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 楔子 楔子 2012,海洲市。(手打小说) 这是一个岛城,位于中国东部沿海,离大陆三十海里左右,由靖海、镇海和定海三个大岛及一系列小岛组成,地理教材通常称这里为洲山群岛。 明代,这些倭寇行踪飘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朝庭虽数次派兵弹压,奈何成效甚微。一时间,多少名将折戟沉沙,饮恨海疆,以至于明朝众将居然到了闻倭色变的程度。最惨痛的一次战例是,公元1555年,一股70人的倭寇登陆后竟深入腹地行程千里,从浙东窜入安徽、江苏,一路掠杀,还围着南京城兜了一个大圈,当时南京城驻军12万,却多不敢迎战,最后这股倭寇虽然被歼,但明军伤亡竟达4000人。 时势造英雄。南京一战,让戚继光受命于危难之间,任浙江都指挥使,奉命抗倭。他以独道的战略眼光瞄准了海洲三岛,以精干力量镇守海洲,作为前哨,这给戚家军的大陆主力迎战倭寇留下了充足的战略缓冲空间。此后,抗倭形势顿时为之改观,戚家军在台州九战九捷,海洲也因此扬名天下。此后,戚家军在浙江、福建、广东三省转战10年,日本海盗因惧歼而不敢再犯。 海疆安定之后,大量驻岛官兵发现这里渔业资源丰富,海产品产量甚丰,加之这批官兵本就以流离失所者居多,便在此安家落户,休养生息;朝庭在抗倭之后也更加重视这里的战略地位,增加了海洲的驻军;更有无数大陆居民闻讯迁居于此,很快,海洲变得人烟稠密,一步步发展为以渔为主、工商兼备的海疆重镇。 但是,戚继光抗倭也不是没有遗憾的。从当时中日双方的战略态势看,最有效的平定倭患方法应是建立一支实力胜于日本海盗的舰队,以明初郑和下西洋的建船水平,应当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与戚继光共同作战的名将俞大猷便主张:“大治战舰,贼来则击,贼去则追,又来又击,又去又追”。防敌、歼敌于海上,确是战胜海上强敌的根本途径。然而明朝当权者承袭了农耕国家的保守思想,缺乏海洋观念,对付海上来敌主要靠的是陆战。试想,若是戚继光、俞大猷能指挥舰队驰骋东海,那将何其壮哉?后来的中国历史也必将改写! 历史无法重写,却可以告诉未来。是时,距戚继光抗倭已经过了467年,新中国建立和人民解放军海军建军也已经63年,人民军队建军,则整整85年。 今天,2012年8月1日,中国注定要让世界惊讶。这一天,属于中国,属于中国海军,全世界的目光也都在注视着中国,注视着中国海军,注视着海洲。因为,就在今天,就在海洲,中国的第三艘航母下水了。 第一艘航母,孙中山号下水…… 第二艘航母,*号下水…… 这艘航空母舰引起的震动与当初的孙中山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孙中山号在当时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毕竟这是中国的第一艘航母,而且是配给了非常敏感的南海舰队,但是,这种轰动,更多局限于象征意义,因为孙中山号只是从俄罗斯进口的一艘轻型航母,排水量仅两万吨,舰载机只有二十架从俄罗斯进口的第三代机…… 第二艘航母*号是在波澜不经之中下水的。这艘航母其实是孙中山号的克隆版,论战斗力,据加拿大汉和杂志评论,这艘战舰肯定不如孙中山号,因为*号是购买俄罗斯技术的中国造。这两艘航母下水后,中国的军迷更加失望了,敌人们却笑了:这两个编队即便能驶入大洋,也谈不上丝毫的制空权,兴许在南海对付东南亚的小国还有点用,要和世界级的军事强国在大洋里较量,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可是,今天下水的第三舰航母,给大家的却是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 在侦察手段如此发达的今天,航母这么大的家伙,从在船坞里初见雏形开始,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一切的消息都是小道消息,一切的评论都基于猜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是一艘核动力航母,很大的一艘航母。汉和杂志和简氏防务周刊都发表了系列文章,通过细致的分析与对比得出一个结论,这艘航母的满载排水量在12万吨左右,已经超过目前美国现役最大的布什号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各项技术的先进程度也完全可以与布什号比肩。可怕的是,这艘航母从开工到下水,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而在美国的尼米兹级航母中建造周期最短的斯坦尼斯号也要近三年的时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中国的航母建造能力不仅能在质量上赶上了美国,而且在数量上达到平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下水仪式简单而又低调,这和民用重点工程竣工典礼的隆重热烈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没有飞机,飞行甲板显得十分空旷。东海舰队司令员廖郁风中将面向东方,迎着阳光而立,肩上,将星闪亮;眼中,泪光闪烁。凝视着肃立在他面前的海军将士门,他缓缓地打开手中的文件,神情肃穆,语调低沉:“现在我宣布**中央军事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决定!” “啪!”四百余名海军将士应声立正,锃亮的军靴扣出浑厚有力的响声。 “863号航空母舰,正式定名为,戚继光号!” “什么?”所有的官兵心里都在发出这样的疑问,按照前两艘母舰命名的惯例,大家早就推测出,这艘航母应该命名为*号,为什么变成了戚继光号?心里不解,但表情上却丝毫没有外露,更没有人把心里的疑问发出声来,这就是军人的素质,部队的作风,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做的,只有两个字:服从! “任命薛全海少将为戚继光号航母编队司令兼东海舰队洲山基地司令,免去其*号航母编队司令职务;任命枊旭日少将为戚继光号航母编队政委兼东海舰队洲山基地政委,免去其孙中山号航母编队政委职务;另,原北海舰队417号093型核攻击潜艇,426号094型战略核潜艇纳入戚继光号航母编队建制。” 听到这里,薛全海面露喜色,093和094,那可是全海军的宝贝啊,特别是094,是中国也是世界顶级的战略核潜艇,舰载16枚巨浪3多弹头战略核导弹。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台海危机,霸权主义国家无端干涉中国的内政,派出航母编队驶向台湾海峡与我解放军演习部队对峙,可是,来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航母编队在某天夜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后退了200海里,有小道消息说,这是因为我北海舰队葫芦岛基地的夏级战略核潜艇突然下水,不知去向。这就是战略核潜艇的力量。 今非昔比,夏级和094相比,已经是爷爷辈的古董了,094携带12枚导弹,射程14000公里,基本上可以实现全球覆盖,每枚导弹是8个弹头,可以同时打击128个目标,即使是领土面积达900多万平方公里的美国,也难堪经得094的一次饱和攻击。不过,薛全海也搞不清楚,如此编队,究竟是潜艇给航母护航还是航母给潜艇护航,他这个一直搞航母的编队司令,以后将如何处理好航母和核潜艇的关系,这是一个新课题啊。 “现在我宣布,戚继光号,下水!” 薛全海司令员一声令下,站立在船头的十六名海军战士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撕下了挂在船头的那条长三十米的红绸,红绸象一条浸染了热血的赤练,随风飞舞,缓缓飘入浩瀚的东海,伴随着汹涌起伏的波涛,向东流入大洋。 军歌嘹亮,塔楼上,八一军旗冉冉升起,站在甲板和船弦的海军将士目视国旗,唰地抬起了右手,向红旗敬礼。此刻,海军将士军姿挺拔、端立如松,可是谁又知道他们的心中是怎样的波涛汹湧、翻江倒? 海军歌声中,一声厚重而稍显沉闷的声音随之响起,在两座核反应堆的推动下,8台10000千瓦的汽轮发电机同时启动,舰底,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军港为之镇颤;人心,为之镇颤,戚继光号,启航了! 第一章 七年之痒(上) 海滨夏夜,灯火阑珊。(手打小说) 一个并不高大而又略显单薄的身影迈出了镇海区人民医院病房大楼的门厅。八月,已经立秋了,而且现在已是夜里十点,却依然没有一丝秋的凉爽,刚刚离开空调房间便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没有影响他舒缓的脚步,他依然顺着水泥小路漫不经心地向前踱着步,和医院到处是急匆匆来往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人,很悠闲,他并不急于去某处,家或者是别的地方。 一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滨海路的渔港海鲜夜排档一条街。 借着灯光,依稀可以看到他的样子。上身一件白色纯棉t恤,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是地摊货,而且洗得次数有点多了,颜色已经有些泛黄;下面穿一条深蓝色的休闲短裤,脚上没穿袜子,只是穿了一双棕色的亚光沙滩凉鞋。唯一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是,他的手上带着一块银色的手表,银色的表带,白色的表盘,款式极为普通,没有任何花色和点缀。但眼光锐利的时尚人士可以看出,这是一款非常经典的劳力士款式,正是因为太经典了,曾被无数的品牌所仿制,而仿制品厂家中也不乏知名品牌,比如瑞士的梅花,天梭。但眼光锐利的人又怎能看不出,他这一身行头,除了那块手表,充其量不过两百元,又怎能戴得起动辙十几万块、被称为暴发户标志的劳力士,就连都市白领习惯装备的普通瑞士名表也和他沾不上边,显然,这是旅游景点小摊上那种两三百元一块的水货,给那些花不起大价钱的城市小青年烧包用的。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那种烧包的人啊。 他头发很长,但不是小男生们故意留得那种时尚的长发,而是长时间没有理了,显得很凌乱,鬓角已经有些花白,象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但是,如果仔细端详一下他的脸庞,你会很吃惊地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张属于中年人的脸。他的皮肤依然白晰,只是缺少点血色,显出一种病态的淡黄,但并没有什么皱纹,应该不超过三十岁;额下一形状颇为秀气的眉毛轻轻地挑起,不是很浓,和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的剑眉有很大的区别,却透出一种特别的灵气;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神,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眼神,所有的光影,在这双眼睛里,都只有吸收,而没有反射。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双眼睛应该也不会例外,但这扇窗户太深了,根本不可能看到里面的心灵,就象宇宙中间的黑洞,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很快,他到了。 一个三十**、体格健壮的汉子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着:韩先生,您来啦!位子给您留着呐,您坐,您坐!小红,给韩先生上菜。 “哦。”一个清灵秀气的小姑娘双手捧着一个盘子,极不乐意地走了过了,在桌子上摆了两碟小菜,一盘凉拌海带丝,一盘熏马鲛鱼片,最后是一小瓶半斤装的红星二锅头,被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冷冷得说了一声:“吃吧。”态度不像是服务员,倒是象喂猪的饲养员。 对小姑娘的无礼,他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没在意,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语言中没有责备,也没有宽容,总之,没有任何色彩。 小红也是见惯不怪。“不自觉。”口中嘟囔着,恨恨地走了,那边还有几桌客人要她忙乎呢,跟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一般见识,犯不着。 小红对这个姓韩的有意见。她的老板是外外地人,实心眼,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他都一视同仁,明码标价,足斤足两,当然,赚的钱也不是很多,但小红对这一点并不在意,相反,她还非常欣赏这个一个人出来打天下的夜排档老板,人实诚,可靠。小红可以肯定,这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王老五。这人从不勾三搭四,也从没见他老家有家眷过来或是他和老婆通电话。这一来二去,小红的心里就有了那么点意思。 有句话叫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对领导干部适用,对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同样适用。做纯粹的服务员的时候,她想的首先是如何保住对她来说还算不错的工作,然后考虑得是怎么才能从老板那里争取到更好的待遇,进而还要考虑怎么样能做得轻松一些,用尽可能少的劳动换取尽可能大的回报。可是,现在她的理想是老板娘了,情况就不同了,她考虑的问题也就不同了。 这个姓韩的,一顿饭吃连半斤二锅头在内,只吃二十块钱,五块钱海带丝,十块钱马鲛鱼,还有五块钱的白酒。毛利不超过五块,根本就不够本。没人的时候也就罢了,这段时间每晚都客满,每晚都有人来问有没有位子,这损失可就大了。在小红眼里,这个姓韩的就是个扫把星,就因为他,每天少收入八十,一个月就是三千多。不把他赶走,小红现在看到这个人就烦。 “喂,你过来。”老板站在路边向他招手,神情和平时不同,有点鬼鬼祟祟的,他还从没对自己这样过呢,难不成他要对自己说什么?这也不是时候啊,正忙着呢。心里却是又喜又臊、患得患失。走到近前,轻轻地问了一声:“什么事啊?牛老板。” “我问你,你知道定海最大的官是什么官吗?”牛老板轻轻地说。 “应该是区长吧。没事你问我这个干嘛呀,正忙着呢。”小红有点不奈烦。 “区长下面呢?”牛老板没在意小红的态度,继续问。 “那就副区长呗。你没毛病吧,想什么呐。”小红这回可是真的不奈烦了。 “那我告诉你,坐在里面的那个韩先生,叫韩星,是定海区的区委常委,宣传部长,这个你不懂,我就不多说得那么复杂了。总而言之吧,他的官,比区长是小点,但比副区长还大点。你明白了吗?对这样的人,你的态度是不对的。记住,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准乱说,要跟不知道一样。”牛老板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去招呼他的客人去了。 第一章 七年之痒(下) “你说这个人是……?”小红的一句话并没有说完,却发现,她所需要询问的对象已经走了,便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手打小说)“他居然对自己这样,理都不理就走了,这也太不把她看在眼里了,”小红心里很是郁闷,这样的事还从来没有过呢。 相信读者都已经清楚了,这个姓韩的宣传部长,就是我们隐姓埋名的主人公,现在,我们应该叫他韩星了。 那边,牛老板却已经走到了韩星的桌子旁边,不需邀请,便坐了下来,等韩星抬起了头,他才开口:“韩先生,我陪您喝两杯吧。看得出来,您是文化人,我是个大老粗,我这有点事,一直想不开,现在,我想跟您讨教讨教。” “不用客气,您请。”韩星的态度谈不上热情,但表现了足够的尊重,这对他来说,已经殊为难得了。了解他的同事都知道,对区长书记,他的态度也不过如此。 “小红,给我们加两个菜,一个清蒸黄鱼,一个凉拌海蜇,海蜇要头,别给我弄皮子。再搬一箱冰镇的青岛纯生过来。”牛老板吆喝了一声,小红应了一声,心下却想,这次可赔大发了。夜排档的经营者陪熟客吃饭也是有的,为了避嫌,一方面不能吃客人的,让客人吃亏,另一方面考虑到客人的面子,不让人家觉得请老板陪酒是为了算账的时候便宜点,摊主们一般都是自带酒水,再加两个菜,档次要比桌上的平均消费高一倍的样子,这样就说得过去了。但牛老板加得这两个菜比起桌上的两个菜价值何止高了数倍,再加上一箱青岛纯生,又是一百好几十,这不是赔大发了又什么。不过,牛老板刚才有言在先,小红虽然心下疑惑,却也不敢说什么。 不一会,小红把菜加上了,酒也搬了过来,拿出开瓶器,正准备给老板开酒,牛老板说话了:“韩先生,您这二锅头也没喝几杯,要不咱们喝啤酒吧,您这喝白酒,我用啤酒陪您您太亏。您看如何?” “这不废话嘛!二锅头几块钱一瓶,那是过酒瘾用的,青岛纯生十几块一瓶,有你这么个冤大头,他不换啤酒才怪呢。”小红心里暗自嘀咕。 “也行。”果然没出小红所料,韩星连想都没想,就说了这么两个字。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 “什么人这是,没见过占人家便宜占得这么心安理得的,还爱理不理的,连个谢子都不说一声。”不过,小红的想法很快变了:“不过,还别说,这一点倒是真的像个领导,看来这头笨牛还真的没看错。”想法一变,小红再看韩星的,眼里已经有了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韩先生,咱们认识算起来有七年了吧。”牛老板给韩星满上了一杯。 “可以这么说。严格地说,应该是我到你这个排档吃宵夜有七年了,至于认识嘛,也许今天才刚刚开始,我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呢,认识一个人,说容易容易,说难也难啊。唉!”韩星端起啤酒一饮而尽,嘴上叹气,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满足,看来,冰镇的纯生味道还真不错。“不过,有些事也难说,如果有缘,我们认识可能还不止七年呢,你说是吗?”韩星跟了一句,同时很认真地看了牛老板一眼。 “韩先生的水平就是高,您这一开口,我都不大听得懂,跟观音山上那些老和尚似的。不过,这样正好,我这正有事想请您指点迷津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牛,叫牛玉龙,山东沂蒙山人,这里的人都叫我牛老板,开一个破排档算什么老板嘛,我的朋友都叫我大牛,您以后也就叫我大牛好了。”可能是在佛教名山呆久了,大牛连指点迷津这样的词都学会了。 “哦,大牛,那咱们今天就算是正式认识了,我叫韩星,你就叫我小韩好了。”韩星伸出手,跟大牛握了一下。 “那哪成啊,您是文化人,我哪能跟您叫小韩呢,我还叫韩先生习惯些。”大牛憨憨地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回避了韩星还是宣传部长这么一档子事,并没有说他是领导,只说他是文化人。 “大牛你太客气了。”韩星语调平和,不温不火,并不和大牛套近乎,也不给他太大的距离感。 “韩先生,是这么回事。您是我这的老主顾,七年了,你一直在照顾我的生意。这个地方顾客主要是外地人,开排档的又大多数是本地人,本地人吃饭,很少到我这,说起来惭愧,七年了,我的老主顾就您一个。赚钱不赚钱不说,这哪天您要是不来,我就觉得我这再也没有回头客了似的。可明天,我就要把排挡盘给别人了,自己卷卷铺盖回老家,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您招呼一声。”大牛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 “你要走?”这句话倒是出乎韩星的预料之外,他有些吃惊。 吃惊得显然不止韩星一个。那边正在洗盘子的小红也惊呆了,哗地一声,一个盆子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他要走?难道,这大半年,自己居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过,细想想也是,这么久了,他要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怎么会连一点表示都没有,男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至于让自己收款买菜,也许不过是很平常的信任而已。感觉有些想通了的小红,很快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下的碎片,心里却是万念俱灰,就像在扫自己破碎的心,她一时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了。 小红的表现,显然没有逃过韩星的视野,他接了一句:“这么多年了,你舍得这里?舍得……?”韩星向小红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谈什么舍得舍不得。”大牛干笑了一声,拿出了一个皮夹子,展开,放在韩星面前,最表层,是一张照片,准确地说,是一张婚纱照。照片很陈旧,颜色已经有些发黄,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上面的大牛,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许多,黑色礼服,白色衬衣,脖子上打着领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孩子,又羞又喜地依偎在他的弯里。摄影师的技术并不高明,服装选得也很俗,妆化的更是拙劣,大牛这个精干壮实的小伙子嘴上的口红一目了然,看来有点不伦不类,一看就知道,这是小县城的水平,但是,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却是那么清晰的溢满在这张看起来拍得不怎么样的照片上。这张质朴而又和谐的照片,一时间,居然触动了韩星很多的心事,让他心弛不已,想起了在远方,还有一个曾经和他拍过婚纱照的人。小雅,你还好吗?韩星心里默默问着。 “她已经死了!”大牛的话,是在一种极度压抑的痛苦之下挤出来的。 “谁说的?”韩星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惶恐、惊惧。旋即,他醒悟过来,大牛说的,显然应该指的是他自己的老婆,并不是小雅。自己刚才只是想了一下,并没有问出来。 “你等一下。”大牛显然也有些措不及防,他不太明白一向沉寂如死水的韩星怎么会如此激动。但是,他在心里已经给韩星下了一个定语:这个人,在骨子里还是有一腔热血的,现在的消沉,并非他的本质。说完,大牛走到一边,拿出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报纸,展放在韩星的面前。” 韩星认真一看,报头上写的是:沂蒙晚报,时间是半个月以前,报纸油腻腻、皱巴巴的,看得出来,不知道大牛已经看了多少次了。 接下去是头版头条,一行异常醒目的榜题:七年真爱感天动地,悲情女子撒手人寰。 下面,是一段编者按,上面写着:七月十五日凌晨,在我市肿瘤医院广场,三十多名年轻女护士手持鲜花和红烛,站成了一个心形的图案,泪送沂蒙姑娘黄秀兰的遗体。本报记者闻讯就此事进行了采访,院方介绍,这是护士们自发的个人行为,和医院无关。经过详细了解,记者听到了一段催人泪下的人间悲歌。 黄秀兰系本市沂水县临沂乡黄家村人,十年前,黄秀兰外出务工,在服务的酒店餐厅认识了同乡男青年、退伍军人牛玉龙,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双方互有好感,进而建立了恋爱关系。双方父母对此十分赞同,三年后,两人带着打工的全部积蓄回乡准备结婚。 可是,就是婚前检查中,医生发现,黄秀兰系身患重病,已经是肝癌的中晚期。医生将此事告诉了牛玉龙,黄秀兰则毫不知情。 在灾难面前,牛玉龙表现出了中华民族患难与共的传统美德,对黄秀兰不离不弃,四处举债为黄秀兰治病。由于黄秀兰体内的肿瘤已经扩散,无法进行手术,七年来,医院一直在对其进行化、放疗。为了支付昂贵的医药费,牛玉龙把黄秀兰交给其家人照管,自己再次外出打工,在海江省海洲市经营了一家夜排档,每月按时把医药费汇到院方。七年来,我市肿瘤医院也一直本着救死扶伤、扶困济危的人道主义精神,尽可能地对黄秀兰的医药费予以减免。医院的三十多名护士也被他们的爱情故事所打动,自发组成爱心特护小组,利用休息时间轮流看护黄秀兰。 今年六月份,黄秀兰终于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自己身患的是不治之症,便开始偷偷隐藏医院为其提供的安定片,7月14日深夜,黄秀兰趁值班医生、护士不备,服下其积攒的全部安定片,自杀身亡,并用棉球蘸着碘酒为男友和家人写下了遗书。然后,就出现了本文开头所叙述的一幕。 悲剧发生后,黄秀兰的男友牛玉龙尚未回乡,记者通过其家人与其取得了联系,但牛玉龙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 以下,是记者的详细报导。 整版的报导,是大量的情节叙述和煽情描写,像韩星这样在机关坐了这么多年的人,早就成了报精了,在长达数万字的报导中一下抓住事情的本质和要点,那只是基本功。对下面的内容,韩星也不多看,匆匆地浏览了一遍,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几张图片上。 共计有三幅图片,第一张是那张两个人的婚纱照,第二张是三十几名护士组成心形站在广场,每人手中都捧了一朵百合花,拿着一支点燃的蜡烛。报纸不是彩印,图片自然也是黑白的,看不清颜色,可是,每一名护士凝重的表情,悲痛的眼神,都直刺人的心房,这让韩星的鼻子为之一酸。 第三张图片看起来很模糊,应该是报纸上所说的黄秀兰用碘酒写下的遗书。只有两句话。第一句是:爹,娘,女儿不孝,不能给老人家敬孝了,下辈子,再让我做你们的女儿侍候您二老吧。第二句是写给牛玉龙的:大牛哥,我恨你,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我的病的,你给我这么多,让我怎么还你啊,难道你要让我生生世世都欠着你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自私了吗?你为我想过吗?如果想让我在地下安心一点,那你就快点娶个好媳妇,过得好一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秀兰。 无语,长久的无语。韩星看着报纸,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很久才说了一句话:“她走了都十好几天了,你怎么没回去送她?”大牛这边的情况韩星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这十几天,他每天都来他这里吃饭,每天都能看到大牛还在一如既往地忙他的生意,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悲伤,对这一点,韩星不是十分理解。不过,他现在的思维方式自然和一般人会有些区别,他想的是,大牛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不过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重要吗?人都已经死了,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去哭给别人看?或者是让记者采访我?”大牛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那你回去以后打算怎么办?”韩星追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吗?”大牛反问。 “你说。”韩星很干脆。 “我觉得我解脱了。有句话叫七年之痒,意思是说,七年了,即便是夫妻,也都互相厌倦了,容易出轨了。这七年,我累了,也厌倦了。每天,我什么也没时间想,什么其它的事也不用做,只知道干活干活,挣钱挣钱,现在好了,我不用挣钱了,也不用干活了,我可以回家了。”大牛的回答让韩星感觉很冷漠,和报纸上描述的那个重情重义的男儿似乎不是一个人。 “然后呢?”韩星问得很冷。一个人,如果你把他看得很高,然后又发现这个人其实没什么不同,和原来一样高大的时候,再回头看,他在你的眼里就会比以前更渺小。韩星看大牛,就是这么个眼光。 “然后我就去陪她。”大牛依然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韩星震惊了,愤怒了,他没想到,大牛选择的居然是一条这样的路,怪不得他如此平静。“大牛我告你,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你的父母应该还健在,对吗?你因为一个死去的人就选择了死亡,这是秀兰在泉下愿意见到的吗?” “你有这个资格说我吗?”大牛用凌厉的眼神逼视着韩星:“不错,我的确还算年轻,但你比我还要年轻;我以后可能会有前途,最起码会有生活,但你的大好前途就摆在你的面前,二十多岁就做了宣传部长,你比谁都有前途;我的父母当然健在,可你的父母不是一样还健在?你比我文化高,学问多,可还不是和我一样?你的女朋友成了植物人,你就可以把自己当成植物人一样,整天醉生梦死,行尸走肉,和死没什么两样;那我的女朋友死了,为什么不可以和她共赴黄泉?你说秀兰如果泉下有知,不愿意见到我这样。那我问你,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晶晶是有意识的话,她又愿意见到你这样吗?韩星啊韩星,你可真让人寒心,你现在还知道你的父母生活得怎么样吗?你身为人子,不觉得心中有愧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曾经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为了正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纪检干部,现在,你依然还在领导干部的岗位上,纳税人用钱供养了你,你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上午十点去医院陪你的女朋友,陪到夜里十点来我这喝两杯,作为**员、国家公务员,你不觉得你心中有愧吗?” 第二章 往事悠悠(上) “不必再说下去了!”韩星冲大牛摆了摆手:“谢谢你,我相信你是出于一个良好的愿望,也相信你有一颗与人为善的心。(手打小说)所以我要谢你。至于你的背景,我相信,在你背后的应该是我的朋友,希望你能代我向他转告我的谢意和歉意,就说我让他费心了。再会。” 看出了大牛的意图,韩星自然而然有了自己的判断。在他看来,这事十有**是林正祥干的。他是唯一知道自己行踪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对自己如此尽心的人,尽管,以前曾有过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可他依然相信林正祥的人品。基于这样的判断,大牛不过是林正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其目的应该是保护或者是帮助自己。以林正祥的能量,伪造一张《人民日报》也许有困难,但制造一张《沂蒙晚报》这种地方晚报就太小儿科了,至于具体情况,他不想了解更不会去追问大牛的背景,如果有必要,他会告诉自己的,反之,自己问也没用。所以,他不想在这里再纠缠下去。 “请等一下。”大牛也平静了下来。“韩星,既然你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朋友,我的背后更没有你什么朋友,当然,我也一定不是你的敌人。但你必须明白,这七年来,你的背后并不平静,想帮你的人、想害你的人都有,也有像我这样既不想帮你也不想害你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你的人。也许你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吧。至于我今天的行为,只能解释为失职。我默默地观察了你七年,今天是我第一次失职,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我已经完成我的使命了,坦率地说,七年来,我并没有发现你任何过人之处,唯一的优点,就是对你的女朋友非常尽心,非常负责任,这让我对你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我们有相似的命运,所以,才想和你说两句心里话,这纯属我的个人行为。至于报纸上报道的事情,你可以去查证一下,很容易的,一个延续了七年的故事,而且是关系至人命的故事,是做不得假的。今后,你好自为之吧。对不起,耽误了你宝贵的时间,你可以走了。” “我……”听了大牛最后的话,韩星猛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摇摇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在他的身后,大牛非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从韩星最后一句没有说出的话里,他能够判断,韩星的方寸已经乱了,自己,几乎就要成功了,可他现在已经没有认何可以打动韩星的手段了,一切只能靠韩星自己来选择,至于结果,大牛只能抱着一种悲观的观望态度,一条运转了七年的轨迹,有着太大太大的惯性,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扭转得了的。 次日上午,九点四十八分。 和平常一样,韩星背着一个挎包,急匆匆地走出了镇海区政府招待所的大门,往区人民医院赶去。区政府招待所就在区政府大院的对门,离医院很近,要走十分钟,中途,他要到一家早点摊买一杯豆浆,一个糍饭。所谓糍饭,就是白米饭里裹着雪菜,还有一根香肠,味道不错,价钱也便宜,和豆浆加起来只要三块钱。这是他的早点,也是他的午饭,整天的时间,他都要在医院陪着晶晶,一直到晚上十点,然后出门到夜排档吃别人眼里的宵夜,他的晚餐。 七年来,他的生活就是这么规律,每天吃饭花十八块钱,抽烟花十块钱,十元一盒的利群,还有就是买几件必要的衣服,这就是他的全部开销。剩下的,他要给晶晶付医疗费。 对韩星来说,经济上他的压力倒不大,来海洲的时候他向林正祥要了二十万,存在银行里,那时的医药费还不象现在这么贵,晶晶的病主要是住院理疗,费用基本上是病房费、维持生命的营养费和常规的护理费,二十万维持了三年多,其间,林正祥又给他汇了三次钱,每次十万,靠这笔钱,加上他的工资,已经足够了。 韩星到海洲以后,林正祥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关心一下他的工作和生活,但韩星并不热情,问什么说什么,不问拉倒,倒不是对林正祥有意见,而是他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什么人都不想搭理,什么人都不愿接触,林正祥也不例外。林正祥应该是明白或了解他的心思的,也就不烦他了。 在海洲,韩星生活得异常超然。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仇人;没有麻烦,也没有应酬,象生活在世外桃源中一样,当然,别人不可能做到这样,但他有条件。 韩星带着晶晶到镇海,并没有按惯例事先跟区委打招呼,而是由林正祥秘密安排他的机要秘书带着一辆救护车和几名医生护士,等深夜林清雅回家以后,直接把人抬上救护车,从北京出发,在路上走了十六个小时,第二天下午四点,救护车驶进镇海区人民医院,先办理完住院手续,把晶晶安顿下来以后,韩星让林正祥的秘书安排几名医护人员吃了一顿晚饭就让他们回北京了,而他本人连晚饭都没有吃,直接赶到镇海区委,找到了区委张书记,两人谈了半个小时,就确定了韩星七年的生活状态。 韩星的到来,是让张书记有些无奈的。本来,宣传部长这个缺他已经报了区委办的主任,而且市委也没说什么,都考核了,可就是前天晚上,兼任市委副书记的市委组织部部长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省委准备安排下来一名年轻干部,姓韩叫韩星,这样,就只能牺牲那个区委办主任了。既然这么定了,张书记也没办法。 见了韩星,张书记态度由无奈转为吃惊。他知道来的是个年轻干部,估计应该在三十出头,现在,省里经常下派一些三十出头的年轻干部到基层镀金,这也不足为怪,可他万万没想到,韩星居然年轻到如此程度,阅人无数的张书记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韩星怎么看都不超过二十五岁,何况韩星本来就是个白面书生的形象,显得很年轻,实际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就算是二十五岁,工作也不过三年,居然就让他到区里做了副处级的领导干部,张书记顿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张书记的吃惊并没有到此为止。在他想来,这样的年轻人,要么是很讨领导喜欢八面玲珑如鱼得水,要么是家庭背景深厚春风得意趾高气昂,可韩星都不是。张书记奇怪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印象居然是寂静得如一潭没有丝毫流动的水,未死却已不活,他似乎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无论对他说什么,他都一概唯唯称是,最后,张书记想作出一副关心的态度,想旁敲侧击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也被他推得干干净净:“我的个人情况以后有时间我会单独向您汇报。今天我还有点特殊情况,这次到镇海,我是带着妹妹一起来的,她身患重病,还没有醒过来,刚刚在区人民医院办完住院手续,我马上得过去一下。另外,我还想跟您请个假,我妹妹住院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到医院去陪她,这边的会议啊集体活动啊什么的,我就不参加了,您看行吗?”说完,韩星就已经起身准备告辞了。 人家妹妹重病,而且是昏迷不醒,现在要请假,做领导的能说不行吗?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张书记也理解,尽管心里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有如此强硬后台的年青干部居然会在走马上任的时候把病重的妹妹带在身边,可口头还是说:“你的妹妹身体不舒服啊,那你快点去吧,这是我官僚主义啊,这样吧,明天上午,我到医院去看看她。” “谢谢您的关心,您工作这么忙,要是因为我妹妹生病这点小事耽误您的时间,那我可就无地自容了。”韩星的话说得很真诚,他的确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领导的工作,在张书记的耳朵里听着也还算受用,但是,这个青年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疑问和不解,他不去看一下,心里又怎么能踏实呢?第二天,张书记还是在新任区委办主任、他原来的秘书陪同下,带着礼品和礼金及部分四套班子领导到医院去了一次。一切都像韩星所说的一样,他的妹妹的确是重病住院、昏迷不醒。这次探视,对韩星来说还是很有用的,院方的领导很快就知道,患者,是新任区委常委、分管文教卫的韩部长的妹妹,此后对晶晶的治疗和照顾自然是更加上心。只是张书记还是没想到,他妹妹住院居然比他的任期还要长;韩星的这个假,居然请了七年,到现在,已经伴了三任的区委书记了。 第二章 往事悠悠(下) 其实,张书记曾经动过韩星的心思,在韩星到镇海的第二年,正逢全市处级干部大调整,他觉得韩星作为一个区委常委,尽管很年轻,但本人已经放弃了对事业的追求,那就不如干脆给他一个闲差,把他调到区政协做个副主席,这样,他也轻松了,大家也看着顺眼了。(手打小说)这事韩星并不知情,知道的话也不在意。但是,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张书记在没有正式汇报区委的意见之前,先和他的老友、现任的市委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谈了这事,当时,两个人在一个宾馆的小餐厅里,弄了瓶酒,点了几个菜。领导干部之间的密切关系往往不愿意别人知道,这有拉帮结派的嫌疑。所以,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说完这事后,那个副部长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告诉他:“老张,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可别多想,这个韩星和我无亲无故,我也不想维护他,甚至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而且更直接,像这样的公务员,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无所事事,本身就应该把他从公务员队伍中清除出去,而不是照顾他做什么政协副主席。但是,我还告诉你,这人动不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为他是省里安排下来的,我们没权动他。你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吗?”副部长反问了一句。 “这我还真不清楚。”张书记心里倒是清楚,俗话说的好,没有弯肚子,就不敢吃那个弯镰刀。这个韩星敢这么干,肯定有他所倚仗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副部长叹了口气。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张书记不明白了。 “就因为不知道才觉得奇怪、才不能轻举妄动啊。副处级干部的档案是存在市委组织部的,前段时间整理干部档案,我看到了这个同志的档案,到海洲工作以前的,全部没有,只有省委组织部的一页纸,上面写的东西我都背下来:韩星,男,汉族,一九八四年四月生,二00三年加入**国产党,普通高校全日制本科学历,国际文秘、法学专业双学士学位,二oo四年参加工作,拟任**海洲市镇海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在海洲工作其间个人档案由海洲市委组织部重建,之前档案由省组织部保存。张书记你说说,这叫什么话,一个干部一份档案,档案跟人走,按干部管理权限管理,这是中组委的干部档案管理条例规定的。有他这样的吗?我今天说这话也不算泄密,你是区委书记,有权查阅他的档案,不信,你去看看。” “说的有道理啊。”张书记对这事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只好皱着眉叹了一口气。 “事情没这么简单。”副部长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也就一口气说了下去:“当时不信这个邪,当然,也有点好奇心,找了个机会,我到省委组织的干部档案室想了点办法,调阅了这份档案,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张书记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副部长有点神秘兮兮的。 “你说什么呐你,好歹我也是个区委书记国家机密我知道的还少吗?要是没这点保密意识你这个组织部长干脆把我开了得了。”张书记在表白的同时,也在半真不假地开玩笑。组织部副部长和区委书记一样,都是正处级干部,大家都是身居要职,关系也很平等。 “那我就跟你说了吧。省委组织部关于韩星的档案,只有一张纸,前面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只有最后一句不同。最后一句写的是:韩星同志在海洲工作期间个人档案由海洲市委组织部重建,之前档案由中纪委干部室保存。” “你说什么?中纪委,难道他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张书记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他忽然有一种背后冷汗直冒的感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韩星首当其冲的监视对象?这两年自己虽说不算过分,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自己的屁股可不怎么干净,这要是让那个姓韩的报了上去,自己的小命还有嘛。 “隐身纪检监察员?你要说的是这个吗?”组织部的干部说的词听起来要规范许多。“我觉得不像。如果他真的有这种使命,那第一,他本人的所作所为应当尽量正常,正常到丝毫引不起别人注意的地步,过分高调和过分低调都是不正常的;第二,他的档案也应当尽可能地编制的正常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么特殊化;第三,他既然干这份工作,就应该有所作为,咱们海洲这么多年可没出什么大案子,但你心中有数,这里干部的廉洁程度也就那么回事,要想办,千八百的办不倒,百八十的我觉得还是没问题的。就我这每年都不知道收到多少人民群众来信,举报的东西不能说全部是事实,但也有不少是事出有因。所以,我推测,他不应该是干这个的。不过,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他是哪位中央首长的公子,不求上进被老子放到基层磨炼的;又比如他是在办案中立过功但得罪了人有生命危险被中纪委安置到海洲的,可细想想,都不像。这此情况,有的我们遇到过,有的听说过,都不是这种做法啊。”副部长的分析还是有根有据。 听了老朋友的分析,张书记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这让他可以跳出局外清醒地想这个问题。沉思良久,张书记冒出了一句:“你说他会不会是有重大使命,被中纪委放到这里放长线钓大鱼的?又或者他根本不是中纪委的人,而是什么安全部的特工之类的?” “算了,不想这个问题了,伤脑筋。总之,对这个韩星你不要轻易碰他,也不要搞什么特殊化,由他去好了。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嘛。”副部长给这事下了一个总结。 至此,对韩星的调整问题告一段落,张书记从此以后对他采取的就是放任自流的态度,当然,韩星除了不在岗、不做事以外,也从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偶尔开一次常委会,也从不发言,需要举手的时候就举个手,需要无记名投票的时候,也都是打钩。张书记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和韩星的配合十分默契。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那天回来之后,张书记像变了一个人,几个和他以前有过经济往来的下属在一年里都被他想办法调离了镇海,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了,非但如此,他从此对工作也更加负责,正所谓一心一意谋发展,凝心聚力抓建设。有道是上行下效,有了张书记做榜样,镇海官场的风气为之一变,这也推动了镇海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仅仅两年多的功夫,镇海的面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张书记也因为政绩卓著,先是被提拔了市委常委,后来又被调任另外一个市的市委副书记,现在,张书记已经升到了市委书记,是省里的一方封疆吏了。据传闻,此人现在年未满五十,依然有上升的空间,年底有望进省委领班子。 在行政机关,很多事情一旦形成惯例,就很难改变。韩星的事也是这样,后来的两任区委书记在了解了韩星的情况之后,不约而同地延续了张书记的做法,这也很容易了解,就是他们没有张书记知道的那么多,但像张书记这样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闻名的领导都容得下韩星,别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就这样,韩星在不知不觉之中过了一年又一年如他所愿的日子。 这天上午,韩星走在路上,还是和以前一样,边吃着从早点店里买来的糍饭,边想着昨天晚上和大牛的谈话,十二分钟以后,他准时走进了区人民医院的大门。 镇海区人民医院有两块牌子,人民医院是一块,第二块是海洲市神经内科专科医院,这是市场化的结果。现在,这医院虽然是事业单位,但也需要创收,需要养活全院的医护人员和后勤干部职工,市场竞争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在整体软硬件水平无法和市立一、二、三院抗衡的情况下,各区医院便另辟蹊径,在专科上创品牌。比如靖海区医院口腔科的实力很强,就挂着海洲市口腔医院的牌子;定海区是风景名胜区,就挂着一个疗养院的牌子;而镇海区医院有着枊东生这么一个镇院之宝,这位老先生已经年过七旬,是下放到镇海的知青,七九点恢复高考以后考上大学,八十年代初到比利时某皇家医学院留学五年,获博士学位,是国内知名的神经内科专家,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影响。至于他在镇海医院工作,完全是他的个人选择。回国以后,他曾经得到众多大医院的礼聘,可他唯独选择了留在家乡,他说他喜欢这里的海风和海鲜。 枊老先生在镇海工作三十余年,算得上桃李满园,带出了很多神经内科方面的青年才俊,也创造了不少的常人眼里的医学奇迹,定海区医院的神经内科名气也随之越来越大,终于在创办专科医院的热潮中,这个医院顺理成章地挂出了神经内科专科医院的牌子。 一路的胡思乱想,没影响韩星的脚下疾行,终于,他到了晶晶病房的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女声在说:“我不管她是谁的妹妹,总之,这个病不符合特护病房的住院要求,她必须搬到大病房去。这里是医院,不是干部家属疗养院,谁都不能特殊。”声音听起来很悦耳,但也异常的坚定。 第三章 是友是敌(上) 第三章美女pk(上) 韩星还没有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仅仅从门口听到的一句话,他已经能听出点意思来了,好象这事是对着自己来的。(手打小说)进去看看去!韩星边想边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晶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神态安详,面色却很苍白。七年的昏迷不醒,完全依靠吊瓶为他提供维持生命的营养,这已经让晶晶瘦弱不堪。韩星每天走进病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削瘦的脸。因为削瘦,晶晶的鼻梁显得比以前高出很多,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显得眼睫毛特别的长,眼睛也显得异常得大,呈现出一种病态得美。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韩星一刻不曾或望晶晶健康时候的模样:她的小脸是红扑扑的,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她的脸上是永远带着笑容的……可是,这一切都离他远去了,只留给他这个躺在病床上蠃弱的身躯。每当想到这些,一种揪心的痛,就会直刺韩星的心脏,这种痛,一直在折磨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病房里,站在三个人。一个是韩星为晶晶请的特护阿梅,一个是院党委书记老杜,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大夫。 阿梅是一个憨厚、质朴而又细心、体贴的北方姑娘,人长得并不漂亮,但很结实,肤色微黑,一看就是个能吃苦的农村姑娘。阿梅照料晶晶已经五年了。在前两年,韩星先后换了六个特护,或者是韩星不够满意,或者是人家因为个人原因不能坚持在这做,反复了几次,他终于找到了阿梅。经过了解,韩星知道阿梅只有十八岁,家在农村,初中毕业以后没考上高中,只好上职高,那年刚刚毕业。职高的文凭,无论什么样的医院,都很难找到一份正式的护士工作,于是只好选择外出打工,在镇海区医院给人家做特护,现在,她护理的病人已经出院了,阿梅暂时处于失业状态,当时护理晶晶的那个特护正好也回家结婚了,阿梅便顶了这个缺。第一次让阿梅过来,看着她轻手轻脚地为晶晶洗脸,韩星就非常满意,他感觉这个女孩子很有爱心,很多细节都表明,她是在用心地照顾晶晶,而不是当着他的面去表现。而且,阿梅看起来憨厚,却非常聪明,在开始照顾晶晶后不久,就跟医院的中医学会了针对晶晶这样病人的按摩方法。晶晶能够在镇海医院支撑七年而没有恶化,阿梅功不可没。 五年过去了,阿梅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但她依然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晶晶。韩星甚至有一种感觉,她对晶晶,已经产生了感情,把晶晶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这让韩星十分放心。对阿梅,韩星心里非常感激,心里暗暗打算,以后晶晶好了或是阿梅不能再照顾晶晶了,哪怕是以权谋私,他也要为阿梅谋一个好的出路。当然,他没有跟阿梅说,没有做到的事,韩星从来不喜欢说出来,这是他的习惯。 每天早上十点,韩星到病房的时候,阿梅就已经为晶晶洗了脸,擦了牙,梳好了头发,并做了第一次的全身按摩,保持晶晶肌肉的活力,今天也是一样,韩星进了病房,并没有先和病房里的人打招呼,而是先对阿梅说:“阿梅,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是他们五年来形成的默契,白天是韩星的,晚上归阿梅。所以,阿梅也不多说,只答应了一声:“嗯,那我走啦。”便拿起自己的挎包走出了病房。 “韩部长,您来啦。”等阿梅走了,院党委书记老杜连忙过来打招呼。老杜是个善良而又有些懦弱的人,从小公务员干起,在机关里混了一辈子,到四十大几才由卫生局的秘书股长提拔到副局长,后来又被安排到区人民医院做了党委书记,明确了一个正科级,算是组织上没有亏待老实人。 区人民医院的院长这个位子长时间由枊东生老先生占据着,尽管他已经早早地办理了退体手续。倒不是他想占这个位置,相反,他曾经两次向区委提出辞职,但区里一直不同意,区领导希望借助枊老的名声提升医院的知名度,现在,枊老基本不管医院里的事务,只是有空带着几个弟子查查房,帮助弟子们解决一些临床上的疑难问题,并重点跟踪一些重症病例。象晶晶的病,枊老先生就一直在关注着,每周都会来看看,但他并不因为韩星是宣传部长对他就另眼相看。这一点,韩星非常理解,他知道,象枊老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很多都是那种非常脱俗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如果你自以为身居高位就不可一世,那只能自讨没趣。所以,他对枊老是尊敬有加,从不以区分管领导的身份和枊老交流,只是保持一个病人家属的本身。相反,枊老听说了韩星是分管文教卫常委以后,见这个年轻人如此谦虚谨慎,反倒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只是双方并没有过多的打过什么交道。 医院的日常事务,现在是由一个常务副院长主持,这个人业务上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很会做官。他刚调进医院的时候,听说分管常委的妹妹住在这里,认为是一个接触领导的好时机,特意把晶晶从普通的特护病房换到这间高干特护病房里。其实,普通特护病房的条件也不错,面积虽然小了点,但有空调,也很安静,只是没有高干特护病房的高档装修而已,韩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院方执意要换,韩星也没话可说,心下里却对这个副院长的做法略有反感。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常务副院长发现拍了一通马屁后并没有见什么效果,韩星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很难接近,加之当上领导以后渐渐地了解了韩星其实是个很没有用的领导,副院长对晶晶的关心也不就象刚开始时候那么勤快了,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韩星也落得清静,双方再也没打过什么交道。 反倒是这个杜书记,既不象院长那么脱俗,也不象副院长那样俗气,对领导,只有一种本能的尊敬和畏惧,从不分是权大还是权小,只要是领导,他都同样对待,有点象管理学上常说的天花板效应,在他眼里,领导的起点太低,只要是个领导,正的副的都一样,虚职实职也一样,他都发自内心地服从,从不看人下菜,反倒分不出彼此。这个人作为一个老秘书股长出身,一辈子听领导的话习惯了,虽然不太会主动拍领导马屁,但无论请他办什么事情,他都会不折不扣地办好,很值得信任。用时髦的话说,就是执行力很强,但创新力不够。对这一点,韩星看得很清楚,虽说谈不上欣赏,但绝不反感,心理上还是更愿意和老杜接近,加上晶晶刚来的时候就是杜院长在帮着忙里忙外,配合起来比较顺畅,所以,晶晶那边有什么事韩星一向是直接找老杜。在医院这么一个靠业务吃饭的地方,老杜本没有太多的事做,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把晶晶的事当成了他工作的一部分。 “杜书记,这怎么回事?”见老杜过来搭茬,韩星很轻声问了句。不过,今天不同往常,从门外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以后,韩星已经把情况判出了个大概,显然,那个女大夫是要让晶晶搬出这间病房,事情本身没什么,但是,病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她就在病房里说话这么大声,韩星的心里很不高兴。就没有看那个女大夫,也没和她打招呼,而是真接质问老杜。 他这一问不打紧,却把老杜吓得一哆嗦。平日,这个韩部长虽说年轻,但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今天怎么这么严厉?在老杜的眼里,领导是不分年龄大小了,他这几十年来一直是在服从比自己小的领导,在机关的时候,股长就比自己小;好不容易熬到了股长,副局长也比自己小;做了副局长,局长比自己还小,到了医院也是一样。象县委常委这个级别的干部,如果不是韩部长的妹妹生病,他是很难机会接触的。所以老杜把形容国家领导的词汇毫不吝啬地加在了韩星的身上。 “韩…韩部长,是这么回事,这是,这是院里新聘的董院长…” 第三章 是友是敌(下) “是这么回事……”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女声响了起来。(手打小说) 韩星这才把目光迎向了她,只见这个女子正冷若冰霜地看着自己。人长得倒是不错,看面孔大约二十**岁的样子,枊叶眉,杏仁眼,唇线柔和分明,如刻如画,配着瓜子脸和洁净白晰的皮肤,一看就是个美女;身材也很好,笔直挺拔,肩膀比这里的江南女子看起来要宽那么一点,但给人的感觉很健康,肥大的白大褂并没有掩饰住玲珑的曲线,反倒让人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性感。可韩星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欣赏,反而十分反感,美则美矣,干嘛要那么盛气凌人,好象别人都欠你似的?所以,韩星对她并没有丝毫的客气,而是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这是病房,我们到外面说好吗?”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是可以传递的,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掩饰,都很难让对方感觉不到,何况,韩星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掩饰。美女看到韩星,同样是极其反感,立马给他下了n条恶评。 第一,以权谋私。仗着自己是领导就滥用职权,就把妹妹安排进高干特护病房; 第二,作威作福。你看他轻轻一哼,就把老杜书记吓成那个样子。冰动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人平时还不知道怎么颐指气使呢。哼,也就是老杜,我才不怕你; 第三,殉私枉法。作为一个领导,月收入不过万元,手上却戴着那么贵的手表,不是受贿得来的才怪;而且品位很低,全世界谁都知道劳力士是暴发户的标志,他却很不分场合十分臭美地戴在手上,和身上的衣服跟本不配。 第四,毫无风度。丝毫不尊重女性,和女人说话也这么斗鸡眼似的,绅士风度跟他的表现完全是背道而驰;非但如此,还肆意打断别的话,一点教养都没有; 第五,形象猥琐。没钱不是你的错,可这个人明明有钱,却把自己搞得那么拉遢,t恤都发黄了,还皱巴巴的,还穿着短裤、趿着个沙滩鞋就进医院了,而且头发也不理,胡子也不剃,对人缺乏起码的尊重。偏偏还在戴着一副小眼镜,装斯文,谁信呐! 第六,生活糜烂。这都上午十点了,还像没睡醒的样子,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真不知道晚上都干什么去了。象这样的人,要说是研究学问、考虑工作鬼都不信,八成是去声色犬马找小姐去了。 这人不会有爱滋病吧?美女越看越讨厌,越想越恶心,身子不由地一哆嗦,脚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离韩星远远的,只怕这个没教养的人说起话来口沫横飞,万一有那么一点溅到自己身上甚至是脸上,那晚上肯定要恶梦连连。 看这个女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韩星反倒有些哑然失笑。自己虽然不是那么讨女人喜欢,也不至于如此招人嫌吧,真的就这么讨厌?刚才,他只是因为晶晶被吵着了自己才有那么一点不快,但从韩星本人的性格及涵养上,他本就是一个理智远大于情感的人,特别是这七年的隐士一般的生活,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激动了。所以,他走出房间以后也就随之平静了下来,微笑着对这个年轻的女院长说:“有什么事您说吧。 韩星的表情却进一步引起了女人的反感:都说当这些政客笑里藏刀不露声色,果然不假,刚才还对杜书记冰冷如刀,转而就可以对自己笑语相对,什么人啊这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二位要不到我办公室去吧。”老杜注定是个打圆场的角色,更多的事情他也做不来。 老杜的提醒倒是很及时,本来,董院长没有让韩星到办公室谈一下的想法,可看了韩星的样子,她怎么还可能作出这样的提议,躲还躲不过来呢。韩星也觉得老杜的话在理,便答应了一声“也好!”可他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惊讶地望了女院长一眼,正好她也在用同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原来,两个人居然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眼神碰撞,韩星还好,依然是面带微笑,董院长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尴尬地把头转向一边,气氛,一时居然变得有些暧mei。 “韩部长,这个,我跟您汇报一下,按照区委要求,今年我们院开始实施人才强院战略,面向全国甚至是全球招聘了几名年轻有为的高学历医药学专家,全面提高学历层次,优化人才结构。”老杜以汇报工作为由努力打破这种尴尬,但他做的并不好,跟背汇报材料似的,而且背得并不流利,但他说的话却是实质性的,这让董院长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引起了韩星的兴趣。 “董院长就是我们这次全球招聘的巨大成果,她是美国那个什么顿大学的生物药剂学博士,据说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学呢。除了她以外,还有咱们枊院长的女儿这次也从比利时学成归国,女承父业,现在是咱们院神经内科主任……”老杜喋喋不休地说着。医院的领导办公室在顶楼,等电梯,再上去,要好一会呢。 生物制药?姓董?韩星心里格登一下,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老杜一句:“杜书记,您说的是不是普林斯顿?” “对对对,还是您知道的多,这外国名啊,我就是说不清楚。”老杜恍然大悟一般,顺手拍了一个极为真诚的马屁。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韩星又向这个年轻的女院长深深地看了一眼,果然和昔日的董小方有点几分似之处。 他的观察力是很敏锐的,并不需要仔细端详,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引起了她的感觉,感觉自己象是被人用ct扫描了过了一般。而且,她本能地感觉,这种扫描,和在大街上引起男人的注意不同,那种注意,是让女孩子引以为傲的,而在这个韩星的眼光下,她感觉自己根本没有性别,更谈不上美丽,充其量是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他怎么可以这么无理?一种复杂的感觉让美女怒火中烧。 韩星这时候却没有心思顾忌别人的心理怎么想,在他的心里,无数的想法一齐涌了上来,往事,如幻灯一般,一幅一幅地在他脑海地流动。“难道会是她?如果真的是,那她是友是敌还是巧合呢?” 第四章 美女PK (上) 就是韩星暗自沉思的时候,那边的董院长已经说话了:“很荣幸认识您,韩部长。(手打小说)我姓董,叫董芳芳。” 韩星连忙回过神来,听到她说的话,习惯性地准备站起身,和她握个手,也算是初次见面的礼节,可他一看这个董芳芳的态度,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她见离自己远远的,说话的口吻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眼神中有轻视,有鄙夷,唯独看不到半分荣幸的意思,而且,也没有让自己回应她客套的表示,根本就没打顿,一口气把话说了下去:“今天的情况您已经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你既然是领导,就更应该率先垂范,以身作则。令妹的不幸,我个人十分同情,但我认为,她既然不符合规定,就应该搬离高干特护病房,否则,这会给我们医院的管理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想必您会理解。韩部长,您既然是分管文教卫工作的,我相信您一定会高风亮节,全力支持医院的工作。” 韩星一听完董芳芳的话,心里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女院长,作出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说了一大堆漂亮话,无非是想挤兑自己,如果自己不同意,那就是没做到率先垂范、以身作则,就不够高风亮节,就是不支持医院的工作,就是以权谋私,无理取闹。不过,无论她话说的多么漂亮,韩星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很意气用事的女人,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可她的表现太情绪化了,哪里象一个院长的样子。而且,她这么做,明摆着是把自己当了冤大头来耍了,韩星对这个女孩子又好气又好笑,特别是有了刚才的猜测,韩星想逗逗她,看她怎么办。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如果我要是不同意搬呢?”说完韩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董芳芳,静观她的反应。 老杜没想到,平时里一样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小韩部长今天怎么会这样,这和他平时的认识大不相同啊。但他也本能地意识到,这两位今天算是磕上了,话里都没留什么余地,照这么干下去,要不了几句就谈崩了,那可就坏了。老实人都特别怕事,非但怕自己惹上什么事,同时也怕别人特别是身边的人出什么事,连忙出来圆场:“韩部长,有话好说,董院长她也没说现在就搬,可以再观察一阵子再说;董院长,韩部长的妹妹病情的确是非同一般,我看也不急于一时,要不我们几个院领导和晶晶小姐的主治医生再碰个头,研究一下,然后再决定不迟。”老杜的思路倒是很清楚,现在大家都在火头上,而且根本不能说谁是谁非,惹恼了那一方都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事拖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是最稳妥也是他最习惯的处理方法。所以,他这么说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不过,老杜也不是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的人,他有他的价值观。现在,一个医院的常务副院长强行让区委的分管领导的妹妹搬出高干病房,这在老杜看来,就是非常非常不合适的。如果病人在普通病房,你可以不主动地把她搬进去,否则,就是拍马屁,上一任的常务副院长主动要求把韩晶搬到高干病房,他心里其实是不认同的;但现在已经既成事实了,你偏偏要冒着得罪领导的危险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无论是对医院还是对她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老杜的意见里还是迁就韩星的多一些。 不过,老杜没想到,这回真正吃力不讨好的其实是他自己。韩星就是想看看董芳芳有什么表现,老杜这么一圆场,韩星心说坏了。他心里也承认,在现在的这种局面下,老杜的处理方式还是很稳妥,究竟是有多年政治经验的老干部,处理起事情来就是成熟,可这么一来,这个董芳芳要是顺坡下驴,自己可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老杜同时也没想到,如果董芳芳是个听得下去别人劝告的主儿,或者是个稍微有点官场习气的,今天这事又怎么可能发生?董芳芳当然不会买他的帐:“杜书记,你也不用和这个稀泥,这是我们业务上的事情,和党务无关。”老杜是个性格懦弱的人,被她这么一噎,顿时就没了脾气,不知道如何是好。韩星却是心中暗笑:这个女子,当真是得罪起人来连想都不想,这样下去,不知道她这个院长怎么能够当的长久。 韩星还真是没看走眼,董芳芳噎了老杜一句,马上就冲着他来了:“韩部长,您可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一个**的领导干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美国的时候,我老听说中国的政府官员是如何的专权、专横、**,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祖国是这个样子,而且我在国内的时候,明明知道有很多好领导,好干部,所以,每次我都和他们争论,甚至有些留学生都说我是愤青。但我不在乎,处处维护我的祖国,甚至还放弃了在美国比这里高几倍的工资待遇回来报效祖国。今天是我回国工作的第一天,但我万万的没想到,你们果然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样子。坦率地说,我对这个所谓的高干病房制度本身就不认同,这本身就是一种特权,凭什么领导干部就要住和别人不一样的病房,如果是在美国,一个公立医院这么做,早就被患者起诉了,这叫歧视懂吗?你们,太让我失望了。”也许是韩星那一句有点无赖的话真的让她没折了,人家是领导,人家就是不搬,而且,连院里的同事都帮着他说话,董芳芳感觉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这让她又是委屈,又是气愤,情急之下,居然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来。 韩星被触动了,不为别的,就为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也认为,这种所谓的高干病房本身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如果按他以前的脾气,作为分管的常委,他第一件事就是取缔这几间高干病房。事实上,现在的医院的病房条件已经不错了,偏偏就是有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马屁精,非得要别出心裁地搞这么一些讨个别领导欢心的玩意儿,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在败坏党的形象。韩星也没想到,他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女院长,没想到,居然会引起她这么大的震动,如果自己再这么干下去,那可真的就伤了一个一心报效祖国的海外赤子的心了。 韩星已经想好了他要说的话:“对不起董院长,我只是随便说一句,并没有不搬的意思,我理解也服从院方的决定。”可是,韩星还没有说出来,杜院长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门口同时传来了一个温柔如水而又态度坚决的女声:“对不起,韩晶的病床现在不能搬!” 闻声,三个人一齐往门口望去,只见门口婷婷站立着一个同样穿白大褂的女医生,韩星心里一惊,暗想:这个医院,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美女!只见这个女医生,同样长着一张瓜子脸,但不是董芳芳那种很欧化的修长有型的瓜子脸,而是很中国式的那种西瓜子的形状,圆润,饱满;脸上镶着一双灵动的大眼,黑黑的眸子占居了眼眶的大多数,余下的却是如碧如青瓷一般的白眼球,对比十分鲜明;肤色如玉,搭配上精致的五官,衬上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让人感觉异常的可亲,这和健康、性感而又高傲坚决的董芳芳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两人的美丽却是一时瑜亮、难分伯仲。此刻,她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让韩星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错觉:那句话,真的是她说的吗? “你是谁?”一个和自己相比毫不逊色的美女,而且她还立场坚定地站在了反对自己的一面,董芳芳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她的问话显得毫不客气。不过,韩星倒是没感觉出什么,因为,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韩先生您好,您是韩晶小姐的家属吧,我叫枊雅智,是令妹现在的主治医生,请多关照。”枊雅智没有回答董芳芳的话,而是直接走到韩星的面前,温婉而不失大方地向韩星伸出了手。 第四章 美女PK(下) 韩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非常温柔婉约的女孩子居然如此大方热情,连忙起身和枊雅智轻轻一握:“枊医生您客气了,应该是我和我妹妹请您关照才是”。(手打小说)口中自然地打招呼,手上的感觉却很是异样。一双温润如玉的小手握在手中,只觉得柔若无骨,加上美女当前的那种淡淡的清香,竟让一向处世老道的韩星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美丽,也能产生压力,松开手之后,韩星心里这样想,不知道是为自己开脱,还是在自我解嘲。 枊雅智对韩星热情和对自己的不理不睬,让董芳芳心里颇为不快,韩星瞬间的反应也没有逃脱她的慧眼,这让她对韩星更加鄙夷。不过,作为业务院长,她必需尊重主治医生的意见,这是一个常识,董芳芳并不是那种容易感情上的激动冲错头脑的人,特别是一进入工作状态,她的职业素养马上体现出来了,立刻平静地追问了一句:“枊医生,你说韩晶不能搬,说说你的理由。” “啊,我来介绍一下。”沉默了很久的老杜终于有了机会,对枊雅智的到来,他感觉十分庆幸,特别是在董芳芳能够平静地询问枊原因的时候,老杜感觉,事情终于有了一线转机,现在就看枊雅智的表现了。所以,他连忙向韩、董二人推介:“韩部长,董院长,这是神经内科的枊主任,我们枊老院长的千金,比利时皇家医学院的硕士,毕业后在比利时工作了三年,虽说时间不长,但表现优异,在比利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神经内科专家了,枊主任也是这次和董院长一起被我们礼聘回来的海外留学生。” “杜书记过奖了,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敢称什么专家。”枊雅智一边回应老杜的话,一边看向董芳芳:“董院长,是这样。韩晶一直是家父的病人,回国之前,我就配合家父为治疗韩晶在努力寻找一些新的对策。前段时间,我们父女二人制定了一套新的治疗方案,这套方案集家父多年治疗脑部神经损伤经验之大成,同时也吸纳了国际上特别是比利时皇家医学院的一些新的科研成果,在我回国前,这套方案已经开始实施,而且效果十分显著。检测结果显示,病人现在的脑部神经系统的活动明显比以前活跃,我们认为,韩晶小姐醒过来的机率明显加大了,但是,这时病人也会变得异常的脆弱,这是常识,相信董院长是了解的。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病人必需保持静养状态,绝不能轻易搬动。另外,高干病房环境优雅,有利于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闲杂人等较少,可以避免我们的治疗受到不必要的干扰,这非常有利于韩晶小姐这样的病人的康复。您刚才不是说医院不应该有特权吗?我非常同意您的观点,在决定病人应该住什么样的病房的时候,不能根据病人的身份,而应该看这个病人是不是有这个需要。您说是吗?” “您说的是真的吗?晶晶她真的会很快醒过来?”枊雅智的话,别人听着也许很平常,但听在韩星的耳朵里却无异新年的第一声春雷,这个消息,他盼得太久太久了。七年来,他还没有象今天这样激动过,更没有象今天这样失态过,他甚至都没有注意,自己已经站到了枊雅智的面前,而且,还抓住了她的双手,眼里,居然满是激动的泪花。 枊雅智面色一红,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依然是语气温和地对韩星说:“韩先生,令妹的病情,家父早就对我说过,当然,他也说过您为了妹妹的病,七年如一日地守候在病床前,陪她说话,为她读书,放音乐,这让我非常感动,也非常钦佩。我们都清楚,像令妹这样的病情,有时候精神的作用要大于药物的治疗,如果令妹真的能够醒过来,您自己所起的作用才是最大的。至于您的问题,我现在还不能给您一个肯定的答复,尽管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您也知道,人的神经系统非常复杂,令妹的病是一个世界性的医学难题,存在着很多的偶然性。不过,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韩晶小姐她的确是在好转。” “谢谢你,谢谢枊老院长。”看到了希望,韩星依然很激动,但已经不失态了。 “其实,我们应该谢谢您,如果能够成功让韩晶小姐康复,无论对我们父女,还是对我们医院,都是一个很大突破。您是一个很有爱心、很有责任心的哥哥,我向您表示我的感谢和敬意。我已经向院领导阐明了我的意见,现在我还有事情,很高兴认识您韩先生。杜书记,董院长,再见。”枊雅智在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暖柔和,让人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既便是在她和董芳芳意见不和她争辩的时候,也感觉不出丝毫的火yao味。 “枊医生,如果的确是病人康复的需要,那我尊重主治医生的意见。之前我在没有充分了解病人病情的情况下就作出了决定,的确很武断,现在,我收回。”其实在枊雅智说出她的意见的时候,在场的韩星和老杜都已经看出来了,董芳芳已经毫无让晶晶搬病房的理由了。枊雅智的话说得虽然很温和,但说服力太强了,最重要的是,她完全是用董芳芳的标准,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来提自己的意见的,这肯定会让董芳芳无话可说。甚至本来打算搬病房的韩星,听了她的话,都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晶晶的康复才是第一位的。不过,董芳芳能在枊雅智要走的时候,当着三个人的面宣布自己的决定,还明明白白地承认自己的决定是武断的,还是让韩星感觉有些意外,其实,董芳芳完全是可以采取一个默认的态度,这叫顺坡下驴,完全不伤面子,但她没有这么做,这让韩星对她有点刮目相看。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特别是刚才还很强硬的情况下。这样的表现,只能用职业素养来解释了,毕竟是美国回来的,和国内的干部或者医生相比,的确是有些不同。这是韩星对她的评价。 人家都这样说了,韩星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表示了,他用很真诚的目光注视着董芳芳,说:“董院长,今天是我的态度不端正,我向你致歉。当然,我并不是想得到你的原谅,而是想让你知道,国内绝大多数的领导干部并不像我这样搞特权,我也不希望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你对中国干部甚至政府的看法。至于我妹妹的病房问题,我愿意服从院方的安排,等她病情稳定之后,立刻搬到普通病房。” 看着韩星说完,老杜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现在好了,大家都让了一步,这个事情就圆满解决了,董芳芳肯定不是那种得理不让人的人。 可是,老杜很快张大嘴巴。董芳芳听完韩星的话,连理都没理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晚上还有更新) 第五章 有负众望(上) 镇海区政府办公大楼,四楼。(手打小说) 所谓的大楼,其实只有五层,一楼是区委政法委、统战部、农工办、机关党委几家挤在一起,二楼是区政府办公室,三楼是区委办公室和组织部,四楼是区人大和政协机关;五楼是区纪委和宣传部。 二三四楼是最好的楼层,尤以三楼为核心,所以,自然是区委办占据着。但经过几年大刀阔斧的机构改革,现在区委领导职数大大减少,只有一个区委书记和两个副书记,两个副书记中,一个是区长兼着,一个是常务副区长兼着,区委办要服务的领导只剩下一个,编制也就非常少了,只有十来个人,当然不可能占据一个楼层,但把另外半层楼给政府办又不够,组织部便顺势挤了进来。 所谓金三银四,四楼是仅次于三楼的好楼层。按一般的理解,四楼应该是区政府,可这里有中国特色,人大排名是高于政府的,政府由人大产生,要对人大负责。所以,人大虽然没有政府有实权,却排名在政府之前,所以,四楼只好让人大。和区委办同理,人大也用不了一个楼层,那一半就给了政协了,政府只好屈居第二层。 五楼是最差的,楼层高,又没有电梯,爬到五楼是很累的。本来纪委这样的实权机关并不情愿在这里,但纪委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需要封闭管理,楼道口都是加了防盗门的,在其它楼层很不方便,办公大楼是区里最高权力的象征,纪委自己号称是区五套班子之一,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只好在这里很委屈地和他们一向瞧不起的宣传部为邻。 宣传部被瞧不起的原因只有一个:没权。有个宣传部长和一帮区委办、政府办、组织部的中层干部在一起喝酒,就曾半开玩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宣传部,除了我这个位子,其它的职务要你们来干,你们愿意来吗?如果你们愿意,干什么随你们挑,明天我就找书记区长要人。一句话说得一帮小伙子没一个敢应茬的。部长说的是实话,宣传部除了部长之外,最高的职务就是副部长,可谁都知道,宣传部配的副部长全部都是从局里和街道党委退下来的一把手,之所以说退下来,意思就是这个人到了要养老的时候了。调入宣传部,等于是变相退二线。这些小伙子都是大有前途的,奋斗个三两年出去不是局长就是街道办的书记什么的肥缺,谁愿去那个清水衙门啊。即便是部长本身,之所以有点权力,也是因为他是可以参予干部任用投票和讨论的区委常委,而不是宣传部长本身。 所以,同样在五楼,中间的楼梯两边却一向对比鲜明,纪委这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宣传部那边却是门可罗雀萧条冷清,特别是近几年常委部长韩星同志从来不沾办公室,常委副部长又是个好好先生,部里的人连上下班都不大正常了,也就显得俞发安静了。不过,宣传部的人也没什么不平衡,能在这栋楼里办公、和纪委为龄已经是攀了高枝了,最起码出了门有个好名声:我在区委工作,还想怎么样啊? 可是,今天纪委的同志门却是有点诧异,宣传部那边今天咋就那么大动静呢,咚咚咚的脚步声响个不停,不可能啊,这七一已经过了,十一还没到,八月份又是半年刚过,区委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布置,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宣传活动啊? 宣传部的同志们当然知道,今天,部里来了一位特殊尊贵的客人,不,应该是主人,他们的头儿,几年都没有露过面的韩星韩部长来了,破天荒地来办公了。 据后世部史记载,这个伟大的日子,是公元第一个接触神秘的韩部长的幸运儿,则是宣传部办公事年仅二十一岁的女干事刘洁。在见到伟大的韩部长之后,刘洁同志显得难以自持、手足无措。 史家之言多有文过饰非之嫌。事实上,当时小刘迟到了半个小时、并且第一个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之后,从一大堆党报党刊中抽出那份她每天必看的《海洲早报》,开始看她研究她最感兴趣的娱乐版,同时随手把剩下的报纸扔进了废纸篓。 小刘看报纸是极其认真的,不但看,而且还剪报。费了十分钟的时间,她才把最崇拜的某超级女星的报纸认真贴好。看着自己的作品,小刘非常满意,粉面含羞地凝视着她这个英俊潇洒的偶像,口中喃喃自语:“蠢蠢,他们都说你是人妖,是玻璃,分明是嫉妒、中伤,再说了,玻璃怎么了,人家说了,玻璃个个都聪明,都才华横溢,你在所有的玻璃中又是最帅、最棒的,我爱你,蠢蠢,我永远爱你。可惜,我们都是女人,我不能为你生个孩子,否则就太完美了。”小刘自哀自怨、怅然若失。 正发着花痴呢,小刘突然警觉门口好像有人走过。这肯定不是部里的人,她一下就可以判断出来。自从来了宣传部以后,在这个中年男性和半老徐娘占大多数的单位,每个人来了都会到她这里聊一会,女的一般是夸她衣服多漂亮多时髦顺便良药苦口苦口婆心地指出她哪个地方的搭配不合理显得品位不够,男人则大多用鉴赏的眼光向她项链最下面的坠子及坠子下面的胸肌行注目礼三分钟然后拍拍肩膀鼓励她加强学习积极上进然后开聊,反正一上午也没几个人,闲着也闲着,谁愿意独守空房寂寞终日呢? 坐办公室的,接待访客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小刘又是新入行的公务员,工作热情还没有消退,何况,进了宣传部都一个多月了,小刘连一个来访的还没接待过呢,怎么着也要把握机会锻炼一下能力不是?最好是个苦大仇深的主儿,胸前挂个大大的白纸牌,上面用墨汁写个龙飞凤舞的“冤”字,一进门就长跪不起号啕大哭,在经过了她耐心细致、循循善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三分钟说服教育之后,立马转忧为喜感激涕零,口呼青天大老娘欣然离去。可惜,这样的人绝大多数都被大门口的保安给拦住了,不过,奇迹未必不能出现。小刘带着发手机短信、中蠢蠢演唱会大奖的心理(别提五百万彩票,俗!)连忙赶了出去,娇声问道:“请问您找谁?” 唉呀妈呀!问过话以后小刘才开始后怕,怎么没遇到上访的倒撞见了一个小偷了呢,只见部长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身高约有一米七八的样子,上身白色衬衫没打领带,下身深蓝色西裤裤缝笔直,脚上黑色皮鞋光亮可鉴,身材潇洒修长,发型飘逸前卫,怎么看都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可他干的活却不地道,正拿前一把钥匙在捅部长办公室的门呢。这不是小偷是什么?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哦,你是新来的小刘吧。”韩星也没在意,很和气地和小刘打了个招呼。今天他有重要的事要到办公室,办公室不比医院,太随意了影响形象,所以,韩星今天特意穿上了正装,而且刮了胡子洗了头发,理发肯定是来不及了。 韩星这一开口,顿时让小刘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的小偷,真是敬业啊,看人家这盘子踩的,连她这个新来的办事员姓什么什么时候入职都摸了个门清。而且,人家在作案被发现之后依然处变不惊镇定自若,这就叫大将风度。小刘当即认定,这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小偷。都说女人的爱是男人力量的源泉、自信的根本,这个小偷看起来还是蛮顺眼的,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是能有自己这么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得牙床的贤内助,假以时日,此偷前途无量、必成大器、窃国成候、堪付终身啊。 正在小刘想着自己是不是等这个小偷打开门的时候和他一起进去演一出千金小姐部长室、落难小偷冲状元的人间佳话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她非常熟悉的声音:“韩部长,您来啦。”这个声音,是属于小刘的顶头上司、宣传部办公室钱主任。 第五章 有负重望(下) 韩部长?年轻帅气?一头长发?一个奇特地排列组合瞬时间在刘洁的脑海里形成,她当然知道,钱主任的称呼不会有错,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把这个组合协调地排列起来。(手打小说)无论如何她都难以置信。 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也许是大家迟到的极限,这会,部里各个科室的同志已经在几分钟内陆续地到得差不多了。大家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钱主任却尴尬了。进了部长的办公室,韩星的眉头顿时一皱,被乖巧的钱主任看在眼里,他没法不尴尬。部长办公室的卫生,应该是由办公室负责的,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办公室啊? 办公桌,沙发,座椅,全都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梅雨季节刚过,墙壁布满了一块块醒目的霉渍;文件柜是金属的,柜门上锈迹斑斑;几个墙角,全是蜘蛛网,一个肥胖的蜘蛛,正在一个大网上肆无忌惮地爬行,享受着亲自布下的八卦阵给它带来的美食。 “哟,韩部长来了,先到我办公室做一下吧,小钱呐,你安排几个人把韩部长办公室的卫生搞一搞。”听到声音,是部里的常务副部长老周,对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韩星不敢怠慢,连忙跟老周握手,顺势跟着老周到了他的办公室。自己的办公室,韩星的确是一分钟也不想呆了,味道太难闻,而且,他也不想让部里的同志难堪,特别是周部长,毕竟是老同志了,他是负责常务的,自己的办公室卫生搞得不好,他肯定难辞其疚,如果自己,表现出一点不满意,也会让老周下不来台。 韩星跟着常务副部长进了他的办公室,其他的人可就忙开了。钱主任心里感觉很爽,为什么?就为他的号召从来没有得到如此热烈地响应过。刚才,他只是到各科室这么随便招呼了一声,居然一呼百应,大家一起涌向韩部长的办公室,不需要分工,就抹桌子的抹桌子,擦地板的擦地权,特别是那些年轻点的同志,更是各展所长各显其能,有的到政府办的行政科找来了砂纸,打掉墙壁上长的霉斑,有的到自己的宿舍抽下蚊帐上的竹杆,绑在鸡毛掸子上面清扫墙角的蜘蛛网。这一通忙活,用小学写作文的时候常用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叫热火朝天啊。半个小时以后,韩部长大人的办公室就被收拾得窗明几净,仔细闻还有点淡淡的玫瑰清香,原来,小刘把自己包里的法国香水拿过来在韩部长的办公室洒了几滴。不过,小刘洒完以后就后悔了,倒不是心疼,而是想到了一句话: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疱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这位年轻潇洒的韩部长,进入这个办公室以后,闻惯了这种香味,可就对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儿免疫了,那自己还能引起他的注意吗?不过,小刘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从明天开始,换一种香水不就得了?于是,她又眉开眼笑起来。 其实,大家如此热情高涨是有道理的。从前,宣传部长是常委中最没有实权的一个,当然,现在也是,但此一时彼一时。机构改革之前,一个县区,动不动就是十好几个甚至有的常委职数超过二十,副书记七八个,太滥了。现在不同了,常委只有七个,书记、区长、常务三巨头,再加上组纪宣和政法委书记,齐了。 物以稀为贵,现在的常委就相当于五六年前的副书记。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常委在干部任用的时候是有话语权的。这几年来,兄弟县区的一些宣传部的干部们已经开始咸鱼翻身了,纷纷被常委部长推荐出去做了街道办主任、乡镇长或是到一些局里做个副局长纪检书记什么的,这已经和组织部、纪检会和两办室的同志差不了多少了,而他们的韩部长长期不参与政务,在部里,除了办公室主任和常务部长,其它人连部长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部长自然也认不识他们,而且,韩部长连常委会都很少参加,这怎么能为他们出力呢?韩部长的故事大家也都听说过,是因为他的妹妹长期住院,部里的同志们多么希望他的妹妹早点康复、韩部长早点回来啊。现在,部长终于回来了,久旱适甘霖的人们如何能够不打扫卫生喜欲狂? 进了办公室,韩星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刚才,年近花甲的老常务和他聊了半个小时,开始的时候是汇报部里的工作,部里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组织了多少大规模的宣传活动、在中央和省市党报党刊上上了多少篇文章之类的,这个,韩星不感兴趣。但是,老孙部长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部里的年轻干部身上:“韩部长啊,我年龄也大了,职务也到顶了,没有什么好麻烦您的,可部里还有一帮年轻干部和一批年富力强的中层干部,在宣传部这么多年,他们也不容易。这些人,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不少同志还是有能力甚至说是很优秀的,我不想他们一辈就这么混下去啊。韩部长,在政治上,还需要您对他们多关心一点啊。”老常务的话很直接,一点弯都没拐。 听了老常务这句话,韩星被触动了,不为别的,就为老头子的眼神,那种眼神,带着一种强烈的、动人心魄的渴望和期待,甚至,甚至有一种祈求。 五十**岁的老干部,有很多是很牛的,是很会倚老卖老的,反正年龄都这么大了,也没什么前途了,就等着回家养老了,无欲则刚,你再大的官又能怎么样?怕你个球。可是现在,老常务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就像一个乞求怜悯的乞丐一样。如果说,他这么做是为了办自己的私事,韩星也许会很鄙视他,但是,他分明不是啊。他是在为部里的十几号干部求自己,为了年轻人放下了自己的尊严,进一步讲,这也为了部里的工作。任何一个单位,机关也好,企业也好,大家感觉前途有奔头,工作才会有劲头;否则,就会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韩星内疚了,惭愧了,自责了,和老部长相比,自己,有负重望啊,应该为他们做点事情了。 所以,韩星二话没说,当即就给了常务一个答复:“孙部长,您提点得很有道理,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韩星的话说得很有余地,但是,老常务听懂了,也笑了。他发现,这个韩部长,从表现上看的确是荒诞而又另类,可一旦接触就能够发现,这个年轻人,其实很成熟、很稳重,也很有经验、很有水平。可是,他为什么偏偏会这样呢? (今晚冲新书潜力榜。我全天在线写,边写边更,到零点传齐五万字。有时间的朋友夜里来投票啊。) 第六章 山雨欲来(上) 安静下来以后,韩星对已经清理的办公室非常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怪怪的味道。(手打小说)不像空气清新剂,更不像是杀虫剂里面加得那种香味,反倒有点像女人用的香水的味道,还很浓。搞不好是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部里的哪个女同志为了消除这间办公室的霉湿味洒进来的。这不添乱吗?男性领导干部身上最忌讳的就是有这种味道,这要是家里有个黄脸婆,回去以后非打起来不可。好在自己现在还是单身,而且晶晶也闻不到。要是能闻到和自己吵一架倒好了,唉! 韩星的胡思乱想可没有影响他做事,今天,他可是有正事要办,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于是,韩星拿起了电话:“是钱主任吗?我是韩星,你看一下,最近有没有抄报给我的关于区人民医院公开招聘高级人才的相关文件,有的话拿来给我看一下。” “有,好几份呢,我这就整理一下给您拿过去。”钱主任答应了一声,心下窃喜。韩部长,终于开始理事了,而且最先找到的就是自己,这是一个好机会啊。人家都说机会只垂青有准备的人,果然不假,这几份文件,当时他一看见就觉得比较重要,文件这东西,哪里还有比人事方面的更重要的了呢?而且,韩部长的妹妹就在医院里住着,他肯定会要了解一下。所以,当初自己就多留了一份心,把这几份文件单独入在一个文件夹里,这不,机会来了! 虽然隔了两间办公室,可钱主任还是一溜小跑,这是个态度问题,领导人召见一定要快,慢了他会觉得你不太乎他,快了的好处就多了,不但能让领导人有权威感,而且还会感觉你办事利索,效率高,工作积极。 韩星可没在乎这些,他拿过钱主任手中的文件夹,说了声谢谢,就看自己的文件了。钱主任识时务地问了一句:“韩部长,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哦,暂时没有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那我走啦。”钱主任退出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帮韩星把门关好,美滋滋地走了。 很快,韩星从几份文件中找到了被聘用的几个人的资料,其他的人他只是简单地浏览了一下,重点看的是董芳芳的履历。 董芳芳,女,汉族,出生于1984年2月11日,j省p县人,2005年7月毕业于清华大学生物工程专业,后赴美留学,2011年取得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医药工程学博士。 果然是她!韩星一看就知道,此人就是董守业的女儿,董小方,董芳芳,显然是兄妹俩的名字,绝对错不了。七年了,董守业家的情况他依然烂熟于心,董小方孪生兄妹二人同时考上清华大学,是p县的一个佳话,而且,那年考上清华大学的只有这兄妹两个。可是,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和自己有关吗?来报仇,还是一种巧合?韩星不得而知。 再看一下董小方,没有具体的介绍,只有工作单位和职务。董小方,南非炎黄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南非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亚洲区总裁。 南非,南非,非洲头号经济强国,也是整个非洲的金融中心。看到这个国家的名字,韩星的脑袋一下子就炸了。当时在和谈新权作最后的谈判的时候,谈新权曾经对他说过,这个组织的经济实力并不仅限于玉纶集团,他们在非洲的一个小国还有个基地,并且在那里收购了几座矿山,在非洲的资产大约有三十亿。狡兔三窟,那里是他们的最后也是最深的一个窟。 案件破了以后,由于谈新权等一帮主犯不是被击毙就是自杀,这件事又是组织里面的一个机密,除了核心层的几个,其他人都不清楚,这条线索也就没被人发现。当时,在活下来的人里面,知道这件事的实际上只有韩星了,但他并没有说,一来他也了解得不清楚,说了用处不大;二来晶晶危在旦夕,他也没心事管这些破事。时间长了,韩星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董小方忽然有了一个南非炎黄投资集团执行董事的身份,很明显,这个集团有着强烈的华人背景。当然,韩星也知道,谈新权他们在非洲的资产是靠中国退役特种兵用枪杆子打下来的。当然,不可能是在南非,因为南非的政局还是比较稳定的,只能是那些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还处在奴隶社会或是封建社会的小国。这些小国往往资源丰富,钻石,黄金,白银甚至是一些稀有矿产储量极大,同时又封闭落后,在外部势力进来之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国际贸易,在这样的地方,钻石和玻璃球的价值没有什么根本的区别。可是,国门打开以后,真正从中得到财富的往往并不是这些国家的原住民,而是全球的各种势力,在这些地方,他们展开了充满血腥的搏弈,最后,强者为王,掠取了大量的财富。 当然,得到了这些资源,并不意味着拿在手里的就是美金,这就需要转口,或者是走私。而南非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转口口岸,只要能把这些珍宝运到南非,就可以在南非就地贸易,换成大把大把的硬通货。联想到董小方就职的这个南非炎黄投资集团,韩星怎么能够不触目惊心?在国内的大佬们被一网打尽之后,董小方这样第二代中的精英,是很容易被谈新权集团的残余势力找到的,别忘了,最早去非洲的那帮特种兵,有很多是董守业的部下啊。 南非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亚洲区总裁,既是亚洲区总裁,而且是个华人背景的公司,不可能在中国无所作为吧。应该查一下看看。韩星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果然有结果,是南非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中国分公司,点开网页,看到的内容,让他又是一愣。 公司的中文网面上面有清楚的介绍,上面写着:南非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中国分公司成立于2012年4月28日,注册资金3亿元人民币,公司主要从事海洋生物制药的研发和生产,公司总部位于海洲市定海区,总经理董小方。 韩星感觉背后有点发凉,他的冷汗下来了。董小方的这个管理层结构,显然有点不合常理。 从组织架构上看,显然,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是属于炎黄投资集团旗下的企业,这个企业在亚洲有分公司,然后,中国分公司是属于其众多分公司中的一个,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作为炎黄投资公司执行董事的董小方,在集团公司都位高权重,他怎么会把自己下放到和集团组织层次上低了三四级的中国分公司做总经理呢,而且,他还是一路兼职下来的,这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这个公司实力有限,往上数的几层结构都是空架子,真正的实体其实就是中国的这个分公司,这个公司所创造的利润也是整个集团的主要;第二种可能就是作为集团执行董事的董小方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对中国这一块的业务特别特别的重视,必须亲自来,甚至有可能这个公司的成立就是为董小方到中国铺路。 第六章 山雨欲来(下) 韩星再上南非的英文网站上查了一翻,查询的结果,更加证实了韩星的判断。(手打小说)南非的炎黄投资集团是成立于九年前,但这个生物制药公司注册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注册时间是2012年3月,仅仅比中国分公司早了一个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跨国公司在成立一个月后就有能力在全球布点,答案只有一个,这个总公司就是个幌子,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中国成立分公司,而且,是为了营造一个跨国公司的假象。 九年前成立集团公司,那时候董小方还在清华大学呢,不可能是他创立的,但他现在却是这个公司的执行董事,直接代表董事会参与企业的管理,董小方到美国的时间是2005年,硕士毕业,大约应该是2008年,可他并没有象妹妹一样继续自己的学业,而是在南非入了籍,并且在短短的几年中就做到了公司的执行董事,象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而且只有一种情况:他是这个集团的太子爷,是董事长的少爷,否则,决无可能。很简单的一些分析,韩星起码得出五点结论: 第一,这个投资公司应该就是谈新权集团的公司; 第二,董小方现在负责这个公司的管理; 第三,所谓的中国分公司是目前董小方最大的重点; 第四,中国的这个分公司另有所图,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企业; 第五,董小方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否则,不可能在网上公开; 第六,董小方的目标,和海洲很有关系,之所以叫海洋生物制药,八成是为了这个公司在海洲能够顺理成章的注册,因为海洲特别是靖海有大量的海洋生物高科技外资企业,这也是海洲除了渔业、旅游业两大传统主导产业之外一个新兴的产业,也是最有前途的产业,这个产业,是海洲的未来。 在得出这几点结论之后,韩星的疑问实际上就剩下了最后一个了,董小方此来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找自己报仇吗?不像,韩星是清楚他们的手段的,如果他们是想报仇,实在是太简单了,可以用一千种方法在一秒钟之内把自己杀死,如果他们觉得这个不解恨,也很容易,把自己抓到一个隐蔽点的地方慢慢折磨就是了,何必这么费劲。究竟是为什么呢?韩星不愿意再想下去了。这就象解一道几何题,条件不够,根本无法得出结论,要想知道真相,还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才行。 很自然的,韩星想到了大牛,想到了大牛跟他说的那句话:“这七年来,你的背后并不平静,想帮你的人、想害你的人都有,当然,也有像我这样既不想帮你也不想害你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你的人。”大牛的现身决不是偶然的,用他的话说,他已经完成使命了,言外之意可以有两层,第一层是,他们以后不需要再关注自己了,这件事已经了结了;另外一层意思是,他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到位了,现在,轮到更高一个层次的人来对付自己了。董小方兄妹现在已经在自己身边现身,而且是明目张胆的现身,这就说明,他们没打算隐瞒什么,如果这兄妹俩的到来,真的是和自己有关的话,那么,他很快就要和他们直接打交道了。 韩星有一种预感,或者说是判断,大牛口中所说的帮自己的人、害自己的人,很快都会现身,自己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打乱了。 该做的已经做完,该考虑的一时也考虑不清楚。韩星看看表,十一点半了,他得到医院去一下。昨天枊雅智说,这段时间是晶晶的非常时期,别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把晶晶的病给耽误了,得去医院陪晶晶说会话。阿梅虽说细心,也很负责,但有些事情是她代替不了的。 