦心这一切的人,此刻正跟她在一块儿,忙着审问她这个小小的婢女。 至于大少爷,就更不用说。而老太太那里出没出事,一出门就能打听到,也没法子编出什么事儿来。那就只剩下……主子的娘了。 但如今,她银雀不过是南宫府一个小小的奴婢,旁人都不知道的事儿,她又如何能知道?再说,若是大少奶奶在家乡原本有人报信,她再编错了,那可就完了。到时候,不说自己的计谋无法得逞,反而当场就要赔上一条性命,根本不值 倒不如,就这样死咬话题,非逼得她出来不可。只要她肯出来,肯站在她面前,她就有办法让她流掉孩子,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也要完成 因此一阵沉默之后,银雀终是咬了唇:“回大少爷,奴婢得到的消息,此事非同小可,除了大少奶奶之外,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求大少爷劝主子出来见奴婢一面吧,否则就真的要大事不好啦求主子以大局为重,听奴婢这一回吧” “银雀,你这话,爷可就不爱听了”羽扬勾唇,伸手抚过梦心满是怒意的小脸,知道她在气什么。 几句话一问下来,他就从原本的怀疑,变成了笃定,这个丫鬟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她若真能编出个什么事儿来,算他佩服她如今却把他和梦心都当成了傻瓜,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还当自己使了个好主意。 此刻,羽扬倒是逗人逗上了瘾,一时道:“爷和你主子是夫妻,夫妻是什么?就是相互之间没有秘密的人。你说你这丫头也着实奇怪,什么话是梦心听得,我却听不得的?” 他视力极好,哼哼轻笑了两声,隔着门窗上的薄纸可以看得很清楚,银雀愣是被他这两声怪笑弄得跟着打了两个哆嗦。他扬唇:“爷倒是觉得,你有一件事好像弄错了。虽说这东厢房,按说主子是梦心,但你们的主子,好像更因为是爷才对。恩?” 他刻意硬生生地,将最后那一个“恩”字拼命拉长,又将尾音跟着上扬,愣是抖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奴婢,奴婢……”银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说动里头这两位了。她的身子未动,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去看日头,口中念念有词,明显正在算时间。傻兮兮的她一心沉浸在自己设计的计谋中,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主子,奴婢……” 她突然灵机一动,还待再说,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咦?这不是银雀吗?好端端的,你怎么跪在这儿?你们主子呢?哎你可快点儿了,老太太着我送了些补品过来,这东西还是热的呢,快快,还得劳烦你通报一声。” “我……”银雀猛的转头,被这般一噎,下面的话倒是不好说了。 这声音一传进来,梦心就知道是谁了,不过此刻的银雀,自然没资格再做什么通报之事----她连自己想进都进不来。外头一阵诡异的安静,梦心连忙将房门大开:“呀,是张妈妈,快,快请进来。今儿您怎么亲自来了?按理说,这些事儿让下人们去做不就成了?” 来者正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张素云,说是送补品,但依照身份,她老人家自己手上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东西都是后头一个小丫鬟捧着的。 眼见得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开了门迎接,张妈妈脸上立时堆起一堆宠溺的笑容来,俯身就要拜。羽扬哪里敢真让她拜下去?那里才刚刚要有这么个意思,这头他已经垮了一大步上前,连忙扶住:“哎,使不得,这可折杀我们了。张妈妈,今儿您怎么亲自来了?” “是啊,劳烦您特意跑一趟,快快,快请进来。”梦心说着,也上前扶住。如此一来,张妈妈身边,羽扬和梦心一边一个,忙扶着她就要往屋里走。 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小主子对自己这般礼遇,张妈妈笑得眼睛都细了:“啊哟,大少奶奶这是哪里话,什么下人不下人的?老奴的身份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哪里就真个那样金贵了?再说,她们如今也不让我拿,我不过是多走两步路罢了。呵呵呵” “老奴听老太太说,大少奶奶终于有了身孕,心里头实在是高兴。这不,刚巧老太太准备让人送些补品过来,老奴不放心,可不就刚好得着机会来瞧瞧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不说老太太日日盼,就算是老奴,那也是……” 张妈妈开始说得兴高采烈喜上眉梢,到了最后这一句时,却有些哽咽起来。这倒不是假装,虽然在府中这么多年,对着什么人说什么话,已经成为她必修的课程,但对于这两个晚辈,她却是一直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她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是如何期待的,如何失望,又如何盼望,如今如何惊喜。 她一直跟在老人家身旁,看着羽扬从小长大,看着梦心在家中一点点被人接受,她也知道,这两个孩子是真的不把她当做低贱的奴才。不像有些人,明着巴结她,背后却还是耻笑她的出生。 这种因长期相处而得到的亲情,让她也真心为梦心高兴。因此说道激动处,竟真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羽扬扶着张妈妈,将她往屋里请,边忙劝道:“张妈妈,您可不能再说这些了,今儿个梦心都不知哭了多少回,您若再将她招起来,我可就没法子啦。到时候若是哭得水漫金山,还得劳烦您老人家给老祖宗解释呢” “哦?”张妈妈一听这话,乐了,笑眯眯地拉过梦心的手道:“可没料到,你们小两口如今这么好起来了。这话啊,若是回头告诉老太太,老人家铁定高兴哎,对了,来来来,这些东西先收下,这个是热的,方才老太太特意命人熬的。趁热吃吧。” 梦心点点头,便就着接过喝了一口:“张妈妈,老太太特意命的人,就是您吧?梦心可记着这味道呢从前吃过几回,就一直惦记着,若是能天天吃到该多好?哎,只是梦心没这个福气,要不然哪,说不得我每日都能多吃两大碗饭呢” “啊哟,大少奶奶吃出来了?可不就是老奴做的吗?只是不知合不合胃口,若是大少奶奶喜欢,老奴往后再着送过来好了”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正待要跨进屋的那一瞬。银雀忍耐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主子主子,您等一下,您听奴婢……” 张妈**身子顿住了,嫌弃地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银雀,根本就没让她吼完,就看着她疑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少爷,恕老奴莽撞,本不该这样随便进来,但我在外头等了一会,发觉鸦没鹊静的,一个人都没有,我怕老太太等着急,就只好自己进来了。” 她指指银雀:“结果没成想,一进来就发觉她跪在这里,”老人家笑笑,“按理说,这话轮不着老奴开口,但此刻家中众人刚刚知道大少奶奶怀孕的事,都想着来看看。结果咱们这东厢房外间,如今却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要不是老奴实在无法,自己进来,这……” 梦心自然知道,为什么外头一个人都没有。方才金雀犯错,东厢房所有人都到里间集合,如今皆忙着照顾被打成重伤的金雀去了。冬雪和晚晴出了门,原本该负责传话的银雀又不知跪在这里想做什么,自然空荡荡没个管事的。 “她?”梦心好似此刻才瞧见这里还跪着一个人,只挑了眉便不再开口,但脸上的神色却实在谈不上开心。 “怎么?”张妈妈奇道。 “她犯了错,却还不肯悔改,如今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想理她,烦的很”梦心皱眉,一脸嫌弃地说完,便又将原本看向银雀的眼神移了开去。 “大少奶奶奴婢知道错了,但奴婢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求您听奴婢把话说……”银雀没料到一向宽容大度的大少奶奶,竟然在人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就不怕自己完美的形象破裂,让旁人也都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如平日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样大度吗? 但她这句话尚未全说出口,就被梦心一声呵斥打断:“放肆这样没规矩,我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主子说话,奴才什么时候也能随随便便插嘴了?看来我真是太好说话了些,结果却让你们竟连规矩都忘了平白让人看笑话” 梦心浑身颤抖,双手握拳,似是在拼命压抑着胸中的愤怒。 “你刚刚将金雀打成那样还不够,如今还有什么歹毒的花招?我告诉你,我如今全都不想听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不想听。就算是陌生人,就算是两人之间曾经有过间隙,也不能如你这般过分哼”梦心一张小脸都挣红了,说罢,扭头便要走。 “主,主子,您,您不能,不能这这这样冤枉奴婢啊奴婢真的是……” “哼”梦心偏头不听。 羽扬低着头,方才漏*点过后,他的头发不过随意疏过,并未扎起,此刻便成了最好的屏障,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的双肩,却十分可疑的一抖一抖,结果那头梦心表现得越是愤慨,他这头就抖得越加厉害。就连张妈妈都发觉出了异常,关心地叫他:“大少爷,您……” “我,我……没事。”羽扬瞬间回话,但这回,连声音都抖了。他将头偏到了一边,不敢朝向任何人。事实上,他快笑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梦心清楚明了地告诉她,有时候她那些在外人跟前有意表达的强烈的情绪,是在做戏之后,再看到被指责的一方不能理解的表情,他就会忍不住想笑,而且这笑意竟是忍都忍不住为了防止漏泄,他只能紧咬牙关,让自己抖成了筛子…… 银雀在外头跪了这好半晌,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能达到让梦心出屋来的目的,此刻好不容易把她给盼出来了,虽然多余的人太多了一点,让她方才没有自她一出门就动手,但她哪里可能会轻易放弃? 眼见得梦心扶了张妈妈就又要进屋,她知道,这一回若再不说出来,下一回又不知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说清楚了。 这般一想,她立时报了赌一把的信念,忽的一下跳起身,就要去拉梦心的胳膊梦心整个人有些发愣,根本就没想到当着张妈妈,当着大少爷的面,她竟然也敢如此大胆,直接就要动手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银雀非要她出门的原因了。金雀如今对她必然心存怨恨,她已经没了可以合作的同伙,又怕拖得时间太久,将来不好下手,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缩短时间。连求饶都没有,就直接想着以所谓“重要的事”吸引她出门。 她是要害她的宝宝 但这个念头只够一闪而过,那边银雀的身子已经蹿了过来。该死她真的是大意了竟然从刚刚就一直在想,也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问题上去。她根本就没想到银雀会将突然发难,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想躲,已经来不及。她只能无助的闭上眼,等待那一刻绝望的来临。她的孩子……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 “嘶……啊嘭”突然,耳边传来几声奇怪的声响,梦心一呆,却发觉预料中的大力没有拉住她,再看时,银雀柔弱的身子已经仿若断线的风筝一般,整个飞了出去,伴随着她的尖叫,撞到地面,发出的闷响更是让人心惊。 “放肆你不要命了”张妈妈一声怒吼,而那边大少爷的动作更快,不过瞬间,人已经仿若飞起,接着再次停落在梦心身边。他冷着脸,一把将梦心拥在怀里,眸中明显冒火,但脸色却又阴沉。 “你想弄掉梦心的孩子,也得好好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的主人没告诉过你吗?若是有我在场,千万不要妄图害我的妻。”羽扬说着,突然笑起来,不过那笑也冷,“看来,你的主人忘了告诉你这一点。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恩?” 不远处,银雀简直就好似一块破烂的抹布一般,躺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两个胳膊已经很明显脱臼,疼得她脸色简直如死人一般的惨白:“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想要……” “奴才急了,可以去拉裤脚,但,没有一个奴才敢拉主子的胳膊。银雀,我该庆幸你的脑子,是如此的愚蠢吗?”大少爷一声冷笑。梦心却在旁忽的开口:“谋害子嗣,你知道在南宫府是多大的罪名么?现在我也保不了了……” 她勾唇一笑:“所以,请你自己滚出府去。” 第一五八章 谢谢你的提醒 第一五八章谢谢你的提醒 这最后四个字,梦心轻飘飘便说了出来,让银雀一时竟有些闪神,以为她是在开玩笑金雀犯下那样大的错,吵闹打架,不过被打了二十巴掌,而她如今只是想去拉大少***胳膊,甚至还没能碰到,竟就这样要被赶出去? 不,不她宁愿现在死,也不能被赶出府她的爹娘都是南宫府的人,如果她这样被赶出去,不仅没有办法继续生存,而且也等于再没了作用。(手打小说)若是那个人知道了,是不会放过她的,不会放过她的她不怕死,她既然敢做细作,就从来没有怕死。 可是,她,她不能失败,更不能在失败后,再落入那个人手中,她会比死痛苦一百倍 大少奶奶不是一向最重证据最讲情面的吗?就算一般的奴婢在情急之下不敢如此逾矩,但她到底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是自己被摔了个半死。 这样就要赶她出府,根本就不该是宽容大度的大少奶奶该做的。 她不信自己会这样倒霉,也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大少奶奶能放过金雀,却就是要和她过不去。她自认并没有露出太多马脚,从前更是一直隐藏未动,为什么自己却好像钻进了一个被人设定好的圈套里? 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自然也就不能承认大少爷咄咄逼人的问话,更不能答应大少***要求。方才被整个打飞出去,又重重砸在地上,她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翻腾出来。忍着半天,她终于发出一声闷咳,呕出一口血来。 她苦笑着,一脸伤心欲绝,好像方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说出的话,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奴,奴婢没有要,要谋害,谋害大少爷的子嗣。不,不管你们怎么想,奴婢是真的,有,有要事,金,金雀她……”她的声音异常虚弱,话都快说不出来,但却还是勾着脖子,想要往梦心跟前爬。那表情,别提多忠贞,那模样,别提多凄惨,那语气,别提多催人泪下 但梦心此刻早已经知道她要玩的把戏,又怎么可能还会被她这样的伪装骗过?她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如以往的笑容,唯有微微颤抖的身子,才显出她的内心,其实根本不若表面这样淡然。 “是吗?”梦心笑笑,“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和大少爷误会你,就连张妈妈,也冤枉了你的举动?那好,既如此,你不妨说来听听,你究竟有什么话要说?唉你等等,倒不妨让我先来猜猜看。” 羽扬一张脸冷得恨不能直接冰冻住,而张妈妈则是满脸气愤地扶住梦心的另一边,眼中直冒火。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小丫鬟早吓得傻了,站在一旁双腿直哆嗦,让人直怕她会因为紧张把手中的东西直接给扔了。 这里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连金雀屋里头的人也听到了,一帮子丫鬟婆子急匆匆赶了出来,就看到方才还打人打的趾高气昂的银雀,此刻正四肢瘫软趴在地上,下巴,额头甚至是身上腿上,到处都是可怖的血迹。 她张着嘴,显然是说不出话来。 梦心冷然一笑,慢吞吞地朝她道:“我猜,你是想告诉我,说金雀……才是想害我的那一个,是不是?你方才打她,只是因为你才是最忠心的,是不是?你不顾姐妹情面,是因为你看不惯她的作风,是不是?你说的要事,便是发现了她的意图不轨,是不是?” 将双手自身边两人的束缚下抽开,知道此刻的银雀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梦心每问一句,便向前小跨一步。问话的语气也是开始的优雅从容,变成步步紧逼,最后简直就是声色俱厉。 银雀从来没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白梦心,更没想到自己方才灵机一动,好不容易才想出的好借口,竟然被她没有一丝差错,全都说了出来。 可惜此刻,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她只能继续苦笑道:“不,不管主子怎么想,奴婢,奴婢所言皆是真实。奴婢,奴婢跟在主子身边四年,却换不来主子一回的,信,信任吗?” 一旁围观的众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议论纷纷,但看着这头大少爷和张妈**表情,也知道银雀所犯之事必定不能原谅。 张妈妈本来就已经气得浑身直哆嗦,身上的肉都快跟着晃动起来。她是什么人?自打跟在老太太身边,什么人什么事儿没见过?方才银雀的那个动作,不知道的人自然看不出来,但她看得可清楚的很,那明显是想故意制造出意外来。 此刻一见这嚣张歹毒,心存贼念的小蹄子还敢装佯,哪里还能容得下?因此不等梦心再开口,她便在旁冷声道:“放肆烂了嘴皮子的贱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再装?我来问你,若你要说的只是这件事,为什么一直跪在外头,不直接说?” “我,我……” “我再问你,如果你发现金雀存了坏念头,你担忧主子的安慰,是不是应该告诉主子提醒主子小心,而不是私下报复?” “我没有报复” “我再来问你,你既然知道这样重要的事,为什么一见大少奶奶,却没有开口,非要突然扑上来?你说啊说啊怎么?现在没言语了?我不知道你们先前发生过什么,都能察觉你的不对劲,你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我,我没有……”银雀还要辩解。 但话说了一半,梦心突然在旁开口:“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向老祖宗禀报,也会派人去通知你爹娘。你爹娘如今怎么说,也算是南宫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没料想你竟这样荒唐。”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也不愿再去看她:“我知道你不服,但我不想再做任何解释,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我再来提醒你。如今不管你究竟有没有心存不轨,我这东厢房是容不得你了。你走吧。” “走……走?”银雀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下意识又想去拉梦心,却忘了她的双手早已被方才的大力摔断,此刻根本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眼睛哭得红肿,她张着嘴,拼命吸取氧气:“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走,我不走。大少奶奶,我求求你了,不,不,奴婢,奴婢求您了。奴婢不能出去啊,奴婢不能出去,不能……” 她几乎每说一个字,就喘一回,嘴巴一张一翕,眼睛瞪得仿若将死的金鱼,发髻垂落全乱了套,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就慢慢凝固成骇人的暗黑色,看起来好不悲壮。 梦心没吭声。 羽扬和张妈妈也没吭声,就连一旁众人的议论都瞬间消失不见,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银雀趴在地上,脸上斑驳的血迹让她整个人看来有几分地狱厉鬼的形象,她哭得整个人都抽起来,脸上全都是无边的恐惧:“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了,奴婢该死,不该存这样的念头。主,主子,您,您调我去别的地方吧,别让我出府,求,求你……” “我不是你的主子,你的主子……另有其人。”梦心终于开口,但依旧没有应她,只是单纯纠正她的错误。 “奴婢,奴婢该死,您让奴婢去杂役房,去后院,去别院,去哪里都好,不要赶我出去,不要……求您了……”她的双手断了,不过双脚倒还能动,因此就见地上一块破布,撑着身子慢慢往前蠕动着,这画面实在有些恶心,让梦心不由偏了头去,再次干呕起来。 羽扬根本懒得再看银雀,只是忽然见梦心又有了反应,便忙上前扶住她:“别再听她说了,来人,替她收拾包裹,直接让她滚。我先扶你进去吧,看天色,冬雪和晚晴也该回来了才对,怎么出去这半天了?” 羽扬这里一声令下,那边几个婆子原本还在犹豫,但被张妈妈眼睛一瞪,便知道这事情大发了。张妈妈代表什么,代表的就是老太太,她老人家都被气成这样,看来银雀确实是留不得。 有了这个意识,原本还忙着看戏的几个婆子立时上前,几下叉住银雀的胳膊,就将她抬了起来。银雀挣扎着,哭喊着,疯狂地哀求道:“主子,主子,求求你,别让我出府吧,求,求求你,奴婢知道错了,您原谅奴婢一次,奴婢真的不敢了……” 她这里还在叫,那边梦心已经应了羽扬,懒得再理她。张妈妈一挥手,那叉住银雀的两个婆子得令,便架住她往她门外去,另几个婆子已经去她屋里,替她收拾东西去了。 银雀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这样被赶出去,她不相信地瞪着眼睛,还不愿死心。涕泪具下,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只怕就算是梦心也要觉得不忍。就听她哑着嗓子求饶道:“主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跟着您四年,四年啊……啊啊啊……” “奴婢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旁人的挑拨。那,那金雀,真的是她,不是我啊……主子,主子,咳,咳咳,你,你相信我,咳咳咳……” 她的胳膊被打断,双腿酸软,胸前因大少爷的那一掌,更是痛得好似也断了骨头一般。此刻心中一急,顿时气血上涌,险些再次咳出血来。到了这个当儿,她简直就已经是满口胡说,也根本不去想保住金雀,为自己人再保住一分力量的话。 事实上,她简直恨死了金雀若不是因为她的愚蠢莽撞,也许她们早就成功了到了那时候,她们就是大功一件,就算再被赶出去府去,那人也不会对她们太差。现下好了,金雀不过被自己轻轻打了二十巴掌,结果竟然好命地被伺候着服侍着。 而自己却被大少爷打得骨头都断了,还要被赶出去她恨,她恨 梦心听她叫的实在凄惨,而且从东厢房出府去,毕竟还要很长一段路的距离,她这样胡乱叫喊,很容易将旁人惊动,到时候打草惊蛇,那可就不好了。再说,这声音实在太难听,简直像是拔高了嗓子正要下蛋的母鸡,叫人听着心烦。 这般一想,她进屋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 银雀一看,立时以为自己有了希望,越发拼了命的狂呼,挣扎着想要往梦心这里冲:“大,大少奶奶,您,您愿意听我说了?真的,真的金雀那个贱人,她才是真正要害您的,今儿她原本就是想趁乱将您推倒,让您流掉孩子。只是没想到院子里头的人呢……”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梦心淡淡打断:“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不要再妄图加害金雀,她没你这么卑鄙。你的性子这样恶毒,我东厢房决不能留你。至于赶你出府,我也自有我的思量。你在这里四年,都能犯下这样大错,真把你掉到别处,能保证就会一直安稳?” 她笑笑,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信。 因此,不再给银雀任何反驳求饶的机会,梦心一挥手道:“给她几两碎银子,让她出去。她的主子不在这里,几两银子够她用度了。张妈妈,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回头还要劳烦您先替我跟老太太说一声。银雀以下犯上,已经被我逐出府去了。等明日早上请安,我会再将情况详细禀报。” 梦心这里说完,张妈妈立时应了,便让跟着的那小丫鬟先将东西放下,而后让她先回去给老太太通个气。她不放心梦心这里,生怕这银雀还会在最后闹个鱼死网破,也就不急着先走了。 而被人架住,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个做工精细,表情丰富的木偶一般的银雀,则是倏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低喃:“你,你真的要,要将我……” “我白梦心说话,还从来没有不作数的时候。你去吧,你爹娘这里,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你在我身边毕竟待了四年,就算是没有感情,毕竟也算熟悉了。我不会为难他们,只求你自己好自为之。”梦心最后叮嘱了几句,便转身扶着羽扬往屋里去了。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主子,主子你饶了我吧主子”银雀口中低喃着,碎碎念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这样费尽心机安排一切,不仅什么都没有成功,反而落得个被赶出府的下场办事的婆子得了主子这样明确的命令,哪里还肯再让她求饶,一把托住她,就往门外走去。 银雀被她们好似拖死尸一般,已经拖到了门口,她怨毒地看着梦心消失在屋内的背影,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赶我出府,你这个贱人,居然要赶我出府白梦心,你这个贱人” 她突然扯开了嗓门大骂,把众人全都弄傻愣住,不过这一瞬间的功夫,她已经再次尖叫狂笑起来:“你以为,赶我出府就没事了?你就安全了?哈哈哈哈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你什么这么久没能有孩子?你以为你能安全生下这个孩子来?”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这家里头,要这孩子命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是尊贵的大少奶奶,你了不起,你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断了我的后路,你就高兴吧,开心吧,得意吧不过你可要等着,总有一天,会有人弄掉你的孩子哈哈哈……” 她还扯着嗓子要叫,那头张妈妈早反应了过来,一时气得脸都白了,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堵住她的嘴?这些话是该让她说出来的吗?简直,简直是胆大包天,我得回了老太太去,我得回了老太太去” 老人家激动得浑身颤抖,几步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银雀的脸上,打得她头整个偏到了一边去:“你这个烂了嘴皮子的贱蹄子,你们给我压住她,堵上她的嘴,给我把她扔出去往后再不许让她踏进南宫府一步” 银雀此刻已经整个处在癫狂状态,那两个婆子一时无查,哪里是她的对手? 这一下竟被她挣脱了一些,就见她突然瘫软在地上,笑得浑身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抖得都快散了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梦心,你等着吧,谁让你好死不死,当了南宫府的大少奶奶?哈哈,哈哈贱人,你不过是个贱民出生的烂货,还当自己真有多了不得吗?” 她喘息着,突然阴测测的大喊:“白梦心,你害的我生不如死,总有一天,我要你的命哈哈,哈哈哈,唔唔----” 哈哈大笑的声音,突然被人打断,一旁几个婆子早吓得傻了眼,还从来没听过谁敢用如此恶毒的语言骂大少奶奶,她简直就是疯了若不是主子心地善良,这银雀就算是打死都应该,如今放出去明明是给她一条生路,结果她还这样不知好歹。 张妈**脸色已经气得从发白变成了到此刻的发青,她上前,又是一个巴掌狠狠抽了过去。那头几个婆子总算是回过神来,也不知从厨房随手拿了几块沾满了油水的脏抹布,便直接往银雀嘴里一塞,塞了个满口。 不过那抹布,也着实太脏了一点,那味道,也着实太过刺鼻了一些。因此刚刚还骂得起劲的银雀,一下就被那味道给熏得翻起了白眼,看样子是要晕过去了。 梦心本来已经回了房,结果突然听到有人竟然如此狠毒的骂她,想想,还是折返走了出来。她淡淡地看着银雀,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场面,几乎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但她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过失和失误,反把一切的罪状都推到了旁人身上。 这样的人,真不算是一个好的细作,当然,金雀更算不上是。 “你说的不错。”梦心跨步出房,大少爷跟在后头,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他的心中有暴跳的怒火,若不是不愿让梦心在怀孕期间看到太多的血腥,他并不介意当场掐断这个女人的脖子,让她直接去见阎王。 他阴沉着脸,到底忍住没说话。而梦心却笑道:“我作为南宫府的大少奶奶,出身是不够好,不过这些事情可轮不到你这个丫鬟来操心。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提醒我,我们这院子里头鱼龙混杂,不知藏了多少未知的危机。谢谢你的提醒。” 她越是这样淡然的笑,那头银雀就越是气得浑身直颤。偏偏此刻她被抹布堵住了嘴,身边两个婆子怕她发疯挣扎了直接要上前跟大少奶奶拼个你死我活,根本不敢松手。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抓她的胳膊上了。 她此刻浑身又酸又疼,嘴里说不出话,鼻子里头因为生气而深呼吸,结果吸入的全是那块抹布上头无比难闻的味道。就算她平日里只是个丫鬟,但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丫鬟,哪里能承受得了这么多? 能在被羽扬打了一掌之后还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她的意志坚定了。如今再这般一折腾,两下一刺激,她终于再撑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以至于错过了梦心最后一句话:“往后我的日子如何,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但你的日子如何,可就要看你的主子了。” 她说罢,不愿再看,一挥手,那边几个婆子,两个夹住她出门,两个提着她的包裹跟着,另有一个去找刘管家回话,又一个则是往银雀的爹娘那边通了个气。事儿总算给折腾完了。 梦心知道这些天,她一定会忙,很忙很忙,但却也没料到会这么忙。不成,下一回,就算再想吃什么东西,也不能将冬雪和晚晴全都弄出去了。 反正对羽扬死忠的暗卫有很多,虽然让他们出去帮忙买东西,实在算是大材小用,但……保住子嗣应该也算是件大事吧。今日银雀最后骂的话虽然难听,但也确实是实话。他们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而且大少爷这后院,只怕这段时间,也会有人要憋不住了 第一五九章 大少爷的情报分析 第一五九章大少爷的情报分析 这么一通闹,一时闹了个天翻地覆。(手打小说) 东厢房里议论纷纷,那声音,已经恨不得直接把院墙上的瓦片全给掀翻了。张妈妈见了这等情况,更加不放心,索性留下来照顾,只等冬雪和晚晴回来再做打算。 老太太那里得了这个消息,又急匆匆地,将先头那个被遣派过去的小丫鬟遣派回来传话,拉拉杂杂说了一堆。 但根本梦心的理解,那话大体意思就是,银雀此举根本罪该万死,应该送交官府查办,就这样赶她出府,实在太便宜了她,大少奶奶太过仁慈,对待这种恶奴,就应该要狠,再狠,更狠一点。 梦心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送银雀出府,她心中有她的思量,如今除了羽扬,她也不便向旁人说明,只好由着他们误会去了。 冬雪和晚晴回来之后,先是送上新鲜的梅子,又报告了一通在外面遇到的各种“意外”,之后才听人告诉她们银雀的事。两人怎么都没想到她们一出门,东厢房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时又和张妈妈好一通研究分析,直至天色几乎全黑,院子里头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刚刚得知大少奶奶有了身孕的第一天,便是在彻底的混乱中度过的。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天的混乱,闹得大家伙儿全都知道了,之后的日子,反倒渐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老太太下了严令,往后谁敢再打梦心肚子里孩子的念头,不论主仆,一律送交官府。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再关南宫府的事儿,自求多福。 因着这个严令,府中一时呈现出一片诡异的祥和安宁。 有了身孕,家里的事儿自然不用梦心再过分操心,而那些想要来探望的人,也每天只见一两个,而且还都有羽扬在旁陪着,她们就算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也没法子动手没法子开口。 众人也知道如今梦心被保护得极好,开始一阵的试探之后,便渐渐平息了下去。这样一来,梦心连每日接见各种各样人的乐趣都没了。 得了皇上的批准,羽扬便一直在家中待了下来,虽然每日依旧有大批的公文要看,但跑腿的工作,已经全都交给了暗卫。梦心无聊透顶,好在冬雪和晚晴上回买了足够的梅子回来,她索性每日抱着梅子,就坐在羽扬身边,他办事,她吃,好像怎么都吃不够。 不过,她实在吃的太过津津有味,让羽扬看得久了,都忍不住觉得这梅子味道应该确实不错。但在某次大着胆子尝过,却险些把牙都酸掉了之后,羽扬终于明白,怀孕的女人,不仅情绪会不正常,就连味觉,都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自打有了梅子,梦心孕吐的情况明显好转,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的反应。就是嘴巴却是越来越刁,前一个月是只要有了梅子,那就万事足矣。结果到了第二个月,已入冬季,她却突然想起来要吃水蜜桃,第三个月,天已大冷,她居然想吃西瓜。 这一下,把羽扬忙了个焦头烂额。他确实可以拒绝,但却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妻子一脸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只能派人出门去找,这一下,愣是把他花花公子的名头前面,又添了一条深情款款出来。 梦心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吃西瓜,很想很想,想到她如今连看到梅子都没了兴致,满脑子里头只有西瓜那股子甜甜的,凉凉的,却又满口生津的味道。 天气越来越冷,而梦心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寒冷的冬季,已经来临了。 这日过午,大少爷依旧在书案前看公文,梦心则是慵懒地坐在他身边。在她的面前,放着一小盘已被人细细切好的西瓜,此刻的她,正用小竹签,一颗一颗扎着往嘴里塞。别看只有这么小小一盘,那可是大少爷费尽心思,花了十几两银子,打几个胡人那里买回来的。 东厢房的屋里,如今只有他们两个,气氛安详的很。 因为怕梦心受凉,冬雪坚持在屋里摆了四个炭盆。她已经被迫穿了夹袄,如今热气不断往头脸上烘,即便是吃了这么多的西瓜,依旧让她热得要冒汗。耳边听着羽扬规律的翻书声,她心烦意乱,简直是坐立不安起来。 羽扬看书的眼,缓缓滑向她,被她的动静弄得分了神,一时放下书道:“若是累了,就先去睡会儿,今日天气不错,等你睡醒了,我陪你去后花园走走可好?”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梦心已经把小盘里的西瓜吃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自打有了身孕开始,羽扬不知是听了那个御医的劝,拼命着人给她补身子,说是原本她实在太瘦,将来生孩子会有危险。 她自己当然不这么觉得,但羽扬和老太太却不肯放过她,每日介的补,已经让她觉得肯定是补过了,结果偏偏穿得多周围又热,害她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就连鼻子都烘烘的。 刚开始羽扬听说她要吃这等凉东西,压根不同意,但在她有一次终于热得流了鼻血之后,他总算是松了口。不过东西虽然是弄回来了,可也每次只肯她吃一些,一般来说,一天也就只有刚刚这么一小盘的量。 想到这里,梦心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刚刚吃慢一点了,好热这会儿才刚刚过了晌午,要到晚上还有好久。但她却已经把东西给吃光了,怎么办? 还在发呆,她却听到身边的羽扬低笑了一声:“好好的,又发起呆来了?在想什么?” “在想……”她的神智被这么热的温度给闹得有些发晕,听到问话,下意识便要回答,幸好才说出口两个字,她猛的警醒,忙嘿嘿笑着转口道:“你不觉得热吗?羽扬,我已经穿了夹袄,里头还穿了两件小褂,我快要热晕了……” 羽扬笑着看她,虽然一看方才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想的定然不是这个,多半是在懊恼把西瓜一下吃光的事儿呢。但她既然不好意思说,他也不会非跟她过不去。因此一听她这话,他也不由跟着细细打量起她来。 开始她没说,他倒也没太在意。 自打入冬以来,京城的天气确实冷得很快,家中众人也都趁着入冬换了冬衣,而梦心更是一直被冬雪和晚晴伺候着,用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是习武之人,一向不怕冷,即便到了冬天,也不过是长袍一件,也就没去想过梦心究竟热不热。 结果她这会儿突然说起,他这么一细看,倒差点直接笑出声来。也不知道冬雪和晚晴两个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给她穿了这么多衣服。 自他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她颈口的衣领,起码有四五层,最外头罩着一件深红色夹袄,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白狐毛,若不是因为她要用手抓竹签扎东西吃,只怕她们还会替她戴上手套去。 其实这样的装束,若是出门倒也正好。不过…… 这屋子里头此刻的温度实在是高,四个炭盆散发出的热量,基本可用惊人来形容。梦心已经是满头大汗,看模样实在不像过冬天,倒有点像是在夏天硬被人恶作剧硬套了这么多衣服在身上。 梦心苦着脸,刚刚虽然是因为觉得说吃东西的事儿实在丢人,才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过,这也算是个事实。穿成这样,让她觉得冬雪和晚晴根本就是换了个法子要整死她。 “我,我可不可以把外头的这件给脱了?”她可怜兮兮的,基本上若是羽扬不同意,她就准备直接晕倒给他看了。她实在是拗不过冬雪和晚晴两个,这两个丫鬟为了小主子,如今是一唱一和,让她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她也就只能跟羽扬撒撒娇了。 “既然热,就脱了吧。”羽扬好笑地点头,见她瞬间红光满面的脸,又劝道:“你坐在这里也容易犯困,不如到床上躺一会子去。我这里还有好些没看完,”他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身来微倾,吻她的额头,“等我忙好了,就叫醒你。如何?” 梦心摇头。这些天总是这样,她本来想着是要好好陪他办事,就连德荣也没让进来,他在做事,她就在旁替他磨墨来着。结果到了最后却都变成她上床睡觉去了,而他则一个人,又要磨墨,又要看文,又要批复。 她实在觉得有些羞愧。如今她和他比起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而自打她有了身孕,他更是寸步不离,处处都照料地极其周到。可是,也正因为这周到,让她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总想着也要替他做点什么才好。 他是万物不缺,也万事无求,因此她除了每每想要表表忠心之外,竟是什么都无法给予。 但如今他这样忙,她自是应当分担一些,而不该只是这样一味的索取。梦心在感情上虽然迟钝,但她毕竟不是傻子。自打过年那阵子开始,又经历了过往种种,她不可能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心。 他待她的好,已经明显与对旁人不同。因此这一刻,她宁可自己陪在他身边:“不了,你继续忙吧,我想在这里坐坐。” 羽扬见她坚持,也不再赶她,只任她将毛茸茸的白狐毛给卸了,又将外头的夹袄褪去,这才坐回这些天她的专属位置,随手拿了一本书看。羽扬无声的笑笑,竟忽然觉得这样简单的相处,如此幸福。 拿起方才放下的密报,他又通读了一遍,不由轻皱了眉。 这段时日,他许久不曾再出门,有些事情虽然有暗卫帮忙,但效果到底不如自己在时好----“睿亲王府后花园,十六日大宴宾客,其中,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工部尚书,皆在其列。请京中著名“临庆班”,高台唱戏,直至深夜方休。” 朝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皇亲贵族不得宴请朝臣,但如今正是太子之争愈演愈烈之际,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明哲保身,避开风头,绝不会这样大肆宴请。睿亲王一直是大皇子的忠实支持者,不知此次宴会,又有什么样的意义。 原本他在府外还好办,暗卫之中,多得是能人异士,可以替他暂时地改变容貌,而后跟着人群混进宴会当中。那样,不管他们究竟想耍什么把戏,多半都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脚。他只要搜集情报,再细细拼接,大体就能查到他们之后的行动。 不过,若要说这三位尚书大人心存不轨,和睿亲王狼狈为奸,他自是不相信的。这三位尚书,其中起码有两位,是坚决反对将大皇子立为太子的。那么这样说来,应当是睿亲王拉拢人,才说的过去。 看来,大皇子即便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还是不肯死心。 他伸出手,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将这份密报在蜡烛上烧毁,又拿起另外一份看:“十五日午时,二皇子私自出宫,入‘念奴娇’,与花魁柔儿见面,其间,与一白衣男子发生争执,观其容貌,因系睿亲王庶次子。二皇子令手下殴打其至重伤,后离开回宫。” 哦,该死,他的头更疼了。羽扬拍拍脑袋,一时将额前的长发都拍得掉了下来,垂成一片刘海,平添了几分慵懒潇洒。 不过此刻,他可没这个功夫叫人好好欣赏自己。他觉得实在是接下了一个烂摊子。皇上迟迟未立太子,原本是因为不知究竟该立谁比较好,因此愣是让他们自己比出个胜负来。可结果,越是这样放手让他们斗,就越乱,以致到了现在,皇上自己都没了主意 开始时,自然是认为,谁有才能就立谁,可看大皇子,才能是有,可才年纪轻轻就贤名在外,而且竟有不少当朝名儒,一心一意只想捧他,就连平日里那些个眼高于顶的王爷,也纷纷谏言,由大皇子继承皇位乃最佳选择。 这样的情况,另皇上很是不满。如此工于心计,必然是个伪君子,真小人。永泰的江山,如何能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 因此,他当众斥责了大皇子,让他在家好好待着,别再胡思乱想着谋划。这原本是给他一个警告,也是给众人一个警告。皇上还年轻,还没那么早死,你们大家伙儿不用这么着急就想着拥立新君。 而皇上自己则是开始思考,也许这个方法行不通。还是得由他自平日里几个儿子的表现,看准了再挑。 可结果,开始容易,结束难。这件事情已经开了个头,哪里是他老人家说想停就能停的?斥责了大皇子,不仅没能将此刻完全打压下去,反而让另外的皇子觉得自己有了希望,只不过是大哥的方式不对。因此一时间,人人纷纷使出自己的法宝。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忙了个不亦乐乎,也把皇上气得个七窍生烟。 只是他们自己还仍不自知罢了。结果事情就这样越闹越大,越闹越荒唐,太子之争也是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血腥。几乎已经到了每个朝臣家中都有另外派系之人的细作,而他们自己也必有细作在别人家里。 皇上知道这个情况,再次暴跳如雷,但却没法子解决了。 更何况,这些事儿也着实让他恼火。好好试探皇子,竟把这么多人的野心偏心妄想全都试了出来。他索性不管了,就让他们互相斗,斗得越厉害越好,反正他是再不管了。只等最后,谁能赢,就选谁。 羽扬被皇上派遣,如今就准备干这些事儿,着人,或是自己探听众人的消息,而后汇总整理出最有用的资料,汇编出来报给皇上。 其一,是要保证他自己,以及皇上的安危,其二,是要将他们的争斗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别弄得哪一天他们突然逼供造反,那颗就不好了,其三,就是掌握他们的行动,了解他们的行为,不能让自己落入他们的圈套,更不能让他们因争斗做出卖国之事。 但,因为梦心有了身孕,他自然不能出门,有些事情就只能靠猜了。 譬如说二皇子这件事。照旁人看来,顶多只会觉得他是荒唐,是好色,是欺弱怕强,是荒诞无礼。但在羽扬看来,却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偷偷出宫,自然是因为事情隐秘。去了“念奴娇”,那里确实是京城第一青楼不错,虽说美色自不会少,但青楼却也是最好的掩饰场所,最容易得到情报的地方。见的那个花魁……羽扬蓦地一惊:“柔儿”? 柔儿? 难怪他刚刚看着就觉得这样眼熟。他突然想起那日爹教训青宇时说的话,自以为对旁人掏心掏肺,就能得到相等的回报,却不知旁人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青宇还因着这个,被多大了几大板。 看来,二弟自以为和他情投意合的这个柔儿,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说起来,这段时日,二弟那里倒是安静了。其实也不能算安静,只能算是不出来吵别人了,而是只窝在自己院子里头吵。听说那几个丫鬟和素雅之间的矛盾大的很,简直是天天吵架。 这些暂且不提,还说这二皇子。既然已经见了花魁,自然就该是一度*宵才对。但他没有,反而和人起了冲突。表面看来,可能是因为与那人争夺这个柔儿,但羽扬觉得可能性不大。 既然已经见了面,理应是两人独处,既是独处,怎么会又见着了外人?除非是那睿亲王的庶次子不小心撞见了他们,亦或者根本就是故意跟踪,想要偷听或是偷看他们之间的一些消息,结果却被发现,这才起了争执。 二皇子命随从打人,虽然看上去像是因为他原本性子就跋扈。但他却觉得,只怕是因为这睿亲王庶次子根本什么都没能听到,所以才只是被打了教训一通,顺便给睿亲王府一个警告,如此而已。 否则凭借二皇子的心狠手辣,真个被偷听了什么,只怕当场就能直接将人打死。 在他眼中,死一个人,和死一只畜生,根本没什么分别。 按理说,看出这么多旁人看不出的东西,羽扬怎么都应该是高兴才对,但他却已经苦恼的快要将自己的头发都给抓没了。他实在是不想管,也没法子管。皇上自己的儿子,他自己都管不了。而他这个大少爷,又怎么能管得住那些个天之骄子? 如今的他,也只能将伤害降低,由着他们闹。可问题是,当一个负责监督的人,也一直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对象,他又该如何? 想起二皇子每次跟他说话时的那种态度,再想想大皇子与自己把酒言欢时,每说的一句话都饱含深意,再想想那个不怎么见面的三皇子,却经常以皇后的名义赏些小玩一会儿给梦心,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在南宫府中,还有无数潜藏的细作,如今虎视眈眈,恨不能将梦心除之而后快。除掉正妻大少奶奶,而后他们才可以再送合适的人选进府,若是入了他的眼,才有可能得到他在背后的支持。 他扶着额,实在不愿再看。索性将这一张密函也给烧成灰烬。 梦心这些天虽然一直在旁陪着,但她却很坚持,说女人不该看这些公文,更别提是密报。因此如今,她不过是趁着他要提笔写字时,才会帮忙磨……墨。 羽扬一呆,就看到自己刚刚还拿着本看的装模作样的妻子,此刻一颗脑袋早晃过来,晃过去,细细的脖子究竟还能撑多久,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问题。而她手中的书,则是一下,一下,一下,慢慢往下面滑去……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口水都流出来了。正准备先悄悄替她擦一擦,突然“吧嗒”一声轻响,梦心吓得整个人一个哆嗦,忙睁开眼:“怎,吸----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梦心又是一震,忽然“啊”一声尖叫起来,接着便整个儿蹲下,险些直接趴到地板上去了。她她,她她她,她竟然就这样在他跟前睡着,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在睡梦中流口水 第一六零章 你想怎么做? 第一六零章你想怎么做? 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的小女人,低着头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通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身子,已经在在说明了一切。(手打小说)羽扬原本想要大笑出声的念头也因此被打断,他可以想象,若自己真个这样做,这个女人多半会直接羞愧至死。 他站起身,突然觉得方才因那些密报而产生的烦闷一下全都不见了。缓缓蹲下身子,他将唇靠在她的耳边,因为怕她被吓到,他索性压低了声音轻问:“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在羽扬看来,他的声音真的已经很轻很轻,绝对没有吓到任何花花草草的可能。不过……他的这个预测可能不太准确。因为这话才刚刚问出口,接着传来的,便是“啊”一声惊天动地地尖叫。 梦心怎么都没料到会有人无声无息得靠在自个儿的耳边说话,吓得“刷”站起身,结果额头就这样不偏不倚狠狠撞上了桌边,发出“咚”一声闷响。 若是从前,她哪怕是吓死了也未必会如现今这样叫出声来,多半只是压得心口怦怦直跳,但却会在第一时间咬住唇,哪怕将唇咬出血来,她也要保住自个儿大方端庄的形象,而不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如今,她的这些习惯正在慢慢被羽扬扭转。她不肯叫,他就愣是掰开她的嘴。而她则发现,当开了头之后,在他面前想要再圆回去,就更加不可能。 有时候她是怕,在他跟前闹惯了,以后在别人面前,她会不会也一样憋不住。 “哦,好痛”她下意识抬了手捂住脑门,觉得今儿自己真倒霉。早知如此,她方才实在不该逞强坐在这里陪他。反正他也是专心致志看密报,看一份烧一份,并没有要提笔写字的征兆。她不用磨墨,基本也就没什么事儿可做,何必硬撑着非坐在这儿? 不过,这也实在不能怪她。先头边吃西瓜边陪他时,她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的。因为她实在太热了,热到浑身发烫,心烦意燥,整个人都恨不得着了火。心怦怦乱跳,也就不可能睡得着。 但之后他突然大发慈悲,准许她将衣服脱了。这一脱,屋内的气温立时变得异常适合起来。温暖的,不太冷,亦不太热,让人有种晕晕欲睡的冲动。再加上这两日她夜间总是怕压到肚子,没怎么睡好,便越发打起瞌睡来。 本是想要借由看书提提神,谁料她看了半晌,才发觉自己拿的竟然是一本兵书。压根儿看不懂,也没兴趣。 坐在气温恰好的屋子里,听着他规律地翻纸声,看着毫无兴趣的兵法书,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不瞌睡的理?只是,梦心想到这里,忍不住再次两颊通红,只是就算瞌睡,她也从未如今日这样,竟,竟睡得连口水都出来了 一定是她太想念西瓜的甜味,所以才会如此,一定是 她心中还在胡思乱想,那头羽扬已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就要去看她的头:“你没事吧?痛不痛?过来。”他口中说着,便不由分说将她几步拉着坐回凳子上,自己则转了身去拿药,“方才就让你先去睡一会,你偏不肯,结果坐在这里却又睡成这样。别动。” 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盒药膏来,便掰开她的手,沾了药往她额头上抹。她因疼痛,下意识地反抗,结果被他一声低沉的命令,吓得再不敢胡乱动弹。不过,他的手指忽然碰到方才撞得地方,却让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啊” “很痛?”羽扬问,“我要用药将这块红肿化开,会用点力,所以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他吩咐完,就见梦心已经疼得龇牙咧嘴。 原本坚定的信念,因这画面微顿了一下。他手上的力道明显放轻,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你这女人,就是爱逞强。从前如此,现今还是如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梦心,实在忍不住就叫出来吧,抱紧我,还有一下就好。” 他口中说着,也不知她究竟听没听明白。不过她好歹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而是撑着脖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羽扬知道她是准备好了,因此话音刚落的那一瞬,他的手中蓦然用力,一下按了下去。 “嘶----”她咬着牙,生生压住了那股子想要拼命大叫出声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抽气。她的手不由自主得一把抓住他的腰,十指更是恨不能直接深深陷入他的肉里。好痛痛到她觉得自个儿的脑袋都开花了痛到她几乎就要大哭出声。 她的眼眶有些发潮,浑身都开始颤抖,而羽扬的手却没有松开,依旧在她额头处不断揉搓着。她鼻子发酸,真的要哭出来了。 “忍一忍,马上就好。”羽扬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都在那一瞬紧绷起来。不过此刻,她也没功夫再去细细研究他的反应,因为她真的快要痛晕了:“羽扬,羽扬,别,别弄了,好痛” 她的手终于忍不住乱舞,但羽扬却没应她,而是偏了头去躲开她乱七八糟的攻击,依旧狠下心继续和她额头上的大包做斗争:“不行。”他拒绝,“现下不揉开了,一会儿有你疼的。到时候只怕能疼得你几个晚上睡不好。乖,听话,行不行?” 梦心哼哼着,已经真的哭出来了。真的好痛这书桌可是用铁木做的,就算是用锤子来锤,也未必能损伤一分一毫。她可怜的脑袋值什么,这下一撞,早撞得昏头转向,虽说很庆幸没破皮,但那痛却是深入骨髓,直入心扉。 如今再被羽扬这么一用力,她真的是受不了了 强烈的痛楚,伴随着他温柔的劝慰,越发刺激了她的泪腺。她红着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竟越来越沉溺于这种感觉,沉溺在他深深的温柔里。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其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这一下,她越发哭了起来。羽扬无奈,刚刚还坚定的信念,也在这一瞬彻底崩塌。罢了,反正刚刚药也上过,揉也已经揉的差不多,大不了回头睡觉的时候自己注意些,不让她的伤处碰到就成。 他叹了口气,怪了以往他俩可从来不会这样,看来,如今他和她之间,还真个是不一样了。 他勾了唇,突然又有些想笑。不过再看看梦心一脸可怜兮兮的哭相,他怔了一下,到底打消了方才的念头,而是抱着她往里间走去:“好了好了,不弄了,不哭了好不好?我的大少奶奶,你这段时日可真是证明了一句话。” “什么话?”她有些奇怪,不过一听他不在要碰那里,而方才涂药的地方也渐渐变得清凉,没再那么疼,她连哭都停了。 他将她放到床上,挑眉,低笑着,眼中有着很明显的逗弄:“女人是水做的。” “我……”梦心被这话一噎,实在有些再说不出口。 其实这些天下来,她已经好了很多,比起在怀孕初期,动不动就喜欢胡思乱想,而后将胡思乱想的事儿当做真的,愣是把自己折磨得心力交瘁,哭个不停。如今的她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若不是遇上今日这种比较难忍的事,她大多数还是不会乱哭的。 这般一想,她忍不住便要反驳。可嘴巴才要张开,那头羽扬看着她,已经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梦心的脸色变得无比尴尬,却听羽扬忽然一脸惊奇道:“呀,梦心,你方才磨墨了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磨墨?她磨墨了?梦心一呆,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突然说这话,自打用完午膳,他坐到书案前开始,他便是一张一张的看公文看密报,而她则是规规矩矩坐在一边吃西瓜,他根本没有动笔,她又如何会磨墨? 因此,梦心一时几乎是本能地回道:“磨墨?我不记得我磨墨了,你记错了吧?” “是吗?我也这么说,”羽扬一本正经的点头,就在梦心瞥着眼等他下文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脸,将她的脑袋上下左右拨了个遍,眼睛跟着打量了个遍,直把她拨的又有些发昏,他才接着笑道,“那你的脸,怎么这么黑?” “我……”梦心一呆,还没回过神来,但下一刻,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而大少爷却因她这反应,越发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指着她的鼻子就道:“呀,红了红了,看来不是墨,是胭脂呢” 梦心是不知道自己的脸黑不黑,但她却可以肯定,自今往后,她是绝对不会再用什么该死的“胭脂”了 她闷着头,板着脸坐在床上,死死盯着他看,直觉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顺带着将他这样嚣张的气焰也给打击完毕。但,她的功力显然还不够,结果便是她的脸愈发红,而他的笑声也愈发大。 这么一通闹,倒把她的瞌睡给闹没了。因此当羽扬终于笑够了让她睡一会儿时,梦心早就气得浑身都冒出汗来。不过,就算她再如何生气,知道他是故意耍弄她,她也没那个胆子真跟他计较什么。 僵着身子坐了半晌,她也仅仅只敢低眉耷眼地,硬邦邦地蹦出了三个字:“我不困”态度坚定,似乎想要靠着这拒绝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谁知羽扬一听这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却又是一通忍不住的大笑。直到他发觉若是再笑下去,这个小女人可能真的会被自己给气死之后,他才总算停了下来:“好吧,既然不困,那么你就先躺一会儿。或者……陪我看看密报如何?”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羽扬却已经放开她,起身去外头拿了几分密报进来。 “我,我不看。”她一见他那兴致勃勃的架势,便起了退缩。不是她真的不想看,而是她真的太想看对于这些暗卫密探探来的消息,她实在是好奇不已。但她毕竟知道,身为**,身为南宫府大少奶奶,她是不该看也不该过问的。 她的任务,是相夫教子,而不是研究那等机密政事。 好在羽扬将文书拿来之后,也没有刻意为难她,而是转而道:“我知道你不看这些东西,不过今儿倒是让我看到一样,你应该会感兴趣的事儿。过了将近三个月,银雀终于带人,出现在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里头了。” “真的?”他猜的没错,一听这个消息,她果然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人也一下坐起身来,“她亲自带了人去?她就不怕被察觉吗?还是说……” “不错,她根本就不知道。”羽扬点头,将手中的密报扔给她,“那日我们在房中的对话,她一直以为我们一点都不知她在外头,她对自己实在是太自信了。所以才会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结果自己还不自知。” 他微是一笑:“那日的事儿,你当是肯定给了她教训,就算她真的要查,也应该是让旁人来,而她自己不要出现。但她显然没好好反省,依旧故我。” 从床最里头拿出一个枕头来,垫在她背后,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羽扬才又道:“她该是料定了,一,我们不知情,二,如今你有了身孕,我也不可能出门,三,那里只是个小小店铺,她就算去了,也没道理让人起疑。却不知她的一切动作,都是我们的算计之中。” 梦心点头,没去拿那份密报,只问道:“她带了谁去?你知道吗?” “自己看看不就成了?上头写的,可比我复述的要详细得多。这一份是我特意派人查探的,因此也就特别详细。你不是感兴趣吗?既然都已经说成这样,你自己看,和我告诉你,又有什么分别?”他扬眉,不动手,只用眼神示意她看密报。 这一下,梦心实在有些为难起来。 要说真的,不管是想知道或是不想知道的,她都不应该去碰这密报一下。毕竟这些人都是专属大少爷一个人的,做的更是极其机密的政务大事。不仅仅是帮大少爷,亦是在帮皇上。 于亲,她只是他的妻子,于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妇人,压根儿是没资格去碰这些应当由男人管的东西的。但是,今儿看这模样,就知道大少爷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若自己不看,他自然也就不肯讲,到时候这些消息可就全都浪费了 她咬着牙,犹豫不定。羽扬却在旁大喇喇地道:“我还当这些日子你算是好些,结果才刚刚一碰上正事儿,就又露出马脚来了。看来,你可不是一般的胆小。”感觉到她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羽扬变本加厉,“其实,你也可以当做不是自己在看,而是在替宝宝看哪。” “我……”这么烂的借口,梦心还真个想不出来,自然也就想不通大少爷是打哪儿想出来的。不过被这么一激,她到底忍不住,“刷”一下,将那密报拿到手上看了起来。 这密报仁兄看模样该当是在酱料铺子里头工作,此刻这纸张拿出来,还有一股子的酱料香味儿。上头的字娟秀端庄,看着倒像是个女孩子的笔迹:“十八日巳时,前南宫府东厢房一等丫鬟银雀,着淡蓝色睿亲王府丫鬟服,独自一人入朱雀街李记杂酱铺。” 她再往下一看,才总算明白,难怪羽扬不愿意复述,这哪里是密报?简直就是一份事件记录数书她此刻,更加确实送来密报的这个密探真的是个女孩儿,若是男人,也必定是个非常罗嗦的男人。 只见下面一堆废话之后,才又写道:“银雀一人入店,于店中转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其间随意问了店伙计几个问题,又挑选酱料尝试,而后出店。不到半柱香时间,银雀携一身着银白色锦缎刺绣四爪龙纹袍的男子,再次进入铺子。” 这之后一大段,皆是写银雀究竟为了那个店伙计什么问题,店伙计又是如何回答。他们做过哪些动作,有过哪些表情,一丝一毫,一点不落。梦心直接跳过,又看下面。 “该男子身系明黄锦带,管其容貌,当属睿亲王无疑。二人在铺子中再次逗留片刻,由睿亲王询问伙计酱料价格,又问这里是否曾有过异常,又问是否缺少工匠。伙计照吩咐回答曰缺,睿亲王大为高兴,抚掌大笑之后,带银雀离开。” “其间时间,应当不超过半柱香。后银雀去而复返,塞了约莫五两银子给答话的伙计,托付他,等到二十日,会有一名男子前来应聘。该男子年纪二十有四,右边眉毛上方有一小块刀疤。” “……” “……” 后面拉拉杂杂,又写了不知道乱七八糟的什么,梦心已经懒得再去看。她抬了头,苦着脸,第一句话竟不是研究银雀的问题,而是忍不住建议:“我想,你的密探,是不是可以做些要求,譬如说,不用写的话可以别放上去?” 刚刚那些,已经是她从满满五张纸里头挑出来的重点。后头那人几乎是将所有无关紧要,或是不痛不痒的对话全都写了个遍。亏得羽扬能够忍受。按照道理来说,密报出了探听虚实之外,能够准确的提取消息,也该是一项很重要的能力吧。 羽扬听到这话,倒是没有意外,反倒笑了起来:“我想,你一定以为这是个女子,对不对?” “不是吗?”梦心有些不信。 羽扬却摇了头:“不是。很多人认为是,但他不是,他是铺子的掌柜。至于你手上拿到的这一份,已经是我再三叮嘱之后,他精简过的了。从前他的密报,没有二十张纸,是写不出来的。” “啊?二十……”梦心彻底傻眼,实在不知道这为身为掌柜的密探,究竟是怎么做事的。这样的人,早就该让他回去歇着了不是?为什么偏偏却还……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羽扬已经自她手上将密报拿了回来,又随意扫看了一遍:“不错,二十张。你是没有见过罗嗦的男人,他是真的很啰嗦,而且之乎者也用得不亦乐乎。他念过不少书,用词自然也更加如此。” 他微是一笑,摇头叹息:“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对我来说很有用。将最精密的事情交给他办,是绝对不会犯错的。而且,他的特色就如同是最笔录一般,将这段时间内所有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这样虽然有些信息是没用的,但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不会有什么可能有用的信息被删了。不是吗?” “如此说来,倒也对。”梦心点头,微歪了身子,闭上眼。 她得休息休息眼睛,认谁要从那么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里头找出这么几段有用的,可都不是容易。也难怪大少爷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光是看这个就够他受了。 不过,大少爷的话未尝没有道理,毕竟有时候,好的细作可以给人最完美的假象,让所有人全都相信她的无辜,但那些小动作,偏偏就是在不经意间已经做了出来。而后一切在众人精神送些之时,便已经发生,到那个时候,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般一想,她也算是能够理解,索性不再多管这等闲事,只问道:“你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嘿,我一直猜到,将她放出府去,她不可能就这样自生自灭。她的家人毕竟都在南宫府,没了南宫府作为依托,她去的地方,必然就有她的主人。” 只不过,他们还是高估了银雀的能力,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才导致睿亲王跟着失了平日的警惕。也许是真的以为万无一失,所以才这样放松。只是这银雀究竟是不是直属睿亲王,只怕还有待查证。 幸好,家里还留了一个金雀,早晚,他们会知道的 “不错,如今这样看来,很多事情也就越发明朗了。”羽扬伸出手,轻抚她的长发,如丝般的触觉,让他一时又不安分得将她的发弄了个一团糟,“现在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引导着他们往这方面想,又让他们安插人手进去,然后呢?你想怎么做?” 第一六一章 小两口吵架了 第一六一章小两口吵架了 梦心笑笑没开口,但说到这个,她倒是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对了,如今都快三个月了,我七妹可还在京城吗?她找着那个七妹夫不曾?” 羽扬一愣,倒没想到她忽然问起这个。(手打小说) 这些天因她有了身孕,家中表面虽风平浪静,实质内里却是风起云涌。他日日跟在她身边,昼夜警惕,就是生怕会出什么问题。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有些人虽则看上去欢天喜地,但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可就很难说了。 他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她的身上,而另一半则是放在处理公务,以及如何利用银雀,查出她们真正的幕后主使的问题上。 就这样,一时之间,倒把贾仁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七妹那里专门有一队暗卫跟着,而别院自然也不缺人看守,两边都一直有人向他汇报情况,不过他暂时并没空去管这个,便只是听过就算,根本没太在意,只让他们继续拖着。 这会儿梦心突然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这件事可再也拖不得了。 微点了头,他回道:“自是在的。我原想着,该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去管这事儿。不过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三个月都快过去了。若再让她找不着人,只怕她就真的要打上门来了。” 他笑笑,站起身,走到外头将案桌上的蜡烛拿了过来,在床头桌上摆好,又将先头关于银雀之事的密报放在火上烧了个干净。 梦心听了这话,却不以为意:”她若真个要来,便只管来好了。我原先便想过,若她这几年来稍微有了长进,知道了一些人情世故,发觉在京城找不到人时,自然是该跑到南宫府求我帮忙的。只是如今三个月过去,她还是没来。” 她微倚着枕,看着正在蜡烛的火光中翻腾的纸张:“由此可见,这些年,她还是一点长进都不曾有。” 这样说着,她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她一向是知道的,家宅之中,同父异母的姐妹之间,实在难得有真正的情谊。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这么多的孩子在一处,虽则并不缺母亲的关怀,但爹却只有一个。 自己的母亲与别人的母亲争宠,已经让矛盾迭起,若自己再想要出人头地,则更必须踩在别人的肩膀上,才能博一个光明前程。子凭母贵当然也有可能,不过更多的,却是母凭子贵。毕竟当青春不再,美貌不再时,也就只有子女,还可以傍生。 每一个赞扬,每一个关注,每一个关心,全都是不断与人争,与人比过之后,才能得到。 屋子里头有片刻的安静,眼看着那几张密密麻麻的纸,缓缓燃尽,羽扬才偏了头看她:“这样也好。从前她若闹上门来,我们倒也不怕。但如今你怀有身孕,我可不能由着她胡来。所以应该就在这两天,我会让人给她提供一点线索,让她慢慢找到别院去。” 梦心点头,刚刚因为打瞌睡的事儿,被他激得火冒三丈,此刻早就把所有的睡意都打消了个干净。她想想,索性也不睡了,便坐在床头,下意识摸着自个儿的小腹,半天才点头道:“恩,难怪许久未曾听到他们的消息,原来是你也没想去管。” 听到这话,羽扬可就不乐意了:“这可是冤枉。我是没让事情进一步的发展,不过,自打知道你七妹进城之后,我故意让她无法查到贾仁的去处,因此便将先头给他的那些福利一下全给撤了。也有两个多月未曾再放一个年轻女子进门……” “啊?”她被这话激地挑了眉,一脸不敢置信,“两个多月……未曾……那贾仁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羽扬点头,一脸微笑,简直就是沾沾自喜了:“那是自然,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不过你应当也知道,别院的那些暗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敢反抗,他们自然就敢镇压。他不过一个人,他们却是一群人。因此,这几个月,他的日子可着实算不上好过。” 他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为了防止在这段时间内出现大的乱子,到时候会逼得他不得不出府,那样自然便照看不到梦心。不过如今府中已经渐渐上了正轨,而且自己也增派了一批暗卫暗中保护她。若真个有事,离开了半刻,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贾仁那里,反正在此期间,七妹不可能会找到他人,那就自然没必要把人送进去演戏,与羽扬来说,无用之事等于浪费,而他,是绝对不会无辜浪费这许多资源的。 因此自打那边传了消息过来之后,他便下令,将别院送进去的人,又全都接了出来。幸而即便是那些青楼女子,也都是密探出生,根本不怕被旁人知道底细。只有贾仁,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幻无常。 才享受了一阵好日子,竟然就又被这样打压。害的他有整整几乎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在哭爹喊娘骂羽扬当中度过的。 这些事儿,羽扬也都清楚的很,不过他根本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个贾仁胆敢那样对待梦心,他本就是罪该万死。那日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已经是他的冷静自持发挥了无边的作用。否则他哪里还能像今日这样活蹦乱跳,只忙着闯祸? 既如此,给他点苦头吃吃,那简直就是再应该不过了。 不过梦心显然还是有些惊奇,她确实是未曾想到,一时早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听着羽扬说这个,她便想起三个月前听说的事儿。这贾仁遇上了羽扬,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整治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不容易才因为算到七妹要到京城,让他过了几天快活日子,谁知没过几天,却又全给收回了。这一直没得到倒也罢了,如今尝到了好处,却又突然消失,他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熬? 直笑了好一阵,她才勾唇,扬了眉尾朝她看,声音拉得长长的,硬是带上了一点点的妩媚来:“那,你答应我的,若是七妹找着了贾仁,你得带我去……” “你说什么?”她最后一个“瞧”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羽扬一下站起,扬了声音打断,“你也要去?不成你不能去” “为什么?”她奇怪地看着反应明显过度的他,“你不是答应我说……” “我是答应你,但我没想到你真个要去……我,我反悔了,”他坐直了身子,说的一本正经,已经摆明了要耍赖,“至于这件事,你只管交给我一个人去办。若你果真想知道详情,我会每日派人将密报送交给你瞧。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去。” “为什么?”见他居然来真的,这下梦心也不乐意了。 她脸色一变,整个人从床头“刷”一下坐直前倾,险些直接贴到羽扬的鼻子:“为什么?那天你明明答应我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却不肯了?你不是说过,你会保护我的吗?再说,七妹虽然会武,但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至于贾仁,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羽扬点头,对于她对他功夫的赞赏,心中得意,嘴角也不由扬了笑:“就凭他,自然是打不过我的,这一点你倒是瞧得很准。” “那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他一呆,接着便道:“不成,你不能去。乖,你有了身孕,怎么还能去别院?万一他们伤了你……” 梦心一下便急地叫了起来:“刚刚都说了,贾仁不是你的对手。上次你不是一招就制住他了吗?你也同意了会带我去,既然如今要反悔,为什么你开头要答应我?为什么?我不管,这件事,我是非去不可” “不行”见她不讲理,他的态度一时也强硬起来。 “为什么?”她想不通,眼睛看着他,委屈的眼眶都红了,“那天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你说若我要去,你一定会带我去,那个时候我也有身孕啊你说只要等我身子没那么难受,就可以去。是你自己说的,那为什么现在不行?” 她气得脸都红了,不敢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出尔反尔 羽扬知道她在生气,但这件事他左思右想,到底觉得让她轻易出门实在是不安全。他的功夫虽高,但有时候万事却架不住意外。而如今,他没那个资格去冒这个险,也无法承担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当初答应她时,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既然她要去,便让她去好了。反正就算那些人闹起来,他也自信有足够的本事让她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到时候她不过看个热闹,事情过了也就罢了。她并不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女人,这些事自然要亲力亲为才更好。 那时候是如此想的,他也一直是这么觉得。但事情到了跟前,却让他退缩起来。原来,有的时候,人的理智是压根儿战胜不了感情的。关心则乱,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是有能力不错,但,他就是会害怕,会担心,会觉得万一出了意外,也许他自己都没法子再好好活下去。这些人,每一个都想要他们孩子的命,要梦心的命,他甚至不敢去想,万一她哪一日突然不见,他该怎么办 但这些话在嗓子眼儿里乱滚,却偏又说不出来。况且梦心这样强硬的态度,也让他觉得有些恼火。 她以为他想要出尔反尔吗?他南宫羽扬,生平最痛恨的,便是无诚信之人。而如今他为了她,甚至可以放弃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诚信。结果这个女人不仅一点都未曾体谅他的用心,甚至这样和他大吵大闹 这般一想,他的心里一时也添了堵,脸色也冷了下来:“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他冷哼了一声,“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同意。” “你”梦心气急,这一刻,平日里什么规矩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全都被她一下抛到了脑后,她只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急着便吼叫出声:“你,你不讲理” “我不讲理?”羽扬也来了气,气到极致,竟让他一下便笑了出来,“我不讲理?你竟然说我不讲理?不讲理的人,明明是你你还居然来指责我不要再这样闹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等到那日,我会安排人在家里保护你。你哪儿都不许去。” “凭什么?”她一下吼了出来,胸膛因为过分的气恼,一起一伏,格外激烈,“为什么?你既然做不到,当初何必答应我?真想不到,我一直以为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向来一言九鼎,既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却不知你的诚意,竟然全是对别人的,而我,根本就没资格得” 她吼着,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七妹的事儿,她等了很久很久,一下的算计,都只为了等到这一天。她渴望看到设计出的成果,但今日,她更生气的,却并不是自己看不到这设计之后的效果,而是明明一直笃定的事情,结果却在最后关头一下被人否定,她不能接受 她明明还记得,那日他答应她时,说得那样温柔,那样叫人忍不住便溢满无边的幸福。他说,他答应,他说,他会保护她。 几句话,让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正因为他已经答应,所以她根本没有用太多的精力去思考,反正等到了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自己必然会在现场。她一向是知道的,大少爷一言九鼎,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 因此今儿个在听到他第一回反对声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回反对时,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第三回竟然还是反对,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去。为什么?既然不愿意,那先前又为何要说那些话来骗她? 什么她和别的女人不同?什么她是应该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身后?什么她可以去,什么他保护她,全都是假的,是假的 亏得她还一直认定了自己此行必成,甚至还想着到了那个时候,要如何依偎在他怀里,只要远远地瞧上一眼,那边够了。反正她的谋划,只要不出差错,贾仁必定是悲惨至极,七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她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一时竟觉得,也许他这些天对她的温柔,也都是装的。都是假的,她如何才能相信他往后再对她说的话? 这般一想,她越发呜呜咽咽哭了出来,再加上方才头上被撞伤,此刻这样一激动,又更加疼。他手上的温度似乎还在,没料想一转眼的功夫,竟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那疼,与那温度,越发刺激着她,让她一时滚下更多泪来。 “我不管,这件事我一定要去。” 他看着她的泪,强忍住上前替她抹去的冲动,咬牙:“你不许去” 他硬是要和她作对的态度,让她整个人险些发狂,她一时再顾不得其他,只连名带姓地大吼一声道:“南宫羽扬这件事,我非去不可” “白梦心”他也来了火气,整个人身子都是颤抖的,手中还剩一半的密报,狠狠摔到床上,那些纸片应强风吹起,在空中飞舞,“这件事,你决不能去”他跟着吼完,转身就走,行至屏风处,抬脚便是一踹,那屏风霎时哗啦啦倒了一地。 梦心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上,此刻又是气又是急又是伤心,一下哭得整个人都抽了起来。要不是这些天羽扬一直逼着她进补,只怕就凭她原来的身子,早就哭得晕过去了。此刻竟然还能醒着,她实在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应该难过。 她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但眼泪却是不听话的直直滚下,一刻不停。 羽扬怒气冲天,一下将房门狠狠关上,发出“嘭”一声巨响。外头的冬雪和晚晴显然不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奇怪地上前来问:“大少爷,您这会儿要出门?您不是说,不能让主子……” “不能个屁”他的吼声惊天动地,把两个丫鬟彻底吓住了,“掏心掏肺有什么用?往后你们大少奶奶,我管不了,也不去管她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由着她去别拦着我,让我出去听到没有?” 他口中说着,手便是一挥,一下将跟前的晚晴整个儿甩飞了出去。 冬雪看他气得脸色都变了,也不敢过分的劝,只得在后头跟着道:“大少爷,奴婢求您不要这样。不管主子做错了什么,奴婢都带主子向您道歉。奴婢知道,大少爷不管做什么,一向都是最在乎主子的,可若您就这样一走了之,主子又情何以堪?大少爷……” 她说着,人也跟着“咚”一下跪倒在地。那头晚晴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连忙跟着爬过去跪下,帮着求情。 她们两个这些天一直跟在两个主子后头,也发现了现在比起以往的不同。从前主子从来不会回应大少爷,而大少爷对主子的态度也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但这些天下来,主子和大少爷之间,那浓浓的爱意,明显得让她们都能一下看出端倪。 只是不知道两位主子自个儿知不知道。 如今好不容易好了,可今儿个却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突然吵起来,而且一吵竟就吵成这样。她们不知究竟,也不敢乱说,只能先劝着,再想办法让他们和好罢了。 羽扬虎着脸,哼哼瞪着眼前这两个跪在跟前,胆敢挡道的奴才,再听得冬雪“一向都是最在乎主子的”这话,想想梦心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他越发觉得心都凉了一个外人,都比她看得明白看得清楚 而他,这样傻傻的付出,她竟根本毫无体会。 第一次,她连名带姓的叫他,没有要他的强迫,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真悲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潮,那股子许久未曾冒出来的绝望,竟又一下布满了全身。他浑身的力气都似是被抽了个干净。 他没回头,也根本没去答冬雪的话,而是冷声道:“给我滚不听,怎么着?你们主子不听我的,就连你们也不听?好,好,好,看来你们这东厢房,果真是了不得了。我这个南宫府的大少爷,也管不住你们。” 一连三个好字,他黑着一张脸,也不去看冬雪和晚晴蓦然变色的脸,羽扬拔腿就往外头走:“那好,既然如此,以后你们这个院子,我也不管。你们不是厉害吗?得意吗?那你们就自己管好自己吧” 他冷着脸把话说完,人已经极为迅速地冲出了院门。 冬雪和晚晴面面相觑,一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大少爷竟然就这样走了,这消息只怕不到一刻就能立时传遍整个南宫府,到时候那些人不乘机进来捣乱才怪主子怀有身孕,难道这样还要出来应付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冬雪急得脸色都白了,只来得及吩咐了晚晴一句,便要跟着去追大少爷。但她身子才刚立定,就见只着了一件单衣的主子,突然从里头开了门,一下就跨步出来,接着便往门外跑。 “主子,主子,你这是干什么……”冬雪跟着后头喊都没喊住,连忙冲回屋里,拿出一件大氅来扔给晚晴,“快,跟着去,给主子披上。你会武功的,动作快点” “啊,啊?啊?”晚晴整个人都有点傻眼。这一瞬间电光火石让她有点莫名,她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已经被一件大氅劈头盖脸的压住。手忙脚乱地将罩住脑袋的衣裳拿下,她瞪着眼睛,奇道:“主子怎么了?” 这话才问完,就被冬雪推着出了院门:“回来再说,先给我追着去傻子,主子有身孕,你想死吗?她穿的是单衣,还在跑会出人命的” 声色俱厉的叫喊声,让晚晴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转身跟着也追了出去。只有冬雪,整个人险些瘫倒在地,好好的,怎么突然闹成这样了? 第一六二章 大少奶奶落水了! 第一六二章大少奶奶落水了! 梦心跌跌撞撞的,远远看到羽扬健步如飞的背影,心中越发混乱起来。(手打小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就要追上他。总之好像就是一种本能,一种体内自然而然的反应,让她在愣神片刻之后,猛然转醒。 虽然从前羽扬在面对她时,也一样总是没有好脸色的,但她却从来没见过他今日这样的表情,黯然失色,万念俱灰,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绝望里。 就是那种付出一切之后,以为得到,可结果却根本未曾得到时,无可奈何深深的绝望。起先她根本没有想到,但他在屋外的吼声太大,让她一时听着也有些愣神,也让她倏地有些明白过来。 他不是不愿将自己的诚信给她,而是为了她愿意打破自己的诚信。她没有明白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日,她竟还是没有明白打从他说第一个“不许”,却没有多做解释时,其实就已经是在试探了,试探这段日子以来,她对他究竟是否真的了解。 但她没有,她根本没从他的角度想,只一门心思花在对自己命运的自怨自艾上,只自私地想着,他为何竟要骗她而当她下意识开始反驳时,他的怒火更甚。直至自己不管不顾,大声呵斥他的名,非要与他作对,他的怒火瞬间燃至最高点。 梦心灰着一张脸,心中悔恨不已,脑中越是清醒,脚下走得越急。 虽然此刻正是冰冷的寒冬,但她却一点都未曾察觉有丝毫的寒冷。她的心跳得慌乱,额头上都冒出细细密密一层汗来。她向来是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行走速度的差别,但往常羽扬带着她走时,总是刻意放慢脚步,让她能够轻松跟上。 可此刻,他不仅走的急,跨步更是大,他怒火攻心,自然走得比平日正常速度还要快。梦心提着裙子,跑出三四步,才顶上了他一步的距离。她急得又要哭出来,再忍不住,放开嗓门一下便叫出声:“羽扬,你等一下” 一路自东厢房出来,羽扬根本就是漫无目的地乱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只知道,他要立刻逃开她的身边,一刻也不想多呆。他真是太傻了,四年的苦苦等待,以为如今终于得到回应,以为她终于懂他,却不知这样一试,竟是让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真的是太傻,从前刺激她,挖苦她,讽刺她,她根本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如今,他待她越发的好,几乎恨不能将全天下最完美的幸福给她,她却还是这样自私。 不错,她惯来是自私地,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在她的眼里,永远只有她那该死的名声,她的大度,她的宽容,她的能容人,她的待人和气,还有她大少***位置。至于他这个大少爷,根本就是那角落里蹲着喝凉风的。 他本来就知道的,却还是傻傻将自己全部的爱放在了这样一个根本不懂得爱的女人身上。是他活该,但,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太深太深,虽然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但,究竟要如何,才能真的放弃呢? 他不知道。 但今日一事,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他知道,她是起了性子,所以这一回,她是绝对不会再追出来了。毕竟,他心中冷笑,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等这个孩子成功出事,她就更加有了保命符,再加上她一张巧嘴,到时候又能得到老太太撑腰。 如此这般,她所要的一切都已是唾手可得。那他这个大少爷究竟还宠不宠她,也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他是越想,越觉得绝望,最后竟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究竟有何意义?从年少时便开始的劳碌,一直到了现在,他想要的,得不到,能够唾手可得的,却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那么,既如此,他又何必再这样继续劳碌下去? 得不到答案,但他自然也不会就因此而意志消沉,南宫羽扬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志向性情软弱的小毛头。有些问题,不过只是想想而已,至少现在,将一切的心思全都放到为朝廷操劳上去,也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方法。 既然在她的面前,他做不了真正的南宫羽扬,那他就只好在旁人跟前,做好南宫府的大少爷,做好永泰朝的大将军。当一切无法控制,至少他还有退路可走,即便这退路也是万分艰难,他也必须义无反顾。 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甚至已经开始想尽办法,要如何让自己死心,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听到后面传来的呼喊。他狂奔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停顿,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僵住。但不过片刻,他再次发足狂奔,这一回,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 不可思议他,他竟然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起了胆怯之心 梦心脸色惨白,刚刚一路的追赶,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而她一声叫喊未曾将他唤回,却让他跑得更远,更叫她也跟着有些心灰意冷起来。看来,他是真的已经对她绝望,这一回,他是真的不想再理她了。 “羽扬,求求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说”她不肯就这样放弃。 他和她,经过这么多风雨,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美好,怎能因为自己一个过失,就这样让一切全都退到从前----甚至还不如从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预感,若今日就这样让他走了,他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羽扬没想到,他已经走得这样快,却还是听到了她的叫声。可想而知,她根本没想到要压住声音,也根本没想到,她这样放声大叫,让旁人听到,会怎样说她这个平日里端庄大方的大少奶奶。她不是最重名声的吗?这会儿怎么偏偏又不管不顾了? 南宫府是什么地方?任何人一举一动都能激起一群人的好奇心。 先头大少爷怒气冲冲从东厢房冲出来,没多一会儿消息就已经传开来,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向来行动优雅,在人前半点不出错儿的大少奶奶,也跟着冲了出来。甚至连外头的小袄都没来得及穿呢 这样的情况,已经足以让整个南宫府都跟着沸腾起来,更别说是大少爷的后院,那一时之间更是热闹万分,那些个小妾啊丫鬟啊婆子啊,全都轰一下冲了出来,熙熙攘攘,就想要看个热闹。 而后,待得梦心扯着嗓子又吼了好几声之后,甚至连三个姨娘都被惊动了,带着丫鬟婆子,紧赶慢赶也凑热闹来了。 这一下,梦心周围的人数瞬间激增----毕竟整个南宫府爱看八卦的人全都来了,又全都挤到了一处,这样看来,人能不多么?不过,此刻梦心自己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基本上,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自个儿已经引起了一场大混乱。 晚晴拿着冬雪扔给她的大氅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人头攒动的场面。她整个儿呆住了。其实,她原本应该更早就能赶到,但一路上,先是被两个丫鬟拦住,问她是不是大少爷气的跑了,接着又有三个婆子拉着她,讨论大少奶奶究竟为什么要追大少爷 等她好不容易将她们打发走,却又遇上了冷清月,她是根本懒得理她的,但没办法,人家身份地位在那里,而且如今也算是得宠的----即便这个事实她根本不愿相信,也懒得去想,但晚晴自己不过是个奴才,还没胆子真的当看不见她。 没法子,被冷清月硬是拉住又说了好一通话,她这才得空继续往这边赶。此刻知道这事儿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路上问的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晚晴实在没了耐性,也不去管旁人奇异的眼神,直接用轻功往那边飞去。 她知道人肯定不会少,但,她到了地儿,也没想到竟然会多成这样她拿着大氅站在最外围,根本就进不去 至于羽扬,则是在心中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他身子还是未停,就听得后头她的声音更响:“羽扬,你等一下,我方才真的不是因为别的,我以为你不在乎,我以为我被耍了真的我真的……啊” 她的吼声还没完,就突然变成了一声变了音的尖叫。羽扬身子猛然一顿,脑中整个儿一激,一时吓得魂儿都飞了他倏地转过身,拔腿就往梦心声音传来的地方猛跑。他的速度飞快,但还是快不过时间。 等他仿若闪电一般冲动跟前时,就看到梦心整个人已经“咚”一声摔进了一旁的池塘里 她的周围全都是人,就连池塘边儿上也都是人。原本她站着的地方,一瞬间空出一大片空地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池塘中拼命扑腾的梦心,竟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先前站的离梦心最近的几个丫鬟和大少爷的几个妾室,已经刷一下惨白了脸。 “咚”“咚”“咚”几声闷响,前头立时跪倒了一片。 这一瞬间电光火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远处的大少爷身上,都在等着看,羽扬究竟会不会回头,谁都没有注意到近处的梦心,更加没想到竟然又会人胆敢在这样人数众多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把大少奶奶推进了池塘里 羽扬根本没去管她们,也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她们,只是突然撕心裂肺发出一声狂吼:“梦心”接着便仿若离弦的箭一般,整个人嗖一下蹿了出去,“扑通”一声跟着跳进了水里。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那些水花一下溅出来,落到人的身上,竟将人打得生疼 梦心隐隐约约,好似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她听不真切。她出生在海陵,虽则是江南水乡,但她却打小就未曾下过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从前曾经见过爹的妾室溺水而亡,所以对水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她整个人的脑子都开始发昏,双手不由自主得拼命扑腾着,只希望可能快些离开水中。但,她扑腾得越激烈,人却下沉得越快。 原本心情激动,又一路狂奔,根本没觉得冷。但此刻被冰水这样一激,她整个人都冻僵了身子一僵,动作更是困难。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只觉得那水已经顺着她的呼吸钻进她的鼻孔,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到了这一刻,她的脑中突然变得异常清醒,她的心中大喊着得,是南宫羽扬的名字,心中念着得,也是南宫羽扬的名字。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这一瞬,她竟然把什么名声,什么利益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是想着她,如此而已。 她快要不行了,她无法呼吸,身子也渐渐冷的无法动弹。但就在她即将要放弃的那一瞬,她却突然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而后将她慢慢拖着往上举起。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有种直觉,却让觉得,一定是大少爷,是她的夫君,是羽扬。 她听到他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但他说了什么,她却一个字都未曾听明白。她好想睡,好想睡…… 羽扬从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竟会有这样的报应该死的,早知如此,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硬和她计较这个?他原本就知道她的为人,又何必自寻烦恼,拿她的特质来气自己? 她的这些,本来就是他所欣赏的。若这些不见了,她还是她吗? 羽扬狠狠得咒骂着自己,简直不敢去看她苍白的脸色。她还有呼吸,眼睛虽然迷离,但至少可以肯定还是有意识的她不知道,那一刻,他好不容易捞起她的那一刻,他简直要以为她死了 他的心狠狠抽痛着,真的不敢再去想。浑身湿漉漉的,他费力得将她扛上岸。那头晚晴大吼一声,也不再管什么主仆有别,连忙将大氅拿了来,一下交给羽扬将梦心搂了个严严实实。 也不去管围观的众人,羽扬抱起梦心,转身就走,但在离开的最后一刻,他冷声命令:“来人,给我封了这里,把门关上,方才在这个院子里头的所有人,全都留下。派人通知老太太,给我查,方才究竟是谁动的手” 第一六三章 孩子……(1W字大章) 第一六三章孩子……(1w字大章) 羽扬疯狂的怒火,让在场众人全都吓软了腿,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时又一批人哗啦啦跪倒。(手打小说)先前站得比较靠前的一些妾室丫鬟,已经吓得呜呜咽咽哭了出来。三位姨娘夹在中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们刚刚站的位置,离梦心也算不上太远,虽然中间确实还隔着一些人,但终究难说清。现下大少爷下了令,看来是宁可抓错也不放过,连她们都要被牵连其中了。 羽扬沉声命令完,根本不去管身后的骚动,抱着梦心往外就走,边吩咐晚晴:“去,请御医,快让墨离,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把人弄来,要是梦心有了一点闪失,我要刚刚那一群人一同陪葬”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语气也极平静,但却让在旁跟着的晚晴激灵灵一个哆嗦----刚刚那一群人?那里头还有老爷的三位姨太太,大少爷这是气傻了不成? 不过此刻她也没胆子在这上头跟他较真,只得“恩”了一声算是答应,便转身去找人办事。至于羽扬,身形仿若闪电,一路使着轻功到东厢房,“咚”一声,便将大门踹开,抱着昏迷不醒的梦心,直接闯了进去。 冬雪手中捏着帕子,正在院子里头来回踱步。 就在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闯出门没多一会儿,东厢房已经来了好几批人,有那些小妾们派来的人,也有三位姨太太派来的人,不是问大少爷为什么闯出去,就是问大少奶奶为什么跟着跑,总之一群人罗里罗嗦讨论了半日,这才出去,把她烦的大冷天冒出了一身汗。 最后甚至闹得连老太太都知道了,特意派了清音过来,询问关于大少奶奶是不是一个人跑出去的事儿。 冬雪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跟他们说没什么大事,晚晴已经跟着出去了,而后将人给打发走。但那些来问情况的人是走了,她却还是忍不住要担心。 这样一来,等于是将主子一个人彻彻底底暴露在众人跟前,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晚晴跟着就出去了,但她还是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好像就是觉得今儿个会出什么事儿一样,这种想法让她心跳得狂乱,一下根本坐不住。 平日里的冷静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偏她又是个根本不会武的,院子里头其他人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当是主子小两口吵架闹着玩儿,甚至嘻嘻哈哈地说主子终于开窍了,知道大少爷生气时赶紧就去追,一个个高兴地不得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懒得跟这些人解释什么,将屋子里头先前因为两个主子吵架闹得一团乱的屋子整理完了,她便只得一个人捏着个帕子,在院子里头绕圈子,恨不得将青石板给踏出几条沟来。 正急得满头大汗,就听到外头的院门“嘭”一声巨响,她心中一喜,忙抬头去瞧,但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她原本脸上惊喜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得大少爷一声怒吼:“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快”他根本不敢去看梦心的脸,一路飞也似的跑回屋中,他动用了全部的功力。他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都有些发晕,他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只能死命撑着 “主子,主子……主子怎么了?”冬雪整个人似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全都不能动弹,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吐出这几个字来,接着眼眶一红,泪水好似滚珠一般直往下掉,她的声音哽咽着,简直不敢去问:“主子,主子她……” 她吓得傻了。她方才就一直觉得心慌意乱,觉得今儿好像会出什么事儿,但是,但是即便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从来没想过主子竟会变成这样被大少爷抱回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主子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主子的脸色苍白,白得简直像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不不不,主子根本就是连嘴唇都是白的,白到好像,根本就一点生命的气息都不见了平日里总是温和看向人的眼,此刻紧紧闭着,身子虽然被大少爷抱着,但双手直往下垂,很明显,她自己根本是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她不敢再去细想,特别是当她突然看到梦心身上某一处惊人的颜色,她整个人都似乎被冻住了,她不敢去问,但这话却又不得不问,她哆嗦着嘴皮子:“主子她……” 羽扬双手紧紧抱住梦心,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压力,竟比他在战场上打仗还要耗费心神,让他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 眼见的冬雪此刻只知道哭,他来不及同她细讲,只一声爆喝,直接将她震醒:“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们主子还没死准备热水,拿干巾子来,快你们主子刚刚掉进水里了,你若再慢,出了问题,我要你的命” 他急冲冲的吼完,也不再去管还在发呆的冬雪,抱着梦心直接一脚又踹开的东厢房的门,便要进去。 但冬雪却突然“哇”一声,扯着嗓子“刷”一下,回头就对着他放声大哭起来:“大少爷主子,主子她流血了好多血,好多血啊呜呜呜……主子,主子是不是要……”她手足无措,整个人都乱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说什么?”羽扬身子一僵,猛然转过头来看她,眼睛瞪得滚圆,那表情好像是恨不得此刻就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一样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他甚至根本不敢低头去看。 这一刻,他竟然退缩了,他竟然像只怕死的蜗牛一样,一下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壳里。根本不等冬雪回答,他扬声接着便是一声吼道:“别哭了你这蠢货快去准备热水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主子,主子……”虽然平日里跟着冬雪这许多年,已经学得有半成像,但此刻出事的,却偏偏是她平日里最重要的人,她的目标,她的偶像,她怎么还能平静的下来?她简直是慌乱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东厢房的众人被她这么一吼,一时也全都冲了出来。 她们刚刚听到大少爷的吼声,根本来不及想太多,也来不及出来看情况,便忙着先去准备大少爷需要的东西,此刻一听冬雪说主子流血了,她们才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儿全都涌了出来。几个有经验的婆子一看这情况,脸色立变。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讲话,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头竟安静得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羽扬抱着梦心,三步并两步,直接冲进了房间,将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他才得以看清。他不想看,也不敢看,那仅仅是那一眼,便让他整个人眼前一黑,接着便是一股强烈的昏眩,几乎要激得他整个人直接晕过去。 血,好多血,好多好多血。大片的暗红,自梦心的双腿间溢出,她的衣服本就已经湿透,如今这样一来,越发看的清楚明白。因一直是羽扬抱着他,因此就连他的袖子上头也被染成了暗红。 他浑身哆嗦着,来不及细想,眼看得旁边刚好放着一盆冷水,他走上前去,捞起一把就直接淋到头上,这才微微清醒了一些。他狠命拍着自己的脸,不肯就这样晕过去。梦心还需要他照顾,他还要赎罪若不是因为他突然耍这小孩子心性,梦心根本不可能会出事 该死的,若让他知道究竟是谁干了这件事,他定要她不得好死 “热水好了没有?快冬雪,给我滚进来,拿干衣服,快”他朝外头吼着,伸手往梦心的鼻下一探,发现还有呼吸,他这才松了口气。他撑着身子,开始帮她把湿衣服脱去,边又叫道:“进来一个人,把炭盆都拿到这里来” 他这里刚吼着,外头便传来张妈**声音:“我来吧。”接着人已经直接进来。这会儿,什么规矩都已经被暂且搁到一边,先做好事情才是正经。 冬雪虽然稳重,但毕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此刻早吓傻了。但张妈妈不同,她毕竟是府中的老人了。老太太那里刚一得消息,便赶紧将她派了过来,就是生怕这个时候东厢房没一个能用的人。 张妈妈边做着事儿,边又开口道:“大少爷,老太太马上就到,您别慌。就算是有什么事儿,只要大人没问题,往后什么都好说。老太太已经命人禀明了皇上,会请最好的御医来,大少奶奶不会有事的。” “好,我不慌,我不慌……”羽扬口中喃喃着,但人却一刻不曾闲,他甚至开始催动内力往梦心身上灌输,但他方才先是因为赌气发足狂奔了好一阵子,又抱着梦心用全部力气往回赶,早已经是精力枯竭,哪里还撑得住这样? 他硬是咬牙坚持了一阵,终于心中一揪,一下咳出一口血来。 其实,他压根儿就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只不过是一种本能,让他跟着重复那些话而已。他不慌?他该死的怎么可能不慌?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这样徘徊在生死边缘,叫他怎么才可以不慌? 张妈妈正忙着给梦心顺气,顺便将干净的衣裳换回去。她的下身还在流血,让张妈**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但她此刻也不敢乱做什么动作,生怕自己一个处理不周,反而会让情况更糟。 有时候,就算是流血,也未必就是真的流产了。虽然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希望等到御医来了之后,再给出准确的判断。 结果这里正动作着呢,那头就忽然见到大少爷这么来了一下,把张妈妈又给急的跳了起来:“啊哟我的小祖宗哎,您就饶了老奴吧您可不能再这么着,否则大少奶奶这里还没怎么着,您先把身体给弄垮了,这到时候,大少奶奶谁来照顾啊?” 这也是她说话多年锻炼出来的一种艺术。其实这大少奶奶贵为一家当家,她如今出了问题,家中还会缺了奴才照顾吗?但此刻看大少爷这模样,分明就是因为大少奶奶而气急攻心。此刻也只有这么劝他,他心中存着要照顾人的念想,才会保重自己。 羽扬整个人拼命咳嗽起来,他往怀里掏出帕子,刚想往嘴边送,却突然愣住了。这帕子,正是那日他闹着非要她绣给他的,依旧是水墨山水,他的最爱。如今,帮他绣这帕子的人,却这样悄无声息地睡在这里,不肯睁开眼看他一眼 他眼眶一酸,险些忍不住掉下泪来。 张妈妈见他终于消停了,虽然还有些傻愣愣的,但到底不再像刚刚那样发疯,拿自己过不去,也就索性不再管他。转而回头吩咐冬雪做事,顺带着用热水帮梦心敷住额头。 幸好平日里梦心对下人的管教就是一切照规矩来,因此在经历了刚开始的一阵慌乱之后,此刻也全都上了正轨。一个个的,开始按部就班忙碌起来。她们自动自发分成两批,一批专门在外头劈柴生火做粗活,一批进去帮冬雪和张妈**忙。 原本东厢房是四个大丫鬟,但先头一个银雀被赶出府去,又一个金雀脸被打伤,到如今都还没肯出门。因此能用的人也不过就是冬雪和晚晴两个,但晚晴此刻出门办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们只好暂时先顶替着做了。 再说外头倒还是有个德荣是专门跟着大少爷的,但因为他毕竟是个小厮,在内院到底不好乱走动。平日里也很少进来,大多数时候都跟墨离他们一样,在前面守着。如今到了这样紧急关头,他也只能在外头做做跑腿罢了。 这一下,东厢房还算是分工明确,正忙着,老太太带着人也颤颠颠地过来了。这一下,又是一通地忙活,不过老人家眼看着羽扬还在发呆,而梦心身上的血迹,则更是让她脸色立时变得万分难看 端坐在贵妃椅上,老太太一下把脸拉得老长,她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等着,一直到太医来。 梦心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白雾蒙蒙,看不清,摸不着,那种空洞的感觉,让她想要哭,却一点眼泪都没有。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是被海浪抛到了空中,拼命翻腾着,一直翻腾,翻得她想要吐 但是,她的肚子里头好像没什么存货,根本连吐都吐不出来。她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好像是雪花,又好像是浪花,好冷,好冷……为什么这么冷,她记得,自己明明被羽扬抱在怀里的,那,那羽扬呢? 她忍不住拼命往前跑,又四处张望着,想要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可是没有。这一片苍茫大地上,竟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她的夫君,她的孩子……对了,她的孩子,她还有孩子梦心心中一激,忍不住用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但下一刻,她原本还荡在嘴边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她明明记得,那里已经有一点点微微的突起,三个月下来,就算是孩子没多大,但她每日吃了那么多补品,肉也长出来了。可为什么现在看来,竟然,竟然和自个儿从前没怀孕时一模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呢?她明明已经……她已经什么了呢?她突然又有些想不起来了。头好痛,身子也好痛,肚子更痛,痛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挤出她的身体。 还有,羽扬呢?羽扬究竟去了哪里,他不要她了吗? 梦心急得要哭出来,忽然,就在这时,眼前的白色突然变成了滔天巨*,好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就扑到了她的跟前。她吓得一声尖叫,拔腿就跑但那浪分明就是有了灵性,她跑向哪边,它竟然也跟着扑向哪边。 她被急得一声冷汗,越发哭叫着叫羽扬的名字,希望他能在这紧要关头救她一命。她这辈子别的不怕,最怕水了。她还清楚的记得,十岁那年,她曾经亲眼看到爹的一名妾室,在家中的池塘边上,失足落水,结果一下就被淹死了 那画面太过惊悚,让她根本不敢去想。她真的哭出来了,口中声声念念地,都是羽扬的名字。终于,她在前面看到羽扬,他还是那样风姿卓越,一身黑衣,眉眼带笑正看着她。她急得朝他大吼:“让开,让开啊,后面有浪卷过来了,我们会被淹死的” 她叫的急,但这样空旷的地方,她的声音竟开始有荡来荡去的回音。她叫的眼泪都下来了,羽扬却就这样站在她的跟前,动都不动一下。她简直有些生气起来,一时又朝他吼:“快点,快跑啊” 这样喊着,人已经到了他跟前,她伸手便要去拉他的衣袖,他却忽然笑眯眯地闪了过去,气定神闲,偏又带着嘲讽地对她笑:“你跑什么?还想拉着我跑?大少奶奶今儿个倒是有雅兴啊?你往你后头看看。” 他朝她挑眉,她心中奇怪,更因他的态度,觉得自个儿的心好似都被抽空了一般。但她还是听了他的话回头去瞧,但,这一瞧却让她愣住了。奇怪,哪里还有风浪的影子?根本就还若刚刚先头见着是一样,白茫茫一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她一下回过头去,便要朝羽扬问个究竟,结果她再看时,竟连羽扬也不见了。周围空旷的,竟然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终于再忍不住,哇一下哭出声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羽扬,别丢下我” 她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接着,便是浑身上下无比的酸楚,接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梦心,梦心你醒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我在这里,你别害怕,太医已经在替你整治,你不会有事了” 是他…… 梦心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反应到自己方才根本就只是做了一个梦。但那梦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以为,羽扬真的要离开她就在方才那一刻,她才突然发觉,原来,比起不见了他,没有了孩子,根本不算什么。他比孩子,竟更加重要 以前,她从来没这么觉得,因为他不过是南宫府的大少爷,只要她不犯错,不出错,他没理由休掉她,即便她不得宠,她依旧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但这无出,毕竟也是罪名之一,因此她一直都在担心,所以她更是觉得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但如今,这个念头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被改变,让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 她想要回答他的话,想要问她自己怎么了,但费劲力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有些沙哑,有些急促,甚至充满了担心,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有种温暖的满足感。好像,她对他来说,很重要似的。 心中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得一个熟悉老迈的声音传来:“老太太,大少爷,老夫已经把脉完毕,大少爷,请随老夫出来一趟。” “羽扬,你先去吧,你媳妇这里我帮你看着,放心。”老太太的声音听上去也怪怪的,倒似是有股压不住的怒火。 周围安静了一阵,梦心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她还是能感觉地出来,是羽扬。他握住她,声音低低哑哑的,她甚至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边:“梦心,梦心……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一定要……” 他话说了一半,却没再说下去。又安静了一阵,他才缓缓松开她的手,想来是出去了。 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却觉得自己的小腹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是……好像是……她的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来了不错,是谁是谁推了她一把是谁当时狠狠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被推得整个儿摔进了池塘里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羽扬的身上,只想着如何叫住他让他回心转意。虽然知道身边有很多人围着,但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再说,她也不信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人敢对她不轨。 那会儿,她正忙着想要忏悔,可话才说了一半,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先是被人撞了一下,但那一下并不算太重,她连忙想要稳住脚。但还没能再次站好,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是推,而且是明显有意的推她记得,那只手就掐在她的后腰,那会儿她脚步不稳,身后旁边又都是人,根本看不清究竟站了些谁,只记得那只手狠狠击向她,而后,她就整个儿直接翻倒进了池塘。 这样一想,所有的一切顿时全都明白过来。真想不到,不过这么一错眼的功夫,竟然就有人下了这样的狠手。 她忽然一愣,那么……她的孩子…… 她伸出手,想要摸自己的肚子,但那双手却好似挑了千斤重担,根本就抬不起来。忽然,耳边传来老太太恶狠狠的声音:“梦心,你放心,我老婆子活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欺负过。敢害你,敢害我的孙子,我就敢要她的命” 接着便是张妈**声音在旁劝道:“老太太,您可别把自己给气坏了,就算是大少奶奶知道了,也不愿把您给气出个好歹来不是?您放心,方才听说,大少爷已经下了严令,刚刚在场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老太太那边没吭声,接着便听得张妈妈又道:“听说,有几个不怕死的,竟然想从墙边的狗洞里头偷溜,结果被大少爷的暗卫一个个全给逮到了。听说当时就已经清点了人头,少哪一个都能查到。” 这回老太太开口了:“羽扬做事,我放心。哼竟然敢打我最疼爱的孙媳妇的主意,不知道我老人家盼了四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子吗?居然……等查出来,我绝不会放过她” 梦心越听,越觉得一颗心往下直落。老太太的孙子,不就是她的儿子吗?她……她的孩子真的,真的…… 她不敢相信,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晕过去,不要听,不要想,那样便不会痛她等了四年,盼了四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将他在自己的肚子里头孕育了三个月,竟就这样被人给活活害死了她不能接受不,她不要别人动手,她要亲自杀了那个人 不,她才不要自己杀人,杀人还要偿命,为了这样的人偿命,根本不值得。再说,她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她会查出真相,而后让那人已最下溅的方式死去,让她即便死后也要受万人唾弃 老太太那边又停了一阵,忽而又道:“方才太医的意思,其实你我都已经明白,不过幸好梦心只是喝了几口水受了点惊吓,如今既然都已经处理妥当,她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明日得着人去我库房里头找找,把那些个补药都给我拿出来。” “是,老太太。”张妈妈应了,“方才太医来时,奴婢已经跟他老人家说过来,让他这回再多开几个补身体的方子来。大少奶奶才要好些,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孩子,结果现在却……”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老太太那里也说不出来。梦心越听,越觉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被生生揪去了一半,眼角就这样缓缓滑落一滴泪来。她感觉到好像有个帕子轻轻替她拭去了泪水,接着便听到老太太道:“你啊……哎” 她叹了一声,半天才又开口:“早知道你,最怕旁人说你一句不好,但你可知道,有的时候,咱们这做人,真是不能太好了。你好,旁人便当做你是好欺负的,你若是凶一点,狠一点,她们这些贱人才会怕了你。我知道你这会儿是能听见的,你就听我老婆子一声劝吧” 梦心的眼泪越发流得狠了,不过这一回,却是因为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其实是不了解她的,在她老人家眼泪,她白梦心这个大少奶奶,就是真个什么脾气都没有,即便有几次惩罚人,也都是因为那些人犯了家规,不罚不行。因此老人家这才会这样劝告她,实则自也是为了她好。 不过,梦心倒不这么认为。在家中,人凶一点,狠一点,就没事了吗?远的不说,就说素雅,她的反应够大,人也够凶够不讲理了,但有人怕她吗?没有。再说大少爷屋里的李冬巧,那可是个泼辣的主,结果还不是照样被人欺负。 就算她的身份比她们不同,因她毕竟是大少奶奶,是正妻,但这府中能进门的,谁家中没有几分势力?谁背后没几个人撑腰?她们既然敢进门,自然就敢闹,就算她这个大少奶奶凶些又如何?不怕死的人照样多得是。 再说,今日之事,摆明了是个暗着。这就不管是平日凶还是不凶,都照样会被击中。背后的阴招,向来是不管不顾,只想着要在一瞬间达到目的的。 老太太那里又说了许多话,梦心就没怎么听见了。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人也跟着有些昏昏沉沉,老太太的声音很低,结果听着听着,她竟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羽扬跟着老太医出门,开了方子,又很是询问了一番,那老太医才叹息一声道:“大少爷,恕老夫直言,大人自是没什么大碍了,但孩子已经是保不住了。大少***身子不太好,老夫观其脉象,倒似乎是另有隐情。” “哦?”羽扬一愣,这时候才突然想起,那日银雀扯着嗓门尖叫时喊出的话。那会儿他听着还觉得奇怪,此刻突然听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反应了过来。 他一直以为梦心就是身体虚寒,导致四年都未曾有过身孕。上一回太医来瞧时,因他刻意吩咐,太医才给开了补药,果然用了一段时间,就果真好了许多,而且也顺利有了身孕。再加上每日介不停的补,梦心的身体明显是越来越好。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中药之术,大多在于调养。而这调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见成效。他虽然不通药理,但有些事情不需要学也自然会明白。 那时候他问太医梦心究竟是什么毛病,太医支支吾吾,没肯细说。现下被这么一提,他到觉得有些端倪:“老太医但讲无妨。您是如今宫中太医院首席老太医,就是皇上也专门制定您一人看病,若不是今日老太太特意嘱咐了皇上,只怕还未必能请到您老人家。”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是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被堂堂南宫将军这样敬重,他也还是忍不住的笑意。摸了摸自己下巴下的一缕胡须,老太医点点头,咳嗽了一声,这才正经开了口。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伎俩。只是这人可能是极通药理,亦或者说,是这人的主使者极通药理,因此,大少奶奶是被人给下了药。而这下药之人也极有耐心,每天只下那么一点点,不会多,也不会少,但足以让尊夫人保持身体虚寒的征兆。” 羽扬点头,看来,必是金雀和银雀无疑了。冬雪和晚晴虽然负责端茶送水,不过在从厨房到门口的空当儿,以前却都是银雀和金雀一起负责的。她们开始隐藏的很深,让人根本无从发觉。 这样看来,梦心的身体并不是真的虚寒,而是只要好好调养,就还可以…… 好像是能够猜到他心中的想法,那老太医点头一笑,便接着道:“这虽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至少可以证明,尊夫人并非不适合有孕。只要往后拔出了尊夫人身边的毒瘤,万事小心,保证往后,将军还是可以再有自己的孩子的。” 羽扬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时猛的就要下跪。那老太医吓了一跳,但他在宫中多年,早混成了精,此刻看羽扬这模样,虽然没开口,但他还有个不知道的吗? 因此他只朝羽扬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便轻声道:“将军日理万机,只怕看不上我等这小手段。不过,老臣毕竟是宫中之人,宫中之人,便自有他们行事的手段。大少爷若实在不知该如何才最安全,老臣这里倒是有一个最简单的法子。” “如何?”羽扬问。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轻飘飘地说完,见羽扬还有些没明白过来,他索性笑了:“将军为人光明磊落,老夫这法子,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下流手段。不过是让那送吃食的人,自己先尝一口罢了。” 羽扬这才回过神来。不错,他是一时犯了糊涂。其实这老太医说错了,他方才不懂,是因为将问题想深了,倒不是因为什么光明不光明的话。其实,这法子,是宫中一直在用的,就像皇上用膳之前,也必有小太监先试吃一样。 只是他这里毕竟是个国公府,还没到那种地步。若果真那样,这平日里的日子还怎么过? 因此如今这太医一说,他才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此刻再这么一解释,他立时明白了,而且他发现,这法子用在如今,也算是极不错。至少这毒从口入的一关,算是过去了。虽则是东厢房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人,但……旁人可就不一定了。 老太医说完,笑呵呵的,不肯再开口。又写了几分补身体的方子,以及几副通用解毒的方子之后,领了赏,便推说宫中还有事,回去了。 羽扬拿着方子回屋,和老太太回报了一番,这才又坐到了梦心跟前。 直到此刻,他还是觉得有些无法相信,无法接受这事实。虽然太医已经说了大人没事,但她先头跑了那么远,又一下掉进水里,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会被冻出病来,更别说她还有身孕如今,她的孩子……没了她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她的脸色苍白,平日里时而嗔怒,时而娇媚的眸,也半日不肯再睁开。他忍不住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头埋在她的耳边,轻声唤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梦心,梦心,梦心……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梦心闭着眼睛,明显没反应。但他不肯就这样放弃,而是依旧一声又一声地唤她,唤道在一旁看着的老太太,一时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两个主子都在伤心,张妈妈自然也不能高兴,一时间,屋中悲声大起。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也不知是谁也呜咽出声,结果愣是弄得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哭了起来。老太太是哭已经死去的丈夫,冬雪和已经回来的晚晴,是哭自己的主子,张妈妈是哭老太太哭得这么伤心。 至于剩下的几个丫鬟婆子,那可就不知道究竟在哭什么了。 他们一下将气氛弄得这样惨淡,反而放羽扬冷了脸,一时转头喝道:“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梦心还活的好好的,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给通通滚出去”接着才转头苦笑着劝老太太道:“老祖宗,您体谅体谅孙儿吧,您这么着招我,我……” 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但却硬是生生压住了那股子冲动。这里正说着,梦心那边终于忍不住了。 好吵……谁在吵?吵到她都没法子睡觉了她挣扎着,长长的睫毛动了好几下,这才缓缓睁开眼。她的声音沙哑极了,几乎是无声的呼唤:“羽扬……” 正在和老太太说话的大少爷,耳朵蓦地一动,接着身子整个儿僵在当场,他根本不敢回头,生怕自己方才听到的,又只是幻觉。但下一刻,他又听到了她的声音:“羽扬……” 第一六四章 你叫我怎么慈悲为怀? 第一六四章你叫我怎么慈悲为怀? 真的是在叫他不是他听错了 羽扬一下转过身去,两步便跨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痛不痛?还是,你要不要喝点热水?我让人煮了姜茶,我扶你起来,你稍微喝一点,好不好?” 梦心那里不过才喊了他一声,结果他这里便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去,问得那样急切,那样匆忙,好像生怕她不回答他似的。(手打小说) 皱着眉头,梦心忍不住又是一声低吟。 她的眼睛缓缓转动着,好半天才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是羽扬吗?是他,真的是他,可是他看上去,和平日里好不一样。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伤心,这么痛?他的脸色也好憔悴,难道,难道他也受伤了? 她心中一揪,手上也不由用上了力气:“你……有没有受……”想不清,猜不透,梦心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不见了,她好想问问他究竟好不好,可偏偏嗓子里头却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般,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眼眶一酸,梦心急得又有些想哭。 但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羽扬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不等她再开口,他沉声解了她的疑惑:“我没事,我没事梦心。你,你觉得怎么样?方才,方才的事儿你想必也知道了,我想,我应该要告诉你的,我们,我们的孩子……他……” 羽扬的话说了一半,她的眼泪已经一下也被逼了出来。她无声的痛哭着,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落。是啊,孩子,他们的孩子……他好不容易盼到的孩子,如今尚未出世就这样没了。他怎么能够不痛? 梦心不断的流泪,哑着嗓子,喘息了好半天,才又吐出几个字来:“我,我没事……只是,只是孩子……我,我没能保住……我们的……”不过才几个字而已,却好像一下便用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这里说着,一时又滚下泪来。 羽扬在旁看得心都碎了,心中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红:“没事,没事的,我们往后,一定还会有孩子,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你忘了吗?我们说好的,将来若有女孩儿,就让她跟着你学女红,由你教她女规女诫。若有了男孩,就让他跟着我练武,让我教他做人的道理。” 他说着,也早已忍不住一时落下泪来:“我们都说好的不是吗?梦心,你答应过我的,可不许忘了,也不许抵赖……我们以后,一定要做到,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她听着他的声音,慢慢竟觉得安心。虽然眼泪落得更狠,但哭累了之后,眼皮子便又开始不听话的往下坠,好累,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羽扬听得她好不容易开了口,结果才刚说完,意识便又开始模糊,他一时大急,根本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虽然不敢动手去摇她,但却放开嗓门,只想着不让她就这样睡去。 “梦心梦心你醒醒你醒醒别吓唬我,我……”他吼着,声音都哑了。梦心皱着眉头,被他吵得没法儿,只得又悠悠转醒过来,轻声在口中呢喃着打断了他的狂吼:“我,我没事了。我只是好累,你,你让我睡一会儿吧……” “梦心别睡看着我”这个男人好像根本就没听懂她的话,一等她说完刚要闭眼,他又开始吼得地动山摇。 原本因突然没了孩子而伤心欲绝的她,因他这孩子气的举动,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她没法子,只得睁开眼看他。方才不过匆匆一瞥,只是觉得他脸色很难看,如此而已。但这会儿再细看时,她忽然整个儿都醒了。 他的脸色苍白,两颊却有种奇异的红润。她不知道离自己落水之后究竟又过了多久,但,但应该没有太久才对,为什么他却好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她知道,这应该是她的错觉,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几天没合眼一样,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衣服虽然换过,但也穿得乱七八糟,哪里还是平日那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的南宫府大少爷? 在转而去看他的眸,她的心中好似突然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被一股强热的火灼烫,她的声音喃喃,更带了一点不敢置信:“你……你哭了……为什么?” 羽扬微是一愣,接着才突然反应过来,猛的一下便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你看错了,我没哭。梦心,往后,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像今儿这样了,若是你因为我而出了什么意外,我只怕我也没法子……” 他的话没说完,但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点怪怪的尾音,让梦心猜不透他此刻的表情。 原本还在屋子里头大放悲声的一帮丫鬟婆子,见两位主子真情流露,一时也跟着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不过这一回,没人再敢哭出声来。倒是老太太,眼看着这两个抱着哭到一处,一时在旁插口道:“好了,羽扬……” 她站起身来,那边张妈妈连忙在旁扶住,老太太拭了拭眼泪,才接着道:“这都折腾了大半天了,梦心此刻既然已经醒了,你也早些去休息一下。瞧瞧你自己,脸色这么苍白,可别等梦心好了,你却把自己给弄得倒下了,到时候岂不是让梦心也没法子好生养着?” 屋中有片刻的安静,羽扬抱着梦心,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这会儿谁若还说他没哭过,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法子相信了。 不过如今大家毕竟都很体谅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在这会儿跟他争辩这个问题。但才说起休息,他胸中的怒火便一下爆了开来:“休息?不我不休息那些该死的女人都还在那里,梦心既然没什么大碍,我现在就去一个个的问,看究竟是谁,竟这样不怕死” 他僵着身子,声音拉得平平的:“老祖宗,我现在只想把那个推她的人找出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我根本就睡不着我只要想到在家里头,那么多人围着,竟还有人敢动手,我就……” 休息?那个推梦心下水的人一日没找出来,他一日不能睡的安稳 原本他是知道,家中多的是外头人的细作,除此之外,更不知有多少人天天觊觎着梦心大少***位置,更有不知多少人,背地里想要对付他这个大少爷。他们拿他没法子,只能全都去对付梦心。 他原本就是害怕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才会一直留在家中陪着她。本以为只要有自己在场,梦心就一定会平安无事,一直到她顺利生下孩子。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也确实有了成效。因他与梦心寸步不离,许多人的小动作都因此而有了收敛。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如今的南宫府竟已经可怕到这等地步 他不过是前脚才和梦心闹出一点矛盾,下一刻竟然就有这么多人已经围了过来。本来,若只是为了看戏,他根本不会觉得如何。他平日里也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对待下人更加不会苛责。 可正因为这一下人太多,人多,看的眼睛虽然多,但破绽明显也更加多。 那动手的小人,显然就是看准了这样的时机,因此才在众人中间偷偷下了毒手。这件事,他一定要查个清楚,将刚刚在场的那群人,全部揪过来,一个一个问。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只要确认,他绝不会收下留情 但还未等他说完,老太太那边已经摇头摆手道:“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将当时在那里的人全都带到东厢房这边来了。你先休息着,我先替你出去问问看。我可听人说了,你一从冷水里出来就回了东厢房,之后一直忙到现在,中途不过就换了身衣服而已。” 老太太实在不敢苟同:“我体谅你的心情,但你这样岂不是要折腾坏了自己?你好好想想,若是你倒下了,往后又由谁来保护梦心呢?” 话音刚落,张妈妈也在旁附和道:“大少爷,老太太这话说得可不错。您先歇着会儿,在里头睡一会儿,即便真个睡不着,躺着歇一歇也是好的。咱们就在外头,大少爷若真个想听,也是能听到的。” 老太太亦点头:“如此,就这样吧?嗳,听声音,她们应该已经到了。乖孙子,听老祖宗这一回,啊?我这就出去问问,哼我也要看看,究竟是谁,竟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哼素云,我们走” 张妈妈得令,立时应了扶着老太太一路出得门去。 羽扬一听这动静,哪里还忍得住,刷一下站起身便也要跟着冲出去。但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瞬,却忽然再次听到梦心的声音:“别,别走……陪陪我好不好?我,我的头好痛,我想喝点水……”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结结巴巴说完这么一句,但这效果显然极好。方才还怒气冲天的羽扬,立时便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了过来,忙转头对还站在发傻,眼眶红彤彤的冬雪道:“别哭了把姜汤端过来,还有,去把药给煎了,听到没有?” 冬雪傻愣愣的,她刚刚哭得太狠,以至于两只眼睛都肿成了小灯笼。此刻被这么一唤,才稍微有些回过神来,忙出去忙去了。 屋子里头一时间终于安静了下来,不过此刻东厢房外头的院子里,可就显得格外热闹了。晚晴是跟着老太太出去的,她先是着人给搬出一张贵妃椅来,又上了热茶,这才在旁站定,等着看戏。 事实上,她心里头的火气,比起大少爷来,可一点也不小。若不是此刻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究竟是谁干的,她恐怕早就要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脖子,一下掐死她了该死的,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主子竟然就这么被人推下了水 这样看来,几乎是从她一出门,那些人就已经是在有意识地拖延她的时间了,只有将她拖住,主子身边才会一个人都没有。她的脑中仿若电闪般,一个一个闪过方才半路截住她的那些人的脸,一时咬牙切齿起来。 这不仅仅是对主子的毒害,更是对她的挑衅 她的性格一向比冬雪要坚强些,因此方才落泪也不过一阵,此刻早把满腔的悲情化作了十倍凶狠的力量,只等着一会儿查出真凶,她就要先上前狠狠揍上几拳过过瘾。 老太太稳稳当当坐在院子正前方的贵妃椅上,看着下面满满站了一院子的人。这些,都是方才在现场的,不管是丫鬟婆子或者是大少爷的妾室,抑或是三位姨太太,一个不缺,全都在场。 虽说也有一些因为害怕而想偷偷溜走的,不过半途便直接被暗卫拎着衣领给拽了回来。此刻,先前那一批站得跟梦心最靠近的丫鬟婆子妾室,已经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的肌肉都开始哆嗦起来,眼看着就要站不住了。 “都到齐了?”老太太居高临下扫视了一眼众人,沉声开口。 一旁负责押送的几个大丫鬟朗声道:“是,老太太,都到齐了,一个不少。奴婢们方才点了人头,各房都不缺,全都来了。至于中途那几个想要逃跑的,也已经压在外面,全凭老太太吩咐。” “是吗?压在外面?”老太太点点头,先是抿了一口茶,接着缓缓闭上了眼,闲闲开口道:“既然压来了,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那回话的丫鬟应了一声,一时出门带着六个人进来了。其中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也不知她们究竟是想打什么主意跑出去的。总之此刻那模样看去,实在狼狈凄惨。那两个婆子还算好,不过是头发乱了,那四个丫鬟就比较难看了,整个人看去都像是在狗洞里爬过的。 原本还算安静的众人,因这六个人的出现,一时早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几个婆子丫鬟刚好站得近,偷偷瞧了一眼老太太高深莫测的表情,其中一个个子矮小的婆子压低了声音首先发问。 “喂,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谁站的近一些的,告诉我听听啊。你说我这站得最远的,我连大少***影子都还没瞧见呢,也被弄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大少奶奶突然掉到水里去了?” “啊哟,这我哪儿知道啊?我站得也不近哪刚刚好够瞧着大少***背影,不过离我可远了去了,少说隔着十几个人呢” “呜呜……我,我就站在离大少奶奶不太远的地方,不过,不过我跟大少奶奶中间还隔着好几个人呢呜呜……但,但是看大少爷今儿那模样,我觉得,我觉得我一定要逃不了了啊……呜呜……” 一个小丫鬟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哇一声大哭起来。 旁边几个婆子吓了一跳,忙闪开得远了一些,一时压低了声音道:“晦气你小声点成不成?你这样哭,旁人说不得还以为是你干的呢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可别把我们给拖下水。哎哎哎,咱们还是让远点比较好……” 这里说着,人已经退开了好几步闪远了。 那小丫鬟原本就吓得哭出声,结果这厢被这边又一吓,反把眼泪又给吓得逼了回去,一时哽咽着,再不敢出声。 就在这个当儿,老太太那头终于喝完了一盏茶:“怎么着?你们六个,是想跑到哪儿去?恩?你们四个丫鬟,若我老婆子没记错,应当不是一个房里的,怎么跑到一处去了?还有你们两个,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想跑?” “咚咚咚……”一连六声闷响,老太太话音还未落,这边六个人已经跪了一地,拼命磕起头来。 “老太太饶命,饶命啊真的不是奴婢推的大少奶奶,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只是站得近了些,奴婢害怕,害怕……” “老太太,奴婢们都是当时站得比较靠近的,奴婢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奴婢……” 几个人抖做一团,吓得浑身直抖,话都说不清了。其中有两个丫鬟更是一下哭了个昏天暗地,结果愣是当场晕过去了。剩下的四个人眼看着老太太的脸色,也吓得双腿直打晃,嘴皮子哆嗦了半天,辩驳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院子中突然有一瞬间诡异的安静,安静到竟然连只听到众人呼吸的声音,就连三位姨太太脸色也着实不好。她们一直被困在这里头,自然也就没听说梦心如今究竟如何了。不过,看此刻老太太的脸色也知道,绝对好不了。 老太太一张脸拉得长长的,那边晚晴早已经又上了一杯热茶来。她伸手接过,边用碗盖一点一点拨弄着碗中的茶叶。耳听得这几个人哭诉地这样凄惨,老太太忽然一声冷声。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手中的茶碗已经突然被高高扬起,接着直接甩到了下面跪着的那六个人头上。“哗”一下,跪在最前头的两个,被淋了一头一脸,此刻却根本不敢动弹。她们的身子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这茶水太烫,还是因为天气太冷,抑或是老太太的怒气太甚。 “混账东西你们还是不是我南宫府的人?”老太太一生厉喝,将众人全都吓得屏住呼吸,连动一下都不敢了。 “你们既然没有对梦心下毒手,那你们心虚什么?怕什么?你们几个想逃?想跑?也不看看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我可知道,你们可都是卖身在我南宫府的家奴,一辈子都没有出去的资格,竟然敢逃?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老太太一声令下,那边早有专门掌刑的婆子帮着长条凳上来了。不说那两个晕倒的,大冬天的被人一盆冷水给浇醒了,那头剩下的几个,口中连连求饶,却一点用都没有,一个一个全被架着趴到了凳子上。 “老太太,老太太您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做,我们真的没有” “老太太,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是啊是啊,大少奶奶不是一向慈悲为怀的吗?为什么这一回……” 这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老太太的怒喝彻底打断:“慈悲为怀?你们还敢跟我说慈悲为怀?哈你说这是不是天下的笑话啊素云?她们,她们居然跟我老婆子说什么慈悲为怀,哈哈哈哈哈哈” 老太太突然仰天冷笑,笑得众人一时全都变了脸。 她们自打被卖进南宫府之后,看到的一向都是温温和和的老太太,平日里处事大度,对待下人更是最好不过的。从来不会压迫人,更不会胡乱责骂人。她们那时候还觉得,自己真是卖身到了一个好地方,主子根本没脾气。 虽则上次老爷打二少爷的时候,老太太倒是发了一通狠,但那时候,老人家表现出的模样,不过是个疼孙子的祖母,总得说来,毕竟还是个慈祥的老人。 但此刻,老太太居然这样大笑,可那笑意偏偏又根本达不到眼中,似乎只是为笑而笑,让她们觉得脑后突然便窜出一股凉风,嗖嗖的,冷得让人心都跟着凉了。赶紧闭了口,她们哪里还敢再说话? 张妈妈听了,面色也极难看。倒是老太太笑了一阵,突然便冷了脸,那表情说收就收,那几个丫鬟婆子明显被这诡异的气场弄得吃不消,一时吓得都傻了,只剩下呆呆地趴着,一动不动。 老太太停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刷一下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她们跟前,伸手拍了拍方才说那话的婆子的肩膀,弯下腰来在她耳边阴测测地道:“慈悲为怀?梦心的慈悲为怀,换来的是有人将她推到池塘,害的我的亲孙子就这样没了……” 她微是一停,一下朗声道:“你说,你叫我怎么慈悲为怀,恩?” 第一六五章 一群嫌疑人 第一六五章一群嫌疑人 老太太这话才刚一说完,那肩膀被拍了两下的婆子白眼一翻,立时“咚”一声闷响,直接将脑袋磕在板凳上,彻彻底底的昏了过去。(手打小说)剩下的几个一听这话,知道这回是闯了大祸,早一个个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就连三位姨娘也大吃一惊,一时上前道:“什么?梦心,梦心她的孩子……” “你们三个怎么也在?”老太太冷着脸扫看了她们一眼,对于她们居然也在这里出现,显得极为不满。今日梦心和羽扬之间小小地闹了一起,按理说,身为长辈,就算知道了,也实在不该去凑这样的热闹。 毕竟若不是主子先带头去瞧,哪里会有这么多下人敢这样全围了过去?而若不是人太多,又怎么会给那小人有了动手的机会? 因老太太怒气太甚,平日里一向站在最前头的陈姨娘,今儿倒是收敛了许多,默默站在最后不吭声,方姨娘是三人之中年纪最轻的,自然也没她说话的份儿,唯有周姨娘,听得老太太这样问,又不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老祖宗,我们,我们只是关心……” “关心?”她这话尚未说完,就被老太太反问着打断,“好好好看来你们一个个,全都是因为关心才去的了?梦心有你们这帮长辈,有你们这帮姐妹,有你们这帮下人这样的‘关心’,是不是应该烧香拜佛感谢你们才对啊,啊?” 老太太冷笑着,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一个拔高:“你们害的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害的我盼了四年才盼来的嫡孙就这样不见了,你们现在还敢来和我说关心?我平时不管事,你们就全要翻上天来了梦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饶你们哪一个” “老祖宗,我们……”周姨娘无奈,万分无辜却就这样被老太太一顿劈头盖脸地骂。其实梦心出事那会儿,她不过才刚到,离梦心远着呢。刚想凑近去瞧瞧,结果意外就突然发生了。接着羽扬便下了令,她心道自己毕竟是在场的,也就只得留下来。 没料到如今才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这样骂。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将她本来还想反驳的话又全都瞪回到了肚子里。虽说如今她们的身份地位毕竟比从前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而此刻老太太也实在没精神力气跟她们计较这个,但因此事让老太太极为不满,因此当着众人的面,老人家还是没给她们留一点脸面。 这一下,周围一众丫鬟婆子妾室越发打起摆子来,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断思考着自己要如何摆脱干系。 那些站得远一点的,还可以抱着看戏的念头慢慢等,而先头靠得近一些的,则是呜呜咽咽哭出声来。却听得老太太又道:“怎么?还愣着做什么?南宫府的规矩,你们不是不知道,如今既然犯了错,就该有接受惩罚,还等什么?给我打” 原本还在犹豫的几个掌刑婆子立时得令,举起木板便开始往下砸。这一下,方才晕过去的,都被疼醒了,不过才几板子打下去,便听到杀猪似的求饶哀嚎声不断,直叫了一个昏天暗地,声音传出了几里远,恨不能让整个京城都听到了…… 这样凄惨悲壮的画面就在眼前,下面站着的哪里还撑得住?也不知是谁双腿一软先跪了下去,顿时众人都好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一下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再次接过张妈妈重新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才又淡淡地吩咐:“不许留情,给我狠狠地打。” “噗”“噗”,极有规律地木板敲击在人肉上的声响,听得众人心惊胆战。而刚一得到老太太的吩咐,掌刑婆子下手更重,已经是下了死力。“啊----”被打的几个再次发出惊天动地地惨嚎,之后便一个接一个又晕了过去。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六个趴在长凳上的身影此刻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刚开始还扯着嗓子乱叫,如今几十大板下去之后,就算是平日里做惯了粗活的婆子,都晕过去了好几回,气息都弱了。 众人看着不像,偏此刻根本没个能说话的人。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大家伙儿都把希望寄托在大少奶奶身上。因她是家中对待下人最慈悲的一个,可偏偏这回遭人陷害的就是大少奶奶,再没人来帮她们出头了,可要怎么办才好呢? 老太太黑着脸,继续慢吞吞地喝茶,好像眼前的惨状她根本就没瞧见一般。 东厢房的气氛从来没像此刻这般压抑过,往常梦心一直在,还没觉得怎样,但如今梦心一不在,这差别就立时显现出来。 三位姨太太站在一处,一向最是急性子的方姨娘,此刻终于被这气氛压抑地受不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劝道:“老太太,她们几个虽然犯了家规,但也受了教训了。况且如今还没能确定究竟是不是她们动的手,就这么打下去,只怕……只怕……” 她刚开始还满腔正义,结果说到最后,在老太太凌厉的目光中,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简直是直接吃到肚子里去了。 到了这个当儿,她忍不住有些佩服起梦心来,怎么她在时,几句话就能把老太太给逗高兴了,而到了自己这儿,却连替人说个情都没法子说完呢?照她想来,平日里自己也算是伶牙俐齿了,但此刻被老太太这双眼睛一瞪,竟让她有些腿软。 她们这里说着,时间也早过去,那边三十大板都已经打完了,掌刑的婆子放下木板,四平八稳地走过来,对老太太福身道:“照家规,这六人以下犯上,妄图逃跑,仗三十已毕。老太太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太太摆摆手,那边便有人上来将六人仿若拖死尸一般拖下去了。众人越发噤若寒蝉,方姨娘的劝说被搁到了一边,周姨娘先头刚被骂过,自然也不敢开口,而陈姨娘则是最会看眼色不过,今日这件事,老太太明摆着不肯善了,她更加不会多此一举了。 这一下,连个劝的人都没了。众人简直是欲哭无泪,偏偏就在这时,老太太那催魂般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现在,刚刚那些个敢于对抗南宫府家规的,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还有谁想逃跑的吗?” 摇头,拼命摇头,没有一个人敢逃跑。 就算是留下来等待盘问,也总比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被打得半死拖出去要好多了,老太太坐在上首,脸上的表情根本没什么太多的变化,眼见得众人吓得不敢开口,她又停了一阵,才接着开口道:“现在,方才离得最近的几个,自己站出来。”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一个人敢动。 晚晴站在老太太身后,眼睛缓缓扫过每个人,她先头也在现场,即便来不及敢到主子身边,但当时围在那一圈的人,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因此眼见得下面一帮子人抖得浑身的衣裳都跟着摆,却偏偏就是不肯站出来,她不由冷哼了一声。 结果倒好,原本这些人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此刻根本就是处在混乱状态,突然被来了这么一下,一时根本就来不及去想究竟是谁发出的,便以为是老太太等得不耐烦了。 浑身哆嗦着,原先刚好站在梦心右边的一个小丫鬟终于忍不住,以额头对着地板,砰砰砰地拼命磕起头来:“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奴婢真的只是刚好站在大少奶奶旁边,真的不是奴婢推的,求您饶了奴婢吧……” “你?”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碗递还给张妈妈,一边眯着眼转动自己手上那颗青翠通透的戒指,一边缓缓开口。 那小丫鬟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老太太,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当时跟着主子站在大少奶奶右边儿,因为当时人实在是太多了,奴婢怕主子会被人挤着了,因此奴婢两只手一直都没敢离开主子,奴婢一直扶着主子的,老太太,您不信,可以问主子的……” 估计一辈子都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儿,这小丫鬟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啰啰嗦嗦说了一堆,也没能说清她究竟是哪个屋里的。 