把文件整理好,正准备动身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听,是区委卫书记的秘书小马:“韩部长您好,我是区委办的小马,给您汇报一个会议通知,下午两整在镇海宾馆906会议室卫书记召集一个常委会,卫书记特别强调要通知到您本人,请您务必参加。” “好的,谢谢。下午我过去。”韩星心中有数,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决定必须自己来举个手的,卫书记不会让小马这么说,而是会说下午两点有个常委会请您参加,而他通常会跟小马说:我下午有点事,就不去了,就这么完了;象今天的这种通知,那是非去不可的。 接完电话,韩星到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他没有吃中午饭的习惯,一点半,时间差不多了,韩星直奔镇海宾馆,也是镇海区政府的第一招待所。 进了会议室,韩星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异样。 书记区长两个头儿还没到,屋里面只有四个人,常务副区长,纪委书记,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一见韩星来了,四个家伙全站起来了:“啊,韩部长来了。”搞得韩星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自己当了区委书记啦?这可是区委书记才有的待遇啊。这几个鸟人,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除了书记区长可是谁都不买帐。心里想着,脸上可没表示出来,脸皮还很厚,打着哈哈说:“哟,几位领导都来啦,小弟来迟一步,不好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会议还有十分钟呢。”书记区长不在,任副书记的常务副区长就觉得他是个头来,连忙来安抚一下不需要安抚的韩星,话说的没什么,可韩星明显感觉他的态度那么点巴结的意味。这用韩星家乡的话说就是叫马蹄靴子--穿倒了。怎么着一个副书记也不需要对自己这个最没有实权的常委低声下气吧,看来今天的这个会不寻常,八成是和干部任用有关,搞不好,这几个人可能都要提拔,看他们对自己这么热情,那就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再联想到卫书记让小马通知自己来的时候的慎重态度,韩星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不过,一拨提拔这么多人?不大可能吧。韩星不解。 大家在一起穷侃了有十分钟左右,两点到了,门被推了开来,卫书记和楚区长在卫书记的区委办主任的陪同下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就座吧,我们开会。”卫书记向起身迎接的众人招了招手,走到长条会议桌的一端的主位坐了下来,楚区长坐在他的右手位,常务副区长坐在他的左手位,党内会议,这两个人的身份是副书记,自然要伴在书记左右。 四个不是书记副书记的常委里面,排名最前的却是韩星。因为普通常委排名是按加入这个常委的先后来排名的,韩星的这个常委可都当了七年了没动了,在镇海的历史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今天这个会,主要是讨论和决定**海洲市纪委书记直接选举我们区候选人人选问题……”卫书记开宗明义,点出了会议的议题。 怪不得!韩星明白了。 (十二点还有一章,今晚冲榜,请大家支持,煞星需您的点击和推荐) 第七章 扑朔迷离(上) 怪不得这几位今天都对自己如此热情,原来是要推荐候选人。(手打小说)看来,这四个家伙可能都感兴趣啊。常委只有七个,眼前的四个人却都感兴趣,每个都投自己一票,自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谁拿到自己这一票,希望就会大增啊。韩星完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看这几个人的表演,今天,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鲁主任,你把文件发一下,大家先看看,然后你就回避吧。”卫书记吩附道。看来,今天的这个会可能会上演一出好戏,一出不足为外人道的好戏,所以,非但没有通知需要列席常委会的人大党组书记和政协主席参加,区委办的主任都回避了。韩星十分理解卫书记的想法,他这是怕家丑外扬。 鲁主任答应了一声,把文件发完,然后自己打开门走了。 韩星拿过文件一看,标题是:**海洲市委关于在全市范围内公推直举市纪委书记的通知。是传真电报的形式发下来的,日期就是当天,8月5号,紧急程度是特提,意思是特急提前,比特急还要高一档,密级是机密,自己的这一份的编号是z第四份,别外,文件上标有阅后收回。机密文件是不允许复印的,所以,所以就发了每人一份。不过,联想到刚进门时那几位对自己的态度,估计这份文件他们应该都看到了,至少应该是了解了文件的内容,这样的文件,只有当班机要员、机务科长和机要局长三人能看到,而机要局长一般是区委办主任兼的,机要局在日常管理上由办公室主任代管,和区委办一套班子两块牌子,那么,区委办的保密水平可就值得怀疑了。 韩星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一下顿时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机密是不假,但在场的七个人可都是有权看这份文件的,这就是说,七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了文件都不算是泄密啊,只不过是早看到和迟看到的区别,但文件里并没有标明谁谁谁什么时候看,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早看早主动,信息这东西,早知道一分钟的效益在特定情况下都难以估量。 不过,从几个人的表现看,唯一不知道情况的只有他一个,但他们并没有事先找他做工作,那就是说,很可能他们也是在会议之前刚刚打听到消息,否则,应该会有人会来找他拉票的,他们应该知道,自己志不在此。不过,也难说,毕竟自己也是候选人之一,也许每个都以为他们是除了书记和涉密人员以外唯一知道消息的,谁又愿意把这样的消息通知给对手呢?人心,是一本永远都读不透的书。韩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了。 正文里写着:根据**中央《干部任用条例》精神,为深化政治体制改革,扩大党内民主,经**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央组织部研究,决定于2012年8月5日至9月5日期间,在海洲市开展纪委书记公推直选工作,这是党中央交给我市的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请全市各党委(党组)本着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精心组织,认直实施,切实抓好候选的推荐工作,特此通知。 正文很简单,下面的附件却非常厚实,三号仿宋字,居然打了二十多页,粗略计算一下,约有一万五千字左右。 韩星知道,现在中央在不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当然,这种改革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的,一般来说,都是先试点,后推开。目前,在县一级,已经在不少地方进行了县委、县纪委两委和和县政府、法院、检察院一府两院的党员直选、全民选举试点工作。大体步骤是先下后上、先党内后党外,总得来说还是要在保持稳定的前提下扩大民主,但是,这种方式已经逐步成为一种趋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党员直接选举地市级纪委书记还是第一次,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下步应该是党员直选市委书记,最后是全民选举市长和两院的两长。这也说明,党中央对县一级的选举效果还是满意的,认为是成功的。既然地市一级的市点已经开始了,估计县一级直接选举在全国推行也为期不远了。 韩星打开附件,这么长的文件他可不想细看,挑选最关键的看看就行了。 第一是组织模式。成立选举和监督委员会,选举委员会办公室设在省委组织部,监督委员会办公室设在省纪委,也就是说,选举和监督是省里具体操作的。中纪委和中组部派员指导选举和监督工作,这就意味着,省里也不敢乱来,上面还有中纪委和中组部人看着。 第一是候选人资格。按照干部队伍“四化”;方针,即干部队伍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要求,划定了三类候选对象。第一类是四十周岁以下、大专以上学历的正处职领导干部,第二类是三十七周岁以下,本科以上学历,任副处职年限满三年且担任过两个以上副处级党政职务的党内领导干部;第三类是三十三周岁以下、研究生以上学历(含双学士)、任副处职年限满三年的党内领导干部。其它的条件还很多,无非是从德能勤绩方面表现优秀等等,都是一些软杠子。 看完,韩星一算,书记和区长两个年龄都超过了四十岁,否则就不用选了,估计没人敢和他们二位争,否则,最后选不上麻烦就大了。而剩下的四个,两个三十七岁整,组织部长三十六岁,政法委书记三十五岁,年龄都没问题;常务副区长是常委又是副书记,肯定够条件,还有余;其它三人中纪委书记本来就是副处级实职,又兼着常委,这也够了;组织部长和政法委书记虽说是常委,但他们的实职都是正科职,但组织部长曾经做过一年副县长,政法委书记是法院院长转过来的,这两个职务都是实职,也够了。只有自己,三年倒是有余,但做了宣传部长以后就没动过,宣传部长是正科职,自己副处职只有区委常委一个,这就不够条件了。当然,韩星也不在乎。 第三是候选人的推选。选举设四个选区,市辖靖海、镇海、定海三区和市直机关选区。候选人产生有三种方式,一是组织推荐,二是党员公荐,三是个人自荐。其中,每个选区可以推选一名符合条件的候选人;以选区为单位,召开党员大会上,获得三千名以上党员联名推荐的并符合推荐条件的,可作为候选人;符合条件的党员个人可以以书面形式向选举委员会自荐,经组织考察认为具备候选人资格的,也可以作为候选人。 韩星一看就明白,虽说是公推,但主要的推荐渠道还是组织推荐。海州市有二百万人口,大约十二万党员。靖海区是本岛,市政府所在地,人口最多,党员也最多,均占全市的一半左右,却分成了两个选区,市直机关选区和靖海区选区;镇海是第二岛,人口六十多万,定海是旅游区,人口和党数最少。要是按党员算算,在任何一个选区,拿到三千票都不难,但在没有候选对象的情况下,如果不运作一下,让三千名党员集体投你的票却是难上加难了。可一旦运作了,又难免背上操纵选举甚至是贿选的帽子,估计很难有人愿意这么去做。至于第三条自荐,别说选举委委员会的标准有多高,能不能通过考察,单是这份勇气,一般人就很难有。不怕人笑话吗?这人想当官都想疯了。现在的干部就是这样,私下里跑官要官很多人都敢,便给他机会要他公开地去要,去竞争,反而没有这个勇气了。 看到这里,韩星自然而然地开始算帐。一般来说,本区的党员选本区的候选人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样算来,显然定海区的候选人最吃亏,他的党员算太少;靖海区人最多,一来分为两个选区,二来区里和市直机关交织在一起,区机关自然没有市机关的人多,但各个街道会支持市机关还是区里的候选人,最后到白刃相见的时候还真是难说。这么一来,镇海区占全市人口党员数的百分之三十,搞不好还能占点便宜。这次选出来的候选人,至少有三成希望可以当选委书记啊。摇身一边可不成了卫书记的上司了,这个诱惑力,可真是不小啊,怪不得他们如些动心。 最后是选举程序。候选人确定以后,第一轮是公示,动员党员群从检举,一旦发现有违法乱纪、弄虚作假的,立即取消候选人资格,而且要严肃查处;第二轮是初选,初选之前,安排每位候选人在市电视台发表一次电视演讲,并开展网络互动,每天晚上安排一位,顺充由抽签决定,时间是晚上八点到九点的黄金时间,演讲的时间十五分钟,互动时间四十五分钟,问题由竞选委员会从观众和选民的问题中挑选,候选人必须回答。之后,开展初选,按得票多少确定两名复选候选人。第三轮是复选。复选之前,安排一轮竞选答辩。答辩时间是两个小时,安排在复选前一天晚上八点到十点。最后,得票多的一方并且得票率超过参选人数的百分之五十者当选。 韩星这边看完,又等了一会,卫书记看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就开话了:“大家都看完了吧,那我先说几句。大家看到了,这次选举,是中纪委和中组部决定的,实际上也就是中央的决定,大家都是为党工作多年的领导干部了,政治觉悟都不低,我就不强调什么纪律了。但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现在就我们七个常委,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次除了我和楚区长,你们五个都够条件。” 听卫书记这么说,韩星连忙说话:“对不起,卫书记,打断您一下,我是不够条件的。” (现在在线的朋友请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支持煞星冲榜) 第七章 扑朔迷离(下) “为什么?”卫书记冷冷地看了韩星一眼,似乎对他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愉快。(手打小说) “卫书记,根据文件规定,宣传部长是科级职务,我只做过县委常委一个副处级职务,又不是研究生,当然不够条件。”这句话韩星必须说,组织上搞错了不要紧,要是自己也装糊涂那就不好了。 “你怎么不够条件?”卫书记把手中的一张纸拿起来里扬了一扬:“你二十八岁,任区委常委七年,年年考核优秀,而且是国际文秘和法学双学士学位,享受硕士研究生待遇,怎么不够条件?你这个同志啊,什么都好,年龄、水平、为人都不错,就是有点不求上进。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言归正传。” 年年考核优秀?双学士学位?我怎么不知道,韩星一头雾水。到现在,他也没看过自己的履历,他知道,那全都是林正祥编造的,来之前只告诉他万一需要填表的时候以前的部分一概不填就成了,他在填学历的时候一般都填文秘专业本科学历,要说实际水平,还是法律方面他更精通一此,范志杰可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法学硕士,但那是不能说的。没想到,林正祥居然给他来了个二加一。 那个年年考核优秀更是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宣传部,现在的机关干部习惯了在每年考核评优的时候在一把手的名字上打钩,习惯成自然,要是那个单位领导人在年终评比中得不到优,都可以说明他有问题,可这样一来,自己就误打误撞地成了优秀了。自己可真够优秀的,韩星自嘲。 韩星只有苦笑笑。看来,今天的投票,自己还真的脱不开干系了。不过,韩星在想一个问题,谁要是想在今天投票中获得半数票,也就是四张,只怕很难,那四位肯定投本人的票,自己会投常务,毕竟他是副书记,投上以后到市里竞争实力也强些,但两位头儿都会投常务吗?只怕难说,不知道今天这场戏如何演下去。 “我接着刚才的说。”卫书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我只想告诉大家,你们五位同志,首先是镇海区委的一名党员干部,其次才代表本人。如果我们区的候选人最后当选了,那是区委的骄傲,也是全区四万党员的骄傲,因此,对镇海候选人的推荐,必须讲政治,顾大局,只要选上了,就要义无反顾、全力以赴地参选,争取有个好的表现,决不能给镇海区丢人、不能给镇海的形象抹黑……”听到这里,韩星感觉卫书记似乎瞄了自己一眼,难不成他怕自己做了候选人以后不努力?卫书记,这您可就多虑了,放心,我决对选不下。韩星心中暗笑。 “可是,谁要是没有成为候选,也要正确看待组织集体票决的结果,全力支持本区候选的选举,绝不能牵扯个人恩怨。当然,作为一句**员,我们每一位同志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可以把票投给你认为更适合做纪委书记的其它选区的候选人,甚至可以在公示期间如实向上级举报候选人的问题,但是,绝不允许背后搞小动作,无中生有、夸大事实给本区的候选人抹黑,那就是给镇海抹黑。谁要是这么做,我老卫第一个不答应。”卫书记说得志色俱厉,把大学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就是怕没当选大家心理不平衡嘛,再说了,就是成了候选人了,离纪委书记还早着呐,至于这样嘛。大家都有点难以理解。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刚才我和老楚碰了一下,先声明一下,倒不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的意见是,这次选举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七个人里面,五个人有被选举的资格,如果一人一票,那你们五个人每人都投自己,就不可能有人能超过半数,不但显得我们的领导干部风格不高,而且,也很难得出结果。所以我们决定这么做,每人一张选票,上面有五个人的名字,但是,每个人选两个人,选不选自己都可以,反正是无记名投票,但不能选一个,也不能多选,否则就作为废票处理。大家有意见吗?” 高,真高!韩星没想到卫楚二人居然想出这么个损招,这样一来,那帮家伙不选自己的对手也不行了,不知道结果出来会是什么样子。韩星拭目以待。 其他四人听了卫书记的话也是愣神,他们显然还没有想好这种投票方式对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弊。卫书记又问了一遍,大家均表示没有异意,票决开始了。 韩星接到票,没多想,反正几个人他都不了解,就客观地选了两个,一个是常副区长,一个是纪委书记,毕竟选的是市纪委书记,纪委书记做候选人也挺适。 很快,票选完毕,卫书记在把鲁主任叫了进来,在书记和区长两个人的眼皮底下把结果统计了出来。这个过程在韩星看来很短暂,可有的人却感觉它无比漫长。 (煞星现在在新书榜十四位,我的速度比不上那些一天数万的牛人啊,只能靠大家投票支持了。谢谢。) 第八章 欲静不止(上) “你怎么不够条件?”卫书记把手中的一张纸拿起来里扬了一扬:“你二十八岁,任区委常委七年,年年考核优秀,而且是国际文秘和法学双学士学位,享受硕士研究生待遇,怎么不够条件?你这个同志啊,什么都好,年龄、水平、为人都不错,就是有点不求上进。(手打小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言归正传。” 年年考核优秀?双学士学位?我怎么不知道,韩星一头雾水。到现在,他也没看过自己的履历,他知道,那全都是林正祥编造的,来之前只告诉他万一需要填表的时候以前的部分一概不填就成了,他在填学历的时候一般都填文秘专业本科学历,要说实际水平,还是法律方面他更精通一此,范志杰可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法学硕士,但那是不能说的。没想到,林正祥居然给他来了个二加一。 那个年年考核优秀更是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宣传部,现在的机关干部习惯了在每年考核评优的时候在一把手的名字上打钩,习惯成自然,要是那个单位领导人在年终评比中得不到优,都可以说明他有问题,可这样一来,自己就误打误撞地成了优秀了。自己可真够优秀的,韩星自嘲。 韩星只有苦笑笑。看来,今天的投票,自己还真的脱不开干系了。不过,韩星在想一个问题,谁要是想在今天投票中获得半数票,也就是四张,只怕很难,那四位肯定投本人的票,自己会投常务,毕竟他是副书记,投上以后到市里竞争实力也强些,但两位头儿都会投常务吗?只怕难说,不知道今天这场戏如何演下去。 “我接着刚才的说。”卫书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我只想告诉大家,你们五位同志,首先是镇海区委的一名党员干部,其次才代表本人。如果我们区的候选人最后当选了,那是区委的骄傲,也是全区四万党员的骄傲,因此,对镇海候选人的推荐,必须讲政治,顾大局,只要选上了,就要义无反顾、全力以赴地参选,争取有个好的表现,决不能给镇海区丢人、不能给镇海的形象抹黑……”听到这里,韩星感觉卫书记似乎瞄了自己一眼,难不成他怕自己做了候选人以后不努力?卫书记,这您可就多虑了,放心,我决对选不下。韩星心中暗笑。 “可是,谁要是没有成为候选,也要正确看待组织集体票决的结果,全力支持本区候选的选举,绝不能牵扯个人恩怨。当然,作为一句**员,我们每一位同志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可以把票投给你认为更适合做纪委书记的其它选区的候选人,甚至可以在公示期间如实向上级举报候选人的问题,但是,绝不允许背后搞小动作,无中生有、夸大事实给本区的候选人抹黑,那就是给镇海抹黑。谁要是这么做,我老卫第一个不答应。”卫书记说得志色俱厉,把大学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就是怕没当选大家心理不平衡嘛,再说了,就是成了候选人了,离纪委书记还早着呐,至于这样嘛。大家都有点难以理解。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刚才我和老楚碰了一下,先声明一下,倒不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的意见是,这次选举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七个人里面,五个人有被选举的资格,如果一人一票,那你们五个人每人都投自己,就不可能有人能超过半数,不但显得我们的领导干部风格不高,而且,也很难得出结果。所以我们决定这么做,每人一张选票,上面有五个人的名字,但是,每个人选两个人,选不选自己都可以,反正是无记名投票,但不能选一个,也不能多选,否则就作为废票处理。大家有意见吗?” 高,真高!韩星没想到卫楚二人居然想出这么个损招,这样一来,那帮家伙不选自己的对手也不行了,不知道结果出来会是什么样子。韩星拭目以待。 其他四人听了卫书记的话也是愣神,他们显然还没有想好这种投票方式对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弊。卫书记又问了一遍,大家均表示没有异意,票决开始了。 韩星接到票,没多想,反正几个人他都不了解,就客观地选了两个,一个是常副区长,一个是纪委书记,毕竟选的是市纪委书记,纪委书记做候选人也挺适。 很快,票选完毕,卫书记在把鲁主任叫了进来,在书记和区长两个人的眼皮底下把结果统计了出来。这个过程在韩星看来很短暂,可有的人却感觉它无比漫长。 “现在宣布结果。”卫书记不动声色地说。怪不得这几位今天都自己如此热情,原来是要推荐候选人。看来,这四个家伙可能都感兴趣啊。常委只有七个,眼前的四个人却都感兴趣,每个都投自己一票,剩下的只有书记区长和自己这个与世无争的人三票,这三票是决定性的,谁拿到自己这一票,希望就会大增啊。韩星完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看这几个人的表演,今天,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韩星同志,六票。结果已经出来了,其他同志的得票数我想就不必再念下去了。”卫书记语调十分平静,不知道是老同志有涵养,还是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总之,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韩星的当选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这时,韩星感觉自己立刻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特别是一起作为候选人的四个人,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了他,这让韩星很不舒服,这目光中包含的东西太复杂了,有羡慕,有嫉妒,有不解,有疑惑,有不仇屑,有鄙夷……特别是那个常务副区长的目光,分明有一种视,又好像在质问他:你韩星不是一向超然物外、无所追求的吗?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候也要投自己的票,还要跟我争?我就不信其他所有的人都投了你的票。 事实是摆明了的。共计七个人参选,他得了六票,大家能够相信韩星没有投自己的票吗? 韩星自己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自己能够得到这么高的票。 有些地方能够经得起分析,这一切,都是拜卫书记和楚区长两个人商议的那个每人两票制所赐,就是这个制度,制造出了一个色幽默。很显然,在参选的五个人里面,韩星是最没有竞争力的,也唯一不想跟大家争这个选举的。四个人,除了选自己,每人都要投别人一票,谁想把这个票投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呢,如果因此造成自己因一票之差落选,岂不是后悔莫及?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另外一票投给了最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韩星。但经不起分析的是,为什么卫书记和楚区长也要投自己一票,难道是因为他们有自己支持的人选,但也不愿意把票投给其他人给自己支持的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就和那四位一样把另外一票投给了自己?这也太巧了吧!韩星是个不相信巧合的人,他的感觉是,这背后必有原因。 第八章 欲静不止(下) 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还有个更奇怪的现象,只是别人看不出来了而已。(手打小说)纪委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二人互相瞪了一眼,就再也不理对方。这两人是大学同学,一向相交莫逆,在卫书记宣布方案的时候,两个人就互相一使眼色,很快达成默契,形成了一个战略同盟:我们互相投票。没想到,现在韩星是六票,这就是说,七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有没投韩星,也就是说,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违背了协定。所以,这两人都在瞬间作出了第一选择,不约而同地把责怪的目光投向了对方,意思是说:我投了你了,你却没有投我,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这是一种先下手为强的行为,但是,毕竟底气不足,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顿时就心虚了,原来他真投了自己票,背信弃义的是自己啊,这种心虚,自然也在眼睛中流露了出来。可两个人很快又都明白了,对方向自己一样,都没有遵守约定,心照不宣的两个人只好相对苦笑了一下,意思是说:别自己是刺猬,还说别人身上有刺,大家都不是什么厚道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卫书记又开话了:“同志们,候选人推选已经告一段落,在这里,我想强调一点:直接选举对我们来说还是一种新事物,但也是大势所趋,按照中央的部署,以后,直接选举的面将越来越广,无论是党委,还是一府两院,都将逐步由选举产生,这就要求我们的同志必须树立一种最基本的竞选道德观那就是,在竞争中相互支持。西方国家的民选,在这方面对我们有很大的借鉴意义。比如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的选举,事先,党内都要推选出一个候选人,在候选人推选的竞争中,有时候很是非常激烈的,但有一点,结果一但产生,全党的所有组成*人员都要抛弃前嫌,全力支持自己曾经的对手参选,这就是一种竞选道德,这种道德并不虚伪,而是建立在大家的整体的基础上的。如果谁因为落选了就在背后倒乱,那么,这个党就可能分裂,最后,大家的利益都得不到维护和保证,当初,治湾的选举就存在这种问题,一个国民党分成裂成了两个党,最后被*捡了个渔翁之利,蓝色阵营丧失了十几年的执政权,直到*因为自身的原因失去了台湾民众的信任之后,马英九才很艰难地把执政权夺了回来。所以我希望,无论是这次选举,还是今后选举,大家都要用镇海选区的整体利益来决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实质上,这也是在维护镇海全体党员干部镇海六十万群众的利益,当然也就是在维护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志的利益,这一点,我希望各位好自为之。最后,让我们以热掌的掌声向韩星同志表示祝贺,也希望他能不辱使命,为镇海争光,为镇海区委争光。” 卫书记的话还是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大家无论是发自己内心还是做表面文章,六个人的掌声虽不热烈,但也还算整齐。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意见的话就散会吧。”卫书记示意会议可以结束了。四个候选人心里很郁闷,这次推选,他们输得不服啊,但他们也知道,对于已经形成决议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执行,无论心里怎么想,刚才卫书记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时候要是逆着他的意思来,那可就太不明智了。办公室主任也在回收发下来的文件,会议,是结束的时候了。 但是,韩星可不这么想。他知道,这次选举,他是万万不能参加的,现在不说,麻烦就大了。 第一个原因是他没有时间。一旦参加了这个选举,这一个月的时间肯定会非常紧张,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准备各种各样的材料。现在,枊雅智已经说了,晶晶现在正处在有可能康复关键时期,他还有时间去照顾晶晶吗? 第二个原因是他没有可能当选。对自己的情况,蓝星再清楚不过了,选举是很透明的,为期一周公示,一个小时的官众互动,还有最后的竞选答辩,竞争肯定是异常白热化的,每一个参选者,后面都会有一个工作班子,都会千方百计地展示自己的实力,同时也会不择手段地打击对手,自己这样一个七年没有认真工作过一天的干部,是不称职的,人家肯定会查出来,并且抓住这一点穷追不舍。摆明了当选不了,何苦浪费这一个机会,还不如让有机会的人去拼一下。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原因,他没兴趣。晶晶就是他唯一的工作,现在,他的眼里,除了晶晶的健康,也都他都看不到。曾经沧海难为水,作为一个曾经的副部级干部,一个风云一时的反腐斗士,一个市纪委书记,他还真的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次选举是中央的试点,中组部、中纪委都要派人来,中组部他无所谓,在中纪委,一次表彰大会,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他现在出来抛头露面,离小雅找到她也就不远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也许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家庭,有了自己幸福生活,但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爱,也许会被时间冲洗得越来越淡,但并不会消失,何苦再去打扰她呢? 韩星觉得,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对不起卫书记,我有话要说。”这是韩星在今天的常委会上第二次要求发言,当然,这也是他来镇海七年来的第二次主动发言。 卫书记看了韩星一眼,之前他说过,有意见的可以说,现在,他当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只好说:“嗯,请讲。” “卫书记,楚区长,各位常委,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选举我作为镇海选区的候选人。我想说的是,刚才卫书记的讲话非常有道理,这次选举,作为一个选区的候选人,我代表的不是我个人,而是镇海区的四万党员,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为镇海争光,为区委争光,但是,我的情况大家很清楚,长期不坐班,很难经得起海洲市十几万党员的考验,把这个机会给我,只能是白白浪废。所以,这个机会,应该留给更有机会当选的同志。在些,郑重向组织提出请求,请组织取消我的候选人资格,另选贤能。谢谢。”韩星说完之后,如释重负。不过,他也不想把自己说得太过分,没有给自己戴上一个长期脱离岗位的帽子,只用一个不坐班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听了韩星的话,卫书记陷入了沉默,他犹豫了。良久,卫书记抬起了头,扫视了一圈,最后说:“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毕竟这是常委会,在常委会上,我也只是普通的一员。” 沉默,让人压仰的沉默。瓜田李下啊,特别是这种涉及到人事的事情,几个有候选资格的人都希望卫书记能同意韩星的意见,但他们都不好出来说话,这话,没法说。 终于,有一个人打破了沉默,原来是区楚长:“我来说两句吧。坦率地说,我不是很认同韩星同志的妄自菲薄,既然大家都投了你一票,这说明,组织上是信任你的,也是认可你的,刚才卫书记也说了嘛,你在宣传部连续七年民主测评优秀,从区委的角度讲,组织上安排你分管文教卫,不管你采取的是什么样的工作方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块的工作还是有声有色的嘛,还有你说的长期不坐班,当领导的本来就不可能像普能公务员一样天天呆在办公室,我们在坐的又有几个天天坚持点名坐班的?至于参加竞选的最后结果,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当选,毕竟,我们七个人代表不了海洲市的十二万党员,否则,就不需要搞这次直选了嘛。”区楚长一翻完冤堂皇话把忽悠得大家云里雾里,不知道这老家伙想干什么,难道,他要坚持把韩星推上这个候选人的位置?人家本身都不愿意参选了,另外几个人又眼巴巴地候着,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嘛。 不过,当官的说话,不听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大家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最后的意见。 果然,楚区长的话开始转折了:“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韩星同志坚持不愿意参选,我觉得,组织上应该尊重他的意见。你们说呐,呵呵!” “是啊是啊,韩星同志虽然谦虚了点,但的确也是从维护大局的角度来考虑的,我个人很佩服韩量同志的高风亮节啊,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说话的是常务副区长,他觉得自己的把握是最大的,在机关里,还是讲究排资论辈的,刚才他算了一下自己的票数,就算是大家几位对手和卫楚二人都选了韩星,特别是卫楚两位,极有可能是为了保证自己当选才选了韩星的,韩星当选,自己不也是这么考虑的吗?所以,韩星当选,完全是一个笑话。如果算一下,自己应该会有四票,卫书记,楚区长,韩星,这三个人选自己可能性都很大,再加上自己票,基本上就过了半数了,另外三个不大可能选自己,那只好由着他们折腾了。刚才,他几乎忍不住要站出来说话了,最后,楚区长终于开了个好头,他和楚区长都是政府这一块的,自然心里要倾向些,他已经认为楚区长是在为他说话了,他当然不能辜负楚区长的一番美意,趁热打铁也就顺理成章了。 “是啊是啊!”其它三位也都很及时地表明了对韩星意见的支持态度,而且在说出结论之前,也都由衷地把韩星表扬了一番,一时间,在他们的口中,韩星比遵义会议期间把*推上主要领导岗位的周恩来还要深明大义,还要大公无私。 “好吧,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也同意韩星同志的意见。我现在宣布,上次选举结果无效,重选!鲁主任,你把选票拿去再重新复印一遍。”卫书记阴沉着脸说,大家都能看出来,老家伙很生气。 “耶!”几名候选人心里在庆祝,当然,他们都不可能喊出来。 趁鲁主任选票还没有拿来这个空隙,卫书记又说了几句:“同志们,刚才的事我就不说了,但我必需强调,常委会代表的是一级党组织,常委会做出的决定不是儿戏,不能说推翻就推翻。今天的事情,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再有不服从常委会决定的,我可以向上级组织申请把有关同志调出镇海市委。选举之前,我再问一次,还没有愿意自动放弃选举和被选举权的了,如果有,可以离开会场。” 韩星没有说话,离开会场的事,只能是卫书记的一句气话,他已经表明不做候选人了,但不能连投票权也放弃了吧。这个时候离开会场,无异于在卫书记的气头上火上浇油。 鲁主任把选票又发了下来,投票,收票,统计,不一会,结果又重新放在了卫书记面,大家在注视着参与统计的的三个人的表情。 鲁主任的表情最奇特,他似乎想笑,但又敢笑出声,憋别很难受的样子。 楚区长眉头紧锁,能看得出来,他有点尴尬。 卫书记表情严肃得有些吓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将要发怒的前兆。 良久,卫书记从选票中挑了一张出来,向大家扬了一下,说话了:“同志们,你们知道我想说什么吗?我想说我对你们的人品很失望,非常失望。” 这是怎么了?直接说这么多的人人品不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构成了侮辱了,卫书记也发过火,也训过人,但从没有这么训过。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卫书记把选票又亮了一下:“这是我的选票,我敢于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给大家看,我投的是弃权票,谁都没选,因为我不想陪着你们一起玩游戏。今天的选举,就是一场游戏,一场非常可笑的游戏。这是我生平首见的一场政治闹剧。当然,就算是闹剧,也是你们共同演出来的,结果自然有效,可我已经不愿意宣布这个结果了。老鲁,你来告诉大家吧。” “是,卫书记。”老鲁读出了一个让大家目瞪口呆的结果:“最后当选的还是韩部长,五票。” 第九章 弦歌雅意(上) 结果终于出来了,大家不敢相信,又不能不相信。(手打小说) 卫书记再次开口了:“既然是这样了,那就这么定了。我再强调一遍,常委会票决结果是有法定效力的,我这个书记也无权改变,希望大家拿出点政治觉悟来,别把我们的常委会当儿戏。鲁主任,你回办公室以后立刻把今天的选举结果书面报告给市委,散会。韩星同志,你留一下。” 卫书记这次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象刚才那样愤怒,但刚才的表现还是让大家心有余悸,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几个之前还抱有一线希望的人,只有带着情绪复杂地鱼贯而出。韩星坐在会议桌前,却是心不在焉。他现在心很乱。 这场闹剧,让他无法推卸地成为了镇海选区的市纪委书记候选人,卫书记的话说得太满了,如果再次推辞,那就分明是在跟卫书记过不去了,这不是他所需要的。他需要的是处身事外,需要的是委曲求全,如果因为这事和卫书记顶起来,那就会打破多年来心照不宣的一种平衡,不值。 道理很简单,人家是一把手,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通过今天选举的观察,卫书记的脾气是很犟的,个性十足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居然不怕得罪一大片投了个弃权票。这要是和他对着干,他随便给自己安排点什么事情,都会牵扯自己的很多精力,与其这样,还不如参加这个选举呢,反正是选不上,自己应付一下,不让卫书记太失面子就行了。而且,韩星很清楚,以自己实力和资历,在选上的几个人里面,应该是最弱的,而且工作成绩也经不起考验,估计是第一轮演讲互动之后就被刷下来,嗯,最好是在第一轮之前的公示中就被刷下来,这样最好,韩星忽然有了主意,顿觉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他心里总有种感觉挥之不去,好像今天的这种局面,并不是完全的巧合,似乎是卫书记存心把自己推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时想不明白。 “韩星啊!”卫书记一开口,就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我们在一起共事也有两年多了吧,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虽然我和你直接打交道不多,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观察一个人了。你这个同志啊,在道德品质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你的能力也应该是非常强的,只不过你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 “卫书记,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极其平庸的人。”韩星并没有谦虚,他的表现,连庸庸碌碌都算不上,人家至少还沾上一个碌字呢。 “不说这个,呵呵,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我想知道的是,你现在已经是我们选区的候选人了,你打算怎么做?”卫书记的态度已经现在看起来已经委和蔼了。 “我尽力吧。”在这个问题上,韩星不想多少什么,想说也说不出来。 “言不由衷!”卫书记盯着韩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韩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好无奈一笑,算是承认了,他并不想过分地掩饰自己,不过,这么被动的谈话方式韩星却不习惯,他更习惯主导,于是反问了一句:“卫书记,您觉得我合适吗?” “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者,应该学会辩证地看问题,你看起来是不合适,但是,又很有可能是最合适的。”卫书记并没有回避韩星的问题,却给了他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真能忽悠啊。 但韩星显然不打算放过:“卫书记,您的话我听着似懂非懂呢。” “那我就直说了吧。”卫书记叹了口气:“唉。有些人自不量力啊。马克思曾经说过,有百分之十的利润,资本就蠢蠢欲动了;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就忘乎所以了;而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那么上绞刑架的事都干得出来。做生意是这样,官场也是一样啊。从一个副处级干部要升到副厅级,而且是纪委书记这样的实职,至少也得五年的努力,而且,这种事情不是努力了就能有回报的的,还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因素。现在,只要一张选票就有机会,算的上是一步登天吧,于是,有些人就忘乎所以了。不是我危言耸听,那几个家伙,如果用一般的票准来衡量,也许不能算是贪官,但是,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工作了这么多年,哪个屁股是干净的?哪个经得起细查?别忘了,一万块钱就够起诉,一千块钱就够党政纪处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是不希望他们乐极生悲啊。” 原来是这样!韩星明白了,老书记这是不希望出事啊。当然,卫书记这样考虑,也有他自己的原因,现在的党风廉政责任制实行的很严格,一旦班子里有人出事了,作为班长的卫书记也难辞其咎,至少要背个处分。 如果从这个角度讲,卫书记的确是用心良苦,自己是最不容易出事的,到海洲工作七年,连吃请都没参与过一次,至于受贿,就更谈不上了。但是,韩星也感到非常悲哀,廉,从某种意义上是对干部的最起码的要求,可现在,清正廉洁,如果老百姓是发自内心地把这四个字送给哪位领导干部,那已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了。 回答完韩星的问题。卫书记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小韩啊,不是我托大,我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我儿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比你也小不了几岁。今天,我不是以领导,而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和你聊聊。你的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但我从你的精神状态可以看出,你肯定有一段十分不寻常的经历,可能还遭受过非常重大的打击和挫折,但是,这都不能作为自暴自弃的理由。*同志,那么多亲人为了革命牺牲了;小*平同志,一生大起大落,儿子都在*中残废了,可他们不是都坚持下来了嘛,最后都创下一番不世伟业。人不能总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你已经浪费了七年的光阴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七年啊?小韩啊,作为一个老人,一个政治生命已经到头的老人,看到你这样,我心痛啊。小韩啊,这次选举,无论是成是败,都不重要,只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年近而立,你还风华正茂啊。好了,这人年龄一大,说话就唠叨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们也不爱听,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唉!”卫书记结束了他语重心长的说教,并没有停留,而是自顾自地拿起了自己的文件包,走出了会议室。 “谢谢您,卫书记。”韩星目送卫书记离开,向他说了一声谢。这个老人的话,无论听还是不听,都当得起他的一个谢字,这年头,这样善良的人,不多了。 正待离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尾数是三个八,一接,是一个陌生的男声:“韩部长,故人相约,你先不必问我是谁,今天晚十点我在镇海医院门口等你,届时一见便知。” 第九章 弦歌雅意(下) “董小方吧?久违了。(手打小说)”韩星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你知道是我?”电话那头的董小方张口结舌。 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六点了,离董小方约见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韩星一直静不下心来,倒不是见董小方有什么大不了的,而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很清楚,七年的平静生活,就要被打破了。 最初的迹象,实际是大牛出现以后。那一天他知道,自己的生活远非想象得那么平静,从那时候起,他不有一种预感,再想象这样维持下去,只怕是难了。 紧接着是董小方兄妹的出现,韩星相信,这不是一种巧合。 再就是这次市纪委书记的选举,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可这件是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麻烦,现在,只能希望在公示的时候,能想办法让选举委面会取消掉自己的这个候选人资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韩星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他现在,真的很被动。 十点,韩星和平常一样,准时离开病房。出了电梯,刚进入病房大楼的门厅,就看见几名年轻的护士在向门外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依稀可以听到白马王子、还是你嫁给他好了这些一些断断续续句子,韩星心中暗笑,这几个女孩子,估计又在发花痴呢。 出了门,韩星也是一愣神,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房车,这不禁让他多看了一眼。他是那种典型的虽然没吃过很多猪肉却看过形形色色的猪跑的人,在北京工作的时候,也结识过不少*,这种车,却是国内的那帮*们都求之不得的东东,难得一见啊。因黑色的劳斯莱斯一般只卖给国家元首、皇室成员和贵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当初落到他手上的那个北京陈公子那么牛,出入也就是三辆凯迪拉克而已。可以这么说,每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的背后,都有个让人如雷贯耳的名字,今天,怎么会在海洲见到这样的车子呢? 再一看,引人注目的并不仅仅是车子,还有人。一位全身白衣的男子,正懒散地倚靠在车门旁边,漫不经心地往门内望着。韩星明白那几个女孩子为什么在门厅里面犯花痴了,因为他们看到的,就是典型的白马王子啊。 白色的t恤,白衣的休闲裤,白色的软面皮鞋,唯一的饰物就是腕上的一块运动手表,似乎并没有太刻意的打扮,人也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纤弱,可他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却可以让绝大多数习惯于目不斜视的美女把眼神不自觉地锁定他,然后,又慌忙躲开。 此时,见韩星走了过来,白衣男子把眼神投放了过来,向门内微微一笑,韩星正准备回他一个笑脸,却听见后面的几个女孩子突然一起惊呼起来,一个女护士尖叫了一声:“坏了,娜娜晕过去了。” 韩星知道,这应该就是董小方了。两个人显然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董小方的笑得更加得意了,似乎在问韩星:哥们儿,看我的魅力怎么样?韩星心有灵犀,冲董小方悄悄地一坚大姆指,那是在说:“哥们儿,你牛!”一段小插曲,让两个仅有一面而且七年没见的同龄人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两个了握了手,董小方顺手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打了开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韩星也不客气,左腿一抬,闪了进去。董小方等韩星坐定,这才把门关好,绕到左面去启动车子。 车辆在平稳地行驶,但两个人并没有说话。董小方手指轻点,车载音响流淌出一段轻松而又欢快的音乐。这是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首章,韩星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全曲最**处激烈的节奏有一种透人肺腑的力量,很容易让沉醉其中、不能自己。 “喜欢这支曲子吗?”董小方淡淡地问,好像是没话找话说。 “是啊,真好听!可惜这首曲子难度太大,很少有机会在这样的小地方听到现场的演奏。你这辆车的音响不错,发烧级的,没有机会到音乐厅,听听这个也不错了。”韩星感慨。他又想起了从前,他和林清雅在一起的岁月。那时,他们经常在周末的夜晚,穿上晚礼服,去大剧院听音乐会。当时的范志杰,正如日中天,三十多岁的中纪委十三室主任,最年轻的副部级干部;小鸟依人般挽着他胳膊的,是风华绝代、美丽不可方物的林清雅,而且,这个女孩,还是圈子里众人皆知的名门之后、金枝玉叶,用郞才女貌、珠联璧合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们大家都觉得实在地普通了一些。他们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吸引无数的眼球,而他,则矜持地微笑着,边向熟人挥手致意,边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走进贵宾包厢…… “这也是一支命运多桀的曲子啊。”董小方无限感慨:“当时,柴可夫斯基的创作完成以后,把它献给了最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奥尔,可是,奥尔对这首曲子的评价是:怪诞、粗糙,很多地方根本无法演奏,以至于这本谱子在奥尔的桌子上躺了有两年之久,也没有得到正式演出的机会。后来,布罗茨基看中了它,这首被后世誉世界四大小提琴协奏曲的d大调才得以问世,并且被布罗茨基介绍给了全世界。而这个时候,离柴可夫斯基去世已经只有几个月了。” “呵呵!”听完董小方说的事,韩星笑了:“老柴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不止一次,他的那首b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也有过同样的遭遇。这一首是题献给鲁宾斯坦的,可鲁宾斯坦在听完老柴的强弹后,给他的评价是陈腐、拙劣、俗不可耐,而且东抄一句西凑一句,毫无价值可言,要求老柴重写。老柴也是个有个性的家伙啊,当时就说,我一个音符都不会改,后来,这支曲子得到了封.彪罗的欣赏,由他在波士顿首演,并一举成名。后来,鲁宾斯坦也曾多次演奏这个曲子,而且大获成功,于是他又回头说:这是一部真正的、不朽的作品。”韩星知道,董小方找到,肯定是不会是听听音乐聊聊天这么简单,不过,他不着急,该说的,董小方总是要说的。于是,他就顺着董小方的话题侃了下去。 “是啊,对于艺术家来说,这种现象似乎很常见了。老柴还算是幸运的,想想巴尔扎克,一生不被肯定,穷困潦倒,死了以后却留芳千古;凡高活着的时候,他的画一文不值,等他死了以后却价值连城。这个世界就这么奇怪的。”说到这里,董小方把头转了过来,看了韩星一眼:“韩星,我们是同龄人,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必客气。”韩星自然不会介意。 “我想说,艺术的价值是不受时间限制的,真正伟大的作品,无论被尘封了多久,都可能有被人肯定、大放异彩的一天。但人不同,人的价值是受时间限制的,人如果被封闭起来了,无论他多么有才干,他都无法体现出自己价值。韩星,你说是吗?”董小方很有深意地问。 第十章 青梅煮酒(上) 又是一个说客!韩星心里暗下判断,面上含笑不语,心下掠过两句被无数人奉为座右铭却又很难做到的对联:笑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手打小说)我现在已物我两忘、宠辱不惊,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就能打动我吗?你董小方是不是过分自信了些。 见韩星不为所动,董小方也不以为意,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沉默间,劳斯莱斯已经开进了一个院子,为他们打开大门的,竟然是两个高大健壮、孔武有力的黑人保安,而他们的打扮,居然有点像英国的皇室卫队。这个董小方很张扬啊,开黑色的劳斯莱斯,用私人卫队,他想扮贵族吗?不过还好,他的居住地选在了偏辟的海边,周围都是起伏连绵的群山,唯一的通道也应该是属于董小方这个别院的私人通道,周围并无人家居住,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可是,建这么一个别院,究竟需要多少造价,韩星一时还拿不准,把土地的价值抛开,就是建筑工程这一部分,只怕也要上亿。 韩星的估算其实还算是保守的。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大了些。 整个院落像一个高尔夫球场,在幽蓝的草坪灯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非常神秘的视觉效果。几株高大得有些离谱的橡树很是突兀地散落在草坪上,夜空中的轮廓看起来有些恐怖。建筑物并不多,最醒目的是位于院子右面偏后位置的一栋主楼,四、五层的样子,从外形上看属于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高大的石柱,高耸的尖塔,在柔和的灯光衬托下,端庄而又优美;离主楼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略带现代感的不规则椭圆形泳池,清澈见底的湖水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像一块挂在美女颈上的海洋之星;池边并排摆放着两张休闲椅,显示可以用这个泳池的人一般不超过两个;在主楼的四周,或远或近点缀着一些附属的建筑物,风格和主楼浑然一体,这让韩星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自己来到了十五世纪的法国? 车子在主楼门口停下,一名黑人保安上前,举手向他们敬了个动作怪异的礼,然后弯腰把韩星的车门打开,直到韩星跨出车门,站直了身子,他才敢站起来,向韩星做了一个手势,口中说:“韩先生,请!”韩星不由地向他多看了一眼,这个长得有点像大猩猩的家伙,说得居然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走入正厅,踩着图案晦涩的阿拉伯羊毛地毯,扫视了一圈四周高墙上那些面目狰狞的青铜面饰做成的灯具,韩星把目光停留在董小方的脸上,心中暗骂:你他妈这是什么品位啊。 似乎看出来韩星的想法,董小方面色矜持,没有得意,当然也没有惭愧。 黑猩猩打开了大厅右侧的一个房门,请两人进去。韩星也不客气,昂首阔步放内,环视室内,又是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私人酒吧,很空旷,没有壁灯吊灯,四角只有白炽灯泡垂了下来,灯头是那种黑塑料壳做的,旁边还有拉线开关,韩星已经好多年没看见过这东东了,印象中还是小时候在家里用过,那时候这也是家里唯一电器化的东西。地面全以未经抛光的青石铺就,桌凳都是圆的,韩星被引至靠近吧台的那间最大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这才看清楚,桌子和凳子居然都是从原木上直接锯下来的,连树皮都还保留着,平放在地上。 吧台也是带皮原木搭成的架子,上面横七竖八地散放着人头马、拿破仑炮架、轩尼诗等法国名酒,也有俄罗斯伏特加、红方威士忌、荷兰杜松子酒,还有一些中国的名酒,茅台、五粮液、双沟、洋河,普通瓶装红星二锅头,成坛的东北红高梁,像个卖酒的杂货铺。韩星暗暗地质疑起了董小方的品位,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黑猩猩在茶几上放了一只盛着几只青梅果的小果篮,一台小型微波炉,一个不锈钢茶壶,最后,抱了一个泥坛过来,一切安顿好之后,弯腰对董小方轻轻问了一声:“先生,您吩附的都已安排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没有了,你在外面候着吧。”董小方回了声。 “韩先生,您慢用。”黑猩猩恭敬地向韩星很中国化地告了个别,退出了房间,门,也被轻轻地关上了。 “董小方,你这是准备跟我演哪一出啊?”既来之则安之,韩星没有兴趣和董小方比耐心。 “青梅煮酒。”董小方高深莫测地一笑。 “你想当曹操?” “不,我是孔明,但你不是刘备,这人我不喜欢,你还是当曹操好了,如果三国时候的孔明是曹操的合作伙伴,那中国统一的进程可就快多了。不过,现在中国统一的这么点小事不需要我们来关心,我现在对中美俄三分地球比较关心。” “这事难了点,我没兴趣。”韩星知道董小方是在和他开玩笑。 “那咱们就研究一下怎么把你推到纪委书记宝座上的事吧,这你应该会感兴趣。”董小笑半真不假地笑望着韩星。 “咱们还是来谈谈三分地球的事吧。”显然,这个桥段两个人都很熟悉,等韩星说完,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从车上到现在,气氛终于难得轻松了一次。 谈笑之间,董小方已经拆开了泥坛,芬芳的酒香扑鼻而来,这酒香韩星很熟悉,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涌上了韩星的心头,这让他眉头一紧,他分明感觉到了胸口的钝痛。 董小方把酒倒入茶壶,放上微波炉,然后用夹子夹了两枚青梅果放了进去,然后打开微波炉烹煮。酒味愈盛,韩星眉头愈紧。韩星已经明白了许多,董小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这是准备从他心底最痛处下刀啊。 “触痛你了是吗?”董小方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然而,他并没那种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的得意,语调反而变得伤感了起来:“其实,被触痛的何止你一个。从我开始去p县取这坛酒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直在痛。伤心的往事,不是你一个人不愿意想起。” “这是从p县挖来的?”韩星明知故问。 “是的,这是谈叔在晶晶出生的时候为她埋下的女儿红,有两坛,一坛被你们在s的基地喝了,这一坛,我们今天喝。二十八年的女儿红啊!今年,我也刚好二十八岁了,你,我,晶晶,还有我妹妹,都是同龄,都是同一年大学毕业的。这二十八年,对我来说,真是一场恶梦。七年前我曾经发过誓,今生再也不踏上p县的土地了,不,是今生再也不回这个生我养我的国家,可我还是回来了,昨晚,我还亲自到了谈叔叔的旧居,亲手挖出了这坛酒,然后,连夜用直升机运了回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董小方神色黯然。 第十章 青梅煮酒(下) “你何苦……我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吗?”韩星被触动了。(手打小说)无论董小方是出于何种目的,哪怕他来找自己的目的是想把自己往火炕里推,但这一番心思,已经足够说明他对自己的重视了。更何况,韩星怎么也看不出他对自己如此有什么敌意。 “值,太值了。因为在你身上,肩负着两代人的理想和希望,如果我这次可以打动你出来,即使做再多,也是值的。”董小方的眼中放射出了热切的光芒,这让韩星不明所以。 “董小方,你,你言重了吧。”韩星不能明白,他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会像董小方说的一样,承担着两代人的理想和希望。 “算了,不说这个了,一下子说出来,你肯定接受不了。先告诉你一件事,又是一件伤心事,去年,玉纶姐她去世了。” “你说的是钱玉纶?”韩星很容易就想到了那个在法*为丈夫下跪的女人,那个柔弱而又刚强的女人。不过,韩星不大明白,董小方说的是去年的事,已经过去一年了,可他的悲伤还是很容易让韩星一眼就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失去亲人的悲伤,韩星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感情? “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清楚。”董小方开始了对往事的叙说:“事情发生了以后,玉纶集团被查封,钱玉纶作为玉纶集团的主要负责人,自然也被关押了进去。当然,那个时候你已经跑到这个世外桃源过你的隐居生活了。不久,案情真相大白,钱玉纶是作为不知情者,被无罪释放。获得自由后,她无心在s市再继续生活下去,便带着孩子去了非洲。” “那她怎么会知道去非洲的呢?”韩星问了一句。他自然也知道,钱玉纶是不知情者,非但如此,她还对破获谈氏集团一案提供过线索,按道理,她是不应该知道集团在非洲还有个基地的事。 “是我们找到她的。s市的基地毁灭了以后,老一辈人死的死,亡的亡,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而且,非洲的这个基地作为谈叔的大本营,和玉纶集团不同。玉纶集团的财产大家都有份,但非洲基地所有人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钱叔,还有就是谈叔了。按照他们当初的约定,谈叔在非洲的持股是百分之六十,钱叔百分之三十,而在非洲打江山的那批人,几乎都是我爸的老部下,他们两人也给了我爸百十之十的股份,但我爸坚持不要,可谈叔和钱叔还是以法律文书形式把这事给定了下来。”董小方现在说的,都是韩星所不清楚的,他早知道,谈新权对孙、许二人是不信任的,没想到,居然对他们防备到这种地步。 “当时国内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可非洲基地并不清楚。后来,消息传到非洲,非洲基地的人才发现他们已经群龙无首了。不过,那帮人可真是忠心啊,他们并没有把集团的财产瓜分,而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到美国找到了我。说起来,当时的情况和我现在来找到你差不多,我一个正在念书的研究生,放弃了自己学业,别离了和我相依为命的妹妹,开始经营这个资产有三十多亿人民币的基地。再后来,我又想办法从国内把玉纶姐和玉成兄弟找到接了过来。” 听董小方说到这里的时候,韩星对董小方多了一分好感。如果一切如他所言,那么,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这个基地的唯一继承人,而且,下属也都是他父亲的老部下,他完全可以把这个基地资产据为己有,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把更大的股东钱氏姐弟接到了非洲,仅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董小方的人品。 “玉纶姐不问世事,甚至连活着的勇气都欠缺,如果不是有个孩子在支撑着她,玉纶姐可能早就死了。玉成那时候和我一样,也是在读的研究生,大家都很年轻,但玉成没有什么生活经历,就挂了个公司董事长的名,让我做了执行董事。我对政治和军事上东西不感兴趣,上任以后就在南非成立了个投资公司,安安心心地做生意。那支特种兵的武装,也没有发展,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时间久了,原来的那批战士年龄大了,战斗力反而下降了,这是我的失策啊!我毕竟没有谈叔的雄才大略,玉成他又没什么长进,整天声色犬马,否则,公司也不会陷入今天的危机啊。”董小方说到这里,很是追悔莫及。 “什么危机?”韩星对这个很关心,钱氏姐弟的情况反而被他放在了一边,看来,钱大富的那个儿子和他老爸比可能要逊色不少。 “这个先不说,这和我今天求你的事有关,条件不成熟我先不告诉你。还是先说说玉纶姐的事吧。” “嗯,你说。”这些是韩星比较关心的。 “他们姐弟到了非洲以后,一直因为你在吵架,吵了很多年。” “因为我?”韩星大惑不解,两姐弟一直在因为自己吵架,而且吵了很多年,这让他很是不理解。 “的确是因为你,因为玉成他一直要杀你报仇,而玉纶姐一直不同意,所以,姐弟俩就一直在吵。” “原来是这样。”韩星明白了,他是这个案子的实际主持人,可以这么说,他们的父亲就是死在自己手上的,现在他们报仇,也非常容易理解。 董小方并没有被打断:“其实,当时我也想不大明白,玉纶姐怎么会如此维护你。但我也不同意玉成的看法,他说你是中纪委派到s市的卧底,利用和晶晶的恋爱关系,打入到了谈叔的身边。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还有过一次很成功的合作,我感觉你不是玉成说的那么阴险的人,但又不相信你是玉纶姐说的那么有情有义的人,所以,我成了和事佬,为了搞明直相,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你,当然,也在保护你。玉成这家伙很冲动,说干就干,好几次派人到海洲来杀你,都被我拦了下来。” “那个大牛是你派来的?”韩星又想起来大牛的话,想起他说的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想来,应该是真的。 “是啊。不过,说起这件事我还真佩服你。大牛是我安插在海洲调查你的,七年了,你们几乎没有过什么交流,但是,你居然把大牛给打动了,连我的意图都被他含蓄地告诉了你,你的人格魅力还真是不一般啊,看来,玉纶姐的遗言是对的,我的确是不如你。”董小方一声苦笑。 “遗言?他的遗言和我有关?”韩星莫名其妙。 “不错,玉纶姐留下了遗言,和你有关,现在不告诉你,你还是先安心听我把故事说完。” “嗯,你说。”韩星按下心头的不解,静听董小方说下去。 “这七年,除了炎黄集团的经营,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寻找、保护和治好晶晶,要知道,她才是集团真正的老板,是炎黄集团最大的股东。” (又是一个星期天,今晚煞星将继续冲击新书榜,请各位零点以后在线的书友投票支持。零点之前,会再更新一次。) 第十一章 君子协定(上)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韩星想知道自己留下了什么样的线索,这对他很重要,如果董小方能够找到他,岂不是想找他的人都能找到他? “找你可费了不少心思。(手打小说)”董小方笑了笑:“当时,集团陷入混乱,也没有人负责跟踪保护晶晶,等后来我们决定寻找晶晶的时候,几个月都过去了,你又来个隐姓埋名,真是麻烦啊,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你带晶晶走的时候,晶晶依然是植物人状态,我们只好从这里入手,从北到南,在全国二级以上医院里逐个查找,皇天不负有心人,二十多天以后,终于给我们找到了。” “只用了二十多天?”韩星惊讶了,要知道,他们不是国家机器,而且是在谈新权集团在大陆的势力已经支离破碎的情况下做这件事的,能够动用的力量非常有限,从北到南,那就是从东北三省开始的,到东南沿海的海洲,二级以上的医院何止几千家,他们居然只用了二十多天,这种效率,的确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如果是谈叔在的时候,我估计最多也就一个星期。”董小方的口气听起来反而有些失落,他在为集团实力的下降而伤怀。 “那你们找到以后怎么没有任何动作?”韩星想,以他们的办事风格,应该不可能无所作为。 “当时的计划是有的,但经过论证以后,并没有实施。计划的第一条是准备把晶晶接到美国治病,但是,我们在美国寻访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晶晶的这种情况,现代医学根本就无计可施,只能维持现状等待奇迹的出现。而且,如果坐飞机漂洋过海,还有可能恶化晶晶的病情,所以这第一条计划就搁浅了。”董小方说的和当初韩星做这种决策的道理是相同的,为了晶晶的病,他和林清雅也费尽了心思,如果有任何一种可能让晶晶康复,他又怎么可能把晶晶带到这个地方来。 “至于另外一个计划,就是复仇计划,坦率地说,你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证自己的安全,在找到你之后,想杀掉你很容易,但在这个问题上,玉纶姐和玉成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两姐弟一直在争吵不休,我的意见是先找到你利用晶晶的证据,然后再动你不迟,所以,我把大牛他们派到了这里调查你,没想到,这一查就是七年。这七年里,你不问世事,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和事业,一门心思照顾晶晶,如果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是绝对做不到的,你感动了我们,也打消了我们的疑虑。但有一点我们不理解,既然你这么爱晶晶,为什么又和林清雅在山洞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呢?”董小方看了韩星一眼,神色很是暧mei,带有一种男人间的揶揄。 见董小方问了这样的话,韩星不禁老脸一红,看来,董小方还没有完全知道他的故事,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董小方也算是善解人意,见韩星尴尬,也就不等他回答了,连忙打了个圆场:“熟悉的地方纠纷多,陌生的地方故事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生点故事也没什么不正常,韩星啊,原来你也不是个完人。” 韩星不便回答,只有沉默以对。 “好了,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咱们现在谈谈正事,我还是告诉你玉纶姐的遗言吧。她让我和玉成找到你,请你出任集团的董事长。”董小方终于说出了答案。 “你说什么?”这个要求对他来说过于突然了些,韩星有脑袋有点大。 “你不必惊讶。你是晶晶的未婚夫,并且义无反顾地照顾了她七年,早就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晶晶是谈叔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但她现在没有行为能力,你现在就是晶晶实质上的监护人,晶晶的财产,自当由你来管理;即便是晶晶醒了,你们也会结婚,除非晶晶要求和你做婚前财产公证,否则这笔财产就是你们的共同财产,晶晶为你,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当然不会在婚前因为这点钱斤斤计较,你和晶晶作为集团持股百分之六十的大股东,由你来出任董事长,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不过是来尽一个告知的义务罢了。”董小方说得倒是很客观。 “谢谢玉纶姐的信任,也谢谢你们的美意,不过,我真的对这个不感兴趣,对不起了。”韩星也婉拒都算不上,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董小方。 “你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五十个亿,而且,是美金,有了这五十个亿,晶晶可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医疗条件,如果用来消费哪怕是过着世界上最奢侈的生活,也够你们用上个十几代人,韩星你是不是再想想?”董小方有点着急。 “无论有多少,都不是属于我的,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我不想也无权支配它。我和晶晶现在生活得很安定,不需要那么多钱,医疗条件的改善对晶晶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但并没有什么根本的意义,这你也是知道的。董小方,我想,你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咱们今天的谈话已经有了结果,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我一早还要到医院照顾晶晶,你是不是可以派人送我回去了?”韩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七年来,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不希望被打乱。 “韩星,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是,你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五十亿美金,可以颠覆一个小国家的政府,可以养活一支小规模的军队,可以让你在这个地球上受到大多数国家元首的礼遇,以五十亿为起点,凭你的才干,我的协助,我们肯定可以做一翻惊天动地的事业,难道,你真的不动心吗?”董小方还在作最后的努力。 “董先生,我可以走了吗?”韩星有点烦,他尽量地百分制自己不要对董小方说出什么粗俗的话来。 “韩星,你有种!”率先冒出粗口的居然是董小方:“你他妈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啊,我拿五十亿捧给你,居然还跟求你似的。我就不信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让你动心,韩星,给你最后一个条件,如果你能让晶晶醒过来,你答应不答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董小方的最后一句话让韩星怦然心动,又有点难以置信。 “我说,如果,我可以让晶晶醒过来,你答不答应?”董小方的口气恶狠狠的,几乎是一字一顿。 “如果你能让晶晶醒过来,别说是给我五十亿,就是让我给你五十个亿,我都答应你。”韩星的话斩钉截铁,他相信董小方不会胡说。 “好,我们成交。”董小方伸出了手,韩星也把手伸了出来,两只有力的手掌啪地击打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深夜里,久久地回响。 (冲榜的时候又到了,兄弟姐妹们呐,快点投票吧!提醒一下,千万要等到过了零再投,但过了零点越早越好。) 第十一章 君子协定(下) “那好,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你蛰伏得太久了,必须先出来做点事,这第一步,你要先参加纪委书记的竞选,前期的工作我已经在做了,而且如愿以偿地让你当上了镇海区的候选人,后面就要看你的努力了。(手打小说)我曾经认真研究过你当初参加公务员考试时候的面试录像,我相信,凭你的实力和我们的实力,我们应该会有很大的希望。”董小方现在有点踌躇满志的感觉,显然对今天的谈判结果很满意。 “慢着,董小方,你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第一,我只是同意做炎黄集团的董事长,并没有同意做海洲的纪委书记;第二,我虽然答应了你的条件,但你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晶晶并没有醒过来,我现在还不能按你的要求去做。”韩星是打算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样,我可以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我和我妹妹都是学生物制药的,尽管我中途辍学了,但底子还在。这些年,我们兄妹俩一直在研制一种能够治好晶晶的药物。这种药物的基本原理是利用海洋中一种再生能力极强的线形生物的提取液,把它注射到人的血液里,利用人本身固有的基因记忆功能,让一些极为细微的神经破损部分迅速生长、愈合,经过在类人的灵长类动物身上的试验,效果惊人的好;最近,我们正在非洲的基地对一些在战斗中受伤的植物人进行人体的临床试验,检测的结果也非常理想,相信被治疗的人很快就会醒来。一旦成功,我们很快就会对晶晶进行治疗,你放心,这种生物提取液非常安全,对人体绝对有益无害,只是价钱昂贵了一些,不可能大面积推广。”董小方信心十足。 “有多贵?”韩星问了一句。 “治疗一个人的剂量约为十克左右,大约要一千万美元,这还不包括上亿元的研发成本,主要是这种海洋生物数量极其稀少,已经濒临灭绝,所以我们的研究成果也不能公开,这个地球上有钱的人毕竟太多了,一旦公开,将会对这种海洋生物造成灭顶之灾,这就会引起全球各大环境和动物保护组织的强力抵制;另外,这种生物生活在深海海底,捕捞成本极高,否则,我们这个项目完全可以申请诺贝尔奖。”董小方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那有没有替代品或是人工养殖呢?”对于这样一个可以造福全人类的科技成果,如果不能推广,实在是太可惜,韩星也非常关心。 “这种生物的生命周期很长,大约要上千年才能成形,人工养殖的可行性不大;至于替代品,我们兄妹在实验的时候和爱迪生发明电灯的过程差不多,已经进行了几千次了,这种生物是到目前为止所发现的唯一合用的,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更大的发现,但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很好的替代品。” “嗯,那算了,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我们还是谈正题。你为什么要我做纪委书记,这和集团的事务有关吗?” “当然。我们集团的利益在非洲遇到了很大的挑战,别看我们的资产在七年内翻了好几番,但危机却越来越严重。非洲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全球各种势力的角斗场,我们本身在非洲也是用枪杆子打下来的天下,我刚才也说了,第一批去非洲的几十名战士年龄都大了,而且在十来年的斗争中伤亡也很严重。谈叔在的时候,我们的兵源补充得很快,数量和质量都能得到保证,可现在是今非昔比了,这几年,我们基本上是靠花钱找国际佣兵维持,但这些佣兵本来就是唯利是图,给多少钱干多少事,缺乏忠诚度,而且,如果让他们了解到太多的集团内幕,搞不好他们明天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究竟还能维持多久,如果我们的矿山丢了,别说集团的根基没了,从感情上说,非洲的基业是老一辈流血流汗辛辛苦苦创下的,不能断送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啊。”说完,董小方眉头锁得更紧了,显然,他遇上了解不开的难题。 “这和我做不做纪委书记有关吗?”韩星追问。 “当然。以前我们之所以能在非洲立足,就是因为我们在国内有强大的后盾,现在集团陷入危机,也是因为我们在国内失去了支持。如果你做了纪委书记,我相信,你的能力不比谈叔差,玉纶姐也是这个意思,谈叔能做到的,你同样能做到,这你难道不明白?”董小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是想让我做第二个谈…….”韩星没有说出谈新权的名字,在他心里,对谈新权也许还保存着一分敬重:“不可能,这个我绝对做不到。” “绝对不一样。”董小方先否定了韩星的判断,又接着说:“我不否认,谈叔他们当初的确是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那是因为他们是处在原始积累阶段,这个阶段,本来就是血淋淋的,可你不一样,谈叔他们在国内之所以那么干,就是因为手里没钱,现在,我们有的是钱,完全可以合理合法的去做,而不必损害任何国家利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董小方努力地想说服韩星。 “你让我想想。”韩星摆了摆手,示意董小方停下来,然后,他端起了一酒杯,抿了一小口,陷入了沉思。 “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董小方没有让韩星想下去。 “你说。”韩星感觉,这次董小方要说的应该会非常重要。 “集团现在遇到的困难,和几年前大不相同。最后,我们碰上了一个硬茬子,是一帮小日本,他们对我们的基地很感兴趣,一直欲吞之而后快,今年已经碰了好几次了,我们的损失非常惨重。据我们的老兵们说,这帮日本人绝非普通的社会组织,很可能有军方背景。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作战方式和日本最有实力的反恐特种部队雄鹰组织如出一辙,而且刚在非洲落脚就展示了强大的经济实力,很多部落的首领都被他们收买了,目前,正在对我们的基地形成战略包围的态势。你想想清楚,就算是我们把基地丢了,总不能便宜了小日本吧。”董小方现在已经是苦口婆心了。 “对,不能便宜了小日本。”韩星的态度非常坚决。 “当然。”两个人总算在局部上达成了共识,董小方很开心。 “那好,我同意和你合作,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韩星准备抛出筹码了。 “你说,只要合理,我绝对同意。”董小方答应得很干脆,但也留有余地。 “第一,这个集团在未来的发展上,要定性为一个爱国的海外华人组织,不能损伤国家利益,而且在国家需要的时候,能为国家利益作出牺牲。” “这我没意见,我们本来也希望这么做。”董小方答应得很干脆。 “第二,既然以国家利益为重,那么,集团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不能在中国大陆采取一些违法乱纪的极端手段,更不能沦为任何人谋取个人私利或是权势的工具。”这一条,是韩星吸取谈新权的教训。 “这我也同意。”董小方没有异议。 “第三,我个人可以为集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绝不出任集团的董事长。关于财产的问题,我也不在集团zhan有股份。如果晶晶在以后醒了,她的财产由她个人处理,如果她与我结婚,我会与她进行婚前财产公证;当然,我们也要往坏处想,如果晶晶不能醒来或是发生什么不测,那就用她名下的那部分财产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专门用于扶助品学兼优但又上不起大学的贫困学生。” “这……”董小方犹豫了。 “我既然说力所能及,那就是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做,这一点,请你放心。”韩星强调了一句。 “好,成交!”董小方再次伸出了手。 (昨天冲榜很成功,谢谢各位了,我已经为所有在书评区留下爪印的朋友加了精。今天才是本周的第二天,新书榜上的位置未稳固,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十二章 凶多吉少(上) 海洲市沸腾了。(手打小说) 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一件事情,那就是市纪委书记的选举。 关于这次选举,可以说是众说纷芸,什么样的言论都有。海洲是个岛城,说起来有些奇怪也有些好笑,这地方的很多年轻人习惯把普通话叫国语,称呼内地为大陆,跟现在的台湾倒有几分相似。甚至还有传言说,当初蒋介石败逃的时候,首选地并不是台湾而是海洲,最后放弃海洲是因为这里离大陆太近,言下颇有几分遗憾,似乎如果当初蒋某人选了海洲这里肯定像现在的台湾一样富裕。韩星在听到这样的言论的时候,总是觉有点黑色幽默,他在笑*分子实在是一帮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身在福中不知福。在海洲人看来,台湾的富裕是蒋某人带来的,可他们富了以后不但不念蒋某人的好,还要骂他独裁,并且一门心思推翻他和他继承人的统治,殊不知有些人想做好事都想不到。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的:岛上的人不关心政治,也不以入仕升迁为发展的首选,多数人都在一门心思挣钱养家或是做生意发财,但是,这一次例外了。两百万海洲人,至少是十几万的**员兴奋了,因为他们知道,海洲市除了书记、市长以外最大的官,将要由他们来投票决定了。不少人为这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究竟选谁好呢?首选考虑是不是要选自己,这样不大好吧,要是真的选上了被人家知道这票是自己投的,那可太丢人了。要不选村支书?说老实话,这家伙人还不错,前年大小子结婚时候他还出了两百块钱的份子钱,可就是因为这两百块钱就让他当这么大的官?而且我也没让他白出这个钱,都请他喝过喜酒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唉,真烦人。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用发愁了。电视上、报纸上的四个候选人都出来了,敢情这没过几天,他们就只剩下选举权了,这被选举权没他们什么事了。 于是,各种奇谈怪论盛嚣尘上。最有市场的传言是,这次选举,就是作个秀,人选早已内定,选举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正主就一个,其它的都是陪选的,如果不信,你们那个姓韩的小伙子,跟个大学生似的,怎么能当纪委书记嘛,明显就是一绿叶。 第二种传言是,这次的选举背景很深,据说其中有一个是中央某领导的外甥,论资历显然不够提拔的条件,只好采取这种方式破个格,看形式,不是那个魏昊,就是那个韩星,这两个人很年轻,其他的两个人都不像。 第三种传言是,中央有个头头儿特别迷超级女声,觉得这种选秀的方式挺刺激,但他一来年龄大了,二来不会唱歌,这第三嘛,他也不是女生,做变性手术又不安全,总而言之,他是参加不了超级女声了,就想出这么个主意玩一把过过瘾,至于谁最后能当选,那还真的有点说不清楚。 第四种传言…… 说法很多,但没有任何一种传言和电视、报纸的报道相符。 对这些奇谈怪论,韩星自然是一笑置之,此刻,他正坐在晶晶的床边,研究海洲日报头版头条的候选人公示,他是答应了董小方,在这件事上要全力以赴的,但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候选人四个,除了他以后,另外的三个人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视。 靖海区的候选人是靖海区的区长颜笑东,在行政机关的传言中,他的呼声最高。颜笑东三十六岁,浙大的公共管理硕士,从政十年,可谓顺风顺水,春风得意,而且,他是一个强势领导,这两年风头正劲,靖海作为海洲市的主城区,城市建设和改造的任务很重,作为区长,他一直冲在前面,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很多钉子户在经过他的一番刚柔兼备思想工作以后,都会乖乖地在在拆迁通知书上签字。所以,在靖海,区委书记很多人不知道,但提起颜笑东却是无人不知,口碑也算不错,当然有人骂他,但大多数老百姓还是认为这是一个干实事的领导,据说市委领导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只等区委书记退了二线就把他转正。 定海区的候选人是区委书记吴良民。吴良民三十九岁,给人的印象是不温不火、成熟稳重。这个人没有很高的学历,大专毕业以后考上了公务员,本科学历是后来通过成*人高考进修的,但他的工作经历却是一步一个脚印,从组织部的普通办事员做起,做到科长后下派到观音山镇做了镇长,后来又做了党委书记。定海是旅游区,离市区最远,当时还没有区划,叫定海县,观音山镇是定海县的县政府所在地,所以,吴良民做了不到一年的党委书记就按定海的惯例兼了县委常委。以后转任常务副县长,区划后做了区长,前年做了区委书记。据说吴良民最拿手的是接待高级领导。省里和中央的领导经常有以视察为名到观音山烧香拜佛,但凡遇到这种事,他都要全程陪同,接待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汇报起来也是有声有色,把上面领导侍候得很舒坦,为海洲争了不少面子,市委领导明里暗里对这种不可或缺的人才也非常照顾。所以,论人口、地域和经济实力定海虽然最弱,但定海的区委书记在市领导的心目中的地位可一点也不低,吴良民也就成了颜笑东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很多见惯官场沉浮的老油条认为,老成持重的吴良民极有可能比锋芒毕露的颜笑东更有杀伤力。 市直机关选区的候选人是市纪委常委、市监察局副局长兼廉政室主任魏昊,他是这次选举中公认的最有可能暴冷的一匹黑马。魏昊今年只有三十岁,出身名校,在复旦大学读的本科,毕业后又考上了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mba,后来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被安排到海洲市纪委。魏昊一到海洲,立刻就成了海洲优秀年轻干部的代表。魏昊本人也不负众望,到了海洲不久,就拿出了一篇重量级的文章,名叫《现代企业文化建设对机关作风建设的借鉴意义》,并且在市委中心组织学习会上进行了演讲,旁听的除了有市委常委以外的四套班子领导外,还有市各部委办局的头头和靖海、镇海、定海三区的党政一把手。 那是一次惊艳的演讲。站在讲台上的魏昊,面对海洲市全体重量级领导干部,落落大方,从容镇定,一边熟练地操作笔记本电脑进行ppt演示,一边娓娓道来,这个理论、那个定律,各种各样的新名词、英文单词层出不穷、信手拈来,更难得的是深入浅出,明白晓畅,把一帮党政领导干部忽悠得如糊醍灌顶、茅塞顿开,更有市委组织部长在总结发言中对此给予高度评价,直言以魏昊为代表的新一代知识精英进入政坛将开辟中国进入学者型领导为主导的新时代。非但如此,宣传部事后也来凑热闹,把这次演讲实况制成了dvd光盘,发到了全市各级党政机关。在看了光盘之后,一大批年轻干部对魏昊崇拜得五体投地,镇海区政府办某秘书曾私下里非常刻薄地说:人家这也是上面派来的年轻干部,我们的韩常委也是上面派来的年轻干部,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一比,那姓韩的废物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看着手上的报纸,想着街头巷尾、大院内外各种各样的议论,韩星心头苦笑。他很无奈。 第十二章 凶多吉少(下) 看着手上的报纸,想着街头巷尾、大院内外各种各样的议论,韩星心头苦笑。(手打小说)他很无奈。 这几天,韩星很忙,白天根本没有时间在病房里呆。卫书记对韩星的支持可谓尽心尽力,每天亲自带着他到各个乡镇调研,甚至还深入到农村、企业,特别是党员数比较多的老国企,非常隆重地把韩星介绍给基层的党员干部,不明所以的基层党员都以为这个韩星是刚调来的年轻干部,可一些在干部队伍里混了很多年的老家伙都知道,卫书记这是帮本区的纪委书记候选人、咱们的韩大部长拉选票来了。 这帮家伙其实心里都暗暗好笑,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看着卫书记的面子,大家投你一票也没什么,投谁不是投啊,可韩部长您老人家这佛脚抱得未免晚了些,都在镇海干了七年常委了,大部分党员却连你是何方神圣都不清楚,早干嘛去啦?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又是从上面下来的,在机关内部有个说法叫高台跳水,像这种类型的,几乎每个人都是到基层镀两年金就回去辉煌腾达去了。你要是早努力一点,也不至于今天眼巴巴地下来求人让大家去选你做个什么纪委书记吧,七年,就算是三年提一级,现在也应该往正厅上奔了,现在却为了个副厅东奔西走,这是何苦来呢? 基层干部的心理,韩星怎能看不透,究竟有多大的实质意义,韩星也能算得出来。但是,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已经答应了董小方,他就得不遗余力地去做,尽管,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今天是公示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四个人就要轮翻上阵,进行第一轮的演讲和互动,然后就是投票。韩星对形势看得很清楚,尽管可以通过卫书记的努力能在镇海拉一部分本区的选票,但是,究竟能够达到多大的比例,韩星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不可能因为镇上或者街道的领导说一声韩部长是咱们区的就把选票投给自己,韩星相信,大家的基本愿望还是要选一个称职的能干的纪委书记,至于自己是不是镇海人,只能是在其它条件差不多的时候优选考虑。 对第一轮的演讲,韩星并不担心,他相信自己有和其它三个候选人一搏的实力,问题是,仅仅是这一次演讲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在电视上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自己七年不务正业的事实,这么多的基层党员,能放心把纪委书记这样重重要的职位交给自己这么个稀里糊涂的人吗? 更何况,卫书记在运作,别人也没闲着,对手不可能让他轻松地得到镇海的近四万张选票。比如吴良民,虽然在定海做书记,可他是土生土长的镇海人,这段时间虽然本人没有来过镇海,但他的手下明里暗里来的次数却不少,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包括他的亲朋友好友在定海暗地里宣传,说什么要选就选镇海人,那个姓韩星的虽说人在镇海工作,却是个外来户,连海洲人都不是,就算当上了也不可能帮镇海人做什么事。道理虽俗,却很有煽动力,至少他籍贯所在的那个镇对他就非常拥护。镇海区下面辖四个镇三个街道办事处,保守的估计,被他拉走的选票要有一个到两个镇。 魏昊那边好像也挺忙活的。当然,靖海本岛是他和颜笑东的主战场,魏昊在市直机关影响力很大,且有刚升任市委副书记的原纪委李书记的支持;颜笑东的优势则在靖海。靖海区的党员数最多,约占全市的四成,能不能从靖海区挖一部分选票出来,将决定魏昊的成败,现在,两个人在靖海卯足了劲死k。但魏昊对其它的区也没放过,特别是韩星所在的靖海区,候选人只是个宣传部长,虽然有卫书记的支持,对科级干部的威摄力却不象吴良民这样区委书记直接参加选举来得强,所以,魏昊和吴良民一样,也把眼光投向了镇海。这两天,卫书记带着韩星四处跑,纪委书记却留在家里天天接见各乡镇和街道纪委书记,搞不好就是在为魏昊拉选票。 这样一来,四个候选人就形成了两种类型,韩星和颜笑东是被动防守型,魏昊和吴良民属于主动出击型,可人家颜笑东财大气粗,被拉走一点不在乎,韩星这里本来党员数就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样子,要保证在四选二中胜出,最少要拿到四分之一强,也就是在本区的丢票绝不能低于五个百分点,才能在理论上有胜出的可能,可现在,韩星怎么算他都拿不到四分之一的选票,基本上可以说,他的败局已定,而且,极有可能是以最后一名的身份非常难看地被淘汰。对现在所作的工作,韩星觉得毫无意义。他不理解董小方的信心是从哪里来,难道就是因为得到了卫书记的支持吗? 说起卫书记,韩星心里有点涩涩的,这老头,也是一片苦心啊。 那天,在回来路上,韩星很自然地和董小方谈到了这个问题:“这次选举,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感觉这不应该是你韩星问出来的问题啊!”董小方看韩星的眼神有点不理解:“现代社会就是个信息社会,我既然要在海洲助你一臂之力,这么重大的信息我怎么会不了解?你想,这么大的事情,从中央到省里,再到海洲,从酝酿成熟到实施,以你们政府的效率,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吧,这么长时间我还得不到信息我可就不用混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呢?别说是我,就你们镇海,只要是有机会的,又有几个人会不提前知道呢?只不过我比他们知道的早一点点罢了,别小看这早一点点,已经足够我做好一切的准备作了。” 这倒也是!韩星没有说了来,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真的想处心积虑地打听这些事情,还真不难。但这不是韩星感觉兴趣的重点,他感兴趣的是董小方的最后一句话,便问了一句:“那你都做了哪些准备工作啊?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在国内的一切活动都要合理合法。” “当然,违法乱纪的事情技术含量太低,我还不屑于这么干,游离于法律的空隙之间,那才是一种境界。比如说,常委会上的投票方案就是我亲自设计的,没有贿赂一个人,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让他们把选票乖乖地投给了你,这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怎么样,高不高明?”董小方很得意。 “呵呵,那卫书记书唯你马首是瞻,也是你的高明?”对卫书记积极支持自己态度,韩星早就所有怀疑。 “那是自然,你看!”董小方顺手从架驶座旁边放公文的一个袋子里抽出一份材料扔了过来。 《南非炎黄投资集团关于在镇海投资建设生物制药项目的可行性报告》,项目投资规模:五十亿元人民币。怪不得,自己的这个候选人资格,原来是董小方用五十亿的投资换来的。 “我未来的董事长,你可别说我拿钱打水漂,这个项目,可是大有赚头的,你这个候选人资格,不过是一笔额外的利润,哈哈哈哈。”董小方笑得更得意了。 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上) “韩星啊,你过来一趟。(手打小说)”是卫书记的电话。韩星连忙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往三楼卫书记的办公室赶去。这老爷子,好像对选举这事越来越上瘾了,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让驾驶员开着车带着自己到处转悠,名为调研,实际就是拉选票。算上来,全区的部委办局和各乡镇街道这段时间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老爷子今天又有什么安排。 推开书记办公室的门,韩星发现,今天卫书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做好出发的准备,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喝着茶。“卫书记早。”韩星没有多问,向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 “来,坐坐坐!”卫书记示意韩星到自己对面的会客椅上坐下来。这是一个比较亲密的位置,两人之间只有一个办公桌的距离。一般来说,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都是一些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比如他的秘书,区委办的主任,或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区长,除此之外,大多数人还是要坐到离办公桌更远一些的沙发上去。 坐定以后,卫书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半包中华,扔给了韩星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支叼上。韩星连忙掏出打火机为他点上,自己也点着了抽了一口。老实说,中华的口味太淡,对韩星这样抽烟比较凶的人来说有点不够味,不如他的利群来的痛快。不过,在烟雾缭绕之中,两个人之间气氛会轻松许多,烟是介绍信,酒瓶盖大印,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烟雾的背后,卫书记神秘地一笑,冲韩星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先说坏消息吧。”这是韩星的习惯,听完好消息再听坏消息情绪上接受不了,不过,对他来说,似乎没也没消息是太好或是太坏的,除非是关于晶晶的事能才让他动容。至于选举,他至今都是被董小方和卫书记两个人在推着走。他虽然答应了董小方,但并没有太高的热情,可能是明知毫无胜算吧。 “那好,咱们就先说坏消息。昨天晚上,选举委员会找我谈了话,主要是核实一下你的问题,有人把你给举报了。”卫书记说得不紧不慢。 “哦?”韩星吐出了一个疑问词,但他心里并不惊讶,在这种激烈的竞争下,公示的时候没人举报他才算奇怪,除非是对手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啦,他们并没有举报什么问题,你也没什么好给他们举报的,无非是作风消极、不思进取之类的。”卫书记说得倒是轻描淡写。 “这还不够吗?”韩星心里苦笑。我不想参加,你们偏偏要赶鸭子上架,这不,来事儿了吧。要知道,对于竞选这种事情,必须是好中选优,一个七年不正常上班的人,连做区里的宣传部长都不够格,又怎么能当好市里的纪委书记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卫书记显然明白韩的意思:“同样一件事,阐述的角度不同,达到的效果也不同。昨天晚上,我已经向选举委员会如果汇报了你的事迹,选举委员会对你的表现还是认可的。” “事迹?”韩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知道这个词一般都是用来形容模范或是英雄人物的。刚才还说是问题,现在却又成了事迹,这个转变,可真是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 “是啊,很有意义的事迹啊。小韩,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啊,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卫书记的表情跟真的一样,让韩星有一种投票让他参加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的yu望。 “之前,我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看法,但是,一旦深入地了解了你以后,我才发现,一切并不是大家所说的那个样子。一个年轻人,一个副处级领导干部,为了照顾自己身患重病的妹妹,七年来,节衣缩食,一天只吃两顿饭,穿最廉价的衣服,用以支付昂贵的医药费,甚至连…….”卫书记停顿了一下:“甚至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顾不上,这种手足情深,是对中华民族患难与共传统美德最生动的诠释啊,在物欲横流、唯利是图的今天,难得,实在是难得。”卫书记深沉的语调,让韩星不禁怀疑,难道这个老家伙真的被自己感动了?这种事情,在医院的护士那里倒是出现过,但在机关,还没有先例呢。正在心里疑惑的时候,卫书记下面的话却让韩星想笑又笑不出来,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是个说冷笑话的高手。 “最难能可贵的是,韩星同志虽然承受着常人以难以想像的生活重担,却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工作。作为一句区委的领导干部,他毅然工作室搬到了医院的病房里,一边照顾亲人,一边为镇海的文化、教育、卫生事业发展殚精竭虑,每天晚上都工作到十点以后。在他的直接领导和全区上下的共同努力下,镇海的文教卫事业蒸蒸日上,很多方面都走在了全市的前列,比如区人民医院的面向全球公开聘请高级专家……” “卫书记,您打住,你打住。”韩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卫书记忘情而又投入的表演。 “干嘛?我还没说完呢。”卫书记睁开了迷着的眼睛,显然对韩星的无礼打断很不满意。 “您这有笤帚吗?我刚才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想扫一扫。” “哈哈哈哈!”韩星说完,一老一少在办公室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声音到了外面,区委办的一帮主任科长秘书们都深感欣慰,很久没有见过卫书记如此开心了。办公室的鲁主任也听到了,立该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今年全市党委换届,马上就要考虑副处级领导干部的预备人选问题,自己这个主任也熬了三年多了,到了该动的时候了,是不是趁老爷子今天高兴等会去跟他提一下。 “呵呵,小韩,你觉得我汇报得怎么样啊。”在韩星面前卸去伪装的卫书记毫不掩饰他的得意,甚至还有一种孩子似的顽皮。对韩星的称呼也变成了小韩,显示两个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这一点,韩星看在眼里。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称呼由韩部长到韩星同志,又到真呼其名直至现在的小韩。韩星也觉得,通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个人的关系的确是越来越容洽了。老爷子对自己的帮助,或许并不全是为了那五十亿的项目,在这个老头儿的身上,能看出他对自己的欣赏。对一个政治生涯已经到头的老人来说,谁又不希望能培养出几个有出息的年轻人呢?说得功利一点,退下来以后,办点什么事情毕竟也方便嘛。 “您的汇报,那个那个……我实在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样的效果。”韩星没有说谎,这样的汇报,和事实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倾向性和举报的人掉了一个个,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还真是难以推测啊。 “告诉你,效果不一般的好。