老太太此刻明显懒得听她的哭诉,因此只微是皱眉,便道:“你主子是谁?” “奴婢,奴婢的主子是……”小丫鬟不敢说,转头只朝身后那人看了一眼,却是当初跟着冷清月一同进南宫府的李芳儿。她们这一批送进来了三个,但显然只有冷清月拔了头筹,至于剩下的两个,不过各自配了一个丫鬟过活。 没有名分,没有地位,几乎什么都没有。 这李芳儿当初进府时,因身份问题还和冷清月打过一架,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个烈性子,根本容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怠慢。但她入府一年,连一次和大少爷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既然未曾得宠,又怎么可能得到下人的巴结示好? 这一年的工夫下来,她尝尽人情冷暖,日子也是万分难过。但她生性高傲,也不肯开口抱怨,一直隐忍到现在。今日因是突然得了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吵架的消息,她忍不住带着人想来瞧瞧热闹,顺带着希望制造一个好机会,让大少爷能正眼看看她。 只是没想到,大少爷还没瞧见,却瞧见大少奶奶被人给推翻到池塘里去了,偏她当时站得极近,大少爷又要彻查。她当时便觉得一颗心都瞬间掉落谷底,只怕今日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慢吞吞地上前,慢吞吞地跪下,李芳儿终于开口,她的声音依旧有些低哑,破音极多,也许果真是小时候曾受过伤:“老太太,是我。但我真的没有碰到大少奶奶,真的没有。当时我一只手被这丫头拽着,另一只手一直拿着帕子根本没动。” 她微微抬起眼,一脸决绝:“我没有证人可以证明,但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方才的话有半句有假,便叫我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太太点点头,没说话。众人的表情便更加莫测起来,虽然有一些还敢抬起头来乱看,但大部分却低着头,只希望在此时此刻,直接当一个透明人,彻头彻尾地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才好。 每个人都在各自盘算着自己当时所处的形势,盘算着若一会儿老太太问起,她们该如何回答,又该找谁给自己作证。 院子中又安静了一阵,这边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到“吱呀”一声轻响,接着东厢房内屋的门竟然从里头被人打开。换了一身黑色长衫的大少爷,抱着已经清醒的大少奶奶,缓缓走了出来。 此刻的梦心,根本已经看不到她里头究竟穿了什么衣裳,只看到外头厚厚一层貂裘大氅,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她的精神看上去实在不好,面色苍白,但眼中却闪出一抹奇异的光芒。她窝在大少爷怀里,身边冬雪并几个婆子捧了一堆炭盆跟着,往这边走来。 老太太一看来人,立时便站起身来皱了眉:“你们怎么出来了?羽扬,你也是胡闹梦心才刚醒,这外头天寒地冬的,你开什么玩笑?冬雪你主子胡闹,难不成你也跟着糊涂了?就不知道要劝一劝吗?快进去,快进去” “老太太,奴婢……”冬雪一噎,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方才狠狠哭了一场,后来主子喝了药又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明显精神多了,说话也不再似刚刚醒来时那样艰难,又发了汗,她这才放了心,此刻心情微微平复了一些,只好跟着出来。 “老祖宗,梦心想听一听呢,我方才一直在里头,听又听不太清,结果硬是又睡了一觉。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老祖宗,再说了,羽扬说他会照顾好我的。您别怪冬雪,她可劝了,不过我和羽扬不肯听她的。”梦心勾唇,抖出一个撒娇般的笑容。 她这样一笑,老太太立刻心软了,口中又说了几句,但看着他们保护措施确实做得还不错,便也不再多话,只让人搬了张躺椅来,让梦心躺下,那边羽扬自坐在她身旁,老太太才回过头去,继续看向下方或跪或站的众人。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老太太刚一转过脸,方才那温和的表情立时又一次消失了一个一干二净,好像刚刚的画面根本就是人的幻觉,根本就不曾有过。 本来就已经够压抑的环境,因为大少爷和大少***加入,再次加重了一层重量。毕竟老太太再如何威严,她老人家当时并不在场,而大少奶奶却是第一受害人,也许她感觉到了什么,看到什么,这一下,只要被她点了名,她们就算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大少爷听到这话,原本低声和梦心正说着话呢,立时便转过头来。鹰一般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羽扬突然扬起唇角:“怎么着?一个个的还不动弹?难不成是等着我点名?还是要等着我将你们一个一个揪出来啊?李冬巧冷清月宝儿钱素雅离儿” 羽扬突然开始点名,本还想接着往下喊,结果这一下一群人再不敢拖拉,瞬间全冲了出来,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却见羽扬突然转过头去,看着一直站在三位姨娘最后一个的陈姨娘道:“怎么,姨太太当时不靠近梦心吗?” “我……”陈姨娘脸色一变,接着便笑了开来,“羽扬,你不是怀疑我吧?当时我确实站在梦心周围,不过我这前头,起码还隔了两个丫鬟呢,这样难不成也要算是靠近?” 她这话一出口,下面有人立刻不满意了。李冬巧鼻子一皱,酸溜溜地冷哼道:“姨太太果然跟咱们不一样,咱们难不成就是贴身碍着大少***?谁还没隔着几个人啊?再说了,老太太和大少爷既然要查,自然会查出来,您要是没做,怕什么啊?” 陈姨娘眼睛一瞪,双眸中射出的怒火简直恨不得在李冬巧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我说话?不过是个小小的妾室,竟这样没规矩,难怪……” 她还未说完,李冬巧也来了火气。这段时间,因大少奶奶怀有身孕,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又要来临了,每日只想着,反正白梦心不能伺候大少爷,大少爷身体有需要,自然就会来找她,到时候只要她略施手段,还有个不得手的吗? 可谁也没料到,大少爷虽然是日日在家,却和大少奶奶寸步不离,根本不给她们任何人机会。 不仅不能对大少奶奶怎么样,更加别想着对大少爷怎么样。她等啊等,等到心都焦了,东厢房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若说想要梦心掉了孩子,她自然也是想的,但即便想,她也没敢在今儿个这等时候做。 这动手之人也实在太冲动了,就不知道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不可能逃过去,牵连无辜,自己也必定会被查出来吗? 她是越想越火大,再听得陈姨娘这般口没遮拦,她白眼一翻,立时反驳道:“妾室如何?姨太太可别忘了,您也不过是个妾室。要说起没规矩,姨太太这样辩驳不肯配合,难不成就是有规矩了?” “你”陈姨娘气得脸色都变了,呼一下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冬巧的鼻子,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她抖了好一阵,才哼道:“好,出来就出来我行得端做得正,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 老太太见羽扬开了口,便索性在旁看着不吭声,但在听到陈姨娘这话时,却突然凉凉地飘出来一句:“是吗?那你想必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了?既如此,你方才干什么去了?让人都站出来的时候,你又干什么去了?若不是羽扬唤你,你不是还不准备出来嘛?” “我……”陈姨娘像是被卡了脖子,此刻就剩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回话。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被人这样从人堆里揪了出来,还被这样指责,陈姨娘一辈子只怕都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她的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白变换了好几次,这才终于恢复成原貌,缓缓站到人群之中,不吭声了。 这般一来,被挑出来的,也不过就只剩下了几个人。剩下的一批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儿,都大大松了口气,不过既然人还未查出,她们自然也就不能走,只得在旁看着,看着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 梦心窝在躺椅上,缓缓闭上眼,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而大少爷看着那周围的一群人已经被揪了出来,显然一个不少,便也不再吭声,只交给老太太去办。 老太太眼睛一个一个扫过这帮人,忽然开口:“素雅,你好好的,怎么会在这里?还有离儿,听说你们两个如今在二少爷屋子里头闹得很厉害,今儿怎么得空,居然跑到这里来了?恩?说给我听听看,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一听老太太这样问,那头离儿便先一下跪倒在地,口中直喊道:“老太太,奴婢是奉二少爷的命令来东厢房瞧大少***,可结果还未进门,就突然瞧见大少奶奶从门内冲了出来,奴婢喊了几声都没能喊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跟着后面追。” 她说着,便抬头去看梦心。梦心听到这话,倒是点了点头:“不是她。当时我出事时,她就站在我身边,我的余光看得见她的动作,她一直站着并没有动。” “老祖宗,我,我也没有”钱素雅一听离儿得以洗脱罪名,一下激动起来,跟着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跟着便下来了:“我,我,我不是去瞧大少***,我只是看到青宇他又和离儿,又和她……我,我才跟着她出来,没料到竟然……” “哦?”老太太挑眉,不置可否。 第一六六章 真的不是我!(8K字大章) 第一六六章真的不是我!(8k字大章) 重磅推了,求订阅求打赏求…… ======== 钱素雅被这一句反问吓得更加哆嗦了,两泡眼泪瞬间滚落满脸,一时呜呜咽咽地,哭了好半天才道:“老太太,我真的,我真的没有,真的不是我……我当时,我当时满腹心神全都在离儿身上,我一直看着她,只顾着她的反应,我压根儿就没有乱动,真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便皱了眉:“好端端的,你盯着一个丫鬟做什么?就算她和青宇真个怎么样,你也没必要跟踪她吧?钱素雅,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青宇屋里头的事儿,老太太也略有耳闻,不过这么大一个南宫府,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她老人家一般也是没那个心神去管的。(手打小说)只是听说自打陈姨娘身边的离儿跟着去伺候二少爷开始,兰院那边就一天没有安宁过。 不是丫鬟和小妾吵,就是小妾和丫鬟吵,要不就是丫鬟之间吵了个热火朝天。陈姨娘非让梦心帮青宇独立了院子,但他毕竟还未成家,身边根本就没个可以管事的人,结果他们就这样只管闭起门来闹。 原本大家伙儿住在一起,陈姨娘还能帮着管管,可如今她就算有心要管,青宇那边也根本不欢迎,因此这件事便一直这么拖着到了现在。 老太太本来就没兴趣管他们的破事,但既然此事已经关系到为她们洗脱罪名,她也不好不听,索性问清楚了,看这几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小妾不像小妾,丫鬟不像丫鬟,这青宇也着实荒唐,前段时日才忙着要那个柔儿,结果现在还没个下落呢,又和别人好起来了。 虽然钱素雅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并不代表老太太就听不懂。那些个风言风语本就传得厉害,再看她们两个如今这模样,傻子都能猜出来。离儿定然和青宇关系匪浅,而素雅则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才心生嫉妒,跟着跑了来。 钱素雅呜咽着,哭得整个人都抽搐起来,见老太太发了狠,她哪里还敢有任何隐瞒,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儿个,昨儿个晚上,青宇终于有空回来,还带了大皇子送他的一块白玉观音,我,我……” 她抽噎着说不出话来,老太太越发皱了眉,不耐烦地喝道:“哭什么?有话就不会好好说吗?果真是小门小户的,上不了台面,上次青宇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给我好好说” 这么一声厉吼,实在有些石破天惊的意思,老太太平日里说话嗓门儿都不大,但这下忽然拔高,又配着她难看的脸色和此刻诡异的气氛,倒把钱素雅的哭声给吓得止住了。她突然一哽,险些直接把自己给呛死。 “我,我……”她眼泪汪汪的,拼命磕头,原本光洁的额头一下便红肿起来,“我说,我说……青宇将白玉观音带了回来,我看着,看着很喜欢……就,就想要……” 她说到这里,老太太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知道自个儿这个想法定然又老祖宗觉得她贪小便宜,钱素雅一抖,也不敢辩驳,只赶紧又道:“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到了今儿个中午那会儿,青宇竟然拿着这白玉观音给了她……” 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离儿,钱素雅哭得更凶了。不过因方才老太太刚刚呵斥过,她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只是一个劲的落泪,偏又不敢发出声音,噼里啪啦好不凄惨。 “我,我当时远远见着,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当青宇竟将这个送给了一个小丫鬟,我心中不忿,便暗中察看。”钱素雅说着,忍不住抬头去看老太太,却见她老人家黑着脸,表情严肃,对她的行为明显不满。 她浑身一僵,不敢再说,但偏偏老太太又不肯放过她,见她停下,接着便问:“继续往下说。” 一旁的离儿已经被她这几句话气得脸都红了,若不是此刻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若是只在他们的兰院,她非得和这个女人好好理论一番她承认,她是喜欢二少爷,但那又如何?二少爷待她好,那也是应该的,只有她才能真正给二少爷想要的。 至于眼前这个女人,成天就知道哭哭哭,有事儿哭,没事儿也哭,将二少爷看得那么严,什么风吹草动她全都要管。不就是和她们几个丫鬟关系好了点吗?至于让她这样草木皆兵吗?再说,她也不过是个妾室,竟然这么大的醋意,如此善妒,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如今她居然连跟踪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真是疯了 离儿在一旁,此刻满脑子已经开始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将此事添油加醋得告诉二少爷,最好将这个女人直接赶出府去。说起来,纳妾纳她也总比这个女人要强。虽然二少爷如今还是忘不了那个柔儿,不过离儿确定,她并不怕任何人的挑战。 男人,不过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这些道理,她可明白得很。 素雅呜呜咽咽的哭着,这会儿因老太太的呵斥满脑子都乱成了浆糊,根本来不及去想旁人对她这等行为的评价了,只连忙又道:“我说我说,我说……我一直跟着她,不知道她要将这观音拿给谁,我以为她是想要藏起来,或者是想做坏事,所以就跟着一直到了……” “做坏事?”老太太突然一笑,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看来,你还是因为想做好事,所以才看着她?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 “嘭嘭嘭”的磕头声瞬间响起,钱素雅听到这明显带着讽刺意味的话,就算她再傻再单纯,也不可能真地当真,只连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跟着她,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我想,若是她真个想做什么坏事儿,那我就可以趁机,趁机……” “报复?你想赶她出府?”老太太挑眉,替她把话说完,“可你却没料到,她拿了东西居然是往东厢房来了,而梦心却偏刚好又跑出去了,你不知究竟,便也跟着跑,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是不是?” “我,我……”钱素雅红着眼睛,无法反驳老太太的话,只得点头,却哭得更厉害了。 眼看着此人又有再次水漫金山的可能,老太太懒得理她,虽然在家中,像离儿这样想要攀上枝头做凤凰的丫鬟有很多,不过只要没什么大问题,老太太是并不过问的。世家大族,本就如此,谁家里还没有几个通房丫鬟? 再说,这个丫鬟长相倒还不错,而且装束也未变,一看便知青宇尚未碰她。这样就能招惹得素雅使出跟踪这样下作的手段,实在太过丢人。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南宫府都要成为旁人嗤笑的话柄。 本来心中就已经对钱素雅很是不满的老太太,这会儿是越看她越讨厌,越看她越厌烦,一时索性转头问离儿道:“你来说,青宇为什么会把那什么观音给你了?你又拿着这观音到东厢房来做什么?” 问完,想想不够,老太太又接了一句:“休想说谎,否则方才那帮人的下场你也瞧见了,若是敢欺骗主子,那我也就只能家法伺候那白玉观音呢?在哪里?” 离儿见老太太问话,连忙将怀中一块白玉拿了出来,献上去。老太太将那白玉观音拿到眼前,细细前后翻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恩,上等羊脂白玉,价值连城。这等雕工,也却是出自皇家工匠之手,她说这是大皇子送给青宇的,那青宇怎么会给了你?” 跟离儿说话的时候,老太太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不过在这等时候,离儿也不敢怠慢,忙磕头道:“老太太,这个东西不是给奴婢的。昨儿二少爷回来的晚,怕大少奶奶这里已经休息了就未曾说,至今日中午才特意吩咐奴婢,这个观音是送给大少***。” “什么?”方才还在一旁呜呜咽咽的钱素雅,一听这话,整个人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这,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大嫂的?你,你……” 她突然伸出手,哆哆嗦嗦指着离儿的鼻子,“你骗人,你骗人你一定是拿着这观音要去做什么下三滥地勾当,否则你为什么没直接进东厢房,却突然乱跑什么?我远远看到你跑来着,你别想耍赖你这个贱人,我,我打死你” 钱素雅这里说着,人已经瞬间冲了上去,一下便到了离儿跟前,提起拳头就劈头盖脸往她身上锤去。离儿怎么都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钱素雅竟然敢发疯,一时根本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脸上已经被打了好几拳。 这般一来,她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只是碍于老太太和众多主子在场,而她不过是个丫鬟,不好发作。但嘴上可一点没饶人:“你这女人是疯子吗?我回答老太太的问话,老太太还没说什么,你乱打人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是主子,南宫府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我,我……”钱素雅被气得浑身乱颤,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 老太太眼看着她闹得不像,实在丢尽脸面,不由猛地一声怒斥:“混账东西,就知道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一个丫鬟打成一团,这就是你的教养?你爹娘从前没教过你吗?本来就没规矩,还不知道好好学,给我闭嘴” 钱素雅委屈地更加伤心,但却不敢再随意这样放声大哭了,只能死命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嚎哭的声音滑出来。 怎么会是给大少***呢?怎么会是这样呢?既然是给大少***,为什么青宇不肯告诉她?为什么要让这个贱丫头送?她不服,她不服青宇说过,他是爱她的,可为什么现在竟然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一定是这些该死的丫鬟…… 她咬牙切齿,真想再上前给这丫鬟**掌。但碍于老太太的威严,她又不敢,只能在心中将离儿直接给揍成了个猪头模样。 至于陈姨娘在看到这场闹剧之后,脸色也着实不好看。她黑着脸,也不知道是因为青宇竟愿意将这等好东西送给梦心而生气,还是因为离儿这臭丫头是梦心给青宇挑的而不满,更或者是因为看到了钱素雅当着众人的面又这样胡闹而羞愧。 总之,她的脸色现下只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 不过,老太太的呵斥还算有效,此刻在场的众人已经明显安静了下来,钱素雅那恨不能震破人耳膜的哭声也已经渐渐停歇,老人家才接着开口:“离儿方才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吗?她说过,瞧见梦心跑她才跟着跑的,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激动什么?” 钱素雅流泪,不敢回话,老太太方才又转头问离儿道:“青宇要你将这个送给梦心,为什么?”便又朝外头喊:“去,给我把青宇给喊来方才这里的事,不许泄露出去。羽扬,你派人跟着。” 这头一说完,外面应了一声,接着不远处一个黑影一闪,也跟着出去了。 原本梦心的身边安排了三四个暗卫一直跟着,但今日羽扬被梦心气得发昏,根本不想再管东厢房的事儿,走的时候不过多做了一个动作,结果梦心身边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否则哪里还要如现在这般一个一个慢慢查?早就会被暗卫直接瞧见了。 羽扬自己当然悔不当初,也痛恨他这激进的性子,也许,他的脾气确实太过恶劣了一些,他真的得要改改了。 眼看着人都应了出去了,老太太的眼睛又转向了离儿,离儿便开口回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听二少爷说,自打大少奶奶有了身孕之后,他还一直没空过来瞧,这回刚巧见着大皇子那里有这个,他便讨了来。奴婢并不懂这个,但二少爷说,这是个送子观音……” “哦,不错。”老太太再细细一看,倒是点了头。方才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这玉的材质和雕工上,倒还没仔细注意这白玉观音具体的模样。此刻再看时才发觉,原来果真是一尊观音麒麟抱子图。 这般一看,老太太的表情倒是放开了一些:“青宇倒还算懂事,知道替他大嫂着想,只可惜……” 这话锋一转,老太太脸上才露出了一会儿的笑容,瞬间不见,就连大少爷听了,眼神都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至于原本在东厢房伺候的丫鬟婆子,那脸色都极是难看,倒是大少奶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子尚未好全,眯着眼睛,压根儿不吭声了。 院子里头一时又安静了下来,那些有事没事的,谁都不敢乱说话,生怕自己只要发出一点儿声音,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说不定下一个被提问的就是自己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青宇人也来不了,因此老太太安静了一阵,索性将目标转换了人,看向站在一旁,一直跟着李冬巧,但却没有吭声低着头只管哆嗦的丫鬟宝儿身上:“你呢?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当时你站在哪儿,又干了些什么?” “奴婢……”宝儿微是一呆,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问到了,一时眼睛便开始闪烁,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奴婢,奴婢当时就站在主子,主子的后头,奴婢,奴婢……” 她结结巴巴的,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了:“奴婢是,奴婢是跟着主子后头来的,老太太,奴婢真的没有动,真的不是奴婢,当时奴婢离大少奶奶还远着呢,老太太,您要明察啊……奴婢……” “不是你?”老太太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宝儿,她自己也许还未曾发觉,但人只要一紧张,便会出现一些平日里根本不会有的小动作。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身体的动作,都有可能会反应出来。 此刻她的眼睛明显游移不定,嘴巴抿得紧紧的,额头间开始冒汗,头则紧紧攥住衣摆,根本不敢抬头看人。若是真个没有什么事儿,她何必如此紧张? 冷哼了一声,老太太突然一下拔高了嗓门:“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啊”宝儿一个哆嗦,吓得将手中的帕子都给扔了。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但是,真的不是奴婢做的,真的老太太您相信奴婢,奴婢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她是大少奶奶啊” 她抬起头来,一张脸惨白地像纸一样,眼睛恨不得要瞪得掉出眼眶。老太太见她不肯说,越发来了火气,忽的一下猛敲了一把拐杖,“叩”一声把宝儿吓得又是一跳。她的身体开始像筛糠一般地抖,抖得实在太过剧烈,让跪在前头的李冬巧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怎么回事?这丫头平日里不像这么胆小啊。再说今日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她们做的,她怕成这样做什么?李冬巧觉得有些奇怪了,这要让旁人看来,少不得还要将嫌疑硬是套到她们身上来呢 “怎么?不肯说?”老太太眯了眼,“好啊你既然不肯说,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来人,这等丫鬟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给我掌嘴看她肯不肯说” 几个掌刑的婆子一直在旁立着等命令,一听得“掌嘴”二字,立时便从旁那个皮手套上来,两人压住想要挣扎的宝儿,一人捏着她的下巴,另一人带上皮套,眨眼间便准备好开始施刑。 宝儿吓得都傻了,她眼泪汪汪地看向李冬巧,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冷清月,目光游离了半日,刚要张口,那边冷清月忽然走上前来,对着她笑道:“怎么着?宝儿姑娘,你可是冬巧姐姐身边的老人了,你若是没做,何必如此胆怯。还是说……你撞了大少奶奶?” “奴,奴婢……”宝儿到了嘴边的话因为她这么一问,瞬间再次被噎回了肚子。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滚,身子更是被人压着不能动弹,她深深看了冷清月一眼,终是转头叫了开来:“老太太,奴婢没有,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只是因为晕血,所以才……” 她这里说着,话才到一半,人竟果然白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众人有些傻眼,那掌刑的婆子也是一愣,忍不住转了头去看老太太:“这……” 老太太摆摆手,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弄得有些无措。这丫头真是说晕就晕,一点预兆都没有。不过今日实在太过血腥,若是晕血之人,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方才的气氛这般压抑,而刚刚挨了板子的,更是血肉淋漓。她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那婆子眼看着老太太的手势,人便想着要下去,但才刚刚有了动作准备告退,一直在旁闭目养神的大少奶奶却突然睁开眼开了口:“等等。” “大少奶奶有何吩咐?”那婆子明显呆了一下。 “她,”梦心缓缓自大氅里头伸出手臂,指住晕在她们手中的宝儿道,“你们把她吓晕了,难道,难道就不管了?我知道你们自有你们行事的规矩,因此自打方才你们动手,我在里头虽然听得惨烈,但一直没说什么,可现在……” 梦心实在不敢苟同:“你们难道就想这样把她扔在这儿吗?” 那几个婆子本来倒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她自己晕过去的,难不成还要她们来救醒?向来她们只会打人,可不会救人。但此刻大少奶奶这么一说,却愣是让她们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好像她们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些。 这般一想,那婆子只得尴尬笑着回道:“大少奶奶说笑了,奴婢们这就救醒她。”她说着,一挥手,那边原本扶住她脸的婆子,左手捏着她的下巴,右手刷一下抬起,对着她的人中,就是狠狠一下掐了下去。 “啊~~~~”一声不断拉长,还明显带着颤抖尾音的女声尖叫,突然自宝儿口中吼出,把掐她的,扶住她的几个婆子全都吓得一跳,下意识便松了手。那宝儿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腿脚还没站稳,就已经被整个儿扔了。 她“咚”一声,整个屁股直接着地,疼得脸色都变了:“你们,你们干什么?” 她吼得实在大声,反应也实在太过激烈,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刚刚晕过去醒来的人,那掐她人中的婆子眉头一皱,瞥了眼就开始上下打量她:“你方才不是晕了吗?大少奶奶好心让我们救醒你,当然是要掐你的人中了,你……” 忽然一眯眼,那婆子低声道:“你没晕,你竟然敢装死?老太太,她……” 这一下,不只是这婆子的脸色变了,就连老太太、大少爷甚至是大少奶奶都僵了表情,梦心微是一愣:“你,你怎么回事?今日之事,你不会不知道有多重要,我念你一直跟着冬巧妹妹,也觉得你不会是推我的人,但你……你……” 她说着,突然眼中流下泪来:“你怎么能这样狠毒,明明知道我有了身孕,偏还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个孩子,等了整整四年,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告诉我,我平日里待你们不好,还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为什么你们要这样?” 梦心本来还算平静,但越说,越是激动,一时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窝在羽扬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自打方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出来之后,虽然羽扬的表情实在谈不上好看,但梦心也没有摆脸色给大家瞧。虽然都知道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居然就这样被人给弄没了,她心中定然是伤心欲绝,但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克制住自己,她们的感觉也就没那么明显。 结果这会儿梦心突然忍不住哭出声来,到让大家伙儿有种心灵被震撼到的感觉。她们也忍不住开始将梦心的经历往自己的身上套,一时想着,若是自己如此,会怎么想,若是碰到了这样的事,自己又该如何。 耳中听着大少奶奶呜呜咽咽的哭泣,和大少爷低低柔柔的劝慰,一屋子多愁善感的女人心中这么一念想,霎时好像是自己也身临其境一般,跟着落下泪来。 “奴婢,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主子,主子您替奴婢说句话啊当时奴婢在您后头,怎么可能会是奴婢做的呢?”宝儿此刻的模样,只能用手足无措来形容。她瞪着眼睛,还想再开口为自己辩驳,但看着老太太的脸色,毕竟不敢再开口。 结果愣了半日,就这么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老太太原本安静了一阵,此刻突然听到梦心这样将自己一直内敛的情绪发泄出来,便知道这丫头也是实在伤了心,否则凭她贯来要保持自己形象的心态,是怎么都不可能这样当着众人趴到羽扬怀里这样哭得。 再看看还在地上发呆的宝儿,老太太眼神一凝,忽的开口:“你还想狡辩?若不是你,你好端端的,装晕做什么?你们,还愣着?她知情不报,已经犯了家规,如今竟然当着我的面骗我,更是罪加一等来人,给我将她拖到长凳上去,狠狠的打” “啊?”宝儿彻底傻眼,那边几个婆子更是气的眼斜鼻子歪,手上的动作比方才更重,一下便架着她将她扔到了长凳上,那头板子立刻举起,显然已经将个人的情绪都带了进去,还不等老太太再确认,那长长的木板已经“噗”一声,狠狠砸了下去。 “啊”又是一声惊天动地地惨嚎,宝儿白眼一翻,这回是正儿八经的晕过去了。 但还没等她晕得彻底,那边又是一下砸在她的屁股墩儿上。这婆子此刻明显是带了怒气,估计一辈子还没被人在眼前耍过,一时将自己这掌刑的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眼见的那板子是慢慢举起,慢慢放下。 不知道的人只当她打得并不重,声音也并不响,但其实那内里的劲儿,却被噼里啪啦打出来的外伤厉害多了。这等伤痕,虽然不会当时就皮开肉绽,但起码可以保证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宝儿才挨了三下,就已经醒了晕,晕了醒,折腾地她死的心都有了。她先头是胡喊乱叫,但眼睛突然看到一旁站着不吭声的冷清月时,她明显犹豫了。接着又是五大板打下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等一下,奴婢,奴婢有话要说,真的不是奴婢” “不是你?”那掌刑的婆子咬牙切齿,根本不听她说,拿着板子便又是一下打了下去,“不是你,你装什么死?害的婆子我居然被你给骗了,我一世英名,因你今日而毁于一旦,你瞧我饶不饶你” 口中低声说着,她保持自己的音量只让宝儿听到,“噗”“噗”便又是两下打了下去。宝儿此刻已经哭得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嗓子都叫哑了。见这婆子只管公报私仇拿她出气,再看看旁边站着的人,竟一个替她求情的都没有。 她咬咬牙,心中的不甘与不忿一下被逼了出来:“你凭什么打我?我没做,我没做凭什么真正做了的人,却可以在旁边看热闹,而我却要在这里被人打我,我……啊别打了,不是我” 她吼着,忽然疯狂地挣扎起来:“老太太,老太太,真的不是奴婢,那真正的……啊那真正的……” 一句话说了半天没说完,一旁站着冷眼旁观的冷清月终于忍不住了,几步便上前冷笑道:“那真正的什么?你倒是说啊老太太,这等顽劣的丫鬟,实在是不教训不成了。到了如今这地步,她还想要抵赖不知是想要陷害谁呢” 第一六七章 眉来眼去 第一六七章眉来眼去 求打赏求订阅求……---- 宝儿一听这话,眼睛一下恨不得直接瞪得掉出眼眶,她嘴皮子直哆嗦,急促的喘息了几声,若不是因为方才被打得太狠,如今根本爬不起来,瞧她那表情,简直恨不能将冷清月千刀万剐。(手打小说) “你……你……”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就要炸开一般,身上无边的痛楚,伴随着疯狂的怒气,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但未等她继续说完,冷清月便又是一声冷笑:“怎么?到了如今这等地步,你还想狡辩?你想把罪过嫁祸给谁?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咱们剩下的这些人,可不是你说陷害就陷害的好好动动脑子想一想,可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冲动,丢了自个儿的性命” “我……”宝儿又是一噎,深深看了她一眼,刚刚才跑出来的一点勇气,因这饱含深意的警告,又缩回去了一半,变得犹豫起来。 她求救一般看向大少奶奶,结果发现梦心此刻竟然又闭上眼养神去了,不得已,她只好又偏了脑袋去看李冬巧,一时哭道:“主子,主子救我,奴婢真的没做,主子,求您替奴婢求求情吧,求她们不,不要再打了,奴婢……” 也不知是因为委屈或是因为害怕,她是越说,声音越抖,到了最后已经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冬巧捏着帕子跪在一边,此刻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被打成这等惨状,自然心中不快,但若是因此要帮她替老太太求情,她又实在不乐意。毕竟这件事闹到这么大,谁要是出一点儿错,少不得都要因此而受到牵连。 刚刚陈姨娘站在一旁不肯出来时,她还冷嘲热讽,说她若是没做,根本不必害怕。可没料到一转眼的工夫,自己身边的丫鬟竟然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就算她真个要求情,这等护短,老太太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这般一想,李冬巧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有了动作,不过却不是磕头求饶,而是将双腿往边儿上又移了一寸,将自己和宝儿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宝儿,不是主子不救你,实在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是可以确定当时你在我身后,不过……” 她微是拉长了音,话锋一转:“当时我的眼睛一直只看着大少爷,后脑勺也并未再长出一双眼睛来盯着你,因此并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宝儿,其实也不是主子不愿意相信你,实在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没法子帮你。你好端端的,吓成这样做什么?” “主子……”宝儿眼睛撑的更大了,几乎已经达到了人体的极限。她口中喃喃,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一个愿意帮她的人都没有。若真是她做了倒也罢了,但她真的没有,又为何要受这样的罪 背脊和臀部灼烧般的刺痛感,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眼前不断闪过先头在池塘边的那一幕,又闪过一双明明可人却那样冷冽的眸,她浑身一抖,终于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院子里头再次安静下来,不过这回,老太太的眼中也明显有了疑惑,她偏了头去,只见梦心躺在躺椅上,头则枕在羽扬怀里,看上去似是又睡着了。 而羽扬则是目光温柔地看着梦心,嘴角甚至还挂着笑。 不对这件事,越想越是不对。老太太皱了眉,原本梦心来了之后,只跟她打了招呼,便躺在一旁,因一直未曾开口,让众人都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可宝儿晕过去的那一瞬,梦心却突然插了一句话,愣是将整个局势全都改了。 还是说,她根本从开始就知道宝儿是假装的?为什么?她甚至算出了这几个掌刑的婆子行事粗鲁,听到要将昏迷的人救醒,必然会毫无预兆地掐她人中,而宝儿根本不可能有所防范,这一下便会立时打破了她的谎言。 难道,梦心觉得,这宝儿果真就是害她的人? 老太太疑惑地看了宝儿一眼,觉得她实在可疑。但转而再看向李冬巧时,却又皱了眉。按理说,身为宝儿的主子,她就算再怎么害怕,替自己的丫鬟说上一两句,也并不是不可以,但结果她却只想着撇清关系,难道是因为宝儿要替她顶罪?其实是她推的? 老太太微微摇头,又觉得不像,再看向离儿和钱素雅,这两人一个说是为了送东西而来,一个是因为跟踪尾随而到,但若果真只是送个东西,那见着大少奶奶不在,她完全可以将白玉观音直接交给冬雪即可,为什么非要跟着梦心跑? 再看向冷清月,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毕竟还没问,也不好妄下断言,至于陈姨娘,除非她是想直接被赶出府去,否则谅她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这一溜溜看下来,老太太竟然发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极有可能。这样下去可怎么行?既然梦心觉得可能是宝儿做的,那不如别人就暂且放下不管,只拿她一个开刀:“好了,”想到这里,老太太再次开口,“既然她主子也不愿帮她,那就继续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老太太”宝儿一声惨叫,那边那婆子根本不等她的求饶,这里话音刚落,那边木板跟着就再次砸了下去,“啊” 她吼着,脖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那几个掌刑的婆子此刻显然是不管不顾,明明人已经晕了,还是继续打,拼命打,往死里打。宝儿晕了醒,醒了晕又弄了几回,这下脸色惨白,喊叫声都没了,正打得热闹,外头突然有人来报,说方才被打的那六人当中,有两个丫鬟撑不住,刚刚已经气绝身亡。 这一下实在太过惊人,院子里头哄一下炸了开来,纷纷议论着,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但一阵热议之后,却突然就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死亡就这样到了跟前,有谁不怕? 南宫府这么多年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中,国公府对待下人一向都是最宽容的,旁人家中可能还有滥用私刑,甚至直接便将家中的奴才打骂致死的情况,但南宫家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原先老太太就是个宽容大度的性子,后来自打大少奶奶进府之后,南宫家更是成了下人们的天堂。连人牙子都知道,若是在南宫府当差,收得银子都要翻倍,因为进府就代表着吃香的喝辣的,只要自己不作恶,保证不会莫名其妙把小命给丢了。 可今日,不过才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先是六个奴才被打得鲜血淋漓扔了出去,此刻一下又死了两个,如今又一个人要沦落到那样的下场,这样下去,今日这一天说不得便要死更多的人 周姨娘和方姨娘在旁看着,终于忍不住了,她们方才虽然刚刚被老太太呵斥过,但此刻梦心显然是没精神力气管事的,再说,她就是被害人,连孩子都没了,就算平日里再大度,此刻心中也必定不知道怎么恨呢,又怎么可能替她们求情? 没了梦心,她们便是这里头唯一可以说的上话的人了,两个人偷偷摸摸低声交流了几句,越发肯定要开口阻止这等惩罚继续的信念。 偏偏老太太得了消息,不过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压根儿就没感觉,只命令那个停了一下的掌刑婆子道:“愣着做什么?死了就死了,拖出去埋了就是,她们胆敢以下犯上,结果硬是谋杀了我的嫡孙,我要了她们两条贱命又如何?这一个,继续打” 众人脸色全变了。 周姨娘站在前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她踉跄两步便到了前面,一转头,方姨娘正对着她挤眉弄眼,意思让她说两句话。她闷着脑袋,险些气得骂人,又恨自己手慢了一些,早知如此,就该先将她推出来的。 这里两个人正眉来眼去着,老太太那边早看见了,一时皱着眉头道:“做什么呢?指手画脚的,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周姨娘一噎,眼看着老太太就是一脸的不耐烦,本来想说的话也不敢说了,“我,我没什么要说的,没什么要说的,”重复了两句,她甚至“呵呵”干笑了两声,便想转身赶紧再站回去。 结果方姨娘哪里肯这样就饶过她?见她不肯说,方姨娘上前一步,又推了她一把,朝老太太笑道:“姐姐,方才你不是还跟我说,有话要同老太太讲的吗?这会儿老太太问你呢,你怎么却不开口了?你不是要替她们求情的吗?说啊” “求情?”老太太眉毛挑得更高了。 “没有,没有没有”周姨娘脸色一白,人已经整个开始往后缩,慌忙摆着手,拼命摇头,生怕老太太信了方姨娘的话。这样还嫌不够,她转身冲着方姨娘就是一顿抱怨:“你胡说什么?这等丫鬟,该当打死,我求什么情?别乱说话。” 方姨娘瞪着眼睛,没想到周姨娘竟然这么胆小,刚要自己上去替她们说两句,宝儿那边却刚好睁开眼听到了周姨娘的话。打死?打死?凭什么? 她不甘心,不甘心又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将她打死?若是说与不说,全都要死,那她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蓦地开口,就想要尖叫,但此刻她根本就没这个力气,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等,等一下……”她的声音几乎是藏在口中的,她后悔了悔得几乎连肠子都青了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下了这样的狠心,她以为自己反正没有做,即便不肯说实话,也不会至她于死地。 这是南宫府一向的规矩,有时候若有下人真个犯了死罪,老太太大多也是着人将人送去官府,由官府查办定罪在赐死。 冷清月对她的威胁,让她害怕,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顶多便是挨两板子就过去了。但她没想到,前头那几个人,竟然已经死了两个。那她能撑过去吗?能吗?如果她就这样死了,那不是世上第一等冤死之人? 这样的念头让她心生怨恨,如若最后都是要死,为什么那个做了这一切的人,却可以逃过一劫,而她却要承受这样的飞来横祸? 她奋力想要挣扎,但气若游丝的她,毕竟力弱,那掌刑的婆子也根本不想饶她,不说根本就未曾听到她的呼喊,即便是听到了,也未必就会愿意停下。因此一时间,又一顿板子砸了下来。 就在宝儿即将再次昏迷的那一刻,大少奶奶突然开了口:“等等,停下。” “大少奶奶?”掌刑的婆子木板举起一半,刚要继续,就突然听到这叫声,她不敢违抗,连忙停下手转头看向梦心,“大少奶奶有何吩咐?奴婢这里数着,还剩五下便打完了。大少奶奶是要……” 她还待再说,却被梦心缓缓打断:“她在说话,你们先等等吧,听她在说什么。” “啊?说,说话?”她怎么没听见?那婆子有些傻眼,难不成大少奶奶还是千里耳? “我看到她的嘴一直在动。”像是知道她的疑问,梦心半眯着眼睛,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接着朝冬雪招了招手:“我肚子饿了,让厨房准备一些点心来。”她若无其事地吩咐完,又朝宝儿点头道:“你说吧,你想说什么?” “大少奶奶,我……”她的声音实在小到让人听不见,梦心微皱了眉,索性抬起头对羽扬道:“扶我起来去她跟前好不好?”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在人前,还从来没像今日这般亲密过。她们倒是知道,自打过年那阵子开始,这两位主子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好,往常大少爷经常埋身脂粉堆,后来也明显收敛,从前他们称呼对方都是唤名号,如今都变成了直呼其名。 但像今日这般,光明正大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还真是从未见过。 羽扬低着头,发丝垂落,微风抚起,扬出一道悠扬的弧度,他轻勾唇角,点头道:“太医吩咐了,你还不能乱动,你若果真要去,我便抱你过去。或者你让她直接这般说,我听了再告诉你?” 梦心一呆,没想到在众人跟前他竟然又这样跟她说话,虽然经历过今日之事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从前更好了些,但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是让她觉得压力很大。 “你……”她微带着嗔怪的眼,却不知在旁人眼中看来,已经彻底成了撒娇的模样,“你扶我走过去吧,我一定要过去的。” 为什么?这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羽扬生生压住了。在屋里头的时候,梦心头一次将全部的自己,完完整整彻底不留任何掩饰的展现在他跟前,外头虽然闹得一塌糊涂,但他们在里面却说了好多好多话。 虽然羽扬还是没有告诉她,他俩很早便见过的,但他们却从梦心进南宫府的第一天,一直聊到他们三年的冷战,聊到府中不断出现的女人,聊到这些女人中哪些可能是外头的细作,聊到他曾经利用这些派进府来的细作,整垮了哪些人。 然后,他们聊到了他们的孩子,一个盼了四年,好不容易到来,却又突然间便失去的孩子。梦心窝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久,边哭边说,说他们的曾经,说他们的未来,说她一定会为孩子报仇,一定 也许是这回终于看到了他的感情,她也终于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态度直接说明。毫不掩饰自己的手段,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心,她原还等着他吃惊的模样,却未曾想他本就早知道的,其实,他还是懂她的。 白梦心,绝对不可能多做任何一件无用之事,当旁人以为她根本是无心之谈,亦或者是大发慈悲时,也许她的计谋已经开始。 因此如今见梦心坚持要到宝儿跟前,羽扬不过是一瞬间的愣神之后,便立刻肯定,这必然是有意图的。若问出来,少不得打草惊蛇,势必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到不如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心下计议已定,羽扬托起梦心的胳膊,不动声色一下便将她扶了起来。 梦心的身子微微靠向羽扬,两人抬了步子便要朝宝儿的方向去。 这里才刚刚一动,那边冷清月张了口便想劝,谁料到一个声音却急切地直接抢到了她的前面:“啊哟,羽扬,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我说你,梦心既然刚刚受了伤,你偏还这般让她走路,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在万籁俱寂当中,陈姨娘突然冒出的这一声叫喊,实在有些突兀。她才刚说完,自己也立时发现了不妥,但再要改时已经来不及,只得尴尬一笑,索性捏着帕子摆出了一张无辜茫然疑惑的脸:“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 陈姨娘一转身,便朝老太太福身:“老祖宗,虽然羽扬刚刚对我表示怀疑,但有些话,我身为长辈,还是不能不说。” 她说着,便几步走到了宝儿跟前,她动作幅度很大,脸色有些怪异,语气有些急切,头上的朱钗因她的动作直晃,发出“啪啪”的声响。 一手指着宝儿,陈姨娘义正言辞:“这个丫鬟,一听到老祖宗问话,就突然吓得魂飞魄散,偏打了这么多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咱们根本猜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梦心虽则此刻能走动了,但我觉得,宝儿太危险,梦心实在不该到她跟前去。” 话说到这里,她又恳切地去劝梦心:“不是姨太太故意要和你过不去,只是你已经没了,没了孩子,若此刻再因为这丫鬟而……那……” “可是……”梦心被她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弄得有些傻眼,为难得看向她道:“可是她想要说话,而我也想要听。那么按照姨太太的意思,又该当如何?至少梦心觉得,宝儿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她就算真个要做什么,也力不从心吧?” “力不从心?”陈姨娘冷笑,面上添了三分戾色,“大少奶奶是不知道,这等丫鬟,死到临头最是想要拖人下水,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江湖上的把戏,她若是想害人,就算还剩一口气在,都能下得了手,再说……” 她此刻是越说越来劲,刚刚还微微有些犹豫的态度,此刻顺溜起来,一下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刚刚打她那么多下她都不肯说实话,怎么此刻却突然有话要说了?梦心,这丫头指不定是想要临死拖个垫背的,不知要陷害谁呢” “是吗?”梦心犹豫了,“姨太太这么觉得?” “当然”陈姨娘点头,点得不知有多用力。 “那……你们觉得呢?”梦心继续问,不过这回问的不是旁人,而是一直跪在地上,靠她最近的那几个。 “我们……”这一下,她们明显有些犹豫,李冬巧是不肯吭声,钱素雅还在拼命哭,离儿则是满脸不耐烦,满腹心思已经全都随着钱素雅去了,李芳儿和她的丫鬟跪在地上发呆,感觉像是外界的一切她们全没听着。 只有冷清月还微微有些清醒,在半刻的发愣之后,她已经接口道:“是啊大少奶奶,姨太太此话有理,妹妹瞧着这丫头便不老实,方才就不知想要说什么,偏偏又不肯说出来,不知是不是盘算着什么鬼主意,大少奶奶可别轻易被她给骗了。” 本来倒未必赞成,但此刻被这两人这么几句话一说,众人再这么一想,到觉得也许有这个道理。一时连老太太都开了口:“罢了,梦心啊,你若实在要听,便让羽扬替你听好了。若真个又让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叫我怎么办?就是羽扬,也不肯放我好过的。” “老祖宗……”梦心听到最后一句,一下便闹了个大红脸,撒娇道,“您说便说,怎么又当着这么多人笑话我啦” “呵呵呵”老太太本来板着一张脸,结果一见梦心这般露出小女儿的神情来,立时来了劲头,笑呵呵地逗她:“啊哟,还害羞了方才也不知是谁被羽扬抱在怀里,就这么出来了。让我这个老人家看着都脸红啊,更别说,瞧你们那眉来眼去的……” 第一六八章 抽丝剥茧慢慢来(7K大章) 第一六八章抽丝剥茧慢慢来(7k大章) 本来不过是做戏而已,梦心知道自己这般做,照老太太惯常的习惯,必定会说出羽扬这边的反应。(手打小说)而只要她微微露出一些些的害羞,老人家则肯定高兴。 但问题是,她料得确实没错,却没想到老太太见着他们好起来,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把这等话给说了出来。想起刚刚他们两个那如胶似漆的模样,只怕不出半日就能传遍整个南宫府,梦心这回是真的红了脸…… 刚刚说是她走过去,实则还是被羽扬抱着的,原本老太太未曾说这个还好,现下一说,就连这姿势都让人觉得暧昧异常。 梦心挣扎着,想悄悄地退开去,结果才有了一点动作,羽扬那边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抗拒。他怎么肯就这样放了她?大手一勾,梦心整个身子便又朝他撞了回去,反而比方才抱得还紧了 “你……”梦心觉得,幸好此刻她穿的实在是多,不仅身上包了个严严实实,就连脖子上都围了一圈的白狐毛,挡住了她半边脸,否则只怕所有人都能看到她无奈的窘相了。 羽扬低头看她,嘴角微微往上勾,满脸都是说不出的诱人滋味,忽而从喉间闷笑出一声:“怎么,大少奶奶又想躲什么?方才在屋里头你和我说的话,难道一出房门,就做不得数?还是……” 他突然将口一直挨到她的耳边,竟就这样伸出舌头,忽然去舔她的耳垂:“还是说,你又想要犯错儿,等着我的惩罚?”他的眼睛看着四周,手却不肯松开她。 “大,大----”梦心抽了一口气,脸都白了,一下险些直接就这么跳将起来。这样的姿势实在不雅,她挣扎着想起,却偏偏被他抱得更紧。她忍不住抬起头去看他,这才发觉他的眼中已布满了浓浓的威胁。好似只要她再动一下,他就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一般。 自打今年过后,她对他的眼神越来越明白,此刻他明明没说话,但她就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因此她一声“大少爷”还未出口,立时便改做了“夫君”,可接下来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当然,羽扬也根本没想过再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因此才听得她叫了一声,他便又接着在她耳旁咬牙切齿:“娘子,为夫有这般见不得人吗?你这样想离开我身边,是不是也太伤人的心了?” 这样说着,他一下又来了劲,居然变本加厉去细细咬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让梦心一时跟着身体开始酥麻:“再说,要是离了我,咱们往后可怎么再生一个宝宝来?对不对?” “我……”梦心被他这样极是狂妄的动作弄得浑身都不自在,只觉得此刻整个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射了过来,她看向他的眼,忽然觉得他这动作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不肯她对他表现出一点点的疏离来,即便是在人前都不成 他就这样的叛逆性子,压根不管旁人究竟会如何看待。但他这样在屋内的**方法,突然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使了几回,让她觉得实在吃不住。她苦着脸,眼神都带了祈求,只求他别再这样对她。 羽扬低着头,眼睛里都在喷火。不错,他就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先头在屋里说的那样好听,还说什么往后绝对不会再把他往外推,结果这才过了多久一会儿? 一出门立刻就变了脸,刚刚躺在那里毕竟没人注意还行,结果这众人的焦点才来呢,老太太不过也才说了这么一句,她就一脸的谨慎小心,生怕旁人觉得她不尊重,觉得他们关系太好了一样只想着逃,弄得好像他是有多招人不待见似的 再说了,她也不瞧瞧她如今这副身子,虽然是因为呛了水又着了凉这才昏迷,但她毕竟流产,压根儿就不该这么早起身。若不是听着外头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个所以然,她想着亲自出来看一看,他根本就不想让她出门。 结果倒好,她为了害怕和他在人前过分亲密,竟然还想着让他扶着她走过去,这也就罢了,此刻她还站着,谁知因为老太太一句调笑,她竟然连他扶都不用了,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头犟牛 羽扬这里咬牙切齿,就是不肯放过她,她那里思考了半日,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不再和他争辩。她思来想去,念到从前遇上这种情况,她多半不肯就这样妥协,非得和他争辩,最后结果还是一样没法子赢他,她索性省了这个力气。 反正,往后跟他一起,被人打趣地机会多了去了。这个念头才一闪过,梦心便是一愣,她忽然觉得,与他在一处时间越久,她的脸皮也变得越厚起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那……那……”她的声音有些发哑,也不知是因为刚刚受了伤,还是因为他的那些太过亲密的动作也一样勾起了她的火,她清了清嗓子,才对羽扬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你要到跟前才能听到吗?你抱我回躺椅上,你听了回来再告诉我成不成?” 梦心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遇上这样的情况,她竟然还能这般冷静,记着方才她究竟是想做什么的。 羽扬又是一声闷笑,也不知道究竟高兴什么,一下便用自个儿的鼻子顶住她的鼻子磨蹭了两下,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不用,你忘了,我若真个要听,就算是再小的声音,也一样能听到的。我抱你回去,宝儿,你说吧,你想要说什么?” 他们先头紧紧拥在一处,因是老太太挑起话头之后才如此,众人虽然觉得他们这动作有些奇怪,但也只当是梦心害臊,这才将脑袋整个儿埋在了大少爷怀里,至于羽扬的动作更是拿捏的极好,梦心能够清晰感受他那湿热的触碰,但在外人眼中,根本就什么都没瞧见。 再加上此刻众人的精神全部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一心只想着如何将自己撇清关系,不要受到牵连,因此这会儿见大少爷大少奶奶终于开始办正事,他们也没来得及觉得有任何不妥,只不过是羽扬的几个妾室心中默默嘀咕了几声,羡慕嫉妒恨了一回。 老太太听了梦心这话,也跟着点头。她此刻笑眯眯,先头因为自己的嫡孙被人陷害而爆出的无边怒火,显然也收敛了很多。毕竟看着梦心和羽扬这样亲密,她老人家不用猜也知道,往后只怕她的孙子想少也少不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害人之人,也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宝儿整个趴在长凳上,已经连呼吸都变得弱了。她等了这好半天,一口气掉在那里不肯晕过去,偏偏这一会儿姨太太,一会儿冷清月,一会儿老太太,一会儿又大少爷大少***,说了半日,直到这会儿才轮到她开口。 她喘了好半天,才低低在口中道:“我,我看到……” 这这才冒出几个字,场上众人的表现立刻变得很有意思,李冬巧是一脸吃惊,冷清月是一身僵硬,陈姨娘是突然张口,似乎想要说话,至于钱素雅和离儿则是一呆,猛地抬起头来。却听宝儿接着道:“冷姑娘,她……她……” 她本来没有开口,仅凭毅力死撑着自己,结果此刻这口气这么一松,撑着说出几个字,却再忍不住脑袋一偏,就又一次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那边掌刑的婆子一呆,下意识又要上前去掐她人中,结果这回硬掐了几下,宝儿都没了反应。 “大少奶奶,她这……”那婆子傻眼了,刚刚她心存怨恨,因此手上也就下足了劲儿,结果没料到此刻听来,好像又有些不是那么回事。假若她真的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本来想说,却因为她而未能说出来,那…… “罢了。”幸好梦心一句话救了她一命。这回这婆子也不敢就这样直接将人扔在这里不管了,连忙回头去招来人道:“把她带下去上药,可别就这么把人给弄没了。还有,若是她醒了,便赶紧带她过来,知道吗?” 那头应了,这边这婆子才朝梦心尴尬地告了一声罪,退了下去。 至于冷清月,在听到宝儿提到她的名字之后,整个人就突然紧绷起来。她硬生生咬着牙没有立刻反驳,不过脸上的表情却阴霾暴戾,哪里还有往日一点点可人大方的模样?她的眼睛盯着地面,身子一动不动,咬牙切齿,也不知正在想什么。 直到梦心连唤了她三声,她才蓦地反应过来,一时抬头道:“大少奶奶叫我?” 梦心勾唇,朝她点头:“是啊,我是想问问你,宝儿这最后,突然说起你,为什么?还是说,是你……” 梦心这话还未完,冷清月那边脸色一变,已经不服气地大叫起来:“大少奶奶,这个女人疯了她是想陷害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当时我虽然站在您旁边,但我,但我一直在看大少爷,我压根儿就没动,真的真的” 一连说了好几个“真的”,以此来强调自己的确信,冷清月说罢,表情越发狰狞起来:“大少奶奶,这个奴才定是在报复我她在怨我没能让她这样求情,怨我害她被这样毒打,又怨我没让您到她跟前,她一定还想着要害您的” 她蓦地跪倒在地,对着梦心叩起头来:“大少奶奶,这样恶毒的奴才,实在不该留您大慈大悲不再打她,殊不知她过后一定还会想着要害您的”她恶狠狠地说着,双手握拳,紧紧攥住手中帕子,恨不能将帕子整个捏碎。 梦心被羽扬抱着,已经又躺回了躺椅上。冬雪将大氅再次披在她身上,又在旁边添了炭盆。至于晚晴,则是上了一碗热茶来给梦心暖手。 怀里还抱着手炉,梦心整个人被服侍地格外周到,眼看着冷清月的表情,她没有跟着起哄,反而低下头喝了一小口茶,将茶碗递还给冬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喝了,这才回头挑眉:“那么,你觉得我该如何待她?” 冷清月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想要害主子,本就罪该万死,如今她毒害子嗣,更是罪上加罪,这样的奴才,自然该当赐死” “是吗?”梦心脸上没什么表情,慢吞吞地开口,不置可否。 “大少奶奶”见梦心对这个提议好像并不怎么热衷,冷清月决定再接再厉,一下磕头道,“大少奶奶,妹妹知道您一向慈悲为怀,是个菩萨人儿,但有些人,实在不该这般放纵她犯了错不肯承认,不能知错就改,如今还想着拖我下水,大少奶奶” 她又磕头:“这样的人,如何能留?” 这一下,她义愤填膺,理直气壮,正义凛然,让众人听了都觉得实在在理,况且她的出发点确实是站在梦心的角度。虽则可能也是因为痛恨这个丫鬟想要陷害她,但毕竟说出的话却还有点道理。 这个宝儿,确实可疑。况且她若真个看到了什么,应该知道这件事是怎样的大错,说出来自然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若不说,被人当做是她做的,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只要是正常人,都应该能够很好的选择才对,她何以直到此刻才要说出? 只能说,她想说出的东西,一定是假的。 这样的想法自是不错,就连梦心,也险些就要相信了----如果,眼前这一帮站着的,都是普通人的话。 旁人不知道,但她和羽扬却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这李冬巧、冷清月和宝儿,明显就是一路人。她们隶属于同一个主子,睿亲王,那么自然也就是大皇子。有同样的主子,那么平日里虽然可以争斗,却绝对不能就这样闹出人命。 况且这三人一看便知,李冬巧和冷清月都是重要人物,而这宝儿不过就是进来配合她们的奴才而已。也许就连银雀和金雀也一样是她们的人,不过现在即便真是如此也无妨了。宝儿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但碍于身份,又不想就这样将冷清月给供出来。 一个人,如果亲眼看到了什么事,偏偏当东窗事发被查到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的紧张。即便并不是她干的,她只是不小心看到,她都会觉得处处透着危险,感觉到好像旁人都已经知道她看见了一样。 这是一种诡异的心态,若是心智够坚定的人,自然能够不露声色。但显然,宝儿还没到这等地步,因此自打老太太一问到她,她就开始紧张,就开始哆嗦。并不是因为她干了什么,而是因为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 冷清月的话说完,院中又有片刻的安静。大家的目光此刻都在这几个人身上不断的流转,似乎想要捕捉到什么异常。 梦心轻笑了一声,突然开口:“倒是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这般替我着想了。”她这话说完,旁人倒没怎么听懂,但冷清月却明显变了脸。是了她们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暗中也不知较量了多少回,狠话更是说了一大堆,此刻自己突然这样关心她,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她脑中思量着,忙磕头一本正经道:“大少奶奶,即便妹妹平日里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但事关大少爷的子嗣,我,我……” “是吗?那姐姐倒要谢谢你呢。”梦心说得恳切,又点头道,“妹妹能这样替我着想,我真是高兴。说起来,妹妹进府也快一年了吧?这段时日,是姐姐冷落了妹妹,大少爷又一直待在我这里,倒是好久没去陪妹妹了。” 这话一说,冷清月的脸色又变了一下。她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她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妥? 来不及细想,就听得大少爷一声闷笑,朝大少奶奶低声道:“怎么,你还想将我往别人那里推?那些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却还说这个做什么?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信了她的话吧,否则,你可就真不是我认识的白梦心了……” “大少爷您,您这话什么意思?”冷清月方才看着他二人亲密心中便已经向喝了两大缸醋那般酸得恨不能淹死自己,此刻眼见的他又和大少奶奶这样旁若无人,好似根本就把她忘了一般,不由眼中蓄了两泡泪,一下便大着胆子喊了出来。 羽扬看着梦心的时候明明还是极温柔的,结果一听她这话,转过头来时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张脸孔:“放肆你敢质问我?” “我……”冷清月从来没想到大少爷会用这样的态度待她,他在她跟前,一向是温柔的,体贴的,从来不会大声说话,似乎根本是怕吓着她,即便平日里她犯了错,也能很快得到原谅,她也一直认为他就是真的在爱护她。 可是,她怎么都没料到,大少爷竟然忽然就变了脸,现下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根本不认识她,好像平日里的那些温柔,根本就是假装。而此刻的陌生与淡漠,才是他对她真正的态度。 冷清月彻底的怔住了,她张着嘴,半天都没再发出声音。倒是梦心,摇了一下羽扬的手道:“你吓她做什么?等我来好好问她便是了。” 他们两人这样说着,那头老太太也终于听出些端倪来。 本来宝儿那边一开口,她老人家就已经觉得不对了,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这边梦心便抢了先。其实在她看来,这冷清月即便是什么冷大人的女儿,但只要真的做过推梦心进池塘的事儿,那就是闹到皇上那儿,她也得不到好处。 谋害她南宫府的子嗣,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也定要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但梦心和羽扬这一问一答,明显是想自己将这件事给查清楚。 他们是真正直接的受害人,这样也算是能够理解。她的年纪毕竟大了,看着他们一层一层抽丝剥茧,显然并不比当年她的手段差,看来,她还是小瞧了他们家这个贤惠的大少奶奶,她自是有本事的,只是平日根本没使出来罢了。 如此也好,该当是他们年轻人自己折腾的时候了。她呢,宁可在旁看着歇一歇,若是真的有问题不能解决,她再帮忙也不迟。 因此老太太索性不再开口,只听得梦心道:“妹妹其实说的不错,那我只来问问你,你如实回答我的话好了。”不能她开口为自己辩驳,梦心接着便直接问道:“先头宝儿想要说话,你突然上前警告她,是因为什么?” 冷清月一愣:“当然,当然是因为,我猜到她一定是想陷害我们其中的人,所以给她一个警告,让她休要做出这等害人害己的事情来大少奶奶,结果大家伙儿都见着了,她最后还是想要害我们,她甚至直接便说出了我的名字” 她开始还有些犹豫,结果越说越顺,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 梦心点头,一旁围着的众人也跟着点头。梦心又问:“那么照你的意思,后来你再次打断她想说的话,也是因为这个了?甚至说,你刚刚说,这等丫鬟应该打死,也还是因为这个了,对不对?” 冷清月被问得有些发懵,直觉有些不对,刚要细想,就听得梦心笑道:“怎么?我这问题很难回答吗?妹妹发什么呆?” “啊?”冷清月没法子了,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是,是,当然是……” “哦----”梦心拉长了尾音,又是一阵的点头,围观的众人也跟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哦”字,就连不明所以的李冬巧,听着都觉得很有道理,虽然自己的丫鬟看样子就要被打死了,但总得说起来,冷清月虽然是她的对手,但毕竟也还是战友。 “原来妹妹是这么想的。”梦心恍然大悟,就在冷清月浑身都不对劲的时候,她忽然一呆,迷迷糊糊地问道:“可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怎么会猜到她就是要陷害你呢?你为什么没觉得,她可能是想说,她看到了,并不是你做的?” “我……”冷清月张了张嘴,卡住了。 还没等她想出话来回答,梦心继续逼问:“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刚好想要说话的时候,你便来打住她?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偏偏将她往坏的地方想?而你又为什么会认为,她若是说了,我们就一定会信?” 看着瞠目结舌,整个人都有些发傻的冷清月,梦心连珠炮似的又问:“我们并不是傻子,更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若你没有做,那你又怕什么?宝儿怕,你们便觉得必定是她做了,那你怕又算什么?不做亏心事,旁人就算再如何诋毁,你也不用怕的不是吗?” 这一下,梦心一步一步步步紧逼,逼得冷清月哑口无言。 李冬巧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她偏了头看向冷清月,还没开口,一旁的陈姨娘已经忍不住整个跳了起来:“好啊是你对不对是你是你推地梦心冷清月,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虽然入我南宫府只是做个妾,但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我,我没有”这一下突然地指控,把她激地整个人都从地上跳起来,一直淤积在心中的怨恨也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来,“大少爷,大少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么做大少爷,我这个您还不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大少爷” 羽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压根儿没反应,便又转了头看向梦心,接下来不管冷清月再如何狂吼,他连看都不看她了。 “大少爷”冷清月撕心裂肺一声吼,陈姨娘的声音便再次传来:“你这女人,还敢发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回答啊梦心问你的话,你倒是说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回答不出来了?还想狡辩” 陈姨娘一声怒斥,转头便朝那几个掌刑婆子道:“还愣着,还不给我压住她” 她本来还趾高气昂,结果那几个婆子看了她一眼,虽然是听到了,却根本没理她的话,而是转头去看老太太,又看梦心,见这两位都没有要吩咐他们办事的意思,一帮婆子立定不动,根本没有上前来的意思。 “你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陈姨娘急得大吼,“还不快给我……” “姨太太,”她的话还没吼完,就被梦心一声叫唤打断,“她们向来只听老太太和我的命令,梦心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过现下我还没说推我的人就是冷清月呢,姨太太何必如此激动?” “我,我……”陈姨娘被一噎,气得嘴皮子开始哆嗦,一时变了脸色,哼道:“没良心的丫头,我这还是为你好好心成了驴肝肺哼” 她哼了一声,扭了头站好不说话了。 冷清月这下子已经吓得彻底哭出声来,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根本就没用力,结果结果不知为什么,大少奶奶就这样摔到池塘里去了 第一六九章 究竟是谁撞到了 第一六九章究竟是谁撞到了 “大少爷”冷清月不死心,依旧声声只管叫羽扬,她不相信大少爷真的就这样不管她了,虽说大少奶奶有了身孕之后,羽扬便一直未再去过她屋里,不过她自信,大少爷对她还是有情,不可能真的就这般不管她了。(手打小说) 她的眼中全是渴望,满脸皆是哀怨,可怜兮兮地看向大少爷,眼中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挂在眼角,要滴却未曾滴下,为她本就楚楚动人的娇颜越发添了几分颜色。 羽扬不动声色,听到她的声音,半天才慢吞吞将脸转向她,微挑了眉,未曾答话。倒是老太太实在看不惯这丫头口口声声只知道叫大少爷,在旁一摆手便道:“行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来人,拖她过去,按家法处置。” 那边几个婆子听到老太太也终下了令,一点头应了便要过来抓人。 冷清月越发急了起来,这会子大庭广众之下,虽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大少爷说话,但求生的**还是将她的胆子激地比平日里一发大了好几倍。她咬了咬唇,突然便抬头道:“大少爷,我真的没有这么做,大少爷,您替我说两句话吧,看在我们从前那样的亲密的份上……” 她的语气变得更急:“大少爷,您都忘了吗?我们曾经那样好,难道您真的会因为这等子虚乌有的事儿,就让我挨那样的板子吗?我真的没做,她们是冤枉我的,大少爷,你还记得您送我的荷包吗?大少爷您看……” 原本她们看着冷清月发疯,就已经吓得眼睛突然瞪地滚圆,结果此刻眼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下面那些奴才哪里敢让她把话说全?老太太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见她拧起眉头,明显极度不悦,忙一下就冲了过去。 先头老太太的心情就已经非常不好,虽说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几句话让老人家转过来了一些,但这会儿被冷清月这般一挑,她们生怕又拱出她老人家的火来,几个人上前一把抓住冷清月的胳膊,口中呼着:“冷姑娘,老太太让您过去,您就快些过去吧” 但此刻冷清月哪里肯这样就范?她在家中时,虽说并不是最受宠的,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即便地位一般,也绝对不会平白受到皮肉之苦。 如果开始没有人在前面做示范,她也许还能忍受,但如今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打成半死不活的模样,甚至有两个直接就死了,她怎么可能愿意受这样的苦?更何况,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该是她将梦心推下去的。 心中存了这个心思,那几个丫鬟立时便不是她的对手了。她奋起反抗,手舞足蹈,捶胸顿足,一下将胳膊挥得像个转轮似的,口中也跟着吼道:“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只是回答不出大少***问题而已,为什么就要打我为什么?我不服,我不服” 那几个丫鬟被她弄得手忙脚乱,有两个一下没注意,被她的手直接一拳打到了鼻子上,她疯狂的动作,明显没控制力道,这一下竟将那两个丫鬟的鼻血都打了出来。 她们一声闷哼,捂着鼻子蹲下地,眼泪都逼出来了。剩下的几个一看自己的同伴受伤,再看老太太已经明显处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忙也下了死力,使出吃奶的劲儿一人一边抓住她的双手双脚,让她整个人都没办法乱动。 “冷姑娘,老太太已经下了命令,你就快些过去吧”说着,几个人连拖带拽,不由得她挣扎,直接拖过去了。 那几个婆子此刻也知道事态严重,跟着便上来接了人,摁住她。冷清月拼命挣扎不肯就范,见大少奶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明显不可能听她的求饶。旁人不知道,其实她们两个早就已经宣战,如今到了这等地步,梦心怎么可能会帮她? 这会儿,她也算是明白了,即便是大少爷也不可能听她的。她只能胡乱叫喊起来:“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难道就因为宝儿提了我的名字,就是我干的吗?那我还说,我看到姨太太了,看到……” 她嘴里还在胡说八道,那边陈姨娘突然听到她居然敢点她的名字,早气得鼻子都歪了,哪里肯再让她乱说,一下便打断她:“你们傻了,这些话是该让她随便乱吼的吗?还不快堵住她的嘴” 这一回,虽不是老太太和大少***命令,但一众奴才也知道不能再这般让冷清月胡说八道下去。她这一张嘴根本就是口无遮拦,万一再让她抖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不仅她自己要倒霉,即便是他们这些奴才,听到了不该听的,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因此这下,不曾再有人反对,几个丫鬟听了,连忙便找了块布条,着实塞了她满嘴,那冷清月还在乱叫:“这不公平方才我不让宝儿说话时,姨太太不也同意了?为什么她就没事?这就是大少***贤惠大度吗?你们放开我白梦心,你这个贱……唔……唔唔唔” 几个奴才吓得脸色都变了,也来不及再细想,更没功夫怜香惜玉,卡住她的脖子捏住她的下巴,几下便塞了个严实,让她骂人的话最终变成了唔唔不成语言的声调。 冷清月瞪着眼睛,气得浑身直哆嗦,这段时间以来大少爷一直未曾找她的怨恨,甚至保护从前大少爷虽然找了她,却一直未曾碰她的怨恨,包括此刻因白梦心受到这样对待的怨恨,在这一刻突然集中爆发了出来。 偏偏她的嘴被堵住了,多少咒骂之词根本就说不出来,但她的眼睛却好似要喷出火,身子依旧挣扎着要冲下梦心,那模样简直是恐怖狰狞。她面色青紫,还在“唔唔”发出声音,不用猜都知道她心中的念头毕竟无比歹毒,不知正怎么骂梦心呢 几个婆子哪管她还想什么骂什么?反正她已经被堵住了嘴,即便是骂也听不到了。抓住她往长凳上抬,白梦心慌乱地扭动着身子,又开始“唔唔唔”更加大声。 眼看着她就要被压住,梦心终于开了口:“行了,你们这样大动静做什么?我的话还没问完,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冷清月,我呢,原本是想让她们将你口中的布条拿掉,只是你……只是你根本不愿好好听我说,只是一味乱骂。” 她顿了顿,又道:“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想必老太太不会愿意听到你那些话。现在我只好就这样,用是和不是来问你,若是是,你就点头,若是不是,你就摇头如何?” 冷清月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不是明显耍她吗?刚刚那么长时间她愣着硬是不问,害她以为她的罪名已经就这样被坐实了,心中慌乱,根本没时间和那个功夫去证实,因此光忙着要为自己开脱了。 如今倒好,把她激得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却才开口再问她。早知如此,她刚刚乱吼什么啊?甚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了大少奶奶。这样即便她原本没有错,都已经成了有错的。没有一个世家大族允许,妾室骂正室,这就是二十大板都算是轻的了 此刻她真是一半后悔,一半咒骂,又把梦心恨了个毒形。 她根本不能说话,若是摇头,便会被人理解为不愿意听大少***问话,那她还能如何?只能点头了冷清月口中被塞得满满的,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死死盯着梦心,缓缓将脑袋轻点了两下,算是应了。 梦心见她终于妥协,面上倒也没什么喜色,只是转了头对老太太道:“老祖宗,那我就开始问了?您别怪梦心自作主张,实在是刚刚那一瞬发生的事儿有些复杂,也不是一下子便能说清的。清月虽然态度不太好,但我们也不能这样就定了她的罪名,总要她心服口服才好。” 老太太其实没什么意见。开始她之所以才开口让人将她弄过去行家法,是实在看不下去她的行为听不下去她说的话,如今既然她人已经被制服,而嘴巴也已经被堵住,那梦心再想做什么,她也就没必要多问,只看着就成了。 这一下,老太太便点了头,梦心才笑着,放心大胆地转头去问话去了。 李冬巧本来就闹不清楚她们究竟做了什么,她虽然站的近,其实压根儿什么都没注意到,宝儿被打时,她只想着保住自己。因为知道冷清月和她是一路人,她才没有去煽风点火,但这会儿是大少奶奶发了话,她也没那个好心,却替她求情。 周姨娘和方姨娘原本还想插话,但此刻眼看着这形势越来越不受她们的控制,而家中最尊贵的,自然是老太太,管事的又是梦心,当家的老爷不在,那自然便成了大少爷。她们算来算去,不过就是个姨太太,说话根本就没什么分量。 方才被骂了几回,又看今日实在闹得狠,她们思来想去,终于知道这趟浑水不是这样好蹚的,索性站在一边当起了隐形人,再不肯放出半点声音。 至于钱素雅和离儿两个,刚刚那会儿思想才集中了一下,如今见没她们什么事儿,二少爷又还没来,两人停了一会的功夫,又开始用眼神互相杀死对方,电光乱闪,压根儿视旁人为无物。 李芳儿跪在一边,她本来就不太说话,也许是因为嗓音实在太过难听,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根本就不愿开口,此刻和她的丫鬟也只是看热闹。 剩下的众人就更是能让多远有多远,只恨不能出院子,否则只怕早就散光了。倒是陈姨娘,一听得这边梦心又要问,明显不耐烦起来。她皱着眉头,眼中看着冷清月,再看向梦心,显出极度的不满:“梦心啊,不是姨太太说你,你这样心软,不成的……” “姨太太,”梦心一扬手指住她的抱怨,笑容满面地向着她,“冷姑娘既然不服,梦心自然要问到她服为止。姨太太的好心,梦心自然是知道的,但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拖去乱打,实在并非梦心平日的作风,还望姨太太能够体谅。” 陈姨娘脸色有些僵硬,见她说得客气,又不能发火,但想到自己的话说了一半就这样被她打断,又觉得有些不甘。因此只得干笑了两声,暗讽道:“大少奶奶既然发了话,我是什么身份?哪里有什么体谅不体谅的,全凭大少奶奶处置便是。” 这会儿她也不托大只管叫“梦心”了,而是规规矩矩称呼起她的身份来。本是想着梦心可能会同她客气几句,那她便可以乘机教训教训她,让她懂得尊老是什么意思,让她明白,这南宫府并不是她白梦心最大的。 可谁知道平日里一向很注重这些的梦心,今儿却不知怎么搞的,听了她的话,竟然没吭声,倒像是默认了。她有些傻眼,偏偏方才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她又实在不可能转口收回,一时卡在半路,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别提有多难受。 当下,陈姨娘的表情已经不是简单的“尴尬”二字能形容的了,偏梦心又彻底将她晾在了一边,转头便问冷清月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便来问你。这一回,你可得实话实说,若再让我察觉出有半点虚假,那我只能照规矩来,到时候你可别再这样怨恨我。” 冷清月点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反正看宝儿的意思,也不过是看到了而已,至于旁人,当时人那么多,绝对不会发觉。她只要咬定不是她干的,她就不信白梦心能将她怎么样。 梦心只看了她一眼,便轻轻笑了笑,知道她心里正在想什么,原本想要直接问出口的话,因她的态度,又加了一句:“妹妹,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有些事儿,未必需要眼睛瞧着,也能知道真相。我是被害的那一个,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妹妹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冷清月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她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她根本就是知道的?那为什么她还要由着他们方才这样打宝儿?难道她根本就是借此机会打压所有从前与她敌对之人?难道她也看到了? 她不敢确定,但却知道,自己想要浑水摸鱼,可能性是不大了。 “妹妹若是听清了,那我可就问了。方才宝儿说你的名字,你真的是觉得,她是想陷害你吗?还是说,她真的看到了你做什么?妹妹,希望你自己说实话,不要让我为难。”梦心不管她青灰的脸色,扬声问道。 冷清月一愣,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摇头。 梦心似是早就料到了她这反应,也不以为意,又问道:“那你方才对宝儿说话时,我记得你曾经威胁她,问她是不是她自己撞了我,所以才这般害怕,想嫁祸于人?” 这话她自然是说过的,可她那怎么能够叫做威胁呢?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若她点了头,岂不是就成了真的威胁?万一白梦心一会儿拿这个词儿做话题,认定她一直在威胁宝儿,那她可怎么办? 这般一想,冷清月便不肯动弹,半天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梦心见她没反应,微一斟酌,摆手道:“你是想说,你没有威胁她?” 冷清月点头,梦心又道:“那后头那句话,你可曾说过没有?”冷清月又点头,梦心笑了:“那么,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呢,是被人给推下池塘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么,妹妹,你为什么别的词儿不用,却要说,宝儿是撞到了我?” 这话可就不是点头或摇头可以说清楚的了。冷清月听到这话,眼睛已经倏地睁大,但偏偏她嘴里塞了东西,只能拼命摇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梦心说着,便转眸道:“你们将她口中的布条给拿下,让她说话。” “大少奶奶,”那压着冷清月的婆子有些为难,“她方才那样骂您,奴婢怕若是真个将她给放了,她又要乱说。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奴婢实在……” 她这里还未说完,那边陈姨娘已经跟着点头:“是啊梦心,她说得不错。这冷清月方才连你都骂起来了,你若此刻将她给放了,她要是再发疯,岂不是叫人听着心烦吗?照我说,你刚刚的问话已经够清楚了,看她那脸色,也知道肯定就是她” 陈姨娘越发狠了起来,一时喝道:“这冷清月,身为大少爷的妾室,平日里就荒唐之极,如今竟然敢毒害大少爷的子嗣,简直是罪该万死一定是她撞到你,又将你给推下了池塘,当时也只有她站得最近梦心,这等贱人,真该着实打死” 梦心没说话,也没理她,却转了头又看向那几个婆子道:“怎么,我的话你没听清吗?我说将她口中布条给放下,让她说话。” 冷清月瞪着眼睛,刚刚是瞪向梦心,此刻是瞪向陈姨娘,她气得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这陈姨娘怎么这个当儿就顾着落井下石了她们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交集,若说她是为了梦心,又根本不可能,青宇之事之后,她们关系明明就不好。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冷清月想不明白,只知道现在她恨死了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陈姨娘今日再一次,说完话之后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身后突然出来几声憋不住的闷笑,更是激的她胸膛里的怒气一下就爆发了出来。她猛地转过身,刚好看见晚晴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对梦心她不好说什么,但对晚晴可就根本不用客气了。因此陈姨娘脸色一掉,猛的瞪着晚晴:“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跟前狂妄,胆敢嘲笑我?即便是你的主子,也不会如你这般大胆没规矩的东西” 她说着,突然几步上前,便要去扇晚晴的巴掌。 这会儿她压根就是气疯了。梦心对她视而不见,众人对她暗中嘲笑,让在家中一向还算颇有地位的她,实在是受不了。再加上晚晴这一下没忍住的笑声,更是激发了她强烈的不满。让她连原本还谨记在心的谨慎都消失不见。 晚晴刚刚笑完,便看到她的眼神,在看到她的动作时,哪里肯让她打到?早一下闪到一边去了。陈姨娘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敢躲,更是气了个没边,追着她又要扇巴掌,口中只见着:“没规矩的东西,给我站住,你,你竟然还敢跑我,我打死你” 晚晴也不答话,在前面就开始绕圈,陈姨娘虽说年纪还没大到跑不动的地步,但晚晴毕竟是练过武的人,虽然此刻并未用上轻功,不过那腿脚也比她灵便多了。因此就看着晚晴好似耍猴一般,上蹿下跳,把陈姨娘追了个气喘吁吁。 眼看着两个突然好端端闹了起来,众人觉得有些好笑,一时越发笑出声来。 这一下,陈姨娘更是气的浑身都打颤。她的脸面都被梦心这主仆二人给丢尽了她尖叫着,还要再跑,梦心终于开口了:“姨太太,您别追了,哎哟,您可小心身子,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计较呢?哎哟,您可小心着些。” 梦心这里不说还好,一说,众人看着这可笑的画面,笑得越发厉害了。而陈姨娘更是气的鼻子都歪了,什么叫她跟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计较,弄得好像她才是更加不懂事的那一个 不过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再追了,停下身子,陈姨娘板着脸,转头对梦心也没了好脸色:“大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你是当家之人,所以你的丫鬟,就该这样随便乱笑话人不成?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跟你没完” 她突然吼了起来,让一旁的丫鬟婆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老太太那里刚刚皱眉,半天未曾吭声的张妈妈便开口劝道:“姨太太,您少说两句吧就由着大少奶奶又如何?老太太都没话说了,您非闹什么啊?” “放肆”陈姨娘打不到晚晴,早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会儿也不管是谁,扭头就吼:“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 第一七零章 送冷姑娘出府 第一七零章送冷姑娘出府 张妈妈没想到她突然发难,一时愣住,竟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手打小说) 却听得陈姨娘又道:“大少奶奶惯来喜欢说什么这个规矩,那个规矩,方才那些事儿我也自不会再说,但如今她竟然这样纵着一个小丫头嘲笑我,这道理任谁也没法子说过去。我们南宫府人人都道大少奶奶是世家媳妇的楷模……” 她拉长了音,一脸不以为然:“可如今看看这模样,这不知道的,还当大少奶奶平日里的规矩根本就是装腔作势,实则虚伪恶毒呢” 张妈妈本来就被她方才的呵斥气得不轻,此刻一见她竟这般大胆,立时变了脸,冷声喝道:“姨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大少奶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这样荒唐的话,姨太太如何说得?” “大少奶奶做得,我如何就说不得了?” 陈姨娘嗤之以鼻,扯着嗓子,这会儿已经明显因方才的事儿彻底暴跳起来,哪里还管什么好歹,冷笑着刷一下便跨步往梦心那里冲去:“怎么,大少奶奶如今就只剩下拿身份压人这一招了不成?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不会就此作罢” 张妈妈见她发疯,挥手上前连忙招了一帮婆子便要按住她,被梦心伸手拦住:“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梦心靠着羽扬的胳膊坐起身来,转头对着陈姨娘缓缓开口:“姨太太不必如此激动,这件事确实是晚晴的不对,梦心代她给您道歉了。晚晴,你也着实是太没规矩了些,瞧瞧,你把姨太太给气成什么样子了” 她口中说着,像模像样地瞪了晚晴一眼,但压根就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接着便又一个转口道:“不过……我南宫府的家规上,似乎并没有说,奴才在主子面前不能随意乱笑的话。”梦心微一沉吟,不待陈姨娘继续发作,便笑着又堵住了她的嘴。 “但是,既然虽说我南宫府的规矩里头没有,但我还是罚你闭门,以示惩戒晚晴,你可有异议?” “主子吩咐的是,奴婢没有任何异议”晚晴一下便接了上去,让陈姨娘彻底傻眼。 什么叫“姨太太认为你是在嘲笑她,那你即便不是嘲笑,也是嘲笑”?她那表情,不是嘲笑,难道是被人挠了痒痒憋不住才笑出声来的?什么叫“思过三天,罚抄佛经三卷”?这样的惩罚,也能叫惩罚? 陈姨娘气得胃疼,但却被这两人把话全给抢先说完了,一句都没给她留 梦心这话是向着晚晴说的,而当事人也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此刻即便她对这个所谓的“惩罚”根本就不满意,但梦心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晚晴那里回答得也很清楚,她想借以发作的“规矩”里头,根本就没有她所要求的内容。 她先头拿这“规矩”二字来堵张妈**嘴,那一瞬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希望找到一个借口,以此来达到打击梦心的目的。南宫府众人皆知,大少奶奶最重规矩,那对她来说,最严重的惩罚,自然就是让旁人觉得她没有规矩。 晚晴在她说完话之后突然嗤笑出声,在她看来,就是对她的一种嘲弄。但对于旁人来说,也许她笑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陈姨娘深吸了好几口气,她真是气晕了头,满肚子的怒火让她无法细想,也不知南宫府的家规里头,究竟有没有这一条。 谁知此刻被梦心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确实如此。每个人的角度不同,站在最客观公正的地步来说,晚晴根本就没犯什么错儿。她若是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吃亏的定然是她自己,到时就变成了是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真正不讲规矩的,也就成了她这个姨太太了 陈姨娘张嘴闭嘴反复了几次,到底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但这么老半天的功夫,老太太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见这里终于安静下来,老人家皱着眉头插口道:“你们好了没有?陈氏,你身为长辈,何必这般与晚辈过不去?梦心既然已经处理了,也向你道了歉,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 结果不等陈姨娘回答,老太太已经一句话便又将她堵了回去:“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就让梦心快些问了冷清月,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难道这件事还要拖到明日才能问完不成?我可没这么多精神力气陪着你们闹腾”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明显有了几分声色俱厉的味道。 自打方才梦心接手问话,老太太一直按捺着心中的不耐,听到现在,也不过是看到冷清月对梦心太过分时,才出口吩咐了一声。现下陈姨娘又这样胡来,她是忍了又忍,甚至连张妈妈被骂她都忍着没开口。 结果这女人还不知道收敛,又对梦心这般狂妄,她若再不开口,岂不是要让她以为这南宫府是她一个妾室可以随便撒泼的? 陈姨娘被这话一噎,霎时白了脸色她心中已经隐隐察觉到,今日自己这一番作为,不仅未曾让旁人对梦心有任何改观,自己未曾得到任何胜算,反而让老太太对她越发不满。而刚刚被晚晴那么一激,更是把她心中的忐忑以及脾气中暴怒的部分全给激了出来。 她平日里还可以装作落落大方,但方才那一通闹,只怕就算是到了老爷那里,也未必就能讨得好出去。虽说如今在这家里,她生的儿子是最多的,但那毕竟是过去的荣耀,她的美貌已经不在,只能靠贤能淑德的形象扳回一城。 结果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简直已经没有形象可言了。 虽说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母凭子贵自是应当,那也得儿子有出息才成。想到青宇那不争气的儿子,陈姨娘的脸色更难看了。就他,别提什么母凭子贵的话了,不因为他而让她遭骂,对陈姨娘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地位虽然轻易无法动摇,老爷也一直未立正妻,周姨娘本来倒是能和她一搏,但自打她前些年难产,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刚出生就没了,而她也因受伤过重往后再不能有孕,周氏便再不能是她的对手了。 但问题是,现在老爷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美貌的方姨娘。虽说她出生不太好,但长相那可是一等一的。将来若是她为老爷生了个一男半女,那这家里哪里还有她陈氏的立足之地? 这家宅之中,唯有能够保住当下的地位,那才是最重要的。 可结果呢?现下她等于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形象,这要是传到老爷耳朵里,还不知会把她想成什么恶毒不堪的模样呢。陈姨娘屏住呼吸,这一下连哼都不哼一声了。 这里闹了个天翻地覆,那里冷清月根本没空管她们吵成如何,只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梦心见老太太一句话就打得陈姨娘整个呆住,也总算是消停下来。她这才摆摆手,接了老太太的话便道:“行了,你们快些替我将她口中的布条给拿下来。害我落水的人也许并不是她,你们不用再将她当做仇人来看待了。” “大少奶奶?”那几个掌刑的婆子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叫了一声,不过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没敢慢多少,急急忙忙便一下将冷清月嘴里塞着的东西整个儿拖了出来。 “呼”冷清月一声呼气,接着便又是一声吸气。刚刚那东西堵在嘴里,都快要把她给闷死了,这会儿嘴巴终于得了自由,她下意识便要开口,谁知方才时间太长,脸部肌肉都僵硬了,拼命一动,险些把脸给动得抽筋。 她软着身子站在那里,左右一边一个婆子还扶着她。刚刚她是浑身充满了力气,挣扎得比谁都凶。结果这一下突然听到梦心给她下得结论,她心中虽然疑惑,但到底多了几个心,刚刚还爆满整个身体的力气也似乎一下被抽了个干净。 这会儿,她双腿发软,根本就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她好不容易发出声音,音调都变了:“我真的没有,我,我是……” “清儿妹妹,其实,我倒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被推下水的那一个,不会有人比我还了解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碰到我。我要听实话。”不等冷清月张口,梦心又补充道:“我想,你也不希望像宝儿那般被打才是。” 冷清月本来还想要再为自己辩驳几句,可越听梦心的话,她越觉得有种很奇怪的直觉,她觉得梦心竟没有太多的恶意。也许她实话实话,她就真的可以被放了。 这个念头一进脑子里,来不及细想,她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饶了我吧真的不是我我当时站在您后头,我不知道我身后站着的是谁,我只觉得被人给挤了一下。我一时脚下不稳,也不知绊倒了什么,这才,这才撞到您身上去了” “哄”一下。 她这话音刚落,整个院子里立刻沸腾起来。 本来闲闲靠在贵妃椅上的老太太,一下站起身,冬雪也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晚晴甚至已经一下冲到了冷清月跟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原来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干了什么?就算你想要和主子争宠,也不必使这样恶毒的手段吧我……我……” 她突然抬起手来,劈头盖脸就要往冷清月身上揍。 至于站在下面等了这半日的众人,那可就更加的激愤起来。她们倒未必就是为梦心不满,而是因为这人,害的她们提心吊胆了这半天,被这冷气压压得喘不过起来,又害的她们一直被困在这里哪儿都去不了。 就听得下面叽叽喳喳响成一片:“天哪是她真看不出来,她刚刚还义正言辞地骂宝儿姑娘呢,原来是怕宝儿姑娘把她的名字给说出来啊哎,这回不知道老太太和大少爷会怎么处置她,害的大少奶奶丢了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就是嘿嘿,你们瞧着她前些日子得宠的时候嚣张的很,这回啊,哼保不齐就是被送出府的命毕竟她的出身在那里,咱们也不可能真个把她给打死对吧?” “嘘----这话哪里是你这身份随便说的,噤声小心被她给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她害了大少奶奶,在南宫府往后难道还有她说话的份儿不成?” 一旁婆子丫鬟越讨论越来劲,一时压根儿就忘记了当事人都还在现场,几乎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只有梦心和羽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根本未动。梦心看着下面的众人,嘴角含笑,羽扬则是低着头,不知突然开口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竟让她的脸有了涨红起来。偏头朝他轻嗔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不说话了。 冷清月这会儿压根没空管这么。她是知道晚晴的身手的,见她像要来真的,早吓得尖叫起来:“别,别打我大少奶奶救我真的不是我的干的我保证,我,我发誓大少奶奶,您说句话啊我只是撞到了您,可是,可是我一下就收住了,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晚晴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自己都承认是你撞的了,你还说不是你不是你是谁?你说啊” 她吼得实在大声,面目狰狞,口水都喷到冷清月脸上去了。冷清月也不敢动弹,只能生生受着,此刻也没那功夫想什么主仆有别的话,只心中祈祷别让这个丫鬟发疯,否则她动起手来六亲不认,少说也要将她打出什么毛病来。 “真真真……真的”她说话都结巴了,人开始一点一点往后缩,“真的不是我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就很快收住了。然后我明明看到大少奶奶好像动了一下,就又要站稳了。结果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她就又倒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下,她是真的急得哭了出来。 晚晴哪里肯听她的?咬牙切齿就是一声低喝:“你还想狡辩如果不是你,好端端的,主子会掉下去?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啊----别打我”她本来还跪着乱哭,结果看到晚晴明显因她的辩驳来了火气,吓得双腿一弹,人已经爬了起来,激动地浑身都在抖,拼命就往梦心跟前冲。 明明刚刚还是对头,此刻她却将梦心当成了唯一可以救她的人:“大少奶奶救我” “放肆”梦心那里还没说话,刚刚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陈姨娘又来了劲,一下便挡道了冷清月跟前:“你乱叫什么?还不给我跪回去你既然已经承认是你撞了人,如今还有什么不肯承认的,你还想让梦心救你,你简直就是脑袋坏了” “我……你……”冷清月刚想乱吼,突然身子一僵,眯着眼睛看她,声音也一下压了下来:“姨太太,您今儿个也很奇怪……您是不是……” “我什么?我能有什么?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回去”陈姨娘对着她就是一通的呵斥,接着转头便对歪在羽扬身上的梦心道:“既然此刻真相已经大白,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是她想害你,也害了你,这样的人,就该立刻送出府去” 虽然刚刚陈姨娘的态度让老太太实在看不过眼,但此刻她这话,倒是让老人家觉得很有道理。难得一回,老太太跟着便接口道:“不错,既然这个女人做出了这样的事儿,她毕竟是冷大人的女儿,我们便直接将她送回娘家去便成了。”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不是我”冷清月一听得连老太太都这么说,吓得越发哆嗦起来:“大少奶奶,是你告诉我,实话实说就没事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大少奶奶,求求你” 她喊得着实凄惨,脸色又三分悲怨七分不甘,额头更因这几下磕头,肿起一大片。 梦心低了眸看她,过了好一会儿,耳听得她声音都哭得哑了,这才开口:“妹妹,我是让你说实话,你难道不该说实话吗?但我并没有说,你实话实说就没事。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你承认是你撞到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冷清月整个傻眼,“可你刚刚明明说,你觉得不会是我……” “我只是说也许。”梦心不动声色,她说着,眼睛慢慢转了方面,突然直视着陈姨娘:“但你自己都已经承认了,就是你撞得我,虽然也许你并非故意,但这话任谁都没法子说准。”她勾唇,慢吞吞地笑道:“姨太太……” “啊?”陈姨娘整个身子都是一个哆嗦,“你你你,大少奶奶有,有何吩咐?我,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冷清月如此嚣张跋扈,平日里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如今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管大少奶奶如何说,我都坚持我的想法。” 她还是乱七八糟的胡扯,梦心早“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姨太太,你紧张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您就又一下说了这么多句。” “你” 陈姨娘脸色更加难看,面色一沉,语气也瞬间冷了三分:“白梦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招我?方才你的丫鬟嘲笑我,如今你也来嘲笑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别以为你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就有什么了不起,你信不信我告诉老爷……” “姨太太”梦心听得她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就算是老爷来了,一切也得照规矩办。还是姨太太觉得,在南宫府规矩根本不重要,一切全都是仗着权势压人的不成?” 这话一出口,陈姨娘显得气得背过气去。刚刚她还嘲笑梦心以身份压人,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就又被反将了一军。她自己说的话,竟被转用到了她的头上,陈姨娘青紫着脸色,急促地呼吸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梦心笑笑,板着脸说完这一句,便不以为意,接着问道:“姨太太觉得呢?” 觉得?觉得什么?陈姨娘一时有些傻眼,根本跟不上的她的节奏,只下意识道:“我,我觉得……我……”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梦心奇怪地看着她,“姨太太方才还那么肯定,认为冷姑娘罪大恶极,我说她虽然也许是不小心,但如今毕竟是她害的我没了孩子。姨太太难道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当然不是”陈姨娘回过神来了,“大少奶奶所言极是,就是如此” 梦心嘴唇微微上钩,一双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陈姨娘,一直看到她忍不住低了眸,又低了头,最后差点连站都站不住,她才松了口笑道:“是吗?既然如此,那姨太太就是没有任何意见了?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送冷姑娘出府。”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冷清月,就连老太太都愣住了。 一向面慈心软的大少奶奶,竟然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将大少爷的一名最为得宠的妾室送出去,虽说好像是因为她犯了大错,但这件事究竟说不说得清还未必。冷清月到这会儿也根本没认错,就连帮素雅和离儿作证的二少爷都还未来,怎么说送就送呢? 冷清月呆在那里,除了陈姨娘颇有几分欢天喜地的味道,她简直是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要送我走?为什么?为什么?真的不是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少奶奶” 梦心微皱了眉,一旁的晚晴哪里肯让她再为自己辩驳,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便回头朝人命令:“来人,去把冷姑娘院子里头的东西都搬出来,送她回冷府。” “大少奶奶,您不能这么做为什么这样”冷清月被晚晴架着,疯狂地挣扎着,又看到大少爷,吼着救他。结果却发觉整个院子里头根本没有一个人响应,就连李冬巧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终于忍不住,再次放声大骂:“放开我白梦心,你这个贱人你骗我你知道不是我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梦心,你不得好死我……唔唔……” 她还待再骂,早被晚晴一把捂住了嘴。 第一七一章 陈姨娘的心思 第一七一章陈姨娘的心思 众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这冷清月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手打小说)自己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已经是罪无可恕,如今被大少奶奶几句话逼得她说出真相让事情败露,她竟仍然不知悔改 老太太见她骂得难听,本来就满肚子的怒火,此刻立时化身一声怒斥:“放肆这般没规矩,也难怪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冷家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口没遮拦胡说八道,照我看,该当掌嘴好好教训教训你” 冷清月瞪着眼睛,还在挣扎,老太太早不耐烦地挥手:“既然梦心懒得与你计较,你还要闹什么?还不快些滚出去?别以为冷家有什么了不起,你挣扎什么?还想着赖在我南宫府不成?就算是你爹来了,也不敢这般在我府上胡闹” 双手被晚晴别着背在身后,嘴巴也被她一手捂住,冷清月的脑袋死命乱摇,晃过来摆过去,“唔唔”声不断。要不是晚晴毕竟还有几分功夫底子,只怕还真未必能束得住她。冷清月一双杏眸瞪得滚圆,身体前倾,满脸都是遮不住的怒火。 “唔唔唔唔唔”她闷着声音哼哼着,虽然听不出究竟在说什么,但猜也能猜得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晚晴见她还不死心,又见老太太发了火,哪里肯再让她这般癫狂,捂着她的嘴就朝后头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摁住她。那边东西收拾的怎样了?拿过来。冷姑娘,奴婢说句话,您就别再挣扎了,您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还嫌不够不成?” 晚晴说着,那边几个婆子不敢怠慢,一人一个,早拎着四个大包裹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其实冷清月也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她进府时,也不过带了几件换洗衣裳,还有几件平日里戴惯了的首饰。 当时虽说自是准备了不少银两,但入府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想要在这陌生的地方拼出一条路来,少不得要上下打点,逢到节庆还得准备礼物送人,早把那点儿家底都给折腾光了。幸好南宫府每月还有月钱,否则她的日子还不知该怎么过呢。 四个包裹,便将她的全部家当都给抬了出来。那几个婆子还算没有太过狠决,好歹是把这一年里大少爷老太太赏给她的东西也都带上了。 冷清月眼看着她们竟然这么快就把东西给收拾好了,一时越发激动起来,晚晴刚好转头要去吩咐人办事,手上的力气也跟着小了一些,结果这一错眼,竟被她闪了开去。冷清月一得自由,整个人仿若离弦之箭一般往梦心和羽扬处直冲。 “大少爷,大少爷救我真的不是我干的,大少奶奶她冤枉我啊大少爷,你不是说过,你心里是有我的吗?你还说将来会给我更好的生活,为什么现在看到我要被赶出去,你都不说话?大少爷,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她双腿像是上了弹簧一样,几步就弹到了羽扬跟前,让他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他和梦心本来正低声说着话,被她这样打断,心情当然不会好。再听得她当着众人的面胡说这些话,羽扬面色一冷,显得极不耐烦。冬雪在旁看到,忙朝一边呆住的几个丫鬟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住她” “是” 这一句话惊醒了一帮人,只听得陈姨娘又在旁边乱叫:“快快快拦住她,这个女人想伤害梦心”她们更急了,哄一下全围了上去,将冷清月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知多少双手同时往她身上脸上袭来,把冷清月吓得呼吸都忘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啊别碰我让开,让开啊干什么?”冷清月愣了不过半刻,就感觉到周围的这群人好似疯了一般要抓住她。她平日里是多精贵的人儿,什么时候被陌生人这般触碰过,她们越是要来抓,她躲得越凶,偏偏她越躲,那些人越觉得她危险。 这一下你追我敢,冷清月双拳难敌四手,早被一帮人从上到下摸了个遍,连衣服都被不小心扒开了一半。 她此刻是又急又羞又气,脸色都变了,眼泪更是一下全滚了出来。她疯狂地尖叫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众人的束缚。一帮子丫鬟拉着她,还有工夫在旁劝慰:“冷姑娘,您就消停消停吧,否则奴婢们也不好做啊” “是啊是啊,大少奶奶都说了,您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就别闹了,让您回家去,您就赶紧走吧一会儿害的老太太又发起火来,有你好受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拉着她就往外拖,晚晴也急忙赶了过来,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快些吧,巧主子,趁着今儿天色还未暗,刚好能在晚膳前回冷府去。您弄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大少奶奶也不过只送你出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您就快些请吧。” 冷清月见这煞星又来了,急忙又要乱叫,被晚晴一把捂住嘴,刚刚是不小心,这回她有了准备,冷清月手舞足蹈再怎么挣扎,也没法子再挣脱她的束缚。老太太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让她滚出去,从此以后南宫府不再欢迎冷家的人” 晚晴声音响亮地应了一声,一帮人簇拥着急急忙忙往外头去了。 这一下便走掉了一大半的人,院子里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老太太心中虽然还有疑虑,但毕竟梦心已经做了决定,而冷清月自己也已经承认,虽说只将冷清月就这样送出府去实在太过便宜她。但梦心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不错了。 梦心眼看着冷清月被一帮人拖出去,过了老远还听到她唔唔挣扎得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果然看到站在一旁的陈姨娘此刻简直就是兴高采烈眉开眼笑。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事,陈姨娘眼睛都快笑细了,双手无意识的不断互相摩挲着,嘴角想要上扬偏偏又死命忍着,那表情别提多古怪。梦心朝羽扬使了个眼色,继而转头轻声道:“怎么?瞧见冷姑娘被赶出府,姨太太心里很高兴?” 陈姨娘心中激动,闹得她站在寒风中都热出一头汗来,没想到,真没想到,堂堂南宫府大少奶奶,向来号称处事滴水不漏的白梦心,竟然也有这样一天。就凭冷清月那几句话,她就真的认为自己是被那丫头给推下去的,平白将人赶了出去 本来眼看着那些无辜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摘出来,她还以为梦心真有多厉害,分析问题真有多缜密呢。甚至到了冷清月这里,都让她紧张了好一会儿。特别是在梦心突然叫她的时候,她都快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当时她就站在冷清月身后,眼看着众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的大少爷那里,她才用身体撞了冷清月一下,原本以为借着这个力量,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梦心是铁定会直接掉进池塘里的。 可谁料这力气却被算得出了些差错,冷清月被她这么一挤,不仅没有顺势往梦心身上压,反而下意识往后缩,导致力道霎时变小。这一下竟未能得逞。她当时也是急了,来不及细想,便连忙伸手补了一下,一把将她直接推了摔进了池塘去。 幸好,她当时站得位置还隔着几个人,而且她手上虽然力气不小,但动作幅度却绝对不大,她可以保证并未有人想到。 只是即便如此,当梦心这样一个一个开始彻查时,她还是忍不住紧张,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 结果没有,白梦心根本就没有怀疑到她的头上。她以为这一切全部都是冷清月做的,旁人不知道,陈姨娘心里却有数。梦心定是觉得冷清月一撞不成,便又伸手推了一下。只可惜冷清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连为自己分辨的机会都没有。 心中正洋洋得意着,陈姨娘突然被梦心这么一喊,吓得脸色一僵,转过头干笑了一声:“大,大少奶奶这话什么意思?那冷清月做出这种事情来,自然是罪该万死,赶她出府虽说并没有给她最大的教训,但她以后没法子再害你,我当然高兴” “是吗?”梦心挑眉,靠着羽扬便是一滑,人已经又滑到在软椅上趟了回去。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裹住身上的大氅,满脸都是笑容,语气更是别提有多真挚了:“姨太太能这般为梦心着想,梦心真是感激不尽。” 她笑着,又道:“这样说来,倒是梦心太过小心眼儿呢上回为了青宇的事儿,惹得姨太太不高兴,梦心这些天也没敢再去叨扰。等过了这阵子,梦心定会常常去瞧姨太太的。” “是,是吗?”陈姨娘见她这话说得奇怪,却偏偏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的眼珠子开始乱转,又看到地上跪着的钱素雅和离儿,突然觉得头疼,一时只能机械的重复她的话,点头道:“好好,来瞧我,来瞧我。” 李冬巧跪在地上,没人叫她起来,她也不敢乱动。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大少奶奶果真不是那般好惹的。她名义上虽说是个郡主,但毕竟只是个私生女,又没有正式的名分,不管是身份或是地位,都绝对不是大少***对手。 以往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直接带着人闹到东厢房来,还以为梦心绝对没那个胆子对她们怎么样。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今日虽说是因为她的孩子被人给弄没了,所以才发了这样大的火。 但看她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李冬巧甚至可以勾画出自己对上她的场面,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只要大少奶奶一句话,轻飘飘的一句话,管她是什么出身,都只有卷起包裹被踢出府去的命 先头冷清月被骂,她是不想开口,如今眼看着大少爷的宠妾就这么被送出府去,她就变成了不敢开口。她还没想着这么快就跟着被扔出去,求情不是不可以,但万一让大少爷大少奶奶察觉出她们之间关系匪浅,到时候她如何能逃得掉? 宝儿受了重伤,根本就不知还能不能活,外头送进来的帮手,如今又被送了出去。李冬巧闷头不断思考,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这里正发着呆,就见远处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道:“老太太,奴婢方才去找了二少爷,二少爷人不在兰院,听说是出门去了。奴婢想着事儿比较急,只得又去了门房。门房说,瞧着应该是大皇子派的人,带着二少爷出去了。” 羽扬眼色一凝,没吭声,倒是老太太听了这话,微皱了眉:“怎地又是大皇子,这小子上次被他爹打成那样,怎的还没弄清是非啊?罢了,你下去吧。总之今日之事,已经有了个结果,青宇那里便等他回来再说。” 张妈妈再旁替老太太捏了捏肩膀,又拿起小锤替老人家捶腿棰了好一会儿,此刻听到这话,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她缓缓起身摆手道:“时候也不早了。梦心受了这样伤还闹到现在,也该休息了。你们撑了这么久,也不好受吧。行了,事情到此为止,就都回去吧。往后我南宫府,绝对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谁若胆敢挑战家规,哼哼” 老太太冷哼了两声,眼中带着厉色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才抬步慢慢下了台阶,转头吩咐道:“你们几个,带几个人去瞧瞧,方才那几个被打伤了还能不能救回头,不能救的,还有那两个已经没了的,拿些银子去她们家中报个信儿便是了。” 几个婆子应了,老太太又吩咐了几句,便挥手让人全跟着散了。倒是三位姨娘,被今日之事弄得有些晕乎乎的,特别是周姨娘,这辈子估摸着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见老太太走了,她赶紧凑到了梦心跟前。 “怎么会这样呢?好端端的,竟出了这样的事儿,梦心啊,你平日里就是太好说话了些,才让这帮小蹄子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周姨娘拉着梦心的手,她是真正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大少奶奶,那日听到梦心有身孕的消息,她比谁都高兴。 毕竟她这辈子已经再不能生孩子,因此对于每一个即将出生的新生命,她都抱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看待。这些天一直没什么事儿,她甚至一个人在屋里做了好些小宝宝穿的衣服。因不知梦心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索性两样都做了不少。 只是没料到,孩子根本就还未真正成型,竟就这样没了 这样的事儿,让她忍不住想起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先头是一个孩子也还未成形,就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流产。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又一直平安度过了九个月,谁料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便早产又难产。孩子刚一生下来就没了。 而她,也因失血过多,由太医断定往后不能再生育。 自打进了南宫府,这是她唯一不能弥补的遗憾。虽然替老爷生了两个女儿,但身子却都不好,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有时候,她实在不愿去细想,日子能过则过,她也懒得去争。 只是今日这件事,让她觉得心里跟着揪痛。梦心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就好像当时,她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儿子,结果却生下来便停止了呼吸时,是一样的。她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她盼了整整四年啊 梦心入府四年,对三位姨娘从前的事儿虽说不是很了解,但还是听说过一些。因此一见周姨娘这般说,就知道她定是想起她从前的遭遇来了。梦心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微笑着安慰她:“没事的,我没什么大事。虽说孩子没有了……” 本来是想安慰周姨娘几句,可突然说到孩子,梦心鼻子一酸,从方才一直忍到现在的那股酸溜溜的感觉,一下袭上心头,让她嘴微是一扁,眼泪就这样滚了下来。 周姨娘一见她哭了,自己也越发伤心起来。拉着梦心的手不肯松,连忙又劝她道:“没事的,没事的。你还年轻,羽扬也还年轻,你们往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有孩子。只要平日里万事小心着些,把身子养好了,有了第一个,还怕没有第二个吗?” 话虽如此说……梦心抬起头,看着周姨娘,竟想起自己的娘来。头一回,她放开了自己的情绪,慢慢靠在了周姨娘身上,口中喃喃道:“我不怕没有第二个,只是不管再来多少个,终究不是这一个了……” 羽扬在旁看着,忽然听到这句,眼眶一红,险些也跟着落下泪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除了东厢房原本的奴才,也就只剩下三位姨太太。方姨娘在旁看着,她到现在还未曾有过身孕,因此也不觉得这事儿有多可伤心的,但风波已过,她那爱打听消息的习惯便又冒出来了。 “梦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只听说你和羽扬好好的,他突然跑出来,结果你跟着也跑出来。我正想着,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没我在旁看看经过呢。谁知跑来时却已经这么多人在,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方姨娘叽叽喳喳说着,又奇道:“还有啊,那冷清月真的撞了你?那丫头可真傻,竟然自己承认了之后还来求情说你冤枉了她,嘿,真有意思” 梦心听她说得咋咋呼呼,也不答她的话。在方姨娘这样谈论一件事的时候,多半只是想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并非真的要问你什么。因此梦心乐得轻松,只由着她不断自言自语。 却是一旁的陈姨娘听不下去,哼了一声道:“她自作孽不可活,有什么有意思的这样的丫头,早就该赶出府去了,若不是当初知道她是睿亲王送进来的,怎能容她在南宫府嚣张这么久。羽扬啊,不是姨太太说你,你这院子里头的女人,也实在太……” 她还待再说,一直没说话的羽扬忽然勾唇打断了她的话:“姨太太,羽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方才我听说,二弟又跟大皇子的人纠缠不清了,方才那离儿送来的白玉观音,也是他从大皇子那里要来的。姨太太是不是也该管一管他?省得……” 回头再被老爷打。这话羽扬没说出口,但陈姨娘自然一猜便能猜到。她霎时变了脸,撑着脖子愣在当场,不知要怎么回答了。 梦心靠在周姨娘身边说了一会儿话,而听得这边两个交锋,大少爷完胜,她娇嗔地看了羽扬一眼:“你啊,怎么这样对姨太太说话?今**可没瞧见吗?姨太太为了我,可宁可得罪了冷家的人呢要不是姨太太肯定了我的看法,我还没法子真正让冷清月出府呢” 陈姨娘闻言一呆,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得罪了冷府?敢冷清月出门的明明是她白梦心,好端端地,把罪名推到她头上做什么?她也不过是在旁边煽风点火了一阵罢了,怎么就…… 她一个念头还未完,就听得梦心又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姨太太呢,她呢,是关心我们,对不对?要不然今日也不能这么热情啊晚晴这丫头最是激灵不过的,一会儿定会给冷清月解释清楚,是姨太太首先发现了她的不对,梦心可不敢居功。” 她口中说着,陈姨娘早气得鼻子都歪了,却又听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道:“哼这个冷清月,胆敢害死了我还未出生的孩子,我定要她生不如死,身败名裂,早晚有一天,让她知道得罪我白梦心的下场” 第一七二章 运筹帷幄 第一七二章运筹帷幄 陈姨娘身子僵着,梦心明明说的是冷清月,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自己做了坏事,忍不住心虚,竟让她觉得这话就是别有所指,根本像是对着她说的。(手打小说) 她喃喃地应了一回,本来还想着教训教训羽扬,但此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边周姨娘又对梦心好一番劝解,方姨娘缠着羽扬打听了一些细节,这才和陈姨娘三个依依不舍地走了。羽扬手上还拿着青宇派离儿送来的那块白玉观音,他回过头,看向梦心道:“这个你戴吗?” “不戴。”梦心摇头。 “我想也是。”羽扬轻笑出声,随便将那价值千金的玉佩扔给一旁站着的冬雪,“收起来吧,本倒是可以赏给你,可只怕你也未必愿意要。好好放着,毕竟也是大皇子的人送来的,二弟弄出这么一比糊涂账,哼……” 他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那边冬雪连忙接着,见两位主子对这等稀罕物竟这么不放在心上,有心想问个究竟,但她毕竟不是晚晴,虽是想到了,但那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还是羽扬瞧见她傻愣着模样,一时笑道:“这般的稀罕物,你以为大皇子说给就给的吗?二弟就是被这表面的假象给懵糊涂了还当旁人都是诚信待他,这样的东西,我们只能收,但却如何能戴?不知道的,还当我也是大皇子一派呢” 冬雪倒是没想到大少爷会这样明白讲给她听,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其实朝廷政事,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根本就是不关心的。若不是因为大少爷在朝廷里头极有地位,和当今皇上关系匪浅,而上回主子也特意提醒过她,说南宫府中有太多外人派来的细作,她压根就不会去注意。 不过她就算再注意,也不过是了解大致朝廷动向罢了,就算是大少奶奶自己也不会刻意去打听。她们毕竟是妇道人家,最好自己的本分已经算是不错,朝廷是男人的事,只要不是大少爷要提,主子贯来都不会问。 如今冬雪没想到的是,自己不过是发了一会儿呆,大少爷竟然就这样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要知道,谈论皇子,一个闹不好可就是死罪,这样说来,大少爷是真的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人看待了。 冬雪跟着梦心这么多年,少不得也受她传染了一些死板的性格,因此一听到这话,她第一反应竟是“咚”一下跪倒在地,就开始表忠心,口中喃喃道:“大少爷能这样看得起奴婢,将这样的事都直接说给奴婢听,奴婢往后就算是死,也定要……” 梦心本来没吱声,突然听到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一想,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原来她平日对大少爷就是这样说话,也难怪她每次一表忠心,羽扬的表情就会变得特别怪异。她平时自己做到没觉得,如今冬雪简直就是她的翻版,再看,竟觉得可笑起来。 “行了。”羽扬没开口,倒是梦心忍不住了,“你我还不知道吗?快把东西收下去吧。这忠心是行动表现出来的,可不是嘴巴说出来的。” 冬雪一听到自家主子的笑声,脑子里头便觉得有些怪怪的,再想时,不由也跟着笑了开来。人经常在一起之后,果然是会互相感染的。原说这些话怎么说起来这般耳熟,却是从前自家主子经常说的那些。 这般想着,她点头应了,便拿着那白玉观音回屋去收好。原本还在一旁站着的那些丫鬟婆子眼看着事情都办妥了,自然也不好继续这么站着,一时慢慢都散了开去,准备准备,打扫的打扫,烧水的烧水,煮饭的煮饭,开始忙起晚膳来。 这一下,整个院子里头就只剩下了羽扬和梦心两个。 梦心靠在羽扬的身上,微微眯着眼,感受着这难得的清净,方才人实在太多,让她脑壳都开始一下一下跳地疼,如今总算是安静,让她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开不少,一时迷迷糊糊想要睡着。 正要闭上眼,梦心忽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你竟然也会劝她了?怎么,如今你是终于知道自己平日里究竟有多好笑了吗?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做的,可就是她方才做的那件事。” “我……”梦心本来还笑得很开心,结果这话一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脸也有些发红,倒把本来苍白的脸色硬是添上了一抹红润,“我那也是……”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这些她是如今才慢慢体会到的,以前的她早已经习惯了那样,太多的规矩,让她必须将一切的忠诚说在嘴上,却未必会去做。但如今却不同,她虽不说,但他却能看的到。 羽扬看着她微红的脸,禁欲三个月的身体,突然有复苏的念头。他心头一荡,虽然知道此刻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时机,任何下人都有可能直接跑出来,甚至他们连院子的大门都未曾关,但他却还是忍不住要俯下身去。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压低的声音更像是甜蜜地爱语:“该死的,若不是太医嘱咐过我至少要等你恢复一个月,我真想……” “大大大大……大……”梦心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在这样青天白日的地方跟她说出这种话来,早激动地把脸涨了个通红,这一下原本不好的气色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她缩着脖子,不断往后退,不知道他怎么会说话说得好好的,便突然扯到了那方面去。 虽说,他真的有很久未曾碰她,但都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做激烈运动造成的。而如今,他还是不能碰她,则是因为这样的流产让她的身体受了一些损伤,必须及时调理,才能慢慢好过来。 她知道他这些日子实在是憋得太过,但,但是他也不要就这样说出来啊,那语气,让她简直差点以为若是可以,他就会不顾一切,在这里就要了她 脑子里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场面,梦心的脸烧地更加厉害,整个人都着火了一般。这样一来,本来温度刚刚好的大氅和炭盆,此刻对她而言就成了一种折磨。他靠的那样,他的鼻息几乎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额头都冒出细汗来。 “又想叫我大少爷?”羽扬终于停了下来,但脑袋可没舍得离开她的颈窝,闷笑着问她。 梦心一听他这不正经的声音便知道他的心思,忙开口反驳:“不,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说,咱们现在在外面呢,你,你要不要离我远一点,稍微冷静一下?要是过一会儿不小心被人瞧见,我们,我们……” 她结巴着还没说完,羽扬的声音便再次传来,这一回他简直就是变本加厉,竟偷偷将他的大手从大氅的空隙处往她身上摸去:“我知道这里是外头,否则你认为,我会让你包的这么严严实实吗?实话说,我从来没觉得这大氅有这么碍眼过……” 嘴里说着,他的手已经慢慢找准方向,向她的胸前袭去。 梦心忽一下咬住唇瓣,险些没直接叫出声来:“你,你别……恩……”她本来是想着挣扎开去,羽扬则是想着逗逗她。毕竟他的身体这样痛苦,他也实在不愿让她好过,怎么说都得陪着他罢。 谁知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刚好让他的指尖划过她胸前最为敏感的一点,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低吟,让他的身体起了更加疯狂的反应,他不由一声轻哼,忙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对她,他果然是不能玩火的。 梦心已经几乎整个人都瘫倒在他怀里,苦着一张脸,她实在唾弃自己现在这种行为,而羽扬也是一脸苦笑:“我只是希望借此机会让你不要再一直胡思乱想,但是,但是这样的事,好像变得让我容易胡思乱想了,我……” “我……我没事……”梦心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他看着她的脑门子,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刚刚他是真的被她的声音激荡地险些失控,这样是不行的她的身子还未好,怎么都不能承受他的。虽说往后,继续努力地生孩子是他们的首要任务之一,但是现在绝对不是个好时机。 两人相顾无言,又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的天雷勾动地火,突然一下“扑哧”笑出声来。梦心红着脸,羽扬则是一下将她再次搂进怀里:“好吧,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还是不能乱碰你,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梦心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有一句没一句,说了好一会儿。 他们正说着话,晚晴也从外头回来了。她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空荡荡的,倒是呆了一下:“咦,主子,她们,她们怎么都走了?老太太难道没再说什么吗?” 刚刚看那帮人兴致高昂,根本就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冷清月虽然被她们压着出门,但她们已经走出了老远,晚晴还能听到从东厢房方向传来的议论声。南宫府这么多年来,也不知多久没发生过这么大的事儿了。 这些个丫鬟婆子,平日里就没什么事情做,一点的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能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如今大少奶奶被人害的丢了孩子,而这凶手又这么快就被找了出来,府里甚至一下死了两个丫鬟,晚晴初步估计,这话题估摸着能一直传到过年才能停。 梦心靠在软椅上,虽然此刻人都已经散了,但她根本不想动弹。 身子被大氅捂得暖暖的,周围围了一圈的炭盆,手中还抱着暖炉,最重要的是身后还有羽扬当着人肉靠垫,让她觉得分外舒服。虽说还有冷风吹来,但到了她跟前时早就变成了和煦的温度,让她竟有些打起瞌睡来。 此刻忽然听到声音,她一抬头,便看到了打从外头进来的晚晴,不由呆了一下。 刚刚出去到现在,也不知晚晴究竟经历了什么风风雨雨,原本干净整洁的一身衣服已经被人揪得都变了形,头发也散落了一半,手上还多了两条抓痕,脖子上也明显是被女人尖锐的指甲给抠破的,模样狼狈,脸上的表情也格外好笑。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梦心开口,已经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晚晴苦着脸,听到她问,自己才低头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嘶----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她看着破皮之后沾到血的手,拿起帕子随意擦了擦,才又回道:“回主子话,奴婢这是被冷姑娘给抓的。” “她抓你?”梦心有些傻眼,“你们不是很多人一起出去的吗?你怎么还会被抓?” 晚晴还待开口,那边冬雪出来也看到了她狼狈的模样,忙上前细看,一时急道:“主子,她这伤口挺深,奴婢去拿些创伤要来替她上了吧?这若是伤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晚晴身子一向好,但这个……” 没让她再说,梦心摆摆手让她快些去。晚晴才回道:“主子,您是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对于刚刚自己遇到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堪回首:“奴婢带着冷姑娘和一帮人一块出去,一路上冷姑娘就是拼命挣扎,平日里瞧着她是个柔软人儿,没料到力气大地很。奴婢一手要顾着她的嘴,一手要顾着她的双手,还得往前走,实在是忙不过来。” 晚晴又摸了摸手上被抓破的地方,整个人都痛得抖了一下,咬牙道:“那几个婆子也想上来帮忙,但她们手上也拿着东西,冷姑娘又是拼了命一般。奴婢这里手才松了一下,她张嘴就是一通乱骂,刚堵住她的嘴,她又双腿乱蹬。” 边说,晚晴边学着她的动作,早把梦心给逗笑了,羽扬面色温和地将她搂得更紧,看着晚晴道:“但照你的功夫,应当不会这么容易被她抓到才对。况且,你还不止一处受了伤,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吧?” “大少爷说的是,”晚晴对着羽扬,到底不敢太过放肆,说话态度也明显收敛了一些。但今日看大少爷的脸色,比起往日来竟不知好了多少。按理说,自己的孩子突然就这么被人害死了,他应该很生气很生气才对,为什么…… 她没功夫去细想,只连忙回道:“奴婢本来虽说不能轻松地弄住她,但也绝对不可能会被她伤到。可谁知到了半路,这些天一直服侍冷姑娘的那个黄莺,突然半途冲了出来,就要将冷姑娘从我们手中抢过去。” “结果你一时不查,就别弄了这么些伤出来?”不用她说完,梦心也能猜到了。 晚晴尴尬地笑笑,她知道自己做事莽撞了一点,也够细致,也因此而受过不少教训。但人的性格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若真的可以心思缜密不动声色,她就不是晚晴而是冬雪了。有时候她这种性格也是必要的 否则,谁敢像她一样,直接跳出来就摁住冷清月,拉着她往外拖呢?若是冬雪,给她十个胆子她都未必能做这件事。也只有她这样莽撞的人,才做的,而且让旁人看着不突兀。 今日虽说被冷清月又弄了几下,但那黄莺最终没能敌得过她们,早被一旁路过的几个丫鬟看到,三下五除二,拖走直接就送到管家那里去了。照晚晴猜测,因为梦心的这件事,只怕黄莺在南宫府也待不了几天了。 至于冷清月,虽说最后还凶了一阵,但结果还是被她们硬塞进了马车,直接给送出去。往后门房看到她也不会再让她进来,实在大快人心 心里头想着,晚晴觉得自己受得伤倒也没那么疼了。一旁冬雪刚好将药膏找了来,向梦心告了一声罪,两个丫鬟肩并肩回屋涂药去。梦心靠在软椅上,过了好久好久,才叹出一声气来:“羽扬,我好累,好累好累,我想睡一会。” 她真的累了。 身体和心灵上两重的伤害,在同一时间加注在她的身上,让她有种格外无力的感觉。若不是身边还有羽扬,还有冬雪和晚晴,还有张妈妈有老太太,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她的孩子没了,是真的没了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如此轻易地离开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性别是男是女,性格是文静还是活泼,模样是像他还是像她,就这样没了。她的心如何不酸?如何不疼? 方才听到周姨娘说,她替她的孩子做了好多套衣服时,她简直忍不住当着她们的面就这样哭出声来。她的孩子,根本就没有机会穿上这些衣服,甚至没有机会看到他的亲生父母…… 她的心中痛得让她几乎整个人都揪起来,再加上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根本不能下床走动。她原本并不想被羽扬抱着在众人跟前出现,但她既然醒了,就必须来到现场。她要查出那个人,她必须查出来 被推下水的那一瞬,她的注意力虽然全都放在了羽扬身上,但她却还是感觉最最清楚的那一个。老太太并不知道她遇险的细节,她未说,老太太也一直以为她就是简单地被推了下去,这样一来,自然是问不出的。 但她到了现场就不一样了,每个人的表情动作和反应,甚至是不小心说出的话,都可以成为她推断的依据。 冷清月确实是撞她的那一个,不过那一下根本不重,至少说,还没有重到会让她直接就这样掉进池塘里。真正害到她的,是最后在腰间的那一下狠推,冷清月没做过,所以她自然不知道,恐怕在她的心里,还真的以为是她推了大少奶奶下水。 虽说她心中可能也会觉得荒唐,但却又没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所以在被指证之后,她只能不断哀求大少爷的帮忙,想以从前她和羽扬之间的点点滴滴,来换取他对她的怜悯。 只可惜,在羽扬的心中,她冷清月虽是个美人,却是个有毒的美人。她是细作,细作于他而言,只是敌人,只是棋子,只是需要时可以用,不需要时就会义不容辞毫不留恋的废去的棋子。 所以她被拖走,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悬念。冷清月虽然有手段,却还是太单纯。她以为自己只要真的没做,就不会有事。却不知有的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梦心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无非只有一个,赶她出府。 她和李冬巧还有不同,她的心计比李冬巧多,心思也比她深沉,她的野心太过,聪明太甚,因此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李冬巧在南宫府这么多年,所做无非碌碌无为,根本算不上积极,也难得与外面互通消息。 而冷清月则不同,这将进一年的时间下来,她几乎是一有机会就想着往外面递消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大局。这样的人留在南宫府,太不安全,太危险,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赶她回家去。 留她在府里,虽说因大少爷,她会和李冬巧吵架打架,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遇上了利益一致的事情,她少不得也会不小心和李冬巧真个成了拉帮结派,到时再想处理,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至于陈姨娘,她老人家到是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却不知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她的马脚。 不过,她的事,可以慢慢处理,慢慢来。 冷清月被送出府,自然是很大的惩罚,但若要单靠这件事想整倒陈姨娘,根本是不够的。她毕竟是青宇的娘,是老爷身边地位最高的姨太太,即便害了梦心是不可饶恕的罪,她只要说一句她不是故意的,再表现的诚恳一点,就算是老太太,也没办法真的要了她的命。 最多最多,就是关她几天,等过了日子事情一过,定然还是会被放出来。 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梦心才在刚刚,不动声色,提都不提。 第一七三章 梦心醒了 第一七三章梦心醒了 寒风萧瑟,落叶纷飞,京城的冬天,是一日比一日更冷了。(手打小说) 梦心受伤的事儿闹了这么一出,真正轰轰烈烈,虽说是已经告一段落,但即便如此,南宫府中的气氛依旧压抑,一帮子奴才也几乎人人自危,生怕哪天不小心做错事儿,主子的心情又不好,自己就要遭殃。 虽说当时犯了错的冷清月并没有被过分严厉的喝骂,也没有动用家规责罚,不过是被送出府去了,但她的身份毕竟是大少爷的妾,出生又是极好的,老太太对她自然也不会太过苛责。可前头几个想逃避询问的丫鬟婆子却遭遇凄惨。 除了当时便没了的两个,后头又有一个婆子因身上所受的伤,喊声凄厉,痛苦挣扎了许久,撑了一天一夜,最终没熬过来,没过多久也死了。 家中一下死了三个奴才,真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儿,这么一闹,众人也终于知道,老太太平日里虽然亲和,但若是真发了火,她老人家也并不介意亲手结束几条性命。毕竟她是主子,而她们不过是性命低贱的奴才。 最重要的是,大少奶奶自那日晚上这么一睡,就睡了整整半个月,至今为醒。这么一来,众人越发胆战心惊,处处小心,就连几位姨娘,都不太往外头跑了。 梦心的身子本就弱,后来好不容易被大少爷和老太太大补了一阵才算好了些,被这下一闹,又给打回原形去了。先头她身体不适,不过是用自己的意志强撑着,现今一切真相大白,她心中那根弦微是一松,结果那些乱七八糟的症状一下便全都爆发出来。 她自己晕了什么都不知道,却将身边的人弄得几近崩溃。 身子一时重一时轻,脑袋里头昏昏沉沉,心里头兜兜转转,似乎经历了很多的梦境,梦中光怪陆离,但仔细想来,却一个都不记得。梦心静静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两层被子,屋子里头少说摆了四个炭盆,热气不断上升,愣是让寒冬之际的她热出了一头的汗。 眼前无数的光圈在乱闪,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细听来却又听不清楚,好多人影在乱晃,偏也一样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梦心拼命想要睁开眼,但双眸却还是挑了千斤重担,怎么都睁不开,人似乎是被魇住了一样,竟是连动都动不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清醒,人也跟着开始用力,只想掌控住自己的身子,她竟连身子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了。 待得她终于能够视物,人有些明白过来时,恍惚间就感觉到身边围了好多人影,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主子,主子您醒了快,快去告诉大少爷” 她强撑着想要开口,但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声音堵在喉咙里,有细微的刺痛。她习惯性的想要皱眉,却发觉此刻就连这最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成了一种奢侈。不过一会的工夫,便听得“轰”一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接着便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她醒了?”这人的声音也极熟悉,带着一股明显的急躁与不安,接着便是另一个年迈老者的说话声传来:“将军,容老夫替夫人再把把脉。” 屋里头安静了一阵,梦心很想看清楚说话之人的模样,奈何她的眼睛虽是睁开了,但看到的东西却还是一批模糊,好像有很多很多的小光点不断乱闪,竟挡住了他们的面容,只剩下模糊的身影。 恍惚中感觉到有人将她托了起来,接着便是一片凉凉的东西搭在她的手腕上,似是有什么东西按住她的手腕。周围默了一会儿,就听先头那年迈的声音道:“夫人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好好调养,最晚明日就能清醒。老夫这就再开个方子,再喝两剂便可。” 这话说完,就听得一旁叽叽喳喳突然多出好多声音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晚晴,快快,快些过来去拿药,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去帮忙?大少爷,您要不要先歇一会儿,这些天您……” “是啊是啊,主子总算是要清醒了,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也不枉大少爷每日来瞧着” “大少爷,奴婢这就去准备着,说不定主子不用多一会儿就能醒了,奴婢去让小厨房弄些清粥来。大少爷,您等了这么些天,好歹也多吃一些,不然怎么撑得过去?就是主子知道了,也定要心疼的……” 声音一阵接一阵,而且根本没有要停的趋势。开始梦心还听的分明,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后来说话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越来越乱,她什么都听不清,一时觉得闹,眼皮子发沉,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再次醒来时,眼前明显地清楚了不少。本来只是朦胧一片的背景,此刻也渐渐清晰。她一眼便又瞧见了自己床上的轻纱帐幔,接着便是靠在一旁床边上正打着络子的冬雪。 梦心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瞧过冬雪的长相。虽说她自打很早以前就跟着自己,但那时候的冬雪还太小,基本算是没长成,她自然也不太注意。如今她年纪虽大,也日渐沉稳,但因每日皆见,倒是有些忽略了她。 也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实在平和,也许是因为她脸上的庄重让她比起一般的丫鬟来又平添了几分贵气,冬日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洒在她的身上,晕成一圈橘色的光圈,让梦心这一刻忽然觉得,这个丫头,是真正长大了,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儿了。 其实说到忠心,梦心心里是明白敞亮的,冬雪和晚晴对她,是真正的忠心不二。她平日里待她们自是不错,但说到付出,梦心忽然觉得,自己竟有些亏待了她们。 她虽然还没弄清自己究竟是躺了多久,但想想也知道时间不会太短。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明白的,但看冬雪眼底的黑影,也不知这丫头究竟在旁看着她有多久了,明明不会这么早醒来,她该当睡一会,却还在这里打络子。 看来像是在做事,但她心里却明白,冬雪此刻不过是想用一件事来拉住自己的注意力,生怕太累了就会晕晕乎乎睡过去。她是怕她醒来时,叫人叫不到,也怕她睡着睡着会出什么状况,这丫头的心思一向缜密,却不知这样,也实在太辛苦了一些。 冬雪低着头,双手不断的飞舞着,竟像是在跳舞。她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的主子看在了眼里,只一门心思还在想着,该打出什么样的花样儿,才配得上前些天大少爷特意命人从外头胡人手里买回来的那块上得和田羊脂玉。 她的头发几乎和从前的梦心一样,永远是疏得一丝不苟,几乎连一缕乱飞的发丝都不会有。身上穿着的虽是府中定制的丫鬟服,但她身形高挑,把衣服也撑得好看起来。 家中很多奴才都会将衣服挑些边角处绣出花样儿来,但她没有,干干净净,朴素大方,耳朵上带着的耳坠,还是当年她跟着她刚来南宫府时,梦心赏给她的。头上的那根发簪,更是跟着她从白家一路到了南宫府,至今未换。 这样说来,冬雪实在是个节约的人,梦心心中揪了一下,她平日里太忙,又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事情里,倒把身边的人儿给忘了。 冬雪和晚晴还有不同。晚晴的性子好动,时不时便会出府乱晃悠,她出门自然带着银两,每次回来也会买上不少东西,因此自己的日常用度自然是不缺的。但冬雪则不同,她几乎从不出府,即便出门也是给梦心买东西,自己却一样不挑。 这么一来,她就更加没东西可换着用。 按理说,家中的月例钱绝对不少,却不知这丫头怎么想的,竟全不用。若说她家中缺钱还好说,但她打小被卖进白府,她娘死得早,四年前她跟着来南宫府时,她爹因为喝醉酒去赌博,结果被人给打死了,她便彻底没了亲人。 既如此她还这么省做什么?梦心想不明白,不过,她的年纪毕竟渐渐大了,看来,她必须得替她物色一个好人家才是 她眼骨碌正在乱转,就见低着头打了半天络子的冬雪终于停了下来,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后背,又扭了扭脖子,这才抬起头来。