中纪委下派在选举委员会里的,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领导,大家都叫她林主任,当时就被我说的事迹感动哭了,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您说什么?”中纪委,女领导,林主任,莫非是她?韩星顿时感觉自己的头大了。 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下) “也许是人家女同志感情比较丰富。(手打小说)”卫书记似乎是在自谦,又似乎是怕韩星不相信自己的汇报有如此强的感染力。要知道,纪委的人,从中央到地方,无论是男女老幼,哪个不是铁石心肠?别说韩星不信,他自己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那我现在应该可以听好消息了吧!”韩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离开,他想静一静,但卫书记的话才说了一半,现在告辞实在是很不礼貌。 “好消息嘛,那就可以恭喜你了,你已经顺利进入第二轮,可以参加二选一了。”卫书记眉飞色舞,兴奋不已,好像是参加选举的不是韩星,而是他本人一样。怪不得这老家伙今天心情如此之好,原来如此。可怎么会这样呢?今天公示已经结束了,但第一轮的比拼还没有开始,卫书记就告诉他他已经进入了第二轮,难不成有两个人公示期间出问题了? “是这样,昨天晚上,定海的吴良民被市纪委宣布双规了,靖海的颜笑东也被停职申查,自然取消候选人资格。现在,通过公示的只有你和魏昊两个人,你自然是直接进入第二轮了。不过,我说句良心话,这两个人,可真他娘的冤。”卫书记没等韩星追问,便直接把结果说了出来。果然如此。 “都是怎么回事啊,卫书记您说说。”韩星被卫书记的最后一句话勾起了兴趣。 “先说老吴。要说这家伙,其实身上还是很干净的,为人也不错,他自己倒没拿三个大两个小的,坏就坏在他干的工作不是个地方。”卫书记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这是怎么说?”韩星被说迷糊了,既然没有拿钱,怎么会被双规呢? “定海是旅游区是吧?” “嗯,是。” “每年到定海烧香拜佛的中央和省市领导可不少是吧。” “嗯,是。” “这些人来了,地方上得接待是吧。” “是。我说卫书记,您就别一句一个设问了,直接说下去成不?”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韩星现在和卫书记的关系不错,已经到了可以在私下的场合没上没下的程度了。 “每年来那么多的领导,北京的,省里的,这接待总得上点档次是不是?总得让人家吃好喝好住好玩好是不是?要吃好喝好住好玩好总得花钱是不是?”卫书记还是那副口气,不过,韩星已经不应他的茬了,由着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看过《红楼梦》吧,那里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凭是世人所没有的,没有不堆山填海的。其实,这句话是曹雪芹为他们曹家祖上翻案,他们祖上做了江宁织造,曾经十几次接驾,后来因为亏空过大,被朝庭找了个借口查抄了。按曹雪芹那意思,这钱,其实是皇上花了。吴良民也就是在这上面犯的事。”老卫掉起了书包,这倒让韩星刮目相看,别说,这老家伙肚子里还有点货。 “老吴的接待工作一直做得不错,上面来的领导满意,下面的市领导也满意。每次只要有领导来,首先就要带到定海。要不怎么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呢?他老吴是在接待上起的家,最后也还是在接待上犯的事。为了让上面的人玩得开心,住得舒坦,老吴上台不久,就在定海建了一个五星级标准的宾馆,请了国家级的海鲜烹饪大师,据说上面有领导来了,他们可不给领导吃鱼翅、鲍鱼什么的,太俗!他们只给领导吃土特产,就是咱们的海洋捕捞船能捞到的一些罕见的海珍品,有的还是保护动物,比如什么海狗肾啊之类的。你想啊,他定海区也就二十来万人口,gdp不到百亿,年财政收入两三个亿,去掉国税,还有工资啊基建啊社保啊那么多钢性支出,书记手里能支配的钱实在有限,能经得起他老吴这么玩不?” “那他的钱从哪来来?”他总不成自己受贿去取悦领导吧,这也太得不偿失了。 “他挪用了国家的海防基金,把上面拨给定海的拦海大坝维修经费拿去盖了五星级宾馆了。”卫书记终于把答案给说了出来。 “该死。”韩星恨恨地骂了一句。这海防大堤的钱是可以随便用的吗?这分明是拿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开玩笑。 “我说小韩,你哪来的那么多正义感啊?”卫书记在讥笑韩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定海,可我去过,那个海防大堤屁事没有,结实得很。一般的大风大浪完全能够经受得住,要是台风来了,什么样的大堤也挡不住,我们都是长期在海岛工作的人,这是常识。老吴也不糊涂,真要是因为挪用经费大堤垮了,他老吴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韩星是个明白人,卫书记一说他就知道这里的猫腻了。说白了,那笔钱,就是巧立名目,套用国家资金。上面的那帮人也都是聪明人,知道下面不容易,就看你们会不会办事。侍候得舒坦了,大笔一挥,这数以百万计的资金可就来了,可给钱总不能无原则地给吧,必须有个项目做载体。他们省是经济发达省份,定海的经济虽说不是特别好,但人均收入在全国也能排进百强之内,毕竟只二十万的人口,地处东南沿海地区,又守着一个天下闻名的佛教名山,以财产转移支付的名义给定海这样区实在是太牵强了一些,那些真正的贫困县会不服。怎么办?挖空心思编项目呗,拦海大堤可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由头嘛,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要不怎么说老吴他冤呢?”老卫叹了口气:“要是放在平时,这件事可大可小,定海他一个小岛,面积连镇海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每年的海防经费倒比我们镇海还多。咱们不怨,谁让咱们岛上没有观音菩萨呢?人家领导不愿意来啊。市里的那帮头头眼又不瞎,心里跟明镜似的,上面愿意给,下面有由头要,反正不需要市里配套,自然是乐观其成。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打打小报告,最后都不了了之。市里的暗地里的态度还是很明确的,花得再多,也是为海洲作贡献,海洲市也没少从这方面落好处,再说了,他老吴又没有往口袋里装一个大子,只是打个擦边球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这次不同了,监督的可是中纪委,就是中央部委的人,也说不上话,就是能说上话,人家也就是在这吃几天玩几天,犯不上说啊。我上次就说过,屁股不干净,就别趟这浑水,他老吴眼睛不亮啊。” 韩星无语。社会主义大草堆,哪个不扯哪吃亏,这种观点在基层一直很有市场,能扯到,算你有本事,有能耐,有路子,吴良民就属于这种能耐人。这回倒好,扯出事来了吧! 第十三章 王子之吻(上) “不过,比起吴良民,颜笑东这小子更冤。(手打小说)”在说这话的时候,卫书记的脸上并没有那么沉痛,可能是因为颜笑东是做区长的,他对颜笑东没有吴良民那么感同身受吧。 “您说说。”听完了吴良民的事,韩星更有兴趣听更冤的颜笑东的故事。 “很多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听到的通报和议论,但颜笑东这个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是个苦孩子,也是个天才,他的故事,在海洲也有点传奇色彩。当年,颜笑东是以全市高考状元的身份被浙大录取的。凭他的分数,北大清华可以随便去,但是他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只好上了浙大农学院,学农学国家可以给补贴,而且可以免一部份学费,省钱。四年大学,他没有花家里一分钱,全是靠奖学钱和给人家做家教维持下来的。颜笑东天生就是个做领导的材料,大三的时候就当上了浙大的学生会主席,这在浙大是比较少见的。浙大设立公共管理硕士点的时候,他的导师,也是浙大的副校长、管理学院院长一眼就相中了颜笑东,认为这个学生大有培养前途,颜笑东也凭借省优秀毕业生和省优秀学干的双重光环被免试直接录取为研究生。毕业以后,他的导师向曾经在浙大进修过的一位做省委副书记的学生推荐,让他到省委办公厅做工作,省里的领导也答应了,他当时要是去了,现在也应该是副厅级以上了吧。可惜了。” “那他怎么没去呢?”省委办公厅和海洲的一个区起点不可同日而语,韩星对这个太了解了。 “凑巧了嘛。那时候咱们市政府搞人才战略,向各大名校直接招聘研究生到基层担任领导干部。颜笑东就动了心了,凭良心说,他那时候的想法是真诚的,咱们海洲那时候的经济发展水平在全省还是比较靠后的,颜笑东是海洲人,他一来觉得应该回乡为海洲的经济建设作项献,二来觉得在省委办公厅做个小办事员也施展不开,不如直接到基层做个领导,反而能大显身手。凭良心说,就凭他这个出发点,我觉得他应该可以做个好干部。”卫书记并不掩饰他对颜笑东的欣赏。 “这个想法也不错啊。”放在韩星的角度,他觉得如果是自己也可能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宁**头不做凤尾,对于有抱负的年轻人来说这种做很正常。 “你说的有道理。”卫书记同意韩星的意见:“事实也是这样,颜笑东到了海洲,直接被任命为靖海下面一个镇的镇长。事实上,那一批进的十来个研究生整体素质并不好,普遍眼高手低,对基层工作很不适应,反而天天抱怨老百姓愚昧、干部没素质,大多数都没坚持一年就跑掉了。可颜笑东不同,毕竟是苦孩子出身,也善于和不同层次的人打交道,工作踏实,有路子,很快得到了乡里和区里的认可。干了两年,颜笑东被提拔为党委书记,以后又做了区委常委,常委副区长,区长,全是实职。而且,他在每一个岗位上的表现都很优秀。其实我们都清楚,靖海的区委书记老李年龄已经大了,比我还大点,估计年底就要退出一线,到市人大政协什么的做个副职,区委书记的位置,肯定非颜笑东莫数。我们海州的一帮县处级干部在一起议论的时候,大家都说,在三十五岁左右的这一拨里,颜笑东是最有可能升到省级高干的,年富力强,有干劲有魄力,有文化有学历,什么条件都有,就等着青云直上了,没想到关键时候出了这么档子事。” “究竟是哪档子事?”韩星一直奇怪,颜笑东是被停职审查的,这种事性质应该不会很严重。 “生活作风问题。”卫书记一语道破危机。 “他的家庭生活不幸福?”按说,像这样年轻而又有前途的干部应该能严格要求自己,生活上不至于太过糜烂,出这样的事,往往能从这方面得到解释。 “恰恰相反。”卫书记的回答有点出乎韩星的预料之外:“颜笑东是在做镇党委书记的时候成的家,当时他也是全区最年轻的也是唯一个没有单身的党委书记。之前,很多人给他介绍过对象,他都没有同意。最后,是区委书记亲自给他许的媒,老岳父是海洲有名的水产品加工业的大亨,玉珠集团的董事长,资产没有一亿也有好几千万。老婆也很漂亮,又是独生女,而且家教良好,非常贤惠,还给颜笑东生了个大胖小子。很多人都说颜笑东精明,不见兔子不撒鹰,最后终于娶了个宝,不用费一点心思,就财色兼收了。他的老丈人对也很是引以为荣,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人家提到颜笑东,他都会乐得合不拢嘴。老爷子真是把他当亲儿子看了。” “那怎么会这样呢?”这个颜笑东,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韩星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从前的刘彪,和这个颜笑东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刘彪书生气很重,颜笑东却是杀伐决断、老辣非常。 “还是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也是刚知道这么档子事。这颜笑东看起来挺成熟,做事极分寸,没想到却是个情种。颜笑东读高中的时候,恋上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儿家境很好,父母亲在供电局工作,长得也不错。如果这事成了,倒也是一段佳话。可惜颜笑东是个农村孩子,穿着很土,又是个高中生,自然看不出什么风度,虽然成绩非常好,人家却不大把他放在眼里,这事就没成。” “这也不算什么。”韩星知道,哪个少年不善多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他当初和晶晶,也不是一段单相思?如果不是后来有那段奇遇,可能晶晶永远心里都不会有他。想起晶晶,韩星心里又是一痛,不知道董小方他们的药试验得结果怎么样了,等会打个电话问问去。 “是啊,本来不算什么,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可颜笑东这样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特别执着,那段感情可能一直压在他心里。颜笑东回来后,碰上他们高中毕业同学毕业十周年聚会,那时候他已经做了镇党委书记兼县委常委了,风度、气质和从前自然是大不一样了。” “结果就遇上他从前的那个女同学了是不是?这没事搞个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还真是不假。”韩星并没有灾乐祸,但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有点好笑。 “什么拆散一对是一对,难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个样子?真是世风日下。”老爷子很不高兴。 “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您别在意,接着说,接着说。”韩星连忙回口,这老头古板,不能在他面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唉,还就给你说着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他那个女同学倒没什么,成绩枉为不大好,后来上个中专,被照顾在供电公司做了个文员,在龚断部门,本来经济条件是不错的,可找了个老公却不大争气,事业无成也就罢了,还在外面吃喝嫖赌,把个小家整得很是潦倒。你想啊,这一个余情未了,一个意气难平,一来二去的,可就对了眼了。这个颜笑东,可真他娘的不值。” “事情是怎么出来的?”纪委能当机立断作出这样的处理,显然是铁证如山,毫无异议。按说,以颜笑东的身分,做事应该非常缜密才是,就算是在外面有点什么,也不至于轻易暴露。纸里包不住火,那是说普通人的,象颜笑东这样有钱有权有脑筋的人,完全可以把事情做得滴水不露。特别他当前正处在非常时期,自然会愈加小心,不可能在关键时刻授人以柄。 第十三章 王子之吻(下) “说来也奇。(手打小说)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他小颜还有这么一档子风liu韵事,可选择监督委员会得到的证据却是照片、录音、录像一样都不少,绝无造假的可能。我刚才还听说,颜啸东的老岳父听说之后大为震怒,一大早就让女儿把颜笑东诉到法院,要求离婚。这举报的人下手也忒狠了些,颜笑东这辈子算是栽他手里了。”卫书记的话是有道理的,这男女关系的问题,只要是你情我愿,自然不违法,即便是有人到纪委举报,如果没有很有力的证据,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最多就是个影响不好的问题。但一旦有力证据,而且还造成的恶劣影响,就算是领导想保,也只能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何况监督选举的是中纪委的人。此人举报的方式、选择的时机,只能用阴狠来形容了。 “那这事是谁干的呢?他老公?不可能吧。”韩星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卫书记。 “当然不可能。那女人的老公要是有这样的手段,她老婆也就不会跟了颜笑东了。”说到这,卫书记突然话锋一转:“韩星,其实你心里想的是魏昊吧。” “有点。”韩星直视卫书记的目光,坦然回答:“但我觉得也不象,如果这事是魏昊做的,未免太绝了一些。”韩星想的是,魏昊如此心狠手辣,是会犯了众怒的,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是吴良民、颜笑东二人出事了,但总会有一批铁杆的兄弟或部下,如果魏昊干得这么放肆,难名会得罪这些人。就算他选上了,以后他身边的人也会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有所防备。当官最重官声,这么一来,魏昊虽然有可能得到一些眼前的利益,但他的损失,却是无法衡量的。 “没什么绝不绝的,这是竞争,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年轻人啊,太不择手段了。”听卫书记的口气,已经把这笔帐算在了魏昊的头上了。 韩星觉思不语。如果有正常的角度来看,这事只能是魏昊干的,别人再无可能。 首先,颜、吴两人资格出事,最大的获利人就是魏昊,韩星只不过是一个不够分量的对手,接下来魏昊的当选几乎是顺理成章。 其次,除了魏昊本人外,韩星、吴良民、颜笑东三个候选人同时被举报,两例成功,只有韩星因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在卫书记甚至有可能是中纪委某林姓女主任的保护之下才幸免于难,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事是谁干的。 第三,魏昊是监察局副局长,又兼着市纪委常委、廉政室主任,廉政室平时就正常处理挪用公款、干部作风这一类的不起眼的小事,魏昊手中掌握的资料也不可能少,稍微下点功夫,就能查出点问题来,找这个的由头办倒吴、颜二人正是魏昊的拿手好戏。不是他,还能是谁? 问题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别说是推测,即便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又能是真的吗?官场有时候就是怪,越是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事情,与事实的出入反而越大,而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时偏偏就是真的。比如他韩星,又有谁会想到把帐算到他身上呢?韩星怎么想都可能是魏昊替他背了这个黑锅。他得找董小方谈谈了。想到这里,韩星站了起来:“卫书记,谢谢您的关心,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卫书记也站了起来,拍了拍韩星的肩膀:“小韩啊,现在的形势对你还是有利的,魏昊这次得罪了不少人,可能对你下一步的选举有帮助,但也不要掉以轻心。魏昊下手如此狠辣,摆明是势在必得。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魏昊的的舅舅是省里的实权派人物,常务副省长,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当选不当选是一回事,你不年轻,有的是机会,可别像他们两个一样被人抓住把柄,把一辈的前途毁了。” 卫书记说得语重心长,让韩星有些感动,到镇海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种真诚的关心。但韩星没有表示什么,也不需要表示什么,只是说了一声:“卫书记提醒的是,我会记住的。”便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韩星正准备打电话给董小方,手机却响了,一看,正是董小方的号码,按下接听键,董小方的声音传了过来:“韩星吗?我是小方,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如果是关于选举的,我已经知道一些了。”和卫书记一样的问话,韩星以为也是一样的消息。 “是关于晶晶的。” “当然先说好消息。”关心则乱,只要是关于晶晶的事,总是能让韩星迅速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力。 “咱们的新药经人体试验,效果非常好。我想可,可以给晶晶试一试了。”韩星越急切,就越显出董小方的沉着。 “那快点给他用啊。”韩星急不可耐。 “这就是坏消息了。怎么才能不知不觉地让她用上呢?”董小方口气依然轻松。这家伙是涮自己呢,韩星暗暗骂倒,心里倒是顿时轻松了下来,他可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晶晶的坏消息。虽然董小方说的也是个问题,对这种来历不明的药,医院自然可不能同意施用,但这是件微不足到的小事,韩星最起码可以在一秒钟想到一百种方法把药滴注进晶晶的血液里。 “这样吧,你下午到我这里来,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实施我们的公主归来计划,如何?”董小方的口气信心满满,显示了十足了把握。 “好。我吃完饭就过去。” “我吃完饭过去接你。” 度日如年,应该是度秒如年,韩星从来没有如此着急过。从十点半离开卫书记办公室到现在,他最起码看了有上百次手表了,时间,流淌得如此缓慢,在韩星感觉里,几乎和静止差不多。 终于到了下午,韩星乘坐董小方开的车,这次是一辆普通的红旗,到了董小方的住地,被董小方领进一个房间,带到一个冰柜前,董小方拉开冰柜的门,雾气包围之中,一支针剂静静地躺在那里,里面盛装的,是一种金黄色的透明液体。液体是静止的,可在韩星看来,却像在流动一样,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就是我们耗资一亿多美元专门为晶晶研制的药物,将由你亲自为晶晶注射下去。我给这种药起了一个名字,叫王子之吻。” 第十四章 讨价还价(上) 吃完晚饭,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十点,韩星、董小方和董小方从南非带来的一个姓陈的华人医生一起,看似光明正大心里却是有点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晶晶的特护病房,开始实施他们的公主回归计划。(手打小说) 据董小方介绍,这个陈医生就是负责在非洲试验的临床主治医生,是董小方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是个美籍华人。说是华人,和美国人已经没有很大的区别,他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对祖国的印象已经很淡,中国话说得还算流利,只是言语表达的习惯很欧化,比如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虽然学中国人一样连名带姓,却常常把的顺序搞错,比如在见到韩星的时候他就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彼德陈。韩星也不以为意,现在,只要能治好晶晶,哪怕他是个大猩猩,在韩星眼里也是天使。 进了病房,韩星让特护回去休息,然后,陈彼德忙开了。 在韩星的帮助下,他给晶晶做了系统的检查。韩星算是开了眼,一个和微型笔记本电脑连接的便携式仪器,不但可以做心电图、脑电图,还可以做ct、核磁共振这样一些在他的常识里只有大型仪器才能完成的工作,科技进步的力量真是恐怖,韩星骇然。 忙了近两个小时,电脑已经自动生成了一份详细的病历。韩星看了一眼,看不懂。虽然他的英语水平不差,可面对这么多的专业术语,无数的简写,他还是和看天书一样。从小就知道,医生手写的处方和病历像天书一样难认,没想到打到电脑里也还是一样 “怎么样?”既然不认识,只好紧张兮兮地问陈彼德。 “非常好,病人只是有点虚弱,但所有系统的功能都很正常,甚至包括神经系统,比之前我治疗过的两位要好得多。可以施治。”陈彼德的回答让韩星紧绷的情绪为之一松。 无论检查的方法有多先进,但滴注还是最原始的。一个大大的一次性针桶,连着一个带细管的针头,注满了那种金黄色的液体。陈彼德很熟练地找到了晶晶手背上的静脉,一针扎下去,暗红色的血液就从针管里回流了出来,陈彼德用药用纸胶带把针头包好,对韩星说:“下面是你的事了,轻轻地推,十分钟推完,速度不能快。” “知道了。”这活韩星干过,小时候父亲肺炎,韩星帮父亲推过安茶碱,一个道理。 “你们这是在干吗?”正在韩星全神贯注地为晶晶推药的时候,门咣地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原本应该很温柔的女声带着愤怒和焦急,从韩星的耳后传了过来。这让韩星的手微微一抖,不过,他很快镇静了下来,连头都没回,继续全神贯注地为晶晶推药,现在,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他的动作。 “请问您是……”韩星在忙活,这外交的活可就得靠董小方了,两个人的配合还算默契。 “我是韩小姐的主治医生,请问,你们在给病人注射什么药物?你们知不知道,未经院方允许,病人家属是不能给病人私自用药的,除非你们出院。”韩星听出来了,这个医生就是那天和董芳芳争执的枊雅智,当然,枊雅智也看出来了,背对着她的人是韩晶的哥哥,所以,语气已经不像刚进来的时候那么愤怒了,但责备的意思还很明显。 “啊,是这样啊,失敬失敬!”董小方满脸堆欢,笑得近乎谄媚:“我是晶晶的表哥,是这样,我们从美国带回了一种营养液,这里面含有维生素abcdefg,hijklmn,还有人体所必需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等多种微量原素,特别是对病人肌体生长和康复有巨大促进作用的氮、磷、钾含量非常之高……”在美国受教育的董小方当然知道那句在美国人人皆知的名言:如果你说服不了对方,那就想办法把他绕晕吧,等韩星把针打完,就没他什么事了。 董小方的一通神侃,把这种营养液的功效侃得神奇无比,通过注射这种营养液,美国黑人国务卿赖斯的皮肤变得又白又嫩,英女皇伊丽莎白二世复老还童出落成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突然提出要和大陆统一,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郞身上居然进化出了人性,就连中国足球队服用了这种营养液之后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在举世关注的亚洲杯预选赛上打出了水平、打出了作风,最后以0:6的微弱差距憾负于强大的巴勒斯坦队,虽败犹荣。 “说的那是某某钙。”还算耐心地把董小方的话听完,柳雅智鄙夷地看了这个金玉其外的男人一眼,把目光投向了韩星:“韩先生,作为病人家属,我认为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董小方得意地一笑,他看得很清楚,韩星的药已经推完了,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个道理,用他们医生的话说,就是很广谱。 “呃,是柳主任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韩星打着哈哈:“我给妹妹注射的,的确是一种营养剂,我们不懂规矩,把这当成给我妹妹喂饭了。” 韩星随口的一句话,却把柳雅智噎得几秒钟没反应过来。话说得通俗,道理却是很明白:用药是你们院方的事,可病人的一日三餐却是要家属来负责的,这可不关医院什么事。至于进食的方式,韩晶是个植物人,用滴注的方式是唯一的办法,不过柳雅智还是有话说:“对病人家属的心情我们十分理解,不过,韩小姐的营养是很均衡的,我们院方有很合理的营养拾配,你们随意给病人加营养很容易对病人造成不必要的负但,希望你们以后注意,如果你们有更好的营养剂也没什么,但要把药剂本身和说明书交给医生,由医生统筹安排。请韩先生出于对令妹的健康负责的态度,理解医生的做法。”枊雅智的话永远是那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一定一定。”韩星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随手把已经注射完毕的针筒交给了陈彼德,陈彼德还要把针头拔下来呢。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董小方也跟着韩星一齐附和医生的意见,总算让枊雅智的态度有了些缓和。不过,董小方强调的却是下不为例。这种药用一次就够了,下不为例是自然的。 “那请你们现在就回去吧,这里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病人的情况我们会随时关注的,现在病人需要休息。”柳雅智下完逐客令,自己首先离开了特护病房。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离开,枊主任您慢走啊。”韩星和董小方异口同声地欢送枊雅智,等脚步声远了,两个人才很压抑地把憋在腹腔里的笑声给吃吃地释了出来,倒不是怕枊雅智听到,关键是晶晶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 董小方先送韩星回宿舍,韩星在路上忍不住问陈彼德:“陈医生,晶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神经系统的恢复肯定会有一个过程,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根据我的测算,在理论上四十八个小时就有恢复的可能,但这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经过前期的两例试用,有个体格比较强壮的特种兵醒来的时间是三天。韩小姐的时间应该会在三天以上。” “嗯,谢谢你陈医生。让您费心了。”韩星很自然地客气了一句。 “韩先生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你已经间接让我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当然,我也不用谢你,我的报酬是我用劳动换来的。”假洋鬼子的话有些不近人情,但又很实在。 到常委楼楼下,董小方说:“韩星,我陪你上去吧,我想我们得谈谈了,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尽管成效一时还没看出来,可你有点出工不出力啊。” 第十四章 讨价还价(下) “上来再说吧。(手打小说)”正好韩星也有事要问董小方,因为晶晶治病的事给岔了过去,今天正好谈谈。 韩星把门打开,又开了灯,董小方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韩星的房间,这是一处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很大,部置得大方而整洁。家具颜色的主基调是浅胡桃色,显得很庄重却又不沉闷。客厅里没有很多的东西,一组七人鹅黄色绒面布艺沙发,中间围着一个正方形的大茶几,茶几中间放着一只大口的冰裂玻璃百合花瓶,几支纯白的香水百合插在这个淡青色的花瓶里,散发着馨香.沙发后面,是一副装祯好的印刷油画,油画里,蒙娜丽莎正用以她名字命名的微笑迎接关注她的每一个人;正面是一个厅柜,里面陈列着一些海螺和贝壳做成的工艺品。除此以外,就是几盆巴西铁、君子兰等比较常见的绿色盆栽,盆栽维护得很好,黑乌乌绿油油的,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韩星个人养护的,应该是花卉租赁公司园丁的手艺。 “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情况有点出乎董小方的意料,本来他以为,像韩星这么个懒散的人,房间里应该很糟糕才合乎逻辑…… “这栋楼上的每一个房间都是一模一样的。”韩星很简洁地回答。已经七年了,他一直在享受着他所反感的一切。做了常委,在生活方面他基本上没有需要操心的地方,每个人房间都配备专门的服务员,为他们打扫卫生,洗衣服,韩星甚至连袜子和内裤都不需要自己洗,只要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洗衣袋里就可以了,当天下午这些衣服就会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进他的衣柜。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偿的,每个月,政府办行政科会从他们上万元的月薪里扣掉十块钱的房租,十块钱的公寓管理费和三十块钱的伙食费。谁说领导干部的工资基本不用?扯淡。三十元的伙食费韩星倒是出冤了,区领导有专门的小食堂,伙食不是一般得好,只有十几个四套班子领导在小食堂吃饭,每天早餐的主食都有十几个品种,中式的,西式的,应有尽有,可惜韩星其本上没去吃过,主要是因为他起得太晚了,赶不上,中午和晚上又都在医院。 “想喝点什么?我这有纯净水,你可以选择凉的、热的还有温的。”韩星没有忘记他在董小方的酒吧里的时候董小方炫宝似地问,一上来就给了董小方三种选择的,他现在连茶都没有,自从离开了林清雅,他已经把茶给戒了,换成了烟。 “给我来杯冰的吧。”董小方倒没在意。 “对不起,最低只有室温的。”韩星从饮水机下面拿出了两个一次性纸杯,给倒了两杯往茶几上一放:“凑合点吧。” 坐下来以后,韩星没等董小方发问,就率先发难,任人宰割,那不是他的习惯:“吴良民和颜笑东的事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对竞选的一切动态,我都会尽可能地在第一时间掌握,如果不是卫书记早上把情况告诉了你,那么,你得知这条信息的渠道应该是我这里。”董小方没有回避。 “谁干的?”韩星质问。 “你以为呢?”董小方反问。 “是你。”韩星一针见血。 “为什么不说是魏昊?”董小方没有正面回答。 “我也想过是魏昊,可我从侧面了解了这个人,总的印象是年轻,有闯劲,也有点野心,但是,还不算是很阴险。”韩星看着董小方,笑得有点暧mei。 “呵呵,过奖了。”董小方老脸一点也不红,显然是在回应韩星形容他的这个词,韩星言外之意很明显,既然魏昊不够阴险,那够阴险的只能是他董小方了。 “用处心积虑来形容你不算过分吧。”韩星的话有很大的跳跃性,不过他知道,和聪明人说话,是不需要太啰嗦的。韩星心里很清楚,像颜笑东这种人,不可能在面临竞选这么重要的关头还去和他的情人幽会,这是非常时期,颜笑东不会授人以柄。而在此之前,如果这样的资料被送到了纪委,颜笑东出事就不会等到今天了,魏昊也没有可能把这样的东西掖在身上这么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颜笑东,早就被人瞄上了,这些资料,早就存在那里,只等需要的时候就抛出来,做这种事情的人,无论是谁,都很可怕,韩星宁愿相信是董小方干的,他不希望在干部队伍的内部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说对了,不过,我觉得用处心积虑这个词不好,用有备无患比较恰当。我手上,的确有很多海洲领导干部的私生活资料,当然,这是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我们炎黄投资集团要在海洲发展,有了这些东西,办起事情来会方便得多,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因素,还是为了你,或者说是因为你。”话挑明了,董小方也不再遮遮掩掩。 “为了我?怕是不敢当吧。” “你想,如果不是你,炎黄集团为什么要选择到海洲这么个偏居一隅的地方?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我决定的,至少在没有了很深入地了解你之前,我不可能在你身上花这么大的本钱,这是玉纶姐的意思,她希望为你以后的发展奠定一些基础。可是,韩星,你让我失望了,你没有履行你的诺言。”董小方后发治人,终于把火引向了韩星。 韩星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董小方就已经把话挑明了。但是,董小方现在的问题,他不得不回答:“对不起,不过,我并没有敷衍你,但我现在,真的提不起兴致来。” 韩星的回答让董小方一愣,也没想到韩星会如此坦诚,本来,他以为韩星会跟他说,我没有说话不算数,你看,我这不是天天在下面跑拉选票吗?我正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对韩星这样的托词,董小方显然已经有了应对的话,可韩星这么一说,反而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拳打在空气里,董小方有点找不着目标的感觉,只有无奈地说:“谢谢你的坦诚,我无话可说,也许,玉纶姐和我真的看错人了。我们的协议,取消了吧。其实,就算你不答应我,晶晶我们也是要治的,你并没有欠我们什么。好了,我们的合作,可以结束了。” 第十五章 触目惊心(上) “不好意思。(手打小说)”董小方的话,让韩星无话可说,也许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但他分明可以看得出来,为了让自己参加这次竞选,董小方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现在,董小方已经决定放弃了,前面所有的努力也都付之东流,韩星对董小方有些愧疚。 “你这有电脑吗?我想用一下。”董小方问了一句。 “可以,在书房,跟我来。”韩星并没有问董小方要电脑做什么用,不过他知道,象董小方这样管理着一个资产数十亿的大企业的经理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业务要在网上处理,也许他有急用吧。 “是这样,你下面的竞选还要继续,至于什么结果,以你现在的心态,也只好听天由命了。不过,为了你的竞选,我组织了一个智囊团,有南非的,也有美国的,都参与过两国总统竞选的组织工作,他们根据我提供的各项资料和数据,为你起草了一个很详尽的竞选方案,当然,这个方案是动态的,要随时根据选举的进展进行完善和修改,现在,这项跟踪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我现在把它下载到你的电脑上,你留着参考吧。另外,我们利用两年多时间搜集的一些海洲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一些资料,当然也包括部分违法乱纪的证据,我都存在总公司的服务器里面,现在也下载下来交给你,反正我已经不打算在海洲发展了,这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你留着兴许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用得上,至少有了这些东西办事情也方便点。” “谢谢。”韩星对他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他觉得,如果这时候再拒绝,那就太伤董小方的心了,便打开了书房门,把董小方让了进去。 书房的布置并没有一般家居书房的特点,反倒更像是个办公室,最醒目的是一个整面墙的组合书橱,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花花绿绿的关在玻璃门的后面,领导干部都这样,不管读不读书,都要放点书充充门面,韩星也不能免俗啊,当然,也有可能像韩星先前说的,这楼上所有房间的布置都是一样的,想到这里,董小方笑了笑,心里暗说:有意思。 除了书柜以外,就是一张大大的书桌,除了正中的笔记本电脑以外,居然还摆放着中国传统的文房四宝,宣纸,端砚、徽墨、湖笔一应俱全,不过,纸是卷好的,并不曾用过;砚上很干净,还是新的;墨的包装很完整,没有折封;毛笔从大到小一溜排挂在一个红木笔架上,笔头很干净,从来没有碰过一点点墨汁。附庸风雅,董小方心里暗笑,不过,他倒没有笑话韩星,人家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是区领公寓的统一布置,不关他什么事。 电脑也是很新的,董小方把笔记本打开,暗叫了一声爽。速度很快,翻网页一点就开,这让董小方不禁留意了一下电脑的配置,最新型的国产龙芯五号处理器,系统是国产的红旗linux2010升级版,全球唯一可以和美国微软的视窗系列抗衡的产品,界面很友好,习惯了用微软产品的董小方上手就可以操作。 通过他专用的秘密通道,董小方进入炎黄集团总公司服务器的硬盘,下载,网速不是一般的块,短短的几秒钟,几个g的文件包就下载到了韩星的电脑硬盘上。完工后,董小说叮嘱了一句:“你先浏览一下,有什么疑问的地方问我。”说完,董小方把电脑让给了韩星,自己转过身去打开柜门翻阅书柜里的藏书,韩星看了董小方一眼,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韩星并没有关心自己的所谓竞选方案,而是直接打开了那个海洲领导干部的资料,他惊呆了。 韩星知道,在《红楼梦》里有一张所谓的官场护官符,只是很简单的几句话,如果那个可以叫护符,董小方的资料应该叫什么?应该叫护官资料库。 资料的索引非常简便,党委口,政府口,群团口,司法口脉终清晰,泾渭分明。点党委口,当前的海洲的市委书记史玉栋,下面分别是副书记、常委,党委直连的组纪宣统、政法委、农工办,各区委,各大职能部门党委党组,每个人的姓名、职务一目了然。再点一下史玉栋的名字,基本情况、社会关系、兴趣爱好、重要活动等几个仔栏目显示了出来,再点,社会关系下面,上和省里的某某是同学,某某是同事,某某是亲戚,下面谁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谁是他的亲信,谁拥护他、反对他都有记录,比如,点一下他亲手提拔起来的颜笑东,屏幕上马上又出现界面,再点颜笑东的重要活动,里面霍然写着,某年某月某日,颜笑东在某市某宾馆和某人幽会,进出宾馆的时间、房间号,有无照片、录音、视频资料,如果有的话,一点链接,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跳了出来…… 很简单地看了几个人的网页,韩星就感觉自己的背后在发凉,整理一份这样的资料,究竟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要花费多少心思,韩星感觉根本无法想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让纪委和反贪局的人来做,至少要把现在的人员增加五倍,办公经费增加十倍。这个董小方,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看了一下,海洲的处级以上干部队伍里,的确是良莠不齐,但**面非常之大,如果按这个资料来办,要有四分之一人的掉脑袋或进监狱,四分之一的人受处分,剩下的一半里,还有四分之一是不掌权的虚职,而且,这仅仅是两年的资料。 “董小方,这个纪委书记,我看还是你来做好了。”韩星的心里百味杂陈,这叫什么事嘛。 “哦!”董小方心不在焉,好象根本没听见韩星的话,回头一看,他正捧着一本书翻得津津有味,这让韩星心里一沉,也就没再招呼他,继续看下面的竞选方案,这让韩星的心里再次为之震颤。 基本资料部分并不是很多,就那么点事,但性格分析部分却让韩星陷入了深思。 性格:复杂,有精神分裂嫌疑。 具体分析: 一,工作态度坚定,信念执着,但在感情上徘徊不定,犹豫不决,在对未婚妻和情人的取舍上优柔寡断; 二,工作中智计百出、善于变通,但在个人感情上的处理非常糟糕,特别是在处理未婚妻与情人关系方面,显得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三,本质善良,同情弱小,但在案件侦察过程中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四,一度在事业追求上百折不挠,甚至不惜牺牲个人生命以维护个人的**信仰和价值观,但在感情上习惯选择逃避,表现出性格中脆弱、懦弱的一面,特别是在未婚妻受伤昏迷以后,一直没有走出本人人为设置的怪圈,像鸵鸟一样埋头七年,这与他在工作中表现出的性格特征截然相反; 五,孝顺父母,与姐姐和外甥有深厚的感情,但在个人生活遇到重大挫折之后,居然可以隐姓埋名,与家庭断绝一切联系; 六,与亲朋相处重义轻利,有良好的人脉,但如果对方违法了中国的法律或与本人的价值观发生冲突,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告上法庭…… 如果说刚才看了那份资料以后他感觉的是背后发凉,那么,现在的韩星,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衫。 第十五章 触目惊心(下) 韩星在暗暗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与报告分析的进行对照,也许是因为身在此山中,韩星并不能清楚地判断他们说的对还是不对,但至少有两个方面对他的触动很大。(手打小说) 第一是亲情。他考虑过爸爸、妈妈、姐姐的感受,在请求林正祥帮忙的时候,这一格已经考虑了,理由就是他在从事地下工作,需要隐性埋名,而且,他也给家里人留下了录音,让家里人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家乡是革命老区,在送孩子为国家牺牲这方面一直有着很高的觉悟,特别是父亲,对他的选择引以为荣,亲人理解他,支持他。这些,都是林正祥后来告诉他的,可是,自己做得真的够了吗?身为人子,如果真的是履行公务也就罢了,可他明明不是,就是因为逃避那些让他痛苦的一切,就放弃了做儿子应尽的孝道,自己这样做,对吗? 第二是爱情。报告把晶晶说成自己的未婚妻,林清雅说成自己的情人,可见资料并不准确,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可能与他们知道自己和林清雅在山洞中的那一个夜晚有关,但他们的判断并没有错,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他都一直在逃避,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最后却把两个最心爱的人都深深地伤害了,这样的做法,对吗?自己一直以为现在的做法是因为出于对晶晶的愧疚和自责,现在想来,却是大大的错了,之所以跑到这个地方深深地躲藏起来,也许,更大程度上为了躲避小雅,说白了,就是在逃避责任。自己这么做,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吗? 这七年,小雅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也许,他很快就会知道了,她现在已经来了,已经找到他了。卫书记说,那天她哭了,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还能逃避多久,是不是一切都应该有个了结了?可是,晶晶应该很快会醒来,又应该如何了结呢?他当然不会弃晶晶于不顾,可是,小雅呢,如果她已经成家了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如果她还在等着自己呢,那又应该怎么办?韩星心里很乱,很乱。不过,有一个信念却在心中暗暗滋长,自己,真的应该改变一下了,应试学会勇敢地面对一切。 接下来的部分是对他参加竞选的总体设想了步骤,做得很详尽,很多的数据,很多的图表,还有很多的文这,但是,韩星再也看不下去了。 “韩星!”一语惊醒梦中人,韩星回过头来,却见董小方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刚才我说过一句话,我说,也许我和玉纶姐看错你了,现在,我想纠正一下,不过,还是那句话,也许,我又一次看错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韩星很快恢复了平静,在与人交流的时候,能够很快地从自己的心境中走出来,这是他的一个基本功了。 “你又让我改变对你的看法了。”董小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容地把六扇门的大书厨一扇一扇地打开:“这是哲学,这是社会学,这是管理学,还有经济学,心理学,历史,政治,法律,人物传记,嗯,还有很多是英文版的原著,我刚进来的时候以为你也用这些书来充门面呢,可是,你看!”董小方随手从书架上抽取了几本:“这每一本书,都不是新书,都有翻阅过的痕迹,重点的地方还有下划线,哦,还有批注,嗯,这一本,都快被翻烂了,韦编三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告诉我,你读这些书干嘛,你想拿几个博士学位?” “哦,是这样啊,这些年我在医院里陪护晶晶,每天十来个小时,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书消磨时间。”韩星讪讪一笑。 “是嘛!多新鲜啊!看书消磨时间的人多了去了,看这样的书消磨时间的人我还没见过呢。看书消磨时间需要翻烂一本牛津大词典?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消遣读物吧,《政府未来的管理模式》,《*点评二十四史》,《西方四大政治名著----君主论、乌托邦、政府论、社会契约论》,《民主与福利经济学》,《麦肯锡方法》,《法律之门》,如果大家都把这些书当成消遣读物,那金庸、古龙、习惯步行这些畅销书作家还不都得喝西北风去啊,那咱们中国人的平均文化水平应该在硕士以上吧。”董小方语带讽刺,对韩的托词,他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信不信由你。”韩星死猪不怕开水烫。 其实,韩星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那就是,这些书,的确都是他在看护晶晶的时候读的,漫长的七年,他一直陪在晶晶的身边,当然会和晶晶说话、聊天,可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啃这些大部头的著作,当然不是为了消磨时间,他希望的是解开一个迷,一个关于谈新权的迷。 谈新权,对他来说,就是一本厚厚的大书,直到今天,他也没有完全读懂。 说他善吗?当然不是,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在他的操作下失去了多少宝贵的生命。 说他恶吗?又没有那么简单,直到他被击毙,直到案件的真相大白,直到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人们面前,老百姓,特别是p县的老百姓都没有相信,很多老人说:这肯定是搞错了,谈书记不是那样的人。还有人说,**晚年不是也犯了错误吗?但这不影响他成为一个伟人,谈书不能像**那样三七开,起码也得给他定个四六开吧。 如果说语言和评论说明不了什么,行动就可以代表一切了。谈新权死后,钱玉纶帮他把骨灰拿了回来,埋葬在s市效区的一个小山坡上,这里是一片荒山,山坡上有无数的坟茔,谈新权的墓在那里不出奇也不显眼,连块墓碑都没有。后来,大家不知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知道这是谈新权的墓。s市有清明早祭的习俗,那一年的春天,韩星临去北京开表彰大会之前,大清早,还没到七点,他捧了一束鲜花,想到坟前替晶晶拜祭一下,到了山脚下。那一刻,他的眼花了…… 昔日光秃秃的山坡上,突然多了一片花团锦簇,显得格外突兀,就在谈新权坟上,一层一层的鲜花堆起了小山,有络绎不绝的人上山,也有源源不断地人下山,他们之中,有的还头缠白巾,有的臂套黑纱,隐隐之中,还能听到伤心的哭泣声,那声音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谈书记”三个字。 从那一天起,韩星多了一个心思,他要解开谈新权这个谜,为什么大家明知他作了恶了,还会如此怀念他。 于是,他买了一些书开始从理论来解读谈新权现象,但他解不开,可读书就是这样,学然后知不足,学了才知道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于是,到海洲以后,他一次次从网上购买各方面的书籍来配合理解各种各样的理论,书越读越多,谜,越解越深。 韩星的回忆只是一闪而过,董小方已经不耐烦了,他恶狠狠地冲韩星嚷了一声:“韩星,我不得不正告你,刚才我和你说取消这个协议的,我收回了。”然后,董小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十六章 好戏开锣(上) 海洲市,万人空巷;市电视台一万平米的演播大厅,座无虚席。(手打小说) 今天,是韩星第一次与选民电视互动的日子。根据选举章程的规定,每个候选人有两次和观众见面的机会,第一次是一个小时的演讲和互动,第二次是两个小时的电视答辩。昨晚,魏昊已经出过场了,今天,轮到韩星了。 这次选举,在刚开始的时候受关注程度并不高,大家只认为这是一次党内的选举,至多是一次作秀,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结果早已内定的选举,选举,只不过只是走一个过场;选民,也不过是跑龙套的配角。 但是,大家很快发现,情况和他们想象的似乎有很大的出入。不用说别的,就在选前呼声最高的颜笑东被停职审查的那一刻,人们感觉,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老百姓在公示前的举报,也真的起了作用了。所谓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戏还没有开锣,就有一个区长、一个书记被拉下马,这使得纪委书记直选立刻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也成了全市关注的热点,这样的选举,怎么能不吸引大家的眼球? 《牡丹亭》游园里一句唱词:不到园林,怎知*如许?等人们开始关注这场竞选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竞选是如此的有趣,两个纪委书记候选人,居然是两个帅哥,两个堪比影视明星的帅哥。 作为一个地级市,海洲也有个大学,名字就叫海洲大学,是由原来的海洲医学院、海洲师范学院、海洲工业专科学校等几所大专院校合并而成的,对外宣传的也是综合性大学。学生对政治最为热情也最为敏感,海洲大学自然也就成了这次公选的晴雨表,好事者甚至在学校的网页上设置了一个投票测评榜,让人沮丧的是,第一天的每一条留言,居然是这么一句话:都不是什么好鸟!这让设榜人郁闷不已,但是,那只是暂时的。 昨晚,魏昊一出场,一切都改变了。 魏昊,是个典型的硬汉型小生形象。一米八三的身高,健硕的体格,齐茬茬的板寸头,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虽然没当过兵,全身上下却流露出一种浓浓的军人气质。昨天晚上,魏昊西装毕挺、领结饱满,风度翩翩地走上演讲台,主持人介绍之后,魏昊用他浑厚有力的男中音说了一句: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支持我的选民朋友们,晚上好。 他这一张口,海洲大学组织收看的千人视频室里就传来一阵尖叫。一个女生当时就说:真他妈酷,魏昊,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人家已经有老婆了!”旁边她的男朋友声音冷冷的。 “那我就给他当二奶。”女孩儿语不惊人死不休。 年轻人的热情,就是这么容易被点燃。 互动结束后,魏昊在海洲大学测评榜上的支持率急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当然,韩星也得到了百分之十的选票,来自于那些声明爱上魏昊的女大学生的男友们。 不过,魏昊的出场,在另外一个场合,却引来了一片讥笑声,那是董小方的客厅,韩星也在,是被董小方强拉来的,那天在韩星宿舍董小方先取消了协议后来又反悔,韩星也没说什么,表现得还算配合,用韩星的话说,他现在是瞎子推磨----听驴的。 嘲笑者是几个老外,说的是英语,韩星没出过国,学的是典型的哑巴英语,读写能力都有,听说就差多了。只有靠董小方为他翻译。“他们在说魏昊穿得很傻,跟要结婚似的。另外,他们还说魏昊的表情太严肃,像上刑场。” 魏昊的演讲铿锵有力,一板一眼,颇有气势。演讲完毕是互动,这时的魏昊已经放松了很多,一面很绅士地回答问题,偶尔还会说两句比较幽默的话,虽说不是特别好笑,但在那种场合,效果却非常明显,常常引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哄堂大笑。这也让几个老外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我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董小方对韩星说。 “什么环节?”韩星不明白。 “托儿,魏昊有托儿。那些笑的,鼓掌的,好多都是托儿。你看那一边,每次魏昊的话音一落,他们就会带着鼓掌。”董小方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很大的发现。 “这很奇怪吗?”韩星不以为然,他很清楚,在中国,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哪怕是最拙劣的电视导演都会这一手,任何一个综艺类的、谈话类的节目,事先都会彩排,教观众如何鼓掌,如何笑,甚至于尖叫,哭泣。政府机关也是一样,每次大型会议,区委办都会在下面安排一批领掌员,手里拿着领导的讲话稿,需要鼓掌的地方事先标好,领导说到这里的时候会自然停顿,领掌员就会带着大家热烈鼓掌。这种情况也不仅限于官方,民间也一样。有的人家办丧事,甚至会雇佣一些职业的哭手来做托儿,这些人很会哭,能哭的惊天动地声泪俱下,让旁观者都黯然神伤,别说是死者的亲人了,就是旁人,这么一带,悲伤的气氛也就出来了。 不过,韩星没说,这一条,卫书记早就安排好了。在演播大厅,有一片席位是属于镇海区的,去的这些人,卫书记事先都安排区委办的鲁主任跟他们打过招呼了,等明天韩星出场,这些人会根据鲁主任的信号适时鼓掌。干这种事,鲁主任内行。 “中国特色。”董小方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董先生,韩的对手很强大,双方又不在一个起跑线上,靠我们的力量,在没有新的办法之关,可能无法让韩先生如愿当选。”老外接触了韩星,又看到了魏昊的表现,加上之前的分析,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 “为什么?你们有足够的经验,能把美国总统推上宝座;我有强大的经济后盾,保证你们的一切需要,难道连中国一个市的纪委书记都成就不了?”董小方显然不满美国人的表现。 “请原谅我的直率,董先生。”老外对董小方的话有些不满意:“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当天平处于平衡状态的时候,一只蚂蚁都可以打破天平的平衡。作为竞选顾问,我们的力量就是打破天平平衡的那只蚂蚁。可是,韩先生和他的对手显然不是处在一个重量级,根据我们的测算,魏的业绩、经历和表现,会为他赢得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支持率,双方的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就象美国梦之队与中国男蓝的比赛,场外的支持再高,也不可能帮助中国队获胜。请原谅,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团队,为了我们的信誉,我要求取消我们的合作,当然,我们也不会收取您的报酬。”老外说话可真是直率。 “你们就是这么战无不胜的?觉得没有胜算就取消合作,这样的战无不胜,我也会。”董小方的话非常尖刻,充满了攻击性。 第十六章 好戏开锣(下) 有冲突就有和事佬,有人唱黑脸就有人唱白脸,中外皆然。(手打小说)很快,另一个老外开腔了:“董先生,请您体谅我们的难处,应该说,首次在神秘的**国家参与民主选举,我们非常感兴趣,如果能够成功,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非常难得的经历。但是,自从介入这次竞选之后,我们发现,我们在美国的经验,在贵国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竞选最重要的宣传,但是在贵国,我们没有办法组织任何的大型宣传活动,甚至候选人直接和选民见面的机会都要受官方约束,仅有的两次电视形象展示,根本无法把一个经过精心包装的、完美的候选人形象充分展示在选民的面前。坦率地说,如果是在美国,如果有足够的财力,通过我们的运作,我们有把握让任何智力健全的人获得可与任何候选人相抗衡的选票,假如再加上哪怕就是一点点的即兴演说能力,我们甚至有能力让他成为美国总统,但是,请原谅,在中国,我们做不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有一个顾问发言了:“对不起,请允许我说出我的想法。我个人认为,以上二位说的都很有道理,但并不是最关键的。”即使是在争吵的时候,老外也敢于否定自己同事的观点:“我觉得最关键的,是我们服务的对象,韩先生,我一直想正面地和韩星先交流一次,您,真的有足够的热情参加这次竞选吗?您真的很渴望得到这个职务吗?很遗憾,我没有感觉到。如果当事者本人都缺乏强烈的获胜yu望,甚至是根本就不感兴趣,作为顾问,我们又如何能够保证我们的候选人在面对公众的时候有优异的表现呢?如果事先知道当事人是不配合的,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签这份协议。”这个顾问很后悔,因为,这份合同是一份以最终结果为衡量标准的合同,如果韩星不能当选,他们除了必要的开支,一分钱酬金都拿不到。 董小方无语了。如果说,前面两位顾问的发言是在强调客观原因的话,那么,最后一个人的观点,他实在是无法驳斥,因为,连他本人都是这么看的。韩星之所以愿意参加选举,并不是他想做纪委书记,只不过是用来换取晶晶康复的一个筹码而已。也许他会尽力,但他心中根本就缺乏那份热情,连自己都感染不了,又怎么能感染选民为他投票?董小方已经认同顾问的话了: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份上,而且,对方是首先提出中止合同的,对自己这一方没有什么损失,在知道结果以后,董小方以他商人的本质迅速盘算了一下,开始表明了态度:“那好吧,中国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没有兴趣在这件事上合作下去,那我尊重诸位的选择。” “很遗憾!” “我们对此表示深深的遗憾!”合作中途夭折,几个老外也很郁闷,和董小方一一握手后,几个老外在一片遗憾声中离开了房间回他们休息的地方去了。 现在,房间只剩董小方和韩星两个人,董小方没有兴趣说话,从口袋里摸出支香烟,甚至没有让一下韩星,就默默地点上火,猛抽了两口。 “很遗憾!”韩星也向董小方伸出了手,董小方心里愤恨:事情搞到这个样子,这家伙居然就没有一点不安,居然还这么坦然,居然还能跟一个局外人似的跟自己说遗憾,世上还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吗?董小方是个自控力极好的人,可他现在,真的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我想揍你!”董小方满腔的怒火。 “那好,来吧!”还没等董小方回过神来,韩星一个有力的勾拳已经重重地击打在董小方的下巴上。 “操!你还先动手了!”董小方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火了!在非洲基地呆那么久,天天和一帮特种兵混在一起,加上他董家特殊的遗传其因,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自信的,揍这小子,一点问题没有,没想到一不小心被偷袭了一下。董小方调整了一下,挥着拳头就上去了。但他不知道,韩星的这几招,却是跟田海龙学的,着实也下过一翻功夫,半路出家自然算不上高手,对付普通人却是足够,偏偏他董小方也是个半调子。 “等一等!”韩星边躲闪边说。 “有屁快放!”董小方拳没打着,有点急不可待。 “明天我还要上电视,你不可以打我的脸,也不能把我打伤。”晃过了董小方的一路组合拳,韩星有点气喘吁吁。 “去了也是白搭!”董小方挥拳又上。 “那可未必,可我明天兴许能让那帮老外后悔他们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也未可知。”韩星边躲边说。 “你说的是真的?”董小方满脸喜色。 “当然,我虽然不一定要当选,但会努力表现,不能让老外瞧扁了。”韩星的语气很坚定,他也郁闷了半天了。 “那好,咱们谈正事。”董小方终于停了下来,韩星也停了下来。 “哎哟!”这是韩星痛苦的叫声。他的腹部中了董小方重重的一个侧踹。“偷袭你董小爷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董小方冲韩星轻浮地勾了勾手:“跟我来吧。” “***,一点亏都不肯吃。”韩星心里暗骂,弓着个腰跟董小方走了出去。 进了一间客房,董小方打开衣柜,拎出几件衣服来:“换上看看,这是那几个老外专门为你定购的服装。” 深灰色的西装,浅灰色的衬衫,像牙白带暗灰色花纹领带,内衣内裤,领带皮鞋,一套全。 韩星穿好,董小方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像我平时穿的旧衣服。”韩星说的是实话。 “这就对了。”董小方接茬:“衣服,永远是为人服务的,绝不能成为负担。顶级西装和普通品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普通的品牌,也许很挺、很帅,但你穿在身上会有一种被束缚感,但你穿上这身衣服,感觉自己和穿着沙滩裤在海边晃悠一样轻松自如。照照镜子再感受一下。” 韩星冲镜子里再看了一看,董小方说得不错,穿上这身衣服,立刻感觉镜中人在朴素中透露出一种内在的尊贵,内敛中洋溢出丝毫不被人防备的张扬。他终于知道看魏昊的打扮那帮老外为什么要发笑了,这就叫品位,不服不行。 “差不多了!你的发型也要改一下,长了点,也有点土,新的式样已经设计好了,下午刚从美国传过来,你先看看满意不,满意的话我安排发型师来给你做。”董小方扔给了韩星一张图片。 韩星接过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发型,他太满意了。短发,但不是板寸,更不是分头,稍微有一点点的凌乱,并无特异之处,可是,配上他的脸,效果立刻就出来了。韩星知道,作为纪委书记,他现在的形象亲和有余、严肃不足,这个发型恰到好处地弥补了这一点,照片上的自己面无表情,就是这样的表情,却可以给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原来,一个发型就可以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气质这东西,原来并不纯是内在的。韩星有一点常识被颠覆的感觉。 第十七章 针锋相对(上) “今天,是**海洲市纪委书记公推直选活动候选人演讲与互动的第二场,今天出场的候选人是现**镇海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韩星同志,有请。(手打小说)”主持人是海洲新闻的一号男播音员,竞选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和娱乐选秀不可同日而语,电视台在选主持人的时候也特意挑选了稳健庄重的新闻节目播音主持。 掌声雷动,韩星从幕后走向演讲台,气定神闲地往台前一站,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下,场下的每名观众都感觉自己被他柔和的目光熨了一遍那般,很舒服,很体贴,本来已经快要停息的掌声又重新响起,形成了一个新的波峰。如果说,第一次的鼓掌,是出于一种礼貌,也是由于台下镇海区干部的带动的话,第二次掀起的声浪,刚是人们发自内心的嘉许与欣赏。 包括鲁主任在内的所有镇海区认识韩星的干部都张大了嘴巴,这是他们的韩部长吗?是那个每天不干正事就只知道往医院跑的韩常委吗?看,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都伴随着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从容和自信,为什么,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以前就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中组部的人员也很满意,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在海洲搞的直选试点,是中央领导直接交办的任务,可到目前为止,这个活动非常失败,推出了四个候选人,两个人出了事,直接导致第一轮的演讲互动成了走过场,连第一轮的投票都取消了。但是,韩星出场以后,他们放心了,一种很直观的感觉就是,这个小伙子和昨天的魏昊有得一拼。如果韩星不堪一击,最后魏昊毫无疑义地当选,那么,这次选举将不会有任何亮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中组部希望的,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最好象蓝球赛,一方凭最后一个压哨三分获胜。 至于坐在主席台中间的林正祥就更满意了,韩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两个人会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过,韩星并没有看到林清雅,心里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望。 “尊敬的各位选民,今天,我非常荣幸地站在这个演讲台前,接受您的审视和挑选,我今天需要做的,是想办法打动您,让您把手中那神圣一票投给我;而我今后需要做的,是让您感到庆幸,庆幸当初您把这一票投给了我,让海洲拥有了一位非常优秀的纪委书记。” 这是韩星的开场白,平铺直叙,娓娓道来,没有豪言壮语,也不像魏昊那样慷慨激昂。接下来的演讲也一样,没有官样文章,也没有大道理,更没有一二三四条的八股文章,给演播室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只有一种感觉,他不是在演讲,而是在和自己面对面地促膝谈心,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专门说给自己听一样,那种亲近感,几乎是油然而生。 海洲大学的视频室今天安静了许多,没有魏昊出场时的欢呼和尖叫,连开始和结束时的掌声都有点稀稀拉拉,因为,大家都在专注地看,认真地听,投入地想。很多女孩子在心里暗暗地比较,如果说魏昊像个高高在上的白马王子,那韩星就是与自己朝夕相伴的邻家大哥哥,每个少女总会做白马王子的梦,但她们常常牵着的却是大哥哥的手。犹豫之中,决心已经下了,回去,马上就在测评榜上投韩星一票。 演讲结束,进入了与观众互动的环节。竞选委员会抽出了第一个问题:网上有朋友问,韩部长,您心目中最理想的纪委书记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很常规,没有太大的难度,不过,人家都说,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已经成为焦点的韩星心中最理想的纪委书记是什么样,大家自然十分关心。 “我心中最理想的纪委书记,当然,也就是我希望成为的纪委书记,应该是像顺口溜里说的那样,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 “嘘----”嘘声一片。 鲁主任和办公室的几个秘书心中暗骂,烂泥扶不上墙,刚才背稿子的时候还人模狗样的,这第一个问题就暴露了本质了。可不是嘛,咱们韩常委最大的理想就是没有理想,每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办公室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实话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啊。 “可以说说您的理由吗?”主持人不甘心。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是一个医生,我希望天下所有的人都不要生病,哪怕我失业;如果我是纪委书记,我希望海洲所有的干部都是清廉的,无瑕的,都是能够经得起考验的。能让自己无所事事,才是一个纪委书记最大的成功。”说完,听着下面雷鸣般的掌声,韩星知道,自己干得不错。 “第二个问题,如果一起**案件与您的亲人有关联,在不强制要求回避的情况上,你会主动申请回避吗?”这个问题设计得很巧妙,如果申请回避,显然与纪委书记刚正不阿大公无私的形像不符,可如果说不回避,一味表现自己的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也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伦理观念,说得不好还会有些虚假。 但是,这个问题给韩星带来的冲击却是不一般,一个简单的问题让他想到了很多很多,这个问题如果是放在七年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会回避。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每天面对着躺在床上的晶晶,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吗?韩星知道,他不能。 大脑里的思绪只是一晃而过,这么多观众还在等着自己回答问题呢,韩星没有怠慢,很清晰又很艰难地说了一句:“我会选择回避。” 听到答案,会场一下子喧闹了起来,大家都在想韩星为什么会这么回答。坐在第二排的卫书记扼腕叹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为什么?”主持人又问了一句。刚才的那个桥段两个人配合得很好,主持人以为韩星接下来又会有惊人之语,所以,不失时机地上来凑了一句。 “对不起,也许我的回答让大家失望了,但是,我想说一些心理话。纪委书记也好,普通的市民也好,我们首先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人是感qing动物,纪检干部也不例外。作为一名纪检干部,我挚爱的亲人,我尊敬的师长如果犯错误了,他自然应该得到法律的严惩,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我并不希望亲手把他们送上刑场的是我,那种感觉,很残忍,很痛苦。” 回答完,韩星抬头,看了大家一眼。演播厅里,寂静无声,人们连呼吸都有点摒住的感觉,大家都在看韩星,他依然站在他应该站的位置上,没有远,也没有近,可人们不这么感觉。大家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个字:痛。 这是一种怎样的痛啊,大家分明感觉到,这种痛感,已经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释放了出来,传染给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让大家心脏都不由得抽*动了一下。韩星不清楚,就是他这一个掩饰不住的痛到了极点的眼神,已经打动了无数坐在电视机前的女孩子。 此刻,还有很多认识韩星的人正在注视着他,大家心里的想法各有不同。 林正祥:他是一个习惯于独自承受的人,谁也帮不了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林清雅:想抱住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给他一些安慰,就像在法*他中枪的那次一样。 董小方:为什么总是在我对你已经绝望的时候才给我惊喜? 董芳芳:这真的是那头没教养不讲理的无赖猪吗? 枊雅智: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第十七章 针锋相对(下) 上千人的演播厅,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不过,寂静终会过去,打破寂静的,是选举委员会工作人员那毫无感**彩的朗读网友提问的声音:“韩部长,我是镇海区的一名教师,也是一个普通的**员,我想问韩部长一个问题。(手打小说)我在镇海这么多年,听说韩部长在镇海也工作了七年,可是,这七年来,我从没有听说过韩星部长这个人,直到选举之前才知道,您已经做了七年的区委常委,分管了七年的文教卫。现在我才知道,七年来,您根本就没上过班,没有对你的工作负一点点的责任,我甚至听说,您作为宣传部长,却连一些宣传部的同志都不认识您,您可以对此向我们选民作出解释吗?” 这是评选委员会读出的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读出来,所有支持韩星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个问题太毒了,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问题。区委办的鲁主任甚至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说:韩部长这下完了。 不过,大家看看在演讲台上的韩星,依然面带微笑不露声色,心里又多了一分安定,也许,他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 韩星正准备张口,台下第二排却站起来一个人,一看,原来是镇海区委的卫书记。演播厅台上只有韩星一人,台下第一排坐的是选举委员会和镇海区的市级领导,第二排是下属区里和部委办局的正处级领导。卫书记站起来以后,并没有等韩星开口,便直接说:“选举委员会的领导,我是镇海的区委书记,也是韩星同志的直接领导,关于韩星同志的工作,我想,我说的话也许比他本人说得更有说服力,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吗?” 观众席上一片窃窃私语,大家都在议论这个小插曲。选举委员会中省里的同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向中央来的同志请示。中组部来的是一个组织局的副局长,在这个监督小组和林正祥各有分工,两个分别代表中纪委和中组部,但在中央一级,中组部和中纪委并不是平级的,中纪委是副国家级机构,中组部是正部级机构;中纪委书记是政治局常委,中组部部长只是政治局委员。论职务,这个副局长也比身为中纪委干部室主任又兼着中纪委常委的林正祥低了两级,他自然不好意思贸然作主,只好和身边的林正祥商量一下,商量完毕之后,对卫书记说了一声:“选委会同意你回答这个问题,但一定要实事求是。” “各位党员选民同志们,人们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韩星同志的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相信大家一问便知,我在这里想告诉大家一些基本的事实。” “这个老狐狸,说话真是滴水不露。”韩星对卫书记有点佩服,几十年的政治生涯不是盖的。 “韩星同志是七年前调入我们镇海区的,任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韩星同志有一个妹妹,是个植物人,在镇海区人民医院已经住了七年了,至今没有康复。在这里我强调一下,韩星同志在镇海区只有这一个亲人,自己唯一的亲人在医院里躺着,昏迷不醒,随时都有失去生命的可能,我想问在座的同志们,这事放在谁身上,可能都会请假去照顾自己的亲人;这事放在谁身上,谁的工作都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同志们说是不是?” 会场很静,韩星知道,老卫这是在打感情牌,让大家设身处地的想,的确很容易打动人。 很有经验的老卫停顿了一下,给了大家一个思考的余地,又接着刚才的话说:“我在这里所说的话,并不是想赢得大家的同情,我只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会影响工作,但是,韩星同志根本没有受影响。他是分管文教卫工作的,事实胜于雄辩,我想让大家了解一下镇海的文化教育和卫生事业,近几年,镇海中学的高考升学率一直名列前茅,很多在定海本岛的孩子都被家长送到镇海上高中;镇海区人民医院的医技水平有目共睹,特别是神经内科,在全国都是一块牌子,至于镇海的文化,这更不用我说,我们每年举办一次海鲜节,大家应该都去看过,就是去年,我们文化部门推出的乡土渔歌,连日本的客人都说,这比他们的拉网小调更有魅力,这个节目上了中央电视台,还被请到国外演出,引起了很大轰动。韩星同志是分管文教卫的,我们的文化教育卫生工作取得了如此显赫的成绩,却有人说他没有工作,我倒想问一句,说这样话的人究竟有没有良心?” 卫书记的声音越来越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老家伙要放炮了。 “这位在网上提问的同志说,他是镇海的一名教师,我对此深表怀疑。如果你真的是镇海人,你应该看过镇海电视台的自办节目,你应该可以看到,每晚的镇海新闻后面的字幕,每一期的节目后面,监制的名字一直是韩星,七年都没变过,你真的是镇海人吗?既然是镇海人,为什么不看镇海的电视节目?一个连镇海新闻都不看的人说他不认识镇海的区委常委很奇怪吗?” 韩星知道,这老家伙在偷换概念了。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都是宣传部长的名字挂上,而且是挂在最后的最醒目的位置,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韩星就是宣传部长,更不代表所有的人都知道宣传部长就是他。但是,这些话,对选举委员会的这个长期从事政治工作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基本常识,老卫的话,的确很有煽动性。 不过,卫书记还没有结束:“这位同志还说,甚至在宣传部都有人至今认不识韩部长,宣传部只有二十几个人,你现在可以在网上回答大家,究竟是宣传部的哪一个同志不认识韩部长,我现在就可以请他来跟大家说明。我告诉大家,韩星同志在宣传部的民主测评,七年全部优秀,而且是全票通过的优秀,这些资料都保存在市委组织部,谁要是不信可以去查,居然说宣传部有人不认识部长,开什么玩笑!我们就不用说宣传部了,坐在这里的镇海的干部有一百多人,我倒想问问,你们有不认识韩部长的吗?” “我们都和韩部长挺熟。”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镇海的干部纷纷附和。有的为了拍领导马屁,声音还说得特别大。 韩星已经想笑了,这里的干部,就算是之前不认识,现在也应该认识了;再说,即便他指的之前不认识,他一个区委书记,自己一个区委常委,有人敢上来说自己不认识吗? “同志们,我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凭一个有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最起码的政治觉悟,我也能判断出来,这事是有人别有用心。既然是竞争,当然可以指出对手的短处,可也要实是求是不是?比如颜笑东、吴良民两位候选人,你觉得他有问题,可以向组织反应,这是好事,但,也不能搞无中生有啊?大家不要以为我在胡说,你们可以问一问负责在网上挑选问题的工作人员,关于韩部长的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人不停地在问,不停地在刷屏?”卫书记终于放炮了,而且是个大炮。 “工作人员可以告诉大家。”林正祥当即下达了指令。 “是的。而且是很多人同时在问这个问题。”工作人员明确回答。 “嘘。”场上嘘声一片。 第十八章 人间奇迹(上) 站在演讲台上的韩星,脸上挂着很职业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说心里话,他真的很佩服这个老家伙,在现在这个社会,把白的说成白的、黑的说成黑的不算什么本事,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而且有人信那才叫真的本事,老卫,从前没看出来,他还真的有这个本事。(手打小说) 显然,在这一个回合的较量中,在老卫的帮助下,韩星算是大获全胜,他已经得到了一百分了,好戏可以见好就收了,但是,韩星惊讶地发现,老卫并没有打算收场,他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不是有说下去的意思,老卫已经开口了,不过,他的语气既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波澜不惊,也不象中间的时候那么慷慨激昂,更不象最后阶段的义愤填膺,而是突然变得…….变得有些煽情:“同志们,坦率地说,今天,我本来是不需要说这些话的,我十分清楚,我说的如果是真的,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如果我说了一句假话,当着全市两百多万人民的面,我就要背上一个无中生有的坏名声,而且,我说的这么直率,只是因为,我被韩星同志感动了。” 不会吧?韩星惊诧莫名,因为他发现,卫书记,这个老头儿的声音居然有一些哽咽,他还……他还掏出了手帕,在自己的眼角拭了两下,语带哭腔地说着:“同志们,我老卫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了,我刚结婚的那个年代,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我也是个有儿有女的人。韩星同志,今年才不到二十八岁,只能和我的孩子差不多。我年龄大了,睡眠不好,韩星同志就住在我的楼上,每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我都能听见他上楼、开门还有进房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他刚从医院回来。我听医院的护士同志说,整整七年,七年如一日,韩星同志每晚都到病房去陪他的妹妹,陪他根本听不见他说话的妹妹聊天,给妹妹读书读报纸、讲笑话,帮助妹妹做精神理疗。在这里,我想问问所有做父母的,如果你们有这样的儿女,你们难道不感到欣慰吗?我也想问问所有的年轻人,如果你们有这样的兄弟姐妹,你们难道不感觉自豪吗?” 今天的演播听,和昨天的喧嚣比起来,真的很静,很静,静得可以听清座位上每一个人尽量压抑的哭泣声。就连那些一开始就知道韩星底细的镇区的干部也都恍然大悟,为什么老卫会如此的帮着韩星,原来,韩星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们,也被感动了。 “同志们,咱们现在国家富强了,人民的生活改善了,可是你们知道吗?韩星同志的妹妹,根本就没有工作,也不享受医疗保险。说老实话,凭韩星同志的职务和权力,给他妹妹在哪个事业单位挂个名字并不难,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我们也知道,现在公务员的工资不低,但那是就基本生活而言的,我们的韩星同志,在七年多的时间里,就是凭着他那份很有限的工资,在支付他妹妹昂贵的医药费。为了支付她妹妹的医药费,七年来,除了他这身为了参加竞选而购置的一套西装外,韩星同志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说得寒碜点,他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谈,为什么?凭他的条件,二十二岁就做了区委常委,算是年轻有为吧,他的形象应该算得上英俊潇洒吧,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还不是怕结婚生子以后不能把全部的收入拿来给妹妹治病吗?还不是怕拖累了人家女孩子吗?作为镇海区的委员书记,别说韩星是镇海区委的一名非常优秀的年轻干部,就算他是镇海的一位普通公民,我老卫都会以-他--为----荣!”老卫的结束语,拉了很长的声调,这个结束的方式,充满了感染力,弃满了煽动性,就连看戏一般站在台上的韩星都迷惑了,连他都感觉,卫书记说的这个人是如此的伟大,卫书记说的这个故事是如此的动人。 演播厅沸腾了,潮水般的掌声,久久不能停息。 “请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安静一下!”说话的,还是抱着话筒没有放的老卫,把火烧起来的是他,现在灭火的还是他:“同志们,对不起,因为我今天情绪比较激动,感情有些失控,说话也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让中央和省里来的领导们见笑了,让全市的人民看笑话了,对不起,对不起!”说完,老卫把话筒交给工作人员,自己坐下来静观其变了。 你还感情失控?你还语无伦次?韩星心里暗暗笑骂,这老卫简直就是一个天才的演说家,开合有度,收放自如,把在场上千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居然以一声对不起就结束了,这老卫,可真是不负责任地啊。 但是,局势的发展已经失控了。 最执闹的是网上,现场接受选民互动提问的页面现在飞一般的在刷屏,网民的情绪,已经激动到了极点,好在网速够快,否则,早就死机了。负责看管网友的工作人员根本来不及梳理大家的话,只能看到一些非常极端的言论。 “韩星,我爱你!”这是最普通也最常见的。 “韩星,我愿嫁给你,无论你能不能当上纪委书记,我会和你一起赚钱,同甘共苦,为我们的妹妹治病!”这位mm看来没什么钱,但已经很自信地以晶晶的嫂子自居了。 “韩星先生,我是海洲某外企的管理人员,月收入十万以上,完全可以保证您妹妹治病的需要,我非常希望能为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同时也想和您交个朋友,如果您愿意接受,我将感到非常荣幸。我的邮箱是:dljzzg@tom.com,盼望您的回音。”毕竟是外企的白领,话说得含蓄而又得体,丝毫没有一点唐突的地方,意思却是完全表达到了。 “请转告小韩同志,我虽然不算很有钱,但也有过亿的身家,如果他不嫌弃小女相貌丑陋(小女参加过海洲的形象大使评比,入围前十强),性情愚笨(小女复旦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我愿意让这个年轻人做我的东床快婿!我的电话是13888888888。”老人也疯狂,还是一个富翁,搞不好还是在女儿的要胁下才打出这样的消息。 网络就是网络,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这个直播网页,为了选举的需要,为了听到来自民众的最广泛的声音,也为了公开公平公正,不想沾上影响言论自由的嫌疑,设计成的是聊天室的形式,当然也没过滤功能,所以,网页上很快就骂了起来…… “有几个臭钱很不了起吗?人家韩星才不会看上你的钱呢,如果他是贪财的人,也不用等到今天了?”看来,还是有人对那个号称月收十万的白领mm和老富翁看不习惯。 “没钱有用吗?难道让韩星一边帮妹妹治病、一边养活你?”话说得挺直率,却不是白领女和老富翁说的,只不过是一个好打抱不平的网络骑士。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网上也有冷静的和事佬啊。 “废话!” “跟没说一样。”两方都不领他的情。 混乱的不仅仅是网络上,演播厅的现场更甚。 第十八章 人间奇迹(下) 始作俑者是一个中年女性,她泪流满脸地站了起来,跑到了站在一角的主持人旁边,拿着主持人的话筒说:“主持人同志,我在海洲生活了四十多年了,今天才知道,在我们的镇海还有这样感人的故事。(手打小说)韩星同志的妹妹没有医保,现在的医药费又这么昂贵,只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撑着肯定不行,我希望能为韩小姐献一点爱心,钱不多,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很迅速地塞到主持人的手里,扭头就跑。 “这……”主持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了,他手里拿着两百块钱,有些不知所措。 “大姐,谢谢您的好意,我妹妹的医药费有,这钱,您还是拿回去吧。”站在台上的韩星冲台上说了一句,可是哪里有用,人们的热情,已经被点燃了。 台下的人群已经站起来了,不少人开始从身上取钞票,要送上去给主持人,主持人是习惯于播新闻节目的,并没有处理这类突发事件的经验,他只知道,这个钱他不能拿,这时,他作出了一个非常离谱的选择,把钱往舞台上一扔,就淹没在潮般拥上来的人群中,不见了。 可他没想到,他这个做法居然给大家指引了一个方向,激动的人们,开始把纸币卷成团往舞台中央扔,很快,百元大钞如漫天花雨,在舞台上飘飘而下,场面煞是壮观。 场面失控,主持人被人群淹没,导播急中生智,让音响师放起了音乐,却是一首流行了好多年的《爱的奉献》: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再没有心的沙漠,再没有爱的荒原,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煽情的歌声里,演播大厅里的气氛被推向了最**,刚打开电视机的人会很奇怪,没听说海洲遇到什么大的灾害啊,怎么组织了这么大规模的一场赈灾义演呢? 情绪激动到顶点的人群,彻底沸腾了。 人们,开始往舞台上扔一切值钱的东西。出席这么重要的活动,很多女士都是盛装而来,她们开始摘身上的首饰,项链,戒指,耳环,手链,在高亮度的灯光照耀下,舞台上空顿时金光闪闪,珠光宝气。时尚的青年男女也不示弱,小巧的整只钱包,mp3mp4,手机,手表通通向舞台上砸了过去,根本就不管会不会摔坏;个别理智的男性,拿出装在钱包里的信用卡,并没有忘记把密码写上去,然后运用《城市猎人》里黎明的手法,手腕潇洒地一抖,卡片就飞了上去…… 台上的韩星开始还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制止这种混乱的局面,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一个人的能量,相对于情绪激动到极点的上千人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根本就无能为力。韩星也第一次理解了集体冲动的人群是多么可怕,他想起了谈新权跟他说起过的那个红海洋的年代,几亿人,一起疯狂了……坐在前排的海洲市领导似乎也失去了主意,他们并没有出面制止这种局面,因为有人在想,也许对海洲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明天,海洲的精神文明建设又多了个亮点,顺其自然可能是最好的办法;选举委员会的同志也没有行动,因为,这群人中最有影响力的林正祥并没有给大家任何信号,他在静观其变。 与现场的混乱相比,海洲大学反而要有序得多,在校领导的暗示下,学生会的干部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个捐款箱,放在了视频室的几个通道口,振臂一呼,八方响应,年轻的学子们,眼含热泪,纷纷从口袋里掏出并不是很富裕的生活费,义无反顾地扔进了捐款箱。特别是正在追求女生的男生,显得分外大方些,直到把身上的最后一个硬币都挤了出来才罢休,有个男同学还在捐款箱里塞了一张学校食堂的饭卡,以后的日子,他是不打算过了。一小部分激动过头的女生,还跑回了寝室,拿来了她们不用的文具、课外书,还有不穿的旧衣服,堆在了捐款箱的旁边,她们已经忘记了募捐的目的。校报的记者,抱着摄像机和照相机,把这些珍贵的镜头和画面统统摄了进去。 演播大厅开始安静了下来,林正祥感觉,现在该是他站出来说点什么的时候了,可他刚刚站起身,却发现了异常:一直站在台上的韩星突然神色巨变,眼睛盯着大门口,一个箭步跳下了演讲台,口中大呼一声:晶晶! 和林正祥一样,大家的目光追随着韩星的目光向演播厅的大门口望去。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四个人出现在门口,后面是两个男人,一个精神矍烁,年过六旬,穿着白大褂,很多人都认识他,这是海洲的名人,镇海人民医院的院长、全国政协委员、著名的神经内科专家枊东生老先生;身边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大家对他并不熟,可韩星知道,这是董小方。前面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同样是个白衣天使,她真的当得起白衣天使这个名字,一身白衣,面带微笑,温婉可人,韩星也知道,这是晶晶的主治医生、枊先生的爱女枊雅智。不过,这三个人都是配角,主角却是坐在枊雅智推着的轮椅上,脸色苍白,容颜憔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闪闪的泪光,真的是我见犹怜。聪明的人已经猜出了八分:难道,这就是韩星昏迷七年的妹妹,韩晶?她不是成了植物人了吗,难道已经醒了?或者是刚才的事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大家心里迷惑不解。 “晶晶!”跑到晶晶面前的韩星,满脸的泪花,用艰难而又哽咽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着:“你终于醒了!” 晶晶仰望着韩星,似乎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可她用了用力,终究没有站起来。韩星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躺在病床上七年,现在怎么可能有站起来的力量,连忙把手放在晶晶的肩上,示意他坐好,然后,自己蹲了下来,抓住晶晶纤弱苍白的小手:“晶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咱们回医院。” “刚才,我们在病房里打开电视,让她听你的演说,你刚开了个头,晶晶就醒了。醒来以后,她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来见你,于是,我们就把她带来了。”董小方弯下腰,在韩星的耳边说着,同时也在解释。 董小方的声音不大不小,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听得都很清楚。听了一个晚上韩星的故事,再笨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很快,就有人评价了:“人间奇迹,人间奇迹啊!” “不错,是人间奇迹,也是医学史上的奇迹,我从事了这么久的神经内科工作,也曾经让很多沉睡多年的患者醒来,但是,这样的奇迹,我还是第一次遇上。”一个苍桑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衅响起。 第十九章 雅舍烹茶(上) “晶晶,我们走吧。(手打小说)”韩星再也不想关心大厅里的纷纷扰扰,晶晶现在还很虚弱,经不起吵闹,也经不起夜晚的冷风,管他互动有没有结束,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需要,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他现在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嗯!”晶晶点了点头,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对韩星言听计从。 韩星接过枊雅智手中的轮椅,缓缓向外走去,他并没有挥一挥衣袖,也没有带走一丝云彩。 演播大厅里,德高望重的枊老先生的一句话,已经让大家完全明白他们今天看到了的是什么样的一幕,很多人喜极而泣,他们在祝福这两位情深义重的兄妹,祝福他们从此脱离疾病、灾难,过上幸福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掌声响起,不是那种群起的混乱的掌声,而是啪、啪、啪的有节奏的掌声,声音越来越响,经久不息,一直到韩星几人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只是,没有人能注意到,此时,有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一身青衣,正驻立在所有人的身后,两行清泪顺腮而流,她也在默默地注视着韩星推车而行的背影,女人目光迷离,不知道是在祝福,还是在自怜。 “清雅,天晚了,我们也回去吧!”说话的是林正祥。 “嗯!”林清雅答应了一声,默然转身,和林正祥一起走出了偏门,坐上早已等候在偏门的红旗轿车,滑行而去。 是时,已是晚上十点,原定一个小时的互动活动,居然拖到了两个小时。 连通靖海与镇海的跨海大桥上,一辆奔弛面包正在平稳地行驶。车内空间很大,晶晶的轮椅放在中间后排,和韩星的座椅并列,韩星,枊东生,还有董小方三人一路谈笑风生,显然,对晶晶的醒来,三个人都很兴奋,大家谈论的主题自然也就是晶晶醒来的奇迹和今后的康复计划。按董小方的意思,是想把晶晶送往美国完成她的康复计划,那里的条件好,设备也先进。韩星倒也无所谓,无论什么地方,只要对晶晶的健康有好处,他都会赞同。枊老生却是拂然不悦,董小方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样的意见是不能在枊老先生面前提的,这摆明了是不信任他老人家的水平,至少是不信任镇海医院的水平,老头子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老头喜怒都不掩饰,彼有几分知识分子的直率和单纯,倒是很对韩星的胃口。 晶晶一路面带微笑,她并不关心韩星他们说什么,只是握着韩星的手,心满意足地看着韩星和别人侃侃而谈,一路都没转过几次视线,似乎要把这七年损失的时间都给补回来。韩星和董小方不以为意,他们觉得很正常,枊东生坐在最前面,注意不到,倒是和韩星隔着晶晶坐成了一排的枊雅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奇怪:明明是兄妹,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里却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这可不像是兄妹之情,枊雅智很是不解。 时间在慢慢的推移,离最后的对决越来越近,这场选举也越炒越热,特别是经过了上次的那个非同寻常的夜晚之后,韩星已经成了海洲三岛的名人,走到哪里有都人指指点点,偶尔还会遇上个大学女生来找他签名,韩星的行为也渐渐低调了起来。 他刚来的时候,区委就为他配了车,可他几乎没坐过,但待遇是一直在的。上辆车是辆帕萨特1.8t,他一直没用,却便宜了宣传部的老常务;现在那辆车已经报废了,区政府又给他配了一辆奇瑞2.0,现在国产车的质量档次虽然比上不国产顶级品牌,但比起日产车已经不差了,从中央到地方,红旗、中华、东风、奇瑞已经渐成主流。现在,为了避免麻烦,韩星每天去医院已经不再步行,由驾驶员每天接送。 经过了上一次的表现以后,镇海上上下下对他的支持已经十分明确,在选票的预测上也不像开始的时候和魏昊有那么大的差距,两个人现在才算是势均力敌,可韩星的热情依然不高,他主要的精力仍然是照料晶晶,偶尔也准备一下和魏昊最后的答辩,毕竟他也不想输得太难看。更主要的是,董小方那边监督得非常严格,他和韩星一样,天天往医院跑,每次来都会带一些资料逼韩星看。董小方知道韩星在知识储备上应该不成问题,让他准备的都是一些有可能出现提问,还有国外竞选中经常出现的一些问题,也有不少遇到难题后如何化解的技巧,非但如此,他还会经常检查韩星上一次的材料终究看了没有。韩星自然是照单全收,看得却并不很认真,常会被董小方查出他昨天又偷懒了,让董小方每每报怨皇帝不急太监急,韩星也不和他计较,一笑而过。 十来天的时间,晶晶的病情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起色,特别是肠胃功能恢复正常后,董小方专门请来营养师针对她正在的身体安排饮食计划,和韩星两人一起逼着晶晶吃下去;又找来专家安排她的体能训练,很快,晶晶就恢复了受伤以前的气色,而且,卧床七年,晶晶的新陈代谢比普通人要缓慢得多,康复中的晶晶看起来和七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猛的一看,依然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起心憔力悴的韩星,似乎年轻了有十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七年的岁月,对晶晶来说只是一场梦,父亲的死,对她而言好象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父亲死于非名,母亲郁郁而终,对晶晶的打击非常之大,虽然韩星伴在身边的时候能让晶晶一时宽心,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会悲从中来,泪湿枕巾。韩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终是无可奈何,加之此事与他终究脱不干系,这样韩星连劝慰的话都不知如何出口,只能希望时间这种疗伤圣药能让晶晶心灵上的创伤慢慢愈合。 这一日,离电视答辩的时间还有三天,韩星正一边习惯性地捧着董小方给他的资料应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晶晶聊着天,却听到有人敲门。 韩星也不奇怪,这段时间晶晶的病房虽然院方尽量避免闲人进出,但来来往往的依然不少。开始多是一些前来看望的镇海区的干部,韩星现在今非昔比,有一半的希望可能成为新任的海洲纪委书记,趁现在还能套套近乎,等人家真的任职了只怕就晚了。再有就是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晶晶的康复,怎么说也算是个奇迹,那些从事神经内科方面的医生都想方设法要来看看,多了解一些情况,以后在诊疗方面就多一些经验;至于护士的出发点就要另类一些,大家都知道了韩星兄妹传奇般的故事,特别是做哥哥的此时已经成为海洲的大名人,还是个帅哥,这些正当妙龄的护士们如果不找个机会来瞅瞅心里如何能安? 对此,韩星心里甚是厌烦,却又只能表现出欢迎的态度,无论是同事,还是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是他不能得罪的人。所以,听到敲门声,韩星心里郁闷,嘴上却只能说:“请进!” 门被推开,韩星心里这才释然,进来的原来是一身白衣的枊雅智,杏眼微垂,粉面含羞,进自己病人的房间,脚下倒有三分迟疑,这让韩星很是纳闷,今天的枊雅智有些不大正常啊!心里想着,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像平常一样打声招呼:“枊主任,您来啦!” “嗯!”枊雅智居然面色一红,没有问晶晶的病情,而是递给了韩星一个大信封:“韩先生,这是家父让我转交给您的,请您过目。”说完,面色又是一红,转身走了。 第十九章 雅舍烹茶(下) 打开一看,却是一张蓝色的请柬,磨砂纸面,很是精致,偏偏又不是红色的,应该不是喜事,这样的请柬是什么含义,韩星有些不大明白。(手打小说)打看一看,里面是一张宣纸的内芯,上面用毛笔写着漂亮的行楷,很老道的瘦金体,挺拔峭立又不失秀润,一看就知道是下过一番狠功夫的,内容却很简单:恭请韩星先生明日午后三时到寒舍一叙。签名是枊东生,清楚而又明白,并不像有些人把名字签得花哨到了认不识的地步,韩星却知道,就这三个字,人人都会写,但要模仿得和枊老先生写的一模一样,却是难之又难,那一钩一划,正所谓撇如匕首、抐如切刀,寻常人如果不下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怕是连仿个形似都难。 枊老先生是个高人,更是个雅人,韩星虽然没有打过很多交道,却也是有过体会的。在镇海,即便是卫书记这样的人物,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至于主动约请,而且还隆重地下了请柬,就更是闻所未闻了。韩星在镇海的身份虽然已经今非昔比,若说是因为他现在成了纪委书记的候选人枊老就会高看一眼、趋势相邀,韩星是打死也不会信的。有机会与高人交流,韩星本就没有推托的意思,更关键的是,这些年来枊老先生对晶晶的病情一直是关心有加,所以,除了欣然应约韩星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 第二天中午,韩星不敢怠慢,匆匆吃完中饭,又特意到政府一招的服务社理了头发,剃了胡须,然后又回宿舍冲了个澡,穿戴整齐,这才乘车往枊宅赶去,其慎重程度,比起上次上电视参加选民互动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枊老先生家韩星其实是去过的,就在镇海医院的外面。老头儿可能是喜欢清静,不愿住医院的宿舍,曾向区政府申请过住宅用地。考虑到他对镇海的特别贡献,当时的区政府领导非常重视,专门给他拨了一块大约一亩左右的土地,不过,枊东生并没有全盘接受政府的好意,而是执意要支付土地出让金。恭敬不如从命,政府也就按当时的地价收了他十万块钱,这件事,算起来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了。 上一次韩星去枊宅,是七年之前的事,自然是为晶晶的病去的。当时他特意花了几千块钱,求了一副省内某大家的字画,但这次拜访并没有成功。一个区委领导携带礼物登门拜访其分管范围内的医院院长,本来应该有点礼贤下士的味道,没想到,却被人家拒之门外,这件事听起来有些闻所未闻,就连不太把面子当成一回事的韩星都没好意思跟人提过,不过,这却让他见识了枊老先生的风骨,心里便多了一分敬重。时过境迁,当时求见不得,今天却受邀成为座上之宾,韩星自然有些感慨。不过,这一次他就没那么庸俗了,只是从水果店订了一蓝台湾的丰水梨,用个很精巧的竹蓝装了,让驾驶员小马提前准备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一路无话,车辆驶到枊家门前,小马下车正要敲门,韩星连忙制止,刚才他看了看表,离约定的三点还差五分钟。与人交往,特别是这些国外回来的知识分子,要有很强的时间观念,迟了固然不好,早了也不合适,都是不守时。小王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为了一个糟老头子,自己这个从来不假人辞色的部长如此慎重,至于嘛。 可是,还没有等一分钟,黑油油的木门就已经打开了,银须白发的柳东生迎了出来,门旁还站着一个系着洁白围裙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枊家的保姆。 见枊老迎出门外,韩星拿过小马手中的果蓝,紧赶两步迎了上去,正要把果蓝交给跟着枊老的小保姆,枊东生却抢先一步迎了上来,双手接过,这才转交给小保姆,口中连称:“韩部长大驾光临已蓬荜生辉,怎么还如此破费,真是折煞老朽了。”老头说话半文不白,韩星也只好应对:“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心下却不以枊老的话为然,一蓝水果而已,谈不上破费吧。 在枊老的陪同下,韩星进入正厅,顺便留意了一下枊东生的这个小庭院,青砖青瓦,青石铺地,典型的江南民居的风格,但布局却不像传统的四合院那么复杂。一栋两层小楼,两边厢房,墙上长满了爬山虎,一小片空地上种了一丛紫竹,长得枝枝茂盛、生气勃勃,显得主人呵护得很是精心;墙上和青石阶上都长了一些青苔,正应了青苔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意境,显示出主人不凡的品位。 进入客厅,韩星一看便知,这是中国明代的布置风格,家俱用料并不是看起来很华贵的紫檀,而是相对朴素一些的黄花梨木。厅内条、案、几、桌、椅一应俱全,点缀以盆景、书画,摆放得很有条理,丝毫不显凌乱;厅后部有一榻,其大如床,三面围屏,榻上置小几,榻下放脚凳,韩星以前在北京一古家俱展览会上见过,这是古代中国人招待贵宾的地方,现代人已经很少用了,这让韩星暗暗称奇:没想到在海洲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传统的客厅。 枊东生请韩星上坐,刚坐定,客厅的侧门就被推开了,一女白衣白裙,端着个茶盘,凌波微步,飘飘而来,其态曼妙,如仙女临凡,端是不可方物。韩星认识,这是枊老的掌上明珠、晶晶的主治医生枊雅智。想想那时她在董芳芳面前仗义执言,是何等勇气,没想到在家里却是如此的温柔贤淑,韩星暗自赞叹,谁要娶了这样的女子,也是前生修来的福。 “韩先生好!”枊雅智并没有像她父亲那样称韩星为部长,而是像在医院一样,称他韩先生。韩星连忙欠身回应,枊雅智报以甜甜一笑,便开始忙活起来,直让韩星眼花缭乱,原来,泡个茶要这么复杂。 女儿在烹茶,枊东生在一旁娓娓道来,这功夫茶炮制分八个步骤,治器、纳茶、候汤、冲茶、刮沫、淋杯、烫罐、洒茶,每步又分若小细节,比如治器一步,就有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六个动作,候汤也有一沸、二沸、三沸之说,这每一步又有孟臣淋霖、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熏洗仙颜、若琛出浴、玉液回壶、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等等别称,直听得韩星云里雾里,不就是泡个茶吗?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中国人可真能折腾。 不过,在欣赏的过程,韩星的确是大开眼界。在洗杯的时候,枊雅智两手同时洗两个杯子,动作迅速,姿态优雅,直如行云流水一般,伴以声调铿锵,几乎就是在表演杂技了。反反复复,终于,枊雅智把壶中的茶汤均匀地洒到四个小杯中,直至最后一滴,四个杯中的茶不多不少,好像事先用量杯量过一般,杯中的茶汤色泽金黄,晶莹剔透,犹如一块纯净的玉石,而且室内茶香四溢,闻之已是心醉。 一切完毕,枊雅智这才放下茶壶,双手托盘,把茶先后呈到韩星和自己父亲的面前,说了声:“韩先生请!” “韩部长,这茶并不是很严谨的功夫茶,省略了很多步骤,比如闻香就省了,我们将就些,请!”枊东生先端起茶杯,向韩星示意。 这还是简化的、将就的!不知完整的又是什么样子。韩星一边想,一边有模学样,端起了茶杯,正要品茗,手上却传来一阵剌痛感,原来这茶杯太烫了,等他感觉到的时候,强烈的灼热感已经从手指向外发散,这让韩星手上一麻,再也拿捏不住,手指一松,茶杯应声而落,掉在花梨木的小几上,叭地一声,碎了。 第二十章 礼下于人(上) 茶杯碎了,韩星面色略显尴尬,不小心把人家器物给损坏了总不是件不开心的事,而且,枊老先生的这套紫砂茶具看起来古色古香,极其精致,应当价值不菲。(手打小说)韩星正要表示一下歉意,可是,那边的枊东生却是神色陡变,如同屁股下面忽然生了一丛荆刺一般,腾地从榻上滑下站到榻边:“你,你怎么就能把它给摔了呢?这,这可如何是好?”老头儿一着急,开始在客厅里乱转悠,口中连称:“这可如何是好?” 这下轮到韩星坐不住了,他的第一个想法是,难道自己冒犯了他的什么忌讳?他想到一直在奉茶的枊雅智还站在旁边,连忙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她。 枊雅智的脸上还挂着笑,这让韩星心里宽松了不少,既然能笑,问题应该不会很大。枊雅智显也也明白了韩星的意思,笑吟吟地回答说:“韩先生,您这次可真闯了祸了,我爸这套茶具藏了好几十年了,在他眼里,这茶具怕是比我还要珍贵,寻常人是看一眼都不行的,更别说拿出来待客了。今早他特意交待我把它拿出来招待您,没想倒您却不小心把它给砸了。我爸向来小气,你弄坏了他的宝贝,他不心疼才怪呢。”说完,枊雅智脸上的笑纹更深了,知父莫若女,看来,对乃父的表现,她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只等着韩星怎么交待了。 听枊雅智这么一说,韩星也就释然了,既然只是东西损坏了,没涉及到其它的什么事,那就好办了。这枊老先生如此表现,看来多半倒是因为性格率真,不知道给人面子,这在高级知识分子中并不罕见。想到这里,韩星满脸陪笑:“枊老,实在是对不住,我知道您这东西珍贵,您看这样可好,不管是多么稀罕的物件,改日我一定认真寻访,千方百计找一只一模一样的给您配上如何?” “找只一模一样的给我配上?你说得倒是轻巧。我这套紫砂是三十年前国内硕仅存的紫砂工艺泰斗莫大有老先生的遗作,而且是专门为我设计定做的,你看,你看看,这每一个杯子的底下,都刻着一个枊字。既然你说能配上,那这么办,明儿你把莫大有先生给我治活了,让他再按照原来的模样给我做一个。”老头儿吹胡子瞪眼,拿起一个茶杯翻了过来,果然,下面刻着一个小篆的“枊”字。 这么一来,韩星可又没折了。人家说的对,这是名家量身定制的精品,到哪儿去给他弄个一模一样的? “还有一样。”枊东生显然还没有走出他的思维定势,看样子,他还真的在考虑韩星把莫大有给治活以后重新做壶的可能性:“就算是莫老先生能够活过来,而且愿意给我重新做,他也做不出同样的壶。莫老先生生前说过,十年能写出一本《红楼梦》却未必能做出一套好紫砂,就算能做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这做紫砂的学问可大了,不但有做工、火候这么多人力可以决定的事情,而且还和当年的气温、雨水、湿度以及砂料的质地、砂窑的年份、完好度,匠人本身的创作状态、灵感这些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有关。你看过《红楼梦》吧,那里面提到宝钗吃的那个冷香丸的做法,做出一副好紫砂,也是这么个理,而且有过之无不及。有的艺人,虽然才华惊艳冠绝,但没赶上好时候好运气,他一辈子就是做不出一套好紫砂来。”这一说到紫砂,老家伙就开始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地把韩星说了个云里雾里。 “那也难说。兴许莫老先生再有机会的话能够遇到比以前更好的运气、年景、砂窑也未可知。”韩星揣着明白装糊涂,跟老头儿侃起了空对空。 不过,明白人还是有,韩星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枊雅智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在讥笑的他在打马虎眼糊弄老头子。对枊雅智的态度,韩星只有报以无奈一笑。不过,韩星有一种感觉,认识枊雅智以后,双方一直是彬彬有礼地相处,生分的很,经过这一次事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倒是拉近了许多。 “不可能,不可能!”枊东生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当时老莫在送我这套茶具的时候就说,他这一生从没有做过如此满意的作品,所有的机缘都被他碰上了,那可是真的千年一遇。老莫还说,能做出这一窑的东西,他这一生就死亦瞑目了。再说了,一副好的茶具,不但要出品的时候好,还要遇到有缘人用才行,比如我这副茶具,从拿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天天用上好的铁观音养着,三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来,你闻闻!”东东生把茶壶盖揭开,把里面的茶叶倒了出来,又用热水冲洗了一遍,这才把茶壶递向韩星,手上却是握得紧紧的,生怕韩星把壶给拿过来再砸了。 韩星把鼻子凑过去一闻,果然,虽然茶壶里空无一物,并且用热水认真地洗过,但一股浓浓的茶香还是扑鼻而来,闻着让人为之一醉。 “是吧,就我这壶,别说是泡茶,就是倒一壶清水进去,倒出来也是一杯极品好茶。你说,就算是你给我弄来当年莫大先生做的一模一样的茶具来,如果养的人不得法,那也是糟践了,再想养成我现在的这个样子,那比养一把新壶又难得多了。”看枊老先生现在的表情,简直就跟失去了亲人差不多,看来,要重表弄出一个一样的茶杯,那是万万不能了。 “可茶壶并没有坏啊!”韩星倒不是存心抬扛,按枊东生的说话,这需要养的,关键是个壶,茶杯就无所谓了。 “这是什么话?”对韩星的外行话,枊东生大为不满:“这一个茶壶配四个杯子,好比这一个人有躯干四肢,如果没了一只胳脖或者是一条腿,纵然大脑如何灵光、五脏如何健康,那也不算是一个健全的人了,你说对不对。” “那倒是。”韩星无语了,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今天他犯下的错误,非但是不可饶恕,而且也无法补救,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爸,要按我说,这世上有价值的东西,倒是往往都是有一些残缺的,又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再说了,人家韩先生还是您的客人呢,客人吃饭喝茶打破了个杯子碗什么的,做主人的都是说碎碎平安,哪有您这么不依不饶的,您这样未免太小气了些。” “是啊,所谓抱残守缺,倒也暗含破立之道,罢了罢了!”枊东生一声长叹,显然没有把什么主人客人之类的话放在心上,倒是对女儿关于残缺的观念十分在意。韩星倒是对枊雅智有些刮目相看,这女子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能说到枊老先生的心坎上,纵然有父女之间的默契,可她这份审时度势、把握时机、投其所好的能力却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知父莫若女就能完全说过去的。和枊东生这样性格怪僻的人相处,些人纵然韩夕相伴、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说出哪怕一句中他意的话来。 “韩部长,今天是老朽失礼了,还请您海涵。其实雅智她说的对,什么三只四只的,纵然有四只杯子,我这一生,又怎么能找到三个人与我一起品茗?这四只杯子原本倒是浪费了。”枊东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一念之间就转而向韩星道歉,语气诚恳之至,这倒让韩星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只好说:“是我不小心损坏了枊老的心爱之物,老先生不怪罪已经让我汗颜,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此事再也休提!”枊东生哈哈一笑:“这次我请你过来,一来是听说了一些你的所作所为,觉得年轻人有此品行,实属难道,心里仰慕的紧,特邀您来寒舍一叙,二来也有一些疑惑想请救一二。” “枊老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不必客气。”韩星口上说得干脆,但话并没有说满,来之前他已经感觉到枊东生请他过来可能是和一件事情有关,但韩星也有自己的原则,如果是不能说的事,那他是万万不会开口的。 “按我和小女的治疗计划,本来令妹应该可以在三月之内醒转的,没想到进程居然如此之快。我听小女说,令妹在醒转之前,曾经服用过一些辅助治疗的营养液,不知是否属实?”枊东生终于开口了。 第二十章 礼下于人(下) “的确有这么回事。(手打小说)那是我朋友从美国带来的,不过,据说也就是营养液而已。”瞒是瞒不住的,当时的情况枊雅智可都看到了,不过,董小方事先有关照,那个“王子之吻”实在是惊世骇俗,万万不可对外泄露,否则后患无穷,韩星自然不能说实话。 “哦,是这样!不过,据我分析,令妹能康复得这么快,极有可能是因为这种营养液对她的神经系统修复起到了很关键的促进作用,不知韩先生手上还有没有这种营养液,如果有的话,能否给我提供一点我观察一下,一点点就可以,当然,我可以按价支付。”得到了韩星的证实,枊东生的面部表情极其热切,丝毫没有掩饰,就像是看了到了厨窗里新款时装的女人一般,这又让韩星见识到了这老头率真可爱的一面。 “枊老您只怕是过谦了,我妹妹能够康复,完全是因为您和枊主任父女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和那个什么营养液只怕是没什么关系,老实说,要不是我的朋友过于热情,我才不会让我妹妹胡乱服药呢,关于这一点,枊主任事先关照过,后来,我还被她批评了呢。枊主任您说是吧?”听说枊东生要这个东西,那自然是拿去研究了,那就更不能给了。韩星是要为下面的拒绝做个铺垫,便把枊雅智给抬了出来好做个证明,枊雅智似乎不像他父亲那样难为自己。不过,等他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枊雅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客厅了。找不到盟友,韩星也不担心,开始接着忽悠:“我朋友说,他这个营养液也是从一个美国朋友那里求来的,说什么是人家的祖传秘方,都十几代了,从不外传。这种药有个好处,只要用那么一小瓶,就可以十几天不吃不喝,而且绝对不会饥饿或营养不良,这对我妹妹这样的病特别有帮助。我朋友费尽心机,才弄来这么一小瓶,已经用了,再求只怕是难了。”韩星把话给说死了,枊东生他再执着,总不至于跑到美国去验证吧。 “哼哼,美国的祖传秘方,美国建国也就两百多年,没听说过还有十几代的家族呢,多新鲜呐。”枊东生声音冷冷的,满是讥讽。 坏了,牛皮吹破、露了马脚了,韩星暗自懊恼。不过,他显然是那种鸭子的人,不管怎么样嘴是不能软下来的,只好补救:“这也难说,只怕是祖上从欧洲带过来的也未可知。”这话倒是有些道理,美国的历史虽短,但美国人的历史可和地球上其他的人类一样,有着几十万年的历史。 “是啊。英国人两百年前号称日不落帝国,看来是有原因的,他们的科技果然不是我们中国人可以望其项背的,你想啊,早在十几代之前,他们就有了静脉滴注的技术,而且,滴注的还是冷藏的活性针剂,了不起啊了不起,这比起青霉素的发现意义可大得多了。”枊东生表面上大发感慨,实际上是在毫不留情地讽刺韩星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个董小方,居然骗我,还说是什么祖传秘方,这不蒙人吗?枊老,要不是您提醒我,我还真就让他给蒙住了,回去我就找他算帐去。枊老先生,如果您没有别的吩附那我就告辞了。”韩星义愤填膺,他现在是没招了。医药这行他是个绝对的老外,不象枊氏父女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活性针剂,那就只好把这事推到董小方的身上了。看老枊的架式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事还是留给董小方去解决吧,他们都是内行,互相交流起来不至于露什么马脚。再说,那个杯子的问题还没解决呢,这老枊一根筋,万一再想起这茬来要自己赔还真的不好办,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董小方?这小伙子不错,你上电视的那天晚上他还送了我半斤极品的铁观音呢,咱们喝的就是这个茶,好东西啊。我明天找他去。”枊东生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那极品铁观音的味道。韩星心中暗喜,他能去找董小方就好办了,下面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同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董小方那天能把枊氏父女一起拉到现场,原来是半斤铁观音给闹的,这小董还真的会投其所好啊,极品的铁观音,价值不菲啊,常常是以六位数来定价的。数年前某姓赖的家伙说过一句名言:对付这当官的,什么都不怕,就怕他没爱好。董小方活学活动,连老枊都被他给拿下了,厉害。 “雅智,把茶收起来吧,韩先生要走了。”枊东生已经有了新的目标,韩星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了,看他那急匆匆让女儿收拾茶具的态度,显然是怕韩星没事再多喝一口,那就可亏大了。 枊东生话音刚落,枊雅智就从偏门走了进来,韩星一看,好像有点不大对,枊雅智的神态倒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脸上已经没有开始时的笑容了。难道自己不给他父亲药,连枊雅智都不乐意了?这家人是不是太势利了点,韩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爸,你们谈完了?”枊雅智的语气依然温柔,只是让韩星觉得有点冷。 “嗯,谈完了。”枊东生浑不在意。 “所有的事都谈完了?”枊雅智的腔调在韩星听起来有点怪,她在说话的时候对那个“都”字用了重音,似乎在提醒父亲,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她该不会是提醒枊东生要自己赔杯子吧,韩星感觉汗都要下来了。刚才提营养液的时候她还给自己打了圆场,这河还没过去呢,就要拆桥了,这父女两人也太那个点了吧。 “哟,瞧我这记性,呵呵,呵呵呵呵。”老头儿笑得有点尴尬,好像是做了什么有愧于女儿的事一样,只把韩星晕得云里雾里。来这家作客,可真够遭罪的。 枊雅智那边,表现则更是怪异,听父亲这么说,居然小脸一红,走了。韩星暗暗纳闷,那天枊雅智给自己送请柬的时候就曾经脸了两次,连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更让韩星觉得意外的事发生了,那边的枊东生态度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脸陪笑着说:“啊啊,小韩啊,坐,坐坐。”这韩部长突然又变成小韩了,经历了太多的怪异,韩星已经见怪不怪了,该来得总是要来的,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他去吧,自己见招拆招就好了。 枊东生那边却忙乎得很是利索。他抽出了竹筒里的一个茶剔,把茶壶里刚才泡的茶叶很仔细地给掏干净了,用开水冲了一遍,又重新烫杯,装茶,按照刚才枊雅智做过的程序重新做了一遍,最后,在茶杯里洒了茶。老东生的动作和女儿是完全一样的,但其中的韵味却大不相同,枊雅智制茶动作温柔,带有东方女子特有的贤良娴静,而枊东生却是不紧不慢,于沉稳老练中见潇洒。而且,还有一点不同,枊雅智洒完茶是用陶盘托着双手奉上,而枊东生却是用个夹子把茶杯夹到韩星面前,这就是长幼有序了。 一通忙活,枊东生举起了自己的茶杯,向韩星示意,口中说了一声:“请,小心。”请,自然是请他喝茶;小心,则是在提醒他可别像刚才一样再把茶杯给砸啰。韩星一连暗笑,一边双手小心地捧起茶杯,端到嘴边,还没喝上呢,心里已经赞了一声,好茶,真香! 其实,韩星是有所不知,泡功夫茶,讲究的是高冲低洒。冲水的时候,开水要从高处下来,这样才容易把茶冲开,但洒茶的时候却要尽量低一些,为得是避免茶香外溢。枊雅智毕竟是功夫未到,茶香溢出太多,现在枊东生在亲自施为就不同了,茶香始终凝在杯口不散,等韩星端到觜边,这才闻到那股浓浓的茶香,比刚才闻到的何止浓郁了十倍。 凝视着金黄色的茶汤,韩星轻抿了一小口,顿时觉得了这功夫茶的妙处,只觉得满口的芬芳顿时通过自己的味蕾一下子就传到了大脑的中枢,全身都为之一爽,更难得的是,热滚滚的茶水顺喉而下,很快暖遍全身,五脏六俯好像都被熨斗熨过一遍一样,说不出的舒服。 不过,在享受这种美味的时候,韩星的心里并不轻松,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老头儿如此前鞠后躬,看来又有什么难事在等着自己,而且是比提供王子之吻更麻烦的事情,韩星怎能不暗自戒备? 果然,老枊开话了:“小韩啊,种们再谈谈刚才坏了的那个茶杯的事吧,你说,怎么赔吧。” 听老枊如是说,韩星心里一惊,差点把第二只茶杯也摔了。怎么又来了,这还有完没完呐? (不好意思,这两天出行,更新得慢了,让大家等得急了。不过,现已经回来了,接下来会保持每天一更) 第二十一章 决战来临(上) 不过,以韩星的性格,岂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长时间以来,他与人交流时的态度一直是很低调的,往往更习惯于倾听,可一旦遇上面对面的交锋中,即便对手是谈新权那样的强者,他也不曾失去主导地位。(手打小说)枊老先生的情况特殊些,人家做了晶晶七年的医师,即便算不上有救命之恩,但也是尽心尽力,韩星对他自然有很重的感恩情节。可是,今天这个老枊居然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这在他从政以来还是第一次,韩星有些动怒了。 生气了,脸上的笑容却依然如故,这是一个从政者的基本功。说话的时候,韩星就是带着这种看起来很自然的笑容:“枊老,我想坦率地问您一句,如果我今天对您的话一直唯唯诺诺,您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啊?” “呃呃。”枊东生呃了两句没说出话来,韩星在心里却是暗暗地笑了。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最需要学会的并不是说是,而是说不,在和枊东生的这次交流中,也许是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也许是出于对医者的感恩,韩星一直像才他自己说的那样,唯唯诺诺,不曾说半个不子,但那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于枊老先生表现出来的一直是很率真的一面,可是,他现在的这次索赔,在韩星看来,却是有些做作了,摆明了是借此要胁,让自己答应的时候痛快些。 韩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功夫茶他是很少喝,可茶桌上的一些基本礼仪对于博览群书的他来说并不是特别神秘。他知道,潮汕、福建一带的人喝功夫茶有这么个习惯,茶喝到一半,如果来了一个很普通的客人,主人会添一个杯子,邀请他加入接着喝,可如果来的是很尊贵的客人,那就复杂得多了,主人就会把茶叶换掉,把所有的程序重新来过。刚才,因为中途出了点小插曲,这茶是暂停了,但并不算是中途有贵客来了,可枊东依然是把茶给换了,就凭这份态度,韩星就明显感觉得出来,这老头除了营养液的事,对自己肯定还是另有所求,在这种情况,给他来句坦率点的话,绝不会闹僵。谈判这种事情,有点像酒吧里摇筛盅技法,最佳境界是能摸清对手的底牌,然后一步步叫死,偏偏又不能叫得过了。枊东生的尴尬,已经验证了韩星的判断,他现在已经成功地把点数叫死了。 “年轻人说话不要那么绝嘛!”枊东生看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非但如此,他还用一种很锐利的眼光看着韩星,咄咄逼人的地说:“你觉得我会对你有所求吗?” 是啊!他是一个对自己有所求的人吗?韩星看得很清楚,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这个院长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是市纪委书记的候选人,可是,对枊东生这种从来不把权势放在眼里的人来说,这些外在的因素,并没有丝毫分量。不过,韩星并没因此而影响自己的判断,他还是坚信那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韩星并没有回答枊东生的问题,而是微笑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意思却是不用回答了,有没有所求你心中有数。 “如果不是为了雅智,如果不是我对你有很好的印象,我才不会对你有这么好的态度呢,小伙子,称称自己的分量吧,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别说是你,就是再大的官儿,也比不上我的一只杯子。”老头子的话有些失落。 枊东生的口气,按道理算是示弱了,可是,听在韩星的耳朵里,震撼程度,却比刚才索赔杯子要高得多,联想起枊雅智在的时候的态度,联想起她现在的不辞而别,韩星现在已经明白一点什么了,但是,韩星现在只有沉默,这和刚才的沉默不同,刚才是他主动的先择,现在却是一种无奈,是他最好的选择。 枊东生话说出了一半,自然不会理会韩星的态度,下面的话,他是无论如何要说完的:“小韩呐,刚才你跟我说了两个字,坦率,那我们就不妨坦率一些,除了那瓶营养溶液的事,我老人家今天的确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女儿,雅智,她挺喜欢你的。我这个女儿,论性格,论容貌,论修养,论才情,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我并不愿意主动说这样的事,因为我感觉,这个世界,哪怕是最优秀的男孩儿,配我的女儿都不够,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事实也是如此,她在比利时求学的时候,有很多优秀的男孩追求她,这里面有身家过亿的年轻富豪,有能够获得诺贝尔奖的学术天才,也有欧洲的王室贵冑,可是,我们家雅智一个都没看上过。我单方面的想法是,你很幸运。小韩,我的意思说得够明白了吧,不知道你是什么意见。” 尽管韩星不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可是,当枊东生亲口把这层窗户纸点破的时候,韩星还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也只能按自己的觉得最委婉的话来拒绝了:“枊老,您说得对,我的确很幸运。您的女儿我虽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也知道一些,她真的很优秀。您老人家也是个极明白事理的人,如果我说自己配不上这样的话,未免有些虚伪,事实上,我刚才看到枊医生在给我们制茶的时候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谁么样的青年才俊才有这个福气能与这样的女子白头偕老、相伴终身,可是,真的很遗憾,我已经有了未婚妻了。” “这,这怎么可能?”老头儿一脸的难以置信:“这绝不可能,韩星,如果你不同意,最起码找一个让人信得过的借口,你这样的敷衍方式,未必太不尊重人了吧。”枊东生的语气,已经带着明显的愤怒了。 韩星知道,自己的这么说被枊东生当成是借口,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他来到海洲七年了,这七年里,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医院里了,别人可能不了解,但枊氏父女不可能了解不到。如果他有未婚妻,这七年里,她不可能不出现,不可能不到海洲来,有哪个女孩子会让自己的未婚夫七年不和自己见面呢?牛郎织女每年还有一次鹊桥会呢,他的未婚妻难道是在火星?这明显是个托辞,别说枊氏父女不信,韩星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理由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但是,韩星不愿意撒谎,他说得是实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枊东生强调一下了。可是,他还没有张口,一个声音却传了过来:“爸,您不必再说了,既然人家……”话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顺着声音,韩星望了过去,就在侧门边,枊雅智正无助地站在那里,美丽的大眼睛里泪光盈盈,但是,这没有挡住眼里的忧怨,韩星读懂了,她在质问他:“韩星,你可以不接受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愚蠢地伤害我?” “对不起,枊小姐,我说的是真的,请你相信我。”说话的时候,韩星已经站了起来,并且往枊雅智的方向走了两步,他在看着枊雅智,眼中,除了真诚,还有愧疚。 “嗯,我知道了。”枊雅智显然读懂了韩星的眼神,她的眼中,已经没有责备和怨气,取而代之的是,是失落和信任。可是,泪腺上闸门却再也经不起背那股汹湧的浪潮的冲击,两行热泪难以控制是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不好意思,昨天跳票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二十一章 决战来临(下) 2012年8月23日,这一天,也是农历的七夕,中国的情人节。(手打小说)马上,韩星就要赶到电视台去参加纪委书记公选的最后一个公开亮相的环节,电视辩论。 谈晶晶再一次帮韩星理了一下衣领,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感觉再也挑不出一点毛病,这才满意,然后说了声:“哥,咱们该出发了。” 经过十几天的调养,晶晶已经完全康复,就正式办理了出院手续,搬进了韩星常委宿舍。这段时间里,晶晶对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了解,最悲伤的时间段也过去了,知道她这一睡已经过了七年,父母去世的悲伤对她的影响也越来越淡,开心的时候也就相应地越来越多。晶晶在家没什么事,主要任务就是照顾韩星的饮食起居,韩星索性把那个日常照顾他生活的宾馆服务员也退了,交由晶晶来打理,反正也没什么体力活,主要原因却是因为他们这对所谓的两兄妹关系过于特殊,正式公开关系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作为名义上的亲兄妹,韩星并不愿让别人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了解了他们二人现在的状况,晶晶在公开场合都叫韩星哥,叫得顺了,也就习惯了,连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都不大愿意改过来,但在背后,晶晶却越来越像一个贤妻良母,就像今天一样。所有的同事都发现了韩星的变化,曾经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年轻人不见了,现在的韩星,每天早上出门,衬衫、领带、西裤都熨得非常挺刮,皮鞋也擦得锃亮,大家都以为韩星的这种变化是因为参选纪委书记了,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随便,只有韩星自己清楚,这男人的身边有没有女人大不一样的,他现在,正生活在无比的幸福之中,算是苦尽甘来。 不过,甜蜜的时候,依然会有些苦涩。这样的生活,只有从前以范志杰的的身份存在的时候享受过,只是物是人非,那时候侍候他的是小雅,现在却换成了晶晶。想到这些,韩星的心里有时很难受,他很清楚,现在小雅就在海洲,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她没来找他,他也没有勇气去主动约见她,他真的缺乏这个勇气。董小方请的那批美国专家对他的性格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在对感情的处理上,他真的很糟糕。至于枊雅智的事情,从那天喝完茶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父女,韩星也并没有很在意,和枊雅智的关系,就是一出闹剧,和萍水相逢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知道晶晶康复了,身在南非的钱玉成打了个电话过来,向晶晶表示了问候,同时传达了他姐姐钱玉纶的遗言,然后就安排律师飞到国内,帮晶晶正式办理了遗产继承手续,这样一来,谈、钱、董三人的职务在表面上也作了相应的调整,晶晶现在是炎黄集团的董事长,钱玉成是监事会主席,董小方是执行董事,不过,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公司的经营和管理还是由董小方负责,钱玉成和谈晶晶都没有这个能力,这也是钱玉纶的遗嘱。 想到晶昌现在居然是身家数十亿美元的小富婆,韩星有点哭笑不得,但有一点让韩星不太痛快,钱玉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韩星接的,双主自我介绍以后,韩星明显感觉这个小伙子对自己有一种强烈的敌意,但韩星没有十分在意,大家不是一路人,只不过是因为晶晶才有了这么一次交流,至于以后,各人过各人的生活,没有必要去争个针尖麦芒,斗争,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下楼,董小方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他做事一向有分寸,除了那次到医院去开了个劳斯莱斯炫了一把,其它的时候,至少是在韩星这亩三分地,董小方都是很低调的,正常只开一辆半新不旧的红旗。韩星和他没什么客气,钻进车,三个人直驱靖海本岛。 还是那个演播大厅,按组委会的安排,韩星和魏昊是要一起从后台出场的,因为是党内选举,出场仪式自然不可能像选秀节目那样搞得那么夸张,但最基本的音乐和灯光还是有的,也算是一种声势。董小方早知道这个程序,就和晶晶一起到台下的观众席上坐下来,韩星则直奔后台,现在,离他们出场还有十分钟。 到了后台,早有工作人员在那里等候,看到韩星连忙过来打招呼,然后领着他进了一个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那是平时演员候台的地方。也许是因为需要,当然也不排除巴结的可能,那个工作人员在快到房间的时候给韩星汇报了一些情况,很详细:“韩部长,魏书记五分钟前已经到了,正在房间里等着呢。等会你们是要一起出场的,到时我会来请你们的。” “好的,谢谢。”韩星打发了工作人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和金壁辉煌的演播大厅对比鲜明,候台室非常简陋,水泥地面,墙边的一排塑料座椅,头顶上两只四十瓦的日光灯,没有任何装修,墙解还堆放着一些杂物。这和酒店有得一比,餐厅永远整洁漂亮,厨房永远杂乱肮脏。 房间很空,只有一个西装革履、身高体壮的大个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坐椅上,韩星知道,这应该是魏昊了。 对对手,是应该拿出比朋友更多的礼貌的,虽然这种礼貌并不意味着尊敬。深黯此道的韩星没有怠慢,连忙走过去伸出了手,笑着说:“是魏局长吧,久仰了!” 魏昊斜了韩星一眼,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向韩星伸出了手。这种态度,韩星没有在意,因为,他们现在是敌人,对方无论是何种表现都不奇怪,魏昊这样,只能表现出他自己的素质。韩星甚至有一些庆幸:这样的对手,斗起来也许会很轻松。 “韩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风度?”魏昊依然是那种不屑一的态度。 韩星微笑不语。 “其实,我交不愿意和你握手,因为我非常讨厌虚伪的人,可是,抬手不打笑脸人,我就勉为其难恶心自己一下吧。”魏昊的话非常刻薄。 这里不是斗争的地方,韩星也不想和他多计较,但是,对魏昊的轻慢,韩星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快,他忍不住说了一句:“魏局长,您似乎过了点。” 也许是终于有了对手的回应了,也许真的是不吐不快,魏昊忍不住了:“很过分吗?我不这么想,替你背了这么长时间的黑锅,老实说,我看到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怎么说?”韩星依然不温不火。 “一个人放屁自己知道,两个人放屁你知我知,三个人放屁天知地知,韩星,我们现在就是你知我知。吴良民和颜笑东的事是你干的吧,可这个黑锅却是我背了,你够险阴,也够虚伪,一箭三雕啊,你说我是应该佩服你呢还是应该鄙视你呢?”看来,魏昊这句话是憋了很久了。 韩星无言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事的始作俑者是董小方,董小方的这一招的确是一箭三雕,既搞倒了吴、颜两个人,同时又把吴、颜两派人的怨气成功地转嫁到了魏昊的身上,怪不得魏昊对自己如此反感。他今天的发难,还真的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他就是那个背黑锅的人,连卫书记都是这么认为的。别说是魏昊,换了自己,看到这样的人也会很不爽。 “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的画皮,今天我一定会把它撕下来。”魏昊恨恨地说了一句。 韩星还没有回答,门被敲响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魏局长,韩部长,轮到你们出场了。”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战(上) 八点整,韩星魏昊二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了演出台的幕后,分站两旁,只待主持人一声令下,就同时出场。(手打小说) 此时,可以容纳上千人的演播大厅已经人声鼎沸,掌声此起彼伏,因为,主持人正在向观众介绍参加选举监督委员会的领导,主持人每报出一个人的职务和姓名,台下就会爆发出一阵掌声。韩星现在看不到台下的情形,但对主持人报出的名字却听得很清楚,和上一次的互动相比,这次来的领导级别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现在的监督委员会由中组织副部长顾厚重领衔,这是一个正部级的领导干部,副手是中纪委常委、干部室主任林正祥,余下的是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于长水,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魏怀民,最后,韩星终于听到了一个让他心里怦然一动的名字,中纪委研究室副主任,林清雅。 原来,她现在干的是这个职务。研究室在中纪委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因为这是一个智囊形的机构,主要的职责是给中纪委领导的决策提供一些理论依据,负责一些重要课题的调查研究,同时负责撰写中纪委领导的讲话稿、会议报告,是一个秘书性的机构。这个部门的工作人员最大的特点就是学历高,博士、硕士一抓一大把,本科生都属于低学历的。 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因为研究室要给领导写讲话稿,有一些文笔过硬的小伙子做了一段时间就有可能得到领导的赏识,成为书记、副书记的跟班秘书,那就等于转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很快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但是,因为研究室的主要工作是关起门来做文章,除了一些调研活动,大多数的工作人员和国家的其它部委以及地方上的接触并不多,影响就不像一线部门那样大,甚至有一些副局级的干部到了地方纪委大家都不认识,而且也在内部养了一些只会埋头写文章的书呆子。 不过,这个职务对林清雅来说应该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有政治抱负的人,性格也不够狠辣,十三室并不适合她,作为一个政治大学的博士,研究室的确是她最好的归宿。不过,七年前她就是副主任了,现在依然是一副主任,而且还是个比十三室副主任还要次要一些的部门,看来,这些年,她也没什么上进心啊。将心比心,韩量可以想象这七年林清雅是怎么过来的,心里又是一阵钝痛。 “下面,有请今天这场辩论会真正的主角、两个候选人,分别是,**海洲市纪委常委、海洲市监察局副局长魏昊同志,**海洲市镇海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韩星同志出场!”虽然是严肃的竞选活动,可主持人还是没有忘记煽动观众的情绪,也许,刚才的热烈场面让主持人也兴奋得难以自持了。在后台监督的广电局长却是眉头一皱:真正的主角,这叫什么话?平时的娱乐节目怎么说都可以,可今天来了这么多中央和省里的领导,说这样的话,万一这里面有个小心眼的可就麻烦了,这些人咳嗽一声都是可以让海洲晃悠几下的。直播节目的风险就是大啊,以后还是少搞为妙。 主持人的话音一响,音乐声中,韩星和魏昊出场了。两个人一样的西装革履,一样的风度翩翩。出场的两个人,并没有直奔自己的分列舞台两侧的演讲台,而是不约而同地走向了舞台中间,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并且在互行注目礼之后,把面孔转向了观众席。很多记者和观众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舞台上镁光灯不停地闪烁,简直有点中美两国领导人会见的意思。台下,顿时响起了开场以来最为持久和热烈的掌声,并伴以一个年轻人的尖叫声。两个还没有开口,演播厅已经掀起了第一次**。观众们显然没有广电局长的顾虑,经过了十多天的等待,大家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了。 魏昊,你是好样的! 韩星,我们支持你! 看来,两个人的人气可都不弱啊。 坐在监督席上的省纪委书记和少委组织部长有点难堪了,这种场面好像太不严肃了,不知道中央来的领导会不会反感。中组部副部长顾厚重和林正祥两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却是不以为然,面上还带着微笑,这多少让在察言观色的两位省委领导放心了些。其实,林正祥二人心中有数,对这次选举,中央的领导同志其实是有指示的。这么多年来,党内的活动一直是严肃有余、活泼不足,虽然算不上什么坏事,但总是死气沉沉的,让老百姓感觉和他们的距离很大,无形中疏远了党群关系。中央领导就认为,这次选举作为一次试点,本身就是一种尝试,不妨搞得热烈一些、生动一些,尺度松一点不要紧,如果影响不好以后还可以再收收嘛。 终于静下来了,韩星不由自主地往台下看了一眼,第一眼,他的目光就很奇特地锁定在了坐在第一排的林清雅身上。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小雅她瘦了,也憔悴了。 春一年,秋一年,七分憔悴三分怜,镜里叹红颜。 三更寒,五更寒,流星化子落棋盘,聚合天地间。 去年春,今年春,为何颜色减几分?落瓣雨纷纷。 酒满樽,泪满樽,青竹莫怨添新痕,醉里错认真。 两阕新词,在韩星的心里浅吟低唱。此刻,他的心情,除了怜惜,还是怜惜。岁月如刀,已经在小雅的面庞上刻下了难以掩饰的痕迹,韩星似乎可以看见,她的眼角,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鱼尾纹。 她依然是美丽的,谁都不可以否认这一点。在小雅的身上,那种如兰如麝的高贵气质,经过岁月的洗涤,现在更纯更净了,如果说,在大街上一个青春性感的美女可以赚来很高的回头率的话,那么,林清雅的美丽却是让人不敢正视和丝毫轻慢的,她得到的是心灵的回头率,每一个看过她一眼的人,也许不会回头再去看上一眼,可他一定会心里默念: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女人。 让韩星怜惜的是,小雅的美丽,既不是曾经的美丽,也不是应有的美丽。 昔日的小雅,是一颗名贵而毫不俗气的珍珠,她的光芒,是那么柔和;她的气质,是那么温婉;透过半透明的表面,可以看到体内流动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那时候的小雅,除了无限的青春活力,还拥有一分超越了她年龄的高贵。 今天的小雅,本应该沐浴在幸福的空气里,爱的阳光下,柔情的滋润中,岁月,应该带给她的是不见苍老的成熟,是愈发饱满的珠圆玉润,是在举手投足间都会不经意挥洒的幸福与满足,性感和庸懒。可是,她没有,一点都没有。韩星知道,这些,他原来是可以也应该给她的,可是他没有。 她现在拥有的,只是比以前更大的眼睛,更高挺的鼻梁,更富有曲线感的下巴,更加纤细的面部线条,这些,都是韩国美女要花很可观的一笔手术费才能加工出来的,也是大多数的少*妇拼命节食都达不到的,可是,她似乎很轻易地就做到了,可是,谁又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 今天的小雅,是一朵美丽而又纤弱的兰花,每天浇灌她的,只是一杯苦酒。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战(下) 两人出场之后,工作人员宣读了辩论规则,总体上和寻常的辩论赛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有两点例外,一是时间比较长,每人的发言时间有一小时,比辩论赛的时间要长很多;二是因为上一次卫书记出场为韩星作证明开了一个先河,这次辩论也就把这个看成了一个既成事实,允许其它人经过监督委员会同意后为候选人作证明。(手打小说) 宣读完规则,主持人开始走程序了:“正式答辩之前,让我们有请两位候选人每人先向观众说一句话,有请魏昊同志。”这是一个既定的环节,也是这次辩论盛宴的尝鲜之始。魏昊的职务比韩星高半级,所以,主持人在提他们的名字时,总是把魏昊放在前面,这也是个便宜。 “今天,我的任务是说服全市六十万党员,让大家投我一票,但我知道,说的好不如做的好,请大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给大家看看。谢谢。”魏昊从容而又自信,同时也不失时机地为自己拉了一下选票。话音落下,掌声随之响起。 “有请韩星同志。”主持人按章操作。 “魏昊同志希望能够有机会做给大家看看,那我们就一起预祝他如愿以偿吧。”韩星面带微笑,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停顿了。这算什么开场白?场下的观众一片愕然,顾厚重等一干中央和省里的领导也觉得奇怪,不是说现的年轻人都很张扬吗,这个韩星怎么这么谦虚?只有林清雅的嘴角掠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她知道,韩星绝不会这么好相与。果然,就在大家愕然但并没有窃窃私语的时候,韩星及时地说出了七个字:“尽管难度非常大。” 经过不到一秒钟的寂静,会场立时炸了锅,笑声,掌声一起响了起来。韩星的话,意思很明白:想赢我韩星,没那么容易。韩星在轻描淡写之间就给了对手一个评价,同时也展示了自己的自信,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尺度把握得恰当,并没有露出一点嘲讽的意思,这为他赢得了不少的印象分。而且,和魏昊的率先发言相比,大家很容易相信,魏昊的话事先应当是有所准备的,可韩星表现出的却是急智,这第一回合,韩星算是压了魏昊一头。 林清雅也笑了,笑得很开心。这么多年来,她还没有这么开心过呢。这个韩星,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富有个性。他的确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心和痛苦,可是,只要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阳光一样,心中阴影被一扫而空。 “果然是纪委书记的候选人,两位一开场就妙语连珠,让我们这些做主持人的自愧不如啊。”主持人不知道是为了活跃气氛还是拍两个人的马屁,很诌媚地夸了一句,却引来了下面观众的暗暗鄙夷:什么东西,拿候选人和你们主持人比,挨得上吗?你们做节目整天满嘴跑火车,说到哪是哪,人家可不同,都是要当纪委书记的,吐口唾沫落在地上都是一个钉子。 主持人终于言归正传:“好了,自由辩论正式开始,首先,请韩星同志发问。”这回,韩星终于弄到了一个发球权。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韩星开口了:“魏昊同志,十天之前,我认真聆听过您的演讲,感觉受益匪浅,但也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借这个机会向您请教一下。”韩星的话说得很漂亮,可大家都很清楚,这叫棉里藏针,现在是棉花,下面,针尖应该会露出来了:“你在演说中讲了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重拳出击,严查重处,让干部不敢贪;第二,防患未然,加强教育,让干部不想贪;第三,规范管理,堵住源头,让干部不能贪;第四,提高待遇,增强荣誉感,让干部不愿贪。作为一名党内干部,本着自己的切身利益,我想请问您,您当选之后,将如何提高我们的待遇,提高到什么程度,让我们动不了贪的念头?谢谢。” 真狠!坐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党员干部,大家都很清楚,对公务员的收入问题,老百姓一向颇有微辞。外企白领,一年拿个几十万,大家不会说什么,认为那是人家的本事,可是对公务员的收入就不这么看了,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公务员都是有灰色收入的,特别是在网上,谁要是提个高薪养廉什么的,很快就会招来骂声一片。这魏昊的讲话本来是滴水不露、有理有据,即便中纪委的报告,对这一点也并不回避,可是,放在这场合,而且被韩星单独给挑出来了,实在是大大的不便啊。 “韩星同志,您听得可真仔细。”魏昊心里也是一紧,但是,他并没有慌张:“早在十几年前,当时的国务员朱总理就明确提出,要提高公务员的待遇,而且说得很明白,要用三年时间让公务员工资翻一番。众所周知,公务员的待遇是一把尺子,它代表的基本上是城镇居民的平均水平,很多行业,比如教师、医生、国有企业的员工、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都是以工务员工资为参照的。我的确是说过要提高干部的工资待遇,这在本质上也是提高全民的收入水平,请问,这有错吗?” 魏昊的回答十分巧妙,而且,他引用的是朱总理的话,大家都很清楚,朱总理在反**方面做得是比较好的,在群众中也有很高的威望,应该算得上是滴水不露了。不过,韩星是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蒙混过关的,他必须把魏昊逼到死胡同里去:“魏局长,请您注意我提的问题,我们现在不是在回顾历史,我是作为海洲上万名公务员中的一员来关心这个很现实的问题,您当选之后,将如何提高我们的待遇,提高到什么程度,让我们动不了贪的念头?请您正面回答。” “既然您要求正面回答,那我就正面回答。您的问题是两个,第一是如何提高,第二是提高到什么程度。那我可以告诉您,提高干部待遇的根本途径是要发展海洲的经济,说得通俗一点,锅里有了,碗里才能有;至于标准,应该与经济增长的速度挂钩。当前,市委市政府提出的海洲市五年发展规划是,用五年的时间,实现gdp、财政收入、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民渔民人均纯收入四个翻番,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回答你,我所说的标准,就是要让海洲的干部收入五年翻一番。”魏昊的话掷地有声、斩钉截铁,而且有理有据,会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这是说辩论到现在的第一次掌声,形势,似乎已经被魏昊力挽狂澜,明确地在向着对他有利的一方面转变。 掌声稍息,韩星并没有受到公众情绪的影响,接着追问:“魏昊同志,如果我没说错,您现在可有偷换概念的嫌疑。您在演说中讲得很清楚,要提高干部的待遇,增强干部的职业荣誉感,使大家动不了贪的念头。可是,您现在却用包括公务员在内的国民收入的共同提高来代替干部收入的提高。那我请问,既然大家都是水涨船高,干部收入和其它社会群体的收入相比并无显著提高,那您说所的荣誉感从何而来?这之间构得成明确的因果关系吗?谢谢。” 韩星话音一落,场上的掌声也随之想起。灯不点不亮,韩星这一点,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魏昊今天的解释,和当初演讲中的本意,的确是有一些出入的,他显然是在回避韩星的问题,而且在不经意间把大家给忽悠了一把。 不过,韩星的最后的杀手似乎并没有重创魏昊,他依然不紧不慢,自信满满:“韩星同志,您无非就是在逼我说出高薪养廉四个字,对这个问题,无论是民间、学术界还是政府内部,大家都在讨论,而且讨论了很多年,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们今天这短短的两个小时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我想,韩星同志您应该是一个高薪养廉的典范。在上次的电视互动中,我们从贵区卫书记的口中得知,您这么多年来为了给妹妹治病,可谓节衣缩衣、克勤克俭,令我非常佩服。可我今天却看到,您今天身上的这套西装,应该是来自国际顶级大师的手工缝制吧,价格应该不会低于十万美元;您手上的那块劳力士,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限量珍藏版,目前在瑞士的售价高达十二万欧元。我们很清楚,您一贯清正廉洁,以您的收入和负担,是购置不起这么昂贵的行头的,这身行头当然不可能是借来的。因为,那块劳力士您已经戴了好几年了;至于这身西装,我们知道,这种顶级大师的作品,都是根据客户特有的体型量身订做的,穿到别人的身上根本穿不出效果。出于最善良的愿望,我不认为这些东西是您受贿得来,宁愿相信它是您借钱购置的。这我就很理解您为什么如此关心工资待遇的问题了。如果不涨工资,不高薪养廉,我担心您就任纪委书记以后会因为债务压力过大而伸出不该伸的手啊!” 第二十三章 绝地反击(上) 魏昊话音刚落,会场立时便炸了锅。(手打小说)特别是那些年轻人,那些曾经被韩星感动的年轻人,他们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愚弄了,没想到,这个号称七年来节衣缩食、含辛茹苦为妹妹治病的清廉干部,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贪官,居然如此的奢侈。一套衣服就上百万呐,和他比,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乞丐,可当初居然还自作多情地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扔到了舞台上给人家捐款,他们受不了了。 更有人推而广之,无原则地把这种现象扩大化了,上升到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层次,你想啊,一个小小的宣传部长,而且是有着良好的官声的,都如此腐化,那些身居要职、重权在握的人又怎么得了?对贪官的不满在这一瞬间暴发了。 “韩星,你这个骗子!” “无耻的谎言!” “贪官下台!” 会场乱成了一锅粥,就连监督委员会的顾厚重副部长一时都没了主意,这可是全国首次地市级领导干部公开竞选啊,而且还现场直播了,想盖都盖不住,一旦造成恶习劣影响,回去可怎么向中央领导交差啊!他不由得暗暗报怨魏昊,这小子也太毒了,真他妈不择手段,这样的干部用了也是个祸害。同时,他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最重要的伙伴林正祥,意思很明白:怎么办?毕竟,控制住目前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 “静观其变。如果事实真的像魏昊说的那样,无非是又一个贪官又暴露了,这也未尝不是坏事。”老成持重的林正祥稳如泰山。 去你妈的!你们中纪委就巴不得全中国的干部都是贪官,好让你们抓个痛快。顾厚重心里暗骂。历来组织部和纪委是最重要的两个管干部的部门,但有一点截然不同,组织部负责培养干部,是栽花的;纪委负责查处干部,是栽刺的。道不同不相为谋,顾副部长如此骂林正祥,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顾厚重心里并不清楚,其实,林正祥心里有他的小九九。他虽然也为韩星担心,但这种担心是有限的,他相信他。这么多年了,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还没见过什么事情难倒过韩星,今天,他会阴沟里翻船吗?林正祥还有点阴暗的心理,看看这小子翻船也是件挺开心的事,谁让他这么犟,出出丑也好,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林正祥这样乐观,主要是他心里有数。他了解韩星,虎落平阳也是虎,绝不会学小猫偷腥。何况,那块手表他见过,范志杰从前可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谁让人家有个有钱的老婆呢?西装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不就是一套西装嘛,这事好办。至于今天竞选的这个职务,林正祥压根就没看在眼里,不就是个小小的市纪委书记嘛,他要真的想干,换个地方给他安排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他这个中纪委干部室主任也不用混了。 不过,最着急的却是林清雅,她是知道那块手表的来历的。当魏昊提到这事的时候,林清雅心里可谓悲喜交加。她没想到,七年过去了,他还把这块手表戴在手上,这说明,他还记挂着她,心里还有她,之所以逃避她,那是他有苦衷,她一直很理解的。可她没想到,就是这一块小小的手表,居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她的想法和林正祥不同,她不能容忍心爱的人受到一点点误解,经历一点点失败,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大不了把那套西装事也背在自己身上好了,又不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林清雅按捺不住要站起来了。 “请肃静,请肃静,大家难道不希望听听当事人是如何解答这个棘手的问题吗?”关键时刻,主持人发挥作用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场上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是啊,刚才听到只不过是魏昊的一面之辞,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证实啊。再说了,即使是真的,也得听听人家的解释啊,就算是解释不通,也不能错过一场贪官理屈词穷的好戏啊。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韩星。 和所有的人一样,林清雅也很自然地关注起了台上的韩星,这一看,让她基本打消了站出来为他解释的冲动。台上的韩星,压根没有一点点惊慌失措的样子,依然象刚出场的时候那样,处变不惊,胸有成竹。包括林清雅在内的所有的人,都开始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了,是啊,主角还没有开腔呢,我们瞎起个什么劲啊。 看看台下安静的场面,也注意到了跃跃欲试的林清雅,韩星知道,是时候说话了:“魏昊先生,您的问题提得很有意思,下面,我会给您,也给会观众和选民一个满意的答复。先说说手表的问题。”韩星边说话,边把不紧不慢地把左手腕上的手表给脱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说:“魏昊同志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块瑞士产的名牌手表,魏昊同志说它值十万美金,却让我顿时有了中大奖的感觉,魏昊同志,不要十万美金,您给我一万元人民币,我现在就把他出售给您如何?” “那我可赚大了,不过,这有受贿的嫌疑,我想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魏昊语带讽刺,他倒要看看,韩星今天将会如何把这出戏演下去,刚进场的时候他就对韩星说过,今天,一定要揭开他的画皮。 场下的观众却都是一头雾水,这是演的哪一出呢?不过,他们知道,韩星还没有把谜底揭开,大家拭目以待。 韩星又说话了:“魏副局长,赚的不是您,是我。我说它是产自瑞士名牌手表并没有错,不过,它并不是您说所的世界名表、限量版的劳力士,而是一块非常普通梅花表,一块仿劳力士的梅花表。这块表由于多年来一直在生产,并没有怎么升值,当时我买的时候商场标价是四千五百元,还可以打个八折,也就是三千六百元,不过,我是在网上订购的,价钱又打了个折扣,是两千八百五十元人民币。您说它价值十万美金,出于善良的愿望,我不愿意相信您是故意诬陷,宁愿相信是您看错了。好了,我们可以谈谈刚才的交易了,如果您愿意以一万元的高价收购它,那我岂不是赚了?而且,君子坦荡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交易童叟无欺,我不怕惹上受贿的嫌疑。”韩星开始调侃起来了,还套用刚才魏昊的话。 这怎么可能?魏昊实在是不敢相信。如果真的如韩星所言,那他今天就导演了一出闹剧,一出愚蠢的闹剧,比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愚蠢。 魏昊早料到韩星可能会抵赖,比如把这块表说成是一块假表,对此,他早有对策,可韩星再愚蠢,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一块劳力士说成是梅花啊?可是,事先明明看得很清楚啊,而且还是名表鉴定专家专门想办法接近韩星看的这块表,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想蒙混过关?魏昊不甘心,向台下某人看了一眼。 一个大腹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郞声说:“各位领导,我是海洲名表行的总经理,国家级名表鉴定师,我可以上台帮候选人鉴定一下吗?” “可以。”松了一口气的顾厚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总经理慢腾腾地走上了台,把手表拿到手里,左看右看,看完又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端详了起来,表情,越来越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样子。 台下开始议论给纷。 “这家伙真是敬业啊,看竞选都带着放大镜呢。” “什么呀,八成是魏昊请来的拖,瞧他看得那么认真,不会把梅花硬捣估成劳力士吧。” “这也能赖?一个是皇冠图案,一个是梅花图案,我都分得清的,他还看了这么老半天,什么狗屁专家。” “莫不成真是一块劳力士?名表鉴定专家不会分不清劳力士和梅花吧。” 是啊!如果是梅花,还用看这么久吗?林清雅的心又紧了起来,和他一起担心的,还有顾厚重。 “这的确是一块仿劳力士的梅花。”表行经理失望地说了一声,转身下台了。 妈的,连这点戏都演不好,不是你就下来好了,干嘛赖在台上那么久?你又不是魔术师,能把梅花变成劳力士,瞎子也能看出你是在帮我啦!魏昊心中痛骂。 “咿----”场下嘘声一片,很有特点,郭得纲相声听多了。只是不清楚,他们这是在嘘魏昊还是在嘘那个名表鉴定师。 韩星很有深意地向台下看了一眼,和董小方目光碰撞在了一起,董小方冲他做一个v型的手势,脸上写满了得意。 第二十三章 绝地反击(下) 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魏昊提出的是两个问题,韩星现在算是解答了一个,还有一个服装的问题并没有回答,但大家似乎已经不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了,韩星,通过这样的方式,似乎已经赢得了人们的信任。(手打小说) 魏昊心中却是有苦自知,他很明白,自己是中了韩星的圈套了,手表是这样,那么,西装的问题应该也不会例外,他的信心,仅仅一个回合就几乎被韩星击溃了,这可是他精心准备的一个杀手锏啊!对另外一个问题的解答,他现在完全不感兴趣,只希望这个环节尽快结束,好进入下面的程序,他还没有输彻底。就像是两场背靠背的蓝球赛,第一场才打了两节,己方就已经输了三十分,比赛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输方只盼着裁判早点吹响结束的哨音,别再受这份折磨,复仇,就留在下一场吧。 不过,圾垃时间是对魏昊而言的,对韩星来说可不是,那是他趁胜追击的时间,毕竟选举和蓝球赛是不同的,能多争取一票就要多争取一票,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会不充分利用?还是那个胸有成竹的表情,依然挂那张从容微笑的脸,韩星开话了:“各位,刚才专家已经向大家回答了手表的问题,魏局长还提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我这身西装的问题,我想我在此也有必要向大家作出必要的澄清。不过,既然规则允许,这个问题我想请我的朋友,南非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董小方先生来向大家说明,他的话应该更有说服力。” 怎么会是这样?观众的好奇心又被调动起来了,难道这套衣服是这个姓董的送的?那也不成啊,即便是好朋友,一个在政界,一个在商界,商人给送当官的送价值十万欧元的礼物也是不可以的,否则,就有官*商*勾*结的嫌疑了,刚才还对韩星信心十足的人们又开始怀疑了起来。 这时候,坐在后排的董小方已经站了起来,大家的目光也转向了他。不过,人们没有忽略,在董小方的身边,居然坐着两个美女,一个健康性感,一个娇巧可人,特别是后一位,参加过上次互动的观众都没有忘记,那不是韩星昏迷了七年刚刚醒来的妹妹吗?上次还是坐轮椅来的,十天过去了,现在脸上尽管还带着一点让人垂怜的病态,但已经不坐轮椅了,而且精神也很好,看来,她已经康复了。善良的人们,很快忘记了对韩星的疑问,都在默默地祝福这个这个劫后余生的美丽女孩。 林清雅自然也看到了晶晶,不过,她今天身份特殊,不便公开和她打招呼,看到这个昔日的好妹妹终于康复了,林清雅心中充满了欣慰和喜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这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董小刚拿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十分绅士地大家打着招呼。今天的董小方,幸好没有站在台上,否则,肯定会喧宾夺主。白色西装,黑色衬衫,配一条白衣的真丝领带,包裹着他潇洒的身形,说不出的风度翩翩、卓而不群,和台上的两位相比似乎还要更胜一分,更何况,人们并没有忘记他的身份,南非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这个头衔,代表的可不仅是身份,还有财富,这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啊,无数少女心中的梦想。海洲大学的视频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尖叫,平日里对这些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十分反感的男生都没觉得有女生们激动成这样有什么不对,在董小方面前,他们只有自惭形秽。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董小方,刚才韩星先生介绍我是南非炎黄海洋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这个称呼并不准确,我们公司前不久已经正式更名,名字就叫海洲炎黄海洋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其性质是南非炎黄旗下的全资子公司,在此我特别说明一下。”董小方一个简单的更正,看似在说明一件非常平常的事实,却引起了观众极大的好感,人都是有地方荣誉感和归属感的,一个南非来的分公司,大家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改叫海洲的公司了,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下面,我受韩星先生委托,解释一下那套西装的问题。刚才有个小插曲,韩星先生把腕上的手表拿出来要出售给魏昊先生,因为魏昊先生对这块手表的估价是十万美元,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同时,魏昊先生也给了韩星先生的服装一个估价,是十万欧元以上。在这里,我想对魏昊先生说一句,这个价值,您估得低了,别说是十万欧元,就算您给再多的钱,我想韩星先生也不会卖的。” “哦?”场上一片惊呼。大家没有想到,董小方给出的居然是这么个答案,他不应该是帮着韩星的吗?现在怎么会反戈一击,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大家迫不急待地想知道这套服装究竟是什么来历,究竟值多少钱。 听董小方这么说,魏昊也是心中一喜,难不成在这套服装上今天会有意外的收获?如果是这样,那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刚才那块手表的带来的耻辱就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不过,魏昊考虑问题显然不会像场上的普通观众那么简单,他已经见识了韩星神出鬼没的打法,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魏昊乐观不起来。 “我之所以说它不止十万欧元,只是因为四个字:情义无价。”董小方抛出了一点点的迷底,魏昊心里不由得一沉,他知道,韩式风格的忽悠,又要开始了。 董小方还在侃侃而谈:“我们董家和韩家是世交,由于韩星先生在海洲,南非炎黄投资集团开始把产业逐步往海洲转移。”原来如此!众人开始明白了点什么了。坐在第一排的省委两位领导和第二排的海洲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也暗暗点头,因为,扩大开放、吸引外资依然海洲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没想到,这个韩星居然有能力吸引到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来海洲投资,这可是一个大大的政绩啊,招商引资是第一功臣,就凭这一点,韩星就该提拔。 “至于这件衣服,魏昊先生说他是欧洲大师的手工缝制之作,魏先生,非常遗憾地告诉您,您又一次看走眼了。难道,只有外国人才能做出精美舒适的服装吗?no,我们中国人一样可以做到。韩星先生的衣服能够得到魏昊先生这么高的评价,就是一个证明。其实,制作这身衣服的,并不是什么大师,只不过是一个服装设计和制作的爱好者而已,而且,她也不是来自欧洲,而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这位魏先生口中的欧洲大师,其实今天就坐在我们会场,他就是舍妹,镇海医院的医生,董芳芳小姐。”董小方向一个主持人一样,拉长了声调,用最隆重的口气,把他妹妹抬了出来:“这件衣服,就是舍妹为支持她情同手足的世兄参加竞选,花了足足十个夜晚,一刀一剪、一针一线精心制作而成的,所以我才说,魏先生估得低了。这份手足之情,不是用欧元或是美元可以衡量的。” 董芳芳非常配合,在董小方报出了她的名字以后,很快站起身来,向不同的方向,连连鞠了几个躬,优雅的姿态,完美的身形,顿时让人们意醉神迷、目瞪口呆,哪里还管什么真假,加上董小方让国人扬眉吐气的演说,场上又一次掀起了一个小**,掌声,雷鸣般地爆发了出来。 但是,不和谐的声音总是存在的,魏昊的一帮人怎么会就此罢休,就算是真的,他们也要把水搅搅浑,否则,今天就真的栽到家了。于是,几个声音在掌声渐息之后响了起来:“你说是你妹妹做的就是你妹妹做的啦,有什么证据?” “是啊,她是医生又不是裁缝,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衣服?” “对,拿出证据来!” (明天又要出差,一个星期呢。我会把本本带着,有空就码点,没空的话,只好让大家等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周回来,煞星会上强推榜,那时我会加怜惜进度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一月可能要进vip了。) 第二十四章 扩大战果(上) 对场上的喧噪,董小方不为所动,微笑着冲大家说道:“各位要证据,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最好的办法是让舍妹给大家现场演示一下,只是这手工缝制的服装极为费时,没有个十天八天是做不成的,到那个时候,选举的结束了,各位只怕也是等不及。(手打小说)” “那就假的,你们在撒谎!” “就是,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业余时装爱好者能做出来的,如果一个爱好者都能做出这样的衣服,那国内的那些西装厂家的设计师、制作师们岂不该集体自杀?”有人开始正面对董小方进行质问了。 不过,大家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魏昊指出这套衣服如此昂贵之后,大家开始认真地审视韩星的服装。的确,这套衣服看似普通,可细看之下,的确是无一不舒服,无一处不妥贴。别的不说,魏昊身上穿的显然也是名牌货,乍看起来比韩星还要光鲜,可一比之下就不难发现,韩星的服装要比魏昊的明显高出一个档次,就好象是两幅书法作品,魏昊的是现代人的临摹,惟妙惟肖、天衣无缝,可韩星的却是真迹,这假的不和真的比,谁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放一起对比,这高下之分就一目了然了。董小方说这件衣服是她妹妹做的,也难免有人怀疑。如果他今天不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韩星是过不了这一关。 “既然大家的心情如此急切,我可以提供一下图片和视频资料,这些存在我的网络硬盘里,现在我可以通过掌上电脑把它们下载下来给大家看看,请工作人员帮忙连接一下无线视频。”董小方很有信心地说,大家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音像资料能证明这套服装是他妹妹做的,只有拭目以待。 把掌上电脑连接到演播大厅的视频设备上很容易,在这么多领导面前,电视台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也特别高,很快,图像便显示了出来,现代蓝牙技术下,电脑和视频的连接效果非常好,董小方一边操作掌上电脑,一边解说。 “各位,这张合影,左面的是我妹妹,右面的一位相信不少人认识,是北京著名的服装设计大师沈伟君女士,沈女士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工艺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沈女士与舍妹私家甚笃,同时也是舍妹业余时间学习服装设计与制作的恩师。” 原来如此!会场下开始有了窃窃私语声,怪不得,名师出高徒,这沈伟君堪称全球华人服装设计第一人,08奥运的服装指导,在国内可谓有口皆碑。这就不奇怪了。看照片,沈伟君与董芳芳像极了一对母女,这是绝对假不来的。这张照片的说服力,让魏昊的脸色有些难看。 接下来是一段服装表演的视频,为了节省时间,董小方只放了几个镜头,重后画面定格在董芳芳带着一群洋模特出来谢幕的场景,这一下,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了,董芳芳能在美国兴办时装发布会,已经足以说明她的实力了。董小方对此也作了说明,那是董芳芳普林斯顿大学校内兴办的服装发布会,不过,在最有说服力的画面的证明下,董小方的解说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下面,我再请大家看一段家庭录像。”董小方一边播放视频,一边解说。人们看到,视频中,董阿芳芳在用皮尺为韩星量身材,然后用电脑做出韩星穿上各种颜色、款式以后的效果图,最终定格在这套灰色的西装上。原来,这套衣服是这样设计出来的。再接下来就是董芳芳裁剪、制制、整熨的画面,最后是韩星试穿。几分钟的视频把韩星这套服装出炉的过程讲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请问,大家对韩先生这套服装的来历还有什么疑问吗?”董小方问。会场很安静,显然,在有礼貌对董方的的证明已经不在有异议。 “谢谢。”董小方礼貌地道了声谢,就在众人以为董小方就要坐下的时候,董小方却再一次开腔了:“朋友们,在这里,我还想告诉各位一个不为人知的事实,其实,凭韩星先生的身份,劳力士的手表也好,国际级大师缝制西装也好,他本来是可以穿戴的起的,而且,这点小钱,在他眼里也不本应该是不值一提。” 什么?观众们感觉这个董小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些内心里倾韩星的人也大惑不解,董小方是要干什么?好不容易才把问题说清楚,现在却又完全反口,听他的口气,这个韩星似乎还不知道有多少钱,这算什么事啊。会声,又变得杂乱了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我可以尽量简短些。”董小方没有理会大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叙述着:“刚才我说了,我们董家和谈家是世交,事实上,我本人所在的南非炎黄集团是谈家产业,谈家的资产达五十亿美元之巨,我们董家人只不过是个看护者而已。按中国的传统说,谈家和董家实际上是一种主仆关系。”董小方的话说得有点模糊,几乎没有人能听清楚他把韩说成了谈,只有林正祥和林清雅二人心中有数,这让林清雅暗暗心惊,林正祥眉头紧锁,心里都在想,他怎么把这事给抖出来了?不过,会场上的众人却被这个说法惊呆了,五十亿美金啊,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放在国内,那叫首富。 “这些年来,谈家人丁不旺,有资格继谈家产业的只有韩星和韩晶,但是,晶晶小姐卧床不醒,当董事会提出请韩星先生继承遗产出任炎典集团董事会主席的时候,韩星先生却拒绝了。”董小方神色黯然,无比遗憾。 哇!会场一片惊呼。五十亿美金的遗产啊,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拒绝了五十亿美金的遗产,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这种事情,似乎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才能看到,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见识了,少数场上的观众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现在肯定是在拍电影或电视剧,他场下的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当了一回群众演员。 “韩星先生虽然拒绝出炎黄集团的董事长,但是,他对我们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炎黄集团把产业转移到国内,转移到海洲,为祖国的建设与发展,为海洲的兴旺与繁荣作贡献。我们尊重了他的意见,因此,我作为南非炎黄集团的执行董事,才会把工作地点放在中国大陆,其目的就是要一步一步地实施我们的资产转移计划,逐渐把炎黄集团的工作重心由非洲向中国大陆转移。现在,我可代表南非炎黄集团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下个月,九月八号,我们在海洲镇海区的海洋生物制药生产基地就要开工奠基,这个项目的投资是三十亿元人民币。” 哗!会场再一次沸腾了,包括海洲市甚至是省委的领导都在我董小方的决定鼓掌,对海洲特别是镇海区来说,多了一个资产有三十亿元项目,意味着就业岗位、gdp、财政收入的大幅增长,这怎么不让人欢喜高兴? “而且,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晶晶小姐康复以后,在我董事会全体成员的央求下,同意出任炎黄投资集团的董事长,并且办理了相关手续,炎黄集团和谈事家族的事业,终于后继有人了!”董小方说到这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第二十四章 扩大战果(下) 董小方的表演时间结束了,人们的视线落在了坐在她旁边的晶晶身上,这个十天前还让大家无比同情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是拥有五十亿美元身家的女富婆了。(手打小说) 世事无常,沧海桑田,这一切,真的像是一个梦。面对弱者,很少有人会吝惜自己的同情心,可这个弱者一旦变成了强者,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想法,是羡慕还是嫉妒,是为别人开心还是为自己悲哀,很复杂,也许,这就是人性。 晶晶还不太适应这种复杂的眼光,也不习惯成为焦点,她有点不知所措地向大家一笑,有点拘谨。这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呢!很多人的心里总算释然了一些,他们平衡了。 韩星没想到,董小方居然会说这么多。也许,这样一来,他的形象又被拔高了一截,他在领导们心中的份量又重了一分,获胜的把握明显加大了,可是,他并不希望关于谈家资产的事情被公之于众,特别是对晶晶,也许,他们以后的生活方式要有一个根本的改变了。怀璧其罪,平淡快乐的生活属于普通人,一旦让别人知道你是一个坐拥有五十亿资产的富婆,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那么平静了。董小方这次,做得有些过了。 不过,节目还没有结束,下面,依然轮到魏昊发言。 “各位领导,同志们!”魏昊的声音很深沉:“首先,我祝贺韩星同志在这次竞选中的优异表现,不得不承认,韩部长和他的朋友们的策划和操作非常成功,可谓算无遗策、滴水不漏。现在,虽然选举还没有真正开始,但我作为当事人心中有数,在这场比拼中,我已经输了。技不如人,我输得心服口服。” 怎么会这样?没有人想到,魏昊居然主动认输。他这是以退为进还是破罐子破摔?不过,他的话大家听得出来,“韩部长和他的朋友们的策划和操作非常成功,可谓算无遗策、滴水不露,”这可不是对韩星能力的肯定啊,讽刺的意味,大家都听得同来。 讲台上的魏昊依然不温不火,喜怒全无,看来,他还有牌可打:“下面,我希望以一个失败者身份对这次活动作一下回顾,我将要说出的话,可能会很有些出格,如果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请领导提醒。” “在你的发言时间里,你可以发表任何言论,当然,你也要对你的发言负责。”林正祥表现得还算开明。对这次选举中出现的一系列的混乱现象,林正祥并不反感。很多国家在议会大吵大闹、大打出手林正祥并不欣赏,他不认为那是民主,至少不是健康的民主,可是长期以来,党内的活动确实是过于严肃了,太严肃庄重了,很容易让人感到虚假,林正祥希望看到这种相对活泼的局面,这会让人敢于说话,敢于说真话,现在,他想听听魏昊的真话,所以,他那一句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的话并没有很重的警告的意味,但也在提醒魏昊,竞选输了可以,别把做人也给输了。 “谢谢。”魏昊感激地看了林正祥一眼,接着说:“对这次选举的结果,我非常失望,请注意,我不是对我的目前的失利而失望,而是对选举本身感到失望。”魏昊语出惊人。 “你……”省纪委书记震怒了,这不是公开放炮嘛,别忘了,节目还在现场直播呢。不过,他的话没有说出口,被林正祥制止了。 “客观地说,选举本身的组织很周密,也很规范,参加选举的人,包括韩星同志,也包括我,行为都在游戏规则的约束之内,并没出现贿选之类的违法现象,对这一点,我心悦诚服、毫无怨言。我之所以失望,是因为我看到了太多太多原本不正常的标准却被正常化了,下面,我就选举前后的四个方面作一点陈述。”魏昊的话匣子已经打开,看来是收不住了。监督席在林正祥的坚持下,也让他有了发挥的空间。 “第一件是公示期间两位落选人资格被取消的事。通过选举,让违法乱纪者得到应该有的处理和惩罚,这是件好事,也是选举的积极效应。但我想说是,如果赢得选举靠的不是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水平,从而得到选民的拥护和选票,而是靠减少竞争对手谋求当选,这种选举有意义吗?” 魏昊的第一件事说的就不同凡响。这件事其实是块伤疤,两名正处级领导干部栽在这上面了,而且,这件事本来大家都以为是魏昊干的,魏昊因此也失分不少,现在魏昊居然主动把这事给提了出来,而且直言不讳地说这是有人靠减少竞争对手来谋求当选,这是什么原故?主动澄清还是倒打一耙?好像两种可能性都有,当初大家没怀疑韩星是觉得他就是一陪选的,没必要这么做,可事实摆在面前,现在选举还没开始,他已经几乎胜券在握了,这就容不得别人不怀疑了。 “第二件是韩氏兄妹的感人故事。老实说,我也很受感动,韩星同志能为妹妹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付出那么多的心血,令人十分感动,可我想说的是,韩星同志这么说,说明他是个好哥哥,也是一个好公民,这当然是做一名好领导必要条件,可是,这就能说明韩星同志是一名好领导了吗?只怕未必。我们大家都心中有数,韩星同志的行为,肯定会为他赢得大量的选票,可我们需要选出的是一名优秀的纪委书记。我的想法是,是不是选他做‘五好家庭’的户主更名符其实一些?” “第三件事是镇海的卫书记对韩星同志政绩的陈述,我们都听了,从结果上看,很有说服力,韩星同分管范围内的工作很出色,可我们的确也很清楚,这么多年来,韩星同志生活的重心一直是放在妹妹那里,他并没有很多的时间来抓自己的工作,可成绩依然突出。我们别忘了,在镇海,分管文教卫的,除了韩星同志,还有一名副区长。我想请大家思考一下,韩星同志的工作抓得好,究竟是他能力超强、不需要花什么时间也能做出成绩呢,还他的这个位置根本就可有可无呢。如果说,不需要这个常委工作同样能抓好,这个常委的设置有价值吗?那我们能凭他的政绩就把选票把投给他吗?” “第四件事就那位董先生所说的韩星同志放弃了巨额财富和邀请炎黄集团到海洲投资的事。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是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放弃这笔财富,的确需要很高的精神境界。我扪扪心自问,如果是我,我做不到。更何况,韩星同志还把炎黄集团的产业转移到了国内,转移到了海洲,作为一名在海洲工作的公务员,我应该感谢韩星同志,他所作的工作,会让我们的工资更加有保证,但是,我就想问一句,这就能说明韩星同志可以做一名优秀的纪委书记了吗?我私下里觉得,韩星同志可凭借他得天独厚的家庭背景得到一个招商局长的任命,又或者可在政协或者统战部得到一个位置,但是,作为纪委书记,这是不够的。”魏昊一件一件地说,再也无所顾忌,一记又一记的大炮,直接轰向了韩星和这次选举,听众,甚至包括韩星在内,无不动容。在党内,这样火爆的言论不常见啊。 “同志们,选民们,我不妨再重复一遍,这次选举,目的是要选出一名优秀的纪委书记,可是,现在选举已经越来越像是作秀,简直和超女的选秀有的一拼,选出来的不是唱的最好的,而是最招人的。通过这样的选举,真的能把最适合的人选推到纪委书记的岗位上吗?我对此深表怀疑。比如我们即将当选的韩星同志,人气的确很旺,影响也很大,可一个做了七年宣传部长都没有调整过一次的年轻干部,他的政绩有说服力吗?他的经验和历史上的工作态度,能够胜任纪委书记这么重要的岗位吗?我的话完了,下面,我也不会再次发言。对各位领导、观从还有我的竞争对手,如果言语上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家原谅。谢谢。” 第二十五章 坦诚相对(上) 魏昊的话说完了,全场一片哑然,没有掌声,也没有议论声,包括韩星在内,大家的心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震惊。(手打小说) 的确让人震惊。韩星知道,魏昊这番话说出来以后,后续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有一点肯定的,这次选举,他基本上是没戏了。因为,他在批评的时候,矛头的指向不是自己这个竞争对手,而是这次选举本身。这一刻,韩星看魏昊的眼神很复杂,有点同情,也有些佩服。他佩服魏昊的勇气。 能够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话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失去理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有一种就是极具个性、敢于说真话。韩星深深地知道,用失去理智来评价魏昊是不公平的。作为竞争对手,借助董小方的帮助,韩星对魏昊的了解还是非常充分的。 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也一贯洁身自好,和多数同事的交情也不错,比较受大家认同,但有一点,他对一些看不惯的事经常会说三道四,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别人不敢做的事他也敢做,如果是普通人,可以说是不成熟,再文明一点,叫有点朴素的正义感。可大家对他并不这么评价,这和董小方的结论一样:魏昊有很深的背景,在纪委又很受上任书记的赏识,有点狂,并不十分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或议论,人家有实力,小一点的领导的账不用买。 可现在看来,这个结论是不对的,应该是个性使然。他魏昊背景就是再深,也就是在省里有点关系,有个做副省长的舅舅而已,总大不过中经委、大不过中组部吧,如果他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说三道四,还有,想想他在出场前对自己的那句话:我会揭开你的画皮的。韩星有一种感觉,这人不是狂妄,也不失去理智,而是有个性,耿直。这年头,敢说真话的人并不多。中国人有这个特点,往往那些有能力又有个性的人最后的下场会惨。韩星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为魏昊说点什么了。 “各位领导,各位选民!”韩星开腔了:“我十分佩服魏昊同志的坦率,如果魏昊同志愿意,我很愿交你这个朋友。我会以同样的真诚回报你的真诚。” 猫哭耗子!魏昊和一些支持魏昊的人心里是这么想的。连林清雅心里都在想:时间,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彻底吗?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在这里说什么要交朋友的话,这也太虚伪了。 “相信,等大家听完我的发言后,应该不会认为我虚伪或做作了。”韩星的话刚好碰上了林清雅的怀疑,却让林清雅比刚才还要担心:“坏了,看来他也要放炮,而且要放比魏昊更猛烈的炮。” “我很认同魏昊同志的观点,选举,在本质上的确是一种作秀,这在本质上缘于信息的不对称性。选民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经过了精心包装的,都是最闪光的一面,这和演员明星没什么区别,有那么一点点优点,都要拿来放大无数倍的恶炒,就好像在餐厅吃饭,我们看到的端出来的菜肴,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可是,咱们都没有进过餐厅的厨房,如果进了厨房,看到这此菜是怎么做出来的,大家可能就没有吃下去的胃口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就是这样一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无论有没有营养,是不是不干净,可是,我和我的竞选伙伴无数次地在选民的耳边说,这道菜很好吃,很干净,很有营养,相信,谎言重复了一百遍就是真理了。就算以后真相暴露,也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就像克林顿做了总统以后大家才发现他是个色鬼,*当选之后人们才知道他是个贪官,这又能怎么样?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我们有很多朋友羡慕西方的选举制度,认为这是一剂包治百病的良药,可我的观点是,美国的政治体制的先进,是经济、社会、文化、法制的全面先进,并不是靠一个民选总统打天下。世界上实行选举制的国家多了,特别是许多欠发达国家,照样是经济衰退、社会混乱、吏制**、贪官横行。再比如我,现在,可能有很多人支持我,欣赏我,我的身上套了很多光环,下面,我把这些光环一一解开,让大家看一个真实的韩星。” 这是怎么啦?人们开始惊讶了。这失利者发发牢骚也就罢了,怎么得到好处的人也在这里猛轰这场选举,这究竟是为什么?林清雅顾不上为韩星担心了,她两眼放光、神色迷离,她知道,现在看到的,才是她心目中那个有思想、有个性、有作为的爱人。 魏昊也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韩星。对这个人之前的那些手段,深受其害的他无比厌恶,可现在,这个人似乎不那么讨厌了。因为,他的很多话都说进了自己的心里。于我心有戚戚焉!这是魏昊的想法。 “下面,我解答一下魏昊先生提出的疑问。魏昊同志说得很对,在这次选举中,我们的确是经过了精心策划的,而且,帮助我策划的,就是我们炎黄集团的总经理董小方先生,为了这次选举,他甚至得到曾经助选过美国总统智囊团的帮助,可以这么说,除了我今天的表现,其它的一切都像魏昊同志所言,算无遗策。我从一个最冷的冷门,到现在成为最黑的黑马,并不是我个人能力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完全得益于董小方先生的精细化操作。至于董小方先生为什么会帮助我,刚才他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韩星还是留了点余地,真话可以说,魏昊也可以帮,但不能无原则地把自己陷进去,如果不说清楚,仅邀请美国专家助选一块庞大的开支就会再次让他说不清。 爆料,绝对的爆料。大家之前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人们对韩星的一步步认可,从一开始不了解的时认为他是运气好,到渐渐了解之后对他的同情、理解、钦佩,似乎都是顺理成章,没有人想到,这种认同,原来是人家一步步操纵的结果,大众的情绪,始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大家都有一种欺骗的感觉,可是,让大家变成明白人的偏偏又是被欺骗者本人。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人们现在看韩星的眼光,越来越复杂,像看一个谜,一个难以破解的谜。 “请允许我继续回答魏昊同志的问题。第一个不用多说相信大家也都明白了,颜笑东和吴良民的事,自然董小方先生为了帮我扫清竞选途中的障碍而举报的,当然,这不算什么过错,他们现在的结果是他们自己行为不慎造成的,举报干部腐化堕落也是好事,但有一点我得澄清,之前可能大多数的人认为这是魏昊同志所为,不管这样的事是功是过,我都有一个原则,不让别人帮我背黑锅,也不让人家抢了我的功劳,实事求是最好。” “第二件事是关于那块劳力士的事情。魏昊先生说得没错,我之前戴的是一块劳力士,只是到会场之前才换成了梅花,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想欺骗大家,主要还是想设个圈套让魏昊同志钻钻,因为,之前有生人靠近我观察过我的这块表,被我注意到了,呵呵。”韩星说得很轻松,并且从西装又掏出一块银色的手表:“这就是魏昊同志说的那块目前已经升值到十万美元以上的劳力士。这块表的来历并不难解释,它来自于亲人的馈赠,已经跟了我十年了。十年来,除了因为突发事件离开过我一次,大约有几个月的时间外,其它的时候,从没有片刻离身,就连现在,我也是把它装在我的口袋里。所以,即使是在我最艰难最困苦的日子里,我也没有想过要把它卖掉。”韩星没有敢看台下的林清雅,但是,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 第二十五章 坦诚相对(下) “关于魏昊同志提到的第三件事,魏昊同志的判断也没有错,我这个分管文教卫的常委,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的确只是担了个虚名,具体的工作都是区政府那边做的。(手打小说)在这里,我得向卫书记致歉,对不起,卫书记,我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为了那几十亿的炎黄集团的投资,您帮我说了不少好话,虽然不能说您的话完全是编造,但您确实有意误导了选民的判断。在这里,我请求选举监督委员会能够理解卫书记的苦衷,他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个人也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只是为了镇海的发展。卫书记,对不起。”韩星向卫书记所坐的位置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什么。为了给大家一个真相,你付出的代价比我要大得多。”场下的卫书记平静回应了一句,会场极安静,卫书记的声音并不大,可大家还是听得很清楚。这句话,也让韩星的心里舒服了许多。为了自己心里的平衡和痛快而陷别人于不义之地,而且对方还是一直用心帮助自己的人,这是韩星所不愿意见到的。不过,他听得出来,卫书记的话是真诚的,并且,他说的也是事实,自己付出的代价的确要比卫书记要大得多。 “第四件事,也就是关于炎黄集团五十亿美金巨额财富的事,董小方先生同样向大家释放了一个虚假的信号,具体的情况涉及到很多人的个人**,我在这里不方便多说,但是,我不会说任何假话,因为这件事的真相组织上,也就是中纪委是很清楚的,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基本的事实,我和我妹妹韩晶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才是炎黄集团资产真正的继承人,我本人并没有这个资格。至于炎黄集团董事会要求我出任炎黄集团董事长这件事,确实属实,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妹妹昏迷不醒,我代理她掌管炎黄集团的资产并无不可,可现在她已经康复了,我自然也就失去这个资格了。而且,即便是她没醒,我也不会捡这样的便宜,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给我我也不会要,这是个做人的原则问题,国家给我的工资我一分也不会少拿,谁要是少给我一分钱我都不会愿意,我并不像董小方所说的那么清高。” 韩星的解释让观众们迅速得出一个判断,韩星很有可能只是董小方口中所说的海外韩家的养子,大多数国家的法律都规定,养子是有继承权的,不过,遗嘱继承要高于法定继承,看来,是这个韩家的上一辈人立下了遗嘱,把这份资产留给了韩星的妹妹,却没有给韩星。只能是这样了。 不过,韩星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晶晶在下面却笑了,笑得非常开心,自从醒来以后,一直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被搬掉了。 这些天来,晶晶一直在为一件事发愁。现在,全海洲的人都知道,她是韩星的亲妹妹,而韩星又要做海洲的纪委书记,那他们两人的婚事怎么办?亲哥哥娶亲妹妹,那也太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现在好了,韩星在电视上公开声明,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人们的思想都很解放,非嫡亲的兄妹,哪怕有一个兄妹之名,也不是不能结婚。 林清雅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包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很真心地祝福这两个人,可现在,他们成婚也许就是个时间问题了,毕竟,这两个苦命的人已经等了七年,她应该为他们高兴,可是,她的确是高兴不起来,心里怅然若失。刚才,韩星在发言的时候还提到那块表,那是在告诉她,他心里一直还牵挂着她,还有她,他还把她当成亲人,但她也知道,他只会选择晶晶,不会选择自己,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这样。也许,他是觉得自己比晶晶更有承受力吧,在他心目中,晶晶是弱者,自己是强者,他愿意接受自己的付出和帮助,却又把世俗间的一切都给了晶晶。这世上,是不是大家眼中的强者就要吃亏些?林清雅无奈地苦笑笑。 “最后一个问题,是魏昊同志说的,我个人没有纪检工作经历,可能无法胜任海洲市纪委书记这一重任,对此,我持不同意见。当然,我并不是说魏昊同志的话没有道理,因为他不了解情况,作出这样的结论也很正常。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在没来海洲之前,我一直从事纪检工作,而且,也作出过一些成绩。当然,我个人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在此,我想请中纪委的林正祥主任为我做个证明。” 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小小的区委宣传部长的工作经历要中纪委的领导来做证明?大家心里都压着这个疑问,就连中组部副部长顾厚重都把疑惑的眼光投向了林正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曾经对韩星的资历感过兴趣的海洲市的领导心里有点数:这个韩星,果然和中纪委有关系。 “我可以作这个证明。”林正祥讳莫如深地看了韩星一眼:“韩星同志所言属实,在到海洲之前,他曾经是一名正科级纪检员,在一起非常复杂的大案要案的查处中,屡建奇功,可惜在真相即将大白之前,身陷虎口,被穷凶恶极的犯罪分子囚禁达数月之久。不过,在极度危险的形势下,韩星同志没有放弃斗争,而是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最后与组织上里应外合,一举破获这起案件,犯罪集团的主要成员被一网打尽。在这起案件的查处中,韩星同志居功至伟,为表彰韩星同志的贡献,中纪委曾授予韩星同志‘反腐卫士’荣誉称号,并破格提拔该同志为副处级纪检员。在这起案件中,韩星同志也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她的妹妹,韩晶小姐,就是在这件案件结束的时候受得伤。结案后,中纪委领导对韩星同志的能力非常赏识,并通过我本人找其谈话,希望能调他到中纪委工作,不过,这时的韩星同志因为个人原因,作出了一个十分令人遗憾的决定,他不希望再从事危险性极大的纪检监察工作,而是想到工作相对轻松安全一点的岗位上,安心为妹妹治病。领导对他这种不求上进、不负责任的态度提出了严厉批评,但是,考虑到韩星同志的巨大牺牲和贡献,干部室尊重了他的选择,所以才安排他到海洲工作。至于其它的一些内容,因为涉及到国家机密,我个人无权作进一步阐述。我的话完了。” 反腐卫士?一个放弃了前途无量的中纪委岗位的反腐英雄?人们惊讶了。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人,林正祥说得并不详细,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是,这几句里包含着多么惊险的故事、多么传奇的经历啊。镇海的一帮干部,曾经和韩星打过交道的同事,特别是宣传部的一帮人,无论是现场的,还是电视机前的,他们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韩星,这个人,离他们越来越遥远了,这个形象,越来越高大了,这个夜晚,太让人刻骨铭心了。 “谢谢林主任”。韩星说话了,“之所以请林主任证明我的经历,是想向大家表明一个态度,我希望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海洲市纪委书记这个位置角逐中来,和魏昊同志打一场公平之战。坦诚地告诉大家,在今晚之前,我并没有这种很强烈的愿望。七年来,我一直迷失在过往的挫折和痛苦之中,无所事事,难以自拔。七年来,我的朋友,我的领导,凡是愿意在我面前说一句真话的人,都在劝我振作起来,劝我珍惜大好的春春年华,可我没有这么做,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但是,现在我觉醒了,我从选民的态度中,从大家的爱憎分明中,看到了海洲人民对一任有作为的纪委领导的渴望。我自信,我能够和海洲纪委的全体纪检干部、海洲的六十万党员、两百多万人民一起,能够在省纪委和海洲市委领导下,把海洲党风廉政工作做好,让大家满意。我请求大家给我一个机会,把虚度的七年宝贵光阴补回来。谢谢。” 第二十六章 往事如昔(上) 七天过去了,今天上午,四个选区的投票已经正式结束,下午,选举委员会和监督委员会开始计票,几十万张的选票,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统计清楚,最起码要在晚上,结果才能出来。(手打小说)不过,这是一次没有悬念的选举,在林正祥正式公布了韩星的资历以后,大家都知道,这个职务,已经非韩星莫数了,他的优势太过明显。 韩星现在一个人在定海的一个度假村,说是渡假村,其实很小也很简陋,就是一个小旅馆,对面可以看到海。在定海,这样的度假村不计其数。他现在在“避难”。 自从电视答辩结束后,他的麻烦就来了。 当天晚上,韩星就热闹了起来,手机、住宅电话一直在不停地响,一直持续到深夜。所有的电话都是一个内容,预祝他选举成功,顺利当选纪委书记。打电话的人,有他有点印象的,也有他从来都没听说过名字的,但人家都挺热情,让韩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吧,这纪委书记还没干成呢,就给人拉面子,那可过分了点。 身边的晶晶还在打趣:“唉我说,你现在比我爸那会可吃香多啦,我爸升县委书记都没接过这么多的电话。” “你就别添乱了啊。”韩星有点郁闷。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那是他从前步步高升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打电话来祝贺,但都是比较熟悉的同事或朋友,当然也有一些是因为工作关系结识的,比如一些省纪委的书记们,当时,他并不像现在这么反感,一来关系比较近,能说上话,二来那时候的他正踌躇满志,对别人打电话祝贺自己总有些自得的。可现在不同,基层人多事杂,涉及面广,他的通讯方式保密工作做得又不好,再加上基层干部的脸皮比较厚,八杆子打不上的也能找个借口跟他祝贺一下,这让韩星不厌其烦。自己是无所谓,晶晶现在还在康复中,要保证有很好的睡眠,他只好把手机关掉,电话线拔掉,这才睡勉强睡着,是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可是,麻烦刚刚开始。韩星本来是有点思想准备的,可事实证明,他的准备远远谈不上充分。 第二天一早,韩星还在迷迷糊糊之中,门铃就响了,打开门,一个脸上全是肥肉的家伙正满脸堆欢地站在门口,见到韩星,一边往屋里边挤一边说:“韩书记您好,实在不好意思,这一大清早的,打扰您休息了。我是望潮镇的党委书记刘满舱,您最近工作太忙,来了几次都没见着您,今天总算是见着了,这不,我带了点土特产,都是自家养的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手,您这么忙这么累,补补身子。” “哦,谢谢关心,不过,这东西就……”韩星的话才说到一半,那家伙已经丢下东西跑了。 韩星拿起来看了看,话说的没错,的确算是海洲的土特产,燕窝,海参,韩星是个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顶级的货色,看那燕窝,色泽金黄中透出血红,是燕窝中最珍贵的“血燕”,难得的是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这位满舱书记的养殖水平还真是不一般;海参他没大仔细看,估计也不是凡品,但袋子里他还是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还好,没有装现金或是银行卡,韩星知道,这似乎也是惯例了,第一次登门,给块敲门砖,看你要不要,或者是要了以后对该人的态度如何,如果拿下来了并且给他那么一点点暗示,不用说,这接来的时间里肯定财源滚滚来,当然,天下没有免费午餐,别人投桃,你自然也要报李。 