一见她醒了,冬雪一下便将手中的东西给扔到了一边,大喜过望地凑过来,轻声道:“主子,您醒了?可觉得好些了没有?” 梦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一下转头道:“晚晴,快些过来,主子醒了,大少爷人呢?可睡下了没有?你去看看。”她一连串说了一大堆的话,这才又转了头去倒茶往她跟前递:“主子,主子这回您是真的清醒了吧?奴婢……” 她急着发问,却根本不给梦心回答的时间,竟似是有些害怕得到答案,倒像是惯例性的问,压根就没指望梦心能给她回答,眼圈也有些发红。 “我……”梦心觉得好笑,却又有些感动,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只怕让他们跟着遭了不少罪。她瞧了瞧四周,叹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地不像话:“我躺了多久了?” “主子……主子您真的醒了?”根本就没回答她的问话,冬雪几乎是整个弹起来的,她嘴皮子直哆嗦,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奴婢,奴婢回,回主子话,这一下都过了半个月了,您不知道,大少爷如今每日都带着太医来,连宫里都知道了,皇上……” 话才刚说了一半,那头晚晴捧着个托盘急匆匆从外头冲了进来:“主子醒了?真的假的?快快,主子,主子您还知道奴婢是谁不?奴婢是谁?” 待她走进,梦心才看清她手中托着的是碗汤药,此刻还泛着白气,应该是滚烫的。晚晴根本就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东西,人已经直接往她跟前挤,一张小脸上全是焦急,都快直接贴到她鼻子上去了。 要是往常哪个奴才敢这般大胆,梦心定要板着脸说她一句没规矩,但今日她这话问得古怪,让梦心一时忍不住开口:“晚晴,难不成你也病了?” “啊啊啊啊”她那里才说了一句,晚晴却是一阵欢腾,身子乱跳,差点就把手中的药汤直接泼到梦心头上去。幸好冬雪眼尖,一把将她拖了出去,晚晴还没冷静下来,忙忙地将东西往旁边的桌上放好,便跳了起来:“主子真的醒了,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她一连叫了三声,接着竟不管不顾大着嗓门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实在太大声,让梦心觉得被吵得脑袋又有些不清醒。再说,这丫头平日里就算是在外向,也不会弄得好像现在这般疯了似的啊。 梦心还没说话,谁知那边晚晴笑着笑着,声音却变了样,渐渐竟成了呜咽:“主子,主子您总算是醒了您知不知道,大少爷和奴婢们守了您半个月,主子那日说好累要睡一会,大少爷以为您真的只是睡一会,谁知道您这一睡竟是怎么都叫不醒了” 她说着,“哇”一下哭得更加大声:“您不知道,您的脸色都是白的,浑身都是冰冷的,奴婢们吓坏了。幸好大少爷去唤了太医来,太医说原本您身子就受了伤,该当好好休息的,偏您后来非撑着过了那么久,虽说包裹得严实,却还是被冷风吹了,所以才会突然这样……” 梦心见她哭得伤心,自己也猜想到只怕当时异常凶险。她只记得,自己当时跟羽扬说了一句,接着脑子里头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意识便模糊了,接着便有些不着四六,竟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晚晴又哭了一阵,一时就连冬雪都落下泪来:“是啊主子,您前些日子虽然也醒,但却连人都不认识了,吓得大少爷抱着您直哭,奴婢们从来没见过大少爷这样,大少爷实在……” 她话没说完,早哽咽起来。晚晴低着头落了一回泪,才转身将放在桌上的药汤拿了过来喂给梦心喝,边道:“大少爷昨个儿听了太医的吩咐,总觉得您今儿一早就能醒,所以整整一夜没睡,奴婢怕他撑不住,劝了半日才劝出去了。” 她说着,又喂梦心喝了一口药,继续道:“刚刚冬雪叫您醒了,我还当您又是如前些日子那般,就没有惊动大少爷。如今您既然真的醒了,等您喝完这碗药,奴婢就去将大少爷叫过来。” 梦心苦着脸喝完嘴里的药,也不知这太医又给开的什么方子,总之这些药都是苦,只是各有不同的苦法。原本她前阵子就被羽扬灌了不少补药,也是苦的,后来有了身孕又和安胎药,又是苦的,结果现在孩子没了,她还是要喝药,依旧是苦的。 这样的情况让梦心突然产生一股奇怪的想法,会不会喝着喝着,她以后整个人都会变成苦的了。 “不必。”梦心趁着晚晴说话的空隙,忙开口。不过在想到羽扬时,她心中一热,烫呼呼的,突然很想见他,却又心疼他的累。她从来不知道,羽扬竟会为了她哭,她从来不知道,她对他似乎竟是重要的。 “什么?”晚晴有些发怔。不必?什么不必? “他累了,让他好生歇一歇吧。”梦心解释着,索性让冬雪将她扶坐起来,自己伸手夺过晚晴手中的碗,忽的一下直往嘴里倒,咕噜噜一下喝了个窑尽。中药的苦,就和人的痛一样,长痛不如短痛,一下喝完都不若一口一口回味起来那般的苦了。 这话说得自然不错,但晚晴才要答应,羽扬的声音已经自外头传来:“梦心醒了?你们怎么不去叫我?可好些了没有?” 话说着,人已经几步到了跟前。晚晴接过梦心递来的碗,羽扬便是一愣:“你,你真的醒了?”他问着,语气中添了急切,人更是添了激动,“你,你好些了没有?” 大少爷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衫,云纹打底,依旧未曾束冠,自是神采飞扬。但细看时,却明显瘦了一圈,让他原本就轮廓分明的面孔显得越发刚毅起来。梦心见了,忽又想起方才晚晴说的话,竟觉得喉间有些堵,说不出来。 “我,我……”她“我”了两声,眼眶却一红,险些掉下泪来。旁边冬雪和晚晴两个一见这光景,便知道两位主子定然有话要说,一时收拾了东西静悄悄全都出门去了。眼看着晚晴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大门被她们轻轻带上。 门才合起的那一瞬,梦心的眼泪已经一下滚落下来:“我好多了,你……你……” 她想问问他这些日子过的如何,但看到他明显消瘦的肩膀,这话到了嘴边,却是问不出来了。她从前一直觉得,身为南宫府的大少奶奶,她的重要性,实则不过是她的身份。从前大少爷根本就不会在意,反正没了她,他一样可以有别的女人。 而当她和他渐渐变好,她虽然偶尔会觉得他待她不如往常,但她实在不敢有太过分的奢望,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白梦心根本就是个胆小鬼。而当她有了孩子,她越发觉得她是因为孩子而得了他的重视。 却不知如今,她的孩子不见了,他却…… 她的嗓子有些发酸,在感情上,她实在没有自信又有些迟钝,但却不代表她就真的是傻子。如今既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若再不懂,那她就是真的白费了大少爷的一番苦心,也活该痛苦一辈子。 羽扬凝眸看着她,一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这一下四目相对,竟有些说不出话来的味道。事实上,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直知道对梦心,他是动了真感情,但他一向自制内敛,有些话在心头也许憋一辈子都未必能说出口。 有时候他越是爱,却将她推得越远,他知道心中似是有一团火,每次遇到她便会迸发。但他也没料到,他对她的感情竟已经这样深 但当她喃喃地告诉他,她累了的时候,他本是疼惜的。可谁料他等了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再醒,最后他叫她都没了反应。伸手去摸她的头,才知道她竟这样发起了高烧。他早该知道的,但那时他却被她几句话放弃了坚持,竟让她拖着病体跟着出来。 她的身体本来就弱,往常好好的时候,到了冬天还容易生病,手冷脚冷简直好似从冰窖里出来的。如今这一下,先是带着身孕对他一通猛追,之后又被推进冰冷的池塘里,出来更是被冷风一阵吹。流了孩子也没能好好休息,这样她如何能吃得消? 这些天,她时晕时醒,但即便是醒着的时候意识也是模糊的。眼睛发直,嘴唇发白,压根就是烧糊涂了的模样,就连太医来看时也吓了一跳,将他好一顿臭骂,不知他脑子出什么毛病竟答应让大少奶奶带着病出门,还在院子里吹了一下午冷风。 若是从前,他怎可能让一个太医这般嚣张,但这回,他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他只是不断想到最后她对他说的话,她说她累了。那么,她是不是会觉得,待在他身边一直遇到这些事,太累太累,所以准备扔下他不管了呢? 当这个念头来到脑海,他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她的意识不清醒,他竟觉得自己也跟着不清醒起来。 他的手指缓缓抚过她的脸,眼眶有些发红,脱口骂她,声音却变得怪怪的:“白梦心,你这个骗子,你是要报复我上次骗你对不对?下一回,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就算你再巧舌如簧,也没用。” “好。”她忽然笑了起来,嘴角渐渐咧开,声音却轻轻的。 他又道:“以后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绑在身上。省得你又给我乱使鬼点子。” “好……”她点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这一刻,她和他一起,竟似一个人。 第一七四章 罗嗦的大少爷 第一七四章罗嗦的大少爷 改完再看 === 梦心好不容易醒来,人的意识清楚了,恢复起来自然比开始要快。(手打小说)她病了半个月,御医就往南宫府跑了半个月,把皇上都给惊动了,险些忍不住带着人直接下来看看,不知道这个一向声名在外的南宫大少奶奶究竟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竟让羽扬这般疯了一样。 听说因这件事,让羽扬在外的名声也越发响亮起来,如今京城女子,人人都以嫁给一个像大少爷一样的男子为自己的毕生梦想。毕竟既有容貌又有才华却还能这般痴情而又多情的男子实在是不多,物以稀为贵嘛。 而在这半个月里,冷清月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她被送回去没多久,就得了疯症,神智都不太清醒。 也不知是不是这次的事儿对她的打击太大,亦或是她觉得自己实在是被冤枉的,总之南宫府原本是封锁了消息,谁料她回家之后,不管见着谁都叫大少爷,整日里只会喊着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害死的,结果弄得冷府里的人个个都知晓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冷家老爷子自是最了解他这个女儿的,因此虽听她喊得凄惨,但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和冷清月定然脱不了关系,一时根本不敢来南宫府闹,生怕把事情闹大,露出什么马脚来。 他们自己心虚,南宫府偏又做的坦坦荡荡,结果事情似乎就这么竟成了真的。 宝儿那丫头自打那日被杖责之后,到如今还躺在床上,虽说没有真的去见阎王,但也离死不远,每天都是在鬼门关里转悠。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偶尔醒来呻吟两声,接着又是睡,众人都道,她是活不长了。 至于青宇,自打那日被大皇子叫出府之后,到如今都不曾有空再回来,他的后院越发闹成了一团。陈姨娘有回散步刚巧到了门口,结果差点被从院子里飞出来的花盆砸个满脸,幸好她老人家身手还算灵活,否则只怕想不受伤都不成。 梦心的孩子被这么轻易给弄没了,老爷自然也被惊动地赶回来了一趟。他心中虽然格外气愤暴怒,但他与冷家老爷同朝为官,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分,更何况肇事之人已经被送回去,事情也只能就这般了了。 毕竟是自己的嫡孙,老爷子不能对着外人发火,就只好拿家里头的人过不去。偏偏刚巧又听说了青宇的事儿,这一下简直是火上浇油,青宇不在家,老爷逮着陈姨娘就是一通的骂,甚至直抽了她好几个巴掌,把陈姨娘逼得险些闹着要上吊自杀。 当然,这些都是梦心后来才听冬雪告诉她的,这半个月来她昏昏沉沉,哪里知道不过十来天的功夫,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如此这般又精心调养了半个月,她也大致好了个七七八八。虽说这段时日被羽扬压着,一直不肯她下床,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梦心可以肯定,现下就算让她奔跑,都绝对不会有问题。 不过,这样的念头,她也只敢在肚子里面想想,要是被羽扬知道了,定然又会惹来一通好骂。 从前梦心从不知道,堂堂南宫府大少爷,也是可以这样罗嗦的。一句话,他竟可以颠过来倒过去,翻来覆去变着法儿的说十几遍。就拿每日叮嘱她喝药来说,照三餐地提醒也就罢了,有时明明在说旁的事儿,他扯着扯着也能扯到这上头来。 梦心觉得,现在肯定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觉得,冬雪和晚晴一定也是这么想。 只不过她们还可以跑出门去偷偷躲着笑,而她却只能闷着头听他说,而且绝对不能不耐烦,否则他会说得越发厉害。 譬如说现在…… 刚过晌午,梦心歪在软榻上,一手拿着一卷话本,一手撑在脑袋后头,正边看边打瞌睡,虽是寒冬,但午后的天气却还是很好,阳光缓缓洒进来,晕得人也跟着暖洋洋的。气氛是那样和谐,画面是那样恬静。 如果……她的身边没有他的话。 不错,就在她所躺的软榻边儿上,大少爷南宫羽扬正坐在一张小凳上,手中还捧着一杯茶碗,也不管她正看到入迷处,转头便朝冬雪道:“方才让你熬的药好了没有?快些端过来,若是冷了可苦的很,到时候越发要难喝的。” 冬雪在外头应了一声,那声音明显带着笑意,也不知羽扬是没听见还是根本不在意,就见屋门被人从外头“吱呀”一推推了开来:“大少爷,刚刚就好了,只是方才太烫,奴婢便放在外头稍微凉了一下。”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梦心还想继续装傻都不成了。她慢吞吞慢吞吞地放下手中的书,缓缓抬起眸,看向冬雪手中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一时将一张小脸直接皱成了苦瓜:“又到了喝药的时间了?” 她说着,人简直恨不能直接在床上钻出个地洞,而后从地洞里头爬出去。 人若是难得喝上一碗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长的时间,兢兢业业,时时刻刻,每天每天,一刻也不间断的喝药。最近这几个月下来,梦心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已经百毒不侵,就连蚊虫都不会来叮咬她了。 原本以为她终于醒来之后,药的量应该会有所减少,毕竟她渐渐恢复了不是?可她显然料错了,大少爷自打这件事之后,越发了解到她身体状况的严重性,愣是逼着太医开了最好的药方,生生要将她原本破败的身子彻底调养好。 说句实在话,她真的很想逃跑,虽说她也知道这个念头太过匪夷所思,即便是逃跑的难度,也绝对是难比登天,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想。 羽扬从冬雪手上接过碗来,用勺子舀起一点自个儿先尝了尝温度,根本懒得答她的话,便将碗直接递到她嘴边。这些天一直看着她喝药,他也算是很熟悉了,她根本不会似旁的女人那样,喝药非得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而是拿着便直接一口全喝完。 梦心苦巴着一张脸,都快要哭了:“真的不能不喝吗?” “若不是因为前断时**这里的兰花被你用药浇死了四五盆,你以为我会特意来看着你?是你病了,不是兰花病了。再说,你不是最讲究节俭的吗?你可知道这一碗药里头的药材值多少银子,而你浇死的那些兰花又是什么价钱?你这样还说……” 羽扬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梦心见他来了劲,哪里还敢多话,生怕他再给扯出什么话题来,连忙整个身子前倾,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拿起便非常豪爽地咕噜噜又直接全给灌进了肚子里。 哦真的是好苦她想哭,但她觉得,也许她的眼泪都会是苦的了 不敢再让他这般教训下去,梦心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又过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我七妹那里究竟怎么样了,她人可找着七妹夫不曾?” “她?”羽扬一挑眉,终于不再念叨先头的话,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梦心一眼,没去揭穿她的意图,“她的事儿我搁在一边,到现在还未曾有功夫去管,不过,我暗中派人帮了她一把,她如今虽未曾找到贾仁,不过……” 他拉长了音,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梦心急着拉他的衣袖,一下凑到他跟前,轻摇着问:“不过如何?你说啊。” 羽扬抬眼看她,琥珀色的眸忽而闪过一抹异彩,让梦心忽的一愣,脸上有些发红,这才察觉到这个动作让他们两人之间,几乎连一点空隙都没了。她的胸贴着他的胳膊,她的鼻子都快要对上他的了。 他低笑了一声,慢吞吞地开口:“你想知道?” 梦心不动声色地点头,默默地稍微退开了一些,不过话却有些说不出来了。这些天,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精神,人的感觉自然也变得灵敏,他每日与她同床共枕,却能忍着一点都不碰她,让她也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刻,他和她明明并没有太过亲密,但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一时心跳都跟着跳得飞快,让她的有些陶陶然的感觉。 “那好。”羽扬也跟着她点头,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很是轻柔,却痒痒的,让梦心很想伸手去挠一挠。没等她反应,羽扬突然嘴角上勾,笑得拐着弯儿的暧昧,“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啊?”梦心愣住。她怎么都没想到,大少爷竟然会突然跟她说这话,听到这个,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蓦地一下抬起头看向四周,再确认周围并没有旁人,就连冬雪和晚晴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出去了,她才定了心,明显松了口气。 “我……”不过,即便没了旁人,她也无法真的平静下来。虽说如今他和她已经不再若从前那般陌生,但这还是他头一回跟她说这种话。他竟直接让她,让她亲他……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她是不知道旁的夫妻之间会不会有这样**的话语,但她觉得这话自羽扬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就是让她面红耳赤,好像,好像她根本还没有做,但其实也已经在做了一样。 “你不想知道?”他见她不动,又扬起好看的眉毛,一点不见对她这等反应的不满,但显然态度也很明确,若是想知道,就照他说的做,若是不做,就别想要从他这里打听到任何消息了。这样说来,往后自己想要知道什么,他岂不是都可以用这个法子来,来…… 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一回,他不过是要她一个吻,那下一回,万一,万一他要她和他,和他那个……那她又该怎么办?难道果真要听他的不成? 这一下脑子里头胡思乱想,一时想到他壁垒分明的胸膛,他平坦而坚实的腹部,想起他的手抚住她身体时的悸动,想起他和她翻云覆雨时的呻吟,甚至是他,是他的……她脑中一激,脸越发烫得好像烧起来一样。 “你怎么了?”羽扬一愣,忽然见她的脸红得异常,倒有几分担心起来。 若说她是因为他说了要她吻他,就将脸红成这样,他实在是没法子相信,毕竟他们都不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儿,只不过这次是想让她主动而已。四年的时间,好像只有今年这一年,他们才是真正的在一起。 羽扬再怎么聪明,也没想到平日里规规矩矩,一点儿错儿不肯有的大少奶奶,在刚刚那一瞬,脑子里头闪过的竟是那样不健康的画面,还当她是又起了热,问了这一句,便忍不住伸手来摸她的额头。 梦心被吓了一跳。她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被羽扬这么一问,一下从刚刚那幻境中跳脱出来,险些把她吓得心脏都停止跳动。她掩饰得低下头,好像自己只要一看别人,别人就也能从她的眼中察觉出她方才脑子里的龌龊念头一样。 该死的,她一定是发烧烧得把脑袋给烧坏了,否则怎么会,怎么会竟想到了那些羞人的画面?她甚至还想着,若是他在这样对她时,她该有什么反应,甚至该怎么回应他她真是疯了 心中狠狠的自我唾弃了一番,就感觉到一只凉凉的手掌已经覆在了她的额头。 她微是一呆,就看到方才自己幻想中的人物正在离自己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俊朗的面孔几乎要贴到了她的眼前。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咚”一声往后直仰,结果一时心急根本没算好方向,直接就撞到了后头的木头上。 “好痛”在他跟前,她怎么就会这样一刻不停地闹出事儿来呢梦心捂着后脑勺,实在很想哭,“我没事,只是刚刚才喝了药,所以发了汗吧。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摸着她的额头,没听她的解释,不过停了一阵,感觉到她的温度似乎确实明显下降,他放了心,转身到了杯热水递给她:“这样也好。你的热气一直都闷在身子里头出不来,所以才会一直发高烧。如今若是能流出汗来,少不得要好得快些。” 幸好他相信了,梦心松了口气,接过茶碗猛灌了一大口,这才觉得方才口干舌燥的情形有明显改善。正当她开始有些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她的耳朵被人轻咬了一下:“还是你,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你怎么知……”梦心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一句反问险些就直接脱口而出。她吓得忙伸出手来捂住嘴,眼睛都瞪成了老大,刚刚还稍微消停了一些脸一下又涨了个通红,她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说什么?我能有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羽扬那里已经接过空茶碗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格外开心,格外高兴,格外灿烂。虽然他的笑脸让他整个人又平添了好几分的俊朗,但梦心头决定要讨厌他这样的笑容,好像他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又在戏弄她了。 在旁人跟前,大少奶奶一向是运筹帷幄的人儿,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拦到她,没有什么事情是大少奶乃做不了的,可她发觉,她自以为傲的聪明才智,到了他的跟前,却都成了小儿科。好像不管她在想什么做什么,全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一般。 梦心的脸色是越来越红,而大少爷则是朗声笑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看梦心的表情他也知道,若是再这般笑下去,这个小女人少不得就要恼羞成怒了。偶尔的戏弄看她吃瘪还算是不错的美景,但若是真的激起了她的斗志,那即便是他,也得动一番脑子才能真正压制住她,那样可就不值得了。 “好吧,不说这个,你只说,要不要亲我?”羽扬转了话题,不过梦心却觉得,这个话题和方才那个比起来,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那好,我不要你的回答,你只要做就好了。”知道若是非要她答要还是不要,梦心可能还没真的开始做,就已经羞愧致死了。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女人即便是成亲之后,对待自己的丈夫,也实在不该这样亲密。 不过她自入南宫府以来,一直被大少爷不断的挑战她的规矩。 先是家里的,再来就是夫妻之间的,再来便是像今日这般,非要她做出个选择。七妹的事儿拖到现在,她就算是不关心都不成了。如今她才遭了事儿折腾了这么久,又把大少爷也跟着后头累了一个月,若是七那里再出问题,羽扬也实在分身乏术。 她的身体渐好,实在不成,等过些天她还是得亲自去看一趟。毕竟她如今没了孩子,一个人行动也就方便地多了。 梦心突然想到这个,一时忍不住苦笑起来。当日她和羽扬的争执,最重要的便是集中在她怀着孩子,究竟该不该和她一起去别院管七妹的事情上。她知道,羽扬是怕她在那里受了什么伤害。 可谁料,她没去,却偏偏还在家里出了事儿。这般看来,有时候命运的转轮实在有些可笑。也或许,那个已经不见了的孩子,确实不该出生吧 事到如今,梦心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安慰自己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越发想要知道七妹究竟如何。她看了看就在眼前,一脸淡然的大少爷,似乎就在等她的答案。她的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慢慢一路往下滑。先是英挺的剑眉,如星辰般的双眸,明明是温和的,但是不是却偏又闪过一抹鹰似的光芒。 他的鼻尖很挺,平日里嘴唇总是微微抿住,让他本来温柔的面庞多出了几分刚毅。他的唇形很好看,因一点光亮的照射,越发显出一种诱人的光泽。梦心心中一动,竟真的很想上前,去划出他嘴唇的形状。 根本就是毫无意识的,她的脑袋已经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往羽扬那里移去,就在她的唇即将碰上他的时,羽扬忽的一声低吼,再也忍受不了她过慢的动作,忽然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抚上她的胸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用牙齿去咬她的唇,又将舌头狠狠搅动她的舌根。等了这么些天,他一直没有碰她,就是怕自己这岌岌可危的自制力变得一点用途都没有。今日本来根本就是一句玩笑话,是因为瞧着她突然靠的这么近,他才猛然想起来。 谁知道这个女人,她竟然,她竟然真的就这样凑了过来。该死的,她的动作太慢了,让他等着几乎就是一种致命的折磨 他的手已经熟练的划过她胸前的敏感,听到她不断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这样说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了?”他喃喃的问话淹没在两人互相胶着的口中,梦心此刻根本就没功夫回答他。 她的整个人都燃烧起来,让她几乎要飞上天去。 他的手实在 谁知道这个女人,她竟然,她竟然真的就这样凑了过来。该死的,她的动作太慢了,让他等着几乎就是一种致命的折磨 他的手已经熟练的划过她胸前的敏感,听到她不断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这样说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了?”他喃喃的问话淹没在两人互相胶着的口中,梦心此刻根本就没功夫回答他。 她的整个人都燃烧起来,让她几乎要飞上天去。 他的手实在 谁知道这个女人,她竟然,她竟然真的就这样凑了过来。该死的,她的动作太慢了,让他等着几乎就是一种致命的折磨 他的手已经熟练的划过她胸前的敏感,听到她不断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这样说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了?”他喃喃的问话淹没在两人互相胶着的口中,梦心此刻根本就没功夫回答他。 她的整个人都燃烧起来,让她几乎要飞上天去。 他的手实在 第一七五章 不是那里疼…… 第一七五章不是那里疼…… 梦心原本还算是清醒,谁料根本没过多一会儿,原本该是她主导的那个吻,不经意间竟被他接管了过去。(手打小说) 她的脑袋又开始变成浆糊,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隐约只觉得他的吻越来越深,几乎让她喘不过起来。这一下,她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包围住,把原来想问的话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身子软得像蛇,根本不着力,梦心浑浑噩噩间,感觉到他一双灵活的大手已经将她的衣服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干净。来不及尖叫出声,他忽而放开了她,梦心缓缓睁开眼,结果一下便看到他竟在脱他自己的衣服 眼前强烈的刺激叫她一下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抓住榻上的被单就要盖住自己赤luo的身子就要闭上眼。如今她的身体虽已经大好,并不怕他的折腾,但此刻毕竟是白天,万一他们在里头闹出什么动静来,让奴才们听到,还不知他们会怎么乱传呢。 虽说这段时日,南宫府上下确实颇有几分噤若寒蝉的意思,许多奴才几乎只是埋头做事,却绝对不敢胡言乱语。他们是害怕的要死,但东厢房的奴才们却是知道的,大少奶奶和大少爷这段时间可好着呢。 那些说他们是满腔怒火不愿见人的传言,根本就是胡乱的猜测,这两位主子哪里是因为那个才不出门?他们压根就是懒得出去,也懒得让闲杂人等来烦他们之间的相处,甚至连巧主子几次想来见大少爷,都被推了出去。 众人的猜忌越发明显,而东厢房众人则是乐得轻松。她们从前就对大少爷的那些妾室谨谢不敏,如今不管是谁都被拦在门外,也没人敢再想从前一样乱闹,确实让她们心情大好。冷姑娘犯了大错被送出府,大家伙儿也总算闹清楚一件事儿。 大少奶奶也许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但若是他们对她做得太过分,惹得老太太和大少爷不高兴,那就算大少奶奶想宽恕,效果也有限了。 梦心一向以来的温和作风让他们深深相信,这次将冷清月赶出南宫府,绝对不是大少奶奶自己的意思,她一定是因为害怕老太太和大少爷因为她受伤又没了孩子的事儿,怒火中烧而直接要了冷清月的命 大少奶奶是为了保住她的命,所以才只好出此下策。毕竟在她们看来,送出府去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生活,当然,可能还会损伤一点名声,但若是当场动用家规把她给打死了,那她就实在太凄惨了。 总之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明显有所收敛。虽然大少奶奶贤惠的名声如旧,但却那些人却绝对不敢再跑到东厢房来闹事了。即便她们疯狂的想见大少爷,也只敢在外头着人通报,而里头若是回不想见,她们也只能乖乖回屋,绝不敢有任何别的动作。 外头的奴才们自是不敢多嘴,但东厢房的奴才却是如同从前一般照旧舒适的活着,该做就做,该说就说,该笑就笑,反正大少奶奶只顾着休息,而大少爷只顾着大少奶奶,也没功夫来管她们。 再说,她们倒也不是有什么坏心,而是日日巴不得听到自家主子之间的欢好,就想着让大少爷继续努力,好让大少奶奶再怀上个孩子呢若是给他们听出动静,即便她们不说出去,那些看他们的暧昧眼神,也会让梦心觉得实在吃不消。 “你,你不是说,只要亲,亲一下就成了吗?你,你脱衣服做什么?”梦心揪着被子,人拼命往后缩。幸好自打她生病以来,这屋子里的气温几乎一直保持在温暖如春的温度,因此即便她被脱了个光溜溜,也一点不觉得冷。 就在她说话的当儿,羽扬已经起身,将穿在最外头的长袍给脱了,他抬起头看她,眼中的光芒仿若耀眼的晨星。刷刷两下将上身的衣衫都给脱尽,露出里面精瘦而有型的胸膛来,他勾唇微是一笑:“刚刚都说了,骗你的,你还信?” 他回答地理所当然,让梦心忽然有种冲动,想上前要咬他一口摇摇脑袋,赶紧挥去这可怕的念头,梦心缩着脖子不敢朝他看:“我是不信,但你也不用脱衣服吧?现在可是大白天,你这样就不怕……” 若不是因为这段时日两人越发好了,以前的她才不敢这样大喇喇地反对,顶多说上几句大道理。最后还不是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大不了就是眼睛一闭躺着装死人。如今他不会再强迫她,可因他这样而激发起她的感觉,却让她觉得比从前可怕了一百倍。 羽扬不理她,微咧了嘴看她,手上动作可一刻没停,当着她的面,先是褪掉最外头一层长裤,接着又是里头一条,露出精壮的双腿,梦心本来说话的时候眼睛倒是没瞧他,可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便是一抬头。 入眼先是一双肌肉纠结的长腿,接着往上,便是……哦,那层薄薄的底裤,根本就遮挡不住他强烈的**梦心整个人霎时疯魔,一下叫出声来:“你你你你……你……” “我如何?”他说着,根本不管她已经彻底涨红,再刺激一下很有可能就会直接昏厥的表情,当着她的面,刷一下,将最后一条底裤给褪了下来。梦心一声尖叫,人已经快似闪电地一缩,彻底缩进了被窝里。 梦心缩在被窝里,却还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存在感,她听到他闷在嗓子眼儿的笑声,似是很乐意看到她惊吓的表情。她做了个鬼脸,这个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让她微有些愣神。 若是从前,打死她都不可能会弄出方才这种挤眉弄眼的表情,即便不会有旁人瞧见。因为在她看来,女孩子这般动作,就可以称之为不庄重。谁料到当她和他相处越久,她好像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来。 以前不会尖叫,现在却成了家常便饭,以前不会有这等丰富的表情,现在却时不时便冒出来把她自个儿给吓个半死。特别是,现在她好像越来越有些沉迷于他的味道,总之想要往他怀里缩,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她还在胡思乱想,外头羽扬早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冬雪和晚晴此刻正候在外面伺候着,结果一会儿听里头大少奶奶低低说话的声音,一会儿又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再听时,突然传来主子一声尖叫,而且那尾音却又立时被闷住没再传出来。 明明是安静了一会儿,谁知这回大少爷又这样笑起来。她们有限的思维,实在是猜不透这两个主子在干什么。冬雪和晚晴面面相觑,到底是不放心,晚晴嘀嘀咕咕了一阵,顾不上冬雪拉她的袖子,一下便朝里头问。 “大少爷,可是有什么事儿吗?要不要奴婢们进来帮忙?” 她这里话音还未落,就听得里头大少爷的笑声忽然一断,结果接着却又发出更加响亮的朗声大笑来。她皱着眉头闹不清究竟,就连冬雪都觉得有些奇怪,一时跟着朝里头轻声道:“大少爷,您是有什么事儿了吗?主子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别千万别进来”大少爷的笑声未断,却忽然传来大少奶奶急切的叫声,不像是在回她们的话,倒像是藏着什么秘密生怕被她们瞧见了一样。 “主子,您没事儿吧?”晚晴不放心,还往里头喊。大少爷的笑容已经从刚开始中气十足的笑变成了喘不过起来的抽抽,让外头两个奴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至于笑得这般开心吗? “我,我没事你们别再问了”主子的声音显得很急切,似乎就怕她们冲进去看,让她们愈加担心而大少爷一听这话,一下又爆笑出声。还没笑完,便听得主子又在里头说:“你别笑了成不成?你倒是说话啊万一她们真个进来……” 大少爷的声音明显是忍笑忍的很辛苦,又笑了半日,就在冬雪和晚晴几乎要忍不住闯进去看看的时候,大少爷的声音终于传来:“没事儿,你主子和我玩捉迷藏呢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不必再在这里等着了。对了,一会儿若是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谁都不要进来。” 冬雪和晚晴再次傻眼。 一般来说,若是大少爷特意吩咐说不要她们随便进去,就是说明他和主子要做一些比较私密的事儿了。但今日这声音听上去,怎么听怎么不像从前那般旖旎,竟透着好笑。不知道主子又做了什么,结果让大少爷弄出这等的反应来。 不过这般一想,两人有一点倒是明白过来了。若是大少爷笑是因为和主子闹,她俩却还说要进去帮忙…… 冬雪和晚晴一时呆住,两人相视一眼,一下臊红了脸,无声的啐了一口,才故作镇定地应了,忙急匆匆走了开去,顺便吩咐下面的人在外头看好人,千万别让闲杂人等随便进来。至于那个还窝在东厢房尚未出门的金雀,自是专门有人看着的。 这也是大少奶奶慈悲为怀的结果。因银雀早先被送出府去,原本在东厢房金雀最好的姐妹不在了,她又受了重伤,如今虽说早已经慢慢好起来,但生活毕竟还是需要人照料的。大少奶奶又怕她再受到旁人的伤害,所以特意请老太太派了一个会武功的丫鬟跟她一处。 一来是照顾她,二来也是保护她。 金雀本来就已经被毁了容,如今身边有个人天天贴身跟着她,她自然越发做不了别的动作,每日不过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头,成天介的发呆。 院子里头众人听了,便都应了,依旧各忙各的事儿去。冬雪则是掏出前些天太医过来替主子把脉之后留下的药方,开始研究等一下又要煎给主子喝的药。而晚晴则是命令小厨房,开始收拾晚上晚膳要用到的食材。 听着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梦心这才从被子里头抬起头,这一下她的脸是更红了。瞪着眼睛看向还对着她,一脸嬉皮笑脸表情的大少爷,那可恶的表情让她又开始想要咬他了 “你故意的”梦心扁嘴,低声嘟囔着。即便现在很想上去掐他的胳膊,她也没敢乱动。毕竟此刻她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丝不挂,若是轻举妄动,少不得就会将身上的被子给动得滑下来,那时候岂不是就让他更加得意了? 她嘟着嘴,红唇在白皙的皮肤上,越发显得诱人起来。平日里她脸上的表情实在不多,几乎都是平板板可说没有表情。但此刻她这般眉眼一动,让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那副样子看得他直冒火,真想现在就要 梦心说完,眼睛才往他身边瞥了一下,便惊得又险些直接叫出声来。 “我是故意的,不过,你的奴才们倒是忠心,你听到没有,她们竟想着要进来帮忙呢”他口中说着,手伸到她跟前,一把就将那碍眼的被子彻底扯开,手一挥便扔到了一边儿,让她整个人的身子都一下裸露在他的眼前。 “别啊”她让他勾着一下,差点直接从榻上摔下去,因她拼命拉着被子,而他又着力将被子给扔开,结果连人带被拖了老远。若不是她怕自己被整个甩出去而松了被子,她觉得羽扬也绝对不会怜香惜玉的放过她。 不过,她虽然没有摔到地上,却一下摔进了他的怀里,“咚”一声,她的鼻子直接撞上他的胸膛,痛得她整张脸都皱了一起,一时还记得抱怨先头的事儿:“你是故意的你误导她们,她们怎么会知道你要做什么……若是她们刚刚真的冲进来,看到,看到怎么办?” 说话间,她已经被他扶着坐正,不过这话不说还说,这会儿一说起来,她就来了劲,每出一句,便将脸往他脸上贴,问到最后一句时,她简直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了。 他僵着身子,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停了半晌,才咽了一口口水道:“再贴,再贴” 梦心一呆,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待得脑子里想起他是在说她此刻的行为时,他早已经应她的软绵绵被弄的绷不住了,手一下罩在她的右胸上,人也忽然低头再次噙住了她的唇。 冬天外头的气温自是极低的,但屋内却明显还算好。不过即便如此,梦心此刻的身上也着实算不上多热,这般一来,他手上滚烫的高温一下便煨上她的身体,那触感让她身子发软,脸色越发涨红起来。 这一下,两人的身体越发紧贴。梦心虽是因一个月前的事儿伤了身子,不过她毕竟比先头刚开始时丰腴了不少,羽扬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叹,竟根本舍不得放开她的身子。 原本他当着她的面脱衣服时,还有几分逗她的意思。但是很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克制,这样的触碰,即便是他穿着衣服也未必能够什么事儿都不发生,这般肉贴肉,更是让他几近疯狂 他太久没有碰她,谁能想到每日晚上,当他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是怎样痛苦的感觉?软玉温香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做有时候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便只能松开她转过身背对着她睡。 但梦心显然并不了解他的苦。她的身子畏寒,到了冬天更是如此,即便屋子里头有很多的炭盆,可晚上气温太低,总还是会觉得冷。 他抱着她时,根本就是个大暖炉,结果他一松开她,她便不习惯,下意识又往他这边靠。这样的折磨几乎让他疯狂。好几次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身边的人儿却窝在他怀里睡得别提多熟了,有时候甚至还能给他来点轻微的鼾声 她将他搞的整个气血翻腾,火光乱飞,她却怡然自得别提多快活所以此刻,他决定也不让她好过,非得让她也体谅体谅他的苦楚。 这般一想,他手上的动作越发不规矩起来,梦心感觉他正贴着她的胸,一点一点往她的小腹移动。她太久没有感受这种折磨人的触碰,久违之后便成强烈的渴望,一时竟有种冲动,想求他再快一点 不过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就让她开始拼命自我唾弃起来。她原本虽然靠在榻上,不过羽扬早晨起来时还是替她疏了发。他不会太过繁杂的发髻,让冬雪教了很久,也还是只会将她的长发盘起,而后用发簪固定。 此刻他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浑圆,一手便伸去她的发迹之间,将发簪拔下,让她一头秀发全都披散了下来。 她的皮肤本来很白,从前终日呆在房里又难得出门,太阳也难得照到。如今生了病卧床许久,又是冬天,越发不得晒。这些天各色补品不知吃了多少,让她的身子越发添了光泽。这一下,长发的黑,与身体的白,立时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越发将他激得整个人有些发狂。 其实前两天御医来替她把脉时,就已经很隐晦的说过,大少奶奶最近这段日子补得有些过了,而又无处泻火,只怕再这般下去很有可能会流鼻血。 虽说吃些凉性的东西倒也可以,但毕竟过冷也不好,那意思便是让大少爷自己动手。他听得明白,不过总觉得她没了孩子,自然也跟着伤了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又忍了两日一直到今天,他那岌岌可危的自制力在她一个吻过后,立时消散殆尽了 他不是憋了一个月,而是四个月自打梦心有了身孕他就不能碰他,如今越发不能碰了。羽扬忽然想到一个更加痛苦的事实,若是她下次再有了身孕,那他岂不是要十个月内都不能碰她?哦,不对,也许该死的还不止…… 他咬着牙,不愿再去想这等痛苦,只一下抱住梦心,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他自己则是躺倒在床上。 梦心被他弄得颠三倒四,一时压根就弄不清楚状况。待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跨坐在他的双腿之间,她最敏感的柔软紧贴着他强烈的**,几乎就要直接坐上去了她轻哼了一声,下意识便要往下滑。 羽扬握着她的腰,不肯她就这样逃避:“乖,坐上来。” 他诱惑着她,但梦心实在不想用这样的姿势,一时越发苦着脸:“我,我要下来。”她说着,人已经一下往前倒,小腹直接压到了他的**上,让他整个人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便是一声低咒。 梦心吓了一跳,忙撑着便要起来:“对,对不住。我是不是撞疼你了?你哪里疼?我看看”她没注意到下面的问题,只觉得她的下巴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以为他是被撞痛了,竟伸手去摸他胸前的肌肉,想要安慰他 羽扬低眸看着她,感觉到她一双小手不断在他的胸前摩挲着。这样**的触觉让他崩溃,下身的反应也更大,一时整个人都极不舒服的动了一下。 梦心一僵,终于发觉出问题来了。到了这会儿,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间已经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狠狠抵了一下,而后那股滚烫的触觉越发明显,这会儿几乎冲动地就要爆开。她吓了一跳,忙抬眼去看他的眸,羽扬也正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相对,她的眼神迷离,他却精光明亮,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撑着坐起,对好方向,扶着她的腰,根本不再给她反对的机会,缓缓坐了下去:“是疼,不过不是这里疼……而是这里……” 他口中说着,忽然一下挺腰,直接贯穿了她的身体梦心的喉间呜咽,声音却破碎地不像话,这会儿,她是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脑子里头最后剩下的一个念头就是,她不过是想要问问七妹究竟是如何了,可是为什么,她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结果说着说着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呢…… 第一七六章 扮他的娘子?! 第一七六章扮他的娘子?! 整个身子好似在风中飘荡着,魂儿悠悠,神儿悠悠,周围就像是被人塞满了酥松的棉絮,暖暖的,让人觉得很安心。(手打小说)忽然,那棉絮不知为何动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凉气突然钻了进来,梦心一个激灵,一下睁开眼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轻纱帐幔,接着便是身上盖着的棉被,以及身旁明显保持着僵硬动作,想要爬起身,却才坐起一半的羽扬,梦心这才缓缓回过神,刚刚那暖暖的东西压根不是什么棉絮,而是他的胸膛 见她睁开眼,他对她咧开一个笑脸:“把你吵醒了?我不知道你这么浅眠的。” 梦心被他那灿烂的笑容弄得险些晃了眼,让她痴痴地看着他俊朗的容颜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是。我是被冷醒的。”她说着,忍不住朝外头看,口中则小声嘟囔起来:“怪了,屋子里明明摆了四个炭盆,怎么还会这么冷?这会儿什么时候了?” 原本那股子冷气钻进来的时候,她还当屋子里的炭盆不小心灭了,所以才这般冻人,但这会儿再看,明明还烧得热腾腾的。总不会是因为脱离了他的怀抱,所以就觉得冷吧?梦心觉得这个念头实在有些可笑,绝对不可能。 不过,当羽扬半坐的身子躺回她的身边时,原先那股暖流竟一下就贴上了她的身体。梦心呆了一下,就听他低声道:“刚到寅时,还早着呢。你若是累,就再睡一会儿,昨天晚上把你累坏了吧,恩?” 他口中说着,手便去摸她的头发,一时又将她一头长发拨了个乱七八糟。不过他的声音很温柔,语气是带着关心,让梦心决定不和他这种小动作计较。 “我不累了,不过刚到寅时吗?我怎么看着外头这么亮?”她问着,便要将头往床边外头探,“不会是下雪了吧?若真个下雪了,咱们就到院子里头玩玩好不好?这些天你一直让我躺在床上,我骨头都快睡酥了” 最近这段时日,京城的天气是愈来愈冷,听说前些天就下过几场小雪,不过她先头并不清醒,后来虽说神智是清楚了,但却整日待在房里根本不出门,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儿忽见外面的光透着窗户直直射进来,她还当是时候不早了,没料才不过寅时。想到外头可能正是一面白雪皑皑的场景,她的瞌睡虫更是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恨不能现在就爬起身,去外头好好看一看。 她出生在江南海陵,那里几乎四季如春,即便是到了冬日,天气自是会冷,但却很少下雪。至少在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岁月里,也不过才下了三两场雪而已。况且江南的雪少,可能今日下了,明日一早起来看时,就已经化得差不多,实在无法看得尽兴 但自打她嫁入南宫府来之后,四个年头,倒是每年皆下的。 先前三年,她深居浅出,不过在东厢房范围内,和自己的奴才们玩一玩,虽然也觉得高兴,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今年,大少爷在她身边,让她这种玩雪赏雪的**越发强烈起来。雪景之美,最是动人心魄 羽扬低头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那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儿,愣是没能说出来。几乎是神差鬼使一般,让他跟着便点了头:“好,若是外头果真下了雪,咱们就好好玩一玩。不过,不许出东厢房,否则她们若是看到你蹦蹦跳跳,只怕又要想着是坏招儿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她的身子虽说已经大好,但若果真下了雪,外头的气温可比家里头的低多了。这些日子,她的周围几乎每时每刻都围着起码四只炭盆。一会儿真要在院子里玩起来,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万一让她又着凉了可怎么办? 这般一想,羽扬忽然很想要收回刚刚的话,但显然,已经晚了。 “好”梦心根本不给他改口的机会,已经一口应了,脑袋搁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她的眼睛看着他,笑眯眯的,让他心头一颤,竟晕乎乎地觉得,答应她这个请求也很好,大不了一会儿让她多穿几件衣服就是了。 这种近乎荒唐的念头,让羽扬终于了解到,他现下拿她简直是越来越没办法了,这不是个很好的兆头。若是往后她都爬到他头上来,那他这个大少爷的威严还能往哪儿摆? 低头轻微她的额头,梦心忽然一下抬起头来:“对了,从昨天下午就问了,结果被你一直打岔打岔打岔,到这会儿都还没问出来。我七妹他们究竟如何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七妹没找到七妹夫,那她人呢?” 亏她还能记着这个问题,真不容易若不是她此刻忽然提起,几乎连羽扬都会忘了,这个话题可是开启了他们昨儿一下午连带着一晚上的荒唐行为。 他低沉地轻笑了一声:“她?她没什么事儿。你知道,你七妹本来是怒气冲天想要找到贾仁的,可谁料这许多天她一直没找到。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未来南宫府找你。结果她带着这么多人,早把身上的银两给花光了” “咦?”梦心有些奇怪抬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怎么会呢?七妹可是最懂得享受的了,家中反正富足,她哪次逛街不带上百两的银票在身上?一百两就足够平常人家挥霍着花几年了,虽说她每次都是堪堪用光,但也从来没有不够过啊……” 这一点,她是一直颇难赞同的。白家因是做生意出生,确实有钱的很。不仅是祖宗留下的财产极多,就是家中几个兄弟偶尔做做小生意,也能赚不少。但因为想要走入世家大族之列,因此爹花了不少银子在官府打点。 她们这些女孩儿在家中并帮不了什么忙,若是嫡出的女孩儿,还有可能因大选而入宫,若是机缘得巧,说不定还能当个皇上的枕边人,为家族增光添彩。 但她们不过是庶出,根本没资格参加皇宫的选秀,就算是嫁人,若要门当户对,也多半只能当做妾室而已,根本没法子有太多的功劳。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节俭。但七妹却从不这么认为,她的铺张奢华,简直已经到了骨子里。 寻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于她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反正爹喜欢她,给的银子也多得很,随便她怎么花,估计三四辈子也未必能花地完。 所以每次一出门,她瞧见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即便是不喜欢的,若是与人动了争抢的念头,也照样买。哪怕买了回家扔掉,但当时却是绝对不肯认输。她自以为赢了沾沾自喜,却不知旁人都在背后骂她是暴发户的女儿。 更有甚者,因知道白家的七丫头有这毛病,硬是故意设了圈套让她钻,竟让她一出手便将几百两的银票给花了出去,买到的不过是只根本不值钱的发簪 爹不管她,她娘亦不管她,梦心就自然更加不会管,因为七妹压根不会听她的。不过即便如此,倒还真没有听说她带的银子不够花的事儿,毕竟她大部分的时候带的银票实在是太多,能够全花光就是她的本事了,怎么还会不够呢?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羽扬低笑着摊摊手,他对梦心这七妹可是根本不了解,当初能查到她的出入,还是照着梦心的描述和她的名字来确定的,哪里会知道她的性格?微是摇头,羽扬又道:“不过我倒是听说……” “听说什么?”梦心一下抬起头来,忽然又想到昨儿个下午那会儿,就因为她急着问了一句,结果他非要她给什么吻,害的他们一直到这会儿居然都还躺在床上 像是也猜到了她的念头,羽扬哈哈一笑,又将她的长发拨地更乱了一些:“放心,你累了一晚上,我不会再碰你的。”见梦心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他才接着笑道:“不过我听说,你七妹好似是遇到了贼,所以才……” “贼?”梦心一下将脑袋从他胸膛上抬了起来,瞪着眼睛看他,“这怎么可能?她身边跟着那么多人,而且七妹是会功夫的,即便水平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被贼偷了啊否则你以为她怎么敢带那么多银票在身上?放着等着人来偷吗?” 羽扬越发咧了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总之因为她没了银子,她带来的那帮人每日在她跟前哭,希望她能大发慈悲,让他们赶紧回海陵去。你七妹当然不乐意,可她又没钱养活这么多人,因此……” 他笑得很奸诈:“在这个时候,刚巧让她认识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还愿意帮助她,甚至将他们一帮人都请到他府中做客。每日介的山珍海味供养着,过得别提多开心。那位公子日日陪她逛京城美景,所以……你七妹如今根本是乐不思蜀” “啊?”梦心双手再次一撑,人已经刷一下坐起身来。 她实在太过惊讶,导致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自己这么一动,将原本覆在身上的棉被直接滑到了腰间,让她整个赤luo的上半身直接露在了他的眼前:“你说的是真的?” 羽扬眯着眼,看向她的眸显得格外黑亮:“自是真的。不过,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恩?”她挑眉,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用眼神往她身上指了指,她才蓦地惊醒,低叫着忙又咚一声倒在他的胸膛上,让他一时忍不住伸了手,好笑地去扶摸她的背。喉间发出一声轻叹,就听梦心忽然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突然又说这话,让羽扬下意识又要勾唇。他发觉,这段日子下来,他的情绪似乎也变得异常明朗起来。以前的他,一向是温文的,一向挂着浅浅的笑。但自打跟她在一起,他就特别容易暴怒,而如今,他却忽然变得爱发出像现在这样的傻笑来。 “故意?”他不置可否,“不知娘子说的是我故意让你七妹丢了银子,还是方才故意让你爬起身,抑或是现在故意让你跌倒在我怀里?” “你……”不正经梦心锤了他一记,他却笑眯眯地别提多高兴,让她看着越发咬牙。不过,跟他计较,她一向是没法子赢的,梦心索性不理他了,只道:“自是说七妹了。她怎么会这么惨,而又刚巧碰上什么富家公子?” 她忽地一愣,忍不住又问:“那富家公子,不会是你吧?” 这问话的语气很是急切,态度也很是激烈,让羽扬觉得颇为受用。这说明他这个木头脑袋的妻子很有可能正在不断开化中,只是她这样怀疑他的人品,是不是也太过小看他了?不等她继续往下问,羽扬已经一巴掌拍上了她的脑门。 “我?这些日子,我哪一天不在你身边?难道我有分身术?”羽扬瞪她,让她一时缩了脖子,喃喃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了,她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吧,谁会有这个功夫出门,他每日待在家里都忙不完了梦心干笑了两声,被他又指着脑门点了好几下,才听他又道:“不过,你倒是猜的很准,确实是我命人这么干的。” 他低笑,将她搂得更紧:“这也是下策,谁知道你这里会突然出了这么多事儿?哎,早知如此,当**要跟着我去别院时,我索性便带着你也好。若是有我跟着,又有暗卫在旁,就算对你有伤害,也有限。可我却……”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神情也跟着黯淡下来。 梦心实在不愿看他这样的表情,伸手去抚他紧皱的双眉,难得温顺地将脸贴着他的身子,低声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那不是你的错,若不是陈姨娘……羽扬,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的,一定会” 他叹息了一声,忽然抬起她的脸:“我知道你的感觉,但我不希望脏了你的手。若是可以,我还是想要替你做完这件事。梦心,你知道我……” “放心。”她的声音低低的,几乎要压在他的身体里,“我不会亲自动手,若是亲手杀了她,我还要为她赔上一条性命,根本不值得。总会有人替我做这件事的,你放心吧,这四年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 “是。”他点头,忽然觉得此刻这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他笑着摇头,不愿再想,便转了话题道:“扯远啦不是在说你七妹吗?她的功夫虽说是有,但比起我身边的暗卫来,你觉得谁赢谁输?” “动用暗卫?”梦心一下瞪大了眼,又险些从他身上跳起来,“那七妹自然不是对手不过你说的那贵公子,又是谁?” “墨离啊”他嘿嘿笑着,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得意了,“你也知道,墨离的年纪,差不多与你七妹相当。他生得又是极好的,再打扮一下,说他是贵公子,谁会不信?再说他武功高强,对付你七妹,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也是他经过一番考虑的。本来他是想着找一个年纪相当的女孩子,让她们能结为姐妹。但再转念一想,便觉得不成。她这七妹还不知是什么脾性,万一弄来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子,结果没能讨得她的好,反而让她生厌,更加不美。 倒不如直接找个年轻的公子哥儿。女人对于漂亮的男人,向来没有太多的抵抗力,再加上是在她落魄的时候雪中送炭,自然更容易博得她的好感。 果不其然,压根没过几天,墨离已经和她七妹颇熟。据他传话回来的意思,七妹似乎压根忘了她来京城的目的,整日的缠着他带她四处乱转,虽说她自己没了银子,但花起他的银子来,可绝不手软 不过墨离自然也没那么傻。羽扬当初派给他这个任务,所给的银两极为有限,不过是够他正常用度,至于说住所自然不用他操心。南宫府的别院多不胜数,就算是大少爷自己也很有多旁人不知道的产业。 因此随便拨了一处给他便罢。倒是他们没料到,梦心的七妹竟是这样一个挥金如土的人儿,这么一来,竟让他们觉得颇有几分不可思议的感觉,毕竟大少奶奶可是特别节俭的。这样的两姐妹,是不是也太不像了? 墨离可没那么多银子任她挥霍,不过当初为了帮她而偷走了她全部的银票,如今刚好可以慢慢兑换了银子还是给她使。 七妹并不知这一切,还当这位墨公子身家果然富足,又这般大方,便越发将他视为知己,也不知对着他讲了多少贴心话。甚至将她心中对于梦心的不满,也一一告诉了墨离。就连从前她在家中干的一些事儿,也几乎一件不漏说与他听 这般一来,等于是直接将事情全都告诉了羽扬,倒是又省了他很多的工夫。 “墨离?”梦心傻眼,不过再转念一想,倒也觉得适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便是如此,英姿焕发,长身玉立,虽则跟大少爷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过对于一般的富家公子哥儿来说,已经算是上乘了。 当时也是大冷天,他却只着单衣,手拿折扇,凭空便添了几分飘逸洒脱。 前些日子,梦心还觉得冬雪和他之间好像有些意思,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竟就被羽扬给派出去接待她的七妹了?若说七妹毕竟已经成婚,是个已婚妇人,不过她毕竟还小,实在难保会不会有什么不应该有的念头 梦心这般想着,忍不住抬头去问羽扬:“墨离不会对我七妹产生,产生什么……” 她这话还没问完,羽扬已经开始拿眼睛瞪她,一脸的不可思议:“你那七妹又不是什么天仙般的人物,你还怕墨离会看上她?别说她早已是别人的人,即便她是个姑娘家,却那般凶狠,待人高傲,又挥金如土,墨离又不是瞎了眼,会看上她?” “不是”梦心苦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她愣了半日,才缓缓开口:“我不是怕墨离看上她,我是怕她看上墨离” 不管羽扬一下瞪大的眼,梦心撇了嘴,喃喃地又道:“你不知道我七妹这个人,规矩在她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她原本来是要捉她自个儿的丈夫,结果如今竟把丈夫扔到了一边,却忙着跟墨离一处玩闹,你觉得,会不会有问题?” 她本来就不放心,结果这般一说,是越发的不放心了。 七妹的性子荒唐的很,谁知道她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天哪若果真是那样,岂不是要将白家的脸面给丢尽了?她的丈夫出门玩女人,她则出门玩男人,这种思想,若说七妹有,也不是不可能 万一她觉得男女该是平等的,那可怎么办? 她倒不是真个担心七妹,她是担心白家,担心墨离她不知道自己看到冬雪眼中的神彩究竟会不会有错,但每次看到墨离看冬雪的眼神,却让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震动他们该是要在一起的。 那日她看向在床边的冬雪时,做的便是这等想法。冬雪聪明,却不懂武功,若是给她配上这样一个人,是刚好的。可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还不知七妹究竟会如何做。这可怎么办? 她脑中胡思乱想着,一时整个人都有些不着四六。梦心正发着呆,羽扬愣了一会儿,却忽然笑起来。 “你?”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这等情况,怎么都没什么好笑的吧?还是说,他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墨离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不应该吧,连她都看出来了呢在情感方面,一向只有她被骂呆的份儿,难道这一回…… 谁料羽扬却忽然笑道:“有了我让冬雪也跟着去,让她扮他的娘子” “什么?扮他的娘子?”梦心彻底傻眼 第一七七章 大人也会舔手指 第一七七章大人也会舔手指 这话将梦心彻底吓住,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手打小说) 羽扬笑笑不以为意,结果两人就这般躺在床上,时不时闲扯几句家常,待得天色大亮,穿好衣服,羽扬将她拉到梳妆台前,替她简单绾了个发髻,正要寻一件配衣服颜色的发簪给她戴上,梦心才忽然开口:“可是,冬雪毕竟还是姑娘家啊你这样安排,她怎么肯?” 羽扬闻言微是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先头这个话题过后,他们已经不知又随意说了多少旁的话,没料到直到此刻她竟又将这话题转了回来。 “为什么不肯?”羽扬挑眉,从桌上那一排发簪里挑了一株镶有宝蓝色玉石的银簪。今日的梦心,穿着一件水蓝色对襟小褂,锦缎的面料,用天蓝色的丝线绣成暗纹打底,袖口和领口处则印出淡粉色的梅花,显得称景而又颇显几分低调的华贵。 在对面的铜镜里头看见他站在她身后,将那支精心挑选的发簪,缓缓插入她的发髻,她的语气有些急切:“她当然不会肯她是个姑娘家啊即便是心里存了想法,也决计不敢这么做的。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他低着头,随口问着,但注意力却明显集中在手中的发簪上。 “若是将来墨离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那咱们这么做,岂不是悔了她一辈子的名声?”梦心一下转过头去,抬头看着他的眼,险些让他将手中那根发簪给直接掰成个两半羽扬瞪了她一眼,扶着她的肩膀又将她掰坐回去。 梦心歉意地笑笑,忙转过去坐好,让他可以再帮她好好调一调发簪的位置。 “你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去”他嘴里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停,又在她发髻上到处比划,“每次一说到旁人的事儿你就来劲,怎么不见你这么把自己的事儿放在心上?让你记得喝药,你每次都不记得,偏说起别人……” 又来了梦心险些直接翻个白眼给他看这些日子下来,他说话总是喜欢这样,明明在说另一件事,结果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结果话题七转八转,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儿之后,就又转到了她喝药的问题上。 想到这里,梦心忽然愣住。 不好今儿她起床之后,他还没让人给她端药来呢。因她只顾着说七妹的事儿,又想起下雪要出去玩,让他一门心思都通在这两个上头,一时倒似乎是忘了。其实她明明已经好了,根本就不用再喝,别因这件事又让他想起来,到时候又得喝那苦巴巴的药 羽扬又在她头上上下左右摸了一会儿,终于满意的放手,梦心见他还没嘀咕完,连忙开口转移话题,生怕他一时想起,又要叫她喝药。 “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可我觉得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墨离是你信任的人,我当然不会怀疑,可这件事关乎到冬雪一身的幸福,让她去扮他的妻子,冬雪不会武功,万一被我七妹欺负了可怎么办?” 羽扬见她说得一本正经,他却偏不搭理,只将手中的木梳放到妆台上,转身往屏风外头走,朝外头喊了一声:“冬雪,让晚晴将早膳拿进来吧。外头是不是下雪了?” 他说着,人已经几步便跨到了门前,一下将门两边一拉,大敞开来。梦心正紧跟着站在他后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一下钻进了门缝里。她被激得浑身一个哆嗦,忍不住叫道:“好冷” 但再定睛一看眼前之景,她顿时眼神一亮,整个人险些直接跳将起来:“好大的雪,真的下雪了冬雪、晚晴,吩咐下去,今儿咱们院子的雪先不用扫。一会儿咱们也来玩一次打雪仗,快快快,把早膳端进来。” 冬雪正站在外头候着,一时忽然看见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梦心,被生生唬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方才看雪看久了,把眼睛给看花了呢 这些日子下来,大少爷一直看着主子,几乎是连下床都不肯的,今儿个天气骤冷,不是更应该小心翼翼护着她躲在房里才对吗?怎么竟就这样由着她跟着出来了?况且主子方才说什么?打雪仗?开什么玩笑? 冬雪瞪着眼睛,嘴巴张了老大,一脸的不认同。谁知梦心根本不管她那张脸,笑呵呵地便一把将她刚从晚晴手中接过来的早膳抢了过去,扭头便要回房。 “主子,您怎么下来了?”她这里愣着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晚晴早忍不住了。刚刚她听到大少爷叫冬雪的声音,便忙忙地从小厨房将早膳给拿过来,谁料到一下便听到主子这荒唐的话,她可不管那么多,心里想到什么,口中立时便叫了出来。 一看自己两个丫鬟的表情,梦心就知道事儿不妙,结果晚晴这话一问出口,她的脸更是整个都苦了:“我早就没事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呢?总之今儿是羽扬答应我的,你们若是不满意,就找大少爷说吧。” 她快速地解释完,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拿着早膳往屋里就跑。身手之敏捷,动作之灵敏,绝对不是一个病恹恹的人能做出来的刚刚门一打开时还觉得颇冷,但这会儿站了一阵,倒觉得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这些天她被保护得太过金贵,这实在不是什么保养得好法子梦心心中嘀咕着,脚下不敢有半步迟疑,就怕被那两个丫鬟又啰嗦。直到她绕过屏风躺回软榻上,她还能听见羽扬和晚晴之间一问一答的声音。 “大少爷,您怎么会答应主子呢?这些天您不是也坚持不让主子下床吗?如今即便主子真的已经大好,那也不能打雪仗吧?大少爷,这打雪仗一定是主子自个儿加上去的,不是您答应的,对不对?”晚晴的声音急切,生怕羽扬给她什么不好的答案。 不过,她再急切的语气都不曾有用,因为大少爷停了半晌,才突然苦笑:“你猜错了,是我答应的。“ 这话音尚未落,便听到两声抽气声,接着便是冬雪温柔的声音:“大,大少爷,您是在开玩笑的,是不是?” “呃,不是……”羽扬再次回答,“我想,你们又猜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真的答应了她。既然是答应的,我就不好再反悔。你们也知道,我上一次的不守信用,不仅没能保住她,反而让一些小人有了可趁之机,所以……” 晚晴显然是不行了,听说话的声音已经快要没气了:“大,大少爷,奴婢觉得,奴婢快要晕倒了……您,您怎么能答应主子这样的要求呢?打,打雪仗啊万一主子一会儿心血来潮,又想着要堆雪人,那奴婢们怎么办?” 堆雪人?梦心早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好,咬了一口芙蓉酥,又喝了一口微烫的清粥,忍不住点点头,是了,晚晴真不愧是这东厢房里最会玩的人,她怎么还没想到可以堆个雪人来玩玩呢?恩,一会儿出去,一定得好好堆一堆。 反正方才瞧着,今儿的雪实在大,到时候便堆一个她,再堆一个他,再堆好多好多他们的孩子……梦心想起那样的画面,一时险些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让我一个人对付你那两个丫鬟,你就这么开心?” 她正整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也没注意到外头说话的声音早断了,正在傻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羽扬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袍,头上未曾束冠,额前有几缕发丝因方才外头的风吹得有些凌乱,此刻正落在眼前。 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也格外的黑亮,说话的声音里头,明显便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有一些雪花飘落在他肩头,让梦心忽然有种冲动,想上前替他掸掉。 “不是……”她才开了口,他大步一跨,几下便到了她跟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就着她手中喝了一半的粥碗,一下将里头剩下的粥全喝了个精光,“你留我在外头饱受摧残,自个儿倒是会享受。”他用下颚朝桌上指了指,“我要吃那个。” 眼看着自己喝了一半的粥一下被人喝了个底朝天,梦心已经有些目瞪口呆,结果听得他居然还得寸进尺想让她喂他,她真想大着胆子让他要吃自己拿。但再看看他的表情,又想起方才扔下他自个儿逃跑的行为实在太没义气,梦心到底心中一软。 伸手将他指着的那盘莲子糕拿起一块,往他跟前一放,梦心以为他一定会自己动手接过去的,谁知这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将脑袋伸了过来,一口就把她手中的食物咬了进去----顺带着,还咬住了她的手指 梦心差点尖叫出声,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看他。 确实是很亲密的动作,但不知为何,被他这么一做,却越发多了十二分的暧昧来。就好像,他想要将她吃抹干净吞下腹一样脑中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便想起昨日晚上他对她做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儿,梦心敏感的很,下了力便要抽出自己的手指。 可谁料羽扬并不想这样轻易放过她,她的手指才刚有动作,他的脑袋竟跟着便是一追,又一下含住梦心脸瞬间涨得通红,这会儿哪里还敢再跟他这般闹?少不得闹着闹着又变了味,她连忙转移话题:“那,那个,芙蓉酥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她的手指还被他咬在嘴里,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得到,他竟然用舌尖在缓缓的舔她梦心整个人霎时彻底疯了,身子一下软了一半,一边无奈地看他,一边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没用。 说实话,她并没有信心羽扬会听她的,因方才他一进来时见着她的那表情,就着实有些怪怪的,让她即便离他还有那么远,就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温度。 此刻到了跟前,他会饶过她? 这个念头在脑中转啊转,晃啊晃,还来不及得出任何结论,羽扬的口便微是一张,头一下往后缩,但偏就在他将脑袋缓缓往后移的时候,神差鬼使一般,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竟下意识地又将手指往前一送,竟像是舍不得他离开似的 她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估计整个身子都是红的了,梦心暗骂了自己不知多少句,就听得在身旁的他忽然发出一声低笑。 这笑声让她忍不住抬了头去看他,结果就见他一脸诡异的表情,那眼神似乎就是在控诉她方才的行为,真个是拐了八百个弯子的暧昧梦心的脸已经有渐渐泛紫的趋势,才听他忽然道:“你放心,她不会被欺负的。” “啊?谁,谁不会被欺负?”梦心没怎么能反应过来,方才,方才他们是在说什么来着?她脑中再次变成浆糊,一时竟有些忘了,不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意识里,只有他湿热的舌尖在她手指上的温度 见她晃神,他的笑容越发的深,一时故意凑到她跟前,用手指将她散落额前的长发拨到她的耳后,手指则流连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揉搓着:“你忘了?你方才不是说,冬雪不能去扮墨离的妻子,因为你七妹会欺负她吗?我现在告诉你,她不会被欺负的。” “我……”梦心的脸轰一下,彻彻底底得紫了,“我……” 他低沉的笑声从胸膛里发出来,震得她浑身都跟着颤动起来。她扁着嘴,知道他又在逗她,不过她到底没那么大胆子敢斥责他的不是,只能低声在喉间嘟囔着:“若是旁人知道大少爷是这样的,不知会怎么想呢……” 他低笑着未曾接她的话,梦心停了一阵,到底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说?七妹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过的,她若是看上了什么,那自然会不择手段要得到。冬雪的心智不差,但说到行事做派,那可就……” 要说现在是让晚晴去,那还好说,到时候也许根本不用墨离插手,七妹可能直接就能和晚晴动起手来。若说在功夫上哪一个更强,梦心自是不懂的,但若是真材实料,应当还是晚晴更多一些。 七妹的功夫,不过是当时爹因她喜欢,才命人教的。她是得宠的千金小姐,武师对她的要求也不可能多高。打起架来多半让着她,让她高兴高兴讨个赏便好。 羽扬先头说,七妹不是什么天仙人儿,其实也不对。论长相而言,说七妹是个天仙人儿,压根不过分。小时候便是粉雕玉彻,长大之后越发水灵媚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旁人真个跟她动手,又怎么可能下死力?多半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但晚晴的功夫,却是家中的武师特意教的,虽说比起一般男人的功夫而言,她晚晴也不过是只三脚猫,但和一般女子比来,定然高出不少。听晚晴后来告诉她,白家对这些练武的奴婢要求是极严格的,达不到他们要的要求,多半会挨饿挨冻挨打挨骂。 几顿没饭吃,大冷天没有厚衣服穿,皮鞭抽打,呵斥怒骂,这些对当时的她们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谁没有几回这样的经历? 为了更好的活着,她们必须得努力上进。晚晴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历经磨难,才得以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打不过贾仁是一回事,就好似贾仁在大少爷面前也根本什么都不是一样。但对付七妹,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再加上她的性子一向比冬雪灵活,有时候火气一上来,什么主子奴才,她压根就不管。这正是对付这些人时该有的心态,可冬雪不可能有。 在冬雪的眼里,七妹是白家的七小姐,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未必敢与她争论分毫 这样的她,会不被欺负?梦心不相信。 笑嘻嘻地一个转身,羽扬一屁股坐到梦心身边,隔着她伸长胳膊,捏起桌上一块绿豆沙塞进嘴里,赞叹了一声:“味道不错,不过这是凉物,你还是别吃了。”他说着,大手一伸便将一盘子的绿豆沙都端到了自己跟前,一块接一块捏着往嘴里送。 梦心的眼睛瞬间瞪大,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跟着来回来回,不知道来回了多少趟。好像他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绿豆沙,而是她最心爱的宝贝一样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她的宝贝,这个时节早没有这样上好的绿豆做糕点了。这一盘用的,还是早些时候藏在冰窖里一直留着,预备等着过年的时候做些出来解解馋的。因她有次突然想到了要吃,老太太特意命人赏的。 统共才那么一点点,她也到了今儿才舍得让小厨房用了一些,好不容易做好送上来,她一块都没吃,竟全进了他的肚子梦心瞪着眼睛看他的嘴,真恨不得将他两瓣唇给扒开来 他怎么能这样?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将一盘绿豆沙一下吃了个干净,甚至还打了个饱嗝,梦心差点直接被气晕过去。刚想开口,羽扬却又一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冬雪不会有事,不是因为你七妹会放过她,而是因为墨离不会让她有事” “你……我……”梦心气得哼哼,这人脸皮真厚,抢她的早点吃,还吃得这么理所应当,一点都没有反悔的模样 他对着她咧开嘴便是一笑,那表情让梦心觉得,竟是带了几分得意的这个男人她决定不跟他计较,索性撇了脸不理他了。反正她想知道的事儿都已经有了答案,他一切胸有成竹,根本用不着她在胡思乱想。 既然能料到墨离的反应,他又如此笃定,那冬雪因他之命去扮墨离的妻子,必然也成了既定的事实。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件事岂不是越来越乱?还是他以为,当知道墨离有了妻子,七妹就会回心转意赶紧去找她现在的丈夫? 这一点,她着实有些想不通。 斜了眼看看一旁的桌上,绿豆沙早就没了,只剩下几块芙蓉酥,勉强入口吧。她慢吞吞地将东西都吃完,才听得羽扬忽然笑道:“生气了?大少奶奶,别那么小气,就是几块绿豆沙而已,等你身子大好了,随便你爱怎么吃怎么吃,还不成吗?” 他那故意装作无辜的声音,让梦心整个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险些掉了一地刚刚咽了一半的芙蓉酥,更是差点卡在嗓子眼儿里呛死她梦心直着脖子,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你,你做什么突然,咳咳咳” 这一下咳了个天昏地暗,吓得羽扬也忙收了玩笑的嘴脸,连忙上前来替她拍背顺气。但忽然想到她怀孕哪会儿想吐时,他也是这么做,结果去让她更严重。他愣了一下,改拍为抚,手上动作也明显轻了很多。 “你怎么样?”他也知道这回自个儿这玩笑开得太大了些,语气中不由自主便带了几分歉意。 梦心摇头,又咳了一阵,这才缓缓抬起头,大喘了几口:“我没事,就是方才一下呛着了。喝点水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真的”他的表情看上去就不太相信,害她差点要拍胸脯保证。 拿起一旁的茶碗猛灌了一口茶,梦心这才算消停下来。闹了这么一阵,七妹的事儿也算是知道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并不重要,她也就懒得再问,至于说那两个人的下场……羽扬既然有本事用墨离迷住了七妹,那自然也有本事让七妹发疯地去找贾仁,这就够了 她没有忘记,上一次自己非要闹着去看热闹,结果却遇上了什么事儿。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即便她如今已经没了孩子,自己的身体依旧必须要保障。想要她命的人,实在太多了,唯有更好的保住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一七八章 大少奶奶喝醉了 第一七八章大少奶奶喝醉了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聊着天儿,笑笑闹闹,不知不觉中,竟一人一口,将晚晴送来的早膳吃了个精光,梦心这才朝外头喊道:“冬雪、晚晴,你们两个进来吧,把这里收拾了。(手打小说)冬雪,吩咐下去,今儿外头大雪,难得的好景色,大家伙儿手中的活都可以放一放。” 她说着,外头冬雪应了一声,便和晚晴一齐进来。 也不知羽扬先头在外面是不是跟她们又说了什么,刚刚听说她要出去打雪仗而紧张万分的两个丫鬟,这会儿再进来时脸色却明显平静了很多,对于梦心这样的安排,似乎也不再若方才反应那么大了。 晚晴上前去将她们吃完的碗勺端走,冬雪立定在梦心身旁,又看了大少爷一眼,嘴皮子轻动了好几下,到底没忍住:“主子,一会儿若是去外头看雪,您要做什么奴婢都不会拦,但您好歹多穿两件衣裳吧。” 其实她们也知道,主子本就已经算是不太爱出门的人,但即便如此,从前她毕竟还能在院子里头走动走动,偶尔也会让人陪着去后花园看看花。 但因为这次怀着身孕却被人推进了池塘里,意外丢了孩子又着实病得厉害,大少爷几乎是下了死令,竟是连床都不肯下的。这样的日子,主子能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熬了大半个月,也算她意志坚定了。 如今好不容易身体大好,外头又下起大雪,院子里的积雪积了厚厚一层。她们来自南方,活了十几年压根儿很少见到这样的美景,主子想要出来透透气也是正常。但大少奶奶这回的病,实在让她们吓破了胆,生怕一会儿在雪地里又给冻出什么毛病来。 若不是方才在外面,大少爷说的那些话实在感人,又颇有几分催人泪下的意思,她和晚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好,听你的。”梦心点头,知她们两个对此已经是退了很大一步。冬雪虽是她的奴才,但这么些年下来,早已情同姐妹。她知道她与晚晴皆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她自然也不会太过任性。让真心待她的人担心,亦不是梦心之所愿。 “如今正是吃蟹的好时节,前些天老太太不是还命人送了不少螃蟹来吗?我的身子如今吃不得这样大凉的东西,不若大家伙儿分了吃罢。冬雪,你吩咐下去,地窖里头应当还藏了几瓶好酒,等晌午用膳的时候,将酒温一温大家伙儿都吃一些暖暖身子。” 梦心说着,人已经转了身去衣柜里头又翻出一件貂裘大氅来:“披着这个,成了吧?” 冬雪笑着点头,知道主子今儿个是要放众人大假。这些天东厢房说是没事儿,实则比外头的人事儿还要多。要看着她这个做主子的吃药,要伺候大少爷偶尔的心血来潮,要拦着外人不让进,但老太太来了,还必须得好生应付着一点儿错不得。 今日眼看着主子的身体已经大好,也算是给下人们一些福利吧。 羽扬站在一旁,只笑眯眯地看着梦心,并不吭声。他知道自己也许应该阻止她这样明显想要放纵玩乐的举止,但内心深处,却在看到她脸上久违的明媚笑容时,微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让她玩一玩吧,难得她这样高兴,不是吗? 这般想着,一行人便出了屋门。梦心披着大氅,里头穿着小袄,一下便从屋内冲了出来。冬雪也连忙将主子刚刚下达的命令传了下去,一时整个东厢房简直一片欢腾。 难得主子不再拘着她们,三五成群的丫鬟婆子先是来和大少爷大少奶奶打招呼,接着便自己找个角落,又是打雪仗,又是堆雪人,不少人更是忍不住,哪里还等得到晌午?已经开始将螃蟹拿出来蒸,又从地窖搬就出来温着准备喝。 刚至辰时,梦心倒还没觉得饿,不过东厢房的院子里早已经一片飘香。好些个丫鬟婆子们因喝了一点热酒,脸上都添出红润来。 见主子和大少爷只是坐在门口并不动弹,喝了酒壮了胆的奴才们,也敢上前来跟主子说笑两声了:“主子,今儿这螃蟹实在好吃的很,这东西虽是凉物,但若是沾醋,再用些姜丝配着,便能去了凉性,主子真个不吃些?” “是啊是啊,奴婢长这么大,可还从没吃过这样肥大的蟹呢要不怎么说,跟着大少***日子就是好过?若是跟着旁人,哪里有奴婢们动嘴的机会?主子,您试试看吧?” 一个小丫头也跟着凑热闹,不过她这话才刚说完,便听得周围一阵笑声:“得了吧,你才活了多大,说话便这样老成主子的好也不是你这几句话便能说出来的,不过主子,您真的不用一些?即便不用这个,吃些酒也是好的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话,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意,梦心端坐一旁,一时也忍不住随性了一些,朝她们点头:“蟹是吃不得了,不过酒倒是可以喝一点。冬雪,你去温些酒来,你和晚晴也喝一些,也吃点蟹,先热一热,一会儿若是打雪仗,可别着凉了才好。” 这头梦心吩咐着,若是往常,奴才们自然不敢多嘴,但今日眼看着主子脸色明显比前些日子好了太多,就连大少爷都同意主子下床走动,可见主子真是大好了。因此一时间,轻松愉快的气氛,将众人的心情也一并感染了。 “主子,一会儿还有雪仗可以打?您也要来吗?”有人忍不住问。 梦心浅笑着点头:“你们大多数都是京城人士,对于雪景看了十几年有的甚至几十年,而我来自江南,南方雨水虽多,雪却很少。今儿个难得大家高兴,我也好的差不多,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她朗声说罢,众人已经开始欢呼,就连原本在追闹的也都停了下来。 就听得梦心又道:“因此大家伙儿此刻可得多喝些酒,多吃些,可别一会儿玩起来被饿着冻着了。等你们吃完一只蟹,咱们就开始。我和大少爷也会参加,到时候,你们可得躲快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几个婆子听了,早呵呵笑着开吃,而一些小丫头,更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好事儿。她们毕竟还是喜欢热闹的年纪,一时几乎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跃跃欲试,明显加快了吃蟹的步伐。明明是寒冬,但东厢房里的气氛,却比夏日还要热闹。 一群人乱哄哄就吃了一气,梦心自己潜尝了一小杯酒,觉得那味道虽有些甜,但后劲却带着一股子的辣。她尝不惯,便放下杯子不动。 羽扬在旁拿过酒壶,一时又替她倒了一杯。梦心疑惑地看他,就听他低声道:“喝。” “我……”梦心下意识开口便要反驳,但才冒出一个字,便见他拿起酒杯,已经凑到了她的唇边。趁着她张嘴,竟一下便将那杯酒整个灌进她的口中。她本来喝酒,不过是浅尝辄止,但这一下灌得很猛,辣得她眼眶都红了。 她拿眼睛瞪他,却被辣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又到处想要抓茶碗喝水,以此来洗去那股呛人的味道,但却根本无法得逞。桌上的茶碗早就被收走了,她只能徒劳无功得张大嘴吸进空气中的冷气。 羽扬见她喝完,满脸带笑地看她:“一会儿你要打雪仗?你想过要怎么打吗?咱们院子里头这么多人,总就不至于一通乱打便作罢吧?照我看,既然要玩,那就得定出个胜负,才有意思,如何?” 他口中说着,拿起酒壶便又将那刚刚喝空的酒杯中斟满了酒,放到她嘴边。梦心摇头,不愿再喝,但他却又将那酒杯往前抵了抵,声音低沉,在她耳边笑道:“你是自己喝,还是让我喂你?”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说得那一个“喂”字,怎么听怎么都不是最简单的那种喂法。梦心甚至能够想到他会如何动作。 为难地看着那做工精致的青花瓷小酒杯,梦心口中还遗留着方才那一口酒的辣味,感觉到下面不少目光已经往这边扫来,她实在不愿在奴才们跟前闹得不像,只得苦着脸,张口喝完:“定什么胜负?如何定?” 羽扬倒也没光顾着欺负她,此刻也倒了一杯自己喝光。 “简单。我与你各带一队,找两个公平的婆子或是丫鬟给咱们当裁判,一会儿呢,就在这中间划出道儿来,不许冲到对方的区域。以固定的雪团数量,看哪一方被打中的次数多,便是输,哪一方打到人的次数多,便是赢。” 他说罢,又将酒斟满,凑到梦心嘴边喂她喝完:“赢了的,便可以像输的人提出任何要求,而输的那一队,则必须完成,如何?” 几杯热酒下肚,梦心原本略显红润的脸色,已经显得越发嫣红,让她本就俏丽的脸庞越发添出几分别样的风情来。不过这酒还不算太烈,因此喝了几杯下来,她的脑袋还算清醒:“不好,不公平。你会武,我不会,你若是要打,自是比我厉害,那我岂不是输定了?” 羽扬笑呵呵的,就见梦心不知何时已经歪了身子,从他手中抢过酒壶,将酒杯斟满,如他方才那般,伸着胳膊送到他唇边。羽扬仰头一饮而尽,接过她手中的酒壶,倒满也让她喝,这才道:“那我保证,绝对不会用我的功夫,如何?” 他这话说完,梦心已经自己抢了他手中的酒壶,一边倒酒一边朝自个儿嘴里灌,又是几杯下肚,她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不,不好。你……你最会骗人了,万一你今儿个又在骗我,那,那我怎么办?唉,你干嘛抢我的酒壶?” 她娇憨地抬眼看他,他不动声色,就着酒壶一下将酒全都灌进自个儿嘴里:“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一会儿不是还要打雪仗吗?你也不想醉得回屋睡觉去吧?” 梦心脸蛋红彤彤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眼神迷离明显不太清楚:“我,我还没醉呢好奇怪,刚刚我觉得,这酒可难喝了又甜又辣,真不知是什么怪味儿。可这会儿再喝,真个好甜好香,我,我再喝一口,成不成?” 羽扬看着她的脸,她笑眯眯的,俏生生撒娇的模样,看得他心头一动。再听她说这话,一时忍不住好笑起来。他承认,方才根本是他故意灌她。 一来是因为天气确实太冷,即便她批了大氅,但若一会儿打起雪仗,少不得还是会着凉。喝两杯温酒,自是可以解了这股凉气。二来则是因他的私心,他实在喜欢看她醉酒娇憨的模样,这个时候的她,明显比平日里多添了几分自在,动作也比平日大胆很多,让他极为受用。 不过,他可没想到,自己竟将妻子练成了一个小酒鬼……她现在这副模样,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不知该如何吃惊呢一向行为举止皆中规中矩的大少奶奶,怎么会成了如今他眼前这个红着脸说话都带着鼻音的小女人? 幸好,如今东厢房里的,都是自己人。除了一个金雀,如今还被变相软禁在房里,旁人也没机会再到此处一探究竟。 下面坐着吃蟹的众人,有一大半是光忙着自己抓紧时间赶快吃,而另一半虽然看到了两位主子相互喂酒的一幕,却要不是面红耳赤不敢再看,要不便是觉得心情激动,直道大少奶奶如今总算是翻了身。 一时间,倒也没多少人敢朝他们乱看,梦心迷迷糊糊地,听到羽扬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好了,若是真个要喝,也得等你打完了雪仗堆完了雪人,回头咱们再慢慢喝。这会儿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形象都毁了吧?”怪了,他们什么时候靠这么近了? 梦心晕乎乎将脸转向他,一时伸手一推,险些将自己给弹到地上去。她踉跄一下,已经被羽扬一样搂住腰扶正,偏她还不肯安稳。摇了摇头,一时竖着指头奇道:“怎么,怎么这样?羽扬,你别动别动我好晕啊……” 口中嘀咕着,人偏不肯安稳。浑身上下都已经软成一滩水了,却还挣扎着要站起身。羽扬僵着身子,感觉到她的柔软几乎要陷进他的身体里,不由微微动了一下:“梦心,别乱动了。是你在动,我没动” 他的声音有些咬牙。说实话,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梦心。 上一次她喝了一点酒之后,脸色微红的娇媚模样,早已深入他的心中,但那时候她喝的并不多,也不过稍稍沾了一些而已。直到今日羽扬才知道,原来她的酒量竟这样差,一壶酒不过才喝了一小半,就已经明显有要醉的趋势。 幸好自个儿拦地快,若是全给她喝下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不过,若是知道她这么容易喝醉,而喝醉时又是这样动人心的模样,他就绝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灌她了。微微扶住她,羽扬忙转头吩咐冬雪:“去弄一点醒酒汤来,你主子恐怕是喝醉了。” 梦心本来听到他说他没动,就已经瞪了眼,此刻一听他竟转头吩咐人给她拿醒酒汤,更是一下便跳将起来。捏着他的胳膊拼命摇:“我没醉,我没醉。我告诉你,我,我还能喝十杯,都,都不会醉的……” 她口中嘀咕着,脑袋随着手中的动作甩啊甩,险些一头甩得栽到地上 羽扬连忙捞起她,就见她忽然又一下咧开嘴,竟将脸直接贴上了他的鼻子:“嘿嘿,羽扬,好奇怪,你,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不是,是,是三个,四个?你别动,我都快看不清了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功夫我就会输给你,一会儿打雪仗,我,我一定赢” “好好,你一定赢,一定赢……”羽扬架住她,生怕她就这么把自己从台阶上摔下去。幸好她虽然动作有些大,但声音却是软绵绵的,听上去更像是耳语。因此旁人看到这边的情况,却听不清主子究竟在说什么。 羽扬的大半个身子都挡住了她的身形,倒也没让她闹得太夸张。转头看冬雪还在发呆,羽扬一时咬牙道:“快些去啊,你们主子喝多了。一会儿还得打雪仗呢若是让她玩不成,你想她会给你什么脸色?” 冬雪听到这话,忙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螃蟹腿,擦净了手往后头去。 方才她和晚晴将酒温好送上来之后,自己便也倒了一小杯,又拿了一角蟹坐在旁边不远处开吃。正和晚晴说着一会儿主子玩闹起来,她们该如何做好各项安全工作,便突然听到大少爷的声音。 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大少爷的背影,压根瞧不见主子的表情,害她一时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主子贯来是不太喝酒的,今日又是难得才争取到大雪仗的好机会,怎么会竟然放开了喝,把自己给灌醉了呢?再说,对于酒这种东西,主子贯来是浅尝辄止,不敢多喝,就是生怕酒后失态,可今日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想着,便又听到了大少爷催促的声音,她这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听错。 梦心自然不知道冬雪那边想了这么多,只是听到羽扬这话,她一下便又皱了眉头:“你,你乱说。我,我哪里喝多了?你给我,我还可……以喝很多很多很多”她口中嘟囔着,忽然又将脑袋凑到他跟前,嘻嘻笑着道:“你信不信?” 羽扬到了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只能将她因方才的乱动而掉落额前的长发别到耳后:“信信信你是酒仙酒神酒霸王你说能喝多少,就能喝多少。” 他口中说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这话中包含着多少的放纵与宠溺。若是这样的他被外人知道,只怕京城不知多少少女又要为之而碎了一颗心了不过……正在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某个女人,显然还能体会到这种深情 她嘿嘿嘿傻笑,还有功夫和他讨价还价:“不……不要,酒仙酒神都好听,酒霸王,难听。我不是……不是……” 明明说着喝酒的问题,羽扬也跟着她点头点头,压根不愿和一个喝醉的酒鬼计较,谁知梦心忽然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他,就在羽扬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时,她突然一咧嘴,朝他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来。 “羽扬,你真好看”她说罢这一句,突然踮起脚尖,一下将她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当着众人的面 羽扬这下真的庆幸自己方才思考地超前,已经替她挡住了众人的目光,否则她喝了这么多,回头自然不会记得。到时候若是旁人再说起这一幕,她不羞死才怪到时候也许,不,是一定会生气,生气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她 虽然很爱此刻这样的她,不过,这般大胆的模样,还是待到只剩他俩没有旁人的时候再有才好。因此当冬雪将醒酒汤端来的时候,羽扬几乎是用抢的给抢了过去。不知嘀嘀咕咕又说了什么哄她喝下。 她喝了汤,还在迷糊,直到众人一只螃蟹都吃得差不多,她才慢慢缓过神来。不过明显还处于兴奋状态,也似乎并没有立刻回想起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直到方才还非常热闹说笑的下人们全都停了下来,就等着梦心一声令下,她才终于清醒了一些,站起身来朗声道:“你们都吃完喝完了吗?若是如此,那咱们就开始。这样好了,从中间这条线开始,现在,你们所有人分成两组。” 她这话刚一说完,那些本来没吃完喝完的人,也等不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这些回头可以慢慢吃,但打雪仗这样的好事,可是等不得的。 虽说还有些闹不清主子究竟为什么要分组,但此刻,听话准是不会错。她们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就等着今日好好大展一番拳脚了 第一七九章 东厢房里打雪仗 第一七九章东厢房里打雪仗 一些平日里关系就不错的丫鬟婆子,立时按梦心所说的分开站成两边。(手打小说)她们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要做什么,站定之后便纷纷开始议论,不断猜测今日大少奶奶安排的这场雪仗究竟会是怎么个打法。 自打她们入得东厢房以来,主子虽则每年冬季的雪天都会在院子里头品酒赏雪,也会放她们一天的大假,但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大规模有组织的安排过。 待得一阵说笑打闹,稀稀拉拉总算把左右两边的人数安排得对等之后,又另选了两名年纪大了的婆子出来做裁判,梦心才回头对大少爷道:“好了,如今她们都已经分好,你选哪边?” 羽扬微是挑眉,看来她倒是很会安排的。没有告诉奴才们游戏规则,也没有先说谁来带哪一队,便是害怕她们会因此而选人。若是想赢,自然个个都想着要选大少爷。谁都知道,大少爷会武,身手又是极敏捷的,到时候岂不是没人愿意跟着她这个大少奶奶? 这自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因此梦心这般一说,羽扬索性双手一摊:“你先选。” 梦心抬了眼睛看他,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忙又偏了头去:“你既然不选,那不然这样。冬雪,你去摘两朵梅花来。咱们各自抽一支梅,就以梅花花瓣的单双数为论。若是单数,便选左边这一队,若是双数,便选右边这一队。”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下面站着的奴才们自然也全听到了。 怪不得她们方才还觉得奇怪,明明说好大少奶奶也会参加,可怎么闹到现在却只顾着安排她们,自己却一点没有要动的意思呢原来却是动的这个心思。看起来,因时她和大少爷各带一队人,互相打雪仗了 这般一想,众人越发激动起来,一时就听得整个院子里“轰”一下彻底沸腾了。有些求胜心切的,自然希望大少爷的好手气能抽到她们所在的一边,不过有一些重在参与的,则是跟着凑热闹,其实自己心中倒觉得无所谓。毕竟主子高兴才是真的 那边冬雪听到吩咐,也难得的起了兴致,去一旁的花圃里随意摘了两朵梅花送到梦心和羽扬跟前。梦心朝羽扬一瞥眼,两人便同时伸手,刚巧一人拿起一个。 下面的奴才又开始哄闹起来,羽扬笑嘻嘻地看她,甩了甩手中的梅花道:“先看我的,如何?” “好,你先。”她点头,羽扬那边便开始捏着花瓣一瓣一瓣往下掰,自己口中则数着:“一、二、三……”下面的奴才开始还能忍着,结果听得大少爷自己数数的声音,再见那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早跟着齐声数起来:“五、六、七……啊是咱们这边” 站在中间那条线左边的一群人,哄一下跳将起来,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简直恨不能当场上前去把大少爷给抓到跟前来右边的那一群,则是一下垂头丧气,好似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要失败了一样。 不过,羽扬自己却没动,反是又朝梦心道:“你也来,若是你的这个也是单数,那咱们还得继续。开始吧。” 梦心不吭声,拿起花瓣也开始数,这会儿下面这些奴才哪里是真个担心?压根就是找着机会笑闹罢了,因此这一下被大少爷说得又有了悬念,下面众人又开始跟着朗声数数,声音齐刷刷的,别提多好笑 究竟是单数还是双数,其实梦心自己也根本不以为意,不过是因着今日难得放松,让大家伙儿多个乐子罢了。这会儿见众人热情高涨,她的心情都似乎在不经意间受了感染,一时口中也轻声数道:“三、四、五、六……” “哦”众人眼看着她手中最后一片花瓣落地,再次哄笑开来,一时就听得两边不同的声音叽叽喳喳说了个没完。 左边的,自然是信誓旦旦,觉得自己一定会赢,右边的,则不断与左边的争论,说大少爷一定不会欺负大少奶奶,所以最后一定还是她们会赢。总之,是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坚持。这雪仗还没开始打,气氛就已经热烈地不像话。 梦心看着下面的众人,自己也忍不住乐呵起来。方才她虽然喝了一碗醒酒汤,不过是稍微解了些酒气,人算是清醒了,可却还是有些微醺。至少脸上的那抹嫣红,直到此刻都还未曾褪去。 羽扬就站在她身边,一时闻到自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酒香,竟有种冲动又想吻她 方才她突然上前来吻住他的唇,让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当时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要将她挡住,千万别被旁人看到,哪里有那等工夫好好享受她这难得一次的主动?但此刻再看到她嫣红的脸蛋,竟让他忍不住回想起方才那**的感觉来。 “她们归你了,我带这一边,咱们现在就开始?”他的声音低沉,贴近她的耳边忽然开口,让梦心忍不住浑身一颤,竟险些软了腿。 “我,我……”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只感觉到方才刚被醒酒汤给压下去的那股酒劲儿,一下又窜到头上来,让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羽扬伸手把玩着她的耳垂,低声笑道:“怎么,你不宣布规则吗?若是输了,你可得听凭我吩咐的……” 忽然听到这话,梦心一下清醒了一大半,但脑中忽然闪过的画面,却又让她心跳的急他的话虽然很正常,但那低沉而带着暧昧的语气,却似乎在在提醒着她,他让她做的事情,绝对不会那样简单。 连退两步,梦心僵着身子站稳,不敢再朝他看,这才转了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对下面站着的众人道:“既如此,我就领着你们,大少爷领着你们,”她用手指分别指向两边,又道:“规则一会儿由两位妈妈告诉你们,不过这奖惩嘛……” 她拉长了音,下面的奴才们已经忍不住叫着问起来:“主子,若是咱们赢了,奖什么?啊哟,奴婢可好久没得什么好东西了,主子,难得一回,您可得大方点儿啊” “是啊是啊,主子,奖什么?不过,若是输了,还要惩罚?那可得轻点儿啊” 几个人扯着嗓子叫了一阵,下面已经哄闹着笑了开来。梦心原本倒没想到那么多,是准备按照羽扬先头跟她说的,直接吩咐下去便是。但此刻一听她们的话,倒让她想了起来。对于她和羽扬而言,奖惩不过是个玩笑,但对于这些奴才,可就不一样了。 她们在府中,是最没有身份地位的下人,平日里虽说也有月钱和日常供给,但要说起私房,可就太少了。 有一些是从小被卖进来的小丫鬟,没有家人要养活,那还算好,待得过年过节时,还能替自己买些新东西,为将来攒攒嫁妆。若是碰上那种家中极穷,每日指望着在南宫府做丫鬟的女儿,抑或做婆子的娘亲养活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这次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若说也如羽扬要求的那样,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出一个要求,对她们而言,能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这般一想,梦心便偏了头,索性招手让晚晴过来:“这样好了,你去咱们库房里头看看,我记得先头老太太那边应该还送来不少小玩意儿,你去找一些出来。还有,准备一些碎银子,到时候咱们谁赢的最多,就赏,如何?” 一听说竟要直接赏碎银子,下面的人早激动得乱跳。其实照她们想来,能赏个一吊钱什么的,就算是不错了。大少奶奶一向崇尚节俭,虽然对下人已经算是大方,但南宫府中除了过年时候,老太太来了兴致会这样做,旁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主子会如此善待下人。 晚晴应了,人便立时退下去准备物件银两。至于那些奴才们,则又跳着问:“那主子,奖赏有了,惩罚呢?” 梦心呆住,一时倒没能想出个究竟。还是羽扬在旁抢着说道:“既然是玩乐,自然就不能太过严肃。咱们就这样,若是输了,便从那一队人当中选出三个,分别罚酒三杯,在各自想一个节目来,让大家伙儿都跟着乐呵乐呵,如何?” 他话音刚落,下面早已叫好声不迭。 这般大家伙儿都同意,晚晴那边一将碎银子,还有一些玉石做成的小玩意儿拿上来,院子里早再次哄一下闹了开来。这边两个婆子早已经得了消息,便开始宣读规则,开始众人还乐意听,说到最后就只听到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压根没人关注究竟该怎么打了。 那两个婆子本来还沾沾自喜,难得一次,连两位主子都要听她们的,说得唾沫横飞特别高兴,结果一看根本没人理,立时有些没趣。 又叮嘱了两声,便一声令下:“好,从现在开始,半柱香时间,给你们滚雪球,越多越好一会儿开始打雪仗时,便只能用现在滚出来的雪球,若有人犯规,则罚酒三杯,并表演一个节目以示惩罚,并且不许再次入队。现在,开始----” 梦心原本还站在羽扬身边,脑中不断在想这次他们所设的奖赏和惩罚的问题。 怪了,这个主意,本来就是大少爷提出来的。既然是他提出的,甚至当时连如何奖励都说了个一清二楚,为什么竟会没想到,这些奴才们并不稀罕他原本所说的那个奖励呢?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他若是赢了,究竟想要让她做什么? 脑子里头昏昏沉沉,她抬起眼看他,就见羽扬对着她微是一笑,人已经一步一步往下走去。寒冬的天,不见阳光,但白雪映着他藏青色的长袍,在人群中便显得异常耀眼起来。他的长发未冠,此刻发尾微微垂下,让他整个人看去都平添了一份柔和。 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转过来转过去,直看了好一阵,梦心才被身旁急切的叫唤惊醒:“主子,主子主子您别不动啊大少爷那边都滚了十来个雪球了,您快些来帮忙啊” 她这才凝神再看,原来就在她发愣的当儿,两边众人早忙了个不亦乐乎,就连羽扬的身边都堆了好几个雪球了她在肚子暗暗斥责了一阵自己的没用,竟想着他就这样发起呆来,连忙应了一声,她披着大氅,也进入了滚雪球的行列。 本来大家伙儿倒是很遵守规矩地在滚,结果时间一点一点流过,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那边才刚滚起,这边竟已经开始乱扔负责当做裁判的两个婆子整个愣住,劝了这个,那个又跳起来,拉着那个,这个又乱蹦跶。 压根就没到半柱香,众人竟然已经彻底打成了一团乱。 一时间,尖叫声,笑声,闹声,喝骂声全都掺杂在一起,梦心站在一边的墙角,手中正捏着一快滚圆的雪球,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当头击中。她一声低吟,此刻压根来不及看究竟是谁动的手,挥手就将自己手中的雪球给扔了出去。 这一下越发乱了套。因梦心自己胡乱扔,压根就没看,这一下却刚好打在了那负责秩序的婆子身上。那婆子呆愣片刻,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雪球已经劈头盖脸砸了过去这一下,她们哪里还有功夫再劝?低身捏起雪块也开始到处乱扔 如此这般,整个东厢房只能见到到处乱飞的雪球,最后也不知究竟是谁打了自己,自己又是打了谁,只知道不断笑闹着,跑跳着,早把先头定下的规矩忘了个一干二净。 梦心也在笑,笑得很开心。 入府四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得如此开怀过。是没有任何压力,没有任何负担,发自内心最真诚的笑容。这一群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已经是她最好的伙伴。她知道,家宅之中,争斗总是避免不了,但能有这样一帮“亲人”,她实在是值得庆幸的。 晚晴和冬雪此刻也打成了一团,本来她们俩个就分成了两边,晚晴跟着羽扬,冬雪跟着梦心,先头为了响应主子的号召,她们撑着好长一段时间,只是滚雪球,却并不扔。结果晚晴在被人无辜砸了三四下之后,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 反正不过是罚酒而已,她也根本不怕。若说是表演节目,那她就舞一段剑,难不倒她 这般一想,她几乎是整个人跳起来的,一手一个拿起身边堆了满地的雪球就直往梦心这边砸来。冬雪见她也动了手,哪里还肯相让?一时两个人从开始地对扔,现在已经变成揪打在一起,从地上抓起雪水就往对方衣领里头灌简直就是玩疯了 梦心呵呵笑着,正看得高兴,却突然感觉到自自己的衣领下方忽然灌下一股冰人的凉气她整个僵住,不知道究竟是谁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样对她 虽说此刻大家早已经放弃了主仆身份,但她相信,除了冬雪和晚晴,绝对不会有人敢对她做出这种事她蓦地一下,整个人立时转过身去,却见到一脸明媚笑容的大少爷,手中还有残留的雪,正在往她衣服里头灌 “啊”她惊得一跳,人已经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羽扬看着她这样可爱的反应,越发从地上拿起雪往她身上砸梦心愣了不过片刻,到了这等时候,压根来不及细想,跟着便蹲下身去,也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就直往他身上砸 不过,他的动作很快,人也闪地极其灵敏,梦心只来得及砸到了他的袖口,羽扬的身子已经瞬间跑出去老远。原来,人若是心情开放到一定的程度,果然会在那一刻忘掉所有的束缚。 要是从前,打死梦心她也不会如此,但今儿个也不知为何,好似是本能一样,她当机立断,人已经跟着追了上去,边追,边从地上拾起雪来往他身上扔。羽扬朗声的长笑,在整个东厢房中异常明显,粗犷的男声,只怕即便在院外都能听到了 羽扬在前头跑,他甚至能听到梦心在身后的喘息。 她平日里一向都是规矩大方的,即便是他,也从来没见过她此刻的模样。长发早因为方才一通的乱打披散开来,现下不过随意绾了一个发髻----因早起时是羽扬给她疏的头,发簪原本固定地就不稳,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玩闹? 身上的大氅这会儿虽说还披着,但也歪到了一边。脸儿红红,鼻子红红,眼中几乎就要荡出水来不断张口喘息的红唇,怎么看都像是在向他发出邀请 羽扬边在前头跑,边时不时回头看她的脸色,见她明显急了,他再放慢一点脚步,让她砸两下,见她高兴起来,他便也俯身抓了雪去扔她。一时除了那些丫鬟婆子,就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两个主子,也开始绕了院子乱跑起来。 整个东厢房里简直是闹闹哄哄,竟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至于原本说好的赏赐物,早就被晚晴一个激动,拿起来砸向冬雪,掉了一地。那些个奴才们连忙上前去抢,结果又是一通地打闹,响声直吼了个冲破云霄。 这里正闹着,梦心那里拼命滚了老大一团的雪球,几乎让她抱着都抱不动了,提着要往羽扬身上砸。偏大少爷此刻玩的来了劲,跑得越发快,她毕竟大病初愈,方才又喝了不少酒,此刻这个雪球又几乎大到快要挡住她的视线,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成功? 艰难地拔腿往前走,正笑得快没了力气,梦心却忽然停住了。 整个东厢房的人,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竟全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全都停了下来。不管是说笑的,跑回去喝酒的,吃蟹的,甚至连冬雪和晚晴都松开了对方的衣领,眼神怪异地往院门口看。 梦心被自己抱着的雪球挡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还当是老太太来了,一时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毕竟如果是老太太,看到她们这里这么热闹,一定是跟着在旁看笑话,绝对不会让众人都变成这副表情。过年那阵子,老人家就是喜欢看奴才们打成一团抢成一团,瞧着热闹,喜庆,她平日里就嫌弃梦心太安静,今次这样不是最好吗? 正想着,却没听到旁人回答的声音。只有大少爷突然压低了温度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进来的?” 这话一出口,梦心就知道有问题了。她连忙“咚”一下扔掉了自己怀里抱着那团雪球,定睛朝院门处看去:“冬巧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怎么也没个人跟着照顾着?快进来啊。” 淡然的笑着说完,梦心便转头对晚晴道:“你去温一壶酒来,让冬巧妹妹也喝一些暖暖身子,瞧这鼻子红的,你站在这里应该有很久了吧?既然来了,怎么不吭声呢?来来来,到这边来坐,今儿个我们刚好还煮了蟹,你要不要来一个尝尝?” 一身淡粉色小袄的李冬巧,俏生生地立在院门口,梦心在旁说了这半天的话,她竟好似一句都没听到,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大少爷,那眼神中,有三分哀怨,七分不服。她没回答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任何一个人的话,却忽的悠悠开口。 “我还道这些日子怎么一直不能见着爷和姐姐,原来竟这样快活倒是让妹妹白担心了……”她冷笑了一声,又转口朝羽扬道,“已经好几个月了,您明明在家里,大少奶奶也根本没什么事儿,为什么您就不能去瞧瞧我?” 羽扬冷眼看她,脸上的神色冷若冰霜:“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来吗?来人,给我拖她下去,家法伺候” 到了如今这一步,羽扬根本就是连装都懒得再装,一下便要来个狠的李冬巧显然没想到会这样,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人已经跟着冲了过来:“大少爷您不能这么做,妾身是想您了啊您知不知道,您这样把我扔在房里,我……” 第一八零章 李冬巧的闹事 第一八零章李冬巧的闹事 她话音还未落,羽扬已经皱了眉。(手打小说) 一旁的冬雪看到,哪里还肯让她再说?一个眼神过去,晚晴立时会意,两人一齐上前一边一个扭住李冬巧,不让她乱闯:“巧主子,大少爷不是吩咐了吗,这里是上房,您怎么说闯就闯进来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问您话呢您这是做什么啊?” “我做什么?” 李冬巧一时呆住,没想到如今东厢房里头,竟连奴才都变得这般强硬。从前她闯进来时,可根本没人敢拿她怎么样的。虽说嘴上也会劝两句,但谁敢真个对她动手? 那时候她正值盛宠,在家中即便是白梦心这个大少奶奶也要避其锋芒,人人都要对她客气三分,即便老太太心中不喜欢她,但碍于大少爷的面子,也不能把她给怎么样。再说,她的背后还有一位老王爷撑腰,岂是这等凡夫俗子能够得罪的? 但如今,大少奶奶却突然因有了身孕得了势,本以为孩子没了,那宠爱和关心自然也会跟着消失。毕竟从前在大少爷的眼里,压根儿就没有他这个正妻的。虽说谈不上宠妾灭妻,但平日里他对着妾室们有说有笑,对着大少奶奶,可从来不曾有过好脸色。 谁知现下也不知怎么搞的,大少奶奶不仅未曾再次失宠,竟然风头越劲,一下将后院之后所有的关注全都收进了她自己的囊中。四个月了,大少爷一步不肯离东厢房,一步不肯离开白梦心,压根儿就好像把他的这些妾室全给忘了 走了一个冷清月,她原本还很高兴,以为她李冬巧又有了翻身的时候,谁知道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现在,以前对她客客气气的人明显冷淡了,以前对她巴结讨好的人也明显收敛了不少,就连从前一直说她将来定会取梦心而代之的人,现下也根本不提这话了 这些都可以作罢,毕竟是些不相干的外人,可此刻,竟然连东厢房的这些奴才都敢直接对她动手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们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是谁给她们这等权力,让几个奴才也胆敢如此逾矩? 李冬巧不过一个呆愣的工夫,已经被冬雪和晚晴两个一把抓住,压着便让她跪了下来。地上白雪皑皑,她身上虽然穿着小袄,但此刻双腿着地,还是冷的一个哆嗦,下意识就又要蹦跳起来。 羽扬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便回头往梦心身边走,轻飘飘地冷哼道:“跪着回话” 李冬巧呆住,不敢再动弹。不过对于被两个丫鬟给压着跪下,她自然也不可能就这样作罢,因此人跪是跪着了,口中却一点没留情面:“放开我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贱奴才,也敢来随便碰我” 她吼完,压根不做停口,便又爬着要往羽扬这边靠。 “大少爷,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天,您一直陪着大少奶奶,她身子不好,我也没话可说。但如今我好不容易才能进来看您一面,我是担心您啊大少爷,您好,我给你绣了一个荷包,我给您戴上好不好?大少爷……” 她本来扯着嗓子喊,众人也只当她在发疯,结果她一说荷包,羽扬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怪异,就连梦心都转了头来细细看着她,往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看。真不错,藏青色的锦缎,亦是水墨山水。看来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于大少爷的喜好,倒也极了解的。 梦心嘴角开始扬起笑容,也不去拦李冬巧,只一个劲地含笑看向羽扬。原本听到这人竟拿荷包来说事儿,大少爷就已经是一头的怒火,众所周知,他如今腰间绝不离身的,便是梦心过年时候送他的那个荷包,而大少奶奶身上带着的荷包,也是大少爷送的。 这件事原本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但因如今他二人一直朝夕相处,奴才们见着了,自然忍不住会问一句。一个人知道,差不多也可说整个南宫府都知道了。 既然是知道的,此刻她别的不说,却非拿这个来说,就让羽扬心中很不是滋味了。再加上他也知道,如今的梦心比起从前的她,自然大为不同。既已经知道对方的心意,他又怎么可能还会让这样的误会存在于两人中间? 因此就见他朝梦心狠狠瞪了一眼,转过身去,压根懒得搭理哭嚎不已的李冬巧,只弯下身又开始偷偷摸摸滚雪球,边口中吩咐道:“行了,你的荷包,我无福消受。再说,我已经有了梦心给我的荷包,自然也不会再要你的。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他话音刚落,人便忽然跳将起来,捏着手中的雪球,一下往梦心身上砸去。 梦心一下没反应过来,正忙着偷偷乐呵呢,谁料羽扬竟会有这样的动作?待得反应过来,他已经几步跑开了老远。见着他的笑脸,梦心心中一凝,几乎是下意识般,也跟着低下身去,抓起雪块也往他身上砸。 这一下,两个主子再次大吵大闹,整个东厢房里的声音也跟着有渐渐上升的趋势。有几个年纪颇小的丫鬟,眼看着大少爷被大少奶奶打中了好几下,早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至于另几个年纪稍大的婆子一见,心中则瞬间明了。原本并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也跟着哈哈大笑指手画脚,甚至议论纷纷起来。这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再次转移,一下就这么将李冬巧彻底挂在旁边无人理会。 “你们,你们……”李冬巧整个呆住,眼中再看见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等亲密的模样,即便是她当初最受宠时,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景,这才是真正的夫妻,而她,她又算什么?平白占了这么多年受宠的名分,其实呢? 她的眼眶忍不住发红,鼻子一酸便要掉下泪来。 就见到那边大少奶奶提着个大氅不停的追大少爷,结果也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没注意,一下竟刚好踩到了衣裳的边儿,眼看着身子一歪便要跌倒。周围众人也跟着众星捧月一般激动地叫出声。 但,她压根不会有真正摔到的机会,就让大少爷一个迅速的转身,停了逃跑的步伐,转而一把搂住了她。 他低着头,眼神算不上特别的温柔,却似乎带了一点责怪,一点宠溺,一点逗弄,即便不若平日里那般和煦如风,却让李冬巧整个人心中有些发疼。以前她一直以为,大少爷就该是温柔的,是如水一般的男子,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发火,对任何事不满。 但后来她才渐渐知道,原来他除了温柔之外,还会有这么多正常人也会有的情绪。从前,他会对着大少奶奶冷嘲热讽,其实那时候她心中是痛快的,可如今,他的冷嘲热讽不见了,却变成了现在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情绪。 不是温柔,却让她觉得,自己从前所以为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和他们离得并不算太远,但李冬巧却觉得自己的耳朵竟一下都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周围乱哄哄的,似乎有无数的人影从眼前晃过。她看到大少奶奶不知低着头说了什么,大少爷立时朗声大笑。 接着,周围的人也全跟着笑了起来。大少奶奶抬头,大少爷竟低下头去,与她神态亲密,又不知说了些什么。李冬巧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竟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的眼前发花,耳朵被似被人塞了棉花一般的难受。 他们,他们怎么能够这样? 李冬巧再也忍不住,忽然发出一声疯狂的尖叫,人便跟着仿若离弦之箭一般,往前直冲冬雪和晚晴一边一个都未曾拉得住她,可见这一瞬间她是爆发了多大的力量。她是彻底的拼了,因这一回,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她的好日子只怕是到头了。 虽然大少爷并没有公开说,也未曾跟任何人确认过,但她就是知道。第一个月,她愿意等,第二个月,她的心中只是有点忐忑,耐心地等了三个月,谁知大少***孩子却因为冷清月而没了 她心中暗自高兴,谁料到又一个月,大少奶奶病了。整整四个月,她耐心地等了整整四个月,原本心中不是没有存在过奢望,以为大少爷只是一时的忘记了她。但又过了这么些天,她几乎日日都来东厢房报道。 但,没有一次可以进来。每次在门口传话进来,回复皆是,大少奶奶病重,不见任何人。她以为这是真的,她甚至觉得,这一定是大少***手段,以自己的身体拖住大少爷,不让他出门。 可谁料到,今日她刚到了东厢房门口不远处,就听到里头翻了天一般的吵闹声。她心中好奇,因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平日都是好静的人,不该会将自己的院子闹得这般吵。结果走近两步才发觉,今儿个东厢房门口竟连一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她不由自主往里头走,结果走了半日,竟真的没人,但里头却热闹地简直掀翻了天 心中正想着,就忽然见到不远处,大少爷跑着往自己这边来,后头还跟着一个人,不过脸蛋都被巨大的雪团给挡住了,正拼命想往大少爷这边追。她的心一下便几乎停止了跳动,在一瞬,她的眼中只有他,只有他,她的夫君。 她忍不住朝他看去,第一反应便是要扑倒在他的怀里。 自打那日因大少奶奶没了孩子的事儿,在东厢房见了他一面,她已经有多久未曾见过他了?她几乎就要往前跑去,可谁料在他的眼里,却根本不见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无边无尽的冷意,不断的冷意,冻得她几乎毫无招架的能力。 他冷冷地问她话,没有斥责她,但那两个丫鬟却跳了出来,她还可以心中安慰自己,这不是他的意思。但待得他又说,让她跪着回话时,她终于算是明白了过来。 其实,是她自己太傻。早在大少奶奶有了身孕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了。这么多的女人,却只有梦心一个人有了身孕。以前她不知道羽扬为什么每晚睡到她这里,却偏不和她有任何肌肤之亲,在听到冷清月说她已经是大少爷的人时,她还无比嫉妒。 但后来,她从一个小丫鬟口中得知,原来冷清月也不过是在撒谎。那么,大少爷究竟为什么不拆穿她们的谎言,亦或者说,为什么偏要让她们不得不说谎呢? 她从前想不明白,但如今,她想她也许真的懂了大少爷心中要的,也许从来就只有大少奶奶一个。她们这些被送进府里来的妾室丫鬟,不过是一个一个,挡在他们中间的工具,可以为大少爷利用,可以被大少奶奶利用,却根本没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越想,她越觉得伤心起来。一时忍不住哭着喊着,人便扑倒在大少爷跟前,拼命往他跟前爬去:“大少爷,您别这样对我,您别这样对我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是真心真意爱您的啊,您怎么能……” 她尖叫着,声音好似被捏住了脖子的小鸡,尖锐而刺耳。 冬雪和晚晴一看不对,连忙上前拉住她:“巧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大少爷让您出去,您就先出去吧。您若是真个还有什么话,待得过些日子主子大好了,您还和大少爷慢慢说不成吗?何必这样吵闹,叫旁人看到了也不像啊……” “呸”晚晴这话还没说话,就被李冬巧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打断。她手脚并用,一下从雪地里爬起来,却又因为脚下太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周围众人早哄堂大笑,她越发气红了脸,粗着脖子转头便狠狠等向晚晴。 “你是什么东西?又来教训我你是大少***人,当然替她说话。我是有话要对大少爷说,怎么着,大少奶奶如今这能打能闹能说能笑的模样,还不算是大好了?我跟大少爷说几句话,怎么着,就不成了?” 她再次爬将起来,这回好歹算是站稳了,指着晚晴的鼻子就是一通喝骂。 晚晴被她一噎,刚要开口,谁知她却又快速地继续道:“还说什么慢慢说……你的主子好好的,都霸占着大少爷不让咱们跟他说话,还嫌我吵闹你算哪个葱?一个奴才也配来教训我我……” 她忽然一个“我”字,眼睛一瞪,伸手“啪”一下,就直接抽到了晚晴的脸上。 “你……”晚晴傻眼。刚刚她一直注意着她激动的模样,听她不断的反驳自己的话,正想着要如何劝解,不让她继续这样闹下去,结果不过一个走神的功夫,竟就这样被人给打脸了她瞪着眼睛,显然还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但那边的冬雪已经唬得连忙四处叫起人来:“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摁住她主子,怎么办?” 梦心方才边追着羽扬,其实自己的注意力也边跟着这边。她的余光瞥见她脸色的不断变化,甚至连她的眼中的凶狠之色都已经看的一清二楚。眼见地她的双手握拳,她立时装作要跌倒。虽然没跟大少爷事先商量,但两人的默契,却让他在第一时刻转过身来,扶住了她。 这样的行为,让李冬巧越发没了理智。羽扬偏还硬将脸贴近他的脸。只可惜李冬巧那里没能瞧见,他嘴边的笑容是多么的恶劣。 果然,李冬巧再也忍不住冲了过来。梦心眼神一凝,人已经缓缓被羽扬抱了起来。她脸上带着笑容,还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却透着几分不满:“冬巧妹妹,我的奴才说话可能确实欠缺考虑,不过……” 她停了一下,指了指被抽了一巴掌愣在当场的晚晴:“应当也不至于要被你这样惩罚。再说,按照南宫府的规矩,东厢房是上房,你是妾室,不管是什么理由,你都不该随意闯进来。从前你这样闯进来很多次,我可以不追究,但今儿个你还是如此,你让我该如何做?” 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堆话,每一句都让李冬巧有口难言。 “我,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是因为外头一个人都没有,我心中好奇,所以才走了进来。只是没料到……”李冬巧呆了片刻,便想好了说辞,先头还是带了几分歉意的,但说到这里,却又来了火气,“传说中得了大病不能起床的大少奶奶,竟然抱着那么大一个雪球” 她冷笑了一声:“还跟着大少爷跑。整个东厢房,哪里有一点点难过的气息,分明就是高兴得翻了天你们谁来告诉我,一个院子里头的主子病了,哪个奴才会这么高兴?难不成从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还是你们就这样恶毒,希望自己的主子永远病着,越重越高兴?” “放肆”羽扬听到这话,终于再也忍不住板了脸,“给我滚出去” 他一声令下,李冬巧早已经吓得傻愣当场,接着便又要挣扎着还想再说,却被冬雪和晚晴逮着空儿,赶紧捂住她的嘴拖了出去。这个女人若是再多说些什么,只怕大少爷就越发要来了火气,到时候她就更加没好日子过。 李冬巧呜呜叫着,再三挣扎也未曾挣脱地开,只能无望地被拖了出去。 羽扬冷着脸,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她说别的什么,他都可以忍受,但这样诅咒梦心,却是严重犯了他的忌讳梦心这次的病,可算是因他而起,他未曾保护好她,已经让他觉得心中痛若刀刻,如今这个女人竟这般恶毒,岂能再容她胡说八道 院子里的众人也忍不住议论起来,但这里才闹上,外头却忽然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冬雪呻吟的声音传来。还没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到李冬巧又跌跌撞撞地冲了回头,一见还窝在大少爷怀里的大少奶奶,她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你……你这个贱人贱民出生的烂货你给我让开大少爷是我的,是我的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霸占着大少爷?若不是当初你被大少爷娶进门来,你白家算的上什么?不过是个商人出身,还这般……唔……” 她说了一半,外头追来的晚晴已经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她疯狂的拳打脚踢,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晚晴被她弄得有些火起,忽然又感觉到这疯女人竟在咬她的手指。她吓了一跳,有些厌恶地连忙跳开一边,就想着先要找处地方擦擦。对于外人的口水沾到自己手上,她觉得很恶心。 可谁料她这里才一松手,那边李冬巧立时便仿若脱缰的野马一般,整个往梦心那里直冲。她也是拼了,既然已经死了心再也得不到大少爷,那她至少要在这之前,在作出一件有用的事情来,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为自己创一条退路。 因此就见她蹦跳着整个人都往梦心扑了过去,口中则怒吼着:“白梦心,你这个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你害得冷清月彻底疯了,又将宝儿打成了半死,如今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告诉你,我今儿个是要和你拼了我要你的命” 她是真的不管不顾了。其实照她的性子,能等到现在,可算是真不容易。这还是跟着冷清月,两人互相斗了一年之后才有的长进。若是以前,她只怕老早就忍不住直接蹦跶出来了。什么心思计谋,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难。 她最擅长的,不过就是最直接的吵闹罢了。 因此这一发,梦心总算是定了心,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彻底暴露了她的意图,甚至将冷清月的罪名再次往上叠加了一个档次,就连“无辜”的宝儿,本来被打已经很惨,结果今日却又因她这话,再次开始被人怀疑。 她自己尚未察觉,只扑腾着就扑倒在梦心身上 大少爷眼睛一瞪,几乎是从胸膛里头爆出一声炸喝:“荒唐之至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上次的教训看来还没够,给我去请家法” 第一八一章 咬了舌头…… 第一八一章咬了舌头…… 既然还是要请家法,那就代表大少爷并不想将她直接送出去,也就是说她这个宠妾,也许真的还有翻身的机会。(手打小说)若是如冷清月那般,直接淡淡一句“送她出府”,便不再过问,那她才是真的走到绝路。 这样说来,她方才真的是太冲动了,竟险些就将自己的身份彻底暴露出来。幸好大少爷这话说得及时,否则她若是真个要跟大少奶奶拼个你死我活,最终岂不是要落得跟冷清月一样的下场? 也许,还更加不如 毕竟冷清月只是单纯的因为嫉妒而对大少奶奶下毒手,而她则是有目的有预谋的细作,不管是被大少爷知道,抑或是她自己的主子知道,她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 幸好,她还没能说全。李冬巧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但瞬间她便又想起自己此刻的处境,不由一声苦笑。即便如此又如何?她也真的没什么值得庆幸。大少爷的态度,都算不上是对她不满,而是根本就不耐烦见她。 这般一想,她看向梦心的眼神,越发狠毒起来。暗暗咬牙,李冬巧心中将梦心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平日里把自己装作多么高雅的贵妇人,结果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是传说中贤惠的大少奶奶。 什么能容人?真能容人,为什么闹得家中又是死人又是走人的?如今还霸占着大少爷虽说按照世家规矩,男人到自己正妻的房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了,经常和正妻在一起,也是大多数人家既定的规矩。 毕竟只有妻,才能和夫平等。那些小妾通房,不过都是半个奴才罢了。 但李冬巧不这么觉得大少爷一向是待在妾室房里的,每个月也不过只有固定的几天,才会到东厢房,旁的时候哪一次不是随便找一个妾室的屋子便进去睡?虽说她现在也有些闹不清,大少爷究竟有没有和那些人有过夫妻之实,但至少他从不会特别偏爱任何一个。 除了她 大少爷机会日日到她房里,虽然没有真的碰她,却让她已经忍不住去想,那些未曾等到大少爷的女人们,在同一时刻,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是焦急?是懊恼?是羡慕?还是嫉妒?甚至也许,肚子里头早已经恨死了她这个最得宠的妾。 可如今呢?这个世界颠倒了,她竟然也成了在屋里等人的那一个然后,她又会忍不住去想,大少爷此刻正在和大少奶奶做什么?而当下的大少奶奶,又会是怎样看待她们这群彻底失宠了的妾室呢? 越想,她越是气愤。她已经再也等不及毕竟要到一个说法,因此这些日子,她才频繁往东厢房来。偏偏越来,她越觉得心里头像吞了鸡蛋一样不舒服----几十次的求见,她竟未曾得进一次 她张着嘴,眼眶越发红了起来:“等一下”她喊了一声,立时想到了冷清月当日教她的方法,一时立刻哭出声来,转头巴巴地看向梦心,软了态度:“姐姐,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气糊涂了,我一定会改,一定会改的,好不好?求您……” “你给我闭嘴”见她又这般对梦心,又想拿梦心当傻子看待,未等她说完,羽扬强忍着低喝一声,实在不想在此刻发作不休。 事情还没完,冷清月的事儿太过严重,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而她也的确做了。梦心一句话赶她出府,不会招来任何人的怀疑。但若是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将李冬巧也给赶出去,那只怕那群原本按兵不动的人,都会察觉出异动来。 原本好好一场热闹的打雪仗,愣是被李冬巧的闯入折腾的气氛都变了。 大少爷的冷声斥责,更是让东厢房院子里头的气压瞬间降低。本就是寒风刺骨的冬季,此刻让人觉得更冷了。李冬巧还趴在梦心身上,她实在没想到,大少奶奶没有发话,大少爷却先开了口,并且对她如此绝情 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了满脸,贝齿咬着红唇,即便是因天冷,浑身上下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她依旧是妩媚而妖娆的。玫红色的小褂,越发衬得她面若桃花。此刻桃花沾了雨露,不仅未曾显得狼狈,却越发惹人怜爱起来。 “大少爷,不要不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您别请家法,大少爷”她吼着,原本就刚好趴了大半个身子在大少奶奶身上,此刻越发趁着机会将高耸的胸脯下意识地朝羽扬身上贴去。 这又是她与冷清月的不同。 冷清月表面看去永远是俏皮可爱的小女孩,而李冬巧则是个成熟魅惑,充满了对男人诱惑的成shu女人。所以冷清月吵闹起来看去更像是孩童不讲理的霸道,而李冬巧则是一种身为女人,娇媚的无辜。 有时候,容貌上佳的女子,确实有先天的优势。李冬巧虽然这样大闹着发疯,但因她姣好的面容和完美的身材,以及那若有似无散发出的yin*,还是让人没办法待她像对待冷清月那样厌恶。梦心还记得她与大少爷当初走在一起,背影交叠的那一幕。美得仿若一幅画。 但如今,画中的美人却成了画外的路人,当恩宠不在,她的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梦心闭着嘴没吭声,大少爷还抱着她,李冬巧偏又压在她身上,让羽扬的手臂平添了好几分的压力。大少爷皱着眉头,知道她又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自然更加不喜,若不是怕动作太大把怀里的梦心也给扔出去,他只怕早就要有大动作了。 微微动了一下手,梦心试图让李冬巧先让开一些,倒不是她知道李冬巧又当着她的搞小动作,而是她觉得被一个不熟悉的人这般压着,着实难受。她的眼睛只能看到李冬巧的后颈,自也不知真相。 可谁料她这里才一动,李冬巧的反应却特别大,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拼着命的摇晃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个没有名分的郡主?就因为我的出身不够高贵?就因为我是被爹送进南宫府来的?大少爷,为什么你对大少奶奶这么好,却这样待我?为什么?” 她本来是豁出去了要和梦心拼命,但羽扬不过一句话,却又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的心中除了那最后一搏的意图,毕竟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的。她是真的爱羽扬,所以才会如此痛恨梦心,痛恨任何一个属于大少爷的女人。 从前大少爷对她那样温柔,她不信,不过是过了几个月,一切就都变了。冷清月那是自作自受,所以才会傻傻得被大少奶奶借着机会赶了出去,但她李冬巧,自认根本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也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她不相信她可能会暴露,因她压根就未曾有过动作 大少爷现在这样对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从前他对她的好,根本就全都是假的。若他今日果真可以这般绝情,那她的心就真的死了。 一个人想要真正死心,谈何容易?她心中还有着一点点的希望之火,因此她的声音也跟着越发柔媚起来:“大少爷,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这样乱闯进上房来。上一次的教训,我都记得的,但我真的是太想您了,所以我才忍不住……” 羽扬的眉头再次皱起,冬雪方才在外头被她狠推了一把,一下跌倒在地上,此刻好不容易得以进门,就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晚晴一看大少爷的表情,就知道再由着她这么说下去定要不好,不敢再这么由着她闹,忙一挥手,让周围的人都来帮忙拉下她。 李冬巧放声大哭,此刻简直恨不能捶胸顿足她哭得鼻子都红了,挣扎着还要往羽扬那儿去。旁边有几个婆子还在发呆,冬雪一见,忙朝她们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压她出去”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李冬巧越发激动起来。她瞪着眼睛,上飞的眉角妩媚妖娆,尖尖的下巴扬起一个固定的高度,红唇一勾,竟就这么止了哭,冷笑起来:“你想让她们压我出去?冬雪,你有没有弄错?原来你们东厢房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东厢房的规矩又怎么了?”冬雪因方才被她打得眼睛都肿了,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的身份,也配你这般乱拉?我倒还不知道有这么个理,回头我可得问问老太太去,是谁教给你的规矩”李冬巧哼着,人已经缓缓从梦心身上爬起来站直。她这话对着的是冬雪,眼睛却看向大少爷。 羽扬没有吭声。他甚至,连看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心一下被撕成了粉碎。李冬巧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的话音刚落,羽扬忽然又接上的一句,更让她真正的绝望了:“行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冬雪,拉她下去。若是再有什么话,等我有空了再说。对了,巧主子这些天怕是累了,你派个人过去好好照顾她。” 羽扬说完,根本懒得再理她,摆摆手,便让她们架着人出去了。 这一回,李冬巧即便是想挣扎也没法子。大少爷这样明确了意思,奴才们行动间自然更加有底气,她若是反抗,就是对大少爷的不敬。这般一来,几个婆子也跟着帮忙下了死力,哪里还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耳听李冬巧哭喊地声音越来越远,梦心也觉得没了兴致再打什么雪仗。再说,刚刚那样乱七八糟,先头定下的规矩压根就没人遵守,分不出个胜负,就连说好留作奖赏用的碎银子,也早被乱七八糟抢去一空,什么都没了。 因要压李冬巧出门,院子里呼啦啦便走掉了一小半的人,另一半即便是想打也没人陪,再说看主子的意思,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索性全都站定在原处不动,只听主子的吩咐。 梦心下意识便要回座位上去坐,但脚下才刚刚一动,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被羽扬抱在怀里,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待了这么久若是从前,她绝对不会肯,甚至连被抱都是不可能。 但今儿个,也许是因为单纯地想逼一逼李冬巧,试探一下她的底线,她竟真的被他抱在怀里这许久,重要的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甚至……竟还想要继续这么被抱下去哦,看来她是真的病了,而且越病越发严重起来。 本来没有察觉,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刻一惊醒,那股子的懊恼便铺天盖地而来,一时竟觉得不知有多少目光,正在偷偷地打量着他们。梦心窝在羽扬怀里,脸色有些发红,眼睛下意识扫看众人,口中则轻声道:“好了,她走了,放我下来吧。” 她说罢,人已经做好准备要被放下地来,结果等了一会儿,却没发觉到羽扬的动作,她呆了一下,一时抬起头来朝他瞧。 眼亮如墨,让梦心心中一突,羽扬嘴角挂着笑容,正直直盯着她看,虽然没有开口,却让她好似听到了千言万语。怪怪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乱了起来。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梦心忍不住动了一下身子。 “你,你看什么?放我下来,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走……”她口中嘀咕着,从第一句就开始结巴,结果说道最后一句时,就连她自己都听不到是说的什么了。 她的话没说完,便感觉到靠近自己的胸膛轻微的震动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他觉得好笑,梦心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你想要用到我的时候,便让我配合你,如今利用价值没有了,就急着想逃开我不成?” “我”梦心被他的话噎住,一下抬头便想反驳,结果这才冒出一个字,却因为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一下将脑袋瓜子撞上了他的下巴,原本的辩解立时成了一声哀嚎:“啊----好痛” 她才喊完,就听到自己头顶上方也传来一声闷哼,接着便是羽扬低声地咒骂:“该死你这个女人,害得我咬了自己的舌头” 啊?梦心怔住,有些傻眼,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她这么一笑,原本院子里头压抑的气氛,也跟着一下消失殆尽,就连被撞的羽扬,在停了一会儿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眼看着原本绷着个脸的大少爷也露出了笑容,一两个胆子大些,资格也老一些的婆子立时趁机说笑几句,气氛便再次活络起来。不过这一回,羽扬也没再为难梦心多久,不过又跟她你来我往地暗示了几句,他到底直接将她放了下来。 梦心本来被他抱着,有些畏首畏尾,人一落地,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就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行了,今儿个事情就到此为止。既然咱们打雪仗是打不成了,跟我和大少爷在一起,你们又不得自在,索性自己随意乐去吧。” 这边梦心一摆手,还待在院子里的一群人便都应了。有人按照原先的规矩,又分了小场子,弄了几个人开始一本正经打雪仗。也有人则是贪吃螃蟹的美味,得了梦心的吩咐,知道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一时又坐回位子上,拿了螃蟹继续吃。 不过,因方才玩的时间太久,原先的螃蟹此刻都已经冷了,味道自然大不如前。她们今日左右无事,一帮人索性又去煮新鲜的,顺便将原先自个儿吃的东西都拿去小厨房里热。才没过多久,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几个小丫鬟眼看着该玩的都玩了,能吃的也都吃了,便开始在旁堆雪人。 梦心见了,便有些心痒痒地起来。她忍不住抬了脚,就要往那边走,却被羽扬一把拉住了:“你站在这里等我一等,我进去屋里拿些东西,等我来了你再去,可知道了?等我一下,就一会儿……” “你拿什……”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半天,梦心的话才刚问了一半,他人却已经转了身子往屋内去拿东西。 梦心口中嘟囔了一声,但见他神神秘秘,不知究竟又要玩什么花样,只能等着。谁知等了一会儿,竟眼看着那边几个丫鬟忙得热火朝天,说笑着打闹着的功夫,竟已经将雪人的身子给堆了出来。 此刻她竟然答应了羽扬,虽说不好直接到那边去凑热闹,但自己过过干瘾也还是可以的。因此想了想,她索性蹲下地来,就着自己周围这一小片雪地,用手罩着雪往一块儿堆。企图也能堆出一个身子来。 不过,才刚围了一点雪,就看到大少爷风风火火自屋里又出来了,手中还捧着文房四宝。就见他一个招手,又让几个丫鬟将案桌给抬了出来,慢慢吞吞摆着,竟像是要作画。 大将军南宫羽扬的文人风流,一向京城闻名。若不是他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大好青春都是在战场上度过,按照朝中大学士的话来说,就凭大少爷的文采,只怕就算是当朝状元也未必能比,而若说是作画,那即便是宫廷画师,也不能及其分毫。 其实这些话,自然有几分吹嘘的意思在里头。大少爷文武双全,本来就足够人津津乐道,偏又生了一副好皮相,长在钟鸣鼎食之家,便越发的引人议论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在梦心眼中看来,羽扬的画还是极好的。但他很少做画,偶尔的画作,也不过是水墨山水,抑或便是战场厮杀图。他年轻的时候行走过太多地方,正因为亲身经历,所以才能画的如此活灵活现。 此刻看他的模样,应当是来了兴致,但问题是,这里没有山,没有水,没有那种优雅空旷的意境,那又有什么是值得他画的呢?梦心有些想不明白。 正心中乱猜测着,就见到羽扬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已经低下头去,提笔便往纸上泼墨挥洒。她停了不过一瞬,便懒得再去理会。他爱画就让他画好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儿,她想要堆雪人,只想堆雪人,堆好多好多…… 她的手跟着她的意念不停的翻动着,这个是他,这个是她,这个是他们的大儿子,这个是他们的大女儿,然后,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每一个的性格皆有不同,但却让人觉得喜欢。 心中存了这样的念头,便让她的面容越发温和起来,虽然此刻并没有太阳,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竟觉得她周身都在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光芒。 她笑着,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看,捏完最后一个小脑袋放在作为身子的雪球上,梦心对着那小脑袋点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这才转过身去往回看。怪了,大少爷他在做什么? 梦心停了身子,这才发觉出不同寻常之处,难怪她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了,就是不对大少爷从来都只画水墨山水,而且必须在绝对安静的情况下才能完成画作。但今儿个,他竟是在院子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笔一划,描地精致 她甚至还能听到那边喝酒喝多了的几个丫鬟,正在高声叫着行酒令呢,他又是如何静下心来的? 梦心想不明白,人下意识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雪块,往他走去。 看来,大少爷作画不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直在抬头看她不是说,大少爷从来不会让景物中有人吗?只因为人会将所有空灵美好的景色破坏,那他今天却在画什么?不可能……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越想,她的心情越是激动,待得快到跟前,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一下便跨到了他的跟前,伸手便抢过那张才完成了一半的画。纸张飘起,一个穿着淡蓝色小袄的俏丽人儿,正亭亭立在白雪中间。 不是她,又是谁? 第一八二章 打情骂俏 第一八二章打情骂俏 没想到,他如此兴致勃勃,竟是画了她梦心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变得怪里怪气,说不出是高兴,是激动,还是不敢置信。(手打小说)太多的情感无法表达,让她的模样显得有些好笑。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立在案桌中,眼睛盯着手中的那幅画。 画作才刚刚完成了一半,不过她的容貌神情已经被勾勒地非常清晰。这般看来,也难怪大少爷文名在外,因他也着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简单几笔,将她蹲在雪地里,嘴角挂笑,双手还捧着一捧雪的姿态表现地淋漓精致,不是工笔,却颇有几分写意的味道。但此刻,他已经用粉彩将她衣服的颜色淡淡描绘出来,无论是谁,都能一眼便知,这就是大少奶奶。 梦心觉得,自己的眼睛竟移不开,好似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一般。正傻傻愣着,却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纸被人从上方一拉,接着便整个儿飞了起来。她下意识要去拿,就听到大少爷低沉的笑声:“还没好,你急什么?” 这话本来没什么,可再配上他下一个动作,就让梦心自己都忍不住想歪了去。他一手将纸铺回桌上,另一只手却忽然一把勾住梦心的腰,将她整个人拉着坐到了他的腿上。他低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间。 “再等一会儿就好。”他口中说着,甚至还有意咬了她一下 梦心激灵灵一个哆嗦,脸上早已涨红了一片,忙将身子偏开了一些让掉,很想瞪他一眼。但此刻她被他搂在怀里,轻易绝不可能放人,若她还不知死活做出这样大胆的动作,她保证羽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屈服于恶势力,她也只能笑笑作罢。 羽扬一见她那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明是很想立刻跳下他的身子,但她更加知道。现在的亲密是不好看,但若她反抗之后,只有可能比现在更加不好看。若说识时务,家中只怕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大少奶奶。 他笑着越发箍紧了她,将她圈在怀中,便又去提笔。 这样一来,他任何一个动作,她便都能感受地清清楚楚,梦心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出来前,被冬雪又念叨着加了衣裳,否则若是如夏季那样的薄衫,她这般坐着,只怕早就承受不住了。可即便如此,不知为何,她竟还是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刚刚在远处时,她还能时不时偷看他两眼,这会儿硬是被架着坐到他身上,她却只剩下了浑身的不自在。一会儿觉得这群丫鬟都在往这边瞧,一会儿又觉得那边围着吃蟹的婆子在议论,一会儿甚至开始害怕,外头又没个人看着,会不会再有什么外人闯进来。 总之就是忐忑不安,没个定性。越想越心烦,越想越不安,结果大冷天的,竟让她冒了一头的细汗。 羽扬懒得管她发呆,只是一笔接着一笔,将方才深深印在他脑海中的那一幕彻底地还原出来。原本他进门去拿笔,是想着让她专门摆个姿势让他来画,因这样充满了欢声笑语的院子里,虽然不若山水之间来得空灵,却颇有几分让人顿悟地禅意。 人活在这世上,难免会有很多苦恼。若是能够像此刻这样单纯的快乐,也算是件不容易的事。 他希望梦心是快乐的,因此这时候,便忍不住想让将她与这美景一同画下来。不过,当他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眼前的那一幕,他便没再去叫她,而是就这样远远看着,将那样最自然,最直接,最毫不做作的她,完完整整地画下来。 虽然并不知道她在堆那些小雪人时,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忍不住想到了他们的孩子,想到了那个尚未出生,甚至尚未成形的孩子 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对梦心的打击实在太大,她心中不是没有存着怨恨的。只是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尚未好全,也没有到真正彻底康复的地步。送冷清月出府,自然只是将计就计,先除掉一个威胁再说。但,她会如何对付陈姨娘? 这一点,羽扬就不知道了。 原先他倒是觉得,既然能够推断出那故意推她的人是陈姨娘,为什么梦心不在当场说出来。但后来再细细一想,他便明白了。梦心是可以推测,但陈姨娘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证物证,想要让她松口,根本不可能。 没有人看到过,单凭推测,即便是老太太也没办法真的将她如何。若她只是老爷一个不得宠的妾室,没生儿子,没有靠山,那也顶多将她送回娘家去。但陈姨娘有三个儿子,可就不是说处理就能处理得了的。 他们死了孩子,而若是要说陈姨娘,她不承认,最多最多,也是老太太站在他们这一边,罚她关几天好好反思便罢,只怕就算是这个也不能,到时候南宫府的孙子一辈,岂不是全要闹起来。就算是老爷,只怕也会觉得无法信服。 这不公平 他本来是想用自己的法子,亲自要了陈姨娘的命,他就不信,若是将那些残酷的刑罚用到这个老女人身上,她还会敢不承认。但当他听了梦心的话之后,他却安了心。不管她打算如何,必定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 而且听意思,她根本不会亲自动手。这样也好,杀那个老女人,他也怕脏了自己的手。 梦心心中有恨,他又何尝没有?梦心想要孩子,他又何尝不要?看着她带着微笑,先是堆出两个大雪人,接着又在大雪人的旁边,堆出了一堆小雪人,他的笔虽然还在画,可不知为何,却觉得眼睛发酸。 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眼前已经只剩下方才她堆好的那一堆雪人,矮墩墩,胖乎乎地特别可爱。但在他的心里,她却似乎还保持着刚刚的模样,在那群雪人中间,明媚中带着浓烈的母性,让他都觉得自己浑身跟着暖洋洋的。 他的笔下没有任何迟疑,一点一滴都绘成她的模样。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忽然这般亲热,一旁本来还玩闹地极其高兴的众人,再停顿片刻之后,更加高兴起来。一来是因为两位主子感情好,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二来则是因为这样亲密的场面,实在不该让她们乱瞧,也只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正在做的事儿上才好。 羽扬一边画着画儿,手一边揽住她的腰。她发间的清香扑鼻,让他的手一时也变得有些不规矩起来。他低着头看她,梦心此刻简直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下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他偏偏挨在她的耳边轻笑:“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梦心刷一下抬头,瞪着眼睛不知该如何回他,谁知这一下动作太大,竟将她的唇,直接滑过他的 不仅梦心愣住,就连羽扬都有些傻眼。一时整个儿呆了,手中握着的毛笔险些直接滑落掉到桌上。幸好他即使醒过来,忙握紧,否则方才他辛辛苦苦画出的画作,可就要毁于一旦他的身子几不可见地微动了一下,唇间残留着柔软的触觉,让他恨不能现在就直接扑到她。 羽扬盯着她,人也下意识靠的更近,简直就要直接贴上她的脸:“你再这样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大手一捏,刚好在她的腰间掐了一记。梦心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无限旖旎风光根本不肯放过她,一下就钻进她的脑子里,让她瞬间想起,昨日晚上,大少爷究竟是如何对待她的。 脸色涨紫,她僵着脖子,哪里还敢再乱动?只连忙小声压低嗓音:“我不动我不动,你,你冷静一点……大,大家都看着呢,你,你也不希望旁人觉得你这个大少爷,这,这么荒唐吧?