刚检查完,门又响了,又是一个敲门的,进来以后,说着类似的话,履行着同样的程序,一个小时不到,来了十几个,到了早晨七点半钟,总算安静了,估计是快上班了,这人往人往的,不太方便。 韩星准备到办公室看一下,最起码到卫书记的办公室坐坐,人家于己有恩,自己却以怨报,不去不大说得过去,刚打开手机,一阵滴滴嗒嗒声,一看,好家伙,几十条短信,全是短信呼传来的关机时打来的电话,韩星想看一下有没有熟人的号码,如果是重要的电话,这还得回过去,这还没看完呢,铃声又响了。 这次韩星没有理会,任着铃声响下去。然后用晶晶刚办的手机给宣传部的钱主任打了个电话:“唉,老钱啊,我是韩星,马上过中秋节了,这里有一些兄弟单位给咱们宣传部送来的慰问品,你清点一下,造个表,拿到部里给大家发了吧。” “哟,新鲜啊,还有兄弟单位送慰问呐,这在咱们宣传部可是头一回。我马上去。”钱主任喜不自禁,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常委部长刚要提拔,宣传部的地位立马就提高了。以前可以分慰问品的都是组织部、纪检会、两办室那些有影响的单位,送礼的无非是一些国地税、电力通讯、烟草盐务这些条条部门,有钱,又要和地方上搞好关系,这过年过节的慰问是少不了的,但宣传部以往可没这个待遇。 “别那么多废话,快来吧你。”总得来说,韩星今天的心情并不坏,这钱主任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人,韩星也没客气。处理完这件事,韩星连忙跟晶晶打招呼:“晶晶,别睡了,快起床吧,这儿不能呆了,咱们得换个地方。” “这不挺好的嘛,别人等着天下掉馅可等不来,你坐家里不动这好东西可就都来了。”晶晶哪能睡得着,吵了一早晨了,她明白着呢。 “拿我开涮是吧,快走快走,你先到芳芳那儿凑活两天吧,我另外找个地。”时间虽短,韩星考虑得挺周全。他不在,晶晶也不能留下,留下更麻烦,好多领导都玩这一手,过年过节晚上十一点前都不在家,宁可在办公室上网,干嘛?与人方便于己方便,这上下级之间,有这种交往心知肚明就成了,面对面的难免尴尬。退一万步讲,自己不在场,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推脱,大不了拿老婆出来顶罪,这种事不是没有。所以,晶晶是肯定不能留在这,当然,董小方那自己也不大好去,行政干部,无论是何种关系,和企业界的人士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晶晶倒是无所谓,反正董小方的房子都是公司的,说白了就是她们家的。还有一点,不能把晶晶带在自己身边,他们的关系太亲密,在这间宿舍关起门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他在没有正式公布他和晶晶的关系之前,还得注意一点,别让别人有什么风言风语。 七天过去了,韩星对自己当初的选择很满意。这些天,他只和卫书记、宣传部的钱主任两个人单线联系,部里有公务,老钱会跟他汇报;区委那边有什么事,卫书记也会给他打电话。韩星对自己的当机立断很是满意。 正得意着呢,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很响,而且连续得响了好多声,这绝不是服务员,服务员敲门有规矩,一般是三到四声,然后还要报一声;服务员。可这次不同,声音急促,有力度,很明白,那是一副吃定你的态度,既不可能是服务员,也不可能是送礼的。是谁呢,韩星起来,把门打开,不由得又惊又喜:“怎么是你们?” “呵呵,怎么就不能是我们?” 第二十六章 往事如昔(下) 话音刚落,一个有力的熊抱就上身了。(手打小说)“唉哟!你倒是轻点,哥哥我可经不起你这么搓*揉。”韩星夸张地叫了一声。 “还哥哥呢,看你这样儿,说你是我弟弟前面都得加个小字。”田海龙呵呵地着说。 韩星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眼前的田海龙,七年了,田海龙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和七年前相比,这家伙还是一成不变的板寸头,但眼角已经有了几丝皱纹,面庞也不像以前那么洁净了,刚刮过的脸泛着青光,包裹着他的,也不再是从前的夹克休闲裤,而是深色西装。这个以前的小兄弟,现在成熟了。 “大哥,想死我了。”看着韩星注视他的眼神,田海龙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七年前,在他们重新相认后,田海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他很难接受自己的大哥忽然变得这么年轻。可今天,再次看到他的眼神,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关切,还是那么亲密。田海龙知道,一切的外在表象都欺骗不了自己,这眼神在告诉他,眼前的人的确是自己尊敬有加、奉若长兄的大哥。田海龙,这个坚强如钢而又至情至性的汉子,在一瞬间,眼眶已经湿润了。 林正祥在一边看着,他知道,论兄弟间的情份,他和这两个人之间,终究是隔了一层。 “切,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瞧你那点出息。”韩星也是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好弟兄,依然如故啊。不过,他的表现可就沉稳多了。 “哥们儿,我说你这事干得可不地道,一个人在这世外桃源修心养性,把咱们这些兄弟全扔一边了,这可太不不够意思了啊。”爽朗的声音,来自一个其貌不扬、在人群中极易被忽略的中年人,带着明显的责怪。 韩星自然明白,他怪的不是韩星一个人躲在海洲享福,而是怪他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的苦难,却不给兄弟们说。只好连忙解释:“大冯,不好意思,主要是这些年我也没什么事儿,如果有事,早就找你帮忙去了。”韩星一边说,一边松开了田海龙,走一步上去和站在林正祥旁边的大冯握手。 “哦,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退后是吧。什么人呐这是。”大冯鄙夷地撇了撇嘴。 “咱们就甭骄情了,也是吃饭的时候了,今儿我请客,给哥几个陪罪。老实说,兄弟我可喝了七年的闷酒了,今天总算逮着几个可以下酒的人了,咱们今天一醉方休,谁都甭想站着走出这间屋。”韩星可是真高兴,这种场合,不喝趴下怎么对得起自个儿,怎么对对得起这么多年的交情。说完,韩星就要拿电话通知度假村的食堂往房间里送酒菜。 “哥们儿,您就省省吧啊,酒、菜我们可都带来了。今天不把你灌死八遍,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大冯乐呵呵地笑了一声,冲楼下吆喝了一声:“丫头,把东西拿上来。” “来了。”答话的听起来是一小姑娘,声音清脆而稚嫩。很快,一个女孩儿就跑了上来。等到了面前,韩星才暗暗惊讶,这小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打扮得很正规,有点白领丽人的意思,风衣,西裤,脚上半高根皮鞋。看长相不是很那种大美人的型,但非常清秀,细眉细眼,皮肤白净,身材高挑修长。不过,这不是韩星惊讶的,惊讶的是,她穿一双硬底的半高根皮鞋,从应声到上了三楼,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这楼梯还是木头的,居然没听见脚步声,跟个猫似的。难道今天耳背? “呵呵,倩倩这一手是故意露给你韩叔叔看的吧,果然是家学渊源,我这两天还真没看出来。”田海龙是内行,眼光比韩星毒。 “雕虫小技,让田叔叔见笑了。”小丫头挺活泼,和田海龙说话,居然带点江湖气。不过,小姑娘显然也有问题要问:“爸,您说的韩叔叔呢?”屋里四个人,林正祥林叔叔,这是今天刚认识的;田海龙田叔叔,他们是从上海会合一起过来的,比认识林正祥还早;自己的老爸就不用说了,屋里剩下的,就是一个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难道,这就是爸爸所说的韩叔叔?倩倩感觉难以置信。 “还不过来跟你韩叔叔问好!”大冯一边责备女儿,一边跟韩星解释:“这是我闺女,小名倩倩,没妈的孩子缺家教、不懂事。” “韩----叔叔好。”冯倩倩这声叔叔叫得有点别扭。 “倩倩好!”韩星应了一句,这口气听着倒是挺有点叔叔的派头,总算让冯倩倩感觉刚才那声叔叔不算太亏。不过,韩星也没大有正形:“我说大冯,这可不像是你闺女,就你这样,怎么能生出这么俊一闺女?我这有点怀疑。” “呵呵,正宗的冯氏血统,如假包换。”大冯也没在这问题上多纠缠:“兄弟,今天我可是求你帮忙来了,倩倩刚从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还没找着工作呢,我想把她放在你身边给你做个秘书,一来混口饭吃,二来我这天天在外面跑,也顾不上她,在你身边,也能有个人教教她怎么做人做事。当然啦,也不白求你,今天这酒和菜都是倩倩亲自准备的,就算是拜师认领导了。” “是这么回事。”林正祥说话了:“选举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以百分之七十的高票当选,当然啦,还有程序要走,政审以后,要报中纪委和中组部备案,然后由你们省委正式下文任命。我想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暴光了,难免会有些麻烦;你以后的工作性质又特殊,按你的脾气,得罪的人不会少,我就找海龙和大冯两个,安排两个人得力的人在你身边帮帮你,没想到,大冯他把闺女给你带来了。” “成。这事我就不说谢了。咱们喝酒”韩星明白,倩倩显然是得了大冯家的真传,否则大冯也不会放心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干他们家那行的,可都是要出生入死的。至于他说是让自己给她倩倩安排工作,其实是变着法子帮自己,这份兄弟情谊,韩星心中有数,也不多说。 那边,冯倩倩已经把菜打开了,一边摆放一边说:“韩叔叔,我今天给您带了两个菜几瓶酒,您看看,喜欢不?” 韩星一看,差点吐了出来,好嘛,一大包凉拦海带丝,一大包熏马鲛鱼片,四瓶二锅头。这两道菜,韩星可是吃了七年了,吃得看着都反胃。没想到,倩倩居然把这两道菜给整来了,显然是把他这七年的生活习惯给摸清楚了,韩星心里苦笑,却也不得不佩服倩倩的办事效率。 “我这还有菜呢。”田海龙对韩星最熟悉不过,一看就知道,这两道菜他可能未必喜欢,也冲下面吆喝了一声:“小马,上来。” “来喽。”蹬蹬蹬蹬的脚步声,一溜小跑,上来一小伙子,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往面前一站,气定神闲,呼吸平稳,好像一直就是站在门口一样。韩星看了一眼,非常满意。这小伙子个头不高,一米七出头的样子,有点精瘦,在一身的质地优良好的西装的包裹下,并不能看出什么特异的地方,这是最重要的。田海龙带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平庸之辈,难得的是看起来并不扎眼、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人。 “他叫马如龙,二十八岁,是我从老东家中央警卫局那挖来的,对冷兵器比我精通,你们地方纪委不方便配枪,他在这儿正合适。小马退役前是中校军衔,跟了我三年了,现在是十三室的正处级纪检监察员,一直跟着我开车,以后给你做个驾驶员吧。”田海龙介绍道。 “怪怪,我现在才副处级,用一个中纪委的正处级的驾驶员,合适吗?”韩星笑着说。 “报告韩书记,田主任说了,跟着您干,比跟着他过瘾,长能耐,我是真心想来。”小伙子回答得干脆而又果断。 第二十七章 无言结局(上) 宿醉。(手打小说) 二锅头这玩艺毕竟是劣质白酒,没事过过酒瘾成,像今天的这种拼法,醒来以后就是有苦自知了。韩星现在就是,头炸一般的痛,喝得太多了。马如龙和倩倩只是来见个面,这样的场合,他们是不方便参与的,喝酒的只有四个人,四瓶二锅头、一箱啤酒被喝得干干净净,房间里现在是一地的酒瓶子。 除了倩倩带来的两个菜,田海龙又带来了一包酱鸭舌,这是他路过杭州的时候从知味观买的,以前办案的时候在杭州吃过,当时范志杰赞不绝口,还带了一包回北京给林清雅,这事让田海龙给记住了。 这场酒喝得挺符合程序的,实实在在地经历了轻言慢语、豪言壮语、胡言乱语、不言不语四个阶段,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反正四瓶酒二锅头完了,田海龙没过瘾,又吵着让服务送一箱啤酒上来,说是要醒醒酒,喝着喝着韩星就撑不住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醉过去了,反正是记不清了。 其实,四个喝得并不平均。林正祥年龄最大,喝得最少;然后是韩星,他不好和大冯、田海龙两个人比,这两个人是有功夫在身的,酒量自然要比一般人强一些。田海龙的酒量是部队时练出来的,又仗着身体强壮,喝得最多,怕是有一斤的折酒,另外的一箱啤也被他一个人喝下去了一半。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海边传来的阵阵涛声。屋里是昏黄黄的灯光,韩星从床上爬起来,抖掉身上的被子,随便从小桌上摸起个杯子,倒了一杯纯净水,一口灌下去,舒服了许多。回头再看看屋里,乐了。 田海龙躺在一个单人沙发上,西装敞开,领带也松了,两腿伸得笔真,屁股倒有一半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腰上搭着一块毛毯,口水顺着嘴角一直流到了前襟,湿了一大片。 大冯的姿势更是怪异,居然是跪着的,身后一张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脑袋就靠在桌子上,膝盖跪在地毯上,肩上也搭了一块毛毯。 想想自己算是舒服的了,有床睡,还有被子盖。 另一张床上睡着的是林正祥,这家伙居然醒着,倚着个靠垫,手里还点着一枝烟,正冲韩星微笑呢。四个人里面,看来就他一个清醒的人了,估计大冯和田海龙身上的毛毯都是他盖上的,自己是不是被他弄上chuang的就说不清了。 “来一支?”林正祥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软中华,给韩星扔了过去。韩星接过,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到大冯那,想把他架到床上去。 “别动,由他们去吧,这两位的体质和我们人类不一样,怎么着都能睡。”林正祥的话说得挺损。想想也是,韩星就没理他,又倒了两杯水放床头,自己一杯,林正祥一杯,然后合衣往床上一躺,叭嗒叭嗒地抽着烟。他感觉,林正祥可能有话和他说。 “志杰!”不出所料,林正祥果然开口了,而且韩星知道,他每次这么正式的叫自己的名字,都是有很重要的事跟自己谈:“我记得你以前跟我们说过两句话,‘历尽艰辛终不悔,天道从来能酬勤’。这几年,我又给你补了两句,昔日豪情今安在,空忆书生意气人啊。”林正祥叹了口气。 “你认为我以前的选择只是书生意气吗?”韩星反问了一句。 “怎么不是,如果不是书生意气,那你怎么会一逃就是七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白白浪费了七年,即使达不到你原来的高度,我想也差不多了。清雅离开十三室以后,海龙补了他的缺,做了十三室的副主任,前两年又提了主任,可一直是个局级的主任,至今也没明确常委,领导对他终究是不够信任。如果你在的话,你想,海龙和清雅他们两个会跟你争?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可有一点,塞翁失马也罢,因祸得福也罢,你比正常人平平多出了十几年的光阴,可现在,这十几年光阴已经被你浪费了一大半了。我想问你,你是为当初的历尽艰辛终不悔呢,还是为你这七年终不悔呢?”林正祥的话咄咄逼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从前的路我从没后悔,这七年,我也不后悔。如果我不做点什么,面对晶晶,我良心不安。”韩星很坚决。 “也许你是对的。这七年,你是把所有都交给她了,而且,也达到了预期的目的,那我问你,你现在的良心安了吗?” “是的。晶晶醒了,压在我心头这么多年的一块石头也卸下去了,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安心做事了,所以我才会全力争取这个纪委书记的位置。从现在开始,我将会和从前一样,把我想走的路走下去,就象他老人家说的,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韩星说的是真心话。晶晶一天不醒了,他就一天不能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他负晶晶太多。 “说得好,这是我佩服你的地方。你能为常人所不能为,也能弃常人所不能弃。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就不用对你说对不起了,你的路,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帮你做出了选择。”林正祥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意思?”韩星惊讶莫名,看到林正祥如此的如释重负,韩星知道,这件事绝对非同寻常。 “你知道中央给谈新权集团的定性是什么吗?”林正祥反问了一句。 “重大经济犯罪集团啊。”这件事的定性韩星是知道的。 “不对,那是对外公布的。中央内部的定性是:*集团。”林正祥一字一顿地把答案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韩星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大脑一片空白。*集团,在中纪委干了这么多年,韩星对党内的规定再清楚不过了。组织条例上写得清清楚楚:党内副局级以上高级干部,其直系亲属和主要社会关系须政历清白。谈新权一帮人如果是经济犯罪集团,那还好说,如果被定性*集团,那就是重大政治问题,政历不清白是显然的了。这样的话,他要想任海洲市的纪委书记,就绝不能娶晶晶为妻。别的事都能瞒天过海,像这种重大原则问题,别说是一个林正祥,就是中纪委书记,也负不了这个责任。 晶晶和纪委书记的职位,事业与爱情,一时竟成了钱和熊掌,让韩星不可得兼。很快,韩星又想到了别外一个问题,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抓住了林正祥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告诉我,你究竟对晶晶做了什么,如果你敢伤害晶晶,我跟你没完。”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林正祥,田海龙,这两个人是和自己一起在十三室出生入死过的,行事风格早已深深地烙上了十三室的烙印,绝对醒得上当机立断、心狠手辣这八个字。大冯更不用说,常年在国外干那份特殊的职业,只要需要,人命在他的眼里连一只蚊子都比不上。 今天,这三个人聚到了一起,看来是有所图的。韩星开始还以为真的是来帮他,为他以后做纪委书记打基础,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林正祥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把这两个家伙叫来给他做帮凶来了。 “那我就不用对你说对不起了,你的路,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帮你做出了选择。”想想林正祥刚才说的这句话,想想刚才他说完之后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想到“对不起”这三个字,韩星冷汗下来了。 第二十七章 无言结局(下) “松开、松开,冷静点,你干嘛呐你?”林正祥被掐得很不舒服,可是韩星手上力气一点也没见放松,依然紧紧是抓住他的衣领,看得出来,这家伙可是真着急了。(手打小说) “我没把你家晶晶怎么着,一根头发都没动她。”林正祥很快明白问题的要害在哪里,连忙说清楚,韩星这才把手松开,可态度并没见一丝好转。没动不等于没伤害,他不能放心,直愣愣地瞪着林正祥,等他说话。 林正祥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不愿意韩星这么居高临下地瞪着也,也站了起来,冲韩星吼道:“你猪脑子啊,晶晶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董小方那,就凭我们几个,能轻而易举的动得了她吗?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怎么一碰上女人的问题就犯糊涂了呢?” 一语中的,林正祥这句话算是说在点子上了,晶晶现在是和董芳芳住在一起,也就是在董小方的府上,一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田海龙和大冯两个,想动晶晶也没那么容易。这一点他很放心,离开晶晶之前他跟董小方是专门交待过的,晶晶现在的身份太惹眼,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董小方也打了保票,晶晶出门一步,都会有第一流的保镖跟着,肯定不会有问题。想到这里,韩星终于放下心来了,可他嘴上并没有让步:“敢情你不是不想伤害她,只是伤害不了,对吗?” “大哥,还真让你说着了,要不是林主任拦着,我还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算了,那个女孩子不能留在你身边,否则你这辈子就坑她手里了。”说话的是田海龙,刚才这么大的动静,田海龙是做过中南海保镖的,要是还不醒,那这么多年就真的白干了。 “哥们,海龙的话我也同意,都这么多年了,你也算对得起她了,以你的身份,为了一个女人荒废了七年,如果我是这个女人,就算死八回,我觉得都值了。”大冯也插话了,感情这家伙也早醒了,自己刚才让他们看了一出好戏。 “你们两个先歇会。对他这种爱钻进牛角尖的人,不能逼他,越逼他越往里面钻。”林正祥制止了田海龙和大冯的劝说,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交给了韩星:“这是晶晶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韩星没言语,一把接过,打开,信上是娟秀的字体,他认得出,是晶晶的亲笔。 “星,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大洋的那一边了,小方已经同意了我的意见,他说,他会送我去南非,你放心好了。 你不要怪林主任,其实,你应该感谢他才对,他对你很好,很负责,如果不是真正的朋友,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我也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会一辈子不安的。 星,成能为你的爱人,我想我是了解你的,否则也不配你对我这么好。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对你来说,事业,应该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为了我,你已经荒废了七年,人的一辈子,没有几个七年?如果因为我再一次耽误了你的事业,你让我怎么承受得起?说得自私一点,为了我的感受,为了我不再内疚,你就听我这一次吧。 清雅姐姐和你的故事,林主任也告诉我了,原来你们之间还有那么一段生离死别的爱情。你和清雅姐姐以前的事我爸告诉过我一点点,那时他是想让我离开你,我没答应,我不信,以为爸骗我呢。现在终于明白了。不过,我一点都不吃醋,因为你的生命至少有一半是属于清雅姐姐的,而且,那一半的感情比我们的感情发生得要早,我能理解。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离奇的故事我可能不相信,但我现在相信,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变化。 可能你还不知道,在你带着我离开北京之后,清雅姐姐一直很孤单,也很可怜,和她相比,虽然我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还是比她要幸福。说真的,如果仅仅是从感情的角度来考虑,我并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哪怕是我又喜欢又尊敬的清雅姐姐,同时,我也不会因为同情她而牺牲自己的爱情,我更愿意和她平等竞争。但我现在知道了,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只能成为你的拖累,让你失去男人最重要的事业;而换成了清雅姐姐,她就可以和你一起比翼齐飞,这就是命,是命运帮你、也帮我做出的选择。 星,最后我想劝你一句,你要理智一点。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拥有两份生命,也拥有两份爱情,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和清雅姐姐是一样重要的,既然你只能选择一个,必定要放弃一个,对你来说,和我在一起或是和清雅在一起,结果都是一样的。能得到你七年的付出,毫无保留的付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要厚此薄彼,你也应该给清雅姐姐一份幸福一份爱。 星,你放心,即便是为了你不担心我,我也会活得很好,而且,我也不会永远在你面前消失,你和清雅姐姐大喜的时候,我会来祝贺你们的,也只有到那一天,我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一定会伴你左右,你赶都赶不走。 清雅姐姐是你良配,你要珍惜。祝你们幸福。 永远爱你的晶晶” 看完信之后,韩星彻底明白了,是林正祥把一切告诉了晶晶,然后,晶晶不忍心拖累他,决定远走高飞,成全他和林清雅。 “说老实话,晶晶有点怕我不想相信她,写完这封信以后,都没封,就交给我了。看了这封信,我真的有点后悔,这事做得是有点冷血。多么深明大义的女孩子啊,你***真是走狗屎运,怎么这天下的好女人都让你给遇上了呢?”林正祥的口气里还真的有点后悔,他的确有点对不住晶晶的感觉。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你有没有想过,清雅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自从嫁给了你,她可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你离开的这几年,坦率的说,并不是没有优秀的男人追她,这我都知道,可人家心里只有你,说得难听点,她就像封建社会为亡夫守寡的烈妇一样为你守着。我曾经劝过他,既然你已经走了,不回来了,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可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人家说,这辈子有了你,对其他的男人再也没兴趣了,既然这样,嫁与不嫁也没意义了,免得拖累了别人。志杰,你对得起人家吗?”林正祥岔开了话题,开始提林清雅的事。 沉默,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显然,林正祥的话触动了他心中的另一处痛,韩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要我说啊老大,”开口的是田海龙:“我是粗人,不懂你们这些文人的什么情啊爱啊的,可人家晶晶说得对,你这辈子,命中注定是要辜负一个女人,谁让你和别人不一样呢?这辜负晶晶也是辜负,辜负林姐也是辜负,以前你觉得晶晶姑娘没人照顾,对她负责任一点也情有可愿,现在不同了,人家晶晶可是亿万富婆,实力比你、比我们都强多了,你就不必再操那份心了。依我看,从今往后你就一门心思对林姐好拉倒,反正晶晶姑娘也走了。” 韩星还没来得及回应呢,却听见手机响了,是条短信,来自一个熟悉的号码,一个用了十年都没变过的北京的号码:“韩星,我已经踏上了回京的路,本来临走前想见你一面的,想想算了。你现在已经走出了困惑,晶晶也康复了,我由衷地为你们高兴。晶晶是你良配,你要珍惜。祝你们幸福。林清雅。” (第一卷《惊蛰》到此结束,请继续关注第二卷《清明》 另,明天下午《煞星》将上强推,我准冲一下推荐榜,明天下八点左右更一次,凌晨零点以后再更一次,请各位书友支持。谢谢了。) 第一章 万里独行(上) 开普敦,南非最重要的港口和金融商贸中心之一,南非炎黄国际投资集团总部所在地。(手打小说)八月底,南半球正值孟春,大西洋和印度洋的季风从西南两面温柔地吹拂着这个充满欧洲格调的城市。此刻,韩星正坐在炎黄投资集团的加长林肯贵宾接待车上,从开普敦国际机场向市区行进。车窗外,繁花似锦,雏菊、普洛蒂亚、爱莉卡、百合、鸢尾花、兰花,浓浓堆在一起,说不出的绚丽、妩媚。可是,这一切都引不起韩星丝毫的兴趣,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人,一句话:晶晶,我来了。 从海洲到开普敦,韩星足足走了二十个小时。先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乘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航班到香港,再转乘国泰航空公司的航班到约翰内斯堡,最后,再乘南非航空公司的班机到开普敦。二十个小时,韩星只喝了点水,别说是飞机上提供的免费餐食,就是满汉全席摆在他面前,他也无心下咽。 离林正祥告诉他晶晶已经远赴南非到今天,已经五天过去了。林正祥的动作很快,可能是怕夜长梦多,在他的催办下,第三天,韩星的任职文就发下来了。可是他没想到,韩星,这位刚刚上任的市纪委书记连单位都没有去,到市委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市委书记许有为请了假,然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办理护照、签证,总算拿到了到南非的为期一周的因公出国签证,订好了机票。 林正祥的快节奏也让韩星有点措手不及。本来他想,连考察加任职,他的事情应该能解决得差不多了,回来正好决定是不是上任。不过,韩星倒没有想到过辞职,他的打算是,先干个两年再说,一来中央的规定并不是死的,现在的规定就比三十年前要宽松许多,以前入党参军什么的都要查个祖宗八辈,现在不也是无所谓了嘛;二来就算中央的规定不改,那也无所谓,大不了不干这份差事了,这三来嘛,他和晶晶暂时并没有结婚的计划,矛盾还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但有一点韩星很坚决,他决不负晶晶,哪怕是这份工作不干了也不会抛下晶晶。 韩星头疼的是市委这边,任职文已经下来了,而且要求立刻报道,不去不行。可报了道就等于上岗了,上岗了再出国麻烦就大了,市级领导出国是需要省委审批的。麻烦挺多,但事情不能不办,韩星只有硬着头皮去找新任的市委书记许有为请假。 许有为今年四十一岁,这次市委换届,他也是刚从省海洋渔业局局长的位子上转任到海洲任市委书记。对许有为而言,这次调动是平调,却也是重用。海洋渔业局在全省上百家厅局里面只是个小局,他又是长期搞技术的,从技术员的岗位一步步爬到了局长的岗位,殊为不易。海洋经济是海洲的主导产业,许有为到海洲,自觉如鱼得水,正是打算一展所长大干一番。 许有为到海洲,具体的思路还没有完全理成熟,但心里已经有点打算,在海洲,他准备搞“四个一”,就是一个好班子,一个新思路,一个大产业,一个快发展。好班子是前提,新思路是保障,大产业是根本,快发展是目标。谋事在人,为官多年的许有为知道,没有一个团结的、富有战斗力的班子,什么都是镜花水月。 按计划,许有为准备和市委、市政府的一班人先个别交流,好好谈谈,一方面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思想,另一方面也把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班子成员沟通沟通,把一切都理顺了,九月中旬开个全体扩大会,定下海洲未来五年的发展思路。另外,许为有还有一个想法,来之前省委领导和他谈过话,作为新任的市委书记,省委坚决支持他的工作,对市委一班人,如果有缺乏凝聚力或是很难和他配合好的,省委会尊重他的意见,在年终作出必要的调整,这里甚至可以包括市长、常务这两位排名仅次于书记的实权人物,但有一点,对新当选的市纪委领导,还希望许有为能团结好。 省委领导的话点到即止,许有为自然也心领神会。他明白,海洲的纪委书记韩星身份特殊,一来海洲的市纪委书记公举是全国首创,也是个典型,不能轻易动;二来现在随着国家对反腐倡廉的日益重视,纪委的权力越来越大,下级纪委的领导任命虽然还由省委下文,但人选基本不受市委的约束,而是由上级纪委直管,省委在这方面也不好过多的指手划脚;三来许有为虽然还没有正式履新,但海洲的一举一动他都在关注着,这位新任的市纪委书记来头不小,不但背着一个反腐卫士的光环,而且,看中纪委干部室主任林正祥那天的发言,不但处处维护他,而且动不动就中纪委领导对韩星同志如何如何,这不能不让许有为暗自警惕。这其四,韩星太年轻了,二十出头就做了副处级,自己浪费了七年的时间没动,可七年不开张,开张吃七年,一动就到了副市级,而且是纪委书记的要害岗位,他才二十八岁啊,兴许用不了几年就跑自己前面去了。这样的人,处得好也就罢了,万一相处不好,也不可得罪,这万一哪天他要是跑到中纪委告自己一状,只怕是不死也会惹身骚。 所以,对韩星的请假,许有为答应得很痛快,而且亲自安排政府外侨办用最快的速度帮韩星办好,否则,七天连办护照加签证一般人是办不下来的。而且,许有为还以出国招商引资为名,帮韩星向省委请了假,韩星和南非炎黄集团的关系众人皆知,这个理由也不算牵强。经济建设是中心,作为纪委书记,上任第一天就出国招商,倒是能体现韩星服务地方经济建设的鲜明态度,省委领导很高兴,在电话里欣然同意,让海洲市委传个请示来批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对这位上岗第一天就请假的下属,许有为事情做得漂亮,心里还是有一丝隐隐的不快。韩星也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分,许书记那儿不可能没什么想法,以后再慢慢沟通吧,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日程定下来以后,已经是深夜了。韩星决定第二天一早启程。头一天晚上八点,他通过海洲的炎黄中国分公司给在南非的董小方发了个加急传真。南非与中国大陆有六个小时的时差,中国的晚八点,在南非是下午两点。夜晚,韩星一直在等董小方的回音,到夜里十二点也没有等到。董小方在南非的联络方式炎黄中国分公司也无法提供,韩星无奈,只能安排冯倩倩在家里跟踪,自己先走再说。 韩星远渡重洋,马如龙不敢怠慢,他是田海龙定给韩星的保镖,跟随韩星一起去也是份内之事,可韩星一来觉得这是自己的私事,不愿意兴师动众,二来他知道,马如龙的身份过于敏感,十三室的人不经批准也是不能出国的,否则与判国无异,马如龙也明白这一节,只好作罢。 连续的飞行,韩星一直没有开手机。终于踏上了开普敦国际机场的土地,韩星的心总算安了一些。十天的离别,此刻即将重逢,韩星知道,现在,他与晶晶不再天涯永隔,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昨天的万里之遥到现在的只有几十公里,这让他很欣慰,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见晶晶的心情是如此迫切。 到了机场到达大厅的出口处,韩星远远就看见一个黄种人男子举着个醒目的白纸黑字的牌子,上面清楚地写着:接韩星先生,韩星两个字特别大。他知道,这肯定是董小方安排的人,搭上线就好办了,韩星的心中为之一宽。董小方没有亲自来接他倒没有在意,作为炎黄集团的总经理,人家刚从国内回来,不知道有多少公务要处理,接人这种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吧。 (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今晚冲榜,煞星和灾星的老书友们支持一下,零点刚过时的票,我太需要了。) 第一章 万里独行(下) 见到有人迎接,韩星迎了上去,还没有说话,举着牌的壮年男子已经把牌子放下了,谦恭地问:“请问您是韩星先生吗?” “我是韩星,请指教。(手打小说)” “等候您多时了,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举牌人很讨好地笑着,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杨小姐,我已经接到韩先生了。”原来,这个男子的身后,还有更重要的人物没有出现。 两分钟之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白领丽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也是个华人,到了韩星面前,主动而又热情地和他握手:“韩先生您好,我是董总的行政助理杨倩儿,您的传真是我收到的,已经通过卫星电话向董总汇报了,董总指示,让我全程安排好您的衣食住行,并为您在开普敦的所有需要提供让您满意的服务。”杨倩儿的话礼貌而又不失分寸。 卫星电话?韩星一愣,怎么会是卫星电话,难道董小方不在南非?心里想着,口中已经说出来了:“董小方他去哪了?” “韩先生,请您先上车,在车上,我会向您汇报的。” 客随主便,韩星在杨倩儿的引导下,走向停车场,到了一辆加长的林肯房车前,那个迎接他的男子为他们打开了车门,两个人上了车。炎黄集团的排场不小,车内的部置和韩星知道的国内国家领导人的座车配置是一样的,前面的驾驶舱和后面完全隔离,中间有隔音玻璃。后面宽敞异常,面对面放置着沙发,中间隔了一只茶几,茶几下面有茶具。车子启动了,平稳异常,也让韩星想到中央警卫局司机的驾驶水平:不能让领导感觉到车子的加速减速。 杨倩儿为韩星泡了咖啡,端到他面前,然后才说:“韩先生,不好意思,您刚才询问的内容属于公司的核心机密,我不方便在驾驶员面前向您汇报,但董总已经吩咐了,对您来说,公司不存在机密,所有我知道的您都可以知道,董总的行踪也是。其实,董总刚来就到非中非视察基地去了,知道您要来,董总当时就吩咐,让我我一定要把您接待好,他立刻启程往回赶。他还说了,你到了以后,我们先把您给安顿下来,他马上给您打卫星电话。” “你跟他说,不必那么着急,处理好工作要紧。”韩星不以为意。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您这次来开普敦的行程安排是几天?”杨倩儿问了一句。 “两三天吧。”韩星是这么打算的,他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来回要两天,但他不希望把时间安排得太满,见到晶晶,劝她回去就是了,这事本来就有点对不住许书记,如果早点回去,也算是个态度,对领导,态度是很重要的,态度好,就算是有点不愉快的地方,领导也能谅解。 “韩先生,你要是只能在这呆两三天的话只怕不行。董总从中非到开普敦,如果路途一点麻烦没有,日夜兼程,最快也得四天,九十六个小时。” “要这么久?”韩星吃惊地问。 “是的。这还是理想时间。可能非洲这边的情况您还不是很清楚。南非的情况还好,再往北就不同了,军伐混战,佣兵强盗遍地都是,出于安全起见,集团领导人每次出行都是先到港口,乘船出海,再乘直升机飞到中非海岸,在海上基地降落,登陆后转悍马吉普穿越一段戈壁,到了基地所在国的国境线上由我们控制一小块区域,再乘武装直升机沿峡谷直飞基地,这是最安全的路线。即便是这样,也还要做好保密工作,因为直升机飞行途中要穿过两个由敌人控制的区域,他们有肩扛式地空导弹,万一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航线,事先在峡谷设伏,那就危险了。”杨倩儿说得平常,在韩星听来却是惊心动魄。他立刻反问了一句:“有这么凶险?” “是的。如果不是这么凶险,也就没有集团的高额利润了。”杨倩儿口气依然在像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可能是她已经习惯了。 “我希望尽快和董小方通电话。”韩星有他的打算。 “车上没有卫星通讯设备。不过,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很快就可以。”杨倩儿依然平静。 “嗯,谢谢。”韩星说了声谢,就不再言语了。关于非洲基地的事,韩星曾经听谈新权大概说过,也从董小方那里知道,现在基地的生存十分艰难,但他还是没想到,居然艰难到如此程度,连集团的领导去视察一次都会有这么大的风险,想想当初谈新权和他的伙伴们能在非洲打下这番江山,并且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真的不容易,说白了,这份产业,真的是中国的退役特种兵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不过,这也是以前的事了,他现在想得最多的,还是晶晶。 半个小时以后,车子已经驶进了市中心。开普敦市并不像国内的大城市那样处处是百米以上的高楼大厦,风格更像欧洲的一些富有文化底蕴的小城,随处可观的古老的欧洲风格的建筑。韩星知道,开普敦是个殖民城市,是欧洲殖民主义在非洲的先发地,这些建筑,代表着三百年前欧洲建筑文华的精华,同时也是残酷的殖民主义掠夺的见证。不过,韩星又想到一点,炎黄集团在中非,是不是也是一种殖民主义掠夺呢?在本质上应该是的。只是非洲的这块土地,总会有人来掠夺,谈新权他们不来,别人也会来,这就是落后的代价,落后总要挨打。 车子行至一个宽敞的院落停了下来。又是一个典型的欧式建筑,看墙壁也知道是有些年头了。不过,韩星总觉得这个庭院看起来很熟悉,再一想,明白了,原来董小方在海洲建的那个寓所就是从这儿克隆去的。这让韩星哑然失笑,这董小方的创造力看来也一般嘛。 “韩先生,这里是我们炎黄集团的贵宾接待中心,您在这里,一切的需要都是免费的。这幢主楼共计七层,一楼是接待大厅,二楼是餐厅,您在这里可以品尝到来自中国、法国、意大利、墨西哥等各个国家的美食,三楼是洗浴休闲中心……”杨倩儿边介绍边领着韩星走进了大厅,楼不高,面积却不小,韩星跟着杨倩儿转了一圈,却看不见电梯的门,凭多年来查贪官豪宅的基本常识判断,这底楼似乎有不下十处的电梯间,只是自己发现不了而已。这让韩星若有所思。 进了电梯韩星才发现,这辆电梯是直通六楼,其它楼层根本不停。韩星明白了,接着杨倩儿的话就说下去了:“四楼是舞厅ktv,五楼六楼是客房,七楼不对普通客人开放,是你们董总平时接待贵宾的地方,对吗?”韩星不等杨倩儿介绍,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了。 “不好意思,原来董总已经跟您介绍过了。”不知道是职业素质还是见惯不怪,总之杨倩儿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呵呵,是啊。”韩星打了个马虎眼,心中却在暗笑,董小方何曾跟他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可他对这幢建筑的内部结构实在是太似曾相识了,这不就是赖昌星的红楼嘛。这个董小方,洋为中用,中为洋用,他倒是两头逢源如鱼得水啊。 进了房间,韩星感觉很亲切,很典型的中式风格的套房,紫檀木家具,奢华自不用说,难得的是还有一丝古朴和书卷气。进了门,容貌、气质、身材堪比北影学员的服务员给上了茶,然后掩上门出去了。杨倩儿用免提播响了客厅里的卫星电话,通了,韩星拿起话筒,很快,董小方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韩星,你还真到南非来了啊,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情种。等我几天,我现在就上飞机。不过,事先得给你提个醒,就是我回去,也不一定帮得了你,晶晶已经把我划归你的一路人了,当贼一样防着呢,我估计未必能帮你见得了她。” (冲榜中,在线的朋友,投票吧。) 第二章 不折不挠(上) 当贼一样防着。(手打小说)韩星不大理解。他和晶晶,这么多年来,一直亲密无间,连一次架都没吵过。再加上七年的患难与共,感情又有了进一步深华,和一般小青年那种动不动海誓山盟的爱情相比,基础不知道厚实多少倍。现在她居然把自己连同可能泄露消息给自己的人都当贼一样防着,这让韩星瞬间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晶晶,什么时候变得这决绝、这么果敢了。 “这两天我在路上,肯定是帮不上你。”董小方在电话里絮叨着:“我把她办公室、住处的地址,她的手机、办公电话、住宅电话全部告诉你,你自己先想想办法吧。不过,你要做好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依我看,她这次是铁了心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等我回来了” “可以了。谢谢。”韩星耐心地记下了董小方给他提供的所有信息,倒也没打算让董小方帮什么忙,有了这些信息就可以了,感情的事情,当然是要自己来处理,让别人帮忙算什么。 放下电话,韩星按董小方提供的号码,先拨手机,嘟----,长音,没有关机,韩星心头暗喜,三声之后,电话里传按键声,打通了,韩星迫不急待地冲电话里叫了一声:“晶晶!”快十天没有听到晶晶的声音了,韩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和喜悦。 “对不起,请问您是韩先生吗?”电话里不是晶晶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声。 “我是韩星。”韩星心里一沉,怎么会是别人接的手机,她怎么让别人接他的手机,而且这个人还知道他是谁。心里疑问着,口中连忙询问:“对不起,我想找谈晶晶小姐,请问她在不在?如果在,请她接电话。” “对不起韩先生,我姓陈,是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董事长她现在不在,把手机留给了我,并且吩咐我,如果您打她的电话,我可以代替她回答您的一切疑问。如果您有什么事需要告诉她,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帮您转达。”姓陈女子声声透出一种非常职业的温和。 “哦,陈小姐,幸会。”韩星礼貌地问候了一句,接着说:“那麻烦您转告晶晶,请她尽快给我回个电话,好吗?” “我可以帮您转达您的话,但是,韩先生,董事长已经说了,她不会接您电话的,也不会见您,请您尽快回国。你身居要职,有很多事要处理,别耽误了工作。公司已经帮您订好了明天的机票。在南非期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吩咐。” “哦,谢谢了。”韩星心里又是一沉。怎么会是这样,用一个秘书,不软不硬地就把他给打发了。韩星当然不死心,又换了一个号码,这次是办公室的。嘟,长音,只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这次没要韩星主动说话,那边就开腔了:“韩先生吗?我是小陈,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还是那副温和而又职业的口气。 shit!怎么又是她?韩星心里郁闷到了极点,但起码的礼貌她不能失去:“不好意思陈小姐,没什么事,我还是找你们董事长。” “嗯,我会马上把您的意思转告董事长的。” “谢谢了。”韩星挂了电话。 还有一个号码,这也是韩星最后的希望,她没有上班,应该在住处吧。韩星拨了最后的一个号码。嘟----,长音,可以打通。两声之后,对面传来了接电话的声音。“晶晶吗?是我。”韩星急切地呼叫着,两次挫折之后,他已经不再有奈心了。 “请问您是韩先生吗?对不起,董事长不在,我姓李,是董事长的生活助理,董事长关照过,如果您有什么话可以通过我转告她。在南非期间,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您尽管吩附,我们会尽可能帮您做到的。另外,董事长说了,今天晚上她不会回寓所下榻,您就不必来找她了。”声音和那个陈小姐一样的温和,一样的职业。 “是这样,那好,有件事请你帮忙,请你告诉我你和你们董事长的联络方式吧。”韩星知道,这个要求对方是不可能满足他的,但他真的着急了。 “哦,麻烦您等一下,我想这件事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我现在还不能立刻复你,我跟董事长请示一下,您看可以吗?”对方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可以。”韩星又好气又好笑。 电话并没有挂,却可以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估计是打电话去了,这个电话肯定不会让他听到的。一分钟之后,韩星听到了脚步声,对方把话筒拿了起来,说话了:“很遗憾韩先生,我没有得到董事长的批准。” 算了。韩星放下电话。这本来就是一个无理的要求,结果也是可以预见的。所有的路并没有全断,得一个一个先试完了再说。 放下电话,韩星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了msn,输入董小方给他的邮箱地址,居然可以加上,jin,一个汉语拼音名字和一个可爱的狗狗图像显示在联机状态。几度挫折之后,终于看到了在线的晶晶,韩星心头一阵狂喜,很迅速是输入了两个汉字:晶晶! “您是韩先生吗?我是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小陈,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对方显然是明知故问,还调皮地给韩星打过来一个鬼脸。 “不好意思,打扰了。”韩星耐着性子输完这几个字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关掉了msn,口中愤愤地骂了一句,妈的! 现在,他心里实在是郁闷,这么多年了,无论是查什么案子,应付什么人,韩星都没有过这么重的挫败感。一个接一个的软钉子,让他像一个被沉在手下的拳击手,每一击都能打出去,但每一拳打出去都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关掉了电脑,韩星看了一下手表,一点半下的飞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钟了。得去找找,看来依靠电话和网络是不行了。 出门,下楼,迎面正碰上接他来的那个华人司机。见到韩星,他连忙迎上来说:“韩先先,您是不是要出去?董总吩咐了,你在南非期间,这辆车归您调遣,二十四小时待命。你准备去哪?我送你。” “好。谢谢了。我去你们公司总部。”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用也不行啊。董小方人虽然不在,考虑得还算周全。 “韩先生请。”驾驶员把韩星领到停在大堂的车门口,打开车门,请韩星上去。 “我坐前面吧。”韩星想和这个驾驶员说说话,兴许能问点什么出来。 “那好。”很憨厚的中年驾驶员有点受宠若惊,很少有大人物愿意坐前排副驾驶的位子的,连忙帮韩星打开了前车门,韩星上车以后,加长林肯很轻巧地载着两个人离开了这个院落,往炎黄集团的总部驶去。 “师父贵姓啊。”韩星和驾驶员搭话了。 “我免贵姓黄,黄飞鸿的黄,韩先生。”驾驶员一口一个韩先生,虽然是驾驶员,但很少有机会和总经理亲自安排的贵宾级人物交流,这人异常的谦恭。 “那黄师傅到南非有多长时间了。”韩星很亲切。 “您叫我老黄就行了!”驾驶员对韩星的尊敬越发有些不安了:“我就出生在南非,父辈是民国三十四年被日本人抓到非洲的劳工。大难不死,活了下来,后来流落到南非。” “民国三十四年,那就是1945年了。”韩星算了一下,正是抗日战争胜利的前一年。当时日本从中国抓了很多的劳工,被送到了世界各地为他们干苦力,可以这么说,每一批劳工,都是一部血泪史,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一个。 不过,对这个问题,韩星不想多纠缠,他很快把话题引向了他感兴趣的部份:“你见过你们的董事长吗?我指的是你们新任的董事长。” “您说的是谈董吧!认识,才没来几天,应该有一个星期了,跟公司的所有员工都见了面了。一个又漂亮又柔弱的小姑娘。咱们公司真有意思,所有的高层领导,都是年轻人,不是美女,就是帅哥,呵呵。” {现在的票很珍贵,大家多支持,谢谢了。} 第二章 不折不挠(下) 说的倒也是。(手打小说)公司现在的核心层就三个人,董事长是晶晶,监事会主席钱玉成,总经理董小方,的确都是年轻人。不过,三个人之中,晶晶和董小方自然算得上是帅哥美女了,至于钱玉成,不知道长得是像他爸还是像他姐,要是像他姐,自然是帅哥了,可要是长得跟钱大富一个德行,帅哥这个词可就用糟蹋了。和黄师傅聊天,韩星的情绪得到暂时的缓解,比在房间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十分钟,车辆停了到一幢大楼的前面。说是大楼,其实并不高,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份的建筑了,有些陈旧,但建筑的工艺却是一流,在韩星看来,有点上海外滩的那些西洋风格建筑的味道,特别是外墙装饰的大理石浮雕,给人的感觉是仿佛回到了中世纪的欧洲,不知道这样的一幛楼买下来要多少钱。 门面也不张扬,不象国内的公司,喜欢在楼顶装上夸张的公司广告牌,只是在门口挂了一块长方形的铜牌,古色古香的感觉,上面用中英文写着南非炎黄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字样,而且是中文在上,英文在下,这在南非并不多见,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家公司的华人背景。董小方他们可没有忘本,韩星暗自欣慰。 大门很宽敞,一溜排的八扇玻璃门,四角镶着铜饰,现代中透出一点古典的气息。正中两扇门旁边立着两名高大健壮的黑人保安,白色的制服,衬得保安的皮肤益发的黑里透亮。韩星走到门口,两名保安干净利落地把门打开,请客人进去。自动门不知道普及了多少年了,炎黄集团居然还是保安手动开门,但韩星并不觉得这种做法很老土,相反,韩星感觉这会让客人更有种被尊重的感觉,这也是一种企业经营的理念吧。 进了门以后,是宽敞的大厅,很空旷,让头顶的一只中世纪风格的大吊灯异常显目。正对门的是是接待前台,见韩星冲前台走了过来,一名穿着西装套裙华人白领丽人站了起来,用英文对韩星说:“先生,下午好,很乐意为您效劳。” “你会说中文吗?”韩星和这个公司的人打交道到现在,发现他所接触的人全都会说中文,他也就懒得使用他那憋脚的英语口语了。 “先生,下午好,很乐意为您效劳。”美女笑容甜美,用中文又重复了一遍。 “我找谈晶晶小姐。”韩星直陈来意。 “请问您是不是韩先生?”美女问了一句。韩星一听就知道,坏了,又碰上有备而来的了。 “我是韩星。”韩星没有否认。 “韩先生您好。董事长办公室已经吩咐了,说您今天下午可能会过来,让我们接待好。你请。”美女走了出来,领导韩星向侧厅走去。 韩星客随主便,跟着美女走进了侧厅。侧厅是一间接待室,面积挺大,里面放了几组布艺沙发,沙发中间围着茶几。 “您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美女招呼着。 “不用了,请问,你们董事长在吗?”韩星还是直奔主题。 既然韩星没置可否,美女先没有回答韩星的问题,而是跟服务小姐说:“给韩先生上茶。”估计这是揣摩中国人的习惯,然后才对韩星说:“对不起韩先生,我们不清楚董事长的行踪,不过,我的同事已经给董事长办公室的陈小姐打了电话了,陈小姐很快会下来的。” “嗯,我知道了。”韩星知道,很快就要和刚才通了两次电话并且在msn上有一句交流的陈小姐打交道了。这让韩星很头痛,这个女人说话滴水不漏,不是个容易打交道的主儿。 茶上来了,门一推开了,一个短发套装的女子走到韩星的面前,落落大方地向韩星伸出了手:“韩先生幸会,董事长办公室秘书,陈可仪。” “韩星。”韩星站了起了,和陈可仪轻轻地握了一下手:“请坐。”韩星反客为主。 陈可仪姿态端庄地坐在了韩星的面前,轻启朱唇,对韩星说:“韩先生此行应该不是为在接待室喝茶吧。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到董事长办公室去坐一下好吗?” “晶晶她在?”这是韩星心里的想法,当着这些人的面,韩星并不愿意流露出自己的急切,而是公事公办地对陈可仪说:“当然不介意,有劳陈小姐了。” “请跟我来。”陈可仪很干脆领着韩星走进一部电梯,是一部有电梯司机看管的电梯。电梯显然是专用的,直通八楼,一和八中间甚都没有数字。 到了楼顶,陈可仪直接带着韩星往里走,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前,她手指在门旁的电子锁上轻点了一连串的数字,厚重的木门“叭”地一声轻响,锁打开了。韩星知道,这间办公室里不会有人,有人就不用锁着了。 进了门,陈可仪说:“韩先生,这就是董事长的办公室,董事长吩咐过,这幢办公大楼,包括董事长的办公室,对您没有禁区,你可以随便参观。” “谢谢。”韩星没有和陈可仪多说,而是静静地观察着这间办公室。 房间的风格古朴而又庄重,除了中式盆景之外,最醒目的装饰是一副油画,**去安源。画得是青年时期的*,一袭长衫,一把雨伞,只身徒步去安源。 正中是一个红木的中式大班桌,桌上是文房四宝一个铜制的古典式电话机。唯一和这里风格不大十分协调的是两件东西,一件是一个合金相框,里面有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自是自己,一身帆布猎装,扛着一把双管猎枪,韩星知道,这是自己那次和晶晶一起打猎时晶晶帮自己照的;还有一只上面带着卡通图案的休闲茶杯,韩星认识,这是晶晶搬回镇海的常委宿舍楼以后,自己和晶晶一起在超市买的,晶晶的专用茶杯。这的确是晶晶的办公室。 桌后面不是常见的真皮转椅,而是红木的太师椅。后面一排书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排放了很多线装书,韩星把书橱的门打开,惊奇地发现,里面居然平放着一本被翻得很旧的徐光启传。这本书是晶晶他爸送给自己的,来之前的晚上想拿出来看没找到,没想到,居然是被晶晶带到这里来了。 睹物思人,韩星感慨万千,这本书,可以说是自己和谈新权神交的最重要的一个纽带,物在人亡,现在连晶晶也不见他了,难道,自己和谈家的联系,从些就断了吗? “这间办公室在晶晶来之前有人坐过吗?”韩星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提这么个问题。 “没有。居说,这间办公室是给老董事长留着的,不过,老董事长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我知道了。”韩星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说完之后,他转过身,面对办公桌,没有给陈可仪考虑的时间,直接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可以用一下这里的电话吗?”然后也没等陈可仪许可,拿起电话机,直接按了一个重播键。 “韩先生……” 第三章 痛彻心扉(上) “韩先生,您不能打这个电话。(手打小说)”陈可仪第一次在韩星面前失去了那份职业化的从容,却让韩星惊喜非常:有门。 这个办法,韩星在知道可以进晶晶办公室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连续几次打晶晶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都是这个姓陈的女人接的,按陈可仪自己的说法,她一直在晶晶的办公室里。接了电话以后,她自然要把情况反馈给晶晶,当然不排除她用手机向晶晶汇报的可能,但固定电话也应该是她的选择之一。 电话接通,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可仪,有什么情况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声音的背景非常吵,对方几乎是吼着跟他说话。韩星心里却是一惊,他听出来了,是董小方,这让韩星迟疑了一下,可还是说话了:“是小方啊,我是韩星。” “韩星?”电话里传来了董小方爽朗的笑声:“你现在在晶晶的办公室?哥们,吃了闭门羹了吧。别说是你了,现在连我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她,连可仪这丫头片子都不听我的了。晶晶现在可是把我和你划在同一个阵营里面,公司的一切事情都是通过可仪跟我传话。”董小方大声地吼着。 “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吵?”韩星听得有点费劲。 “这还用问?直升飞机上呗,你韩大书记到了南非,我怎么可能不亲自回来陪你?我告诉你,哥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这条路不安全,以往都是夜里走,防止白天有人袭击。先说到这儿吧,太吵,说话不太方便。你这两天先自己想想办法,实在找不着就等我回来,我现在日夜兼程,四天的路兴许三天就能赶到,到时候帮你找到媳妇了,你可得好好的敬我几杯喜酒,别新人进了房,媒人抛过墙。” “好说好说。”韩星跟董小方打着哈哈,挂了电话。 挂了董小方的电话,韩星开始翻那部电话的通话纪录,除了董小方的电话,还有两个号码使用的频率比较高,一个手机,一个固定电话,韩星相依,自己这路子应该是走对了。 陈可仪在一旁有点着急,可是,韩星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大大咧咧地坐在那个红木太师椅上,根本就当她不存在,陈可仪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这人的身份她是知道的,董事长的未婚夫,小两口闹别扭,从国内到这里找老婆来了。而且,这个人和总经理又称兄道弟,何况董事长除了不见他之外,对他的一切都考虑得非常细致,衣食住行,健康安全,都在考虑之内,这她清楚得很。办公室也可以让他随便参观,陈可仪哪里敢强行制止韩星摆弄那部电话机。 韩星拨通了那部手机,通了,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可仪,他走了吗?” 这是晶晶的声音!韩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已经七天了,韩星生命中最漫长的七天,比他在海洲稀里糊涂度过的七年还在漫长。七天的朝思暮想,七天的日夜牵挂,万里奔波,机关算尽,总算听到了晶晶的声音了,这个声音,在韩星的感觉里,如聆仙乐,如饮甘醇。 可是,韩星又不由得心痛异常。晶晶的声音,明显是虚弱的,无力的。韩星如何不清楚,晶晶这样做,是牺牲自己的感情,成就他的事业;晶晶的离去让他痛苦,可晶晶自己在承受着更大的痛苦。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的。他不怪她,一点都不怪她,对她,他只有心疼,怜惜。 “晶晶,是我。”短短的四个字,让在一旁关注陈可仪都为之动容。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只是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却道出了这个男人大地一般厚重的柔情。陈可仪不由得多看了韩星一眼,这个男人的外形并不出重,而且满脸的憔悴,可是,他的此刻声音,却可以穿透人的心扉,这声音里,包含了让人无从割舍的苦恋,让她这个在职场打拼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男人的女子都为之动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陈可仪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她不认为男女之间还有真正的爱情,不过是yu望和利益罢了,可现在,韩星这短短的四个字,却改变了她的看法,人间自有真情在,这是真的,只是自己没有经历过而已。她可以想像,在电话那一端的晶晶会是怎样的动容,怎样的震颤,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个让人无比怜惜的女孩子,此刻,她的灵魂和身体,一定都在颤拌。陈可仪甚至在想,如果是自己,有这么样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没有回应,生命一般漫长的沉默,韩星忍不住了,又说了一句:“晶晶,是我,我来找你了,跟我回去,好吗?” 依然没有回答,但已不再是沉默,韩星听到的,是话筒里传来的极度压抑的涰泣声。涰泣声里,韩星听到了留恋,听到了不舍,同时也听到了无奈,听到了绝决。也许,她已经拿定了主意,也许,她正在矛盾之中,可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她并没有答应要跟自己回去,她依然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电话断了,话筒里传来的滴滴滴的忙音,像带锋利尖齿的小锤一样,有节奏地敲打着韩星的心脏,韩星似乎可以看见,自己的鲜红的心脏在锤齿的敲击之下,绽开了一个又一个小洞,很快就密密麻麻,洞口,红得发黑的血液汩汩地流了出来,很快注满了他胸腔,他的腹腔。随之流逝的,还有他的希望,他的梦想。 韩星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他一遍又一遍按那个重复键,手机没有关机,长长的铃声在枯燥地回响,不见回应,这把韩星的心绪拉进了一个深井,潮湿,冰冷,漆黑。 青山如黛,残阳似血,此刻,韩星正静立在海边,如一尊雕塑。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炎黄集团,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找到的这条特布尔湾的海岸线,更不记得他是如何拒绝了那们姓黄的驾驶员的护送,昏昏然,浑浑然,他来到了特布尔湾的这片沙滩。 大西洋的海风带着呜咽声,轻卷海浪,温柔地冲刷着韩星脚下金色的沙滩,也冲湿了他的皮鞋、裤脚,他浑然不知,心里,只有郁闷、绝望和一个名字。 一首古老的歌,在他心中隐隐响起。 一个人一个号码 只想听你的电话 请你不要挂你知道吗 我总在牵挂 每个人都是号码 擦身而过总记不下 我在人海之中找一朵浪花 你用最残忍的方法对我回答 电话打错了却接通了心底 你轻轻叹息感动了这城市 雨下了是否都是你的讯息 你是否就是守护天使 你的呼吸是一首哀苀歌词 在最神秘的距离 哽住了我的哭泣 晶晶,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又何尝想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铃,我听如锤击,你听来,又如何不如刀割?今夜,我注定难眠,你,又怎能安睡? “晶晶----”韩星冲着大海,用尽全身的力气叫了一声,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 第三章 痛彻心扉(下) “嗨,先生,来本杂志好吗,《花花公子》。(手打小说)”韩星正在沉思呢,被一个听起来有点流里流气的英语打断。 韩星回头看了一眼,是几个吊儿朗当的黑人青年,五颜六色的发型,花里胡哨的廉价首饰,光着膀子,露出强健的肌肉和怪异的纹身。原来是几个兜售杂志的小贩。韩星没有在意,礼貌地用英文说了一声:“谢谢,我不需要。” “这可是《花花公子》,男人都喜欢的花花公子,正宗的美国货,一本只需要十美元。”为首的小贩不死心。 “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韩星依然很有礼貌,而且说得很诚恳。 “他说他不喜欢?这个中国人居然说他不喜欢!” “怎么会有连花花公子都不喜欢的男人呢?难道他是个bl?真是不可思议。”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聒噪起来,而且,语言中带有明显的侮辱和轻蔑。 韩星有点烦了,他不想再和这几个人纠缠,说了声:“对不起,我还有事。”就欲转身离去。 “嗨,别走啊。” “等等,等等。”几个人纠缠不休。 “你们还有什么事?”韩星脚下没停,出门在外,孤身一人,看这几位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不想惹麻烦。 “我们没有吃晚饭的钱了,你可以给我们一点钱吗?”杂志卖不出去,几个家伙居然直接开口要钱了。 “对不起,我身上没带零钱。”韩星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喂,喂,别走得那么快嘛。没有零钱,整钱也可以啊,要不开个支票,或者把信用卡给我们,告诉我们密码?”黑人青年的口气也不象刚才那样调侃了,声音严肃,而且有了几分威胁意思了。 坏了!遇上抢劫的了。韩星早就知道,在海外,经常有人以华人为抢劫对象,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他给碰上了。怎么办?一个对三个,而且对方那么壮,又是有备而来,自己那点三脚毛的功夫,硬拼估计是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跑吧!韩星趁几个人没留神,伸手推开一个离他最近的,撒腿就跑。 三个黑人一愣神,他们没想到这个中国人居然说跑就跑,还没反应过来,韩星已经跑出十米开外了。不过,几个人没放弃,拔腿就追。 奔跑中的韩星在听着后面的动静,这几个鸟人追的时候嘴里可没有闲着,一边追一边叫唤:“抓小偷!”“中国人偷了我们的杂志啦!”这不睁眼说瞎话嘛,自己两手空空,手上哪来的什么杂志。 韩星不管,拼命地往人多处跑,他清楚,跑到有警察的地方就安全了。 可是,他失算了。韩星的速度本来不慢,大学的时候很注意煅炼,百米跑个十二秒不成问题,这两年年龄大了,而且生活没有规律,体质已经大不如前,但暴发力还在,跑个十三秒应该问题不大,这也算快的了。可惜,这是跟中国人比的,十三秒的速度,对四肢发达的黑人来说,基本不算是个什么速度,五秒钟之后,韩星才跑了三四十米,就感觉几个黑人的脚步声已经在自己的身后了。 第一招行不通,韩星开始用第二招,他开始拼命地喊叫:“help!help!”这是常识,在遇到危险而且附近有人的情况下,既然跑不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喊救命。不一定真的管用,但胆小一点的劫匪有时候也会被吓跑。 韩星又一次失望了,这第二招也行不通,几个劫匪并没有被吓跑,依然紧追不舍。而且,也没有人来帮自己。不但没人帮忙,离得近点游客反而避之不急,都疾步走开了,根本没有见义勇为的打算。中国古代剑客有路见拔刀相助的传统,可这个传统在国内都已经失传了,南非这种化外之邦,咱们的汉唐遗风就更不指望能吹到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呼救也没有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星反而镇定下来了。他停下来,不跑了,而是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这几个黑人。 三个黑人见他忽然停了下来,而且神色镇定,也不由得心里一惊,但脚下可没闲着,很快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从三面把韩星围住了。 “钱,美元!”一个家伙嘴里嘟囊着。 “好,钱我可以给你,但你拿到钱以后要立刻离开。”事出无奈,韩星打算化财消灾。他身上并没有带大额的现金,信用卡放在住地呢。韩星把皮夹子拿了出来,取出护照给几个家伙看了一下,示意里面没有现金,然后,把皮夹子里面的现金一股脑地拿出来递到几个人面前。说是全部拿出来,其实也不多,三百多美元而已。 “手表,手机。”一个家伙接过钱,又说了句。 坏事了。手机无所谓,给他拿去就拿去了,这手表可不能给他们,这是清雅给他的礼物,是不是贵重他倒没放在心上,但丢了他会于心不安的。这块手表,在韩星眼里,是他们感情的见证。心中想着,手上把手机递了过去,口中还在和歹徒周旋:“手表是我太太送给我的礼物,我把钱都给了你们,请你们允许我保留这件礼物。我可以不报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韩星没有任何筹码,只好搬出一个不是筹码的筹码。 可是,事情出现他意想不到的转变,为首的一个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贪婪地接过他的东西,而是突然眼放凶光,对他的两个同伴嘀咕了一声:“笨蛋,可以动手了。” 韩星心里一惊,心里说,坏了。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动手的意思,绝对不是动手抢劫,而是要动手杀人。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也有感觉危险的本能,从对面这个人的眼光,从他的表情,特别是他身上放射出的那种杀机,韩星很清楚地知道,这几个人是想要他的命。 而且,韩星也在一瞬间发现,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小混混,都是装出来的。等他们准备跟自己动手的时候韩星才发现,三个黑人的动作、姿态都变了,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流里流气,而是目光锐利、凶残,像三条面对着美食的恶狼,他们的动作、姿态都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能做出来的,这是三个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三个人的站位也很有讲究,一个人在前面与自己周旋,两个人在自己的身后虎视眈眈,别说自己是个三脚毛,就算是真正的格斗高手,在这样的形势下也很难全身而退。 形势比韩星预料的还要糟糕,这三个人,并没有打算与自己徒手格斗,而是一齐从后腰拔出了军刀。 绝对是军刀,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猛虎刀,世界众多特种兵战士的至爱,这种刀,甚至可以切割钢管和防弹玻璃。怪异的刀身,特殊的虎纹,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充满杀机。 晶晶,我完了!一个赤手空拳的普通人对三个手持利刃杀手,韩星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只怕要永远留在这美丽的特布尔湾了。心中一阵无法形容的巨痛,死则死矣,可至死都没有见到他日夜牵挂的晶晶,韩星死不瞑目。 第四章 绝处逢生(上) 形势危急。(手打小说)如果能活,一切都好商量,可这几个家伙明显是要他命的,韩星怎能坐以待毙,这绝不是他的个性,他毕竟和田海龙练过几天格斗,此刻韩星拿定了主意,就算是死,也得想办法拉个垫背的。 眼睛盯着面前的杀手,这家伙正耍宝,把一把猛虎军刀玩得让韩星眼花缭乱,这是动手的前兆,目的是给韩星一种震摄,让他失去抵抗的意志。韩星知道,正面之敌他是拿不下来的,只能出其不意。眼角的余光看着地下的身影,韩星动若脱兔,一个撩阴腿,向侧后方弹了出去,顿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韩星心里一喜,中了。 “狡猾的中国猪!”正前方的一人把这一切得看很清楚,也顾不上玩弄手里的刀了,唰地一刀向韩星挥了过来。 这一刀真快,真狠,而且是斜肩而下,重点是前胸,韩星根本避让不及,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呢。毕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他的战略和战术思想都对,就是动作和技术无法给他的思想提供支撑。韩星本来的想法是踢倒一个以后,借着反弹力,往他踢倒的那个敌的对面的一边闪,这样,就可以直面三个人,避免腹背受敌的局面,问题是意到身不到,刀刃带着风声已经到了他的身前。来不及闪了,韩星本能地一抬胳膊,只听唰地一声,小臂一麻,衣袖里,一股温热液体就顺着胳膊流了下来。 韩星知道,自己受伤了,不过,胳膊好像还能动,应该没有伤筋动骨,但他更清楚,负伤,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肯定会更残酷,必须在自己没有丧失战斗力之前解决一个。此刻,韩星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泛出了一丝幽默感。当年中国足球队出征韩国世界杯,提出了三步走的目标,进一球,得一分,赢一场,可惜最后还是背了个大大的鸭蛋回来了。自己刚才一脚踢中了那家伙的下阴,侧过身后他看见,这小子还在沙滩上翻滚,这应该算是进一球了吧,下面得考虑得一分了。韩星把目标选定了,离他最近的这个刚刚砍了他一刀的家伙。 黑人的心理素质往往不好,在对抗中技术和体力是绝对占优的,可论战术和大局观跟韩星相比就差得多了。这个黑小子刚刚一刀命中,眼中流露出一丝嗜血的快感,而且,他从韩星的动作上看,知道这个对手虽然出其不意地踢出了他的同伙,但绝对是个菜鸟,再来一刀,最多两刀,十万美金可就要到手了。 可是,他忽略了韩星在死亡之前的的勇气和胆略。 韩星没有给他好整以暇从容调整的机会,以飞萤赴火的姿态,一个虎扑,把这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黑人大汉连人带胳膊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人在生命危急状态下爆发出的潜力是惊人的,黑人杀手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中国人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一时间,他非但挣不脱,反而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而且,他脚下是柔软的沙滩,扑击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让他脚下一滑,两个顺势倒了下去,在沙滩上翻滚着。这也让那个至今还没有参加的黑人无从下手,虽然手持利刃,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韩星这边可没闲着。田海龙给他传授的简单的格斗要领一句句地在他脑海里出现。 人体,最柔弱的部位是眼睛,一旦受到攻击,会在瞬间失去战斗力。他想攻击这个黑人的眼睛,可是,腾不出手,在黑人的挣脱下,他抱得很吃力,如果把手松开去插他的双眼,可能手还没到,对方的刀就招呼在自己后心上了。 怎么办?这样抱着,是抱不死人的。另外一句话又飘了出来。 人体,最富有攻击力的部位是牙齿,牙齿的切割力,远胜于拳头、肘、膝。 黑人正感觉窝囊呢,对付这个中国菜鸟,原本十拿九稳,没想到却被他抱的有劲使不出,真***窝囊。 可是,一瞬间,他的窝囊就变成了恐惧了。丝毫不夸张,是发自内心的、让他汗毛都竖起来的恐惧。 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国人,在他眼里,本来是一只羊羔,可现在,已经变成一只恶狼了。这个人,而目狰狞,张开了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他要咬人!”黑人杀手惊恐地缩着脖子,他已经忘记了要挣脱韩星的束缚了。 黑人这一次的判断是对的。韩星,真的是要咬人,很坚决,像一头恶狼一样,而且,他还没有丧失思考能能力,他还能找准要害,对着这个黑人的颈动脉,一口咬了下去。 眼前,一片红光。韩星有点恶心,他想吐,但他又知道,不能松口,现在不是恶心的时候。 又腥又咸的血液直喷了韩星一头一脸,而且,还有一部分,象高压水龙头一般涌进了他的口腔,并且,还在往胃里灌,这个黑人的心脏功能还真是强劲啊,黏稠而且难闻的液体喷涌不断。 两个人还在翻滚,下意识地、本能地翻滚,很快,韩星感觉,怀里抱着的人,不是在挣脱,而是在抽搐,是的,他在抽搐,象一头刚被宰杀的牲口一样在不停地抽搐。 是时候了。韩星松开了臂膀,顺手捡起了起了那把黑人杀手松开的猛虎军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很无力,刚才的垂死搏斗,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韩星知道,自己已经胜一场了。 不过,他没有忘记,旁边还有两个,一个被自己踢中了下阴,不知道现在状况怎么样,但还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胜一场了。就好像中国队,侥幸战胜了哥斯达黎加,后面,还有强大的土耳其和巴西呢,好运,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临在一个人头上。 站起来的韩星,眼前还是一片红光,很模糊,这让他很不爽,随手把眼镜给拿了下来,红光没了,却换成了一片模糊,他把眼镜在衣服上随手控了两下,又戴上,清爽多了,已经可以看见了。但他心里却很奇怪,那两个人,怎么还不来攻击自己? 这时候,韩星感觉,自己的嘴里好像塞着点什么,很不舒服,呸,韩星一口吐了出去。 “哦,我的上帝。”这个动作,引起了两个惊呼的声音。 惊呼声中,韩星低头一看,又差点吐了出来,原来,他吐出来的,是一块血淋淋的人肉,那个黑鬼脖子上的一块肉。 再看面前的两个人,韩星差点乐了,站立的那个人筛糠一般,正在瑟瑟发抖,另外一个,还侧身躺在地上,已经不再翻滚了,身下,却已经湿了一片,这家伙,居然吓尿了。 韩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究竟有多恐怖,脸上,身上,全是血,而且,刚刚咬死了一个人,现在,又拿着刀,在暮色中,走向另外两个。 韩星也不知道,他刚才解决的,并不是这个小组里除了他以外最弱的哥斯达黎加,而是最强大的巴西。真正的杀手,是一直在他面前的那个,另外两个,只不过是这个杀手找来的两个小兄弟而已,那是两个真的小混混,他们并没有杀人的勇气。 “上帝,食人魔!”两个黑人如梦初醒,惊恐地尖叫着,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跑了。 第四章 绝处逢生(下) 天色已黑,海风渐弱,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血腥气,这让韩星几欲作呕,想爬起来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他起不来,浑身没有一丁点儿力气。(手打小说)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搏斗激发了太多的潜能,现在的韩星,完全是一种虚脱状态。特别是另外两个黑人跑掉之后,韩星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动力了。威胁,有时候也是动力。 又过了一小会,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韩星终于坐了起来,先打了一个报警电话,拿手机的时候,他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钻心的痛,这才意识到他的小臂被砍了一刀。放下手机,他艰难地脱下西服和衬衣,见胳膊上被砍了一条将近十厘米长的斜长的口子,好在没有伤到大的血管,血已经自己止住了。为防止感染,韩星把衬衣撒下一条,把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到海边洗了洗,头上、脸上、身上全是血,再加上周围的血腥气,韩星觉得自己跟在地狱里差不多。海水又苦又涩,可韩星漱口的时候却觉得味道不错,起码比黑人的血强多了。 想了想,他没有给炎黄集团和董小方打电话,自己的事情,他还是习惯于自己处理。 不一会,沿海大道上响起了阵阵刺耳的警笛声,很快,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把韩星包围了起来,韩星举起了手,乖乖地在警察的押送下上了警车。韩星清楚,虽然自己在电话里已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警方还不能断定他就是正当防卫。 到了警局,警方的态度很不错,并没有把他当成杀人犯对待,而是先找来一名外科医生帮他处理伤口,清洗,消炎,缝伤口,包扎,费了半个多小时,又在韩星的要求下,用他的钱,到外面帮他买了一身衣服,棉的运动服,韩星看,标签居然用英文写着中国制造的字样,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换上以后,这才觉得自己有了点人样。 一切处理完毕之后,开始笔录一些简单的调查,完毕,警官发话了:“韩先生,刚才,根据您本人提供的资料和护照,我们已经和贵国海洲市的警方取得了联系,确认了您的身份,是中国一个两百万人口的大市的市长。我们非常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确是您在遭遇抢劫、谋杀时的正当防卫行为,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所以,现在还不能恢复您的自由。但是,根据我国法律,您现在可以申请保释,有两处方式,一是您可以打电话给您在南非的律师,二是可向贵国的领事馆求助。” 听了警官的话,韩星笑了。中国和国外不同,现在中国对外开放的程度高了,对国外的一些观念和习惯越来越了解。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笑话,一个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一同外出到一个友好市访问,负责接待市长的自然是市长,而接待市委书记的只是当地的一个律师。市长被奉若上宾,市委书记却倍受冷落,被当成了市长的随行人员。后来才知道,接待市委书记的律师是该国执政党在那个市的联络人,也叫书记,那个国家的党组织平时没什么活动,也没有固定的党员,只有在选举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活跃起来,党员数就是对该党推出的候选人的投票数。所以,后来中国凡是市领导干部出访,对外一律称市长,因为很多国家非但不像中国这样有书记,而且根本不设副市长这个职务。 想归想,韩星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肯定不想麻烦中国领事馆,一个领导干部在国外牵扯上了人命官司,影响局限在海洲倒没什么,闹到领事馆就等于闹到了外交部,这就不太好了。还是给董小方打电话让他来处理吧。正准备打呢,却有一个警察敲门进来,对那个警官耳语几句,警官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对韩星说:“韩先生,恭喜您,你的律师来了,要求现在就为您办理保释,您需要见一下吗?” “好的。”韩星也不奇怪,估计是炎黄集团的人来了。 不过,两个人进来以后,却让韩星大吃一惊。前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华人男子,带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应该是律师。跟着他的,却是一个助手模样的小姑娘,身材高挑,眉清目秀,帮律师提着公文包,嘴角含笑,眉目流盼,这不是冯倩倩嘛。韩星脱口而出:“倩倩,你怎么来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韩叔叔,千里走单骑的感觉不像您想像得那么刺激吧。”这小姑娘一点正形没有。韩星苦笑了一声,没理她。正事要紧。 南非警方的办事效率挺高办了保释金,警官对律师和韩星又叮嘱了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到了警署的外面,韩星看到门外停了一辆商务车,上了车,见后座还坐着两个黑夜里也戴着墨镜的华人。见韩星上车了,连忙检讨:“韩书记,您受惊了,是我们失职,没有保护好你的安全。”这又是什么人物?两个人已经看出韩星的疑问,连忙解释,原来,这两位是田海龙手下,十三室海外组的,这个组在多年前就是由田海龙负责,韩星明白了。 两个人和韩星打完招呼以后,就和那名律师一起离开了,不过,临走时说,韩星今年的在南非的行踪,他们会二十四小时提供保护,但他们两人身份特殊,不方便跟在韩星身边。对这一点,韩量太理解了,这些人,都是万不得已绝不动用的力量,跟在自己身边是很容易因小失大的。 返回炎黄集团寓所的路上,冯倩倩向韩星介绍他走后的情况。本来,韩星在临走前叮嘱了倩倩和马如龙二人,让他们别把这事告诉大冯和田海龙,可是,倩倩并没有当回事,在跟家里通电话的时候还是把这事给说出去了。大冯一听就急了,他知道,韩星在南非那边虽说有晶晶和董小方的关系,这谈新权集团的案子毕竟是韩星一手办的,在那个集团内,他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韩星这么干,胆子也太大了。连忙一边安排倩倩赴南非去追韩星,同时通知十三室海外组在南非的成员,让他们赶快寻找韩星。 倩倩经常跟着爸爸到国外活动,有殊身份,可以免签,但已经晚了一步,不可能和韩星同行,只好先飞新加坡,然后从新加坡直飞开普敦,比韩星少搭一个航班,却晚了四个小时到达。 田海龙这边,南非和中国的关系不是热点,既不敌对,也不是特别友好,所以,十三室在南非也没有安插太重要的力量,仅有的一个小组,里面的核心成员正常只是在米德尔斯堡活动,开普敦只是南非的第二大城市,不是重点。组里的负责人接到田海龙的电话就开行动,一边让支线力量寻找韩下落,一边趋车到开普敦和倩倩会合。刚会合不久,支线力量已经传来消息,韩星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出了不小的麻烦,正被警方押往警局呢。 知道下落就好办了,他们马上通知律师去保释韩星,到了警局,可巧不巧正赶上韩星准备给董小方打电话。 事情说完,倩倩开口了:“韩叔叔,碰钉子了吧,后悔没把我带上了吧。现在您可以放心了,我来了,一切就简单了,不就是找个人嘛,别说是在南非,就是在南极,今晚我也能给你扒啦出来。我保证,明天上午就让你见到晶晶姐姐。” “是晶晶阿姨。”坐在出租车后排的韩星眼皮都没睁,轻轻地强调了一句。 第五章 不留后路(上) 晚十点,开普敦郊外的一幢欧式别墅。(手打小说) 门房外,两名黑人保安依然剋尽职守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院内,一辆黑色的奔驰600停放在客人专用的车位上,显然,这个别墅今天有客人来访,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客人,这让两名保安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他们都没有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影,像一只灵猫一样,敏捷地在后墙壁上移动着。透过一扇窗户,黑衣人找到了一个最佳的窥视点,而且,也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处,黑衣人很满意,从背囊中取出一根绳索,很轻巧地往上一扔,打好的活结正好挂住了屋檐上的一块凸起,绳子的下面,却是一个帆布做成的袋状物体。黑衣人把带子撑开,轻巧地一腾身,就坐了上去,原来这是张帆布软椅,坐在上面,很舒服,有点像秋千。 坐好以后,黑衣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情,先戴上一只蓝牙耳机,再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带吸盘的微型监听器,往玻璃上一按,房里里的声音就轻晰地传到了黑衣人的耳朵里。黑衣人更满意了,从背曩里又取出一个袋子,这不是工作用具,却是一小袋腌制话梅。黑衣人把话梅放进嘴里,然后,靠着软椅背,一边窃听,一边享受着她的零食。 这个黑衣人,正是离开韩星一个人活动的冯倩倩。此时,她正清楚地监视着房内人的一举一动。 窗户里面,是个小客厅。说小,也有二十多平米,里面放着几张很舒适的布沙发,茶几,还有一些装饰物。沙面的一面,坐着一个女孩子,穿一身纯棉的家居服,手中拿着咖啡杯,慢慢地喝着。可她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享受的感觉,眼眶红肿,写满了悲伤和忧郁,让倩倩都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这个女孩,正是晶晶。 坐在晶晶对面的,像是一对年轻夫妇。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头短发,穿一身米色的休闲装,身材健状,肤色发黑,如果不是亚洲人的脸形和黑色睛黑头发,光看肤色有点像棕色人种。依偎着他的,是一个年轻少*妇,也是华人,神态安祥,姿态落落大方,很有点书香人家的气质。这两个人,男的,是炎黄集团的监事会主席,钱玉成,钱大富的独子,女的,是他已经结婚了五年的妻子,楚云儿,南非著名华人医生楚天明的掌上明珠,原炎黄集团董事会秘书,后来在钱玉成的姐姐钱玉纶的撮合下,辞去了工作,嫁给了时任董事长的钱玉成。 ‘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的身份查清楚了吗?‘晶晶好像对这事挺关心。听到第一句话的谈论对象似乎是自己,冯倩倩大感异外又异常兴奋,虽然耳机的声音足够清晰,她还是不自觉地把耳朵竖了起来。 ‘基本查清楚了,那个女孩子叫冯倩倩,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上海人,海洲市纪委办公室的文员,实际上是那家伙的跟班秘书。领导人身边的漂亮女秘书,呵呵。‘钱玉成对韩星的称呼是那家伙,这么多年,无论是姐姐、晶晶包括董小方他们怎么说韩星的好,他总是无法释怀,对韩星依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敌意。现在,看着面前又紧张又悲伤的晶晶,钱玉成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郁闷。如果不是那小子,晶晶,本来应该是他的妻子的,和他在一起,他绝对不会让晶晶如此伤心,如此痛苦。 ‘小人之心。‘冯倩倩在外面听得清楚,这个人的心灵真肮脏,倩倩暗暗鄙夷,如果今天不是有特殊任务,等会非给他一点教训不可。 ‘你别听他胡说,那女孩子私下里叫他叔叔呢。‘楚云儿显然不满丈夫带着点挑拨离间的口气,伏义直言。 ‘玉成哥,你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晶晶为韩星辩解了一句,可转而又问:‘那个女孩子呢,现在还在他身边吗?‘这句话让钱玉成哑然失笑,女人啊,真是矛盾的动物。 ‘晶晶,要我说,你何苦这么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呢,人家辛辛苦苦跑到这里来,连电话都不接人家一个,是不是太狠心了一点。而且,为了你的病,他七年什么事都不做,就为了你一个人,要是我,我早就……‘楚云儿好像有点心软,在劝晶晶,可最后一句话说得不太恰当,顿时被钱玉成横了一眼。楚云云知道丈夫想的是什么,反白了钱玉成一眼,嗔道:‘瞎想什么呐,我这不是举个例子嘛。‘一句话,又把钱玉成的脸色多云转晴了。 ‘云儿姐,您不知道,我不能见他,也不能接他的电话,否则,我会坚持不下去的。‘晶晶才说一句,眼泪就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晶晶不知道,她究竟哪来的那么多的泪水,这些天基本是以泪洗面,可泪水还是那么多。 ‘那你就干脆嫁给他算了,省得整天哭哭啼啼的。‘钱玉成是男人,说话就是干脆些:‘要我说,那小子虽然有些不地道,可对你还是不错的,他能舍下一切跑到南非来找你,而且,从他今天在海边的表现,的确也是条汉子,从这一点,我钱玉成佩服他。何况姐姐又留下话来,让他做公司的董事长,我看也不是不可以。你放心,他做董事长,我不会跟他过不去。‘钱玉成的这句话在冯倩倩听来还算顺耳,对这个家伙,倩倩总算有了一点点好感。 ‘别提海边的事了,你是怎么保护人的,好在没什么事,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看你怎么跟晶晶交待。‘楚云儿在责怪钱玉成,让钱玉成很是尴尬,这事,他做得的确是不漂亮。 ‘玉成哥,你不知道,他志不在此,别说是炎黄集团,就是再大的公司,他也不会有兴趣的。‘晶晶的论断非常坚决。 ‘那他之前可是为了你放弃了七年。‘楚云儿插了一句。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个男人,既然可以为了晶晶放弃了七年的事业,同样也会为她作出不同的选择。这个想法,连窗外的倩倩都很认同。 ‘对不起,玉成哥,云云姐,你们没和他交往过,真的不了解他。‘这已经是晶晶第三次说出同样的意思了,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正因为他放弃了七年,现在,他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疙瘩,我才更要离开他,不能拖累他。我很清楚,如果不做他那份纪检的工作,就算他和我在一起,这辈子,终究是不开心的。至于他放弃的那七年,也许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只有我知道,那不完全是为了我,更多的,是为了我爸的事。‘晶晶说话的思路渐渐清晰。 ‘他和我爸的关系,其实是非常微妙的,这一点,我想没有任何人比我观察和思考得更清楚。爸爸对他的态度绝不仅仅是赏识或是因为我的关系,这非常让人难以理解。比如在我和他的恋爱关系上,虽然爸也曾劝过我离开他,但态度并不坚决,否则,以我爸的性格,我又怎能和他顺利地交往?又比如,爸最后跟我说过,其实他早就发现,他是集团最大的威胁,可爸从来都没有动过要除掉他的念头,在两省交界处的撞车事件目的也不是杀人,这绝不是因我和他的儿女情长,爸爸那么杀伐决断的人,又怎么会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还比如,最后关头,他也是因为想成全我们而准备打死安永江,却被我稀里糊涂地拦下来,结果被安永江杀害。我昏迷了七年,可能很多事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在我看来好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这段时间,我一直有一种感觉,爸爸对他,似乎比对我还要好,我和爸爸在一起,一年加起来都没有他们两个人一次说得多,好像他才是爸爸的亲生骨肉、才是他生命的延续一样。‘晶晶一口气说下来,窗外的倩倩和屋里的两个人都很吃惊,怎么会这样? 第五章 不留后路(下) 晶晶喝了一口咖啡,轻轻地放在桌上,还是那副幽幽的让人心里发紧的口气:“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是相互的。(手打小说)他和爸爸的关系不,在我感觉就是这样。他放弃了纪委的工作,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消极避世,一躲就是七年,当然有我的原因,但也不尽然。如果是为了我,他不用这样也可以处理得很好,他应该有这个能力。我想,他这样做,很可能是因为爸爸的事让他困惑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因为找不到答案,钻进了牛角尖,才无法坚持下去,直到现在,才算走出来。他们两个人,是敌人,但也是知音。有时候我想想,虽然这是一个悲剧,但也让我很欣慰。”晶晶的话让几个听众无不动容。韩星没有听到这翻话,如果听到了,也许他会有一种内心被一盏明灯照亮的感觉。 窗外的倩倩现在也开始对晶晶刮相看。晶晶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儿,在她眼里一直是个很平板的印象,单纯,善良,对韩叔叔一往情深,却也是韩叔叔的拖累,可现在,她对晶晶的看法有些立体化了,这个女人,同样不简单。相应的,对韩星的看法,他也有了改变。爸爸给他讲过这个韩叔叔的故事,但很简单。她知道这个韩叔叔虽然年轻,却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而且还是爸爸的救命恩人。她愿意在韩星身边工作,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一种感恩的心理,现在,她又多了一份好奇。这个韩叔叔,越来越像一本读不透的大书。 “那你准备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逃避下去?”钱玉成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晶晶无助而又苦恼地把脸埋进掌心,说不出话来。 钱玉成和妻子对望了一眼,他们清楚,感情上的事情,只能由她自己来处理,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晶晶,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也别想太多,无论怎么样,你一定要保重,别把身体弄垮了,我们,还有他,都不希望这样。”楚云儿以嫂子的身份叮嘱着。晶晶现在举目无亲,又要离开韩星,他们夫妻,也许是她最后的亲人了。 “嗯,那我送送你们。”晶晶站了起来。楚云儿推辞不过,只有让晶晶陪着,三个人走出了房间。 两分钟以后,晶晶回到了房间,推开门,立刻感觉有异常,可还没开口叫人呢,嘴巴已经被一个柔软的小手给捂住了,耳边传来随即低语:“晶晶姐,别怕,我是韩叔叔的秘书冯倩倩,有事要和您谈。” 冯倩倩,他们刚才还在谈论的女孩子,没想到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过,既然是他的人,肯定不会对伤害自己,晶晶已经不再惊恐,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顺从地点了点头。 等倩倩松开了手,晶晶才开始打量这个她刚刚关心过的女孩子,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把修长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健美;紧身衣的头套被拉了下来,瀑布般的长发披洒着,让她在勃勃英姿中尽显妩媚。旋即,晶晶觉得自己这样打量人家似乎不太礼貌,连忙招呼倩倩坐下,又重新沏了咖啡。做事的时候,晶晶心里很乱,很显然,她明白这个女孩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这让她措手不及。 一切就绪,晶晶坐了下来,迟疑地开口了:“他……还好吗?”这句话,是冯倩倩意料之中的。 “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点轻伤,已经处理好了。”倩倩如实回答,这也让晶晶稍微心宽了一点,应了一声:“哦”,就不再言语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倩倩也没有说话,她现在有足够的主动权。 不出所料,晶晶终于忍不住了,这一次,她的声音很急切:“倩倩,姐求你件事行吗?” “让我别把你的下落告诉韩叔叔,对吗?”倩倩显然已经摸透了晶晶的心思。 “是的。你……可以答应我吗?”晶晶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她自己很清楚,这个要求,实在很没道理,人家此行的使命就是寻找自己,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放弃了吗? “晶晶姐,我觉得你考虑问题太简单。就算是我答应你,不告诉韩叔叔你的下落,又能有什么意义?你能躲得了这两天,能躲得了一年、躲得了一辈子吗?韩叔叔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如果想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我隐瞒了你的下落,下一次呢?你难道认为,韩叔叔这次走了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吗?” 冯倩倩的话让晶晶哑口无言。是啊,她考虑得太简单了,躲得了一天,能躲得了一年,躲得了一辈子吗?“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晶晶似乎已经忘记了倩倩的身份,她居然咨询起这个和韩星站在一边的人来。 “晶晶姐,我想送你一句话。人生有三大悲剧,第一种是不会选择,第二是不坚持选择,第三种是不断选择。现在,对你来说,就是人生最关键的一个选择,我不能告诉你怎么办,这得靠你自己去选择。如果要避免悲剧,你就得作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你就会陷入连续悲剧之中。”这位复旦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跟晶晶掉起了书包。 听了倩倩的话,晶晶反而不像开始时以没主意了,忽然语气很坚决地反诘了一句:“倩倩,你似乎并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这让我很难理解。告诉我为什么。” “您怎么这么说?”冯倩倩心里一惊,她知道,自己被晶晶柔弱的外表再一次欺骗了,这个女子,没她想像得那么好对付。 “听你刚才的意思,似乎是在警告我,要我紧持自己离开他的选择,否则,就会陷入一连串的悲剧,对吗?”晶晶是这么想的。倩倩的话猛地的听似乎是在劝她不要离开韩星,可仔细品味似乎又不是这么个事。离开海洲到南非,本就就是一种选择,如果现在改主意,那不是不坚持选择,以后再后悔,就是不断选择。倩倩的意思,和韩星的意愿竟然是相反的,这让晶晶大惑不解。女人对女人,总是有戒心的,难道这个女孩子也……晶晶想得挺复杂。 “晶晶姐,您说的没错。不过,您可能多心了。”女人都很敏感,倩倩也明白了晶晶的想法:“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这次来,代表的并不是韩叔叔的意思,也不是我本人的意思,而是中纪委的林叔叔、田叔叔和我爸的意思。他们的意思,其实林叔叔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就不重复了。” “原来是这样。”事情再一次复杂化了,晶晶的心里愈发的乱。 “晶晶姐,我不干涉您的选择,只想提供一些意见供你参考。那些老头子们的话我并不认同。如果您跟韩叔叔在一起,其实也挺好,你们应该会过得很幸福。男人固然要以事业为重,可他和你在一起也未尝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只不过道路不同而已。” “如果不干纪检,对他来说,将是一生最大的遗憾,他的心思,我明白。”晶晶恢复了对倩倩的信任。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得给您提个建议了。如果你坚持自己的选择,按现在的做法是行不通的。这样躲着,只能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而且,你根本躲不掉。”倩倩的声音很理智,理智得有些冰冷。 “你的意思是……”晶晶在继续征询。 “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离开韩叔叔,那你就得把所有的退路都切断,要么彻底消失,而且让韩叔叔明明白白地知道,此生再也找不到你了。要么你干脆把自己嫁出去,让他彻底死了这份心。好了,我该走了,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过两天,我就会带着韩叔叔来找你。”倩倩说完,接开窗户,一个纵身,便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请各位多多点击、推票支持,零点以后的票是最珍贵的。您的支持,是我更新的动力) 第六章 地狱天堂(上) 这两天,韩星度日如年。(手打小说) 晶晶的电话,早就打不通了。冯倩倩在追查之前说得信誓旦旦,可结果并没有像她开始时说得那样有把握。两天过去了,倩倩除了每天给他报个平安以后,就是跟他说,已经有了线索,应该很快可以找到,却连人都不给他照面。韩星有种感觉,倩倩不知道是吹牛皮还是什么,总之,这个小姑娘办起事情来远不像她的父亲那样让人放心。如果是大冯,绝不可能出现四十八小时找不到人的现象。 让韩星不放心的还有董小方。按说,昨天晚上,董小方就应该回来了,可是,这两天他一直没有打通过董小方的电话,不知道是卫星电话出了问题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天,董小方在电话里把他的这段行程说得太凶险了。 吃完中饭,已是下午一点。韩星居住的套房门铃响了。 “哪位?”韩星一边应声,一边出来开门。 “韩叔叔,是我。”原来是冯倩倩。 “这两天跑哪去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别乱跑了,万一出什么事,你爸那儿我没法交待。”韩星对冯倩倩已经没有了信心,反而很担心她,这里的治安,他是见识过了。 “您放心,我没事。”冯倩倩心里有点内疚。这两天,她没敢回来,主要是担心自己心思会被这位韩叔叔看穿,同时她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真相告诉他。秘密这东西,对人来说,其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还是少知道为好。 “那就好。坐下喝点水吧。”总而言之看到倩倩站在自己面前了,韩星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了倩倩。让一个女孩为自己的事在外面奔波,韩星很过意不去,无论她办事的成效如何。 “您不着急?”倩倩今天跟韩星说话和往常的态度也不同,以前,她总会和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叔叔开几句玩笑,可今天,她笑不出来。再一次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忽然感觉,他虽然看起来很坚强,很强大,其实很可怜,很值得同情。 “着急有用吗?”韩星就算是心里着急,也不想让这个小女孩看出来。 “我已经找到晶晶姐了。”倩倩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有一丝哀伤。 “她在哪?”韩星的声调立刻高了起来,再也没有一丁点处变不惊的气度了。 “我这就带你去看她。