再,再说,我们这样,实在,实在有伤风化……” 她大道理的话还没说完,羽扬明显已经不耐烦,对着她的腰眼就又来了一下,让她整个人都是一跳。结果本来直接坐着倒还没什么,这般一跳在坐下时,她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脑中再细细一想,一时刷一下转过脸去,盯着羽扬说不出话来。 她尴尬地不敢再动,因她忽然发觉,就在两人身体相接触的地方,他的身子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但是,他竟然还能这样装模作样正襟危坐在这里,替她画了这么半天 梦心简直就要敬佩他的自制能力,以及不动声色的能力。甚至直到此刻,他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羽扬瞪着眼睛看她,咬牙切齿,心中早已经将她骂了一百遍。即便外人看来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他自己的身体他如何会不知道?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爆炸了这样**的诱惑就在眼前,让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冲动地一把拉住她的腰,感觉到她的翘臀跟着衣料坐在他的**上,羽扬在喉咙里低低叹息了一声,而梦心则吓得险些再次跳将起来。若不是怕他反应过大,只怕她就真的要挣扎起来。 这两人这些个小动作一个接着一个,结果众人一见,越发不敢抬眼。全都忙着玩乐自己的去,吃螃蟹的,只顾着低头一通吃,打雪仗地只顾拼命打,就连堆雪人的,也全都掉了个个儿,只背朝着两位主子,继续堆。 羽扬的喘息声有些急促,但因梦心没有再做挣扎,那感觉到是稍微消停了一点,没有让他更加失控。他深吸了几口气,索性再次提起笔来,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还转回到画上。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没有乱想,他觉得还好。可现在这么一想,脑子里那明艳的画面就怎么退都退不开,一时想起她的光洁的后背,想起她诱人的浑圆,想起她低喃的轻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心神也跟着乱起来。 不过,此刻的梦心也绝对比他好不了多少。 坐在他的腿上,她想动都不敢乱动一下。自然也就不知他又画了些什么。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得院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冬雪,不知在回答什么人的话:“巧主子想来也未必就全是为了大少爷,奴婢想,她定也是担心主子的。” 她这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冷哼,听声音便知道是晚晴:“她担心主子?你别做梦了她那样张牙舞爪的扑进来,口口声声直喊着大少爷,甚至还胡言乱语脏话连篇地骂主子,难不成这就是她的担心?冬雪,你也太胆小了,你以为你替她说好话,她就会感激你不成?” 晚晴说这话时,语气很冲,声音也明显带着不以为然。不过她才说完,便明显被什么人给拉住了,想来该当还是冬雪才对。果然停了没多一会儿,就听到冬雪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太太跟前,你乱说些什么?平日里主子教你的规矩,难道你就这样全都忘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压低了声音教训了晚晴两句,这才又道:“老太太,她的性子一向如此,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懂,其实巧主子虽然来闹了,但也已经被大少爷教训过了。” 几个人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前,耳听着只怕就要到了。 梦心还被羽扬圈在怀里,这么一紧张,顿时挣扎着便要下来。羽扬早就料到她定然会有这么个动作,一把便将她捏住。梦心苦着脸,都快哭出来了。这若是被老太太瞧见,岂不是太不成体统?堂堂南宫府大少奶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坐在大少爷腿上,这是什么规矩? 心中这般一想,梦心越发挣扎起来。身体的摩擦,再加上原本就已经存在于两人中间那股无名的暧昧气息,让这样的接触越发变了味道。梦心甚至觉得,他的坚挺已经恨不能直接深入到她的柔软里了 羽扬又是一声轻哼,但随即便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开口:“该死的,别动你就坐在我身上,老祖宗不会怎么想的。该死的,你若是真的下来,到时候老祖宗定然要坐到我旁边来,你想让她老人家看到我的反应吗” 他一句话说到最后,简直已经是从牙齿缝儿里蹦跶出来的。 梦心本来觉得这样实在不成,还忙着挣扎,结果听到这最后一句,倒是让她愣住了。看到反应?什么反应?这一句问句,是头一时间跳进梦心脑海的,但瞬间她便又明白了。这一下,她脸色大红,忍不住咬着下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先头她只想着现在这样不好看,却没料到他所预料的情况。也对,她,她怎么竟把这个给忘了?男人若是身体有了反应,比女人而言,实在是太直观了,她坐在他身上固然不好看,但却也刚好挡住了那尴尬。否则若是被老太太瞧见…… 她简直不敢去想象那样的画面 梦心一咬牙,终于是不动了。这里才刚刚放弃,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传来:“嗳,你怪她做什么?这个丫头的性子本就如此,我也知道的。要我说呢,有时候啊,我就喜欢她这种脾气的人,实话实说,也着实少拐了很多弯路。” 老太太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接着便又道:“不过你这样的话,在有些人面前可说不得。” 老人家轻笑了两声,一旁晚晴连忙应了,才听她又道:“冬雪啊,我是知道你的,不过你这样也是不成的。你主子的性格本来就宽容,若你们下人也跟着如此,难不成还要让人给欺负到头上来不成?” 声音渐渐近了,不过想来毕竟有个老太太,她们走路速度也不会多快,老太太开了话匣子,一下便又道:“你们瞧瞧,这上次的事儿,还没有给你们教训吗?那可是我的嫡曾孙子,结果都这般被人给直接弄没了。要我说,那冷清月死不足惜,偏梦心却这么安排,哎” 老太太叹了口气,显然颇有几分懊恼,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晚晴听到这个,显然很激动,不等老太太问话,她便又开了口:“老祖宗,也就是您相信主子的话罢了。您不知道,当时主子摔下去的时候,可不仅仅是被……” 这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噎了一下被打断。估摸着是冬雪给她了一下,就听得晚晴哼了一声,但到底不乱开口了。老太太先头还觉得没什么,可谁知一看冬雪不让说,她倒好奇起来:“怎么了?哎,冬雪,你这孩子也是。她要说什么,你便让她说不就是了?老拦着她做什么?” “老太太,”冬雪也觉得为难,“实在不是奴婢不让她说,而是有些话,其实真的没什么。这若是被她这般说出来,倒好像变得有什么了似的。老太太,不是奴婢自己胆小,而是主子才恰逢大难,奴婢实在不敢拿主子的安全开玩笑啊……”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后面跟着一众丫鬟婆子一个都不开口,只安静默默地跟着走。梦心看到她们进院门时,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老太太被晚晴和冬雪一边一个扶着,也没用她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根拐杖,身后张妈妈也没跟着,只有平日里常常见到的几个大丫鬟,连二等丫鬟都没有。梦心被羽扬搂在怀里,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样乍一见之间,还有忍不住尴尬起来。 她下意识便想要从他身上下来,结果这里才刚一动,他那边就一把再次拉住了她。梦心回头,只看到他警告意味极重的眼,权衡利弊之下,想想,还是不动吧。 老太太一进门,到也是怔了一怔,她是听人禀报说李冬巧到东厢房来闹事,这才匆匆赶过来的,因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又很紧急,也就没再将张妈妈给叫来,只带了几个真正自己信任的人过来。 结果匆忙之中却忘了拿拐杖,只得被几个奴才扶着走。偏今日地上又都是雪,有些地方人走得多,还都扫过,但越往东厢房这边,雪就越厚,隐约只看到似乎有一群人走过去的脚印。老太太索性等了一阵,果然等来了正要回头的冬雪和晚晴。 她们带着一批人,慢吞吞往这边走。一见到她,忙围过来扶住,这才玩东厢房来。 在老太太的记忆中,羽扬和梦心可难得会有这样亲热的画面,他们平日里相敬如冰,即便遇到了说话,简直都连陌生人都不如。若不是她可以肯定大少爷来找梦心时,是真的和她翻云覆雨,老太太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孙子的能力了。 现在,这两个小冤家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越来越好,她也看着越来越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老人家抱嫡孙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大。偏又出了梦心被人推下水这件事,可把她给气的真恨不能扒了冷清月的皮,让她一辈子没办法生出孩子来 但即便如此,老太太也没料到,梦心和羽扬竟已经好到现在这般程度,在这么多奴才跟着,梦心竟是坐在大少爷腿上的。 老太太是什么人?眼神可毒的很因此老远一看那两人的动静,她便知道,定是羽扬抓着梦心不肯放。眼看着两个年轻人这般打情骂俏,老太太的心情更好了。不容易啊她这个孙媳,总算是有了开窍的一天 如此这般一说,也许……她想要嫡曾孙的希望,还是很快便可以实现的。 心中这么想着,老太太刚刚还注意在梦心落水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注意力,一下便转移到了眼前这对俊男美女的身上。她笑呵呵的,被冬雪和晚晴一步一步搀着走进:“啊哟,我这个老婆子今儿可算是来着了梦心,我老人家,可没打扰你什么事儿吧……” “老祖宗”梦心叫着,脸都快要烧起来,这一下,越发下了死力要脱离羽扬的束缚。羽扬哪里想到她本来已经消停了,谁知却忽然又动,竟一下就让她从胳膊下面钻了过去 第一八三章 人人都说她贤惠 第一八三章人人都说她贤惠 眼看着梦心的身子灵活地像条小蛇,不过一个晃眼,她竟然已经几步跑开了开去,红着脸快步行至老太太身边,从晚晴手上将老人家接了过去,低声喃喃道:“老祖宗,我和他,我和他没什么的” 这话刚一出口,老太太就越发哈哈大笑起来,她指着梦心的额头,伸手点啊点,点啊点,简直就是乐不可支。(手打小说)梦心微一跺脚,娇嗔道:“老祖宗,您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老太太赶紧摇头,偏后头又接了一句,“不仅你和他啊没什么,我呢也没笑什么。就连刚刚,我也什么都没瞧见,这样你可满意了吧?”老太太装的一本正经,不过说出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就让梦心不多想都不行了。 她没法子怪老太太什么,只得拿眼睛去瞪羽扬。结果却发现,看到她的眼神,大少爷根本就没有一点想要反省的意思,反而把嘴咧地更大了。 梦心此刻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想想羽扬方才的表情,害的她又想去咬他羽扬端坐在上头,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朝自己的下身看了一眼,再抬头却见梦心竟要把老太太往这边带,他连忙开口:“哎,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太太搬个椅子出来?” 饶是老太太精明如斯,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孙子此刻是怎样的尴尬。 听了这话,她微是一愣,接着便好似明白过来。含笑朝羽扬身边的位置瞥了一眼,接着便笑看梦心,摆出了一张“我懂我明白”的表情:“好好好,羽扬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媳妇抢位置的。好了,你还坐过去吧,否则等会儿有些人可要急了” 梦心原本倒是没想到别的,只是因为方才一瞬间的事儿,让她有些慌乱。一下也就把先头她为什么坐在他身上未曾下来的原因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此刻一听羽扬的话,她也只是觉得稍微有些奇怪。 谁料老太太这自以为是的一说,却让梦心蓦地想起,她怎么竟把那个给忘了幸好羽扬自己开了口,否则若真个被老太太看到,她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瞧见她坐在羽扬身上,老太太已经这般调侃。若是又被她瞧见羽扬现在的反应,那往后她还有何脸面再见老祖宗?这般一想,她的脸上更好,忙唯唯诺诺地应了。倒是老太太,以为自己猜中了小两口的心事,越发呵呵大笑起来。 几个人慢慢坐定,梦心也听了老太太的话坐到了羽扬身边。至于一旁还忙着吃喝玩乐的一众丫鬟婆子,看到老太太竟然来了,自然也全都停了下来。 东厢房的院子里瞬间安静。 老太太扫看了众人一眼,眼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地上则是一堆一堆的雪人,又有不少雪块砸落地面而成的粉碎,先是问候了梦心几句,待得知道是因为她身体大好,所以才特意热闹了这么一场,便又责怪她太大意,实在不该这么早便出来吹风。 口中说着,又念叨了羽扬几句,一时忍不住笑道:“好啊,原来你们这里竟是这样热闹。梦心,你这丫头,有这样好事,偏偏就不叫老婆子我过来螃蟹,美酒,哟,那边还有……这是什么肉?你们去拿一盘过来给我尝尝,还有那个,那是什么?” 其实刚刚她一进屋,就感觉出今儿个东厢房比之平日里,那是大不相同。从前她每次来到这里,只有梦心和冬雪、晚晴三个人,安安静静的,或是躺卧在院子里,或是坐在房间内,旁的奴才都在各自做各自的事儿,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但今日却不同,离这里尚远,就已经听到里面人声鼎沸,这还是已经出来了一小半人之后的结果,若是都在,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果然,进院子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几个小丫鬟正缩在角落里头堆雪人,再一转眼,几个小雪球直接从眼前飞了过去,再看时,则是一群婆子正围在不远处的桌子跟前剥螃蟹吃。那螃蟹肥美,一看便知是上回自己命人送的。 她从前很喜欢吃这些东西,不过如今年纪日大,螃蟹又是寒凉之物,便也吃的少了。青宇那孩子出门在外,特意让人带的,她想想,自己又不吃若不送人也是浪费,便每屋都给了一些,旁的则都散个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用掉了。 这些东西对于南宫府的主子们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美食,但对于下人们来说,可就大大不同。 她心中暗暗点头。对于府中的下人,她一向是宽容以待,南宫府的名声,也几乎有一半都是这些下人们传出去的。国公府的贤名闻名京城,人人知道,到南宫家来当下人,只怕比在宫中当差还要吃香。 而有时候,一些小小的恩惠,就可以让你收买到无限的人心。 不过,那会儿她正忙着想问冷清月的事儿,就没有再来问今日究竟是什么好日子,竟让东厢房这般热闹。本来正说着,谁料一转眼又看到了坐在羽扬身上的梦心,一下便给转移了视线,老太太忙着问这个,却又把那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此刻总算是坐了下来,再一细看,才发觉桌上不仅是只有螃蟹,还弄了不少别的美食。看来东厢房的奴才们今儿个心情也不错,因此才愣是将这宴席弄得这般热闹起来。 老太太刚刚开口一问,一旁晚晴忙将老人家用手指着的那两盘东西都给端到了跟前,一时上前笑着指点:“老太太,实在是天气太冷了,主子才没让叫别人。这是方才她们自己炖的狗肉,如今天气太冷,偶尔吃吃这个也是好的。您要不要弄一块尝尝,很烂的。” 说着,就见冬雪在旁笑着指住另一道菜道:“是啊,主子先头还说了,等过阵子天气稍微好些,自然会请老太太过来,再好好热闹着呢方才隔得远,老太太没瞧出来这是什么,这会儿近了,您再猜猜看。” “猜?”老太太一顿,来了兴致,伸了脑袋便往这边够,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嘴里嘀咕道:“怪了,也像是肉丝儿,但细看又不是。”她伸手摸了摸,发觉还是热的,索性拿起勺子往里头舀出一勺来放进嘴里,这才恍然大悟:“鸡蛋” “是了”冬雪笑着,一时又从旁边拿了几个刚刚蒸熟的螃蟹,那边早有小丫鬟送来姜和醋,给老太太准备了个齐全,“老太太试试这个吧,都是刚刚才弄的。主子今儿个放咱们大假,奴婢们从前可还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呢” 冬雪口中说着,手便要来帮忙剥蟹,一时又道:“说起来,奴婢们可得谢谢老祖宗,若不是您将这个送给主子,奴婢们只怕一辈子也未必就能吃着呢……” “哟,瞧瞧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是一家之主的老太太,听到这话恭维的话,也笑得咧开了嘴,直朝冬雪点手指,眼睛却看向羽扬和梦心,“都是你们两个教的好,如今这一个个的,嘴里都跟吃了蜜一样甜” 老太太笑呵呵地,一时又道:“行了,放这儿,我自己来。” 从冬雪手中接过螃蟹,老太太一抬头,却发现众人还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全都站着一动都不敢动,她摆摆手:“都呆看着做什么?你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啊,别因为我在这里,就让你们全都拘着不痛快。你们都不用管我,去吧去吧。” 她赶鸭子一般将还站在身边不肯动的冬雪和晚晴全都挥开,这才夹了一块狗肉放在嘴里,一时叹了口气:“味道果真是上佳,哎,我也老了,也没你们这样的心情好好玩闹一番。每年也不过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如此。倒是你们还年轻,年轻……真好啊” 老太太才刚刚这样叹息,那边梦心和羽扬早笑了起来:“老祖宗说哪里话?您也年轻着呢,在咱们眼里,您一直就是年轻的。大家伙说,是不是啊?哎,老祖宗,说起来,您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来这儿了,天气可冷的很” 众人哄笑着应了,一时满院子都是嘻嘻哈哈地笑声,把老太太哄得越发高兴。虽说她自己也知道,这些都是恭维话,不过这毕竟也是自己孙子孙媳对她的一份心,就是想着要让她高兴,既然如何,她何必要跟这些个善意的谎言过不去呢? 不过,在听到羽扬问起她来这里的原因时,老太太一想到李冬巧,脸色便明显有些不高兴起来:“哼还不是我听说,李冬巧那个小蹄子,今儿个又闹到东厢房里来了?上回过年的时候她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没料到梦心已经给了她教训,她如今却还敢再犯” 老太太哼着,羽扬和梦心那边怕老人家气出什么不好,自然又是一通的安慰,倒是一旁的晚晴听得这话,早忍不住要蹦跳起来,口中还咬着一只螃蟹腿,就忙不迭地开口:“就是啊老太太,您不知道那女人跑进来,说话有多难听比起外头那些村妇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太太本来就来火,一听这话越发火上浇油,简直恨不能现在就将那李冬巧直接给捉到跟前来教训刚想开口,就见冬雪又赶紧的拉了晚晴一把,不肯让她再说,老太太也不好再为难这两个丫鬟,只得转了头对梦心开口。 “哎,你也真是的。怎的连自己的丫鬟都变得跟你一样怕事起来了,你可知道,有时候带人宽容是好事,但对有些人,你越是这样,她越是嚣张你看看这个李冬巧……” 口中说着,老太太忍不住拿眼睛看向羽扬,一脸的不赞同,“不是我说你,羽扬,你的这个妾室,你也该好好管管。怎么每次你在场,她都还敢这么嚣张?难道竟是仗着你对她的宠,就彻底无视梦心?她也太不懂规矩了” 羽扬手中正挑了一只蟹,拿了剃刀在剃肉下来吃,一听这话,顿时开口:“老祖宗,这可怪不得我。早前我就说过,她的性子实在太张扬,是您一直忍着让着,说什么她毕竟是老王爷的女儿,虽说是私生女,但血统到底是皇族。孙儿也是听了您,所以才由着她。” 他瞥了眼老太太,慵懒地剃了一块蟹肉进嘴,边嚼边道:“如今老祖宗怎么却怪起我来了?” 其实,羽扬这话说得倒也在理。李冬巧的身份,一直在大少爷后院里头一个麻烦。人人都知道,她是自丫鬟的身份,直接爬上宠妾的宝座,而她能有这么一天,还是因为当初大少奶奶自己做的好事,愣是将人推给了大少爷。 不过李冬巧还未真正成为羽扬的人之前,在南宫府就几乎是从不做事的,不过是当做家中又多出的一个闲人养着。开始时自然有人会觉得奇怪,但时日久了,又经常听人说起,家中没有不漏风的墙,众人便也都知道了。 说起来,李冬巧甚至还是个郡主身份,若当初她娘不是出身太低,而老王爷又是个妻管严,让她根本入不了王府,无法跟随老王爷姓氏的话,她长到如今,早就该有封号,是皇室子孙,也许更该嫁给某些皇亲贵族做正妻了。 因为她未能被带进府,自然也就没了封号。都是郡主出身,这有封号还是没有封号,差别还是大了些。不过,这些自然是对于同是皇亲贵族的人而言的。老王爷当初将她送进南宫府,千叮呤万嘱咐,就是要让老太太好好照顾她,说是送进来做丫鬟,其实一天活都没干过。 后来大少爷有一天,突然要了她,她的脾气是贯来嚣张的,行事做派又极为大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娘的出身,让她也沾染了这样的风尘气。 在老太太眼中,自然看不过她,可当初她老人家毕竟已经答应了老王爷。既然答应,就要做到。因此老太太只得一忍再忍,只为了完成诺言。不过,李冬巧也实在太过分了些,一再地狂妄自大,放浪形骸,简直丢尽了南宫府的脸面 “罢了,我不怪你”老太太又舀了一勺蛋羹吃进,苦笑一声道,“怪只怪我当初答应了端亲王,要好好照顾他这个女儿,这些年来,对李冬巧我几乎从来不管,可我也没想到,四年前你竟会收了她啊” 老太太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轮到羽扬满含笑意去看梦心,怪里怪气地透着不知什么意思。梦心也是一僵,轻啄了一小口酒,忙轻笑着转移话题:“老祖宗,如今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也许是真的想大少爷了,所以才忍不住来闹。” 微是一笑,梦心的表情越发贤良淑德起来:“我毕竟是正妻,虽说正妻是该经常和夫君一处,不过我也不是那样爱嫉妒的人,既然是自家姐妹,当然都要互相体谅才是。她虽然因为激动,说话实在不好听,但我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不是吗?”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那表情简直比她还急。不过,她也知道梦心的脾气,当初她自己的孩子因为她被推下水没了,她竟然都能饶过冷清月,饶她不死,而只是赶她出府。老太太深深怀疑,只怕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事儿能让梦心生气的。 她是会伤心,但她这样烂好人的脾气,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只怕还会倒过头来替别人着想。老太太甚至冒出个诡异的念头,不知道当初她说送冷清月出府时,是不是心中还想着,这个女孩子也是可怜,一定是因为她太喜欢大少爷,所以才想要害她这个大少奶奶。 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梦心只怕都未必能听,即便是听下去了,也未必就真个能做的出来,老太太索性不与她再说这件事,却忽然转移话题去问晚晴:“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你方才在路上跟我说,梦心被推下水,似乎另有隐情?” 晚晴本来被冬雪拉了一下,自然是闷头只顾着吃东西不说话,结果此刻被老太太一叫,险些吓得跳将起来。她手忙脚乱放下手中的螃蟹,拼命拍胸口,差点被呛死。好半天才噎着开口道:“回,回老太太,奴婢,奴婢……” 她拉长了音,一时转头朝冬雪看,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立时转了口:“奴婢刚刚只是对那个冷清月怀恨在心,再加上当初奴婢也在场,却未能保住主子周全,所以对她恨之入骨。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奴婢……” 说出来的话自然是铿锵有力,不过看晚晴那忽闪忽闪到处漂移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心中定然还有别的想法。再说,老太太是什么人?一个人说话是真是假,是诚实还是滑头,她能够不知道? 因此晚晴才说了一半,老太太就已经挥了手:“好了,我告诉你,我要听实话方才咱们再外头,自然会怕有别人听到,最终又给梦心带来祸事,但此刻却是东厢房内,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有话便只管直说好了。” 老太太这话说完,想表达的意思,自然是说东厢房毕竟是梦心和羽扬住的地方,若这里还保证不了安全,只怕南宫府就真个没有真正安全的所在。不过她老人家可不知道,只怕整个府中,最不安全的,就是大少爷的后院了。 果然,就听得一旁的晚晴一时又嘀咕起来:“咱们东厢房,也未必就有多安全哼,还不是有个金雀好好地住在里头,主子明明发觉她的不对,却因为她受了银雀的打,就可怜她被破相,非要留她在院中住老太太,奴婢真的看不下去,您劝劝……” “晚晴”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梦心猛的一拍桌子打断,“是谁让你这般多嘴的?老太太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如今你不答老太太的话,却将这些事儿拿来乱扯做什么?我平日里教给你的规矩,你是给我忘到哪里去了” 晚晴本来说得高兴,结果被这么一吓,顿时把眼睛都吓红了,嘴巴一扁就要哭出声。偏她那脸上表情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又被梦心低喝着制止:“还不过些给老祖宗请罪?不知道有些话是说不得吗?怎么,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你哭什么?” 梦心明显动了真怒,晚晴早吓得哇一声大哭出来,冬雪见了,连忙在旁又是劝解又是求情。老太太自然也忙着做和事老,一把拉着梦心坐下,老太太才将晚晴亲自扶着坐好,安慰了几句,才转过头来看梦心。 “哎,你这又是做什么?你的这个丫头,最是忠心不过的。你留着外人在院子里,她自然会担心你的安危。你别怕,告诉老祖宗,这个金雀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们院子里先头有个银雀被送出去了,怎么,难道和她有关?” 这件事,老太太自然也是知道的。其实换句话再说起来,整个南宫府的风吹草到,她老人家也基本都能知道。除非是有比她的人更高的高手在旁保护,否则府中发生的事儿,基本没有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否则今日梦心这里才刚被李冬巧一闹,怎么她那里立刻就得了消息呢 这个银雀和金雀,她也听说过,当初也是想要害了梦心的孩子,所以才闹了一场,最终赶出去了一个。她知道银雀的意图,却不知这金雀本是被打的那一个,怎么却又被晚晴给说了出来。 晚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梦心还从来没对她这么大声吼过,让她浑身都哆嗦起来,不过再看看老太太的表情,她愣了一愣,听到梦心开口让她说,她才开了口。 “回老太太的话,这个金雀,当初也是想要害主子的。可是主子因为觉得她可怜,所以才没有,没有再处置她。如今不仅让她住在院子里,还专门派了人去服侍她奴婢说得都是真的,只是主子平日里都不肯我们说……” “还有这等事?”老太太的眉头皱得越发狠了。 第一八四章 “贤惠”背后是阴谋 第一八四章“贤惠”背后是阴谋 若是听旁人说起,老太太还未必会相信,但这晚晴却是个最没有心眼儿的,傻乎乎只知道用暴力行事。(手打小说)看她这模样,显然是忍了很久,恨不能直接将那金雀轰出去,偏又碍于自己主子的命令不敢乱做行动,一直熬到现在。 而这种事儿若是出现在别的屋里,可能性也不大,但出现在东厢房----照梦心以前的光辉记录看来,还真有这种可能。 老太太皱着眉看向梦心,果然见她尴尬一笑,半天才诺诺地开口:“老祖宗,其实,其实您是没瞧见她那可怜的模样。那次她被银雀掌嘴之后,脸上早已经伤的不能再看。她本也是容貌出众的,如今这样,也实在没法子见人。我是想着……” 她微笑着,明显表现出对金雀遭遇这等惨剧的同情:“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索性就留在屋里养着。若是真个放她出去,旁人见着她的容貌,只怕她,她……” “唉”老太太听了,真真儿的没话说,若是这南宫府,人人都像梦心这样菩萨心肠,又怎么可能还会出那么多的祸事?她缓缓吃下一块蟹肉,这才沉声叹道:“你也是,旁人都已经要这样对你,偏你还为她们着想。那个金雀人现在在哪里,晚晴,你去把人带上来。” “老祖宗……”梦心听了这话,一下拉长了尾音。 她站起身又想要拦,却被老太太挥手止住:“放心,我只看一看。若她果真已经悔改,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要我说,你也该得些教训,这样不与人计较可叫我怎么放心?这些天羽扬一直陪着你还好,若过些日子他忙于公事,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这话说得梦心低了头,嘴巴动了半天,才撒娇一般笑着憋出几个字来:“瞧老祖宗这话说的,梦心就是这样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还不是一直好好活到今儿个了吗?” “好?”老太太听着,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微嗔得瞪她,“你这样还叫好?你被推下水的事儿可才过去,怎么就这般不长记性呢?要知道,有些人心怀叵测,不是你宽容对待就行的。我知道你最是看重名声,可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苦了自己?” 梦心抿嘴一笑,没吭声。老太太知道劝她是不成了,只得叹息了一声,索性转头对晚晴挥手:“还不快去,让她出来也给我见见。” 晚晴本来在旁还抽抽噎噎的,她难得流泪,即便是那次过年时候李冬巧的事儿,顺带也惩罚了她,打了那么些板子,她都忍着没吭声。可梦心突然这样严肃的呵斥,却把她给吓着了。也许并不是单纯被吓,而是觉得自己的一片忠心,没能得到主子的理解。 这会儿一听得老太太这话,她越发缩着脖子不敢乱动。梦心瞥了她一眼,怔怔地停了一会儿,才无奈朝她摆手:“罢了,我也不是怪你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落井下石,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这会儿既然老太太要看,你便去让她出来吧。” 晚晴这才哽咽着应了,转身往金雀屋里去,众人隔着老远,还能看到她一抽一抽哆嗦的肩膀,明显伤心异常。不过她低着头,长发挡住了脸颊,倒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了。 虽然这一瞬间发生了许多事儿,不过他们这主位上的动静并不算大,声音也都是刻意压低,而周围的笑闹却是明显放开,因此不过有一些爱管闲事的人看了一眼,其余众人依旧吃喝玩乐,别提多高兴。既然连老太太都已经吩咐了不必拘着,她们自然乐得轻松。 晚晴下去带人的当儿,不远处几个小丫鬟喝酒喝得兴起,已经开始玩起了击鼓传花,哄闹笑声不断。其实她们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鼓,只让一人转过头去以筷击桌,待得敲击声停止,那接到梅花的人,便要表演一个节目,或是说个笑话,否则就得罚酒一杯。 众人都想着让别人先来,又怕到了自己没节目没笑话可说,到时又要喝酒,越发拼着命地将花传给旁人,一时闹得气氛越加激烈起来。 老太太看着她们,笑呵呵的也不做声。只见那边一个小丫鬟乒呤乓啷敲得正急,忽然停下,接着便听到如雷般的尖叫声和掌声,手中拿着梅花的那一位只得站起,硬是唱了个小曲才能坐下。 这里声音刚停,另一面几个婆子也开始行起了酒令,再过一边,几个小丫鬟又开始打起雪仗,弄得头发上身上全都沾满了雪,好像刚从雪地里爬出来的一样。老太太越看,心情越是高兴,但乐极,反倒有些生悲:“你这里倒是好得很,只可惜……” 这话自然是对梦心说的,至于好得很,必然更是指当下的场面。老太太出生高贵,自小家中对于奴才的管教虽然宽厚,但毕竟更是严厉的。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主子就该有主子的端庄,因此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实在是不多见。 她老人家年轻时候瞧见这种乐事的机会不多,等到自己年纪大了,能够做主时,每年过年便都会这般安排一阵,但那时候毕竟隔得远也看的不真切。 再说,那些个丫鬟婆子都是事先精心挑选出来的,早已知道她的心思,说白了根本不是真的自得其乐,而是装给她老人家看的。那样瞧着虽然也喜庆,但毕竟少了几分真实,少了几分神来之笔。 只可惜什么,梦心心中知道意思,不过此刻却不能顺着这话问。万一一会儿老太太又想起自己从前的时光,感慨时光流逝弄得没心情,那可就不成了。 因此这般一想,她嘴上却道:“瞧老祖宗说得,我这里哪儿好?哦,我知道了老祖宗定是觉得我这里的饭菜好,所以才说出这样话来,不过孙媳这里的好厨子可只有一个,老祖宗可不能再来抢我的,否则我可不就没饭吃了?” 她这话说得逗趣,却没有再提方才的事儿,老太太被她这么一闹,一时也跟着将那念头揭开。没法子,人有时候上了年纪就会忍不住有些伤春悲秋的想法,因是一晃眼,时间就这样悄悄过去,很多从前画面萦绕在脑海,由不得她不伤怀。 不过她心志坚定,也不过是偶尔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当然消失地也很快。梦心不过一个打岔,老太太便又笑呵呵地打趣起她来:“是吗?我还当你是觉得,这里有了羽扬,所以才好,让我别和你抢大少爷呢” “老祖宗……”梦心红了一张俏脸,“您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 羽扬一直坐在一旁,刚刚老太太一进来他就已经发觉出不对,但那时候他忙着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也就没来得及问。连梦心都听到晚晴说话的声音,他自然更是听到了。正因为听到,他才觉得很奇怪。 按理说,晚晴确实是没心眼儿大大咧咧的个性,但若是没有梦心的同意,她却是绝对不可能将什么话朝外头说的。况且当时冬雪还在旁边,又怎么可能不阻拦? 这件事已经很奇怪,但更奇怪的却是后来。晚晴既然已经被冬雪拉了一把,自然就更加不可能这么没规矩地乱插话,谁知老太太才一说起一个由头,她就又忽然把金雀的事儿给扯了出来,她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或者说,梦心想要做什么? 这冷清月的事儿羽扬实在有些想不通,但她既然做了,便自然有她的道理。方才她一直和自己在一块儿,这样看来,此刻的这些对话,甚至是动作表情,应该是很早以前便设定好了的,只等着哪天出了事儿,便刚好直接拿来用。 至于金雀的事他虽然不知道究竟,但却能猜个大概。看样子,梦心是不准备再让这个危险人物住在院子里了。她是想要彻底地整治了外人派在东厢房的细作,也许下一步,就是大少爷后院的细作,再下一步,就是整个南宫府内的细作。 他的眼睛看向梦心,忽然发觉她俏脸含春,眼睛闪着灵动和算计光芒的模样,竟是那样迷人。他微是一勾唇,不待梦心反应过来,竟蓦地大手一挥,直接将她从一旁的贵妃椅上一下拉着起身,尚未站定,已经彻底倒进他的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低笑:“怎么?老祖宗说这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不是这么认为?我在这里不好吗?还是说……” 慢慢地拉长了尾音,他整张脸一点一点往她贴近,眼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就要碰上她的鼻子,他的唇也即将要碰上她的唇梦心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脸上他温热的鼻息,让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止:“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在才更好?恩?” “我……我我我……我不是……啊……”梦心没料到他当着老太太的面,竟然忽的做出这种动作,一时慌了神,整个儿直着身子往后仰去,险些摔个倒栽葱 幸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托起,免去了她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可能。她只觉得自己心跳的急,险些就要跳出胸口。迷迷糊糊地刚想要挣扎着坐定,就听到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旁咬牙切齿。 “白梦心你又利用我,当我不知道吗?金雀出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梦心没想到他忽然在她耳旁说出这话来,一时简直傻了眼。不过幸好,她此刻还窝在羽扬怀里,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整个院子里又是笑闹声一片早就压住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老太太本来坐在一旁,眼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此刻还当这两个小冤家当着她的面又开始说情话,一时高兴地呵呵朗笑起来,却不知羽扬正压低了嗓子,忽的在梦心的耳垂舔了一下:“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配合了你,你该当感谢我才对,说……你要怎么谢我?” “我,我……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刚刚那些算计那些计谋,此刻被他的气息这般一包围,竟让她的脑子也跟着不转动。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她平日里是多么镇定自若,只要一与他对峙,就必然会败下阵来 她满心的不服,不过却毫无办法。一时只得低声求饶:“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该知道的,我若不如此,金雀她……” 是了她就是非要用这样的方式,羽扬心中是知道的这本来就是她,这就是白梦心的手段让旁人永远都以为她是个善良贤淑,大方宽容的大少奶奶,却不知她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这就是她就是他看上的她他又如何能怪她的利用?至少她虽利用他,却还是为他着想,也绝对不会对他是坏心。更何况…… 羽扬忽然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意,每一次她的利用之后,他都会得到更好的福利,那他就算被利用一下又何妨?眼中看着她面若桃花的脸,此刻忐忑不安,显然生怕他生气。他的心情忽然更加大好:“这件事,你会补偿我的” 梦心没办法开口,他说得补偿,让她觉得身子一颤,竟在当下就已经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力。 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竟忽然又听他在旁喊她,声音带着可疑地笑意:“喂,梦心,梦心梦心你发呆做什么?喂,你不会现在就在想了吧……你知道,我说得补偿可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再说,金雀已经被晚晴带出来了,你确定你还要这样发呆下去吗?” 梦心身子一僵,在听到他前头的话时,险些整个蹦跳起来掐他的皮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她整个人蓦然惊醒,瞬间进入了“办正事”的状态,方才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也一下全被憋了回去。 抬起眼,果然见到金雀脸上蒙着面纱,跟在晚晴的后头,一步一步低着头往这边走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子小小的丫鬟,脸上挂着笑容,让人平白多了些亲切感,正是梦心派去照顾金雀的。 知道今儿个院子里热闹的很,自己却根本没办法踏出屋子一步,金雀心中简直比一口气吞了三四颗鸡蛋还要难受自打那日自己被银雀打伤了脸,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能踏出院门一步,即便是在院子里头行走,身边也有大少***人随时跟着,阴魂不散 论起长相,若让她和银雀比,简直不知好了多少倍。这曾经是她自傲的资本,是她吸引大少爷的一**宝。因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男人皆好美色,只要她有姿色,再稍加诱惑,这些男人早晚有一天要拜倒在她的裙下。 也因为有这样的美貌,所以她才有信心,自己总有一天会得到大少爷的宠。 只可惜,世事难料,自打那日大少爷莫名其妙发了火,将她怒骂了一声,又对大少奶奶说了好些个奇怪的话之后,她在大少爷跟前就再也不曾有过任何机会。以前大少爷来了,偶尔还会和她调笑几句,可后来,他根本就是当做看不见她 她意志消沉,心中更是痛恨梦心,每日浑浑噩噩,只想着盼着要见他一面。 大少奶奶有了身孕,她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本想着借机勾引大少爷,让她来伺候服侍他,谁料不仅这个愿望没能达成,想要趁机害死梦心的计谋也因她自己的冲动而泡了汤,甚至害得她被银雀打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个该死的贱人,她一定是嫉妒自己的美貌,所以打起来竟然毫不留情虽说大少奶奶之后也算是替她报了仇,直接将那贱人送出了府,她不能再待在南宫府中,主人是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但这样的深仇大恨,让她真想也一样毁了她的容貌 她恨恨银雀那贱人,也恨白梦心这个大少奶奶若不是因为她们的存在,也许她早就可以攀上枝头做凤凰了。 大少奶奶是救了她,可也是她害了她该死的白梦心,本来就是她默许自己勾引大少爷的行为,但大少爷的态度才稍稍一变,她竟然也就跟着让她要安守本分,不许她再如开始那般行事,凭什么? 况且若不是她,她又如何会落到现今这种田地? 金雀带着面纱,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越是靠近梦心和羽扬,她心中的怨气就越是抵挡不住,滔天的怒火恨不能当场将她烧为灰烬。她的双手颤抖,就连前头带路的晚晴都觉得不对,一时忍不住停下身回头朝她看。 她身形一僵,但不过片刻,便缓缓软下了浑身的肌肉。幸好面纱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否则只怕众人都要看清,她此刻的真面目了。 原本她低着头走,倒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可这一下因为察觉到晚晴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才走了两步,她整个人便再次瞬间僵硬。那个一向讲究规矩,讲究礼法,讲究世家风范的大少奶奶,竟然整个人窝在大少爷的怀里。 看他们的模样,举止亲密,说话的时候都恨不能嘴贴着嘴 金雀整个疯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她们不可以做的,如今这个平日里管着她们的人自己却做了,她们靠近大少爷就叫狐媚子,而她却可以当着老太太的面如此,凭什么? 论身材,大少奶奶这竹竿子的模样,怎么能和她这样前凸后翘的比?论风情,她自认比不上巧主子,但跟这个木头人一样的白梦心比起来,她绝对高了不知多少倍。论长相,大少奶奶顶多就算是清秀,和真正的漂亮二字,那是有绝对的距离的 这一瞬间,金雀早把自己容貌被毁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满心只有不服气,只有怨恨,只有恨不能将梦心生啖其肉的冲动。 老太太正忙着将手中最后一块螃蟹肉吃完,抬起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腔怒火的金雀。虽说面纱挡住了脸,但一个人的心情所反映出来的情绪,未必是要靠脸才能让人感觉到,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一样可以感觉出来。 本来就对她的印象不好,此刻一见,越发添了三分讨厌。冬雪在旁看到老太太终于用完了,旁着人泡了一碗菊花茶来,由老太太漱了口,又用花茶洗手去了油,这才听老太太道:“你就是金雀?怎么……见了自家主子,还不下跪行礼?” 自家主子?金雀心中冷笑,这白梦心算她哪门子的主子?不过就是她们想要刺探的对象,她们真正的主子,可比这等贱民出身的女人高贵多了。 老太太一句话说完,发现金雀竟然没反应,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也明显带了厉色:“你怎么回事?见了主子不下跪,还这般直挺挺地站着,是谁教给你的规矩?怎么,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不成?” 规矩?狗屁的规矩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不就是一天到晚喜欢跟她们讲规矩的吗?结果她自己呢?她缩在大少爷怀里,这就是规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避嫌,这就是规矩?滚他娘的规矩 金雀越看越是来火,羽扬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心中冷笑,索性一下将梦心搂得更紧,整个人都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梦心嘤咛一声,羽扬勾唇还不待说话,金雀已经忽的开口:“这就是大少***规矩?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当着老太太的面,滚到大少爷怀里,做出这样下溅的动作?看来今儿个,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她心中激愤,早把什么都忘到了脑后,冲动的性子,让她连“奴婢”二字都不知丢到了哪里去,开口便是你啊我的,让老太太瞬间怒火冲天。 金雀话音刚落,老太太伸手蓦地一挥,原本摆在她桌上的碗筷,已经乒呤乓啷掉了一地:“放肆你这刁奴梦心好心待你,你竟然恩将仇报说出这样没上没下的话,你当自己是什么?” 第一八五章 第一八五章 老太太声色俱厉,浑身瞬间笼罩起一股属于上位者独特的威严之气,让原本还语气冷然的金雀吓了一跳,这才惊醒地察觉出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手打小说) 不过,即便知道了,她心中到底是不服的,因此微是一停,她却强忍着没有跪下,而是依旧直挺挺地站着,脱口反驳道:“奴婢不过是说实话,大少奶奶此刻的行径,难道不是放荡,不是下溅,不是不要脸么?” 若说心中不惧怕,那是不可能的。老太太出生高贵,行事做派自然皆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模样,平日里对待下人虽说总是语气温和,情绪也难得有什么大起大伏,众人看的多了,也早已经习惯。但此刻忽的瞧她冷下脸,却难免会让人有几分潜意识的畏惧。 金雀虽然刁蛮,却毕竟是奴才出身,跟李冬巧还是决不能比的。即便这些年在东厢房里她的地位还算是高,心中也知道自己有比老太太更厉害的后台,可深埋内心的奴性,让她还是明显收敛。 原本“我”来“我”去的自称,也已经在不经意间改成了“奴婢”。 不过,就算她在这上头改了口,老太太的心情也绝对不会高兴。因这身份低贱的奴才不仅不知悔改,甚至还敢当着她的面反驳,岂不是完全没把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何况她嘴里头这般不干不净地说梦心,简直是胆大包天 金雀的话音刚落,老太太已经被气得一拍桌子,刷一下站起身来,眼前本来还摆着的一双筷子一小盅酒水,全被盛怒中的她一把拿起,劈头盖脸就往金雀身上直砸了过去。 只听得“叮叮咚咚”一阵乱响,酒盅碗筷掉了一地。 那筷子本就是由纯银所造,老太太用了力气,一下敲到金雀的额头,将她打得忍不住地低叫。声音尚未落,那边酒盅又是“啐”地一声砸到了她跟前的地上,瓷片破碎四下溅开,其中一块甚至从地上蹦起,直接跳到了她隔着面纱的脸上 她没想到老太太忽然又会动手扔东西,一时压根没反应过来,只捂着额头颤抖着不敢说话。却听老太太一声冷笑:“你倒是硬气,见着主子不下跪倒像是有了理,当着主子的面咒骂主子讽刺主子,你还跟人讲规矩?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 金雀僵着身子不敢动,老太太早已被弄得不耐烦,猛地拍桌一声怒吼:“还不给我跪下” 一旁晚晴正有些发呆,似乎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一双眼睛只管在老太太和金雀之间来回游移。这会儿忽的听到老太太这话,她在旁见金雀还不肯听,连忙上前一曲腿,对着金雀的腿弯就是一撞 “啊”金雀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咚”一下狠狠砸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金雀忽然瞪大眼睛,猛地转头看向晚晴,咬牙切齿的声音即便是隔着面纱依然让人觉得她狰狞的脸似乎就在眼前,她吼着,身子便开始挣扎,“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碰我你不过也是个低贱的奴才,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此刻是怒火攻心,简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再说,她连心中对大少奶奶不满都已经在老太太跟前说了出来,破罐子破摔,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与其被白梦心这般着人看着一辈子呆在东厢房不得见天日,她还不如今日索性放手一搏,只希望大少爷能够看在以往与她的情面上帮她一把,或是让老太太看清她看重得这个大少奶奶,究竟是怎样的德行 她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但还未能开口,就听得老太太已经冷笑连连:“梦心,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宽容待人得到的回应,这就是你对她于心不忍得到的报答,你听听她都骂你些什么?这样的混账奴才,你竟然还要为她说话?” 梦心原本窝在羽扬怀里,一直未曾吭声,即便是金雀冷笑着讽刺她挖苦她,她都没开口。一来,这本就是她预料之中的效果,二来,老太太听了之后实在气愤,也压根儿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已经迫不及待将金雀狠骂了一通。 此刻忽而听到这样问话,梦心这才缓缓直了身子,一时朝金雀歉意地笑笑,这才回老太太的话:“老祖宗,其实我想,定是金雀误会了什么。大少爷不过是顾念我身子不好,这才让我坐在他身边照顾着。我们为**子的,自然该一切都听夫君安排。” 她勾唇,微是笑:“再说,我毕竟是正房,是大少爷的妻,夫妻恩爱即便是到了皇上跟前,也绝说不出半点儿错儿来。这东厢房里并没有外人,也不会进来外人,所以大少爷和我才都放松了些。只是不知道金雀是这样懂规矩,竟是看不下去了。” 梦心慢吞吞地说着,金雀的身子已经忍不住得开始瑟瑟发抖,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被梦心这别有深意的话给气的。 “她懂规矩?”老太太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不待梦心继续,便冷笑着斜觑了眼看金雀,“就算他们两个行为亲密又如何?我都没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开口?我在这里尚且如此,可见你平日里是何等嚣张” 其实老太太这话真真儿得是冤枉了金雀。先头她尚未被银雀掌嘴时,她的精神根本就是迷迷糊糊,虽然对大少爷心存妄想,但也绝对不敢真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后来受了伤容貌被毁,更是整日被看着待在屋里,哪儿也出不去。 这样不见天日,她自己也没脸见人,就算想要嚣张也是决计嚣张不了的。 只可惜,她今日这一下想着最后一搏,却愣是让老太太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满心只觉得这刁奴实在可恶,即便是乱棍仗毙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对自己的主子都敢口出狂言,往后岂不是还要做出些灭主弑君的事儿来? 眼见得老太太被气得脸色都变了,一旁众人纷纷停了笑闹,全都缓缓往这边集中过来。有几个伶俐的婆子丫鬟则是连忙进后头去泡了茶来,冬雪则在旁小声地劝道:“老太太消消火儿,何必为了这起子奴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老太太接过茶狠灌了一大口,听了这话才微微停了一阵。 事情发展到这里地步,梦心就绝对不能再待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了。方才不吭声还可以说是一时被怔住了没反应过来,但若在金雀说了这样难听的话之后她还不动,那她就不是大方宽容,而是懦弱了。 一个懦弱的大少奶奶,一个连奴才都无法威慑的大少奶奶,又有什么资格当好这个家? 梦心连忙趁机从羽扬身上坐起了一些,人则慢慢往老太太这里靠过来,也跟着劝道:“是啊,老祖宗别为了这个气伤了身子,否则可叫我情何以堪?其实,金雀说得虽然难听,也不无道理,是我以为这院子里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才忘了避嫌。到不知道她是这样在意的。” 这厢说罢,梦心索性缓缓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到了金雀跟前:“罢了,这件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不过,你有这个想法提出来就好,却实在不该用这样歹毒的词儿来说我。即便是你们平日里对大少爷行为大胆,我又何时这般说过你们?” 梦心停了停,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双手握拳,指甲都已经扣到了肉里,她微一勾唇,当做未曾看见,却又慢吞吞地道:“我与大少爷是夫妻,这样做你都觉得不妥,那你们从前的那些行为,却又叫我如何看待?” “奴婢……”梦心这话说完,金雀整个人都已经剧烈的颤抖起来。 “从前我对你们多多忍让,你们却以为我是默认,是默许,是任由你们胡闹如今已经到了这样份儿上,你还敢这般狂妄,不仅对我不恭,甚至对老太太都是这样态度,我今日还在老太太跟前替你说话,可见我真是瞎了眼” 梦心不待她说话,一下又将她打断,狠狠说罢,偏了头去摆明了不再参与,只随意听候老太太的发落,绝不再为她求饶一句。 大少奶奶一向宅心仁厚,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与她而言已经算是极致,自是因为实在气得狠了,也知道这样的丫头再也留不得。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只是不忍心自己动手。若是奴才真个犯了错,她也可以彻底秉公办理的。 不过今日既然有老太太在,她也没必要越过老太太去行驶她大少***权力了。 其实,老太太对大少爷后院里头这些事儿虽然从来不管,但也略有耳闻。这些个丫头,哪一个不存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整日变着花样儿想要调弄羽扬,那李冬巧当日就是这样上位,而后又有不少丫鬟,都想着在梦心的背后偷偷摸摸勾引了大少爷。 羽扬自己对这种事情是从来不在乎,因此也闹得这后院的女人是越来越不像话。 大少爷的妾室们偶尔如此,她老人家能忍也就忍了,可她知道,即便是这样服侍人伺候人的下溅丫鬟,平日里也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不用梦心细说她都能猜得到,这些人有时当着她的面都敢如此,她不在时又还有什么好怕? 这金雀好歹还是家生的奴才,都这样荒唐南宫府中的风气,只怕不好好整顿一番,是真的不行了。 老太太在旁听着,是越想越气。一来是气梦心这样宽容待金雀,金雀却不知好歹,二来是气自己当面来过问这件事,金雀居然还这样胆大包天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三是生气这些丫鬟只怕平日里就是如此,可见作风之败坏 这家里头虽说当家的是梦心,但她说穿了不过就是个管事的,府中大小杂事各项钱财支出都得经过她手。而真正的整顿风气,本该是由几个姨娘做的事儿,如今却一个管的都没有,全都窝在各自的屋里享清福。 本来各房的后院由各房自己管,大少爷的后院倒是应该由梦心自己来管,可梦心才刚入府那会儿,别人不说老太太自己也知道,她是老早就想整治的,可是大少爷呢? 只要梦心一说起规矩,一想要教训他的那些妾室,他就给她脸色,摆明了压根不给她面子。若是梦心真的不顾阻止处理了,他立刻就能直接冲到东厢房来跟她理论,喝骂一通再怒气冲冲的走。 先头梦心还处理了几个,结果愣是一点儿好没讨着。甚至被羽扬生生贯上了嫉妒恶毒的骂名。入府的第一个月,梦心的恶名简直是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她痛定思痛,便终于不再管后院纷争。 谁知这样也不成,梦心那里刚一放手,这后院简直就跟翻了天似的天天闹,结果羽扬又嫌弃她不管这些事儿,愣是怪她没资格当家,说她连个后院都管不好,根本不配当大少奶奶。梦心无法,只得又变了法子,只保证大家不闹事就成。 但即便如此,梦心偶尔还是会被他说,她后来真是没了办法,整日胆战心惊,越来越怕跟他一处,索性时时想着要将他推出去,甚至主动送人给他。但这样也不行,不仅没让他高兴,反而害的她在众人面前挨了骂,彻底丢尽了脸。 这般一来,她整日忙碌,又要应付羽扬,又要保证整个南宫府的照常运转,将众人至少维持在表面的平和。偏她惯来厚道,心又是极软,又不愿发狠教训人----也许更是被羽扬吓怕了不敢动作,总之这些个丫鬟在对待大少爷的问题上,就越加大胆起来。 梦心是不敢过问,而老太太平日里也是懒得过问,这些其实都只是小问题,她们闹来闹去,也不过是个奴才,再怎么厉害顶多成了妾,根本不足一提。 在老太太从前看来,梦心不去管她们才是真的。她堂堂一个妻,若是一天到晚和这些丫鬟小妾的窝里斗,岂不是自降了身份?由着她们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也是她们忽略了这问题的严重性,才闹到现在这般地步。 不过如今羽扬和梦心之间已经非同以往,明知不可能得到大少爷的宠却还如此大胆妄为,就证明这样的丫鬟,是决不能留了 梦心的大度是她一直赞赏的,她的性子也绝对下不了狠手,既然此刻梦心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明她不会再为这个金雀求情,老太太并不介意帮忙惩治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要让她们知道厉害 见金雀还是直挺挺地跪着明显是不心服,老太太再也忍不住,顿时冷笑:“今儿到梦心这里来,本是好好的心情,结果都被你这狗奴才给破坏了个尽一大早地便惹我不痛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自己掌嘴?难道还等着我让掌刑的婆子来,再好好教训教训你不成?” 金雀浑身都在颤抖着,听到这话,顿时再忍不住尖叫起来:“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逼我?白梦心,你这个贱人,你现在还在装什么贤惠?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到今日这般境地?老太太,大少爷,你们别被她骗了,就是她害的我如此,她根本就不是……” 她那里还在叫唤,老太太一拍桌子,晚晴听了瞬间弹跳起来,反手就是两巴掌抽了过去,将金雀打得一声惨叫,脸上带着的面纱都飞出去老远,露出里面疤痕斑驳的脸来。 “啊”金雀叫着,眼睛瞬间瞪大,双手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其实要说真的变得有多难看,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上次被银雀打过之后,直接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很久,她自己又很是注意保养,因此如今也不过还剩下几道疤痕还能看清罢了。 可她从前颇有几分姿色,如今这一下忽然在大少爷跟前被人将自己的面纱给打没了,就等于把最丑陋的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袒露出来,她怎么能够不激动?她疯狂地叫了两声,想要回头去追那面纱,谁知刚好一阵风吹过,早将那轻飘飘的面纱吹的勾在了高树上。 金雀绝望地朝那边够着看,知道自己再没法拿到,一时拼命拿衣袖掩住脸。 她虽然冲动,可也不是傻子。痛恨银雀是一回事,但她也不会傻到以为梦心就是真的为她好才救了她。当初为何要救她,她实在想不明白,可留下来之后她就发现,梦心根本是不信任她的。 这个说来照顾自己的丫鬟,根本就是在监视她别的她不懂,但这一点,她看得很清楚。再说刚刚梦心说得话,看似在为她向老太太解释,其实却是一点一点将她埋入了深渊,只会让老太太越听越生气。 梦心根本就是想要害她 这个念头一进脑海,金雀就蓦地有些反应过来。是了那日自己为什么会被银雀打?因为若不是银雀,就必然是那个被自己抽了一巴掌的婆子来行刑。二选一的情况下,自己一定会选银雀。 那么多人在旁,偏偏梦心却一直在强调不可徇私,银雀根本就是被逼无奈----她不能徇私,自然必须往死里打。而若是那婆子行刑,也一定会往死里打,所以那日大少奶奶给的选项,竟根本就是个死棋。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那行刑的手套。平时大少奶奶很少教训人,那种东西也多半不会拿出来,可那日为什么会这么巧,竟然刚好一说要行刑,那边就很自然而然有人递了东西过来,根本不用吩咐,便要戴上手套来掌嘴,竟像是事先就知道一样 越想,金雀越觉得浑身发冷。她的眼睛瞪着梦心,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忽然尖叫起来:“是你白梦心,那**是故意的你故意让那些婆子来挑衅我,就是为了让我生气,就是为了让我忙着跟她们争吵而忘了害你的事,是不是?” 梦心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金雀已经蓦地站起身来,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说话声音都变得飘飘忽忽地:“是了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故意逼得银雀来打我,然后想着法子将她逐出了府,你既然已经要赶走她,为什么又要留下我?为什么?” 金雀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瞳孔放大,嗓子眼儿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声音叫人听来颇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你在说什么?”梦心见她忽然发疯,一时有些疑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金雀本来一直往后退,倒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后头站着一大帮子的人,她就算想要逃出去也绝对不可能,谁知道这会儿听到梦心这一句回话,竟让她好似被人踩着了痛脚一般,整个儿跳将起来就直往前冲。 她发了疯似的,去势异常的急,晚晴在旁一把没拉住,就见她已经一下冲到了梦心跟前,伸出手便恶狠狠地抓住她的胳膊:“你还想抵赖?白梦心,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只要一直装下去就真的是宽容贤惠了?我告诉你,你别想骗过我” 早在金雀吼出一段话来的时候,大少爷和老太太就已经皱了眉,但她心情太过激动,压根儿就没察觉出话有什么不对,此刻被梦心一激,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一时就听她疯狂地吼道:“那**一定早已经知道我和银雀是一伙儿的,所以你才逼着银雀打我” 她的手一放下,脸上那疤痕伴随着她的表情,立时显得狰狞可怖起来。她这会儿恍若未觉,只是尖着嗓子拔高了嗓门,忽然疯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成?我告诉你,我清楚的很白梦心,你好狠的心哪” 口中说着,金雀忽然又朝大少爷身上扑去:“大少爷,大少爷,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蛇蝎心肠,就是她害的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还在您跟前装贤惠她还装作她是为我好大少爷,您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 推荐一下好友意千重的《国色芳华》:千金女遇中山狼,和离自寻护花郎 第一八六章 拉出去,乱棍打死!(9K字大章) 第一八六章拉出去,乱棍打死!(9k字大章) 此刻金雀早已怒火中烧,目眦尽裂,红着眼眶,瞳孔放大,一双眸子简直像是要从眼眶中滚出来 她双手紧紧攥住大少爷的衣衫,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摇晃:“大少爷奴婢没有骗您,这个女人她害我她害我就是她把我害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手打小说)奴婢,奴婢真是好傻,为什么当时竟没看出来?却害得银雀因我被赶出了府去,我……” 她说着说着,忽然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老太太见她发疯,早已极度不满,又听得她叫喊着说出来的话,越发动了怒。此刻她这边声音才刚刚一小,老太太冷着脸便是一声怒斥:“混账东西这样的胡话你竟然也敢说出口,你是不要命了吗?” 金雀尤未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一听得老太太似乎仍然偏向梦心,她放开大少爷,“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双脚并用,急匆匆地便老太太跟前爬去。她的眼泪早已被逼落下来,配着她额前散落的长发,显得好似恶鬼一般骇人。 老太太一见她这样,嫌恶地微转了身不想看她。老人家身居高位,向来只要稍微做出一点姿态,下人们就绝对不敢再有任何违抗。可今儿个这金雀明显是鬼迷了心窍,竟仿若未见一般,极快地爬到老太太身边,伸手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裤脚。 “老太太,老太太奴婢真的是实话实说,大少奶奶做的,奴婢却说不得了吗?老太太,您真的以为大少奶奶是贤惠善良吗?您被她骗了,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是装的,是装的老太太这样的恶毒的贱妇,根本就不配做南宫府的大少奶奶,您……” 老太太被她这动作唬了一跳,低头再看向她此刻的脸,越发皱着眉缩了身子,满脸的厌恶。 金雀哭着,鼻涕都恨不能拖出老长,眼看着就要挂到老太太脚上。这样恶心的场面,让她再忍不住抬脚便是一踹,直将金雀踹得整个儿翻出了老远:“放肆冬雪、晚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样的疯妇,还不快些拖下去仗毙” “老祖宗”梦心本来正和大少爷轻声地说着话儿,忽然听到这个,顿时一脸惊恐,似是被这话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了声。 老太太却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方才你可说了,绝不会再为这起子贱人求情。梦心啊,你可知道,偶尔的宽容是需要,但若是旁人欺负到了头上你却还不下狠手,你迟早都要后悔莫及的你没听她在说什么吗?她说她要害你啊” 话说到这儿,老太太真想叹气。这“贤惠”二字,实在让她既喜欢又矛盾。 世间女子皆求贤惠,她老人家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媳妇是个妒妇,这是梦心刚刚进门时她的想法。入府第一个月,梦心惩治过大少爷的好几个妾室,结果硬是背上了妒妇的骂名,让她这个老太太也面上无光。 后来,梦心渐渐变得贤惠起来,平日里一切都照规矩办,而大少爷的那些脂粉佳人,她也一概不管,只是维持着她们的相处,不让她们闹出什么大事儿来便可。 只是这样的贤惠,若是正妻不讨好倒也罢了,老太太心中如今已经彻底站在了梦心的这一方,在她眼中看来,旁的妾室自然就不该和梦心抢。许是立场发生了变化,现在的老太太,竟一点都不希望梦心是贤惠的了。 况且这贤惠的定义也是说不清。有人认为你是识大体不愿和小人计较,自然也有人觉得你懦弱胆小怕事不敢与人争。梦心虽然也处理过不少胆敢犯上的丫鬟,但却只是照家法办事,手段不狠决,便自然有那胆大的敢以身试险。 老太太说着,那边冬雪和晚晴大声应了,一边一个扭住金雀就要往院子外头拖。金雀此刻早已经发了疯,双手乱舞,双脚乱踹,冬雪的身子弱些,还没回过神来便已经被她踢了好几脚,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抓破了脸,痛得低叫起来。 金雀这一下得了逞,越发的撒起泼来。反正她如今容貌被毁,又被大少爷和老太太看到了这样疯狂的模样,一辈子也不会再翻身。再加上听老太太语气就知道绝不会饶她。一个人如果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更加不会有什么害怕。 她来了劲,眼看着晚晴也在一旁,顿时揉身扑上去便也要抓她的脸,但晚晴的伸手岂是她可以比的?她的身子还没扑到,晚晴已经偏身一闪,让金雀整个人“嘭”一身狠狠砸到了地上,扬起一片浮尘。 声音凄厉地不断呻吟着,她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嘴角都裂了,鼻子都歪到了一边汩汩往外冒着血,看起来好不凄惨,好不骇人 她停了一会才慢慢缓过气来,知道自己是弄不过晚晴的,眼珠子一转,她忽然一下冲到了梦心跟前,对着梦心的脸上就是一把抓了下去这一下,众人皆没有想到,再说她离梦心本还有一段距离,也不应该会够到。 就这个当儿,晚晴为了躲她,头偏向了一边也未曾来得及细看,冬雪又在远处捂着脸流泪,一时竟让她彻底空闲了开来。梦心本来坐在羽扬身边还好,但因为刚刚下来和金雀说话,早已经拉开了距离,金雀忽然发难,竟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下。 梦心看见她的眼神,已经知道不好。心中一突,脚下根本来不及再做动作,只将身子斜斜往旁边避开,梦心几乎整个人都要直直倒下地去 但她毕竟大病初愈,金雀又是发狠癫狂根本不顾一切,她哪里会是这样疯子的对手?这一动虽是躲开了脸被抓破的一劫,却还是被金雀细长的指甲狠狠在脖子上抠了一把,直抠得鲜血淋漓 “恩……”压抑着尖锐的疼痛感轻哼了一声,梦心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用一根钢针狠狠刺过,她甚至听到了皮肉被生生掰开时发出的轻微声响。那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她的心瞬间跳得急,人几乎是本能地就往后退去。 连忙伸手去摸,看时才发觉,那受伤之处的血迹早将整只手都染了个通红。她的脑袋霎时有瞬间的晕眩,只觉得脚下一软,她整个身子便完完整整投入了羽扬坚实而熟悉的怀抱。 “这个女人疯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伤害梦心?来人,给我将这疯女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全都给我一齐上谁若是再给她挣扎开来,再谁手上弄丢了人,我就要谁跟着她一起死” 耳边只听得羽扬一声狂暴的怒吼,平地一声炸响几乎让东厢房的院子里瞬间翻了天。原本还在一旁不敢乱动的丫鬟婆子,在同一时间全都动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放下原本自己手中的东西,全都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围过来。 梦心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鲜血,明显还有几分未曾反应过来。 她知道,一直以来金雀被软禁在东厢房,之所以没有反抗,就是因为她根本没能想明白。可是今儿个,梦心是有意将她点醒,所以听到她在老太太跟前说的话,金雀只要不是傻到家,都会联想到那日被银雀掌嘴的情形。 她慢慢想,慢慢想,总是会想起来的。而照她的性子,只要想出来了,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定是气疯了,自然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而老太太又在这里,是决计看不下去她的癫狂的。 只是即便如此,梦心也没料到这个女人因自己的容貌被毁,竟敢当着这么多的人就冲上前来想也要毁了她的脸 幸好她让得快,否则她真个不能想象,若是那尖锐的指甲是划在她的脸上,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痛。她被羽扬抱着,身子却是僵硬,更像是尊石像,一动不动,只有那只早已沾满鲜血却微微颤抖的手,才在在反应出她内心的波澜。 “梦心……梦心你怎么样?” 羽扬的声音也颤抖着,他真没料到,自己还在跟前,梦心竟然都会受到这样的伤害那日在池塘边儿上发生的事好像还在眼前,谁知这么快竟然就遇到个光明正大都敢动手的疯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拥着梦心,只见她的脖子右侧已经被划出三道骇人的血痕,道道见肉,可见金雀用了多大的力气梦心眯着眼睛,旁人不知道,羽扬却明白这已经是她动怒的先兆,原本照梦心的意思,顶多只是将金雀送出府去而已,但现下看来,她是不死都不行了。 羽扬咬着牙,来不及再去仔细收拾金雀,连忙朝外头喊道:“快去请御医” 电光火石之间,老太太也已经猛然起身喝斥着叫人上来帮忙,一时只听得呵斥叫喊声不断。但金雀一击未果,却再次冲着往梦心这边撞来。她挥舞着双手,竟是叫人拦都拦不住,倏地便冲到了跟前。 羽扬眼睛一瞪,见她此刻竟颇有几分万夫不当之勇,顿时也不再靠他人,而是反手便是两巴掌抽了过去,直打得她飞出去老远,金雀再次重重摔在地上,这一回更是心中一噎,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大,大少爷你,你竟为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打我想当初您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如今却非要这样对待奴婢奴婢在东厢房这么多年,自认从没做错过什么,奴婢的一颗心全都在大少爷身上,为什么您这么狠心,为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羽扬竟这样打她。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从前和大少爷眉来眼去,那脉脉柔情从来不比真正的妾室少一分半毫,那时候她还不如现在这样大胆,每日只敢拿眼睛偷偷的看他。 大少爷丰神俊朗,在她的心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微笑着看她,偶尔也和她说几句话,那时候她真是胆小,一说话便红了脸。 渐渐的相处久了,她便知道大少爷其实并不若想象中那般难相处,不管对谁,大少爷都是温和的,当然,除了大少奶奶。看着整日担惊受怕的大少奶奶,她便忍不住生出优越感,而大少奶奶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以后每次都给她机会和大少爷接触。 她的心越来越沉沦,大少爷对她虽然还是淡淡的,但到底比对大少奶奶好多了,甚至有一回,她大着胆子投怀送抱,大少爷竟也默许了,就连大少奶奶都没说她。她以为自己被纳妾几乎就是肯定的了,可没想到…… 事情竟然转变得这样快,她不仅没能成为大少爷的女人,还被她最心爱的男人狠狠斥责,她好恨她恨白梦心,也恨大少爷的妾室,就是她们的存在让她无法得宠。她知道自己还有别的任务要做,可她的心根本不听自己的。 她知道,一个好的细作,根本就不该有太多的感情,就好像与她一起的银雀一样。善于伪装,心狠手辣,动作起来绝不手软。不爱任何男人,只忠于自己的主子,时刻保持最敏锐的警惕,这才是个合格的细作。 她早已经没有了这些特质,她早就是个废子了 金雀正胡思乱想着,大少爷冷冷的声音已经传来:“你是伺候大少***人,却把心全放在我的身上,这就是你最大的错你还说梦心蛇蝎心肠?你又有何证据” “证据?”金雀忽然一停,接着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问我要证据”她对着大少爷又是一阵惨笑,忽然转过头去看因失血而明显有些晕眩的梦心,一时越发疯癫大笑起来:“白梦心,你也有这么一天” “你……”梦心捂着脖子,只觉得头有些晕,外头早有小厮应了急匆匆出门去请太医,她喘息了一口气,越发摆出了一张愁苦的脸拿话激她,“金雀,我,我从来真心待你,我实在不懂,你为何这样骂我?” “为何?”梦心话音刚落,金雀再次张牙舞爪就要扑过来,她面目狰狞,眼睛鼻子嘴都要凑到一块儿,披头散发仿若厉鬼:“你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一生让我无故害惨了银雀,更让我们姐妹反目成仇你还敢说你真心待我?” 她说着,气急攻心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嘴角的血迹让她整个人显得越发骇人,她阴沉地不断冷笑:“大少奶奶真是好狠的心你让银雀打破我的脸,却也被我抓破脖子,这样的感觉,想必很美妙吧?你心机深沉,哄得整个南宫府人人都以为你菩萨心肠大少奶奶……” 喊了梦心一声,她忽然低低冷笑道:“你道貌岸然高高在上,一派贤良淑德的贵妇模样,却害得我如此凄惨害的玉儿,银雀,冷清月她们,全都要受到主子恶毒的惩罚,午夜梦回时,想起你自己做出的狠毒事儿来,想起那些被你设计的人的悲惨嚎叫,你就不会害怕吗?” 不说这个还好,老太太对于朝堂之事虽然略有耳闻,但却从来不会过问,大少爷知道她们的身份,却苦于毫无把柄也不想打草惊蛇,自然不能乱动。 这金雀的火爆脾气,果真是只要刺激刺激便会彻底爆发出来,梦心还没问,她就已经先把自己的底给交代了个净,甚至连被赶出府已经得了失心疯的冷清月都不能幸免。不过她好歹还有点脑子,没把府中的李冬巧也给扯进去,否则还得让梦心想法子把人摘出来。 果然,老太太一听这话,虽然有些地方没怎么听太明白,譬如什么梦心害她毁容,又是害她们姐妹反目成仇的话,但自打她方才开口的第一句,就已经让老太太听出了端倪。 金雀声色俱厉地反问完,却发觉梦心根本不曾如她所预料到的那般惊慌,正疑惑间,却忽然听到老太太冷的仿若腊月冰雪一般的声音缓缓传来:“你想要害她,你和银雀是好姐妹,玉儿,银雀,冷清月她们,全都要受到主子恶毒的惩罚?” 老太太慢吞吞地说完,终是一挑眉开口:“那么,你们的主子,是谁?” “奴婢……”金雀彻底傻眼了。她刚刚真的只是一时激愤,她的性格一向如此。只要怒上心头,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也一点儿秘密都藏不住。以往有银雀在旁提醒着她还能稍微注意,可如今不过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又怎可能还做到如从前一般? 她没想到,她,她刚刚说了那么多,难道,难道真的把一切都泄露了?她,为什么她竟然不太记得了?这一下,金雀彻底慌了神,眼神开始游离,刚刚那气焰滔天的气势也跟着一下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嘴皮子不断哆嗦着,金雀终是吓得再次软了腿,翻身跪倒,朝着青石板地砖“砰砰砰”磕起头来:“老,老太太,奴婢,奴婢听不明白您,您在说什么……奴婢……” 她话才说了一半,老太太已经彻底冷笑着将她打断:“你不明白?你这意思难不成是说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连脑袋都已经如你一般彻底坏掉了不成?方才我说得这些,难道不是你自己吼出来的吗?” 这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七分的厉色三分的狠毒,老太太双手一抬,狠狠将身前的案桌整个儿掀翻在地上,霎时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清脆的声响,接着便是轰地一下,那案台差点直接翻着压到金雀脑袋上去。 她被这吼声一惊,本身的怒火被惊散了个七七八八,霎时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跪在地上,除了磕头,她此刻已经连任何旁的动作都不敢做。老太太绕过面前的一片狼藉,缓缓走下台阶,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金雀跟前。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抬起她的脸,顿时“啧啧”有声。 “看你容貌,本也有上乘之色,只可惜好好地却被毁了一张俏脸,也难怪你这样毒恨梦心。不过照我看,你趁着大少奶奶有孕而想要害她性命,她却只是命人掌了你的嘴,这简直就是太仁慈了,若是你想要害的那人是我,我早已经让你死无葬生之路” “还又你那个什么好姐妹,梦心竟然只是让她打了你,便还放她回去了?若是我,定要留了她下来和你一处。你们不是好姐妹吗?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那我便送你们一块儿,到时候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老太太咬着牙慢慢说完,金雀已经抖得好像筛糠一样。她老人家平日里几乎从来没露出过这样凶狠的面孔,梦心更是甚至连看都没看到过,即便是羽扬也不过才见过一两回而已。 当初老太爷还在世时,也是一样的一表人才,也是一样的风流倜傥。这南宫府的后院也不知进来了多少女人,先皇独爱皇后,因此后宫几乎不添新人,每年选秀落下的大批女子,不是进了各家亲王的门,就是都入了南宫府的后院。 那时候姹紫嫣红,也不知多少美貌女子曾在这里演出过一段绝代风华,争斗之惨烈,只怕即便是皇帝的后宫也不过如此。她们年轻飞扬,有的恃宠而骄,有的故作矜持,但无一避免的,全都有过最耀眼的一幕。 可结果呢?她正房妻子的位置却从未动摇,而她的那些曾经得宠的好姐妹如今又都在哪里?她们,可都早就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去了她们该去的好去处了。 羽扬身在南宫家,对从前那段历史自然早有耳闻,但梦心入府三年,能保住自己就算不错,她也不是那爱好打听旁人消息的人,自然不太清楚。不过每每看到老太太,听到老太太偶尔说出的话,她还是能感觉出,老人家当年,必然是经历过很多事的。 一旁的丫鬟婆子见老太太动了真怒,有些年纪大的,一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全都不敢吭声。而年纪小的虽不知过去的历史,但听老太太这话说得阴毒,也全都变了脸色,只敢上前将金雀压住不动。 金雀的脸上本就有因掌嘴而留下的疤痕,不是那种被利物刺伤的一道一道分明的疤痕,而是整个脸颊腐烂以后新长出的皮肉,坑坑洼洼很是瘆人,本来她脸色平静时还不特别分明,此刻她一激动,那疤痕便越发显眼起来。 “老太太,您,您是在跟奴婢,跟奴婢开,开玩笑吧,您,您向来,菩菩菩萨心肠,怎,怎么会……”她话都说不周全了。 老太太却是一笑,那边冬雪已经着人给自己脸上随意擦了点药过来了,她上前扶住冬雪伸过来的手,缓缓抬起身子朝金雀低笑:“菩萨心肠?我的菩萨心肠,从来不是对待像你这样的人用的。你也不必再跟我自称奴婢,你的主子可不是我” 其实若不是金雀一下叫出这么多话来,就凭她的身份,老太太压根不会跟她说这么多还不惩治她。如今她既然已经说出口,自然要从她嘴里套到更多更确切的消息。 金雀听得这话,再也绷不住,整个人软倒在地,只敢不停往下掉眼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老太太说着,脸色蓦地一冷,仿若方才的笑容根本就不曾在她脸上一样,声音也跟着忽然拔高:“再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提开玩笑” 话音未落,老太太上前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狠狠踹了下去,金雀“噗”一声,再次呕出一口鲜血。但此刻她身边不知围了多少人压住她,而老太太的戾气太深,比之大少奶奶简直就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鬼,她吓得快傻了,又如何还敢动弹? 梦心眯着眼睛,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摁住脖子上的伤口,那边也早有小丫鬟先拿了先止血膏来替她抹上,梦心靠在羽扬怀里,见金雀如此凄惨,这才缓缓开了口:“老祖宗,为了这等吃里爬外的东西生气,根本不值得,就算是踹了她,也是脏了自己鞋。” 老太太贯来喜欢梦心的大度,但今儿个看到一个丫鬟也能这样欺上门来,她心中也不是不矛盾的。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这大少奶奶虽好,却实在有些太过无能,简直就是个软柿子,几乎人人都能上前去掐她一把。 她可以帮助梦心去了这个人,但内心深处到底有了一瞬间的怀疑,若是真的连处理一个丫鬟的胆气都没有,梦心究竟还适合不适合当这个家,若是将来羽扬继承了家业,大少奶奶还能不能够真正震慑住所有人。 宽容是她所喜欢的,但若是因宽容闹得最后连自己的家产都保不住,她是不是更应该选一个心思狠辣一点的女子进来做妾室,来给羽扬做个平衡?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现在也还不至于会这么干。不过若是梦心一直如此,只怕她也不能不做出一些动作来。梦心一向大度能容人,只怕也不会不愿意的。也许连老太太自己都未曾发觉,她竟也存了这样的念头。 但此刻,这一瞬间听到了梦心这样的话,她才蓦地反应过来。错了,梦心也并不是好惹的,她还没有真正宽容到任人欺凌的份儿上。 不等老太太再开口,梦心已经从羽扬怀里站起身来,冷冷朝着晚晴道:“看来她是不准备说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了,那好,来人,去给我把我屋子里头的炭盆给拿出来。晚晴,摁住她,若是她再逃脱,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晚晴大声应是,压住金雀的手越发用了力气,紧紧箍住她,简直像是把大钳子,就差没直接将她两个手臂给卸下来了。 众人皆不知大少奶奶是要做什么,一时就见一个小丫鬟已经听令进屋将炭盆给拿了出来,他们一行人全都不在屋里,这炭盆自然也就未点。梦心点头,偏了眸朝旁边看:“过来,点上。” 一旁的丫鬟应了,便拿了火折子来点。院子里处处都是积雪,天气冷得很,此刻忽的点起炭盆,一下温度都跟着上来。炭盆里头的木炭开始还是星星点点,又过了一阵子便慢慢烧得通红,最后热气腾腾,肉眼都能看到其中冒出的黑烟了。 “怎么,你冷吗?”老太太也有些奇怪,好端端地,拿炭盆来做什么?刚刚她还以为梦心真的是要发狠对付这个小贱人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却又扯到这炭盆上头来了,难道,她是真的不敢动手,即便知道这奴才心怀不轨,也没办法处置? 正想着,却见梦心摇了摇头,而是走到炭盆跟前,从小丫鬟手中接过铜栓拨弄着炭盆里头炭,一点一点,直到那铜栓也跟着烧了滚烫,梦心才拿出来走到金雀跟前。 “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我恶毒,说我害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又我说手段怎样狠,心思怎样毒,那我也索性告诉你。我对你们是宽容,是大度,但那并不表示我就真的会由着你们胡闹我只是懒得去管,懒得去跟你们计较而已。” 梦心笑笑,越发拿着那滚烫的铜栓在金雀面前晃来晃去:“你说我恶毒,那是因为你并没有见过我最狠的手段。今日老太太也在这里,我若再这样由着你胡闹,就是我这个大少奶奶无能特别是对你这样吃里爬外的东西,就更加不能心软。” 这洋洋洒洒一番话,简直说到了老太太心坎儿里,方才那一点点刚刚萌生的念头更似乎在此刻直接被梦心给刺中了一般,让她竟觉得颇有几分羞愧。她早该知道的,怎么竟然会觉得梦心就是个傻子呢 既然梦心决定亲自动手,那就不用她再来烦了。老太太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这边冬雪便扶了老人家入座,却听梦心一时又笑。 “平日里的事儿我都可以不管,因我根本不在意,即便是你骂我,我也不会少块皮少块肉,虽则你今儿真的让我少了皮少了肉,但若不是你有异心,我也绝不会动你。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对大少奶奶忠心不二,怎么会有异心呢?奴婢真的……”金雀哪里敢说?听得梦心又要问,吓得赶紧就要往后躲。 她在南宫府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这样的大少奶奶,她本来就已经被老太太吓得半死,这会儿被这么一激,那根紧绷的神经蓦地断开,让她越发癫狂起来。但晚晴刚刚已经得到梦心的命令,此刻是决计不会让她起身的。 大少奶奶既然说若是丢了人会打断她的腿,那即便她是她最宠最信任的丫鬟,她也一定会被打。旁人不知道,晚晴却是最了解的。为了自己的双腿着想,她就更加不会冒这个险了。 梦心见她显然还不肯说,知道不给她点厉害是不行了,因此微一扬唇,梦心便命晚晴道:“压住她,抬起她的手来” “大少奶奶,您,您要做什么?”金雀被晚晴压制着,旁边还有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狠狠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根本动弹不得,她咬着牙问话,却听梦心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一点都没有为她生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整个儿都再次疯狂挣扎起来。 “我要做什么?” 梦心笑着,将说中滚烫的铜栓一下伸到她的跟前,“你不肯说,那我自然不好逼你。只是我毕竟是你的主子,你也说了对我忠心不二。现在我这个主子想要用铜栓在你手上放一会儿,想看看这东西烫到手会不会疼,我想,忠心不二的你,一定不会有意见的,是吗?” “不,不”金雀吓得发疯,双腿发软几乎失禁,她缩着身子,疯了一样的挣扎,凄厉的惨叫声恨不能穿过九重云霄直达上天,“大少奶奶,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对您真的是一片忠心,但这个,这个……” 她话未说完,梦心已经一下冷了脸:“你还当你有拒绝的权力不成?好,你若是不想被烫手,那好,晚晴,抓住她的脸,我也没法子,只好再用你这样已经被毁去容貌的脸来试试这东西的温度了” “啊”梦心的话还没说完,金雀已经惨叫一声,翻着白眼,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偏又不敢就这么晕过去,生怕在昏迷当中再被白梦心给烫伤。 她哭喊着,终于开口:“我说,我说大少奶奶,我说奴婢和她们是一个主子,还有宝儿,我们都是一起的,我们的主子,是,是睿亲王……”梦心一声咳嗽,显然对这话并不满意,金雀吓得又是一抖,连忙改口,“不不不,不是睿亲王,是,是大皇子” “是么?”梦心哼笑了一声,金雀此刻早被吓得口不择言,拼命磕头只希望自己的坦白能换来梦心的仁慈:“真的真的,真的是大皇子大少奶奶,您相信我,我若是骗你,只让我不得好死” 梦心慢吞吞将手中的铜栓一动,忽然在金雀被摊开的手掌上烫去 金雀没想到她已经说了实话却还会遭到这等待遇,疯了一般就是一声惨嚎,但随即却发觉不对,不对这铜栓根本就不烫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听到梦心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金雀,你好大的胆子,竟连天朝贵胄都敢污蔑拉出去,乱棍打死” ====== 1、《名福妻实》----无名指的束缚----闺阁之中争斗多,嫁人还要侍公婆,幸好夫君可调教,打造个夫荣妻贵的好前途 2、书名:锦屏记 作者:弱颜 简介:穿越古代女,先婚后爱,大宅门内求生存谋发展。 第一八七章 一点一点瓦解(7K大章) 第一八七章一点一点瓦解(7k大章) 梦心一声令下,金雀已经彻底傻了眼。(手打小说) 她被晚晴和几个婆子摁住,偏又动弹不得,只能突着眼睛咬牙切齿:“大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您让奴婢说的,为什么如今奴婢说了,您却又要将奴婢乱棍打死奴婢不服,奴婢不服” “你不服?”梦心冷哼,转过身去坐回贵妃椅上,慢条斯理地拨弄戴在手上的那只墨玉手镯,“你有什么不服?我是让你说出你的主子是谁,却没让你把话头引到皇子身上。你是什么身份,也有资格提皇子?你知不知道方才的话,足够你株连九族了?” 这话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声色俱厉,盛气凌人。 金雀一愣,这才真正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放过她,而是只要从她口中说出她的背后的主子是谁便可。她若是不说,只有妄送性命一条路,而她说了,也一样罪不可恕,白梦心,她根本就是要逼死她 终于想明白这个道理,金雀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给拖了去?她蓦地一挣,接着便疯狂地挣扎起来。 “你骗我你又骗我白梦心,你这个贱人是你自己让我说的,可你竟然说话不算话,你居然还用铜栓来骗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竟会相信你?你,你害得我好苦啊”她急促地喘息,“白梦心,你这样狠毒,早晚不得好死,我……唔……” “啪”一声脆响,晚晴就站在她身边,根本不等她把话骂完,早反手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直将她打得险些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 知道没办法再继续骂下去,金雀也知道今日自己是必死无疑,她狰狞着面孔不断喘息着,怒吼着,虽然说不出完整的话,却还是用不断的吼声在表现自己内心的怨恨和不满,口中呜咽着又叫:“白梦心,你今日杀了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白梦心” “你给我住嘴”晚晴又是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周围众人听她这话说得不像,将皇子给扯了进来,又咒骂主子,不用梦心吩咐也知道此人是留不得了。有那机灵的丫鬟已经从屋内拿了棉布出来,一把塞进她嘴里,金雀的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老太太此刻只冷眼看着,心中也知道梦心可以很好的处理完这件事,顿时定了心,甚至拿了茶碗慢慢品起茶来。 原先她是有过怀疑,觉得梦心太过宽容,太过仁慈,是个很好的孙媳妇,却可能未必是当家人的最好人选。特别是当有这样的丫鬟欺负上门,她还如此不愿惩治,留在府中养着,将来迟早要吃大亏。 大少***位置自然是不可动摇,但将来等羽扬继承了家产,老太太也并不介意给他再找个精明会算计的来帮衬着。只要找个出身不如梦心的,倒也不怕旁人来争她的位置。 不过方才一听梦心的话,老太太的这个心思就有了几分转醒,接着再见梦心忽然使出的手段,她才蓦地明白过来。梦心平日里是真的宽容真的大度,而不是因为害怕才避让,她根本就是懒得管而已。若是真的让她上了火,她一样有的是法子。 其实,在刚开始听她说要用滚烫的铜栓去烫金雀的手时,老太太是真的心中突了一下。毕竟用铜栓烫手,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狠辣,即便是她年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胆量,对着敌人亲自动手,倒显得梦心平日里的仁慈都是假装的一样。 那一瞬,她心中是有些疙瘩的。不过因梦心一直在前头说话,她自然也不好在这时候插嘴,也只能由着她去。只是没料到梦心竟然问出了这样的机密,这些人身在南宫府,主子怎么竟会是睿亲王,是大皇子子? 联想到一直喜欢跟着大皇子的青宇,老太太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里尚未想明白,却忽然见梦心拿着铜栓便朝金雀一下动了手,那尖锐的叫声直把她也吓了一跳梦心竟是这样残忍的不成?那么平时大家伙儿都以为她是宽容大度,岂不是成了笑话? 老太太心中发颤,但幸好……金雀下面一句话却解了她的疑惑,也让她终是放下心来。梦心有的是手段,但却还不是真正的凶残。她是宽容的,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样看来,她从前似乎也是白操了心,如今也该要放心了。 这里老太太心中神思飞扬,梦心自然是不知道的,方才她只是听金雀骂得恶毒,有些话简直听不得,但她脸上却是淡淡的。 其实此刻金雀骂出来的话,她也不是头一次听了。每个被她处置了人,都会在最后一刻骂出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话来,有些甚至比她方才所说的还要难听。不过,她们再如何诅咒又如何?这些人一个又一个的来,却一个接一个的去,唯有她,是能够一直停留的。 银雀被赶出府时,何尝没有骂过?冷清月被送出去时,更是仿若疯妇,至于先前的玉儿只是她自己太傻,所以才会感恩戴德。 梦心知道她心中不服,本不愿多做解释,但此刻这东厢房内毕竟还有许多人,冬雪和晚晴可以不避,旁人虽说也有足够的忠心,但嘴巴却未必够严,而老太太心中则定然更想听听她的解释,因此有些表面工夫自然还是要做。这般想着,梦心索性开了口。 “金雀,你不用这样骂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若我不用铜栓吓你,你又如何肯说出实话来?顺带着我也是告诉你,你骂我的那些狠毒,根本就算不上狠毒,若我真的心狠,今日根本不会给你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就用滚烫的铜栓烫你的嘴看你还有何可说” 她冷哼着,一把将手中的铜栓扔到一边:“不过我没你所想的那么毒,所以我才骗骗你而已。我知道你不服,那我索性将所有事都说与你让你死个明白你说玉儿是被我赶出府的,那我问你,她是犯了什么错?” 金雀被堵着嘴巴发不出声,只能不断摇头,身子挣扎着一拱一拱还要往梦心这边扑。她压根儿不愿听梦心说什么,只是目眦尽裂,披头散发发出仿若困兽一般的哀鸣,眼中血丝密布,更好像是要来索魂的恶鬼。 这样的形容实在太过骇人,有几个胆小的丫鬟在旁看着,忍不住一声尖叫,往远处跑了老远,再不敢近到跟前来。 也不知是不是对自己造成的这阵骚动很满意,金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但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听到埋在胸口“咯咯”的笑声,让人颇有些担心,不知她会不会把自己给憋死。她这样形状疯狂,竟比当日冷清月离府时还要夸张。 梦心不为所动,更好像对她那模样一点都不害怕,却是冷笑着继续道:“若不是她私自在大少爷的茶碗里头放了合欢散,你当我会动她?像这样害人的东西,我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你还想要我如何?” “什么?合欢散?”这一下,连老太太都猛的放下茶碗刷地站起身,“你说什么?玉儿,玉儿不是当初李冬巧的人吗?我记得那日她是自己要出府的,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她竟是犯了这样的大错?那羽扬……” “无妨。”眼看着老太太急得直喘,梦心忙上前扶住老人家替她顺气,“她想要将药放到大少爷茶碗里,被我提早发现了,她没能得逞。” 老太太点头,却坐不住了,只又站着继续听。 梦心越说面色越是严厉,放下老太太,又一步一步步步紧逼直向金雀逼去:“还有,你说我赶走了银雀,我就不提她想要害死我害死我的孩子,就说这些年来她在东厢房端茶倒水,结果却在茶水里加了使我不孕的药,让我四年无出,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什么?不孕的药?老太太是越听越慌,没想到南宫府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一直以为梦心是自己身子不好,谁料竟是,竟是人为的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梦心这个贤惠大少奶奶做的究竟有多难 人人都想着暗算,人人都想着对付,她在明处,而旁人却在暗处,不知多少细作潜入了府中,潜入了她的周围,只等着稍有不慎,就要将她至于死地还有大少爷那些妾室偶尔的争风吃醋,偶尔的你挣我夺,更能让她焦头烂额。 偏偏为了维持自己的贤惠,她还不能随意处置任何人,只能这么拖着,或是用最温和的方法,将人送出府去。她实在是太难了老太太的眼神中,忍不住透露出一股的怜惜。 而金雀那里,原本的疯狂的挣扎,在听到梦心将这些成年旧事一件一件全都拿出来说,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每一件都是她亲眼所见一样时,蓦然停止。她的身子僵直,眼睛滚圆,嘴皮子惨白若纸,那模样更是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没想到这些事儿,大少奶奶竟然一件一件全都这般明了,金雀抖得更加厉害,周围众人的脸色也变得异常怪异起来。原本有几个觉得金雀如今实在太惨的,此刻听得这话,也顿时转换了情绪,直觉这帮人实在罪大恶极。 压抑了许久的气氛,一时又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天哪,银雀竟然做出这种事儿,大少奶奶从前待她们不薄啊这些人怎能这样心狠,我原本还以为咱们这东厢房里头,绝不会像旁的地方那样没有人情味儿,谁知竟也有存了这样坏心眼的人” “是啊,你没听她说嘛?她们都是一伙儿的,还有什么玉儿宝儿的,还有冷姑娘呢。你们说,这玉儿宝儿可都是巧主子的人,会不会巧主子也……” “嘘----这话可说不得,那金雀银雀还都是主子的人,你们说可不是?知不知道,这样的事儿可是死路一条,咱们可不能逞口舌之快,结果害了别人的命。我可怕的很,你们可别再说了----” “是啊是啊,不过这些人也太大胆了,谋害主子,她们怎下得了手呢?” …… 梦心不管周身的骚动,人却已经差点逼到了跟金雀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的地步,此刻的她表情肃穆,几乎让金雀有了几分不寒而栗的味道:“至于你所说的冷清月,过年的时候,她将毒药加在冬巧妹妹给我糕点里,若不是我刚好拿糕点去喂鱼,我老早就已经魂归天外了如今,她又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说,我是不是该将她碎尸万段才好?” 金雀听她说的恶毒,早吓得眼泪落了一地,偏又发不出声音,嘴巴被堵,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眼看着就要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偏梦心并不肯就这样放过她,而是接着笑道:“原来,你们竟然都是一起的。还有宝儿?看来上次老太太命人打了她,也是打对了如今她和你一样容貌被毁,不如就一同去了吧。来人,去把宝儿给我压过来” 外头人应了一声,知道今日大少奶奶发威,连老太太都不吭声了,他们还敢说什么?凭他此刻是要叫谁,都必然要把人给带了来。只是这宝儿毕竟是巧主子的人,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呢。 站在外头候着的奴才们自去了,梦心低下头又朝金雀微笑:“不过,你方才所说的这话毕竟也有不实,睿亲王、大皇子是什么身份,又怎可能是你们的主子,还命你们做出这许多恶毒事儿来?” 其实,这岂止是可能?根本就是。梦心心中冷笑连连,原先就早已经知道她们所属之人是睿亲王是大皇子,而如今大皇子已是强弩之末,不过靠着睿亲王苦苦支撑。因他被皇帝责骂,越发没了希望,他们对朝政极其了解,自然知道大少爷在皇上跟前是说得上话的。 没办法说服羽扬对他们支持,他们只好想别的法子。其中,和南宫府攀亲带故自然是最好的,而如今他们也确实送了不少女子进来给了大少爷,只可惜妾毕竟就是妾,即便得宠也一样取代不了大少***位置。不是正妻,也就不能算是真正的亲戚。 原本他们想的,是让妾室先得宠,到时候他们再命人取而代之,虽说白氏梦心当年是羽扬坚持要娶的,但进府之后却并不得羽扬的意,早晚会被寻着错儿休掉。他们早晚会将南宫府全部拿下。 可惜时间一长,他们渐渐发觉出不对,尤其是到了今年,大皇子的地位急剧下降,而南宫大少奶奶偏四年下来依旧屹立不倒,而且肚子一直没消息的她,今年竟然莫名其妙怀孕了。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这一下,大皇子和睿亲王全都着了急,这才让府中各色细作抓紧动手,本来梦心不得宠,又没有孩子,压根儿就是不能生育,早晚地位要不保。但这一回,却明显证明了她是可以生的,这样一来,他们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全都跟着泡汤? 他们也是真的急了,所以来不及细想,便要先将她的孩子给弄没了,或者直接连带着她一块儿杀了才好。只可惜几次动作,却全都没能得逞,不仅没能除掉梦心,反而赔上了自己好几个细作,将她们的人都给暴露了出来。 那冷清月当日真的是无意一撞吗?梦心根本不相信,所以才必须送她出府。 她心里明白的很,对于这样的细作,最痛苦的不是直接要了她的命,而是将她送出去,让她自己真正的主子好好教训她。只是那陈姨娘心中狠毒,却不知自己平白帮了别人一把想到陈姨娘,梦心整个人心中一紧,眼中几乎要瞪出血来。 陈姨娘,她害死了她的孩子,害死了她和羽扬的亲生骨肉他们等了整整四年啊往后,即便她真的能有无数孩子,也绝对不是这一个了梦心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这一生,竭尽全力,也定要让陈姨娘不得好死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梦心并不知道现下她的表情是多么骇人。那金雀本就已经吓得魂都没了一半,此刻看到梦心这样一张脸,越发精神紧绷根本再也撑不住,瑟瑟发抖着拿自己的额头拼命往地面上撞,接着白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羽扬在旁,也看到了梦心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为何,偏就像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一时缓缓走到她跟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梦心……” 他的声音低沉,让她一下从方才那可怕的梦魇中脱离开来,也让她在一旁冰冷中找到了一处温暖。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体里靠了靠,这才喃喃道:“羽扬,你知道么?我刚刚又想到了我们的孩子,他好可爱,是个小男孩,眼睛鼻子都好像你,嘴巴像我……” 这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已经瞬间喷涌而出:“他好可爱,他甚至还在朝我笑呢可谁知一眨眼,他就不见了我看到就在我眼前,被水给冲走了羽扬,我们的孩子死了,他死了你说,她们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 “他只是个孩子啊,他甚至还没有出生,她们竟连让他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梦心说着,早已泣不成声。羽扬紧紧搂住她,眼中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但他生生忍住了,在除了梦心之外的旁人跟前,他南宫羽扬,绝不会落一滴泪。 却是一旁的老太太听了,也是忍不住的心酸,早跟着一起落下泪来。见梦心哭得气都接不上来,老太太这才开口:“羽扬,劝劝你媳妇吧,这样哭下去她的身子怎么吃得消?还有她脖子上的伤,可别又弄破了……” 羽扬应了,梦心哭了很是一阵,直到连晕过去的金雀都醒了,而那宝儿也被人给揪了来之后,她才慢慢停了下去。 宝儿一路被人拖来,就已经知道凶多吉少,定是自己被人给出卖了。只是幸好,自己的主子没有被一同连累,否则大皇子在南宫府的一半基础几乎都要彻底报废。这个该死的金雀,当日怎的就没有和银雀一同被赶出府去呢 自打那日大少奶奶被人推下池塘,宝儿被掌嘴又杖责之后,险些把命给直接送了,她几乎不能下地,更没法子见人,如今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好了些,但走路却已经是一瘸一拐,就听得大少奶奶这边派了人来叫她。 她就知道,定是东窗事发了。 果然,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披头散发,嘴巴被堵,身上血迹斑斑,衣服都被撕开了一半的金雀,被三四个婆子狠狠压在地上,神智恍惚,连眼神都没有焦距。大少奶奶明显才刚哭过,大少爷正低着头安慰,老太太闭目养神,看不出喜怒。 而再看东厢房众人的眼神,她就越发地明白了。 梦心抽噎了一阵,慢慢才总算停了下来。那边丫鬟来报:“主子,宝儿姑娘被带过来了。巧主子先头闹了一起不肯放人,险些把奴婢们的脸给划破了。奴婢们把这里的情况跟她说了个大概,巧主子才答应了放人。” “行了,带她过来吧。”梦心用帕子拭了泪。那边宝儿便一瘸一拐,慢慢走过来。尚未站稳,也不知是谁在后头踹了她一脚,直将她踹地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 梦心正了脸色,这才缓缓开口:“很好。都来了,那就一起吧。这样看来,玉儿、宝儿、金雀、银雀,包括冷清月,全都是一起的了你们实在是好得很,特别是你们两个,金雀,你可好歹是家生的奴才啊”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金雀白眼又开始翻,看样子又要晕过去了。 方才她一心只想着自己,只想着反正一死不如一搏,但大少奶奶一是一二是二,将她们从前所做的事儿全都说了个明白,已经把她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忽的又提起她的家人。是,她是可以一死了之,但她的爹娘怎么办? 白梦心根本就不若她表现出来的这样贤惠大度,她根本就是最恶心的毒妇若是爹娘真的也落在她的手上,岂不是一样要死不瞑目?她越想越觉得害怕,整个人哆嗦地仿若筛糠一样,白着脸喘不过气来。 梦心说着,又道:“我对你们,每次都是忍让,我自认也不是个喜欢与旁人争得人。只要你们不危害到我,我绝对不会多管你们一分一毫。可你们呢?你们不仅不把这当做是客气,反而当做福气,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你说,我该如何做?” 宝儿不敢乱动,也不敢挣扎反驳,看金雀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已经经历了一番大动作,硬是被人生生给打成了这样。 今日若真的只有死路一条,那她情愿就这样死去。事实上,她也早就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当初若不是因为爱上了大皇子那一抹温柔的笑容,她无论如何不会答应到南宫府来做这样荒唐的事儿。 她以为这样是帮大皇子,就可以得到今生挚爱,谁知入府四年,她只有一天又一天的被利用,一天又一天的失望,直至最后的绝望。 如今事情不能成功,她们若是再出去,只会比现在更惨。玉儿当年出去没多久就死了,冷清月更是整个儿得了失心疯,这些人,全都是她的前车之鉴银雀之所以还未死,是因为她肯定还有利用价值,她呢?她什么都没有,没有情报可卖,大皇子会如何对待她? 反正如今她的命也只剩下半条。上次被打之后便落下了病根,浑身皆是酸痛,竟好似没一处好的地方。而她的容貌比金雀毁地还要彻底,她本就不美,如今越发没了指望。 所以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这两个丫鬟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反应。 一个是冷静地过了分,一个却是疯狂地过了分。梦心不以为意,见宝儿只是淡淡的,索性直接问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宝儿微是一愣,也不知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那片刻之后她就明了,不由叹了口气,接着却慢慢地朝梦心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自知有罪,奴婢无话可说。大少奶奶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奴婢就算要辩解,也是无济于事。如今奴婢只求一死。” “为什么?”梦心一怔,几乎本能问出口。 宝儿却是惨然一笑:“为什么?大少奶奶不是应该比谁都了解吗?奴婢不想再这样活下去,奴婢只求一死,望大少奶奶成全。”她说着,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已经彻底下了决心。 梦心叹了口气,悠悠道:“你却是个有骨气的,只可惜,冬巧妹妹有眼无珠……” “大少奶奶早已经看得分明,我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宝儿又笑,梦心却不让她再多说,一挥手便道:“既如此,那就一起拖出去,照家法,仗毙金雀目无尊长又荒诞无理,尸骨扔出南宫府,至于宝儿,留她一个全尸。” 梦心说罢,没有人敢开口。金雀已经再次彻底地晕了过去,一时间,只听到静悄悄地有人进来将人托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就又进来道:“回老太太,回主子,两位姑娘已经去了。” =========== 1、书名:《天外仙山》 作者:飞墨 简介:当现代小毒物遭遇古典仙侠世界,江小雨的幸福生活,从一块石头开始 2、御佛,o滴神,和尚,咱别信佛了 第一八八章 可能的幕后黑手 第一八八章可能的幕后黑手 金雀和宝儿的事一下便就此了结,让在场众人也不由唏嘘。(手打小说) 这是自打那日老太太亲自处置了几个丫鬟婆子之后,南宫府再次出现直接将奴才仗毙的情况,虽说大少奶奶喝止了金雀关于大皇子遣送细作进府的谣言,但众人还是忍不住怀疑,若她们不是细作,何以如此轻松就被送去了性命。 大少***仁慈,没有任何人会怀疑,那么就必然是这群人的身份有极大的问题了。不过,她们身为奴才,根本没资格去多管,一切不过听从主子安排罢了。 照梦心的吩咐,南宫府厚葬了宝儿,又很是给了一笔钱给她的家人,但金雀的尸体却是只用一块破席,直接扔出了京城外的荒郊。不过据守在那里的人说,她陈尸郊外的第二天,就有一个蒙面人鬼鬼祟祟地摸了去,后来她的尸体便消失了。 梦心得了消息,也并不声张,只当一切都不知道。 至于金雀的爹娘,他们知道自己女儿犯下了何等大错,虽然不服好好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但却更怕惹上不该惹的人,每日不过战战兢兢得活着,竟是连上门闹事都不敢了。 这日过午,难得是个好天气。地上的雪水化开了一大半,就连池塘中的冰都融了开来。梦心靠在东厢房内的软榻上,半眯着眼闭目养神。羽扬则坐在一边,正拿着一本书册翻看。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绘成一圈淡淡的金色,让他的气质变得越发柔和。 梦心的身子大好了有几天,金雀和宝儿的死,便在南宫府中传了几天。这段时日,众人是越来越察觉到大少***手段,虽说她仍旧是菩萨心肠,但却摆明了不是懦弱好欺负,即便是先前对她存了几分不敬之心的人,如今也一一收敛起来。 羽扬极有节奏翻书的声音让她听着忍不住打起瞌睡,这段时日她被养得越发懒了。原本就不太出门,先头身子好了才打了一场雪仗,结果却遇上了那样的事儿。 好好的热闹被人打断,虽然借此机会除掉了两个心头大患,更是给了众人一点警告,但梦心的心情却被弄得很糟。更何况她脖子上被金雀那个疯婆子连皮带肉抓破了三条印,虽说擦了药,又有太医来看过,说是无妨,但可怜的她却又被羽扬给禁足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耳听得她叹气的声音,羽扬一手拿起桌边刚泡上来的热茶,一手抓着手中的书,眼睛盯在书上,口中却问道:“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梦心听他说话,这才缓缓睁了眼。今日的她穿着一件大红色小袄,此刻又是微笑着,衬得整张脸分外明艳,她微翻了个身,将自己面对着他:“我是在想,若是再这么睡下去,会不会再过一段日子,我就连走路都不会了呢。” “哪里有这样夸张?”羽扬好笑地看她,抿了一口茶。见她实在惫懒的很,整个人都似乎没什么精神,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走到窗边往外看,“今日天气不错。” 金雀和宝儿的事情已经过去有些时候了,但梦心的心情却一直不好。 老太太那日后来没再说什么,但表情却是很满意,口口声声只说梦心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样她老人家也就放了心。而梦心也是落落大方只是笑,唯有羽扬靠她最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忍。 毕竟是两条人命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即便她表现出一个世家大族的大少奶奶该有的镇定,但心中却还是明显有过一丝忐忑。只是她压抑地极好,叫人看不出来罢了。 这几天下来,她一直不提这件事,他自然也就不提。刚好她的身上有伤,他索性也不让她出门。否则这东厢房外的流言蜚语,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家宅之中,人有时就是这样难做。宽容大度时,旁人会赞扬你,背地里却想着欺负你。偶尔使了手段下手狠毒反抗时,旁人会畏惧你,背地里却都在谈论你,将你的名声损地一败涂地。羽扬心中明白的很,若是从前,梦心是宁可被人说软弱,也绝不会下这样狠手的。 仗毙金雀和宝儿,全都是因为他。 胸中最柔软的一处,像是被一根尖锐的钢针刺过,扎得他揪心的疼。羽扬偏了头看她,这些天,她每夜都睡得不安稳,总是会在梦中惊醒,幸好他已向皇上告假许久,日日夜夜都守在家中陪着她,否则她这样下去,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气不错,我们不妨出去走走吧。这些天你夜里总是睡不好,许也是因为白天睡太多的缘故。”羽扬不愿戳破她的伪装,只这般说着,便转头替她拿了件披风扶她起来,“今儿雪都化了,我们去后花园瞧瞧梅花开了没有。” 梦心身子顿了一下,却没反驳,片刻后便点头道:“好。” 羽扬又道:“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我怕你又要受了风寒,顶多半个时辰咱们便回来。”他想了想,到底忍不住又叮嘱,“不过,既然出了东厢房的门,就一定会听到不同的声音,若是有人说了些什么,你也要能承受。” 他话没明说,但梦心心如明镜,自然全都知道。不同的声音,当然会有金雀和宝儿,她这个贤惠的大少奶奶一下处置了两个大丫鬟的性命,即便府中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有原因的,可难免有那别有意图的人会往另外的地方引。 一下亲手完结了两条性命,梦心自己也觉得害怕。不过又能如何呢?若是那二人不除,迟早有一天,死得就是他们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梦心只有这么做。那日后来,老太太压根就是在逼她了,若是她不狠下心来,老太太只会觉得她软弱无能,不能挑大梁 她怔了一会儿,就在羽扬几乎要忍不住开口劝她待在房里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好。” 两人收拾了一阵,便朝冬雪和晚晴嘱咐了一声说要去后花园。听说闷在屋里的主子停了这么些天终于要出来了,两个丫鬟也很高兴。冬雪是笑眯眯地和梦心说着笑话,而晚晴则是上蹿下跳,只说不放心,非得也跟着去不可。 梦心拿她没法子,只得答应。晚晴便也穿了件厚厚的棉袄,三人一同往后花园走去。 刚一出得东厢房的门,梦心便一个哆嗦。屋中一直温暖如春,虽说现下外头天气是好了不少,不过真正的气温却还是很低的。羽扬见她这样,不由将她拉着搂进怀里,一时有些犹豫:“若你觉得冷,咱们不如就在这院子里头看看罢。我记得那后头也种了梅花,不是吗?” 他说着,手便要去拉梦心的手往屋子后面走,但却被梦心一挣,挣脱了开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淡淡地开口:“总不能躲一辈子的,今天都快第五天了,我可以躲过五天,甚至躲过五年,却躲不过一辈子。何况,昨儿晚上听了你的话,我早已想明白了。” “如何?”羽扬停下身子看她。 “害她们的不是我,我又何必自己吓自己,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梦心勾唇,笑得格外灿烂,竟将冬日的阳光都彻底比了下去,“既然不是我,我总不好一直躲着让人误会的,至少我得出去,告诉她们真相。” 羽扬眼睛一亮,却不说话,半天才道:“好,我不问你想用什么法子,但只要你看开了就好。咱们现在就走?”他挑眉看她。梦心点头:“走。” 两人说着,手拉着手,缓缓朝东厢房外去了。晚晴傻愣愣地定在原地,从刚刚她跟在两个主子后头她就在听了,也可以确保自己真的听了个一字不漏,但问题是,为什么她竟然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呢? 摇着头,晚晴忍不住嘀咕:“怪事了,是我越来越笨了,还是主子越来越深沉了?” 眼看着斑驳的雪景中,两个背影交相辉映,慢慢走的远了,晚晴才蓦地一跳,咋咋呼呼地跟着往前跑去:“哎,主子,主子您等等奴婢,奴婢不过是发了个呆,你们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声音传出去老远,老远…… 即便天气不错,但气温还是很低,外头几乎没什么人行走。偶尔过去的一两个丫鬟婆子也是行色匆匆,口中呼着白气,一溜烟便过去了。倒是有些看到了远处过来的大少奶奶和大少爷,明显有些发愣,甚至有几个只顾着看,竟连请安都忘了。 梦心只做不知,还是一路走。这些个小丫鬟,足够让整个南宫府都知道她已经出来了,若是在到后花园,她几乎可以肯定,不用多久,她便能偶遇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 自打那日处置了金雀和宝儿,她夜里总是噩梦连连,有时候竟会从梦中惊醒。深更半夜,她知道羽扬都没睡着,只是在她身边看顾着她,生怕她醒了喊人却喊不到。有时候她半夜惊醒,却看见他一脸忧郁地看着她,她便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忍了许久不开口,他便也忍着不跟她提,只是每每当她醒来,他便再次哄着她让她入睡。直到昨日晚上,昨儿晚上那梦,真可怕。她梦到金雀脸上全都是狰狞的疤痕,带着诡异的笑容一点一点逼向她,对她直笑:“白梦心,我要你不得好死” 而后那画面一闪,却又变成了从前那个玉儿,她的身子都不见了,只剩一个脑袋空荡荡在她眼前飘。她哭着喊着,一直在叫:“大少奶奶,你骗得我好苦你让我出府,你知不知道我一出府就被主子怎么惩罚?我被他灌铁水喝,滚烫的铁水啊” “我喝了好多,喝到窒息,喝到死直到我整个人都僵硬了,主子才“噗”地一刀,砍下我的头,我死地好惨,你害地我好惨”她喊着,忽然却又变成了宝儿的脸,她跪在地上,默默开口:“奴婢只求大少奶奶赐我一死。” 本来她的表情还是一本正经,可当梦心再次细看时,她却忽然狞笑起来:“奴婢这就死去了,等奴婢做了鬼,就每日来你梦中折磨你,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大少奶奶,您快下令啊,快下令啊” 她说着,人便忽然上来掐住她的脖子,直要将她掐得窒息。太过荒诞的梦,让她在一声尖叫中惊醒,也让羽扬终于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 她不肯明说,羽扬一样不明说,但却用他的方式劝慰了她,让她知道,神鬼不过是人的臆测。只是因为心不安,才会总有这样的噩梦。但金雀和宝儿之死真应该怪梦心吗?若她们不是细作,不是大皇子派来的人,不是三番五次想害人,梦心又怎会动手? 他说了很久,梦心自己也想了很久。她一夜未睡,一直想到今日。是了,她难道竟要因此而一辈子消沉吗?若是这样下了命令要两个丫鬟的命,都让她难受至此,那将来若是真个要和陈姨娘斗,她又有什么资格?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等地步,倒不如趁此机会,将府中另外一些暗藏的细作全给挖出来。 一定还有一个凌驾于李冬巧和冷清月之上的人,而此人偏偏隐藏的极好,甚至他在南宫府根本就是出入自由,否则几个女人平日里压根不能出门,又如何能这样及时的得到消息不是?这人最有可能,便是青宇。 他是真正大皇子的人,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永远一副没有心眼的单纯模样,不过在钱素雅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青宇可没她想象中这么傻。 这些日子,他倒是没在出去鬼混,而是一直待在家里。听说金雀和宝儿出事那天他就回来了,一直到现在还日日在他的兰院跟一帮子和丫鬟和素雅闹个没停,每日鸡飞狗跳,让老太太都跟着烦心,陈姨娘更是白了半边头发。 不过,真正的他,是不是果真如他现下表现的这样荒唐,谁也不知道。朝廷之中,官场之上,连大少爷的荒唐都是装出来的,那么二少爷呢?谁又能肯定他就是真的没心眼?至少,梦心是不能肯定的。 她心中自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和传递消息是否有关,毕竟有好几次,外头进来的消息都是要至她于死地。平日里梦心带青宇自认不错,即便是青宇待她这个大嫂,也一向是极好的。即便她和陈姨娘有仇,她也绝不是喜欢株连之人。 只是今日不过是个试探,只看他们这样一路晃过去,究竟是谁,会第一个敢到后花园去打听消息。隔了这么许多天,真正的想要知道她内心想法的人,是没办法忍住的。即便平日再谨慎,在思想的放松之下也会露出破绽。 一路和羽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梦心也并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直至到了后花园,才停下。 晚晴跟着后头,嘟着嘴巴恨不能直接上前给那些乱说话的人一人一巴掌,不过主子既然没开口,她自然也不好动作。这一发让她忍不住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她非要跟出来做什么,若是听不到也罢,耳不听为净,现下听见了却不能发作,真正憋死了她。 她这里急得心中发堵,结果却还看到主子和大少爷两个果真跑到梅花边儿上,一问一答。大少奶奶问:“你来闻闻,香不香?” 大少爷答:“香,不过在我闻来,并没有你香……” 这样的对话让晚晴差点直接翻白眼,不过她尚未有动作,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声轻笑:“哎,你们瞧瞧,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瞧人家那模样,可真亲热。要是钱姑娘瞧见了,还不知得多羡慕呢” “是了,哎,不过你们听说没有?这次大少奶奶可凶了,竟然直接就把金雀和宝儿两个给打死了。她们从前不说大少奶奶最是慈悲不过的吗?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呢?听说当时老太太也在场呢,竟没拦着。” “你懂什么?大少奶奶是真慈悲,听说她们是犯了大错儿呢,若是到了旁人手里,哪里是仗毙这样简单?” “你又懂了?嘻嘻,你既然这样懂,索性让二少爷今儿就好好懂一懂你吧。就是不知道钱姑娘会不会去哭个天昏地暗水漫金山,到时候只怕就又要有你受得了。嘘……咱们声音小点,可别让他们给听见了。” 一群丫鬟叽叽喳喳,音量早就控制不住了。梦心微偏了眸去看,果真全都是兰院那一帮人。她还是不动,只笑对羽扬道:“一会儿我要是做出什么事儿来,你可得配合我。还有,晚晴,你过来。” 忽然被主子点名,晚晴明显呆了她下。她是练武之人,耳朵自然比梦心要好,连梦心都听见了,她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双手握拳,身子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着,方才那些在路上,毕竟是三三两两,而此刻竟是一帮人在议论,让她如何能忍得住? 两步一跨靠到梦心身边,梦心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她的脸色立刻变成的大喜过望,简直恨不能直接要跳将起来了。 梦心连忙一把抓住她,又道:“记住,必须照我方才说的做,若是今日成功了,回头我放你两天大假,随便你想做什么都成。还有,务必不能被他们给影响了,咱们得影响他们,可知道了? 晚晴点头。这里刚吩咐好没多一会儿,不远处的那群丫鬟已经哄一下往后头散开,一时就听到莺莺燕燕仿若铜铃般的声音:“呀,二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您不是说想要在院子里头种些梅花的吗?奴婢们这就来了。天寒地冻的,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青宇穿着一件青蓝色的夹袄,外头罩着一件深蓝色背心,长发束起,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在外头历练了将近一年,他的气质也越发成熟,即便长相不及羽扬,但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瞧见,也定要忍不住亲近了。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顽皮的笑容,似是并不知道后花园中还有外人,只是看到那群丫鬟时,才朗声笑道:“你们都在?我还当我吩咐的事儿你们全给忘了呢今儿不是才说我要梅花吗?结果刚刚我一瞧,人竟然我都不见了。” 边说,他已经走进了人群中,霎时左拥右抱:“我在院子里头等了一会儿,结果就只有素雅和离儿两个在,哎,你们可不知道,她们两个一单独相处,就又吵地厉害,我头都被吵得疼,这不,索性想着自己来摘些梅花回去。倒没想到你们全都来了。” 他话说完,众人早就言笑晏晏,一时就听得一众丫鬟们柔声道:“二少爷,奴婢们怎么会把您的话给忘了呢” “是啊,离儿那丫头偷懒不愿自己出来,就让奴婢们出来了。她也是,这会儿又和钱姑娘吵什么呢对了,二少爷,奴婢们方才瞧见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在那边呢。您前些天不是还说好久未见的吗?要不要过去?” 有人娇声提了这话,青宇这才一扬眉:“哦?是吗?”他问着,脑袋便往这边够着看,一时刚好看到梦心和羽扬相拥坐在一处赏梅的画面,让他蓦地一僵,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但不过片刻,他便又笑了开来。 “哎,真的是大哥大嫂。”他说了一声,便朝羽扬和梦心这边猛挥手:“大哥大嫂,我在这里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听说大嫂病了很久,我又没法子去,不知道如今可大好了?我命离儿送给大嫂的那个白玉观音,大嫂还喜欢吗?” 青宇吊儿郎当的,被一群丫鬟簇拥着,直往这边过来,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跟前。 梦心和羽扬本来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顿,接着才一起站起身来,满脸惊喜:“二弟,你在家啊?咱们可好些日子没见了前些日子还听说你又跑出去了,可把老太太给气的慌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再出门吧。” 第一**章 装神弄鬼 第一**章装神弄鬼 青宇听了这话,自然满口子答应。(手打小说) 他那一群丫鬟见自家主子和大少爷大少奶奶说话,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没空管她们了,索性全都凑到一处,又忙着在园子里头剪梅花枝儿,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表情坦荡,一点不以见到大少奶奶为意,竟似方才梦心所听见的都是幻觉一般。 晚晴是懒得理那群丫鬟的,只紧紧跟着梦心一刻不肯放松。 “今日天气不错,也难怪大哥大嫂有这样的闲心。前些天天气可冷的很,我回来了几天就下了几天的雪,弄得我都懒得出房门”青宇笑着走到羽扬跟前,习惯性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记,这才扭身也在旁坐定。 羽扬和梦心笑着看他,就见青宇晃着身子又道:“大嫂出了那样的事儿,我原本还一直想着要亲自去瞧瞧的,只是前些日子我一直很忙,倒是怠慢了。大哥,你待在家也快四个多月了吧?一直没出门,最近我刚好见着大皇子,他还向我问起过你呢。” 他口中说着,人却斜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双脚也刷一下直接搭在了石桌上,嘴角微是上扬,勾勒出一副放荡不羁地狂放模样来。 说起来,他们也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着青宇了。当日梦心怀孕之初,青宇就一直不在家,后来她落水流产,更是听说他被大皇子的人给叫了去,越发地见不着。他们深居浅出,这一下竟也隔了四五个月才见了一面。 其实若论长相,青宇和羽扬这两个兄弟,几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羽扬温和,俊朗,带着一股慵懒,而青宇桀骜,妖娆,却带着一股邪气。 此刻两人坐在一起,便将这不同分的异常明显。 远处那些小丫鬟们虽然还在摘梅,不过那时不时飘过来飘过去的眼神,可就在在说明了一切。就连偶尔路过的几个粗使丫鬟见了,都忍不住朝这边多看了几眼,面带羞涩赶紧地快步走远。 不过,他们两个对这样的反应似乎早就习惯了。 总之羽扬是根本毫不在意的,只当做没看见,微是一笑,便回道:“是吗?劳大皇子惦记着了,不过你大嫂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是非,我实在放不下心。更何况如今这金雀和宝儿一被处置,南宫府中的流言更多,叫我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家呢?” 羽扬说着,手中微是用力,将梦心搂得更紧。梦心连忙低下头去,发出一声低笑。不过,此刻她的长发微绾起一半,另一半却恰恰挡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倒让方才那声笑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这话一出口,梦心就知道羽扬是故意要提起,目的就是要试探试探,青宇究竟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若是他心怀坦荡,听到这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立刻问关于这件事的谣言。毕竟之前大家的关系都这么好,有些话别人问不得,他这个二弟却是问得的。 而若是他有任何迟疑,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觉得不忍心再拿这样的事儿刺激大嫂,万一让大嫂真的害怕伤心,他心中也会觉得不安。二则是因为,他心中非常急切的想知道梦心的感觉,但却又不敢问得太急以免暴露痕迹,所以才要拖上一阵。 不过,青宇这人一向是心直口快有话直说的,第一种可能在他身上压根就不会出现,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果然,青宇听到这话,忍不住眉头轻皱,嘴唇动了好半天,偏没问出一句话来。他沉默了好一阵,刚要开口说笑几句,却听得一直未曾吭声的大少奶奶忽而轻声道:“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她说着,更是将脑袋往羽扬怀里蹭了蹭:“让二弟听着岂不是要笑话了?其实我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过些日子我大好了,你毕竟不能一直待在家的。你是朝中的大将军,若是因为妻子就一直闲赋在家,即便是皇上不怪罪你,我也良心不安的。” 梦心这样的动作,显然让青宇有些无所适从。就连刚刚一直轻轻松松在桌边上抖来抖去的双脚,都有一瞬间的停顿。怪了,什么时候那个严肃古板最讲规矩的大嫂,竟然也会做出这样动作来的?果然他是太久未回家,竟连世道都变了? 气氛一下子就这么冷了下来。羽扬和梦心是没什么好说,而青宇是压根儿不知该如何接话。整个园子里只听到不远处那几个丫鬟笑笑闹闹的声音,让人听了也不由生出几分感慨。年轻,可真好。 梦心的身子未动,不过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青宇的表情。 时间瞬变,人生无常,即便是再稚嫩的人在经历太多变故之后,也未必就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更何况,眼前这人,原本究竟是不是真的单纯,也很难说。 其实在今天之前,梦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她入南宫府四年,太子之争也不过是到了最近这一两年才越发激烈,李冬巧虽然一直在府中,但却是三年前才得的宠,而玉儿和宝儿也是那时候才买回来的。 她们全都是大皇子的细作,可是那个时候,青宇才多大?他根本就还在学堂里头和一帮子自以为是的少爷公子打架闹事,直到去年年关那阵子,他还因为和偏房的几个男孩子打架把头给磕破了。就凭这样胡作非为的他,又怎么可能是这些细作的头子? 青宇太过年轻,也实在是不懂事,每每在她面前都变现出一副荒唐不羁的模样,便越发让她松了警惕。他实在胡闹,做出来的事儿也几乎件件都荒唐的要命。不会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样一个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儿身上的。 这是他让众人看不起的原因,却也可以成为他最为掩饰最好的保护符 梦心一直没把心思动到他身上,是因为她一直以为所有人应该都是服从冷清月和李冬巧的命令。直至银雀出事她都还没想到,可到了金雀前些天一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挑明,她便觉得不对了。 玉儿和宝儿包括老太太身边那个清音都是听李冬巧的,冷清月是自己听自己的,那么银雀和金雀呢?她们几乎从来不和那些人见面,也根本不熟,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互通消息,况且听她们两个的话也知道,她们的主子另有其人。 再加上上一次,青宇忽然派了离儿送白玉观音来,偏偏那么巧就刚好看到了她和羽扬从屋里跑出来的一幕,跟着就一起追,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再说那白玉观音……梦心心中忽的冷笑,青宇还是太稚嫩了,竟把他们全都当做傻子来看待了 众人全都不肯说话,青宇一时忍不住有点坐立不安起来。他微微一动,换了个姿势靠着,眼睛看到梦心,咧嘴笑道:“其实,大哥大嫂鹣鲽情深,小弟看了也羡慕的很。哎,只不知道小弟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一天呢” 安静了这么久,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明显有些突兀。 梦心依偎在羽扬怀里,手指下意识拨弄着腰间的荷包,见青宇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脸上满是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又听得不远处众位丫鬟的娇声笑谈,一时打趣道:“二弟羡慕什么?你艳福不浅,比之大少爷也毫不逊色。美人环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嫂说笑了”青宇朗声一笑,抬眼看梦心时,刚巧瞧见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是在说什么。不过,梦心如此说,他可未必如此想。 一个挺身,青宇忽的将双脚从石桌上撤了下来,行动做派已经比之从前多了几分轻松:“我如何能和大哥相比?她们不过是我的丫鬟,大哥却是美人在怀,大嫂又何必来笑话小弟呢?”他说着,忽的话锋一转,又道:“大嫂这荷包可不错。” 梦心手上不断拨弄着的,正是当日羽扬亲自送给她的那只荷包。自打那日他们相互交换了礼物之后,不管中途两人闹过什么吵过什么,都一直没拿下来过,竟好似成了彼此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此刻忽的听青宇问起,梦心微一扬眉,“哦”了一声笑道:“让二弟笑话了,这是大少爷过年的时候送给我的。怎么,二弟喜欢?” “不是”见梦心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他,青宇连忙摇手,生怕被人给误会了,“大嫂何必这样戏弄小弟,您这样可是海棠花,颜色这样艳,我怎么会喜欢?其实我倒觉得大哥身上这个好,不过这个想必是大嫂送的吧?我可就没这样福气了” 他笑得异常暧昧,一时凑到近前来神秘兮兮地道:“过年那阵子大哥带上之后,可就一直没拿下来呢。大嫂真是好手艺,大哥也是好福气不是?其实我是觉得,这样的颜色,配着我送给大嫂的那玉观音,一起戴着才好看呢” “哦?二弟这么觉得?”梦心被他说的,也好像有些心动起来。放下自己手中的荷包,却将羽扬身上的那一个拿起,反过来复过去看了好一阵子,才疑惑地慢慢抬头:“但是那是送子观音,又是送给我的,哪里有给他戴上的道理?” “大哥不戴,难道是大嫂舍不得吗?”青宇笑嘻嘻地,看不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但梦心此刻的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狠的心那白玉观音,他当日命人送来就已经让她觉得心寒,如今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就是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其中一个人戴上。之所以不直接让她戴,就是怕露了痕迹,而他们若果真听了他的话,将来羽扬岂不是要后悔莫及,恨死他自己? 当日他们听说那是青宇从大皇子那里要来的,就已经觉得不妥。这样好的货色,就凭青宇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怎么着也不可能得到大皇子这样好的赏,即便是送给梦心,也是太过贵重。这样好的东西,他留给皇上用都不为过,区区一个南宫府的大少奶奶有何资格用? 但大皇子竟然就凭青宇一句话就送了人,实在荒唐。心中觉得不妥,梦心便有些心寒青宇这样傻,被家中责罚了这么多次,却还是遭人利用。又心寒大皇子太过狠毒,就连尚未见过面的人都不肯放过。 东西是青宇命人送来的,他们自然要收下,却未必要戴。 梦心也一直以为青宇一样被蒙在鼓里,谁知到了今日,到了此时此刻,她才蓦然明了,他根本就是知道的。这就是她和羽扬的好二弟,这就是那个平日里看着一点儿心眼都没有南宫府二少爷 她真是错得离谱。不过,这样也好,她原先还总觉得利用青宇对付了陈姨娘,让她心有不忍,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心中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的不断翻滚,梦心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听了他的话,一时抿了嘴笑出声:“二弟可真是了解我。你不知道,那样的好货色我可是难得见到,就算是前些日子‘御赐’的那些,我瞧着也未必就比那个好。” 她特别强调了“御赐”这两个字,不等青宇有任何反应,便又接着往下道:“所以我可宝贝着呢。你让离儿带给我的那天,我就仔细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日睡前都要好好把玩一番,就连羽扬都说我是疯魔了” 这段话梦心说的很慢,几乎快要到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地步。她又将“仔细又仔细”和“看了一遍又一遍”强调了许久,好像是为了更加强调自己对这观音的重视程度,比之一般的物件,明显高了不知多少倍。 “真的?”青宇没来得及细想,已经一下拔高了嗓门叫出声来。但不过一瞬,他已经察觉出不对,连忙又压抑了声音道:“大嫂这样喜欢,我就放心了。其实大皇子……哎,总说他做什么,倒是大哥大嫂,今儿可也是来赏梅的吗?” 他当然放心了。梦心哼笑,若是她果真如她方才所说,每日将那白玉观音拿在手上仔细把玩,睡前还要看个半天,迟早会出大问题,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放心? 其实先头他们也并不知道这观音里头有什么古怪,只是觉得毕竟是大皇子那里得来的,便存了几分小心,后来刚好梦心的身子一直不好,每日也都要太医来检查,有一日冬雪忙着将柜子里头摆着的衣服拿出来晒,刚好让太医察觉出了不对。 老太医在宫中过了一辈子,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早已经烂熟于心,当冬雪抱着一堆衣服从他跟前走过时,老太医忽然神情严肃,问冬雪身上究竟藏了什么。 当时他们全都吓了一跳,不知好好的,这老太医究竟在发什么疯。直到几个人纠缠了好一阵才发现,原来那些衣服都和那白玉观音放到了一处,因此才发出一股微酸的味道,平常人不注意,根本不会察觉。 更何况这东西毕竟是个挂件,若是每日戴在身上习惯了,就更加闻不出任何味道来。 他们先头还没觉得有多厉害,结果当那老太医将白玉观音拿在身上细细闻过,又用舌尖轻舔之后,险些气得一把将那观音给直接摔了。听说,这块玉是被人用秘法泡在药缸里,泡了许久,又拿出来洗涤晾干,药性早已经深入其中,即便是洗都洗不去了。 至于是什么药,老太医不肯明说,只是让所有人千万不要再碰。若是戴着的时间久了,女人一辈子不能怀孕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人的神智也会跟着慢慢便迷糊,慢慢慢慢,直至痴傻。 如今,青宇又提起这件东西,梦心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将那白玉观音当着他的面砸个粉碎 心中胡思乱想着,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被羽扬越发搂紧了一些,抬眼看他,就见他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让她刚才还砰砰乱跳的心,一下便平静了下来。就听得羽扬沉声回道:“是啊,还不是你大嫂在屋里闷坏了,所以我才带她出来看看?你也知道,最近这些天……” 说道这里,羽扬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哎这府中的闲言碎语让人心寒啊其实若不是金雀和宝儿这两个丫鬟犯了大错,我们又怎么可能这样狠心?你也知道,梦心一向是胆小的,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偏偏……” 晚晴一直在旁听着,不开口。虽说心中此刻更想直接踹上一脚到二少爷的脸上,但因为先头给主子早已经计较好了,她也不能轻举妄动。这会儿听得大少爷绕啊绕,好不容易又将话题给绕了回来,她真是险些就要磕头叫好了 果然,就听得二少爷到了这回,终于忍不住叹道:“哎,那倒也是,好好的,一下就这样解决了两条人命,大嫂心里一定觉得很害怕吧?其实若是我这么做了,少不得一天夜里也要做好几回噩梦的。” “二弟真是懂我”梦心忽的开口,一时又捂住嘴小声道:“二弟,我跟你说真的,我每天都梦到她们,实在是太吓唬人了。若不是有羽扬在身边陪着我,我真是睡觉都睡不着呢其实,她们真的来找过我,真的” 梦心压低着声音,就这样在青宇耳边悠悠的说着,慢吞吞的语调,让她的话莫名就多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不过青宇毕竟是个男人,倒也不可能那般胆小,听到梦心这话,他只是摆手道:“怎么会呢?大嫂真是说笑了,人哪里会有鬼魂的?不过都是世人道听途说罢了。我倒是觉得,大嫂若真是问心无愧,自然也不用怕什么的。” 他刚开始还说的意志满满,但到了最后这解释,却不知究竟是说给梦心听得,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了。 却是梦心,听到这话,顿了一下,一时点头压着声音,眼睛却忽然直勾勾地盯着青宇:“是啊,二少爷说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奴婢自然是要找真正害死我的人了。您说,可是不是啊?” “什么?”青宇一愣,险些直接从凳子上掉下去,“大,大嫂,你方才说什么?” 梦心一愣:“二弟,你这是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啊,羽扬,你瞧二弟这好好的,是怎么了。”羽扬一听这话,也凑到跟前来看:“是啊,好好的,二弟你怎么了?” “你……”青宇一愣,一时忍不住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自己脑袋中奇奇怪怪的念头全给甩掉一样,再看向梦心时,早已一声苦笑,“对不起,我可能是耳朵出问题了,刚刚听错了什么。我没事,我没事。” 他说着,又甩头,可看向梦心的眼神已经不若方才那般坦然。有些心虚地往一旁的移了移,他偏头去看不远处一众丫鬟的笑闹,一时觉得方才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竟然会听错了呢?那帮人都还在说着话闹着,根本没什么事儿的。 他一定是想太多了。 心中这般想着,青宇又笑道:“不说这个了,好好的说这个,倒让人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咱们南宫府就是这样,等过些日子大家伙儿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再说大嫂如何的,大嫂只管放心就是了。” “是啊。”梦心笑笑,忽然再一次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二少爷,您害的奴婢好苦啊,如今害怕了?您就不怕,奴婢哪一日,亲自来找您吗?” 她的声音忽然变了样,说话又变成了方才那样怪怪的味道,让青宇忍不住偏了头朝她看,结果就见梦心眼神如刀,好似现下就恨不能在他身上割下几块肉来一般。他心中大惊,蓦地往后便要退,结果就听得“嘭”一声巨响,他脚下拌在了石凳角上,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你……你,你究竟是谁?”青宇猛的伸手指住梦心,一声惨叫,声音都变了调。 第一九零章 全都招了(7K大章) 第一九零章全都招了(7k大章) “二弟” 梦心尚未来得及说话,羽扬已经一下叫出声,大手一捞便将摔在地上的青宇给拉起来,他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她是你大嫂啊,你怎么了?从刚刚就变得有些怪怪的,你没事儿吧?” 羽扬说着,忍不住伸手去摸青宇的额头,却见方才还好好的他,此刻不知为何,早已脸色惨白,冷汗流了一脸,但偏偏双手却都是冰凉的。(手打小说) 青宇瞪着眼睛,神色惊悚地盯着梦心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大口地喘息着,双手猛地一挥,险些将羽扬都给甩飞出去,也不知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撑着身子,他不断往后退,口中只问道:“你……你是谁?你是谁?” 梦心一怔,没料到他竟然忽的发起疯来,吓得也赶紧跟着站起身:“二弟,你怎么了?我是你大嫂啊你怎么了?” “大嫂?”青宇的表情变得异常怪异,眉毛鼻子都快要皱到了一处,他猛然停住自己往后不断退去的身子,刷一下凑到了梦心跟前,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看她的容貌,口中却低声呢喃,“大嫂?不,不是,你不是大嫂,你是谁?你说,你是谁?” “我……我……”梦心被他这样忽然的动作吓得一缩,也险些直接坐到地上去,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我是你大嫂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是啊,她就是主子啊,二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青宇的反应实在太大,让一旁一直未曾吭声的晚晴都忍不住上前来关注几句。不过,虽说动作大了一些,不过声音却不算太响,至少没有大到能够吸引那边一众丫鬟注意的地步,因此这里说着话,那边却还在笑闹着,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青宇僵着身子,眼神缓缓的,一个一个慢慢扫过眼前的三个人。晚晴,羽扬,梦心,他们三个全都是面带忧色,满脸担心地看着他,让他心中蓦地一惊,直觉整个空间都变得空荡荡的,一股冰冷的凉气蓦地从腰间往上蹿,直蹿到了他的脑门子。 “大哥,你……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大嫂在说什么话?”青宇倏地跳将起来,一把抓住了羽扬的衣摆,幅度极大的拉扯着问道。 “说什么?”羽扬见他问得奇怪,微是停了一阵,接着才恍然大悟,“哦,想必是刚刚你大嫂的话吓着你了吧?她说她最近这些日子害怕的很,因为每晚都做梦,总觉得金雀和宝儿两个会亲自来找她呢” 他无所谓地拍拍青宇的胳膊,安慰道:“我知道你一向是在家中娇生惯养的,其实人何来什么鬼魂之说呢?你大哥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在前线杀敌无数,也从没见过谁来找我。她们不过是两个丫鬟,又是罪有应得,有什么可怕?” “是吗?”青宇顿住,果真是说的这个?那为什么他听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的心还在“咚咚”直跳,眼却忍不住又朝梦心看去,却见大少奶奶明显也被他方才的动作吓得不轻,脸色都变了。晚晴此刻正扶着她,低声劝慰着她让她不要害怕。梦心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她的手还捏着帕子,看模样正在拭泪。 青宇的眉头越皱越紧,难道……真是这些天他想的太多,又听了大嫂关于鬼魂一说的话,结果产生幻觉了? 他并不确定,不过,大哥大嫂明显没发觉出什么,他可不要自乱阵脚才好。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实属不易,若是因为自己心中害怕,结果就弄得前功尽弃,损失可就实在太大了。也罢,还是不去说这两个女人的事儿好了。 心中有了定论,青宇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是了,怕是这两日忙坏了,晚上又没怎么睡得好,所以才闹得这会儿有些精神恍惚。我没什么大事,倒是把大嫂给吓着了,小弟真是抱歉。” 梦心的声音有些哽咽,抽泣了半日却没能说出话来,还是晚晴在旁笑道:“二少爷不必挂怀,主子这些日子没能睡好,所以自己本身的心情也有些波动,不怪二少爷的。”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时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朝青宇递去,又笑道:“对了二少爷,主子这些天晚上睡不好,睡前都会先嗅一嗅这荷包里的薄荷叶的。奴婢那里还有很多,这个不防就送给您好了。” 青宇此刻颇有几分恍惚,听着晚晴的话,几乎是本能的便将那荷包给收了回去,下意识对着荷包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是点头,微微张开眼看她:“恩,果然清新好闻。那我就多谢你了,这么闻了一下,到让我这会儿脑子都跟着清醒了很多,晚晴姑娘有心了。” “二少爷喜欢就好了。”晚晴脸上一红,低下头不敢再多说话了。 勾唇一笑,青宇便将那荷包贴身放好,看向晚晴的表情也变得和方才有了很明显的区别。其实,他在家中在朝中在京城,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温柔的,泼辣的,大方的,羞涩的,几乎样样都有,也让他渐渐觉得没什么兴趣起来。 当初刚刚见到素雅时,觉得她极好,见到离儿时,也觉得极好,见到柔儿时,更觉得极好。不过如今这时间一长,倒觉得颇有几分乏味起来。 照长相而言,晚晴和那些丫头比,自然算是上上之姿,不过这个丫头平日里性子火爆,又颇会几下拳脚功夫,更是大少***左膀右臂,脾气辣得狠,压根儿没人敢对她如何,青宇从前就算是有那个贼心也未必就有贼胆。 此刻她忽然这样自己送上门来,若是不好好想着**一番,岂不是辜负了他堂堂南宫府二少爷的响亮名头? 心中存了这样的念头,青宇越发有意盯着晚晴看去。晚晴低着头,面上更是挣得越来越红,就连身子都忍不住有了几分轻微的颤动。青宇心中猛的一跳,忽然在脑中勾勒出一副她身上未着存缕的美妙画面,竟让他险些当场就想要。 他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直到今儿个才算真真正正仔细打量起大少奶奶这个最得力的丫鬟。今日的晚晴,穿着一件家中极为平常的一等丫鬟服,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长发梳成两个小辫子,脸上未施粉黛,却让她显得越发俏皮可人起来。 他见惯了大家闺秀,这样的小家碧玉,又带着几分飒爽英姿的女孩儿,他几乎还是头一回见。如此火爆的小辣椒,若是真的能够征服她,让她躺倒在自己的怀里**喘息,那样的感觉究竟会是如何? 不过一瞬,青宇的眼中几乎就要喷出火来。梦心和羽扬在旁只是冷眼看着并不做声,直至梦心发现,晚晴连耳根子都红了的时候,她蓦地缓缓开口:“啊哟,二弟,哪有你这样直勾勾看人的道理?晚晴毕竟还是个姑娘家,你这样看她,让她怎么好意思?” “啊”青宇这才反应过来,面上也是一红,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才回道:“抱歉,又让大嫂看笑话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晚晴已经剁了一下脚。青宇忙收了口,转而笑道:“不说这个,总之是我唐突了。大嫂,今日刚刚实在抱歉,我也不该跟你提那两个丫鬟的话。也罢,新年就快到了,到时候咱们府上多放些炮仗避避邪,也就罢了。” 青宇笑着说完,便不在吭声,而是转头朝远处那几个笑闹中的丫鬟看去。冬日的阳光照在她们身上,越发将那些曼妙多姿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无瑕。最近这些天,他心中确实藏了太多东西,一时竟连享受美人滋味的兴致都没有了。 也难怪,他平日里虽然心狠手辣,却从来没有真正对自己人下过手。再说,金雀那丫头性子那样火爆,他不怕宝儿,对金雀却一直存了心结。如今她们二人就这样死了,偏偏大少奶奶又…… 心中的杂念太多,让他一时竟颇有几分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忙扶住一旁的石桌,再去看那群丫鬟的时候,却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几分模糊起来。 他蓦地睁大眼睛,却不知为何,竟看到金雀和宝儿也在那群人中间,正娇笑着采花。一朵两朵,那梅花可真漂亮,她们也美极了,竟比身前的时候还要美。金雀穿着一等丫鬟服,花枝招展,她的脸还如从前那样娇艳…… 娇艳……不,不对她明明已经被毁容了不是吗?不不不不她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青宇心中蓦地一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险些就要从胸口里直接蹦出来。这样强烈的刺激让他的人也跟着便是一个弹跳,脚绊到石凳的边角,险些又将自己摔个四脚朝天不过幸好,紧急关头,一双手即使救了他的命。 狠喘了一口气,青宇连忙抬头,首先入眼的,便是那熟悉的一等丫鬟服。想起方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的心跳得更急。他的眼不敢朝上头看,却是一点一点研究着此刻入眼的衣服----袖口缝着一朵梅花,那样熟悉,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一样…… “你是谁?”青宇突然发狠,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抓住自己的手狠狠推了出去。 “啊”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听到一声尖叫,接着便是晚晴的声音传来,“二少爷,您,您做什么啊?您弄疼奴婢了……奴婢不过是想扶住您,您,您若是觉得奴婢没资格碰您,直接说便行了,何必这样待我……” 晚晴整个儿被他推坐在地上,早已经哭红了眼。 “你……”怎么会是她?青宇不敢置信地盯着坐在地上的晚晴,再去看她的衣服,眼睛顿时倏地瞪大梅花,梅花?她袖口刚刚还在的那朵梅花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见了?他靠得那样近,明明看见,他明明看见的 青宇几乎彻底疯魔,他一把拉过晚晴的袖子,瞪着眼睛,那表情更像是要吃人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不见了?梅花呢?” 好好的,二少爷忽然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让晚晴也跟着吓了一跳:“二少爷,什么,什么梅花?” “梅花啊”青宇扯着她的袖子使劲晃,此刻虽是还有阳光,不过毕竟是冬季,还有寒风吹过,亭子里头更有几分阴沉沉的,后花园里除了他们几个,便只有不远处几个丫鬟笑闹的声音,在此时听着也颇有几分不真实。 他的面色狰狞,配着这样的气氛,声音又都吓得变了调,生生制造出了几分诡异骇人的味道来:“就是你袖子的上绣着的梅花啊我刚刚明明还看到了,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不见了晚晴,你是不是在弄鬼你说啊,你给我说啊” 说着说着,青宇忽然激动起来,原本还只是拉着她袖子的手,也一下往上,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力气极大,一下几乎就这么将晚晴整个儿给提得离了地。双手仿若一双铁钳一般,没多一会儿,就见晚晴的脸色都变了。 羽扬和梦心见他发疯,早吓得全都围了过来。偏青宇此刻明显是神志不清,还是只管抓着晚晴不肯放。 他突然这么来了一下,把羽扬也弄得皱了眉,一时只得上前抓住他的手在他耳旁怒吼道:“二弟你在做什么?快放手啊,你再这样掐下去,她就要死了,还怎么回答你说的话?你今儿究竟是怎么了啊?” 青宇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才有些回过神,接着再听,才听出了,这不是大哥的声音吗?是大哥,是大哥就好了从前家里人都说,二哥是先天的阳气足,妖魔鬼怪都怕他,有他在,就一定没事儿了。 心中这般想着,青宇这才缓缓放开手。晚晴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着,只觉得连气都呼吸不过来。老天,主子还说今儿个要好好吓唬吓唬他,把事情的真相给吓唬出来。现在看,哪里是在吓唬他?压根儿就是他吓唬他们才对 拼命喘息着,不断吸取着新鲜空气,晚晴半天才抬起头来看向青宇。 真正奇怪,方才他一直都在说梅花,哪里有什么梅花?晚晴喘了半天气,人舒服了,这才低头去看自己的袖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她是知道的,府中的丫鬟服虽然都是一样的定制,但有些人为了好看,会自己在袖摆衣摆绣些自己喜欢的花样儿上头。 反正家中对这些小地方不算逾钜的做法并不太管,一些年轻又爱美的丫鬟们,自然也就乐得为自己打扮打扮了。 不过,这些都是外头那些丫鬟喜欢的,东厢房里当初除了金雀和银雀两个,可没什么人再会在袖口上绣花。她和冬雪就更加不可能了。那些人天天想着如何才能攀上枝头做凤凰,但她和冬雪却是专心只想着伺候主子,那样的歪心思,自然更加不会有了。 可好好的,二少爷为什么说他看到了什么梅花? 真是奇怪 晚晴不由皱了眉。今日方才,主子确实是告诉过她,会好好戏弄二少爷一番,若是他心中有鬼,一定会觉得害怕。人若是一害怕,即便是平日里心智再如何坚定,只要是做了亏心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只要一露出马脚,主子就可以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倒是很顺利,主子和他说说话,然后在中途,忽然冒出一两句吓唬吓唬他眼看着他被吓得整个儿翻出了凳子,当时她真是觉得好笑的很,差点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不过,后来的情况却让她有些懊恼起来。 原是听了他说什么睡不好的话,一时忍不住才将荷包给掏了出来。这荷包里的薄荷香也是她问了太医之后,好不容易才配出来的,对提神醒脑有特别的效用。她做出了这么个好东西,每日都兴奋的很,恨不得人人都要用。 如今不仅是大少爷大少奶奶,就算是冬雪还有东厢房里的大小丫鬟大小婆子,几乎人手一份,可受欢迎。 一听到二少爷说睡不好,她那爱献宝的老毛病一下便跳了出来,忍不住将东西也送给了他一份。虽然知道,也许这家伙就是大皇子在南宫府中细作的头子,但那一瞬间,她真的没想太多。 可让她没料到的是,这个二少爷真是色胆包天,好好地说着话,竟然就对她使出那样的眼神来她活这么大,哪个男人敢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子也在发抖,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气的 若不是主子怕出事,在关键时刻出声,她只怕自己当时就要忍不住给这可恶的公子哥儿几拳,让他以后都顶着熊猫眼在众人跟前出现了。 当时她没法子,也只好索性不与他计较。结果谁知几句话过后,他忽然便对着对面那群人发起呆来,表情也越便越奇怪,最后竟是有些恐惧起来。好好的,她们又没有再吓他,难不成他在自己吓自己? 现在倒好,他不仅自己吓自己,还把她给吓个半死。不过是怕他摔下去又摔得那么惨,才好心扶了他一把,结果这个二少爷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掐住她的脖子就跟见了生死仇人一样。她怎么这样倒霉? 一脸铁青,晚晴整个儿瘫坐在地上,半天才爬将起来。就见大少爷已经架着二少爷到一旁坐下,沉着脸正在问他话:“你怎么回事?方才就见你神不守舍,对着你大嫂你问是谁,现在就差点勒死了晚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梦心和晚晴的手脚,羽扬自然是全都明白的。不过青宇此刻这样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即便方才他们耍弄了他,他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反应才对。好好的,他更不可能心智恍惚到这种地步。 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是被吓,也顶多只是一时,让他心中明白一点就好。怎么会…… 青宇满头都是冷汗,他的眼神涣散,明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眼睛缓缓扫过了站在一旁还在顺气的晚晴,他这才有些回过神:“我……大哥,我,我没事。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想也许我……我该回去好好歇着才是。大哥……” 青宇说着的声音虚弱,明显有气无力。他撑着身子,眼神缓缓转过梦心和晚晴的身上,又掉回头去看那群丫鬟。哪里还有宝儿和金雀的影子?他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脑袋,这才站起身道:“真的很抱歉,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 他说着,便回过身去,想跟那群丫鬟说一声,让她们跟着一起回去就好。结果身子才刚转过去,他就好似忽然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样,整个儿都定在了原地:“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二弟,你究竟是怎么了?”羽扬拉过他,一时转头朝远处那帮丫鬟叫道,“你们快些过来,二少爷只怕是身子不舒服,梅花可以过些日子再摘,先扶二少爷回去吧”他大声说完,便将青宇扶着要往梦心身边坐。 但青宇却直直在站在原地,动都不肯再动一下,只是口中不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大哥,大哥”他忽然神情激动地一把拉住羽扬的袖口,疯了一般的道:“我看到她们了,我看到她们了我真的,我真的看到她们了大哥” “二弟,二弟你在干什么?”羽扬赶紧拉住他,一把将他摁着坐好,这才开口:“二弟,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看到了谁,你倒是说啊” “我……”他微是一噎,半天才忽然摇头,“不,我没什么。大哥,我……”他抬起头来,谁知却看到一脸笑容的金雀正俏生生地立在他的身边,笑眯眯地朝他道:“二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奴婢了?想当初,您与奴婢,可是最要好的……” “啊”青宇一声凄厉地惨嚎,那尾音还没落,偏金雀却又忽然变了脸,就连方才那如花的容貌也跟着一下变得丑陋万分,也不知是有多少条层次不齐狰狞的疤痕,她阴沉着脸,一点一点朝他逼近,半天才幽幽地开口:“二少爷,奴婢到了今天这地步,可都是您害的……” 青宇吓得嘴皮子直哆嗦,压根儿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偏此刻这金雀却不肯就这样放过他,而是咬牙切齿,突然朝他吼道:“当初进府,是你先yin*的我,你破了我的身子,却将我弃之不顾我的心中只有大少爷,只有大少爷可你却害的我再也不是完璧之身,你说,你要如何赔我” 话音未落,她猛的又哈哈大笑起来:“南宫青宇你这个短命鬼,你不过是投胎在个好人家而已,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我做我们的老大毛还没长齐的小鬼,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金雀说着说着,便忽然一下到了他跟前,狠狠抓住他的脖子,拼命地掐了个死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若不是你下令让我和银雀弄掉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被毁容,银雀又怎么可能被送出府?都是你都是你” “啊”青宇被她吓得魂飞魄散,叫声更是一下传出去了老远,连不远处的那群丫鬟也吓得了一跳,连忙全都冲了过来。不过此刻青宇的情绪实在不稳定,明明看到这么多人,他却还是一样发起疯来。 “不是我,不是我”他摇着头,不停地往羽扬怀里缩,“真的不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是大皇子让我下的令,你们自己也知道,我说是你们的老大,可我也不是听自己的。大皇子让我做什么,我才让你们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笨,竟然连这样的事儿都做不好啊……” “二弟二弟你醒醒,胡说八道什么啊?”羽扬见他神智恍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一时拼命晃他,就希望能把他给晃醒。 不过现下这个任务显然比较困难,青宇被他这么一晃,不仅没清醒,反而整个儿狠狠搂住了他:“大哥,大哥”他忽然哭了出来,“我知道我错了,不该这么做。可是你也知道的,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抽泣着,又道:“大皇子是什么性子,大哥你比我更了解的。我已经为他做事这么多年,若是知道我想着背叛他,我只有死路一条啊大哥,我不是故意让她们害死大嫂的孩子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不是他这样命令我,我……我……” 第一九一章 也许被人下了药 第一九一章也许被人下了药 青宇这样的大吵大闹,让周围众人的表情霎时精彩万分。(手打小说)梦心和羽扬是瞪着眼睛一脸不敢置信,晚晴则是抿着嘴,又愤愤地想上前揍他,而二少爷那群不明真相的丫鬟忽然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早吓得眼眶都红了,抓住青宇的胳膊大哭起来。 “二少爷,二少爷您这是在胡说什么啊?您别吓奴婢啊,若是离儿姐姐知道您出来了一趟变成这样,回头可会多伤心啊二少爷,您清醒一点,咱们回去吧” “是啊二少爷,您一定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对不对?别说离儿,就算是钱姑娘知道了,也会拿我们试问的。二少爷,咱们快些回去吧,您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一群丫鬟哭哭啼啼地不断叫着吼着,使劲扯着便要将青宇往外头拉。但此刻平日和她们一向亲近的二少爷却不知怎么回事,只是靠在大少爷身边,拿眼睛一个一个扫过她们的身子,忽然开口道:“你们……你们是谁?” 本来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心里压力的她们,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问,竟好像被摘了心肝一般,“哇”一声全都嚎啕大哭起来。有几个更是呜呜咽咽着一下扑过去,眼看着就要哭得断了气:“二少爷,您怎么这么问,您这是怎么了啊?” “你们……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青宇蓦地瞪大眼睛,吓得又要往后退,但此刻那几个丫鬟哪里肯这样放过他?早缠着他好似八爪鱼一般,拼命黏在了他的身上。青宇脸色都变的青白,一副随意可能被直接吓晕过去的表情:“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突然反应极大的跳将起来,挣脱出羽扬的怀抱,朝着那帮丫鬟扑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们,你们还敢来?我打死你们,我打死你们金雀,宝儿你们身前是我的奴才,死了我也不会怕你们的来啊,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一波接着一波,远远地荡了开去。此刻后花园中早已经全部封锁,压根儿再没有旁人。寒冷的冬季,连鸟叫虫鸣声都没有,越发显得一片死寂。只听到青宇撕心裂肺地狂笑,以及众人明显压缓得轻喘。 阴风一阵一阵的吹来,让人忍不住觉得后背发凉,不知不觉中早已淌了一身的冷汗。几个小丫鬟被这样诡异的气氛弄得再也忍不住,越发抱头大哭起来。 这一下,就连梦心都觉得不对了。青宇的反应太不正常,先头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以为他是猜透了她们的心思,所以假装自己被吓到了。但若是假装,他根本没必要把这些话都说出来,这样一说,等于承认了他自己的身份,也承认了先头那些事都是受他指使。 青宇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梦心心中嘀咕着,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当他的反应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烈,甚至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梦心终于察觉出问题来。不,不对,他应该不是装的,没有人会这样不顾一切装疯,甚至将自己都给出卖了。 那么,究竟为什么他竟然会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这并不是梦心所希望的,毕竟,她是想吓唬人,但可没准备把人给吓唬傻了啊 原本平静安详的后花园,因为一众丫鬟的哭声喊声,又伴随着二少爷疯狂的大笑声,和大少爷的安慰声,变得异常诡异起来。嘈嘈杂杂,乱成了一团,眼见得那声音恨不能传遍整个南宫府了,梦心微皱着眉头,一声厉斥,一下将众人的哭声全都压了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通通给我住嘴谁都不许再哭晚晴,现在就去把老太太请来,你们几个,命人封了后花园,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随便出去,也不许随便机进来方才你们听到的消息,趁早给我全都忘了,否则……” 梦心话没说完,但眼睛一瞪,下面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少奶奶,奴婢们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奴婢,奴婢们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那就好。”梦心额首,又对她们冷然道,“你们最好记住自己答应了什么。今日二少爷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若是有一点儿风声传出去,别怪我到时候拿你们试问青宇看到丫鬟服就会激动,你们别都围在这里了,全都躲远一些” 丫鬟服?好好的,看到丫鬟服有什么好激动的?这里全都是丫鬟,不穿丫鬟服,还能穿什么?听到梦心这话,大家心中霎时有些不满。难不成大少奶奶是嫌弃她们出生低下,没资格在这跟前,却用衣服来做借口? 心中想着,有那心直口快的丫鬟已经忍不住开了口:“大少奶奶这话,奴婢们可就不爱听了。二少爷是忽然有些失常,甚至说了些疯话,不过这和奴婢们的衣裳可没什么关系吧?毕竟先头二少爷一直跟咱们一处,不也好好的?” “就是明明今儿一早二少爷还好好的,刚刚跟咱们聊天也好好的,奴婢们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一跟大少爷大少奶奶说了两句话,竟然就变成现在这样,竟连奴婢们是谁都不知道了” “是啊,二少爷平日里最疼我们的,就算是不认识别人,又怎么会不认识我们?” 一有人开了头,马上便有人敢于附和起来。虽说若没有当初梦心对她们的提点挑选,她们也许一辈子都未必有可能会进兰院伺候二少爷,也许更加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而是整日待在南宫府的后院打杂做苦工。 不过,人一辈子可是很难说清的。人生沉浮,也并非注定。 她们这一群人,在当时新进的那批人中,毕竟都是颇有姿色的。她们可不认为自己会受人欺凌一辈子,凭她们自己的本钱,也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没有了大少奶奶,也许会有别的奶奶太太的,照样会挑了她们去。 更何况在出了金雀和宝儿的事之后,如今在她们眼中,大少奶奶可不算是什么好人物。从前天真,可能还会说一声大少奶奶是菩萨心肠,可如今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要再让她们说这还是宽容,她们可不会这样傻。 二少爷本来还好好的,结果忽然就这样…… “大少奶奶,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一个长相模样都还算是过得去的小丫鬟眼睛一转,已经缓缓走到梦心跟前,大着胆子就想来拉梦心的袖摆,嘟着嘴巴,颇有几分可怜兮兮地撒娇模样。 她问完这话,并不急着要说,而是慢慢等着,就等梦心如何回她。梦心微是挑眉,眼角的余光看到有几个丫鬟忍不住低下了头,肩膀更是产生了可疑地颤抖,她顿了一下,脑中闪过一抹亮光,霎时心如明镜,眼睛也跟着一点一点滑到了那丫鬟的脸上。 没吭声,只是慢慢伸出手,梦心用细长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细嫩的脸蛋,那冰冷的触觉,让原本还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小丫鬟吓得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结果动作太猛,却差点直接将自己的脸给划破:“大,大少奶奶……您……您……” 梦心挑眉,还是不说话,只是用犀利的眼神,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身,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慢慢吞吞仔仔细细全都看了好几遍。直到原本还有几分傲气的她,彻底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腿都软了,梦心才轻轻地说道:“怎么,害怕了?” “奴……奴婢……” “有没有人告诉你,”梦心忽然一笑,“千万不要在我的跟前耍花样?你的话,既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说明,你自己也不敢把握这话说出来,是该死还是不该死了?你说,既然如此,我还会让你说吗?” “奴,奴婢……奴婢……”老天,大少奶奶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却这样吓人?那小丫鬟双腿一软,“嘭”一下跪倒在地,跟着便“哇”一声大哭起来,“奴婢该死,奴婢知道错了,大少奶奶,您,您饶了奴婢吧……” “哼”梦心轻哼,懒得再理她,当然,也绝对不会现在就叫她起来,而是缓缓将目光扫视过在场众人,“你们想看好戏?我告诉你们,我平日里是可以仁慈,但你们知不知道今日的事儿有多重要,而你们又已经听了什么你们不该听的好戏?” 她话还没说完,众人早吓得再次跪倒一片。到了这个当儿,谁还敢再想着斥责大少奶奶笑话大少奶奶?不过是想着各自保命罢了原本那丫鬟自然是想逞几分口舌之快的,只要梦心让她说,她只怕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但此刻被梦心这么一弄,她们的注意力立时从那上头回到了自己的问题上。这会儿大少奶奶没说什么,可老太太万一觉得他们可能会把今日听到的话不小心传出去,对她们不信任,那会怎样?会不会,会不会立时就叫她们全都闭嘴? 这般一想,众人越发抖得厉害,这样说来,大少奶奶到底还算是仁慈了…… 心肝儿哆嗦,耳边却又传来梦心仿若催魂一般的声音:“我不追究你们,但并不代表老太太在权衡利弊之下会不会做一些别的决定。我想你们这会儿最好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而不是想着怎样逞一时之快才好。” 停了一阵,梦心才又道:“还有,刚刚你们自己也看到了,二少爷的精神不太稳定,你们若是在这样靠近,难免他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我劝你们还让远一点。” 梦心说了这半天,众人闹了这般天,羽扬便也在旁劝了半天。可青宇却不知怎么回事,刚刚好像是疯了一样,这会儿却变得有些发呆,目光都是涣散的。羽扬说了半天的话,他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到了此刻,一众丫鬟虽然潜意识里也赞同梦心的看法,但却又不想真的离他太远,心中的焦急与不安,让她们几乎恨不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才好,不过……此刻青宇的精神情况却明显受不了这样的好意。 “大少奶奶,二少爷他,二少爷他……唔”一个丫鬟不小心又凑到了青宇身边,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宇忽的一下挥拳,直接揍到了她的鼻梁骨上。这一记重拳,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周围众人只听到“嘭”的一声,接着便是那丫鬟蓦地惨叫:“啊” 再看时,小丫鬟原本清秀的脸上,早已满是血迹,就连高挺的鼻梁都已经歪到了一边,那模样真是别提有多凄惨。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那强大的冲击力更是让她的脑中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的眼睛直愣愣地,身子更是像铁板一样僵着,但不过半刻,她却白眼一翻,身子一软,彻彻底底地晕了。 周围如花似玉的一群丫鬟们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件暴力事件在自己眼前发生,她们虽然心中也是担心,不过却也害怕,哪里还敢再以身试险?现在的二少爷,根本就是不能碰的爆竹,说不定自己一碰,下一个头破血流的就是她了 如此一来,倒是有了别样的效果。众人竟然全都停了下来,再没有人乱叫乱跳。羽扬皱着眉头,懒得理这么一帮人,而梦心也是默默坐回石凳上再不说话,一切只能等老太太来了才能再做决定。 安静,绝对的安静,让人觉得连时间都过得特别慢起来。也许是因为心中着急,也许是因为老太太年纪毕竟大了,动作确实很慢,总之众人都感觉自己好像等了很久很久,晚晴才扶着老太太,慢吞吞从园子外头走了进来。 “老祖宗,您总算来了”梦心是第一个瞧见她们的,此刻几乎就是弹跳着站了起来,接着大家就都仿若是装了弹簧一样,跟着一起站了一地。 “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一手扶着晚晴,一手拄着拐杖,颤颠颠地过来。老人家连外套都没批,看模样就知道是被人匆匆忙忙拖出来的。梦心瞪了晚晴一眼,她吐吐舌头,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倒是老太太看见梦心的表情,替她解了围:“不怪她,是她说出了大事,我急着想知道,这才忘了穿外套。今儿天气也不算太冷,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我刚刚听她们说了,后花园被你下令封锁了,为什么?” 自打那日金雀和宝儿被处置之后,老太太这些天都一直没见到梦心。因她的脖子被抓伤,身子本就不好,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的。梦心这辈子,可是头一次做这样决绝的事儿,肯定心中害怕,她身为老祖宗,自是要体谅。 因此这些天,她都没再让梦心来请安。 好端端的,本来这些天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才对,可今儿才想着出门晒晒太阳,就见晚晴急匆匆地奔了过来,手舞足蹈说了半天她都没听懂这丫头究竟在说什么,索性直接过来看看情况。 “老祖宗,是二弟他……”梦心指着青宇没说完,羽扬便接了话过去道:“老祖宗,您先过来坐着吧。晚晴,好好扶着老祖宗。” 眼看着老太太总算是坐定,羽扬才又接着开口:“出了一点小事情,只是因为关系到二弟,还有大皇子的事儿,所以才劳烦老祖宗过来一趟。二弟,他的精神好像有些不稳定,我刚刚想了很久,也许二弟是被人给下了药” “什么?”老太太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连梦心都惊奇地发出了一声:“啊?” 羽扬将青宇扶着坐好,指着他道:“我刚刚一直在劝他,但他都没有反应,我想了很久只有这一种可能。好端端的,青宇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即便是做了亏心事,也不会如此害怕。我想……也许我们该找个御医来看看。” “啊?”梦心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疑。御医?不是吧 她记得刚刚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要讨论关于青宇说出了大皇子在府中细作的问题,为什么如今老太太来了,却变成了要去找御医?不过,眼看着青宇此刻这副明显不怎么清醒的模样……梦心微是一愣,接着便明白了。 倒不是觉得羽扬会放过青宇,而是她蓦地想起,这位毕竟是南宫府的二少爷,而此刻老太太最关注的,也绝对不会是他刚刚说过什么,而是他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刚刚那群丫鬟其实已经有了疑虑,只不过是因为被她堵住了嘴才没有问出口,否则只怕也早就问了。本来二少爷还好好的,结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奇怪,会不会是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做了什么手脚。 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让御医来帮忙。 老太太显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不过羽扬却已经站起身来朝外头叫道:“去,请太医到府上来替青宇看看。你们几个给我站在这里别动晚晴,把方才的事情好好的,一字不漏地全都告诉老太太,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她们。” 大少爷的话音未落,那群被他指着的丫鬟早已经吓白了脸,一时全都定在原处,动都不敢多动一下,可口中却忍不住求饶起来。 “大少爷,大少爷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什么都没有看见,您放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您的。再说,方才大少奶奶都说了会绕过我们,为什么现在却又说要听命令啊?” “是啊,奴婢们已经知道错了您饶了奴婢们吧……” “就是啊,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这会儿倒是说句话啊您不是最慈悲的吗?难道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奴婢们送死吗?当初可是您带着我们进了兰院,如今却要见死不救,您怎么能忍心的啊?大少奶奶,求您说句话吧” “大少奶奶,您刚刚说了,让我们只要当做没看见没听见就不会有事的,怎么如今却又变了您说过的,您说过的啊老太太,您是最慈悲的,您饶了咱们吧,奴婢们也没想过要听见啊” 到了这个当儿,就连刚刚想着看梦心笑话的,都把她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让她帮忙了。 当然,这些还是能说出话的,但有更多已经压根连话都说不齐全,就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声,捶胸顿足,几乎想要晕死过去才好。却是老太太,压根儿没了解情况,只是一时看到这样热闹非凡的场面,有些吃惊,半天才张了嘴。 “好端端的,这究竟是在做什么?你们这些丫鬟也实在太不懂规矩了你们进来的时候,嬷嬷们没教过你们吗?这样当着主子的面哭闹大吵,简直是荒唐全都给我闭嘴晚晴,你来说” 老太太一声令下,瞬间所有的杂音全都不见。 晚晴点头,这才开始慢条斯理,一点一点讲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老太太,当然……她和梦心偷偷摸摸试探二少爷的话,她自然就不会说了。倒是将别的全都添油加醋了一番。她本来能说会道,此刻又冷飕飕的,越发说的众人紧张不已。 老太太也觉得蹊跷。皱着眉头半天没松开,直至晚晴全都说完,她老人家才开了口:“罢了,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儿。她们,既然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南宫府里自然是不能留了,但也绝对不能送到外头去,索性全都……”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已经霎时又晕过去了两三个。 “送到别院去。”老太太这话音刚落,又有两三个因为精神一松,跟着晕了过去。这一下,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人。这里乱七八糟忙了个热火朝天,而那边青宇却好似傻了一样,只知道眼睛眨,别的地方都没反应了。 第一九二章 静观其变 第一九二章静观其变 这群跟着青宇的丫鬟,晕过去的还好,醒着的却是经过了一番痛苦挣扎,硬是被人堵住了嘴,一下全给拖了出去。(手打小说) 从跟在二少爷后头养尊处优的一等丫鬟,一下就成了别院里无人问津的下溅奴才,这样的落差,她们心中怎么能够承受?再说南宫府别院无数,有些地方,也许十年二十年都未必会见一个活人,她们往后的人生,还有什么价值? 一边是后悔,一边是恼恨,又忍不住羡慕起那未曾跟来的离儿。原来当丫鬟,未必要勤奋才是最好。她偷懒,却躲过了这一遭。 本就得宠,这一下再没人跟她抢,她是越发要得势了。而她们……这样的念头刚起,剩下的几个还算清醒的,胸中一堵,又被人粗手粗脚得勒了几下,紧跟着也是白眼一翻,晕了一地。 梦心陪着老太太坐在一边,眼看着那些身材高大的婆子三下五除二,将那群丫鬟绑了送出去,压根儿没有一丝一毫怜香惜玉的意思,心下也有几分叹息。刚刚还一个个趾高气昂,生动活泼的脸孔,却不知经历的这样的变故,往后会如何。 青宇还是傻傻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脑袋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他的眼睛盯着那群被拖走的丫鬟,身子靠在羽扬的肩膀上,眼见得最后一个丫鬟都应承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他蓦地双脚一弹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仰天长笑的诡异声音,再次一圈一圈荡了开去,让人听着颇有几分毛骨悚然。 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抽出一只手来,蓦地用手指指着那群丫鬟渐渐远去的地方,他忽然脸色一正,朗声道:“怎么样,还敢跟我斗你们身前不是我的对手,死了,就更加不是刚刚还在威胁我,现在,你们只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晚晴虽然也已经告诉老太太青宇的事儿,但这会儿真正亲眼看到,老太太还是明显呆了一下。她缓缓站起身,晚晴连忙在旁扶住,就见青宇好似根本没看到她一样,越发摇头晃脑起来。 “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你们这样的贱人,连给我舔鞋都不配贱人,通通给我去死” 这样的吼声实在太过凄厉,让老太太也忍不住皱了眉,转头朝羽扬问道:“有没有让人去请太医呢?“见羽扬点头,她才又看向青宇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昏了头吗?给我坐下” 老太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青宇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都定住。他僵着身子,狂放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就这么一点一点转过头来。 迷茫的眼神开始聚焦,失控的情绪也跟着一下回过神来。他微微眯起眼,忽然从口中蹦出三个字来:“老……祖……宗?”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是一震,接着便瞪大了眼,“老祖宗,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清醒了?”梦心见他的反应奇怪,忍不住再旁先开了口。 而青宇则是一呆,奇怪地皱眉:“大嫂,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刚……我刚刚好像……”他的眼神又有了几分迷离,忍不住去敲自己的脑袋,“我刚刚怎么好像是,我不记得我……” 正说着这话,却忽然看到晚晴俏生生地就站在他跟前。看到丫鬟服,他几乎是本能地整个人跳了起来,一下往后头缩去:“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走啊,你走啊” 他本来还是轻声呢喃,到了最后简直已经成了撕心裂肺地狂吼。双手抱头,他整个人蹲在角落瑟瑟发抖,一个大男人做出这样的动作,再加上他此刻衣衫凌乱,连发冠都歪倒在一边,越发显得可怜起来。 “二少爷,您别这么激动,奴婢是晚晴,不是金雀,也不是宝儿啊”晚晴有些受不了他疯狂的表现,手扶着老太太,却忍不住口快地回答他。 但青宇此刻明显是听不进任何人的解释,他只是犹豫了片刻,再仔细打量晚晴之后却又叫起来:“我不信,你骗我刚刚我看你的衣服上,明明有梅花,你以为我不知道,以前金雀的袖子上,最喜欢绣梅花了你还想骗我,你给我滚,滚远一点,滚远一点” 他的情绪再次完全失控,跳将起来,一副要和人拼命的表情,把老太太也弄得吓了一跳,一时只得对晚晴低声道:“罢了,他这样激动,你就先到一边守着去。梦心,你到我身边来吧,羽扬,替我压住他,别再让他丢人现眼” 几个人全都应了,便各自动作,只有青宇,还是不断地发抖,整个人简直好似筛糠一般。 周围立时安静下来,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张妈妈也带着几个得力人手赶过来,老太太见再没旁人,这才细问羽扬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宇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刚刚说他可能被人下了药,谁会对付他?” “下药?”还没等羽扬回答,青宇自己忽然又清醒了过来,他瞪着眼睛,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看着有些吓人。白雪皑皑,安静得很,他闭着嘴巴,忽然又“啊”一声大叫,“刷”一下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了晚晴给他的那荷包。 “你……”他忽然伸出手指着晚晴,“是不是你?” 羽扬一把没拉住,他蓦地一下将手中的荷包甩出去老远,险些直接打在晚晴的脑袋上:“难怪我从刚刚就觉得不对,我进后花园的时候没事,跟那群丫鬟说话的时候也没事,为什么偏偏闻了你的这个荷包,就突然……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你说,是不是你干得好事” 他口中说着,人已经蓦地窜到了晚晴跟前,双手一下揪住她的衣领,又将她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你给我说你这个贱人你害得我……金雀?你,你是金雀?啊……” 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得叫唤了一阵,青宇又一次吓得脸色惨白,瞳孔放大,躲在大少爷身后边发抖边念念有词起来。晚晴被他吓得也有些发傻,而老太太则是忍不住摇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种怪事了 羽扬皱着眉头,这次再不肯就这么放着他不管,而是一只手狠狠箍住他的胳膊,这才听老太太问道:“他说什么荷包?这是怎么回事?” 晚晴无奈地拿起掉在地上的荷包,递给老太太:“是奴婢自己做的,这些天主子晚上睡不好,奴婢是跟太医要的方子做出来的,奴婢自己每日都带在身上,我们东厢房也是个个都有,就连主子和大少爷的荷包里都放了。” 见老太太点头示意她继续,晚晴才接着道:“先头二少爷说他晚上睡不好,奴婢也是好心,才拿出来送给二少爷的。可是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按理来说,这和奴婢的荷包,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老太太也嗅了嗅,确实是最正常的薄荷味道。以往她晚上睡不好时,太医也会嘱咐丫鬟们给她做这种荷包,每日闻一闻,就算是不失眠的人,也会对提神有特别好的效果。青宇这会儿真正糊涂了,可见说话是信不得的。 一众人等都没什么主意,张妈妈刚刚到,连具体情况都还没了解透彻,自然更加不好插话。偏偏二少爷这会儿又有几分疯傻,就算是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等太医来了再说。 时间慢慢过去,平日里有了梦心的地方,总会传出一些欢声笑语,可今儿个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根本没心情,就算是梦心也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渐暗,几个人在后花园等了半天,都不见太医来。越等越是急,老太太也觉得烦了,几次三番派人去催,却都没个回应。张妈妈看不下去,只得命人先泡了茶来,结果五六盏茶都喝完了,太医还是没能来。 “怎么回事今儿个平时请太医不是很快的吗,怎么今天却这么慢”连晚晴都等得烦了,忍不住嘀咕起来。 而老太太也是皱眉,正要说话,见着不远处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带着一个老太医过来了:“老太太,来了来了……”伴随着叫声,小丫鬟喘息着,那老太医也是健步如飞,不过却还是弄得他在大冷天里热出了一身汗来。 这里坐着等的人,除了青宇之外,全都一下站起身来迎着。南宫府本来就大,那太医又要从太医院赶过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还没到跟前,太医一眼便看见老太太,忙不迭地赶紧打起招呼来。 “南宫老夫人,真是对不住,老夫在宫里头被耽搁了一下,所以来晚了些。”他说着,人已经到了跟前,拱拱手道:“实在是贵妃娘娘突然之间身体不适,皇上焦急万分,就连大皇子都应召入宫探视去了。我们身为太医院的臣子,不得不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他喘了口气,才将话说完:“这么耽搁了一下,倒是让您老久等了。老夫还得快一些,如今宫里头人手不够,老夫看完了您这里的,还得快些再回宫里去。您也知道,若是这时候皇上突然想起来要找什么人却找不着,老夫可是担待不起啊……” 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堆,倒也不是想着要炫耀,而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老太医也是明白南宫府在京城中的地位,所以才愿意将详情说个明白告诉他们。若是一般人,便是想问,也未必能问道。 再说,谁都知道老太太当年可是封了诰命的夫人,品阶可比他们这些个太医高太多了,如此详说,只是希望她老人家不要怪罪才好。 “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果然听到这话,老太太的眉头皱了一下。她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原本就是个得宠的,后来因为大皇子母凭子贵,越发有了权势,虽说如今大皇子一派被皇上所唾弃,但她的身份地位还在,谁敢拿她怎么样? 这宫里头,可没有什么身体适不适的话,只有谁会不会对谁动手的话。 谋害贵妃,也不知谁有这个胆子。老太医说的不详不尽,自是有他的难言之隐,老太太即便心中觉得好奇,也是绝对不会问的。再说,有些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明白才是保命的最佳良药。 不过是一个反问之后,并不等太医再做回答,老太太已经转了口笑道:“既是这样,等青宇的事儿安顿好了,老身还要亲自进宫去一趟,也给几位娘娘请个安才是。太医,时间紧迫,那老身就长话短说,请您帮忙看看,青宇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医从外头进了亭子,梦心和晚晴已经避到了后头,并不与他照面。青宇傻愣愣地坐在羽扬身边,眼睛发直,手脚发抖,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一直反反复复说着金雀和宝儿的名字,没完没了的,也不知究竟说着什么。 估摸着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情况,老太医一看到青宇那涣散的眼神,便呆了一下,接着便上前想要去搭他的脉,边随口问道:“二少爷这些天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有过什么奇怪的举止?” 话还没问完,青宇根本不等他的手碰到他,就已经整个人都弹跳起来,“轰”地一声,将那老太医彻底来了个过肩摔 “啊二少爷,你在干什么?” “天哪小心啊……” “羽扬,快点拉住……” “快抓住太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声音一齐发出,七嘴八舌说出来的全都不是一样的话,不过意思却都是一样,拉住二少爷,赶紧救太医。 羽扬根本没想到他对着个外人,对着个老先生竟然会发出这么强烈的反应,根本来不及阻止,幸好虽然拉不住他,羽扬的身形一动,却已经凭空抓住了老太医的胳膊,一下轻轻的旋转,极巧妙地化解了青宇千斤重力,将人救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旁人也就算了,这是太医是宫里头下来的人虽说品阶不算高,但毕竟是皇宫里的。再说这太医看上去,怎么也都七老八十了,若真个受了方才那一下,不被摔死才怪。二弟是不是疯了? 这下子,连羽扬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老太医虽然没有真的被摔着,但明显被吓得不轻,脸色霎时青白,半天没喘地过气来。羽扬连忙上前,以内力缓缓疏导,他才终于喘过一口气,半条命都被吓掉了:“他,他他他……呼……老夫,老夫没事……” 羽扬扶着腿都吓软了的老太医赶紧坐下,周围的人也全都吓得心都差点跳出来。过了好半天,老太太才跟着缓过神,一时气得脸色都青了:“南宫青宇,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呵斥之后,根本懒得理他,老太太连忙朝太医赔罪。 好了,听今日的情况就知道,如今宫里头忙活着,太医院也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闲工夫还可以时时刻刻被她们差遣。他们虽说是国公府的人,但比起贵妃娘娘自然差了太多,根本就是不好比。 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给请来了,还没看出个所以然,人都还没碰到,结果就被他险些直接闹出人命来这样下去,青宇这病还怎么看?只要这太医回去一宣扬,再加上宫里最近本来就忙,往后谁还愿意下来替他看? 老太太险些气得鼻子都歪了,更恨不能真的再不管他才好。 反正按照南宫府的规矩,只有正房之子将来才有资格继续待在正房,旁的妾室偏房生的孩子,早晚是要分出去的,就算是陈姨娘,青宇他们也一样不会例外。南宫府将来真正的主人,只能是羽扬和梦心。 若不是青宇小时候毕竟是跟在她身边长大,而羽扬年轻时又实在太忙,没有太多工夫陪她老人家,老太太才懒得这样着急呢。 “真对不住,青宇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太医,您看看他这是什么毛病?羽扬倒是怀疑他是不是被人下了药,看他神情恍惚,待人做事又有些怪,太医,您是宫里头的人,见多识广,您说呢?”老太太这边说着,便使了个眼色。 那边张妈妈连忙命小丫鬟上了茶来,太医手哆嗦着,一下压根没能接住茶碗,手上一滑,就听到“啐”一声脆响,瓷碗整个儿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连带着里头滚烫的热水一下溅开了老远。 这样突兀的声响,让老太医更是自己将自己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出,失魂落魄的模样,简直和此刻的青宇有的一拼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儿,老太太那边只好不动声色,又命人重新拿过茶来,这一回,太医灌下了一整杯的茶,也来不及不管这茶究竟是不是滚烫,他只是喝完才胡乱擦了下嘴边儿,这回也不敢再靠近他,只远远看着他的脸色,又问了羽扬几句话,才转头回话。 “无妨无妨……幸好老夫平日里还知道好好锻炼身子,否则一般人若是被方才那么吓,吓都吓死了。老夫看过了,二少爷看似得了失心疯,不过听大少爷说,他本来还好好的,老夫猜测,可能真的是被人下了药。至于下了什么药,老夫还要回太医院好好查一查才知道。” 老太医直到此刻都还在哆嗦着,明显已经生出了退意,好不容易说完这么一长串的话,他立时便站起身来,朝老太太点点头,便躬身道:“老夫宫里头还有事儿要忙,就不再多待了。这个……” 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再次变得目光呆滞的南宫青宇,老太医狠狠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又退后了好几步,尴尬笑道:“抱歉,老夫就先走了。至于二少爷的病,老夫回头会开些药方子来。这种病,就算是被人下了药,也得慢慢调理才能好。老夫,老夫告退。” “哎,太医……”羽扬站起身来,还想挽留。那老太医精地很,哪里还肯听他把话说完?连连告退低头就走,行色匆匆,比方才来时还要快 老太太僵着身子,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不好再去说人家什么。太医虽然会尽心尽力,不过太医也是最懂得如何自保的人。他们不会轻易得罪人,但也不会随意让人得罪。自知不是南宫府的对手,老太医自然只剩下走为上策。 老太太此刻早已经被气得脸色僵硬,但青宇在方才那一下动作之后,却又嘻嘻笑着蹦蹦跳跳起来。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围着老太太绕起了圈圈:“老祖宗,老祖宗,孙儿可长得好看吗?” “好看,好看……”没想到他忽然变成这样,老太太眉头皱得更深,回答也都成了敷衍。太怪了。 眼看着老太医走远,梦心才缓缓跟着走了出来。看向羽扬,再看向老太太,一时叹了口气。这太医最后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开药方?他连把脉都没能把到,又能开出什么对症下药的药方子来?总而言之,还不是一句话,慢慢调养? 梦心皱着眉头,又仔细看向青宇,却见他嘟着嘴巴,也是皱着眉头在看她,忽然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接着眼神便渐渐变得清明:“大嫂,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咦,老太太,您怎么了?” 他……会是在装吗?梦心看着他蓦地又恢复正常的那张脸,心中忍不住嘀咕起来。而青宇这一刻,似乎也真的正常起来,但再问起方才所发生的事儿时,他却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青宇的事儿,变得越来越奇怪。到了这个当儿,梦心倒没什么兴趣再去戏弄他,不管他究竟是真的还是装,她此刻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就是静观其变。 第一九三章 大少奶奶的计谋 第一九三章大少***计谋 梦心这里倒是没什么了,不过好不容易才请来一个太医,结果还没说上几句话,却又被青宇把人给吓得急匆匆地走了老太太的脸色能好看得起来吗? 偏了头看看无奈的羽扬和梦心,再看看一脸无辜还只管问她怎么了的青宇,老太太真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只能瞪着眼睛哼了一声,转头便让人送二少爷回兰院好好养着。(手打小说) 几个丫鬟听了这话,便要过来,老太太烦躁地一摆手又将人给招了回去,转头叫道:“行了行了,素云哪,去让几个婆子送他回去。还有,往后他那个屋子里头,不管是不是一等丫鬟,谁都不许再穿一等丫鬟服。去吧去吧……” 懒得再多说什么,老太太吩咐完了便闭上了眼,再不愿多说一句话。 脑袋本来就不太清醒的青宇就这么迷迷糊糊被人给送了回去,事儿一过,后花园的封锁令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旁人虽然好奇这段时间之内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却不敢乱作猜测,倒是陈姨娘,知道自己的儿子出现了幻觉像是得了失心疯,哭着又闹了一场。 事情闹成这样,就算是想要隐瞒都成问题。 原本兰院里头这些日子蹦跶最欢的那批丫鬟,全都消失得不见了踪影本就惹人怀疑,而陈姨娘的这么一闹,更是让整个南宫府全都明白了一些本来不该外传的内幕。下人们不敢明说,不过暗地里的猜测,可就免不了了。 一时间,几乎是说什么的都有。人往往就是如此,越是觉得新奇并不了解的事儿,越是喜欢胡乱猜测加上添油加醋,因此根本没过多久,就已经出现了无数的版本,不断传说着二少爷究竟是如何面色狰狞大吼大叫的。 有人说他是被人下了药,有人说他是假装的,有人说他是做了亏心事自己吓着自己,更有不少丫鬟绘声绘色,弄得好像自己当时也在现场一样,说二少爷是被坏人给下了诅咒,是遭了鬼了 这件事一下闹得沸沸扬扬,影响虽然很不好,不过却让众人终于明白,原来金雀和宝儿的死,竟是因为二少爷,和大少奶奶没什么关系,也算是一项意外收获吧。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新年的脚步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渐渐走近。前些日子因为什么下人主子闹不清的南宫府众人,也因为年关将至,而渐渐转变了话题。毕竟同一件事传说太久,却又得不到准确的解答之后,会让人实在提不起兴致继续坚持。 与其拘泥与根本毫不关己的事儿,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年过年,自己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在当天拔得头筹,或是运气好的一飞冲天,被哪个富家公子给看上。 即便只是做个妾室,也总比一直在南宫府当下人强。 这日刚到傍晚,天空又飘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梦心坐在东厢房内,只穿着一件单衣,长发披散着,斜靠在软榻上头正在纳鞋底,而羽扬则是拿着一张密报正在看,两人并不说话,但屋内的气氛却安详地很。 这段时间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大家心中都有些惶惶不安。再加上那日从太医口中露出的消息,想来就连宫中都是不安稳的。越是身居高位,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少爷如今一直待在家中还好,若是还在朝中,只怕不知会有多少事儿找上门。 宝儿自是不必说,至于金雀的尸体不见,更是意料之中。就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聪明的脑子,会不会上这个当了。 走了一个玉儿,又走了一个银雀,如今宝儿和金雀又同时被仗毙,就连冷清月都被赶出府去。虽然府中定然还有旁人,不过按照梦心的猜测,一下被打击掉这许多人,大皇子那边就算再沉着冷静,也一定会有动作了。就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考虑得太过仔细认真,梦心自己都没发觉她的眉头已经越皱越紧,秀气的眉峰更是变成了小山一般。正发着呆,却忽然感觉到额间被一只温暖的手指覆上,她这才回过神来:“羽扬……” “在想什么?看你蹙着眉头,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羽扬已经放下了又烧去了手中的那张密报,正探了身子过来看她。边说着话,人也已经挪着坐了过来,将她搂进怀里:“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你不要想太多,这样对身子不好,恩?” 梦心点头,双眉也跟着舒展开来,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知道。”将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她才继续开口:“其实我没有想别的,我只是在想……金雀的尸体既然已经被他们给弄回去,那么没道理会察觉不出我们留下的线索,为什么偏偏到现在却都没有行动呢……” 轻声说出这么一段话来,梦心忽然一愣,蓦地抬起头来:“会不会是……被他们发现了有什么不对,还是说他们觉得就凭金雀的脑袋,一定不会想出用这种方法传消息,所以才……” “行啦”梦心的自言自语还没说完,就被羽扬点着她的脑袋给直接打断。他瞥着眼睛看她,一脸的受不了,“你啊……” 摇了摇头,羽扬将她手中的鞋底拿着放到一边----那是说要做给他的,又将她的身子给拨正靠好,这才朝再次皱眉的她道:“你看看你,难怪我不管命人给你吃什么好东西你都胖不了,你想得也实在太多了” “我……”没被他说的时候,也没这么觉得,此刻被他这么一说,竟连梦心自己都觉得她好像想的确实是太多了。没错,他们当初是经过了精心的部署,这件事甚至连老太太都瞒住了,就是想着要制造出最真实的效果。 但,金雀的尸体毕竟是从南宫府出去的,他们就算猜测到有什么,也不会这么轻易贸贸然就行动。先不说慢慢排查她身上的可疑,再要找出隐藏的消息,就算是真的要行动,也一定是要在确定确定再确定之后才会真的动手。 大皇子是什么人,睿亲王又是什么人,他们两个既然联手,又已经被皇上责骂过,现在的一举一动,就必然会更加谨慎小心。听羽扬说,上一次那个酱料铺子,在银雀的带领之下,没过多久就不知怎么回事,被人带人砸了铺子,连里头的伙计都受了伤。 这样看来,他们猜测的没错,大皇子果然还是野心勃勃,现在就只能等着他自己上勾了。 不错,金雀的死,原本就是梦心的一场计谋,什么害怕,什么担心,全都是假的。一条敌人手下爪牙,甚至还是想害她的爪牙的人命,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金雀不过是一枚棋子,可以是大皇子的,自然也可以成为她的。 从前她是不愿意去管,也懒得去管,也不知道朝廷之事竟然已经将南宫府中也搞得这样乌烟瘴气,再加上那时候她和大少爷之间根本相敬如冰,也没什么好为他担心,她自然什么都不会做。 但如今不同。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要为心上的那个人做些什么。朝廷上的事儿她可以不管,但南宫府的后院,尤其是大少爷的后院,她可不能不管。当初那个玉儿,只是她例行处理事务的时候自己倒霉,被偷偷送出府。 那时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家务事,可自从知道了冷清月的身份之后,又慢慢地抽丝剥茧,才让她了解到,原来后院中竟然藏着这么多旁人的细作,这可就不是家务事那么简单了,这里头掺杂了太多东西,玉儿不能留,那么这些别有意图的人,就更加不能留。 如果在自己的家里,她想要大大方方的讲一句话,都要害怕会不会立刻传进了别人的耳朵。这怎么行? 特别是当她和羽扬如今这般要好之后,就更加不会将自己的丈夫往那群不安全的人身上推了。玉儿走了,那么藏在身边的细作,她就一定要一个一个慢慢地全都赶出去,决不能再让这些人继续待在南宫府 银雀只是首先被设计的一个,原本下一个就会是金雀,只可惜她当时怀有身孕,根本没这个精神去做。本是想着等生了孩子再说,谁知道……孩子根本就还没出世,甚至没来得及成形,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若不是有这些乌烟瘴气的人在,又怎么可能给了陈姨娘机会? 所以待得身体一好,她立时便开始动手。照她对金雀的了解,此人性格泼辣,做事冲动不讲原则,虽然有时候还能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但只要有人一激怒她,她立刻就会把一切全都抛诸脑后,只想着如何对付眼前之人。 金雀的脸被毁了容,也就是说她唯一的资本也都没有了。梦心甚至还专门派了个人每时每刻盯着她,说是伺候她,实则看着她,一步不许她踏错,否则就给她好看。这样折磨了她这么久,就算她是没脾气的,也少不得要积起怨气来的。 几个月下来,足够她忍不住了,正好她身子大好老太太又忽然来,她和羽扬只要在这时候表现地过分亲昵一点,金雀不发疯才怪 所以,根本不出梦心所料,金雀整个人就是疯了一样。她疯地太厉害,理智就会瞬间消失,理智一消失,有些该说或是不该说的话,自然而然就会全都说出来。老太太听了,绝对不会再放过她,而梦心也刚好乘此机会,稍稍改变一下自己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形象。 一直以来,她这个大少奶奶就是个温柔贤惠端庄大方的形象,这样的形象在没有遇到任何外在挑战的时候如此,自然是好的,但却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你也是个好欺负的没有魄力的女子,将来真正想要当家,只怕还有待考证。 以往梦心一直觉得无所谓,因为她要的只有大少奶奶这个位置,她并不介意将来会有旁人来替她分担当家的事儿,只要那人抢不走她的位置就行。但如今不同,既然想要改变现状,自然连这样的印象,也要一并改过来。 老太太虽然从来没有明说,对梦心的大度也一直持自豪的态度,不过真正做事,梦心自己还是知道的,决不能这样好欺负。 金雀被逼,一定会天翻地覆,她知道自己死路一条,就定然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个时候,老太太一来会痛恨这样的丫鬟胆大包天,另一方面也一定会觉得,若是自己的这个孙媳妇,不是这样什么事儿都不计较,懦弱胆小该多好。 她就是要先营造出这样的假象,再一次给老太太示范个清楚。她得让老太太知道,她白梦心,不仅仅只是慈悲而已,而是她想要慈悲的时候就慈悲,而若是有人敢欺负到她的头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梦心事先已经命人查出宝儿,这些年来她在南宫府根本可算是一事无成,金雀落到今日这种地步,李冬巧她不会供出来,就连清音或是旁人也一样不会供,但她和宝儿从前就有夙愿,却是一定会说出来的。 金雀出事,宝儿自然就会知道究竟。照她逆来顺受的性子,绝对不会反抗。 两条人命,多少会引出她们后面的那条蛇跟着出动,不过如此简单,何乐而不为? 宝儿自请赐死,认错态度极好,大少奶奶慈悲为怀,一定会将她在府中好好安葬,而金雀性子火爆口出狂言,被仗毙直接扔出去简直太正常了。但这件事,端看旁人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在梦心看来,她是利用金雀达到目的,而在大皇子和睿亲王看来,未必不会觉得这是金雀拿命博最后一把有意为之,就是想要让大少奶奶将她抛尸荒郊,而后被他们接回----那么她的身上就一定还会有什么暗示了。 金雀当日是被打死之后直接扔了出去,身上的穿戴一件没动。所以……他们一定有办法翻到她耳朵上的耳坠,希望那些人不要连这样简单的暗示都看不出来才好。 “喂,喂,喂……”正想的认真,梦心忽然察觉到一只大掌在她眼前挥了半天,她蓦地回过神来看向羽扬,就见他抿着一张嘴,说有多无奈就有多无奈,“还说着呢,你就又发起呆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你是不是要我吻你,你才能专心一点?” 他忽然说出这种话来,让这些天一直颇有几分清心寡欲的梦心一听,霎时红了脸,哪里还敢再抬眼看他?连忙低头道:“不……不要,我不想了,真的不想了。你,你还是专心看你的密报好了,我帮你做鞋。” 上次虽然替他做过一双官靴,但那时候她手生做的不好,不说样子不怎么样,就连针脚都是歪歪扭扭的。他不能出去穿,但每次回来却都喜欢套着那双鞋到处走。本来他经常不在家时还好,如今天天在家,哪里经得住这么个穿法?早就破了。 梦心是觉得,那毕竟是官靴,是朝廷里头身份的象征,在家里实在没必要穿那个。因此这回她想了想,索性直接纳个布鞋给他。 新年就要到了,慢慢做好,待得过年的时候就作为礼物给他。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她觉得他一定会喜欢的。 羽扬笑眯眯地盯着她,就是不说话,却也不放开。梦心挣了一下没挣开,抬眼看他时,却见他忽然开口:“怎么,我说要吻你,你不愿意?让我想想,这些天我x日和你睡在一处,结果不知是谁,天天给我蒙着被子胡思乱想,根本理都不理我一下,是谁呢?” 他皱着眉头,一脸贼笑,看上去像是在认真思考,实质上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梦心压根儿没松:“你说,是谁?” “我……”梦心干笑着,将身子移开了一些,干巴巴地拿着一旁的针线低着头不敢看他:“我……你在说什么啊?我,我听不明白啦。你还想不想要鞋?若是再不做,我动作很慢的,也许待到过年那阵子都未必能做好了。” “是吗?”他笑着也不拦她,只是忽然将脸往前一凑,直接凑到了她的眼睛跟前,把梦心吓得手一抖,那针就这么一下戳进了手指上,让她一下便低叫起来:“啊” 再看时,鲜血从伤口处冒出来,汇成一个小小的血珠。梦心尚未反应过来,羽扬已经跟着低叫了一声,一下便将她的手指含进了自己嘴里。这段时间真的已经经历了太多事儿,每日的精神都是紧绷的,有些时候两人明明一起,却少了几分旖旎气息。 结果今日却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屋内的气温实在有些高,也许是真的太久未曾温存,也许是梦心的身子比起前些日子又好了很多,人也有了精神,总之在他将她的手指含进口中的那一瞬,他竟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动来。 太多天的压抑,让他浑身的感官在这一刻全都激发开来。这些日子下来,她没有感觉,却不代表他也没有 每日抱着她,感觉到她的柔软,她的呼吸,她的温度,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最致命的诱惑,但因她的身子并没有真正好全,他听从了太医的吩咐,自然也不敢这样快就让她太累。何况她心中太多事儿,总会心不在焉,这也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忍着一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有的时候半夜醒来,却看她睡得正熟,羽扬就有一种冲动,恨不能立时要了她。可不行,他必须要忍住。 一声喟叹,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她的胸前,梦心一声嘤咛,人霎时便软了。她只感觉到他的手掌,好像是有了魔力,一点一点挤压着她仅剩的理智:“别,别这样,冬雪她们一会儿就会进来的,要是……要是看到……”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羽扬忽然松了她的手指朝外头叫:“冬雪、晚晴,一会儿若是我没叫,你们就都不用进来伺候了。还有,叫后头去准备热水,等用完晚膳我要沐浴。” “喂,你……”梦心听到外头冬雪低低的应了一声,脸色霎时涨紫,她喘着气,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吩咐了出去。老天,冬雪那么聪明,再加上还有个晚晴在旁边,羽扬忽然闹出这种吩咐,她们保准一下就能想到了 瞪着个眼睛,梦心哼哧哼哧喘气喘了大半天,羽扬伸了手来掰她的脸,被她左边一让,右边一让,又往后一让全都让了过去。羽扬笑着轻点用唇轻点她的唇:“生气了?”说着话,他们两个鼻尖碰鼻尖,险些让她一下变成对眼。 她哼,他便追着她又笑:“没关系,你放心好了,她们不会知道咱们要做什么的。” 继续瞪他,梦心差点给他翻个白眼。羽扬见她不信,便又解释道:“这些天我们都没有再若前阵子那样,你成天就皱着个眉头想东想西的,你以为你那两个精明的丫鬟会看不出来?你那七妹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这次因为要让墨离去做细作,冬雪是去不成了。” 他微是挑眉:“相信我,就算我们表现地真的很明显,冬雪她自己心中的事儿就够她烦了,绝对不会再来猜咱们会如何。至于晚晴嘛,她这两天也忙得很,没空管咱们。” “她忙?她忙什么?”梦心本来懒得理他,不过听他越说,到也觉得有些道理起来。本来他们是想让冬雪过去办成墨离的妻子,但如今金雀已死,为了能让人深入到大皇子的内部,只有让最信任的墨离去。 七妹的事儿还是要暂且搁在一边,不过梦心倒是觉得,很可能贾仁是撑不到七妹找到他的那一天了。没有女人没有自由的日子,他能过的下去吗? 不过,这些毕竟是冬雪的事儿,要忙也是墨离忙,至于晚晴,她忙什么?梦心却是真个不知道了。 第一九四章 我在这里…… 第一九四章我在这里…… 心中正想着,就听羽扬压低了声音笑道:“她在忙着煽风点火你忘了?不是你自己交代她的任务吗?说起来,你料人真的很准,那金雀临死之前想拉垫背的,拉了一个宝儿,却真的没把巧儿也给供出来,否则你还真的要难办” 他这样一说,梦心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是了,她怎么竟把这事儿给忘了。(手打小说) 当初留着李冬巧,就是因为她还有价值,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就也给送出去。再说,她的身份也不仅仅是牵扯到大皇子和睿亲王这样简单,甚至还连带着一个老王爷。送冷清月回家无所谓,南宫府可以正大光明的给冷府难看,却绝对不能这样直接对上端亲王。 当初就连老太太都要给这位老王爷三分面子,李冬巧毕竟是他的女儿,自然不能像对待旁人一般对待她。再说,最近南宫府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偏偏被打压的全都是大皇子的人,若是手段太过,少不得让他们狗急了跳墙,又想出别的法子来探消息。 与其到时候再生变故,倒不如就让他们照着现在的人办事,这样一来大家都在明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此便更容易对付。 不过,梦心倒也并非如羽扬所说的那般厉害,她就算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猜到金雀会不会拉李冬巧当垫背。事实上,她只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她真的拉了,她也照样有法子把人给摘出来,总之她想保一个人,太容易。 沉默片刻,梦心偏了头,忽然想起什么,一下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朝他笑开,让羽扬心中一突,直觉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事儿,但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得梦心忽然轻笑:“巧儿?” “巧……啊?”羽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立变,急得一下放开原本还覆在她胸前的魔掌,改而抓住她的胳膊急道,“喂我,我……你知道我只是叫的习惯了而已,我真的对她没什么。梦心,我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对一个细作有……” 这一下的功夫让他很激动,开口便是一溜儿的解释,但抬眼再去看梦心时才发现,笑颜如花,无限古怪的眼神正在盯着他看,她哪里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那沾沾自喜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看笑话 羽扬蓦地停下,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接着便掩饰一般忽然大着嗓门道:“好啊你,耍我?”他吼着,便又要拉住她,梦心早已经料到这一点,根本不等他的手碰到,就已经整个人跳将起来,拔腿就跑。 “白梦心你给我站住”许久未曾在东厢房听闻的男性怒吼,一下再次传出去老远,那吼声真是炸雷一般。幸好他提前让冬雪和晚晴下去,否则这些个奴才还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说不定又会急着要进来一探究竟,顺便帮忙呢 梦心没想到自己难得这样逗他,结果却让这个男人恼羞成怒起来,吓得边笑边叫边跑,偏她方才一直歪在软榻上又没穿鞋,此刻光着个脚丫子到处乱奔,地上又冷,让她越发像是兔子一般没一刻安宁。 羽扬跟在后头,本来是有几分小瞧了她,觉得她反正跑不了,结果几下没追上之后,他却忽然喜欢起这种追逐的感觉来,一发不愿意就这样捉了她来。一时就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满屋子的乱转,没多一会儿,连桌子椅子都换了位置,被弄了个东倒西歪。 不知道的,只怕还要以为屋里出现了什么打斗事件呢。 梦心很是跑了一阵,其实东厢房中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但她本就大病初愈,又躺在床上许久未动,这下跑了一阵,早热出一身汗来。再过一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还想跑时,早被羽扬一把给抓住了。 到了这个当儿,原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追逐起来的,两人都快忘光光了,只是相视而笑,似是将这阵子遇上的各种烦心事,全都抛到了脑后。羽扬忽然想起什么,一下放开她道:“对了,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梦心微抬了眼看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过来。”他说着,已经一把拉起她的手又往屏风里头跑,但身子一顿,他回头看看压根儿连鞋都没穿的她,一时大手一挥弯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好东西,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在那边的箱子里,我去拿。” 羽扬放她到软榻上,笑笑,忽然回身便从那边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包袱来,朝梦心跟前一放:“自己拆开来看。” “什么啊?这么神秘”梦心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原本在她的印象里,大少爷一直是个出生高贵,行为优雅,即便有些慵懒却还是不失魅力的大男人,平日里做事更是男子汉气派十足,尤其是发起火来,更是六亲不认。 她曾经觉得他表面虽然温柔,但实质却是冷血,可如今却没料到,这样的他竟会为她做出这些算得上有些可笑的行为。若是被人知道大少爷会在屋里跟她跑闹打笑,只怕人家大牙都会被吓掉了 现下倒好,竟然又玩起了小孩子一般的猜猜看。梦心见他难得有这样的心情,自己经过这么些天,也总算放松一点,索性顺着他的意思,将那包袱拿到自己跟前,摸了摸,又摸了摸,忽而皱起眉头喃喃道:“好奇怪,怎么……里头有很多东西吗?” 其实这包袱在外头看去并不算怎么新奇,藏青色的布料,一看便知是羽扬贯来喜欢用的颜色,包扎得很严密,根本看不出里面的究竟。看大小,梦心本来还以为里面定然是个大件,坑坑洼洼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一件大件的玉雕之类。 不过现在动手摸了之后,梦心立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里面的东西明显并不是个一个整体。大少爷不可能无聊到送很多小件玉石,金银首饰就更加不可能----他知道她不喜欢,况且摸上去的感觉也是怪怪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正想着,就听到羽扬回答的声音,明显在忙着沾沾自喜,“猜猜究竟是什么。” 皱眉,继续皱眉,皱得眉头都快要打成了结,梦心都想不出,而羽扬显然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一直摆出这样一张脸看他,一时索性抢过了包裹道:“行了,再让你猜,你两条眉毛都要长到一处去了。直接告诉你好了,泥人啊。” 口中说着,羽扬已经三下五除二,动作极快地将手中的包袱给拆了开来,露出里头一个一个小小的泥人来。 梦心呆了一下,这些泥人,形象生动,表情丰富,一个个都穿着不同的衣裳,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胖有瘦。她就这样看着他将它们从包袱里拿出来,又一个一个排排站好。尚未等他全部做完,她的眼睛一酸,已经险些掉下泪来。 羽扬手中的那一个,很明显是个女子,穿着正红色的长裙,长发微微挽起,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固定,手腕处带着墨玉手镯,而腰间则挂着一个海棠花绣出的荷包。可见那做泥人的工匠手艺极好,不仅是人物的面容,就连身上的细节都能捏的这样详细,很明显就是她。 “这个呢,是你。”羽扬说着,将那泥人放在了案桌最中央,“这个呢,是我。”接着又拿起一个高一点的男子,穿着藏青色长袍,并未束冠,额前还有一缕发丝垂下,嘴角微微上扬,晕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显然就是他。 把两个泥人并排放到了一处,羽扬又将剩下的那些男娃娃女娃娃都放到了他俩的身边:“这些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喜不喜欢?” 他笑着,见她的表情怪怪的,自己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怪了,他从前对女人不付出真心但讨好起女人来,比这还要肉麻的事儿做了不知多少,怎么如今到了梦心这里,却又觉得好像…… 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羽扬一摆手,心下也有些烦躁起来:“其实,其实你……你知道,上次咱们一起打雪仗的时候你要堆雪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希望我们有很多的孩子。你堆了好多雪人,你记不记得?” 梦心傻愣愣的,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好似呆了一般。 羽扬见她没反应,也有些恼怒起来。这么多年下来,他很少这样用心的为她做这种事儿,他是大少爷,他从来不知道要如何去将就别人的。以往都是旁人想着要如何送东西给他,他只要等着收就行,现在却要他动了这样的脑子,自然希望自己送的东西旁人能喜欢了。 就算是不喜欢,至少给点反应也好啊。 可梦心今儿却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点反应都不给,让羽扬觉得她根本就是在魂游天外去年过年的时候,她送了他一个荷包,他才将自己要送的荷包也给拿了出来。若她不送,只怕他会将那东西塞在身上一辈子也未必会送出去。 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只感情上的蜗牛,稍有触碰,便会立时缩回自己的壳里。今日是太高兴了,许久未曾这样放松,才让他提前将这东西给拿了出来。 结果……她竟是不喜欢的。 羽扬的脸色有些发黑,原先的兴奋劲儿也随着梦心一直的发傻跟着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皱着眉头,声音也跟着越发变冷:“好吧,也许你不记得了。是我想太多,以为那时候你眼看着化雪将那些雪人化成了水你很伤心,所以才找人替你做了这个。” 他低下眸子,一声苦笑:“不过如今看来,你并不需要。既然如此,我扔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伸了手去拿那些娃娃,就要往窗外扔。可手还没碰到一点儿,就看到梦心忽然嘴巴一憋,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羽扬呆了一下,忙停了手中的动作去拉她:“你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喂,喂你倒是说话啊……” 梦心摇着头,只是这哭却是一时半会儿地停不下来,她不断的抽泣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双手抓住他的袖摆,却是明显地不许他去碰那些泥人:“我……我……” 还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模样,羽扬都被她给吓了一跳,不知自己究竟又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儿,索性一把又将她抱起来,往里头移了移,自己也跟着坐到软榻上,靠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 “不要”话没说完,就被梦心一声响亮的叫声打断。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我喜欢的……我只是……哇……” 她只是……太感动了而已她从来不知道,大少爷竟然也会有这样注意观察人的一天,会有真正关心人的一天。这么多年下来,她看得很清楚,羽扬对后院的那些女人虽然好,但却根本只是浮于表面。该给的每一样都会给,却绝对不会刻意去记某一个人的喜好。 即便是当初最得宠的李冬巧也不例外。从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自打她发现他是记得她喜欢海棠的时候,她便渐渐觉得,可能有什么一直以为的事儿,错了。 而当她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便越发了解起来。可即便了解,当真正遇到,却还是觉得分外惊喜。当初那个荷包让她感动到想哭,后来他对她的关心,更是让她觉得异常温暖,但今日这个,却实在是个太过意想不到的惊喜,也怪不得她的情绪不受控制了。 泥人他竟然会想到用这个来代替。 那日屋外下大雪,东厢房中本来是热闹一片,结果却因为金雀的事儿,一下闹了个一团糟。金雀和宝儿被仗毙,他们也自然不可能继续开始的宴席,只能螃蟹吃了一半,美酒喝了一半便这么散了。而她堆出的那些雪人…… 有一些早就被金雀发疯时弄没了,有一些则是一直待着。但这些毕竟是用雪堆出来的,天气渐好,有了太阳的时候,阳光一照,根本没用多久,便一个一个全都化成了水。梦心当时就站在屋子里,看着窗外斑驳的雪迹。 那个时候,她忽然想哭。 原来,堆再多的雪人也是没用的,因为不管堆多少,当太阳一上山,气温一升高,最天然的变化就会让它们全都消失,一个不留那么,她的孩子们究竟会不会也像这些雪人一样,像她的第一个孩子一样,这么快这么快,这么快得离开她的身边? 当时羽扬也在,他根本没说什么,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让梦心觉得越发伤心,但却不愿意去烦他,只能自己偷偷哭了好几场。却不料,他虽不说,却都看在眼里,直到今日才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越想,她便哭得越凶,把羽扬都哭得没了主意,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真想不到,在战场上过关斩将,在朝廷中叱咤风云的南宫大将军,在家中对着自己的妻子,却被她的哭给打败了…… 叹了口气,他抱着她,感觉到她将自己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他才开口:“别再哭了好不好?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没面子,我难得送东西给你……” 他还待再说,却见梦心猛的抬起头来朝他摇头,鼻子都哭红了:“你别再说了,你越说,我越想哭啊……”这倒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越是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安慰,她就越是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在被人用针尖轻刺一般,逼得她眼泪直往外滚。 “好好好……”羽扬无奈了,却也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要是早知道自己送个东西,竟然能把人给送哭了,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拿出来。好不容易把冬雪给支出去了,晚晴又在忙,根本没空管他们这两个主子,结果他不仅没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跟她温存,竟然…… 他真想拍自己的脑袋,就是不知现在再补救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她哭成这样,自己没办法安慰也就算了,结果还去对她动手动脚,会不会让她哭得更凶?不过,看上去此刻她的哭不是因为不开心或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太感动了,那他就算是有那样的动作,应该,应该也能够原谅把…… 满脑子的妖精打架,羽扬的思维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一时想着恨不能现在就动手,也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一时又想着不能如此,否则让她哭得更厉害到时候即便是想要劝解都不成了。 越想,他越是心烦意乱,直觉像是有千百个蚂蚁在身上爬,又有无数的猫爪子在挠心一般,弄得他浑身痒痒的,连坐都坐不住了。 正乱呢,羽扬却忽然感觉到哭声渐渐止住了,他下意识便要回头去看,结果还没有任何动作,就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唇瓣忽然印在了他的嘴边。他蓦地瞪大双眼,看到的就是放大的梦心的脸 她她她她……若不是嘴被封住了说不出话来,羽扬只怕早就叫出声了她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动作来?老天,他本来就已经要忍不住,现下她这样主动,不是要他发疯吗? 根本不及细想,身体的感觉已经给了他最诚实的反应,等他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再次下意识一般移到了她的胸前。那柔软与温柔的触觉,让他几乎不能自拔,他微是一动,不知不觉中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一股热流一下从小腹窜上来,让他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将她搂得更紧,她却好似玩上了瘾,脸上还是湿湿的带着方才的泪水,她柔软而湿热的舌头已经不知何时竟就这样长驱直入,一下送进了他的口中。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积极过,羽扬撑着身子,几乎要疯这简直是对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制力的严重挑战,他甚至想要立时粗暴地要了她 梦心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原本是感动,接着就是满满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也许那就是爱那无限无限的爱,一下竟汇成了此刻的冲动,让她这样保守而自持的人,竟然也作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 她的手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摸上了他壁垒分明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一件长袍,根本就掩饰不了他的好体格。她甚至能够感觉的到,他身体的肌肉伴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变得更加坚硬,是似也开始用起力气来。 “羽扬……”几乎是本能的,让她缓缓松开了唇,一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身子猛地一震,羽扬蓦地睁开双眼,琥珀色的双眸中此刻黑得发亮,闪出一种强烈的侵略感来。他几乎是用揉的,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一声低吼,便手脚极快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他的动作太猛,以至于两个人就这么一路从软榻上滚了下来,直接躺倒在地面上。虽说屋里头是用了不少的炭盆增加了热度,但光着身子睡在石板地上,还是冷得叫人浑身都哆嗦的。特别是当身上是滚烫的热,而身下是冰冷的凉时,就越发熬人起来。 梦心被羽扬压在下面,过分刺激的感觉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胸前最敏感的两点,此刻也迎风站立起来。 羽扬低下头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的喉间一紧,身子微是一晃,便将自己滚到了下面躺着,而将她扶着坐到了自己的身上:“我记得上一回教过你的,你怕冷,而我不想再动。今儿个就再试一次,如何?” “羽……羽扬……”她的声音破碎,只制止不了自己身体最原始的反应。羽扬忽的一笑,已经自己将衣服也脱了开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他忽然握着她的腰往下压,接着便是咬牙:“你能感觉到……我在这里……” 第一九五章 火若不烧,就添些油! 第一九五章火若不烧,就添些油!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大亮,梦心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千百斤的重担压过了一般,处处都是酸痛。(手打小说)她微微动了动胳膊,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是被压住了----羽扬的一手还罩在她的胸前,一条腿挂在她的腰上,而原本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早已不知丢去了哪儿。 幸好屋中的炭盆准备充足,才没导致他们直接被冻死。 悄悄扭了下脖子,梦心一点一点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羽扬只含糊地动了一下,便再次睡熟。他那样重,胳膊还好说,但腿她可没办法动得了。 不想这么早吵醒他,虽说此刻天色大亮,但他俩昨晚根本没怎么睡,先是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结果睡了一觉醒来他偏要沐浴洗澡。本倒没什么,可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洗着洗着,竟把她也给拖了一块儿进了浴桶。 这般一来,还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擦洗这样简单?她才下去没多久,他就动手动脚不规矩,昨儿个,他简直是疯了一样,折腾地她连求饶都来不及。这会儿他好不容易睡熟,她可不愿意再把他惊醒,到时候他又会像八角章鱼般黏上来。 晚上没睡好,这会儿醒了,反倒也没什么睡意。 梦心睁着眼睛,目光缓缓滑上他的脸。这些日子羽扬一直很辛苦,整日整夜地陪着她,照顾她之余还要忙着看密报看文书,还要挂着朝廷,偏又发生那么多事。他从不抱怨也从来不表现出来,但她知道,他根本就是累坏了。 而她却不同,虽说好像也经历了很多,但却都是南宫府的家务事,而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她更是每日躺在屋里头休息睡觉,直睡得骨头都酥了,容光焕发别提多精神。现下这一日未睡好,反而越发清醒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不是没有想过。原本她不过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羽扬也绝对不曾有过想搅和进太子之争的事情当中,但有时候有些事,根本没得选择。你不愿参与,不代表旁人会放过你。 南宫府中的细作原本有多少,梦心不知道,那些细作分属哪些人,梦心也不知道,甚至一年之前,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家中竟然是有这样一群人存在的 以前她实在太天真,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不过就是大少爷的那些妾室,不过就是府中整日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众俏丫鬟,可谁又能料到,冷清月她们的进府竟然改变了这一切,让她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 不过……梦心忽而又觉得好笑,也许自己更该感谢她才对。若不是因为她的异动让她察觉出不对,也许她一辈子都未必能真正了解羽扬时不时对她抖出的暗示,也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谈论一件事儿,更不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说起来,她竟是羽扬和她之间破冰的工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羽扬。睡得正熟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大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没有面对她时偶尔流露出的霸气或是狡猾,也没有平日面对众人时那副装出来的温和,只有最平和的他,卸下防备之心的他。 其实羽扬真是长得极好。他原本那样花心,都能让无数女子为之疯狂,如今他整日只陪着她,京城中的人早就又在传说,说大少爷是第一好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是怎样温柔怎样体贴,又是怎样专情。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编了一套故事来,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南宫大少奶奶丢了孩子之后,南宫大少爷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专情只对一人 这样的传闻固然好笑,不过大少爷的名声比之从前更不知好了多少。他越是专情,旁人越是希望自己家的庶女能嫁进来做小,而大少爷拒绝,就被人越发传说成是何等痴情的好男人,结果自是越传越离谱,最后几乎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勾唇,梦心偷偷抬起手指,沿着他的眉峰慢慢下滑,跟着他仿若刀刻般俊朗的轮廓,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模样来。他的眉峰很挺,一看便知满是正义,他的睫毛很长,在光线的照射下越发显出几分柔和来。 平日里他睁着眼睛时,大部分的情绪几乎都是从双眸中透露,此刻闭上了眼,让人觉得那逼人的气势也明显减弱了很多。 这些天,他似乎比前段时间瘦了一些。羽扬的体格一向很好,不过先头也曾因为她而受过一些伤,虽说如今早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但最近可能太忙,让他越发瘦了些。虽说……虽说这瘦也并非体弱的瘦,倒不如说是精炼了一些。 毕竟……梦心脸上一红,忙缩回手去,几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就这样将手放到了他的胸膛上,甚至,甚至还摸了好几下 心怦怦直跳,她低了头动都不敢再动,生怕羽扬醒来发觉她刚刚的小动作。这一瞬,她竟好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一样,忐忑着害怕自己家中的大人发现她的错误,到时候若是被说,她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停了一阵,发觉一点动静都没有,梦心这才定了神,索性就这样僵着缓缓闭上眼,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事到如今,大皇子的野心几乎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却偏偏还是装作一副贤王模样,待人和蔼,处处谦让,也难怪皇上知道之后,对他越发责骂,几乎是当众怒斥,说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则悭吝小人尔” 睿亲王自然是为他辩护的,就连朝中不少大臣都附议,惹得皇上大发雷霆,险些叫人拖出去杖责。幸好是三皇子,眼看着自己的父皇这样震怒,在旁跪着劝了好几句,才打消了皇上的念头。 当然,这些事儿照道理梦心也是不该知道的,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管好自己便可,实在不该再管旁的。不过如今她和羽扬朝夕相处,有些事儿自然是商量,他们是一家人,羽扬说了她自然就会知道,结果愣是被她晓得了不少朝廷动向。 听羽扬说,那日青宇把太医给吓跑之后,老太太也进宫去了一趟。毕竟贵妃娘娘身体不适,老太太身为诰命夫人,又是皇上的长辈,自然该去看看。 老太太回来没说什么,只道当时皇上的几位皇子皇女都在,三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大皇子温文尔雅,二皇子倨傲冷酷,三皇子颇有几分柔弱,另外有几位皇子还小并不怎么说话。剩余三位公主倒是都很大方的模样,一看便是规规矩矩,就知道是宫中教出来的。 最近这些年,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每年虽然还是有固定的时间会进宫,但不过走过场似的请安便回来,其实很难碰到这样众人齐聚的大场面。 但宫中的人和事,的确不是旁人随便能够的议论的,能从老太太口中听到这样简短而又简练的评价,已经算是不容易了。照理说,压根儿连这样的评价词也不该有才是。不过,老太太也只是说了这些,就再不肯多做透露了。 不过倒是听说,贵妃娘娘这回生病,就连皇后娘娘都留在了那里陪她说话解闷,皇上也在,一家人气氛别提多和谐。老人家将宫中父慈子孝的画面讲了一通,便将此事揭过不提,没过多久就当做没发生了。 虽说未曾给他们更多的话,但这些其实已经足够。 梦心知道,老太太这个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不说多余的话。若是没有用的,她自然不会说,还特意告诉她和羽扬。既然说了,就代表一定有用。大皇子温文尔雅,但事实上他野心十足,整日想着如何谋划到太子之位。 二皇子倨傲冷酷,这倒是事实,这个人,甚至还有几分残忍与凶暴。 三皇子梦心从未见过,也许见过却不记得了,总之关于他的传闻也少,可能因他毕竟是一国之母所生的嫡子,因此众人对他的评价也多半是正面的,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也不敢多说他什么。毕竟他的娘亲是当今皇后。 “哎”忍不住的,梦心叹了口气出来。但声音尚未落,她就被人在后头狠狠点了一下脑袋,吓得她差点将叹息直接转化为尖叫,一下睁开眼来往后看去:“你……” 倒抽了一口气,梦心这才缓过神:“羽扬,你想吓死我?我想事情呢你这样弄我,把我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忽然醒了?是不是我的动作太大把你……” “行了,一下就冒出这么多话来,你的动作不大,不过你叹气的声音很大啊……”他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慵懒,浓浓地鼻音一下将她弄得也有种瞌睡的感觉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的脑袋也跟着在她胸前蹭了蹭,“又想什么?” “我……我在想,大皇子为什么还是没有动作,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找到金雀身上的破绽,还是也许他已经找到了,但是却没办法破译,还是说……我们弄上去的那句话,他可能不会照我们的意思想。”梦心轻声说着,一下抬头看他,“那我们要怎么办?” “凉拌……”他口中咕哝着,显然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又蹭了蹭,一时闭了眼又不吭声了。 梦心推推他他没动,再推他,却听到了传来的轻鼾。她顿了一下,罢了,他本来就这样累,偏还要用这样的事情烦他做什么?这个局是羽扬和她一起布下的,若是成功自然最好,就算真的失败了,也可以再想旁的办法,直接命人混到对方身边去。 只是墨离……若是成功了,他就会正式成为大皇子的人,成为睿亲王的人。这个家中,除了她和羽扬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倒时候他为对方做事,也许连冬雪和晚晴都不能理解,会恨他,会与他决裂。 这样的代价,也许真的太大了。也好,不能成功也好…… 这下,她越发胡思乱想起来,羽扬受不了了,刷一下便坐起身。原本她被抱着还觉得浑身都在发烫热得几乎要出汗,结果他这里才刚一松,一股凉气瞬间袭来,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接着便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羽扬叹了口气,抿着唇看她,无奈地将她往里头挪了挪,又下床重新拿了一条被子上来盖住她:“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这样在我旁边翻过来覆过去,心跳又像是打鼓一样就在我耳边不停的想,我怎么还睡得着?” 说道这里,他真是几乎要翻白眼,随手找了件衣服披上,羽扬又去衣柜里头翻了几件衣服扔给她:“你既然睡不着,咱们索性打个赌,我赌大皇子,今日便会有动静。你信不信?” “不信”伸手接过扔飞过来的衣裳,梦心斩钉截铁。当然不信,金雀早已经死了这么多天,她的尸体也早已经被他们的人给偷了回去,这么久都不曾有动静,根本没道理突然就动。即便时间真的就要差不多,也绝不可能就是今天的。 羽扬并不否定她的看法,却是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身,套上外套,又将荷包贴身挂好:“赌什么?” 梦心被他这说法弄得来了几分兴致,忽然一揪被单整个人坐起身来:“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我只赌大皇子今日绝对不会有动作,若是我赢了,你便答应我一件事。不过……我事情尚未想到,等我想到,会让你做的。” “那你呢?若是输了又如何?”羽扬也来了兴致,替她将衣服穿好,挑眉盯住她的眸,“若是我赢了,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当然,事情我也尚未想好,待想到,自会让你做。这样公平公正,如何,赌不赌?” 他的筹码已下,梦心怎么可能退缩。因此她双腿一滑,双脚已经套进了鞋中。站起身,将荷包也在腰间挂好,她边往外头走边吐出三个字来:“自然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梦心将门打开,便见到不过处晚晴和冬雪说说笑笑往这边过来,见着他们,两人同时停下弯了身子朝这边福身,之后才凑近了。冬雪笑眯眯地开口便问:“主子醒了,今日早点是玫瑰花糕,厨子新做的,您和大少爷要不要尝尝?” 而晚晴则根本不等梦心回答,就已经神神秘秘凑到了跟前:“主子啊,好消息。” 梦心笑着不动声色,只朝冬雪点头道:“你去吧。”见晚晴霎时嘟起了嘴,梦心这才哼笑,伸手一拍她的肩膀,“知道你有好消息,你这些天跑了个无影无踪,今儿个突然出现,你自己真该对着镜子去照照,你的嘴啊,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了” “主子,奴婢也是觉得高兴啊。”晚晴不以为意,跟着梦心走到院子里头,伺候着她坐下,转头想去扶大少爷时,发觉他早已经跟着自己坐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实在不习惯东厢房中多了个男主子的事实。 羽扬摆摆手,晚晴这才扭头对梦心回报起工作来:“主子,奴婢这些天一直照您的吩咐,跟家中几个特别喜欢传话的丫鬟婆子在一块儿。您也知道,她们这群人,最是爱打听旁人的**了,整个东厢房,她们觉得我的口风最不严。” 嘿嘿一笑,晚晴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所以难得有了这样大好的时机,自然要分外知道利用。她们想着法子的斗我开心,哄我说话。有问我金雀和宝儿究竟是什么人的,有问我冷姑娘当初是怎么推您的,还有人问我您会如何处置巧主子。” 问这些,梦心自然能猜到。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这么些年下来,自打她进入南宫府头一次死人,家中的这些奴才想也知道不可能这样安分,定然好奇究竟是为什么。毕竟在她们眼中,大少奶奶就是个活菩萨。 什么能够激地活菩萨动了怒?只有对方实在太过分,这才让神佛也不放过。 她们一定会好奇原因。这些日子梦心一直不出门,府中的下人又颇有几分人人自危的意思,不过只要有机会,又是最没心眼儿的晚晴,她们还是会忍不住的。至于李冬巧,上次她大闹东厢房,原本是要将她以家法处置,不过梦心到底没动手。 这样一来,区别又来了。连闹到上房都不曾处置,偏偏却把金雀和宝儿一同打死了,即便三人的身份地位有很大差异,但大少奶奶一向是一视同仁,怎么会这样呢? 梦心额首,示意她继续。晚晴便又恭恭敬敬地回道:“奴婢自然不可能真的什么都告诉她们,不过她们和奴婢谈天说地,时不时探上几句口风,奴婢偶尔说漏一两句也是正常。再说,奴婢本就是个没心眼儿的,她们当时笑眯眯地说自己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不过……” 真正的事实可就很难说了。不需要梦心多余的问话,晚晴自己索性一次将事情全都汇报完。 “奴婢只透露了几点风声,一是金雀和宝儿犯了大事,污蔑大皇子,原本若是事情传出去,她们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大少奶奶命人将她们仗毙,实际是救了她们的家人。二是主子您还需要巧主子的帮忙,绝对不会轻易对她动手” “很好”梦心坐在椅子上,指指一旁的矮凳道:“坐。” 晚晴也不推辞,那边冬雪已经将早膳拿了出来,一时摆了一桌子。梦心和羽扬各自拿了碗来,知道冬雪和晚晴起得很早,自是早已经吃过,便也不客气,只让冬雪也跟着坐下,才又问晚晴:“那么陈姨娘那边呢?” 这一回让晚晴出去扇风点火,自然不会只有将原先事情做解释这么简单。如今她的名声已经够好,就算晚晴不解释,也总有人会替她解释的。整个家中,除了那些别有目的或是对她本就有偏见的人,绝大多数还是站在她这一边。 她们绝对不会相信,慈悲地连猫狗都舍不得杀的大少奶奶,会有心狠手辣的一天。 解释不过是个附带,而真正重要的则是陈姨娘那边。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件事,她白梦心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天不会忘记。只要陈姨娘还在,她早晚要让她生不如死以前没功夫对付她,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听自己主子问起陈姨娘,晚晴原本说笑的心情也没了,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回主子话,关于她,奴婢没说太多,不过只透了一点风声出去,说巧主子只怕对陈姨娘未必有好感,否则那日在东厢房,她不可能非要陈姨娘站出来。” “然后呢?”梦心吃了一口点心,点点头:“恩,这个味道不错,下次老太太若是来,可以做些给她老人家尝尝。不算太甜,刚刚好。” 冬雪那边应了,晚晴这里则低声回道:“主子,奴婢只说了这么多,她们还要再问时,奴婢便只推说有些事情若是知道太多也不好,便没多说什么。奴婢是想,毕竟是从我口中传出去的,若是被她们察觉出异常,就不好了。” “恩,”梦心点头,索性让了一盘子出来给冬雪和晚晴尝尝,见她们各自告罪之后捏了一块进嘴,梦心才笑道,“这样就好。我还怕你一时激愤会说多了。你要知道,越是想要让人相信事实,就越是要真真假假虚实不清,还有,千万别说太多。”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晚晴鼻子跟着晃了晃:“你透露的越少,事情就传得越离谱。放心,别的我自有安排,至于现在,这件事咱们就先停在这儿,若是火没能烧起来,咱们就再添些油上去” “是,主子。”晚晴应了,便不再开口。但院子里头才刚刚安静下来,就有小丫鬟进来回报:“大少爷,外头让传话,说是大皇子驾到,说要见大少爷呢” 第一九六章 扮个丫鬟站身边 第一九六章扮个丫鬟站身边 小丫鬟的声音刚落,梦心已经一下从凳子上弹跳起来,接着浑身僵硬好似成了一尊石像,嗓门也无限拔高:“你说什么?” 这甚至还带着上扬尾音的问话,让传话的小丫鬟吓了一跳,声音都跟着有些颤抖了:“回,回主子话,奴婢,奴婢是说……方才外头有人来东厢房,说,说是宫里头来了人,大,大皇子要找大少爷……主子,奴婢,奴婢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了?奴婢,奴婢……” 从来没见过大少奶奶这样严肃冷着脸的表情,小丫鬟吓得眼眶都红了,险些哭出声来。(手打小说)因为金雀银雀如今都已经不在,东厢房一下少了两个一等丫鬟,旁的倒没什么,但在外间传话原本是银雀的任务,如今她出了府,这事儿便也没人可做。 先头没有适合的人,梦心便让几个婆子在外头代替着,之后她身子好了些,便命冬雪去特意挑了一个一看便知很本分的小丫鬟腊梅,专门做了这个职务。 她到东厢房也没多少日子,虽然一直听人说大少奶奶最是和蔼不过,但毕竟主仆身份地位分明,她在外头也只要负责将人拦住就成,很少有机会真正见到主子的。今日之事她也是没法子,这才进来回话,谁知,谁知大少奶奶竟像是生气了…… 一个小丫鬟,她又怎么可能知道梦心和羽扬竟然在这件事上打了赌,所以大少奶奶才会摆出了这样一张脸。 梦心见她哆哆嗦嗦地说完,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反应太大,竟把人家给吓着了,忙柔了语气:“不,不是你说错了什么,不关你的事。只是我没想到大皇子今日会来,有些吃惊罢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啊,是,主子。”腊梅缩了缩脖子,见主子面色明显缓和,这才放了心,转过身去拍拍胸口,忙忙地又出去回话了。 梦心可不会这样轻易就放过羽扬,她一转头,结果就看到满脸是笑,甚至可说是乐不可支的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你看吧,我没说错”的表情,让她真想不管不顾,当着冬雪和晚晴的面上前咬他一口 “你怎会知道?”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羽扬就是听明白了。他低下头,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撇嘴一笑:“你说呢?”见梦心开始瞪眼睛,他一摊手,“我猜的。” “不可能”她几步便整个人凑到他跟前,一下跟他来了个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就连嘴唇都快碰到一处她都没能察觉,只是气冲冲地问道:“你怎么可能是猜的?猜能猜这么准?那为什么我就没猜对?” “额……”羽扬拉长了音,就在梦心忍不住又要开口之前,他满脸笑容慢吞吞地回道:“因为你若是猜对了,我不就猜错了,不是吗?” 这样惫懒的态度,让梦心实在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是个喜欢咄咄逼人的人,特别是面对他的时候,就越发做不出来那种姿态。方才这样的逼问已经算是极限,再说她清楚的很,即便她真个再问,他若是不想说,那无论她如何问,他都绝对不会说的。 只是,她本来以为他们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和对方都没有任何秘密。她有什么事儿全都告诉了他,所以她也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也一定会全告诉她。结果……并没有。原来是她高兴的太早,他对她还是有秘密的。 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一般的小事,知道实在不该因为这个就心中存了疙瘩,但梦心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也许真的是太在意,所以才会放不下,她就是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抽痛起来,让她脸上原本还洋溢着的一点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 她的脸瞬间变成了平板板,身子也跟着一点一点缩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缓缓坐回了凳子上,她深呼吸看向羽扬,没再继续问,而是轻声说道:“大皇子既然要找你去,你换了衣服就过去吧。人家毕竟是皇亲贵胄,不能叫他久等了。” 说完便是低头,她实在没心情再跟他乱扯了。 羽扬微眯了眼看她,却没动。冬雪和晚晴看着两个主子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实在不该再待在这里。她们原本想要汇报的事儿反正都说完了,这里自然也就没她们什么事儿。冬雪低声说了一句:“奴婢收拾桌子。”便将桌上摆着的碗筷收了。 而晚晴更简单,只一声低叫:“啊呀,炉子上头的火。”跟着也溜了。 院子里头霎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梦心低着头,觉得周身空荡荡的,鼻子一酸,忽然觉得有些想哭。而羽扬则是停了许久,才轻声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回答地异常坚定,也快速无比。但正是因为太过急切,才让人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羽扬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搬着自己坐下的凳子,一点一点移到她身边,他伸长了脖子凑到她跟前:“你生气了。” 这次已经直接从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不过可没能消减梦心的怒气,反而让她越发激动起来:“我说我没有” 她蓦地抬起头瞪着他,那凶巴巴的眼神,那怒冲冲的语气,和她此刻说出来的话中意思,明显是两个相反的对立面。羽扬难得看到这样情绪外露的她,俏红的脸蛋和气鼓鼓的唇瓣,甚至她眼中此刻射出的光芒,都让她整个人变得异常鲜活起来。 配着她今日穿的这件衣裳,越发让他恨不能直接上前狠狠吻住她的唇:“你还说没有?”他指着她的鼻子,忍不住逗她,“没有你这样大声吗?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生气?我真的只是猜的,难道是因为你打赌打输了?” 其实,若他不说什么不解释什么,按照梦心的脾气来说,顶多也就气个一会儿半会儿地也就算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根本不能怪羽扬有什么不对。可此刻他偏还要说他真是猜的,就让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来。 怎么可能是猜的?金雀的尸体运出去了这么久,按照道理,大皇子每日都有可能想通了事实突然跑来,但他没有。偏偏羽扬说他今日来,他就是今日来了。若不是羽扬真是神算子,就是他早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一切即将发生。 他骗她,结果还觉得她是因为打赌打输了才这样,他根本就是不懂她的 越是这样笃定,她越觉得伤心,声音也跟着变大:“我都说了,我没有生气”拼着命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吼出这句话,梦心忽然不争气地滚下泪来。她没有生气,她真的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很伤心,很伤心而已。 羽扬听到她的吼声,本来还想着再调笑她几句,谁料一抬眼便看到她接二连三滚滚滑落的泪珠,霎时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好好好,你没生气没生气,你别哭了好不好?” “大少爷……”梦心忽然这样叫他,让羽扬的脸色一变,就听她又道,“我真的没生气,我也根本不在乎打赌的结果,我只是……”她忽的一噎,到底没说完,而是抽泣了一阵,缓缓将他推开:“我没事了,你去见大皇子吧。” 这样闹,让梦心忽然觉得自己是有点耍赖了。这些日子在面对羽扬时,她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好像真的全都消失不见,整个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样。 若是从前遇上这样的情况,她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爱骗谁骗谁,她根本不去管。反正这一切的一切,和保住她大少***位置根本没有关系,不需要她来凑热闹动心思。 而如今,不过是这样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儿,偏偏让她的情绪不受控制到这种地步,竟恨不能绑着他,让他一丝一毫都不能隐瞒她。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了大少爷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即便夫妻之间没有真正的秘密,但其实在很多重要的事情上,丈夫是有权不告诉妻子事实的。那她在这里胡乱吵个什么劲儿?她真是疯了 越想,梦心越发又开始唾弃自己来。她这究竟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每日都跟大少爷在一起,虽然他不说,但她也能清清楚楚感觉到他的心思,所以她……她…… 她不仅仅只是喜欢他,而是爱上了他?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就被梦心极为迅速地直接赶出的脑袋瓜。她低着头不愿再讲话,而是用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水,等着他出门。不过,这个意图此刻也没那么容易实现了。羽扬站在她身边,还是没动。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放心出去?”过了好久,羽扬才深深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是猜测,只不过因为我对大皇子相对了解,也知道他大概需要这么长的日子才会真的来,再加上前两天的密报也说那边有了动静,所以我才猜测他今日会到。” 他揉揉她的发,伸手掰住她的脸颊向上看住他:“未必是今日,但他真的今日就到,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我推算出来的巧合。真的。” “啊?”梦心呆了一下,是了他有密保的嘛,是她自己懒得去看,所以才没发觉有什么线索。其实他能猜到根本就是很正常才对,外头那些人的动作全都在他的眼中,再想着大皇子平日的行事手段,他…… 是她自己糊涂了,结果竟然还在这里……梦心顿住,接着忽然又忍不住滚下泪来。不过这一次,却是颇有几分发糗的泪,让她听完便整个滚进了他的怀里,闷在里头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羽扬伸出手来,又开始点她的头。 即便她不说话,他也一样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前就猜得到,不过用的法子不对,而如今一年一年过来,他终于明白,跟梦心一处,这些事儿必须得跟她一件一件全说清楚了,她的心中没有疙瘩,才不会跟着胡思乱想。 本来就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一有风吹草动想的便多,若是他也跟她一样喜欢把话闷在肚子里,两人迟早有一天又会变回一年前的模样----即便心中有多希望和对方好好相处,最后也只能变成冷冰冰,而后他怒斥她发呆,最后继续冷冰冰的下场。 先头其实只是想着逗逗她,因此才没把话给说全,结果这下倒好,一下便激地她又不知道胡思乱想了什么东西,竟哭了起来。羽扬简直想叹气,现在即便是解释完了,也不敢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了,否则她若是再胡思乱想,那可怎么成? 这般想着,等她又哭了一阵,他索性拍拍她的胳膊:“梦心,梦心别哭了……”不等她回答,便听他又朗声叫道:“冬雪,去捧一盆热水来。”听得不远处有人应了,羽扬才低头看她:“真的不能再哭了,你若再这样哭下去,一会儿可见不了人的。” 既然不放心把她留在这里,倒不如带着她跟他一同出去见见大皇子也好。反正她跟大皇子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面,而羽扬是知道的,只要有正事儿送到她跟前,她有的忙了,自然便不会再有功夫想些有的没得。 倒是梦心,听到这话整个人立时停了哭将脑袋抽了出来看他:“见人?我又不出门,见谁?” “大皇子啊。”羽扬说得轻飘飘的,一点都无所谓,不过却把梦心给吓得愣住,片刻之后便连忙摆手:“大,大皇子?不不不,羽扬你在开玩笑的对不对?大皇子说是要见你,可没说要见我,我这身份,怎么去得?” “怕什么?”他放开她,那边冬雪已经端了热水过来,一瞧自家主子脸上还有泪痕,嘴巴动了两下便想要问,但再一细想,霎时忍住了。这里只有主子和大少爷两个人,主子哭除了因为大少爷还能因为谁?再说看模样,他们两个自己早就解决了,她可没必要多事。 这般一想,她将盆子放下,便躬身告退不再掺和。羽扬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道:“你有个聪明的丫鬟。”接着才俯身从盆子里头沾了水来给她洗眼睛,希望借此将那红肿给去掉一些,“其实没什么的,二皇子你不是也见过吗?又不是见皇上,没那么多规矩的。” “不行。”梦心拼命往后缩,不让他把滚烫的水弄到她的眼皮子上,虽然舒服,但也实在太烫了些,羽扬却不管她的挣扎,索性用巾子沾湿了整个覆到她的眼睛上,慢吞吞地问:“为什么不行?” 这样的反问,让梦心一下直了身子刷一把将脸上的巾子给扯了下来,瞪着眼睛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当然不行,我是个妇道人家,又不像老太太是诰命夫人,没功没名的,跟着你出去像什么话?再说我跟大皇子也从未说过话,这样不成的。” “我说成就成。”他将她又压回去,拿着个巾子盖了她满头满脸,“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妻子,也就是大将军夫人,这还要什么封号?皇上没给你封,是先头我觉得没必要,你的身份怎么了?就算是见皇上都没问题,何况是皇子?” 他说的自然没错,不过梦心早已经习惯了自己是大少奶奶,就经常会忘了她同样也是大将军夫人的身份。可即便如此,没有召入便去,就算她再不懂宫中规矩也知道绝不合宜。在大少爷看来也许没什么,但她,绝对做不到。 脸上被整个巾子给盖住,她也懒得再去拿,索性闷着声音在里头道:“真的不成的。再说,大皇子也许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到时候我若出现,让他心中存了疑虑,不肯直说,那怎么行?” 这倒也是羽扬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停了一阵,梦心在巾子里透着阳光看着他模糊的影子点点头,这才道:“有了那你索性就……装个丫鬟站在我身边好了你不是也没见过大皇子的吗?” “丫鬟?”这一下梦心再也忍不住了,刷一下再次坐直,那巾子也跟着轻飘飘直接落到地上,羽扬一把没捞着,只能瞪着眼睛看她:“丫鬟啊,不用这样激动吧?你不是说过,虽然你曾经远远看到过他,但从没近处见过吗?” “是……但那不代表……” “既然是这样,那当时的人必然多的不得了,你的装扮又每次都是最正常不过的,在人群之中不会显得太华贵也不会显得太质朴,总之几十个人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留意到你,那么也就可以肯定,大皇子是不会知道你的。”不等梦心说完,他霎时将她打断。 “是……但我也不能……” “既然是这样,我呢又不想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胡思乱想,而你呢也一定感兴趣大皇子这次来究竟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不愿意直接去,扮作我的丫鬟又怎么样?顶多就是端茶送水而已,又不会让你做别的,你怕什么?”她的话说了一半,又被他打断。 梦心瞪着眼睛,一时简直有几分喘不过起来的感觉。他连续两次将她的话给截没了,话也都被他给说了,她还能反对什么? 再说----羽扬也压根没给她继续反对的机会,便伸出手,一下将她拉进屋里,接着便是他大着嗓门子吼道:“冬雪,去把你没穿过的一等丫鬟服拿过来,给你主子换上。还有,晚晴也跟着去。就这样,快些。” 冬雪和晚晴一听得这边的叫声,连忙过来,结果一听大少爷的吩咐,两人眼睛都差点要掉出来。让大少奶奶装丫鬟,亏得大少爷想得出 不说旁人,就算是家中的人若是看到这样的大少奶奶,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模样呢?再说主子可从来没干过什么粗活的,从来更是被人伺候的命,如何沦落到今日却要伺候旁人了?虽说是伺候大少爷,但谁知道那大皇子会不会出什么难题? 转念再想想,也难怪大少爷又要让晚晴也跟着了。她性子比冬雪敢作敢当,到时候也能保护梦心一二。 心中虽然还有些犯嘀咕,不过主子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们身为奴才,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因此冬雪只得回房去将刚刚领下来还没穿过的一套丫鬟服给拿了出来,幸好她和主子的身形差不多,否则还真个难办。 两个丫鬟帮忙,又有羽扬在旁指手画脚的不断指点,没过多一会儿,梦心已经穿上了冬雪的衣裳,又梳了给冬雪一般无二的发式来。当她低头的时候,几乎叫人看不出是她。 羽扬笑眯眯地,拉着她站在晚晴身边,接着命令:“你们全都把头给低下一半,如何?” 这最后一句问话,自然是问冬雪的。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说此刻确实是很像,即便是不像,她也得必须说像才对。因此就见她恭恭敬敬地福身道:“大少爷,确实是很像,但,但是……” 她还是希望大少爷别做这样的危险事儿。不过羽扬却没让她再说,而是摆摆手道:“既然像就成了,行了行了,我和晚晴都在你怕什么?准备好午膳吧,我猜,不到正午我们只怕未必能回来吃饭。也许……午膳也吃不成了。” 大皇子既然来了,肯定要一次将所有事情全部解决。当然这里的所有,是他所认为的所有。就在前不久,羽扬才刚刚将墨离给调了回来,骗梦心的七妹说是家中有事要急赶着回去,这才脱了身。 今次,大皇子定要想个法子和墨离取得联系,到时候自然会将他培养成内线,那么他们就可以准确无误的知道,大皇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第一九七章 大皇子 第一九七章大皇子 虽然从前在宫中大宴的时候曾远远见过大皇子,但这一次,梦心却是头一回真真正正看清他的模样。(手打小说) 一袭淡青色四爪龙纹暗底长袍,明黄色腰带在在显示着他身为皇子的尊贵身份,长发束起,头戴金冠,气宇轩昂,大皇子的年纪看上去和羽扬差不多大。不过也许是因为出生宫廷,让他的行为举止比之一般人更添贵气。 要说长相,虽然不及羽扬那样精致,但单就外形而言,他也可算是人中龙凤,双眸深邃,但并不犀利,鼻梁高挺,却又不那样壁垒分明,唇形微薄,却一直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让人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股亲近之意来。 外间一直传闻,说这位大皇子为人谦和,大有贤王之风,今日梦心一见,发现他果然和上次见着的那个二皇子有很大差别----至少表面看来,却是如此。 明明出生高贵,但大皇子嘴角却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穿的衣服简单而华贵,也并非如二皇子那样的张扬。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委婉中带着温吞,丝毫没有身为皇子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样的人,果真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大皇子?梦心心中一突,看来他们的敌人果然是高手。 穿着冬雪的衣裳,梦心低着头和晚晴一处跟着羽扬进了前厅,刚一进门就听到大皇子开口打招呼的声音:“羽扬,你可算出来了。本王在此等了许久,还以为你是不欢迎我呢快快快,过来坐。” 如今大皇子虽然不得皇上的欢心,不过三年前他早已经获亲王爵,自称本王,无可厚非。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南宫府,而他就算是身为皇子,但毕竟也是客,却这样理所当然地邀请主人坐下,看来他早已经习惯命令他人,也习惯主导所有事。 大皇子口中说着话,便要伸手来拖羽扬,却被羽扬身子微动闪了过去,只恭恭敬敬地抱拳便要跪下:“臣南宫羽扬拜见礼亲王。” 不过,大皇子怎可能真的让他跪?羽扬双腿才弯了一半,就已经被他一把捞住,亲密地拉着他的胳膊往一边的太师椅上带,边按着他坐下边笑道:“羽扬,你怎么还是这样客气?我上次就说过,在我跟前不必如此规矩,偏不肯听。” 他说罢这话,忽然朝后头摆摆手,那一直站着未动的两个侍卫一点头,抬脚便朝外头走去,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扭头朝这边示意。大皇子没吭声,不过转身坐到一边的太师椅上,过了许久才抬了眼。 “大将军还是跟从前一样,不管到了哪里,身边总是不缺女人,这两位……”他身子朝椅背后头一靠,却伸出手来指住梦心和晚晴点了两下,“若是本王没猜错,又是你的新欢吧?外头人都说,南宫大少爷是痴情种,不过本王可从来不这么觉得,你说是不是?” 嘴角的笑容从原先那一层不变的温和,微微一撇,便立时变得多了几分暧昧来。他凑过身子,刚要再和羽扬说两句,却见大少爷忽的一下也跟着将背靠到了椅子后头,差点让大皇子整个儿重心不稳,直接摔趴下去 不过羽扬却好像根本没察觉到方才自己动作的不妥,只是吊儿郎当地回道:“哈哈看来,臣不管做什么,都一样逃不过礼亲王的眼睛。” 原先从刚进来开始,大少爷的表现就一直都是中规中矩,不仅恭恭敬敬地要跪拜,甚至直到刚刚,他坐在太师椅上,都是身姿挺拔,没有一点平日的慵懒。可谁知这不过才一句话一个动作的功夫,他竟然直接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惫懒无赖模样,让梦心都跟着吓了一跳。 头不敢抬,她只能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大皇子的反应。 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连身上的动作都没有一点迟疑,大皇子根本就好像是习惯了羽扬这样的反应,在他忽然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之后,他也不过是极为自然便收住自己前倾的身子,温声笑道:“那是自然。看看,这样不是很好?何必和我生分呢?” 羽扬晃头晃脑嘿嘿一笑不理他,但站在大皇子左后侧的那个侍卫却是眼睛一瞪,忽然一把按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冷声喝道:“南宫羽扬,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种态度对待礼亲王?大皇子让你不必拘礼是对你客气,你还真有胆子?” 梦心这才注意到跟着大皇子的这两个人,一黑一白,穿黑色长袍的,就是此刻刚刚说话的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声音响如洪钟,一脸的大胡子。也许是从前跟人斗殴太过厉害,他左侧脸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让他整个人显得越发可怖。 穿白色长袍的,却是一脸斯文模样,长相自是无话可说,不过微微上扬的眼角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邪魅地气息,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黑衣那位才刚刚吼完,屋子里头便立时有了一瞬间的安静。羽扬靠在椅背上,好半天都没动,也没答话。梦心有些闹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虽说心急,但从刚刚这几个回合的对答看下来便知道,眼前这位大皇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大少爷平日里虽然也颇有几分游戏人间的态度,面对权贵更加不若旁人那般小心翼翼,不过梦心感觉的出来,羽扬此刻,根本就已经是在故意摆出姿态,摆明了要耍赖,就是照大皇子方才所说,要跟他“不生分”。 她闹不清原因,也只能不动声色在旁看着。 羽扬眨眨眼,又眨眨眼,忽然转头看向似乎也没能反应过来的大皇子,接着竟伸出手来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脸无辜地看向大皇子道:“怪了,你有没有听到有只狗在乱吠?我刚刚好像听到……” 这句话就实在有些太狠了,梦心低着头听到都忍不住皱眉,却瞥见大皇子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僵硬之后,便是一笑,而后才冷着脸转过头对着那黑衣人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没让你开口,你就给我闭嘴,平白让人看笑话你是不是想丢本王的脸?” 本来他的声音倒还算是平和,但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明显有几分声色俱厉的意思。那黑衣人似是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忽然骂他,他缩了缩脖子,却一句抱怨都不敢说,只是瞪着羽扬,很是大声地哼了一声,这才退后不再开口。 大皇子呵斥完了自己的下人,眼看着羽扬甚至已经闭上眼,一副恨不能立时便要睡着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动,刚要说话,偏听得羽扬一下开口,将他整个打断。 “还愣着做什么?” “啊?”这一回,大皇子真的有些傻眼了。但他这里才刚有了回应,那边晚晴已经“咚”一声跪倒在地,梦心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跟着便也是一跪,这一下跪地急了,偏又来不及多想,只让她疼得险些直接叫出声来。 她死命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就听晚晴已经在旁喃喃道:“主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这就是去泡茶,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晚晴话音刚落,人已经一溜烟往后头跑去。梦心心中大急,该死,刚刚可没人跟她说过,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究竟该怎么做。此刻摆明了全是一些突发状况,而晚晴很是伶俐,不用羽扬明说就已经全部做到,可她毕竟不是丫鬟,她该怎么办? 是不是这会儿,也应该磕头赶紧跟着跑进去才好?但,但是羽扬既然叫她来,就是希望她不要离开他身边太远,她若是此刻出去了,那…… 这般一想,她脚下便停住没动。而她似乎也猜对了,因为这之后,羽扬没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反倒好像忘记了身边还站着这么一个人一般,只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扳指,笑呵呵地朝大皇子道:“没事没事,礼亲王也知道,这样不知好歹的下人,不骂可是不成的。” 他说着便朝梦心一抬手:“怕什么?你也起来吧。” “你”大皇子没说话,但那黑衣人却忍不住,一声怒斥,接着竟一下就将身边的长剑“刷”一下拔了出来,直直对准了羽扬的脸,“将军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大皇子给你脸,你却不要脸,你当我当真不敢碰你吗?” “碰我?”这一次,羽扬总算是愿意理他了,微是挑眉,羽扬缓缓从那张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歪歪扭扭走到那黑衣人身边,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三四次,忽然嘿笑出声,接着便是“啪啪啪”三声脆响。 梦心才刚站起身,就见羽扬鼓着掌,点头道:“礼亲王有你这样的侍卫随从,可真是他的福气。这样忠心为主,连我也忍不住羡慕。不过你可别忘了,整个京城之中的武将,有哪一个是我的对手?你以为就凭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说着,忽然上前,不过轻轻一伸手,便将那黑衣人手中的剑一下捏到了自己手中,手腕微是一翻,剑尖已经霎时指住了黑衣人的脖子:“黑无常,我劝你好好练练自己的把式,然后再来跟我说话我对大皇子是什么心,你以为就凭你的挑破里间,就可以破坏?哼” 羽扬恶狠狠地说完这段话,手微是往前一送,那剑尖差点就要直接刺进黑衣人的喉咙,但就在离他不过一张纸厚度般的距离时,羽扬却将手一松,就听到“哐当”一声脆响,那长剑已经落到了地上。 被羽扬称为黑无常的那人,早已经满头大汗,双腿都有些发软,险些一下站立不住。他瞪着眼睛狠狠看向羽扬,但此刻技不如人却又不能再做旁的任何动作,只能不断用狠毒的目光表现着自己的不满,那表情似乎恨不能上前生啖其肉才好。 羽扬根本不以为意,只是晃晃脑袋,将掉落额前的一缕发丝吹气,勾唇朝着大皇子笑道:“不介意吧?我又挫你手下的士气?” 大皇子却是一笑,也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折扇,大冷天地却“刷”一下打开,轻轻摇着,让梦心觉得霎时手脚冰凉:“不介意你的功夫,京城若说第二,谁还敢说第一?你也知道,本王一向便是最欣赏你这样的态度,敢作敢当,什么话都敢讲。” 他微是一顿,接着试探性开口:“对了,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你忽然收了一个得意之人做手下,听说也和我一样喜欢用折扇,武艺高强,比我这黑无常还要厉害,性子又和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到不知是不是真的。” 梦心一顿,接着才恍然大悟。 难怪羽扬刚刚一直这样放荡不羁,一副根本不把大皇子看在眼里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平日里是不是会表现地这样过分,但这段时间因为金雀和宝儿的事,再加上冷清月和玉儿、银雀,人人都已经知道她们是大皇子的人,冷清月甚至还害得梦心没了孩子。 羽扬本来对这些皇子的态度就不像旁人那样恭敬,如今心中存了疙瘩,自然更加什么话什么动作都敢做。也难怪他这样过分,大皇子却好像已经习惯,原来并非习惯,而是根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大少爷心中不忿,说话做事自然更加没规矩,这样一来,必然顺势惹恼大皇子身边的黑无常。性子暴躁的黑无常因为不忿他对主子的不恭,肯定会动手。而大少爷本来心情就不好,更加会动手。 这样一来,想要探听墨离,就变得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 大皇子想出来的点子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绝对没料到大少爷根本就是引他入局,所以更是为他铺好了前面所有的路。羽扬先头并未跟晚晴和她商量好,看来也是希望让整个局显得更加真实,即便是大皇子这样精明的人,也会跟着直接掉进坑。 羽扬慵懒地又坐了回去,抬起眼睛看向大皇子,和他对视许久,直让屋中的气氛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叫人不安,而晚晴则是端着茶碗慢吞吞进来,羽扬才忽然轻声开口:“王爷的消息可真灵,我这南宫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您立刻就知道了。” 梦心低着头,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两人的对话,明显暗藏杀机,一个是不断的试探,一个是不断的挑衅,偏又全都不肯放在台面上来说。 家中的明争暗斗梦心不是没有经历过,但不管怎样的场面,都让她觉得不若此刻这般难熬。本来大少爷抿着嘴不说话就已经够吓人,偏偏还多了一个大皇子勾唇笑着不吭声,再加上大皇子后头那两个侍卫,梦心觉得自己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晚晴拿着茶碗慢吞吞在桌上放好,又拿起茶壶来倒水。此刻大皇子身份高,又是客,自然该先倒他的,因此她便走到大皇子跟前,可手中茶壶才刚刚朝前一送,刚要倒,就听到“嘭”一声巨响,接着桌上那些个茶碗茶盖便翻倒了一地。 羽扬猛的一拍桌子,晚晴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就这样直接倒到了大皇子的身上。她吓得整个人都是一跳,接着便“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再不敢说话。看着这模样,梦心也不好站着,只能跟着也跪了下来。 大皇子被她这么一烫,再不能像方才那般优雅从容,一下也跟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黑无常气得脸色发青,连忙在旁扶住,粗着嗓子便是一声爆喝:“南宫羽扬,你究竟想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若是弄伤了大皇子,你会有什么下场?你是想死不成?” 那一直站在一边未曾吭声的白衣人,终于也有了动作,眼看着他斯斯文文的,但不过一个闪身,他竟已经到了羽扬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冷声笑道:“想死?很容易,一个对付不了你,但我们有两个” 羽扬被他抓住了衣领,竟是一下被弄得也跟着站起身来。他眯着眼睛,忽然笑着慢吞吞将那白衣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了下来,接着才轻声笑道:“黑白无常一起出动,我可真是荣幸之至不过,大皇子都还没说话,你们就这样冲动,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他冷冷地,忽然转身拿起桌上的碎瓷,一把摁住白无常刺到了他的脖子处:“我不能伤大皇子,你以为就凭你们的身份,又有资格伤我?方才黑无常让我猜,现在我也问问你,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动你们?” “你……”白无常被他这样突兀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大皇子眼看着闹得不像,连忙上前来将两人拉开,这才开口:“大家兄弟一场,何必闹得这样僵呢?行了你们两个,给我站在那里,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再动,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接着才随意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水渍,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再次抬头却已经恢复了满面的笑容:“行了,羽扬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不过这次这个人,我真的只是道听途说,真的不是因为别的。” 他说着,“刷”一下将手中的折扇合起,前倾着身子将羽扬拉着坐回去,低声道:“我这人从不说谎,你还不知道吗?” 羽扬哼了一声,黑着脸坐回去。这一下,连茶都没得喝了。晚晴和梦心还跪在地上,羽扬颇不耐烦地挥挥手,她们两人连忙起身站到一边,也不敢上前去收拾地上那些个碎瓷。梦心更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做一个丫鬟竟是这样痛苦的事儿。她不过是今日头一次扮,更是一点事情都没做,结果却动不动就要跪。况且这丫鬟跪和平日里她身为主子去给长辈请安的跪不同。 作为南宫府的大少奶奶,老太太心目中最好的孙媳妇人选,众人对待梦心的态度,自然是好地不能再好。因为每次晨起的请安都是她头一个到,因此也不过就是稍微跪着那么意思一下,甚至有时只要一个福身边算完事,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 从前梦心跪地时间最长的,估摸着也就是和大少爷吵完架,有时她跪下,大少爷却不让她起来,她自然不好动。这样一跪便是好久,弄得后来双腿肿的跟馒头似的。 但最近这一年,她已经几乎不曾这样跪过,今日忽然如此,让她的身子实在有些吃不消。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她身子的轻微反应,羽扬停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慢吞吞地开了口:“不错,我身边如今是有这么一个人,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被我带在身边的。怎么,大皇子对他感兴趣?” “自然。” “是吗?”大皇子的答话话音刚落,羽扬便眯了眼,一副疑惑的表情,明显对他的意图表示不放心。因为先头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例子,虽然此刻大家都未曾把话说明白,不过聪明人之间的交手,通常不需要把话讲明。 大皇子笑笑,一摊手:“是,我对他感兴趣。不过也仅仅只是感兴趣而已,我想要看看你的得力手下,不成吗?我听说,你对他很是看好,又极为信任,是你的左膀右臂,几乎等同于黑白无常在我身边的地位,不是吗?” 慢吞吞说完这么一段,大皇子斜觑了眼看向他不再说话。而大少爷则是冷笑着,半天没吭声。将桌上的碎瓷一快一块地慢慢拿起来放在手上,他几乎是无意识的一片一片拼接着,慢慢竟然也摆出了原先一个茶碗的模样来。 将那拼接好的茶碗放在桌上,羽扬忽然站起身来:“好,那就带礼亲王去瞧瞧又如何?” 大皇子跟着也站起身来,刚要跨步,结果也不知为何,那摆在桌上的瓷碗就这样哗啦啦再次散了一桌。大皇子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羽扬却突然停了身子冷笑:“碎了,还怎么可能会再修好呢?” 第一九八章 都是狐狸 第一九八章都是狐狸 大皇子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羽扬的背影,嘴唇微是一动,却到底没再说出一句话来。(手打小说)羽扬低头,笑得云淡风轻,好似并未察觉到他方才的挣扎,只在前头领路,一行人七绕八弯地往院子里去。 听说有人说过,几年之前大皇子还是南宫府的常客,与大少爷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不知为何,自打梦心入府后他便再未来过。 此次忽然出现,霎时让南宫府的一众丫鬟忍不住得兴奋起来。 旁人不知道,但她们日日身处南宫府自然明白,本想着攀上大少爷这根好枝儿,可如今看来根本不会有她们出头的机会。与其这样一辈子不得出头,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大皇子能一眼看中才好。 她们可不管什么细作不细作的话,只要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管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羽扬领着大皇子才刚刚出了前厅往后花园里绕,已经有不少丫鬟得了消息或是远远偷看着,或是娇笑盈盈摇曳生姿地路过,不过碍于大皇子的尊贵身份,倒也没人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不过寄希望于能够吸引他的目光,被他挑中罢了。 梦心和晚晴两个低着头在后面跟着,这回梦心真是心惊肉跳。原本在屋子里头还好,众人都知道羽扬在接见大皇子,自然不会有闲杂人等进来。可这会儿这么着走,只要被任何一个人认出来,她的问题就大了 心中这般想着,梦心的脑袋越发低了。幸好的是,刚刚还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大皇子,也不知为什么,一路上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不仅没空理会不远处那些丫鬟的含情示意,就连身边梦心的异常也一样没能发觉出来。 跟在大皇子身后的黑白无常,更是目不斜视,不说他们根本懒得注意,即便看见了,顶多也只以为这个小丫鬟是胆子小,难得能见着大皇子这样高贵的人物,吓得哆嗦也正常。 一路战战兢兢到了大少爷平日常去的练功房门口,尚未进去,就已经听得里头人声鼎沸,一群男人兴奋而又高亢的吼声,一阵接一阵的传出来。里头碰啪声又起,接着就是疯狂地叫好。 “好,打他打他揍他肚子,上啊” “啊哟快,快闪开这家伙的扇子太厉害,左边左边,哎哎哎,右边右边臭小子你干什么,想死啊?你喊就喊跳就跳,大家都是凑热闹,你打我干什么?信不信我揍你臭小子,你还敢跑?给我站住” “你们这群王八蛋给小爷给我滚远一点,都是你们在这儿嚷嚷,吵得我头都晕,我告诉你们,我若是再让墨离打到一下,小爷就把你们全都大卸八块,给滚远点,滚,滚” 这话音刚落,里面立时传来一阵几乎不受控制达到顶点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就凭你,也配自己称小爷?咱们府里爷多的是,排着转个弯儿回来也轮不着你,有本事你打败他,那咱们就敬你一声爷,否则,你配吗?啊?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那个自称“小爷”的声音听到这话,明显受不了了,一时跟着便是一声怒吼:“你们是不是想死啊?我怎么不配了?我姓南宫,我不配,难道你们配?信不信我找人一个一个弄死你们?” 梦心立在羽扬身后听了半天,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原本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还当是府中的小厮。但再想想便觉得不像,若果真如此,就凭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在外头耍耍威风还算行,在家里不过是下人,谁敢在这里自称爷? 此刻忽然听到他说自己也姓南宫,梦心才突然想起,难怪她觉得这个声音如此耳熟,因为她也曾经听到过。这明明就是四房二老爷的儿子,名叫南宫环的那个小胖子的声音。去年过年那阵子,他还在学堂和青宇打过一架,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遇到他。 里面吵得这样厉害,羽扬却不动声色,好像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倒是大皇子,一脸兴味地专心听,眼睛看向羽扬,到似乎是在观察他的反应,压根儿没有赶紧进去看看的意思。 里面南宫环的吼声刚落,嘲笑讽刺声霎时又起,而且明显有一波高于一波的趋势。就听得无数幸灾乐祸的声音叫道:“姓南宫?哈哈哈,你不过是个偏房的偏房生的儿子,了不起吗?墨离跟着咱们大少爷的,你算什么?” “就是,年前那会儿被教训地还不够啊?还想着尝尝被人教训的滋味不成?” “嗳,你们知道什么?人家是爷啊,他们偏房的爷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大少爷的练功房能给你进来,已经算是很给你们偏房脸面了,现在你自己技不如人,跟我们吵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倒是打赢他啊” “就是,你若是赢了墨离,咱们就跪下来给你磕头叫你爷” 怪,真是奇怪。梦心低着头,双手下意识就想把玩腰间的荷包,但手伸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换了身丫鬟的衣服,为了怕引人怀疑,那荷包也压根儿没有戴在身边。她本来都已经习惯了那几乎是下意识一般的动作,忽然没戴,还真觉得少了些什么。 有些无奈地将手摆回了原处,梦心心中的疑惑却始终无法退去。太奇怪了 不错,在南宫府中,偏房确实一直得不到重视,在正房当差的下人会欺负偏房的下人,正房的主子看不起偏房的主子,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但南宫府无论如何也算是礼仪之家,即便是心中再怎么瞧不起,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身为正房的下人,却人人都对着偏房的主子不断地进行攻击,彻底没了尊卑之分,没了主仆之别,看上去倒好像根本就是有意想要激怒他一样。 连她看去都觉得有些不妥,大少爷和大皇子看上去,又会觉得如何?梦心不由偷偷抬起眼往大皇子看去,可才刚抬起眸,就刚好和一双含着冷酷兴味的眼睛对上。梦心吓得整个人都是一个哆嗦,差点都要以为大皇子已经认出了她 连忙低下头再不敢乱动,却感觉到大皇子仿若尖刀一般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划过三四次,才慢吞吞地移了出去,接着便听到大皇子压低了声音:“将军府上,还是一如既往地乱。即便你有个再如何懂规矩的妻子也没用,你这样游散惯了,可怎么好?” 他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喜怒,但这一瞬间,梦心的思绪已经跟着就是百转千回。 大皇子从进府开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飘忽不定,好像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子才说了一句,有时听来好像是这个意思,但细细想想却又好像不是这个意思。梦心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这方面的高手,但跟眼前这位比起来,她才发现,自己那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从宫里头出来的人,你永远猜不透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又是不是假意。就好像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好像他方才一瞬间露出的阴冷。 不过看样子,羽扬倒是对应付这个驾轻就熟,他只是淡淡一笑,接着身子往后靠,几乎要直接靠到了大皇子的肩膀上:“我是什么样的人,礼亲王还不是最清楚吗?跟我谈规矩?哈那不是个笑话?南宫府中也许是有规矩,不过我的后院可从来没这个词儿”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梦心和晚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手中的折扇像是有了自己生命一般,就这样直接在他的指尖跳起舞,一下转了七八圈,最后一个漂亮的高抛,又牢牢接住:“那倒是。” 两人不过这几句最简单的对话之后,就再不出声。却听得屋子里头早已经再次闹腾起来。 南宫环的脾气之暴躁,梦心也是见识过的,因此被人这般挑衅,他哪里还有会继续容忍的理儿?因为门窗都是关着的,并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不过听声音也知道绝对不会有多和平,先是咚咚两声闷响,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地叫声。 “喂你究竟在干什么?打不过人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你弄不过墨离,就来打咱们,你怎么好意思动手啊?” “就是啊,干什么?别打了,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那一声高亢地,甚至还带着回转尾音的尖叫声还没结束,原本关着的木头窗户早被人从里头“哄”一声整个儿推飞了出去,幸好他们一众人等站得还比较远,否则只怕真能直接打到他们脸上来。 而伴随着那块木板飞出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男孩。看模样身高都还未成年,不过是陪在主子身边的陪练,又小又瘦,此刻正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左右翻滚着,双手捧着肚子,从口中不断地发出好似杀猪一般的哀号声。 那小厮闭着眼睛,一时未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到了跟前,边叫喊着,嘴里还不三不四骂了很多话出来。从破了个大洞的窗户往里看,南宫环胖墩墩的身子正不断的左冲右击,把原本围在身边看笑话的人,全给打了个一团乱。 七八个小厮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屋内的桌子凳子一众物品更是被砸了个不成形。只有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太师椅摆得端正正,八仙桌更是纹丝不动。墨离身着淡青色长袍,手握折扇扇啊扇,只顾着看,却动都不肯动一下。 方才在外头听着倒还没什么,但此刻这样明明白白看着再不动,那可就不太好了。因此羽扬就着那被人洞开的窗户往前走了几步,“咳咳”咳嗽了两声。 这声音在无数嘈杂的声音中实在太过明显,让原本还闹腾的众人霎时停了下来,南宫环更是整个愣住,直挺挺地偏了头往这边看。才刚看清楚来人,他脸色立变,本来还算红润的脸,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大,大少爷……我,我……” “墨离,给我摁住他”羽扬根本不给南宫环任何辩解的机会,一声冷喝直接打断了他。坐在一边一直未曾动弹的墨离听到这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刷一下起身,梦心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他的扇子就已经抵住了南宫环的喉间。 羽扬这才朝大皇子看了一眼,退开几步绕了的门口,双手向前将门推开走了进去:“还愣着做什么?见了大皇子,还不都给我跪下?” 今日因为只是来找羽扬而已,因此大皇子不仅没有摆着排场的过来,甚至可说根本就是偷偷摸摸来的。否则他若是一到,老太太便该是头一个出来的,偏今日到了这会儿还没动静。可见他明摆着不愿惊动太多人,即便人已经到了南宫府也一样。 所以忽然听到大少爷冒出这么一句来,躺在地上的众人都有些没能回过神。眼珠子滴溜溜往后头一样,再忽然瞟见了大皇子腰间象征身份的黄带子,他们立时醒悟,不管是被打的鼻青眼肿,亦或是手断脚断的,全都一骨碌爬将起来,呼啦啦跪了一地。 除了墨离和南宫环。 墨离是站着不肯动,而南宫环则是被他勒住了身子,想动却根本动不了。墨离的武器便是他手中的那把折扇,原本是因为好看,后来羽扬见他喜欢,索性着人专门给他打造了一把纯铁铸造的铁扇,立时成了最锋利的兵器。 满屋子都跪下了,这两人站着便显得异常突兀起来。黑无常跟在大皇子后面,本来就已经被羽扬弄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眼看着连个下人都这般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脸色更黑了,简直堪比包公。 他眼睛一瞪,早已经忍不住将手再次按在了剑柄上:“大胆刁民,看到大皇子还不下跪” 墨离没反应,南宫环倒是被吓得抖了一下,却不敢乱动。唯有大皇子微笑着并不介意,挥挥手便让他们全都起来:“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全都出去吧。白无常,给他们一些疗伤的药,这样血腥的画面,本王不喜欢。都出去吧,你……” 他指了指墨离,想要叫他将南宫环给放出去,但看看他那一脸固执的表情,他愣了一下,索性放弃,只让白无常将无关的人都带出去作罢。至于南宫环,他一歪脑袋看向羽扬,羽扬勾唇,那笑容简直带了几分讽刺。 “打晕他” 墨离得令,立时动手,一下便将南宫环给直接打晕了过去。大皇子在旁看着,见墨离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等手上功夫,在加上刚刚虽然没有看到他与旁人真的动手,但每一个动作却都奇快无比,让他根本没办法看清。 再也没有了碍事的人,大皇子这才走了进门,朗声笑道:“墨离,我猜,这应该就是你方才所说的那个人了。传闻中南宫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你说一,他绝对不做二。原先本王还只当是传闻根本不可靠,如今看来,百闻不如一见。” 他肆意用眼睛上下不断打量了墨离,又忍不住赞道:“不卑不亢,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如此豪气,即便见了本王也能有如此坦荡的表情,很好,很好本王欣赏你怎么,羽扬,不好好介绍一下?” 口中说着,大皇子人已经三步并两步直接走到了墨离身边,用手中的折扇在他的左肩上头拍了三下,这才偏过头看向大少爷。 羽扬摆摆手,极其无聊地朝一边的凳子上坐下,苦巴着脸看向他们两个。都是淡青色的长袍,都是手握折扇,只不过一个有龙纹一个没有龙纹,一个是木头做的只是装饰,一个是熟铁打造是真正的兵器。 明明有不少差别,但细看两人站在一处,却一样气宇轩昂,一样英气俊朗:“你知道了,这是墨离,这是大皇子。还有什么好介绍的?” 听到这话,墨离蓦地一笑,接着刷一下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也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在大皇子方才拍他肩膀的地方,再次很有节奏性的“啪”“啪”“啪”也敲了三下,这才躬身:“大皇子恕罪,墨离参见大皇子。” 成了梦心眼睛看着他们的动作,心跳都几乎要跟着他们的节奏下来了。从大皇子进南宫府开始,就已经掉入了羽扬和她设计的这个局。只要大皇子已经从金雀那里得了消息,他就一定会想办法闹清楚真相。 羽扬很了解,大皇子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胆小的怕事的柔弱的,全都不在他欣赏的范围之内。他喜欢的,就是那种可以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这也是大少爷能够一直在他跟前这般放肆,却并没有真的被人怎么样的原因。 和旁人不同,大皇子生性多疑,要他相信一个人,太难太难。不过他也有他的缺点,就是很自以为是。只要他认定这个人性子冲动,有什么便说什么,绝对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他就能够容忍这样的存在。 因此羽扬越是当面表现出对他的不满,他就越是放心。而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必须都是这种类型,否则他会很没有安全感。 墨离原本并非这样的性格,但羽扬早就已经提前跟他说过,包括大皇子突然来,也立马通知人告诉他,让他想法子和家中性子比较暴躁的偏房主子斗一斗。随便如何,他的武功必定在这些人之上,只要一招制敌,就可以得到大皇子的赏识。 至于那敲击肩膀三下,更是早已经定好的计划。 其实当初金雀的尸体被送出去之前,梦心就已经派人在她的身上做了手脚。原本是想要弄得更复杂一些,但在羽扬的建议下,本着必须让他们能够轻松找到,并且在固定时间内查出问题所在,梦心只能减去了其中好几个弯。 金雀带着的耳环有两只,珍珠耳坠之上一边一个刻着两个字:“戒指。”虽然刻得很浅,最好是要放在胭脂盒中转一转拿出来再看,但相对而言还算是很简单的线索,只要大皇子还没蠢到成了猪脑袋,自然会在她身上找到戒指。 身为一个丫鬟,即便是一等丫鬟,身上的饰物也绝对不会多大哪里去。她的手上戴了一个戒指,但绝对不可能是。而她脖子上带着的项链中间则也挂着一颗戒指,则必须是那个无疑。 戒指的外围被人用小刀刻过,里头也被人用小刀刻过,但简单的印出来绝对是看不出究竟写了些什么。唯有将内外拼在一处,再将那印在纸上的字放置在镜子前头,才能读出完整的句子:“墨离,自己人。手镯。” 这没头没脑的话对于大皇子来说,肯定是不好理解的。而金雀费尽心思拼了自己命送出来这样的消息,不可能就这样直接断了线索。墨离是谁他不知道,自己人看不明白,但手镯二字还是很好理解的。 既然耳坠和戒指都已经给了他们提示,再看手镯,还是和戒指一样的方式,拼出的字让大皇子整个人都醒了:“羽扬洞悉我等身份,危急,故报。其身边得力之人墨离,善用扇,武艺高强,可为所用。接头暗号,左肩击扇三下。” 这些个字比方才那个明显小了很多,密密麻麻才挤下了这么多字。好不容易破解谜题,大皇子这才到了南宫府。而此刻,也真真正正终于将墨离真正“收于门下”了。 