走吧。”倩倩放下水杯,打开门,径自走出了房间。她害怕看到韩星狂喜的表情。 到了楼下,黄师父的车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两个人上了车,一直无言。远远的,韩星看到了前面开普敦大教堂高耸的塔尖。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韩星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教堂广场前面的停车场,车子在韩星的极度担心中停了下来。韩星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没有等司机为他开门,也没有管做坐在他对面的倩倩,韩星猛地打开车门,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大厅里狂奔。 这速度,比他那天被黑人杀手追杀时跑得要快。 广场不大,离教堂的大门只有五六十米。这五六十米,在韩星看来,却是无比的遥远,远得如同从天堂到地狱。 进了大门,是长长的回廊,回廊两边,是一块块表现宗教传说的精美浮雕。浮雕里,有耶稣,有圣母玛莉亚,也有犹大,还有数不尽的天使。此时,浮雕里的人和神都在好奇地看着这个来自中国的青年男子,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焦急,如此慌张,如此恐惧,如此失魂落魄? 幽幽的长回廊,神父浑厚的声音在回响,如同从天外传来:“董小方先生,你愿意娶这位谈晶晶小姐为妻吗?从今以后,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将陪伴她、爱护她、珍惜她,直到天长地久?” “我愿意。”男人的声音,并无丝毫的迟疑。 “谈晶晶小姐,你愿意嫁这位董小方先生为夫吗?从今以后,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将陪伴他、爱护他、珍惜他,直到天长地久?” “不----”韩星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狂呼,可是,这是他的感觉,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他已经失声了。 “我愿意。”这是晶晶的声音,没有喜悦,没有忧伤,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 终于,韩星跑到了大厅的正门,咣----门被推开了,韩星看到了大厅里的一切。 晶晶,白衣如雪,肤色胜雪,面无表情地与董小方面对面地站立着。董小方,一身黑色的礼服,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晶晶。两个人的旁边,分别站立着男女傧相,女傧相韩星认识,是董小方的妹妹董芳芳;男傧相,是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不知道是谁。教堂内,并无一分应有的喜气洋洋的气氛,这究竟是一场婚礼还是一场葬礼? “这位先生,对不起,您需要出示请柬才可以进去观礼。”两名西装革履的黑人保安在质询和阻拦他。 韩星双眼赤红,像要喷出火来,他的眼里,除了晶晶,什么都没有。晶晶,正在用自己的纤纤小手,把一枚黄澄澄的无缝戒指套上董小方的无名指。 “晶晶,不----”韩星知道这枚戒指一旦套上意味着什么,这一次,他终于叫了出来,声音,比好在海滩被追杀时的呼救声要大。说得同时,韩星在往里冲,可是,他没有能够冲进去。高大的黑人保安,如同一堵生铁铸就的高墙,把他死死地拦在了外面。 晶晶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向门口看了一眼,便把头转了过去,然后,把戒指牢牢地戴到了董小方左手的无名指上。 那一刻,董小方清楚地看到,晶晶的手在颤抖,差一点,就把戒指穿进了他的两指之间; 那一刻,晶晶清醒地感觉到,这枚戒指是无比的沉重,差一点,就让她不堪重负; 那一刻,韩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如同一块水晶,直直地落了下去,叭地一声,碎了。 “你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神会祝福你们的。”神父的声音,在宽敞的大厅里回响,宣告婚礼的结束和成功。这个声音,不是来自天堂,而是来自地狱。 沿着长长的红地毯,晶晶挽着董小方的胳膊,向门口缓缓走来,教堂的琴师们,又奏响了那首欢快的婚礼进行曲,这支曲子,不知为什么,节奏被他们弹奏的如此之慢,如同丧钟。 韩星一脸茫然,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这对新人,不知道这究竟是事实,还是一场噩梦。 终于,两个人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得近了,韩星已经清晰地看到了晶晶苍白的小脸,无神的大眼。 董小方在注意着韩星,表情呆板,没有怜悯,也没有愧疚。不过,韩星的眼睛里,并没有他的存在。 “晶晶----”韩星看着近前的晶晶,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再也抑制不住喉咙里的一股腥甜。 噗--,鲜血,喷洒成一个美丽的扇面,印在洁白的婚纱上,灿若桃花…… 第六章 地狱天堂(下)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晃眼的白。(手打小说)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在面前晃动,很模糊。是晶晶吗?有点像,又不太像。不是她,这人的身上穿的不是婚纱,韩星记得很清楚,可他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要把这个身影看清,他看清了,很失望,果然不是晶晶,是倩倩。 “倩倩,这是哪里?”韩星环顾四周,问出了他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自己穿着一身条纹状的睡衣,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枕头,被子都是白色的,带着阳光的气息,很好闻。 “我们在医院呢。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两夜快四十个小时了。”倩倩告诉了韩星他的状况。 “哦。”韩星明白了,他向四周又看了一眼,房间很大,很宽敞,精美的墙壁装饰,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非洲风格的羊毛地毯,一应俱全的家用电器,哪里像是一个病房?分明是宾馆的总统套房。想到自己已经昏迷了快两天,韩星很自然地问:“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开普敦警署的人来找过你,告诉你那个案子已经结了,逃逸的两个同案犯已经被抓获,是两个当地的小流氓;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清楚,是南非一个被通缉多年的杀手和劫犯,身上的命案不下十起。警方认定您是正当防卫,他们还说,可惜您是个外国人,如果是南非人,还可以给您颁发一个好市民奖呢。韩叔叔,您可真厉害,没练过什么功夫,居然能赤手空拳除掉一个杀手。”倩倩滔滔不绝。 “不说这个了,想起来就想吐。”想到那天的情况,韩星记忆犹新。他关心的是另外的问题:“那警方有没有说地几个人为什么要杀我?”这个问题压在韩星的心里很久了。 “这就不清楚了。那两个被抓获的黑人是那个杀手找来帮忙的。他们说,事先只知道那个杀手说准备带他们去找点钱,根本就没说要杀人,早知道要杀人,他们是根本不会去的。”倩倩回答得很清楚,也很完整。 “是这样!”韩星沉吟了一下,这在情理之中,那两个活着的黑人肯定不知道真正想杀他的人是谁,如果知道,也许他们就活不到现在了。 看了看表,已经是早上五点四十分了,时间显示是九月一日。七年来他生活中最不平静的一个月,二零一二年的八月,已经过去了。新的一月,应该是一个新的开始,韩星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下了床,取过自己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感觉有点气喘吁吁的。在病床上躺两天,身体有点虚。再回到房间,看了看,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检查了一下,护照在,其它的东西也都在,便问倩倩:“你的行礼也都在这儿吗?” “我没什么行礼啊,就一个背包,走到哪我都背着的呢。” “那就行了,咱们走吧。”韩星的口气很果断。 “去哪?”倩倩很诧异,刚醒来,连个顿都没打,这就要走了? “回家啊,你还想去哪?”韩星没好气地拿起了自己的包,往身上一挎,便往门外走去。 “可是,晶晶姐她……”倩倩急匆匆地赶了出来,韩星挥了挥手,打断了倩倩的话:“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可是……”倩倩有点不甘心,她还要说。 “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让你以后不要再提了。”韩星的声音冷得吓人,倩倩一哆嗦,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平时很随和的韩叔叔严肃起来原来是这么的可怕,下面的话,也被吓得咽回肚子里了。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楼下,拦了一辆送客的出租车。韩星说了声:机场!出租头司机把车头一调,开上了大马路,向机场驶去。 韩星并不知道倩倩想告诉他的是什么。 倩倩想告诉他的是,晶晶其实就在房里,就在他身边。这两天,一直是晶晶和她在轮流看护韩星。昨晚,晶晶守了他一整夜,直到黎明,倩倩醒来以后,她才到套房里面一间专供看护人员休息的小卧室休息去了。韩星醒来的时候,心憔力悴的晶晶刚刚睡着。 六点整,在机场高速上,韩星打了个咨询电话,知道上午七点整,有一班新加坡航空公司的飞机从开普敦直飞新加坡,现在有座位。到了新加坡就可以转飞上海了,韩星在电话里定了票,又订了最短时间内从新加坡到上海的机票,这让倩倩有一种自己是领导韩星是秘书的感觉。就在这时候,睡梦中的晶晶很奇怪地突然醒来,并且到到房间里看了看,房间里没人,两个人的东西也拿走了。晶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顿时一凉,她在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走的时候不告诉我一声? 六点十分,韩星和倩倩到了机场出票点,拿到了机票。这时,晶晶在打倩倩的电话,倩倩看到以后,想了想,把电话挂掉,又把手机关了。再次拨打的结果让晶晶的心灰意冷,倩倩不接电话,显然是韩星的命令。晶晶知道,这一次,她把他深深地伤害了,也许,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原谅自己。她有点绝望,又有点不甘心,心里在问,为什么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六点二十分,韩星换了登机牌,晶晶也下定了决心要去追赶韩星。没有任何人陪同,晶晶开着她那辆刚刚接手几天的法拉利跑车,在机场高速上以两百公里以上的时速不要命地狂奔,韩星的出租车到机场走了二十分钟,她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在路上,晶晶心里不停地问,你现在在哪里?你知道我在追赶你吗? 六点三十分,韩星来到了安检通道的入口,他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失落,也许,一切真的结束了,韩星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这时,晶晶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机场候机场候机楼的大厅,离韩星身影响消失在大厅里的时间只差一秒。奔跑的时候她在问: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六点四十分,韩星开始登机。他离开候机室,走进了登机通道。这十分钟,晶晶在动用公司的资源查找韩星的购票记录,并且通过机场公司的关系从安检通道走进了韩星刚刚坐过的候机室。看着空荡荡的候机室,晶晶知道,她又晚上一点。想追进去,可她没有登机牌,航空公司的检票员没有让她进机场。她心里还在问,我想和你回家,你真的不愿意带我一起走吗? 六点五十分,美丽的新加坡航空公司的乘务员用悦耳的英文提醒乘客,飞机即将起飞,为了飞行安全,请关闭手机等移动通讯工具,韩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来电和短信记录的屏幕,随手关了。此时,晶晶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给韩星打电话,提未音是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在心里问,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吗,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 七点整,空客a380庞大的身躯开始在跑道上移动,此时,晶晶经过十分钟度日如年般的等待,终于等到公司的人打通了关系,在航空公司地服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了机场。进了机场,她第一眼看到的是,a389长长的机翼下面,四个发动机同时启动,让飞机的身影看起来有点模糊和变形。失神地看着飞机越跑越快,终于一飞冲天,晶晶觉得自己轻飘飘、空荡荡的。这时,她再也问不出什么了,站在机场上的,只是一具躯壳,她的心,已经跟着飞机一起飞走。 (补昨天晚上的) 第七章 新的开始(上) 一路平安,但并不顺利。(手打小说)他们订好的那班从新加坡到上海的飞机因故停飞了,韩星两个人只好在航空公司的安排下,在新加坡住了一夜,等次日的航班。 第二天上午,办完所有的登机手续,他们进了候机室。倩倩眼尖,进了门就对韩星说:“韩叔叔,你看那个穿米色风衣的女孩,不是董小方的妹妹嘛?” “哦?”韩星顺着倩倩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是董芳芳,坐在座椅上,耳朵里塞着蓝牙立体声耳机,手上捧着一份英文报纸,正在无聊地翻阅。也许是女人的敏感,两个人的目光,被董芳芳察觉了,抬头看过去,居然是韩星和他的女随从。董芳芳先是惊讶,然后冲韩星绽放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韩星也礼貌地一笑,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再和董芳芳交流下去,也就没有走过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董芳芳却并没有打算放过韩星,反而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伸出了手,说了声:“韩书记,幸会。” “幸会!”韩星轻轻地握了一下就放了开来。 “有句话我想替我哥解释一下,我哥并不是那种对不起朋友的人。”董芳芳直奔主题,韩星不想听,但又不方便打断她的话,只能任由她说下去:“我哥是被晶晶逼的,如果他不答应晶晶要求,晶晶就会死自杀,我想,那是您更不愿意看到的。” 对董芳芳的解释,韩星只是微微一笑,未置可否,他不想在这事上去做什么评论。董芳芳感觉自己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了,心理轻松了许多。那天,韩星吐血的时候,董芳芳就站在晶晶的身边,那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苦,很值得同情。可现在,看着韩星的深沉的笑容,董芳芳有一种错觉,现在站面她面前的,和那个因受吐血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一个男人,能够因为爱的伤害激愤到吐血,在常人看,这样的男人应该很纯,甚至可以说是很幼稚,可站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很深,深不见底,她根本看不透。 开始登机了,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一架国产y11,国际航空市场大飞机群体中的新宠,满座三百人,双层设计,可以比美空客a380和波音747。董芳芳坐头等舱,韩星和倩倩坐经济舱。头等舱在楼上,上了飞机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飞到上海,韩星走的是普通通道,董芳芳走的是贵宾通道,他们也没有遇上。 走出浦东国际机场的到达大厅,马如龙开着市委给韩星配的新车,一辆红旗300,别名陆地巡洋舰,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韩星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到海洲有四个小时的路程,大约是晚上七点。来得及。 上了车以后,韩星对倩倩说:“倩倩,你拿笔记一下,我跟你说一下我明天的安排。” “嗯。”倩倩拿起了笔,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履行她的秘书职责。 “明天上午我先去见一下许有为书记,等会我会先打电话和他预约的,你就不用管了,谈话时间我估计在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到纪委,和大家见个面,接下来跟纪委和监察局领导班子的几位同志集体聊一聊,个别谈心以后再安排,这又是一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我准备去武警支队看一看,这个你今天晚上可以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时间先别说死,晚一点没关系,中午我在他们那儿吃饭,你通知魏昊,让他和我一起去。你也去,熟悉熟悉人头,以后方便工作。” “记下来了,韩叔叔。”倩倩应了一声。 “以后在公众场合叫我韩书记,不过,在非正式场合,即便是有同事在,你也可以叫我韩叔叔。”韩星看似无意地叮嘱。 “我明白了。”倩倩很聪明,当然明白韩星的意思。工作场合叫带有亲情里的称谓,是很不恰当的,但韩星是个未婚男性,倩倩已经成年,难免会让一些心理阴暗的人会有什么想法,在适当的时候表明他们之间的这种隔辈的关系,可以避免瓜田李下。 “下午去公检法三家,估计要两个小时,这些你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就行了;关键是晚上,晚上我要去驻海洲海军部队,这个要准备一下,论行政级别人家比海洲市委还高半级,我们要正式一些。你今天晚上辛苦一下,你、到办公室加个班,等会让小马送你过去,做两件事,一个是拟一个礼单,让办公室明天上午准备一下,我们以拥军的名义去,得带点慰问品,但不要太多太贵,有个意思就行,就弄点牛羊肉什么的吧,部队里有很多北方人,在海洲他们长期吃海产品不是很习惯,给他们开开荤;二是拟个函给他们发过去,让人家有个准备。”倩倩是新手,韩星对她交待得比较仔细。 “现在航母编队正在太平洋执勤呢,部队好像只有基地的政委在。”马如龙了解部队的情况,插了句话。 “没事,我就是赶着航母编队不在家的时候去的。再说,他们一出去几个月才回来休整一次,咱们也等不及。”韩星随口说着,这两个人都是值得绝对信任的人,他也不隐瞒什么想法。 到了镇海,天已经黑了,韩星在镇海政府招待所下了车,让马如龙把冯倩倩送到靖海本岛的市纪委办公室,自己回了宿舍。只怕这是在镇海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七年了,韩星有点伤感。 进了房间,韩星也不想吃东西,点了一枝烟,在沙发上痴痴地坐着,品味着心里的苦闷和伤痛。在南非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七年的感情,他会忘记吗?韩星不知道。可呆在这个屋子里,他实在是不舒服,到处都是晶晶留下的气息,他想出去转一转。 信马由缰,韩星不自觉地又来到了深入海边的夜排档。九月的海洲,蟹正肥,鱼正鲜,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闻着阵阵扑鼻的菜香,韩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呢,现在过来,正是时候也正是地方,便找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夜排档,点了两只梭子蟹,炒了一盘墨鱼,要了两瓶啤酒,一个人吃了起来。 伤心人喝酒,总是很快。两瓶啤酒喝下去了,蟹才吃了半只,韩星又要了两瓶,继续喝。不知不觉,桌底已经堆了一地的酒瓶。 恍恍忽忽之中,韩星又回到了和晶晶在一起的时候。 临走之前,每一个这样的夜晚,他们都相拥而眠,极尽缠mian。在他娴熟的引导下,晶晶温柔而又生涩地迎合着,两个人如入仙境,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最后,他在如受伤的猛兽一般的喘息声中,晶晶娇美娇声吟唱,陪着他一起冲上快乐的顶峰。 哥,我是你的,只是你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晶晶对他说的话,此时,这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是梦?是真?是梦吧,韩星不愿意醒来,他知道,醒了,晶晶就走了,就会飞到那个遥远的国度,对他避而不见。 “晶晶,不要走!”任由泪水顺腮而下,韩星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的人儿,他舍不得她离开。她也在流泪,在他让她不要离开的时候,她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他一点一点是吻干她的眼泪,再次拥紧了她,沉沉睡去。 头疼欲裂,口渴难耐,韩星终于醒来,顺手从床着柜上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不对!酒醒后的韩星打了一个激灵,这不是他常用的杯子。再看房间里,也不是他的宿舍。房间里的格调极其素尽,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沙发,白色的花盆里盛开着两株白色的水仙;白色的衣柜,白色的床,白色的被褥下面,是一头黑亮亮的秀发,正披洒在自己的胸前。头发的主人,正伏在自己的胳膊上,匀静地呼吸。下意识地掀开被子,看着那张美得眩目的脸,韩星失声惊呼:“怎么是你?” 第七章 新的开始(下) 韩星看得很清楚,身边的人是枊雅智,他的头有点大。(手打小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事究竟该怎么处理?可他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像被禁制了一样,韩星一动不动,他不敢动,怕惊醒躺在他怀里的这个女孩子,和怜惜无关,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看看腕上的手表,早晨五点。接下来怎么办?韩星心里很乱。 沉默,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该爆发的,总是要爆发。韩星已经注意到,枊雅智形如柳叶的两条眉毛下面,那一对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在怱闪怱闪地动,终于,一对美丽的大眼睛睁开了。韩星无地自容,枊雅智的脸上也迅速泛过一阵潮红,很快又把眼睛闭上了,她也不愿意面对这份尴尬,这让韩星稍微宽松了一点,好像架在脖子上的刀暂时被拿开了,可他又怎么能不清楚,这只是缓刑。 “对不起,你……可以转过身去吗?”声音如蚊呐。 转过去,这是韩星最需要的,他如遇大赦,连忙照做。很快,背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怎么还没有穿好?韩星如在油锅上煎熬。 这就是男人,在zhan有女人的时候,只会报怨自己脱女人衣服的速度不够快;可在他准备逃离女人的时候,就会嫌这个女人自己穿衣服不够快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的力气过于大了些,对不起!”很简单的两句话,枊雅智却说得无比艰难,而且很愧疚,好像是她害了韩星一般。 韩星汗颜了,说对不起的应该是自己,这一点男人的勇气他还是有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枊雅智已经像只猫一样,迅捷而又无声地逃离了卧室,跑到外面去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韩星想起床,一掀被子,他又尴尬了,被子里的自己,不着寸缕,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像一条搁浅的鱼。这还不是最让他心惊的,最让他心惊的是,微弱的灯光下,原本洁白的床单上,沾着点点腥红,异常醒目,把韩星的眼睛刺得很痛,像极了那天晶晶身上那一身被自己喷了血的婚纱……韩星下意识地在头上擦了一把,全是汗,刚出的冷汗。 环顾房间,韩星更加尴尬,自己的衣服哪儿去啦?外面的声音倒很清晰,枊雅智在频繁地走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难道他要光着身子走出去,或者是把枊雅智喊进来?他没有那份勇气,只好在床上干耗着,有点像一个独自祼泳时被人家偷走了衣服的女孩子,孤零零地在水里泡着,等天黑了,就可以偷偷回家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韩星已经急不可奈。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从定海到靖海本岛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说好让马如龙六点四十到他楼下接自己上班的,昨天在电话里也和许有为书记说定,八点整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现在……韩星顾不了许多了,出去就出去,反正该看的都看了。掀开被子,韩星下了床。 咚!咚!咚!三声敲门音,伴随着枊雅智温柔得象水一样的声音:“对不起,我可以进来吗?”韩星被吓得像只被火点着了尾巴兔子,慌忙跳回床上,把被子盖好、裹紧,这才敢说一声:“请进。”在那一瞬间,韩星感觉,这间卧室是属于自己的安全地带。 门被推开,枊雅智一身职业套装,小脸红扑扑的,沁着一层细细的汗珠,怀里捧着一摞衣服,对韩星说了句:“这是你的衣服,我要上班了,你等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可以了。”然后,把衣服放在门旁的桌子上,轻轻地带上门,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 这一刻,韩星终于有了刑满释放的感觉,他下了床,拿起他的衣服,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衣服非常平整,折得整整齐齐,而且手感还很烫,显然,是刚刚熨过的。 机械地把衣服一件件穿好,内衣裤,衬衫,领带,袜子,皮鞋不知道在哪,可能在外面吧,也没有拖鞋,但樱桃木的实木地板擦得一尘不染,韩星穿着袜子走出了卧式,这才看清,这是一间一室一厅一卫的单身公寓。估计平时不会接待什么客人,小客厅只有沙发和茶几,很简洁也很素净。 和客厅连在一起的是一个小餐厅,一张玻璃西餐桌,几把餐椅。餐桌上有热气冒出来。韩星一看,桌上摆放着几件精致的餐具里,里面分别盛着一小碗麦片粥,一杯牛奶,两只煎蛋,两片玉兰瓜,盛煎蛋的主食盘两边摆着刀、叉和勺子;装牛奶的玻璃杯下面有张纸条。 韩星先拿起纸条,纸条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很好闻,上面写着娟秀的字体。抬头没有称呼,只有一个冒号,可能是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吧。下面才是正文: 早饭我做好了,放在桌上,如果你不觉得难以下咽就把它吃了吧。关注你有段时间了,我发现,你的生活很不规律,早点吃得很晚,还常常不吃午餐,这对你的身体很不好。常常想做了早点和午餐给你带过去,但我找不到太好的理由,也没有勇气,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给你做一次早点,我很开心。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醉得很厉害,也许是缘份吧,是我遇见了你。你亲戚朋友同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很为难,只好把你带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想要侵犯我,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很清楚,你不喜欢我,而且你又是做领导的,这样的事,会给你添麻烦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相信我,尽管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却不希望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不过,我不后悔,这是我自愿的,你不必因此而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不会像一个怨妇一样,要你去负什么责任。 保重。 枊雅智 如果枊雅智真的像一个怨妇一样,因为shi身于己,就要他去负什么责任,韩星可能会多一点烦恼而少一份愧疚,可是,她没有这样,她非常宽容,这让韩星越发的惭愧。如果是那种对性非常随便的女人也就罢了,可是,韩星清楚,她还是个处*女,一个二十大几岁并且在国外生活了许多年还保持着完璧之身的纯洁女孩,这让他怎么说?韩星再一次感觉到,在这个女孩子面前,自己是多么的卑劣和渺小。 面前这一份精美的早点,在韩星看来,分量太重了,他没有这个福气消受,可他又不能不吃,否则,会伤人家的心的。必须把这份早点吃下去,无论它是多么的难以下咽。 吃饭之前,他要到卫生间去洗一下,刷牙就免了吧,这里没有他的牙刷。进了卫生间,韩星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洗脸池旁,放着一方雪白的新毛巾,一杯清水,还有一个牙刷,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安静的横卧在杯口。这样的幸福,他享受过吗?没有!小雅和晶晶都不曾有这样的细心。 吃完早点,韩星穿上放在门口的皮鞋。皮鞋擦得特别的亮,他从没有穿过擦得这么亮的皮鞋。在晶晶康复以后,对他的照顾也很周到,不过,因为身体虚弱,他不允许她操劳过多的家务,晶晶也没有为他擦过皮鞋。这一刻,韩星分明感觉,他今天似乎特别像是一个有家的男人。 出了门,韩星看见,三三两两的白衣大夫们正在急匆匆地赶着上班,原来这里是镇海医院的宿舍。他明白了,枊雅智并不是那么早要上班,之所以走得那么早,不过是因为顾忌他的感受而已。 第八章 低开高走(上) 海洲市委市政府大楼,位于新老城区的结合部,是六年前从老城区迁移过来的,凭山临海,风景怡人。(手打小说)据说,这还是一块风水宝地,选址时曾经偷偷找一名澳大利亚风水专家看过,效果不错,自从海洲市委市政府迁到新址以后,海洲的工作一直很出色,也出干部,六年,从海洲就提拔了三名副省级干部。 市委在八楼,韩星从电梯里出来以后,直冲着电梯的就是市委办行政处。到了行政处门口,还没有问工作人员,一个三十出头看起来很是精干的小伙子就站了起来:“韩书记您好,我是负责行政处工作的小张,许书记正在办公室等您呢,我现在就领您过去。” “谢谢张处长。”韩星道了声谢,让这个自称小张却比韩星还要大一点的张处长有点受宠若惊。走廊很长,韩星在张处长的引领下边走边问:“许书记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吗?”他清楚这些事情,对许书记行踪最了解的是综合一处和秘书处,综合一处是给许书记提供跟班服务的,秘书处负责具体的事务,主要领导出行、参会都是秘书处负责安排和通知。 “今天许书记没什么会,除了您以外,今天许书记还约了部门的负责人过来谈工作,您是第一个。”小张的回答干净而又清楚,能把事情说清楚,但又不拖泥带水,这也是秘书的基本功。 “嗯,我知道了。”韩星心中有数,在许书记今天接待的人里面,自己的份量应该是最重的,那就意味着许书记会给自己足够的时间,相信,他有许多话要跟自己说。 到了801,八楼最拐角处也是最大的一间办公室,韩星敲了敲门,里面说了一声:“请进。” 韩星推门进去,见许有为正坐在办公桌前上网,见进来的是韩星,顿时满脸堆欢:“哟,是韩书记,来来来,坐,坐。”许有为让韩星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没有坐到办公桌后面,而是陪韩星也坐到了沙发边。毕竟大家现在还生疏,热情有余,但融洽不足。 小张没要领导吩附,很自觉地拿起门旁拐角处茶具柜上的一次性纸杯和茶叶。“小张啊,等一等,别用那个茶叶,我这有好茶,从杭州带来的正宗龙井。”许书记回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盒茶叶。 韩星清楚,这话是跟小张说,却是说给自己听的,许有为在表示对自己的尊重,他哪能不识抬举,也寒喧了一声:“哟,看来我今天是好口福,能尝到许书记私藏的好茶。” “还真让你给说着了,一般人来,我还真舍不得。”许有为也笑呵呵地回应着,这一来二去,气氛就融洽了许多。泡完茶以后,小张也悄悄地离开了。 再次坐定,许有为拿起了桌上的香烟,问了一句:“抽吗?”韩星有备而来,从包里取出一个礼盒,打开,取出两支,对许有为说:“许书记,这是我从南非带来的古巴雪茄,您尝尝这个吧。” “呵呵,那我就尝尝。”许有为接过了一支,韩星把他点上。 “不错,地道。”许有为赞了一句。一时间,房间里烟雾缭绕,醇醇的雪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两个人,你用好茶招待,我用香烟回报,谈话的气氛已被造了个十足。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我们两个都一样,韩星同志啊,说说,你这三把火准备怎么烧啊?”许有为把韩书记的称谓变成了韩星同志,这是他们关系近了一层的标志。 “许书记见笑了,我们纪委哪有什么火好烧,一切跟着市委走就成了。”韩星先呵呵地打了个诨,然后又严肃地说“我想,纪委的工作指导思想还是要坚持两个服务,服务党委的中心工作,服务地方的经济建设。”这两句话效果不错,许有为显然很满意韩星的态度,他也清楚,纪委直管以后,和党委地位在潜移默化,地方党委对纪委的控制力大不如前,这让各级党委书记们很是头疼。韩星现在的表态,在以前不算什么,现在就显得难能可贵。 不过,许有为自然不会放过韩星,而是顺着韩星的口气说了句:“你这两个服务提得很好,我非常赞同。不过,新一届纪委产生以后,给党员干部和群众一个好的印象还是有必要的。纪委,我们都清楚,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既不能无所作为,也不能像极少数地方那样胡作非为。你是全国第一个直选产生的纪委书记,全市的干部群众和中央都在看着你,可不要谦虚啊。”许有为在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感觉,这个小伙子似乎不难驾驭,对他的戒心也不那么强了。谈话之前他还担心韩星上来以后初生牛犊不怕虎,会做得太过,现在,他对韩星反而是以鼓励为主。 “谢谢许书记和市委对纪委工作的支持。这两天呢,我主要是想到下面跑一跑,搞搞调研,了解一下大家的想法。特别是市委安排我兼任政法委书记以后,我应该到公检法、武警支队看一看。至于具体的工作,我刚刚上任,也还没有一个非常成熟的措施。这需要在上级纪委和市委的领导下,通过调查研究,集中纪委本身干部同志们的智慧,拿出一个成熟的意见。许书记,您看这样可好?”韩星的说话越发的谦逊,而且他有意模糊了一点,纪委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现在是个惯例,这并不是市委的安排,他这么说等于给许有为送了一顶高帽子,而且也在向他表示,自己既然兼任政法委书记,这是属于市委这一块职务,理所应该服从市委的管理。 “嗯,很好。”许有为基本满意,不管怎么样,从韩星今天的表现看,无论是态度,还是想法,都显得很成熟。特别是态度,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市委其实就是他这个做书记的意见非常在意。现在,汇报已经听完,作为书记许有为要发表他的指示了:“韩星啊!”韩星注意到,许有为开始对他直呼其名,这说明他和自己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层。 “对海洲的了解,应该说,你比我要熟,毕竟你已经在海洲工作了七年。来到海洲的这段时间,我和你一样,先到下面跑了跑,也通过其它的方式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就我了解的情况看,在党风廉政建设方面,总体上还是不错的。”许有为用“不错”这个词来形容海洲的党风廉政建设,不错就是一般,这个评价不高。 “不过,”许有为不出所料地来了一个转折:“这仅仅是从宏观面上的情况,具体到个别部门、个地方和个别岗位,的确还有一些让党员群众不满意的地方,少数领导干部和机关工作人员以权谋私、吃拿卡要,影响极坏,你看,”许有为从桌上拿出一个文件袋,打开,全是人民来信:“我到海洲这才几天,就收到这么多人民来信,有的是无中生有,但也有一部份的确是证据确凿。我希望纪委能下点功夫,在惩治府**方面,查处一批,警示一批,教育一批,挽救一批,在短时间内,让海洲的干部和机关作风有一个明显的转变。” “好的。”韩星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新来的书记,上任以后一般都会查处一批人,既能给大家一个下马威,又能空出一批位置,把自己认为得心应手的干部安排过去,许有为,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不过他也知道,许有为也在担心自己把握不好尺度,给市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许有为担心是基本被自己打消了。 第八章 低开高走(下) 离开许有为书记的办公室,韩星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很紧张也很忙活,到了下午四点,韩星终于把所有的活动安排完毕,带着魏昊、冯倩倩,四人一辆小车,后面跟着一辆小货车,小货车上满载着他们带来的慰问品,前面还挂了个横幅标语,上面写着“军民鱼水情,和谐一家亲”。(手打小说)直奔东海舰队海洲基地总部。 到了基地大门,韩星早早地看见了大门口立着的标语牌,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海洲市纪委领导莅临指导!虽说有点形式主义,可毕竟也体现了人家对自己这次来访的重视。 车子刚停下来,一名全身戎装的军官已经从传达室里疾步走了过来,看来,人家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韩星下车,魏昊和冯倩倩很有默契地站在他左右,突出了他的领导地位。 那位军官看到韩星,连忙过来,先向韩星了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自我介绍:“东海舰队海洲基地副政委、纪委书记何勇生。”让韩星有点不好意思。海洲基地是副军级单位,何勇生是副政委兼纪委书记,肩上扛着两杠四星,是个大校,正师级,相当于地方的正市级,自己只是个副市级,比人家可低了半级。 不过,作为不隶属的单位,地方上和海军部队的关系实际上是很微妙的。比如何勇生,年龄应该有四十大几岁了,如果不出意外,他这样年龄偏大政工干部很难升到副军,那过不了两年就要转业。海洲地处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地区,一般来说,部队的干部在转业的时候都不是很想回原籍,首选地自然是东海舰队总部所在地宁州,但难度比较大,退而求其次,自然是想留在海洲了。 如果是这样,转业以后级别虽然不变,但职务要降两级使用,何勇生只能做个正处职,这样一来,两个的职级干部就会倒过来了。还有一点,部队的干部转业,公检法是首选,韩星是海洲市的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部队的这般人,搞不好哪天就可能成为他的下属,而且是隔了一级的下属,这就叫风水轮流转,所以,部队干部对地方干部往往会很尊重,一来二去就行成了一个默契,部队对地方基本上是降一级相处,比如基地的军政一把手会和地方的党政一把手在公众场合基本上是平起平坐。副职,像韩星和何勇生,也是平起平坐。 另外,强龙不压地头蛇,部队驻在海洲,有求于地方政府的事太多,除了军官转业以外,还有随军家属就业、子女上学等很多事情,都有求于地方政府,这些事又往往涉及到部队干部的切身利益,而地方政府有求于部队的事却不多,这样一来,他们对地方干部,特别是韩星这样大权在握的领导的尊重程度就又近了一层。 当然,何勇生向韩星敬礼,并不是低三下四,只是一种礼貌。敬完礼之后,他也不再严肃,连忙和韩星握手,笑呵呵地说:“韩书记的风采我可是仰慕已久了,不过,之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今天,终于让我见到真人了。” “终于见到了活的了是吧。”韩星逗了个乐子,两人哈哈大笑,然后才给何勇生介绍:“这是我们检察局的魏局长。” “呵,魏局长你好,你们二位在电视上的龙虎斗我们都看了,佩服之至啊。”这两个人一起出现,让何勇生一时有点奇怪。韩星刚刚上任,出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带着自己的亲信跟随,怎么会带着和他在选举中斗个你死我活的魏昊呢?难道真的是不打不成交? “我可是咱们韩书记的手下败将,不可言勇啊。”魏昊并不在意。说老实话,昨天晚上接到冯倩倩的电话,魏昊心里是有点抵触情绪的,这个韩星,刚在选举中击败了自己,就带着自己到各单位巡查,难道是出于炫耀?不过,对韩星在选举中最后的表现,魏昊是非常认可的,感觉这是一个敢说真话同时也是个非常坦率的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庸俗的想法。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领导,安排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魏昊只能把疑问压在心里。 魏昊的想法,韩星自然知道,出行之前,他单独把魏昊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个人进行了半个小时的长谈,韩星明确表示了对魏昊性格的欣赏和认同,两个人在很多观点上也很有共同语言,这让魏昊很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想法已经完全变了。竞选,本身就是一种胜则喜败亦不忧的事,难得新任领导赏识,自己如果再有什么想法可就真的有点不识抬举了。 这一天的工作下来,魏昊对韩星更是折服,之前对他的一点点疑问也终于打消。他终于看清,韩星,的确是比自己更适合纪委书记的位置。比如在待人接物上,魏昊看得出来,韩星虽然年纪轻、资历浅,可即便是和公检法三长这样的老油条打交道,韩星也是游刃有余,谦和之中不失威严,身居要位毫不张扬,这让魏昊在自愧不如的同时也暗自惊叹,难不成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做领导的料? 到基地是下午四点,离晚饭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很充裕,何副政委带领韩星参观了部队荣誉室、官兵营房,最后是到党委小会议室座谈。何勇生告诉韩星,基地司令政委兼戚继光号航母编队政委柳旭日少将并没有随舰队出海,今天到宁州开会去了,听说韩星今天要来,目前正在往海州赶,晚了陪韩星一起吃饭。韩星客套了一句:“耽误您何副政委的宝贵时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劳动柳政委的大驾。” 在参观部队营房的时候,韩星暗暗留了心。航母编队的营房和海军陆战队的营房在一个院子里,十六幢四层的宿舍楼,分成四排,每排四幢,陆战队住四周,编队的海军战士住中间,韩星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呢?” “物以稀为贵嘛。”何勇生语气中不乏自豪:“咱们国家拥有航母可没有多少年,航母上的战士,以技术兵种为主,大多数都是从军校和地方院校优选出的专业技术人才,本科以上学历的占到百分之七十以上,这些人,说他们是国宝都不过分啊。海军陆战队的战士已经是从全军好中选优的尖子兵了,可他们都是住大营房,航母上的士兵可不同,住的全是四人一间的标准间,房间里面还带卫生间,比很多部队的营级军官的住宿条件都好。” 说着,何勇生带韩星走进了一间士兵公寓,条件的确不错,房间里有空调、彩电,虽然住的人不在,可卫生环境非常好,称得上一尘不染。床上的毛毯比韩星之前参观过的陆军的豆腐块还要整齐,猛一看,韩星还以为毛毯里垫了一块木块,否则,怎么会这么平整?他下意识地往毛毯上按了一下,软软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看见韩星的动作,何勇生笑了:“韩书记是不相信这毛毯是叠成这样的吧。别说是你了,很多国家的同行看了咱们国家海军士兵折叠的毛毯都和你一样,会不自觉地按一下,呵呵。” “你们航母编队战士的宿舍会不会有什么涉密的地方?”韩星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倒不至于,就是有秘密也都在舰上。韩书记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啊?不会是想刺探我们海军的机密吧。”何勇生打了个趣。 “这样就好。是这样的,我想借你们几间海军宿舍用一两个星期,办个案子,不知方便不方便?”韩星提出了要求。 “呵呵,小事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里的确是个办案的好地方,既安全又清静。等会跟柳政委说一声就成,地方党委政府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会大力支持的。时间上,只要不超过两个月,都不成问题。”何勇生也是纪委书记,他心中有数,应该不是普通的案子,否则也不至于要选这样的的地方;可他一个市纪委书记,最多也就办个县处级干部吧,至于吗?何勇心不大明白。 第九章 未雨绸缪(上) 借房的事谈下来了,韩星的心里就踏实多了。(手打小说)这时,一个勤务兵跑了过来,对何勇生耳语了几句。何勇生听完回过头,对韩星说:“韩书记,这时间也不早了,柳政委也回来了,在食堂等咱们呐。咱们现在过去?” “成!”既来之则安之,韩星也不客气,几个人分乘两辆驶往总部的机关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是个档次不低的餐厅。部队里本身就是个人才荟萃的地方,特别是像海洲基地这样的副军级机构机关食堂,不少炊事员都身怀绝技,能做出几道放到任何场合都拿得出手的名菜,放到地方上,干不了几年就能成名厨。这一点,韩星早已见识过。 进了餐厅,里面已经坐了黑压压的一片,有**个,怎么这么多人?韩星心里一惊,今天只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每个场合都是一样,稍微留心,都不难辩认出谁是核心人物。餐厅里的人看似杂乱,其实焦点都是在枊旭日那里。这人五十出头、身板硬朗、兼具军人气质儒雅风度,更容易辩认的是,在众多的校级军官中,枊旭日肩上的一颗将星十分醒目。 见几个人进来,柳旭日也站了起来,何勇生连忙赶上前一步,对柳旭日介绍:“政委,这位就是海洲市纪委的韩书记。” “呵呵,欢迎欢迎!”柳旭日的笑声底气十足,分外爽朗,军人气质表露无疑:“没想到韩书记这么年轻,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柳旭日的话并没有违心,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小伙子,就做到了市纪委书记的位置,前途无量啊。 “政委!”何勇生插话了:“您这可就有点官僚了,韩书记可是全国第一个党员公开直选的市纪委书记,海洲电视台连续跟踪报道了半个月,韩书记都成了海洲市的大明星了,您居然不认识,你这可是不够与时俱进。” “批评的是,批评的是!我这可真的是失敬了,来,韩书记,咱们入席,等会边吃边聊。”看得出来,柳旭日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很融洽。 客随主便,韩星按照柳旭日的安排坐了下来,枊旭日坐了正中的主陪,何勇生坐在他对面的副陪,韩星坐在枊旭日右首的主宾,魏昊坐了他左首的副宾,冯倩倩是韩星的秘书,依例做在了韩星的旁边,客人少,驾驶员没有另外安排,马如龙坐了宾客的末席。 今天这桌的阵势有点吓人,十四个人的大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绝大多数都是上校或者大校,不过,这倒没有引起韩星的特别注意,他的注意力被一个人吸引了,一个老熟人,进门的第一眼,韩星就注意到他。 此人姓刘,名叫刘一周,韩星认识他还是十年前的事情,原因就比较简单了。刘一周的祖父是个烈士,但不是普通的烈士,是在皖南事变中牺牲的新四军高级将领,和林清雅的父亲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对老部下的遗孤,林清雅的父亲对他视同己出,但此人能力并不出众,仅仅在国务院某部委做了个局级干部,勉强算是高干。 到了刘一周这一辈,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刘一周少小就经常到林家玩,年龄比林清雅要大几岁,却叫林清雅小姑。这孩子天姿过人,过目不忘,反应灵敏,乖巧可人,深得林家人的喜爱。林清雅父亲去世得早,临终前特意交待林母要照顾好这个孩子。刘一周也很争气,高考的时候考上了解放军海军工程大学,主修潜艇核动力管理工程,兼修作战指挥,毕业时获得了双学士学位。后来,在林母的关心下,为他促成了两件大事,一是把工作安排在海军参谋部,二是为他找了一个对象,女孩子倒没什么,岳父就不一般了,是解放军总参的领导,上将军衔。可以说,这两件事为刘一周后来的发展奠定了一个非常坚实的基础。 那时候的范志杰和刘一周两人关系非常微妙。两人同时本科毕业,区别只在于范志杰上过研究生,刘一周本科毕业后参加了工作,比范志杰多几年工作经验,可谓各有千秋。共同点是两人都经常到林家走动,见面的次数不少,而且每次见面都是明刀暗枪、针尖麦芒,碰撞得火花四溅。 问题在哪里,两个人心中都有数,就是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因为林清雅。刘一周和林清雅算是青梅竹马,虽说叫她小姑,可并不存在血缘关系,他对林清雅很有点意思。可惜,这家伙在感情表达上实在是缺乏紧迫感和危机感,只以为日久生情,林家人又喜欢他,最后还不水道渠成?没想到林清雅刚刚上研究生不久就被范志杰拿下,这让刘一周后悔莫及。后来,虽然说在林母的关心下娶了个上将的千金,终究是心有不甘。 如果说第一个原因范志杰作为胜利者并不是特别在意的话,那第二个原因就让范志杰不能不在意了。刘一周是一个崇尚精英政治的人,他非常讨厌**中的太子哥儿,认为那些人是八旗子弟、丢他们这班革命家庭出身的**的脸,同时又轻视范志杰这样的草根阶层。倒不是纯粹出于优越感,刘一周固执地认为,像范志杰这样出身农民阶层的人,论智商是没得说,用他的话叫农民式的狡猾,但天生带有一种小农阶级自私自利的劣根性,习惯于以个人利益为中心;而他们这些出生革命家庭的有志青年,对党对国家的主人翁意识更强,更有责任感和忠诚度。 在和范志杰争辩的时候,刘一周举过这样一个例子,在耶鲁大学,有一个骷髅会,专门吸收美国的豪门子弟作为成员,比如,美国的两任总统布什父子都曾经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就连布什的竞争对手克里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在中国,虽说不是以大学为单位,公开或私下里这样的小团体也并不鲜见,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和原则,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气和底气,他们都很坚信,他们是国家未来的中流砥柱,是二三十年之后带着中国走向繁荣和富强的决定性力量,这些,都不是平民子弟可以接触到或是可以想象到的。用刘一周的话说,他们在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时候,范志杰只怕还在为考上初中没有学费而发愁。 这种在某种程度上带有侮辱和歧视性的观点,自然和范志杰的想法格格不入。范志杰承认,无论是西方国家还是中国,世家子弟和平民的孩子相比,在起跑线上就先赢了一步,但是,世家子弟只是金字塔尖的一小撮,平民子弟却是塔基的十多亿,凡是能冲上来的,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和原本占据塔尖的人相比,他们更有竞争力。就像是百米赛跑,人家让你先跑十米又追上来了,一旦获得平等竞争的资格,平民子弟战而胜之、取而代之的可能性更大。至于那些所谓的精英组织,本质上不过是既得利益者在感觉到来自底层的威胁之后,没有足够的自信,只好通过拉帮结派来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是社会发展中的倒退。 当然,那时候他们都还有点书生意气,都不是太成熟,随着刘一周的成婚,范志杰和林清雅关系的稳固,两个人越来越懂得内敛,争论也越来越少,但有一点,通过两三年的斗嘴,两个人对对方一方面互不服气,另一方面又都承认,对方的确算是个人才,久而久之,居然形成了一种并不亲近偏又腥腥相惜的友谊。韩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遇上了刘一周。 “首先,我代表基地党委欢迎韩书记来指导工作。”宴席就要开始了,照例柳旭日要说两句:“韩书记,我先把我们部队的几位同志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基地的新任参谋长刘一周大校,刘参谋长前年底从海军参谋部调到我们东海舰队,去年下半年到国防大学进修,现在刚刚回来……” 第九章 未雨绸缪(下) 回来的路上,韩星闭目养神,马如龙专心开车,魏昊兴奋不已,倩倩得意洋洋。(手打小说)今晚的这场,韩星他们三个斗部队十个人,大获全胜。 全胜得有奇兵,倩倩是今天的奇兵。 相比从前,部队现在的至少在酒具上比从前进步了许多,从前,韩星曾经和部队的人用墨绿色的搪瓷缸喝过,现在已经改成一个小酒杯加一个高脚杯了。可即便是这样,韩星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来敌众我寡,二来部队干部的战斗力,即便是拉出来一个一练,韩量他们也不是对手。韩星连喝了七年二锅头,酒量自然见涨,但也就是个七八两的样子,多了便要出丑;魏昊身高马大,体格强壮而且久经考验,号称一斤不倒,但基本上了就是一斤的水平,多了也就不行了。 韩星清楚,酒喝到**,肯定要拿高脚杯出来练,对他来说,有三关是必需过的。他很清楚,喝酒,有时候是要看人的,也许很庸俗,但这是现实,违拗不得。 第一是柳旭日,这一杯不能不喝。人家是主陪的领导,又是中国第一艘核动力航母的政委,在海军副军级政委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号。而且,柳旭日年近五十,在这一级的干部中还算年轻,在他这一级别,退休当在十年以后。可以预见,十年之后的柳旭日,三星在肩不成问题。愿意陪自己,那可是给了很大的面子。 第二是刘一周。刘一周是大校,正师级的参谋长,比较特别的是,他刚刚从国防大学培训归来。国防大学是将军的摇篮,到国防大学培训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部队的干部早期按部就班比较慢,但一旦过了师级这个坎,前途就无可限量。刘一周今年四十出头,在部队里绝对算是年轻将领,加上特殊的家施庭背景,本身又是军事干部,比政工干部占优势,不难想见,他的前景应该比柳旭日还要光明,培训结束后没有另外任职而是回原部队,显然是要做航母编队司令薛全海的接班人。最关键的是,刘一周是这桌上军事主官的代表,这杯酒也不能不喝。 还有一关是何勇生,和自己是对口接待,而且还要求人家办事情,这个酒更不能不喝。 这是属于预算内的,还有很多是预算外的,比如柳旭见他们力量弱,号召他、刘一周和何勇生四人一起来一杯,那也得喝。韩星从一开始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算到,一个目的,既要拉近感情,不影响酒桌上热烈的气氛,又要控制好局面,不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避免出丑。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韩星对自己当初的判断比较满意,所有能喝得,点射也好,冲锋枪也好,他都应付下来了。而且,由于他们这一方实力太弱,对方的一帮校官开始自娱自乐,和柳旭日、刘一周、何勇生这三人干上了。到了所有的节目都尽行完毕,韩星基本到量,魏昊为了掩护韩星,已经偏高,对方的一帮人也没少喝,算是个皆大欢喜。该吃饭了,吃完饭,临别时再把房间的事和柳政委落实一下,今天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麻烦来了。拿着高脚杯站起来的,是刘一周。 和从前相比,人近中年的刘一风温文尔雅,一派儒将风度。在酒桌上,丝毫看不出当年那个狂妄书生的意气,平和而又沉静。韩星似乎感觉,这个刘一周在某些方面对自己还算照顾。 刘一周这个时候站起来,也许他的同事们有点吃惊。他们清楚,刘参谋长虽然也能喝两杯,但一向低调,从不与人斗酒,当然,大家也从没有见他喝过醉酒。刚才和韩星单独喝了一大杯,在他们看来,已经是破例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个年轻的纪委书记怎么让刘参谋长动了酒兴了? “韩书记,今天,我的同事们都知道,我一向是不大喝酒的,今天破个例,单独敬你两杯酒!第一杯是因为和韩书记的交流让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们一见如故。我先干为敬。”说完,刘一周端起酒杯一饮而净。 这让韩星无法拒绝。而且,韩星从刘一周的语气之中也可以感觉到,他的话说得非常真诚。今天的韩星喝了不少酒,又是主宾,话说得也很多,不过,以他的自控力,自然不可能说一句出格的话。难道是自己在表情、神态上流露出了什么让刘一周看出什么来啦?不可能!这一点判断力韩星还是有的。 也许真的像他说那样,是一见如故。韩星端起了酒杯,也站了起来:“刘参谋长如此盛情,让我受宠若惊,如果我不喝,那就有点不识抬举了。不过,我今天的确是不胜酒力,这样,我们就喝这一不,一心一意,您看行吗?”说完,韩星把酒一饮而尽,虽说是茅台,很柔和,但胃里还是一阵翻腾。韩星清楚,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要是再来一杯,即便不是当场出丑,只怕路上也没个好。 “韩书记!”眼见韩星把酒喝完,刘一周看起来还算满意,又举起了酒杯说话了:“说实话,你刚的话说得可有点见外。当然,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没说清楚。这第二杯酒,我是替一个故人敬你。我从北京回来之前,有位朋友找我,她姓林,说你与她有救命之恩,让我到了海洲一定跟你多走动走动。这杯酒,我是替她敬你。韩书记,既然我今天想交你这个朋友,干脆把话说得坦率一点。那位故人的原话是让我多照顾照顾你,我起先也是这么想的,可今天这一接触,我才发现,虽然比你痴长几岁,但你的能力、水平,都很让我佩服,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这样吧,你今天的付担的确是重了一些,就换个小杯好了,免得你说我们人多欺侮你们人少,呵呵。”刘一周又是一饮而尽。 酒桌上的人,包括柳旭日在内,刚才已经见识到了韩星与人交流时的从容和游刃有余,可他们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刘参谋长居然也对他如此对他另眼相看,这让他们很是不可思议。 只有韩星是有苦自知。刘一周话说得恳切,虽说让他用小杯,可他能吗?韩星豁出去了,这是替林清雅敬得酒啊!便端起了高脚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旁边看热闹的军官一起叫好。 韩星正要一饮而尽,旁边的冯倩倩却站了出来。小姑娘也喝了点酒,此时小脸红扑扑的,更显得英姿飒爽、落落大方,这是军人最欣赏的一种美。 “刘参谋长,您是代故人敬酒,我也替韩叔叔代了这杯酒,您看行吗?”说完,冯倩倩可没有等人家说行于不行,拿过面前的高脚杯,一仰脖子,倒了下去。 何勇生傻眼了。他知道,今天他大大的失策了,原本以为初次见面,把韩星他们喝个差不多也就成了,没想到对方还隐藏着一个高手,看人家喝酒那动作,一点感觉都没有,跟喝自来水似的。 军官们坐不住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中,冯倩倩开始了她的表演,你一杯我一杯,走马灯一般,不失时机地稍带着不好意思拒绝的柳旭日等三人,这一通猛喝,足足把两箱茅台喝了个干干净净,眼见一帮海军军官被喝跑了三四个,省下的也者摇摇晃晃,冯倩倩这才罢休。不喝酒的马如龙看着好戏一脸坏笑,韩星和魏昊无比振奋,和部队的人喝酒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两人连酒都醒了一大半。 饭后,柳旭日迷迷糊糊地送韩星离开,嘴里说着:“韩老弟,你要借营房的事何副政委已经跟我说了,没……没问题,连伙食我们都包了,你说要多少吧!”酒壮英雄胆,柳旭日财大气粗。 “我估计一百间左右吧。”韩星漫不经心,说得跟两间房一样。 “没----问----题!”柳旭日没大在意,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百间?” “对,一百间。”韩星面带微笑,气定神闲。 坏了!柳旭日这个心疼啊,亏大发了!一百间,一间四个人,那就是四百口人,要在这里白吃白住一两个星期…… 韩星一行四人回到市委宿舍大院,刚下车,马如龙就开话了:“我说倩倩妹妹,你从人家部队里可是灌了有三四斤的茅台回来吧,你一小姑娘又不喝酒,这酒又不能招待人,不如给了我吧。” “便宜你了。”冯倩倩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足足有三斤多的白酒:“你还别嫌不干净,我连嘴唇都没碰过。” “碰过更好,我不嫌弃。”马如龙皮笑肉不笑。 “坏人,我打你……” 第十章 本色(上) 第二天下午三点,韩星把两个副书记和魏昊叫到了办公室,另外,纪委办公室的李主任也被喊了过来。(手打小说)这就是纪委和监察局领导班子会议的全体人员了。 两位副书记都已经五十出头,一个叫陈福元,兼任监察局局长,主要分管信访室、纪检监察室、监察综合室、案件审理室;另一位叫马云贵,主要分管办公室、廉政室,大体上就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个负责办案,一个负责日常事务。韩星过来以后,安排魏昊和原来的廉政室工作脱钩,做专职的副局长,主要协助陈福元分管他那一摊子业务。这一块,在韩星看来,的确需要加强,老陈能力一般,年龄也有些大了。 坐定以后,李主任为大家倒了水,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掏出身上的小本子准备记录。纪委办公室主任,出了纪委的门也是一牛人,可在今天的这个场合,他要乖乖地演好一个小秘书的角色,给新领导一个好印象是很重要的。 “有点事请大家来商量下。”韩星说话总是那么漫不经心:“明天上午,我准备召开一个全市纪检监察工作会议,安排一下当前工作,想听听大家的意见。都说说吧。” 魏昊知道韩星的决策,他不用说;会务的事情和陈福元关系不大,这事归老马管,他可能会有些建议,但不用先说;李主任一听脑袋就炸了,全市纪检监察工作会议,这么重要的会,特别又是新任书记的第一个会,按常规起码也要准备一个星期啊,现在决定,明天上午开,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小时的时间,这也太紧张了,会出问题的。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马书记。他们在一起配合很多年了,很有默契。 马云贵心领神会,这不仅仅是办公室的事情,也是他分管的,不能不问,就开口了:“韩书记,您说的这个会,的确很有必要。知道你要过来后,我就安排李主任准备了,讲话稿的初稿和会议方案都已经拿出来了,主要是您这段时间比较忙,还没来得及给您过目。不过,即便是这样,我觉得时间还是比较仓促,是不是可以延期两天?”马云贵说得是实话,新书记上任,肯定要开个会,办公室已经准备了,但没有领导的认可,所有的准备都不能定下来。比如讲话稿,虽然写了,还要看内容符不符合领导的思路,不满意就得重来。当然,一般都会符合的,马云贵在机关也干了这么多年了,心里有数。 “说说有哪些困难,如果是实在解决不了的,也不是不可能考虑延期。”韩星表现得很开明。 “是这样韩书记,”有了马云贵打头,李主任就好说话了,他也知道,马云贵毕竟是分管而不是亲自操办,具体的事情还得自己汇报:“按照一般的规律,既然是全市纪检监察工作会议,大体的议程是这样的:马书记可以主持,您作一个主报告,然后请市委许书记作强调讲话。我们还初步打算让反贪局、教委,再挑一家反腐倡廉工作做得比较好的区纪委,分别就案件查办、行风建设和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等方面做一个经验交流发言,反言的区纪委初步定的是镇海区。”李主任选镇海区也有道理,前段时间靖海和定海两个区的主要领导人都出问题,就镇海最合适了。 “至于出席会议的人员,主席台上建议坐市委全体常委,人大、政协的牵头领导,纪委全体常委。如果您认可这个方案,那我们就得事先和市委办那办协调好,不能撞车,特别是许书记,也要先请示一下。至于需要我们自己做的事情问题不大,今天晚上加个班就可以了。”李主任的话说得很漂亮、很有分寸,事情孝虑得也很周全,存在的困难都是客观的,都是靠纪委办公室力量不能解决的;至于自身的问题,那是一点没有。 还有一点很关键,他只说事实,不说建议和结论,绝不提时间来不及。这时间是书记提出来的,他哪能轻易否定?可是,按照他的方案,这个时间显然是不现实的。别的不说,就许书记那一块,现在通知许书记明天来开会,合适吗?请市委书记参会,那会议的时间就要由书记来定。 “李主任,你的讲话稿呢,拿来我看看。”韩星没置可否,先要讲话稿。 “好的。”李主任一溜小跑,喘呵呵的把稿子拿了过来。在领导面前就要这样,得体现出雷厉风行、高效率、快节奏。 韩星接过来,翻了翻:“写得很好。先放我这儿吧,不用修改了,也不需要印发。”他知道,机关有这个惯例,重要会议的领导讲话稿是要印发的,发到会场,人手一份,如果不事先提醒一下,办公室万一把稿子印了发下去,那笑话就大了。 韩星的发言让李主任既喜且忧,喜的是讲话稿被肯定了,这个稿子可是他亲自操的刀;忧的是从韩书记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这个会,明天还是要开。 韩星又开口了:“陈书记,马书记,魏局长,李主任,会呢还是明天开,具体这样安排。”韩星的语气平缓,但口气很坚定,没有一点弹性,几个人知道,这就是决定了,连忙把本子拿出来记录。 “第一,会议不设主席台,也不邀请市四套班子领导参加,更不安排会议发言,前面放个讲台,我一个人说说就行了。” “第二,会议的出席对象,市纪委全体工作人员,各区纪委领导班子和纪检监察室全体人员,市直各办局纪委书记、纪检组长、监察室主任,检察院反贪局全体人员、批捕科、起诉科十名工作人员,法院立案庭、刑庭十名工作人员,市武警支队战士八十人,支队那边我已经协调好了。另外,出席会议的还有名单上的这些人。”韩星交给李主任一个名单:“通知他们必须到会,不得请假。而且,这些人要坐前四排。” 李主任一看名单,感觉一头雾水,这叫什么呀?名单上都是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机关和各区的都有,分管什么的都有,很乱,看不出规律。这位年轻的纪委书记做事可真是不拘一格啊。 “第三,会议的时间不变,明天上午八点半,会议的地点设在海军驻海洲部队营房活动室。事情基本就这样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了。”大家异口同声。有问题也不能说啊,你都决定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快到了,海军营房热闹非凡,近百辆小汽车停在营房门口。荷枪实弹的陆战队执勤战士在看西洋景,当兵到现在,还没有接待过地方的会议呢,好玩。不过,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上面有安排,凡是进了这个院子的,没有市纪委的通行证,一律许进不许出,新鲜。 可以容纳四百人的活动室座无虚席,坐在前排的八十名领导干部有的在互相打招呼,有的在窃窃私语,他们也很糊涂,全市纪检工作会议,要他们这些人来干吗?没道理啊。还有,自己这帮人身后坐的是武警,再后面才是纪检监察系统的人,这玩的是什么花活啊?别说是他们,坐在检察院、法院和纪检监察系统的干部们也不明白,这样的会,他们也是第一次参加。只有八十名武警战士纪律最好,腰板挺直,一丝不苟。 八点半到了。 韩星走上讲台,扫视了一圈,很满意,这才开口:“坐在前四排的同志请起立!” 八十个人一起站了起来,有的纲闷有的好笑。这个新任的纪委书真是有意思,当干部这么多年了,没见过这么开会的。 “下面,我代表市委、市纪委和你们谈话。现在,组织要求,你们必须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把你们的问题交待清楚。说得通俗一点,你们被‘双规’了。” 第十章 本色(下) “韩书记,您……不是开玩笑吧?”说话的人有声音打着哆嗦,身体也在颤抖,但仍然强自镇定,韩星一看,熟人,镇海区的常务副区长,当初和他一起参加过候选人的初选。(手打小说) 这句话说出来,后面有很多人觉得有点好笑,可是笑不出来。说真的,他们也觉得有开玩笑的可能,一次“双规”八十个人,全是处级副处级的干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自从纪委这级组织成立到现在,这恐怕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可是,要说这是开玩笑,那也有点天方夜谭,谁见过有纪委书记在主席台上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可是组织原则。再说了,原先不明所以的人一看今天这个会议的阵势也就明白了,纪委,检察院,法院,还有武警支队的战士,具体到部门,监察,反贪,批捕,起诉,立案庭,刑庭,一条龙,齐全着呢,从这个院门一出去,就可以直接开庭判决了。 “双规”意味着什么,没有比在座的这些人更明白了,这不但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也极有可能意味着这些曾经呼风唤雨的一方人物即将面临牢狱之灾,将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变成毫无自由的阶下囚。经过“双规”的干部,最后还能翻身的,也不是没有,但那是万中无一。大家都在海洲工作,在前面的四十个人里面,不乏海洲的知名人士,教育局长,建设局长,财政局长,海洋与渔业局局长……数不清的副职,这里面,甚至还有个别区的纪委书记,刚才来的时候还谈笑风生,现在就变成了阶下囚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韩星没有理睬原来的常务副区长的话,而是直接命命:“请武警支队的战士们把人带到房间里去。” 武警战士们井然有序,第五排负责第一排,第六排负责第二排,号数对应,人员一对一人,把人在倾刻间就带走了。韩星、魏昊、冯倩倩、马如龙早上来得比其他人都早,干的就是这个事情,把武警战士们交待得清清楚楚,每一名武警手上都有他们负责的房间的钥匙。 “下面,请后面的同志坐到前排来,我们继续开会。”韩星平静地说。 从来没有一个会议的主持者说话像今天这么管用。机关开会,不可能每次人数和座位都一个不差,会务工作者为保证每个人都有位置,在很多情况下都要选择大一点的会议室,这样就会空出一部分坐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几乎没有人愿意坐到前排,如果不是事先指定,先到会场的总是喜欢找个不被人注意的角度一坐,散会以后拍屁股走人。这就给会议主持人带来了麻烦,前面的位置都空着,影响讲话领导的情绪啊,所以,会议主持人开会前就要要求大家到前排坐,遇到个别没什么办法威信又不高的,说了几遍都没人理。有个别比较有办法的,就会要求后几排的集体起立到前排来。 今天韩星说话不同,他就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会场二十排四百人,走了一百六,现在还两百四,大家几乎全都站起来往前走,很自觉地找尽可能靠前的座位坐下。 冯倩倩坐在中门门口签到,中间靠后一点,现在,已经最后一排了,马如龙没结婚,似乎对这个小妮子很有意思,有事没事老喜欢往她身边凑,现在又坐在她身边了。见这场面,冯倩倩小声说了一句:“咱们韩书记可真猛,一下子就双规了八十。” 马如龙有点见不得倩倩夸别的男人,尽管被夸的是人家自己的叔叔,跟上就来一句:“这有什么呀,咱们十三室办案,哪次不是处理上百,好几百的都有,这才八十个人嘛,小ks。” 冯倩倩对马如龙诋毁自己的偶像很不满,白了马如龙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办的那是窝案吧,你见过八十个案子一起办吗?” 马如龙顿时没了脾气,讪讪地笑了笑:“呵呵,那是。” 不过,马如龙说了一句实话,十三室办案,基本上都是那些牵扯面极广的案子,受贿的说出行贿的,行贿的又咬出受贿的,最后很轻松就能咬出上百人出来。关个百儿八十口人,在韩星的眼里的确不算是什么,他是吃惯了满汉全席的人,今天的这场,基本上也就相当于山西人的八碟八碗,组织这样的案子,他有的是经验。 “同志们!”韩星讲话了,会场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下都能听见。 “根据市委许书记‘查处一批、警示一批、教育一批、挽救一批,在短时间内,让海洲市的干部作风有一个明显转变’的指示精神,市纪委按照‘服务市委中心工作,服务海洲经济发展’的指导思想,组织开展了这次反腐倡廉大行动,主要目的是,彻底扫清海洲市干部队伍中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等违法乱纪现象,把所有**分子清除出海洲的干部队伍,给老百姓一个明白,还干部一个清白。我个人以为,这次行动,不仅仅是查处、警示、教育和挽救干部,同时也是在保护干部、帮助干部,帮助干部提高、进步。在这里,我给大家一个承诺,在我韩星任职期间,我们纪委要在市委的领导下,为海洲树立这样一个品牌:海洲无**,海洲无贪官。我们要让全省全国都知道,凡是海洲的干部,个个都是干净的;凡是从海洲提拔出去的干部,在廉洁自律方面都是不需要考察的。用经济行业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海洲的干部,免检!” 热烈的掌声,持久不息。 在会场的都是纪检或与纪检有关的干部,纪检干部也是人,也有正义感,也有责任心,只是,长期以来的庸俗官场文化,磨掉了他们与生俱来的正义的光芒。社会,不知道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话会议上电视上大家都在说,可说了就说了,听的人,包括说的人都知道,那叫场面话。如果谁在私下里极为真诚地表露,我要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我要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不了解的人会以为这个人真骄情,说假话张口就来,骗人骗得连自己都信了;了解他的人会以为这个要么是幼稚,要么是不开窍,要么就是想贪贪不到,这样的人,当干部也不会成功,也不会有前途。 当正义与邪恶混乱,当高洁与庸俗颠倒,当反常与正常倒置,当公务员沦为**分子的同义词,这是何等的悲哀?这又是谁的悲哀? 今天,韩星站在台上,他也许并不是十分的慷慨激昂,但是,大家相信他的话,甚至说,大家宁愿相信他的话。 官场如战场,也如市场,当竞争失去规则,当不正当竞争成为主流、坑蒙拐骗成为手段,骗人者成为能人、被骗都成为傻蛋,那么,每一个市场主体,都要为诚信支付成本,利益受损的,是大多数。 韩星的话,为人们描绘了一片晴朗的天,一副洁浄的蓝图,这是人们,包括绝大多数的公务员梦寐以求的,在庸俗的官场潜规则里,大家活得都很累,人们厌倦了。 海洲无**,海洲无贪官!也许,换一个场合,换一个人说这样的话,愤世痴俗者会对他嗤之以鼻,麻木不仁者会对他无动于衷,可是,人们今天相信他,因为,他已经用他超越常规的行动为自己的承诺做了一个有力证明。 还有一些见惯风雨的善良的人们在为他担心,钢至坚则易折,玉至硬则易碎。韩星,这位年轻的纪委书记,抱着最理想化的信念,一头扎进了污秽的泥潭,他想用漏*点的烈火把这里的污秽烧个干干净净,可是,他能成功吗?他究竟能走多远?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第十一章 雷霆一击(上) “反腐倡廉的意义,我在这里就不跟大家多说了,下面,我安排一下具体工作。(手打小说)”韩星进入了正题。 “今天是九月五号,我们就这次行动命名为‘95行动’。在组织模式上,我们成立一个‘95’行动指挥部,由我任总指挥,陈福元副书记、马云贵副书记、魏昊副局长任副总挥。指挥部设三个行动组和一个办公室。第一行动组长是陈福元副书记,陈书记主要带领纪委纪检监察一室和市直机关的纪委书记、纪检组长、监察室主任负责查办市直党群口和市属各区的案件;第二行动组组长是魏昊副局长,魏局长主要带领纪检监察二室、市属三区纪委纪检监察室和市检察院反贪局的同志负责查办市政府职能部门的案件。第三行动组组长是马云贵副书记,马书记主要是带领市纪委有关部门的同志负责已查实案件向检察院的移交,同时联系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跟踪涉案人员的立案、批捕、起诉、庭审等工作。同时,马书记还要分管整个行动的行政管理和后勤保障。指挥部办公室主任由纪委办公室主任李汉阳同志负责,李主任要带领办公室同志,在马书记的领导下,管理指挥部的日常事务,负责对内对外联络,保证这次行动的协调动转。冯倩倩同志作为这次行动的机要秘书,负责暂时不宜公开的文件资料的管理,直接对我负责。” 三言两语,韩星就把任务分配得清楚,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应该向谁负责。 除此以外,聪明的人还注意到了一个动向,就是韩星对魏昊的重用。在八十名双规对象中,市直机关的人数明显要比各区多,大约占四分之三的比例,三区只有二十人左右,占四分之一,市直六十人左右,占四分之三,除去党群口这一块,魏昊这一组查处的人数依然占一半以后。更为关键的是,政府职能部门这一块有不少是部门头头,比如教育局长、建设局长、海洋渔业局局长,这都是硬骨头。从人员配备上,魏昊带领的是三个区的纪委干部,不但人数稍多,也明显比市直的那些纪委书记、监察室主任专业,人家专门干这个的。 还有一个疑问,在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一点资料和证据都没有,案子怎么查怎么审,总不能上手就来吧,大家有点稀里糊涂。 不过,韩星很快就帮人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小冯,你把材料发一下。” 冯倩倩的材料是按两轮发的,第一轮是分组表,两个人一小组,负责审查一个人,在哪个房间,都用表格打印好了。 分组完毕以后,大家重新组合,同组的两名同志坐到了一起,冯倩倩又给了每人一个档案袋。 档案袋打开以后,第一页是白纸上打着的醒目的红字:“机密档案,请妥善保管,不得外传,不得互相传阅。” 接下来,是一封信访件,上面是市委许书记的亲笔批示,当然,看材料的人不知道,批示的内容其实是是等等不一的,有的是请纪委韩书记阅处,有的是请纪委韩书记查处,有的是请纪委韩书记严查,还有的是请纪委韩星严肃查处,一周内报结果,等等等等。但是,大家没有管那么多,只是得出了一个印象,原来,这次行动就像韩书记在讲话开始的时候所说的那样,是市委许书记亲自安排的。 再看下面的材料,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家都是内行,都接触过无数的信访材料,可是,冯倩倩提供的这些材料,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太详细太确凿了。和信访件里大而化之的线索不同,后面的具体材料里,把涉案的干部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为什么样的事情、受贿多少钱、行贿人是谁,记录得清清楚楚,并附有照片。每个档案袋里还装有一张光盘,不知道里面刻录的是什么,应该是相关的音像资料,文字材料都是那样的清楚,光盘里的内容就不用说了。虽然有些资料不能直接作为庭审的证据,但对初步的审查来说,已经足够了。不少的人甚至在想,这个案子已经不用审了,有了这些证据,不需要口供,直接移交检察院立案就可以了。 “请大家把材料先收好,我们继续开会。”韩星在讲台上又开腔了。在看了刚才的材料之后,这些纪检干部们对韩星的看法又深了一层,这个年轻的纪委书记,好像是个谜,又或者是个神,他是怎么弄到这些材料的?会看材料的人都能分辩出来,许书记批示的信访件只是一个很不确定的线索,后面的资料,应该是纪委自己查出来的,可是,韩书记正式上任不过两三天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同志们,材料大家都看了,各位都是行家里手,我就不多说了,这些材料在发给你们之前,我也大概看过,可以保证,仅仅靠材料提供的证据,绝对够立案,也绝对够追究刑事责任。我说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你们现在接手的案子,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是啊!韩星的话很得大家认同。纪委或反贪局办案,并不是每一个案子都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有时候,明明知道这个人有问题,但就是难以查实,这也会让办案人员有很大的压力。特别是决定“双规”的案子,已经采取组织措施了,如果最后拿不下来,办案人员是要承担责任的,最起码也是个办案不力,所以,在办案的前两三天,办案者往往是在和涉案人员比耐心、比毅力、比斗志,现在好了,这个环节基本上可以省了,压力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我想提醒各位,”韩星话锋一转,顿时让与会人员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大家都是有着丰富的反**斗争经验的纪检监察干部,让你来参与这件案子,并不是让你们把现有的证据整理一下直接移交到检察院,而要是大家在短时间内迅速扩大战果,挖出更多的线索和证据,当然,你们也很清楚,这事不难,毕竟有证据在手,如果连这样的案子都办不好,那你们也不必在纪检监察的岗位上混下去了。这次行动,就全市而言,是一次反腐倡廉的大行动,但就我们纪检监察和反贪系统内部而言,则是一场比作风、比效率、比业务素质的岗位大比武。我给大家三天时间,你们每个组加上一个武警战士是三个人,每人每天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休息八小时,从现在开始,每二十四小时汇报一次成果,七十二小时之后,所有的案子全部移交检察院作进一步的调查审理,我们纪委内部的人员原地不动,着手开展下一步牵扯出来的其它涉案人员的调查工作。可以预见,下一步的工作也许会更艰难,工作量更大,大家要做好打硬仗甚至是打持久战的准备。对这一点,我在开头就说了,总的目标是要做到海洲无**、海洲无贪官,除恶务尽、斩草除根。”韩星的话掷地有声。 不得了了!看了材料,再听了韩星的讲话,大家很清楚,韩书记的目标可不仅限于现有的这八十个人,海洲要地震了,海洲的官场,将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洗牌,这次洗牌的结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谁又能够预料?可有一点大家都清楚,这里有八十名处级副处级干部,最后咬出来的,只怕不仅仅是处级科级,在海洲甚至是曾经在海洲工作过的市级副市级甚至是省部级的领导,都有可能会被牵扯进来,这场由韩星,由海洲纪委发起的官场冲击波,最终要冲击到哪一层、哪一级,谁也说不清楚。 第十一章 雷霆一击(下) “纪委正常的办案纪律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再重复了,在这里,我补充几条关于保密方面的纪律。(手打小说)”韩星接着说。 “第一,办案期间,所有人不得无故外出,确因工作需要必须离开办案点的,需到指挥部办公室领取通行证,并由市纪委委派工作人员陪同前往。当然,组织上考虑到大家来开会没有和家人事先沟通,会安排专人通知你们的家人。” “第二,各小组之间,不得互相通报案情,所有小组只能与所在组的组长单线联系。特别是案情涉及到副市级以上领导干部的,除了向组长汇报以外,绝不允许私自透露。” “第三,这个办案点已经实行了无线通话信号屏闭,各位的手机、小灵通和笔记本电脑均无法与外界联系,但我们在办公室开通了二十四小时不停用的公用电话,确需工作需要必须和外界联系的,可以使用这部电话,但同样需要办公室工作人员的陪同。” “第四,本次办案的情况属于工作机密,任何人不得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所有对外宣传由指挥部办公室统一扎口。” “这次行动,工作强度大,时间紧,要求高,纪律严,在某些方面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对此,我代表组织向大家表示歉意。考虑到大家每天十六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除了正常的办案津贴以外,纪委会按照劳动法的规定,按照工资百分之二百的规定,为大家补发加班费;另外,根据有关规定,对此次办案追回的资金,市财政会按照一定的比例返还到市纪委,对这部分资金,市纪委不会搞特殊化。哪个小组追回的资金,返还金就划拨小组工作人员所属的单位,区级纪委可以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用于改善办公条件和工作人员福利,各部门纪委作为纪委和监察室的工作经费,专款专用。” “好!”全场掌声雷动,这个消息,太振奋人心了,这次办案,究竟能够追回多少资金,谁都说不清楚,个人的非法所得,与收入不符的巨额财产,单位的小金库,还有可能迁扯出的其他人员的非法所得,都是可以追回的。返还比例是百分之二十,只要追回五百万,本单位就可以增加一百万的收入,哪一个处级干部不能轻轻松松地查出个三五百万啊?这部分钱,韩书记已经开口了,可以用于发放工作人员福利,真是个好消息啊。对于市直部门来说,一个部门负责纪检工作的只有几个人,多了一笔纪检工作专项经费,对以后的工作,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好了,散会,大家各忙各的去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韩星一声令下,众人兴高彩烈地离开了活动大厅,到各自的房间去了。这个决定了海洲至少八十名干部处级副处级干部前途和命运的会终于结束,用时不到四十分钟。 该走的都走了,大厅里顿时空旷了许多,韩星招呼了一下留下来还没有走的陈福元、马云贵、魏昊、李汉阳还有冯倩倩这几个人:“大家到指挥部办公室去吧。还有点事情,我们再统一一下意见。” 所谓的指挥部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两间可以联通的营房,每间同样是住四个人,只不过床被搬走了,放了几张办公桌在里面,里间是韩星等领导班子四个的办公室,外间是李汉阳、冯倩倩和纪委办公室的几个人临时办公的地方,特别是外间,人多,很拥挤。 进了里间,各人找椅子坐下,韩星开口了:“陈书记,马书记,魏局长,咱们沟通之前,我先向几位致个歉,出于保密的需要,在行动之前,我没有向大家通报这次行动的计划,希望各位不要有什么想法。这绝对不是不信任大家,毕竟事关重大,万一走漏了消息,就可能给行动带了难以预料的损失和麻烦。我相信大家一定会理解。” 韩星并没有遮遮掩掩,只不过没有向陈、马二人透露魏昊事先了解情况这个信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中国人,历来是不患贫而患不均,大家都不知道没什么,如果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那被保密的对象难免会有想法。 听韩星这么说,马云贵先表态了:“韩书记太客气了,我们绝对理解,保密的内容,总是分层级的,我们既然不够知道秘密的层次,您如果告诉了我们,反而是违反原则了。再说了,这么大的行动,如果真的泄密了,我们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不是?” “马书记说得对。”陈福元和魏昊齐声附和。 “几位能理解,我很欣慰。”韩星感觉,马如龙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心里也轻松了一点:“下面,我们就这次行动再商议一下,没有固定的议题,见仁见智,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我先说。”陈福元有点迫不及待:“今天,我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痛快!” 韩星,包括魏昊和马云贵心里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陈福元的态度居然是如此鲜明。 陈福元的声音有点激动:“我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从部队正团转业,到海洲市纪委做监察一室主任,纪委常委,到四年前做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整整八年。八年啊,上百万的的小日本鬼子都被我们赶跑了,可这八年来,我做了多少事情?不提不丢人,自己都感觉脸红。一个市委纪负责案件查办的专职干部?我们纪委自己作主查过几个处级干部?不怕大家笑话,一个都没有。当然,这些年海洲被查处的处级干部并不少,每年都有几个,可这些,全都是省纪委甚至是中纪委批示下来的,我们海洲纪委,能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科级副科级的小虾米。是我们办案不得力吗?或者是海洲的处级以上干部都干净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吗?都不是,是阻力太大。每决定办一个案子,我们这儿还没动手呢,方方面面的领导就来电话了,有说情的,还有直接批示的,七个客观八个原因,总之一句话,不能查。作为一名纪检干部,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能有案不查,否则,和战士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问题是,上边有人不让你这么干。这次行动,从开会的时候,我就激动不已,干纪检,不就是要把那帮贪赃枉法的家伙送进去吗,我总算出了一口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气了。***,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当然,激动归激动,我们还是要冷静,李书记、韩书记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我想,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可以预见的,也不可能没有阻力,韩书记刚才的几条保密规定非常及时,我们现在要和在背后给那帮**分子撑腰的人抢时间,争速度,尽快把案子办成铁案……” 陈福元的话还没说完呢,冯倩倩急火火地走了进来:“韩书记,紧急通知。” “什么通知?”韩星一愣。 “市委办的会议通知,要您现在就到市委八楼会议室参加常委会。” “我知道了。”韩星心里一沉,只怕是有麻烦了,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平静地对冯倩倩说:“我安排你的稿子你赶出来了吧。” “出来了,在这儿,正准备给您看呢。”冯倩倩取出一份打印好的材料,是篇新闻稿,主标题是:海洲无**海洲无贪官,副标题是:海洲市纪委重拳出击惩治**,八十名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同时被“双规”。 韩星草草看一下,拿笔签了两个字:准发。然后交待冯倩倩:“你先把电子文本发到这个邮箱,然后把材料盖上纪委章,传真到人民日报,新华社,光明日报,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国青年报。” “好的。”冯倩倩答应一声去了。 安排完毕,韩星门外喊了一声:“小马在吗?” “在。”马如龙在外间候着呢。 “带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再叫上两个精干一点的武警战士,我们到市委开会去。” (又是新的一周,如果您喜欢煞星,如果您零点以后还没睡,请为煞星投上您宝贵的推荐票。) 第十二章 乌云匝地(上) 海洲市委有九个常委。(手打小说)市委书记兼人大常委主任许有为,市长兼市委副书记罗贤明,常副务市长、委副市记兼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华晓园,华晓园享受正厅级待遇,在常务副市长作为下一任市长的候选人成为惯例之后,书记,市长,常务,构成了市里的三巨头;加上分管农、渔业的市委副书记王富生,分管机关事务和信访稳定的市委副书记何志鹏,这是书记办公会五个成员。 除了这五个人以外,还有组织部长任齐天,宣传部长徐敏,靖海区区委书记周秀成,纪委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韩星,这就是九人常委。除此以后,常委会有两人列席,一个是市政协主度张兵,一个是人大常委副主任、党组书记、前任市纪委书记傅康。除了领导以外,还有一个市委机要局的副主任负责会议纪录。这样,今天会议室共计是十二个人。 除了人大政协的两位,年龄最大的是市委副书记王富生,五十多了,年龄最轻的是韩星,二十八岁;其次是何敏,比韩星大一岁,二十九岁。何敏是女干部,海洲市委领导班子以前缺少女领导,四个月之前,省委组织部为平衡全省地厅级领导班子的性别和年龄比例,搞了一次女干部公选,副处级以上、三十五周岁以下的女干部都可以参加。何敏以前是宁州的团市委副书记,多才多艺,经过层层选拔后坐上了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宝座;再大一点的就是常务副市长华晓明了,也是这次党委换界刚调剂过来的,以前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副主任,今年三十六岁,海洲市市长的接班人。除了这几个,其他人都在四十岁以上。 在九个常委里面,土生土长的海洲市干部只有三个,一个是市长罗贤明,前任的常务副市长、市委副书记,另外一个是何志鹏,原来的副市长,市委常委,还有一个靖海区的区委书记周秀成。靖海区是海洲市政府所在地,人口占全海洲的一半以后,所以,靖海区的区委书记一般都兼常委。 会议室的十一个人,韩星基本上都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有的印象很深,特别是原来在海洲工作的几位,毕竟他已经在海洲呆了七年了,报纸、电视上没少见他们露过脸;有的还是第一次接触,比如组织部,宣传部和常务这几位,尽管心里早已有数。 韩星是最后一个到会的。别人大多数都在市委办公大楼上班,唯一不在这里的靖海区委书记周秀成办公室离市委大院也不远,开车只有十分钟的路程,韩星却不同,海军驻地在镇海区,那里是他的老根据地,到靖海要半个小时以上,得走一个跨海大桥。 一打开会议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呛鼻子的香烟味,常委的一班领导,大多数都是烟枪,只有何敏和人大政协的两位老同志不抽,可在会议上,因为需要讨论和思考,也需要交流感情,抽烟在所难免,他们也只能忍忍了。 除了烟味,韩星还感觉到一种异常凝重的气氛。常委会这种很小规模的会议,按理说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大家都是一个领导班子的成员,正常情况下,在会议没开始之前,大家都会在一起闲扯一会,说笑话讲段子的都有,从某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放松和交流,并不顾忌旁边有女同志,有时候,某些女干部说起黄段子来比男性还要大胆呢,适者生存。可今天,会议室里鸦鹊无声,让韩星进门就有一种压迫感。不过,韩星也没有太意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常委的排名顺序,有两种规则,第一种是书记和副书记,是按职务排的,依次是书记、市长、常务还有副书记;后面的四位,则是按进常委的时间顺序排的,韩星来得最晚,也排在最后。因为是常委会,人大政协的两位属于列席,排最末,韩星就坐了书记左首倒数第二个位子,他身边的,是人大副主任、党组书记傅康,前任纪委书记。 坐下来以后,韩星没有多说话,从包里取出一盒软中华,默不作声地撒了一圈,这才把自己的点上。大家都接了,却没人有所表示,这也有点反常,韩星知道,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那就说明自己今天可能被边缘化了,没人愿意在这样的场合跟他套近乎。 “都来齐了,那咱们开会吧。”许有为做了开场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的这个常委会还是市委换届以后第一次全员出席的常委会呢,呵呵。也难怪,大家都比较忙,凑齐一次不容易。” “是啊是啊!”既然书记这么说,立马就会有人附和,附和的人看出来了,许有为试图让会议的气氛变得稍为轻松一点,可是,附和的这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是干巴巴的,不但没让气氛轻松起来,反而凭添了一份尴尬。 “其实没什么,新市委成立以后的几次常委会,也就韩书记没到,这也难怪,韩书记刚刚上任,又没成家,公事私事理所当然要比其他人忙一点。”说这句话的是罗贤良,毕竟是二把手,说起话来口气自然要随意些,没那么干巴。 可是,听者有意,这话在韩星的耳朵里听着就不是个味道了。这几句话,明显有点夹枪带棒,话题话外,至少能听出三点意思。第一,韩星不参加常委会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性的,作为市委领导班子成员,参加常委会是履行自己参与集体领导职责的重要内容,没有什么工作比参加常委会更重要,除非是出差或是上级有安排,罗市长这么说,可以理解为韩星工作不负责任;第二,韩星年轻,而且是刚刚上任,说明他缺乏工作经验,不成熟;第三,韩星不参加市委常委会,并不完全是为了公事,也有的是因为私事,这是一个工作作风的问题,有自由主义之嫌。 “呵呵,罗市长批评我了,这我得检讨,前段时间我到南非出差去了,没能参加会议,实在是不好意思。”韩星应了一句。 有心人能听出来,韩星的话虽然简单,有点像在解释,但也不好相与。第一,韩星是纪委的领导,纪委可不归政府管,就是批评也轮不到他罗市长;第二,他不是说跟市委检讨,而是说向罗市长检讨,这就有点讽刺的意思了;第三,他到南非是出差,出差可是公事,罗市长说人家公事私事都挺忙可就有点不大对头;第四,人家是没能来开会,而不是能来不来,何错之有?既然没错,你又凭什么批评人家? “下面咱们开会。”许有为是个很善把握局势的人,知道这事不能纠缠,很快打断了可能发生的争论,把会议引入了正题:“开会之前,我先说两句题外话,今天的会,本来就没有特别的议题,只是一次普通的常委碰头会,讨论一下当前工作。既然是第一次会议,那就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集思广益,把这次会议开成一个坦诚的、团结的、符合民主集团制原则的会议。” 许有为说得看似很随意,但韩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对他不利的地方。第一,这是一次无特别议题的例会,既然是例会,为什么要如此急急忙忙地开,按常理,昨天就应该通知大家才对,显然有突发qing况。有情况而不说出来,本是就是一个问题。第二,许有为要求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把这次会议开成了个坦诚的、团结的、符全民主集中制原则的会,为什么要强调坦诚、强调团结、强调民主集中制?是不是这个班子里有人不够坦诚、不够团结、违反了民主集中制原则?如果有,是谁呢? 凡是做高级领导特别是一把手的,都是那种每句话都有深意的人,韩星不认为许书记这个开场白是随口说出来的套话。如果他所料不错,事情,正在往他设想的最坏处发展。搞不好,今天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刚才发香烟的时候甚至都没人接他茬,就是一个凶险的信号。 “今天的会议有两项议程,第一项议程,请大家各自通报一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和下一步的工作打算。按顺序来吧,罗市长,你先开始。” 第十二章 乌云匝地(下) 许有为主持会议的这个方式让韩星心里的担心又加深了一分,同时,他也有点庆幸今天自己并没有打无准备之仗。(手打小说) 按常理,会议不是这么主持的。 会议的主持者,一般来说,会先把会议的议程说明白,比如今天的会议有两项议程,那就应该说今天的会议有两项议程,第一项是什么,第二项是什么,全部说明之后,才会说下面我们进行第一项议程。这样做的好处是让大家提前了解一下议题,在发言之前有一个思考的过程,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才能保证会议的效果,提高效率、节省时间。 还有一点也值得注意。常委会是小会,但又是个层次很高的会。会议就是这样,往往参加的人数越少,层次就越高,效力就越强。党内的会议,一般可分为四个层次,第一是书记办公室,第二是常委会,第三是全委会,第四是全委扩大会。市委的重大决策,往往在书记办公会上就基本定下来了,常委会的目的往往只能起到一个讨论通过、使决策合法化的效果。 当然,常委会的讨论决不是一点作用没有。一来,书记办公会上有了争议,出现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往往会在常委会上通过无记名投票决定下来;二来,常委会推行无记名投票表决之后,书记办公会上有些人不愿意与别人正面冲突,有些意见并不在会议上直接表达出来,而是留到常委会票决的时候再投反对票,这也有可能改变书记办公会定下的基调。 至于全委会,效力就要低很多。常委会的决定,在全委会上不通过的可能性极小,偶尔也有个别犯了众怒而领导又想提拔的人在常委会上通过了,但全委会票决却没有达到半数。至于全委(扩大)会,那是全市县处级以上甚至是一部分乡科级干部都可能参加的会议,也是市、县两级规模最大的党内会议,不亚于人代会,上千人参加也不罕见。这样的会议,往往是只会不议,主要功能是把市委的决策传达下去,绝大多数与会人员只有听的份儿,举手的力气都可以省了。 按惯例,常委会之前应该有一个书记办公会,也就是说,常委会的议题,至少有五个人是提前知道的,许有为为什么不按正常程序提前说出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无论是在哪个圈子里,如果你在信息上被封闭或隔离了,那就说明你肯定是被边缘化了,党政机关尤其如此,被提拔重用的人极少有事先不心中有数的,而被惩罚处理的人极少有事先知道情况的,知道了,就能想办法避免了。 “许书记安排了,那我就先说说。”罗贤明把手中已经快抽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拧了几下,随手又从自己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点上,并没有抽韩星刚才发给他的那一根。 “政府这一块,主要还是经济工作。八月份,全市经济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良好态势,gdp,财政收入,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和渔农民现金收入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率平均在百分之十五以上,在当前全国经济进入理性增长的阶段,我们的成绩十分喜人。海洲虽然是小市,基数不大,可这个月几个重要指标全面飘红,总体增辐全省第一,这也是海洲十年来的最好成绩。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固定资产投入超常规增长,增幅高达百分之七十七。各位都知道,今天的投入就是明天的产出,可以预见,几个月,最多一年以后,随着大量生产性基础设施的投入使用,大批外资企业的建成投产,海洲的经济即将迎来一个新的暴发期,许书记上任时提出的五年翻一番的目标,按现在的发展势头,有希望提前一年实现。” “分析原因,当然有客观原因,一是全球性海洋产业的蓬勃发展,让海洲丰富的海洋资源得到了跨国资本的青睐;二是三十年的改革开放让本地小企业主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酝酿已久的新一轮投资热潮终于井喷;三是基础设施的逐步完善,比如三岛之间的两座跨海大桥建成后,海洲三岛一体已经实现,到宁洲的海底遂道也已经开工,明年投入使用,海洲到大陆的时间由以前的一个半小时锐减到十五分钟,这让投资商看到了海洲的潜力。但我个人认为,以上,都不是决定性因素,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主观方面的原因,是投资软环境的因素。” “软环境的第一点,是得益于市委换届,得益于新一届市委领导班子的成立。许书记上任以后,提出了一系列新思路、新举措,让海洲的发展呈现出新面貌,新气象。现在的海洲市干部群众,人心思进,人心思发展,可以说是信心百倍,干劲十足。人,是事业成败的关键,海洲的工作现在抓得这么好,关键还是在人,在干部,在于市委换届以后干部队伍的冲天干劲。”罗贤明发言很有水平,也很讲究表达艺术,声调抑扬顿挫,颇有感染力,分析得也极有条理,但也有人暗暗撇嘴:这马屁拍得可够肉麻的。不过,韩星看到,许有为面带微笑,似乎很是受用,难道真的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软环境的第二点,是得益于海洲来之不易的社会和谐与干部队伍的稳定。海洲的干部队伍,虽然也有少数害群之马,但看问题要看主流,总体上来说,是作风过硬的,是深得群众拥护的,是一支廉政、务实、团结、战斗的队伍。在全省,海洲的经济虽然不是最好的,属于相对欠发达地区,但在党风廉政建设上,却是全省的一块牌子。这次中央把市纪委书记直选试点放在海洲,也印证了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海洲才能够赢得国内外投资商的信心,才能够让市内的资本持有者放心、放胆、放手扩大生产、做大做强。” 说到这里,罗贤明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似乎是要给大家一个思考的时间,这才接着往下说:“刚才在书记办公会上,许书记提到,市纪委已经明确了纪检工作的指导思想,是服务市委中心工作,服务海洲经济发展,我非常赞同,这个指导思想提出得非常及时,非常符合海洲的发展需要。刚才我说了,海洲党风廉政建设的这块牌子来之不易。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我们这一届市委领导班子,当然要破陈出新,与时俱进,但是,也不能否定历史、否定前任,我想,我们要珍惜过去几届市委为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础,珍惜海洲难得的发展机遇,如果不能建功立业,把海洲的发展推到一个新的高度,那我们是庸人;如果我们破坏了海洲得之不易的大好发展局面,那我们就是败家仔,是罪人。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我想,中央和省委不会答应,海洲的两百万人民也不会答应。”说到这里,罗贤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韩星在心里有点佩服这个家伙,罗某人的话是意有所指,这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显不过了。不过,他在警示的时候一口一个我们,似乎是完全没有针对韩星,非但如此,他还表扬了韩星提出的思路,这是什么意思?仅仅是表达的习惯性含蓄吗? 