就在这一瞬间,羽扬浅笑着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梦心低着头不敢让旁人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晚晴则是眯着眼睛,双手握拳,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而墨离和大皇子两个,却忽然之间相互对视着,抚掌大笑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狐狸,同样笑得那样得意,笑得那样奸诈。 第一九九章 我可记住你了! 第一九九章我可记住你了! 他们两人的笑声,在梦心的耳中渐渐消失不见,她几乎整个沉醉于自己的思绪当中。(手打小说)对于大皇子来说,他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更好为自己服务的人,而对于大少爷来说,自然是庆祝自己计谋得逞了。 嘴角挂着浅笑,梦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一下跳出胸膛。这个计谋,可算是她一手策划一手完成的,即便有羽扬在旁指点,也还是融入了她最多的心血。如今好不容易看着大皇子就这样落入圈套,她如何能够不开心? 心情愉悦了,原本紧绷的神经自然也有了一瞬间的松懈,梦心根本没注意到,就在她还在发呆的当儿,一双穿着淡黄色云纹靴子的脚,已经停在了她的眼底。 “你很高兴?” 大皇子忽然冒出口的声音,把梦心吓了一跳,她蓦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险险站定,只差没一脚踩空顺着台阶滚下去:“大,大皇子……奴婢没有,奴婢不敢。”电光火石之间,梦心的舌头都差点打结。 对于一个经常用“我”来自称的人,要忽然改成“奴婢”,实在不是容易的事儿。幸好她的脑子还没有罢工,记得在最后一刻提醒了她,否则就凭大皇子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想要讨得好处,只怕难于登天。 正自庆幸着,梦心却感觉到他的身形越来越靠近,气息几乎就要喷到她的脸上,除了羽扬之外,她还从来没被另外的男人这样靠近过,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不受控制得站了起来,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安静,安静,安静到四周只能听到极其细微的风声。 梦心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淌下,弄得她脸上痒痒的,却根本没胆子去擦。大皇子沉声,双眸很仔细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阵,忽然朝羽扬笑道:“你这丫鬟很有意思,即便怕到快要晕了,竟然还不跪下求情……” 这话还没说完,梦心就觉得自己胸口好似被重物狠狠一撞,这才恍然大悟。不好,她虽然记得换了自称,却忘了身为奴才,若是让身处高位者心中不满,除了口头上的求饶,最应该做的,便是跪下磕头 亏她方才还洋洋得意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应变能力极强,可结果现在她倒好,吓成这样却还直挺挺地站着,这不是摆明要吸引大皇子的注意力了吗? 这一瞬,梦心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脸色霎时青白,她几乎下意识双腿一软,便要跪倒下去,但大皇子下一句话却又让她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很好,不蛮你说,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可跟了个好主子啊” 他口中说着这话,竟然就这么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梦心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自己的尾椎一直往上窜到了后脑勺,不仅是他手上的温度,还包括他问出来的话。 叫什么名字?梦心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要回答这样的问题。本来被当成丫鬟跟着跑出来就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压根儿就是羽扬的临时起意而已,她怎么知道大皇子竟是这样难缠的一个人?若早知道,先头不管羽扬怎么说,她都不会答应这样站在这儿了。 幸好南宫环早就已经被墨离给打晕了,否则此刻若是他看到她,不直接叫出声来才怪。若被大皇子知道她这个南宫大少奶奶竟然扮成个丫鬟跟着,就凭他们这些人心中百转千回的心思,不直接心生杀念才怪。 梦心越想越觉得危险,偏偏此刻也绝对不能说自己叫冬雪。因此她眼珠一转,忽然又想到自己曾经为可能将会出生的女儿取过一个小名,因那日就是冬天所以取名做冬儿。只不过,那个孩子……根本没能到可以分辨性别,就这样不见了 若不是因为陈姨娘,若不是因为冷清月,若不是因为大皇子,她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下被逼得急了,羽扬又没法子给她什么提示,梦心牙一咬,微一福身,肩膀便堪堪躲开了他下一波的“攻击”,但下一刻,她眼光一闪忽然“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哆嗦道:“大皇子,冬儿该死,冬儿该死。奴婢定当一心一意,好好伺候……大少爷。” “你叫冬儿?”大皇子本来眼神还一直盯着她,但再听到这样早就已经习惯,甚至是听腻味了的话,他的眼珠子又转了一阵,兴趣明显跟着消减。 在宫中,这样的奴才实在太多。原本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模样还让他生出了几分新奇,反正是羽扬的人,若是他看上了,要回去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此刻再一看才发现,原来他竟然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瞧瞧这冬儿此刻这哆哆嗦嗦的模样,说话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嘴皮子看上去上下都像在打架,整个身子抖得就像要彻底抽过去一样。亏得方才他还觉得她有胆量,这般看来,她哪里是有什么胆量?分明就是吓得没能反应过来而已。 淡淡地又看了梦心一眼,大皇子彻底没兴趣了。根本懒得再理会,他转头便朝羽扬肩头上拍了拍:“羽扬兄,你也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从前些年我就开始找你谈,但谈到如今你都不肯给我答复。我今天索性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 从大皇子开始和梦心说话,羽扬的脸色就变得怪怪的,直至他的手放在了梦心肩膀上,他的眼中更是差点直接喷出火来。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直接上前狠狠将他的手甩到一边,而后对着他那张自命不凡的脸狠揍几拳 但他忍住了。 梦心此刻不管怎么说,都只不过是他的丫鬟而已,即便在大皇子的眼中,也顶多只能算是个妾,是个玩物,是个根本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身家什么都没有人的下溅人物。若是他感兴趣,他也许直接开口要人都说不定。 原本是不想让梦心离开他太远,毕竟刚刚才和她小闹了一场,他又实在怕她一个人发呆喜欢胡思乱想,到时候说不定等他处理完了事,她那古里古怪的小脑袋瓜子里就又已经冒出了无数奇怪的想法,到时候他想解决都没办法。 可谁料到扮成了丫鬟,竟还是会发生这么多的问题。梦心平日里再怎样,毕竟都是府中的大少奶奶,即便从前在家时,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子,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下人看待。 一个人习惯身居高位,即便换了丫鬟衣服自称奴婢,也未必能掩饰得了她那种内在的气质。他本来就应该早些发现的,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弄成现在这样。大皇子的眼神可没毛病,他明察秋毫,说不定立马就能察觉出里头的猫腻。 人就在跟前,羽扬根本没办法提醒梦心究竟该怎么做,只能寄希望于她自己领悟。大皇子是宫中的人,在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低声下去胆小的奴才,而最少见的,就是狂傲不羁有骨气的下人。 这也正是为什么他喜欢看人放肆一样,因为少,所以值得关注。 好在梦心在那一瞬间的呆愣之后就明白过来,眼看着她跪倒在地,羽扬直觉真是松了一口气。此刻忽然听到大皇子问这话,便知道他对梦心原本的兴趣早已经全都没了,而梦心回答的那句冬儿,更是让他心中一突,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冬儿,那是他们女儿的名字,当时梦心还说,若是个男孩,小名就叫冬冬。可是……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要让梦心一辈子不能生出一个孩子来 羽扬眼中的一簇火光几乎是一闪而逝,就连大皇子都未曾注意,只有站在他身后的白无常看到了大少爷的表情,他眼睛微是一眯,却立定未动,仿若雕像一般站着,最后连眼珠子都定格,安安静静做了个守护的影子。 “大皇子。”羽扬收了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双眸深邃看向他,忽然就这样在他跟前,直挺挺跪了下去,“请不要再为难微臣,微臣从前就说过,这样的话微臣今日当做没听见,往后,一样会当做没听见。如今,微臣……还是一样的意思。” 从刚刚的吊儿郎当,蓦地变成现在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快速而又迅猛的转变让大皇子忍不住皱了眉。但也不过是一瞬而已,他的嘴角边再次挂上了笑容:“好了好了。”他一把将羽扬拉起身,甚至贴心地为他拍拍膝盖处的尘土。 “你突然这样跪下又是何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跟我你偏还这样跪来跪去,叫我怎么担待地起?”大皇子不赞同地摇头,亲热地扶起羽扬的手道,“你也知道,父皇一向以仁义治天下,你这般动作,岂不是说我这个大皇子不仁了?” 这话很显然就是在试探羽扬了。虽然拒绝了他还未曾提出来的要求,但大少爷就算胆子再大,也绝对不能当面落下妄议皇子的罪名。 放荡不羁是因为大皇子喜欢,也给了他这样特权。虽然会遭人非议,却不可能真的因此而被安上什么罪名。顶多顶多也就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心有不甘议论几句,皇上随便说说他就罢了,但妄议皇子,甚至把“不仁”这样大的帽子给皇子戴上,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梦心跪在地上不能动弹,耳朵眼睛却全都在关注着羽扬这边的情况。连她都已经听出来了,大少爷平日里聪明自持,这个时候更加不会出半分差错的。 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却又担心受怕的不得了。一是怕她这样跪着,大少爷会心不在焉,总想着她,想着如何让她起来至少站着才好。人一分神,就容易被旁人抓住把柄,这大皇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二则是怕晚晴。从刚刚自己被大皇子碰了一下之后,她就明显能够感觉到晚晴的身子在一旁不停地颤抖着,对这件事明显很在意。梦心甚至觉得,若不是怕事情被当场揭穿,她只怕早就暴跳起来了。 现下大皇子什么都做完了,偏又想要强调他是个贤王,不知道一向嫉恶如仇的晚晴,会不会气的直接失去控制。 一边心惊胆战,一边慢慢地等待,就在梦心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的那一瞬,羽扬总算是开了口:“大皇子说笑了,微臣哪里敢随意议论您仁与不仁?再说,仁义与否,自当有天下百姓评价,皇上对此亦有明训,微臣实在不敢多言。” 大皇子挂在嘴角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百姓评价?不错,百姓评价他就是信了这该死的百姓评价,整个京城,从贩夫走卒,到文人士子,谁称赞他大皇子一声“贤王”?他贤名远播,可谁知到了自己父皇跟前,却变成了心计,变成了虚伪 他不甘心,他怎么能够甘心? 虽然不是东宫之子,但他却是皇上的长子。从小他的母亲就不断的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君王,如何能够做到最好。他还记得当时才五岁,他明明很喜欢和宫里的那群小太监骑马射击,但就因为父皇一个眼神一个皱眉,他当即大声说,他喜欢的是琴棋书画。 那时候他才五岁,就已经学会如何揣测父皇的心意。而如今他早已不再年轻,他等了五年又五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个五年要等下去 老2的出身比他还要差,平时也根本没什么建树,为人态度嚣张地很,根本不是父皇喜欢的类型。如今除了他,能有资格跟他挣得,也不过就是三皇子罢了。他是嫡子,却不是长子,但子凭母贵,老三才刚一出生,就得到了父皇几乎全部的爱。 父皇骂他虚伪,说他没资格,那老三呢?难道他就有资格不成?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黄毛小子,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头脑的蠢猪,一个只凭着高贵出身就可以得到一切的下溅胚子,他有什么资格登上太子之位?有什么资格成为下一任的帝王? 就因为羽扬的一句话,大皇子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发起呆来。他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恼火,最后几乎是觉得老三那个讨人厌的脸已经到了跟前他一定要打垮他,一定所以他必须要得到父皇最信任人的支持。 即便南宫羽扬并不是真心支持他,只要能从他这里得到消息,然后让他使着法子慢慢诱导大少爷往他们这边靠拢,最后再让睿亲王想法子把他的亲生女儿塞一个进去,到时候他就算想不支持,也不成了。 想到这里,大皇子几乎就要咬牙切齿起来。一旁的羽扬勾唇,只当做没瞧见,却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黑无常一顿,耳听得羽扬一句话说完明明是在问大皇子的,结果自家主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忍不住凑上前叫道:“主子,主子,主子大少爷问您话呢,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真如此,那奴才们便送您回去吧?” 他这里话音刚落,那边大皇子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事实上,想在这样的吼声中继续发呆,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梦心只觉得平地一声炸响,这黑无常的声音简直就好似被人刻意扩音了一般,震得让人耳膜生疼。 大皇子摆摆手,无所谓地将他挥到一边,只问羽扬:“你问我什么?抱歉,本王方才一时走神,没听见。” 这话倒也说得坦诚,羽扬自然懒得跟他计较什么。因此不过微微勾唇,他便笑着准备结束今日的对话。事情既然已经完成,大皇子自然也不会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毕竟时间久了,若被皇上察觉,他的日子只怕更加不好过。 “没什么,我只是问一声,不知大皇子今日来,究竟是有什么要事。难不成只是想着来看看墨离这样简单?那还劳烦您特意跑一趟,叫我又如何过意得去?如今皇上那里可不太希望看到大皇子您这样到处走呢,不是吗?” 羽扬故意将话说成这样,大皇子倒是朗声大笑起来:“行了,你就会胡说” 他说着,右手一抖便又握着扇柄在墨离身上又敲了几下,笑眯眯地转身朝外头走去,羽扬立时站起也跟着出门:“我这次来,就是想要问你方才的事儿,我只想最后问你,愿不愿意。既然你给了我否定的答案,那么我也不会再来为难你。” 这般说着,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往外头走去。 先头练功房里的人,此刻全都被赶到外面远处一个角落站着,忽然见到他们出来,忙又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羽扬懒得理,而大皇子则是极为温和的,朝那边点点头,又命黑无常给他们不少赏赐,这才回头跟着羽扬往外走。 不管人到哪里,他早就已经习惯,或多或少都要给遇见的人一些好处。父皇喜欢贤名,他自然就要想尽办法得到贤名。虽说如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样的贤名究竟有没有用,但从小到大,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要改,谈何容易? 那群人什么时候看到这样多的碎银子?而听得一阵响,他们早已经哄下去围上去拼命抢夺起来。 “银子,是银子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若你们不要,那我可不客气了,大皇子,谢谢大皇子,谢谢大皇子啊哟,你们干什么,别抢啊,啊啊啊,别打我。那是我的,你们干什么?” “什么你的我的?这些都是大皇子赏给咱们的,你能有一份,咱们就不能有吗?你个臭小子,给我让开,干什么你?喂,别抢” “行了,闪到一边去吧。这样让大皇子看笑话吗你们?还不给我站好声音小一点,你们想把咱们兄弟的脸面全给丢光了不成?没见大少爷在往这边看吗?快点收好收好,回头咱们大家伙儿一块去喝酒。” “是是是,说起来啊,一直就听人说当今礼亲王是远近闻名的贤王,如今一见,果然是真的那你们金雀那件事……还会不会……” “嘘……你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众人纷乱的讨论声,再最后这一句的制止之下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闭了嘴,偷偷往这边看来。在发现大皇子并没有想要深究的意思之后,才定了心,一个个地不吭声只管抢起地上的碎银子往自己衣兜里装。 羽扬瞥着眼睛朝那边看,忍不住一声冷笑。其实他的声音并不高,却还是让大皇子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身子微顿,偏了头看他,却见羽扬早已经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没有笑容,什么都没有。 嘴巴微微动了动,大皇子似是想说什么,但又走了几步之后却放弃了。只是借着先头的话继续道:“你说我专程来看墨离,这又怎么可能?不过是刚好说到我才提起他罢了,不过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有这样听话的奴才哎” 他忽然狠狠叹了口气:“只可惜……” 话说了一半,却未曾再往下说,索性摆摆手:“罢了,我又说这个做什么。如今我身边有黑白无常帮着,一切事情也都算顺利。你也知道,如今我出门时间也不能太长,让人去我那里还行,自己出来就是诸多不便。” 他的眼睛又在周围转了一圈,终于一叹气,直接往外厅走去:“老太太那里我就不去拜会,至于青宇,我知道他在家,但时候毕竟不早了。听说他身子不太好,我也没能带什么来给他,你只帮我带个口信好了,说我惦记着他就是了。” 见羽扬点头,大皇子终是再没什么可说,转头一挥手道:“行了,既然没什么事儿,本王这就回去了。”他说到这里,忽然转头,眼睛死死盯住了梦心,“冬儿……”他忽是一笑,“我可记住你了” 梦心一个哆嗦,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得整个人都定住了。 第二百章 大少爷吃醋 第二百章大少爷吃醋 大皇子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速度之快让南宫府中的一众主子们压根没来得及反应,事情便这样突兀的结束了。(手打小说) 老太太那里虽然得了消息,但因为他这次来之前就已经说明了只是要见羽扬一人,老人家便也不再费心出来。至于青宇,自打上回在后花园里头疯了一次,他的情绪就变得越发不稳定起来,身边跟着的丫鬟也只剩下离儿一个,究竟还能不能记起大皇子,实在很难讲。 梦心还听人说,现在几乎每隔几日,青宇都会间歇性地大吵大闹,口中直叫看见了金雀和宝儿,表情疯狂,模样疯癫。他疯得这样彻底,也让梦心稍稍放了几分心。 倒是陈姨娘,这段时间明显安分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也许是因为自己最疼的儿子得了失心疯这样的病,让她的心智受了很大的打击,总之眼看着年关将近,她都未曾再闹出什么事儿来,每日不过在自己屋里绣绣花做做衣服罢了。 南宫府保持着惯有的宁静,李冬巧那边也没了动静,至于钱素雅,虽然仍旧是每日的哭,不过如今二少爷自己都自顾不暇,自然更加没功夫管她。她哭得肝肠寸断,也只能孤芳自赏。再加上她又知道了大少爷精神失常的原因,心中觉得愧对梦心,就更加不敢来烦她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大皇子,梦心觉得,她和羽扬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思。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是想着最好让墨离直接到大皇子身边去才好,大皇子会派人,他们也一样可以。但后来梦心才得知,原来大皇子那里早就已经有了羽扬的人,既如此,倒不如将墨离留在身边,让大皇子以为这是他可以利用的细作。 既然认定了墨离是他的人,又如此得羽扬的信任,大皇子一定会想办法不断传递信息,吩咐他做事,若是墨离办得好,说不定能够得到大皇子在南宫府全部细作的名单。这样,比留人在大皇子身边却无法得知他的确切消息更高明。 那边才将人刚一送出去,梦心便听到晚晴已经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主子,这个大皇子也太过分了吧什么他记住了你?倒弄得好像主子就是个没地位的奴才一样,简直是……”下流 “还有啊,他方才居然就那样将手放在您的……”肩膀上,简直是无耻 晚晴的话还没说完,梦心转过头去便给了她一个眼神,祸从口出,隔墙有耳,既然要做到最真,有些话就不能这样随便说出口。再说,妄议皇子,连大少爷都不敢做的事儿,又怎能让晚晴在激愤之下将话说出口? 大皇子虽然过分,但先头选择扮成奴才的却是他们自己,怪不得别人。在大皇子的眼中,她白梦心不是像个奴才,而是就是个真真正正的奴才,她不是白家大少奶奶,而是一个名叫冬儿的俏丫鬟。他是皇子,对奴才又怎么还会想到有“尊重”这两个字? 若他果真是名副其实的贤王,自然会注意。可既然他的贤名不过都是虚名,就连他自己的父皇都说他虚伪,又怎能寄希望于让他自己醒悟? 至于被他碰了肩膀,梦心的脸色有些难看,就当是被狗咬了 好不容易又解决了一件事,梦心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些无聊的小细节影响了心情,总的来说,她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不过,当她一回头看到羽扬的脸色时,她的好心情瞬间便打了折扣----得,他的脸根本就是黑的,浑身上下都在在表现出三个大字:不高兴 一路低头跟着羽扬回到东厢房,梦心只看到路上遇到的一众丫鬟婆子小厮,不论男女老少,通通被大少爷的气场吓得脸色骤变,急匆匆地连行走的步伐都明显快了好几倍。 偷偷瞥了眼睛去看他,羽扬的脸色也实在太难看了一些。原本嘴角习惯挂着的笑容,如今整个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温和的眸子里射出地暴怒的火花,嘴唇紧紧抿着,将他脸上的线条拉得更加分明,僵直的背更加摆明了告诉大家,大少爷他今天很生气很生气 要是想要好好活着,就别来招惹他 平时羽扬的性格应该还算是温柔的,他并不像一般富家公子对自家下人那般冷漠,也不像青宇那般对人颐指气使,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若是大少爷真的发了火,那便是绝对的六亲不认。你实在不能强求一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大将军,会真正做到心慈手软。 一直待到进了东厢房,羽扬的脸色都不曾有丝毫缓和的迹象。这过分强烈的冷空气,让一向大大咧咧的晚晴也终于发觉出不对,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再想想先头大皇子对大少奶奶做出的动作,她几乎是下意识般的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胡乱开口。 冬雪本来一直胆战心惊坐在院子里等消息,眼看着主子们顺利回来了,刚想笑着上前迎接,却一眼看到了大少爷极度冰冷的眼神。她吓了一跳,关心的问话到了嘴边,一下又给收了回去,动作太快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满脸的疑惑,她看向晚晴,还当是对付大皇子出了问题。本来她和晚晴都不知道两位主子的计谋,但因为墨离的坚持,她们才终于搞明白,原来先头墨离竟差点被送去大皇子府中当细作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冬雪真是被吓得直拍胸脯。幸好现在计划有变,也让她不用那么担心了。 想起那日大少奶奶将她叫到身边问她的话,冬雪的脸上忍不住染出一抹异样的红。其实,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奢望,竟能真正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些年来她跟着大少奶奶,只顾着伺候她照顾她,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己也是个女孩子。 主子说,墨离心中也有她,若是她愿意,待得过了今年,便找个机会给他们完婚,不过,如今府中的环境这样乱,局势又这样危急,冬雪倒觉得,不如等到墨离将事情办完之后再说,否则不仅对他做事有太多影响,便是她,也会成为他的软肋,成为旁人对付他的软肋。 只是这一切想要成功,最重要的便是今日这一步,大少爷脸上的表情这样难看,几乎想都不要想,她就能猜到,结果肯定不是很好。不过,晚晴在后面这龇牙咧嘴一副脸上抽筋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少***神色也怪怪的,一直在给她使眼色。 虽然猜不透究竟,不过多年来对危机的敏锐感还是让她立时选择了沉默。大少爷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屋子门口,几乎是抬脚用踹的将房门给踢了开来:“你们全都下去,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这一声令下,让东厢房众人瞬间如获大赦,几个远远站着的丫鬟早一溜烟的跑了,冬雪和晚晴也是毫不犹豫就要转身往后头去。但梦心的脚刚刚跟着一点一点往后挪,就见羽扬忽然转头,朝着她的方向便是一瞪:“你上哪儿去?” “我……我……”梦心手忙脚乱地指着自己,苦着一张脸真想立时逃走,“不是你说让我们全都下去,没,没你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吗?我,我当然是下去……”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羽扬一声爆喝打断:“你下到哪里去?白梦心,你给我进来”他吼着,双手碰一声将两扇门狠狠扇地撞到墙上,差点直接散了架,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进了屋,留给她一个怒发冲冠的背影。 如果现在能回答他“不进”该多好梦心心中嘀咕着。不过面对着狂怒的羽扬,她的底气明显不足,羽扬比她不知硬气了多少倍。她不敢死气白咧地赖着,只能急得拿眼睛往后头乱看,希望在关键时刻,冬雪和晚晴能够拉她一把。 但,梦心显然高估了自己的个人魅力,也或者说是低估了大少爷的威慑力。现在眼看着大少爷就是要发火,她们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个留下来讨骂。况且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留下两个主子自己处理才是最好的办法。 别看现在大少爷吼得很厉害,主子好像很可怜,其实待得再过一会儿,谁钳制着谁还难说着呢。 这般想着,一种奴才跑得更快了。梦心期期艾艾的还想转头找个人救命,就发现院子里哪里还有别人?竟然早就全跑光了嘴里嘀咕着,忍不住咒骂了几句冬雪和晚晴,这两个臭丫头,平时看着比谁都忠心,到了这时候就全都跑没了。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进来?”梦心正想着,耳中忽然听到大少爷明显不耐烦的声音,她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双腿好似绑了千斤重担一般,慢慢挪啊挪,挪了好半天,才终于进得屋去,又晃啊晃,晃了许久,晃到了大少爷跟前。 羽扬只管拿眼睛瞪她,咬牙切齿像是要生生咬死她一样。梦心被他的表情吓得退了一步,却见他忽然站起身来朝外头吼:“冬雪,给我滚过来,去准备热水,马上,不,现在就去大少奶奶要沐浴” 沐浴? “我……”她什么时候要沐浴了?这下换成梦心的眼珠子瞪出来了,她鼓着腮帮子,搞不懂羽扬又在发什么疯。其实她是知道,大少爷因为大皇子的态度很不高兴,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好好的沐浴什么?再说这会儿才什么时候,大白天的沐浴? 梦心简直都要说不出话来,她扯着脖子,刚想要义正言辞和大少爷好好探讨一下白天沐浴究竟符不符合规矩的问题,一抬头,却正好对上了他依旧在冒着寒光的眼睛这样犀利的眼神下,她哪里还说得了话? 瞬间,所有的抱怨都变成了谄媚的笑容,行行行,大少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即便是他大白天想叫别人沐浴。沐浴就沐浴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梦心明显妥协的态度,让羽扬好似爆炸了一般的怒气稍稍消减了一些。他面色稍霁,语气也明显平缓了一些:“还站着?让人瞧见还当是你犯了错我惩罚你呢,啧----行了你坐过来吧。” 羽扬摆摆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皱眉又皱了起来。他烦躁地在屋子里头转悠,晃过来晃过去,晃得梦心眼睛都花了。只不过碍于此刻他的脾气一点就爆,她也不敢抱怨,只是摆出了一张苦瓜脸,脑袋跟着他的身子向左转向右转,不知道的,还当她在摇头呢。 “你……”梦心终于忍不住了,但就在同一时刻,她听到了大少爷的声音:“你……” 她的声音立时便缩了回去,羽扬瞪了她一眼,又看看她此刻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眉毛一时几乎拎到了一处,顿时朝她挥手:“快快快,进去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为什么?”梦心皱眉,被他这态度弄得也有了几分火气。她知道他心情不好,可即便如此,也没必要一直摆脸色给她看吧?让她打扮成丫鬟模样的是他,因此而让大皇子产生误会的也是他,现在他生气了,却弄得好像都是她的错一样。 沐浴她忍了,现在连衣服都要立刻换,凭什么? 她瞪着眼睛等他的回答,但听到她的问话,羽扬的脸色却立时有了发青的趋势,他眯着眼睛,对她不断上下打量着,嘴巴开开合合来回好几次,却终究没把话说出口,而是不耐烦地道:“你哪来这么多话,去换了不就成了?难不成你想一直穿着丫鬟服?” “你究竟什么意思啊?”梦心终于忍不住了。从刚刚晚晴的话一说完,他的表情就好像一口吞了好几个鸡蛋一样整个都是铁青的,莫名其妙地发火,还拿她当做撒气对象,后来了又是要她沐浴,又是要她换衣…… 不对沐浴?换衣?她的眼珠子猛的一转,突然一下凑近了他的身前,将自己的脑袋贴到了他的鼻尖前头,难道他竟然是因为不喜欢大皇子在她肩膀上拍过,所以才闹出这么多事儿来? “你吃醋?”这般想着,话一下便被她直接问出了口。 “我……”羽扬没想到她忽然开了窍,竟然会当着他的面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面色涨红,竟是想要掩饰都来不及了。狼狈地瞪着眼睛,希望这样还能保留一点点他仅剩的男子威严,他低声吼道:“你去不去?” “去去去……”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她自然不介意给他面子。这样想来,梦心忽然觉得,从前的大少爷,似乎也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气,只不过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他的心意,也就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只觉得他是不喜欢她,故意找她的茬。 越是这么觉得,她做出来的事儿自然就越是让他不满意,他就越发要发火。那么这样想来,大少爷对她的心思,岂不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 梦心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眼睛也忍不住朝他看来,她的眼神有些古怪,疑惑地盯着羽扬看了半日。那时候虽然也曾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掩饰得其实很好,很难让人一下猜出究竟。 况且他这个大少爷毕竟不是那些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即便是被人拆穿了心思,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掩饰过去。但今儿个,他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强烈,让梦心这样反应迟钝的人都一下看了出来。 那么,从前那么多次他的暴怒,岂不是都是因为……吃醋这样可笑的原因?想通的一霎那,梦心的表情真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羽扬并不知道梦心的心中早已经百转千回,只是本来心里头就有了秘密,结果却又感觉到梦心这样赤luo裸的目光,让他原本沸腾的血液几乎是商量好了似的,同时都往脑门子上窜来,使他的脸瞬间烧红,只怕连脖子都红了 这样外在的表现,羽扬实在有几分没办法应付,他只能低下头去,口中喃喃喝道:“还看?还不快去” “哦,好好好,去去去,我这就去。”梦心的回答已经摆明了就是敷衍了。因为话虽这么说,她的双脚却没往里走,而是一步一步往前移,身子更是一点一点往前靠,整个人都快要直接贴上了羽扬的身子:“你……是不是真的在吃醋?那以前呢?你是不是真的……” 没等她的话问完,羽扬就已经整个人蓦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险险闪开她对他的进攻:“你还问” 该死的,该死的他怎么竟然也会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羽扬实在是不能接受,此刻他的心中,只顾着无限唾弃自己的怯懦,根本就没空再去细想其他。老天他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却被梦心这么简单的几句问话,问得连回答都不敢了? 他就是吃醋,就是生气,就是不舒服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自己的妻子当着他的面被别的男人给碰了,虽然没碰到什么重要的地方,但梦心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应该是属于他的,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给碰了去? 特别是想到大皇子最后对梦心说的那句话,他就一头的火气 现在好了,义正言辞的事情被他闹得竟然好像是他理亏一样不能说,偏偏梦心今儿个却好似终于明白过来了一样,以前不管他如何她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现在他这里才刚这么一闹,她立马就想到了。 究竟是他变笨了还是她变聪明了?羽扬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分辨不出来。此时此刻,他想着的不是给大皇子一个教训,不是狠狠摇醒梦心,让她以后不许再给别人碰,而是想着如何否认自己吃醋的事实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前所未有,就好像自己最柔软最私密的一处要被人揭开一样,让他紧张的身子都有些发抖起来。 她这样笑着问他的模样,让他的心跳加快,而她身体的贴近,更让他一下好似触电一般地被人点燃。她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味道缓缓钻进他的鼻子里,晕成一股又一股撩人的气息。 不可否认,梦心穿着这套衣服,真的是好看的。她平日里的打扮大多很严谨,正红色的长裙或是小褂,除此之外也很少穿别的颜色。她是正妻,以前他还对她冷嘲热讽过,说她整日穿着正红,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名正言顺被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妻子一样。 她被他嘲笑之后,这才又多做了几件旁的颜色的衣服,不过穿得也不多。经常见得,依旧是正红,她这习惯想来是改不了了。 南宫府中的丫鬟服其实也说不上好看,只不过她扎着两个辫子,头上顶了两个犄角此刻看去特别俏丽可人。再加上当下她的表情也鲜活,更是叫他有些火气乱窜,若不是想着大门还敞开着,而冬雪估摸着没多久就会把热水送来,他真想立时把她按到床上去 羽扬的眸子一暗,忍不住瞥了眼睛往别处看,却见梦心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再问他,扭了身子便往屏风后头走去。 他微是一呆,一时奇道:“你干嘛去?”过分专注于自己的思绪就是容易犯下这样的错误,羽扬这一下脑中无数的妖精打架,早就忘记了先前自己所定下的要求和说过的话,只是不断地想着,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换衣裳啊,”梦心也奇了,一下转身走到他跟前用手背去摸他的额头,“你方才自己才说的话,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就这么忘了?或者你愿意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吃醋,真的因为大皇子碰了我所以你才生……” 气字还没说出来,羽扬已经瞪了眼睛:“你还说白梦心你反了你了还跑,你给我站住喂,你搬凳子干什么?喂喂喂……这个会砸死人的,白梦心你给我站住,不要跑” 第二百一章 她爱他? 第二百一章她爱他? 冬雪和晚晴两个抬着浴桶进屋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手打小说) 大少奶奶面泛桃花,大少爷一脸笑容,就好像先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根本是她们的幻觉,压根儿就从未发生过一样。 眼看着有外人进来,两个主子这才稍微收敛些,不过羽扬的手却还是环在梦心的腰间不肯拿下来,他只往门外瞥了一眼,便用下巴往屏风内不远处指了指:“把浴桶搬到这边来就好,你们下去吧。记着,没我的吩咐……” 他话还没说完,晚晴已经低声跟着嘟嘟囔囔接了一句:“谁都不许进来……” 这话,自打今年主子和大少爷之间的关系明显调和之后,她几乎每过几天就能听到,如今根本不用等羽扬说完,她背都能背出来了。 晚晴的声音很小,几乎就是从牙齿缝儿里发出的气音,但屋内本来就没什么人安静的很,大少爷的耳朵又尖。晚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他忽然笑道:“你知道就好,行了,都出去吧,除非真的有什么大事,否则……” “不要来烦你们……奴婢知道了。”既然自己小声的嘀咕被听见了,而大少爷明显并不反感,晚晴的胆子也就越发大了起来。这句话羽扬也是常说,天天听天天听,耳朵都起了老茧了在此之前,她可从来没想到大少爷会这样罗嗦的。 他竟然被一个丫鬟嫌弃了,羽扬微抿了嘴,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倒是梦心,听到这话早笑了开来。若是以前,发觉自己的丫鬟胆敢这样没大没小尊卑不分,对着大少爷也敢用这种态度,她只怕早吓得脸色发白,忙着跟她讲规矩摆道理了。 如今,当一切的包袱都卸下之后,原来人也可以活得这样简单。 冬雪见状,忍不住伸手拉了晚晴一把,这丫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懂得适可而止,大少爷的脸都快涨红了,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万一不小心闹得他恼羞成怒可怎么成?如今主子和大少爷好不容易才到了今日的模样,可别因着这些个小事,坏了一院子的安生。 其实,她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毕竟羽扬从前的行为实在劣迹斑斑,不过晚晴虽然显得没有冬雪那样精细,其实看得却很清楚。大少爷如今根本就被主子吃的死死地,正所谓爱屋及乌,大少爷对她们这些被梦心所倚重的奴才自然会客气很多。 她自己心里也有数,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就比如说她现在就很清楚,若是她们两个再这样不识相地定在这里不动,大少爷才会真的发火。 收敛了一番脸上的表情,晚晴手脚伶俐地将热水放进浴桶,又拿了两块棉布搭在桶边放好,这才和冬雪福身之后出去。两人早就已经习惯,也知道后头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贴心地将门窗关紧,两人便一边一个,在离屋门不远的地方守着。 从前大少爷不来东厢房,对主子也不好,这里自然不会有太多的访客,但如今一切风云变幻,不知多少双眼睛天天盯着。巧主子那里现在是安稳了,陈姨娘那里也没动静,甚至连二少爷都得了失心疯,钱素雅更是没胆子再来,但事情真的会这样平静到底吗? 她们可不信。 前些天晚晴将那么多流言放了出去,依照陈姨娘的性子,不可能会不怀疑。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离间,只怕过不了多久,陈姨娘便会想法子去试探试探李冬巧。偏偏这些日子巧主子一直被人监视着窝在房里出不来,贴心的丫鬟一个死一个走,她心情一定很不好。 心情不好,人就容易暴躁,人一暴躁,有时候情绪便会不受控制。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胆敢上前挑衅,巧主子只怕想不发脾气都难。 战争一开始,便不会再有办法停歇,现在的风平浪静,根本只是暂时,难保下一刻不会有人直接找上门来。外头虽然有腊梅守着,但她毕竟还太年轻,若是遇着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狠角色,难免对付不了。大少爷既然吩咐了,她们自然要守好门口才对。 她们在外面坚定信念,里头梦心却早已经僵了身子。 刚刚她光忙着偷笑羽扬被晚晴嫌弃的事儿,又贪恋他这样啰啰嗦嗦的可爱表情,一时压根儿忘了自己有可能会面对的危险局面。方才没有反驳,现在若是再表现的太过惊讶吃惊,是不是又有些太奇怪了? 再说,羽扬还会给她反对的机会吗?梦心很怀疑。不过此刻,她也没那个功夫再去细想,因为羽扬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极为不安分地跑到了她的胸前,从她身后紧紧搂住了她。 “你,你你你……”梦心被他闹得有些结巴,“你不出去吗?”她不死心地问。 虽然知道这人,每次要她沐浴他都不肯出去,非要在旁边呆着,而且还更要跑进水里跟她一块儿洗,有时候他自己要沐浴也会硬拉她进水,但梦心还是希望今日他能良心发现一次,好放过她这一回。毕竟现在连中午都还没到 越与他在一起,梦心越忍不住要唾弃自己的堕落。从前她引以为傲的那些规矩,现在全被他打破了个一干二净,她竟然也成了白日宣yin的女人,真让人伤心。 这里梦心还在那里自怨自艾,而一看她那表情的羽扬,立时便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了。这女人,总是喜欢在一些不对的场合想出一些不对的念头。就好比现在,明明这样美好而暧昧的气氛,她却又忙着低头不断地在自我挣扎自我批评,一点不知道如何享受。 眼看着怀里的人儿心不在焉,羽扬心中喟叹,唇角微勾,手指灵动一下在她胸前最敏感的一点狠狠弹了一下。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被这一下弄得整个人都跳将起来,口中更是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恩……” “你……”羽扬对天发誓,他原本的意图真的不是想像现在这样,他只是想要把她的思绪给唤回到自己身上而已,却没料到她不过一个哼声,竟然就让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羽扬苦笑,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她对他的影响力。 低下头,她的身上还有着一股好似蜜糖般甜甜的香味,忽然瞪着他的大眼更是灵动地仿若狐狸,感觉到她像猫儿似的窝在他的怀里,他忍不住变换了一个姿势,将她微微推开了一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怎么了?好端端地,发什么呆?” 梦心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直觉有些丢人。 刚刚那样**的声音,真的是她自己的?以前她没有特别去注意到也能够忍受,但今日方才那一声实在是太响了,再加上他竟然问她怎么了,这叫她怎么回答?双手掩住胸前那一片*光,她背过身去不肯看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胸前的衣服在不知不觉当中竟被他敞开了一大半,若不是她突然惊醒,岂不是被扒光了她都未必知道? “你,你先出去。”梦心开了口,不过却不肯回过脸去看他。她这一句话说完,身后却半天不曾有声音,梦心呆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便接着又道:“你若是不出去,我便不洗了,反正我不出门,大不了今日就一直穿着丫鬟服好了。” 奇怪,还是安静。他怎么突然没反应了?梦心说完又停了一阵,却发觉这些日子一直喜欢粘着她的大少爷,啰啰嗦嗦的大少爷,蓦地安静了起来,怎么回事? 梦心是知道的,他的武功很高强,飞檐走壁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些小事而已。那些传说中的高手也看不清他的身形动作听不到他的声音,就更别提她了。两人闹了这好半天才好容易和好,不会因为她让他出去,他就真的无声无息走了吧? 他……他不会真得走了吧?梦心有些慌乱起来。 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就这样被他腻着妥协,每次沐浴都得跟他裸裎相对实在有些不甘心,但这段日子以来,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早已经习惯。若是有一件事,每次都是两个人一起做,忽然有一天却只变成一个人,怎么都会觉得怪怪的。 梦心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皱着眉头有些不甘心地又问:“你……不在了吗?” 依旧是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他真的走了照理说,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个人**时间,她应该觉得松了口气很高兴才对,但没有,她竟觉得有些气闷起来。那气闷不断侵袭着她的心脏,让她竟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明明是她自己的要求不是吗? 生生压住自己想要转过去的冲动,梦心僵着身子又等了片刻,预料中熟悉的男性声音不曾再出现,看来,他是真的出去了。双肩不知为何就这样垮了下来,她竟觉得委屈地有些想哭 双手抬起狠狠在自己的脸颊上拍了两下,梦心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别在这个时候发疯。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一件一件脱下衣服跨步进了浴桶。整个过程她不曾回过头半次,她不想回头去看,不想…… 水温刚刚好,因为知道是她要沐浴,冬雪和晚晴早就已经摸清了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微微有一点发烫的水。她的体质偏冷,到了冬天更是手脚冰凉,虽然因为这段时日被大少爷逼着喝了不少药已经恢复了很多,但先头她的孩子流产,身体毕竟还是受了伤。 这样此消彼长地情况下,她还是有些怕冷,而今日,显得特别冷。不知是因为屋子里头未曾添炭盆,还是因为少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有时候一个人安静下来,梦心也会忍不住去想,她和羽扬现在这样究竟算是什么。她是他的妻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想当初她并不得宠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个事实了。只不过那时候的她,颇有几分有名无实的味道罢了。 三年,他与她相敬如冰。她过她的自在日子,他活他的精彩生活。他出门乱晃,纳一堆妾室,和很多女人一起,她根本是连看都懒得看,即便有挑衅者上门,只要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她也绝对不会多管。 当时这些事儿对于她来说,就是闲事,而她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那时候的他们名为夫妻,实则和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只是每个月有几天时间,羽扬都会到东厢房来宿在她这里,没有太多的交流,他们最多的交流便是吵架,更准确的说是她被羽扬吼,接着便是冷战,而后他被气得出府,或是去后院找别的女人。 对她来说,这些几乎都成了习惯。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许是根本不想去明白。大少爷不会是她一个人的,而她也绝对不会得到大少爷的心。 然而,一年前的事儿改变了这一切。她突然发觉,自己丈夫的宠妾根本就不是那些普通想要争宠的女人,而羽扬更是从未对她们动心,只是将她们当做政治斗争的棋子。他对她的态度渐渐转变,而她的心也在这样一点一点的相处中,渐渐被融化开来。 她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也或者,她甚至比旁人的感情还要浓烈。只是因为怕被伤害,所以她一直将自己掩埋的很深保护地很好。 羽扬对她做的一切,她不是没有感觉。在感情方面她却是迟钝,但她并不是傻子,特别是在这将进一年的相处中,她越发明白他们之间的相处吸引。羽扬保护着她,而她也愿意帮助羽扬和他一同并肩作战。 只是即便如此大家确实心照不宣,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说过什么,给过她什么承诺。 若是以前,她是想都不会想的。这样优秀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给她什么承诺?但如今,她明明能够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但他却从来不曾明说,让她的心思也跟着每每忍不住会乱想,她时不时会迷茫,觉得自己猜测的这一切,可能根本就不是真的。 就好像现在……他真的就这样出去了,甚至连一句回答都不曾给她,若是他真的爱她…… 梦心蓦地一愣,爱?她怎么,她怎么竟然会从脑子里冒出这样的词儿来?难道是因为羽扬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早就已经不单单只是喜欢这么简单,她不会是,她不会是对他有了那样的感情吧?但问题是,他呢?他又是如何看她的? 越想,心中越觉得烦闷,最后她几乎有些撒气一般,以拳狠狠一下击中水面,直将水花直溅开去,淋在两边的地上,她偏了头,眼中看着那些水渍慢慢慢慢渗入地面,接着面积变小,接着缓缓收干。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事情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对羽扬的感情竟然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竟然好似很久之前便已经如此,那现在她不过是刚刚察觉了解了自己的心思而已。 难过,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羽扬心中究竟是怎么想。高兴,是因为除了她之外,他对女人似乎并不感兴趣,一屋子的妾室,他究竟有没有碰过都很难说。她们个个都不简单,他心中比谁都明白,还会碰吗? 心中胡思乱想着,梦心直觉太阳穴都开始阴阴地疼,正打算伸手摁住,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一股暖流,接着便听到沉稳地呼吸声。天哪,有人 “谁?”梦心吓得差点直接从浴桶里跳出来,但同一时刻她的警惕已经带着她的身子直接整个沉到桶底,接着便张开嘴准备大叫“救命”。现在不管什么高兴难过,只要羽扬能够进来帮她就行,她还不想这样赤身**得死在自己屋里。 她蓦地转身,嘴巴张了一半,一个“救”字还没出口,就听到羽扬啼笑皆非的声音:“你干什么?反应这么大,我一直在屋里没出去,你以为这里头除了我还会有谁?”他说着,低头看她,见她脸都吓得白了,一时奇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梦心双手捂住胸口,半天没回过神来。她一口气就这么憋在嗓子眼儿里,险些被吓得断了气。好半天,她的思绪才慢慢回来,接着狠吸了一阵,她喃喃道:“吓,吓死我了我还当遭了贼你一直在这里?” “是啊,”羽扬点头,奇怪地将搭在木桶边儿上的棉布拿来浸在水里,而后替她慢慢擦起后背来,“你怎么回事?我刚刚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曾有反应,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梦心刚一听到他的问话,立时便是反驳。要她将自己方才所想的事儿说出来,她可没办法做到。脑中忽然想到自己刚刚那样激烈地反映,他说他一直没离开,那,那岂不是全都被他看了去了? 这一瞬,梦心真想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才好,但立刻的,她又有些庆幸起来。幸好自己的忍耐力还算不错,没有因为一时心情的激动而哭出来,否则今日她的脸面岂不是要彻底丢尽了? “没有?”羽扬的话音又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回过头想去看他,却被他掰着身子做好,感觉到他正轻柔地以棉布洗刷她的背,梦心没吭声,便听到他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那你好端端的哼什么,还有,为什么拍水?” 她拍着好玩不行吗?梦心真想这样回答他。不过,即便她现在的胆子确实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但也不曾到胆敢直接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地步。因此梦心也只敢在口中低声嘟囔着:“我喜欢……” 这话音刚落,羽扬的低笑声便再次传进了梦心的耳朵,让她一时有些牙痒痒。 “你刚刚一直在?”她忽然开口问,让羽扬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之后才想起这会儿她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因此他接着便低低应了一声:“恩,怎么了?我方才不是就说了,我一直没离开,否则也看不到你打水的模样了,不是吗?你气什么?” 他说着,声音简直就是拐着弯儿的暧昧,不用看梦心都知道,此刻的他肯定就是那副乐不可支的表情,就好像自己赚了大钱一样,甭提多高兴。总之,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都会如此,梦心猜都能猜得到。 不过……她微是一眯眼,没回头,但说话的语气却明显硬了很多,从方才地忐忑立时变成了质问:“既然你在,为什么我问你话你却一直不回答我?我还问你是不是不在了,结果你都没回答” 梦心越说越来气,到了这最后一句的时候,人已经缓缓从浴桶里浮了上来,脸也转着面向了他:“你一直没回答,我以为你走了我还以为你因为听了我的话觉得我无理取闹不再愿意理我了,我……” 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方才那种莫名的无助感,一股子强烈的委屈也跟着一下袭上心头。眼眶一酸,再看向他的脸,那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一下全滚了下来:“为什么我问你在不在你偏偏不说话,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 她话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而羽扬却明显被她吓了一跳。 “你……”他微是一噎,连忙丢了手中的棉布去抱她,却被她挣扎着甩了开去,这一下,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只怕事情就真的要难办了。但是,但是今天,他真的要把埋藏在心头那么多的年的秘密全给说出来吗?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梦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羽扬缓缓拉过她的胳膊,用手替她拭泪,“刚刚你突然叫我走,我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然后我想东西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我是真的没听见你的声音……真的你相信我……” 第二百二章 娘子,我爱你! 第二百二章娘子,我爱你! 梦心闷着脑袋,不理他。(手打小说) 羽扬急了,双手用力掰住她的肩膀,就要将她扭转过来看着他:“梦心……梦心……你说话啊,我知道我方才吓了你一跳,但刚刚我真的是在想事情,所以才没听见你的声音。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不也一样没听见吗?娘子……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忽然软下来的语气,让梦心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缓下来,她微是抽泣了一阵才抬头看他:“你想什么?” “我……”羽扬没想到她不问别的,却忽然问这个,立时有些被噎住。 他想什么?是啊,他想什么?这一刻,他真想要苦笑,因为在梦心让他出去的那一霎,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念头,那些从前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可笑的想法,如今却好似长了根一般不停困扰着他。 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对梦心的感情,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从一开始的感兴趣,到之后的对着干,再到喜欢,如今他根本早就已经爱上了她。但他从来不敢把真正的情感全部表露出来,他不敢。 自打四年前梦心入府以来,她的表现一直都是云淡风轻。最开始的确是整治了不少他的妾室,也都只是本着管理后院的原则。后来因为他的插手,她索性闭门不出,只要旁人不欺负到她头上抑或不要做得太过分,她都压根儿不再管。 每每当他对上她时,她的表现就会另他抓狂,直到最近这一年,她才慢慢有了软化的迹象。有时候看着她看他的眼神,他甚至都快要以为,她也是爱他的。但,可能吗?他不确定。因为不确定,所以他竟没胆子去问清楚。 若是让旁人知道,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英勇冷酷的堂堂南宫大将军,竟然这样胆怯于面对感情,还不得笑疯了? 羽扬脸上怪异的表情,让梦心不满地嘟了嘴:“好端端的干嘛停在这儿,你又在想什么啊?”就在自己跟前,还跟她说着话呢,他居然都能发呆。以往这样的反应可是她的专利,如今她不这样了,他倒是被传染上这毛病了。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羽扬忽然听到梦心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便将脑中想了千百遍的话直接讲了出来:“梦心,我爱你。”这话才刚说完,羽扬就整个儿呆住了,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竟然直接说出声来了 梦心显然也呆了,硬是僵着身子坐在水里半天没呼吸,等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眼前金星一片,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他刚才说什么?他说……他说……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一瞬,梦心脑中条件反射般的反应竟然是这个,也不知若是羽扬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气死。她承认,这确实并非他头一次说,但从前每次都是在她与他翻云覆雨的时候,他低声在她的耳边呢喃,破碎的声音让她觉得根本不真实。 况且那种时候说出来的话,梦心一直觉得他是被漏*点冲昏了头脑。可问题是,现在他整个人清醒的很,怎么还会这样清楚明白一个字一个字的跟她说这个?她听错了?对,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 这般一想,梦心身子一松,平复了一下心情,晃晃脑袋清醒了一番,决定继续方才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究竟在想什么?” 眼看着她的身子从柔软到僵硬再到放松,羽扬怎么都没料到自己等了半天等来地竟然是这样一句话。他承认,刚刚那一下直接说出来的时候,他是被自己给吓了一跳,不过话既然说出口,就自然不会再收回。 再说,他爱的是自己的娘子,就这样说出来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不了。敢作敢当而已,就算梦心真的对他并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感情,至少他自己的心意是表达了,那就够了。 可是,他想过梦心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反应,都没想到他说过之后,她竟然是……没反应,更确切的说,是她竟当做没听到羽扬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苦着脸,看那模样都快哭了:“我说我在想,我爱你。” “你说什么?”这一回,梦心总算是听清楚了,不仅听清楚了,还听得很清楚,很明白,甚至一瞬间便在脑中回响了几十次。她的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双腿一软,险些直接淹进水里去:“你说你……” “你那是什么反应啊?”羽扬真的受伤了。对着自己爱的人表白,结果却把人给吓得差点闷在水里淹死,任谁都没办法高兴地起来。 况且,能够让他憋了四年之久才把心中的话给说出来,他得花了多大的勇气啊?结果倒好,不仅没得到想要的回应,甚至连不想要的回应都不曾有。他这个所谓风靡京城的大少爷实在太过失败,真的太失败了。 一直到这会儿,梦心都还处在震惊的阶段,根本没办法回过神来,只是眼睛死死盯住他的脸,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嘴皮子哆嗦着,鼻孔一张一翕的模样特别好笑。不过羽扬觉得这会儿,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越想,他心中原本燃烧的那一团火便跟着缓缓熄灭,直至最后变成了一团漆黑地焦炭。脸上本来还带了三分撒娇七分耍宝的表情,也渐渐回复成了面无表情。他的脸色发黑,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真冷。 “你……”他开口,梦心却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双眸在她的脸上来回转动了数次,他心头一撞,却未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从先头的慌乱,变成了平淡无波,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沐浴吧,我先出去了。”而后,根本不等梦心的反应,便这样忽然转头,拔腿就往外走去。 梦心一愣,开口刚刚叫出他的名字,就听到屋外的大门被人“嘭”一声关上,冬雪和晚晴也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大少爷”,便再没了动静。 他走了,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呆呆地盯着他方才背影消失的地方,双手伸进水中将他刚刚替她擦身子的棉布拿在手上,梦心突然苦笑,这样算什么?莫名其妙跟她说了这么一句惊人的话,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管地把她扔在这里。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实在有些气闷起来,刚刚还因为突然被告白而激动万分的心情,也随之而低落。她闷着脑袋,“咕噜噜”一下将自己整个人全都闷进水中,憋着呼吸,气得脸都红了。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可能是让他失望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就这样放弃了吧? 就因为她不曾给他想要的反应,他就走了,这就是他对她的爱? 越想,越觉得气得要发疯,梦心整个人都憋在水里不肯出来,冬雪和晚晴吓得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自家主子将身子脑袋全都闷在水中,只有一头长发还飘在水面上 这样诡异的场面把她俩给吓坏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哇哇大叫起来,晚晴更是一下就冲到了浴桶跟前,双手往里一伸,由不得梦心挣扎便直直将她整个人都从水中给拎了出来,边大声哭叫道:“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啊?就算跟大少爷吵架,您也不能这样想不开啊” “是啊,主子方才咱们也看到了大少爷的表情,奴婢是不知道您和大少爷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儿不开心,但如今您和大少爷都和从前不同了,大少爷心中有您,您不可能到现在都感觉不出来啊。大少爷只怕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就自然好了。” 冬雪也在一旁帮腔,来不及去细想梦心的表情,说着便连忙转头去一边铺床,又去拿了干的棉布过来替她擦身子,边吩咐晚晴道:“你别发呆了,还不快把主子抱到床上去,快点让人去熬药来。” “好”根本不给梦心反驳的机会,冬雪和晚晴就这样扛起了赤luo裸的她往床上扔。就在晚晴转头想要朝外头再叫人的时候,而冬雪甚至要将双手放在她的胸前帮她把吞进去的水给压出来时,梦心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们两个……我没事。” 口中说着,她的手已经一下将冬雪给打了出去,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丫鬟,她也不习惯这样被人摸胸前,除了羽扬……只可惜这个男人,竟然在向和她说了那话之后,就这么跑了若不是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她真想立刻就追出去 “咦?主子?”冬雪被吓了一跳,一个应该已经晕过去的人,怎么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力气?而且主子说什么?她说她没事儿?那刚才…… 她的话没说出来,不过梦心一看也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想的什么了。大少爷今日的这个表情,肯定是和平日里两人打打闹闹时不一样,因为平时吵架羽扬很少直接这样冲出去,即便是往外走,也会给冬雪和晚晴一个机会帮梦心留住他。 但今天没有,他根本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便直接走了,也难怪她们会觉得出了大事。 偏偏一进来,看到的又是梦心整个人都闷在水里,心中自然会觉得主子这是受不了打击因此想不开呢梦心是觉得失望,也觉得气闷,甚至可以说是伤心,但即便如此,她还没到那种想弄死自己的地步。 既然知道羽扬是真的爱她,她就更加不会轻易放弃。总之,她必须得亲自在去问问他。这个男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却没料到羽扬竟然…… “我没事,行了,帮我找件衣服过来,我要出门一趟。晚晴跟着我就好,我可不希望这次追出去又遇到什么事儿……”梦心说完,那边冬雪和晚晴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主子既然发了话,她们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照办。 急匆匆找了衣服又疏好头发,梦心也不多话,带着晚晴问清楚先头大少爷走出去的方向,便直接追了上去。 冬雪来不及多问,况且她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但并不代表晚晴就不好奇。虽然先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但当她们送水进屋时,两人不是早已经腻在一处你侬我侬了吗?怎么好端端的没一会儿,却又变了脸色呢? 若是一年前,她真是想都不敢想有今日,虽然满屋子的人都知道大少爷的心思,但大少奶奶自己非要躲得远远的,她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拿刀逼着自家主子,告诉她,大少爷喜欢她所以才跟她对着干,叫她快点开窍吧? 如今,主子倒是开窍了,问题就是这俩人明明不小的岁数了,可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儿却像是根本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总爱闹脾气。不是今日我不理你,就是明**不理我,吵架闹别扭好几天,而后再和好。 其实,这也算是一个磨合的过程,就好像从前她和冬雪一起来伺候主子的时候,也不是每天吵吵闹闹,后来时间久了,才开始渐渐习惯起对方的习惯,也就比较能够和睦相处了。 到如今,晚晴觉得冬雪几乎已经是除了主子之外最了解她的人。不过她和冬雪就算磨合也不曾闹得想主子这样……主子和大少爷这样确实是一种磨合,但磨合地把人给闹跑了,而且明显是真的生气,这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妙了? 这般想着,一边快速跟紧主子的步伐,晚晴一边试探性的开口道:“主子,咱们这是追大少爷去?” 梦心恩了一声,继续拼命往走跑,远远的,能够看到羽扬的身影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她心中一急,跑得更快。晚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却不肯这样轻易死心,便又问道:“主子,是大少爷怎么了吗?” 一般来说,若是大少爷理亏,主子是绝对不会这样奋力追出来的。那这样看来,是主子理亏才对了?她想起上一回主子在后头追时,便是因为她不小心惹了大少爷生气,结果虽然追回了大少爷,却把自己的孩子给弄丢了 忽然想起这个,晚晴一时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那个该死的陈姨娘,等过些日子有空,她一定要继续去煽风点火,不让她和巧主子彻底斗起来,她就不是晚晴 她这里还在哼哼着,却听得奔跑中的大少奶奶低声道:“他是怎么了,他问题大着呢,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哼”她恶狠狠地说完这些,便发觉靠她自己这样跑过去,实在追不上人,想想,她索性停了下来,一把拉住晚晴:“你去。” “啊?”忽然转变了话题,让晚晴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她们讨论的,好像是大少爷为什么生气,而大少奶奶又为什么追他的问题,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却又变成了“你去”?主子要她去做什么? 没等晚晴再继续细问,梦心便一下给她解惑:“去追上大少爷,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听,只告诉他,让他回来找我一下,否则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啊?”晚晴的脑子不够用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了问题。她不再理大少爷?那怎么成,她是大少爷的妻子啊,是南宫府的大少奶奶,若她真个再不理大少爷,那往后这东厢房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吗?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没了大少爷,主子可怎么办? 不过这话暂时也来不及问出口了,因为梦心一说完,便更加坚定了信念,眼看着晚晴还在发呆,她一下便上前推了她一把:“别愣着了,他快跑没了。我告诉你,若是让他一下给我躲不见了找不着人,我拿你试问” “啊?”一连几个“啊”字,把本来还火冒三丈的梦心给一下闹得笑出声来,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总之她一定要将羽扬给追回来,否则这个男人,照他方才的表现看来,说不得要一直躲着她不肯再见她,这算什么? 幸好,晚晴倒也还没有真的反应迟钝到家,被梦心又催了一声之后,她总算是放弃了挣扎,点头便赶紧往大少爷那边的方向追去,但才跑了几步,她忍不住又回头苦着一张脸看梦心:“可是主子,奴婢一走,谁保护您啊?” “你就快去吧”梦心无奈了,一下伸手去推她,将晚晴推出了老远。上一次那样完全是意外,这一回,羽扬走得匆忙,又告诉了她他心中真正的感情,再加上上次遇到的事儿,他就算是再如何,也绝对不会轻易把她身边的暗卫给带走了。 心中笃定,虽然看不见周围是不是还有旁人,但梦心却并不害怕。再说,如今她又不是身子不便,就更加不是那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 晚晴被闹得无法,只能放下主子去追主子的丈夫……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看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去的远了,梦心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奈。虽然自家夫君武功高强是件很值得让人骄傲的事儿,但若是每一回他走路都是用飞的,就凭她这两条细腿,想要赶上岂不是成了完全不可能?这可不好。 心中这般想着,梦心倒也不这么急着回去,索性沿着院子中的石子小路,慢慢吞吞往老太太屋子那边走去。 这些天她的身子不好,不用出门,自然就连给老太太请安也都省了。今日反正都已经出来了,索性去看看老人家也好。毕竟自打上回金雀和宝儿的事情之后,府中实在是传出了不少不好听的谣言。她是不怕别人说什么,但若是让老太太心中存了疙瘩,那就不好了。 虽然春节就快到了,不过京城的天气却还是很冷。家中的丫鬟也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梦心忽然看到丫鬟服,倒是一愣,原本想要往老太太那里去的脚步,一下便转了个弯,反而往二少爷的兰院走去。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有许久不曾见到过青宇了。 想当初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虽说她利用他对付了他的娘亲,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然是大皇子的人。虽说如今得了失心疯之后再不能办事,也没法子出府,但大皇子心中还是记挂着他。 梦心不是没有想过,先头她确实觉得青宇是伪装的,但几次让太医过来看了之后,都说二少爷确实是惊吓过度又被人下了药,因此要慢慢调理才能好。可问题是,究竟是谁下的药,到现在都不曾有人搞明白。 其实梦心是有些怀疑离儿和素雅的。按照道理来说,这两个人确实最可疑,毕竟他们也是在青宇身边最近的人。 青宇对离儿的感情如何梦心说不上来,不过离儿这个丫鬟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还很难说清。至于素雅,因爱生恨,更是做什么都有可能。再加上在后花园中被自己那么一吓,青宇真是想不疯都难。 这么些日子,她都不曾去探望一下,实在有违她平日里的作风。今日既然没事,索性直接去看看好了,也看看她这个二弟,是不是真的疯了。 慢吞吞的,梦心一个人缓缓往兰院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音量极大,伴随着几声刺耳的尖叫,接着便是一阵疯狂的嚎哭。梦心微是皱眉,因为声音变了调,都没听出来究竟是谁。 但接着没多一会儿,她便知道了,素雅哽咽着的声音一下传来:“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会这样不要脸?二少爷都已经到了现在这样了,你还想着霸占着他我还是他的妾室,我才是啊你,你怎么能这样?” 她话音未落,离儿冷冷的声音便跟着传来:“钱姑娘,请你搞清楚,二少爷是自己自愿跟我在一起的,你有什么不服,自己找二少爷去啊和我闹,你有病吧你?” 第二百三章 离儿之死 第二百三章离儿之死 奇怪,青宇不在里面? 原本还想直接迈向前去的腿跨了一半,就这么停在了半空。(手打小说)梦心听到里头的话,第一反应便是想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听,但转念一想便又觉得不妥,兰院周围虽然算不上人来人往,但若是不小心被人看见,也实在说不清。 这般一想,她索性直接定了身子,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不动了。 里面离儿的话音刚落没多久,素雅的哭声便再次拔高了一倍不止,那响亮而豪放地尖声哭嚎,即便离着还有很远的距离,梦心都觉得被震得耳膜生疼,也不知在里面的离儿究竟是怎么受得了的。 “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二少爷喜欢的是我,是我他是我的你这样的奴才,究竟是怎么当的?你以为你是从姨太太那里过来的人,就可以这样无法无天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钱素雅哭了一阵,终于爆发,一下吼了出来。 但离儿显然根本不怕她的乱叫,也不过只停了片刻,便又一次冷冷回道:“你以为你嗓门大就了不起?在这里,你就算是喊破了嗓子,又有什么用?二少爷不是你的,也不是任何人的。你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个妾,我是丫鬟又如何?” 她停顿着忽然嗤笑了一声:“我就算只是个丫鬟,但我伺候的是二少爷,我是二少爷的人,又凭什么要听你的?” 话说到这儿,里面素雅的哭声简直已经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了。梦心皱眉,实在有些受不了。想当初素雅才刚进府那会儿虽然也爱哭,但那时候她更多的是无声的哭泣,好歹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谁料如今许久不见,竟变成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声音。 自打那回在老太太跟前闹了一通,害的青宇被老爷直接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原本喜欢来找梦心的她,早已经收敛了很多。 准确的说起来,梦心上一回看到她,也还是在她落水丢了孩子的时候了。那会儿她因为追着离儿才一路跑到了池塘边,两人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如今看来,争斗根本不曾停止,反倒有不断升级的意思。 其实,素雅在府中本就没有认识的人,莫名其妙被二少爷给看上了就做了屋里人。自己家中的长辈还一个个以为她是攀上了枝头的凤凰,放心得不得了,将她丢在了南宫府,就全都回去了,根本没人能和她一起分担。 若是青宇一直爱护她照顾她也就罢了,偏偏这好日子根本没过几天,他就闹着要纳一个青楼女子回来。那个柔儿虽然到现在没能进门,却进了个离儿在身边,现在虽说还不曾真的收了做屋里人,但只怕也是整日将二少爷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孤身一人,遇上了这样的事儿,要她独自承受也实在是为难了她。不过,梦心虽然理解,却也为她不值。 想当初梦心刚刚进府的时候,一样是没有亲人,不得宠,也不讨老太太的喜欢,人人都觉得就凭她的出身,根本没资格做南宫府的大少奶奶,可她泰然处之,不吵不闹,还不是一样过来了。而如今,能够得到羽扬的爱,简直就是她意外的收获。 作为一个女人,首先要做的,还是该学会放手。放开别人也是放了自己,既然早已经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又何必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不过,也许这也是个人性格的问题,素雅的性子……就好像七妹那样,明明知道一件事已经成为定局,但她们不闹到头破血流见了棺材,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这样说来,素雅比起七妹,毕竟还是软弱了一些。 梦心心中叹息,忍不住便要直接进去看看。但脚才刚抬了一半,就听到里面素雅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她恶狠狠的,即便看不见模样也能感觉到她明显的咬牙切齿。 “离儿,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你害的二少爷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对不对?是你害的和你一同进来的那些丫鬟全都被送了出去,你才能真正霸占着他,对不对?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啊,你说啊” 她忽然吼出这么一段来,让梦心的身子也立时再次定住。这个问题,她也一样想过,素雅是最接近二少爷的人,若是连她都这么说,那这件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过,离儿在听到这话之后,却没急着吭声,反倒只是哼了一下,像是颇有几分满不在乎的意思。这样轻蔑的表现,让素雅更加没办法接受了,梦心抬脚又往前头走了几步,便看到院子里头素雅整个人都好似疯了一样,一下往离儿那里冲去。 “你这个贱人,你真是好狠的心哪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那天我亲眼看到你给二少爷吃了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去告诉老太太,我一定会去告诉老太太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像金雀和宝儿那样,直接被家法处置,被仗毙吧贱人,我,我打死你” 今日的素雅,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棉衣,空荡荡的让人看着觉得她像是随时会被风刮走一般。进了南宫府也不过才一年,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都不止,下巴尖尖的,眼睛都比从前显得更大了一些。 她疯狂的尖叫着,双手挥舞着就要揪住离儿的衣领,却被离儿轻而易举一个闪身躲了开去。她的眼中是毫不掩饰地轻视,忽的一下挥手将她整个人都推飞了出去:“你敢对我动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我给二少爷吃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你有证据吗?有吗?” “你……你……”素雅被她推得整个人都躺倒在了地上,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不错,她在府中确实毫无地位可言,想当初和大少奶奶关系还算可以的时候,众人还会看在梦心的面子上对她照顾三分,再说那会儿她一有什么事都会直接去找大少奶奶帮忙想法子。可谁料自己一招错,招招错,竟那样彻底地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 她也后悔,但却明白即便后悔也没用了。她不得宠,又是个妾室,家中没有靠山,在府中唯一的依靠也没了,二少爷对她的冷漠,让她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该被一个丫鬟这样欺负啊。素雅气得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想上前去打离儿,却偏偏弄不过她,想大声喊叫,却也明白这里根本没别人,谁都帮不了她。不说二少爷不在,就算在也绝对会将她当成透明的。 心早已经死了一次又一次,就这样在他们无边无尽的折磨之下,彻底沧桑。她原本还抱着那样美好的梦想,想要找到一个真正爱惜自己的男人,可如今呢? 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去想,若是当时,她坚持自己的信念,嫁的人是大少爷,那她的人生会不会比较不一样。虽然她也知道大少爷的心中不可能有她,但至少不用活的这样辛苦,甚至被人欺负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手哆哆嗦嗦,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素雅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离儿,眼见得这个一天到晚到自己跟前找麻烦的女人被气得半死,心情却立时大好起来。甩了甩袖子,她用手摸了一把自己头上插着地碧玉发簪,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口:“钱姑娘,奴婢劝你还是算了吧,啊?” 口中说着,她已经跟着蹲下,伸手在素雅脸上狠狠拍了两下,梦心站得这样远,都甚至能听到“啪啪”两下清脆的声音:“你以为就凭你说的话,二少爷会信?你以为就凭你,老太太又会信?别说这毒根本不是我下的,就算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梦心还记得头一次看到离儿的时候,便是在后花园的那个大雨天。她和青宇在一起硬是闹得天雷勾动地火,那时候她便觉得这个女孩子绝对不是普通人。可她没想到,本是想利用她来对付陈姨娘,如今受害的却成了钱素雅。 离儿不过是个丫鬟,她好歹是个妾啊竟被她这般指点的说话而一点办法都没有,素雅这样的性子…… 正想着,那离儿早已经娇笑着绕着躺倒在地上的她转起了圈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根本不了解二少爷,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成天就只知道哭哭哭,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走不进他的世界,就只能一辈子做个不受宠的女人吧” 她恶狠狠地说完,一时直接朝素雅身上狠狠啐了一口:“你还想要告状?还想翻身想污蔑我?我就明白告诉你,二少爷这样,是他自己要的效果,是他自己吃的药,至于那帮子丫鬟,也是二少爷想赶她们走,怎么样,我告诉你了,你能怎么样,啊?” 她一步一步往素雅面前逼近,一点一点几乎差点将脸直接靠到了她的脸上。 素雅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跟她说出这话来。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她瞪着双眼,半天没能发出一点声音。直至过了许久,她才颤抖着嘴皮子吐出三个字来:“不可能……”而后便一骨碌从地上爬将起来,死死抓住了离儿的衣领:“这不是可能你骗我” “蠢货”离儿一下揪开她的手,又将素雅直接甩开了老远,“二少爷怎么竟会纳了你这样的女人做妾室,真是疯了” 她说罢,根本懒得再和素雅计较,人一转头,便要往屋子里头去。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点点的压制,因为自从二少爷得了病之后,这里除了陈姨娘之外,压根儿就没人再会来探望了----本来就不是嫡子,偏还得了这样病,往后根本没指望,谁还愿意浪费时间? 谁都没料到,此刻梦心竟然刚好在外头全都听到了。 梦心站在院外,半天没能回过神。如果离儿刚刚所说的全都是真的,那,那青宇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他装疯卖傻,却一下将身边除了离儿之外的丫鬟全给送了出去,又究竟想要如何? 原本她是以为,既然得了失心疯,青宇自然只能一直待在府中不可能出去,因此她也根本没想到过他竟然会不在。 今日一来就遇上这样的事儿,梦心实在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在她的内心深处,是真的不希望青宇竟会是那样一个有心机的人,而这所有的心计,竟然全都用来了对付她和大少爷。他们毕竟是兄弟啊却为了自己想要的利益,而反目成仇吗? 里面素雅嚎啕大哭的声音再次传来,梦心想要进门的**却被打了个一干二净。 离儿的话固然未必就能信,但青宇的疯癫也确实疯地太是时候,如果梦心没听到今天她们吵架说出来的这话,说不定时日久了,真的会慢慢开始同情青宇,而后渐渐信任他,到时候若是得到他的信任,再被他倒打一耙,那她…… 梦心越想,越觉得脖子后头凉飕飕的,就好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刀子,正对着她一样。 刀子……不,不对她蓦地一惊,整个人都彻底跳将起来,扭头往后看去----刀子真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这样对着她的脖子,只要她再往前头稍微移一点点就能直接碰到,方才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 这一瞬,梦心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根本不敢乱动,肚子里却把羽扬骂了一万八千遍,这一次他不会又把那些个暗卫全给调走了吧,真是那样,只怕等他回来看到的很可能就是她的尸体了。 眼睛一点一点往上移,梦心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一袭淡蓝色长袍,长发束冠,身姿挺拔,眼中带着狂放与羁傲,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看来,离儿没说谎,真的是青宇。那个从前在她跟前撒娇的二弟,无法无天的二弟,在外人面前还要护着她而和人动手的二弟,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把刀子,对着她的脖子,手拿得那样稳,简直就好像是早已经驾轻就熟一般。 “你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冷,和平日里听到的,简直不像同一个人。若不是梦心此刻就在他跟前,眼睁睁地看着他,只怕也根本没办法相信。 梦心被他指着脖子,自然不能乱动,再说他这样的问题,很显然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因此梦心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他,看他究竟想要把她给怎么样。虽说兰院这里人不多,但她就不信,光天白日之下,他果真能把她如何。 青宇见她没反应,眼神越发狠厉起来:“你都听到了,你觉得我还会放你活吗?既然你自己来了,那么,很抱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他阴测测地说完这几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金雀,我杀了你” 接着便拿起刀子,一下抬起往梦心这边砍来。 金雀?什么跟什么?忽然听到这一声叫唤的梦心,整个人都被惊醒了,她一下尖叫出声,接着拔腿就跑。那青宇则是被吓了一跳,忽然也跟着放声大叫起来:“啊啊救命啊来人啊,金雀她要跑了啊,给我抓住她,我要杀了她啊” 梦心怎么都没想到青宇忽然又叫出这种话来,简直就是彻底乱了套。她现在也搞不清他究竟是在耍什么花样,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行为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无论如何,身后有个人拿着把刀子挥来砍去,那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这般想着,她脚下动作更快,但青宇却根本不放松,疯了一般就这么跟在后面追。幸好他没用个轻功什么的,否则梦心觉得自己只怕早就死了。 里头的离儿和素雅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一下便全都停住,往门口这般行来。眼看着二少爷拿着把大刀在追着大少奶奶乱砍,素雅的脸色刷地就白了。就连离儿都跟着僵住,这个时候,她们也没空再去管什么别的,只全都围了过来。 “主子,主子她不是金雀,她是大少奶奶啊”离儿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没等素雅开口,就已经飞也似的扑向了二少爷,转手便要去夺他的刀。 因为老太太上回的命令,往后兰院里的丫鬟即便是一等丫鬟也不能穿一等丫鬟服,因此离儿身上不过随便穿了一件家常的衣服罢了,若不是她头上还扎着两个辫子,梦心都快要以为青宇的妾室其实是她才对。 素雅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就吓得又一次“哇”一声大哭起来。 离儿没好气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偏二少爷还是根本不肯配合,忽然僵住,眼睛死死看住梦心,身子好似打摆子一般整个抽搐起来。他缓缓伸出手去,手上的刀子自然也就再一次指住了梦心的鼻子。 “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金雀……那,那你是宝儿对不对?对不对?”他口中喃喃着,根本不能梦心的回话,便忽然“哇呀呀”一声怒吼,再次往这边冲了过来。 二少爷这样状似疯癫的模样,实在把梦心吓得有些懵了。但方才她已经乱跑了一气,根本没办法甩掉他。她是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男人的对手。到了这个当儿,想要逃跑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是让青宇自己清醒。 因此这一回,梦心是索性躲都不躲了,站定身子便是一声怒喝:“你给我站住” 青宇明显被吓了一跳,不过也真的只是一跳而已。他蹦跶了一下,看向梦心的眼神立时变成了迷茫,身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你……你……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梦心皱眉,不愿意再去计较他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只是微微瞥了眼看他,而后将目光转向离儿:“二少爷累了,你扶他回去休息吧。” “大嫂,我……”青宇一愣,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看到离儿,刚刚还稍微有了几分清明的眼神,再次变得有些浑浊不堪。他瞪大双眸,忽然又盯住了离儿扎了两个辫子的头发,口中再次喃喃道,“你……你是……啊别碰我,不要碰我你让开,让开” 这一霎,他的反应极大,就连离儿都好像没能反应过来,一下被推了出去。她的眼中明显有几分疑惑,但只是一闪便再次消失不见。因为青宇的话,她不曾再往前站,而是忙着开口:“好好好,奴婢不碰您,不碰您,那您自个儿进去可成吗?” 离儿说着,人忙着往后退,而整个过程当中,素雅的哭声一直不曾停过。 她挣扎着,似乎很想往梦心这边过来,但又犹豫着不敢这么做,只能用一双朦胧的泪眼不断上下打量着梦心,让人只觉得好像浑身都被千百只蚂蚁爬过一般的难受。梦心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回过头去瞪了她一眼。 但,就不过只是这一眼的功夫,那边青宇忽然之间动了起来。他的速度极快,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梦心还能反应过来,就听到离儿的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是便成了“咯咯咯”好似小母鸡下蛋时发出的声音一般。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却发觉素雅的瞳孔一下放大,眼睛死死看在离儿的方向,浑身的肌肉都在同一时刻绷紧,一脸的不敢置信:“二,二,二……” 她“二”了半天,没“二”出个所以然来,梦心蓦地回头,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浑身一震,双腿发软险些直接坐到地上:“二弟你究竟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来人,快来人啊” 此刻,那把被青宇一直握在手中不肯放松一下的明晃晃的刀子,正直直刺在离儿的胸口,整个刀身都已经全都没入,鲜血一下染红了她大半个身子。 第二百四章 被打了一巴掌 第二百四章被打了一巴掌 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会亲眼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尖刀刺入胸膛,鲜血染衣裳。(手打小说)即便是那日在东厢房,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丫鬟婆子被杖责,都没有此刻眼前的一幕来得震撼。 梦心眼睛瞬间瞪大,浑身上下不由自主有着些微的颤抖,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保持了最起码的冷静。到了这个当儿,别的都可以暂时不管,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离儿双手握住那几乎要没入身体的刀柄,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傻了。她痴痴地看着青宇的脸,似乎到这会儿都不能相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突然放大的瞳孔里,有不甘,有不忿,有惊讶,更有绝望。 “你……你……”过了好半天,她才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接着身子一软,“嘭”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梦心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连退了两三步,素雅更是从方才的惊悚当中回过神来,“哇”一声哭得更加响亮,看模样都快要晕过去了。 “你别哭了”梦心看她那副恨不能水漫金山的模样,越发觉得烦了起来。这边的动静太大,不远处几个路过的丫鬟听得声音,纷纷往这边赶来,结果才一定神,便看到了眼前这样的画面,霎时变了脸色,根本不敢再往这边靠。 这兰院自打二少爷得了疯病之后,一众丫鬟就没什么胆子再靠近,如今一见二少爷竟然杀了人,越发吓得就差掉头逃跑了。若不是碍于大少奶奶毕竟还站在一边,她们哪里还会管这许多? 其实,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她们也觉得有些黯然。想当初家中除了大少爷之外,最受她们欢迎的便是二少爷了。 虽然南宫府一直有这样的规定,身为庶子,将来是没资格一直住在国公府的,但因为大少爷的娘亲去的早,而陈姨娘又是如今老爷最宠的一个,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谁都没办法预料,也许有一天老爷终于想通将陈姨娘扶正,将来的事儿可就说不得了。 再加上二少爷的长相虽然比不过羽扬,但好歹也算是个美男子,身份加上外貌,这些个小丫鬟春心荡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因此那时候,人人都觉得,若真个能得到青宇的青睐,对她们来说也是件极大的好事。 只不过,二少爷莫名其妙就得了这样的疯病,每次看到穿着丫鬟服的人情绪就开始不稳定。先头有些人不死心,还想趁着机会前去套近乎,结果全都被二少爷又打又骂又闹地轰了出来,差点闹出人命。时日一久,众人也知道危险,自然不会再去。 兰院,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府中下人的禁地,这也是梦心站在门口偷听了半日却没见一个外人路过近前的原因。只是她许久不曾出门因此不了解行情,若早知道,只怕她也不会选择光明正大站在门口听了。 这一下,周围早就哄闹起来。梦心的呵斥根本没能止住素雅的哭声,她先是被喝得一愣,接着扁了扁嘴,忽然吸吸鼻子,“哇”一下哭得更大声了。而站在不远处的丫鬟婆子光忙着看热闹,却一个敢上前来帮忙的人都没有。 梦心实在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没事儿跑到这里来又是何必? 不过再转念一想,心头那一抹的警惕却是顿生。也好,若是她不来这一趟,又怎么会知道青宇这里的情况究竟如何呢?从方才一见自己就开始发疯,到让她也没空去问,好端端的,他这个得了失心疯的二少爷不呆在屋里,究竟是跑去了哪。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过来?你们两个,快些进屋弄些热水,你,去通知姨太太,你,去把事情告诉老太太,记着,说话的时候稍微委婉些,可千万别把老人家给吓着了。你们几个,带人把这里给封了,除了老太太和姨太太,谁都不许进来,快去” 梦心懒得在理素雅,只得转头朝一旁围着的丫鬟吩咐。 那群人此刻瑟瑟发抖挤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就是没一个肯动的。直到梦心直接用手点着指派了任务,她们才点头连忙转身做事去了。至于素雅,想要靠她主持大局是根本不可能了。因为这个当儿,她已经哭得跪倒在地整个人都快抽过去了。 梦心极快的将命令下达,人便转了过来看向青宇和离儿。离儿的胸口还插着那把刀子,梦心也不敢让人去动她,生怕越动血流地越多,只能就这么干等着,希望去找大夫的人动作能稍微快点。 至于青宇,明显还没回过神来,连退好几步,状似疯癫,只是口中依旧喃喃道:“不,不要过来,你们通通不许过来你们是不是来找我索命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们,你们谁敢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我就杀了……杀了……”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狂吼,渐渐变成了低喃,身子更是变成了个陀螺一般乱转。 若不是此刻梦心心中早已经有数,只怕也要被他这样的表现给彻底蒙骗了去。离儿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眼中全都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绝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张嘴:“你,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和他,明明那样相配,明明那样合得来,明明可以成为最好的拍档,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她不明白 “你那日明明说过……等,等过了这段日子,就会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真真正正在一起……二少爷,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对我好……你,你,你究竟为什么……” 声音是虚弱,语调更有种让听者落泪的凄惨,即便是梦心在旁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眼眶一酸,有些想哭。如此一条鲜活的生命,竟就这样陨落。其实她心中明白的很,这一刀绝对致命,直刺心脏,就算大夫真的来了,她也是根本活不了了。 但身为南宫府的大少奶奶,她不能因为这样的念头就彻底放弃对一个下人的救治,这是不理智并且不道德的行为,所以即便如此她无论如何还是要将救人放在第一位。 不管离儿曾经做过什么,又曾经有过怎样的过错,都应该有家法来处置,而不是死在二少爷的刀下成了莫名其妙不知缘由的冤魂。更何况,二少爷究竟为什么要杀她,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了金雀那样简单?梦心不相信。 青宇脸上的肌肉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动,但不过一瞬便再次恢复成了神志不清的模样。原本冠好的长发早已经因他不断的乱抓掉了下来,头上的发冠歪到一边,长发披散看上去更像是个疯子。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忽然一声狂吼。 “啊滚,都给我滚开你们,你们不要再缠着我了,不要再缠着我了你,你是谁?你……”他忽然一转头,又看到了躺倒在血泊中的离儿,一时越发疯癫起来。 “是你就是你,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放过我?为什么?金雀,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身前是我的奴才,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是本少爷的对手,我要你,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啊你给我去死吧”青宇吼着,忽然眼睛一瞪,一下扑到了离儿的跟前。 梦心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即便她来得及反应也根本拦不住,因为青宇的速度极快,已经明显用上了轻功。只见他双臂的肌肉忽然暴涨,双手一下握住离儿胸前的刀柄,就这么刷一下拔了出来。 鲜红而粘稠的血液因为他忽然的动作,“噗”一下全都喷了出来。腥甜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中,离儿此刻已经彻底成了个血人儿,就连站得不远的梦心和跪倒在旁的素雅都不曾能够幸免。 梦心还算好,毕竟她方才为了安排众人办事已经离得稍微远了一点,而素雅因为先头哭得软了腿,一直就跪在那里没动弹。结果梦心不过是裤脚被沾到了几滴,素雅却是连脸上都被喷到了。那甚至还带着温度的液体,让她的精神蓦地崩溃。 “呕”在旁本来忙着哭得热闹的她忽然看到这一幕,顿时再也忍不住爬将起来,跌跌拌拌地跑到一边大吐特吐,吐得恨不能将自己的肠子都吐出来,接着白眼一翻,彻底的晕了过去。 这刀明显是个杀人的利器,即便梦心并不懂武,但羽扬毕竟是大将军,他练功房里头收集的那些武器,梦心也曾有幸看过。青宇手中的这一把虽然跟那些还没办法相比,不过放在外头,却也算是一等一的上好兵器了。 先头梦心是被他拿刀子指着,自然没功夫细看,后来这刀子又一直插在离儿的身体里,自然更加看不见。 此刻他忽然这么一拔,那一瞬梦心甚至听到了尖锐的利器划过**的“刺啦”声,也难怪素雅受不了吐得晕过去了。再看那刀子时,虽说离儿的身上早被鲜血染红,但那刀身上却光洁无比,根本一丝血迹都没有。 梦心曾听羽扬说过,越是锋利的兵器,便越是有这样的好处。杀人不沾血,才是武器中的极品。说明它早已经锋利到能够在瞬间划破人体的程度,若是再加上使用它的人拔出的速度快一些,便可以将刀身保持原本的光泽。 青宇的眼中全是疯狂,看上去好像真的神志不清了一样。他拿着那刀子,离儿早已经一下疼得呜咽出声,眼中的泪水也跟着缓缓滚下脸颊:“你……你……” 她又断断续续地“你”了两声,眼中的不甘越发明显。目光先是落在青宇的脸上,接着缓缓扫过一旁早已经晕倒,此刻被两个小丫鬟扶着靠在一旁的素雅脸上,她忽然裂开嘴抖出一抹笑容,接着竟然咯咯笑出声,到了最后,简直成了放声大笑。 若不是她受伤太重声音的发出受到了阻碍,梦心觉得她此刻的笑声只怕早就恨不能突破九重云霄去了。 她的笑声越发的疯狂,以至于原本还在她身边喃喃自语的青宇都有了一瞬间的停顿。离儿笑着,哭着,眼角全都是泪水,但唇边却全是笑意:“二少爷,你……你可真狠,你听到了是不是?我,我可真傻,我可真傻我可真傻啊哈哈,哈哈哈……” 一连三个“我可真傻”,让一旁还站着的众人都跟着为之动容。 虽然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先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离儿的形状实在太过惨淡,让她们也忍不住心酸。但可惜的是,青宇却根本没听见似的,只是傻愣愣站在原地,抱着手中的刀子,还在低头自言自语,压根儿没一点反应。 离儿眼看着二少爷的反应,一时笑得越发大声。不过她的胸口被狠狠破开了这么大一个窟窿,原先刀子插着还好,如今一拔出来,血流地更快,没多一会儿便已经彻底青白了脸,笑着笑着忽然大声咳嗽起来。 这一咳,越发呕出血来。此刻的离儿,早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看模样离死也不远了。 若是一般的女人,只怕失血过多早就晕过去了,但离儿却一直撑着。她的眸子缓缓移动着,忽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的梦心,一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挣扎着想要开口,但方才那一下早已经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梦心没吭声,但却如她所愿的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缓缓蹲下看着她道:“你有话要说?” 离儿咬着自己的下唇,看向青宇那边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恶毒,她点点头。梦心便将自己的身子前倾去听。不是她胆大,而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中间一定出了问题,离儿此刻要说的,应该就是她想要知道的。 她说不清离儿看向青宇的眼神中究竟是什么含义,但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在最后关头,离儿一定有什么真相要告诉她。 “大,大少奶奶,二少爷他……他……”她结巴着,刚说到这里,梦心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疯狂的怒吼,连忙转身,看到的就是青宇提着那把刀子整个儿扑到了这边来。梦心心下一惊,连忙后退。 但见青宇已经整个人冲到了离儿跟前,手中的刀子再次狠狠刺进了离儿的胸膛。这一回,他整个人都扑倒在了离儿身上。梦心一声惊呼,接着便是醒悟,连忙上前去拉,却见离儿瞪着一双眼睛,早已经一动不动。她的胸口,再次出现了刀柄。 周围的丫鬟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恐怖的场面,吓得一片尖叫,疯狂的四散逃开,就连先头还扶着素雅的两个,也是手一松,拔腿就跑。 梦心压制着心中恐惧,伸手去探离儿的鼻息,没有。她死了。 素雅方才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结果一睁开眼便又看到这样的画面,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青宇刷的一下站起身,根本不等众人反应,便哈哈大笑起来,一下从离儿身上拔出刀来,追着人便是一阵的乱砍。 这一回,就连梦心都没办法避让。混乱间早被那刀子割伤了胳膊,至于有几个小丫鬟跑得慢了些,一下就被青宇来了个对穿刺,抽搐着软到在地上,没多一会儿,整个兰院前头一片空地上,已经倒下了三四个丫鬟。 太过嘈杂而疯狂的声音,让晕过去的素雅缓缓睁开了眼,她瞪着双眸,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忽然想起先头在院子里离儿跟她说的话,她说,院子的那些丫鬟全都是二少爷想要赶走的,药也是二少爷自己喝的,那…… 强烈的恐惧伴随着不能抑制的压力,让她不知从什么地方生出一股力量,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远处跑。但青宇的眼睛蓦地一眯,忽然便冲着她的方面追了过去。 素雅前脚才刚刚跨步,后背便只感觉到一股锥心般的疼痛,让她“啊”一声尖叫,接着整个人“嘭”一声直直趴在了地上:“救命,救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嫂,大嫂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她这么一下嚎啕大哭,让原本就已经闹哄哄的声音再次拔高了一倍不止。梦心站在不远处摁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秀气的眉毛整个儿拧在了一起,差点就要打结了。这声音,只怕整个南宫府都听到了 原本是想控制住场面的,结果被这么一闹又瞬间全都乱了套。眼看着又是几个小丫鬟被青宇一刀直接捅进了胸口,梦心不觉得他真的疯了都不成了。哪里有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在自己家里大开杀戒,他是不想活了。 幸好,就在这个当儿,一直暗藏在梦心周围的那群暗卫终于出动。眼看着青宇扭头又往梦心这边扑来的那一瞬,一个小小的石子不知从哪个方向忽然射到了跟前,一下打中了青宇的穴道。他整个人瞬间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定住再也不动了。 “呼----”梦心松了口气,就听到不远处陈姨娘的声音急吼吼地传来:“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出什么事儿了突然把我给叫过来,梦心?你怎么在这里,青宇他这是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话伴随着陈姨娘的身影由远及近,直接到了梦心跟前。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先是盯着梦心,而后忽然看到地上躺着这么多早已经断了气的丫鬟,顿时一窒,再看自家儿子,却发觉他双目瞪得滚圆,脸上表情狰狞,手中拿着把刀子正保持着往前直刺的姿势。 “他,他怎么了?”陈姨娘急吼吼地,也没空去管地上死了那么多人,首先问得便是青宇怎么了。梦心没来得及回答,她就一下冲到了青宇跟前,呜咽着哭出声来。 “青宇,青宇你这是怎么了?你,你怎么不动了啊?都是娘不好,娘知道你有这么个病,怎么却忘了多找几个人来伺候着你呢?随随便便就让人进了兰院,害的你又发起病来。娘错了,娘真不该跟你斗气,你,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啊啊啊啊……” 陈姨娘先头还只是呜咽着,后来已经变成了放声大哭。 梦心自认自己一向可以算是没什么脾气的人,今日在素雅和陈姨娘双重哭功的夹击之下,也隐隐有忍不住想要开口骂人的冲动。再加上她话中的意思,更让人觉得不忿。什么叫忘了多找几个人伺候?什么叫随随便便让人进了兰院? 这般说着,倒好像青宇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她们在外头的这群无辜的人给害的。梦心冷哼了一声,也没好脸色给她。 “姨太太,二弟没事儿。只不过他发疯一般将这里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我的手臂都被他给砍伤了。离儿死了,素雅后背也被砍了一刀。我既然已经让人去请您和老太太过来,若是再让他这般疯下去,万一伤了您和老太太,我又如何担当的起?” 梦心说着,慢吞吞找了块空地接着道:“所以羽扬的暗卫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才点了二弟的穴位而已。他现在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待得过一会儿他清醒了,我自然会命人解了他的穴道。” 陈姨娘气哼哼的,咬着牙齿听梦心说完,话音刚落她便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昂着头对着梦心便是一顿训斥:“青宇他没事?你哪只眼睛看他没事儿?” 她吼着,忽然一下冲到了梦心跟前,抬手便是一个巴掌狠狠扇了过去:“白梦心你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青宇他得了失心疯,你竟然还如此刺激他。若不是你们做了什么事儿,青宇怎么会发疯?现在你害的他变成了这样,还敢说出这种话来?” 第二百五章 打我一巴掌,还你二十巴掌 第二百五章打我一巴掌,还你二十巴掌 梦心一向认为,她不是一个脾气特别坏的人。(手打小说) 被个疯子砍了一刀,她忍了,被素雅和陈姨娘掺杂在一起的哭声荼毒了半日,她也忍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陈姨娘还是只顾护短,她依旧忍了。但青宇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全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陈姨娘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这就是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周围原本还哭闹叫喊不停的众人,也明显被方才这一幕吓住了,一时之间整个兰院门口几乎鸦雀无声,所有或狂奔或偷跑或躲闪的身影全都停了下来,愣愣地往这边看。 梦心没吭声,只是淡淡扫看了陈姨娘一眼。 她的面上不动声色,但眼角忽而闪过的一抹异光,却让方才还胸有成竹的陈姨娘微是一惊,竟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你,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吗?若是青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承担得起吗你?” 她微是一顿,接着道:“再说,青宇就算不是嫡长子,可毕竟我南宫府家正统的血脉。上次太医来了就说过,要他静心调养才有可能会好,结果你们这些人,压根儿就不知道存了什么心。你,你是大少奶奶,也是他的大嫂啊,竟然害得他变成了这样,我……我……” 她本来结结巴巴,还觉得有些气短,但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真是,梦心方才那一眼根本连威胁都算不上,平静的很,她有什么好害怕的?还是说,究竟因为太过平静,所以才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这家里虽说她是大少奶奶,但身为姨太太,眼看着她这样欺负自己的儿子,明明知道他得了病还不放过,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长辈,就算教训教训她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巴掌,在她看来,已经算是便宜了梦心。 眼中闪过一抹怨恨,那一日虽然害死了她没能出世的孩子,怎么却没有直接把她也给害死呢陈姨娘喘息了两声,到底没把她究竟会如何的话给说出来。 梦心还是没开口。她先头派出去的人,一个去找姨太太,一个去找老太太,虽然出发的时间是一样,姨太太的住所离这里也稍微远了一些,不过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果真要到自然会落后一些。心中默数着,应该……快了…… 这般一想,一直沉默还似没能回过神来的梦心忽然眼眶一红,立时落下泪来:“姨太太,你……你……你怎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青宇变成这样,怎么说是我的错?我是好心好意来看他,谁知道他忽然自己发起疯,这怎么能怪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陈姨娘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白梦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好心?我儿子自己发疯?不能怪你?哈,哈哈你,你好样儿的大少奶奶是想要讽刺青宇不成?他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你身为他的大嫂,不仅不为他心疼,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你气死我了” 自打二少爷南宫青宇得了疯病之后,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在陈姨娘面前,别的什么事儿都能提,只有一件不能提----青宇自己会发疯。在她的心中一直认为,她的儿子是被人陷害的,是被人下了药,是无辜的,是不乖遭受这样罪孽的。 她最最痛恨的,便是旁人说“谁知道他忽然自己发疯”,而后摆出一副不关己事的表情,一个个幸灾乐祸,好像她儿子活该这样,发疯是她儿子自己想要的一般。她恨,她恨那个下药的人,可惜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否则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让那人直接下到十八层地狱 不过此刻,她最最想做的,是要先对付了站在面前还在落泪的白梦心就是这个女人,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忽然对付了金雀和宝儿两个,就算青宇被人下了药,也不会每时每刻就想到那两个死去的丫鬟,那么她的儿子就根本不会这样痛苦了…… 咬牙切齿的看着梦心那张瞬间就满是泪水的脸,陈姨娘生生忍住了自己再次动手的冲动。梦心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不远处张妈妈扶着老太太并一众丫鬟往这边过来,她蓦地抬头,眼角全是泪水,看向陈姨娘的目光也变成了无奈。 “姨太太,就算这一切都是梦心的错,但您一到这里就只问青宇,可您看到没有,这地上死了多少人,又伤了多少人?青宇在您的眼中是命,她们难道就不是吗?” 梦心说着,蓦地“扑通”一声就这么跪了下去,也不管自己胳膊上还汩汩冒出的鲜血,只是双手缓缓向前抓住了陈姨娘的裤脚,面上全是乞求,心中都是急切,她几乎就要对着她以头叩地了。 “姨太太,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您心中有什么怨恨,都只管朝我一个人来发就好。但求您,现在先让我召集人手救人吧,求求你……” 这一下,不仅仅是周围的丫鬟婆子,就连陈姨娘都整个儿被震住了。众人都没想到,大少***仁慈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其实她们从前也曾听说过不少梦心的传奇事迹,但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主子,能这般看重下人的性命,实在太不多见了。 京城大多数的王公贵族,府中的下人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活的物品罢了。有用的便用,没用的便毁掉,他们的生命和平日里那些猪牛羊马比起来也没有贵重多少,有时候甚至还要显得低贱。 但,此刻,就是她们眼前。堂堂南宫府大少奶奶,竟然为了救几个奄奄一息的小丫鬟,愿意跪下来向姨太太求情,而姨太太却从头到尾只想着她的儿子,却没想过,若不是因为她的儿子,这些无辜的生命怎么可能瞬间消失。 那里面,甚至还有离儿,甚至还有钱姑娘也受了重伤啊 陈姨娘有没有被感动梦心是不知道,不过站在不远处的那群丫鬟婆子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全都忍不住红了眼----所以说,有时候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当她们一直过的不好,得不到任何关心,而这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施舍了一点点仁慈的时候,她们都会觉得是一生的荣幸。 就在梦心说话的当儿,老太太和张妈妈已经再次靠近,就快要走到跟前了。梦心说的话,老太太就算年纪大了耳朵再不好,此刻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更别说她身边还跟着不少年轻丫鬟,自然会把该告诉的她的内容一个字不落地告诉她。 梦心说罢这话,便昂着头看向陈姨娘。陈姨娘先是一怔,接着便听到周围一些丫鬟婆子的抽泣声传来,知道自己不仅没能给梦心一个下马威,反而似乎是让她给利用了。她一皱眉,一发觉得梦心忽然说出这种话,肯定是另有企图。 虽然还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做什么,但心底有个声音就是不断在提醒她,一定有问题,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眼看着场面逐渐不受控制,原本不敢吭声的下人们这会儿也开始议论起来,而且那议论声音还越来越大,陈姨娘再也来不及多想,抬脚一下便将梦心整个儿给踹翻了出去:“白梦心我不管你在跟我耍什么花样,总之今天,我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 她突然吼出声来,接着便上前揪住梦心的衣领,抬手又要朝她的脸上抽去 梦心吓得一下闭上眼睛,但意料中的尖锐的疼痛却根本不曾降临,她的身子微是一僵,却忽然听到陈姨娘刺耳的叫声传来:“啊谁,谁敢拦我?哪个不要命的东西,竟然敢对我动手,也不看看自己……” 一段话说了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就好像是被人宰杀的鸡,突然被人割断了脖子似地,停的那样突兀,让梦心都不由自主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姨娘的手还保持着半举的姿势,不过此刻原本孤零零的手臂上,却多出了一只带着碧翠戒指的手来。老太太面色平静,冷冷地看着陈姨娘,明显已经把她方才骂出来的话全都给听了去。 周围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声,张妈妈站在一旁黑着脸,眼中的怒火都快把冬日的气氛给彻底点燃,而先头还趾高气昂的陈姨娘,此刻却结巴着,双腿发软险些直接跪倒在梦心身上跟她来个亲密接触。 梦心下意识地赶紧往后头挪了一挪,果然不出所料,陈姨娘“咚”一声,恰恰就跪在了她的前面:“老,老,老太太……您,您怎么会来了?” “我怎么会来?”老太太冷着一张脸,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冷的,蓦地松开对陈姨娘右手的牵制,根本没说下文,对着陈姨娘的脸便是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直抽得她整个人都险些跟着转了一圈,脸颊更是瞬间肿胀起来。 “你问我怎么会来?”老太太又是一声冷哼,“我若是不来,难道就由着你这样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吗?对梦心你都敢动手,对旁人你岂不是要翻了天去?方才梦心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她难道说错了?恩?” 陈姨娘捂着脸不敢乱动,老太太却是越说越气,扶着张妈**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我是老了,可我还没死,你就敢对将来南宫府的当家人如此不敬,别以为你存了什么意思我会不知道,告诉你,老婆子我看得清清楚楚,如今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就在这个当儿,一旁早有人进屋去捧了一张太师椅来,又不知从哪里端了好几个炭盆在周围围着,老太太身着灰色貂裘站着,还要再打,一旁的张妈妈看了,极为嫌弃地看了陈姨娘一眼,接着扶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您坐着吧。就算是心中再气,也不能自个儿动手啊,仔细伤了身子。” 张妈妈这边说着,老太太想想也对,一时朝着陈姨娘那边哼了一声,接着在太师椅上坐好。那边张妈妈看着面色青白的陈姨娘便喝道:“姨太太还等什么?还等着老太太亲自动手吗?您是不是想气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姨娘如果还装死不动,那可就太不像了。因此用不着张妈妈再把话给说全,她已经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来,眨眼之间对着自己的脸便是七八个巴掌打了下去,梦心在旁偷偷数了数,连上老太太那个,刚好凑足十个。 老太太就在跟前,陈姨娘心中再多不服也只能往死里折腾自己,几个巴掌下去,两边脸颊全都肿了,甚至连里头的血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陈姨娘的身份,虽说在南宫府不是正妻,但毕竟也算是后院里头除了老太太之外最高的了。这家中除了老爷曾经发火打过她一两次之外,谁没事儿会敢动她?因此这些年下来,她老早被养的细皮嫩肉,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遇到这么一天。 偏偏发话的虽然不是老太太本人,可这一刻张妈妈代表的明显就是老太太的意思,她连反抗都根本不敢。 心中的怨恨,让她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配着她肿胀的面孔,越发显得骇人起来。老太太淡淡看了她一眼,一时又看到跪在后头的梦心右脸颊上竟也有一片红印,越发皱了眉:“梦心,你过来,你的脸怎么了?” 从刚刚老太太开始教训陈姨娘,梦心就一直没开口说话,此刻忽然一听到老太太关切的声音,她眼眶一红,泪水再次滚落。不过人倒是缓缓站起身来,靠到了老太太身边:“我……我没什么,只是老祖宗,青宇忽然发起疯来,把这里弄成了这样,偏偏大夫还没来……” 其实争斗中想赢,实在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儿,只要你摸清旁人的心性,又或者让所有人全都习惯你营造出来的形象。若是旁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为她人着想,只怕任谁都没办法相信,但这个人若是梦心,那实在没什么不可能。 毕竟,她平日里这样做的例子数不胜数,再来一次也正常。 不过,一向强势的老太太,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孙媳妇受到这样的欺压却还要忍气吞声,因此她再次扫看了陈姨娘一眼,便转头问梦心道:“她打了你?” “老太太,我真的没事……”梦心急急回答,还忙着给陈姨娘开脱罪名。不过这话说得就比较有水平了,不是没打,而是没事。那就是打了,至于有没有事,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是不好,但还没瞎,自己能看得到。脸颊红成这样,能叫没事? 因此不过一瞬,老太太的脸色就再次黑了三分。陈姨娘这一回已经可以肯定,白梦心根本就是故意的 在自己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她故意用话来刺激她,一回没达到目的,她便再来一回,她一定早就看到了老太太,才故意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嫌弃她假装贤惠的脸,不肯让她得逞,她就是要在这一刻激怒她,让老太太正好看到了她这个姨太太的嘴脸。 如果不是周围实在还有太多人看着,陈姨娘简直恨不能直接上前去给梦心几个巴掌。方才只打了一下,实在是太少了,下一回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多打几下,打到她连自家爹娘都不认识的地步 她这里还在心中发狠,那边老太太已经冷哼了一声,忽然开口:“看来,她是真地打了你。好,很好,非常好。你说,你为什么打她。”这话开头是对着梦心说的,但到了最后一句,已经是面向了陈姨娘。 “我……我……” 陈姨娘“我”了两下,看老太太明显神色不善,连忙改口:“不不不,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只是忽然看到青宇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一时情绪激动所以才……老祖宗,您看看青宇,他都不能动了,是梦心的人把他弄成这样,老祖宗,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无知”陈姨娘还准备继续哭下去,却被老太太冷冷地两个字给直接打断。陈姨娘不懂点穴的功夫,老太太却是知道的。她老人家收下多的是能人异士,这点儿不入流的功夫根本不算什么,一看便知道是羽扬手下那批暗卫动的手脚。 眼看着一旁地上早已经死透了的几个丫鬟,还有不远处被人抬到一边正忙着止血的丫鬟婆子,老太太更加觉得对青宇点穴根本一点错都没有。像他这样拿着把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看了人要砍人的疯癫行为,不制止,难道还由着他不成? 即便心中再怎么不舍这个庶出的孙子,但他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虽然被人下药是他的不幸,但若不是他勾结大皇子在自己家里头放细作,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老太太对细作很敏感,因为对青宇仅剩的一点怜惜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本来是看他疯了可怜还会照顾照顾,可现在被陈姨娘这么一搅和,老太太越看这母子两个越加不耐烦了。 本来就已经浑身都在抖的陈姨娘一看老太太的脸色便知道不好,吓得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一下又是十来个巴掌抽了过去。这下更好,直接凑到了二十个,她的脸已经肿地快更猪头一样了。 “来人,解了青宇的穴道。”老太太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懒得再跟她计较,只一声令下,一个黑影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虽然也是丫鬟的打扮,不过来人却全身都是黑色,就连脸上都蒙着一层黑色面纱,即便是在大白天都让人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速度极快地在青宇周身几个大穴轻点,一直保持着持刀砍人姿势的青宇一下便清醒了过来,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朝梦心的手臂看去,越发黑了脸:“过来,上药。” 那穿着黑衣的丫鬟也不吭声,却好似木偶人一般,老太太一句话她便一个动作,上前便给梦心上了药,见老太太没有别的吩咐,她身形一动再次消失不见。 陈姨娘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神秘的存在,白眼翻着彻底傻了,就连原本抽向自己的手也停了下来。不过幸好,一转眼看到青宇终于不再像先头那样僵着了,她哀嚎一声,整个儿扑了过去:“青宇,青宇你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受伤?快给娘看看。” 她急切的声音才刚想起,就被老太太一声冷哼打断:“这样母慈子孝的场面,可真正感人。若是姨太太平日里对待下人也能有此刻的一半仁慈,也不至于直到现在都只能是这样的身份来人,把这兰院给我封了,以后南宫府任何人都不许再踏入这里一步” 老太太这话说完,陈姨娘就彻底傻了,她停下身子,抱着青宇回过神来喃喃道:“封,封了?那,那青宇他以后住在哪里?” “住在哪里?”老太太哼了一声,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扶着梦心手往前走了两步,“这里原本就不是他该住的地方,他自然是回去跟你一块儿住。你以为青宇怎么会住到这里来,我不知道吗?好好管好你的儿子,管好你自己,不要逼我” “老太太……”陈姨娘还想求情,但老太太却一下将她打断:“这兰院自从青宇搬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安宁过,真是平白浪费了这么一处好风水。你要记住,你是姨太太,是偏房,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太过分,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们滚出去” 这是老太太头一次将这话说的这样明白,还是当着她的面直接对她说。原本心中还存在着的幻想,也因为老太太的强硬态度彻底消失不见,陈姨娘青白着脸色,虽说心中指天骂地,但面上却也只能喃喃。 她敢说什么? ========= 明天要考驾照,啊啊啊啊,不知道我能不能考出来,郁闷。同志们有人考过那玩意儿不? 第二百六章 老太太的老谋深算 第二百六章老太太的老谋深算 这里正说着话,那边早有老太太带来的一帮手脚伶俐的奴才,上前将地上死透的丫鬟拖了下去,至于那些个受了重伤的,也都抬下去上药,一时兰院前面的空地上,只剩下满地斑驳的血迹,证实着这里曾经发生的血案。(手打小说) 陈姨娘这会儿满脸红肿,把眼睛都胀得快看不见了。眼看着老太太一声令下,立时便有人过来般东西封院子,她停了半日,终于忍不住激动起来。 “老太太,老太太您不能这么做啊……”一声凄厉的,好似吊嗓子一般的女高音蓦然发出,把在场众人都给吓了一跳。梦心心中好笑,到从来不知道陈姨娘年纪这么大,却还能发出这么高亢的声音,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她浑身抽搐着,双手向上举起,抖啊抖,抖啊抖,抖了半天到底没敢上前抓住老太太的裤腿,只得“咚”一声再次扑倒在地上,哭得鼻涕都快流进嘴里去了。 “老太太,您不能这么做啊,您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不管怎么样,青宇他好歹也是您的孙子,从前他是有不对,脾气是差了些,性子是恶劣了点,可如今他都已经成了这样,老太太,您怎么能这样残忍,连他住的地方都要收回去啊……” 这话倒是没说错,青宇毕竟是老太太的孙子,只可惜不是嫡孙而已,若真要论起孙子来,老太太的孙子还真不算少。不过按照南宫府正室和偏房之间明确的划分,嫡出和庶出差距也是极大,当初若不是陈姨娘到梦心那里闹,就凭青宇,也没资格单独住一个院子的。 以前他因为是陈姨娘的大儿子,因此一直和她住在一处,而她另外几个儿子女儿则和周姨娘的女儿们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由专门的妈妈带着。整个南宫府,也只有羽扬是从小单独开的院子,只不过他后来极少回家,原本的院落也就跟着荒芜了。 直至成亲,梦心入住东厢房,反正也不知大少爷是怎么想的,原本的院子就不再住,而是将东西都直接搬进了东厢房。虽说他还是不太回来,又喜欢在后院那些妾室屋里待着,但东厢房却也算是他们的屋子了。 至于青宇的脾气和性子,哪里只是差了一点问题?陈姨娘这可实在言之不实,梦心根本没办法赞同。想当初他时不时闯出来的祸惹出来的事儿,可件件都足够让人头疼的。 显然,连老太太都和梦心持相同的态度,因此陈姨娘哭声刚落,便见老太太不耐烦地挥手,明显是懒得再听她胡说:“来人,姨太太累了,扶她回去歇着吧。还有,把这里的东西全都搬回姨太太屋里去,扶二少爷回屋休息。” 老太太这话说罢,后头跟着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便应声两两上前,一边一个搀住陈姨娘和青宇,其实,这哪里是“扶”?根本就是将两人直接抬离了地面,也不等他们再多做挣扎,便架着直接往远处退去。 二少爷先是被点穴,一个姿势定着站了许久,脚都麻了。此刻忽然又被人解了穴道,明显还没怎么能反应过来,瘫坐在地上双腿都是软的。他的手上还抓着那把刀子,目光随着脑袋一点一点地移动,显得有些直愣愣的。 不过一瞬间,在他的身上竟然就被下了这许多命令,又是收了房子又是赶他回屋,他的表情有些发傻,眼神都是涣散,好半天才转头,却看到地上斑驳的血迹,顿时身子一僵,整个人都呆了。 “那……那是……”倏然瞪大的双眸,在在表示着,方才神志不清的二少爷,终于清醒了。不过到了这个当儿,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再让他多说什么,他才开口吐出三个字,就已经被两个婆子从手中夺去了刀子,架着抬着走远。 陈姨娘哭着喊着,拼命挣扎着,却没办法挣脱束缚,也被拖地远了。 根本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兰院前面便空了下来,先头还围着的一帮丫鬟婆子,有些是被青宇杀人吓得早就偷偷溜掉的,有些则是方才乘机逃跑的,另外一些忙着照看受伤的同伴,也没人说话,到一下显得格外安静起来。 眼见得那两个闹事的人走了,老太太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在太师椅上坐下,转头问梦心道:“究竟怎么回事?” 家中存了细作的事儿,除了梦心和羽扬,也就只有老太太是最清楚的了。想当初那玉儿算是误打误撞被梦心给弄出了府,后来的银雀、金雀、宝儿,却都是有了证据之后才动的手,特别是金雀和宝儿的事,老太太也是亲自参与的,自然知道厉害。 如今青宇忽然变成这样疯癫的模样,连他自己在混乱中都承认他就是领导家中这一群细作的头儿,老太太就算再不愿,也必须得相信这就是事实。再说,青宇原本就和大皇子有密切的往来,若不是他从前在众人的印象中根本和无能划等号,只怕早就要怀疑他了。 老太太究竟如何想,梦心不知道,但有一点她却有些参不透。 当初,自己去后花园那一趟,就是想着要将青宇给引出来,让他在受到惊吓之后自己说出身份,可谁料按照先头在兰院外面听到的话来说,青宇变成这样,根本就是他自愿的,那也就是说,当日他根本就是自己下毒吓唬自己。为什么? 或者,他根本就没下毒,一切都不过是装的,他根本没被梦心吓到,也绝对不会被金雀和宝儿吓到,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怕,既没怕,为什么硬装作被吓疯了?不管他有没有下药,他为什么要疯,这才是梦心最想不透的。 “老祖宗,这件事……只怕有些问题……”梦心开口,但言尽于此却不肯再说。有些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的,这里陈姨娘和青宇虽然不在,但谁知道留下的这其中又有没有他们的人在? 曾经有一段时间,连她也相信,青宇是真的疯了虽然中间总觉得有些事儿很奇怪,但也没有真的再细想。知道方才听了离儿说的话。 她们既然不知道有人在外面偷听,而又是在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吵闹中说出来的,可信性自然比一般的话要高。青宇是自己服了药,是他要把那群丫鬟给弄走,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好的,这些话应该起码有一半都是真的,不过自己服药,梦心却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真要把一切都控制的很好,就必须保持头脑绝对的冷静,若他果真服了药,那还拿什么做决定,他又不是傻了 梦心说罢这话,老太太也知道事情确实有些严重。她手一抬,那边跟着的张妈妈会意,往后头示意,那边便有人直接抬了软椅过来。梦心和张妈妈一人一边扶了老太太在软椅上坐好,这边留给丫鬟婆子们打扫,她们几个却簇拥着,由着丫鬟们抬着老太太往回走。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将人全都潜了出去,只留下几个老太太的亲信,梦心这才开口:“二少爷没疯。” “你说什么?”老太太刚在贵妃椅上坐定,就是一惊,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那他今天居然一下杀了几个丫鬟,把他自己最得意的一个丫鬟也给杀了,连素雅后背都被划了一道长口子,甚至还伤了你,他这是想造反不成?” 自打知道青宇竟然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之后,老太太心中对他早就有了疙瘩,再加上他那个娘的煽风点火,老太太对他的感觉就越来越坏,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还觉得青宇是个好孩子。 他从前虽然本就是无法无天惯了的,一天之内闯的祸,只怕比别人一年闯的还要多。但那会儿他毕竟心眼儿还不坏,对人也算是真诚的,老太太看在毕竟是自己孙子的份儿上也就罢了,如今…… 人这感情,毕竟也分是亲疏远近的。庶出的孙子要对付嫡出的孙子,老太太只感觉到如临大敌,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再说,在她老人家眼里看地很清楚,在现在这种时候,竟然冒死帮助大皇子,青宇不是疯了不是傻了,他根本就是眼睛瞎了。如此愚蠢却还以为自己可以侥幸获得胜利,如此不能揣测上意,只会给南宫家带来灭顶之灾 原本以为他被不知名的人下了药,又得了疯症,总归不能再胡来了,谁知梦心一句话,却又将老太太原本想好的计划给打乱了。再说,他没疯却装疯,这意图就比较难猜,比较危险了。 太医过来看的时候,一致都说青宇是被人下了药,老太太其实心中一直想着的,便是以为离儿受了大皇子的关照,让她在事情败露之后彻底毁了二少爷。老人家一直以为自己心如明镜,反正这也是她要的效果,索性不去管那个离儿。 谁知道今日,离儿却竟然死了。而没疯的青宇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想要造反是什么? 老太太这忽然拔高的声音,在一旁站着的几个亲信奴才一句话都不敢讲,至于张妈妈,知道今日听到的可算是南宫府最大的秘密,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幸好,她从小跟着老太太,也从来没生出过什么异心,听到也就是听到了,能保守秘密就好。 梦心点头,索性一次把话全给说完:“是,青宇没疯,他是装的。我先头也没看出来,只是有时候他的行为让我觉得很奇怪而已,但今日的事儿我却能感觉的出,他根本就是装的,而且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就是太自信了,才让我发觉了问题。” 老太太点头示意她继续,梦心便接着道:“他之所以忽然发疯,是因为他当时就在我后面,我听到的话他也全部听到了。老祖宗……他原本是想直接杀了我的。” 这话才刚一说完,老太太已经一下从贵妃椅上刷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铁青,气得身子都有些发颤:“你说什么?他之前就对你动手了?方才在那里你怎么不说?这样的畜生,我南宫府怎能容他不过就是个偏房生的儿子,就算赶他出去都是便宜了他” 看来,即便平时态度平和,但只要一被惹到痛处的时候,老太太的火气还是很大。梦心就被这突然拔高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还是张妈妈赶紧在旁劝着,才算没惹得老太太这会儿就直接杀到陈姨娘那里去问罪。 稍微安稳了一下情绪,在老太太的示意之下,梦心才接着道:“他先是拿刀低着我的脖子,后来忽然却又叫我金雀。我当时并没能反应过来,可这会儿细细一想却明白了。他是真的要杀我,因为那时候他跟我说话的声音,根本就一点不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 这般说着,梦心的语气也跟着有些急切起来:“当时他跟我说,‘你都听到了?’对”梦心一激,“他就是问我这个,他是知道我全听到了离儿和素雅在院子里的对话,所以他当时想杀了我” 面如死灰,到了这个当儿梦心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根本就是在地狱门口打了一个圈儿:“之所以忽然停下来改变了主意,应该是他忽然发觉我身边跟着羽扬的暗卫,否则当时只怕我就已经……” 恐怕她就真的已经死了她记得当时青宇的语气,充满了无边的杀气,即便她这个根本不懂武的人,都能感觉到嗖嗖的凉意。她曾经听羽扬说过,真正的武功高手散发出的杀气,几乎形同实质,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 青宇虽然还没到真正高手的地步,不过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一刻,梦心几乎要疯狂地感谢起羽扬留在她身边的暗卫来,若不是因为他们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她就算心思再缜密,还难逃一个死字。 先头在那里是身处其境,也没来得及害怕,此刻回想起来,却让梦心都忍不住后背湿了一片。 老太太听着听着也渐渐黑了脸,很好,一个偏房生的儿子,杀了府中这么多丫鬟也就罢了,伤了人也就罢了,原来竟然还对大少奶奶动了杀念,非常好看来她果真是对他们太好,所以才让他们彻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示意梦心继续,才听得道:“青宇既然不能真的对我动手,自然只能想法子让我相信他依旧是疯的,他知道我会怀疑,但我就算怀疑却没有实在的证据,没有证据我就算猜到也不能动他,离儿不同。” 说到这里,梦心微是停顿。老太太并不是那些个没有经历的世面的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就算是自己动动脑子,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他要杀人灭口?” “不错。”梦心点头,“他忽然一刀刺进了离儿的胸口,我先头虽然觉得吃惊,但还是没能想到,只是以为离儿说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药是真的,他的神智真的不清楚,所以才会误杀了离儿。但后来再看时,我就知道不是了。” 想起离儿倒地那一刻,满是绝望和不甘的眼神,就连梦心都忍不住为之心痛。这是个傻女人,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一切,却不知身为一个细作,她也不过是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青宇想要她时,对她自然是百般温柔,但若是她成了他道路上的障碍…… 他一样可以手起刀落,绝不留情。 这是身为棋子的悲哀,现在的青宇是高高在上,不过过后的他呢?在面对大皇子的时候,他这个南宫府的二少爷,充当的又是怎样的角色?梦心说不清楚,但却能猜得到----绝对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如此而已。 “离儿当时虽然已经快要接不上气了,但看向青宇的眼神一直很奇怪,好像觉得被他捅了一刀根本无法置信。我以为她是觉得青宇毕竟对她很好不会认错人,可谁料她叫了几句之后,忽然要跟我说话……” 梦心想起自己低头的那一瞬,眼角看清青宇的眼神,看似疯癫,但却又透着一股清明:“她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原本在旁嘀嘀咕咕自说自话的青宇忽然提着刀子往我们这边冲来,我想……当时离儿应该是想告诉我真相。” 这一切,梦心自然也没有证据,不过全都是推断而已。但眼前的人是老太太,是当年也从血雨腥风中过来的老太太,是与非,老人家心中自己会判断。有时候她耍些小手段,老太太不介意自然不会去注意,才让她得了逞,但这样重要的事儿,就别妄想能逃得过。 杀离儿,应该只是青宇当时最重要的事儿,而素雅的受伤,可能是意外,更有可能是想要警告她。泄露了他秘密的人,不管这秘密有几分真,只要有真,就是离儿这样的下场。离儿甚至还是他心爱的女人,而素雅什么都不是,自然更加危险。 至于旁的一些死伤的人,应该是他拿来掩饰自己意图的工具,而自己胳膊上的这一刀……梦心心中冷笑,只能算是报复了。 老太太没说话,不过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自己家的子孙,胳膊肘往外拐,其实要说青宇真个想支持大皇子倒也未必,从前众人是小看了他的心计,只怕他和大皇子也就是相互利用而已,至于青宇想要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冷冷哼了一声,老太太终于开口:“好,我知道了。素云,让陈姨娘屋中的人盯紧一点,看看青宇和她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哼青宇既然没疯,他娘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装得这么像,又利用今日的机会凑到了一起……” 微眯了眼,老太太的声音颇有几分阴沉:“那就看看,谁的人更加厉害一些” 其实梦心原本倒也没想那么多,她这个贯来如此,只有在有了一定的确切证据之后,才会开始合理的怀疑,不过今日见了老太太的心思之后,她终于甘拜下风。这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竟然单凭自己的直觉,就认定了陈姨娘和青宇也是一伙儿的。 不过这个,梦心却觉得有些不太可能----陈姨娘和青宇的关系可实在算不上有多好,再加上自己那段时日的有意挑拨,这母子二人更是几乎反目成仇,如此陈姨娘就算不知道青宇究竟在做什么,也正常。 心中这般想着,梦心并非故意,但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不信。老太太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再多说。很多事情,毕竟得到了发生的时候才能得到验证,太早地强调只会让人怀疑。 “我听人说,羽扬今日忽然冲出府去了,你听说没有?” 本来一直在谈论青宇和陈姨娘的事儿,结果梦心还没能反应过来呢,老太太却忽然话锋一转,便转到了她的事情上。梦心脸上一红,方才在谈正事时的精神气儿几乎是在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就连说话都跟着有些结巴起来。 “老,老祖宗……我,我……”她怎么能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趁她沐浴的时候跟她告白,结果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这么跑了也不知道晚晴的速度究竟如何,能不能把人给她追回来。 这般一想,她的表情便变得特别好笑起来。嘴巴紧抿着,眼睛也瞪得滚圆,看样子简直恨不能找人拼命,不过脸颊上全是诱人的粉色,却又让人觉得她更像是在撒娇一般。老太太原本还铁青的脸色,忽然看到这一幕,立时好了起来。 为了一个偏房的儿子生气,根本不值得。只要羽扬和梦心好好的,她就不信南宫府中还真能让青宇翻出什么浪花来。再说,就算两个年轻人没有太多的经验,她毕竟还在。 不管陈姨娘和青宇究竟打了什么主意,都别想真正讨得好去 ============ 嘎嘎,驾考理论考试结束,99分,过了过了。咩哈哈~ 第二百七章 不是真的,也要变成真的! 第二百七章不是真的,也要变成真的! 话题一下就这么从青宇扯到了羽扬身上,老太太的眼睛都开始发光,一心就想再细问问自己这孙子孙媳如今相处究竟如何。(手打小说) 虽说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打情骂俏的事儿实在再正常不过,但看着梦心忽然烧红的脸,老太太对此还是充满了兴趣。 眼看着老人家从方才的一本正经忽然变成了现在这一副只想着刨根究底的模样,梦心就有些坐不住了。硬是被老太太留下上药上了半日,口中支支吾吾回答了几句,她连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冬雪不在身边,晚晴又追人不知追到哪里去了,梦心一个人沿着蜿蜒的小道缓缓慢行,眼见得枯树遒劲梅花开,那偶尔传来的淡淡幽香,让她心中也渐渐跟着平复下来。既然这一回,老太太也已经亲自动手,那她就轻松多了。 现在,她已经基本能够肯定青宇先头做出的所有事情的真相,但对于他之后究竟想做什么却没办法猜到。本来她还在犹豫,若是自己让羽扬派暗卫去监视自己的弟弟,会不会有违兄弟情义,结果这边老太太动了真怒,倒是少了她很多麻烦。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她这个大少奶奶和陈姨娘母子的仇可就算是结下来了。 毕竟若不是因为她今日跑去兰院,就根本不会听到离儿的话,那青宇也就不会发疯杀人,就不需要被老太太如此斥责,陈姨娘也不会打人,自然也就不会老太太的压力下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了。 不过,结仇? 梦心心中冷笑,他们之间的仇,早在陈姨娘下毒手将她推进池塘的那一刻,就已经结下了,如今是他们自己心中存了妄念,自作孽不可活,她还没有真正动手,就已经闹出这么多事儿,又能怪得了谁? 有了老太太的监视,青宇的一举一动自然就比从前更容易掌握。既然已经知道他没有真的发疯,那他就一定还会和外头联系,再加上他们又有了被大皇子信任的墨离,只要能够得到确切的消息,应对起来也会轻松的多。 这些年来,南宫府中不知究竟出了多少听命于大皇子的细作,似乎他对安插人进府的事情特别热衷。至于另外两个皇子究竟有没有动作梦心还不知道,但皇室倾轧,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想当初羽扬全盘接收是因为觉得无所谓,但现在想要将人全都摘出来…… 梦心真想叹气,却是给她找了个**烦。 后院除了李冬巧之外肯定还有另外的人,只是并非听命于大皇子,现在也闹不清究竟那些人被送进来是做什么的。估摸着羽扬也觉得她们成不了大气候,反正就这么晾着,听他说,那几个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监视大皇子的人。 总之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可当真相掀开了一角,便牵扯出太多东西来,让她越发觉得大少爷的后院根本就是乌烟瘴气。 根据先头大皇子来南宫府时的态度,梦心就可以猜测到,他对于南宫府大少奶奶这个位置还是没有放弃。当初她被害的没法儿怀孕,后来有了身孕又被人把孩子给弄没了,其实她心中也清楚,就算当日陈姨娘没推那一下,她的孩子只怕也保不了多久。 总而言之,大皇子就是要用女人赢得羽扬的支持,这种近乎变态的坚持,让梦心实在没办法理解。但有一点她却很明白,若是自己想要过平静的,和羽扬一起多子多孙的日子,不除掉府中这些个毒瘤,是万万不成了。 陈姨娘她是决计不会放过,而李冬巧也一样留不得,至于青宇……既然他已经牵扯进来,不管究竟是不是真的细作头子,梦心都绝对不会留一点情面。她要让这后院干干净净,再不会发生这些所谓的“意外”。 心中胡思乱想着,梦心自己也没在意,竟然顺着小道已经走到了后花园,刚一进园子,就见不远处站了三个人,围在一处低声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微是一停,接着就发现府中消息的散播果真是最快不过的。虽说大户人家的规矩是不许下人胡乱传话,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传言,就算想止都止不了。兰院周围全都已经封住了,但消息却还是传了出来。 “唉,你们没听说吗?二少爷发了疯,这次比从前那几回都严重多了,听说……那个最得宠的离儿……没了”背对着自己的小丫鬟,声音压的低低的,硬是制造出一股神秘的气氛来,不过是道听途说,却被她的语气弄得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离儿没了?怎么可能?”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她那话一出口,周围的两个丫鬟立时惊呼,捂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两个梦心倒是见过,一个是方姨娘身边的丫鬟,一个是在周姨娘身边当差的,也不知怎么好好的竟然走到了一处。梦心估摸着,是大家伙儿都知道陈姨娘和青宇那里出了事,而如今老爷的妾室也不过三人。 陈姨娘倒了,她们两个才有机会上位。 “是真的” 背对着梦心的那丫鬟再次低声回答,又抬起手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背对着看不太清,但看模样应该是让那两人声音小一点,别惊动了旁人,这才接着道:“我也是听清音姐姐说的,当时她也在现场,不仅离儿死了,还死了好几个丫鬟,听说连钱姑娘都受了重伤呢” “怎么会这样?二少爷刚得病那会儿,可没这么严重啊,不是说宫里头的太医都来瞧了吗?还开了多少名贵药方,吃了多少补品,怎么没见好,却又偏偏坏了?”那听消息的两个丫鬟明显不太信。 “唉,这你们问我,我可就不知道了……总之我也是听人说的,清音姐姐还说,老太太动了怒,嫌弃姨太太只知道包庇儿子,却不把下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听说姨太太还打了大少奶奶一巴掌……” “啊?”这消息让两个更惊奇了,忙着又要问细节。不过这传消息的丫鬟明显也是个半吊子,所有的事儿也不过都是听来的,因此愣了半日,也没说个明白,只说陈姨娘和二少爷让老太太很生气,所以才将她们赶回了自己屋里。 