不是,显然不是。韩星明白,罗贤明这是在敲打他,在警告他,告诉他如果一意孤行那就是罪人,就是败家仔。同时,他也没有把话完全挑明,也就是说,还没有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他给韩星还留了一条退路:现在悬崖勒马,还还得及。 第十三章 生米熟饭(上) 几个常委的发言都完了,有一个共同点,除了没有表态的许有为之外,四名副书记都在讲话中不约而同地结合自己分管范围内的工作,强调了干部队伍的稳定问题,韩星已经很明白现在自己的形势了,这是包括许有为在内的全体书记、副书记在集体向自己施加压力。(手打小说)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通过私下沟通来解决的,按道理,也应该事前沟通一下,他们,应该说主要是许有为,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道理很简单,他们生气了,他们要让韩星知道,他这样做,后果很严重。因为,韩星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没有跟他们事先通过气,是对他们的不尊重,他们这样做,叫以牙还牙,同时也是没把他这个新任的市纪委书记放在眼里,说白一点,今天是准备吃定他了。想想许有为刚才定的调子就知道了,坦诚,团结,体现民主集中制,意思就是要团结起来,用民主集中制的法宝,很“坦诚”地对付自己一个人。 常委里的其他人,现在也更加看清了今天的形势,在发言中,也都很自觉得带上了这样的意思,虽然他们可能还不清楚情况是什么样的,但见风使舵总是会的,连何敏这样并没有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中生存过的年轻女干部都知道有样学样,在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后,稀里糊涂地顺着几位领导的意思陈述了一番。 轮到韩星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这种关注,和一般情况下对某个发言人的关注不同,韩星很明白地感觉到,在关注他的目光中,有疑问,有期待,也有压力。 “下面我向常委会汇报一下纪委的工作。”韩星若无其事地开口了:“刚才,几位领导和同志们都对纪委的工作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和指示,让我受益非浅。特别是罗市长的话,对纪委的工作有很强的针对性,指导性,纪委的职责是什么?纪委的职责就是要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维护一级干部队伍的和谐和稳定,为全市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这一点,毫无疑问。请罗市长放心,您的合理建议,我们一定会采纳,一定会坚决贯彻,贯彻到底。” 韩星的开场白说完,许有为,罗贤明,还有另外的两个副书记笑了,笑得很满意,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对这一点,实际上我在上任之初,许书记也给了我同样的指示,要求纪委从服务地方经济建设出发,从维护干部队伍的和谐与稳定出发,大力加强党风廉政建设,为海洲的经济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行政环境,特别是对少数违法乱纪、以权谋私的领导干部,要严肃查处,做到‘查处一批、警示一批、教育一批、挽救一批,在短时间内,让海洲市的干部作风有一个明显转变,并且给我批示了三百七十八封信访件。为落实李书记的指示精神,经过为期两天的准备,纪委从三百七十八封信访件中,筛选了八十封证据确凿的予以立案,并且在今天上午,通过集中会办的形式,对八十名相关的处级、副处级领导干部予以‘双规’,目前,案件刚刚开始着手审理,相信在三天之内,绝大多数案件会基本调查清楚,移交检察院立案、批捕、公诉。” 在韩星发言的时候,许有为和罗贤明脸上表情可谓丰富多彩,开始,笑容慢慢的凝固,然后眉头紧锁,接着面色铁青,到最后,罗贤明已经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了。 “韩书记,是八十名吗?”问话的是组织部长任齐天,他是管干部的,这他不能不问,虽然有着多年机关工作经验,任齐天尽量地把自己的语气放得平缓一些,可他还是掩饰不住的难以置信。 “啪!”桌子重重地响了一下,大家都不由自主地一颤,谁这么大的火气?在常委会上拍桌子。循声望去,正是满脸怒容的罗贤明:“是八十名,全市副处以上领导干部的五分之一。”罗贤明怒吼着。 会场寂静无比,罗贤明剧烈的喘息声听起来清晰无比。 “同志们,海洲是什么地方?海洲是贪官的黑窝。”罗贤明意犹未尽地愤怒着:“我刚才听了韩书记的发言,感觉闻所未闻,荒唐无比,两天之内,就凭一封信访件,就能把一名处级干部的**行为查得证据确凿,而且还是八十个一起查,就差没说是铁证如山了。傅书记,你是老纪委书记了,八十个领导干部,两天就能立案,三天就要移交检察机关,你说说,这可能吗?” “这个……这个听起是有点不可思议,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不可能发生,而且,我听刚才韩星同志的汇报,并没有什么不符合程序的地方,不过呐,节奏的确是快了些,据我所知,这样的速度还没有先例。”傅康显然不想被搅进这趟混水,都是进人大的人了,老实说,虽然级别提了一级,但已经脱离了常委,只有建议权没有表决权了,他们常委内部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 “罗市长,先别激动,既然是会议,就要先议再作决定,我们先听韩星同志把话说完。”许有为开话了:“不过呢,韩星同志的的初衷应该是好的,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了……” “许书记,”韩星打断了许有为的话,他听出来了,这两位今天是打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许有为的转折,下面的话肯定对自己不利,得控制住局势,万一他把意见说出来了,可就成了市委的意见,自己现在,还不能让他说这句话,否则可能陷入无法挽回的被动局面。 许有为的话被打断了,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韩星,韩星不敢怠慢,不失时机地开口了:“关于这八十名干部够不够立案的问题,大家不用操心,这属于纪委内部的业务问题,如果有错误,作为纪委书记和这次行动的决策者,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为了表明纪委的鲜明态度,大家请看一下大屏幕。”韩星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自己面前的视频连接线,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很快显示在会议会另一端,也就是许有为对面的大屏幕上。 这是中国纪检察网的首页,头条的红字标题异常醒目、刺眼:“海洲市纪委重拳出击惩治**,八十名副处级以上干部被集体双规。” 看到这个标题,许有为不用再往下看就知道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了,他无奈地用中指外关节轻扣了一下桌面,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声: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会场的气氛顿时肃杀起来,他们都很清楚,韩星这是双重的先斩后奏,第一层先斩后奏是双规了这八十个人,第二层先斩后奏是直接把消息公布了。这第二层比第一层还要狠,双规了也就罢了,目前还仅限于内部人知道,反正没进入司法程序,现在取消,也不是来不及,最多传出去以后有点不好听而已,年轻的市纪委书记上任三天就“双规”了八十名干部,后来又放了,一出闹剧,反正这事听起来就是个闹剧,最多韩星沦为大家的笑料罢了。 可是,中国纪检监察网公布了就不同了,肯定会引起方方面面的重视。这可是个官方网站,中纪委研究室直接办的网站,先不说中纪委的态度,仅从权威性而言,它公布的事情肯定是真实、可信的;二来,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象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不出一天,最慢也是明天上午,大报小报肯定会闻风而动,铺天盖地地报导。可以预见,很快,海洲就将掀起一场风暴,而韩星,包括许有为,就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任何人都没有胆量取消纪委的“双规”决定,否则,就会像开始时罗贤明所说的那样:中央和省委不会答应,海洲的两百万人民不会答应,只怕还要加上一句: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 麻烦大了! (感恩节快乐!今晚我还会更新。) 第十三章 生米熟饭(下) 麻烦的确是大了。(手打小说)许有为怎能不清楚,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从今天开始,已经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韩星推到风口浪尖上,许有为心里那个恨啊,韩星啊韩星,你怎么就这么浑呢? 可是,恨归恨,现在他还真不方便拿韩星怎么地。这可是全国第一个党员直选的市纪委书记,是中央的一块试验田,这块田长出来的究竟是粮食还是杂草,中纪委、中组部都在关注着,好与不好,上面自然会有人过问,他许有为可不能说拿就把他给拿了。 不过,有一点许有为敢肯定,韩星这么干,肯定会引起海洲市大批干部的公愤,这样的人,在海洲应该不会呆太久。但是,离开海洲,只是一个条路,这条路将通向何方,许有为没有答案。只有一点许有为清楚,历史无数次的证明,象韩星这样激进的人,注定不会庸庸碌碌,迎接他的,要么地天堂,要么是地狱。 按一般的观点,韩星肯定不会得到绝大多数的人认可,绝大多数的领导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可话又说回来了,山无常势,水无常形,韩星这样有个性同时也比较有能力的人,也特别容易被个别思维方式比较特别的领导人所赏识,如果,欣赏他的人身居要位,那韩星就可能前途无量、一日千里。别忘了,共和国的几代领导人,都属于那种非常有个性的干部,都是在关键时刻敢于力排众议、特立独行的主儿,这才缔造了以后的辉煌的。韩星,他之前就进入过中纪委的视野,现在又即将成为举世关注的焦点,谁知道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韩星未来会是怎么样的,许有为不想管也管不了,他关心的是自己。这一次,他的立场怎么样,将直接决定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坚持原来的意见吗?那是一种全力打压的态度,对内可以,对外不可取,如果他再坚持,先别说领的态度会怎么样,舆论的压力他就承受不了,这样干会被公众舆论形容成反腐倡廉道路上的拦路虎、拌脚石,即便是有领导赏识他,也不会有人敢重用他。 反戈一击转到支持韩星的立场上来?绝对不能。刚才在会议上还信誓旦旦地要消除这场风波,何况,还有省里的领导专门打电话给自己要求自己撑控好大局、防止事态的扩大,现在就立马转变了一个态度,那不成了变色龙啦?自己这个书记在四名副书记的眼里成啥啦?许有为左右为难,很是痛苦,心里又骂了韩星一句:这个扫把星。 这时,许有为又抬头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新闻稿,心里格愣一下,怎么会有个编者按? 打开网页的时候,韩星也看到了正文的前面的这个编者按:海洲市纪委一次性双规八十名县处级干部,而且是不相关连的案件,这让编者深感震惊,纪委成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因为现在案件尚处在“双规”阶段,并没有作出最后的处理,编者不能对此擅自评论,但是,如果这八十名干部被双规确属合理合法,那么,海洲市纪委的勇气和决心,无疑是值得肯定的。 看了这个编者按,韩星又是感激,又是担心,感激的是林清雅如此不管不顾地帮着自己;担心的是,写这样的编者按,会给基层带来多大的影响啊,这是要担责任的。 许有为看在眼里的想法却不一样。网站的新闻只是陈述一件事实,并不带有明显的倾向,但编者按就不同了,那是媒体自身的声音。中国纪检监察网是中纪委的喉舌,虽然只是两句话的编者按,但已经可以看到倾向性:如果属实,那就是勇气可嘉,鼓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许有为感,自己应该好好看看这篇报道了。 “彻底扫清海洲市干部队伍中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等违法乱纪现象,把所有**分子清除出海洲的干部队伍,给老百姓一个明白,还干部一个清白……为海洲树立这样一个品牌:海洲无**,海洲无贪官。凡是从海洲提拔出去的干部,在廉洁自律方面都是不需要考察的,用经济行业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海洲的干部,免检……” 换一个角度考虑看问题,结果又不同了。这幅蓝图,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这让许有为心里激动得呯呯直跳。如果直的能实现这个目标,自己作为海市的市委书记,这份政绩,绝不是海洲经济翻一番可以比相提并论的。那只能叫成绩,这是什么?这是卫星!这是海洲市放出的一颗卫星。问题是,能实现吗?难度当然很大,放在别的环境里可以说是痴人说梦,可现在不同了,海洲有了韩星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而且,后面还有中纪委白纸黑字的支持,这一把,有很强的可赌性啊。 看到这里,许有为表态了:“同志们,关于纪委的这次行动,我个的人意见是,纪委现在是半垂直管理,按照权责一致的原则,纪委有权独立开始自己的工作,同时,也应当对本部门的行为负全责。市委的态度是,尊重纪委的独立办案权,支持纪委在党纪党规规定的范围内独立办案。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需要补充的吗?”许有为说的全是原则话,一点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但是,在什么样情况下说什么样的原则话,这就值得推敲了,刚才说民主集中制也是原则话啊。党内条例上的原则话,是拿来利用的。 许有为这么说,等于是代表市委为这个问题定了个调子,只要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大家当然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这种敏感的事情,附和不好,反对就更不好了。至于韩星,心里已经在偷笑了,这篇新闻稿的效果,比他预期的要好得多,有了许有为这句话,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但是,今天的会议本身就不寻常,沉默片刻,一个声音终于响起来了,是罗贤明:“许书记,您说的有道理,纪委的确有独立办案权,可是,他们现在不是正常的办案,是滥用职权,根本就是胡闹嘛。” “罗市长,是不是胡闹,是不是滥用职权,我们会用事实来证明的。请您放心。”韩星知道开始冲着罗贤时过来了。 “一次抓八十,全市的干部够你们抓几次?你们这是办案吗?简直是搞运动,三反五反,处级干部抓完了,是不是就要抓我们这些人了?”罗贤明对韩星可没有对许有为那么客气。 “按规定,纪委的确有监督同级政府甚至是同级党委的职能。”韩星语气温和,话说得却是无比强硬,意思很明白,你是市长又怎么了?别说是市长,就是市委书记,犯了错误,同样可以双规。 “放肆!罗贤明怒不可遏,腾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水晶玻璃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无法无天,我就不信你今天能把我也给双规了。” 会议室里的人全部都愣了。领导干部,绝大多数都是深藏不露的,平是就是有点矛盾也都能掩饰得住,大不了笑里藏刀,严重一点语言里夹枪带棒,什么时候有过这种阵势啊。罗贤明今天,的确是被韩星这个小伙子给气疯了。 坐在桌上的韩星笑容可掬,活像一头笑面虎,不阴不阳地说:“罗市长,您放心,我不会对您实施双规的。”说完,用电子笔很悠闲地在自己的手机屏上点了几下。电话接通了,韩星没等对方说话就直接说了一句:“小马,可以让他们进来了。” “是,韩书记。”话声刚落,两名公安干警和两名武警战士就推门走了进来,领头的公安干警叭地一个立正,对座位上的人说了句:“各位领导,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冲罗贤明一亮,大家看得明白,纸眉上是三个清楚的黑色宋体字:逮捕证。 (天亮出差,二十五号晚上回来,大家等两天吧,不好意思。) 第十四章 牛刀小试(上) “犯罪嫌疑人罗贤明,因涉嫌受贿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经海洲市中级人民检察院批准,现对你执行逮捕。(手打小说)请签个字吧。”警官面无表情地对罗贤明宣布。 “你们凭什么逮捕我,我是市长,是省人大代表……” 带队的警官一句话没有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枝笔,干净利落地在逮捕证上签了两个字:拒签。然后,严厉地说了一声:带走。两名武警不由分说,上去就架住了罗贤明的两只胳膊,把体重近九十公斤的罗贤明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咆哮声在市办公室大楼的的走廊里回荡:“韩星,你法西斯,你是康生…….” 这一幕,让办公室里的常委们惊呆了,一切都像梦一样,一个堂堂的市长,刚刚还在常委会上侃侃而谈,转瞬间,就成了阶下囚。“韩星,你公报私仇,滥用职权,把党给你的权力当成排除异己的工具,韩星,你不得好死……”走廊很长,传音效果也特别好,罗贤明已经被带走很久了,可声音依然在清晰地往人们的耳朵里灌…… 听着这样的声音,长久以来在大家心目中形成的传统观念被颠覆了。大家都是懂政策的人,市纪委有监督同级党委政府的职能,可是,他们也可以处理同级的领导吗?市级政法机关,检察院,法院,和政府同样产生于市人大,互相制衡,互相监督,可是,他们可以处理市长吗?按说,应该是可以,可是,从来没见过哪个地方这么干过,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大家不信,可是,这真的是真的吗?常委们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韩星。此时的韩星,没有不安,也同有得意,镇定而又从容,像一切都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一样,可是,看着他年轻而又亲和的表情,人们在心里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今天,他把市长给办了,明天,又该轮到谁?一个新任的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上任不到三天,就双规了八十名纪检干部,本来就够出格的了,没想到,这仅仅是开始,他居然在市委的常委会上直接逮捕了市长,这人,无论表面上看着有多么可爱,现在,都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各位,请大家到七楼,咱们去观摩一下前罗市长的办公室,然后再回来开会好吗?”韩星在以一种非常礼貌的口气说话,听意思,是一种请求,可是,没有人有丝毫想违背的念头,现在,他无论是以任何口气跟大家说话都无所谓,关键是他说话的效果,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就是一种命令。就连许有为,都在韩星站起来以后也很自觉地跟着韩星站了起来,刚才,他还有考虑,还有权衡,现在,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常委会议室紧靠着书记办公室,书记办公室就在大楼八楼最东面的一个大房间,市长办公室的上面,旁边是个安全通道,一层楼的距离很近。大家走了一层楼梯到了七楼,很奇怪地发现,这里既热闹又安静。说热闹,是因为书记办公室门口有不少人,除了反贪局的检察官、市支队的武警、公安局的干警们以外,还有很多熟面孔,这些人,除了公检法以外,都是各市直机关和市属区里的一些处级干部,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人大常委委员,而且身边都站着一个武警,三十多人,站在走廊里,显得有些拥挤。 “许书记,韩书记,你们来了。”魏昊也在,而且显然是这里行动的组织者,见了领导,赶紧过来打招呼。许有为和韩星一样,没作声,只是冲魏昊点了点头。 韩星开口了:“各位领导,现在,我向大家汇报三个问题。第一,刚才罗前市长说,他是市长,市人大代表,不过,这已经是历史了。市人大常委共计是二十三个人,这里有十二个人,刚好超过半数,刚才,市人大常委已经在现场把常委会给开了,十二个人全数投了赞成票,免除了罗贤明的省人大代表资格,所以,市检察院才可以批准市公安局对他执行逮捕。” 常委们一看就明白了。这次行动,绝对是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抓捕行动,人员结构很分明,身边有武警陪伴的是九个人,这九个人,大家都明白,都是这次被纪委双规的对象,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行使人大常委委员的使命了吧;加上韩星,这位刚刚补先的市人大常委会员,纪委两个副书记,陈书记、马书记,共计是十二个人,不多不少,构成了人大常委会超半数。 政法系统的人,来得很齐,公、检、法三长,相关科室的负责人,这套班子,是一个让人感到恐怖的阵容,只要这些人一致同意,别说是逮捕罗市长,就是许书记,有这几个人签字盖章,也完全可以执行逮捕,现场办公,现场执行。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罗贤明的逮捕问题。罗贤明作为市级政府下职,是中组部直管干部,市纪委可以对同级党委政府的领导进行实施双规,但仅限于省管干部,市纪委在没经过省纪委批准前没有这个权限,所以,我们对他采取的是司法程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他是普通公民,还是市长。”韩星流畅而又自然地解释着,常委们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是觉得,现在的韩星,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他是纪委书记,政法书记,可他上任才几天啊,居然就能把整个政法系统的力量完全整合到了一起,对他惟命是从,而且还做出了这么大的动作,他是怎么办到的?韩星稍嫌瘦弱而又单薄的身影,在人们的眼里,瞬间变得高大无比,像一尊巨兽,随时可以吞噬一切。 大家都听说过,七年前,中纪委有一个叫范志杰的人,号称官场灾星,后来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被人谋杀了,不过,他们对这个叫灾星的家伙没什么印象,他离他们很遥远,他只处理副部级以上的高官。可是,他们分明能感觉到,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并不十分显眼的小青年,好像比那个叫灾星的人还要可怕。灾星,会给人带来灾难,可是,韩星身上,还多了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会颤抖的煞气,严格地说,应该叫这个人煞星,官场煞星。 韩星也没有想到,煞星这个名称,居然从此成为了他的绰号,他更没有想到,这个不是很好听的名字在三个月之内,就传遍了全国,在半年之后,就传遍了全世界,不过,前面的定语变了,他的名字不叫官场煞星,而是叫中国煞星。 “第三个问题是为什么要逮捕罗贤明的问题。请各位常委入室参观。”韩星很及时地打破了场面的沉闷。 没有人会违拗韩星的引导,不应该叫引导,应该叫指挥,包括许有为在内,都认命了,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个市,现在究竟是他作主还是韩星作主。 没有太多好参观的,罗贤明的办公室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检察院,一向是只管抄不管整理的。大家需要参观的,只不过是罗贤明的一张办公桌,严格地说,应该是办公桌上陈列的东西,而且也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可是,非常识货的常委们,在看了桌子上的陈列品以后,脑子里居然很离奇地泛出了一出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煞星要推荐票,现在看书的,十二点以前不准睡,等过了十二点投了票再说。) 第十四章 牛刀小试(下) 桌上的东西不多,收拾收拾一个旅行皮箱就可以装走,可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却是无法衡量。(手打小说) 罗贤明的办公桌很大,宽一米,长近两米,像一张单人床,检察院的同志已经按类别把东西整理成三类,摆放在桌子上。第一类是古玩字画,领导干部中,不乏这方面的爱好者,一进门就有人惊喜地叫了出来:“这是唐三彩呢。” “唐三彩算什么,这兵马俑才值钱呢,秦朝的东西。” “东西不一定越古老越值钱,观音山上随便找一块石头都有个上亿年,能值几个钱?你们看这套**像章,底料用的都是极品蓝田玉,描金工艺,这要是拿到国际市场上拍卖,价值绝不会低一百万美元。” “这幅文征明的书法只怕是赝品!”懂行的人开始品头论足。 “但郑板桥的这幅竹子绝对假不了,我敢打保票。”有人对自己的鉴赏能力颇有信心。 “别谈这些文物了,说白了就是一堆破烂,不能吃不能穿的,你们看这,套浅水湾的花园洋房,光游泳池就有两百多平米,这得值多少钱呐?浅水湾寸土寸金,听说李嘉诚他们家都住那儿。”有人已经把把话题引向第二类了。 第二类是各种证件和信用卡,信用卡厚厚一叠,有中文的,英文的,还有不少是不知道是哪国文字的;房产证,有上海的,香港的,也有国外的;假身份证,假护照,假港澳通行证,但说假也不假,公安部门内部做的东西。光身份证就有五个不同的名字,公安部门是无法鉴定出这些证件的真伪的,护照也一样。显然,这样的人,一旦出了海洲,只怕是再也找不着他了。 “有些东西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这张葡萄牙的绿卡又得值多少钱啊?值一条命!他要是跑葡萄牙去了,你到哪抓他去?” “罗纳尔多,呵呵,咱们罗市长还是个球迷呐,起了这么个葡萄牙名字,真新鲜。” “别老是钱不钱的,俗!罗市长可不是个守财奴,人家活得滋润着呢,爱江山更爱美人,你们看看,罗市长的品味可不低,人家用的这个安全套,可是原装进口的杜蕾丝,还超薄的呐,呵呵。何部长,你是分管计划生育的?这玩艺效果怎么样?”房间内现在只有几个常委,组织部长开起了年轻的女宣传部长的玩笑,把何敏的脸说得通红。 这属于第三类的陈列品,性用品。 “品位是不低,功能却一般,只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喽。”有人指着桌子上摆的那些蓝色的药丸说。这就是大鼎鼎的伟哥,辉瑞制药带给全球ed男人的福音。 “靠,韩书记,你也太不人道了。”常务副市长华晓园正捧着一本日记看得津津有味,猛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一齐转头向他看去,华小园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连怕把日记拿给韩星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韩书记你看,罗市长的目标是凑够一百零八将,这是昨天晚上的日记,说今晚就准备去宁州把最后一个目标拿下,然后就功德圆满了,结果你上午就把他逮捕了,这一百零八将只怕是再也凑不齐了。” “我看看!”韩星还没看到呢,行将退休的市政协主席张兵把本子一把抢了过来,这人嘛,越老越对这些桃色新闻感兴趣,反正也不打算再提拔了,张兵毫无顾忌。 “啧啧啧!”张兵一边看,还一边既遗憾又艳羡地咂巴着嘴:“妈的,这个罗贤明,这辈子死也不冤了,不过,他怎么就不挑食呢?” “怎么就不挑食啦?我瞅瞅。”人大党组书记傅康看不着,在一旁猴急,听张兵这么说,趁机把头凑了过去。 “你看看,这一百零七个,倒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公共厕所嘛。一个堂堂的市长,这也太龌龊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张兵指点着,点评着,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些**还配不上市长。 “可也有很多开发区的女白领啊,咽,还有七八个女公务员呢,嗯,还有空姐。”傅康分析得也挺认真。 “什么女白领,就这些公关经理什么的?她们也配叫白领?用以前的话,叫厂妓,和**没什么不同,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从顾客手里直接拿钱,一个从公司拿奖金而已。在本质上,都属于**易。” “有道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金钱,已经完全冲垮了道德的堤防,一切看似神圣的东西,比如*,都有沦为商品的可能。”两位老同志的探讨越发深入,已经有上升到理论层次的趋势,充分体现了现下学者型领导严谨的治学作风。 “大家不用再看了,已经够清楚的了。我们上去开会吧。”许有为面色铁青,再也不想再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了,便带着大家走出了房门。 “张主席,这本日记是物证。”到了门口,魏昊提醒张兵,这老头正把日记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呢。 “哦,我差点忘了,开会带笔记本习惯了,呵呵。”张兵老脸一点都不红,但交东西给魏昊的动作却极为恋恋不舍。 “等案子办完了,我给您复一份送过去。”魏昊在张老头的耳边低语。 “好好好。”张主席喜不自禁,多优秀的年轻干部啊,真善于领会领导意图,等会散会以后跟韩书记商量一下,把这孩子提拔到市政协秘书处工作。 “还有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老领导,要没我,你能当上这个副局长吗?”前纪委书记傅康年龄虽然不小了,可听力在一这刻却表现得无比灵敏,而且,老人家虽然离开了纪委,却依然在奉献着他的最后一分余热,抓住一切机会教育年轻人要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比如知恩图报什么的,堪称诲人不倦。 大家到了常委会议室,坐定以后,许有为说话了:“同志们,刚才,参观了检察机关抄没的物证以后,我感到非常震惊,非常沉痛,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高级领导干部,居然腐化堕落到如此地步,令人痛心啊。” “在参观那些证件的时候,我的感觉是,后怕!至现在还后怕。各位想一想,如果不是韩星同志当机立断,万一给了罗贤明畏罪潜逃的机会,这会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给海洲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要知道,他不是赖昌星那样的生意人,他是领导干部,而且是高级干部,他的身份,他所掌握的国家机密,都是十分敏感的。我敢说,万一罗贤明潜逃,其影响的恶劣程度绝不亚于当年赖昌星的出逃。” 众人在心里暗暗点头。罗贤明准备得实在是太充分了,而且,作为市长,他有着丰富的信息渠道,如果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只要从办公室夹一个公文包就可以逃离国境,然后隐性埋名,在某个国家过上一辈子富裕、悠闲的生活。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用韩星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把他缉拿归案,真的还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对付得了他。 “市纪委和韩星同志,在这个案子上,为海洲作出的贡献是无论怎么评价都不算过分的,在此,我代表市委,代表全市的十二万党员,代表全市的两百万人民,向市纪委,向政法机关,向韩星同志表示赞赏和感谢。”说完,许有为率先鼓起了掌,与会者积极响应,十一个人的掌声,不能用热烈形容,而且,也不见得大家都很真诚,每人有每人的想法。但韩星很欣慰,他的特立独行,从开始时被大家一致反对,到现在终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认可,很不容易。 第十五章 开诚布公(上) “谢谢许书记,谢谢许书记的理解。(手打小说)”韩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控制不住的激动:“关于罗贤明的案子,以及现在正在‘双规’八十名处级干部的事,我想,现在有必要向大家作一个相对详细点的汇报。” 韩星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了。他这个刚刚上任三四天的纪委书记,在大家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作,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大家虽然都知道韩星有着非常特殊的工作经历,但同时也知道,他从来没有担任过领导干部,包括中纪委领导所介绍的他曾有过的出生入死的经历,那段经历,只能说明他够勇敢,有能力,但并没能证明他就有丰富的领导经验。 这件事情捅出来以后,包括书记办公室上的讨论,都证明了一点,这是一个行事莽撞的年轻人,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做事不计后果,一味追求轰动效应,是大家对他的一致评价。 可是,大家在见识了他办的这个罗贤明的案子以后,一切的想法都改变了。仅仅就从这一件事上,大家就可以看出,在韩星的身上,有着周密细致的组织能力,否则,像罗贤明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当机立断的决策能力,能够在刚刚上任的时候就采取这么大的动作,这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下得了决心的,至少在座的人都认为,这样的事,他们干不出来;统筹各方的协调能力,从公检法这些实权部门能在短时间如此高效地按照他这个新任的政法委书记的意志行动,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游刃有余的用人能力,魏昊最能说明问题,十几天前他们还是针锋相对的对手,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还有那个德高望重的副书记,如果韩星不能服众,他们是不会这样由着这个年轻人胡闹的,肯定要找领导反映,但是,这些都没有出现,他负责的纪委,分管的公检法,就象一部性能优良的机器一样,在高效地运转着,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协调。这些,都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所必备的特质,同时也是无数的人在行政体制内干了一辈子也学不来的本事。无论大家对他是爱是恨,但有一点是不能不承认的,这个韩书记,的确有几把刷子。 这是能够看到的,还有一点是看不到的,在韩星身上,似乎还有一种让大家看不透的神秘的能力,那就是,他是怎么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能把这么多的事情都查清楚的?仅仅是凭群众的举报吗?不可能。可从罗贤明的案子上就分明可以看出,纪委得到的证据是绝对充分的,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有特异功能,会未卜先知?大家期待着韩星的解答。 “请大家打开电脑,我这里有一份材料,现在可以在这个会议室的内网上共享,各位都下载下去看看吧。”2012年,办公的自动化、信息化已经很普通了,无纸化办公早已实现,现在的领导人开会,没有人念打在纸面上的稿子,开会的领导,要说的,要记得,都是通过一台既轻且薄的龙蕊笔记本电脑来操作。大家听韩星这么说,都把电脑联上了小会议里的内网,下载已经被韩星打好的文件包。 打开文件包,是八十一份材料,第一个就是市长罗贤明,剩下的,都是这次被双规的干部。震憾,这个词最适合形容大家在看到这份材料时的感受,材料里体现的是所有干部的违法犯罪证明,齐全,而又有效,而且,这些材料体现的不仅仅是在海洲取得的犯罪证据,甚至在海外,在上海,在杭州,在宁州购置房产记录都清晰在案。这也引起了大家的一个疑问,韩星,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三天之内想取得这些证据肯定是天方夜谭,因为,有些资料,比如贪官亲自外购房、看房的录像资料还是一两年以前做的事。 细心的人发现,最早的证据,居然可以上溯到七年以前。这就让他很自然地想到,韩星,正是七年前来海洲就职的,难道,这些证据,他七年前就开始着手搜集了?这也不对,取得这些证据,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办到的,也不是凭文凭就可以取到的,需要大量的资金,大量的高科技设备,当然,还要大量的人力,甚至可以说,凭现在的纪委加反贪局的全部力量,都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韩星又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中纪委隐身密探,难道,除了他以后,在他身边,还有着尚未浮出水面的同事?大家的脑壳都想破了。 “看了这些资料,大家肯定会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韩星的话,总是能够说到大家的心坎上:“现在,我就可以回答各位。这些料资,来自于一个在海州经济开发区的一个外商投资企业,这个企业,我不用说大家也能猜得出来,这就是由董小方先生负责的南非炎黄投资集团中国分公司。” “韩书记,这不是你的家族企业吗?”许有为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很奇怪,第一,他们家的这个企业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第二,像这样的资料,无论是什么什么样的集团采集到,都应该属于绝密,为什么韩星要把家族企业的资料公布于众,难道,他们家的这个企业做了这么多的事,就是为了让韩星做了纪委书记以后有取得政绩用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第一,据我所知,这些资料的获得,是董小方先生利用企业的资源所做出的个人行为,并不是炎黄集团的企业行为,不过,他本人也是炎黄集团的股东之一,当然,这和我要说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第二,我已经在参加竞选时候就说了,我和这个家族企业并没有直接关系,包括我妹妹韩晶,和我都没有血缘关系,我没有家族资产的继承权,原本我并不姓韩;第三,这份资料,据董小方自己说,只是为了在海洲办事方便,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董小方有任何利用这些资料威胁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不当获利的行为,当然,以后也不可能,因为这些资料从现在开始就算公布于众了,已经解密的秘密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他以后就是想这么做,也没有机会了,除非他手上还有其他的证据。也就是说,董小方的行为,并没有购成犯罪。否则,政法一样会依法处理他。”包袱,被韩星一个一个地甩出来,众人只有张大嘴巴听的份,哪有丝毫插嘴的余地。 “当然,我之所以向常委会汇报这些,并不是想给大家说一些离奇的故事,因为有些事涉及到我的个人**,我并没有把私人**暴露在世人面前的习惯,我只是想告诉各位常委,这八十人的案子,不得不办。请大家想一想,如果董小方的目的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单纯,如果他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那么,就凭他掌控的这些证据,我敢说,海洲市一半以上的行政能力就可能掌握在他一个人手中,党对海洲的领导,政府的威信,将完全被董小方架空,海洲,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厦门,董小方,也完全有能力成为第二个赖昌星。如果到那时候,海洲就不仅仅是八十名处级干部被双规、市长被逮捕了,那时候的海洲,情况会比现在要严重的多。” 会场沉默了。韩星没有危言耸听,别说是八十个涉及海洲市方方面面实权人物的处级、副处级干部,就是罗贤明一个人,如果被董小方控制了,那已经够可怕的了。市长,政府的第一把手,党委的第二把手,掌握着全市绝大多数经济活动的决策权,开发区土地划拨的拍板权,财政一支笔审批权,处级干部的任用建议权,政府职能部门领导人的使用权,而且还兼着市编委会的主任,财政全拔人事编制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开口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职务?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一夜暴富、也可以说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职位。 第十五章 开诚布公(下) 想到这里,有的人甚至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韩星干的这事,好像有点傻。(手打小说) 显然,如果他不把这些材料公布出来,那么,在海洲,他的能量,绝对可以和许有为并驾齐驱,甚至可以轻易地把许有为也架空。可现在,他这么干,兴许会得到一点虚名,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这是从现实的角度考虑的。 如果从长远的角度考虑,也就是考虑到未来的发展,道理也很简单,韩星作为一个新任的领导干部,要想再提拔总要有个过程,他刚刚做了副厅级,再提一级,到正厅级,按组织条例要到两年以后。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有点政绩,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两年后再考核的时候,组织会更注重他当年的成绩而不是历史。所以,如果是为了以后的仕途考虑,最好的办法是放长线钓大鱼,慢慢来。 韩星现在就像一个富翁,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在倾刻间把所有的钱花得干干净净,一贫如洗。花钱,比挣钱容易得多,积累政绩也是一样。这方面,大家都有心得,他们未必比韩星会挣,却都感觉韩星不会花。当然,也不能绝对排除韩星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先抛出一部分,搞个开门红,然后,到关键的时候再抛出一部分,可大家很清楚,这不可能,海洲共计也就有四百多名的副处级以上干部,他一次就办了五分之一,而且,这五分之一的人里面,已经涵盖了大多数大家所了解的要害部门领导和实权部门人物。 大家都是领导干部,都明白一些常识。一般来说,有几类干部不会贪,或者说不会太贪。第一类是没权的干部。市级机关多如牛毛,名目繁多,什么残联、老龄办,这些单位过日子都靠化缘,把全单位所有的钱都贪了也没多少;第二类是年轻干部,像韩星和魏昊这样的,倒不是说年轻人没贪念,而是他们大多在政治上有追求、有报负,不会轻易被一些不当利益所动;第三类是新提拔的干部,凡事总有一个过程,腐化也是一样,总不能一上任就大捞特捞吧。海洲市委刚刚换届,新干部年轻干部数量很多,再除去没有权的,剩下的本就不多,如果说,韩星还能再办一批这样份量的人物,那就真的像罗贤明所说的那样了,海洲,就是一个贪官的温床,镇海县里没好人了。这应该不可能。 “各位,也许按世俗的观点不大想得通,我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说老实话,我不想发财,如果想,我可以到南非的炎黄集团去做个职务,我妹妹是董事长,五十亿美金是她的,我拿不到,但千八百万的工资应该不成问题吧;我也不想升官,否则,我不会放弃在中纪委工作的机会到海洲来,即便来了,也不会甘心做七年的宣传部长;我更不想出名,如果想出名,我就不会换身份了,即便是我在海洲办了这么大的案子,也未必就能给我再换来了一个‘反腐卫士’的荣誉称号。” 韩星在侃侃而谈。随着他表达的越发深入,大家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难以捉摸,是啊,他不图名,不图利,不为权,这都是事实所证明的事。人活着,总得有个追求吗,这个韩星,他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清高,没有这个必要,我只是想跟大家说几句心里话。海洲,是个很美丽的地方,而且,也是一个有着无限发展潜力的地方,凭海洲现在的条件和发展势头,我们可以预见,十年之后,它有可能赶上现在的大连、青岛、宁州甚至是深圳,成全东部沿海的又一个投资热点、商贸重镇、旅游名城。我在海洲生活了七年,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这种感情,甚至带着一种感恩和欠疚。七年来,海洲市给了我平均每年五万的工资,给了我良好的生活待遇;海洲给了我妹妹最好的医疗条件,而且,我妹妹也终于在海洲得到康复,可是,我为海洲做过什么没有?没有,在海洲,七年来,我一直在索取,却没有给海洲一丁点的回报,这对海洲不公平。” 韩星的声音有点哽咽:“海洲人是善良,宽容的,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鄙视我、唾弃我,反而更加信任我,选我做海洲的纪委书记。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我良心不安,我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现在的海洲,在我的眼里,就像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如果他健康成长,那么,他很快就可以成长为一个充满力量的巨人,可是,他的肌体里,现在有寄生虫,这些寄生虫正在喝他的血,吸他的骨髓,长此以往,这个孩子会毁在这此寄生虫手里。我们纪检部门,就象是一个医生,我们要帮海洲除掉这些寄生虫,保证海洲茁壮成长,特别是在我发现了这些寄生虫以后,如果我不除掉他,那我就对不起海洲两百万人民、十二万党员对我的信任,我的良心就会受谴责。这就是我想告诉大家的答案,我这样做,仅仅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安稳一点,很简单。谢谢。” 会场沉默了,其实,韩星是在回答大家经常要回答的的问题,当官是什么?大家的回答往往是豪气干云、豪情满怀的,为了党,为了人民,为了国家,为了事业,这是,这样的豪言壮语究竟有几分是真的,说的人知道,听的人也知道;韩星今天给了一个答案,仅仅是为了良心,这样的话法,也许有点上不了台面,但是,它比起那些上得了台面的话多了一分真诚,原本应该是最基本的,现在却变得很难得。 多年前,朱总理给全国的财务人员题了四个字:不做假账; 今天,韩星用自己的行动给海洲的公务员题了四个字:要说真话。 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海军营房的办案点很忙,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一个接一个的案子被突破,一个又一个贪官被批捕起诉,同时又有一批新的官员被牵涉进来。以处级为心,向两头延伸,乡科级的,区管干部由各区纪委自行查处,市直机关的由单位纪委、监察室查处。但是,没有人敢懈怠,没有人敢徇私情,现在的形势,明朗得很。还有就是海洲案里面牵涉到的省直机关和在海洲工作过的副厅级以上干部,韩星很简单,把证据查清以后,整理好直接上报省纪委。 宣传部也很忙。大报小报记者云集海洲,宣传部负责统一接待。不过,许有为和韩星达成了共识,对这些记者,不再搞什么宣传部统一扎口,根据以往的经验,扎也扎不住,随他们怎么采访,随他们怎么写,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宣传部管好他们的吃饭睡觉就行了。 组织部更忙。那么多的干部需要免职,包括组织部分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那么多新的干部需要考察任命,组组部门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全部出动,走马灯一般下基层考察干部。这一次,凭实绩用干部落实得非常干脆,非常容易。原因很简单,现在的海洲,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没有人敢送礼,敢跑官买官;现在的海洲,也是个容易沾麻烦的地方,没有人原意插手海洲的事情,包括在省里中央做干部的海洲人,都没有打电话找海洲领导为自己的亲戚说话。许有为对此很满意,组织部拟提拔的干部,都是群众公认的年轻有为的业务骨干,海洲的处级干部的平均年龄,这一次降低了两岁。 许有为每天都和韩星通电话,一方面询问他这边的情况,另一方面,也给他透露一些外部的消息。据说,省纪委也开始忙起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步至少有三十名副厅级以上干部要被双规;兄弟市委也有不少领导给他打电话,问海洲这边的情况,甚至有的市委书记直接说,他们也准备参照海洲的模式双规一批,只等海洲这边的影响。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来自中央和省委对海洲事件的直接评价,他们想等等上面的态度。 放下电话,魏昊进来了。“怎么样了?”韩星问。 “还有一个案至今没突破。”魏昊不大兴奋得起来。 “怎么回事?”韩星很奇怪,每个案子都是有证据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市海洋渔业局局长徐国华的案子。我们掌握的证据是,徐国华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前年,他们在复旦大学附近的一个小区,一次性购买了一整个单元共计十二幢、近八百平米的小套住房对外出租,当时的房价是两万一平米方,共耗资一千五百多万人民币,徐国华辩称,他们家中了体育彩票了,我们觉着这是一个笑话。可是,今天上午,徐国华的爱人送来了他们家两年前的个人所得税税票,的确是中了一注两千万的特等奖,纳税四百万元。” “那他有没有解释合法收入为什么不申报?”韩星追问。 “解释了,理由是怕树大招风,招致不法分子侵害。” (《煞星》明天就要上架了,上架,意味着责任,我会给大家更快的速度,更好的质量,大家准备好月票吧。今天的这是最后一章公众版,不过,不是最后一顿免费的午餐,vip的前两章是免费的。 起点规定,六万字之内我不能更新公众版,所以,非vip读者们要等一等了,我会快点赶的。 感谢新老读者对《灾星》和《煞星》的支持,还是那句老话:你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第十六章 蛛丝蚂迹(上)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充分啊。(手打小说)”中国人有藏富的习惯,特别是像中奖这种一夜暴富。现在,国人的总体收入水平提高了,零八年奥运让中国的体彩事业蓬勃发展,单注金额由原来的两元提高到了五元,最高奖也由原来的五百万提高到了两千万。两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以前有过很多这方面的报道,有些体彩迷中奖以后,带来的不是幸福生活,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亲戚朋友纷纷上门张口“借”钱,借,谁也满足不了那么多那么大的胃口,不借,把亲戚朋友都得罪了。 这还是小事,更大的麻烦是,钱一旦露白,盗窃、抢劫甚至绑票勒索也就随之而来。暴富的人和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富翁不同,人家已经过了很多年有钱人的生活,有着比较成熟的自保意识和方式,这是暴富者所不具备的,也是他们容易招至不法侵害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所以,中奖者,往往会以保密作为最好的自保方式,有的人转移和隐藏财富,有的人甚至举家搬迁。徐国华作为一个正处级领导干部,如果真是中奖了,两千万,应该不至于让他放弃自己的事业,所以,保密,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这事你怎么看?”韩星问魏昊,这个小组是他负责的。 “我个人倾向于徐国华是在洗钱,问题是我们要找到证据。”魏昊没有遮遮掩掩,从来不为了推卸责任说一些大而化之的话,这也是韩星欣赏他的地方。 “把负责这个案子的两个人叫来,我们碰一碰。”韩星要亲自过问这个案子了。说真话,在取得许书记和市委的支持以后,外围扫清了,韩星这两天反而很清闲。新闻媒体那边找不到他,办案点内部,三位把一切组织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他操心;案情进展顺利,每天都有大量的案件移交检察机关,韩星负责签个字就行了。不过,韩星也乐得清闲,很少找下面的人。 这不算什么,但也有让大家有想法的事。连续两个晚上,韩星都和几个相对轻闲一点的人去海军那边喝酒去了,这里面自然包括他的跟班秘书冯倩倩和驾驶员马如龙。前天晚上请客的是副政委、纪委书记何勇生,昨天晚上是参谋长刘一周,营房离机关近,不用开车,马如龙也开了戒了,每天都和韩星一样,喝得脸红脖子粗。冯倩倩照例面不改色,却在办案点内部传出一个绰号:冯不倒。因为每次海军那边都会把火力主要集中在冯倩倩身上,而冯倩倩也是来者不拒,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出尽了风头。 韩星心中有数,这两场酒,一方面是海军和地方上拉关系、套近乎,自己送上门来了,人家岂能不以礼相待?另一方面,而且是主要方面,却是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可惜,偷机不成蚀把米,没把冯倩倩喝醉,海军那边倒是每一场都要搭上几个,而且,马如龙寝室里的茅台已经凑够了快十斤了。小姑娘祖传的妙手空空,果然不是盖的。 今天,韩星让那两个人过来碰碰,让魏昊有点喜不自禁。一方面,这两天市纪委内部有些议论,说韩星这是在当甩手掌柜,自己不干正事,尽折腾下面的人,人家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他却带着美女秘书整日价纸醉金迷、夜夜笙歌。魏昊当然不这么看,他认为这才叫大将风度,当领导就是这样,下面的人都闲着,自己忙个半死,那领导当得就太窝囊了。再说了,喝酒,对领导来说,有时候也是工作,关系,很多情况下就是在推杯换盏中疏通的。不过,让人议论总归不是好事,韩星现在出来忙乎忙乎对他有好处,魏昊是在为韩星着想。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魏昊的私心了。韩星曾经是他的对手,这段时间来,一直在韩星的身边,韩的领导决策、组织协调能力已经让他佩服得心服口服,他承认,海洲这次公选,的确选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优秀的纪委书记,韩星,比自己更适合的这个岗位。可是,有一点他有点不服气,韩星以前是个纪检监察员,不知道办了一个什么案子,还因此弄了一个反腐卫士的荣誉称号。授予荣誉称号,是对公务员的最高奖励,说得难听一点,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只有当了烈士或是伤残的人才能得到这个称号。这事被传得神乎其神,他真的这么厉害?魏昊想见识见识。 打完电话,不一会,人来了,是熟人,负责这个案子的,算是直接办案人员中比较有份量的了,市纪委纪松检监察二室的一个副主任,名叫王有全,助手是今年纪委新录用的一个办事员,姓李,大家都叫他小李,大学刚毕业。韩星知道他,王有全是老人员了,今年五十整,从基层干上来的,为人忠厚老实,做事严谨细致,是纪委有名的老好人。可惜,这个人一门心思搞业务,却不善与人沟通,也不会拍领导马屁,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提拔,三十出头就在纪委做纪检员,到现在只干了个副主任,慢了些,这年头老实人是吃亏的。不过,他在纪委人缘还是不错的,算得上德高望重。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韩星,魏昊,还有冯倩倩。老王和小李一进门,就让韩星有点心疼,小李还好,年轻人吃点苦算不什么,关键是老王,五十岁的人了,熬得满眼全是血丝,看得出来,老王这几天应该是和徐国华熬上了。 “王主任,小李,你们坐下谈。”对老王这样的人,韩星有一种由衷的敬意。 “谢谢韩书记,魏局长。”老王显然有些不安,一方面是受宠若惊,另一方也有些愧疚,作为一个监察室副主任,别人的案子都办下来了,自己却寸功未立,老王心里不是滋味。 “王主任,你把情况跟韩书记汇报一下吧。”魏昊对老王也很尊重,他的想法,在很多方面和韩星都有些类似。 “好的。韩书记,魏局长,我汇报一下这个案子的情况。”老王的声音有点忐忑:“按到这个案子以后,我们重点是从两方面突破,一方面加强对徐国华的审讯,另一方面是努力从外围调查,寻找突破口。徐国华今年四十九岁,海洲人,高中毕业以后参军,在人民解放军海军部队服役,零九年从海军北海舰队某部机关转业到地方,转业前任陆战处处长,副师级,到地方后任市海洋与渔业局局长,党组书记。” “这两天徐国华的情绪怎么样?”韩星没有听老王多说,而是直接问他关心的问题。魏昊一听就知道,韩星的问题问得非常内行。 “很平静,好像根本不担心什么,他总给我们重复一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是受屈的,总有一天,会直相大白。”老王问什么答什么。 “那你信吗?”韩星又追问了一句。 “呃……”老王停顿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回答说:“我有点信。” 第十六章 蛛丝蚂迹(下)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手打小说)”魏昊的声音有点严厉,对老王的吞吞吐吐,魏昊有点看不惯。 “魏局长,不要着急。”韩星显然比魏昊沉得住气,他摆了摆手,示意魏昊不要给老王压力,继续开导老王:“你获得的外围信息,也基本上证明了你的判断,是吗?” “是的,韩书记。”具体到业务上,老王就不含糊了,显然,他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汇报起来非常流畅了:“据徐国华本人供述,他老婆是个彩迷,在没中奖的时候,几乎逢彩必买;家里面积赞的彩票有厚厚一叠,而且,钱国华的老婆也把这些未中的彩票给拿来了,我们已经作为证据保存了起来。” “他老婆是做什么的?”韩星问。 “是海洋与渔业局下属的一个事业单位,叫海洋测绘队的业务员,做财务的。以前随军,后来和徐国华一起转业到了地方,就安排在局里下属的事业单位工作,这也是惯例。”老王解释得很详细。 “外界对徐国华的评价怎么样?” “很意外。大家都觉得徐国华不是那种人,而且……”老王欲言又止。 “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说什么。”韩星喜欢老王。 “而且,我们在和海洋渔业的同志谈话的时候,大家认为,他们的徐局长虽然工作上没有什么建树,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很清廉,平时大家送他点烟酒什么的他也要,也很热心给下属办事,可是要送钱或者是信用卡什么的,他是坚决不要的。在群众中,徐国华有着不错的口碑。甚至有的同志说,我们纪委这次双规那么多人,肯定会有……冤假错案,徐国华就有可能会是。”老王的确是个实在人,看得出来,能在行动的决策者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够有勇气的了。 “好吧。王主任,你先回去吧,资料先留在这儿,我看看,你该怎么做怎么做。这两天辛苦了。”韩星很平声静气对老王说。 “好的,韩书记,那我走了啊。”老王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目送老王离开房间,韩星把资料袋打开,笔录,相关资料,都非常齐全,看了这些,韩星有点感动。看得出来,老王是下了很大功夫的,那笔录做的,即便记录的时间是下半夜,却都是一样的一丝不苟。韩星看的时候,魏昊也在看,冯倩倩没事,帮着韩星和魏昊把他们看过的资料整理起来,自己顺便也看了看。 半个小时过去了,韩星抬了抬头,问魏昊:“看出点什么没有?” “好像没什么问题。”魏昊也说不出什么来。 “说说你认为没问题的理由是什么?”韩星需要魏昊帮自己开发思路。 “第一,徐国华没有收受这么多贿赂的理由。从徐书记批示的信访件也能看出,大家对他的举报主要是在工作作风方面,有些独断专行,不民主,但并没有大的以权谋私的事情反馈上来,这些事,不足以让别人送他这么多钱。第二,从你提供的资料上可以看出,有他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证据,但并没有资金的来源问题,说明,这也和徐国华本人的解释能够对得上。第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说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看来,他的确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魏昊一条一条的说下来,思路很清晰。 “你的想法和我在某方面是契合的,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徐国华正常的贪污受贿的可能。可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点问题。”韩星在说自己的想法。 “什么问题?”魏昊不解。 “问题也许是出在彩票上。你看看这些彩票,能发现什么特点吗?”韩星问。 “我刚才看了,只有一个特点,第一,买彩票的时间集中在2009年7月到10月之间,一直到中奖时为止。其它的就很乱,比如,每期买的彩票数量都不固定,有时候买一两注,有时候买三注,多数是买四注,也有买一注的;号码也不同,应该是随机号;另外,采票购买的地点很分散,分布在全市很多不同的彩票出售网点,闹市区的居多,甚至有些是在宁州买的。总而言之,看不出来什么规律。”看得出来,魏昊对资料分析得非常仔细。 “非常好。”韩星赞了一句:“现在,我们来假设一下,当然,仅仅是假设,如果徐国华想通过彩票洗钱,就得想方设法买别人一注已经中了奖的彩票,同时,还要营造一种他们家有买彩票习惯的假像。那么,他事先的准备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要达到一种他买彩票他们的彩票和中奖的彩票没有明显不同的效果。”魏昊简单地说出了结果。 “对头。”韩星又赞了一句:“所以,徐国华家买彩票要注意几点细节,第一,地点不能太集中,太集中了,万一他买不到他习惯去的地点的彩票,谎言不攻自破;第二,号码不能固定,无论设计号码,还是用家人生日、电话号码等等,都不能固定下来,否则,也会给洗钱造成不便;第三,注数不能固定,如果他每次都买四注,最后得到的中奖号偏偏是一注两注,那也不符合条件。总结下来,如果是以洗钱作准备购买彩票,那么,他购买彩票的方式就应该有一个明显的规律。” “那就是没有规律。”魏昊总结了一句。 “是的。”韩星附和了一句:“所以,我觉得徐国华依然有洗钱的嫌疑。当然,只能是嫌疑,毕竟,不一定每个人买彩票都是很有规律的,走哪买哪,身上有多少零钱就买几张,也许,徐国华的老婆也不排除有这种习惯。” “问题是,如果他这样做,那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未必太缜密了,而且,他又哪来的那么多的钱需要洗呢?”魏昊说出了他所考虑这个问题。 “这家伙搞不好是个间谍。”冯倩倩在旁边插了句嘴。 “你说什么?”韩星和魏昊一起问冯倩倩,声音中,有惊有喜。 “我说,这家伙搞不好是个间谍。”冯倩对两个男人的惊喜有点不以为然,声音有点懒洋洋的。 “说说你的理由。”魏昊迫不急待地追问着。 “你们不是说他行事十分缜密嘛,又说是洗钱,而且,又查不到其它的什么违法乱纪的证据。我听我爸说,做间谍的都这样,第一,做事要细心又细心,要把一切可能想到的事先想到,不能让人抓到任何把柄;第二,作为收买方,给人家的钱一定要是洗白了的钱,他们在国外都是这么干的,什么股票老鼠仓啊,合伙投资办企业啊,包括赌球啊、赌马啊、买**彩啊;第三,除了干间谍之外,做其它的事都要合法,不能因小失大什么的。”冯倩倩如数家珍,一条一条地报上来,连那些韩星挖空心思才想出来的细节,在冯倩倩这边却都是人家总结好了的,条理分明。 “好像都符合,倩倩说得有道理啊。”魏昊有点喜不自禁,同时也有点汗颜,国家安全部门的人,在斗智斗勇的时候,对手都是顶尖的高手,随便找一个,在民间和基层都能算得上是高智商犯罪,倩倩只不过说了些皮毛,在自己看来已经深奥得不得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怕了。”韩星想的已经不是破案了,而是国家的安全问题。 的确是很可怕。首先,徐国华转业前就是海军干部,转业到地方不过三年,而且,在部队是副师级干部,身上肯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另外,他现在工作的单位是海洋与渔业局,虽说不是军方部门,可海洲因为有航母和核潜艇,海洲这一片的水域,现在已经成为敌对国家最关注的一个热点。海洋与渔业局掌握着海洲附近水面大量的水文资料,很多都是国家机密,万一泄露了,后果不堪设想。当初,用徐国华这样一个部队转业的干部做海洋与渔业局的局长,也是考虑到他和普通的地方干部比,有着更强的保密意识和保密素质,难道,偏偏是这样政治上看起来比较过硬的人出了问题? 第十七章 抽丝剥茧(上) “魏昊,这么办,毕竟我们不是军人,很多事都不懂。(手打小说)下午,你重点关注一下这个案子,我到海军那边走一趟,证实一下有没有倩倩说的这种可能,搞不好人家真的是中彩票了也未可知,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顺便也听他们分析一下海洋与渔业局掌握的资料如果外泄了,会给国家安全造成多大的影响。走,吃饭去吧。” 草草吃完午饭,韩星带着马如龙驱车直奔海军基地,找到了何勇生。这家伙今天气色不大好,连续两天被冯倩倩猛灌,何勇生有点招架不住了。看到韩星,何勇生先是一愣神,心想,今天没请他呀,难道他要主动杀上门来赶尽杀绝不成?可再一看,韩星今天只带了一个驾驶员,而且是开着车来的,这才放心,连忙招呼:“哟,韩书记,今天怎么单枪匹马就来啦?咱们的美女酒神呢?” “呵呵,怕了吧。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美女酒神也不是铁打的胃,哪经得起你们这帮狼群起而攻之啊,现在在营房休整呢,等状态调节好,再来杀你们个干干净净。”酒,在有时候的确是可以起到套近乎的作用的,韩星和何勇升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现在已经熟悉多了,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两个人你来我往忽悠了几个回合,慢慢把谈话引入了正题。韩星把情况跟何勇生一说,何勇生没有给韩星直接分析,而是说:“韩书记,我是政工干部,在军事方面也是半瓶醋,一知半解的,比地方干部强不了多少,这事,恐怕还得专业军事干部才能搞清楚。你看这样行不行,刘参谋长在办公室呢,我把他请过来,他内行。” “要不我们过去吧,反正也不远。”韩星知道,基地的领导班子都在这一层楼,很近。现在自己是有求于人,登门拜访比叫人家过来更合适些。何勇生也没反对,他和刘一周是同级不错,可他这个副政委无论是实权还是前途和刘一周都没法比,叫他过来也不大合适,主要还是觉着韩星是客人,内外有别嘛。现在韩星既然提出来了,正中他的下怀,也暗暗觉得这个小伙子挺会办事。 到刘一周办公室,少不了又要寒喧几句,但刘一周不像何勇生那么贫,这可能也是军事干部和政工的区别。军事干部干实事,政工干部耍嘴皮子。刘一周只是发了香烟,又让参谋倒了茶,三人开聊。 听了韩星的话,刘一周眉头紧锁,让韩星也不自觉是担心了起来,就很自然地问了一句:“情况严重吗?” “应该说是非常严重。”刘一周的语气很凝重。 “可以说得具体一些吗?”何勇生也很着急。 “当然可以。”刘一周很坦率:“我之所以说情况很严重,这和我们航母编队特别是战略核潜艇所处的恶劣环境有关系。目前,我们的海军从本质意义上讲,还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冲出第一岛链,依然停留在黄水海军的阶段。在东海,虽然我们有着漫长的海岸线,但这条海岸线,从韩鲜半岛、日本列岛一直到台湾岛,美国及其附属势力,已经对我们的海上力量形成了战略封锁,你们看,这就是我所说的第一岛链。”刘一周用手在海图上随便一比划,韩星就看了个明明白白,一系列大小海岛分布在中国东海的外面,很直观。 “现在,我们的航母编队不是已经在西太平洋巡逻了吗?为什么说还没真正冲出第一岛链呢?”韩星不解。 “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恶劣环境了。我们的航母编队之所以能够走出去,第一个原因有点硬碰硬的意思。两强相遇勇者胜,我们的戚继光号航母本身的战斗力还是很强大的,足以和日本的‘十十’舰队或者美国的第七舰队一战,绝不会吃亏。何况,我们的航母编队还带了一个大家伙,这就是094战略核潜艇。在战术上,是航母编队保护潜艇;但在战略上,却是潜艇在保护航母,甚至是整个国家。094潜艇的一次保饱和攻击,可以把日本从地球上彻底抹去,同时,也可以把美国本土打回到石器时代。” “嗯。”韩星点了点头,刘一周现在介绍的这些属于军事常识,韩星明白。 “刚才我说的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和我们今天讨论的问题有关了。核潜艇和航母不同,航母编队有十几艘水面舰艇,这样成群结队的宠然大物,进进出出都是光明正大的,想藏也藏不住,但核潜艇必需隐蔽。这么说吧,以094的反潜水平,如果没有主动发起攻击,悬浮在太平洋深处,它就像是一条死鱼,谁也发现不了。但有一个问题,094不是无人潜艇,上面还有上百号战士,这些人要吃,要喝,要补充给养,所以,094不能无休止地潜在海底,每过一段时间,它就要回港休整,这个周期,常规状态下是三个月,极限是半年。这就给了敌人发现094的可能。他们深海里找不到它,可以在094一出海的时候,就对它进行跟踪,如果被他们跟住了,094在深海里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 “那么,他们有跟到094的可能吗?”韩星问,他得衬着刘一周接着说下去,老是让人家一个人说,那就太没趣了。 “捉迷藏的游戏天天都在玩。刚才我们看了地图了,从地图上看,的确,第一岛链对中国的封锁看起来很严密,但这毕竟是从地图上看的,现实的地理环境要复杂得多,任何的战略封锁,都只是战略意义上的,不可能天衣无缝,海岛链,毕竟不是长城。事实上,我们把航母基地选在海洲,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海洲以东的外太平洋这一段,正是第一岛链最薄弱的地段,离日本和台湾都还有一段距离,反潜力量投放到这一地段,已经属于作战半径的末稍。另外,经过多年的勘察,我们已经打通了两条可以供核潜艇潜入深海的秘密通道,这两条通道,都在海岛和礁石之间,以094庞大的身躯,穿行起来殊为不易,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除去空中力量的打击手段,其他的攻击方式对094毫无威胁。这大大增强了094的安全系数。”刘一周像上海军作战普及课一样,极为耐心地对韩星解释着。 “您的意思是,海洋与渔业局的资料里包涵着094出海的秘密水道?”这一点,韩星不难想像。 “没有那么严重。”刘一周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这绝对会对敌人寻找094的出海通道提供巨大的帮助。” 这一次,韩星没有接茬,他看着刘一周,静待他说下去。 “情报分析学是一门很系统的学问。对情报专家们来说,哪怕是一点点的细节,都可以让他们顺藤摸瓜,找到隐藏的大鱼。比如说,内行的人,只要能捡到一小块我们航母上掉下来的螺旋浆叶片,就能结合一些其它的常识,大体判断这艘航母的是常规动力还是核动力,动力有多大,工艺水平有多高,排水量有多少,航速有多快,可以搭配多少舰载机,再推而广知到它的作战关径、威摄能力,甚至是可以经得起多大强度的打击,等等等等,就像一个多米诺骨牌,你只要推翻了其中的一块,其它的就有可能迎刃而解。你们地方海洋与渔业局资料也是一样,地形地貌这东西在行家眼里,就像是排列组合一样,是完全有规律可循的,再结合水流、水温甚至包括渔汛等一些其它因素,最后把海底的地形通过电脑模拟仿真出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有这么严重?”听刘一周说得这么悬乎,韩星有点吃惊了。 第十七章 抽丝剥茧(下) “很难说啊。(手打小说)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道理,具体的测算我是不会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敌人得到的资料每多一点,我们的核潜艇危险性就会加大一分。俄罗斯的库尔斯克号核潜挺在北冰洋底让人给击沉了,最后还说是安全事故,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到这里,刘一周叹了口气:“老实说,你们地方政府的保密水平实在是让人担忧。在军方,比如说我,航母编队的参谋长,应该说是作战指挥的核心层了,可是,有些资料,包括舰长在内,我们甚至不如舰上的一个导航员知道的清楚,具体的数据,他们得自海军参谋部的专门部门,根本不会把最核心的部分告诉作战指挥员,我们只需要知道我们应该知道的那一部份就可以了。” “这可能吗?你刚才不是说多米诺骨牌效应吗?”韩星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是保密水平的问题。现代化海军,包括指挥员在内,都只是战争机器的一部份而已。我还可以告诉你,不但有些情况我们不知道,而且,不同岗位的人了解的信息的也各成体系,互相之间很难实现我刚才所说那种多米诺骨牌的连锁效应。所以,即变是部队内部有高级军官叛变,哪怕这人是舰队司令员,也绝不能把全部的资料都提供给敌人。你们地方上,可能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敌人在获取情况的时候,不一定通过部队的人。你们那个海洋渔业局局长要真是个间谍,他给国家造成的损失搞不好比部队的一个将军变节造成的损失都大。” “是的。”何勇升终于有机会插了一句嘴:“这就是一个国家现代化海军建设走向成熟的标志之一。海军,是所有军种中对装备和情报的信赖性最强的军种。和飞机、导弹相比,水面舰艇几十节的航速跟海龟差不多,目标又大。海战,不可能像空战陆战那样有那么大的战术回旋空间,陆地上小米加步枪能打败飞机大炮,但在海上,小炮艇永远击不沉航空母舰。海战,就是拼技术、拼装备、拼信息、拼情报,是经济基础、科学技术、管理水平等国家综合实力的较量。所以,就像刚才刘参谋长所说的那样,情报的泄漏,给海军带来的灾难,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比如,如果我们核潜艇出海了,大平洋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方知道了我们的航线以后,如果不想正面冲突,打个比方,在必经要道上布一些水雷,我们的潜艇就寸步难行了,至于其他想让我们的潜艇沉没或是失去战斗力的手段就更多了。” “受教了!”韩星两个人握了握手告辞离去。两个人也能看出来,今天韩星没有在这吃饭的打算,也就没挽留。临走前,刘一周拉住韩星的手的叮嘱了一句:“韩书记,这个案子,不仅仅是海洲的事,也是我们海军的事,搞不好就可能关系到我们海军将士的生命,甚至是国家的安全,请您务必费心,如果需要部队这边提供什么帮助,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了,只要能办到的,一句话。” “好说!”韩星留一下句话,钻上车子回去了。 回到营房,只见魏昊满脸喜色,看到韩星就说:“韩书记,徐国华的案子有突破!” “好事啊!他开口啦?”韩星心里也是一喜,刚才和刘一周他们的一通谈话,让他心里沉沉的。 “开口倒没有,不过,我们拿到了很关键的线索。”魏昊兴奋地汇报着:“通过上午的分析,我们想到,如果到省体彩中心拿到那张徐国华中奖的彩票,对比一下,也许能够发现一些问题。诺,这就是体彩中心给咱们传来的中彩彩票的复印件,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 韩星拿过来看一下,笑道:“这好像是一家三口的生日嘛。” “可不是嘛。”魏昊笑呵呵地说:“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有了这三个生日,我们可以很轻易地查到这家人。” “谁去查的?”韩星问,他知道,魏昊一向办事神速,绝不拖拉。 我们刚刚打电话给公安局,请他们先调阅户籍处的资料,看看有没有这样一个家庭,有的话,那就好办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魏昊接过来说了几句,放下电话,对韩星:“韩书记,找着了,在靖海本岛,一家三口,三个人的生日分毫不差。” “哦?”韩星也很高兴,刚才还郁闷呢,感觉这个案子的难度看起来很大,对手很狡猾,没想到,很快就柳暗花明,案情突破得有些意想不到的顺利。 “公安局那边的态度很积极,听说和咱们这边的案子有关,没等我开口呢,就主动安排街道派出所去找人了,我让他们一找到人就带来问话。”事情办得顺利,魏昊讲话都比上午利索多了。 “好的。”韩星口里答应着,心里也坦然多了。既然公安局找到了这家人的时候没说什么特别的情况,说明这家人肯定没出什么大事,至少没有人命案子。这是最让韩星担心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要是中了两千万的大奖,被贿赂徐国华的人瞄上了,只怕凶多吉少。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晚上六天半,天快黑了,派出所的人来了。两个民警,在门卫那说因为一个案子要找魏局长汇报工作。韩星和魏昊心时有里有数,连忙通知门卫让他们进来。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魏昊一看这两个民警就急了,明明说好了让他们把人带来的。 “别急,听他们慢慢说。”两个民警跑到楼上累得气喘吁吁,韩星有点不忍心,连忙提醒魏昊,别给人家压力。 “韩书记,魏局长,”这两个是海洲的名人,大家都认识,不需要介绍民警就把姓氏职务给叫出来了:“你们安排我们查的这家人的确是我们派出所管区的,男的叫吕波,女的叫马萍,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生日和你们提供的都完全一样。这两口子都没有工作,开了一家发廊,吕波理发的手艺好,对人热情,生意不错。不过,他有个毛病,喜欢赌博,买彩票,钱倒是赚了不少,可大多都栽在这上面了,他老婆也管不住他。这人还有一特点,爱吹牛,输钱了回家一声不吭,要是赢了就满世界吵吵。买彩票也是一样,明明是中的是上百块的小奖,他却跟别人说是万元以上的大奖,整点酒整点菜,带朋友回家庆祝一番,说今天中一万,明天就可能中两千万。时间长了,左邻右舍也就都习惯了,谁也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那他有没有说他中过两千万的大奖啊?”魏昊问。 “怎么没有?有啊!”一个民警说:“就是前年,他跟人家说,他中了两千万,号码就是儿子的生日,准备第二天就包辆凯迪拉克去省体彩中心领奖去,还买了挂鞭炮放了。据说那个号码倒的确是他们家孩子的生日,可大家都说,吕波这小子是看自己老儿子的生日成了中奖号码,又没买,只怕是经不起那份刺激,失心疯了。” “那后来呢?”魏昊又问。 “后来也没见他包车去领什么奖,吕波也绝口不提他中奖的事了,人家打趣他他只傻笑,也不生气,就是天天闷在家里不出来。又过了十来天,吕波两口子突然把店一关,一家人走了。亲朋好友都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后来大家才回过神了,搞不好,这小子真的是中了大奖了,一开始兴奋,到处嚷嚷,后来回过神来了,也不炫耀了,一家人揣着两千万,找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享福去了。” 第十八章(上) 义无反顾 “那你们有没有再听说吕波一家人的下落?”魏昊问。(手打小说) “有,但我们分析,都不可靠。我们今天下午去吕波家原来住的地方去找他们,那里还有很多他们家的老邻居,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线索,有人说是他们在宁州,有人说在上海看到过吕波,还有人说在北京也遇见过他们,但都是道听途说,传言而已,不像是真的。”民警有一说一。 “嗯,那先这样了,两位很辛苦,今天晚上在这吃完晚饭再回去吧。”韩星对两名民警很客气。 “谢谢韩书记,不过,饭我们就不吃了。你们纪委要找人,市局特别交待过,分局和所里都很重视,我们的任务完成得不好,所长挺担心,还在办公室等我们回去复命呢。”对韩星的挽留,两位民警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有点不安。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强留你们。人走了不是你们的事,你们做事效率很高,任务不存在完成得不好,跟你们所长说一声,谢谢你们配合。”韩星不希望人家有什么顾虑。他也想到了,之所以这两个人这么不安,一方面可能是他现在在外面给人的形像太铁腕了,另一方面,他是政法委书记,公检法都在他分管范围之内,现在,他的一句话也能决定人家的命运,派出所的人紧张也不奇怪。 “谢谢韩书记。”两个人听韩星这么说,喜孜孜地离开了韩星的办公室,走了。 “韩书记,您现在可是老虎不吃人,名声在外啊。”魏昊也看出来了。别看韩星在工作的时候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的,但外面的人可不这么看,这几天,他的名气比参加竞选的时候还要大,韩煞星,这个名字已经在全市传开了,要不是大家都在电视上看过他,还不知道以为他长个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呢。那些见过他的人也奇怪,怎么一个文文静静的小伙子,做了纪委书记以后居然变得这么恐怖。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再说了,我可不想出名,只要咱们纪委名声好,市委名声好,能让老百姓、让党员干部信得过就行了。”韩星是有感而发。中国人,几千年来都习惯于一种清官政治,现在虽然国家对法制建设这么重视,但老百姓一时半会还是转不过弯来,他们不大相信法律,宁愿相信清官。一个清官出名了,得到老百姓的拥护了,对他个人来说是一种成功,但对于整个法制体系的建设却是一种讽刺。 “是啊。”魏昊又何尝不这么想,韩星的话,让他有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韩书记,这本来是个玩笑,怎么突然搞得沉重起来了。” “是啊是啊,咱们吃饭去吧。”听魏昊这么说,他的心事立刻跑到了九宵云外,心里也在暗暗的笑自己,现在是做事情的时候,哪来的这么多想法啊。 “别去啦,两位大领导,食堂早就关门啦。”门口响起了冯倩倩脆生生的声音:“好在还有我把你们放在心上,否则,今天晚上你们只能吃方便面火腿肠了。” “方便面火腿肠很难吃吗?”韩星回了一句。 “嗯,真香,还有红烧肉呢。”魏昊接过冯倩倩手里的饭盒赞了一句,顺便评价说:“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您整天在外面好吃好喝的,回来以后倒头就睡,偶尔来碗泡面还挺香的是吧!我现在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想吐。” “可不是嘛,官僚主义。”冯倩倩也跟着插话。 “唉我说倩倩,你这就不对了。”韩星反驳:“这好吃好喝的,魏局长没去,你可是一顿没拉下。” “可你没熬夜!”倩倩没好气地说:“我现在都熬出黑眼圈了。” “大家这几天是挺辛苦。等案子结了,咱们开个庆功宴,大吃一顿。”韩星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给别人的可是十六小时工作制,工作强度也很大,以前一个小组的案子,现在是两个人办,进进去去能看见,原来满脸泛着红光的纪检干部,这两天面色都有点发黄。大家吃的是海军陆战队的伙食,标准并不低,也很注重营养,除了主食和菜式,水果、牛奶也正常供应,但毕竟是大锅饭,味道就不咋样了。好在精神面貌都不错,工作有收获,人也看出有劲头。 开了两句玩笑,韩星和魏昊边吃饭边谈正事:“魏昊,对徐国华这个案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事情是明摆着的。”魏昊咽下一口米饭,对着韩星说:“徐国华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的性质很严重。现在,我们基本可以肯定,吕波中奖以后,这张彩票被别人收买,不可能是陷害,否则,吕波不可能在中奖十几天以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清楚了才离开海洲。而这张彩票被买下来以后,就作为赃物送给了徐国华。下一步,我想关键是两个方面,一方面要加强对徐国华的审讯,撬开他的嘴巴,在这么有力的证据面前,我就不相信他不张嘴。另一方面,得想办法找到吕波,只要有吕波作证,就算他不承认,我们也照样可以起诉他。” “找到吕波问题不大,吕波不是逃犯,他只是暴富之后不愿意惹麻烦。他和他爱人的父母亲都还在海洲,他们应该会知道吕波的下落,无论是瞒谁,他们都不至于瞒自己的父母亲。另外,吕波既然是隐瞒而不是潜逃,他在外面住宿、乘飞机都会用自己的身份证,这公安机关很容易就能查出来。而且我也相信,凭你和老五的能力,在可以肯定徐国华肯定有问题的情况下,绝对能让徐国华张口,这我都不怀疑。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做。”韩星先肯定了魏昊的想法,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您的意思是……”魏昊不解。 “你不是没有告诉公安局我们找吕波的意图吗?” “是啊。”魏昊还是没搞明白韩星的意思。 “这就行了。我想把徐国华放了。”韩星的口气很坚决。 “放长线钓大鱼?”魏昊终于明白了。 “是的。”韩星很满意魏昊的反应,听说要把人放了就能领会他的意图,魏昊的反应够敏捷的了。他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你想啊,有人对徐国华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可能说明三点。第一,证明了徐国华的价值,第二,证明对他行贿的人也不可能是小角色,第三,这事不会是徐国华的个人行为,他一个人没那么大的能量。而且,如果我们判断得没错,对方真的是一个潜伏在海洲的间谍,那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捕捉到吕波中奖的信息并且把彩票买下来送给吕波,这个间谍就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严密的间谍集团,帮徐国华洗钱,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更重要的是,对方之所以愿意帮助钱国华洗钱,说明他们还是很重视徐国华的能量,万一徐国华的财产暴露了,还可以说清楚。你想想,如果没有倩倩在我们身边,兴许,这件事就让徐国华蒙混过关了。既然是这样,徐国华出去以后,如果还在海事局的岗位上工作,也许,暂时他们会有戒心,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发现徐国华没事之后,当然,这个过程会很长,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一年,他们肯定还会找徐国华。我会通知国安局那边加强对徐国华的监控,只要他们搭上线了,这个间谍网,也许就能被一网打尽,这样,对国家安全的贡献将是巨大的。”想到假以时日可能取得的战果,韩星很兴奋。 第十八章 义无反顾(下) “把徐国华移交给安全部门我没意见,毕竟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事情,但是,让他完完整整地出去,再去担任海洋渔业局的局长,我绝对不同意。(手打小说)” “为什么?”魏昊如此激烈的反应,让韩星大惑不解。 “为什么?韩书记,你的能力,我已经完见识了,可是,你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我怎么就糊涂了?”韩星还是有点想不通。 “我说你啊。别的不说了,这次,咱们一次性双规了那么多的处级干部,又把那么多的地市级的领导干部的贪污受贿证据报给了省纪委,连罗贤明,堂堂的市长都被你给逮捕了,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这是一个什么结果?”魏昊反问了一句。 “该做事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成,管他什么结果。”韩星已经明白了魏昊的意思了,他这是出于保护自己。 “昨晚你没在,今天我们又忙一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不知道,我舅舅,省委常委,副省长,今天专门打电话来找我了解你的事情。他跟我说,现在告你的信,雪片一般往省委和中央飞,你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这些人的后面,还不知道有多么深的背景。就是因为你到现在没给人家抓到什么把柄,这些人才无话可说。咱们在纪委工作的都知道,‘双规’了的干部又给放出去官复原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工作失职,证明你正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说的一样,好大喜功,肆意妄为。人家现在千方百计想找你的茬找不着,你倒好,主动往枪口上撞。如果安全部门是其它的部门也就罢了,他们可以为你做证明,可现在不是这个情况,安全部的工作,连对中纪委都要保密。就算是案子破了,搞不好也要保密个十年八年。这我们就不说了,就按你说的,徐国华的案子要半年一年,就是三个月,你都撑不住,到那个时候,谁出面为你说话?你这么干,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到这里,魏昊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你,魏昊。”能处到一个知道为别人考虑的朋友和同事,韩星感觉,自己没看走眼,可是,他肯定不会因为个人利益会受到些影响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但他还是试图说服魏昊:“你要相信,真相总会大白的。” “但付出未必会有回报。”魏昊的态度依然坚决:“我的韩书记,你别忘了,你不是正常晋升的干部,你是通过公选破格提技的干部,原来只不过是个副处级,公选的时候有规定,试用期一年,如果在一年之后你通不过考核,或者是在试用期间发现你不适合担任市纪委书记的职务,你就要被退回原职。再退一步说,如果你回去,连镇海区的区委常委、宣传部长的位子你都做不了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边提拔,那边新人就顶上了。说真的,我是很看好你的,这么年轻就身居要职,有了这样的级别,进一步,你前途无量,退一步,可能你这辈子就此玩完。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没什么需要考虑的,就这么定了。等会,我去见见那个徐国华,再跟他谈一次,给他点颜色看看,把戏做得足一点,明天三天期满,到了我们第一期案子全部移交检察院的时间了,那时候再把他放了,也合情合理。要让他相信,我们的确是因为找不到抓他的证据而且也是相信了他的确是中了大奖了才把他放了的。当然,也不能白放他,给了一个不正常申报收入罪名,随便弄个党纪处分,这样就更真实了。吃完了吧,咱们到徐国华那边看看去。” “韩书记你……”魏昊很着急,可又没办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放心,天塌不下来。”韩星不再理会魏昊的苦婆心,率先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那我带你过去吧,你不知道在哪间房。”这也是魏昊的性格,争论归争论,在争论无效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服从和配合。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几乎所有的房间都灯火通明,但有一点不同,前两天大家都在忙着审讯,虽然事先有不得互相通报情况的规定,可楼上还是很吵。纪委办案,不可能总是轻声慢语和颜悦色,而且,这么多的案子放在一起,实在是太过集中了,部队的营房终究不是宾馆,隔章效果不好,对这一点,韩星也没有办法,顾不上许多了。今天的情况就不同,绝大多数的案件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办了八十个人,处级的贪官基本被一网打尽,级别低一些的交下一级纪委办,高的上报了省纪委,宿舍楼显得特别安静,但大家也都没有闲着,都在桌子上摆了个笔记本电脑,不是上网,这里没有互联网可上;当然也不是在玩游戏,他们在写材料,这么大的案子办下来,很多的情况需要汇报,那么多的事情要总结,大家都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对很多人来说,这种总结是这几天以来最轻松的一件事,压力没有了,明天彻底把案子移交了,就没他们的事了。当然,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大家心里还没有数,这得听从市纪委的统一安排。因为,现在检察、法院的人忙得却凶了起来,他们还从来没有集中办过这么多的案子。这么大的行动,对任何机关的战斗力和工作效率都是一种考验。 进了房间,老王主任没想到韩星会和魏昊一起过来,有点手足无措,韩星冲他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他们对面的徐国华:身材微微发福,身板还算硬朗,表情有点呆滞,但依然能够看出他的倔强。这让韩星想起了多年以前的董守业,董小方的爸爸,同样是违法乱纪,有的人的行为让大家在痛心之余还有些同情,甚至是敬佩,但眼前的这个徐国华,看在眼里却只让他讨厌和恶心。一个受党培养和教育多年的部队转业干部,居然沦落到卖国求荣的地步,这种行为在韩星眼里太可耻了。可想一想,韩星又觉得自己有些先入为主的武断,毕竟,间谍罪只是自己的一种猜测,兴许有其它的什么情况也未可知。 “徐国华!”韩星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让一旁的魏昊、老王、小李心里都是一惊。这种威严,与韩星的形象极不相衬,可恰恰是因为这样,反而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压迫力,让旁听者心里都很受震动。观察了韩星很久的魏昊有点越来越看不清他的感觉:这小子,真的是做什么像什么,看这架式,不像是只从事过一年纪检工作的新手,反倒像是有着多年的审讯经验一样。怪不得刚毕业一年就能被中纪委看上,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干纪检的材料,自己,只怕这辈子都达不到那种不怒自威的境界。 “到。”徐国华也是一愣,这一声是冲着他来的,他的感受比魏昊他们又要深许多。本能是顺着声音看过去,却马上又把目光躲闪了过去。迎上韩星目光的那一刻,徐国华的滋味难以形容,只是觉极不舒服,有点像两把利剑刺了一下的感觉,心脏,被刺了个透心凉。 徐国华的反应被魏昊清清楚楚地看到眼里。韩星表现出来的威摄力越是强大,魏昊就越是心痛。他心里最清楚,海洲市纪委,很快就要失去这么一位优秀的纪委书记了。 第十九章 事出偶然(上) “韩书记,我冤枉啊。(手打小说)”在经过了短暂的不适应之后,徐国华居然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韩书记,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以我的党性和人格担保,我可从来没拿过人家一分钱呐。” “妈的,软骨头。”韩星和魏昊心里都在恨恨的骂,对徐国华更加厌恶了。 “起来!”办案员小李喝斥了一声,和老五一起,连拉带拽,把徐国华重新扶到凳子上。魏昊忍不住了,愤怒地喝道:“冤枉?谁冤枉你了?纪委冤枉你啦?别在这装模作样了,老实交待,你的体育彩票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你花钱买的人家中奖的彩票?”虽然说好是和韩星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但魏昊这个红脸却是真唱,他真的动怒了,而且,这时候,他特别希望徐国华能把实话说出来,那样,韩星就不用作任何牺牲了。 “魏局长,我都说过一百遍了,这彩票是我老婆买的,当时她买彩票的时候我还说她来着,别尽想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想到,这天下还真的掉馅饼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我单位打听打听,别说是钱,我连人家一条烟一箱酒都没收过,大不了是逢年过节有些乡下的亲戚给我送点鱼片啊什么的,这些我都给王主任、李科员交待亲清了。而且,就是对我们家亲戚,我也都礼尚往来、投桃报李,从没白拿过人家一分钱的东西。魏昊长,这贪污受贿是从何说起啊?我比窦娥还冤啊。”徐国华边说边擦眼泪,魏昊心里暗暗惊奇,这家伙真是个演戏的天才,说哭,还真能把眼泪给哭出来。幸好已经基本上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否则,还真有可能让他蒙混过关。 “徐国华,先别哭,有话好好说,组织上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如果你真的没问题,最后肯定会查清楚。”韩星作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 坏了!韩星这么一说,老王和小李两人在心里同时叫出了这两个字。审讯这种事,斗得就是一个心理,双方都在想方设法摸对方的底牌,审讯的要摸犯罪嫌疑人究竟贪了多少笔,被审讯的要摸清纪委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证据。斗到最后的结果,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被审讯者彻底崩溃,但也有人个人意志比较坚强而运气又比较好的人能够坚持到最后,而且能凑巧把纪委掌握的情况交待了,又能留一部分比较关键的不说,这对审讯人员来说,就是一种失败。 所以,在审讯的过程中,最操蛋的情况就是纪委里面出了内奸,提前把纪委方面掌握的证据告诉嫌疑人,这样,嫌疑人就在心理上占据了极大的主动权。徐国华的情况特殊些,在韩星看来,他所有的赃款可能只有一个来源,只要这个咬死不说,纪委就拿他没折,所以,这个案子审讯的难度特别大。老王和小李现在和徐国华斗的是,徐国华不知道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 这两天,老王有一种感觉,徐国华如果真是被冤枉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和纪委软磨硬泡,也不应该有一点忐忑不安,而应该是非常激动才对,徐国华刚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对纪委一点都不买帐,可现在却基本上没什么脾气,在老王看来,虽然艰苦了点,可他离心理彻底崩溃也不远了。可是……老王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韩书记啊。他说得很随意,有说好好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话是没说错,可是,这句话的意思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如果你徐国华没贪污受贿,我们最后是不会冤枉你的。这等于是告诉徐国华:到目前为止,我们纪委方面并没有掌握到你受贿的实质性证据。审讯的底限,等于被韩星的一句话给透露出去了。老王现在心里说不出有多憋屈,怎么摊上这么个领导,出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两个人两天多的努力付诸东流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果然,徐国华已经从韩星的话里面听出了点什么,立马顺杆子往上爬,又是扑通一起跪倒在地:“韩书记,您是明察秋毫的,千万要给我做主啊,只要您帮我洗清了身上的冤屈,我徐国华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徐国华!你给我起来!”魏昊呈啪地拍了下桌子,把徐国华吓了一大跳:“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所有的证据我们都清清楚楚,你现在主动交待,还能落个从宽处理;若是负隅顽抗,一千六百万,足够买一颗枪子了。是死是活,你随便挑吧。” 这还像点样,老王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魏昊的声势不可谓不惊人,在这种生与死选择面前,徐国华的确是要考虑一下的。魏昊的表现,等于是把刚才的败局稍策挽回了一点点,就看徐国华会不会被吓住了。 “是啊,徐国华。”韩星跟了一句:“我们党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究竟有没有受贿,是怎么受的贿,现在说清楚,还有可能得到组织上的宽大处理,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人民的判决。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玩完,玩底玩完!这个韩书记,不会是受了人家什么好处故意给徐国华透口风来的吧。老王现在已经失失望到了顶点。不会审讯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多好啊,添什么乱呐。听他说的那话,是审讯者应该说的吗?你究竟有没有受贿,是怎么受的贿,摆明了是告诉徐国华,纪委现在还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受贿。算了,这个案子没法审了,等这位瘟神走了以后,大家赶快洗洗睡吧,不做那个无用功了。 “韩书记,我们走吧。”魏昊小声嘀咕了一下。老王心想,还是魏书记会办事,赶快把这位爷请走,眼不见心不烦。 “好吧。”韩星答应了一声,他心里有数,如果徐国华不是个笨蛋,那今天的效果就已经达到了。至别其它的,他懒得管那么多。想到这里,韩星把手往后一背,迈着方步,官味十足地晃出了房间。 “徐国华,你给我想清楚,否则没你好果子吃。”魏昊心里郁闷,只好把火气往徐国华身上撒,这严厉的态度,让徐国华心里只打鼓:听那个韩书记的口气,应该是没有证据,怎么魏昊就这么大的火气呢?难道那个韩星是哄自己玩儿来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徐国华刚刚心里才有的一点点底又魏昊的一句话给说没了。 “魏局长,走吧。”韩星在外面催了一句,不能由着魏昊这么折腾下去,别把徐国华给吓着了,要是他熬不过今晚,所有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老王心里却是无比失望:领导就是领导,几句话步把徐国华吓成这个样子,要是不和这个没用的书记一起来就好了,搞不好他这一通攻势还能把徐国华给拿下了也未可知。 回去的路上,魏昊闷不作声,韩星也不说话,他知道魏昊因为什么生气,心里暗暗感激,也暗自庆幸。那天竞选,魏昊放了一炮,极具个性;也就是因为那一炮,魏昊赢得了韩星的欣赏和共鸣,果然,也没看走眼,魏昊是个好同事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回去以后,两人各自找办公室睡去。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韩星的心理很不平静,他脑子想得很多。有些地方,明明很清楚,他还是想不明白。按说现在国家干部的待遇不错,比如徐国华那样的处级干部,一年的收入绝不会低于十万,再加上爱人的工资,基本上是无忧无虑了,住房条件也不差,车子国家给配了,孩子上学包括家里遇到个什么天灾**都不难解决,徐国华现在的生活,幸福而又美满,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他究竟还要什么? 第十九章 事出偶然(下) 别说是国家干部,就说普通老百姓,现在的生活压力也不像五年前了。(手打小说)五年前,住房、医疗、就学像几座大山一样压在大家的头上,可现在,惠及十几亿人的医疗保险已经建立,实在看不起病还有大病救助和各种各样的社会救助;工资平均长了几倍而房价只涨了一倍不到,海州现在人平工资五千以上,房价六千一平米,一般家庭如果有两个人拿工资,四年的收入就足可以买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已经构不成压力了;义务教育普及到了十二年,高等教育产业化也不再是个问题,一个孩子上一年大学的学费,正常人家一个月的收入就足够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贪得无厌呢?有了一百万,还有一千万,有了一千万,还要一个亿,钱这东西,究竟要多少才算多?用比尔盖茨的话说,不就是一个符号嘛,值得把身家性命前途命运都搭上吗? 韩星当然知道,人的本性是贪婪的,都希望最大限度地zhan有社会财富,可是,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计算一下成本吗?一旦犯事了,失去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自由,甚至是生命,这些,难道真的就比不过银行卡里面多出几个零?韩星不知道是自己太糊涂了还是别人太聪明了,总之,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把钱当成过一回事,即便是在晶晶住院期间他最困难的时候,他把所有的收入都送进了医院,自己吃最差的菜,喝最劣的酒,穿最便宜的衣服,抽最便宜的香烟,可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充实、很幸福。反倒是晶晶走了以后,他没什么负担了,工资卡上的钱没了用途了,生活反而变得空虚了。 想起晶晶,韩星心里又是一痛。十一点多了,南非和中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晶晶应该刚刚准备吃晚饭吧,不知道她在海边的那个城市过得开不开心,晶晶,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想到了晶晶,韩星又想到了小雅,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小雅一直在默默地等着自己,她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就这样毫无希望地等待着自己,也许,她是自己最好的生活伴侣,可是,可是……自己现在还有资格去找她吗? 让韩星犹豫的,是浮现在他面前的另一张脸。白晰的皮肤,柳叶般的眉毛,杏仁一样的眼睛……他害怕面对这样的一张脸,每每想起她,韩星都会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会强硬地把自己的思虑转移开来,可是,他真的能够转移开吗,真的就可把自己做下的荒唐事忘掉吗?他做不到。 这张脸,每每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浮现在他的面前,带着忧怨,带着责备,似乎在说:韩星,你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像一把刀。 