清音……她倒是敢乱传话,明明知道封了兰院就是要封锁了消息,结果却愣是背着老太太透露出这么多东西来,也不知究竟存了什么心。不过如今的梦心可没那个工夫管她的闲事,说到底,她毕竟是老太太的人,就算要管,也得让老太太自己去管。 倒是眼前这三个,刚开始还压低了音量,结果这会儿是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跟着一再拔高,已经从窃窃私语彻底变成了放声议论,梦心微一沉吟,索性用手握拳摆在唇边,接着便是一声咳嗽:“咳” 这声音才刚发出,那边早已经开始手舞足蹈的三个丫鬟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刷一下全都转过头来看,没想到竟见着大少奶奶,顿时脸色青白,噤若寒蝉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身子都跟着瑟瑟发抖起来。 梦心不做声,而是一步步慢慢走到她们跟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方才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那个,这会儿也已经转过头来,先头看不清楚,如今再一看梦心竟觉得有些眼生,再细细一想才蓦然想起,是了,这个丫鬟她曾见过,一直是跟在二小姐南宫蓉身边当差的,她也曾听过二妹似乎叫她……白云。 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梦心觉得有些奇怪。这二小姐是周姨娘的女儿,去年也不过才刚及竿,已经说定了许配给京城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因为平日里不太说话,梦心几乎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 就在梦心还在细细思考的当儿,三个丫鬟早被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双腿一软,便“咚咚咚”三声跪了一地。在她们眼中看来,大少奶奶不吭声才更加吓人,那模样简直就是高深莫测,让她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大……大……大少奶奶,奴,奴婢该死”白云停了半日,见梦心还是不开口,终于忍不住了,跪倒之后便是求饶,跟着就拿额头拼命撞起地面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几个响头磕了下去,梦心想拦都没拦得住。 虽说她们在背后乱传却是不对,不过若在以往,梦心根本懒得管,但这次不同。消息既然是从清音那里得来的,那倒不如直接试探她们一番,看能不能从她们口中探出清音究竟想做什么,梦心微是一笑,淡淡开口道:“哦?你也知道你该死?” 这不动声色的态度让那丫鬟越发弄不清梦心的意思。 说起大少奶奶,这南宫府中几乎人人都道是个菩萨人儿,不过白云又不傻,若真是个泥菩萨,那金雀宝儿银雀还有冷姑娘什么的,也就不可能会落得最后那样的下场。大少***仁慈,也是建立在一定条件之上的。 她在府中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真正和大少奶奶接触过,谁料今日头一回正面的交流,竟然就是在她犯错的时候。 众人都说,大少奶奶最是讲究规矩不过,她散播谣言,岂不是也犯了家规?那她还有可能会逃得过去吗?白云不知道,此刻的她根本六神无主,只能拼命磕头,眼中都要落下泪来:“大少奶奶,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是听人说……”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灵机一动:“大,大少奶奶,奴婢也是听清音姐姐说的,真的是她告诉奴婢今儿个的事情,真的,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儿啊……” 一旁跟着讨论的两个丫鬟也是一脸惨色,根本不敢开口,只跟着后头只管磕头。她们虽说是跟着两位姨太太的人,不过却只是府中的二等丫鬟,而白云虽然跟着小姐,却是一等丫鬟,身份比她们高,胆子自然也要大一些。 不过,连白云都吓得哭了,她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梦心淡淡的,知道自己吓唬她们的效果已经达到,也懒得再装什么高深,索性直接问道:“清音?她跟你说什么,让你竟然不顾家法规矩,就这样在府中随便乱传话?兰院已经全都封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吗?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话音还没落,三个丫鬟吓得“砰砰砰”又开始磕头,原先不过是白云一个人哭,这会儿连旁边两个丫鬟也跟着哽咽起来。 梦心哪里耐烦听她们哀嚎?先头在兰院被素雅荼毒了半日,后来又是陈姨娘的哭喊,到这会儿她都觉得自己的耳膜还是生疼,若是再让这几个丫鬟哭上感觉来,那她今儿个晚上还能睡得着吗?岂不是做梦都能听到哭声? 微一摆手,梦心皱眉:“哭什么?我又没怪你们,只问你清音跟你说了什么。”抬眼看向那哭得妆容都花了的白云,梦心又叮嘱道:“你最好把话说全了,否则南宫府的规矩,只怕你自己也该是知道的。乱传谣言,是什么样的惩罚” 其实这条家规一直都有,只不过关于谣言,梦心一直抓地并不若旁的事儿来的严格,再说从前她也没什么谣言可传。传来传去,也不过是说她这个大少奶奶是如何贤良淑德,大少爷后院那群妾室是如何狐媚子而已。 那本来就是她要的效果,自然更加不会管。但今日,既然要问出个名堂,拿出来吓唬吓唬人还是很有用。至少,白云是信了梦心的话,不过才犹豫了不到半刻,就下了自己的决定,出卖清音,保住自己。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她家小姐耳提面命告诉她的话,自然要活学活用。 “大,大少奶奶,奴婢,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不过,“是不是奴婢说了,就可以不用再被家法处置了?”这白云倒也有些心眼儿,还知道在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之前,先给自己留条后路。 梦心这般一听,倒有些另眼相看起来,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她的主子二小姐南宫蓉。一直以来,因为周姨娘的平和甚至是懦弱,她的这个女儿几乎根本得不到众人的关注,就连为她说的这门亲事,说出来好听,其实也就是个马虎事儿闹出来的。 梦心曾经听说,那礼部尚书的二公子也是庶出,生得倒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就是爱好有些不堪。曾经有人在外头看到过,他和一些个长相阴柔的男子举止暧昧,颇有龙阳之风。当然,这些也是府中丫鬟从外头听来的,真或假梦心无从得知,但空穴来风啊 若是真没有这事儿,旁人如何能捏造出这么个消息来? 周姨娘那里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不过因为是老爷亲自去说的亲,她就算心中百般不愿意也只得作罢。倒是这个二小姐,知道自己要嫁给这么一个人,竟然也一直一点反应都没有,梦心以为她定是个逆来顺受的,不过眼见的她身边一个丫鬟都比旁人的机灵些,只怕…… 心中有了这么个念想,梦心笑笑点了头:“当然,只要你一字不落的把话告诉我,我自然可以免了你的罪。你放心,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你现在是犯了错,但若是告诉我真相,自然就是功,功过相抵,我不会把你如何的。” “是是是……”梦心这似笑非笑满是深意的眼神,让白云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耍的小把戏在大少奶奶面前根本毫无遁形,一时忙点头哈腰,又咚咚咚磕了几个头,才终于开口说起清音交代的事情来。 “回大少***话,其实奴婢原本并不知道兰院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方才跟着小姐一块儿去给姨太太请安回来,就刚巧碰到了清音姐姐。”白云说着,梦心也知道,这个姨太太自然并非陈姨娘,而是周姨娘。 “其实奴婢以前和清音的关系也算是一般,偶尔见面也会聊上两句,所以今儿个一见面便又打了招呼。奴婢问清音姐姐打哪儿来,她就说是打兰院来。奴婢想着,如今兰院也就只有二少爷住着,大家伙儿都知道二少爷他得了疯……” 说到这里,白云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全了。青宇得了疯病的事儿虽说是家中众人皆知的,但他毕竟是主子,而她不过是个奴才,随随便便可不能乱说。平日偷偷私下聊起也就罢了,当着大少***面,她还不想再讨骂。 幸而梦心也不在意,只摆摆手示意她继续。 白云眼神游移了一会,尴尬一笑才接着道:“总之奴婢知道如今兰院应该没人会去才对,因此便好奇地又问了一句,清音姐姐喃喃的,当时便似一副说不清楚的模样,是奴婢自个儿好奇心重,原本不知道也罢,但一听说似乎这其中有秘密,奴婢就……” 白云说着,又咚咚磕了两下头,她身后那两个丫鬟一见,只得也跟着后头叩头。毕竟对于白云来说,她是好奇才问了清音,对于她们来说,也算是好奇才问了白云。都是一样的道理,一样的错儿。 “你就缠着她问了?” “是,”白云点头,“奴婢好奇的很,就一直问她,主子……就是二小姐在旁听了,便想让奴婢回去别再乱问。奴婢见主子这么个意思,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跟清音姐姐告辞,准备回去了。” “那你怎么好端端地却又知道了?”梦心觉得奇怪。清音不想说,她也放弃不准备再问,若果真这样,自然是各走各路,哪里又会有现在的事儿?这二小姐倒是个明事理的,知道有些事儿,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出错。 白云听了这话,也有些恹恹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结果一下就把原来已经花了一半的妆给闹得更花了,她自己也不在意,却接着道:“若果真是,奴婢就不会知道消息了。” 她抽了下气:“奴婢原本想着既然她不说,主子也要走,那便走吧。可谁料奴婢刚跟她告辞,清音姐姐却觉得奴婢是生了气,喃喃地便开始说起兰院的事儿来。当时主子的脸色可难看了,奴婢想要她别说,可清音姐姐一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所以,所以……” “哦?”有意思方才还觉得有些奇怪的问题,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瞬间豁然开朗。看来,清音根本就是故意的了。丫鬟之间碰面了,打过招呼之后问从哪里来,几乎是习惯性的问候。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造就了与白云的偶遇。 先头的拒绝,自然都是装装样子。若是那里只有白云一个,只怕她的计划会更容易实现,偏偏她没想到二小姐竟是个有想法的,差点让白云直接放弃追问。她没法子,为了将消息传出去,只能这么着,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好端端,梦心实在搞不清楚清音为什么要找二小姐的人把这事儿给说出来。照理说,兰院的事情若是传出来,陈姨娘和青宇两个的名声必然一落千丈,将来他们的胜算也就跟着减少。清音说到底不过是冬巧的人,为什么忙着要宣扬陈姨娘的丑事? 微是停顿,梦心忽然想起来自己让晚晴去做的事儿。挑拨离间是了,陈姨娘那边早就觉得李冬巧是跟她过不去,过了这许多天,她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怕在梦心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就对李冬巧动了手脚了 原本派在李冬巧身边看着她的那个人,在梦心的要求下对她也放宽的看守,允许她出门,也可以让人进去看她。清音怕就是趁这个机会受了李冬巧的指示,要出来给陈姨娘身上撒把土,燃把火,浇点油。 不过,这一切都是梦心的猜测,也是说不准的事儿,也可能清音还存了别的念想,又或者是因为别的指示才有这样的动作。但,真或是不真,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不久的将来,就算原本是不真,梦心也要将它弄成真的 心中这样想着,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来,看向白云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温和,但虽然如此,跪在地上还在抽泣的白云却是一愣,直觉抖了一下。 第二百八章 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二百八章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朝着跪在地上的白云招招手,小丫鬟连忙跪着往这边蹭了蹭,梦心眼见得她到了跟前,这才笑着亲手将她拉起:“行了,你起来吧,你们两个也起来吧。(手打小说)既然是清音把事情告诉你的,那也就怪不得你。” 这话才说出口,白云和她身后两个丫鬟立时面露喜色,但梦心却又一转口道:“只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事儿不该说,就算听见了也该烂在肚子里,怎能跟着乱传?岂不荒唐” 白云一哆嗦,才刚站起来的身子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梦心微勾出一抹笑,看准了方向忙又拉住了她:“哎,你怕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必忙着要跪。我方才就说的很明白,我这人赏罚分明,你若要不想受罚,只有将功抵过,不是么?” “是是是。”白云连忙一叠声的答应着,却摸不准大少奶奶究竟是要做什么。若说功,刚刚把清音姐姐说的话全都告诉了她,已经算是功了,现在还要将功抵罪,她可没多少有用的东西,该拿什么抵? 那旁边两个丫鬟相视一看,接着也跟着点头。她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说有罪是三人同罪,若要抵过自然也得三人一起。 这般一想,那跟在方姨娘身边的丫鬟犹豫着,终于大着胆子缩头缩脑地问道:“可,可是奴婢们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有功,大,大少奶奶,要,要奴婢们做什么?只要是,只要是奴婢们能做到的,一,一定会做好” 她结结巴巴地,先头还是疑问,后面直接就变成了表忠心。梦心心中有些好笑,这三个丫鬟,实在一个比一个聪明,知道这一时半会儿地是跑不了了,索性直接把自己给卖了,反正到时候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是她这个大少奶奶指使的,追究责任也追不到她们头上。 不过,她可不会那么傻,真的让这几个根本不知底细的丫鬟帮忙做事儿去,因此梦心只缓缓摆手,便道:“行了,你们不用这样紧张,我又没说要让你们做什么事儿。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罢了” “您问,您问”这回轮到跟着周姨娘的那个丫鬟开口了,点头如捣蒜,急忙道,“您问吧,只要奴婢们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个丫鬟一听这话,一同点头附和,在梦心看来,眼前简直好像站了三个点头娃娃一般,险些没把自己脖子给折了。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要问,那自然要好好的问个明白,问得让她们自己不得不往那种地方想,到时候----反正不是她说的。 这后花园中亭子多的是,眼前不远处就有一个,梦心索性直接将人带了过去,在贵妃椅上坐下,又指了指下头的矮凳道:“你们也坐着吧,这些日子我身子又不大好,府中很多事情自也就放下了,今日正好见着你们,也就想问问……” 梦心拉长了音,却见那三个丫鬟局促地站在一起发抖,哪里敢真的坐下?犯了错被人给抓了个现行,虽说大少奶奶没有真的把她们给怎么样,不过此刻的她们也就是那砧板上的肉,随便旁人怎么削,她们也没能力反抗。 既如此,听着梦心的话,也不过觉得是在对她们客气一下而已。可谁料梦心却忽然转口道:“还愣着做什么,坐啊怎么着?总不能连这话都不听我的吧,难道还要我亲自下来请你们坐不成?” 说到这最后一句,梦心瞬间冷了脸,三个丫鬟吓得更哆嗦了,青白着脸色也不敢再乱动,只忙忙地坐下,那白云站在最前面,被梦心的语气吓到的最多,一下坐得狠了,差点连人带凳子一块儿翻过去。 威吓得够了,梦心这才笑着把话题拉回了正轨:“这才对,大家伙儿都坐着不好吗?你们都这么站着,旁人还当我在教训你们呢。我呢,其实就是想问问,前些日子我听人说,巧儿妹妹和陈姨娘不对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巧……”白云忽然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巧主子吗?这,这个,大,大少奶奶也听说了?” 果然梦心就知道,从这三个人身上打听,绝对能听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原本这白云一直跟着二小姐,而二小姐又是个不爱在人前说话的,她的丫鬟自然也就不那么惹人注意,不过今日梦心刚巧碰到她们议论这件事儿,却是告诉她一个事实。 这丫头的嘴巴不紧,旁边那两个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看她们先头讨论话题时的那种不由自主的兴奋模样就知道,身为奴才,可能她们对于关乎自身利益的事儿还能把得住口风,但对于旁人的事儿,却是非常乐于传道的。 清音之所以直接找上白云,除了因为她是周姨娘这边的人,定然也知道她对未知的事儿好奇,而只要把这些话告诉她,她也一定会传出去。清音打得好主意,不想却便宜了梦心动作。爱传小道消息的人,即便再如何管教,一样改不了她的本性 更别提,现在还是梦心这个大少奶奶在问她。 “哎,可不是?”梦心摆摆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回了耳后,“我也是听晚晴告诉我的,但这丫鬟平日里对这些又不太上心,只说有这么个事儿。我又许久不曾出院子,越发不了解情况。你们也知道,我毕竟是当着家,这府中出事儿,我可不能不知道不是?” 梦心硬是让自己说了个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她真的就是因为要管好南宫府,所以才向这几个丫鬟打听情况来着。不过她控制的极好,让自己的眼神偏又露出一丝急切地好奇的意味来,看上去就像是那些爱闲扯的人,即将知道某件特别想知道的事儿时的亢奋一摸一样 白云的眼神在梦心脸上打了两个转儿,心中便有了底,原来这看似规矩的大少奶奶,竟然也是我辈中人啊她可明白的很,就是她们这类人,即便表面上装的再淡然,但那眼神可是骗不了人的。 想当初,她不也是因为眼神被自家主子给识破了嘛 心中嘀咕了两句,白云明显放松了许多,那跟在后头的两个丫鬟倒是还没弄清楚状况----主要是梦心说话的时候她们压根儿没敢抬头看,又如何能发觉眼神上的问题呢?不过,梦心心中发笑,此刻也只要有一个人看到就够了。 “回大少***话,这件事奴婢,奴婢倒也是听人说了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听的说,还是因为您落水那会儿闹出来的事情呢”白云说着,偷偷看了梦心一眼,瞧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就放了心。 低了眸子,她接着又道:“那日在您屋子里头的事儿,奴婢当日不在自不好说了,总之是前些日子陈姨娘行在路上的时候,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听说都是巧主子对她老人家不敬的话。姨太太心中不忿,原本也没说什么,只是后来这些个言语越传越厉害,姨太太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负过?再说,马上可不就新年了么?多晦气的事儿啊” 这白云先头还有些畏畏缩缩地不敢开口,结果这会儿说到了她最精通的八卦上头,倒是越说越精神,越说越顺溜,身子也不抖了,说话也不结巴了。简直就是驾轻就熟,难怪会被清音给看上了 不过,她这话倒也算是告诉了梦心一个事实,那就是晚晴前段日子在外面找的谣言可实在够厉害的。当日她其实并没有多做吩咐,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之后若不是羽扬提醒,她都快忘了,结果这丫鬟也不知怎么搞的,原来竟闹得这么轰轰烈烈。 她一直闷在东厢房不出来,就算是出来也是办事儿的,根本没功夫好好打听打听这些个消息。而晚晴和冬雪如今也是天天忙活,她也就不曾有工夫细问。 这回好,刚巧碰上了这么一堆,梦心听着便点头道:“这倒是真的,大节下的被人说些不好听的话,谁心里头都过不去不是?那后来呢?姨太太可有做什么没有?”说着,梦心脸上便露出一股子的好奇来。 这也是她总结出来的,讲故事的人,就喜欢你有回应,跟着她一环接一环地追问,这样人家才有一直讲下去的**,而你也才能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白云倒似是没想到大少奶奶竟然会做出她们平日里才会做出的反应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越发将梦心和她们归类到了同一种人,这回,就连先头后面那两个一直没吭声的丫鬟都发觉出不同来,大着胆子也敢抬头看看了。 内心那种再次燃烧起来的八卦之火,让白云几乎瞬间就把什么规矩什么尊卑全都抛到了脑后,再说她现在也不算是随便传播消息,大少奶奶让她说,她能不说吗?犯了错儿,她可还等着将功赎罪呢。 心中嘀咕着,白云立时便开了口:“回大少***话,姨太太受了这样的气儿,先头就是忍着的,不过就算忍也忍不了多久不是?如今家中除了老太太和老爷,额,还有您,三位姨太太当中,可不就是陈姨娘地位最高吗?” 她说着撇撇嘴,又朝梦心尴尬一笑,梦心不在意地摆手:“我算得了什么?你不提我也正常,姨太太毕竟是长辈,我就算如今是大少奶奶,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定呢?说不得老爷哪日就将姨太太给扶正了不是?” “那哪儿能呢?”白云摇头,不过说的话却是极其的笃定,让梦心都觉得有些奇怪起来。 她一直是知道的,羽扬的娘是老爷的正妻,听说两人的感情是极好的,只是她这个没能见着面的婆婆才刚生下羽扬没两年,就因为难产而去了。老爷为她伤心了好些年,虽说在老太太的建议之下把原本的通房纳了妾,待她们也是极好,但却再没了娶妻的打算。 陈姨娘原本也伺候过婆婆很长时间,所以后来她生了儿子做了姨太太之后,地位也是最高,人也是最得宠的。老爷一直不娶妻,于她而言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念想。她如今生出再多的儿子也没用,在南宫府,只有大房的人才有资格一直留在府中作威作福。 她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必须要争夺到正妻的位置。只不过她的出生不好,有些困难,幸好她的肚子倒是争气,儿子那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头蹦跶,让周姨娘和方姨娘那是羡慕地没话说。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了,她还是个姨太太。梦心一直奇怪究竟是因为什么让老爷不再娶妻,也不肯将人扶正,她从前倒是也想过要问羽扬,不过有时又觉得,那毕竟是长辈的事儿,她这样问,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了。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人一习惯,自是不会再觉得奇怪。倒是这会儿,忽然听到白云这坚定的回话,一下将她的好奇心又给勾勒出来。这一回,她可就真个不是假装,而是确实想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不会?” 看了梦心一眼,似乎是笃定了大少奶奶真的只是想问问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白云一摊手道:“奴婢自是确定的。咱们南宫府的规矩一直就是如此,子凭母贵,若是真个将姨太太给扶了正,将来大少爷可怎么办?老爷一直最疼大少爷的,怎么着也不可能最后让大少爷搬出府去住啊就算是老太太,也决计不会答应的。” 是了她一直在不断再想长辈之间的问题,却从来没有直接从羽扬身上出发考虑。这正妻只要一换,羽扬的身份就成了尴尬。碰上个好相处的还好,若碰上个不讲理的,她们自己也会生儿子,谁还不为自己的儿子做考虑啊? 这陈姨娘还不过只是个姨太太呢,就成天想着拿青宇跟羽扬比,若哪天真把她给扶了正,她还不得翻了天去?只怕老爷这么多年来不曾续弦,和这个还真有点关系。一切竟然都是为了羽扬 心中有几分感慨,不过这话题可就扯远了些,因此梦心点头只怕便摆摆手道:“哎,这倒是真的。那你继续说,姨太太地位高,忍不了自然就不会再忍了,那她怎么着了?” 这一回,连旁边两个丫鬟都按捺不住了,一时那跟着方姨娘的小丫鬟接了口便回道:“大少奶奶,这个奴婢知道,那日奴婢跟着主子,就是方姨娘一块儿准备去老太太那里坐坐,谁知走到半路就见着陈姨娘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婆子和丫鬟往巧主子那里去了。” 不会吧?兴师问罪? 梦心这里心中还疑惑着呢,那边白云也已经接了口:“是啊,不过奴婢是听人说的,听说姨太太自己也没进去,只叫几个身体强壮的婆子直接冲了进去,打了巧主子几个巴掌,说是教教她做人的规矩----这也是听陈姨太太身边几个婆子聊天时说漏嘴,奴婢才知道的……” 这消息给挖的,她们果然就是无孔不入的类型,什么事儿什么风吹草到什么露出的马脚,全能被她们给逮到。况且这帮人,自己的想象力又丰富,听到一些风声,自己再这么一琢磨,立时便能猜个**不离十。 几个人说着,又开始兴奋起来,偷偷看着梦心的脸色发觉她并不在意,顿时胆子更大了。这回就连跟着周姨娘身边的那一个,也生怕自己落了人后,忙着便开口道:“奴婢也听人说了,还说巧主子被人打了之后,哭了好一会儿,那嗓门可大着呢只怕打得不轻。” “姨太太果真让人动手打人?”梦心倒不怕别的,就怕这打人一事也是她们听了臆测出来的,那可就不好了。她要的可是最准确的消息,“你们确定吗?那好歹也是大少爷的妾室,姨太太这么着直接让自己的奴才动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大少奶奶”白云发觉自己竟然被人质疑了,立时不开心了。作为一个资深喜欢挖掘旁人**的人来说,被人怀疑说话的真实度,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因此她皱着眉头,便要为自己开脱这个难听的罪名。 “奴婢怎么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奴婢说得可都是真的,当时那几个婆子聊天的时候,奴婢就躲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大树旁边,听得真真儿的,说是其中一个婆子还动了手,说是打的巧主子毫无还手之力,还骂了好些村话呢” “好好好,那村话你可就不用学了。既然真个打了,那巧儿妹妹那边呢?”梦心赶紧伸手止住她,这丫头明显激动了,就骂梦心觉得她在撒谎,一脸的急切,若不是她挡着,估计她还真要把那些个骂人的话也都给学一遍…… 这一回,几个丫鬟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个乱七八糟,但大致意思梦心倒是弄清楚了。反正就是因为李冬巧对陈姨娘语言上的不敬,让陈姨娘直接对她动用了身体上的不敬。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本来两人就已经够闹腾了,偏这个时候却又有人说起那日在东厢房李冬巧和陈姨娘过不去的事儿,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最后连两个当事人自己都信了,她们就是苦大仇深。 其实李冬巧倒不是信她和陈姨娘有仇,而是觉得那个女人既然不肯放过她,一定是记恨着那日的事情,所以才硬是找了这许多理由来对付她。一时之间,这两位简直就是势如水火。 到了这个当儿,李冬巧再次将从前和冷清月斗法的手段全都拿了出来,什么栽赃嫁祸什么制造意外,又是不小心落水了,又是莫名摔跤了。只是这陈姨娘比起冷清月来难对付多了,而李冬巧身边毕竟再没一个心腹之人,所以倒是有了几分举步维艰的意思。 三个人说了好大一阵子,梦心总结就是一个结论:陈姨娘和李冬巧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仇人。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晚晴竟然把这事儿给办的这么好,梦心原本还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要给再她们先好好加加火,而后再拿事情给刺激刺激呢,今日一听,看来添柴都不需要,只要待得她们烧得最旺的时候,倒一盆子的油进去就成了。 因此就在这一瞬间,梦心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点点头,面带疑惑地说了一句让那三个丫鬟彻底兴奋地恨不能直接跳起来的话:“哦?原来她们竟已经闹成这样了?怪不得……”她低声喃喃着,“那日我还听羽扬说,清音是冬巧的人呢……” “啊?” “什么?” “真的?” 三个不同的声音自三张不同的口中一下发出,把沉思中的梦心给吓了一跳,连忙闭嘴掩饰道:“恩?没什么没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两句,随口说两句而已。我只是没想到,原来竟闹成这样,这可不成啊……” 口中说着,梦心便低下头去,只装作是在研究要如何让这两人和好的模样,心中却早已经乐翻了天:渔网已经撒下去了,就不信会钓不出鱼儿来。这三个大嘴巴的丫鬟,今日从我这里听到了这话,明日不传的整个南宫府都知道只怕都不可能 况且,她白梦心又不是旁人,她们绝对不会把自己给供出去,到时候消息满天飞,想追寻源头根本就是不可能。而陈姨娘那边,若是知道清音身为李冬巧的人,却把她和青宇的丑事到处宣扬,定然要气得七窍生烟才对。 三个丫鬟见梦心不说,越发觉得自己果真听到了重要信息,而且必然还是真的内心的澎湃差点让她们嘴都笑得咧开了,只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是是是……”心思却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第二百九章 有人咬我! 第二百九章有人咬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三个丫鬟也知道不该再多问,一阵点头之后,索性闭了嘴。(手打小说) 而梦心则是带着一脸的困惑想来半日,而后摆摆手,无意识地朝她们道:“行了行了,今儿个多谢你们把这个说给我知道,至于你们犯的错,我说话算话,也就罢了。不过往后你们可注意着些,今日我听见了可以饶过你们一回,若是旁人听到了,可未必会有这么幸运” “是是是。”三个丫鬟再次点头如捣蒜,就像三只小鸡排排站着在啄米一样。梦心看着好笑,便朝她们挥手道:“去吧。” 白云微是一愣,估摸着是没想到大少奶奶真的这么好说话,她们犯了这么大的错儿,不过是把知道的事儿都给说了一遍,结果就没事儿了。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白云吞吞吐吐地发出疑问:“大,大少奶奶,奴婢,奴婢们可以走了?” 自打入南宫府以来,她们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明明逮着错儿还能逃脱,一般都得是帮忙办了大事才有可能。虽说先头大少奶奶是说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成,但这问题也太容易了些,如此简单的脱了罪,她们倒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梦心摆摆手:“是啊,去吧。” 三个丫鬟一听这肯定的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互相推搡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想想到底不放心,一时忍不住又回过头来问道:“大,大少奶奶,奴婢们真的可以走了?那,那方才的事儿……” “我不是说了吗?将功抵过,你们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自是功过相抵了。”梦心笑着朝她们摆手,却见她们明显一脸的不放心,微是一想才反应过来,“你们不会是怕我出尔反尔吧?还是怕我现在放了你们,回头又要治你们的罪?” 一下被人给说中了心思,三个丫鬟心虚地干笑了一声,忙着便又要跪。梦心此刻早已经将该透露的消息都透露了出去,又明显的给了她们一个暗示,目的达到,哪里还愿意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知道若是不把原因给说清楚解释明白,只怕这三个丫鬟一时半会儿的还是不能理解,说不得还要纠缠乱问,原先梦心倒也没想这么多,但此刻连她们自己都不相信,若是回头说与她们的主子听,岂不是更要怀疑?因此不等她们跪,梦心便连忙站了起来。 “你们只管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其实你们喜欢在背后谈论谈论这些个听来的消息,我也能够理解。” 梦心话才说到这里,便觉得白云明显意动,她索性接着开口道:“你们这些个做丫鬟的,每日除了伺候人服侍人,没事儿又不能时常出去,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可做,偶尔和自家姐妹聊聊天,本就无可厚非。我若是没听到,那自是一码事,可我听到了……” 微是叹息,她摊摊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原本照我的意思,是该直接把你们交给老太太处置。不过你们毕竟只是说说闲话,又不是存了什么坏念头,我若真是如此绝情,那也实在枉费我这个大少***名头了。” 三个丫鬟听了便点头,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情,此刻听了这话,再细细一想,不由骂起自己没脑子来。是了,若是此刻在眼前的是陈姨娘或是二少爷,那她们自然要落得个皮开肉绽的下场,也许还会被直接逐出府,可现在她们面对的可是大少奶奶啊 温柔贤惠、大度宽容,对待下人从来没有架子的大少奶奶。虽说这位主儿是讲究规矩,但心也一样软的可以。现下人家明明是给个机会让她们走,结果却被她们自己给…… 这念头想到这儿,白云已经是一脸的后悔,连带着还有几分尴尬和不自在。梦心一见她那模样,就知道她的心思定然已经转了过来,摆摆手也就不再与她多说,只接着道:“不过,这事儿到此为止,记着,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传闻,否则……” 下面的话没说完,不过她们经过这么一遭怎还会不明白,又是一阵的赌咒发誓,三个人才一个紧跟着一个,急匆匆地溜了。 梦心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不由撇嘴,接着松了口气。成了,陈姨娘原本和李冬巧,实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要不是那日在东厢房时为了自保,李冬巧正好拿陈姨娘出来做了挡箭牌,如今想要嫁祸栽赃,只怕还真不容易。 好在有了这么个由头,晚晴办事又极是利索,一下就把两个给直接推到了水火不容的对立面。不过这三个丫鬟方才虽然说得认真,但陈姨娘究竟有没有真的让人打李冬巧,还有待商榷。 毕竟就算她是姨太太,冬巧却是大少爷的人,这二房不管大房的事儿,即便是报复也得有个度。估计顶多也就是教训教训,只是流言总是喜欢夸张些,因此才说的这样有模有样。倒未必是她们在撒谎,而是也许先头听来的传闻就已经是不实的了。 心中反复思考着这些问题,又念到这二少爷如今还不知究竟要做什么,而再转念一想,便又想到府外的别院里头还住着个贾仁,梦心越发觉得头大如斗。 烦躁地起身,方才还存在心中的那一点点的兴奋也跟着消散了个干净,再想到大少爷这会儿不知跑去了哪儿,而晚晴去追了这么久偏还没回来,梦心肩膀一耷,忽然觉得就连走路都没了劲。 慢吞吞回到东厢房,冬雪见她竟一个人回来,明显有些发愣,但再要出口细问时,却被梦心摆摆手打发下去了。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梦心捏着手中的帕子嘟了嘴,却是越想越气,微是一顿,索性直接推开房门,一下趴到了床上。 虽说她只有大少爷这么一个男人,也不知旁人表白之后究竟是该如何,但就算她再不明白再迟钝,也能肯定绝对不会是像羽扬这样,告诉她他爱她之后,竟然就这么跑了他竟然跑了这算什么? 臭羽扬坏羽扬梦心心中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鼻子一酸,眼泪早跟着掉了下来,接着身子一滚便将自己整个儿卷进了床上铺好的被子里,直将自己裹成了个结实的蚕蛹。 虽说再过几天就要新年,但京城的冬季还是很冷,梦心裹着被子,原先是气得浑身都冒火,但狠狠地哭了一阵过后,温暖的被窝与柔和的触感将她整个儿包围,一时便有一股睡意袭来,让她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羽扬一进屋,看到的便是眼前这样的场景。一个大大的粽子倒在床上,梦心甚至连鞋都没脱,两条腿还挂在床外这还是那个一天到晚把规矩挂在嘴边,甚至恨不能天天带着家规在身边熟读的大少奶奶吗?此刻的她,竟像是个孩子似的。 慢慢走近再看,才发觉她早就已经睡熟了。看着她熟悉的睡颜,羽扬的心中一揪,接着便想到先头晚晴来追他时说的话来:“大少爷,您跟奴婢回去吧,好端端的,您这是去哪儿啊?” “主子她着急的很,可您有轻功她又跟不上,只能让奴婢赶紧地来找您” “主子心里也是有您的,这么些时间下来,您难道真个看不出来吗?” “若主子真个不在乎,何必要奴婢来追,大少爷,您就算是心中再有什么疑惑,也该听主子把话给说完了再决定不是吗?万一主子要表达的,和您猜测的意思不一样呢?难道您就要这般躲着主子一辈子吗?” 晚晴这丫头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些话虽然有些不敬,也实在不该是从一个丫鬟口中说出来的,但他听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动摇了。其实他又何尝希望弄到如今这般境地,只是自己第一回真正敞开心扉向她表白,结果,结果她竟一脸茫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脑中一闪而过当时她坐在浴桶里那木讷的表情,羽扬怔怔地看着床上那颗鼓起的小粽子,过了好半天,才轻叹了一口气----原来在感情方面,他竟是这样没用的人,他不想听到她的拒绝,更不想听到她说,她对他没感觉。 目光又这样细细扫过她的脸,羽扬忽然身子一震,接着便俯下身去细看,手也跟着往她的脸颊上摸去,却果然摸到一抹湿。她哭过怎么回事? 心中有的是震怒,羽扬立时便要回过头去问晚晴,但再一想顿时拍了脑门。他真个糊涂了,晚晴当时一直在追着他,如何能知道梦心发生了什么事儿。羽扬心中想着,人便转了身,双手微微击掌,眼前便忽然窜出一抹影子来:“将军。” “怎么回事?”羽扬对来人这样快的速度根本没感觉,只是冷着脸指住一旁的梦心问他。 “将军,是属下护卫不力”那暗卫说着,早已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虽然知道大少爷要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大少奶奶究竟是为什么哭。但想来若要问到他们暗卫的,自然是关于护卫方面的问题。 先头在兰院前面,二少爷忽然发难,人又太多,他们不能露面不能伤人,才让二少爷有了可乘之机砍了大少奶奶一刀。虽说那一刀问题并不是很大,而在老太太那里也已经上了药,不过既然大少爷问了,他自是要回答的。 羽扬不吭声,那暗卫只能将今日在兰院的事儿全给说了一遍,直说到大少奶奶手臂上受伤的时候,羽扬脸色突变,一下便朝他摆手。那暗卫见他这模样,也不多问,身形一晃便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难怪,难怪她会哭,原来她竟然受伤了 这暗卫也算是他身边的精英,讲述的时候虽然平淡无奇,但羽扬只要用想的都能想到当时情况的危急。一个疯子发起疯拿刀乱砍人的时候,正常人想要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解救另外的人都是件极难的事儿。他能够理解暗卫的难处,只不过,只不过梦心竟然也…… 这一下,他是越想越烦,一时搓着手便在屋子里头转悠起来。 偏头去看睡在床上的梦心,她竟然还把自己包的这样严实,也不知里面的伤口究竟怎么样了。这女人心中着急,羽扬再管不了那许多,心下一横,索性直接走上前,便去扯梦心的被子。 此刻的梦心,睡得正熟,梦里头正好瞧见穿着墨色长衫的大少爷一脸柔情地向她表白:“梦心,我,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一世来守护你,不管这府中还有多少的事儿,我永远会和你一起分担,好不好?” 她正要点头说好,结果眼前的大少爷却忽然又黑了脸,死死的盯着她,一时接着开口:“你要我走,我就走……”而后掉头就走,梦心挣扎着抓了半日,愣是什么都没抓住。她急了,哪里还管什么好歹,扯着嗓门便是一声尖叫:“羽扬你,你这个混蛋” 拉着被子的手明显一顿,他听到了什么?混,混蛋?她在骂他?这一瞬间,羽扬甚至以为自己产生的幻听,毕竟这么豪迈地骂人的法子,可实在不像是梦心这样的人会说得出口的。 眼睛不由自主地去看她,结果却发现她压根儿就没醒,只是皱着眉头,口中嘀嘀咕咕的,双眼却还是紧闭着。原来是在说梦话不过,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竟让她在梦中都能这样咬牙切齿地叫出他的名字来。 无奈地摇头,羽扬也不和她计较----和一个熟睡的人计较,也计较不来。他只是又伸了手继续去扒拉她的被子,方才不拉没发觉,此刻再看时,她竟好似抓着被子整个儿滚了一圈,此刻除非把她抱起来一层一层往下绕,否则还真难脱身开来。 “你……你这个混……混蛋……”才刚要动手,就忽然听到梦心打从口中又喊出了这么一句来,羽扬一挑眉,得,这还骂上瘾了 接下来,又听得梦心口中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接着扭了扭身子,就这么从被子里头把手给抽了出来,挠了挠自个儿的下巴,她咋吧了两下嘴,再一次睡了过去。这,这叫什么事儿啊?羽扬有些发愣。 但下一刻,他原本好笑的心情全都没了,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 虽说看上去已经是处理过,也明显已经换过衣服,但也许是因为她睡着的时候没在意,此刻原本白净的外衫早已经染红了一片。这样可怎么得了?羽扬身子一僵,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喂,醒醒。” 感觉到什么时候碰了自己一下,梦心迷迷糊糊中哪里感觉地清?只是从鼻子里头发出一声好似猫儿的哼声:“恩……什,什么……”接着皱眉,动了动身子,而后便又偏头,再次睡了过去。 这女人羽扬一时气短,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若是从前,她是决计不可能把这样的自己呈现在他面前,再说从前她大白天的也不可能窝在床上睡觉现下她倒是放宽了很多,却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既然叫不醒她,羽扬也懒得再和她纠缠了,索性直接将她的胳膊拉过来拆了里面的纱布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毕竟还隔着好几层衣服,竟然会把口子割的这样深,那得花了多大的力气?二弟,果真只是因为忽然发疯不小心才砍到的吗? 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羽扬此刻却也没时间再去想这个,而是赶紧忙着处理伤口。也不知梦心先头是在哪里抹的药,此刻早被血水给冲的化开了。羽扬微一凝眸,也难怪她会哭,这样深的伤口,怎会不痛? 她毕竟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儿,即便是庶出,也从未做过一点儿粗活,皮肉细嫩,如何经得起这样一下?他还记得去年过年那阵子,自己不过是稍微用了点力,她都会疼得直掉泪,这样的伤,岂不是更要哭的厉害。 转身去取了自己常用的药箱过来,羽扬索性一歪身子直接坐到了床边,就着给她的伤口涂抹起药来。 梦心在睡梦中,只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人在跟她说话,她听不清楚那人究竟在说什么,但却觉得好像是羽扬。耳中听着,心中忽而想到他方才冷着脸要走的模样,一时早已经气得嘟了嘴。 过了一阵,他终是不说话了,梦心心中痛快,但过了没多一会儿,却又觉得有些失落起来。正想着呢,却看到一个长着人身偏偏却又是牛头的怪物,一下冲到了她的跟前,对着她的胳膊“啊呜”就是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梦心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恐怖的画面,她几乎是本能地一声尖叫,接着便挥舞着手臂,对着那怪物狠狠的,狠狠的,一拳打了过去。只听到“嗷”一声低吼,梦心满意的“咯咯”笑出声,没想到平日里从来不动手,一动手竟还有这样的效果。 心中正得意着,再想想,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是了,刚刚那个叫声,怎么,怎么感觉有点耳熟?那哪里是什么怪物?倒,倒有点像是羽扬的声音 梦心一下就被吓醒了,蓦地睁开眼,就看到大少爷捂着右眼,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整个人都快直接趴到她身上来了:“你,你你你……”她结巴了半日,好容易把话给说全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羽扬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忽然醒过来,手还捂着眼睛呢,口去张了个大大的,一时竟把原先肚子里头想了不知道多少的话,全给噎了回去,看着她那双晶亮的眸子,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了?”不过幸好,这会儿梦心的注意力也并非全在先头两人吵架的事情上,而是忽然看到大少爷那张痛苦的脸,再看到他捂着眼睛的手,再想起刚刚在梦中那样真实的触觉,她整个儿愣住了,“不,不会是我……我……” 这一下,轮到她结巴了。 羽扬默默地抬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梦心却是整个人都跟着跳了起来:“你,你有没有怎样?要不要紧?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我做梦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怪物在咬我的胳膊,我一时激动就……” 她口中急匆匆地说着,人已经凑到了羽扬跟前就要去看他的眼睛:“你怎么样?疼不疼?要不我让冬雪去煮两个鸡蛋来给你敷一敷吧,虽说这个,这个是被打肿的,但,但是估摸着应该也有用……” “不,不用了。”羽扬眼看着她的身子已经越靠越近,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先头他向她告白时,她那木愣愣的表情,心中微是一揪,他就这么猛然从她身上爬了起来,结果动作幅度实在太大,一下就将自己的脑袋撞到了她的下巴上。 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梦心整个人都痛得揪了起来,一下抬手捂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唔,她咬到舌头了 一股腥甜的味道缓缓布满口中,梦心两条秀气的眉毛都整个儿蹙到了一处:“你,你干什么啊?”她说话都不清楚了,一说,口中更是流下血丝来。这一下,不仅是梦心,就连羽扬都愣住了:“我,我……” 他忽然丢下了手中的拿着的药,啪一下就直接扔到了一旁的桌上,接着人站起,开口便道:“对不起,我原本看着你这样想帮你上药来着,但是没想到你做梦竟觉得有人咬你。我我,我先出去了,你歇着吧。” 他结结巴巴说完,面上明显带着恍惚,而后转身,拔腿就走。 梦心没想到还会看到这样一幕,心中也来了气,一下便扯了嗓门:“你站住嘶----好痛” ========== 啊啊啊,明天还要上班,四六级监考。嗷嗷,不知道有没有娃要考四六级的,同情乃们~~~~~ 第二百十章 这里受伤,所以哭 第二百十章这里受伤,所以哭 羽扬也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手打小说)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朝廷,他一向都是占主动位置的那一个,即便是从前对着梦心,心中存了情谊,他也一直都是主导。可自打今儿个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心思之后,他却忽然开始惧怕起来。 这样的惧怕一出现,立时就好像是狂风暴雨一般,席卷整个心头,让他竟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也不知道当自己已经对她彻底坦诚之后,还要如何再与她如从前那般相处。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在脑中响起,他要逃他要逃 跌跌撞撞的,才刚走过屏风,就忽然听见了梦心这么一声喊,羽扬身子一僵,虽是停住,却还是忍着没转过脸来。 “你要去哪儿?”梦心的声音有些颤抖,从背后悠悠传来。 “我……我……”羽扬的背脊一紧,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他能去哪儿?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儿,又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知道,既然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留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平添尴尬而已,不是吗? 与其如此,他宁愿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将这件事慢慢淡忘,也许……也许时日久了,当他能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时,他就能够回复到从前,那个表面温柔,则是无情的南宫府大少爷。也许那时候再看到她,心就不会痛 四年,整整四年,也许根本不止四年,她的影子在他心中一点一点累积,一点一点倾入,在他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中全部的位置。他真是个傻子,怎么竟会将全部的爱给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 “你说话啊你要去哪儿?”梦心见他“我”了两下便不吭声,直了身子便开始催问。 “我……我方才忽然想起,我在家待得时日也实在够多了,你如今身子也已经大好,因此我决定从今儿起便回去办事。你,你歇着吧,等我有了空回来再看你,我,我先走了。”这一回,羽扬还是没回头,结结巴巴找了个超级烂的借口,便又想往外走。 梦心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就这么看着他。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但却有着细微的颤抖,也不知究竟是在想着什么,竟让她也跟着感觉到一股的悲凉。她瞪着眼睛看他,听到他的话心中越发揪了起来,一时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跟着便滚了下来。 “你果真要走?”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叫人听不见了。 但羽扬的身子却又是一停,接着低低的回话:“是。” “为什么?”这一回,她的声音已经带了明显的哽咽,眼泪也落得更凶。该死的他,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他竟然还是只想走,既然要走,方才又何必回来?还说什么要替她抹药都要走了,那她是死是活,又关他什么事儿? 羽扬的身子明显绷得更紧,站在原地不曾动弹,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出她话音中的不同,不过却是过了许久都未曾回答。就在梦心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的时候,他才终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为什么哭?”他忽然问了这一句,眼神有些怪怪的。但,就这么一句话,却让一向没什么脾气的梦心在这一刻,蓦地爆发开来。 她瞪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双眼通红泪水仿若滚珠一般直往下掉,哭得连鼻子都红了,却还是死死拿眼睛瞪着他,拼命咬着下唇不让哭声蔓延出去:“你……你你问我为什么哭?” 羽扬的身子又是一僵,似是想要做出什么动作,但在下一刻,却又克制住了自己的**,生生就这么停在屏风边儿看着她:“为什么?” 他居然还问她为什么?一股疯狂的怒火霎时冲击进梦心的脑门,让她在这一瞬间把所有的规矩,所有的尊卑,所有的条条框框全都击碎,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抱着被子就这么劈头盖脸地往羽扬身上砸去:“我为什么?我为什么?” 她每反问一句,随手便抓起一旁能抓到的东西往羽扬身上扔一回,从被子到枕头到床单到垫被,却全被羽扬毫不费力地全躲了过去。梦心见他竟然还躲,是越扔越生气,原本只是一种发泄的心态,到了最后已经成了彻底的赌气 床上根本没东西可以再扔,她一下便转了头,拿起一旁桌上放着的瓶瓶罐罐,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下就往羽扬头上扔了过去:“你……你不许躲” “乒嘭啪啪”几声高低不同音色不同的声响霎时传来,那药箱里头的各色药瓶好似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接着羽扬的头上身上脸上便沾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粉和药膏,看上去好不狼狈。 梦心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看到现在这一幕,他,他…… “你为什么不躲?”原先打不中他,她觉得生气,此刻打中了,她却更加生气了。梦心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她竟会有这样矛盾的心情。也许是因为……她真的太过在意他,就算再生气,到底是不愿他被打中的? 她不明白,可却听到羽扬微是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你不许我躲的,我以为……你是比较想要打中我,所以我……” “呜呜……”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梦心忽然之间爆发出的哭声给瞬间打断:“你,你……”她哭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既气他对她没有信心,也气他竟这样就想着退缩,又气他竟这样傻傻地由着她打。 原本还呆站着的羽扬,实在没想到梦心竟会哭得这样凄惨,方才还拼命硬着心肠不肯动弹,但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被他给气得都快哭晕过去了,她又没拿帕子,只捏着衣袖摆就去擦脸,结果这般一动,先前的伤口又裂了开来,一下便再次染红了一片。 他终于呆不住了,长腿一迈便跨前两步:“你……你的伤口裂了,我,我帮你包扎一下吧。”他口中说着这话,手已经伸了过去就要捉住梦心的胳膊。 “你别碰我”此刻的梦心,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满腔的憋屈让她早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气急败坏地一甩胳膊,也不管什么疼不疼----事实上,她这会儿根本就没觉着疼,接着便是呜咽:“你不是要走吗?你不是要走吗?既然要走,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梦心……”羽扬蹙了眉,又是上前一步要去抓她。 但这会儿,他怎么可能得逞?他才刚近了一步,梦心便是退了一步,哭得稀里哗啦的,吐词都不清楚了:“你,你叫我干嘛?裂了就裂了,痛的是我也不是你你,你这人,好端端的,和我说了那样的话,然后就跑了,根本不再管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说,你说啊你说啊” 梦心先头好歹还是站着只管说,但到了最后几句,情绪激动起来,双手一伸,抓住羽扬的胳膊便开始拼命摇晃。这一晃别的到没什么,却又把伤口弄得裂开了几分,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她整个胳膊处的衣衫就全都被鲜血给染了个湿透。 羽扬眼看着她忽然这般激烈的动作,哪里还敢继续让她这么疯着?再忍不住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压着声音低吼道:“你干什么?你受伤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梦心越发哭得狠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放开我,你不是要走吗?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受伤……呜呜……我是受了伤,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哭吗?那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我受伤了,太痛所以才会哭” “你知道那你还这样乱动”羽扬见她到了这个当儿还耍疯,一时也来了气,脸色一沉,双手用力便将她整个儿环在了怀里,怎么会真的放开她,“该死的,你这女人别再乱动了你,你这样伤口会裂开的,你不想要命了吗?” 梦心此刻气得简直是七窍生烟,这个混蛋臭羽扬坏羽扬亏得她心中这样待他,他根本一点都不懂自己,就知道一味的使用蛮力,到了现在这模样,他居然还吼她,他居然吼她也不想想她究竟因为谁才会气得像现在这样彻底失去理智的 事实上,自从在家中被七妹出卖的那一回之后,梦心觉得自己的情绪一直被控制的很好,即便是嫁到南宫府的初期,他对她诡异的态度,老太太对她的不满,家中下人对她的质疑,她都可以安之若素,甚至丝毫不以为意。 即便是从前她在他面前偶尔会失态,也从不像今日这般,简直状似疯狂,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一直压抑在胸中的情感彻底爆发出来一般。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对她敞开的心扉,所以心中有了底,她才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梦心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当再一次投身在这熟悉的怀抱,闻着他熟悉的味道之后,她的眼泪却是更加不受控制,简直就是发疯一般直往下滚,即便是想停都停不下来。她就这么哭着,哭得肩膀乱颤,浑身发抖,哭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梦心……”怀里的人儿忽然没了声音,羽扬却也能感觉到她哭得有多伤心,只不过她究竟是为什么哭,他却有些不能确定。 她说,是因为受伤因为痛,可先头她也有伤有痛,但一直也没哭,甚至还蹦跶着到处找东西丢他,丢了个不亦乐乎,为什么他问了一句话之后,她却突然就哭得这么厉害起来?是因为她这样大幅度的动作扯动了伤口,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了解她? 羽扬的心中此刻也在嘀咕,这般想着,口中几乎是自然而然便叫出了她的名字,这一声,不似呼唤,倒好像是叹息。 怀中的人儿明显僵了一下,接着便忽然开始挣扎着要逃离他的怀抱。羽扬双臂收紧,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恨不能就这般直接将她镶嵌到自己的身子里去才好。他停了一阵,发觉她的挣扎力道越来越小,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 “你哭,不是因为伤口痛,对不对?” 怀里的人儿又是一僵,但却没说话,哭声却是又大了一些。羽扬微是一叹,接着又道:“你哭,是因为我,对不对?” 怀里的人儿发出一声轻哼,还是没说话,不过哭声倒是小了一些。羽扬才刚要继续开口,就忽然感觉到腰间的软肉被人掐着狠狠捏了一把,痛得他一双剑眉彻底锁在了一处,但到底没吭声。 直到那痛感渐渐淡去,他才又一次不怕死的道:“你是因为我要走,所以才哭的,对不对?所以……你心里还是……还是……” 话好不容易说到这里,那一点点的惧怕却再次跑到了他的脑子里头作怪,让他就是不敢直接把这话给说明白。倒是梦心,见他犹豫,对着方才那软肉的方向,再次狠狠一把掐了过去,这回不仅仅是掐,甚至还跟着扭了一下。 “哼……”羽扬痛得身子一挺,结果忽然感觉到小腹处抵上了两团软绵绵的东西。他先头光忙着抱紧她安慰她,压根儿就没功夫去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此刻才不过这么一个动作,那种明显柔软而温和的触觉,即便是隔着几层衣料,却让他觉得一股热气直冲。 不过,他的自制力少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也知道在这个当儿若是想这个,少不得要把梦心闹得更加生气,因此他在脑子里头深深地鄙视了自己一把,只将思绪拉回来,接着平稳了声音道:“所以,所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啊” 他话才刚说完,便接上了一声惨叫。实在是没想到梦心一个激动,抓着他腰间那块肉,又是狠狠地一把扭捏,只就将他疼得脸色都白了。虽说在战场上杀敌打仗少不得要受不少伤,但那些伤毕竟都是些刀伤剑伤打伤,习惯也就觉得还好。 可腰间的软肉,他可从来没被人这么着掐过,突然来了这么几下,谁受得了?再加上……现下他实在不仅仅是疼,还有另一股冲动在拼命往上涌,和他的意志力斗了个你死我活,眼看着就要冲破障碍铺天盖地而来,由不得他不紧张。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羽扬只知道自己的脑海当中就是那天人交战,大战了三百回合之后,怀中的梦心终于开了口:“我是没骗你的,我确实是因为受了伤,觉得很痛,所以才哭。” 什么?她的这话才刚说出口,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羽扬一下便被闹的清醒了过来:“你……” 他还待再说,梦心却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和他缓缓拉开了一点距离,伸出手来便捂住了他的嘴:“你听我说完,羽扬……我是因为受了伤,但却不是因为胳膊上的伤,那是皮外伤,我不会因为这个哭。我只是……我只是这里受了伤……” 梦心说着,便拉住他原本环住她腰的手,缓缓拉着覆在了她的心口:“这里很痛,很痛,痛到我只要一想到你,就会忍不住的流泪。你,你知不知道你忽然跟我说了这话之后,却忽然跑到,让我有什么样的感觉?你……你根本不等我的回答,居然,居然就这么跑了……” 羽扬彻底的呆住了,他没想到竟会是因为这个,真的是因为这个不不不,也许他也想到了,只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如今,她就在他的怀里,亲口和他说了这个,那她,那岂不是她对他也…… 这一刻,羽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手下她的胸口,亦能让他感觉到同样的跳动,两颗心跳动的节奏,慢慢一致慢慢相合,最后竟成了好似一模一样的节奏。羽扬沉默了片刻,到底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你对我……” “傻蛋”梦心真个想去敲他的脑袋了,但看着他期盼的眼神以及那忐忑的模样,她红着脸,嘴皮子哆嗦了半日,终于还是如他所愿的开了口:“还,还不就是,就是和你一样的,一样的那句话吗?” “真的?”羽扬呆住,接着傻眼,然后竟然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那里,手还覆在她的胸口,眼神直愣愣的,半天没反应。 “喂”梦心见他竟也跟她方才一样傻了,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继而便从胸膛里头冒出了一声闷笑。她没动作还好,结果她忽然笑了这么一声,原本那耸立的胸膛便这么跟着往前一挺,竟好像是在对他做出邀请一般。 不过好在这个当儿,羽扬似乎还没能从方才的对话当中回过神来,因此听得梦心的这一声叫,他竟也没能反应,只是好歹是将目光给聚了神,看向梦心喃喃道:“你,你是说……你是说你对我也是……”他忽然一停,“不成,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 “你……”亲口说?亲口说什么?亲口对他说,说那个?反应过来的梦心瞬间把一张脸涨红成了猪肝色。说实在话,方才能和他说出那么一些话来,对她来说已经实属不易,此刻他竟然对她做出这般要求,她,她…… 梦心忍不住抬了头去看他,却见羽扬一脸的期盼就这么拿眼睛盯着她看,似乎即便是等到天荒地老也愿意等一样,她的内心疯狂地挣扎着。这么多年来礼仪规矩让她觉得实在说不出口那三个字,但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却又让她觉得,若是不说,他该有多失望? 会不会就像先头她自己被他扔在一边时的失望一样呢? 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梦心却觉得自己脑中已经有千百个念头飞了过去。她僵着身子,眼神定定地看着他的眸,又过了好半天,就在羽扬甚至都要放弃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我,我……我爱你” 这话一说完,她便已经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再不肯出来了不过,此刻的梦心显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羽扬的手还覆在她的胸上已经她才这么一靠近,羽扬便只觉得自己的手一下摸到那那富有弹性而又柔软的…… “恩……”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从喉中溢出一声叹息,但原本还有一点点的克制在听清楚她说的话之后,也彻底化成了灰烬。他的心中激荡着,偏此刻又是软香温玉在怀,感受着她在怀中的轻微颤抖,他若是还能忍得住,就不是个正常男人 “梦心……娘子……”他低低的呼唤着,低下头去便要噙住她的唇,接着有些急切地将舌头往里头搅了进去。 耳旁听着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已经偶尔发出的一点呻吟,他只觉得一股滔天热浪随着她与他之间的厮磨从头一直蔓延到了小腹,那股热**他根本无法熄灭,简直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她的胸膛紧贴着他的下腹,此刻简直成了一种致命的煎熬、。 “羽扬……”梦心也明显感觉到他的急切,忍不住便要去叫他的名字,只是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叫他,似是根本下意识地行为。接着,她的手也不由自主覆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原本低着头专心致志只管吻她的他,猛的感觉到一双小手几乎是漫无目的的在他身上摸索,而后就这么划过他胸前的两点,即便还隔着衣服,却让他觉得好似此刻根本就是赤身**一般让他的身子霎时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他微是一颤,接着便是一声低吼,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往床边迈去----只不过,当两人真个到了床边之后,却是彻底傻了眼----床上的东西早被梦心方才全给扔了出去,哪里还有可以用的? 梦心抬头,再看看羽扬身上此刻还有着乱七八糟的药粉呢,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要不,要不咱们先洗洗吧……” 第二一一章 “勤奋”的大少爷 第二一一章“勤奋”的大少爷 羽扬明显一怔,听得这话,那脑子里的念头便不由自主就给想歪了去,一时声音都带了几分拐着弯儿的暧昧:“洗洗?你是想……” “你想什么呢?”他刻意拉长的尾音让梦心脸上一红,手上不由用力又掐了他一记,因被他搂得很紧,也脱不开身,她只能用下巴朝他身上点了点,微嗔道,“你自己看,你身上全都是,还有啊,你脸上都黑了,难道不管吗?” “什,什么?”羽扬这才低了头去看自己的身子,方才一时情动,他压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茬,此刻再细看才想起,刚刚梦心把那些药瓶扔向他时,可是一点儿没手软,全都倒到他身上来了 身上黑不黑的他是不知道,不过羽扬此刻的脸却是真的黑了这般重要的时刻,这般旖旎的风光,结果却被打了个乱七八糟,一下将他方才无边的**全给搅没了。(手打小说)他泄愤似的也在梦心腰间轻掐了一下,引的她微颤,差点呻吟出声,这才无奈地放开了手。 “谁在外面?”羽扬的声音才落,外头冬雪便应了一声,接着轻推了门进来问道:“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去准备热水来,我要沐浴”羽扬淡淡的回答,不过到了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可就颇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晨起那会儿他们才刚沐浴,结果这还没过几个时辰呢,就又要沐浴,若是让旁人知道,还不知怎么想他们呢。 不过幸好,冬雪一抬头便看到大少爷那狼狈的模样便摆出了一副“我了解”的表情,再看主子虽是明显哭过,但显然已经比先头刚回来时有了精神,倒是放了心。 先头主子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害她吓了一大跳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后来听着才知道,原来是二少爷那边出了事儿,而主子竟然被他给砍了一刀听说在老太太那里已经处理的伤口,她便以为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难免主子会心情不佳。 但后来晚晴带着大少爷回来又和她细细这么一说,她倒是明白过来。只怕主子这心情,还和大少爷有很重要的关系。追了半日没追着人,想说的话又说不了听晚晴说,是因为大少爷和主子表白之后却跑了,让主子彻底地伤了心、。 她也说呢,除了大少爷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主子这般魂不守舍 不过,倒是大少爷忽然把话挑明了告诉主子,让她又觉得惊奇了许多。这么多年下来,主子性子温吞实话说了便是有些不太开窍,让她们也跟着着急。身为局外人,看的更是清楚,大少爷到了东厢房的时候,哪里还是平日在外温文尔雅的模样?根本像个孩子似的。 偏偏主子不吃这一套,只管把大少爷的心思往深沉里想,越发不能明白他的心。眼看着明明相配的两个人渐行渐远,她们这些奴才心中也觉得惋惜。晚晴便不止一次的劝大少奶奶要主动,可偏主子又不肯她们多说,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再看向主子明显还有着几分羞红的脸,冬雪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忙忙地退了出去,没多一会儿便听到她和晚晴在外头指挥下人的声音:“嗳,都先放下吧,去厨房烧些热水,主子要沐浴呢。” 结果她这话才刚一说完,那边便有婆子兴奋的声音传来:“哎,冬雪姑娘,这,这咱们主子又要沐浴?不是早上才刚沐浴过吗?是不是,是不是……”那话没说完,但却让人立时多了无限的遐想。 冬雪还没答话呢,梦心便又听到另一个婆子跟着笑道:“哎,你可别说,如今主子和咱们爷可实在是好,连我这个老婆子瞧了心中都觉得羡慕呢我瞧着啊,只怕老太太千盼万盼的重孙子,可就不远了” “是啊是啊……毕竟……勤奋……快了……” 这话才刚一说完,那头接着的便是一连串地应和声,不过这些个婆子倒也还算知道轻重,因此后头有些话便明显压低了声音,只是随着风声断断续续传来几个词儿,却还是让梦心瞬间把脸烧了个通红。 估摸着是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人一同说起这样的事情,又毕竟都是一个院子里头伺候的,虽然地位未必高,但年纪毕竟摆在那里,说的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因此冬雪一时倒没回答,却是晚晴大喇喇地声音传来:“知道你们好心,都少说两句干活儿去吧,主子可在里头等着呢” 这话一出,那边便又是一连串的应声,接着便没了声音,想来都散去忙活了。 梦心此刻,只觉得脸上滚烫,再抬头去看羽扬时,就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正看着她,那笑容不知有多暧昧。她的脸上更红,一时终于忍不住,咬着嘴唇轻声嘀咕:“都是你,害的她们乱想” 这样娇嗔的话语,配着她此刻的音调,还有那嫣红的脸蛋,都让羽扬心中一震,一把便又将她拉扯着搂进了怀里。他也不管自己头上脸上身上还有乱七八糟的药粉,只是低了眸子朝她看:“我怎么了?我害她们乱想什么?” “明知故问”梦心娇嗔着,挣了一下没能挣开,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房门并未再关上,生怕一会儿丫鬟婆子们进来送水时看到他们相拥的画面,到时只怕更要议论得厉害,只能又伸手在他腰间一掐,直掐得他轻颤着松手,这才微是一扭,赶紧躲了开去。 羽扬眼瞅着她灵活地好似蛇一般的腰身,越发觉得心中一团才刚灭去的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这样的美景就在眼前,他怎么能够舍得放弃?还不等梦心继续跑远,他长腿一迈,人已经再次到了她的跟前便去拉她。 “梦心,你别乱跑啊” 他不动倒还好,可他这里才刚一动,梦心哪里敢真个让他再捉住?只要看着他此刻眼中的光芒就能猜得出来,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若是到时候他不管不顾起来,直接当着下人的面,那个,吻,吻她,那她岂不是要丢死人了? 这般想着,梦心绕着屏风便开始跑,一边又忍不住回头看他究竟在哪个方向。可此刻在羽扬的眼中看来,如此灵动鲜活的她实在并不多见,这样俏丽而勾人的容颜几乎让他不能自拔,因此他心中一激,人便跟着追了过去:“梦心……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我我我我……”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当儿,大少爷竟然会用这样撒娇的语气来问她这个问题,梦心奔跑中的腿当下一软,险些直接坐到地上去她一把扶住一边的案桌,立时摆出了一张茶壶状。 左手叉腰,右手指着羽扬的方向,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你,你别过来……” “梦心……”羽扬深深地受伤了,偷偷地往前踏了一步便又要来拉她,梦心却是苦了脸:“咱们,咱们别闹了成不,门,门还开着呢。若是一会儿再被她们给听到,咱们,咱们可就说不清了啊……” 她这里急得跳脚,羽扬那里偏偏却还是一脸慵懒而赖皮的笑。说不清有什么?说不清更好再说了,他们是夫妻,说得清才是大问题呢口中偷偷嘀咕着,不过看在梦心明显极为担心的份儿上,他到底算是刹住了脚步。 反正现在他没法儿抱,等过一会儿,他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也就这么一边一个隔着老远站着不动,梦心是捂住肚子拼命地粗喘,而羽扬则是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不断起伏的胸脯,眼珠子转啊转,嘴角挂着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邪恶。 幸好没过一会儿,晚晴的声音便在外头想起:“哎,好了?快快快,都端进来吧。主子,奴婢们进来了”她倒还知道先打个招呼,却不知这原本算是一种周到的礼数,此刻让梦心是何等的尴尬----啊啊啊,旁人只怕又会有无数想法冒出来了 到了这个当儿,梦心也实在没空再去管她们怎么想了,只能等着她们将浴桶又一次搬进来,而后倒了热水,又试了温度之后才全都退出去。梦心站着不动,羽扬也是不动,到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你,你还站着做什么?你,你不是要沐浴的吗?” “是啊。”羽扬点头,却还是不动。过了半天看梦心傻傻只管朝着他看却没反应,他一时伸了手臂,只将双臂敞开放平:“你过来,替我更衣。” 替,替他更衣?梦心彻底傻了眼,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其实照她的意思,此刻她还能如此坚定地站在这里,已经实在算是不易了。毕竟先头自己沐浴他却出去,让她伤心了很久。现下两人算是和好,她自是不能和他犯一样的错误。 可是,可是留下来替他擦背,却不至于要他更衣啊若是替他擦背,他毕竟是坐在木桶里头的,有些,有些地方自是看不到,那也就不会那样尴尬,可现下他竟然要她去脱他的衣服,这不是摆明了要她…… 梦心的思绪转啊转,又想起那日他让他替他更衣,结果她弄了半日一根绳子都没能解开来的场景,心中霎时好似无数的线丝纠缠,彻底乱成了一团:“你……我……你一定要我帮你更衣吗?” 羽扬不吭声,只点头。她狠狠地叹了口气,知道就算说再多也不会有用了。既然是他已经决定的事儿,那便自然只能照做,若是此刻拒绝。梦心苦了脸,他还是会想出另外的法子来,让她彻底按照他的说法来。 这般想着,她只能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走到他的跟前。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炙热的眼,她低着头只管朝他的衣服上瞧。先是束在外头的腰带,而后是腰间带着的荷包,她极为缓慢的动作伴随着轻微的颤抖,好容易将外套给脱了下来。 这倒还算是简单,可衣服越到里头,就越发难脱起来。她的手指缓缓攀上他的肩膀,便要去解那后头缠着的带子。此刻的梦心,脑袋都已经好似进了浆糊一般,迷迷糊糊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茫然。 她的眼前发黑,只是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她,她甚至能够听到他急切的心跳:“咚,咚,咚……”竟好像跟她的心跳声彻底重叠,原来她竟然也这么紧张吗?那,那他岂不也是紧张的?也许……还有激动? 梦心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就在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羽扬一声压抑地低哼:“嗯……” 这样的声音刚一传来,便害的她手这么一抖,结果刚刚好不容易找到的绳子,就被她一拉,直接给打成了个死结梦心彻底傻眼,人够在他的身上,拼命点了脚尖要去瞧,只见那两个绳子早已经打成了一处,此刻只怕连拉都拉不开了 羽扬的身形很高,即便梦心也并不算矮,可站在一旁还是觉得够得有些艰难。她跳了一下,却忽而又听到一声熟悉的抽气声,不由转了头去看羽扬,却又发觉他根本没什么不同的表情,只是身子有些发僵地站着而已。 她也没工夫再去细想,此刻只想着如何能把那死结给打开来。因此,这般想着她便伸了双手去,整个人都几乎要趴到他身上,拼着老命要将和那死结展开了奋战。而这边羽扬却是一咧嘴,接着终于忍不住,双手往前一伸,便将她再次纳入怀抱。 “你,你做什么?”梦心好歹还没算是真的彻底进入办事状态,明显感觉到他的拥抱之后,她还知道抬了头来问他。就听得羽扬低声一笑,回答地堂而皇之:“你这样站着辛苦,我抱着你,防止你站不稳摔下去。” “哦。”梦心点点头,便继续借着他的助力,点了脚尖去解那结,可是才动手没一会儿,她蓦地发觉不对,松了手便一下推开他:“既然这样,那,那你为什么不坐下来让我解,非,非得这么站着?” 这话一出口,羽扬便瞬间摆出了一副你终于想明白了的眼神,而后拽拽地回道:“因为我想站着。” 那一刻,梦心差点想要对他使用暴力,不过----她毕竟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谁若是真的敢对南宫大少爷使用暴力,那可不是疯了吗?就算如今她知道自己用了也不会如何,可是,可是万一他对她实行那种,那种报复可怎么办? 因此明智的她,只能在口中嘀咕了一阵,也没敢真个开口说什么。但她也是有骨气的,知道他就是想要耍她,梦心是坚决不肯再这般点了脚尖往他身上趴了。只不过她的梦想似乎比较难以实现,因此她才刚要生出躲开的念头,羽扬双臂一收,就将她再次环紧 而且这一回,她甚至还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心中蓬勃的**,因为她忽然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她,梦心整个人立时僵住了:“你,你……” “梦心……”羽扬忽然开口,便又是叫她的名字,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低沉的呼唤,直将她先头还有几分忐忑的心都喊的彻底软了下来,他才缓缓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而后自己伸手,对着那衣衫便是两边一扒拉。 只听得“嘶----”一声轻响,接着梦心便看到他那件打了死结的衣服,彻底成了两片破布她的脑中一时又想起当日他撕被子的场景,越发把一张俏脸羞了个通红这般想着,人便挣扎着,滑溜溜地一下从他身边逃了开去。 到了这个当儿,羽扬倒不似先头那般来捉她了,只是自己三下五除二,又将剩下的上衣脱了个干干净净,赤luo着上身就这么站在她跟前。壁垒分明的胸肌和腹肌,将他的身形勾勒的越发诱人,而那微微发着蜜色的肌肤,更是透出一抹勾人的光泽来。 梦心的眼睛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胸膛,一点一点往下滑去,到了他的小腹,接着就是……天哪她猛地闭上了眼,因为她竟然看到了他下身支起的小帐篷梦心觉得自己都快要烧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要往外头逃。 不过,她的脚步才刚抬起,胳膊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拉了回去:“又想跑?” 他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让她双腿一软,彻底趴在了他的身上。羽扬的动作极快,还没等梦心反应过来,他双手飞快地动作着,竟把梦心的衣服也给脱了一大半眼看着就只剩下里头的衬衣和肚兜了,梦心才蓦地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拉住。 “你你你……你沐浴,为什么脱我的衣服?”她说话都结巴了。可是羽扬却只是坏坏的笑着,并不回话,而是就这么看着她,只拿眼神不断扫看着她的身子。真美羽扬心中叹息着,事实上,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极美,只是此刻这般看来,越发比从前多出了一份韵味。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最后的一道障碍已经突破,互相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因此让彼此的心更近,那身体上的接触,便也更加多出了些什么。羽扬说不准究竟是什么,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得到了彻底的满足。 他缓缓地看着她,就这么从她的发,到她的眉,到她的眼,继而到她的鼻和唇,而后是细长的颈,接着便是……微微有些凉的空气让她胸前的顶端敏感地突起,在他眼中立时构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羽扬忍不住一声低吼,哪里还愿再等着她磨蹭,也不再让她来替他更衣,反倒是一下便将她的衣服给脱了个光光,为了防止她自个儿再偷偷溜回去把衣服捡回来穿上和他对着干,他最后甚至已经不是脱,而是撕了 看着自己的衣服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破布,梦心真是想哭都哭出来那件肚兜,她绣了十几天呢还有那条裤子上的花,她为了求精细,也折腾了起码七八日,现下好了,全都没用了,没了,便成烂布头了,连抹布都做不上。 她这里还在自怨自艾的当儿,羽扬已经将自己的衣服也尽皆脱了个干净,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抱着她一下跨进了水里。梦心只来得及发出一叠声地尖叫:“哎哎哎哎哎----你,噗,噗,你干什么,噗,啊----” 口中往外吐着被含进去的水,梦心双手双脚拼命挣扎着,手舞足蹈看上去比跳舞还要精彩。倒是羽扬,虽是如此还算是记得她手臂上有伤,因此不等她继续发疯,他便先将她的胳膊给撩了外来:“别乱动,这里不能碰水。” 听了这话,梦心差点都要翻白眼了,可羽扬的动作毕竟比她快,力量又比她大,等她想要反驳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哪里还能有所改变?再说,她自我安慰:沐浴就沐浴吧,没了衣裳,自是闷在水里要好一些,至少不要那般赤luo裸站在他跟前了…… 但是,这样的想法也不过在她脑中停留了不到半刻,便瞬间打了折扣,接着便彻底否认了。因此羽扬固定好她的胳膊之后,便很是不客气地对她上下其手起来。虽说他的眼睛是看不到,但手却把她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遍。 梦心晕着脑袋,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团火也被他彻底点燃,让她那只未受伤的小手也跟着他的动作,缓缓伸进了水中。羽扬的唇不知何时已经压了下来,此刻都已经移到了她胸前的敏感上。 “呃----”梦心一声轻吟,便感觉到羽扬的身子也是一僵,她的手便跟着抚摸过他的胸前。而后,就在她皱着眉头祈求更多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忽是一动,在浴桶中竟就这样破开了她的身子,缓缓滑了进来…… “羽扬……你,你……”她喊着他的名字,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希望他给她更多。但在羽扬的耳中听来,这样的呼唤就是对他的邀请,因此他不过稍微一停,便再次缓缓动作着,接着驰骋起来。 第二一二章 陈姨娘的阴谋 第二一二章陈姨娘的阴谋 身子仿若在云端之上,摇摇晃晃,起起伏伏,当临界点到来的那一刻,梦心的意识彻底放空,哑着嗓子发出**的呻吟,接着耳边便听到羽扬释放的低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紧紧相拥的两人呼吸才慢慢平复下来。(手打小说) 过分激动的后果就是,梦心胳膊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痛得她直接龇了牙,苦着脸差点咬羽扬一口泄愤。 不过,身心终于得到极大满足的他,此刻的心情明显大好,也没有再若以往一般不肯放过她,只是轻轻又在她的唇边和额头亲吻了两下,便自己拿了湿巾擦过头发和身子,而后一把将梦心给抱了出来,竟就这么赤luo裸地绕过了屏风,将她放到了软榻上。 梦心被他抱着,胳膊还在流血,也不好过分挣扎。再说此刻两人皆是赤身**,她平日里穿着衣服乱动都能让他产生强烈的反应,现下这般肉贴肉,她哪里还敢做出那等危险动作,羞恼之余,也只能紧闭了眼睛,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因为先头床上的被单早被她狂怒之中扔到了地上,而用着的药箱更是彻底打散,那些个药粉撒在羽扬的身上脸上,此刻她不仅没了睡得地方,更是连常用药物都没了。闭着眼睛,梦心只听到羽扬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接着没多一会儿,身上便被什么给盖住了。 “你先躺一会儿,我让冬雪出去拿药进来。”梦心还是没睁眼,耳边听传来羽扬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股子挠人心扉的诱惑,害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刚要点头,却又感觉到他的唇在额上印了一吻。 “你……”梦心脸上一红,忙睁开眼来。但才刚看了他的脸一眼,忽而又想起方才两人在水中翻云覆雨,那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去。 结果,她不移还好,一移,却整个人彻底呆住,而后便是一声低叫:“啊” 羽扬一怔,明显被她过分强烈的反应吓住了:“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很疼?你先躺一会儿,我这就去让冬雪她们把上好的金疮药给拿过来。对了,我记得以前皇上似乎赏赐过一瓶叫什么来着……我想想……芙蓉生肌膏……” 他这般说着,便抬了头准备扬声往外头叫,可嘴巴才刚张开一半呢,就被梦心伸手一把捂了个紧紧的:“你,你干什么?” “叫冬雪拿药啊,还能干什么?”羽扬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他的嘴巴被她捂着,此刻也只能发出大概的声音,听上去着实显得有些好笑。但这会儿他也没功夫笑,只是实在不知她忽然这么大的动作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眼看着因她的动作而忽然滑落至胸口的被子,那隐隐约约露出的一道沟壑,却让他瞬间眯了眼,就连原先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更加亮得吓人。 梦心脸上烧得通红,知道他在看什么,一时连忙松了捂住他嘴的手,转而将落至胸口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堪堪盖住了胸前的浑圆,将所有该露的不该露的地方全都包裹了个严实,这才涨红了一张脸嗔怪地看他:“你,你不穿衣服” 恩?羽扬一双还在她胸口转啊转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总算回到了自己身上。这么定睛一看,他才总算是闹明白,先头梦心究竟为什么要叫了哪里是因为她胳膊上的伤口疼?分明是因为,羽扬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他着实是忘了穿衣服。 方才和她一番共赴**,那种**而又锁骨的滋味,几乎让他不能自拔,直恨不能在那水中再多要她几回。只是才刚一抬头,她胳膊上头不断流出的鲜血,却还是让他那仅存不多的理智给站了出来。而这理智一出,别的事儿倒都变成不重要。 他不过想着先将她放好,而后替她盖上被子别着凉,这便想着拿药箱。但转念一想药箱方才被她给扔了,一时半会儿屋里头并没有,自是按照常理想着直接叫人来。他当时是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一个什么环节,现下梦心一出口,他才察觉,是了,怎么一直凉飕飕的 干笑了一声,大少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点的羞涩。他忙撑开了身子,可先头放梦心的时候急了一些,身子也并没有全部擦干,脚上更是湿漉漉地便直接跑了出来。这会儿动作如此突然,他的身子才刚一动,接着便听到“碰”一声轻响,而后便是两声压抑的抽气。 大少爷少说也有一百来斤的身子,只因脚上一滑,便这么直接狠狠砸在了梦心的身上 黑着一张脸,梦心将受伤的胳膊缓缓放了出来,幸好这胳膊在里头没压到,否则她今日只怕就要成为第一个因为被压到而流血致死的大少奶奶呼吸困难,眼冒金星,梦心半天才缓过神来,看着闷在头在她胸前的大少爷,她终于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你,想压死我吗?” 羽扬此刻只想去死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今天堂堂南宫府大少爷,堂堂一个威武大将军,竟然,竟然赤身**得滑倒在自己娘子的身上,甚至还直接来个谋杀亲“妇”,害的自己变成鳏夫,他还有什么脸面? 不抬头,死都不抬头 心中存了这么个念想,羽扬索性直接趴在她的胸口装死。只是,梦心此刻被气得不轻,这一气,呼吸自然就急促,呼吸一急促,胸口的起伏便也跟着变得异常明显起来。羽扬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不乱动的,可是这样致命的诱惑就在眼前,叫他如何能够抵挡? 因此,还没过多一会儿,他下身的反应便彻底暴露了他的马脚。梦心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不过大少爷的手却是不安分起来。趁着梦心不注意的当儿,他竟然就这么一点一点,将双手直接伸到了被子里头。 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入侵的梦心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挺,胸部更是差点直接把羽扬给撑飞出去:“你,你干什么?快起来,我快要被你压死了。还有啊……”知道拿别的说事儿他只怕都会继续耍赖,梦心索性一瘪嘴:“我的胳膊好痛……” 这话果然很有用,羽扬原本还偷偷摸摸想要继续往里头伸的手,明显停顿了半刻,而后真个就这么停了下来。他爬起身呆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才对着梦心苦笑:“这个,要怎么办?” 梦心只觉得自己的脸“哄”地一下彻底烧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树立在自己跟前,究竟是怎么的感觉,而且此刻它和离她这么的近。虽说从前在他的威胁之下,她也曾经用那样的方式帮过他,不过,不过那个时候可没现在这般震撼 通常在帮他的情况下,她都不敢真正盯着看。但此刻根本就是猝不及防,梦心几乎是刚一听到他说的话,便下意识地跟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动人心魄的一幕,简直就是…… 她终是忍不住,失了方才的重压,一下便坐起身来,拿起软榻上的枕头便狠狠朝着还低头苦思冥想的他身上扔去:“你,你快点去把衣服穿起来,你究竟还要不要管我了?你若还乱想这些,那我自己去叫人。” 这般说着,梦心一下便抱着被子准备下榻。原本还想着再逗逗她的羽扬,在瞥眼看到因她动作而流血更多的胳膊时,终是不敢再乱来,而是低着头乖乖去穿了衣服。不过,穿好衣服的他,却也不曾这么快便出去叫人,而是转而又回到了梦心跟前来。 也不知他是打哪儿找出来的这件衣服,淡蓝色,和他平日里穿着的颜色很是不同。况且此刻不过只着一件薄衫,因此隔着衣料,梦心甚至还能清楚看到他暴涨的**这一回,她实在忍不住了,一时拿起另一只枕头,又想继续扔他。 幸好羽扬反应迅速,未曾等她动手,便连忙叫了一声停,而后慢慢坐在一边,将那枕头从她手中接了过来,而后把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还扔?再扔一会儿可就连被子都要扔出来了。你确定要冬雪一会儿进来的时候,瞧见自己的主子一件衣服都不穿么?” 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又被梦心狠狠掐了一记,羽扬连忙闭嘴。哦,他那边肯定已经青紫了好多块了这会儿放过她一马,待到了晚上,一定要她好好补偿自己才行 羽扬心中嘀咕着,见梦心俏脸通红,气得又开始急促的呼吸,害的他眼睛又开始忍不住乱看,而身子更是忍不住地再次有了更加强烈的反应。他微是一叹,压低了声音变成了叹息:“等一等,让我抱着你,等我……” 这后头的话没说全,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梦心若再不懂,那她可就真个是傻瓜了。因此这一回,她没有再乱动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恢复平静。 就在羽扬这边小两口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当儿,陈姨娘和青宇那边,却又是另外一番诡异光景。陈姨娘整个主卧房周围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只有两个平日里她最信任的婆子,一边一个守在门边,看上去更像是两尊雕像。 前些日子一直颇有几分疯疯癫癫的二少爷南宫青宇,此刻正端坐在屋子里的下首,而陈姨娘则是一脸的阴沉,手中捧着一盏刚刚泡上来没多久的绿茶,一点一点用茶碗盖拨弄着茶碗里头的茶叶。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竟把离儿给杀了?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若是大皇子问到了,你怎么回答?你知不知道她可是直属大皇子的人?”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屋子中的空气都快要凝固的那一瞬,陈姨娘终于开了口。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 南宫青宇闻言微是勾唇,邪魅地笑容哪里还是先头发疯时那般不管不顾狰狞的模样?他的面色极冷,手中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半天才挑眉轻笑道:“直属又如何?本少爷难道不是直属吗?我杀她,是因为她该死她竟把我的秘密透露了一半给素雅,虽说并非全部,但只要有一点不忠,她就不配活在我的身边,只能是死路一条” “啧----”陈姨娘一听这话便皱了眉,将手中的茶碗转身放置在一旁的桌上,看着青宇的表情简直就是愁苦了,“素雅那丫头又不成器,她知道便知道呗,你何苦要杀人灭口呢?那离儿虽说也只是个丫鬟,可她毕竟是大皇子的人,娘这是怕你吃亏啊” “怕什么?”原本坐在太师椅上,一脸云淡风轻的青宇,突然“嘭”一声,猛地一拍桌上站起身来,“不过就是一个丫鬟,我杀了她又怎么样?为了我要得到的一切,我宁可杀再多的人,也一定要让大皇子得到他想要的。只有这样,我才会有机会,娘,你懂不懂啊?” 陈姨娘坐在上首,被自己儿子突然直接的爆发给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便朝门外看。幸好大门紧锁,而外头那两个婆子不仅是她平日里所信赖的,更重要的是这两人耳朵都不太好,只怕青宇就算叫再大声,她们都未必能听见。 这样的人,平日里使唤着可能未必方便,但却可以保证安全。果然,青宇这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响起,外头站着的两个人影动都没动一下,看来果真是未曾听见。 放了心,陈姨娘这才跟着缓缓站起身,走到青宇面前用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拍了两下,继而安抚道:“哎,儿子,你的心思,娘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你要明白,你既然要做大事业,有些人是轻易不能乱动的,否则若是让大皇子心中有了疙瘩,对你可有什么好处?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哪里是你说杀就能杀了的?” “哼”青宇狰狞着面孔就是一声哼,明显便是不服气,“娘现在和我说人命,岂不是太过可笑了?在娘您手中丢掉的人命,可还少吗?” 陈姨娘脸色一变,想要反驳,但说这话的却是自己最疼最想要成才寄托了最多希望的大儿子,因此只不过一噎,她到底没说什么。而青宇也是说着便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离儿这个贱人,其实原本倒也未必就一定要死,怪只怪这贱人说话的时候没注意,竟让白梦心那女人给听了去。她是什么样的心思,旁人不知道,我南宫青宇又并非傻子,娘也看得清楚,如何能不知?” 他说着便是一声冷哼,接着又道:“这南宫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乎个个都说南宫府的大少奶奶是菩萨心肠,是仁慈大度,老祖宗以前甚至还怕她吃亏。但娘你却是该是明白的,她是什么样的人。那话被她给听了去,她一时想不明白,难不成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吗?更何况……” 眼中闪过一抹阴暗与杀气,青宇不耐烦地朝陈姨娘摆了手:“离儿那贱人在快死之前,竟想着要把一切都告诉白梦心,我要是真留了她,岂不是就彻底暴露?娘,您是知道我大哥和老祖宗的手段的,到时候咱们俩,都只有生不如死一条路” “糊涂”青宇的话才刚说完,陈姨娘那边已经彻底摇头叹息起来,“娘以为你这次忽然发疯,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甚至给在背后给了白梦心那女人一刀,是存了什么新的念头,原来,原来你竟是什么后招都不曾想好就……” 陈姨娘气的浑身哆嗦,一时转着便在屋子里头打起转儿来。她烦躁的走过来,走过去,又转回头拿起放在桌上的茶碗猛灌了一大口,结果又瞬间全都“噗”一下喷了出来:“怎么这么烫” 过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根本就忘了,这茶本来就是刚泡上来没多久。泡茶泡茶,若是不烫,如何能将茶叶给泡开来? 气冲冲地将茶碗又放回了桌上,陈姨娘才又接着道:“青宇,你这回可真是糊涂啊你自己想想,那离儿反正都快要死了,这死之前她要说话,能不能说得出还是一回事,即便是能说出来,从她口中说出的话,白梦心会不会相信又是一回事,你这样不管不顾最后还上去补了一刀,你,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显然,刚开始青宇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这会儿被陈姨娘一提,他是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起来。低着头思索了半日,他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一时之能抬头道:“那当时我能如何?难道直接把白梦心给杀了不成?” 这一回,连陈姨娘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儿子的智商了幸好,大皇子看来还是有几分识人的眼光,没有真的把府中所有的细作都交到青宇手里来管,而是将离儿设为全权的代理人,只可惜如今离儿被青宇给杀了,现在这细作头子,还真不知是谁 不过,如今南宫府中大皇子的人,眼看着也被清地差不多了。金雀、银雀、宝儿、玉儿,四大丫鬟去地一个不剩,就连冷清月都被白梦心想着法子给弄了出去,如今疯疯癫癫,也不知还有几日能活。 至于离儿,偏又被青宇杀了,现下似乎也就只剩下老太太身边还有几个人,另外就是一个李冬巧,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废物,还整日想着攀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当日在东厢房就想着陷害她,又和冷清月过不去,只怕,是早就背叛了大皇子,彻底进了大少爷的怀抱了 另外听说大皇子那里最近在羽扬那边又找着了一个得力助手,不过他们还不曾知道究竟是谁。毕竟并非细作头子,能知道的消息也有限。 现下离儿死了,即便大皇子心中会有不满,但这么个好位置,应当都是给青宇无疑。 只是,青宇这个模样,能担当得了这样的大任吗?陈姨娘心中叹气,但又没法子,只能继续道:“怎么杀她?你也说她身边全都是护卫,儿子,娘平日究竟是怎么教你的,怎么你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一点儿都不会呢?借刀杀人你可明白?你要杀离儿,你可以让素雅动手,让白梦心动手,让旁的一切人动手,但别你自己去啊” “这……”青宇愣住了,是了,是这么个情况,只是当时情况实在太过紧张,因此那个当儿他根本就没来得及想那么多,这么说来:“那,那儿子这身份岂不是就……天哪,娘,您说,那白梦心会不会已经察觉到儿子这疯病是装出来的了?” 他心中着急,说到这话,人便一下站起身来乱转,又死死抱住陈姨娘的胳膊,紧张得眼睛都瞪大了:“那,那这可怎么办?万一,万一老祖宗……” “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陈姨娘皱了眉,一把将差点就要挂在她身上的青宇给拉了下来,“放心,这事儿照娘看,问题不是很大。虽说今儿个老祖宗把娘给骂了一通,甚至把你给送了回来,但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儿” “好?”青宇脸都绿了,怎么都想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和好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一回,陈姨娘是云淡风轻地拿了茶,慢慢地抿了一口,“自是好事,不妨告诉你,本来这是娘故意为之。先头我瞧着你杀了这许多人,以为你是故意发疯想要回来,因此才特意惹恼了梦心,惹的老太太发了火。如今听你这般一说,虽你没有后招,但回到这里,却比先头你在那兰院单独行动要好的多。” 陈姨娘将茶碗往边上一放,终于露出了一抹冷然的笑容:“现在,咱们都不再若先头那般招风,被骂被打压,自然不能再嚣张。虽说表面看去是吃了亏,不过却刚好方便我们偷偷行动。你啊,就替娘想个主意,咱们别再做些没用的功夫,只听大皇子的,先把白梦心这女人给解决了才行”---- 晕,脖子疼~ 第二一三章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二一三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除夕将至,南宫府中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手打小说) 不少丫鬟婆子早已经自己动手,上蹿下跳,忙着剪年画,贴对联儿,又忙着去街上置办年货,或是提醒回家省亲,给自己的家人送上些小礼品。 而有些个年轻俏丽的丫鬟们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虽说她们的身份低下不能穿大红的颜色,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府中自然也会适当放宽政策,大片的红色自是不许,但小片的红可就没人管了。 因此一时间,到处都能看到那些个或者袖口或者领口,亦或是裤脚处绣了星星点点红色花卉的丫鬟婆子们,满脸喜色行色匆匆地忙碌着。这样的场景,到将这一整个冬天的死气沉沉给去掉了不少,叫人看着心情都觉得舒畅起来。 原先梦心因为身体不适,早将大部分的事儿都请老太太暂时关照着,至于一些琐碎小事,府中本就已经有了固定模式,倒也不用她太过费心。 只是大节时下,南宫府的后花园又要再次全部开放,后花园后头那一快,从去年便开始动工,前些日子也全部完成,将整个园子连成了一片,今年也要开放。至于府中准备的一应事物也要仔细核点,待得那群远房亲戚到了,更要一个个都照顾好。 先头身子未曾养好,梦心还有借口窝在房里什么都不管,每日不过和羽扬一处,其实也没干什么事儿,有时不过他办公务,她磨墨,抑或他看书她刺绣,两人的话并不多,却让人觉着格外满足。 但好日子过了这么久,如今的梦心即便谈不上能活蹦乱跳,到底是没什么大碍了,再想着这么做个甩手掌柜,却显然是不行了。 就连老太太都开了口,说是若没什么大事儿,过节这阵子的大事儿便还是交到大少奶奶手上办。她还能说什么?偷懒虽说很舒服,不过总不能懒上一辈子,再说她也着实是休息了不少日子,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平日带着还成,过节必是很忙,老人家又如何能吃得消? 此刻,东厢房外的议事厅内,密密麻麻站了一屋子的丫鬟,梦心坐在最上首的贵妃椅上,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一本手卷,正忙着清点人数:“负责府中所有远房亲戚最外层接待的,八人。” 这般说着,她便抬了头去看,早有八个先前就已经说定的丫鬟站到前排来,梦心就开始一个一个的点名字,点到得便应一声,梦心拿起手中的笔,随手在那张花名册上打个勾,而后又开口吩咐道:“你们只要负责验明身份,这些活儿前些年一直做过,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那八个丫鬟自打进了府没多久,过年时候分到的便是这个任务,早已经做了不知多少回,哪里还用得着再吩咐?一听梦心这话,便齐刷刷地福身道“不用”,另一边早有晚晴准备好了新的专门定做的衣服,一人一套领着下去。 走了一批,梦心继续开口:“负责府中所有远房亲戚第二层接待的,共二十四人。”这群人不管别的,只管帮着他们拿拿东西,而后将她们带至后花园。这般一下便又走了一批。 接下来,梦心极为利索地喊一批,说明她们需要做的事儿,便一批人领了衣服走,眼看着没多一会儿,大厅里头的人便已经少了一大半。接下来的,便都是一些近身服侍的,每个屋里派两个,又有统筹管理秩序的,突发事情帮忙的…… 总之零零散散弄了一大堆之后,梦心是困得眼皮子都开始打起架来。一旁的晚晴也早已经双手酸软,一副好似被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模样。 好不容易对完最后一批人,梦心将手中的花名册放到一边,拿起茶碗便狠灌了一大口水,结果这才发现,这还是先头冬雪到里头忙时泡的,茶已经放的太久,早就冷了。凉茶,让味道显得更苦,梦心不由皱了眉。 “怎么样?是不是累了?”才刚要开口说话,耳边就突然想起了羽扬熟悉的声音,让梦心微是一愣。但接下来却不知为何,方才明明还浑身酸痛,只觉得痛苦异常的情绪,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却立时好似被最为和煦的阳光照过,变得平静而祥和起来。 轻轻摇了摇头,梦心站起身来,羽扬早已经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扶着她的手又摁着她坐下:“还说不累,瞧你,眼睛下边都有些黑影了。这几天害的你晚上没能睡好,白天却又这般忙……” 他微是一顿,梦心却早已经因他这话中的深层含义而羞红了脸。一旁的晚晴本来累得都有点目光呆滞了,突然听到大少爷这般劲爆的话,一时原本那瞌睡劲儿全都没了,眼睛瞪得滚圆,梦心甚至能够看到她眼角闪出的光 这丫头真是……还有羽扬这人,这人竟然当着旁人的面就说这个,也不怕人笑话只是这个当儿,她自然也没法子去说羽扬什么,只能跺脚便朝晚晴嗔道:“你,你还站在这里发呆做什么?不用去帮冬雪的忙,难道你想累死她不成?” 晚晴莫名其妙受到了主子的无辜迁怒,原本还满怀着无比八卦的心情,此刻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死赖着看热闹,连忙嘴里嘟囔着应了,几乎用跑的退了下去。 她这里才刚一走,大厅里头本来就只剩下两三个粗使的婆子在很远的地方打扫,一看情形,她们早溜了。不过瞬间的功夫,整个大厅里头竟然就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没了旁人的围观,梦心显然比方才轻松多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腰间,狠狠掐了一记。 “你,你刚刚说什么啊”她本来是想着要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这样做实在是不好的行为。可惜因为这会儿她的俏脸通红,粉面含春,眼神带着嗔怪,偏说话的语气又添了几分撒娇的意思,因此威慑力明显不足。 倒是羽扬,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收敛的自觉,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人很想上前咬他一口:“我说?我说我这几天晚上害的你没能睡……” 他一个睡字还没说完,梦心已经上前一把堵住了他的嘴,整个脸都快要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还说”她跺着脚不依,却不知这样难得的小儿女模样,看在羽扬的眼中,又成了怎样的诱惑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当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往后的相处似乎就变得更加顺理成章起来。虽说相处的模样和前阵子倒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但羽扬自己心里却有数。如今的他和她,更多了一份信任,少了一份猜疑。 以前是因为都是试探却不肯说出口,因此不管对方做什么怎么做,有时心中总会不断地猜测,想着对方看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觉。那样,难免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然也就更加容易发生误会和争执…… 每一次,当他想起这个,胸口那股无名的怒火,便会好似根本不受控制一般,蹭蹭蹭直往上蹿。让他只要念起陈姨娘抑或是青宇的名字,都会有一种狂暴的杀意。 过了这么多天,老太太派在陈姨娘身边的人确实是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二弟的失心疯果真是假装的,而陈姨娘最近似乎会有什么动作,听说前些日子这娘儿两个在房里密谈许久,应当是商量着如何出招。 只不过,陈姨娘这个人十分警惕,因此虽是提前知道了一点消息,但却根本摸不清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在明敌在暗,就算想要做出防备都难,羽扬也只能不断提醒梦心小心,又千叮咛万嘱咐,要跟着梦心的暗卫,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办事。 若是再出现上回那样让她被人伤了个情况,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行----提头来见 幸好,如今的他们已经和从前不同。有了对彼此的信任,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所有的秘密都不在是秘密,他们更像是合二为一的一个人梦心本就是心思细腻的,大少爷的头脑又是极好,两人这般一合作,办事越发效率起来。 当然……更加相互契合的,自然是他们的身子。羽扬的眼忍不住再次扫过她发烫的脸颊,抬了手将她额前的发丝别了回去,好想,好想就这样狠狠吻她,狠狠要了她若不是想起昨晚已经让她太累,而今儿个一早她起床又忙到现在,他真想不管不顾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是这样一个人。从前虽说每次见到她都会情不自禁,但到底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想总是想,害他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会犯嘀咕,他怎么会成了这样一个纵欲之人? 真是该死的,但,当他明白她的心中也有他时,他就是忍不住,就是觉得那种别样的漏*点,让他恨不能当下就…… 摇摇头不敢再想,羽扬轻笑了一声,忙转换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个好不好?只是你这些天被折腾地不轻……”结果他再次收到她瞪他的眼神,忙接着道,“我想着回头还是再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再开些补药过来。” 先头他说这话时,梦心的表情是害羞而恼恨,但说到最后时,那表情便瞬间变成了退缩和痛苦:“又要吃补药?我可不可以不吃……”梦心彻底拉长了音,一脸的悲惨,双腿一软索性站都站不住了。 就这么整个人都挂在羽扬的身上,她却被拒绝地很是彻底:“眼下有黑影的人可不是我,还有,每次是谁的葵水一来便痛得要死要活脸都白了?这都是要治的,再说……我并不放心,如今的府中也不安全。我们虽然小心再小心,但难免不会有疏漏。” 补药的事儿,梦心还可以和他再熬一熬。不过要说这腹痛的毛病,倒确实是要好好治一治,毕竟她还想着能再怀上宝宝呢。至于说府中的安全问题,梦心叹息了一声,这个好像就更加不能反驳了。 陈姨娘那边蠢蠢欲动,虽说被梦心想着法子拖上了一个李冬巧和她对着干,但若是这位姨太太懒得理她而是直接来对付她这个大少奶奶呢?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儿,梦心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此,自还是要应付的。 不过说到葵水……梦心忽然一愣,上一次来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着? 正要思考这个很严重的问题,却忽然听到外头丫鬟的声音传来:“主子,府中偏房送的贺礼到了,今年有些个远房来不了,但物件也都快马带了过来,还有各处庄子上的贺礼也都到了,可要现在搬进来清点吗?” “搬进来吧。”梦心也没功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连忙推开一步和羽扬离了点距离,便又开始做起事儿来。里头冬雪和晚晴早已经忙了个天翻地覆,要将过年这几天府中需要的各色东西给清点了,如今院子里头那叫做个一团乱。 东厢房里忙了个热火朝天,陈姨娘的院子里,却是一片的安静。 从前,每到过年,除了东厢房和老太太那里,便是她这里最为热闹。不知多少人到了这个时节就会想着要讨好她,送礼的,攀交情的,拍马屁的,那是数不胜数,能将院子里头众人忙地脚不沾地。 可结果今年倒好,这人也实在是太现实。他们不过是落魄了,竟然现在是一个人都不见。门前冷清地好似院子里头根本就没住人一样,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红色,更是让人的心情跟着觉得抑郁 屋内,陈姨娘的脸色比从前更加黑了几分,端坐在贵妃椅上,她一只手捏着帕子耷拉在腿上,另一只胳膊搁在一旁的桌上,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嘴皮子不停的哆嗦着。只要有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蓦然睁大眼睛,够着朝外面看。 而坐在她下手的,她的儿子南宫青宇,看上去就比较悠闲自得了。也不知他究竟怎么想的,竟然一个人占了两张椅子,双脚翘着,闭上眼睛晃来晃去,和陈姨娘紧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嘭”一声轰然巨响突然响起,把远处正在院子里头摘花的小丫鬟吓得一哆嗦,差点直接把整株花全给连根拔了陈姨娘的右手握拳,对着那桌子便是狠狠一下锤了下去,只震的原本放在桌上的茶碗,都跟着跳了一下。 “娘……小心伤了手……”青宇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不上来究竟是悲是喜。却是陈姨娘忽然听到这声音,一时越发气得浑身哆嗦起来:“太过分了” 这一声疯狂的吼声,几乎是从牙齿缝儿里飘过来的,阴测测地让人觉得心寒:“这些人太过分了,从前在我面前百般讨好,我也随了她们的意思不知道暗中帮了多少忙。结果如今我才刚失势,她们,她们竟然一个都不来了” 她恶狠狠地说罢这段,拼命地喘着粗气,好半日才算是回过神来,气得刷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倒是青宇,即便听到这话,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模样,却让陈姨娘的火气更甚:“你有点反应好不好?” 她,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一点不省事,偏偏喜欢惹麻烦。惹出了麻烦又没法子去解决,还要她这个老娘来帮忙。今儿个,他们更是广发请柬,希望所有人能够赏个脸来这里吃饭。结果这倒好,马上就快正午了,没提吃饭吧,连个送礼的都没见人影。 陈姨娘在府中过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儿?早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现在就直接灭了白梦心。 不过她好在还保留了几分理智,再说,这个局本来就是她想好要设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装可怜的罢了,若是有人来自是最好,她可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哭诉自己的可怜,表明自己不会再心存妄想的念头,以此获得支持。但若是没人来…… 那就也是个好法子,众人一瞧便会争相相告,堂堂南宫府的陈姨娘,曾经叱咤风云能够说得上话的姨太太,唯一有希望被扶正的她,如今是多么的凄惨。发放了那么多的请柬,竟根本没人去。 陈姨娘自是做了两全的打算,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就会喜欢这第二种的情况。一个人都没有虽说达到了她的要求,但她的脸面呢?她的身份呢?她的地位呢?她以前的那些付出呢?就一个都没了这些人究竟在利用她之后,就全都不管她了。 其实,这也是陈姨娘自己想差了。南宫府中的就算再怎么势利,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如此,总会有人并非一定要靠着这些个东西才能上位的。只可惜,这个当儿刚好众人忙到疯,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再想着,陈姨娘如今毕竟身份尴尬,而自己不去,旁人肯定还是会有人去的,便算了吧。结果谁料人人都这般一想,竟是一个人都没了。 陈姨娘兀自还在那里生气,却是南宫青宇,停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冷笑:“她们?哼娘,是他吧?那群人就算真个把咱们给忘了给扔到了一边,照娘的性子,还不是等着过后再像她们好好讨教么?我看,是因为我那个便宜爹……” 青宇在陈姨娘的面前,一向都是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没尊没卑的。说话更是什么都能出口,陈姨娘也大多数能够忍受。可谁料这话说到一半还没完,先头只顾着发呆想心思的陈姨娘却忽然眼睛一瞪,恶狠狠地上前就是“啪”一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自己要说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人给堵了,青宇的脸色自己说不上好。不过,被来了这么一下,他似乎也想起来有些事儿是不能说的,因此也不曾去管挨的这一下揍,而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而后道:“连他都忘了,你不生气才怪呢……看来啊,人家只怕也……” “你给我闭嘴”陈姨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眼睛死死盯着青宇,哪里像是看自己的儿子,简直就像是在生死仇敌一般。 青宇好歹没再说话,不过眼中的轻蔑却是更加明显了。 陈姨娘又是在院子里头转了一阵,眼看着正午的太阳渐渐西斜,她终于冷了脸,吩咐丫鬟道:“开席,只上我和二少爷的菜就成。你们几个也都下去吧,你,你,你,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随手点了三个自己颇为信任的丫鬟,陈姨娘挥挥手,另一帮人就全都下去了。至于青宇,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睛只管在那几个丫鬟的胸部腰部和臀部扫了扫去,看地陈姨娘差点忍不住又要动手去扇他。 不过幸好,待得做到正经事情来的时候,青宇总算是稍微正经了一点,总之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胡说八道了。陈姨娘只在那几个丫鬟的耳边轻轻吩咐了好些话,那几个丫鬟听了,便不住点头,不住点头。 待陈姨娘吩咐完,其中一个丫鬟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却是有些犹豫,疑惑道:“可是……是不是只要这般说,主子您就会没事儿了?” “哪有的话?”陈姨娘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新计谋很是厉害,心情也跟着明显变好,竟然也愿意跟一个小丫鬟多说了两句,“你们只管去办,放心就是,我自有后招。保准等过了这个年,哼哼……” 她喜滋滋的,因为是回答问话,自然也就不曾再刻意压低声音。再说,她自认这么几句,也泄露不了什么。那几个丫鬟一点头便是应了,至于青宇,再又一跟着又补充了几句话之后便又沉默。不知道眯着眼睛在想什么了。 没有人注意到,当陈姨娘大着嗓门儿说出这句话来时,跟在她身后那个耳背的婆子,眼中闪过的一抹奇异的光芒。 第二一四章 阴谋的开端 第二一四章阴谋的开端 年前三天,南宫府的那些个远房亲戚便一个接着一个,一家接着一家,陆陆续续到了。(手打小说) 府中张灯结彩,虽然正日子没到,但节日的气氛却明显浓烈了起来。就连大少爷的那一众妾室,在安稳了将近小半年之后,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再次活跃起来。这当中,自然还是以李冬巧最为出众。 她原本就是这后院里头最得宠的一个,本来还有个冷清月在前头挡着,如今冷清月因为犯了错被送出府去,在旁人看来,她是再没了对手 今日的李冬巧,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媚人身材,因外头天气还有些微凉,便在外头又罩了一件大氅,此刻正歪在后花园中的躺椅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原本消瘦的脸颊,下巴显得更尖了些,倒越发添了几分妩媚。 这么多天下来,所有人都觉得她之所以闭门不出,完全是因为她能够体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体谅大少奶奶没了孩子,体谅大少爷的爱妻心切。因此即便大少爷不来找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但是,天知道她究竟已经气成了什么模样?她哪里是懒得出去?她,她根本就是出不去白梦心派来“照顾”她的那个丫鬟,简直就是个疯子平时如影随形,但却从来不吭一声。若是她在自己院子里头,随便怎么转都可以,但只要一出院门,那丫鬟便直接拿身子挡住她。 她不是没有试过强行推开她,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都根本不能撼动那丫鬟一分一毫。扯开嗓门准备叫,那丫鬟直接拿出帕子塞进她嘴里,有时偷偷摸摸想溜,结果还没出的去,就已经被人直接从后头拎起衣领,又给拽了回去。 这般一来二去,李冬巧的毅力也早被磨没了,索性每日就在院子里头转。反正从前大少爷不在家,她也一样是在屋里窝着。没事儿绣秀东西,做做针线活儿,弹弹琴,练练字,养养花,倒也不是过不去。 只是这心里头的怨气,却是一日比一日浓烈,看任何人任何事都觉得心情暴躁,直想着骂人 偏巧就在这个当儿,那陈姨娘不知为何,神经兮兮竟然冲到了她院子门口,她自个儿人虽是没进来,却愣是派了几个婆子进来,对着她就是一通的咒骂,似乎说得倒是关于那日在东厢房自己想要拉她下水的话题。 这疯婆子是不是脑筋出问题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再说,冷清月都因为这个被赶出了府,又没她什么事儿,神经兮兮竟敢专门弄了几个毒舌的婆子来骂她。气得她当场就给了那几个人巴掌,这一回,身边跟着的那丫鬟倒是没再吭声。 接下来的日子,她的行动范围明显扩大,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已经没什么威胁,抑或觉得她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总之在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她的活动范围慢慢地扩散到可以去院子周围逛一逛,偶尔也可以去后花园,但却绝对不许往东厢房去,估计是怕她再去找大少爷。 其实,她也没功夫去找大少爷了,才刚一能出院门获得自由,她便开始琢磨着怎么对付陈姨娘。 她李冬巧向来如此,若是被人欺负了,必须要加倍地讨回来。因此她想尽办法开始使些小手段,虽说成功的次数不多,但看着陈姨娘浑身湿漉漉被人从池塘里捞出来,那感觉还是极舒服的。 眼看着新年将至,这看守她的人也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为,并不再似以前一样处处限制着她。除了东厢房仍旧不肯她靠近之外,府中别的地方就完全随便,就好像此刻人来人往,而却她躺在这躺椅上晒太阳,那丫鬟也只是在不远处当石雕,并没有阻止。 心中胡思乱想着,李冬巧的嘴角正缓缓荡出一抹勾人的笑容,却忽然感觉眼前多了一道黑影,将原本照射在她脸上那温暖的阳光都遮去了一大半。她微皱了眉头,下意识睁开眼,却一个丫鬟直挺挺地站在她跟前,那看她的表情,简直都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了。 怪了,她什么时候得罪一个丫鬟了?这些时间下来,她李冬巧得罪了大少奶奶,得罪了陈姨娘,但就算她再无趣没事情做,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个闲工夫和一个丫鬟过不去。那……这丫鬟是代表谁来的? 她明显一呆,接着便是下意识地一挺胸,整个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那被梦心派来跟着她的丫鬟还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数蚂蚁,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眼前这丫鬟,看到她的动作,明显蹙了眉,眼中的不屑更浓了。 好端端的,莫名其妙竟被一个不认识的丫鬟给鄙视了。李冬巧这辈子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就算她如今已经不那么得宠,但大少奶奶为了她自己的贤名,将来也一定还会把大少爷给她分一杯羹,她说到底还是半个主子。 再说,她的出生还在那里,端亲王的面子谁能不给?府中众人皆知。既如此,这丫鬟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敢这般对她? “你是什么东西?”对于下人,李冬巧可是从来都不客气的人,因此心中不断思量着,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那丫鬟一番,一时之间她并未从记忆中找出这个人来,索性开门见山便直接问。 “我……” 那丫鬟可能没想到这巧主子竟然如此态度,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嘴巴张了张,噎了半天没能开口。但也不过一瞬,她便又昂了头骄傲道:“奴婢是陈姨太太的人,巧主子整日关在房里,就算到了过节也不过是坐在远处,不知道奴婢实属正常……” 不过一句话,她特别强调了“整日关在房里”和“坐在远处”这两句,明摆着是要讥讽李冬巧,如今的她,和从前那个在大少爷的后院叱咤风云的她可根本不一样,在大少奶奶面前,她一辈子都只是个妾,也只配坐在远处罢了。 “哼”不过,那丫鬟根本还没说完呢,李冬巧已经彻底变了脸冷哼一声将她打断,“难怪呢,原来竟是陈姨太太的人那你这主子可真不会教下人,你是什么东西?你算哪根葱?也配和我说这话?” 她本来声音还算轻柔,飘飘荡荡带着一股子的魅惑,可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却已经是声色俱厉,双目瞪得滚圆,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丫头片子,整个人哪里还有一点点方才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根本就是个艳丽的女恶魔 突然发出的怒斥,让一旁站着发呆的人都明显愣了一下,回头飘飘然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大事,便又低下头去继续数蚂蚁。李冬巧此刻心中激愤,也根本没注意看一旁的动静,只是瞪着那丫鬟又道:“怎么?你是死人吗?连道歉都不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尊重抑或是不尊重的问题了,因为她们这边的声音太大,不少路过帮忙般东西的丫鬟婆子都被吸引了过来。不过看到是李冬巧,她们也不曾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看着。 这些天,李冬巧的日子过得无比的憋屈,虽然和陈姨娘几次交手倒也赢了一些,但自己却明显是输得多一些。陈姨娘摔进池塘一次,她就也跟着摔一次,甚至差点直接淹死。陈姨娘摔一次跤,她也跟着摔一次跤,甚至差点直接摔断了腿。这简直,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大家伙儿都忙着看她的笑话,一时说她已经恩宠不在,若是大少爷还能为她做主,她根本不会这般凄惨。一时说她笨手笨脚,根本不是陈姨娘的对手。更有甚至因为知道她和陈姨娘的事儿,竟偷偷拿她们直接最后的胜负下了赌注。 当然----几乎人人都是赌她输 她的胸口差点直接气得爆开,幸好的是就在前些日子,那成天里惹是生非的青宇,竟然又犯了一件大事儿。不仅杀了离儿,伤了他自己的妾室钱素雅,甚至还把梦心给弄伤了。接着更不知杀了多少丫鬟。 当清音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时,她简直就是欣喜若狂,连忙让她准备着,立时便将这消息给传出去。 府中对于这些消息的封锁,她是心中有数的。特别是若是真个由白梦心来做,则更是能封的滴水不漏。但这样的好机会,能够让陈姨娘和青宇尝尝失败滋味的机会,被众人指责滋味的机会,她如何能够放弃? 因此她宁愿冒险,也要让清音想法子把事儿给闹出去。如今,消息明显彻底在南宫府中传扬,陈姨娘母子更是几乎不出门,人人说到青宇时,都会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似乎害怕他一发疯,就会来把他们也给杀了一样。 这一招,她明显完胜而如今,她的手下败将身边一个小小的,她连模样都没能记住的丫鬟,竟然跑来这么不给她面子。她怎么能再让旁人看这样的笑话? 其实说起来,这府中最为霸道的主子,还真是非李冬巧和陈姨娘两个莫属。若是梦心遇到这些个丫鬟,顶多是直接请家法,或是记着事儿往后再说,但李冬巧和陈姨娘两个却是相同,都是当场便直接喝骂,而后便自己动手。 不过,即便是知道自己再倔强之后的效果,出口挑衅的丫鬟也坚决没有松口,甚至她再次开口冷笑:“怎么?奴婢难道说错了吗?还是说,正因为奴婢说对了,所以巧主子这就恼羞成怒了?” “恼羞成怒?”这一回,原本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李冬巧,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恼羞成怒了。她爆喝一声,接着双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氅,而后微偏了身子,将额头往斜上方偏高了一些些,这才用眼角的余光鄙夷地看了那丫鬟一眼。 “真正是笑话”摆完了动作,李冬巧终于再次开了口,“我不出门,那是我不愿意。大少奶奶身子不好,大少爷在旁陪着,我作为一个妾,自当体谅主子们的苦衷。难道要像你们二爷的妾室一样,整天的大吵大闹吗?” 这话音未落,那丫鬟已经彻底变了脸。 偏偏此刻李冬巧骂出了瘾,哪里肯这样轻松便放过她?因此不过瞬间,他便又接着冷笑道:“再说,这过节的时候,我是坐在最远的地方。不过我劝你最好搞清楚本姑娘好歹是坐着的,你呢?不过是个站着跪着的狗奴才,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 不远处围观的几个婆子先头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忽然听到这边明显是动了真怒,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互相推搡着赶紧进去帮忙摆置物件。不过,这边刚走了一批,那边便又有另一批人进来,一时便又都停住了看。 那丫鬟听得李冬巧说话这般得不客气,也跟着黑了脸。先头似有三分的挑拨,如今倒变成了七分的真怒:“奴婢是奴才,但姑娘难道就是主子了?奴婢们叫您一声巧主子,那是给您面子二少爷的妾室如何,还轮不到姑娘您来操心。至于吵闹……真好笑,原来在东厢房中吵闹之后被赶出来的人,不是您啊?” “啪”这话才刚说完,尾音都还没落,就被李冬巧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巴掌声给彻底打断:“你说什么?” “怎么着,奴婢实话实说,巧主子倒动起手来了?”那丫鬟也是硬气,被她狠狠抽了一巴掌,竟然还不退缩,开口便又是一声的反问,将李冬巧的怒气瞬间再次燃烧起来,简直恨不能当场掐死眼前的这人。 不过,掐死毕竟只能是心中想想罢了,她意念一动间,早已经又一次动手往她脸颊上抽去。这一回又抽了一个正着,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一颗被直接打掉的门牙一块儿出现,让一旁不明真相的众人皆是一愣,接着越发议论起来。 人群中早有人看出来那被打的丫鬟是陈姨娘身边的人,而李冬巧身为大少爷的妾室,虽说如今仍旧可说是最得宠的一个,但南宫府向来规矩森严,谁的奴才,只配由谁的主子来教,旁人根本没资格插手。 如今她竟然当着这么多的面就将陈姨娘的人打成这样…… 也不知是哪个,在人群中叹息了一声:“哎,经过了上次兰院的事儿,姨太太可算是倒了大霉了,从前何其风光,如今啊,竟连自己的丫鬟都要受旁人的欺负,实在是可怜可悲可叹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这么一想,立时跟着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哎,要说起来,这陈姨太太也实在是倒了霉,怎么偏偏就遇上这样的事儿呢。二少爷也是,竟然杀了……哎,你们听说没有?陈姨太太就是因为去了兰院,还是只顾着二少爷,才被老太太给……” “嘘----你不要命了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当心被听到,直接把你给送出府去” 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也跟着便停了。却是李冬巧,看着眼前这被打得嘴巴都肿了的丫鬟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些人是不是眼睛瞎了?谁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她们竟然一个个全都去同情陈姨娘? 肚子里头原本就存着的怒气,到了这个当儿简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人一气,脑袋瓜子就容易不清醒,因此李冬巧就这么一激动,对着那丫鬟便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感觉就好像她现在抽得不是下人,而是那个该死的陈姨娘一样。 这样惊人的动作,把远处的人全给吓住了。她竟然还打,看来陈姨娘是真的没有一点威慑力了。倒是那丫鬟,原本一声不吭,此刻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哇”一声便是大哭起来。 这般嘈杂的声音,早惹得在帮忙统筹调度的梦心都听得烦了。匆匆交代了冬雪几句,她连忙带着晚晴出来,结果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陈姨娘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脸颊红肿,嘴角流血,可怜兮兮,眼中含泪,瑟瑟发抖地站在中间,而那个许久未曾谋面的李冬巧,则是微微有些发呆,手还保持着原本抽人的动作,掌心有些发红,一看便知是她打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疑惑,那跟着李冬巧的,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地面发呆的丫鬟简直好似突然清醒了过来,一下便把详细的过程都告诉了给她听。梦心听罢全部的描述,倒是一怔,继而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来。陈姨娘的丫鬟有意挑拨?众人如今个个都说陈姨娘已经一蹶不振? 有意思真有意思她摆摆手,知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把她都给惊动了,绝对不会就这样简单。因此梦心索性就这么站在一旁远远看着,并不吭声,也不责罚谁,也不安慰谁。倒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模样。 一旁原本还忙着看热闹的众人眼看着大少奶奶来了,哪里还敢再围着乱说话?哄一下四散开来,忙忙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当然,自是还有些人,趁着机会偷偷路过,想要听到这其中是否还会有什么秘密。 到时候,拿着自己听到的消息给姐妹们这么一说,那可是倍儿有面子 梦心站着未动,倒是就在这个当儿,远远又走过来一个丫鬟,一看便知也是跟在陈姨娘身后的,一脸忧色的往这边走来。看到梦心,她微是一笑,但再转头一看李冬巧和那被打伤的丫鬟,顿时便是一声惨嚎:“天哪三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嗓子,简直像是将声音吊在半空又迅速直接甩下来的一样,拐了几个弯儿才拉完,接着她便一下冲到那被叫做三儿的丫鬟面前,双手用力将她掰着面对自己,眼眶立时便红了:“你,你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被人给打了?姨太太让你来问事儿,你,你怎么回事?” 她这一句话说了个结结巴巴,满腔都是激动的情绪。不过被她拉住的那个三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而是哭着哽咽道:“算了,是我自己命苦,被人给打了。我说错的话,都是我自己的错。我,我还没问呢……你怎么就来了?” 她们两个突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到让梦心越发感兴趣。先头从陈姨娘屋子里头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就在这两天,她会命人在府中传播谣言,或是说一些什么话。而后让众人相信某些事,继而还会有别的动作来对付一些人。 虽说这里头固定的人物和事件都没能说清楚,但知道了一个大概,对于梦心来说也算是帮了很大的忙。 此刻眼看着这些人就在传播谣言----说陈姨娘已经一蹶不振。不过单单就凭一个李冬巧肯定还是不够的,她忽然想起昨天晌午那个当儿,陈姨娘似乎派人送过一张请柬给她,让她过去吃午膳,说是摆了宴席。 不过当时她实在太忙,压根儿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而后竟然也就没再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事儿,那岂不是…… 心中才刚这般想着,那边抱着三儿哭了一阵的丫鬟已经转了过来,对着梦心便是一个福身:“奴婢四儿,是三儿的妹妹。大少奶奶,奴婢是奉陈姨娘的意思来问您一声,昨儿个那帖子,您可收到了么?” 这话问得蹊跷,梦心一时不知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便是点头道:“自是收到了。我方才还想跟你说这话,我昨儿实在太忙,因此没能得空过去一趟。不过陈姨娘应当不是只请了我一个人吧?缺我一个,倒也没什么呢。” 梦心笑笑便又道:“等过一会儿,我把礼物给补送了去。” 可就在这时,那四儿去呜呜着也跟着哭将起来:“大少奶奶不知道,昨儿个中午,根本就不曾有一个人去姨太太伤心地都哭了,奴婢们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如今,如今咱们主子失了势,竟一下就落到这等境地,奴婢们,奴婢们也实在……” 她说着,“哇”一声,和三儿一起,放声嚎哭起来。 第二一五章 陈姨娘究竟想做什么 第二一五章陈姨娘究竟想做什么 她这话一出口,早被不远处虽然忙着搬东西,耳朵根子却一直竖着偷听的丫鬟们听了去,只不过碍于大少奶奶毕竟还在场,她们自不好随便议论,只是面面相觑着拿眼神交流,这不知道的,估计还要以为府中的下人全都眼睛抽筋了呢。(手打小说) 三儿和四儿两个,此刻是抱头痛哭,眼泪鼻涕胡了一脸,口中偏还呜呜咽咽地,不断诉说着这些日子陈姨娘的悲惨生活。 四儿唱做俱佳,半天了居然还能哭的出来:“二少爷不知怎么偏偏得了这个病,如今怎么着都没法儿好。他,他神志不清闯下大祸,姨太太也跟着伤心。只是您也知道,姨太太身为一个母亲,自然会首先顾及自己的孩子。却没料到……呜呜呜……” “是啊,主子啊,你真是好惨啊想当初您若是没到今天这地步的时候,哪个敢这么对待奴婢啊。奴婢不过是想问句话,结果竟然被人打成了这样……呜呜呜……巧主子,你,你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啊……” 原本还说被打没什么大碍的三儿,听得四儿那话之后,竟也跟着嚎哭起来。 先头她们两个闹着,众人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她们话越说越多,声音越说越大,事儿越说越丰富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接着那议论声便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就连那些远房亲戚都跟着走了出来瞧热闹。 梦心站着没动,晚晴则是不耐烦地拿手绢不断给自己扇风----本来今儿个忙了一天就又累又热,此刻被这两个丫鬟一哭,越发觉得烦躁起来。 却是李冬巧,黑着一张俏脸,气得不断喘粗气,高耸的胸脯疯狂地起伏着,看样子都快要把身上那条长裙给挤爆了:“你们,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你,你……你叫三儿是不是?你还敢跟我装可怜?刚刚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人是谁?怎么着,现下大少奶奶来了,你就给我……” 她口中说着,呼地一下便将自己的大氅都给脱了,吓得两个抱头痛哭的丫鬟以为她要动手打人,早已经高声嚎叫起来。偏李冬巧来了劲,根本不管不顾,上前便将那三儿拎着衣领拽了起来:“混账东西竟敢跟我耍阴的,你信不信本姑娘早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咧咧的性子,是李冬巧贯来的风格,但此刻在众人看来显然没觉得她这是没心眼儿,只当她是欺凌弱小,毕竟这两个丫鬟都已经这般可怜了她却还要威胁人,可不是已经完全不把陈姨娘放在眼里了吗? 梦心冷眼旁观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那先头所收到的消息当中,至少前半句已经有了正确的解释:陈姨娘命三儿和四儿在府中散播谣言,说一些关于她一蹶不振的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在经历了二少爷那件事之后,他们母子二人,已经再没了往日的风光。 她这么做,究竟是要得到什么效果?是希望能得到众人的同情?梦心不这么觉得。她是老爷的侧室,而二少爷犯的这件事是老太太亲自发令,就算能够博得同情又如何?不会有人胆敢冒着被老太太责骂的风险为她说好话。 再说这整个府中,陈姨娘又哪里会有什么真心的朋友?几位姨娘平日里相处时看着极好,但其实内里勾心斗角也是必然。就好比大少爷的那些妾室一样,面上见了还不都是说说笑笑,但心中究竟想的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不是为了博得同情,那是为了什么?让所有人都觉得陈姨娘失了势,二少爷也再没了盼头,那么……会有什么效果呢?梦心着实有些想不出来。 正胡乱猜测着,眼角的余光却刚好看到一旁的三儿呜呜咽咽的,一把就将李冬巧掰上胳膊的手给挥了下去,口中却说道:“你,你干什么?巧主子,您毕竟是大少爷的人,何苦这样为难奴婢?您又不是奴婢,怎么知道奴婢心中究竟想什么?有,有本事,你去找咱们主子去啊” 一句话吼完,小小的身子里再次发出惨烈地哭喊,转了头又和四儿抱在一处去了。 李冬巧彻底地变了脸,恶狠狠地道:“你以为我不敢?你,你给我等着” 但梦心却忽的一惊。是了,若是想要知道陈姨娘究竟想做什么,胡乱地猜测根本就是不靠谱的,那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所有的问题。想她究竟想要做什么,而这样做又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在兰院门口时,梦心就觉得很是奇怪。自己也不过小小地用了一点手段,陈姨娘却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掉进了陷阱,这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只不过当时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所以才直接就把事儿给撂了过去。 但现下想来,只怕在那时候陈姨娘就已经做了一些后续的准备,她被老祖宗责骂,根本就是在她自己预料之中的。 当时梦心已经说过,她派了两个丫鬟出去,一个去找老太太,一个是去告诉她。就凭陈姨娘往日的精明,就算看到青宇闯下大祸而魂不守舍,也决计不会犯这么夸张的大错儿,明明知道不久老太太就要来,却还硬是和梦心过不去。除非,她是故意的 如今的陈姨娘,最想得到的是什么?第一,无非是希望将来老爷能把她扶正,让她做了这南宫府的夫人。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了,老爷压根儿连一点点这样的意思都不曾流露过,她就算等,只怕也等不到。 第二,当然是希望将来青宇能够继承家产。即便她自己得不到正室之位,也希望能够整垮羽扬----但大少爷在府中的地位根本不可动摇,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妇人,根本不会是大少爷的对手。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让青宇继承家产的呢? 梦心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大皇子。按说,青宇是大皇子的人,为什么?青宇想要得到的,自然也是家产,而凭他一个庶子,想得到家产必然需要有人支持。大皇子,自然就是他背后的人 这般说来,陈姨娘要帮着自己的儿子,那所有一切的目的便不再是他们的目的,而是大皇子的目的。他们……还是想法子要对付她 青宇发疯杀人,是因为被自己听到了秘密,那么陈姨娘借机犯错,就是为了把青宇调回到自己身边去。想当初之所以硬为青宇要了一间院子,只为了和梦心过不去,如今为了方便行事,母子两个住在一起才是正道。陈姨娘真是打得好算盘 更何况,他们突然之间遭到这等严厉的打击,整日便是闷在院子里头并不出门,就连大少爷的妾室都敢对陈姨娘的丫鬟如此不敬,而陈姨娘宴请众人去吃饭,整个南宫府竟一个人都没去。他们的悲惨境地可见一斑。 那么,他们早已经自顾不暇,这个时候南宫府中若在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可就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不是吗? 这一瞬间,梦心恍然大悟。陈姨娘这前头的动作,根本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麻痹所有人,先将这幌子打在前面,而后她们才可以慢慢行事,偷偷摸摸完成她们想要完成的目标,达到他们的目的。 “行了,你们两个,当着这么多亲戚朋友的面闹成这样,岂不是丢人?还不快起来?”梦心慢吞吞地,终于开了口,声音无波无浪,听不出喜怒。 倒是本来抱在一起哭的两个小丫鬟,身子明显顿了一下,接着才抽泣着慢慢站起身,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大,大少奶奶,奴婢们,奴婢们该死,奴婢只是瞧着三儿被人打成这样,一时心中难受,这才,这才……” 四儿说着说着,忍不住又要哭。但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梦心明显蹙起的眉头,顿时将原本的呜咽全都缩回了嗓子眼儿里,只是时不时便发出一声“咯”,看上去倒像是在打嗝的小鸡一般。 “好端端的,又哭什么?这大节下的何苦自己讨不自在。姨太太那边,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会亲自去瞧瞧。巧儿妹妹……”梦心说着,便朝李冬巧那边过去,和她站到了一处,“这两个不过是丫鬟,你便饶过她们吧?” 自从那一回,李冬巧哭闹着闯进了东厢房,打断了梦心和羽扬的打雪仗而后被直接赶出来,她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她们这位大少奶奶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大少爷冷落了这么久,甚至还遭到了禁足的待遇。她的心已经麻木,人也早就想开了,只是此时此刻她却忽然发现,原来当真的再次看到梦心时,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酸楚,还是几乎将她彻底淹没。 今日的梦心,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小袄,外头披着白狐大氅,整个人显得格外贵气。这鲜艳的大红色就在跟前,刺得她眼睛生疼。再看向大少***脸庞时,她越发觉得心中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这样鲜活的表情,竟会出现在白梦心的脸上 从前,她从不认为梦心有可以勾住男人的资本。她永远木讷着一张脸,形态端庄,不苟言笑,几乎就是所有婆婆眼中最欣赏的儿媳妇,是所有老祖宗眼中最欣赏的孙媳妇。大少奶奶贤名远播,可她却知道,男人,不可能喜欢她那样类型的女人。 她以为白梦心一辈子都会如此,但现在她却发现自己错了。眼前的白梦心,和从前所见的根本不同,却让她,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难忍的疼痛来。 大少奶奶还是这样端庄,面上带着笑容,永远那样贵气逼人。而此刻的她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成了骂街的泼妇,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还指着三儿的鼻子,整个脸上的表情她虽然自己看不到,但猜也是猜的出来的 这一瞬,李冬巧连忙收了自己的手,而后低眉顺眼地福了身子道:“一切但凭姐姐吩咐。”而后终于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三儿和四儿有些发愣,原本还想着借此机会再好好闹一场,最好是让什么方姨娘周姨娘,抑或是让姨太太的另外几个儿子女儿都围过来,到时候再一通闹,少不得让府中彻底变成一团乱。可现在,大少奶奶不过一句话,竟然,竟然就这么算了?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姨太太那里你们不用伺候了吗?”梦心转过头来,一看便知道这两个丫鬟还在想鬼主意,索性彻底冷了脸,“若你们闲着没事儿做,我这里人手刚好不够,要不留你们下来帮忙搬东西?” 两个丫鬟一怔,连忙摇头:“不不不,奴婢,奴婢们这就回去了,这就回去了……”而后两人推推搡搡地,便嘀咕着往后花园外跑去。 倒是李冬巧,忽然在后头冷冷开了口:“你们两个跑什么?给我站住方才不是说,要我直接去找你们主子么?怎么着,真个我要去,你们却害怕了?给我在前头带路本姑娘今儿就去给陈姨太太好好的请个安” 她这话一出口,三儿和四儿脸色就变得有些怪怪的,但不过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带路便带路,姑娘可跟紧着些,若是跟丢了,可怪不得奴婢们。”这会儿几个回合一下,已经连“巧主子”都不叫了,直接就变成了“姑娘”。 这姑娘二字,贯来是府中对于年轻一辈未曾生育的妾室的统称。就好比当初冷清月虽说也对外宣称是大少爷的人,但众人却还是叫她冷姑娘一样。只不过是因为李冬巧在府中的时间颇长,身份又很是尴尬,偏又极为得宠,这才给了她一个主子的尊称。 梦心没吭声,这是李冬巧自己要做的事儿,她也没必要去拦。再说,这会儿她忙的很,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闲事?防着,提前阻止,只会让对方察觉危险改变策略,最好的办法倒是顺其自然,而后个个击破。 因此梦心也不过拿眼神朝那奉命跟着李冬巧的丫鬟对了一下,接着便摆手道:“既如此,便都散了吧。巧儿妹妹,带我向姨太太问声好。” 李冬巧那边应了,又将大氅批回了身上,一脸煞气地跟着三儿和四儿,带着丫鬟直冲冲的走了。晚晴在旁看到这一幕,不由地皱了眉:“主子,奴婢怎么觉得,这倒像是陈姨娘设的局,就等着巧主子往里头钻呢?” 梦心一笑,转身再次往里间走,边走边回道:“你猜对了,就是设的圈套,想要把李冬巧给吸引到她那里去。只怕……这两个人要联手” “啊?”晚晴大惊,原本还在往前走的身子瞬间便停了下来,转了个弯就要往后头去,但脚步才刚刚跨出了一点点,她却被梦心抓着胳膊整个而一把拉住了:“里头忙的很,这会儿你要干什么去?” “主子”晚晴瞪着眼睛简直不可思议,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忙不忙的?若果真让李冬巧和陈姨娘他们联手,那主子一个人……好吧,还有大少爷两个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想当初,一个巧主子就让主子头疼了许久,如今再加上了那些……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再想起当日陈姨娘偷偷推主子下水,直至今日都不曾有所暴露的事情,就更加让她觉得处处都是危险,处处都无法防范。还有那个二少爷,装疯卖傻,只怕真的动刀动枪地杀人都有可能。 越想,晚晴越是觉得不安,一时挣扎着叫道:“主子,奴婢这就去把人给捉了来了难不成还真的就这么由着他们去?奴婢,奴婢不放心” 想当初若不是因为她一步没能赶上,主子也不可能会那样就流掉了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她是千古罪人,虽说主子一直都说那件事不怪她,但她却不能接受,许多回午夜梦转,她都会被噩梦惊醒,她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但,才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却一下就被人捂住了嘴。梦心皱着眉头看了周围一眼,见此刻众人都已经四散了去并没有人注意她们,这才开了口:“噤声。敌在暗,我在明。现下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你若真的将李冬巧给拦住了,咱们可就连她们下一步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晚晴的眼中闪过一抹又一抹古怪的颜色,接着过了好半晌,才从疑虑渐渐变成了了解,而后点头。梦心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转身回头走着又道:“耐心等着吧,总会查到的。” 就在梦心和晚晴这边拉拉扯扯决定着究竟如何行动的当儿,李冬巧已经闷着头,一路恶狠狠地跟着那两个小丫鬟,简直可说是横冲直撞地进了陈姨娘的院子。 其实,从后花园到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只不过两个丫鬟因为任务已经达成根本没什么可说的,而李冬巧则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心中不断模拟着稍后见到陈姨娘时,她要如何斥责,如何冷言冷语,如何讽刺,如何反驳,根本就没空说话。 这样一门心思的,速度倒是比平日里不知快了多少。总之李冬巧感觉到自己似乎还没来得及好好细细想想呢,人已经跟着进了陈姨娘的院子了。 说实话,这里她平日还真的很少来,只不过她记得从前这门前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如今却显得颇为萧条,不过两三个婆子站在门口,正在嗑瓜子。突然见到她们,也只是笑着打了招呼,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刚刚踏进院子,后头院门便“刺啦”一声被人给关了。再往前走,三儿和四儿找了个借口跑了,倒是换了好几个丫鬟,似乎是知道她要来一般,将她直接领到了正厅。接着,也关了门。 这老女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李冬巧见着气氛诡异,心中也有些打突。若不是身后毕竟还如影随行的跟着一个大少奶奶派来的人,她都要觉得害怕了。单独面对陈姨娘没什么,可就怕这老女人给她使些阴谋诡计。 正胡思乱想着呢,一抬头,却见屋子里头不过坐了两个人----陈姨娘,和那个传闻之中疯魔地很彻底的二少爷。 李冬巧明显呆住了。这,这哪里像是她来找别人的麻烦,倒好像是被人给设计了因此落入大网之中一样。陈姨娘悠闲地坐在贵妃椅上,身上穿着的是棕色小袄,手边还摆着茶碗和点心,此刻正伸手不断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 至于二少爷……二少爷这是疯了?为什么她看着却觉得这人比不疯地人还要正常好几百倍呢?他穿着平日里惯常所穿的淡青色的长衫,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虽然和羽扬比起来还差得太远,不过,不过……却也算是个翩翩美少年了。 只可惜,他却是陈姨娘的儿子 李冬巧心中胡思乱想着,不过此刻,她也没功夫管那许多,她只是因为方才的事情来和陈姨娘对抗的,至于青宇如何,当下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因此愣了也不过一瞬,李冬巧便朝陈姨娘道:“你知道我要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缓缓从一旁的桌上拿起那杯茶碗,陈姨娘的眼睛往李冬巧身后一看,却发觉她竟然还带着一个丫头,顿时便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你主子还有话说,等过会儿都说完了你再进来。来人,把这个丫鬟给带出去。” 这般说着,外头早有那婆子进来把梦心派着的丫鬟拉了出去。而后陈姨娘才再次对李冬巧开了口:“一句话。把你引来,就是要与你合作。趁着现在家中人数众多,咱们两个联手,彻底让大少奶奶在这个家中消失。如何?” 什么?什么什么?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听错了?李冬巧有些发愣,好半天才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陈姨娘,看她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一个白痴:“哈你要跟我合作?你居然要跟我合作?你当我傻了不成?” 第二一六章 下药?! 第二一六章下药?! 李冬巧突然之间的嘲讽并不曾打消陈姨娘的意念,她甚至根本不为所动地再次轻抿了一口茶,这才悠悠放下茶碗,轻声说道:“你没听错,我把你引来,就是要与你合作。(手打小说)怎么,你不同意?” “哈”李冬巧夸张一笑,整个身子都跟着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都变了形,看向陈姨娘的表情感觉就像在看一个白痴:“我当然不同意我为什么要同意?真是滑稽” “为什么?” 陈姨娘还是淡淡地回应,却把李冬巧直接给气乐了:“您问我为什么?姨太太,咱们两个之间,自从你寻人去我的院子里头侮辱我之后,你觉得还有再继续合作的可能吗?这里也没有外人,那咱们便把话给摆明了说。就算我们都是大皇子的人,我也只会和你势不两立” 一段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而后李冬巧转身就走。只是,当她的脚步才刚刚迈出几步走到了房门口,二少爷略带讥讽的笑声却忽然从身后传来:“幼稚” 根本不等她反应过来,青宇对着陈姨娘便又是一段阴阳怪气的说辞:“娘,我就说这样的人,您根本不用指望,偏您根本不信我,非得让人家欺到头上来才肯罢休,这又是何必呢?就凭她这样的脑子,想要靠她,简直就是荒唐” 原本一门心思只想要出门的李冬巧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别有深意而又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话,一时忍不住停了身子,身边霎时僵硬,就连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刷一下转过头,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先头往门外去的脚步,也一下缩回就转了进来,对着青宇便是冷哼:“你说谁幼稚?”这辈子,她长这么大,最恨旁人用两个词形容她,一个是说她笨,另一个便是幼稚。 事实上,这两个词在她看来分别也不大,都一样是说人没什么脑子。她能够被选中送进南宫府,自然有她的特点。而她为大皇子办事又一直隐藏了这么多年,虽然和羽扬放任不管的态度有关,但毕竟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越是对自己有信心的人,越是痛恨旁人对她能力的怀疑。因此青宇这后头的话虽是听到了,但最先纠缠的,还是在那“幼稚”两个字上。 “还说不幼稚,不幼稚你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这里谁最没脑子,谁根本还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就意气用事,把自己的个人感情带到所有的事情当中,谁一事无成偏偏还自以为是,自然是说谁幼稚。”偏偏青宇对她的厉声指责根本没什么感觉,听她问,立时便回答。 这一下,李冬巧更是气了个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抽到青宇那还带着微笑的脸上只可惜,此刻她生在陈姨娘的院子里,身边又再没有旁人,若真这样轻举妄动,吃亏的必然是她自己,到时候她可就真的成了这人口中所说的幼稚之人了。 这般想着,李冬巧只能拼命喘息着,胸前疯狂的起伏更让人有种波涛汹涌的感觉。青宇原本还只是冷冷看着,结果眼神不小心一扫,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还在气头上的李冬巧根本没注意到那么多,只是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幼稚?这个该死的人居然敢说她幼稚这也就罢了,此刻,他竟然还暗示她没脑子,暗示她自以为是他以为他是谁? 心中疯狂的怒火几乎瞬间将她的理智打散,但李冬巧毕竟还算是有点脑子的,因此倒没有立刻甩门走人。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这母子二人又这般气定神闲,似乎笃定她必然会答应,那就自然会有原因。听听又何妨? 这般想着,也不过一瞬,她脸色一变,从方才的满脸怒容,突然勾出一抹荡人心魄的笑意来。胸脯习惯性地一挺,李冬巧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就近了椅子上坐下,斜了眼睛去看陈姨娘:“看来,姨太太是有话要说了?” 这一句话,声音起码拐了七八道弯儿,甚至还带了上扬的尾音。她的眼角飞扬,性感的唇更有一点点微微的嘟起,让先头还不动声色的陈姨娘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奸货这般风骚,和那青楼ji女又有何不同?亏她还是那老东西的女儿 心中骂归骂,面上她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只是淡淡一笑,才终于舍得再次开了口:“这家宅之中,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李姑娘是聪明人,怎么偏偏就不懂这个道理了?” “哦?”李冬巧又挑了眉,其实这会儿她倒没有再故意做作了,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她说话动作早已经自成一派,即便并非想卖弄,却还是让人觉得格外富有风情,惹得一旁青宇看直了眼,偏她自己并未发现,只接着问道:“姨太太此话怎讲?” 陈姨娘明显僵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发觉青宇正死死盯着那李冬巧看,眼神中的**,即便是作为身外人的她都能看出来了,这,这臭小子简直就是荒唐难道是太久未曾碰女人了,怎么这般急色鬼似的,岂不是丢人吗? 但这会儿显然并不是跟他计较这个的时候,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掩饰性的拿起一旁的茶碗又抿了一口,陈姨娘感觉到一旁的青宇终于有些回过神来,这才再次对着李冬巧笑问起来。 “李姑娘在南宫府多年,最想要的,不就是大少爷的恩宠吗?如今冷清月自是再没了用场,可这大少爷的注意力,却也跟着全跑到了大少奶奶那里。突然从第一宠妾,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偏房,李姑娘就没有觉得一点点的不甘心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冬巧才刚坐下的身子,刷一下又站了起来,脸色也霎时铁青。好,很好今儿个这陈姨娘母子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居然一个接着一个挑她最禁忌的话题来逼问,突然从第一宠妾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她怎么可能会甘心,怎么可能会没感觉? 该死的白梦心,她简直恨不能生啖其肉只可惜她毕竟只是个妾,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妻。再说从前她得宠的时候还能嚣张三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就算是心中再有什么想法,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没办法实施,不过是熬一时是一时罢了。 现在的她,也不求再次得宠,只希望大少奶奶能够放她一点自由。而后为了她自己的名声着想,将来能分一半大少爷给她,那她也就罢了。只不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贪念,对她而言,自然希望大少爷对她越亲密越好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异常憋屈,现下被人直刺痛处,更是觉得羞恼异常,整个人就好像是刺猬一般,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姨太太,本姑娘得宠或是不得宠,只怕跟您没什么关系吧姨太太有这个闲工夫担心我,倒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哼” 她说着,再次抬腿往外头走去:“话不投机半句多,姨太太好生歇着,我就先告退了。” “等等” 费尽心思将她哄骗的来,陈姨娘根本就不曾有过她会不合作的想法,眼见得她那边刚有动作,这边突然声音一个拔高,把李冬巧倒是弄得吓了一跳,转了头挑眉朝她看,就见陈姨娘倏地也是冷了脸:“你以为你知道了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之后,还有走出这里的机会吗?” 她慢吞吞说完这一句,立时朝青宇使了一个眼色。虽然刚刚被这女人身上的魅惑给抽去了大半个魂儿,但他到底还没彻底被美色给冲昏头脑,看到陈姨娘的暗示,他的身子刷的一动,一柄锋利的小刀已经搁在了李冬巧的喉咙处。 他的整个身子都贴紧了冬巧的后背,自然身体的反应也就让她立时感觉了出来。 她先是一愣,接着便猜到了那究竟是什么,霎时整个人疯魔。她就算平日里再如何大胆,但毕竟从来不曾真正和大少爷发生过关系,此刻突然闹出这么个情况来,偏这人还是另外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不紧张不激动? 不过,那种坚硬的触感,却又让她有种浑身好似触电一般的感觉,她双腿一软,险些直接滑坐到地上去。只是身后那人正用刀子对准了她的脖子,她又不好乱动,顿时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几乎是呻吟的哼声:“呃……” 她这边声音还未落,那边青宇地反应越加强烈,李冬巧甚至感觉到那抵着她的硬物都跟着整个儿颤动了一下,越发让她的脸都跟着涨红起来。 只是现在她也没法子说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也不想把这件事给说出来。甚至觉得,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竟让她有些欲罢不能,让她竟希望能够再有一些更加深入的……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脑中胡思乱想着连陈姨娘连喊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这两个人正面面对这陈姨娘,她自然看不见这后头的猫腻,只是奇怪李冬巧怎么被人拿刀抵住脖子之后竟然是这等表情。心中再次暗骂了一句**,陈姨娘懒得再跟她多说,便索性把话全给摊开了说个明白。 “你要大少爷,自然就要对付大少奶奶。我要帮助青宇,自然也要对付白梦心。再说她在南宫府,对我们的威慑太强烈,我绝不会允许她在,更不能让她替大少爷生了儿子。咱们现在的共同敌人就是她,若你肯合作,那咱们从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陈姨娘极为迅速地说完这么一段,不等李冬巧开口话锋便又是一转:“但你若是不肯合作,那么……青宇” 她这么一喊,青宇手上一紧,那刀子立时离李冬巧的脖子便只剩下针尖一般大小的距离。只是这小子根本不老实,知道自家老娘不可能会注意,手上动作的时候,他的身子跟着便也是往前一帖,那动作简直就是要将李冬巧彻底揉进他的怀里去了。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李冬巧的脸上却愣是露出了一抹迷离而荡漾的表情,让陈姨娘对她的印象越发的不好,若不是看在她毕竟也是那老东西的女儿,又这般蠢笨好利用,她老早就将她直接治死了 陈姨娘年轻的时候可也算是个大美人儿,只是偏偏不是羽扬母亲的对手,她憋屈了一辈子,苦恼了一辈子,更加痛恨任何长相比她要好的人。以前就讨厌,现在她年纪越发大了,看年轻的方姨娘不顺眼,此刻看李冬巧这模样,自然更加不顺眼。 一通威胁过后,被威胁的人却明显神思飘出了老远,说陈姨娘心中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她终于忍不住狠咳了一声,淡淡的问道:“合作,或是不合作,李姑娘,请你做个选择吧。” 若是合作,那就皆大欢喜,不合作,青宇的刀子立刻就会划下去。不过就是一条人命,她有的是法子能把事情给揭过去。再说,她根本不认为李冬巧会拒绝。 果然,很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一直颇有几分迷茫的李冬巧终于开了口:“你要怎么合作。” 陈姨娘听得这话,眼神一去便让青宇松了匕首。他的动作倒是不曾有任何迟疑,身形也是极快,简直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了腿,根本看不出他任何的反应。却是李冬巧,突然直接失了依靠,那**的触觉还在眼前,她腿一软,差点又直接摔下去。 脸上通红,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不知廉耻。可心中那股无名的渴望,却就是不肯轻易散去。再不敢去看青宇的脸,她只死死盯住陈姨娘,听她给她的答案。 陈姨娘见她好歹算是恢复地正常了一点,一时只当这个女人一紧张就会变成方才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越发的鄙夷,但面上却是一笑,朝她招招手让她行至跟前,而后在耳边轻声道:“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趁着家中人多,等明儿个下午,你便偷偷拿着这个。”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直接塞进了李冬巧的手中,接着道:“到时候我自然会派人亲自去请白梦心来。她先头已经拒绝了我一回,我再去请,她是一定会到的。到时候青宇自会将这个放到她要喝酒的酒杯里头去。” 李冬巧一愣,拿着手中的东西有些疑惑:“放进去做什么?” “这当然是有用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青宇特地从外头弄进来的*药,最是厉害不过的,即便是深闺贵妇吃了,也照样变成……变成那等人物。你这里也收好了,到时候我借故出去,青宇是清醒的,屋子里头只放她和青宇两个人。你偷偷躲在那后头。” 陈姨娘又指了一指门边:“待得你看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假装从外头进来,就说是来找我的,然后也拿个酒杯去给她敬酒,记得也把这药给放多一点。她一定撑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你假装要出门,等她一靠近青宇变得迷糊不清的时候,你就扯着嗓门叫起来” 李冬巧听着听着,脸色都变了。她在南宫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想到过这样恶毒的计谋。从前她和旁人不管怎么斗,顶多也就是些小打小闹而已。要不是害的人家摔跤,要不是害的人家落水,总之左不过这么几个法子而已。可陈姨娘这一招,也实在是太恶毒了吧 这一瞬间,她竟然有了几分庆幸来,幸好此刻陈姨娘要对付的并不是她。而且照模样看来,陈姨娘平日里对她可真是客气了,若是也这般动真格的,她就是千防万防,恐怕也未必是对手。 不过,有个问题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你们既然已经要下药,那我这里还要再下药做什么?这不是重复多余了吗?” “啧”陈姨娘一皱眉,看向李冬巧的表情简直就是在看一个傻蛋:“她白梦心又不是没脑子,万一她早已经料到咱们想要害她,不肯喝青宇倒给她的酒可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把药藏在酒水里,你把药藏在酒杯里,就不怕她不上当” 这话倒是真的,李冬巧连连点头,可转念又一想:“可是,可是我叫起来又如何?万一被别人瞧见了二少爷他那般和大少奶奶在一处,姨太太就不怕众人连着二少爷一同处置了吗?老太太的心可是一直都偏在大少奶奶身上的,不是吗?” 这话问完,整个人屋子里头有了瞬间的安静,但接下来陈姨娘却高深莫测的笑了:“这南宫府如今来了这么多人,那一天我自然不可能只请大少奶奶一个。先头你在后花园的那一幕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到时候我相信,大家都会来的。众人不是没有眼睛,自然会看到大少奶奶是如何不堪地想要纠缠我家青宇。再加上到时候不是还有你在吗?” 她一挑眉:“难道这一点小事,李姑娘还不懂得如何做不成?” 废了这么大的劲,原来她打得竟是这个算盘饶是李冬巧再如何和梦心对立再如何没心没肺,听到这个话都还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身子。她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陈姨娘,又看了一眼青宇,自觉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不过…… 现在,她还有后悔的机会么?看着眼前这两人明显寒意森森的眼神,李冬巧权衡再三,到底妥协。接着便开始和他们两个一同商讨起如何动作来。 至次日下午时分,陈姨娘果然派人直接往东厢房去找梦心,说是再次相邀。虽说不再是用午膳,却说明了要吃个下午茶。这几天羽扬一直窝在家里,自也没有闲着,陈姨娘那边虽说暗卫靠近不了太多,但却有人告诉她们,昨日李冬巧怀里是揣着一包东西急匆匆的出来。 路上太过紧张一时落在地上,后来捡起才又走了。这些个暗卫当中不乏用药的高手,捏起原地的尘土微是一闻便彻底变了脸,立时派人来告诉,说那药是一种名为**散的*药。药力极强,是外头那些个青楼经常会卖给客人的。 知道了她们的动向,梦心和羽扬一商量,立刻心中有数。原本羽扬是怎么都不肯让梦心一个人去的,但梦心想了半天便猜到,既然有李冬巧,自然便会有她的事儿。陈姨娘和她,这两个人相互勾搭在一起,那就千万别怪她也跟着一箭双雕。 因此梦心很是安慰了羽扬一顿,晚上又再次被他吃吗干净了无数次之后,到了下午这才得了自由,跟着陈姨娘派来的那小丫鬟直接去了她们的院子。 一进院子,梦心便见里头早已经满满摆了好个圆桌,桌上皆是做的精致糕点。只不过此刻一个人都还未道,只她被那丫鬟带着往里头去。梦心心中一凝,越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便试探着开口问道:“怎么,姨太太难道只请了我一个人么?” 这带路的丫鬟显然并非陈姨娘身边的亲信,听到梦心这么问,她也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回道:“回大少***话,不是啊。姨太太说了,今儿个要宴请大家伙儿,奴婢不知道她们怎么还没到,奴婢的任务只是带大少奶奶过来就成。” “哦。”梦心点点头不再言语,那小丫鬟就也不再多话,直接把梦心给引到了里间。刚一进门,就看到陈姨娘和青宇两个已经坐在桌边,显然是在等她,一见她进来,陈姨娘脸上立刻就堆了笑,连忙起身来扶她:“来了?来来来,到这边坐。”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假。梦心虽然早已经猜测到她们拿着*药绝对不是想要干什么好事儿,但毕竟并不了解究竟想干什么。因此微是一顿,梦心便听话地坐下,转头去问陈姨娘道:“怎么,姨太太今儿个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 她说着又拿眼睛去看青宇,一时勾唇,说的话也是别有意味:“二少爷的精神倒好了不少。只是我的胳膊上的伤却到今日还没好全,你们可不知道,被砍了这么一刀,可把大少爷给吓坏了。我若是再被人伤害,只怕大少爷可就要……” 这话没说完,不过警告的意味已经瞬间出来了。 第二一七章 与敌斗法 第二一七章与敌斗法 陈姨娘原本热情似火的笑颜一瞬间有了明显的龟裂,但她毕竟是经过事儿的人,一两句话自然也吓不住她。(手打小说)见梦心只是笑盈盈的,虽说似是有几分防备,不过她自认这一回部署精密,所有的事情都在暗中完成,就连说话都是悄悄言语,倒也不怕对付不了她。 “嗳,大少奶奶这说的是哪里话?青宇他……他这个病……这样儿,我也是没办法。这不,趁着快要过年了,我这不是亲自请你过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么?梦心啊,你最是贤惠不过的,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因此不过一瞬,陈姨娘便扯开了嘴皮子笑了起来,却是一旁站着伺候的几个丫鬟,听得两人这样的对话,一时鸦没鹊静的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里间的桌上也早摆满了点心酒水,梦心耳朵听着,目光却缓缓在席间扫过。摆在最靠近她眼前的,是一碟松子糕,形状做成了梅花,没什么特别。再往前头去是一碟杏仁饼,左边摆着炸得金黄黄的南瓜饼,右边放着一盘红枣酥,看上去味道不错。 梦心从东厢房出来之前已经用了一些东西,因此此刻看到这些吃食,虽觉做的挺好,倒也没有特别想吃的**。再说,她本来就弄不清陈姨娘今日请她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只是想起那*药,她便觉得大有问题,自然加倍小心。 陈姨娘顺溜溜地一段话说完,却见梦心压根儿没反应,便也不好抬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往她这里看过,见她似乎只是在观察桌上的点心,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心中不由更加赞叹起自己的先见之明来。 先头她和青宇两人商讨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研究过无数种下药的方法。青宇原是提议将这药直接糊在点心里,每一盘中放一个掺了药的,到时候经由他们的手递给她,由不得她不吃。但陈姨娘左思右想,觉得这法子行不通。 这白梦心心思细密,就算她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这段日子下来,他们两房直接的关系绝对谈不上好。先前青宇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结果他是大皇子的细作这个身份一揭露,凭白梦心,肯定会想到今日实乃鸿门宴,说不得桌上这些东西,她一块都不会动 她又不是傻子,就更加不会接由他们拿给她的东西,若她坚持拒绝,难不成他们还能逼着她吃?到时候闹得大了,倒霉地可就是他们母子两个了。 后来研究许久,陈姨娘才想过,还是用在酒杯里比较好。青宇先头还说直接放在酒壶里,那怎么能行?到时候万一大家都要喝,难道他们自己也要把那*药给吃进去?青宇还有一个素雅可以发泄需求,老爷不在家,她可怎么办? 别到时候丑态毕露,可就完蛋了 思前想后,陈姨娘索性自己拿了那带药的杯子,而梦心手中那一碗则是不带药的,至青宇那一碗,当然不存在任何问题。她料定了梦心多疑,一定会和她换杯子的。至于为什么没把这酒碗给青宇,自是因为她还知道,梦心从来认为男女授受不亲,对小叔子,自更是如此。 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的陈姨娘,正暗自洋洋得意地欣慰于自己的先见之明,就差没直接对着青宇使眼色让他夸自己两句了,却忽然看到一直没吭声的梦心勾唇轻笑了一下,接着便捏起最近那一块松子糕问道:“这是我从前见过,不过倒没尝过,好吃吗?” 陈姨娘明显呆住了,不知道梦心突然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这个。因为放弃了要在点心中下药的途径,对于这些吃食陈姨娘根本就没再多关心,只是吩咐着下人随便按照宴席的标准照着做就是,她平日里根本很少吃甜食,此刻见问,也只能下意识点头:“不错,不错的。” 她说着便是一呆,接着眼中明显带了几分疑惑:“你……你要尝尝?” “当然。”梦心点头,接着便做出了一个让陈姨娘彻底目瞪口呆的动作,她竟然真的直接把那块点心扔进了嘴里,便慢慢咀嚼边点头道:“恩,味道确实不错,姨太太,您别光愣着啊,也尝尝。” “你……”陈姨娘彻底傻了眼,刚刚还沾沾自喜的心情简直好似从丈把高的悬崖直接摔落谷底一般,彻底变成了无边的懊悔。她忍不住地拿眼睛看了青宇一下,就见青宇狠狠瞪了她一眼,自是怪她碍了事儿。 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她哪里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难道错估了梦心的能力?还是这大少奶奶只是看上去精明,其实就是个蠢货?心中胡思乱想着,却见梦心又开始捏着另一个盘子里的点心往嘴里送,顿时忍不住终于开口道:“你,你要每一样都尝尝吗?” 她盯着梦心的脸,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只盼着她能摇头,但谁知梦心咽下一口点心,突然偏了头带着奇怪的表情看向了她:“怎么……”她拉长了音,明显有着很多的不解,“我以为姨太太是来请我吃点心的,怎么我瞧着,您倒像是不乐意让我吃呢?” 这一问,让陈姨娘脸上的表情落得只剩下尴尬的苦笑了。其实若论起来,能一直从丫鬟跑到现在姨太太这样的地位,陈姨娘的手段自是有的,就算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一样是人上人。但这一回,她异常自信却偏偏估计错误,反差太大,实在是由不得她不懊恼。 陈姨娘哪里知道梦心的心思?她能想得到的东西,梦心如何想不到?先头她一进来就看到桌上摆着的点头,扫看了一遍就知道没什么特别,正思虑不定间,却突然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三只酒杯,而且都还未曾倒酒。 这本来是没什么,但忽然想起那*药,梦心心中便有了个底。照理说,喝的是下午茶,也实在不该连个茶碗都没有直接就放好了酒杯,倒像是早预备着等她的。没倒酒,自是等着一会儿三人一块儿倒,才能显示出这酒没问题。 所有的一切虽然只是梦心的猜测,但她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就这么坐着挨打。所以眼看着陈姨娘那怪怪的眼神,梦心灵机一动,索性拿心来瞧,却果然看到了陈姨娘明显惊异的目光。一个人脸上的肌肉可以控制,但眼神却是极难控制的,特别是当怪事发生的一瞬间 因此那一刻,梦心便已经笃定了这一桌子的点心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一句,待得陈姨娘那般回话,她索性真的开吃了。 从得到暗卫传到东厢房的消息开始,梦心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先是让那些原先都跟着她的人全都藏身在这附近,只要一有问题她大声喊叫之后就会听到。接着便告诉了老太太,老人家当即承诺,若是半个时辰之后她还未出来,她便直接带着人进去。 最后,梦心和羽扬自然也没忘记告诉她*药的事儿,一时把老太太给气了个半死,若不是想着人赃并获,她险些当场便命人直接把陈姨娘母子二人给赶出府去了。 若不是因为青宇毕竟还是老爷的儿子是她老人家的孙子,而这些天南宫府远房亲戚又来了不少,实在不该给旁人看这样的笑话,再加上这陈姨娘请客这日子选的也好,正是那些个皇亲贵族每年来走动的时候,老太太早就该怒了,但现在却只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 真个有事儿,也得暗自处理,决不能让旁人抓到任何把柄。 梦心又随意挑着吃了两块点心,心中胡思乱想着也就不开口,却是青宇坐在一旁,忍不住地朝陈姨娘丢眼色。陈姨娘微是一怔,接着轻轻咳嗽将身子往前靠了靠:“哎,这个,味道怎么样?” “不错。很好。”梦心笑眯眯,点头又点头,甚至随意拿了一块直接伸了胳膊凑到了陈姨娘的鼻子底下:“您也吃一个。” 面对这样的场景,陈姨娘还能说什么?只能咽了一肚子的气,将那点心给接了过来塞进嘴里。只是,人一堵着气,那嗓子眼儿里就会有些不顺,再加上先头她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又是惊讶又是懊悔的,早把喉咙给闹干了。 没喝水,却突然咽了这么一大块点心进去,那反应立时就来了,点心竟然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差点把她给呛死陈姨娘捂着脖子,乱抓了半天,心中又一次后悔竟连水都没准备,还是梦心在旁看不下去,连忙给她背后来了**掌,才算救了她一条老命 其实,就算是没有水,但既然准备了酒,陈姨娘也实在该让她们倒了先给自己喝些缓一缓才对,可她却没这么做,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梦心搞不明白,只是朝后头那站着的丫鬟道:“怎么还愣着?还不去倒些茶来?” 后头一直站着的丫鬟手中还抓着酒壶,听到梦心的命令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不由低了头去看才刚刚缓过气来的陈姨娘。陈姨娘朝她摆摆手,又拼命吸了好几大口气才道:“不要紧不要紧,这会儿还喝什么茶?来来,都把酒给倒上吧。” 她说着手便是一挥,这会儿几个丫鬟终于都动了,一人身边站着一个,全将酒给倒好,陈姨娘又咳嗽了两声,眼睛都被刚刚那一通咽给撑红了,偏还忙着朝梦心说话:“来,来,尝尝看,这个是先头我特意命人准备的梅子酿,味道决定正宗,尝一口?” 先头说话的时候她还喘地厉害,不过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多说了几句话之后,陈姨娘的话倒是越说越顺溜了,脸上也渐渐缓了过来。 要喝酒?梦心听到这话其实并不太吃惊,知道该来的必然会来。只是她现在还闹不清,这药究竟是在她的酒杯里,还是在那酒壶里。原本来之前只是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必须得加倍小心的。 眼看着身后那丫鬟将酒杯中的酒水斟满,梦心拿起酒杯缓缓眯了眼,一点一点将那被子移到自己的嘴边。她边动作着,眼睛边时刻注视着身边两人神色的变化。青宇自打她进来虽然一直没开口,但精神明显清醒的很,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刻提醒陈姨娘。 而陈姨娘则是颇有几分坐立不安,虽然她掩饰的极好,但梦心观察入微还是一样能感觉的出来。 眼见得梦心拿了酒杯,陈姨娘和青宇自然也不能愣着不动,因此一瞬间,三个人各怀心思,动作都是极慢极慢,缓缓将那碗酒停在了唇边不动弹。就在陈姨娘以为梦心就要把那酒给喝下去的一瞬,就在她差点绝望,准备借故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摔碎的同时,梦心突然一动。 陈姨娘被她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手中的酒杯也跟着一下放回了桌上,但不过一瞬她便露了笑脸:“怎么了?” 梦心笑眯眯的,但眼中闪过的光芒却是看不出喜怒。她摇摇头,忽地一抬手便将自己那酒杯里头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喝罢之后便笑道:“爽快倒是许久不曾这般饮酒了早知你这里有好酒,我该让大少爷也跟着来才是。只可惜今儿个端亲王他老人家来咱们府上……” 摇摇头,根本不管陈姨娘瞬间惨白的脸,梦心话说了半句,见青宇那边已经喝完,但陈姨娘桌上的酒却是未动,一时奇道:“怎么了?姨太太不喝吗?” “我……我……”怎么都没想到今儿个自己居然连续猜错了两回,陈姨娘的脸色简直就是青白相交她瞪着眼睛,忍不住地咽口水。刚刚若梦心直接喝下去,她就可以找个借口扔了杯子,可这会儿梦心一停之后再喝,接着又问了这么一句,她若再扔杯子,可就是十足的做作了 到时候梦心若是来个强硬的,直接命人带了太医来查地上的碎片,她就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陈姨娘的脑子里头疯狂地思索着,却找不到最好的说辞推脱。她现在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就该让人把药直接掺进酒壶里,怎么想到这白梦心竟这样不照着规矩来。此刻,陈姨娘真是又气又悔,心中又想着若是她果真喝了下去,一会儿她该怎么办? 青宇先头带药进来的时候可就说了,这药就是那必须男女**才能消的,否则只怕少不得要爆体而亡。她该怎么办? 脑子里千百个念头翻腾着,陈姨娘抑或不定之间,突然看到青宇正悠闲地坐在一边只拿眼睛看着,一脸的蔑视,却根本不来帮她,顿时越发动了气。她蓦地站起身,把周围众人都给吓了一跳,但不到片刻却又坐了下来。 勾出一抹笑容,陈姨娘突然开口:“罢了,我年纪大了,方才吃了一块点心都险些呛着自己。这梅子酿虽说并不是太烈,但毕竟还是有些后劲的。这样吧,我不喝,只让青宇带我喝了如何?他是我儿子,带喝了我的酒,大少奶奶应当不会介意吧?” 介意?她怎么会介意?梦心眯着眼睛,心中却是冷笑,只要不是给她喝,随便他们两个谁喝还不都是一样?以为自己安排精妙,却不知人做坏事总会存在着无数的漏洞,他们自己察觉不出,旁人却并非都是傻子。 梦心心中清楚的很,其实若今儿个不是这么多人在一起,而是只有她和陈姨娘两个,那一切事态的发生倒还必须如此能够被她料准。只是事儿铺的太大,陈姨娘心也太大,想起外头那些桌子,只怕是存了心想让她这个大少奶奶当众出丑。 布置了这么多,人自然也多,人一多,问题就出来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动声色的。先头带她进来的那个丫鬟就已经无意间露出了马脚,为什么宴请大家,旁人都还没来,她却先被带来了?倒好像是要等着时间做某些特定的事情一样。 再加上后来那倒酒的丫鬟也是奇怪,犹犹豫豫不知想干什么。陈姨娘没想到她会吃点心,自己塞了一个给她竟然不小心噎着了也不肯喝酒。再加上她拿起酒杯快到嘴边的时候,陈姨娘那边的眼神竟然不是高兴。 这么多的马脚出来,她若还看不出,她白梦心就真的是傻子了。若不知道*药的事儿也罢,既然得了这个消息,又知道陈姨娘要对付她,她还能不防着? 现在不管究竟是酒杯有药或是酒壶有药都已经无关紧要,她只确认一点。她喝过的东西没有药,而陈姨娘此刻手上的那一杯,才是最危险的。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要把这东西给自己的儿子喝……梦心对此实在是不能理解。 不过转念再一想她倒也算是明白了。既然是*药,喝了之后自然不会有好事儿。现下老爷还没回来,即便回来了也不可能和陈姨娘翻云覆雨,她真个喝了只怕就完了。但青宇还年轻又是个男人,回头找素雅去,立时便能解决了。 心中正乱想着,就听一旁的青宇冷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乐意。但再去看陈姨娘的脸色之后,他到底认命,一把拿过酒杯立时喝了个精光。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就该听他的他这个娘,只知道自以为是,原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她真有多厉害呢,可结果现在呢?设计了几个陷阱,人家根本跳都不跳,反而害的他自己喝了一杯的*药下肚。该死的,一会儿他一定要找个美貌的丫鬟下手 至于素雅那个贱人,看到就想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哪里有……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抹靓影,就是昨儿个看到的李冬巧的身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 梦心见他真的把那酒水给喝了,倒是放了心。又招手让后头的丫鬟倒了一杯酒慢慢饮着,便随口和陈姨娘聊了几句,也不和青宇答话。倒是陈姨娘,面不改色地应着,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厨房里头我还让人特意准备了一样好东西。” 她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我去瞧瞧看好没好。若是好了,就让她们弄来给你尝尝。” “哎,姨太太忙什么?”梦心一瞧她那模样便知道她是要找着借口离开,立刻跟着站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青宇方才才把*药给喝了去,自己若是待在这里,他不管不顾发起疯来可怎么办?到时候他是个疯子,自己却敌不过,难道还把外头的人都给喊进来不成? 梦心说着,又拉着陈姨娘坐了回去:“您是主子,这厨房里头弄东西,派个下人去了不就成了,何苦非的自己跑一趟?哎,姨太太,您坐着吧?” 她这里还说着呢,陈姨娘早坐不住了,心中把梦心骂了十万八千遍,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反驳道:“大少奶奶难得来,我自个儿好不容易给准备的,哪里能让她们这些粗手笨脚的去弄?还得我亲自去一趟。无妨,这里她们都在的,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是,我去去就来。” 这一段话说了个叽里呱啦,根本不等梦心反应过来,陈姨娘简直就是直接逃跑溜出去的。青宇还坐在那里没反应,不过看脸色倒也没显得特别奇怪,只是微微有些发红而已。恐怕是陈姨娘怕事情闹得过了,也没有下太多的药。 微微放了心,想要拉住陈姨娘已经来不及了,梦心也只能坐下,和青宇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半天没一句话说。 这般一来,梦心索性闷着头只管喝酒。时间缓缓过去,青宇忍不住动了动,正要开口,就见门外一个窈窕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正是守在外头已经多时,好不容易瞧着机会走进来的李冬巧。 她看见梦心,明显先是一愣,但片刻又就笑了开来:“大少奶奶来的好早,我已经提前,却没料到您竟然比我来得还早呢。” 第二一八章 意乱情迷 第二一八章意乱情迷 虽然早已经得知他们之间有了合作,但梦心却没料到在这种时候李冬巧竟会亲自出现。(手打小说)此刻一见她进来,倒忍不住微蹙了眉:“巧儿妹妹怎么来了?” 口中这般问着,她也不知陈姨娘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若她没猜错,方才那一杯*药已经是被青宇给喝了去,现下陈姨娘既不让青宇走,也不让她走,却又把李冬巧给弄了来,这打得可究竟是什么怪主意? 若说先前,陈姨娘是希望能把*药给她喝了,让她出丑的话还算可信,但现在那药已经被她自己推给了她的儿子,梦心突然想起那日在后花园撞见他和离儿的模样,心中只觉得青宇必定忍不了多久。 可陈姨娘却似乎管都不管,自己跑出去了,又放了李冬巧进来,这可不是彻底乱了套了吗?梦心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儿就是一个字“怪”,哪有当娘的这般对待自己的儿子的?好似除了利用之外,竟是一点关心都没有了。 今日的李冬巧,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剪裁得体,里头的衣衫紧紧裹住凹凸有致的身形,而外头则仅仅套了一件薄纱,越发显现出她窈窕诱人的媚态。此刻听得梦心问这个,她一时勾唇,人已经扭着腰肢走到了她身边。 先是不动声色地和二少爷打了个招呼,李冬巧才凑着往梦心跟前移了移。 “哎,这不是姨太太邀着大家伙儿都来聚一聚吗?我心里头想着,昨儿个在后花园我不是教训了三儿几句,结果愣是闹得人人皆知。后头来了又吵了一场,偏今儿姨太太不计前嫌请了我,我李冬巧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便带了几件礼物提前了一会子,想着要送给姨太太呢。” 她一段话,说的丝丝入扣,若是大少爷身边并没有“暗卫”这种人,只怕梦心还真的能被她给骗过去。只可惜,精心策划的一件事当中,只要有最重要的一点信息透露出去,那么若还想顺利完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梦心听了她的话只是点头让她坐下,李冬巧应了,接着四处张望一下之后才问道:“怪了,姨太太人呢?” “说是去厨房里头有事儿吧。”梦心道。她不问,李冬巧也不把自己所说的礼物拿出来给人看,听得梦心回答了她的话,她点着头,眼睛却只是见着桌上摆了几个酒杯,秀眉微是一挑,她起身往后头转去。 因着陈姨娘方才要去厨房,本来站在她身后给她倒酒的那个丫鬟,自然便将酒壶放在了桌子后头的专门做得架子上,人也跟着出去。这会儿李冬巧一来,她身边也没有丫鬟伺候,索性自己走到了那酒壶边去。 背对着梦心,李冬巧笑着道:“原来姨太太这里还准备了好酒,这酒壶盖子一掀开,一股子的酒香。这些天我一直闷在屋里,哪儿都去不成,先头藏着的好酒都给喝没了。大少奶奶……” 她说着,终于转过身来往梦心这边走过,执了酒壶便要替梦心加酒,边动作口中边笑道:“今日难道我有这样的机会,我敬你一杯” “哎,等等”见她这就要倒,梦心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把伸手挡住了她的动作,把李冬巧早已经快要倾倒的酒壶一下给打平,里头的酒水飞起了老高,因那壶口对着青宇,差点直接浇他个一头一脸 “你……”这突然起来的放抗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让在场众人全都傻了眼。梦心还来不及做任何解释,李冬巧已经瞬间红了眼眶:“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嘴皮子哆嗦着,这几个字才刚出口,她眼眶再次一红,嘴巴一憋,人已经跟着颓败地坐了下来,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双肩坍塌,臊眉搭眼的,吸了吸鼻子,那眼泪跟着便一滴一滴直往下掉,配着她原先就光鲜亮丽的外形,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梦心呆了一下,接着便皱了眉头。 尚未开口,却听得李冬巧已经哽咽着哭诉起来:“大少奶奶……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可是我不过只是想敬您一杯酒而已,你……你若是不肯喝,那就直说好了,何必,何必突然做这样的动作?我……我……哇……” 她说着,突然便张了嘴嚎哭起来,眼泪滚得更凶,竟有几分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偏偏到了这个当儿,嘴上还是不肯停:“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从我当了大少爷的人那一刻起,您就觉得我是您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您知不知道,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大少爷一个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为了他,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的。” 梦心此刻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呆滞来形容了。 这,这是不是也太好笑了一点?她和她,从来就没有好到可以互相敬酒的地步,就算是在每年南宫府的大宴上,李冬巧也只腻着大少爷,是根本不把她这个大少奶奶放在眼里的,自然也就没什么相互敬酒的话。 平时关系就不好,今天一看就是设了一个局,梦心又不是傻子。不过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而已,结果这位却弄得好像自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这哭得脸从白到红,此刻简直都要变成黑的了。 不知道人若是看了眼前这一幕,还以为自己是在欺负她呢再说,一杯酒的事儿而已,她竟然能给扯到爱不爱大少爷的身上去,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张了? 梦心先是觉得无奈,此刻心中细细一想之后,却又忍不住眯了眼:是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张了?李冬巧的泼辣,可是南宫府人尽皆知的事情,她会仅仅因为自己一个动作,就真的这样伤春悲秋起来?甚至哭得这般凄惨? 不,不对她不是另有目的,就是想借着自己这般的哭闹,引来外头众人的围观 虽然梦心现下也闹不清她究竟想做什么,但她这酒是绝对不能喝,而必定也不能继续让她闹。因此见她不依不饶的嘴里一直在说,眼泪也一直在流,梦心总算是开了口:“巧儿妹妹你这是哪里的话?”她说着,根本不等李冬巧反应过来,便将她手中的酒壶给拿了过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咱们自己来就好。”梦心摆摆手,先将一旁站着的丫鬟全给弄了出去。 接着便给李冬巧倒了一杯酒,而后她在几乎惊悚的目光中,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梦心想了想,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恶作剧心态,顿时一转身,给青宇也加了满满一杯:“罢了,巧儿妹妹既然都说了这样的话,那这样,这杯酒,我敬你们,咱们三个一道,干了如何?” 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意思,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了。梦心是心中打定了主意,马上直接把口中的酒给吐了,但青宇和冬巧本来就没想过自己会要喝,一时之间虽也想到把酒给吐了,但问题是,想不动声色地吐光口中酒,哪里是件容易的事儿? 一时之间,三个人各怀心思,面上的表情都变得异常怪异起来。倒是身后那几个丫鬟,除了一直跟着陈姨娘的那个,旁的几个根本毫不知情,而方才李冬巧背对着她们,她们也未曾看到小动作,听了梦心的吩咐,早出去了,顺带着还把门给带上了。 梦心笑眯眯地,手中酒杯已经瞬间拿捏起来,朝着青宇和李冬巧的方向各迎了迎。 怎么办?被“逼”的两人面面相觑。李冬巧自己方才转过身去拿酒壶的时候,已经偷偷将*药给放进了酒壶里。其实原本照青宇的意思,只要放一半的药就好,但刚刚她实在是太紧张了,这一紧张手一哆嗦,就把整整一包药全给倒了进去。 她是听说,倒一半的药会让人在一盏茶之内欲、火焚身,而小半的药则能撑过小半个时辰,至于全部的药虽是没说,但她想想也知道定然药力惊人。原本因是给梦心喝,她也就没在意,谁知这大少奶奶,却倒好像是有了防备一般 而青宇则是知道李冬巧方才回头定是下药去了,他刚刚喝了小半的药,本能撑上小半个时辰,就等着李冬巧就够得手呢到时候白梦心撑不过一盏茶便会药发,他们就只要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即可。 只不过后头他便要装身子不适回去发泄一番而已。但现在……这,这可怎么办? 眼骨碌转啊转,嘴皮子抖啊抖得想要拒绝,但眼看着大少奶奶将酒杯举了这半天了,青宇和李冬巧到底耐不住,一时只得也将自己跟前的酒杯给拿了起来,却偏偏说不出一句适合的话。这口中才想着要拒绝呢,偏那边梦心一下便笑开了。 “是了,就该如此嘛来来来,这一杯酒下肚,方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就算是以往的恩怨也都不再计较咱们说起来毕竟还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的才好。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最是不愿……哎,不谈了,喝喝喝” 梦心笑着,原本心中就存了疑虑,此刻看着他们的表情,越发觉得定是有问题。她心中好笑,想着这两人还不定怎么犹豫纠结呢,朗声说了三个“喝”字,便朝他们再次一举,凑着往嘴边滋溜溜全喝了下去。 若是没有方才这一段话,他们还能找个借口。可梦心这么一来,若他们不喝,不就是不希望前事一笔勾销?不想着和解?不想着和大少奶奶大好关系了? 眼看着梦心的喉咙似乎动了一下,是真的喝了下去,而后眼光灼灼地看着他们。青宇和李冬巧对看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传递着一点信息,反正药是有时间的,喝完之后她们立刻找个借口离开。 到时候大少奶奶自会药发,他们虽然不能再待着,姨太太却会把旁人都喊来的。到时候众人一样能看到白梦心不雅的模样,虽说未必能赶她出府,但想要当家只怕也是不可能了。 这般想着,两人再次对视一样,也只能凑到嘴边,在梦心紧盯的目光下把酒全给喝了下去。梦心就这么呆坐着一直没动,就连嘴巴都保持着紧闭的动作。而青宇和李冬巧一喝完,就纷纷站起开口道:“这个,大少奶奶,我们就先出去了。你……” “咚”一声轻响。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刚刚还盯着他们看的白梦心突然脖子一歪,就这么直挺挺地趴到在了桌上。 “怎么回事?”李冬巧一愣,忍不住拿眼睛去看青宇,“她,她这是……” “晕了?”青宇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也凑近了去瞧,接着便是抬头,“怪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喝了*药竟然会晕过去?这不是……呃……”他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就变成了一声**的呻吟。 原来他和李冬巧两人都是这么一下凑到了梦心跟前,说话的时候又没注意,两人同时抬了头,竟就这样嘴唇擦着嘴唇,猛的滑了过去。李冬巧是如遭电击,整个人都好似呆愣了一般,脸上烧地通红,而青宇则是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话也停了下来。 趁着这两个人明显意乱情迷的时候,梦心趴在桌上装死,便偷偷将口中的酒水全都吐在了自己的袖子上,还得小心翼翼地不让他们察觉到不对。一时之间精神很是紧张,注意力也集中,倒没发觉到此刻的气氛已经明显有些不对起来。 本来还在研究梦心怎么会晕过去这个话题,但青宇突然之间只感觉到一股诱人的芳香袭来,接着唇间便触到**的柔软。他蓦地抬头,却见李冬巧俏脸微红,喘气微微,眼带秋波,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勾人的诱惑 他心中一突,接着下身便有了疯狂的反应。原先还盯着梦心看的眼神,立刻转向了李冬巧,待得目光随着她微张的唇瓣,滑至她饱满的**,青宇早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跟前:“你……你……”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而李冬巧则是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她的眼前似乎有些迷茫,但看向青宇时,却又有一股无名的吸引力,让她下意识要往他的跟前走。这一瞬间,她又想起了昨日他们两人身体相贴时的感觉,差点双腿一软,直接摔到在地上。 青宇眼明手快,哪里等她倒下,就已经从旁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我……我好想要吻你……”他突然幽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接着眼前变成朦胧,而后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狠狠吻上了李冬巧的嘴 就算梦心再装死人,此刻听到这一句太过震撼的话,也让她立时清醒过来了。只是她本来就是装晕,偏偏又撞上这两人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她这究竟是赶紧清醒呢,还是继续装下去,心中犹豫着,还没动作,那边两人已经再次停了下来。 虽然这*药的药力极强,但李冬巧做了大少爷的人这么多年,偏偏还是处子,自是还知道几分礼义廉耻的。再说她毕竟是大少爷的妾,这会儿和二少爷这般动作,那她……她猛地推开了青宇,抓着自己的领口便呜咽起来:“不……不行……” 她摇着头,看向青宇道:“完了,我们,那个药是不是已经,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你,你让开,我要去找大少爷……我,我们不能……” 虽然她说的话是没错,可问题是此刻她浑身都是酥软的,又被青宇方才吻得有些不知东南西北,平日里说话就又带了三分妩媚,此刻因*药的关系,自然变成了十分的诱人来。青宇是个没什么廉耻观的人,又哪里听得她罗嗦? 在他看来,这李冬巧简直就是他心目中最想要的女人,想要的,当然要抢过来。再说,他从小到大,就是因为出生,一直落了大少爷一头。家产轮不到他来继承,老太太虽然疼他,但也从来没想过要让他取代羽扬的位置。更是因为大少爷的娘,害的他娘一辈子不能扶正。 他恨死了大少爷母子,即便夫人很早以前就死了,他还是恨大少爷拥有的东西,他凭什么不能拥有?就好像眼前这个女人,都已经被自己摸了亲了,她居然还想着要去找那个该死的王八蛋 心中来了火气,再加上那股**,两种火这么一烧,青宇越发蛮横起来。一把抓住李冬巧的手,另一只手已经覆上了她饱满的胸前拼命揉搓起来:“你还想跑?我告诉你,这*药厉害的很,若是不能和人**,你就等着七窍流血而死吧” 他怒吼着,伸手便将她身上的纱衣给扒了:“到了这个当儿你还想着去找我大哥?你觉得他会上你吗?奸货”他胡乱地骂着,话说到最后已经是不堪入耳,越来越难听。梦心还趴在桌上,这会儿更是不敢动弹,只是脑门子上的汗却流了一头。她,她也实在是太倒霉了吧 两次,已经有两次,她亲耳听到这样的活春、宫,她是不是天生和青宇相克的啊这一瞬间,梦心真希望自己耳朵聋了听不见。 只可惜,那在房中拼命折腾的两个人根本不了解梦心的心思,一整包*药的药效已经彻底发挥出来,再加上青宇先头还先喝过小半包的药,此刻更是根本等不及。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的衣服给褪了个尽。 李冬巧平日里就算再如何大胆,她毕竟没和大少爷真的做过这档子事儿,自然更加没见过男人这般**。吓得脸都涨紫了,偏偏眼睛却又忍不住去看,就听得青宇一声闷笑道:“大不大?” 那李冬巧也不知哼哼了两声什么,接着便听到衣衫被人撕裂的声音。李冬巧惊叫一声,忍不住挣扎起来:“不,不行的,二少爷,一会儿姨太太要带大家进来。到时候若是看到我们,看到我们这样,那,那我们……”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青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再次传来:“怕什么?娘说过要等小半个时辰才放人进来,咱们抓紧时间快一点做完。快,快点……我真的忍不住了,让我……啊……”他说着,突然发出一声颤抖的叫声,接着便是李冬巧跟着的低叫。 “好痛” “你……你居然是个处子”青宇猛地往前一个挺进,谁知道却一下被那紧窒的肉壁给包裹住,顿时一僵,而后却又是一股地狂喜,“你,你好紧,好舒服啊……啊,啊啊……哦,夹紧我,抓住我,摸我,嗷……” 梦心趴在桌子上翻白眼,真的恨不能现在就去死好嘛,第一次起码还是在后花园,离得还有一小段距离,现在可好,就在自己身边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晕倒还究竟能装多久,也不知这两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折腾完。 心中这般想着,那股恶心的感觉就又来了。但她好歹忍住没动弹,却听地那李冬巧开始还推推搡搡的似乎在拒绝,结果到了最后药性连带着她本身对这种事情的渴望,就彻底变成了享受的呻吟。 青宇是满口子的胡言乱语,到了最后更是大声叫了起来:“快,快,快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就是这样,我……我要,我要……啊……” 梦心直觉自己快要疯了,若是再没有人来打断这一切,她真的要不管不顾直接爬起来出去。哪怕是被发觉她装晕但是,那样毕竟太不合算,到时候虽说是打击了青宇和李冬巧,却也让南宫府众人彻底丢尽了脸面。 幸好,进来之前和老太太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就在梦心差点真的晕过去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几个小丫鬟惊奇的声音:“老太太,您怎么来了?” 梦心趴在桌上听得清清楚楚,但偏偏那两个人却正到了紧要关头,简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直到老太太“嘭”一声将门直接给踢了开来,那早已经赤身**抱在一处的两人这才蓦地一僵:“谁?” 第二一九章 滚进来,用滚的! 第二一九章滚进来,用滚的! 两张明显还带着残留**的脸同时转了过来,就算老太太原本进屋时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看着眼前这无比香艳却又下流无耻的一幕,老人家还是“喝”的一声,猛吊了一口气吸进了嗓子眼儿里,半天没吐出来,眼看着白眼一翻就要晕倒。(手打小说) 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张妈妈还忙着跟外头站着的几个丫鬟说话呢,突然听到老太太发出的怪异声音,一时转头,谁知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二少爷正全身光溜溜的搂着同样光溜溜的大少爷的妾室李冬巧,两人相对紧拥着,下身甚至还结合在一起 这一下太过刺激,张妈妈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跟着生生晕过去。 来不及细想,张妈妈忙一把扶住了老太太,转头便是一叠声的命令吩咐下去:“你们,还有你们,不许往里看,全部都给我出去,你们几个守着门口,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来人,快,快些帮忙扶住老太太” 在南宫府,张妈**话自然就代表了老太太的意思。因此不用多说,在场的所有人瞬间行动起来。站在外面的丫鬟一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里面出了大事,平时好奇一些也罢,但此刻她们也不敢再多做停留,更不敢多看一眼,低头连忙全退了出去。 而剩下的几个婆子,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亲信,则是忙着将人托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扇风,又是拿水拿巾子,一时忙了个热火朝天。 却是青宇和李冬巧两个,刚刚还沉浸在疯狂地**当中,突然被人这么打断已经是万般不耐,没想到一转头看到的竟是老太太,此刻见着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根本当他们不存在,心中越发慌乱起来。 到了这个当儿,脑中的清醒明显将原本的药性给克制住,再说青宇方才也已经要了李冬巧两回,生理上的需求得到了部分满足,也就不像先前那般疯狂了。他抱着李冬巧,本想赶紧从里面出来,结果却发现李冬巧一个紧张,浑身的肌肉瞬间收紧。 结果这一下,好不容易才有些清醒的他,突然感觉到被那湿热的柔软猛的一夹,先前才被弄的熄灭一半的欲、火,一下再次冲到头顶,害的他怎么也忍不住,眼看着众人都忙着照顾老太太并不来看他,他挺着身子便是往前一冲,而后又悄悄动了两下。 李冬巧媚眼迷离,心中知道大祸临头,但本就紧张得不敢动弹,此刻被青宇这般动作,越发勾起那股子怎么都无法磨灭的邪火,忍不住便嗯嗯唧唧的,发出愈加荡漾的呻吟来。青宇咬着牙,方才他喝了太多的*药下去,此刻听到这声音,哪里还忍得住? 也来不及去管别的,他一把抱起李冬巧,就这么将她架在身上,一路奔跑着往里间躲。这般一动作,更是让两人之间没了缝隙,那**的快感让青宇都发觉出了不对,忍不住得咬牙切齿起来:“贱人,你他娘的究竟放了多少药在酒里,怎么害的我……啊……” 他根本不及去细想,一把将李冬巧压着摁在墙上,再次疯狂地冲刺起来。不过也许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这回也不过疯狂地抽送了一小会儿,他便“嗷”的一嗓子叫开,而后拼命颤抖起来。 张妈妈在外面忙着给照看老太太,一回头却又看到梦心还晕倒在桌边,忙又着人去照顾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两个恬不知耻的东西竟然还这般赤身**往里面跑,甚至根本没有准备停下来的意思,只觉得脑袋发昏。 不过,她虽然在南宫府地位非同寻常,可毕竟还是奴才。而那两个,怎么说也没轮到她来管。这屋子总共也就两间,他们往里面去了,倒也不怕他们逃跑。张妈妈索性不管他们,只是专心将老太太和梦心两个一同救醒过来。 其实,梦心打从老太太踹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好戏要上演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先告诉了老太太,否则若真的按照那李冬巧和青宇说话时候流露出来的意思,让陈姨娘带着外人进来看见,南宫府的几世名声,瞬间就要毁于一旦。 那样她虽是也是报复了陈姨娘,报复了李冬巧报复了青宇,但南宫府却也跟着完了。到时候她这个大少奶奶自然也要受到牵连,即便是羽扬在朝中只怕也再不能立足,老太太更是很可能被活活气死。 而现在这样,虽说同样是把人给气晕了,但旁人进不来,看不见,消息封锁之后也传不出去,南宫府的脸面也保住了,青宇和李冬巧一样不可能再好好的这般过下去。至于陈姨娘,虽然一时之间不能把她怎么样,可这里是她的屋子,青宇是她的儿子 回头老太太只要再稍微一调查便知道,是他们设计想害梦心,结果没害成却害了自己,老太太能对她有好脸色才怪。而梦心,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她并不觉得直接对付完了陈姨娘就是报了仇,她让她眼睁睁的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却无能为力,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唇角微勾,梦心低着头,就听到老太太嘤咛一声终于转醒,才刚刚清醒过来,口中已经喃喃重复道:“给我,给我去把那两个畜生给叫过来,去把那两个畜生叫过来……”她虚弱地哼了两声,一旁早有婆子送了刚刚煎好的药来给她喝下。 这一喝完,老太太便来了劲,在张妈妈地搀扶之下,颤颠颠地站起身。结果一回头,却见两个重要人物不见了踪影,顿时更气:“他们人呢?来人,给我把那两个下溅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拿来你,让陈氏滚进来其他人统统不许进” 这一连串的命令一下,声色俱厉,明显又比方才张妈**厉害了很多。留在屋子里的几个婆子连忙分出去了两个出去找陈姨娘,其他的人则进里屋就要把二少爷和李冬巧给拉出来。这边出去的自没什么问题,但那进去拿人的两个才刚一进去,却又惊叫着跑了出来。 她们刚刚虽然已经隐约看到了两个赤身**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可进去的一瞬间看到的却是大少爷正在疯狂冲刺的一幕,就算是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她们也从没想过现场观看活春、宫,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小主子,连忙便退了出来。 老太太的脸色更黑,一听就知道里面定然更加不堪。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让她一把推开了张妈妈,直直往里间冲去。行至门口,刚好看到青宇整个人往前一冲,身体疯狂颤抖,口中发出嚎叫的模样,老太太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又晕过去。 “你们,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来人,给我把他们给我分开素云,请家法叫陈氏立刻,马上,现在就给我滚进来派人去通知正德回来把周氏、方氏、羽扬、素雅叫进来,还,还有,端亲王刚好也在,派个人去把他老人家也请来。除此之外这里头的事儿,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青宇正**间,突然听到老太太怒吼的声音,虽然早知道大事不妙,但被药物控制了他自己也没法子。要不是爆体而亡,要不就是拼命发泄大不了被老太太打两下。上回他被爹打的时候,老太太还不是心疼的要命? 他自认就算是犯了这样的事儿,顶多也就罚这么一两下,不会真的对他如何的。毕竟说到底,他还是南宫府的子孙,是老太太的亲孙子。即便并非嫡孙,但他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感情还是很亲的,老太太对他自然也极度宽容。 其实,青宇心中想的这个道理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因为上回他被打的重了一些,还不是把老太太给气的晕过去了?他有恃无恐,这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把人拖到里面来继续。可惜有一点他却是彻底料错了。 老太太上回是被气晕了,但并非完全是为了他。上次的事儿,一来是因为老爷下了禁令,把她给拦在了外面,老人家觉得丢了面子,这才冲进来。一进来又看到打得狠了,她当时没觉得青宇有什么错儿,自是要保的。 至于这晕过去,更是因为几件事凑到了一起给晕过去的。不仅仅是因为他被打,更是因为他荒唐 而这一回,他别的什么事儿不干,竟然和羽扬的妾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摆明了要给自己的大哥戴绿帽子吗?看见一旁才刚刚转醒的梦心,幸好她进来之前就已经给自己通过气,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变成那两个人纠缠在了一处,但想也知道定是青宇他们害人的环节出了问题。 老太太是越想越气,再看青宇根本就是一脸不知悔改的表情,越发动了真怒。这边两个婆子手都没地方放,也不敢真个去动青宇,只是一把就将长发披散的李冬巧从他身上拽了下来。她柳腰如蛇一般,立都立不住,胸前波涛汹涌,在经历过**之后越发醒目。 两个婆子也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上前一边一个,往她膝窝处一撞,便将她撞得直接跪倒在地上。偏偏这般一动,她胸前更是跟着晃动起来。青宇本来被拉开的时候倒是熄了火,谁知看到这一幕,双腿之间的**却再次站立起来。 “你,你这个……”老太太浑身抽搐着,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那边张妈妈赶紧拿了衣服来,老太太气得一把将衣服扔到了他们身上:“还愣着?还不快些把衣服穿好了?不知廉耻的东西,难不成还等着大家伙儿马上一起来欣赏吗?” 李冬巧跪在地上,脑子里头轰轰直响,那*药实在太厉害了。她虽然心中害怕得要死,却还是抵挡不住那样的诱惑,眼看着老太太来了二少爷却还不放过她,她不是没有挣扎过。可越是挣扎,快感就越是强烈,哪里还由得了她? 完了,全都完了赤身**跪在地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词儿再不断地回想。她完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原先如此精密的计算过,研究过,做过那样想尽的计划,只为了让白梦心吃了*药出尽洋相,谁知竟会落到这种地步 大少奶奶什么事儿都没有,只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但她呢?原本是想着喊捉贼的人,却被人带着捉了个正着。这个时候,她又忍不住埋怨起青宇来,若不是他说陈姨娘小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叫人来,她一定不是答应他的。 现在,现在可怎么办?她是王爷的女儿,但方才听老太太的话,竟是要把她爹给叫过来了。爹虽然绝对不会怪她,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老太太竟是想要赶她走。至少是绝对不会再让她待在羽扬身边了。 一步错,步步错,一招错,满盘皆输。她们策划了这么许久,如今……身上传来的凉意让她一个哆嗦,先头那被*药调动上来的**也明显歇了下去。听到老太太的怒斥,李冬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而后又开始泛白,嘴皮子哆嗦着,浑身都在抖,简直就是在打摆子了。 “老,老太太……老太太饶命……”刚刚还仗着自己身份的李冬巧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她就算她是老王爷的女儿,只这不知廉耻一条,就可以让她直接回家,一辈子别想再嫁人。 她本来就只是大少爷的妾室,如今却成了二少爷的人,这样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她李冬巧在京城还能有立足之地吗?蓦地想起这一点的她,终于知道这一回她究竟是闯出了多大的祸,刚刚还只是不说话,这会儿已经忍不住“咚咚”磕起头来。 眼看着她赤luo着身子,身上还有青宇方才留下的吻痕,而身上更有着白色的爱*,老太太是越看越恶心,越看越嫌弃,听她居然忙着开口还不穿衣服,顿时上前抬脚照着胸口就踹了过去:“下溅的东西” 想想不解气,反手又是两个巴掌抽了个脆响:“你是大少爷的妾,是大少爷的女人,如今却和二少爷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好歹也是端亲王的女儿,还是你以为你也是那yin娃**,是青楼里窑子里的那些ji女不成?呸” 老太太是越想越气,越骂却怒。李冬巧被打了这几下,也不敢动弹,红着眼眶眼泪早掉了下来,只连忙将衣服往身上套,跪在那里,嘴巴瞬间就红肿起来。 青宇在旁看着,这才发觉问题闹得大了。他本来还是满脸的不在乎,不就是碰了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眼看着老太太那样的表情,再看看周围众人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越发胆颤心惊起来。 “老,老祖宗……” 青宇眼瞅老太太放了李冬巧往他跟前来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方才才刚刚抬头的兄弟被这么一吓,瞬间软了下去。原本他这样站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听她刚刚骂李冬巧那话,他连忙也抓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老太太早气得脸色发白,此刻见他开口,哪里还省得住,反手对着他的脸便也是两下直抽了过去:“混账东西我们南宫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畜生?连你大哥的女人你都敢碰,将来杀君弑父,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话说得可就重了,青宇忙将衣服披好,也不及再细细穿戴着,已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起头来:“老祖宗,老祖宗饶命,孙儿知道错了。只是,只是这一回,孙儿也是,也是迫不得已。是,是她”他突然伸手指住了李冬巧,“是她勾引地我” “你”李冬巧正哭得肝肠寸断,突然间听到这话,人立刻便停了下去,开口便是反驳:“你,你胡说你有什么值得我有勾引的,我是大少爷的人是你自己非要拉着我**我老太太,老太太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这两人死到临头还都存着这样的想法给对方下绊子,顺带着想解救自己,却不知在老太太眼中早把他们看了个分明,如今再见他们这模样,心中也只存了一句话:狗咬狗,一嘴毛。 梦心一直站在后头偏了头不去看他们,因知道他们未着存缕,非礼勿视,但问题是方才她装晕的时候这两人还一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的模样,这才过了多久,竟然瞬间就都翻了脸,简直比平日里大少爷看书时翻书都快。 心中不屑,知道他们越是如此狡辩老太太定然越是生气,梦心索性缩在后头一句话都不说。偶尔还要装晕,看上去倒像是酒醉之后刚刚醒来的。 老太太见他俩还在啰唆,到了这个当儿不知自己反省竟然还相互攻击,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越发不耐。蓦地吼道:“都给住嘴来人,给我把他们两个捆了,嘴巴都给赌上梦心,我们出去。” 这般说着,张妈妈那边便带了人去摁他们。青宇从前自是最没规矩的,而李冬巧也是出了名的泼辣,可遇到今儿这件事,他们也不敢再乱动,只坐着等人将她们捆成了两个大粽子。而后又堵了嘴巴,这才作罢。 倒是梦心,跟着老太太又绕到了前头来,看老人家实在气得不轻,忙在旁劝道:“老祖宗,消消气吧,小心气坏了身子……”眼看着老太太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梦心才压低了声音道:“他们自己把*药给喝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头其实她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此刻听梦心要说,老太太连忙问起。现在赶紧说清楚了,回头对情况才了解,处理起来才方便。 梦心点头应了,便将方才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都说给老太太知道,包括自己是如何差点被下药,如何又将药偷偷吐了装晕,而陈姨娘又是如何布局给说了个尽。老太太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听到那青宇和李冬巧**不堪的对话时,“嘭”一声巨响,狠狠将手拍在了桌子上。 偏好巧得很,这边老太太才刚刚处于暴怒状态,那边外头的丫鬟便进来报,说是陈姨娘带着一帮的远房亲戚正准备往这边来,结果听说老太太让她滚过去,也来不及多想,立时便匆匆赶过来了。 老太太一听,越发黑了脸,冷着声音便跟那丫鬟道:“你出去,原话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让她给我滚进来用滚的” 陈姨娘在外面,此刻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只是她方才把一切安排好之后,人就赶紧出门去叫大家伙儿来,因此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头竟然有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听到老太太满含怒火的带话时,她也只是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阴谋被老太太拆穿了而已。 可这会儿到了自家院子门口,眼见得众人一脸的戒备,甚至里面闲杂人等一个都不放进去,她拉着一个小丫鬟想问问情况都没能问道,便觉得只怕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无奈她就算再聪明,也决计猜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正发呆呢,就见方才进去传话的小丫鬟又出来了,看着她一脸的正经,而后有些为难道:“奴婢传老太太的话,可能,可能不太好听,姨太太见谅着些。” 这是场面话,传话若是太难听,一般下人都会来这么一句,说明和她自己没什么关系。陈姨娘这会儿也没功夫计较这个,只摆摆手让他快点说。那丫鬟咳嗽一声,刚好见着后头周姨娘方姨娘大少爷和素雅姑娘全都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倒像是端亲王? 她眼睛瞟了一下,接着大声道:“老太太说,请姨太太现在就滚进去,用滚的” 第二二零章 端亲王 第二二零章端亲王 陈姨娘显然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半天没能反应过来。(手打小说)身后站着的一排人也是一呆,却是方姨娘忍不住,上前问那丫鬟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老祖宗怎么说出这样狠的话来?” 那丫鬟尴尬笑笑,这才叹了口气道:“姨太太,这事儿奴婢也不敢多说,只是老太太在里头发了很大的火,就是这么命令的,奴婢也是没法子。陈姨太太,您可担待着些。” 最后一句,自是对陈姨娘说的。虽说眼前的人眼看着就要倒霉,但她毕竟还是主子,这家里头的事儿从来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的。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也许有一天会突然就犯了事儿,但失了势的,却又未必就没有再次翻身的时候。 方才是因为老太太这么要求的,她不能不做。这会儿话既然带到了,态度还是恭敬一点好。 方姨娘一句话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倒也不气馁,而是为难得看了陈姨娘一眼,退后一步不说话了。到了这个当儿,大家伙儿眼睛可都看着呢,老太太要陈氏滚进去,她若是一句话说不好,指不定就要被当成嘲讽,还是别管这闲事为妙。 陈姨娘明显是傻了。就算老太太真的察觉到他们想要害人,察觉到他们的计谋,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再说这个时候,正该是白梦心*药发作的时候,老太太就算生气,要找的也应该是羽扬,滚进去的也该是羽扬才对,怎么却变成了她呢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知道肯定是闯了大祸,也不敢再求情,更顾不上还是当着这么多的面,只是“扑通”往地上一跪,真个就这么一滚滚了进去。即将进门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头上的发簪,一时直刺进头皮,流了一地鲜血。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但既然被叫来了,也只能缓缓踏步进去。刚一进门,就听到里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接着便是老太太暴怒得吼声:“他们,他们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在我南宫家的地盘,竟然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老太太明显还是中气很足,这最后一声吼,直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跟在后面的几个人眼看着陈姨娘好不容易滚了进去,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不过再看她时,哪里还有平日里一点雍容的模样? 头发胡乱地披散着,发簪歪在一边刚好卡住头皮,此刻从额角流下一道血水,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更像是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老太太正和梦心说着话,突然看到她,那怒火更是蹭蹭蹭直往上蹿 看看她身后跟随而来的羽扬,器宇轩昂何等风度?从来没有向家中求过什么,却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朝中争得一席之地,甚至因他的关系,皇上对南宫家也是百般照顾,让他们国公府更是声名一时无两。 脑子里又想想跪在里面的青宇,虽然也长了个人模狗样,可瞧瞧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从小到大,每天闯祸的次数只怕羽扬一辈子都比不上。不是动了这个丫鬟,就是打了那个小厮,要不就是大闹学堂,或是将偏房家中弄得鸡飞狗跳,从没有一日消停。 待得他长大了,本也没指望他能成什么大才,但他倒好,还没入仕途就先弄了个钱素雅回来。看着就讨厌而后又和外头那青楼ji女纠缠不清,虽然没真的弄回来,但还不是在外头养着?也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钱。 再后来更好,甚至做了大皇子的细作头子,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家的人。这样的白眼狼,她简直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这两下一对比,老太太是越看越觉得羽扬顺眼,越想越觉得青宇可恶,差点就要进去再给那狗东西两巴掌了。 心中这般想着,一时又想起里面的李冬巧来。老太太心中憋屈得简直都不好意思告诉羽扬听她虽知道李冬巧也是大皇子的人,但这名义上毕竟是羽扬的妾,如今被自己的弟弟光明正大戴了绿帽子,他的脸皮可要往哪儿搁? 老太太的眼神瞬间变换,再看地上趴着的陈姨娘,不由又怀念起当年羽扬的娘亲来。那样风姿卓越的人,怎么偏偏就这么没了呢这一想,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愤怒,根本不及多说,人已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陈姨娘跪在地上,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一看梦心竟然好端端地在老太太身边站着,而自己的儿子和那李冬巧却不见了踪影,就知道问题大了此刻一听到声音,她更是吓得连忙以头叩地,一句话都不敢说。 “来人,把院子的门关上,你们到外面去守着,等正德来了就放他进来,其他的人若是谁知道了一星半点的,立刻拖出去打死”老太太一声令下,原本还站在原地的下人们全都跑出去了。 只是这端亲王站在后头有些发愣。他的身份极高,是皇上的长辈,老太太对他也一向是极为礼遇的。今日因到了过节时候,他如同往常一样过来走动走动,却刚好遇到了这事儿。其实他倒不知道是李冬巧惹了事,只是听说陈姨娘这边出了问题,便忍不住跟了过来。 老太太是没叫他的,可他来了之后老太太竟然也只当做没看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下想着,也不好多话,眼看着人家这毕竟是家务事,自己若还这般站着似乎也有些不妥,便一躬身准备也跟着先出去等着。可谁知他才刚有动作呢,老太太却发了话:“王爷请留步,您既然来了,不妨也听一听吧。” 端亲王一呆,不知究竟是什么事儿。可老太太既然这般说了,这等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他也只能点头站定不再说话。陈姨娘却是吓得脸色青白,整个人都打起摆子来:“老,老祖宗,究竟,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您,您消消火,仔细气坏了身子……” “我呸”刚刚才稍微平息了一点怒气的老太太一听她突然开了口,早一口浓痰啐了她一脸:“你还让我消消火,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难道不知道吗?如今还来问我怎么了来人,把那两个下溅东西给我拖上来” 此刻这屋子里头,除了端亲王之外,可说个个都是青宇的长辈,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只是众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羽扬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可疑,陈姨娘心如明镜之外,众人都好奇地往里间瞧去。 却是压着那两人的婆子听到命令,连忙在里面应了一声,扭打着便将他们给压了上来。 “这……这……”方姨娘刚一看,就退了一步,脸上有些明显得惊悚。这两人衣衫不整,须发披散,甚至能看到脖子处的红痕。再闻到一股子刺鼻的气味,他们这些经过人事的,哪里还看不出问题来? 只是怎么会是二少爷和李冬巧呢?她的眼睛忍不住朝羽扬看去。大少爷明显也被吓了一跳:“巧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怎么回事?你……你和他……”羽扬不敢置信地指着青宇,一脸的失望。 其实,先头得到消息说他们准备的*药的时候,羽扬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想要害梦心啊这样的念头让他一整夜都是魂不守舍,直到今天她出来之后,更是连和旁人寒暄都没了精神,索性直接躲在东厢房不肯出来。 他实在是害怕,就算梦心很有信心的保证她自己不会出事,他都一样害怕他不敢想象若是梦心真的吃了*药,又被他们想什么下作法子陷害,究竟能不能真的逃脱。自从上一回因为他失去了他们的孩子,甚至差点失去她,他的胆子就变得越来越小起来。 可是,梦心不是一个弱女子,她要的一直都是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站在他的身后。她也曾经说过要亲自动手报仇,他不能因为自私而限制她的行为。因此,他只能经受着百般的折磨,好几次恨不能直接冲到陈姨娘屋里来看看。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她不会让人失望的,果然,就在他在院子里来回转圈第八十次之后,老太太那边突然来了人,说让他过去。他着急的问丫鬟梦心的安危。她没事儿她没事儿她没事儿 当时的羽扬只感觉到自己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而后他旁敲侧击便终于知道,是青宇那边出了事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羽扬其实已经猜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儿,只是当这两个衣衫不整的人真的站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惊奇,毕竟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会……不对,难道是……*药被他们自己给吃了? 羽扬这里正疑惑着,那边周姨娘也是慌张,却是赶紧走到老太太跟前和梦心站到了一处。她可不敢参与这件事,这府中,她并没有儿子可以傍身,再说如今陈姨娘倒霉,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儿,自然只看着事态发展就成,用不着她多事。 却是陈姨娘和端亲王两个,看到这一幕,脸瞬间青了,一人一个猛地上前,抓着他们就开始拼命摇晃起来:“你,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不是我看到的这样是不是?你们,你们不会是,不会是……” 根本不等他们把话问完,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一下便将他们打断:“不是?我告诉你们,我进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在做那档子事儿,甚至等我进来之后,这两个下溅东西竟然还不知悔改,居然又跑到里面去……” 老太太说着,脸都气红了,瞬间又是一通怒骂,还是梦心在旁劝了一回,老人家才终于在太师椅上坐定,缓了声音:“王爷今日既然来了,老婆子也只求一个说法。青宇这样的东西,我南宫府绝不会再留,但李冬巧早已身为大少爷的妾室,竟然这般下作。她毕竟是您的女儿,我也不好过分处置,就全交给王爷来办吧。” 这还是梦心头一次见到端亲王。从前这个称号一直都在家人口中流传,但他每次来,也不过只有老太太,老爷和羽扬三个人有资格接见,她是妇道人家,自然从未见过。即便入宫,老王爷身份高贵也不是寻常能见的。 原本在她的印象当中,端亲王既然是皇上的长辈,她见过的大皇子二皇子都那般大了,皇上自然也到中年,这端亲王怎么说也都要年过半百须发尽白才对。但今日一见却是有些惊奇,看来自己想得倒也未必就都对。 倒不是说年纪有什么不对,而是这端亲王明显保养得极好,虽然眼角处能看到一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整体看来却比同龄人要年轻一些。他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四爪龙纹长衫,五官端正,双眸中闪着精光,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个美男子。 他原本只是跟着众人一道进来,后来也不过说了几句话,但存在感却十足。先头一眼看见出来的两个人,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奇怪,倒像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私生女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一般。 不过梦心也猜不透,此刻见他听到老太太这话,脸色更黑,心中倒替他觉得有几分可怜起来。自己的女儿,好端端地做了大皇子的人,原先想着要巴结大少爷,结果好好的宠妾没做完,却和二少爷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他不气才怪 端亲王果然半天没说得出话来,却是青宇和李冬巧两个见这等阵仗,吓得浑身直抖,口中偏被堵着说不出话,一时只知道对着地板拼命磕起头来。至于陈姨娘,眼睛看看那并排跪着的两人,再看看端亲王,再看看梦心,又看看老太太,白眼一翻,很果断地晕了。 到了这会儿,老太太心中的怒气也发得差不多了,一时便招手让羽扬也坐到他身边来,边还劝道:“出了这样的事儿,老祖宗也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我南宫家不能收这样的**,今日她有了第一次,往后谁又知道她会不会有第二次?是不是?” 那边羽扬还没说话,端亲王已经明显大受打击,气息也跟着有些不稳起来。 不过,他毕竟是身在高位惯了的。即便是自家的女儿被人抓了个现行,也没有这般被人压迫的道理,因此他只愣了一会,便勾唇温和笑道:“老太太,这件事是南宫府的家事,本王可不好随意插手。” “哦?”老太太听他这么说,倒显得有些惊奇,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挑眉,便点头道:“也罢,也罢只是我若照家规处置,只怕她性命不保,到时候王爷若是心疼,老婆子我可就没办法了。” 端亲王的眉头一跳,忍不住去看李冬巧,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最终却还是后退一步笑道:“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她是本王的女儿,一样如此。她既然已经进了南宫府的门,自是要受老太太的约束。一切,但凭老太太做主。” 自己的女儿要被罚,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更何况当初他对这个私生女极为重视,爱护有加。若不是因她娘的身份实在没法子进府,连带着她也不能得个名分,端亲王早就把她养在身边了。 后来实在没法子,这才托付在南宫家,后来虽是阴差阳错做了大少爷的妾,但毕竟还算过的不错,听人说也是极得宠的,他到底放了心。只是如今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竟闯出这样的滔天大祸来,叫他怎么替她求情? 老太太之所以把这处置的权力给他,岂不就是让他在众人面前无法徇私?他若真的答应了,少不得立时就要将冬巧给弄出去。她一个已婚妇人,又这般不贞,若出去了可还怎么过?又不能带她回王府,难不成真得由着她等死? 与其如此,倒不如还将这个推还给老太太,自己还在这里,就算她口中说得再狠,也不会真的弄出人命来的。宫中倾轧可比这府中厉害的多,他从小看到大,这点点小心思,他还不会用么?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老太太方才已经很是给了他没脸,当着众人责骂李冬巧自是怪他这个爹没把人给教好。说到底他毕竟还是个亲王,讽刺讽刺也就罢了,若真的弄出血海深仇来,并非明智之举。 因此端亲王再这么一表态,老太太便点头应了,命张妈妈道:“你去把他们两个的嘴巴松了,我有话要说。” 青宇和李冬巧跪着,此刻简直抖得浑身好似筛糠一样,特别是青宇。因他身上的药性太浓,本是需要与女子极多次的**才能解药。现下他被绑着,又被吓着,一时紧张,早弄得裤裆处湿了一片,让老太太越发皱了眉。 这边张妈妈上前去将堵住他们嘴的棉布给拿了,那边又有人去将陈姨娘给救醒了过来。还没回过神呢,就听老太太冷声道:“南宫青宇,李冬巧,你们两个可知罪?” 砰砰砰,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额头磕在地砖上的闷响。老太太皱眉,猛的站起一拍桌子:“说话可知罪?” “知罪,知罪,老太太,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饶过我这一回吧”青宇和李冬巧这才发觉出事情究竟有多严重,他们原本心中还存着的一点侥幸心理也跟着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说着说着,早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老太太懒得拿眼睛去看他们,便朝张妈妈道:“请家法,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如此蔑视家规,做出这样荒yin之事,我今日必然不能轻饶。青宇她是你大哥的女人啊你怎么也下得去手?来人,给我把长凳拿来,堵住嘴往死里打” “老太太”方才才刚刚醒来的陈姨娘白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不过她还记得现在不是晕的时候,只在地上爬着到了老太太跟前,也不敢去抓她裤脚,只是拼命磕头:“老太太,求您饶了青宇这一回吧,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他,他是……” “他是什么?”老太太根本不等她说完,抬脚便是一踹,将陈姨娘直接踹得在地上转了两圈这才停下:“不管他是什么,他是一个已经成年的人,难道还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吗?这样下作不堪的事儿……” 老太太说着又来了气,猛的喘息了两口便叫:“给我往死里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打” 这边“打”字刚落,那边长凳板子什么的,立时便有人抬了上来。陈姨娘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转头看向还站在那里不动的端亲王,一时忍不住朝他爬去:“王爷,王爷……求求您,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端亲王估计没想到陈姨娘竟然好端端地来求他,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一时低声嘟囔道:“你求我做什么?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哎,你放手啊,你,你这是做什么?喂……”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梦心站在一旁,忍不住和羽扬对看了一眼,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却是老太太见陈姨娘闹得不像,一时喝道:“陈氏你做什么?丢人现眼地还不够吗你?来人,给我把她拉开至于青宇,打” “不要啊……老太太,青宇他是喝了*药,他是身不由己啊求您饶了他吧……”每每关联到青宇的事儿,陈姨娘就会彻底疯狂,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她见求端亲王没用,而老太太又态度坚决,一时哪里想得到那许多,便将那*药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老太太不是说青宇该能够控制自己吗?可吃了*药,他怎么控制? 激动中的她早就忘了,好端端的青宇吃*药做什么?这*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二一章 让他俩凑一对吧! 第二二一章让他俩凑一对吧! 本来没人提这*药的事儿也就罢了,可陈姨娘激动之下,早把所有的顾忌全都抛到了脑后,此刻想着的,只是如何帮青宇辩解,拼着的,只是希望老太太能手下留情,哪里还考虑得了那么许多? “*药?”老太太喊打的声音停了下来,刚刚站起的身子也跟着坐了下去,“哦?他吃了*药?” 陈姨娘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但青宇和李冬巧却已经脸色惨白,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手打小说)突然听到这样的反问,方才一时情绪激动的陈姨娘立刻就后悔了。娘啊,她怎么把这东西给招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老太太若是问青宇吃这个做什么,她怎么办? 心中一慌,她那满脑子的坏水一时越发灵活起来,眼睛珠儿一转,反正现在再想否认也没办法,倒不如就应了是。这般想着,陈姨娘一点头就道:“回老祖宗的话,是,是,他吃了*药。可是,可是他……” “啪”又是一声脆响,陈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从上面走下来的老太太反手又是一巴掌,抽了个满面桃花红:“胡说八道,信口雌黄缺心短命的贱妇你还敢撒谎?青宇多大了?他是呆了还是傻了?自己吃*药,他是脑子进水了不成?” 一句话说完根本不等众人反应,便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把陈姨娘打得脸颊全都肿起,眯得连眼睛都瞧不见了。 这么多年下来,陈姨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老太太更是从来没这样打过她,从前虽然对她不喜,但看在老爷的份儿上也从来没真的把她怎么样,但今天,今天她真是一招错满盘皆输 本以为这一次终于能把梦心这个该死的女人赶出府去,也许还能直接要了她的命,可谁知这贱人竟然全都不照常理出牌,每一步都和她唱起了反调。她现在真是后悔,早知就不该让李冬巧掺和进来,自己在多少还能应付一点,也许现在跪在地上被打的那个,就是白梦心了 这也是她没能考虑周全,先头只是想着转移众人的视线,自己只做好人。到时候她陈姨娘只是好心好意请大少奶奶来喝下午茶,而青宇则是被白梦心纠缠,告发尖叫的人是李冬巧,下药的人也是李冬巧,根本就不会有她什么事儿。 老太太何等精明,到时候那李冬巧除掉了白梦心,她自己也得不了好处。当初她敢跟自己过不去,就该做好承受的打算。只可惜陈姨娘她忘了,这样容易被忽悠,三两句话就答应与她合作的人,就算再如何,聪明程度也有限。 连她都斗不过,又如何是梦心的对手? 现在好了,如意算盘没打成她真是后悔,早知道她第一次下药没成功的时候,就不该急功近利出门去找人,把一切的胜算都压在李冬巧和青宇的身上,一步错,步步错她太心急了,结果却是一错再错。 只是这世上,千金难买早知道。现下她不仅没能把白梦心给拉下马,反而让里头青宇和李冬巧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老太太说的不错,青宇就是个傻子若不是看在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身份又特殊的份儿上,她也懒得再保他了。 陈姨娘在这里气哼哼的,又是后悔自己先头没听青宇的,又是怪青宇和李冬巧后来不知怎么搞的,明明是下药的人竟然成了被下药的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想到,若不是她想着陷害梦心,又哪里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正想着呢,老太太声音又一次传来:“蠢货编谎你都不会居然有胆子给我说*药你当时又不在场,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闭上你的嘴,等正德回来我再发落你。滚到一边去” 陈姨娘还想说话,不过此刻再次老太太的态度也知道,因为这件事,她现在对他们已经有了成见,不管她说再多都根本不会有用。 心中嘀咕着,陈姨娘口中又嘟囔了两句,到底不敢再火上浇油,而是慢吞吞地爬到了一边,只是伺机而动,等着关键时刻上去添一两句话。她过不好,就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跟着过不好 老太太呵斥完了陈姨娘,也懒得再理她。见她终于不发出噪音来了,便转头看向青宇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母亲可替你求情呢,你自己说,你是没能控制住,还是吃了*药了?” “我……”这一句可实在够狠的,若青宇说他是没控制住,那就是说他是有意识得要和李冬巧做苟且之事,摆明了没把他大哥放在眼里,甚至说不定从前就已经有了私情,说起来他们两个就叫通奸,照家规,他会死得不能再死 而若是说吃了*药,那不就是肯定了他娘的话?那他娘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到时候他们所作的事儿,想要陷害人的计谋,岂不是全部都暴露出来了吗?这一刻,青宇恨得牙痒痒,不仅是恨梦心,更恨老太太。 他们算到了大少奶奶得各种反应,若现在没有老太太在场,他们还能有一搏。可现在这老太婆如此难缠,偏偏身份又是在家中最高的,明显偏向了白梦心,就是不想放过他们,那可怎么办? 从前他还觉得老太太对他不错,心中应该还是疼他的。虽然这疼爱比起羽扬来根本不算什么,但毕竟比自己另外几个弟弟妹妹又好了很好。但现在呢?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原来在老太太的眼里,他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偏房生的儿子,如此而已 难怪老太太从来没想过要让他更好,从来没对他严格要求,从来都是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前看着羽扬被逼着练这个练那个他还觉得高兴,现在想来,那是他们有意要培养他,而自己,根本就不重要,无所谓,好与不好,都没多大的关系。 将来有一天,他总是要离开南宫府自立门户的。到时候他就会像从前那些被他欺负的南宫府偏房一样,成为被人欺负的对象。而后他的儿子就成了外人,就成了每到过大节的时候,才能进来享受一下上层生活的人 他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却居然根本什么都没做到,就被人反将了一军,他怎么能接受?他不要死,也不要被赶出南宫府,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这一刻,他是越想越气,气恼地将平日里胸中还算有那么一点点的城府都给弄没了。只剩下了崩溃得疯狂,他蓦地大哭起来,偏方才那*药极烈,此刻更是一下呕出血来,而后便突然站起身来,口中喃喃道:“你们……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了……我,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他口中吼着,人已经转过屏风从里头拿出一把尖刀来,对着那些个冲过来的下人,提刀就砍。这一下风云变幻,老太太的脸色整个儿黑了:“来人,给我压住他还敢给我装疯,当你们做的事情我真的一件都不知道吗?” 青宇身子一僵。他原本打定主意,便是再此刻真正疯上一回,反正他先头就有失心疯,如今被这样压抑着,发疯杀人很正常。可谁知老太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把他给吓住了。这老巫婆难道连他装疯都知道? 他想着,却也不敢真的就停下。万一老太太只是试试他的呢?那他不就成了不打自招?因此青宇停顿不到半刻,人已经再次疯狂地砍杀起来。这屋子里的下人全都是跟着老太太的心腹,有一些丫鬟婆子还有几分拳脚工夫,倒是躲了过去。但有几个不懂拳脚的,可就惨了。 清音一直站在离老太太不远的地方。其实往常她并不是老太太的亲信,但最近却越发得了重视,前段日子甚至被直接提升成了一等丫鬟,身份地位也明显提高。今儿个她本也不该来,但却被老太太硬叫过来了。 在她身边伺候多年,清音也闹不清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信任她,还是发现了什么。不过这一回,她也没功夫再去想,没能力再去想了。因为青宇胡乱地砍杀,她突然感觉到心中一痛,低下头时,便只看到半个刀头,从她的胸口露了出来。 她缓缓的转过头去,却见青宇猛的一拔刀,转头又朝另外的砍了去。清音身子瞬间瘫软,在地上抽搐了好几下,眼睛从二少爷滑向李冬巧,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却最终只是用那含着无奈的眼神盯了他们一阵,而后眼睛一闭,没了声息。 转眼之间,又有几个丫鬟受了重伤,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也不让人去拦,而是突然开口道:“你进来吧。” 这话一开口,原本紧锁的大门便突然打开,陈姨娘一转头,只看到平日里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她最为宠信的,耳朵半聋的赵妈妈推门走了进来。她平日里看去老态龙钟,但如今再看,虽然还是一样的长相,人却不知精神了多少倍。 顺溜溜得朝老太太一抱拳,赵妈妈便道:“回老太太的话,老奴跟在陈姨娘身边多年,她做的事情老奴都可以一一说出来。周姨太太……”她突然转头看向周姨娘,“您那一次流产,是我主子命人给你下了药。” “方姨娘,”赵妈妈又是一笑:“你至今未能有孕,也是因为……” 她还待再说,一旁刚才没能反应过来的陈姨娘已经整个儿直接跳了起来:“你,你,姓赵的,你敢给我胡说八道你说,她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竟然能做出这样背叛主子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个?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你,你这个贱人” 这里才刚骂着,她立时站起身便往赵妈妈脸上抽去。但奇怪的是,从前耳聋行动极慢的她,竟然身子一侧便闪过了她的攻击,而后冷冷看着她道:“也罢,你毕竟不是我的主子,老太太才是。” 见陈姨娘似乎要崩溃了,老太太一挥手,赵妈妈便不多话,只是又道:“二少爷没疯,他是装的。”接着便将那日他们两个在房里的对话全都说了出来。这一说,青宇和陈姨娘一同疯了,哪里还管那许多,拼着便要杀人,越发闹了个天翻地覆。 羽扬和梦心站在老太太身边,本来觉得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把赵妈妈给拉出来。不过眼看着方才清音被杀,他们倒是有几分明白过来。看来这一回,老太太是想一次把路清干净,再不许有旁的府上的细作待在南宫家了。 这般一想,原先还准备说两句的羽扬和梦心,索性直接当起了哑巴,只看不说话。 两人大闹了一场,但毕竟势单力薄,老太太身边多的是能人高手,因此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死死压倒在地上。青宇打得红了眼,哪里还管那许多,开口便是一连串的咒骂,其言辞之激烈,用语之荒谬,把老太太气得脸都青了。 至于陈姨娘,眼睛突然看见气定神闲的梦心,一时脑子里灵机一动,立刻大叫起来:“老祖宗,老祖宗,您听我说啊。青宇平日里就算再荒唐,也绝技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当时屋子里只有他们和梦心三个人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少奶奶倒是给句话啊” 她想得自然没错,只希望能将事情的过错都推到梦心身上去,却没想到好端端的,老太太怎么会刚巧过来,自然更加不知道先头梦心已经被灌醉了。 听得她到这个时候还想栽赃嫁祸,老太太一声冷哼,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抽了过去,直抽得她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偏那边青宇又扯着嗓子叫起来:“**你母亲的你们他娘敢打少爷我,我杀了你们” 他边骂,边狠狠推开了压住他的几个下人,弄得周围倒了一片,而后突然又冲到老太太面前哭喊起来:“老祖宗,老祖宗我是真的被人下了药,是大嫂她想害我,她想害我啊……我不知道为什么,她……” 话说了一半,明显感觉到来自梦心冷冽的目光,就听一直未开口的她终于笑道:“二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至始至终,你喝的第一杯酒是你母亲给你的,第二杯酒是巧儿妹妹酒壶里头倒给你的,和我可没关系。再说……我喝完最后一杯之后,直到方才老太太进来才醒,我可听不懂你说的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所有的矛头立刻指向了李冬巧。青宇先是一呆,他本来还以为白梦心会说出别的什么来指责他和他娘,可没料到她竟然忙着陷害冬巧去了。也对,这李冬巧毕竟是大哥的妾,平时和她争同一个男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把柄,还不得把她往死里整? 不过梦心这一句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原本还咬牙切齿的青宇立刻转了个方向,又叫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反正我只喝过她们给我倒的酒。老太太,我娘怎么可能会让我喝那*药?只有她只有她况且她方才还勾引我老祖宗,求求你救我啊……啊啊啊啊” 青宇说着,手立刻指向了李冬巧的方向,却是陈姨娘听得这话,忍不住拿眼睛去看端亲王,脸色更加难看了。 “王爷,王爷你说句话啊”陈姨娘终于忍不住,双手双脚并用,爬啊爬,爬啊爬,又爬到了端亲王身边,一时哭道:“王爷你救救他们吧,求您了,青宇他不能有事啊,他不能有事啊……” 端亲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瞧见陈姨娘就怕得慌,见她又上来,顿时吓得又退了两步,口中更是立刻反驳道:“唉,姨太太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唉,你别求我,你……你抓着我做什么……” 他边说边退,似乎又怕激怒了陈姨娘,两人的形态看上去更加奇怪起来。 一直注意着两人表情行动的梦心,越看越觉得怪异,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不过,陈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人,是她的长辈,就算她罪大恶极,她也不好随便猜测,更何况端亲王更是身份尊贵不容亵渎。 可是……已经有了一个私生女的端亲王,生活做派真是自律的吗?而陈姨娘……梦心不敢再想下去,但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敌人,她自然也没有放过他们的可能。因此只是想了一阵,梦心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认识?” 照道理来说,陈姨娘在家中虽然还算颇有地位,但毕竟是妾,没有封号,不是诰命,连她这个大少奶奶都没资格见的人,陈姨娘自然更加没有资格见。那么这两人实在就该不认识才对,可不管是方才还是现在,梦心都觉得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把还在纠缠中的两人吓了一跳,根本没等话音落下,竟是同时开口反驳:“不认识” “你们……”梦心更奇了,他们反驳的太快,以至于让人觉得根本不是正常的回答,而是想要掩饰什么一般。这一回,连老太太都察觉出了不对,眯了眼冷哼道:“不认识便不认识,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是说……” 即便心中猜测,有些话老太太也不能乱说。却是李冬巧已经“哇”一声大哭起来:“爹,爹你救我这两个贱人陷害我,我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是去勾引他?他想害死我啊爹,救命啊……” 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看的端亲王也皱了眉。青宇却立时便针锋相对:“我害你?你这个贱人,不是你勾引我是什么?我南宫青宇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难不成还非得是你才行?一定是你给我下了药,你虽然是大哥的妾室,可却一直没被大哥碰过你心中渴望,内心寂寞,这才对我下了药” 青宇见她反驳,此刻只想着将罪过全都推到李冬巧身上,哪里还管得了许多?一下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她是个处子她根本就没被大哥碰过老祖宗你相信我,大哥,你说句话啊老祖宗,不信你们去看,那边还有血的……” “啊?”所有人都愣住了。端亲王如遭电击,陈姨娘面如死灰,两人相视一看,眼中流露出的情绪越发古怪起来。 不过到了这个当儿,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来帮陈姨娘说话。素雅是一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彻底的晕过去了。而方才这赵妈**话虽然简短,但却最是精炼,另外两个姨娘听了去,心中本来就已经存了猜测,越发信了几分。这会儿,只想着看好戏,谁还管她的死活? 至于梦心,却是越看越觉得惊奇,越看觉得这事儿怪,怪的很 她忍不住朝羽扬使了个眼色,立时从他的目光中看到熟悉的影子----只怕她想到的,他也一样想到了羽扬张了张嘴似乎就要开口,却被梦心轻轻摇头给打断。她说过要自己报仇,就绝对要亲自做到 这般想着,梦心一时帮老太太顺了顺气,总算是开了口:“老祖宗,这件事我和羽扬倒是可以作证。冬巧妹妹虽然一直跟着羽扬,但羽扬却从来未曾碰过她的。老祖宗,这件事……梦心倒是觉得,实在不宜闹大。” 见老太太点头,梦心才又道:“其实方才孙媳看了这半日倒也明白了。不管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闹成了现在这样,可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如今端亲王也在这里,陈姨太太也在这里,照我的意思,倒不如……” “如何?”老太太挑眉问。其实她心中倒也有了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和梦心要说的究竟是不是一样。 果然一句话问完,就听梦心道:“倒不如就让巧儿妹妹往后跟着青宇好了” “不” “不行”梦心话音刚落,陈姨娘和端亲王两人的声音同时传来。 第二二二章 大少奶奶的完胜 第二二二章大少***完胜 其实不用他们两个反对,老太太也知道绝对不行。(手打小说)但此刻眼看着他们这么激动,似乎激动得都有些过了头,老太太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竟就这么一转,彻底无视了他们,反倒对梦心点头:“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啊?梦心见老太太果真跟在她后头装模作样,差点直接笑出声。 有道理?有什么道理?连她这个提意见的人都觉得这话一点道理都没有。若说李冬巧只是刚刚说定给大少爷,而后被二少爷给破了身子,那她这个方法也许还能行得通。可现在整个京城的世家大族,有谁不知道李冬巧是大少爷的宠妾? 好端端的,当了这么多年大少爷的人,突然有一天又成了二少爷的,这不是把事儿直接摆在人面前让他们笑话吗?亏得老太太还能这般气定神闲地坐着直点头。 不过现下明显还不是可以乐呵的时候,老太太一句话说完,陈姨娘和端亲王的脸色已经由白到红,由红到黑,由黑又到白的转换了不知多少次。陈姨娘浑身颤抖着,脖子往前伸了几回,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都在端亲王凌厉的眼神下被制止了。 他们越是这样,梦心越是觉得自己那个荒谬的猜测只怕还真有几分真实。心下虽然惊骇异常,但到了现在,她和他们已经是彻底地不死不休,绝对不能留情。否则若她一时心软留下陈姨娘一家,将来她的日子就必然会在无数阴谋与陷害中度过 梦心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她已经被他们欺负到了头上。上一次自己无力反抗被推下水,害的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如何能够甘心?这个仇即便倾她所有,也一定要报 原本被一些别的事情耽搁了,她还想着该如何下手,准备慢慢布局慢慢来。谁知这些人他们自己找死,硬是在这时候又来招惹她。若不是她早得了消息,岂不是又要死无葬身之地?她从不主动害人,却并不代表被人害了还要继续忍耐。 这般想着,梦心微一勾唇,便再次附和老太太的话:“是啊老祖宗,先头大家伙儿并不知道巧儿妹妹还是,还是……”她没说出来,不过这“处子”二字大家猜都能猜出来了,“如今既然都说明白了,他们又已经这样,青宇毕竟是老爷的儿子。” 她特别强调了“老爷”二字,又接着道:“巧儿妹妹又是端亲王的女儿,若果真照家法来办,他们两人只怕果真要性命不保,巧儿妹妹的名声也要受损,即便是我南宫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只怕也……” 这话说的其实都是客气了。什么叫只怕要性命不保?根本就一定会性命不保这两位可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方才又那般放纵身子此刻定然虚得很,到时候真的四十大板打下去,保准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李冬巧的名声?经过了这件事,她还会有名声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人知道的。不过最后这一句倒是又给老太太提了个醒,这件事的影响,不仅仅是对两个当事人,还包括整个南宫府 绝对不能把消息传出去,那么眼前这两个人,就是绝对留不得的了。再加上现在端亲王和陈姨娘的态度诡异,老太太被梦心这么一说,越发点了头,直觉似乎有什么他原本不知道的东西就要被暴露出来。 “梦心说的有道理,那既然如此,不如就这么办。等着正德回来,跟他也说一声,你们这一回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南宫家的脸面全给你们丢尽了等正德回来,我会让他到金陵那边去买套宅子,你们两个,还有陈氏,带着你的儿子女儿们就住到那里去吧。” “什么?”陈姨娘跪在地上,怎么都没想到老太太轻飘飘地一句话竟然就要把他们给赶出去。这怎么行?这怎么能行?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对付梦心,就是为了将来能够一直待在南宫府。可现在梦心没被打倒,自己竟然就要被赶走了? 不她不要走虽然先头想着对梦心下手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想到若是失败会如何。可这么多年下来,她陈姨娘做的坏事数不胜数,还不是一直没事儿好好待在家里? 虽然知道这一回和往常大不相同,因为若是胜了,白梦心必然会真真正正被赶出去,若是败了,他们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但先前的缜密布置,和对自己的绝对信心,陈姨娘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 白梦心正忙着在家中招待客人,而他们却是养精蓄锐甚至还联合了李冬巧做了那么多的安排。白梦心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这么多人甚至动用了所有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败?她根本就没想过 即便是被老太太叫来,她也只是觉得挺多就是计谋败露而已,却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两个人,特别是青宇,他不是不知道他和李冬巧的关系,怎么竟然还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就算是喝下了*药,也不能…… 此刻陈姨娘的脑中一片混乱,又想着青宇和李冬巧,又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计谋划彻底付之东流,想着若真的被赶出去,他们这一家子人得怎么过。没了南宫府的照看,就凭青宇,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没了南宫府,大皇子还有什么支持青宇的理由? 再说老太太也太狠了,就算是从前南宫府的偏房,她都还将他们安排在就近的地方,可这一回对待他们,竟是要将宅子买到金陵去。 金陵,离京城不知多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可是真的成了天南地北。她就这样彻底离开老爷,离开京城,离开她的富贵荣华吗?不,她不甘心就算是离开南宫府,她也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这般想着,陈姨娘突然转过脸去,一把抓着端亲王大哭起来:“王爷,王爷我求求你了。青宇毕竟是我的儿子啊求求你别让老太太赶我们出京城好不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只求你答应我,往后做牛做马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端亲王更是整个人都跳将起来,转头就跑,边跑边急急开口道:“唉,姨太太,你怎么回事?方才我就说了,青宇是你儿子,我有什么资格救他?他就算是被赶出去,或是被打死,也不是我能……” “你你我呸”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突然发狂的陈姨娘啐了一口直接打断。太过明显的拒绝让她将所有的顾虑全都抛到了一边,此刻她的心中所想的只剩下一个念头:若端亲王再不肯帮忙,她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不想去过平凡人的生活,不想每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不断算计,不想她的美貌再无人欣赏,不想在遥远而不知名的地方终老如果注定要受到惩罚,那她就算是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端亲王竟然不肯帮她原本那股对梦心的怨恨,瞬间都转移到了这老王爷的身上:“你居然不帮我青宇他可不仅仅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你真的要他往后和你的巧儿一起过吗?这样的事情,是天理不容的啊” 根本没等她的话说完,端亲王的脸色就开始变黑,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而青宇似乎也觉得有些吃惊,蓦地抬起头来朝陈姨娘看去,一时忽然叫道:“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他这话,自然旨在提醒,可狂怒之中的陈姨娘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虽然被这一声喊震得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却几步上前,对着青宇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要你多嘴混账东西若不是因为你,娘如今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青宇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半天没能动弹。他瞪着眼睛,两个眼珠子看上去都要从眼眶里直接掉出来了,嘴皮子哆嗦了半日,才不敢相信得喃喃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打我” 这一下,把青宇的牛脾气也给激了上来,猛地从地上爬起就去揪住陈姨娘的衣领,险些把她整个人都从地上提起来:“好啊你说啊你不用我多嘴,你倒是说啊怎么,现在害怕了?不敢说了?你了不起,怎的不把我那便宜爹……” “啪”一声脆响,这回不是陈姨娘,却是端亲王在后头忍不住,猛地冲上前来,狠狠给了青宇一巴掌。青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整个人都傻了。 “爹”李冬巧也忍不住叫出了声,眼睛不断在他们三人之间徘徊,似乎是不信,又似乎是绝望。至于在旁的众人,此刻虽然他们并未把话说全,但却都有些回过味儿来,看向这四个人的表情立时变得精彩万分。 见他们闹成这样,老太太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你们在做什么?端亲王,青宇就算再有什么不对,他毕竟也是我南宫府的人,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看来我老婆子的脸面,在您眼里可是一点都不值钱……” 端亲王这会儿也傻了,他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手,似乎是没想到竟会在冲动之下打人。但青宇一连被人抽了两巴掌,哪里还肯罢休,早整个人提着刀子便疯了一样跳将起来。 “你打我**你母亲”端亲王脸又黑了一半,简直像是刚从墨染的缸里爬出来似的。这话骂得可也太难听了再说,他娘可是故去的太皇太后,是他这个臭小子可以随便乱骂的吗?更何况…… 此时此刻,端亲王是有苦说不出,偏青宇已经整个儿疯了,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乱骂:“你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娘让你救我你不肯,如今你打我动手倒是挺快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儿子吗?不是你儿子你不救,那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呸” 他每说一句每反问一句,端亲王就往后退一步,直至最后整个人都被逼得无路可退,这才皱眉不耐烦道:“听,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让,让开本王想起来府中还有事,冬巧就交给你们处置,我先走一步。” 边说,他的脚已经跨出了大门。可青宇冷笑的声音却将他的动作整个儿打僵在当场:“你也害怕了?我的便宜爹” “你说什么?”端亲王猛地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哼本王念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就不与你计较,但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回,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男一女混在一处的狂笑声突然响起,陈姨娘笑着笑着,早一口血吐出来。而青宇则是狂笑之后变成了冷笑:“翻脸不认人?王爷现在可不就是翻脸不认人了?还要等什么以后?我呸” 青宇还在胡说八道,老太太一声令下:“给我抓住他,狠狠的打” 那边一帮婆子早就准备好了的,听得这命令,上前七手八脚便将人给摁住,大板子直接往他屁股蹲儿上落,打得青宇直叫。先头还是中气十足,到后来渐渐叫不出声,老太太也不管。 端亲王此刻站立不定,转身就又想跑,可陈姨娘在旁听着,见他竟然如此冷血无情,一颗心都碎成了四分五裂状。此时此刻,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哪里还知道其他? 因此就见她蓦地从地上爬起,整个人好似八爪章鱼一般爬到了端亲王的身上,眼泪鼻涕涂了一脸,偏偏方才被老太太打过,脸都肿的快看不清原本的长相,简直就是个疯婆子一般。 端亲王嫌弃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偏躲不开她的纠缠,只能皱着眉头和她较劲,却听她也跟着哭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啊,你竟然放开我们再也不管了啊青宇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啊你端亲王府的一切他得不到,如今难道连南宫府的也一样得不到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王爷,王爷……你带我们回去吧,你带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哭着说着吼着叫着,口齿不清,却让所有人呆了。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两个姨娘,最大的竞争对手竟然和旁人有这样私情,老爷知道还不得气死。而心中放下大石头的则是梦心,这一回,陈姨娘是绝对再无翻身之日了。 至于羽扬,也是觉得解恨,忍不住拉住梦心的手,狠狠握了一把。至于老太太一方面是烦,一方面是气,一方面是没想到自己不过跟着梦心一试,竟然是真的幸好当初没有想过把青宇推上去,否则这南宫家的一切,岂不是就给了一个外人 老太太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感情用事,但在这种方面却是杀伐决断绝不容情的。见他们这般不堪,老太太便准备开口发落。可她这里还没说话呢,屋门却突然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贱妇**yin妇”一连三个无比恶毒咒骂的词儿从门外直接蹦了进来,让梦心听了都觉得有些吃惊,忙捏了一把羽扬抬头去看,却见南宫正德一脸惨色,大步跨进来,一把就将还攀在端亲王身上的陈姨娘给揪了下来。 不等众人反应,“啪啪啪啪”反手便是四下巴掌抽了过去,直把陈姨娘疼得嗷嗷直叫,不过叫了一阵,便彻底晕了过去。可偏偏这个当儿,在旁晕着的钱素雅却又醒了,顿时又是一阵嚎哭,弄得众人头皮发麻。 至于李冬巧,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在旁痴痴看着还在挨打的青宇道:“你,你是我哥,你是我哥?我……我……” 这一下风云变幻,老太太都不吭声了,端亲王颇有几分手足无措,而南宫老爷则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而后笑道:“没想到,端亲王还真有这样的习惯,既然她是你的人,那就让她跟你走,我南宫正德,不屑要旁人已经用过的东西。” 一句话说得端亲王变了脸,但他却又继续道:“来人,给我把这里的东西,凡是我南宫府的都留下,不是南宫府的,都搬走。至于他们两个……” 老爷看了正在瑟瑟发抖的青宇和还在发呆的李冬巧一眼:“跟着陈氏一道去,来人,去后院把陈氏的女儿儿子都给叫来,送他们一起走”这会儿,他是连小姐少爷都不说了,陈姨娘既然有过第一次,那谁知道除了青宇之外的几个,究竟是不是他的种? 命令一下,跟着老太太的那群婆子只好立刻去办。青宇这时候早已经晕了几回又醒了几回,感觉到没人打他,顿时傻愣在那里,也不凶了,也不闹了,只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狠毒得眼神看向梦心,但却再没法子报仇。再看向李冬巧,又是后悔得不能自已。至于钱素雅,则让他恨不得上前踹上两脚泄愤。 贱人,到了这个当儿连求情都不会,还是只知道哭哭哭 不过,他们也再没机会在众人面前这般表演了。老爷一回来,老太太便不再多话全凭他去办。反正这件事老爷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屋子里受伤的丫鬟婆子则是下去包扎,但真正死透了的,却只有清音一个。 这样的结果一下来,青宇彻底白了脸,而再次悠悠转醒的陈姨娘也终于闹明白了。看来,不仅仅是白梦心,就连老太太都已经先有了打算,所以他们这一回才输的这样彻底。他们自以为的精细缜密,原来早就曝光在旁人的眼中了。 南宫府的下人们办事速度很快,但端亲王却怎么都不肯他们把人往王府里送。老爷根本不管,陈姨娘大哭小叫还要闹,最后被人直接堵住嘴,哼哼着直接被人拎着包袱秘密扔了出去。 老爷也不怕他们出去乱说,为了他们自己的名声,这帮人只能不言语。更何况端亲王对自己的声名最是看重,否则也不会让李冬巧藏在南宫府而不是带回王府了。只可惜那些年纪还小的小姐和少爷,懵懂之中就这么被人给扔了出去,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一场闹,被老太太严令封锁,凡是当时在现场的,并非心腹的丫鬟全都被一同压到别院,至于陈姨娘身边原本跟着的几个,自是跟着她一同被扔了出去。他们原本都还算忠心,只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发生变化之后,还会如何。 事情就这般闹了个翻天覆地,老太太经过这一回虽然是解了气,却也落下了病根,时不时会头疼。至于南宫老爷,更是成天没有好脸色自己的儿子被人戴了绿帽子,自己也被人戴了绿帽子,难道南宫家就是被人戴绿帽子的命不成? 他是越想越气,在朝堂上和端亲王更加势不两立,至于羽扬也是头一回公开表明不会支持大皇子。这般一来,让大皇子做太子的呼喊声再次下降,而皇上得知事情的全部之后,虽说大皇子毕竟是他的儿子,但还是又被狠狠教训了一通。 倒不光是为羽扬出气,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对太子之位如此觊觎,将来还不得想着法子跟他抢皇位坐?若哪一天他想要造反,只怕都有可能。 这一年的新年,风云变幻。那些远房亲戚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敢问,享受了一阵便都各自回去,也更加不敢再往南宫府里塞人----重要的是大少爷也开了金口,自此再也不收人进府,更是在第二日,便将所有的妾室都遣散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事情竟和大少奶奶有关,就算是大少爷遣散了后院,她依然是众人口中贤惠淑德的----南宫大少奶奶。只有那吃足了苦头的陈姨娘、青宇和李冬巧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他们知道又如何?他们,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本书即将结局,可能明天发最后一章,不过如果明天没空的话,就断一天,后天发大章完结。谢谢大家~ 第二二三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大结局) 第二二三章相亲相爱一家人(大结局) 草长莺飞二月天,新年刚过,又一个春季来临了。手打小说['']免费文字更新!(手打小说) 梅花落了,迎春开,处处都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依然是南宫府,依然是东厢房,只是一贯宁静而祥和的里屋内,此刻却是一片乱七八糟的嘈杂声。 一群丫鬟来来往往,几个婆子忙忙碌碌。梦心歪在软榻上,一张小脸被激得惨白,在她的周围,围了一圈人,周姨娘方姨娘老太太一个不落,坐在她身上的羽扬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好半天才转头问道:“老祖宗,她真的没事儿吧?” “放心好了,”老太太手中正拿着一碗药,小勺子在碗里搅啊搅,又吹了一阵才递给羽扬:“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她这回害喜害得也实在太厉害了想当初我怀你爹的时候也闹腾,可也没她这么厉害,快些把这药给她喂了。” 梦心几乎是奄奄一息地靠在枕头上,心中大叫:可不可以不要再喝了但口中却根本说不出话来。羽扬哪里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什么,点头应了老太太,那药便直接凑到了梦心的嘴边,巴拉着要往里灌。 老天梦心差点要翻白眼,她从来不知道,怀孕竟是这么痛苦的事儿。先头她怀第一个孩子时虽然也总想着吐,但那毕竟是在闻到一些特定味道时才会如此。可这一次也不知怎么搞的,凡是看到吃的就犯恶心,以至于连蜜饯梅子都没了用场 羽扬急得满屋子乱转,幸好老太太还算有经验,忙忙得叫了太医过来替她瞧,结果这两日她好歹是稍微能吃点东西了,但也彻底成了药罐子。有了身孕还能吃这么多药吗?梦心实在有些搞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就算想要拒绝都没法子了。 自打陈姨娘一家被赶出南宫府之后,府中明显安稳了不少,周姨娘的子女不多,而方姨娘直到如今都还不曾有孕,倒也没什么好争的。梦心原想着总算能好好休息一阵了,谁知自己这身子却突然闹腾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是了,她的葵水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先头光忙着应付这个折腾那个,她根本就没注意这许多,那天明明还想起来的,谁知被事情一打岔就又给闹忘了。 当太医告诉她她有了身孕的时候,梦心差点高兴得直接跳起来。看来,今年的春天果真不算坏,就算府中出了这么多事儿,但对她而言却都是福音。羽扬也高兴,抱着她在屋子里头转了七八圈,乐极生悲的结果就是直接把她给转吐了。 这之后,她的害喜现象是一日比一日严重,刚开始倒还没太在意,但当她只要见着吃的便想吐,而且总是吐得昏天暗地之后,羽扬终于慌了。她肚子里头怀着的,可是南宫家的嫡曾孙,羽扬一闹腾,便闹得整个南宫府都乱成了一团。 如今,家里头几乎个个都围着她看着她,偏偏老太太后来又在“不经意间”听说了梦心当初落水是陈姨娘所为,越发紧张起来,恨不能天天呆在东厢房不肯出门,若不是羽扬抗议,只怕老人家都快把铺盖搬到这里来了。 如今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梦心真是要疯。幸好这一回喝下了苦巴巴的药,老太太总算安了心,带着周姨娘和方姨娘出去逛逛,也算是留点私密空间给这小两口。 屋门被人从外头带上,羽扬这才凑近了身子,将梦心搂在怀里,忍不住去吻她的额头。这些天实在是折腾惨了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有了身孕竟会这样难受,吃不下睡不好,就连闻着怪味儿都直想吐。 她这样难受,简直比杀了他更让他吃不消。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很傻的念头,直希望她所受的一切的苦自己都能替她分担才好。 只可惜,这念头也就只能想想罢了。轻轻揉着她的长发,羽扬沉声问道:“怎么样?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愿意老是喝着药,只是若是不喝,你只怕比现在更要难受。老太太都觉得怪,从来没见人害喜害成你这样的。梦心……我……都是我害的你……” 你还知道是你害的梦心窝在他的怀里对他翻白眼,不过羽扬此刻可瞧不见。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没力气理人,便自顾自得又说起话来:“对了,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倒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觉得你一定很想知道。” “什么事儿?”这一回梦心总算是开了口,不过还是有气无力----到了她这个地步,任谁都没法子有力气吃三口吐两口,就算是再补,没法子进肚也根本补不成,明明是有了身孕,结果却比先前还瘦。 若不是太医再三保证说她健康的很,羽扬只怕又要发疯了。 “是你七妹的事儿。”羽扬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低头看她,却见梦心果然来了几分精神头,正瞪大了眼睛看他。这段日子她消瘦了不少,却显得下巴越发尖,硬是比从前添上了几分妩媚妖娆。若不是她的身子实在不舒服,有了身孕也不宜再折腾,他…… 羽扬的喉头动了一下,忙别开眼去,就事论事:“贾仁一直在别院,但时间太久他实在受不了了,年前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每日在墙角挖洞,挖出一个狗洞来钻了出去。他身上倒还有些银两,忍了几日便又进了窑子。” 梦心想起那贾仁的恶心形状,顿时撇嘴,从胸口蓦地升起一股恶心感,差点让她又吐出来。却听羽扬接着道:“也是他倒霉,你七妹这些日子黯然神伤,因为再也没能见着墨离,整个就好似得了相思病一样,闷闷不乐根本不出门的。” 七妹她可真是……梦心听得这话,简直是被气乐了堂堂白家的七小姐,贾家的少奶奶,竟然真个就这样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还一个劲儿地惦记着人家,就算那是他们下好的圈套,她也实在是太…… 心中无奈又叹息,梦心点了头,羽扬才接着道:“可这**七妹终于忍不住了,觉得自己在那里傻傻等着实在不是什么好法子,因此她便带了那群从海陵跟来的小厮,在京城里头四处找。原来自是想着找到墨离,可墨离在咱们府上呢,她可到哪儿找去?这不,转了半个京城都没找着人影。” “扑哧”一声,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梦心总算是忍不住了:“难道是墨离没找着,却找着贾仁了?” 羽扬也觉得好笑,一时点头道:“是啊,贾仁刚从青楼里出来,就被你七妹撞了个满怀。听那些暗卫说,他们两个原本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结果一愣之后,贾仁便开始逃跑,你七妹则是一声招呼便喊着一群下人跟着追,只追得他抱头鼠窜”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但此时听着这话,梦心都能想象的出那是怎样的场景,就算只会一点三脚猫工夫,但七妹可是个典型的泼辣货,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别说她是骄纵惯了的,她可以出墙找别人,但并不代表她的相公也可以这么做。 在海陵的时候她就不肯他纳妾,更不肯他找另外的女人,结果到了京城在窑子门口瞧见他,还不得直接喊打喊杀?先头把贾仁关在别院,本也是为了让她如此,只是府中事情太多反而耽搁了。 这一耽搁,他们都差不多把这事儿给忘了若贾仁一直在偏房住着不出来,而七妹也一直傻傻地继续等,这两人根本不可能碰面。谁知梦心他们都快丢得没影儿的事情,他们两个自己却不放过自己。 如此见面,比他们先前设计得恐怕还要热闹。在大街上追逐,恐怕真的要京城闻名了 正胡思乱想着,羽扬伸手将她的身子往上掰了一些,让她的脑袋刚好能够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倒是添了几分不忍:“你这七妹做事果真是不留余地的,在大街上她也不好喊打喊杀,只是追着叫人把贾仁给捆了带回去。” 他笑笑:“那别院她既然出来了,自然就再也没法子住进去,如今不过是在客栈里头住着。暗卫跟着他们一直到客栈里面,结果你七妹先是在里面和贾仁大吵大闹,后来就动起了手,然后……然后刀子一错,就,就……” 梦心脸色一变,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让她一下坐直了身子,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半天才喃喃开口:“不,不会是杀人了吧?这,这可是要赔命的七妹若真是因为这个死了,我爹那里……” “不是”见她激动,羽扬连忙安慰,不过脸上的神色倒也没能轻松多少,只是苦笑:“她没杀人,不过问题是那一下和杀人也没多少分别了。一个男人,没了命根子,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况且她还是给他来了个连根断……” “呕”羽扬的话音还没落,就被梦心猛的发出的一声干呕声打断,“呕你……你别说了,我,我想……呕我想……吐”梦心彻底地疯了,扒着床边便是一阵的干呕,直呕得连喉咙都快掉出来,这才停下。 太难受,太过难受的感觉让她的眼睛都红了,只不过现下她也不能去怪羽扬,要怪也能怪自己这个七妹下手实在太狠。看来,上一次的教训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而那次那人毕竟还有救,这回这个…… 梦心当初被他调戏的时候,虽然也想过让他做不成男人,但现下听见这样残忍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有些不适。不是不忍,而是感慨于七妹的不知死活。贾仁可是贾家的命根子,如今她把贾家命根子的命根子给搞没了,人家不闹上门来才怪 她这一来,贾白两家可就彻底反目成仇了。 不过前段时间老太太派人去海陵倒也是给她带来了好消息,知道娘过的不错又不用操心家事,她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个贾家,也一样是跟着伺候大皇子的人,幸好白家还在观望,并没有盲目跟着,倒是逃过一劫。 这个时候,梦心倒又觉得有些庆幸,幸好自己的娘只是府中一个并不得宠的妾室,即便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她也顶多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并不会真正掌权。要烦,还是去烦家中当家的人去吧。 “你……你没事儿吧?怎么,怎么吐成这样?”羽扬一脸懊恼,“早知道这么难受,咱们,咱们就不生了” 他手忙脚乱地将梦心扶着靠在一边,自己便又要去叫老太太来,不过身子才刚动,就被梦心一把拽住了:“等等……你别去,咱们躺着好好说会子话不好么?这些天屋子里都是人,我们都好久没有……” 话说了一半,梦心便红了脸。如今他和她早已不是从前相敬如冰的模样,简直日日皆是热情如火。不过他们好久没能好好说话了,就连相互倾诉都没有,却是天天和老太太她们闲聊,让她格外珍惜起独自相处的时间来。 俏脸通红,话又说了个不明不白,羽扬明显就想歪了。他停了身子,低下眸子去看她,目光从她的眸滑过她饱满而性感的唇,因为此刻侧身卧着偏又只着一件单衣,脖子处露出一大片的雪白,甚至能够看到那一点点诱人心魄的沟 羽扬只觉得心中一跳,忍了好多天的身子瞬间便起了强烈的反应,他表情怪异地一步步走到梦心跟前,好半天才压下身子,对着她沙哑着嗓音道:“我们……好久没有做什么?恩?” “啊?”梦心原本只是想说没有好好聊天谈心,可他突然这般欺近跟前,她却只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甚至喷洒到了她的脸上,那麻麻痒痒的感觉叫她身子一软,幸好她本来就是躺着的,否则岂不是要出尽洋相? 嘴巴微微张开,面容只剩下茫然,梦心还没回过神,羽扬的唇已经狠狠压在她的唇瓣上:“梦心……怎么办?你现在还不能和我,该死的不行,我,我还是先出去一趟,你,你先好好歇着吧。” “等等”弹出去的身子又被梦心一把拉住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可不可以不要出去……”短短一句话,却让羽扬彻底疯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竟是要将她彻底揉碎了一般:“你……你这个小妖精,那时候我就说,早晚有一天我要死在你手里……” 羽扬咬牙切齿:“如今看来,可是真的……你啊……” 明明开始还是梦心主动挽留,可到了最后羽扬却是怎么赶都赶不走了。不过他到底不敢做得太过分,也只是让梦心帮了他一把。两人很是折腾了一番,倒是把梦心原本还一直想着吐的念头给止住了。 在两人都快要昏昏睡去的时候,羽扬心中一动,再次开口:“梦心,我爱你。”就好像前面好多回他说这话时一样,而这一次,梦心依旧没有回答----身边只传来轻微的鼾声,她早睡着了。 心中闪过一抹失望,羽扬抿了抿唇,没再说话,而是伸出手去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总有一天,他会听到自己想听的那句话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南宫府中也渐渐趋于平静,至于朝廷中,大皇子的势力越来越弱,最后不知为何,彻底触怒了皇上,直接将他拘禁在家,没得到圣旨,不许人进去看他,也不许他出来。 堂堂皇子落得这般下场,也让人忍不住叹息。倒是墨离,在将大皇子的消息一一拿到手告诉羽扬之后,如今是越发成熟干练起来,也算是成了南宫府的支柱。大皇子倒台之后,梦心便做主让冬雪嫁给了他,却是又热闹了一回。 至于晚晴,本是想着也给她找一门好亲事来着,可这丫头对男人没兴趣,整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梦心也拿她没法子,只能由着她闹腾去。反正如今南宫府中也算安全,再没了乱七八糟的人,晚晴的行动便越发自由起来。 转眼之间,又一个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当中,发生了很多事。譬如说大皇子被监禁之后精神出了点问题,时日越久,人却变得越发呆滞,后来睿亲王请旨再去瞧他时,大皇子根本连人都认不清了。 再譬如说,当日梦心曾经遇着的那个趾高气昂的二皇子,他倒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才,也知道用一些方法来掩盖自己的野心。只可惜这方法似乎用的不太对,皇上虽然对他放了心,但却绝对不会将太子之位给他。 再加上后来,他的母妃与皇后发生了争执,被皇上斥责,连带着他也一起被讨厌起来。 至于三皇子,还是那样默默无闻,不过他本就出生高贵,而前面两个原本风头极旺的皇兄都被否决之后,他的呼声就越加高了起来。但三皇子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向皇上讨了一处园子,带着人搬出宫去,忙着过自己耕作自食其力的生活。 端亲王那里,陈姨娘被赶出南宫府之后,他还是坚持不肯将人养在身边,又怕先前的事情闹出风声让旁人知道,本是想着将人直接送去金陵的。但陈姨娘何等泼辣?如今再没了南宫府的庇佑,她又怎么会这样轻易放过端亲王? 要死要活闹了一阵,再加上青宇还在一边冷言冷语,端亲王无法,只得背着王妃偷偷在王府后院给他们分了个房间,由着陈姨娘带着她一帮子儿女住在那里。他倒还不曾太过无情,甚至还分派了几个丫鬟婆子照顾。 只可惜陈姨娘在南宫府里好日子过惯了的,这后院中虽然也还算不错,但比之从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她根本不懂何谓收敛,以为入了王府自己就是侧妃,根本忘了她与端亲王的私情若是说出去,第一个死的便是她 这世道对女子的忠贞要求极高,她本是南宫老爷的人,却做出这等下作事情来,若被人知道,她如何还能活命?只可惜,陈姨娘根本没这么觉得,说话做事更是嚣张跋扈,只把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中一般作威作福。 偏那些丫鬟又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先头瞧着王爷把人接回来,这些个丫鬟对他们还算客气。可后来就发现在这之后,王爷再没来过,就渐渐不太上心,再后来发觉彻底没了指望,就更加不乐意待在那里。刚好几个侧妃都说身边缺人,顿时屋里的丫鬟婆子走得走跑的跑,最后彻底没了能用的人。 陈姨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大哭大闹吵着要见端亲王,结果刚好被王妃娘娘瞧见,着人拿住便是一通好打,知道王爷竟然背着她在王府中养了人,还是这样一个拖儿带女的老女人,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根本不给任何机会,直接将他们一股脑儿赶了出去。 端亲王根本不敢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根本就不想管。至于他们后来如何,就无从得知了。只听有人说曾在京城的小巷里头瞧见过一个长得很像青宇的人,穿着打扮和乞丐无异,扯着嗓子跟一帮乞丐吹牛,说他是南宫府的二少爷。 只可惜,没人相信罢了。 倒是李冬巧,毕竟是端亲王的女儿,她娘早就去世,她也未曾像陈姨娘那般闹,到被端亲王想着法子送到一个鳏夫家中做了小,那样风华绝代的美人落得如此下场,虽然可怜可叹,却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与梦心和羽扬已经再没有关系了。在彻底扳倒了大皇子之后,羽扬找了个借口请辞回家,虽然皇上并不同意,但看着一个成天不干活的人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感觉也实在不好。 他如此惫懒,根本不乐意再做事。皇上是明白人,知道自己再强迫他留在宫中也是没了意义,只能用他的一个承诺换取自由。那就是若是将来皇上还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必须竭尽全力帮一次。 如今的东厢房中比从前热闹了不知多少倍,阳光洒在这三进的院子里,汇成一幅美妙的画卷,梦心正斜斜歪在院中的长椅上,羽扬也坐在她身边,而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正笑闹着打成一团。 “他们两个又打起来了……你说,这性子是像谁?”梦心手中捏着一颗葡萄,百无聊赖地朝羽扬轻问。 “恩,我觉得,一定是都像你。”羽扬说着,点头笑笑表示肯定,而后也拿起一颗葡萄剥去皮之后塞进梦心嘴里,换来她一个白眼:“哪里像我?我最是不爱动弹的,我觉得像你才对,幸好女儿还算文静,否则我可吃不消。”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裙,从腰后延伸出两条绸带在胸前系出一个蝴蝶结,显得异常灵动。 这若是从前,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打扮,更绝对不会穿这种无法象征出她正室地位的颜色,但现在不同。他的后院除了她已经再没有旁人,老太太虽然觉得此举没有必要,但在羽扬一番“意味深长”的劝解之后,老人家现今的信念简直比他还要坚定。 是了,这些个细作,可都是后院里头的人惹出来的。若是当初羽扬没有收这么多人进府,只怕也根本不会出这么多的问题。本是想着让南宫府多多开花散叶,但却不料引来这许多白眼狼。可见人多也未必就合算,与其提心吊胆,还不如让梦心多生几个,也安心。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老太太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经历过梦心那一次生养的羽扬,是死都不肯再让她怀孕了。实在是痛苦,不仅仅是她,更是他 那时候她本来就不够丰腴,瘦瘦的身子却挺了个超级大的肚子,让羽扬每次见她都觉得心惊胆战。当然,这些心惊胆战在后来她真正生养的时候简直成了小菜一碟,梦心那一胎,竟然怀了两个 一男一女的龙凤胎高兴坏了老太太,却吓坏了羽扬。当时梦心在屋子里头直叫,他也跟着在屋外叫,最后老太太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直接命人将他给打晕了送走,省得影响人的心情,把她都给叫得紧张起来。 其实羽扬当时心里还有一个可笑的念头,若不是老太太将他打晕,他恐怕就要直接叫出来了。他真想跟梦心说:咱不生了还不行吗?早知道这么痛,他要这孩子做什么啊? 不过生了一半想不生可不成,再说陈姨娘一走,便带走了南宫府孙子辈除了羽扬之外所有的男丁,周姨娘不能再有身孕,想要靠方姨娘更加不靠谱----就算她真的能怀上,等着曾孙也得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老太太如何肯? 因此就这般闹腾着,羽扬和梦心几乎天天都被催着赶紧“造人”,幸好如今已经一回有了俩,他们才能得了些清净。 羽扬低头,看着身边的俏人儿这些年来越发丰腴的身子,忍不住往前靠了一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早就说好的,若是生了男孩儿,就让他跟着我学功夫,若是生了女孩儿,便让她跟着你做针线。如今咱们儿女都有了,可见……老天待咱们不薄,不是么?” 原本还忙着翻白眼的梦心听到这话,嘴角不由也带上了微微的笑。是啊,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当初想要害她的人,如今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她,却还是南宫府中最最仁慈的大少奶奶,再也没人来跟她争夺这个位置。也不会有人来和她争夺,他。 “羽扬。”她突然开口叫他,让他抬了头朝她看,“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可又一直没找着机会问。” “什么?”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在她的唇边和胸前扫来扫去。 “为什么是我?”梦心低着眸子,也没发现某个人正在不怀好意地打量她,“想当初我们并不认识,但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我听老太太说,你甚至是指名道姓要找我,为什么?你的出生高贵,在京城更是闻名在外的人,为什么却一定要是我?” 一阵静默,许久不曾有人回答。就在梦心以为羽扬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摸了摸她的长发,悠然的声音传来:“其实我也很早之前便想告诉你,只是每次说起你却都睡着了。我们,很早之前就曾见过的,只可惜,你忘了。” 羽扬笑笑,低头:“那时候的你,可一点都不文静,在海陵的街上和你七妹两个,虽然她长得比你美,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目光就是一直追随在你的身上。你还记不记得,你曾和一个人对诗?” “啊?” 梦心先是一呆,接着开始苦苦思索,而后蓦地惊叫起来:“是你”她瞪大了眼,“竟然是你那个和我对诗的人竟然是你,你怎么会……难怪当日新婚之时我觉得你很眼熟,可偏偏怎么都想不起来。也许是小时候的记忆早已经被我强迫忘记了,只是希望不记得快乐,便会不那么痛苦……” 她喃喃地说着,似乎是感染到了她略有些悲伤的情绪,让羽扬都跟着沉默起来。不过,就在他想要开口安慰她的时候,梦心蓦地跳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好啊你骗我,这么说,你很早之前就已经对我,对我……你,你还害得我……” 本来梦心还说得气壮山河,结果猛的对上了羽扬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心中一跳,却有些结巴起来,就连脸上也涨了个通红。暗骂了自己一句没用,明明是他先看上了她,她有什么可害羞的? 只是,他的眼神那样露骨,她…… 羽扬还是没吭声,但温热的唇瓣却已经缓缓压了下来。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她的胸前,而她的胳膊也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脖子,两个本来还在不停打闹的小娃娃突然看到这一幕,一时全都听了下来。 “好奇怪,哥哥你瞧,爹爹又要咬娘娘了。爹爹为什么要咬娘娘啊?”小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嫩嫩的,叫人听了很想上前咬她一口才好。女孩的眉眼和梦心很像,但因为带着稚气,让她显得更加可爱起来。 一旁的小男孩也是一呆,虽然心中也不是很懂,但他毕竟是哥哥,哥哥怎么能不知道呢?因此他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不懂就不要问了,我觉得爹爹一定是饿了,所以才咬娘娘的。只不过爹爹都不许咱们咬……” 饿?还吻着梦心的羽扬听到这样的童言童语,心中立时笑了开来:儿子说的不错,他确实饿了不过不是肚子饿,而是身体饿 不能再让这两个娃娃看了,羽扬一把将已经明显有些不明所以的梦心抱起,回头吩咐了一句让哥哥带好妹妹在外头玩,便抱着梦心一路进去了。屋外春天刚到,屋内春意无边,正是良辰好光景。 靠在软榻上的梦心,有一种翻云覆雨之后特有的慵懒,她小小的脑袋依偎在羽扬身边,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陈姨娘一家是出去了,但并不代表南宫府就再没有事情可做:“我突然想起,蓉儿的婚事应该就在今年了吧?” 南宫蓉,自打那一回听了清音的话之后,就给梦心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原本她在南宫府也不算出众,可如今陈姨娘那一家子一走,府中的年轻人本就立时少了一大半,她的婚事前些年就定了,如今梦心倒是记了起来。 只是她果真会任命的嫁过去吗?梦心实在有些没什么把握。照上次反映出来的看,蓉儿根本就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应该还是颇有几分自己的想法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得了那荒唐无度的男人? 这般想着,羽扬却笑出声来:“你还是一样爱操心,她的事情哪里需要你多想什么?若真的有了事儿,也是他们来找咱们才对。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样好好休息的机会,咱们就该好好珍惜才对,将来啊,有的是咱们烦的时候” 将来?梦心蓦地一愣,是了,她现在烦什么?家里头女孩儿可不止蓉儿一个,真要烦起来也定然不简单,她现在可瞎操的什么心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个声音好像不停在提醒她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她可没空再去细想了,因为羽扬已经一把再次紧紧搂住了她:“现在你在我身边,只可以想我,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你……”梦心好笑地看着他,实在没想到如今的他竟变成这样小孩子的脾气,不过也许……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因为从前心中别扭,并未将自己的真心都敞开给她瞧,这才变了个模样呈现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却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不好了大少奶奶,蓉儿小姐,蓉儿小姐她不见了周姨太太急得快疯了,听说蓉儿小姐还留了字,可姨太太偏又不识字,求大少奶奶快些去瞧瞧呢” 说曹操,曹操到刚说这事儿,竟就来了。梦心和羽扬目光在空中交汇,忍不住轻笑起来。而后,她难得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却听他的声音喃喃道:“梦心,我爱你……”如同往常一样,但这一回,她终于也开了口。 “羽扬,我也爱你……”话音刚落没等羽扬反应过来,却突然变成了一声干呕:“呕我怎么……我不会是……”又有了吧? 难道,她还要再生孩子不成? 至于南宫蓉,那可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全书完) =========== 以下免费:又一本书完结了,梦心和羽扬的故事,有没有感动你呢?这次的书是我以前从来没写过,也自认不会写的宅斗。在宅斗文越来越严谨的今天,我的这本书明显还有很多的不足,不过好歹算是坚持到了今天。 从《家宅》开书到现在,小艾从来没有断更过,即使是忙地不能再忙,也一定抽空写出一点,应该还算是勤奋的人了~哈哈。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也写到了90多万字,货真价实,不容易啊 最后,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小艾下本书在7月5号发,书名《御宠》,希望大家到时前来围观。最后,群么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