是的,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在掠夺了人家宝贵的少女贞洁以后,到现在为止,连句负责任的话都没说,就躲到了这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军营,象一只鸵鸟,撅着屁股,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是这样吗?当然不是,是男人,就应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柳雅智结合,并不是她有什么不好,而是,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心里还有晶晶,还有小雅,如果因为所谓的负责任就和她结婚,对柳雅智不公平。有些事就是这么无奈,当爱不能产生,或者已经失去,无论对方对自己有多好,都不能因此而接受,那是对爱的亵du,也是对别人的伤害。 对晶晶,对小雅,他从前没有那种自责,那是特殊的历史造成的,可现在不同了,他做的那件事,也许对晶晶可以不那么愧疚,毕竟她已经为人妻了,可对小雅,对柳雅智,他都不能坦然。男人,是不能用一句酒后乱性为自己开脱的。也许,他应该主动找柳雅智说清楚,逃避,的确可以躲开一时的麻烦,但是,能躲开良心的谴责吗? 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星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这是他从南非回来以后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夜晚,失去了酒精的催眠,韩星睡得很吃力。 半梦半醒之中,韩星被一阵刺耳的哨声惊醒。怎么回事?顺手摸床头的灯,一点反应都没有,停电啦?部队营房也会停电?再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究竟是怎么了?得出去看看,楼上还有几十名被“双规”的干部和三百多纪检人员、司法干警,别出什么事才好。 哨声刚停,整个部队营房就噪杂了起来,到处是互相吆喝的声音、房门被打开和关上的声音、楼梯被军靴踩踏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乱,混乱,无比的混乱。 很快,韩星大体想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别的是地方,是军营,海军陆战队的军营。前天,刚刚有一批战士从新兵连充实进海军陆战队。以前,他也在特种部队参加过军训,他知道,部队里面,特别是海军陆战队这样的特种部队,尤其喜欢在深更半夜搞紧急集合这一套,难不成今天也是?肯定是,新兵刚来,让他们适应海军陆队的节奏和作风,这种紧急集合是必不可少的。今天,就被他碰上了。心里着急,韩星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好在他不用像战士们那样打背包,动作还不算太慢,然后,就往楼下的广场跑去。 这一片营房,除了航母编队的战士外,还住着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大队,大约相于一个营的兵力,三百多人,分三个中队。还没到广场上呢,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感叫声。 “大队长同志,第一中队集合完毕,应该到实到一百二十一人,请指示。” “大队长同志,第二中队集合完毕,应该到实到一百一十六人,请指示。” “大队长同志,第三中队集合完毕,应该到实到一百二十一人,请指示。” 充满阳刚气的汇报声中,军威凛然,可是,韩星心理却不是个滋味。这样的集合,对人家来说是训练,对他们办案来说,却有些操蛋。 到了广场,韩星看见,陆战队的确是一支威武之师,人员齐整,秩序井然,大队长正在点评;旁边,却有一支不到一百人的队伍,稍显混乱,显然是因为比陆战队那边动作慢了半拍。很快,一个战士跑了出来:“中队长同志,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值班员邱大亮。” 这是演得哪一出?韩星心里一沉,糟了!陆战队紧急集合,信号把自己带着的这帮武警也给拉出来了。 第二十章 变故横生(上) 武警中队的带头人是个中队长,这家伙现在很郁闷。(手打小说)值班的同志把情况给汇报了,只是说了一声稍息,就不知道干什么好了。人家陆战队那边忙活得挺热闹,大队长正在训话:“据可靠情报,有一股恐怖分子正妄图在一个小时以后炸毁我跨海大桥,我们要在四十分钟之内武装越野赶到跨海大桥南端设伏,把敌人一网打尽。”然后,三个中队的战士就在各中队的指挥下出发了。 当然,老兵都知道,这就是一出戏,给新兵添一点紧迫感,哪来的那么多恐怖分子啊。可是,人家的行动目标是很明确的,可武警们的呢?跟陆战队一起去抓恐怖分子吗?显然不合适,这边还有任务呢。就这么解散啦?也有点不像话啊,中队长有点手足无措。 这时候,韩星出现了,中队长心里有了底,终于找着领导了,连忙立正敬礼:“报告书记同志,海洲武警支队一中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快让大家回到原来的岗位,别出什么事。”韩星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也没功夫和中队长演戏了。中队长传达了韩星的命令,武警们也意识到好像不大对头,也顾不上队形了,都以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负责的房间跑去。 “韩书记。”中队长跟上来解释:“听到紧急集合哨就起来集合,这已经是大家的本能了,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没事没事,这不怪你。快回去查一下各个房间的情况吧。”韩星挥了挥手,他也知道,这事当然怨不得武警战士们,在军营里呆了那么久,这在种情况下一个不拉地起来,这是人家的军事素养,是训练有素的象征。没什么好怪罪的。 “是!”中队长敬个礼跑开了。这时候,魏昊,马如龙,还有陈、马二位书记也都穿好衣服跑到了广场上,见韩星已经在广场上站着呢,大家都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是韩星故意组织的行动呢,都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韩星没功夫和他们多聊,边往楼上疾行,边跟他们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大家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都到各处负责的地点查看去了。 刚回到寝室,魏昊、中队长,还有一名武警战士就急吼吼地跑了进来:“韩书记,不好了,徐国华跑了。” “怎么回事?老王和小李两个人怎么样?”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终于出现了,韩星这时候也很着急,他知道,武警战士虽然出来了,但老王和小李两个人还在房间,这两个人不会出事吧。 “两个人都被击昏,生死未卜。”魏昊说的,正是韩星所担心的最坏的结果。 “看看去。”韩星二话没说,转身就往那个房间的楼层走,还没到房间呢,就听见马如龙在吆喝着:“注意保护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房间;所有有案件在身的同志请迅速回到自己的岗上,不要围观。倩倩,你的电话打了吗?” “打过了,市局刑警队的同志,并且已经安排人封锁镇海岛的所有路口和码头,区急救中心的同志马上就到。”冯倩倩脆生生的回答着。 “李中队,你的人出去了吗?” “按您的吩附,所有没有看押任务的武警战士,共七十八人,分三十九个小组,已经出发追查逃犯去了。”中队长,一个正连职的军官,被马如龙指挥的伏伏贴贴。 “好,有情况迅速向办公室报告。” “是!”中队答应得干脆而又果断。 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魏昊他们只知道,这个马如龙是个部队转业的战士,可能是个汽车兵,目前属借用性质,工作关系还没办过来呢。这么多天来,马如龙的表现非常低调,只有和冯倩倩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说笑笑;对韩星,除了睡觉的时候,几乎永完处在他的视线之内,只要韩星招呼一起,就会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对其他人,一概是礼敬有加但又绝不套近乎,看起来老实得有些木讷。 不过,马如龙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分的关注,他们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退伍兵,肯定和韩星有什么关系,这才会被他照顾到纪委开车,没想到,这个马如龙在紧急情况的时候居然如此镇定自若、把事情安排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条。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真正有能力的人,平时不大看得出来,可到了关键时候,这样的人就会挺身而出、锋芒毕露。不过,谁又能想到,这个马如龙,现在已经是中纪委十三室的处级干部呢?大家更想不到,马如龙,曾经组织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保卫行动,是中国警卫局威名赫赫一把刀呢?无论是十三室,还是中央警卫局,没有两把刷子,能进得去吗? “小马,怎么样?”韩星一看就知道,现在,马如龙才是这个场合最有发言权的人,此时,他甚至对魏昊都有点失望,毕竟年轻,没经历过大场面,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是找领导,却把最重要现场事故的处理给放下了,其实,找韩星过来,只需要一个武警战士就足够了。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马如龙。 “情况很不好。刚才我进去看过,王主任已经因公殉职,小李重伤昏迷,非常危险,救护车很快就到,能不能抢救过来,就看他造华了。”马如龙回答得非常干脆。 第二十章 变故横生(下) “还有,下手的人是个高手。(手打小说)老王是被踢中胸部的,肋骨断了四根,大量吐血,估计心脏已经破裂。小李头部被撞在了墙上,很重,可能是因为他年轻些,还有点反应,被撞击的时候本能地侧了一下头,额头的一边擦破了一块皮,流了不少血;头部与墙壁并不是正面撞击,而是有个约三十度左右的斜擦,否则,也肯定会遭遇不幸。”马如龙的汇报简单而又专业,几句话就把当时年情况给大体分析了出来。不过,这一点并没有引起大家的过分注意,人们的思维已经被四个字给惊住了:因公殉职。 人命关天!这四个字的份量大家都是清楚的。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已经明白了,就在部队紧急集合的短短两分钟之内,案犯潜逃,两个看护者一死一重伤,搞不好就是两条人命。现在是和平时期,性质最严重的事,莫过于出人命,只要出现了这样的事,总会有人要担责任,要倒霉。这个倒霉的人是谁呢?不用说,首当其中是韩星。他是这案子的策划人、领导人,当然也是第一责任人,而且,他还处在试用期,这个纪委书记,只怕是干不长了;其次,只怕还有魏昊,这个案子是他具体负责的,只怕魏昊也难辞其咎。 事情刚刚发生,大家心里想的不是怎么处理,而是在盘算应该是谁负责,如果韩星知道他们的心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寒心。 外面,警报声响起,医院和警刑警队的车辆几乎是同时到达。 “先救人。”保住伤者的性命,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急救中心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领导在,这时候,他们体现了极强的职业素质。他们很清楚在杀人现场应该怎么做,五个人一组,两个担架员,两名护士,一名医生,都戴着口罩、手套,脚上套着一次性鞋套,飞快地跑进了房间,为小李吸上了氧气包,输了血,又给他打了一支强心针,这才轻轻地担上担架,抬了出去。 “李主任,你安排一名比较精干的办公室同志现在就去医院,负责处理小李在医院救助的一切事宜,所有的费用,由纪委负责。”韩星吩咐。 “就让朱主任去吧。”李主任征询了一下韩星的意见。这个朱主任,是纪委办公室的副主任。 “可以,你直接安排就行了。还有小冯,你通知所有的纪检干部和法院、检察院的同志现在到活动室开会,嫌疑犯由留下的武警负责看守,两人一组,看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韩星依然能够保持心平气和,不过,他不想再出现因为混乱而产生的新人员逃逸的事件了,必须谨慎一点。 “好的。”李主任和冯倩倩各自应了一声,照韩星的话办去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该走的都让马如龙给支配走了,只剩下纪委办公室的几个同志,还有韩星、魏昊,马、陈两位副书记和公安局的七八名干警,两名法医。 医护人员走后,公安干警才进入。刑警们和法医各负其责,取证的取证,拍照的拍照,验尸的验尸,很快,法医的结论出来了:“韩书记,可以肯定,死者是被人用脚大力蹬踏导至心脏破裂而亡,一击致命,可以排除其它的死亡原因。现在,遗体可以处理了。”法医的结论和马如龙的分析丝毫不差。 “知道了。”韩星转向负责的刑警队长:“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应该的。”刑警队长这会挺忙,也没有和韩星多费口舌。 “各位,现在我们先成立王忠同志治丧委员会,由我任主任,王书记任常委副主任,陈书记做副主任,办公室李主任治丧委员会办公室主任,负责处理一切具体事务。李主任,你先通知殡仪馆派辆灵车过来,把王忠同志的遗体运到殡仪管冷藏,等候火化。其它的事宜,一切按因公殉职办理。”韩星很细心地安排着。 “韩书记!”说话的是副书记马云贵:“您看,是不是今天晚上就把王忠同志的遗体火化了。” “我明白您的良苦心,不过,马书记,我们不能这样做。无论王忠同志的家属事后有可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们都不能现在火化王忠同志的遗体。王忠同志是因公殉职,是烈士,当然,申报需要一个过程,可他现在在我们的心目中是。我们不能这样对待烈士的遗体,他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韩星完全明白马云贵的意思,这是有着几十年工作经验的老同志了,随便说一句话,都是多年经验的集累。他的意见,其实是很成熟的。 王忠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于非命,是被犯罪分子杀害的不错,但同时纪委也脱不了干系。死人头上有浆糊,粘到哪是哪。很难说王忠的家属在事情发生后会不会到纪委大吵大闹,会不会护棺不让火化,抬棺或是抬尸告状,历来都是让各级领导最头痛的事情。现在,趁自己手中掌握着主动权,而且,王忠的尸体已经经法医鉴定出死亡结果,现在火化合理合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可是,韩星偏偏不领马云贵这份情,马云贵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明明是好心,最后落了个对烈士不尊重的评价,麻烦又麻烦不到我马云贵,天塌下来你韩星个高先顶着,我图个什么呀。 “我们去开会吧。”韩星招呼了一起,带着几个人一起去活动室。 进了大厅,里面济济一堂,全是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见韩星来了,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说话前,韩星看了年窗外,外面,漆黑的一片。已经是凌晨五点了,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地一刻。 “同志们!”韩星开腔了:“三天前,我们在这里开全市纪检监察会议,同时,现场办公,‘双规’了八十名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当时我要求大家,要在三天内取得破情进展,把案子查清楚,移交检察院。现在,三天已经过去了,我问一句,有没有没审清的,请起立。” 会场无人起立,大家的案子都查清了。当然,有一组例外,可是,这一组的工作人员现在已经无法起立了。 “三天前,我还给大家许诺,我这一任,要做到海洲无**,海洲无贪官。我现在还不清楚海洲现在究竟有没贪官,但是,我可能肯定,就是有,他现在也不敢再贪污受贿了。在纪检铁拳的严厉打击下,海洲所有的贪官,要么已经落入法网,即便是有少数的漏网之鱼,现在也胆战心惊。相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海洲大地,就不会再藏污纳垢;海洲的天空,就不会再有一丝乌云。” 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被震动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家已经都很清楚;韩星的未来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大家也都非常明白。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刻,这位年轻的韩书记,依然如此豪情满怀、豪气干云,这让大家又多了一点信心。可是,人们又怎么不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位让纪检干部如此扬眉吐气的韩书记,还能干得下去吗? “现在我要求,离上班时间还差三个多小时,大家最后再辛苦一下,善始善终,把所有的案卷卷宗整理好,在八点半以前,全部移到检察院。散会。” 在韩星宣布散会的时候,大家明白了,他对全体同志提出的要求是善始善终,其实,他自己也是在善终。在把所有的案件移交给检察机关以后,纪委这边就没什么事了。轰轰烈烈的反腐大行动,仅仅用了三天,在纪委这方面,就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战果,剩下的,只是走一走法律程序。大家不得不承认,这次行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纪委这个机构成立以后规模最大、效率最高、战果最丰硕的一次行动,这次行动,应该是一次无比完美的行动。 可惜,美中总有不足,徐国华案,就是这次行动中的美中不足。只是,因为这个不足,原本的完美被破坏了,万无一失,有时候是可以倒过来说的,一失万无。因为这一点不足,所有的成绩可能都会被抹煞,韩星,原本应该是个功臣,可他现在不是,他是个罪人。 众多的与会人员都已经散去,空旷的大厅里,韩星默默地站在三天前也曾经意气风发的讲台上,显得异常孤独,尽管,在他面前,还有魏昊,还有陈福元,还有马如龙,还有冯倩倩。 “韩书记,我是分管案件查办的,徐国华的事情,理应由我负主要责任,当然,你也要负责领导责任。”陈福元想揽过。 “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如果是你的责任,我不会往头上揽;不是你的责任,我也不会强加给你。实事求是就可以了。”韩星心里感动,但说得很平淡。 “韩书记!”陈福元有点激动:“你还很年轻,还有前途,我年底就该退二线了,再怎么着,组织上也不会开除我公职吧。还有,有你在纪委,海洲的反腐倡廉工作就会继续辉煌下去,有没有我,无所谓。我不是为你个人,而是为了海洲纪委的事业,希望韩书记你能服从大局,就别跟我争了。” “陈书记,这事和你没关系。”连马云贵这会都激动了起来:“案件发生的原因,主要是武警战士临时脱岗,这应该是行政管理上没有协调好,没能考虑周全、防微杜渐,给了犯罪分子可趁之机。这应该是我的责任,这个责任,理应有我承担。还有,我年龄也不比你小。” “陈书记,马书记,我觉得韩书记说的对,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该我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你们不要陷我于不义之地。还有,我是挂职干部,我舅舅是省委常委,这里干不了,大不了再换一个地方,你们不用担心我。”魏昊也站出来了。 “都别说了。马书记,请你现在就安排人拟一条信息报给省纪委和市委办信息处;魏昊,你写一个情况汇报,把事情实事求是地说清楚;冯倩倩,你起草一个纪委领导班子的检讨,写完请陈书记把关;我再写一份我个人的检讨。除了信息以外,所有的材料,七点钟之前交我审阅签字,八点半准时上报省纪委和市委。大家各忙各的去吧。”韩星的决定出来了,只有他一个人上报个人检讨。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雪中送炭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雪中送炭 早上八点,韩星已经把所有的材料都写完改好了,然后把冯倩倩叫了过来,吩咐了一句:“小冯,把所有的材料校对一遍,打印一式三份,我个人的检讨由我签字上报,以纪委名义报的材料,盖上纪委的印章上报。(手打小说)” “好的。”冯倩倩答应了一声,拿着材料去了。可是,连五分钟都没到,冯倩倩又回来了,见到韩星就说:“韩叔叔,你这个材料怎么能这么写?”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韩星不以为然。 “你怎么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包括魏局负责这个案子,你都说是自己直接负责的,这也太不实事求是了。”冯倩倩显然不满。 “呵呵。”韩星笑了一声,像没事人一样:“倩倩,别忘了,你是秘书,秘书的的职责是执行,做你的事去吧。” “秘书是领导的参谋和助手,我有权提出我的建议。”冯倩倩气鼓鼓地说。 “不予采纳,干活去。”韩星的声音已经很严肃了。 “干就干,发扬你的风格好了,关我什么事。”和韩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倩倩知道,韩星定下来的事情,除非你可以让他心悦诚服地认为他做得错了,否则,他肯定是要坚持的。她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倩倩除了发句骚,也没什么。 “别耍情绪。我告诉你,从领导的角度讲。秘书不仅是领导地下属,也是领导的学生。如果你准备在机关工作这一块做下去,你以后肯定会当领导,那我今天就给你交待两句话,这也是我工作多年的心得。第一句话,是战术层面的,当领导。要做到八个字:敢于放权,勇于放权;第二句话。是战略层面的,当领导也和做生意一样,要讲究诚信,这样才有人和你合作。完了。你去吧。” “哦。”冯倩倩不以为然,答应一声走了。不过,这是她现在的想法。二十五年以后,冯倩倩做了国家安全局的局长。那时候,她回想起来,在多年地领导生涯中,让她受益最大的,就是韩星给她说地这两句话。 八点二十五分,冯倩倩准时把所有的材料送过来了,韩星看了看,和他修改的没有出入。便签了字,交待了一声:“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盖完章以后传出去,然后叫上陈书记,我们一起九点钟到镇海医院去看小李,看完小李。九点半到十点,去看老王家的家属。” “知道了。”冯倩倩答应一声走了。 八点五十五分,韩星的车子开到了镇海区医院,还没进大门了,韩得的手机响了,一年号码,后面三位数是001,这是许书记地号码,接通了,传来了许有为很急切的声音:“韩星吗?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在办公室等你。有急事要和你谈。你尽快到我的办公室。” “好的,我马上到。”领导指示。韩星不能违抗,好在陈书记也来了,韩星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把这事情交给陈福元他也放心。便跟陈福元交待了一下,自己和马如龙两个人再往许有为的办公室赶。 进了许有为的办公室,韩星看见,许有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烟,这才九点,刚刚上班半个小时,许有为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六七个烟蒂。书记办公室的烟灰缸里是不可能有隔夜地烟蒂的,半个小时的时间,许有为刚才说是在办公室等他,不大可能待客,这就说明,许有为一直是在抽闷烟。 许书记的压力很大啊。见许有为这样,韩星有些愧疚,这麻烦是他惹下来的。在经过开始阶段的争执以后,许有为和市委已经十分坚决地站在了他这边,不余遗力地支持纪委地工作,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而且,在对外宣传、对内统一思想方面给他提供了巨大的支持,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他,有负许书记的厚爱啊。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这次的做法我很不满意,你应该先和我通气以后再向省纪委汇报,现在,我们很被动。”许有为闷闷地说。 这是怎么了?韩星不明白。按规定,市纪委在出现重大突事故以后,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内向省纪委和市委汇报,绝不存在谁先谁后的问题。不知道许有为是什么意思。 “韩星,你不明白,市委的意见,在某种程度上,对省纪委甚至省委,都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如果市委坚持,省委和省纪委不一定会这么快就下达处理决定,那你就还有回旋余地,现在,一切都晚了。”许有为很遗憾。 “这么快处理决定就下来了?”听许有为的口气是这样,可是,这才半个小时,省委的效率这次居然会这么高? “是地,当然,是个初步地处理意见,离岗审查。我刚刚才接到通知。”许有为的声音很落寞。 “这是应该地。”韩星说了这么一句。他知道,这样的结果,迟来早来都会来,只不过是出人意料得快罢了。离岗审查,即便是对正常的在职干部而言,也是致命的打击,这个人的政治前途,应该算完了,何况,自己还处在试用期,这个决定相当于死缓。 “这样吧,省里的决定已经传达下来了,那我现在就代表市委和你谈话。同时,我也以私人身份和你交交心。”开始谈工作了,许有为也不再带什么情绪:“我个人的意见是,既然省委已经作出了决定,我们也只有执行,你现在得暂时从市纪委的领导岗位上离开。当然。省委并没有免去你地职务,你的职级待遇不变,你现在车子,现在依然跟着你。另外,如果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说,我尽量解决。”许有为是这么考虑的。韩星现在是非常时期,按说。谁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为自己想想办法,找找关系,给他辆车,办事方便。 “我个人没有什么要求,但有件事需要市委出面,就是这次遇难的老王和小李,我希望市委能够多关心一下。我的意见是,老王是纪委的老黄牛,而且这次又是因公殉职,希望市委能够尽可能地给老王的家属提供一些经济补偿,同时,为老王申报烈士。还有就是小李地事情,他现在的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但应该还没有遭遇不幸。希望市委能够多关心一下,尽可能挽救他地生命。”老王和小李的事,是他本来的想法,现在他离开领导岗位了,这件事只能委托许有为办了。 “你自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但给组织上提的要求却是为了别人。你的人品和风格我很佩服,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给小李提供最好的医生、最好地医疗条件、最充裕的医疗资金,我马上就给就卫生局长打电话,让他亲自负责这件事情;老王的抚恤金问题,市委会按最高标准发放,这一点你也放心;至于申报烈士的事,我会安排民政部门尽快办理,另外,省民政厅长是我在中央党校培训时的同学,关系不错。我等会给他打个电话。请他出面协调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你看满意吗?”许有为答应得很干脆。 “让许书记费心了。”为了老王的事。人家把私人的关系都用上了,韩星无话可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征求你的意见。” “征求我地意见?”都已经是下课的人了,自己的意见还有用吗?韩星不明白。 “是关于你离岗以后纪委的负责人问题。省委还没有正式下文免你的职,纪委也不可能有新的书记来,但家不可无主,得有一个人出面主持纪委地工作。你现在办得这批案子不能半途而废,你看老陈和老马两个人哪一个更能贯彻落实好你的领导思路?” “还是老陈吧。他排名靠前,又是分管办案的,而且我没来的时候也是他主持,至于是不是能把这批案子坚持办下去,我想,只要市委坚持,他们两个都没问题。”韩星没说什么,但心里他对许有为非常感激,给他什么样的生活待遇或者帮他解决什么麻烦都是小事。但这件事不同,市委既然愿意坚决把这件案子执行下去,那就是最旗帜鲜明地在支持他韩星的思路,没有比这种支持更有力的了。 “那好吧,你先回去吧。手机开着,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另外,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许有为伸出了手,和韩星的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在这一瞬间,韩星感觉,他和许有为之间,有一种默契正在形成。通过这两天对许有为的观察,他得出一个结论,许有为是一个想做点成绩出来地干部,他在事业上是有追求地,但目标也很明确,他追求的是政绩,四十出头地干部,有了现在的位子,不可能没有点野心,开始时对他的抵触和后来对他的支持,都应该是出于这个目的,可是,现在他感觉,许有为变了,他变得有人情味了,变得不再一切都以政绩为核心,在他的心目中,似乎有一种信念正在滋生、成长。韩星并不能确定,许有为以后会不会再有反复,但至少在现在,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谢谢你,许书记。”韩星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许有为的手,然后又放开,他要走了。 “不客气,如果你真的要谢我,我希望是在这件事情了结以后,那时候,我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谢意。”许有为说了一句讳莫如深的话,韩星明白许有为的意思,他是给了一种承诺,但是,一个市委书记,面对省委的决定,许有为又不是那种刚强到敢于直接和领导对抗的人,他能做到吗?也许是一时冲动吧。不管怎么说,即便是一时冲动,韩星也心领了。 正要离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地是许有为的秘书‘市委办副主任、市委研究室主任赵可言,这个赵主任年方三十,写得一手好材料,是许有为从海洋与渔业局带回来的,以前在省里就是许有为的秘书,到海洲之前是省海洋与渔业局的办公室副主任。现在是海洲的红人,比冯倩倩在纪委还要红。 “有什么事?”许有为问。不用说。肯定是有事,而且还是急事。赵可言知道许有为和韩星在这里谈话,没急事,是不可能进来打扰的。 “大门口聚了五六十口人上访,是为韩书记地事情来的,他们……”赵可言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我不方便知道地,不用顾忌我的感受。”韩星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那些上访的人说了些对自己来说很难听的话,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他不用回避。 “韩书记,那我就说了啊,领头的是纪委刚牺牲的老王家的人,他们抬着老王地尸体打着标语,要求……要求严惩草菅人命、渎职失职的杀人凶手韩星。”赵可言终于畏畏缩缩地把话说了出来:“另外。还有许多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海洲的记者,这会也都跑过来了,在采访呢,场面很混乱。” “什么杀人凶手,一派胡言。”许有为怒不可遏:“不用说,肯定都是那帮被双规的干部家属或者走狗捣得乱。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恶势力的反扑,看纪委这边出事了,就趁机添乱,想反咬一口,门都没有!通知信访局,马上安排人过来接访;纪委那边叫马书记过来,安抚死者家属;让公安局也派人过来,查查是谁在背后捣得鬼,只要给我查清楚了,该拘留拘留。该法办法办。还有。让宣传部的何部长安排下,把那些记者请到市会办公室的会议室里。我来跟他们谈。”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赵可言答应一声要走。 “先别着急。安排人把韩书记先从后面送出去,他这会不方便和这些人直接接触。人送走以后,你安排完事情再回来。” “好的。”说完赵可言领着韩星出去了。韩星知道,自己现在地确是不方便和那些人接触,现在他已经不是纪委书记了,而且,他要面对的并不是老王的家属,这家人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指点,他现在要是和这些人接触,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工作,让老马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好人去做比自己合适。 十分钟以后,赵可言回来了,进了门,并没有等许有为说话,自己首先开口了:“许书记,我觉得你现在这么旗帜鲜明地支持韩星,有点不大合适。” “说说你的理由。”许有为已经习惯了自己地这个亲信在私下里的随便。 “路烂早脱鞋。省委的意见都已经出来了,您这段时间一直支持这件事,只怕省委早就有人对你不满了。现在大局基本已经定下来了,您早点表明态度还能挽回一些损失,要是还这么做下去,只怕损失更大。”赵可言在分析的时候,更像一个谋士,而不像一个秘书。 “你说路烂早脱鞋,可我要是坚持不脱,就在这要烂路上走下去,那你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许有为斜了赵可言一眼,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两种结果,最大的可能是越陷越深,最后即使不脱鞋依然避免不了湿脚的结果,而且还白白糟蹋了一双鞋;当然,也不是没有侥幸的可能,前面的路况比现在的要好,越走越干,虽然沾了点泥,却可以干干净净地走下去。”赵可言说。 “后一种可能相对于早脱鞋,哪一种结果更好?”许有为笑着说。 “要是不用脱鞋也能走下去,当然不脱得好,可是,这种可能几乎没有。早脱鞋,还是最稳妥地。”赵可言也笑了。 “这不就齐了,要就不赌,要赌就赌得大一点,也许你没想过,即便是早脱鞋,我反正已经沾了泥了,你认为委屈求全、随遇而安是我地性格吗?”许有为的这句话看似发问,其实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赵可言当然知道,秘书是领导地参谋,有建议权,但没有决定权,恃宠生骄可不是他的习惯,否则,也不会赢得许有为的信任了,连忙说:“那当然。” 许有为却没完:“小赵,你别忘了两点,第一点,韩星依然是有实力的,可他有时候并不愿意去用,对这一点,我们要帮他;第二点,这句话是韩星说的,人,是要有点良心的。我很受启迪,在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情况下,我按自己的良心去选择,选择最对起良心的路。做人,既不要锦上添花,也不落井下石,但是,多做点雪中送炭的事没坏处。” “我知道了。”赵可言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把这篇稿子拿去,是我亲笔写的,不用打印了,直接传到中纪委办公厅、中纪委干部室、中纪委研究室。”许有为拿出两页信纸,上面是他的手迹。韩星来的时候注意到,许有为面前有好几个烟蒂,他不知道,这几个烟蒂,就是许有为写这篇材料的结果。 小赵接过来一看,很漂亮的硬笔书法,题目是:关于韩星同志被离岗审查一事的申诉材料。 (今天事情比较多,更得晚了点,不好意思。这两天《煞星》追赶的势头很好,离第五只差三十多票了,大家多支持,别再吝惜手中的vip月票。)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得道多助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得道多助 以下是申诉材料的正文。(手打小说) 中纪委领导: 本人许有为,现任**海洲市委书记,现以一个普通党员的身份,就韩星同志因办案中出现安全事故受处理一事提出如下申诉: 韩星同志上任以来,其坚强的党性、出众的能力、果敢的作风,卓越的领导水平,得到海洲市绝大多数干部群众的一致公认。在韩星同志的领导下,市纪委重拳出击,惩治**。这次行动,严厉打击处置了一批**分子,可谓大快人心,广大人民群众交口称赞,有口皆碑。 韩星同志的做法,在维护了党和人民群众的利益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借纪委办案点发生的安全事故大做文章,歪曲事实,诋毁韩星同志的形象,处心积虑地给省委施加压力。 目前,省委已经作出了对韩星同志予以离岗审查决定,对省委的决定,按组织原则,海洲市委坚决执行。韩星同志工作中有失误,理应追究责任,省委没有直接免去韩星同志的职务,而是作出离岗审查的决定,待事情的真相被查明以后再作处理,这种方式也是非常合理的。 但是,特别需要向组织上说明的是,海洲纪委办案点的事故原因非常复杂,目前尚未查明,根据当时的情况,我个人以为,不能排除军方内部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给犯罪分子作案提供可趁之机的可能。 党章规定:党员可以把自己地意见向党的上级组织直至中央提出。鉴于海洲纪委办案点涉及到军方,范围已超过省委的管辖权。为此,本人特向中纪委提出申诉:请组织上尽快查明真相,给韩星同志一个公平合理的处理。 许有为 “许书记,这……”赵可言有点为难,可许有为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还是有点欲言又止。 “就这么定了。去办吧。不用通过机要局了,这是我以个人身份发出的。你自己传过去就可以了。”许有为不为所动。 赵可言心领神会,许有为这么做,其实是不想这事让太多的人知道,机要局的同志地保密意识虽然无可怀疑,但这种直接越过省委向中纪委申诉的事,还是知道地人越少越好。不过,许有为找到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表面上说服从省里的决定,但又提出这事涉及军方、超出了省委管辖权,从而向中纪委申诉,不能说不巧妙。中纪委是不会把这封信转发给省委的,这可以减少不少麻烦,而且,就算省里的领导以后知道了,即便心里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有一点他看不明白,便提了出来:“许书记,按说这份材料直接发到纪委办公厅就行了,发到干部室也没什么,可为什么还要发到研究室啊?” “不懂了吧。你是办公室副主任。我问你,如果你写一份报道,发到省委办公厅的网站,省委办公厅能不能给发个头版头条?”许有为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嗯,做做工作的话,也许能。”赵可言回答地很谨慎。 “如果我只给你一夜的时间,现在发,明早就登,那有多大的可能性?”许有为追问。 “这…时间太急了点吧。”赵可言不敢打包票了。 “那我要是让你发中央办公厅的网站,而且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接到以后立刻发个首页头条。你能办到吗?”许有为问得有点荒唐,省里变成了中央。时间压缩到两个小时。 “我能做到。”赵可言笑了:“我能做到的话,说明您已经是总书记了。我不是市委书记的秘书,是党中央总书记的秘书。” “这不就齐了。”许有为揭谜一般地说:“你做不到,可咱们地韩书记能做到。上次开常委会,我们是临时决定的,而且,据我所知,韩星本来没打算把那次行动公开化,否则也不用搞得那么神神秘秘了。可是,刚接到会议通知,两个小时没到,人家的报道就在中国纪检监察网上公开了,小赵你想想,这说明什么问题?” “我还真没注意。有这么邪乎?怎么就跟那网站是韩书记他们家开得似的。”赵可言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以前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怪唬人地。那可不是什么娱乐网站的八卦版,逮到一个爆料说登就登,那是堂堂的中纪委的官方网站,是中纪委喉舌。 “我也觉得挺邪乎,这个韩星的身份太过神秘,一会是中纪委反腐卫士,一会是海外的富家子弟。那次的录像我后来认真看过,中纪委来的那两位林主任,是来监督的吗?我总觉得是来给韩星助选的,怎么对韩星有利怎么办?尤其是那个中纪委地研究室主任林清雅,你说,她究竟是来干嘛地?”许有为反问他的秘书。 “应该是来调研地。毕竟全国第一次市一级的纪委书记直先,这是一个新事物,研究室自然会在这方面做点文章,也不是很奇怪。不过,主任亲自出面,确实隆重了点。而且有一点很奇怪,中纪委对这件事的宣传并没有下很大功夫,反倒是中组部那边的力度要大一点。”赵可言也在分析。 “这就对了。本来也没什么不正常,研究室主任亲自到海洲,的确是隆重了一点,这也无可厚非,但有些情况你不了解,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点问题。这事我可以问你,我的材料都是你负责的,但是,你亲自执笔的材料,有几件?”对自己的秘书,许有为说自然不用客气。 “正常地程序。如果不是您特别交待只能我一个人完成的材料,初稿都是由我传达您的指示传达给秘书,他们执笔,我来修改把关。”在这件事情上,赵可言不敢含糊。当秘书的,绝对不能给领导一个恃宠生骄的印象,也不能所有的的事都说成自己地功劳。那不现实,但更不能把自己的功劳给抹煞了。赵可言在回答这个问题地时候很是严谨。 “不用解释,你的成绩和你的毛病我都很清楚。”许有为一眼就看清楚了赵可言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连你都很少亲自执笔写材料,中纪委研究室的主任会这样做吗?问题就在这里,我看了一下那次活动的来员名单,除了那个林主任外,中纪委研究室根本就没来文字秘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吧。你也经常到区里去,我问你,在你没带人过去的时候,你都干嘛啦?” “我……呵呵,一般都是他们几个区里地领导邀请,去喝个小酒什么的,不过,许书记。我得跟您汇报,腐化堕落的事我可没干过。”赵可言很紧张。 “紧张什么呀,你要是真干了什么腐化堕落的事,我就不这么和你说话了。现在是分析问题,中纪委研究室是中纪委领导的智囊团,在市里。你的身份和那个林主任是一样的。你说你一个人下去的时候是去喝喝小酒了,那你想,林清雅来海洲是干嘛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难道,她真地像你说的那样,是来给韩星助选来啦?”赵可言明白,林清雅肯定不会没事来海洲喝喝小酒。 “我看像。”许有为也没有把握:“本来我还没这么想,后来见韩星那个稿子一发,我感觉不大对。中纪委的网站,是研究室负责的,特别重要的稿子。像那天登得那个头版头条的。必须主任亲自把关才能发。韩星跟林主任打过招呼了,而且。林主任也很给他面子。要我看,他们地关系,肯定不一般,应该是亲戚,而且是很近的亲戚。你明白了不?” “许书记,我发材料去了。”赵可言现在总算是把一切都弄透了,来海洲的两个林主任,最起码有一个和这个韩书记有关系,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那他还想什么,办事要紧。 “去吧去吧。”许有为挥挥手放赵可言走了。按说,他没必要和赵可言说这么多。但是,做领导的,高处不胜寒,很孤独,并没有几个可以说得来的人,许有为更如此,也就是他的这个从原单位带来的秘书能满足一点他的倾诉欲了。 与此同时,z省省委的常委会也在开。省委书记张政正在做总结发言:“同志们,今天会议地议程已经基本进行地差不多了,还有一个事需要大家通过一下,那就是对海洲市纪委书记韩星处理意见。大家都知道,海洲纪委书记产生是中央纪委书记直选试点,我们虽然有对副市级干部的任免权,但海洲地这个事我们只能先拿一个处理意见,还是报请中纪委和中组部批复一下为好。这个韩星同志上任以后,在海洲搞得有点乱,刚开始上任伊始就‘双规’了八名十处级干部,造成全国的新闻媒体都在关注这一块,在海洲也搞得天怒人怨,我这接到关于他的上访材料都超过一百封了,估计组织部和纪委那边也不会少;紧接着又出现了纪委机关的干部被杀害的事件,刚才还有人把视频资料通过网络传到了市委办,死者家属正在海洲市委大院门口围攻,影响很不好,我的意见是,既然有个试用期的规定,这个韩星同志又不大符合当初的标准,省委按规定报请中纪委、中组部免了他吧。大家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那就举手表决吧。”张政显然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在常委会的最后,他提出了意见,大家举手表决下来就算完了。 “我同意。”组织部长率先举起了手,很快,十之**的常委都举起了手。 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刘明达是最后一个举手的,但在举手的同时他也说话了:“张书记,吴部长。我同意免除韩星同志海洲市纪委书记的意见,但我有一个提议,建议在这个常委会一起通过报中纪委批准吧。根据大家地意见,韩星同志的确不适合继续担任海洲市纪委书记的职务,所以,从人尽其才的角度出发,我想。是不是可以安排韩星同志到省纪委来工作。我们纪委纪检监察一室主任到现在还空缺着,很长时间都没有挑到合适的人选。我看这个同志挺合适。他到这边来也算是平调,不算提拔。另外,我那边也有三十多个涉嫌贪污受贿的厅级副厅级干部要‘双规’,韩星同志有经验,组织能力也很强,不如就让他来做这件事吧。当然,一个主任的份量轻了点。要不让他兼一个省监察厅地副厅长?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同意,要是同意,也一并举手表决了吧。” 刘明达举起了手,可另外的人地手却不知道是继续举着还是放下才好。道理很简单,刚才是在讨论免掉韩星职务的问题,他这么一说,并且举起了,问题的性质变了。变成了调动韩星工作的问题。 “等等,等等,先等等。”张政书记说话了:“我说刘书记,我这就不明白了,咱们这是在讨论处理人的还是在讨论提拔人呢” 省委书记的话是大实话,省纪委纪检监察一室主任。再兼一个省监察厅副厅长,那是什么职务?那是省纪委书记的候选人。纪委地监察一室,是一般的人能做的吗?不是。那是监察业务最重的一块,纪检监察,又是纪委工作最重要的一块,处理的都是省直机关的厅级干部。海洲可是个小市,海洲的干部到省直机关,除了市委书记,平调就是提拔,何况是监察一室主任这样地要害岗位?这等于是提拔了一级半。十天前还是一个副处级。过了十天,因为工作有失误。就再提拔一级半,等于是十天内连升三极半,这不是开玩笑吧。可是,纪委书记发话了,已经举起手的同志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继续举着好,只好放了一点点,就这么是不尴不尬地举着。 “全票通过,那咱们就这么定吧。”刘明达很识时机,自己主动把手放下了。 “等等。”张书记不干了,做到这么高职务的,都是人中龙凤,才不会这么任人摆布:“你说调韩星同志到省纪委工作,什么理由?”这是大家的心声。在场的,好多人都向刘明达推荐过这个职位的人选,可他总找这样那样地借口推了,这会却把一个待处理的人给提出来了,这不是搞笑嘛。 “那我就说说我的理由。”刘明达现在很严肃:“韩星同志,之所给大家一种犯了众怒的感觉,就是因为信访件多了点。大家想想,他一个人,一下子‘双规’了这么多干部,八十名啊,一家写两封,那是一百六十封,现在张书记手上只有一百来封,我感觉,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这是其一。对韩星同志的信访件,大多数都被张书记转到我这儿来了,我仔细的看了一下,无非是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之类的,没有一封信件有韩星同志确实违法违纪的证据。这是其二。这八十名被‘双规’的干部,我们也在关注,可以这么说,没有一个冤假错案,都是罪有应得。这是其三。一下子办八十个不同的案子,这在我们省纪委包括中纪委都没有先例,这需要什么样地组织能力、协调能力,这也罢了,最关键地是,这需要多么大的魄力,大家想过吗?韩星同志,绝对是个优秀地领导和管理人才,这是其四。最关键的是,关于事故发生的原因,大家都看到了。部队早不集合晚不集合,偏偏在有这么多人被‘双规’的时候集合,这不是添乱吗?连武警都被调出去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有人从中捣乱?这是其五。有了这上面的五个原因,我想可以证明…:第一,韩星的能力没得说;第二,除了这件事本身以处,韩星没有任何问题;第三,命案这件事很复杂,韩星很有可能是受了冤枉的。我说把他调到省纪委来工作,既能解决这件事情,同时又让韩星同志暂时到了一个公正的对待,不会寒了广大纪检干部的心,而且对我们省纪委下一步的办案很有利。这有什么不合适吗?” 这边的结果还没出来呢,中纪委那边,林正祥,正把许有为的信呈给管干部的中纪委副书记孙治贵看呢。孙书记看完以后,把老花镜摘了下来,问了一句“正祥同志,你觉得这封信写得属实吗?” “没调查之前,我不好表态,但是,一个市委书记以普通党员的名义发来的申诉,我觉得还是应该认真对待。”林正祥说了等于没说。 “我注意到了海洲那边的动向,如果一切如这个市委书记所言,那么,这个韩星同志能力很强啊。”孙书记的话基本是肯定的。 “孙书记您说的是。韩星同志我以前就接触过,是因为s省p县的那个案子,你应该知道的。那时候他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工作能力和对反**工作的热爱,最后九死一生,终于把案子给破了,还因此被我们纪委授予了‘反腐卫士’的称号。但我觉得,这个同志的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 “哦?什么缺点?”孙书记口气好像还有点不乐意。 不过,这正中林正祥的下怀,他连忙回答:“这人的纪检业务和办案能力极强,尤其执行力,非同一般,但不大善于处理基层的复杂关系,我觉得,这样的同志比较适合在咱们纪检机关工作,十三室现在可正缺这样的的人才啊。” (每天五千字,已经连续更新了七天,我有点累了,大家一定要多给我动力啊。煞星追赶的目标----海皇本纪今天突然发威,原来已经从差七十票追到只差二十多票,现在又拉到了五十票。不过,我依然有信心,还有二十多天呢。我相信,煞星胜在后劲足。)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命犯桃花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命犯桃花 “到十三室?做什么吗?”孙书记头抬了抬头,问林正祥。(手打小说) “他现在是副局级,十三室的主任是正局级,被选上常委才是副部级。我看,可以平调,先做副主任,主持工作,看表现再明确。”林正祥说得极为随意,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紧张。十三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论权力,和从前的范志杰基本上一样大,可范志杰是副部级的主任,韩星要是做了这位置,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一个副局级干部从此有了对省部级高官生杀予夺的大权。所以,林正祥尽量装出是随口说说的样子,露出了痕迹,这事可就办不成了。 “正祥,你发没烧吧?你让一个只干过几天市纪委书记的人来主持十三室?你知道是十三室主任是个什么样的职务吗?十三室的主任的权力比我都大。”孙书记可没有老糊涂,哪能采用他这么荒唐的建议。 “呵呵。”林正祥讪讪地笑了笑:“孙书记,您不是忘了吧,我以前就是主持十三室工作的,怎么会不知道十三室是个什么样的部门嘛。说老实话,就是因为我知道十三室的重要性,我才会跟您推荐这个人。十三室是一个特殊部门,他们的行动,甚至可以越过您这一级,直接对五号首长负责,也就是说,可以直接对政治局负责。正因为这样,在中央,十三室已经成为咱们纪委的一块牌子,也是一个门面。如果没有十三室,咱们纪委地份量要在中央领导心目中轻许多。七年多了,十三室的威信江河日下,您也是看到的,为什么?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觉得。十三室现在空有党中央赋予的生杀大权,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带头人。自从志杰同志走了以后。开始是我接手,到现在是海龙同志接手,都换了三四个了,可没有一个人能把十三室带好的。所以,我才推荐这个韩星。” “那你觉得这个韩星就行?”孙书记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他肯定行。请您相信我的眼力,没吃过猪肉,我还没看过猪跑吗?这个同志地能力。和当初的志杰同志比,只强不差。”林正祥说得斩钉截铁。 “孙书记,我也觉得他行。”说话地,是一个听起来无比舒服的女声,温婉,柔和,而又大方。 “连你也这么说?”孙书记对林清雅来并不奇怪,对林清雅。作为中纪委智囊团的领头人,林清雅进出领导房间一向是畅通无阻的。孙书记旁边是他的秘书处,别人来,秘书处的人都会通报一下,但林清雅不用走这个程序。 本来,孙书记觉得林正祥的提议有点荒唐。但两个人一起推荐以后,孙书记觉得,这事好像是有必要考虑一下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些年来,中纪委地几个领导人为了找一个合适的十三室主任可没少花心思,纪委的中层骨干被筛了一个遍,但总没有合适的。 对这个岗位,领导的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除了政治可靠、业务能力出众以外。还要必须满足这么几条件:第一,能独挡一面。让领导放心地独立开展工作。十三室,在大多数情况下扮演的实际上是一个钦差大臣的角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种习惯于早请示晚汇报的干部,干不了这个差事。第二,有极强地统率力和号召力。十三室本身就是人才荟萃,能进来的,都是各方面的高手,能把这么多人才整合到一起,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拳头,自己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能服众的;另外,十三室在外行动,有权借助各方面甚至是军方的力量,没有很强地领导能力,会把事情办砸了的;第三,应该对特殊情况、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原因和第一条差不多,不同的是,十三室办的案件,涉及的都是省部级高官,都是实权人物,这些人大多掌握着丰富的资源,特别是那些涉黑涉毒的,手上甚至有武装力量,没有这样的能力,别说是办案了,只怕自保都成问题。 几条综合下来,现有的人和已经试用过地人,不是这方面不行,就是那方面不行。就连纪委地领导现在都有些想法,选一个合适的十三室主任,像从前一样,把视野局限在十三内部或者纪委内部只怕不行。林正祥也正是知道领导有这个想法,才敢于提出这么大胆地建议,不过,孙书记对这事表现得显然还是过于慎重,不过,林清雅到来,却起到了实实在在推波助澜的作用。 “孙书记,我们怎么看没用,关键还是要看韩星同志的个人表现。您可以看一下他在海洲的表现,作风大胆,组织严密,而且,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公检法、武警支队甚至军方的力量都能整合起来,这才办出了影响那么大的案子,这样的人不合适,还有什么人更合适?”林清雅说话,听起来比林正祥要有说服力得多。这倒不是林正祥不如林清雅,只是林正祥一惯小心谨慎,没有直接说服领导的勇气,他更习惯于给领导一个选择,让领导自己来定。 “可是,这个同志在组织海洲案件的时候毕竟是出了事的啊,我们中纪委能把一个有问题的同志用到这么要害的岗位上吗?更何况,这是破格提拔,没有先例啊。”孙书记这样的领导人,眼光绝对够毒,可是不好蒙混过关的人,他说的,正是韩星的要害。人都出了问题了,还能用吗?但是,他也并非是不动心,否则,他就不会跟这两个人这么罗嗦了。 领导看问题,自然有他独特的角度。范志杰。已经是十三室主任地一块样板了,可是这两推荐韩星的人,一个是范志杰的老部下,一个是范志杰的遗孀。特别是林清雅,按说,要是有人当面说一个年轻人的能力比她的老公能力只强不差,她应该跟人家急才对。可这个韩星,仅仅是从前和这两个人办过一次案子。现在又在他们的监督下参加了一次选举,居然就能让这两位一致认可,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地确有独到之处。 “破格提拔我觉得没什么。以前,志杰在的时候,也不是只用了一年多点地时间就从正处干到了正局,原来比我级别还低。两年不到就跑我上面去了。不拘一格降人才,要不是领导这么有魄力,十三室也不能取得那么大的成绩。至于您说的那个出事的问题,我觉得也不是个问题,海洲的许有为书记在材料里不是说了嘛,这件事只怕军方不能避嫌,搞不好就是一次恶意陷害,干纪检的。哪能不得罪人。当然,在韩星同志被任命之前,这件事当然要查清楚,但不影响对他的考察,您说是吗?孙书记。”有了林清雅说话在先,林正祥现在也不用太含蓄了。把所有地道理一鼓脑地给说了出来。 “嗯。”孙书记沉吟良久,这才说话:“按说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这事务必要慎重。再说,我也有个建议权,具体到决定的时候,还是要由首长亲自定。好了,你们去吧,你们的意见我知道了。” 见孙书记下了逐客令,两个人心知他们的话已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孙书记的房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而言之。不管办得到办不到,这事,总而言之是谋了。 海洲,定海区。晚上九点,韩星吃完晚饭,带着马如龙,还是开着他的九号红旗车,驶到了海洲医院的大门口。 看大门地人的眼晴都毒,见这辆车开到了门口,虽然是在灯光下,可那四个零一个九还是很容易看清楚,不用说,这是市领导的车,让它进来好了,爱停哪停哪,他们管不着。所以,车子刚刚转向大门,电动门就无声是拉开了。可是韩星没让马如龙把车开进去,而是说:“小马,就在这儿停吧。” 马如龙心中有数,韩书记现在是被免了职的人,不想太张扬,也就规规矩矩地把车停在了院门外的停车场上。还有这样的领导人?门卫心里奇怪。这就是中国社会,特殊化搞得太多了,不搞特殊化反而不正常了。 下了车,马如龙跟在韩星后面,提着一花篮。按说看病人应该买点吃地东西,可现在小李连有没有脱离危险期都不知道,就别说吃什么东西了,带吃的,徒惹人家家属伤心,韩星就只买了一个花篮。 到了急救中心,远远的就看马去贵和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在楼道口的窗户那儿抽烟呢。医院是不准抽烟的,可急诊这边有时候避免不了,病人送急诊了,家属肯定会着急、烦闷,所以医生护士也都睁一眼闭一眼,遇着想抽烟的,就让他们到窗户口。 急救中心,其实就是定海医院的急诊科,医院一共只有四幢楼,急救中心,门诊部,办公楼群和病房大楼,病房大数是主体建筑。今天,急救中心可能病人不多,又是夜晚,很清静。韩星看到马云贵他们的时候,马云贵也看到了韩星,连忙迎上来说:“韩书记,您来啦。”韩星觉得,这马云贵还算厚道,并没有因为韩星被离岗审查就对他不恭。可马如龙不这么看,他现在对韩星更佩服了,都下了岗了,还有这么高的威信。 “还好,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没醒过来,一直昏迷着。”马云贵回答。这是一个好消息,一方面,韩星是真希望小李没事,风华正茂地小伙子,要是这么着就没了,无疑是人间惨剧。另外,韩星也很关心那天晚上发生地事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谁也不清楚,只能寄希望于小李醒来了。 “院方还重视吧。”韩星对这一点也很关心,照顾好小李,善待老王,是他单独跟许书记提出的请求。 “嗯,柳老院长亲自诊断地。脑外科,脑神经内科的主任联合负责,轮流值班,这已经是院方最强的力量了。今天上午,许书记还安排人打电话来,问需不需要转院,如果需要。转到上海也可以,费用由市财政包干。不过,院方的意见是,脑部受到重击的人轻易不能动,最好是就地治疗。”老马问一答十,显得很是负责任。 “这就好。”韩星放心了许多:“医院允许进去看吗?” “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可以看。”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韩星想看看小李现在是什么样子。 “好的。”老马答应了一声,领着韩星进去了。 进了病房。看见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人正坐在病床前,眼晴通红。估计是小李地爸爸。小李大学毕业时间不长,二十多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他父亲都快六十了,算不上中年得子,但也够晚育地了,肯定会加倍疼爱些。韩星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父亲比小李爸爸的年龄还要大些,现在都六十多了,七年没见,不知道家里人的情况是不是还好。老吾老及人之老。韩星却是见人老思及己之老。 林正祥的事安排得很妥当,说组织上安排他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短时间内无法与家人联系,还带了一盘他地录音带去,估计家人不至于太担心他的安危,可毕竟是七年无音讯,不知道家里人想自己想成什么样子。以前,为了晶晶的病,自己抛下了一切,现在。晶晶走了。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应该回家看看了。再说。这边的工作虽然不会保不住,但海洲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了,韩星在想,是不是应该回家了,找点事做做,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同时也能回老人身边尽尽孝道。 “老李同志,这是我们的韩书记。韩星书记看小李来啦。”一天下来,马云贵和小李的父亲已经很熟了。 “韩书记,您可要救救我地孩子啊。”握着韩星的手,老李老泪纵横。韩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 “您放心。”韩星安慰着:“小李肯定不会有事的,医生说了,小李已经脱离了危险,你就放心吧。”说完,韩星从身上拿出个信封:“李叔叔,我比小李大不了几岁,应该叫您一声叔叔,这是两千块钱,我的一点心意,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不能天天来看他,等他醒来以后,给他买点营养品。” “这可怎么敢当啊,韩书记。”老李更感动了,不在于那两千块钱,而是因为领导对他的尊重和对小李地关心。 “呵,您可别嫌少。”韩星的确也没多给,重要的是个心情,又不打算买人心。现在的人收入高,两千块钱,也就是朋友之间正常人情来往的数目。 “韩书记,我哪里敢嫌少啊。您这么忙,还深更半夜的来看他,孩子有您这样的领导,那是他的福份。再说,他干这个工作,是为国家效命,就是牺牲,那也叫光荣。”老李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李叔叔,您言重了。不过,您也不必太伤心,别累坏了,我们纪委有人二十四小时看护小李,您早点休息吧。”韩星当然不会跟老李解释他现在已经不在位了。不过,他心里也很感动。中国的老百姓,是非常善良而且容易满足的,当领导地,只要能给他们一点点哪怕是礼节性地关心和尊重,他们都会感动得不得了。有些地方干群关系紧张,其实责任都不在老百姓,就是因为当干部的没有把自己地位置摆正,没有记往自己是人民的公仆,自己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而是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是谁在这吵呢?病人要不要休息啦?”声音不大,却冷冷的,可依然很好听。这个声音,打断了老李要说的话。顺着声音的来源,三个人一起向门口望去,一个全身白衣的美女医生俏立在门口。 老李和马书记也很奇怪,这个柳主任,一整天都是和颜悦色的,怎么这会这么大的火气啊。老李心里不安,连忙解释:“柳主任,这是我儿子的领导,来看孩子来了。” “是啊。”马云贵也跟着帮腔:“这是我们纪委的韩书记。”他可不知道韩星和枊雅智早就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之所以介绍,是因为韩星实在是太年轻了些,不像是市领导。 “哦。”柳雅智冷冷地看着韩星,语带讥讽:“原来是病人的领导啊,还是个挺知道负责任的嘛。正好,我这有事要跟你谈,跟我过来吧。”说完,柳雅智身体整整转了一百八十度,再也不看韩星一眼,走出了病房。 这是怎么啦?马书记和老李面面相觑,韩星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受刑一般跟着柳雅智走了出去。 (vip月票的竞争形势真是激烈啊,离第七又近了点,可离第六却远了,大家用力顶啊。)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难以消受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难以消受 “柳……雅智……同志。(手打小说)”韩星坐在柳雅智对面,心里在打鼓。她明明说有事要和自己谈,可是,他进来了以后,柳雅智一直在忙着整理桌上的东西,压根就没正眼瞧他。 如果是其他人,韩星肯定不会忍耐不住,无论是大大方方的开口,还是以静制动和对方比耐心,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可是,面对柳雅雅,韩星做不到,特别是比耐心,那有点心理较量的意思,他对她是有愧的,和自己对不起的人较量,韩星没那么无聊,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老半天,这才叫了一声,可这一声叫得很奇怪,本来他想像以前那样叫柳主任的,但转念一想,不合适,太生分了,伤人,有点不负责任的意思,自己和她都那样了,应该叫名字才是。 但是,这个名字是他拆开来叫的,柳子出头,停顿了一下,就叫出了雅智两个字,叫出来以后又觉得太亲热了,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和她的关系已经是恋人或情人的关系啦?好像也不合适。韩星连忙又加了两个字,同志。这两个字一出口,韩星自己就觉得自己太笨了,有这样的吗?柳雅智同志?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韩星的木讷和不知所措,却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柳雅智有些忍俊不住,嘴角一弯,差点笑出声来,显然她已经注意到了,这已经脱离了她原本想要坚持的态度,连忙敛住。但为时已晚,紧绷绷地气氛已经松弛下来了。 是不是女人都会满意男人在自己面前的紧张,尤其是那些平时看起来很自信很从容的男人?不得而知。 柳雅智试图延续自己刚才制造的严肃气氛:“韩书记,你的部下,情况好像很不妙?” 果然,韩星立刻紧张起来了:“不是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吗?”既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怎么还会不妙?这个柳雅智不是在吓唬自己吧。小李的生命。不仅关系到这案情的真相,更重要地。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 “生命地危险是没有,但是,根据检查的结果,还有我和家父会诊的情况,种种迹像表明,病人的神经组织受到了创伤,有成植物人的危险。而且,可能性非常之大。”谈到病情,柳雅智果然很容易就严肃起来,很职业。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样的?”韩星真地害怕再出现一个晶晶,亲人成为植物人,对家人的折磨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这种折磨,可能是一年,两年。基到有可能是一生。 “也许会很快醒来,也许要一个月以后,当然,也可能像令妹一样,需要很多年,最坏的结果就是永远不会醒来。”柳雅智的声音很平淡。关系到两人生死存亡的大事,在医生眼里,就象大海的潮起潮落一样,每天都会发生,再平常不过。 “无论如何,希望你们能够想尽一切办法医好小李。”韩星完全是一副恳求的语气。其实他知道,即使他不这么说,做医生地,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病人的生命或健康,但是。他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似乎他说了,小李的保障就会多了一分一般。 “你似乎很紧张。是因为这个病人的生死会影响你地仕图吗?”枊柳雅智的这句说话得很不客气,和开始时在病房里对他的讥讽有点像。 “你可以这么想。”韩星不在乎柳雅智怎么说自己,她对他无论如何不礼貌他都不在乎,欠人家的,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更注重的是生命,也许你没有体会到过亲人处在危险中的感受。”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体会过?也许,我体会的比你要深刻得多。”柳雅智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对不起。”这样的话题,这样的口气,韩星就是再傻,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可能是自己一不小心,说到人家地痛处了。 “我终于也听见你说对不起了,原来你也会说对不起。那天……你都没有说过一声对不起,以后也没有,我以为你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地呢,原来你还知道在乎别人的感受。”柳雅智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对男人来说,最具杀伤力地,是女人的泪水。它可以融化一切,包括男人那颗最坚硬的心。这一刻,韩星的心有点痛,明明是自己心爱的人,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求之不得,这种感觉,他在南非已经深深地体会了,那种痛苦,无法言喻。已所不欲,未施于人,自己经过才知道,自己对小雅当初的伤害有多么深,现在,他又伤害了一个女孩子,可是,他却无能无力。 “如果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就可以让一切伤害都不曾发生,我宁愿说一千次,一万次,可是,那有用吗?”隔着天花板,韩星仰望天空,他不知道,这一刻,他倾诉的对象,究竟是柳雅智,还是远在北京的小雅。 “其实,即便治好了小李的病,也未必能帮你挽回损失,你已经被免职了,对吗?”柳雅智把话题引离了韩星并不想面对的东西,让韩星心里轻松了不少:“不过,你被免职了,我很开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韩星不理解。 “那你知道,在第一次被你拒绝之后,还有在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为什么没有去找过你吗?”柳雅智又绕回来了,韩星头皮又是一阵发麻,他真的害怕面对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韩星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因为我有压力。你是当干部地,而且是大干部。我只是个小老百姓,和你的距离很远,如果我死命缠着你,别人会以为我是趋炎附势。当然,其他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但我怕你也这么想,我不希望你看轻我。”这一次。柳雅智说得很流畅。人就是这样,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会轻松许多。 “我没这么想过。”韩星很认真地说:“其实,你的条件非常好,比利时皇家医学院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是行业的精英,我只是一个俗不可耐、庸庸碌碌的小公务员罢了,哪敢有这样地想法?再说,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又不是企业招聘,要这样那样地条条件。”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想,但我难免这么想,学校给了我专业知识,但在感情上,我只不过是一个又笨、又傻、又会胡思乱想得小女人罢了。其实,你之所以打动了我。并不是因为你的职务或者什么外在的条件,而是你对妹妹的那一份患难与共的爱心。刚来的时候,听说院里有这样一个病人,有这样一个做哥哥的,我非常好奇。在欧洲,我接触到地文化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喜欢上了一个法国男孩,那个法国人非常浪漫,经常会给那个女生各种各样的惊喜,我们好多女生都羡慕的要死。可是,后来这个女孩生了病,他就再也不来找她了。我们去找他,那个法国人说:‘我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很开心,现在,她生病了。再和她在一起我就会很不开心。不开心的事。为什么要做呢?’这就是浪漫的法国人。他说得振振有辞,好像是再平常不过地道理。就像饿了吃饭吃饭了就把碗放下一样。更奇怪的是,学校里其它的欧洲人并不觉得很奇怪,他们也认为这事很自然。就此,我对欧洲的男人完全失去了兴趣,那时候有很优秀的比利时男孩,追了我很久,我对他很有好感,这件事以后,我就再也没理过他。” 柳雅智在叙述着往事,声音无比温柔:“那天,听她们说起这件事,我就偷地跑过去看,在门外,看见你握着你妹妹的手,跟她聊天,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可你却那么温柔,那么耐心,那么专注,连我站在门外你都没看到。那时候,我感觉,我看到地是人间最美的一幅面卷,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你碰到了。我就想,如果有个人男人能这么对我,我宁愿像你妹妹那样躺在病床上,就是在那一瞬间死去,我也会无比愉悦地飞往天堂。”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韩星莫名其妙地解释了一句。好像,因为对晶晶好却打动了柳雅智他的罪过一样。 “现在好了,你不当那个什么劳什子纪委书记了,我也不用有那么多顾虑,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你说出我对你的感觉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在她的爱人面前,变得如此大胆,不再有丝毫的扭捏作态:“当然,你是男人,男人是要有事业的。虽然我没有和你多相处过,可我一直是默默地观察着你,我相信,你现在还很年轻,凭你的能力,无论以后想干什么,都是能够干好地。如果你不愿意在海洲也不紧,我可以陪你一起离开,无论哪里,到国外也行。反正我爸年龄也大了,也不想再继续工作了,以后我们在哪里安顿下来,都可以把他接过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韩星,你说好吗?” 小女人在幸福地遐想着未来,韩星,真地不忍心把她从美好的梦境中惊醒,那很残忍,可是,他不能不残忍:“雅智,我只怕是不能陪你。” “为什么?”柳雅智很惊讶,都到这种时候了,她不明白韩星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因为……因为我有自己所爱地人。”韩星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这不可能。”柳雅智不相信:“你一个人在海洲这么久,如果你有爱人,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我的爱人,其实就是我的妹妹晶晶。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恋人。而不是兄妹,只到到了海洲以后,为了照顾她方便,我才对外这么说。”这是韩星到海洲以后,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他地这个秘密。 “这怎么可能?”柳雅智是彻底被韩星搞糊涂了:“你在骗我对吗?如果你们真的是恋人,你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康复以后却……却不和你在一起?” 看来,柳雅智已经知道晶晶已经嫁给了董小方这件事了。不过,这个女孩子心思很细腻,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可能是不想引起韩星的不快。果然,下面的话证实了韩星的判断:“再说,即便你们是恋人,那也已经结束了。你难道要守着一份已经结束的感情,孤单一辈子吗?” “可我心里还有她。”韩星木木地说:“如果我心里装的是别人,却和你在一起,那对你不公平,你说是吗?”韩星只能这样说了。 “我不在乎。”柳雅智很坚决:“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得要得到他地一切。我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和你相处的机会。哪怕,我们先从朋友做起。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可以打动你。可以吗?” 对柳雅智地执着,韩星很无耐。今天的柳雅智,在韩星看来很不容易理解。似乎,她的身上,既有东方女性的温柔和含蓄,又有西方女子的执着和大胆。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如果连这样的要求都拒绝,那么,对柳雅智这样一个女孩子地打击,很可能是难以想像的,韩星不能再坚持了,好在。柳雅智给了韩星一个非常好的出路。韩星只能这么走了,他心里无可奈何。却只能顺着柳雅智的话说:“那好吧。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韩星没想到,这个一先做朋友的承诺,带给他的不知道算是无穷无尽的幸福,还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回到靖海本岛地宿舍,韩星很疲惫,准备狠狠地睡了一个懒觉。不上班的日子很轻松,只是这种轻松让韩星有点无奈罢了。以前不想做事的时候,那么多人做他的工作要把他推到纪委书记的位子上,可现在才刚刚开始忙起来,可偏偏又不给他机会了。韩星还要等待最后的处理决定。 早上七点半,韩星被门铃志惊醒,是服务员吗?韩星披好衣服,从猫眼里一看,居然是一身白色运动服地柳雅智。白晰的面庞透着粉红,脸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刚晨练过。 打开门,枊雅智进门,满面春风地说:“大懒猪,太阳都老高了,也不起来运动运动。我值夜班到早上六点还坚持锻炼呢。”一边说,一边把手上食盒里的东西一件件地取出来,在桌子上摆好。原来是早点,还冒着热气。看她精神焕发的样子,韩星真是奇怪,柳雅智应该是一夜没睡,可还是这么精神,是什么给她这么大的动力啊,爱情? 韩星一看,吓了一跳,柳雅智这是准备在他的宿舍里开自助餐呢,东西太多了。小米粥,辣汤,牛奶,果汁,豆浆,喝的就五种,主食也挺齐全,南北风味,中式西式的都有。一边摆还一边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各样都买了一点。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韩星现在是住在靖海本岛的市委常委宿舍楼,条件和原来比差不多,但离定海有近二十公里呢。好在市委市政府现在搬到新老城区地结合部了,交通很方便,下了绕城公路就到,路况好,开车也就十几分钟。 “我家在靖海有房子啊,就在市委宿舍大院。我爸那会兼着市政协副主席,不驻会地,但各项待遇都有。市委大院搬过来的时候,市四套班子地人每人按全额集资价分了一套,装好了但不常有人住,我现在搬过来了,照顾你近些。上班也不麻烦,十几分钟就到了。”柳雅智看来是吃定韩星了,连家都搬过来了。 “哦。”韩星一边答应着,一边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回来吃早点,每样都吃了点,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柳雅智没和他一起吃,很麻利地帮韩星叠被子,整理房间,顺手把韩星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卫生间里的全自动洗衣机。等韩星吃完了,她麻利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走了。 中午十一点半,又来了。这回是四菜一汤。 晚上六点,又来了,两冷盘两热炒,还带来一瓶酒,韩星一看,人头马xo。摆好以后对韩星说:“你吃吧,明早我来收拾,晚上还要值你那个部下的班呢。” 如此有十几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韩星幸福地忍受着。 一时间,市委大院议论纷纷,韩书记现在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官运不旺,桃花运却旺了个十足。美女医生一日三餐奉吃奉喝,送货上门,实在是羡煞旁人。不过,人家男未婚女未嫁,正常的恋受关系,旁观人等也只能羡慕羡慕而已。 这一天,吃完早饭,韩星接到了个电话,是许书记的,听他的声音,很兴奋,象中了彩似的:“韩星同志,中纪委派了一个巡视组来,调查你那个案子,组长姓林,你应该认识,就是你参加竞选时候的来的那个研究室主任,林清雅。” (昨晚看球到十二点才开码,四点码好,现在起床校更。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投票吧。 还有,我觉得昨晚有个点球不应该算进。那是踢在门柱上弹出来又弹到守门员身上进去的,本质上可以理解为不进以后我方守门员补射乌龙,可大家都知道,最后的点球是不存在补射的。) 第二十五章 突如其来 第二十五章突如其来 “哦。(手打小说)谢谢许书记关心。”韩星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那你下午两点到海洲宾馆2118房间吧,巡视组的同志要见你。”许有为这才通知韩星。 “好的。我准时去。”面对突发的危机,韩星的危机感并不强,他至少有九成的把握,林正祥不会坐视不管,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应该还是做得下去的,只是一时不顺而已。既然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去找林正祥说,兄弟之间,能做到的,不需要多说,他一定会做到;相反,说了也没用。他知道就成了。 现在,中纪委的人终于来了,可他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林清雅。按说,处理人事上的事情,应该是林正祥的部下来,一个市纪委书记,还不至于让林正祥亲自出马。现在林清雅来了,在韩星看来,也许,在具体事情的处理上,她会比林正祥还要尽心,对自己更加有利;何况,他们要一起想办法把徐国华的那个案子给查清楚。他们以前有过良好的合作经历,互相之间配合默契,这都是有利的一面,可是,在其它方面,林清雅给自己带来的,只怕就是烦恼和麻烦了。 原因不言自明,一切都是因为柳雅智的存在。这段时间,柳雅智已经大大方方地以自己的女朋友自居,毫不避嫌,大院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当然,韩星不愿意阻止她,也不能阻止她。他本来的想法是,顺其自然。由她折腾去吧,如果她真能打动自己,过一段时间以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有个了结。那时候,她肯定会接受自己想法地,无论怎么样,他都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给柳雅智一个让她无话可说的交待。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即便到现在。韩星都没有动过要和林清雅结合的念头。晶晶走了以前是,晶晶走了以后还是。 其实,他自己很清楚林清雅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他爱她,那种感情,绝不次于对晶晶的爱,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她在一起。至于为什么,他认认真真地想过,男女之间,很多事是非常微妙的。他知道,在林清雅面前,自己已经是两次消失了。第一次消失了几个月,第二次消失了七年。态度十分明确,他就是坚定地选择了晶晶。放弃了林清雅。 原因在哪里?他检讨过,并且给自己下了一个非常刻薄的结论,那就是在于他地一点点可怜的男人地自尊,有些地方其实他是做错了,可他选择了将错就错,并且还要永远地错下去。 当初。他和晶晶的恋爱关系其实并没有明确,如果他能够控制心中对晶晶的那份暗恋,专心致志地等待和林清雅重逢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依靠和范志杰融合以后的魅力赢得了晶晶的芳心。这件事,当然可以说情有可原,因为他当时已经决定了今后的生活,也决定了和从前生活完全脱离。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无论如何。这都是对林清雅地一种背叛。正是因为这样,他一次又一次地远离了林清雅。无论现实可以让韩星找到多少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韩星自己心里都清楚,他就是背叛了林清雅,所以,他无法再次面对,只要能逃避就尽量逃避。 现在他的想法是这样的:从前的事自己已经做下了,现在,晶晶走了,不要他了,他再转头来要求和林清雅在一起,那他把林清雅当成什么人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这对林清雅公平吗? 还有,韩星的心里总存在一种幻想,晶晶之所以离开自己,并不是因为她不爱他,而是要成全他的事业。晶晶应该不会真的成为董小方地妻子,她是在骗自己,一种善良而又残忍的欺骗。这种欺骗,或许要等到他和林清雅结合的那一天,甚至更久,才会真相大白。 其实,韩星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确是一个完整的人,拥有一份完整地思想,可是,一个思想,却有着两个源头,一个是来自范志杰,一个是来自蓝煜星。在工作能力和性格上,强势的范志杰显然占了上风,而在感情上,内心世界更为丰富的蓝煜星的成份却要稍微多一些。也许,这才是他很坚定地选择了晶晶而屡次放弃林清雅的原因。当局者迷,这一点,韩星,永远都不会想到。 不过,无论是作出何种选择,那都是他的本意,但现在的局面却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这就是柳雅智的出现。 对柳雅智,韩星很无奈。他本是一个心怀坦荡的人,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偏偏就是问心有愧,只能顺其自然了。 吃中饭地时候,韩星有点心不在焉。柳雅智很关心地问:“今天怎么了?神不守舍地,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中纪委来了个巡视组,调查我的问题,要我下午去见见他们。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就不要送饭过来了,我可能不回来吃饭了。”韩星顺势对柳雅智说。 “那好吧,吃完饭你先走就可以了,我把碗洗了再走。”这个回答很合理,柳雅智释怀了。十几天下来,她已经悄悄地把他们在一起地很多习惯和方式都改变了。韩星的房间本来有个服务员,每天服务员会来打招房间,见她天天来,而且把房间收拾得更整洁也更温馨,服务员一来插不上手,二来也乐得轻闲,索性在韩星出门的时候把钥匙也给了柳雅智一把。柳雅智拿下来以后,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跟韩星说了一声,韩星也不好说让她把钥匙交出来。自此以后。柳雅智不再回自己地家做饭,而是直接把菜买到韩星的宿舍里做。韩星的房间足够大,三室两厅,有时候柳雅智中午还在另外一间房里休息,只是从不在韩星的房间里过夜,不算是同居,但也差不多了。 吃完饭。韩星休息片刻,柳雅智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一切出行所需要的东西。公文包,西装,衬衫,领带。韩星也不客气,穿好以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这也成为一种习惯了。 一点五十分,韩星的车子开到了楼下,正准备上楼。手机响了,一看号码,韩星心里一动,这是林清雅的手机号,尾数是52013,是范志杰做十三室主任之后她选得号,从没变过。 “喂,是我。”韩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清雅。也不知道怎么问候。 “我知道。这样吧,你不用上来了,我们到外面转转,我已经下来了。你等我好了。” “好地。”韩星不得不答应,心里却知道,这次谈话。因为她离开了房间,性质就变了,本来是公对公的谈话,现在改成了两个人下来转转,那就是私人闲聊了。他有点恐惧这种闲聊。想想自己也真是不争气,除了和晶晶在一起,其他地女人,总是让他很恐惧。这种局面,得改变一下才是。韩星暗自下着决心。 车子在宾馆大楼门口刚刚停好,林清雅已经出来了。米色的休闲纯棉风衣。米色的手袋,牛仔裤。脚上一双米色的半高跟休闲鞋,脖子上却搭着一块藏族风格的手工毛编披肩,图案很粗犷,甚至有点狰狞,可配在林清雅的身上却显得高贵而又时尚。看她的动作,步履轻盈,身姿曼妙,还是那么风姿绰约。 韩星从里面打开了后车门,林清雅眼光很敏锐,丝毫没有迟疑就钻了进来。关好门,对马如龙说:“走吧。” “去哪?林主任。”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先出城再说。”林清雅似乎是漫无目地。 “好嘞。”马台龙轻踩油门车子象一条鱼一般游出了海洲宾馆的院门。 上了绕城高速,林清雅说话了:“小马,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和韩书记单独聊聊,你看……” “你们聊,我下去打个车就行了。”不行也得行啊,马如龙心里其实是有点不放心的,他得负责韩星的安全,但领导说话了,他也没办法。 小马走了,二人一车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行驶。九月下旬的海洲,天气很凉爽,不用打暧气也不需要开空调,可是,韩星却觉得车内的空气很闷热。但他心中有数,这种闷热,不是开空调就能解决的,热源,来自于坐在他身边副驾驶位子上地林清雅。 七年,整整七年,不算在一个月前地匆匆一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两个刻骨相思的人儿,按说,应该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可是,足足十分钟,车厢里一直沉默着,谁也没有打算打破这种沉默。这两个人在一起,其实是不需多说话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可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两个人,到现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流过。韩星在专注地开着车,林清雅则在闭目养神。也许,这也是一种交流。 “咱们去哪?”韩星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一句与交流无关地话,却也是一个开始。 “我想去观音山去看看,我到现在还没去过呢。”林清雅并没有睁开眼睛,梦呓般地说了一句。 “好。”韩星答应了。闻名天下的佛教名山,陪她去看看吧。观音山,他以前是去过的,工作需要,但并没有很仔细地参观过,没那个心情。 观音山,本是一个孤零零的小岛,却因为这里是传说中南海观音的居住地而名闻天下。至于菩萨是不是住在这里,那就无法考证了。但信的人很多,现在是下午,但人流依然络绎不绝,这里,有全国各地的游客,来一次就不再来了;但也有虔诚的善男信女,不止一次地来这里还愿或是许愿。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观音山景点的大门。韩星问了一句。这也是他今天问地第二句话:“你是想烧香还是想揽胜?” “我想烧香。”林清雅说。韩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地,但他知道,林清雅以前是不迷信地。 “那咱们就下车步行吧。开着车去见菩萨,不太恭敬。”韩星便下了车。其实他知道,这辆海洲市的九号车,只要是海洲有路地地方,他都能开进去。绝对没人敢拦,可今天他想走一走。想陪林清雅多走一走。 买票,进山门,韩星顺便买了张地图和两瓶矿泉水,大概看了一下,跟林清雅介绍:“要是烧香的话,两处地方最合适,一个是普济寺。一处是南海观音像那儿,香火都很旺盛,拒说都很灵。” “咱们去南海观音像那儿吧,全国的寺庙都差不多,无非是庙宇碑廊、四大天王、十八罗汉、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都一样。”林清雅地道理很简单,不新鲜。 “行。”韩星自然言听计从。两个按图索骥,一路行去。在路上。韩星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跟不上潮流。按说,既然是拜菩萨,当然要有足够地诚意,吃点苦头是必然的。人家西藏的去布达拉宫朝拜,甚至磕一种地等身长头,苦行好几个月。才能见到佛祖,那才叫虔诚。自己二人开到山门口,已经是大大的不恭了。 可是,这一路行来,却远不是那么回事。观音山的里面,不但路面全部都是车辆可以通行的柏油马路,而且还通了公交车,来来往往的,基本没什么行人,全是车辆。旅行团都是包车自然不用说。散客基本上都是坐公交。再有各种各样地世界名车也在山里川流不息,那叫一个热闹。自己和林清雅两人步行竟然显得很另类。 不过,林清雅却是浑不在意。有韩星陪在身边,她兴致盎然,不知疲倦,虽然话依然不多,表情却很轻松。 走了有两三公里的样子,远远看见,一尊高大的佛像,面向大海,肃然而立。待走得近了,却看不见佛像了,却有一片竹林,也是观音山的一处胜境,曰紫竹林。到了这里,车子已经开不进来了,游客陡然密集起来,摩肩接踵,很是热闹。 两个没有在竹林多逗留,而是顺着人流往前走,到了竹林的尽头,又是一座山门,进去是要买票的。在善男信女心目中,菩萨是菩萨,在景点经营者甚至是寺庙的出家人眼里,菩萨只怕已经被他们敬成了财神。 买了门票,请了香,两人进去,顺着台阶拾级而上,待走到近前,两人终于仰望到了菩萨的全貌。 蓝天之下,碧海之边,菩萨宝相庄严、神态祥和,居高临下地注视芸芸众生。她,给了人们以信仰,人们,奉她以香火,香火,却养活了养肥了僧众。 韩星仰望金身,一时也神离物外。佛家讲究善恶因果,循环报应。菩萨脚下,铭刻捐资供奉菩萨金身地各界人士的名字。居中大字者,无一不是富商巨贾、大亨名流。决定他们的名字可以刻在菩萨身边的,自然是他们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可韩星分明知道,这些钱,有些是合理合法的收入,却也有不少是不义之财。一些人恶事做得多了,就想捐个菩萨像买个心安,这岂不是贿赂神明?菩萨在天有灵,是应该喜欢他们多一些还是憎恶他们多一些才是呢?可菩萨在凡间地代言人,也就是僧侣们,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捐钱塑像,是可以得到神明眷顾的,难道,现如今菩萨也嫌贫爱富了? 又或者,有人捐助,不仅要保今世平安,还要求个来世富贵,如果他们愿望果真能实现,这菩萨是不是有些不公平?穷人,非但自己的孩子要输在起跑线上,就连下一辈子、就连生生世世也要一并输去? 信仰成为商品,虔诚可以标价,究竟是僧侣的意思,还是菩萨的意思?想着想着,韩星笑了,他想到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只盼中国的菩萨别像洋人的上帝那样不厚道才好。 那边,林清雅已伏地祈祷,念念有词,三拜之后,把香插进香炉。然后招呼韩星一声:“走吧。” 返回的路上,林清雅说:“我许了三个愿,你要不要听?” “嗯,你说。”当然不能说不听。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你事业有成,理想能够实现。” “谢谢。”韩星心里感激,同时却想,如果以后办到给菩萨上贡巨额供奉的贪官,不知菩萨如何取舍。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们以后能在一起生活地幸福快乐、美满吉祥。” 韩星口中无言,心如鹿撞。这个愿望对他来说沉重了些,不知道小雅这时候怎么会许这么个愿望,而且还当着他地面告诉他。 “第三个愿望是希望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健健康康,长大以后能有出息。”林清雅语气平和,波澜不惊。 (十天地努力,终于有了一点点回报,今天,煞星离第七只差一票了。给大家出个智力题,超过了第七,煞星排第几?)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小平理论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小*平理论 “我们的孩子?”韩星有一种强烈的晕眩感。(手打小说) “是的,我们的孩子。”林清雅面向大海,给韩星一个绝美的侧影:“已经六岁半了。你不信吗?要不要去做个亲子鉴定?”林清雅的声音很温和,虽然话说得尘刻,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是玩笑的成份居多。 “我信,我当然信。”韩星忙不叠地说。亲子鉴定这样的话,林清雅说说可以,自己是万万不可有半点怀疑或者是迟疑,否则,就是对她的侮辱。 “不用那么紧张。”林清雅宽容地笑了笑:“我已经是个三十六岁的成熟的女人了,不再是那个事事都会依赖你的小雅了。”林清雅显然能够看出来韩星如此紧张是因为什么,她很大度。 “有……孩子的照片吗?”韩得很迟疑地开了口。 “有啊,存在我的手机里。”林清雅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韩星,韩星打开,手机屏幕上就是一张孩子的照片,六岁半的小男孩,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虎头虎脑的样子,在手机里正裂着嘴冲韩星笑。韩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的确是自己的儿子,他的脸型、眉毛、眼睛,与自己小时候相比,就象是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一样。特别是下面右侧的一粒小虎牙,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妈妈就说过,不看脸,只摸一个牙齿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 孩子,是大人生命地延续。和所有的生命一样。人生存的使命之一就是繁衍后代,当生命得以延续,任何人在本能上都会产生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只是,对于韩星来说,这种幸福感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仓促。让他没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天下没有免费地午餐,获得幸福。也是需要代价的,韩星地这份幸福就是,享受得很不安心,因为,这也会给他带来很多很多的烦恼。 不过,林清雅还是很满意,他注意到了韩星在看到照片脸上露出的那一个极富成就感的笑容。对韩星。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每每在案件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韩星都会由衷地露出这样的笑容,只是,那些她曾经见过的,远没有这个笑脸来得纯粹、来得灿烂。 “孩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上学了吗?”再大地烦恼,也比不上对自己亲生骨肉的关心,韩星一股脑地问了很多问题。 “孩子现在在奥地利。跟他的舅舅舅妈生活在一起,他们现在在欧洲做生意,在维也纳,他们有一家生产钢琴的企业,孩子现在名义上是跟他舅舅姓,其实是跟我姓。名字……有点俗,是我起的,叫林新星。不过,这个名字倒也名符其实,新星现在已经是奥地利小有名气的钢琴新星了,他很有天份,很多接触过他的音乐家都说,新星是难得一见的音乐天才,假以时候,必成大器。以后……以后我们把他接回国内。自然会把他地姓改过来。是姓蓝还是姓韩,随你。”林清雅的面上满是幸福。 “当然姓蓝。”作为一个很传统的中国男人。韩星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很强烈的传宗接代的意识。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在北京的时候,你怎么没告诉我?” 这是一个很现实地问题。孩子六岁半了,这个孩子,自然是他们在那个山洞里漏*点一夜的结晶,可是,那天,离他离开北京,已经有三个月了,林清雅早应该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如果说了,自己现在的生活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 “这七年,我并没有到处找你,想找,应该还是找得到的,你换了一个身体和身份,那么大的变化,跑到s市我都能找到,何况现在只是隐姓埋名。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林清雅在反问。 “为什么?”韩星本能地问。 “其实,也许根本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人考虑问题的方式方法在很多方面都是一样的。在北京,如果不是你离开我,可能是我主动离开你。那时候,我的身材已经快掩饰不住了。可是,晶晶刚刚失去了家庭,正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你同情晶晶,我又何尝不同情她?你作出的选择,其实也正是我的选择。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得到了你地一个孩子,要是再得到了你,晶晶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那么自私。你走了,我心里地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本来还怕你接受不了呢。后来,我跟组织上请了大半年的假,去了欧洲,直到把孩子生下来,才回到国内。有了新星,我地生活充实了很多,他的中国话,几乎是我用视频电话教他学会的。另外,每年寒暑假,哥哥嫂子都会把他送回来陪我两个月。如果不是有了他,可能我会很快老去的。你离开以后,他就是我的支柱。”林清雅娓娓道来,说故事一般。 林清雅说的平淡,可听在韩星的耳朵里,却像一声声惊雷一般。一个年轻的女人,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个人跑到欧洲把孩子生了下来,又孤零零地跑了回来,既不和爱人在一起,也不和孩子在一起,就这么一个人孤单单地守着,这需要多么坚强的毅力啊。不过,唯一让韩星感到欣慰的是,现在的小雅,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依然风彩如昔,而且,比从前还多了一份成shu女人的内在魅力。也许,他们的孩子,真的是她的精神支柱。 这时候,韩星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她已经出了国,而且,她那么爱他们的孩子,以她家的经济条件,她并不需要中国地这份工作。和孩子生活在一起岂不是更好?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是因为自己吗? 心有灵犀的两个人,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发问,林清雅不知是猜到了韩星的想法还是两个人想一块去了,好像是跟随着韩星思路一般,很快就回答了韩星的疑问:“本来我不想回来的,特别是母亲去世以后,哥哥嫂子都希望我到欧洲去。和孩子在一起。他们知道我多么喜欢和新星在一起。可是……我怕你哪一天找我了找不到我,我就回来了。就好像两个人走散了。如果有一个人呆在原地,另外一个人肯定还会找回来,可要是两个人都走了,也许,就真散了。” 果真是这样!自己和她一别就是七年,从没有过问过她的下落,而她。为了自己,为了一个已经选择了别地女人的男人,甚至忍心离开心爱地孩子,在北京孤零零地守候了自己七年。这份爱,让他如何承受得起? “小雅!”韩星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这些年,苦了你了。” “为了你。为了现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星,我终于又找回你了。”女人的泪腺总是要比男人发达些,说到这里,林清雅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韩星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他终于放弃自己的坚忍和矜持,紧紧地把小雅拥进怀里,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痛苦失声,任凭幸福地泪水欢快地流淌,丝毫没有理会周围旁观者诧异的目光。 良久,两个人松开了,牵着手下山。林清雅得偿所愿,清丽的脸庞再也没有一丝忧郁。女人。在得到幸福的时候。紧接着就会恃宠生骄:“韩星,我问你。你现在又对我好了,是不是因为晶晶不要你了,再加上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对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晶晶就不用说了,远在天边,现在的威胁却让韩星头大。家里,还有一个柳雅智呢。但对林清雅,他已经不准备再隐瞒了,人,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吧。所以,韩星没有回答林清雅的问题,而是很郑重地说:“小雅,我得和你说件事。” “是那个柳医生的事吧。”林清雅像是韩星肚子里的蛔虫,他一开口,她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韩星又有要流汗地感觉了。 “别忘了我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可不是妻子跟踪出轨的丈夫,而是接受组织上安排的任务专门来调查你。你的一举一动我怎么会不知情?”林清雅抬起头,很骄傲。 “哦。”韩星不知道该什么好了。林清雅,真的能够大度如斯? “其实,在我没来之前,我们地人已经到了海洲,一来是调查你,二来也是要查清你们那个办案点的情况。情况每天都会汇报到我这里。你和那个柳雅智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她每天都会往你那儿跑,可是,我们的人观察得清清楚楚,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常正常,从没有过一点点越轨的举动,你连手都没动她一下。美色当前而坐怀不乱,不容易啊你,我很满意。至于她嘛,那就没办法了。我在北京也有人追啊,可那是人家的事,与我无关。再说了,我的男人,自然是很优秀的,如果到什么地方都没女人喜欢,那岂不是说明我的眼光很差劲。” 林清雅兴致勃勃地调侃着,可是,韩星心里却越听越凉,感情林清雅只是以为柳雅智是在缠着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那回事。不过,铁了心地韩星这次一定不会再选择回避和隐瞒,道理很简单,越隐瞒,以后地麻烦就会越多。于是,从南非之行说起,韩星把和晶晶在一起的事以及后来与柳雅智地是是非非一恼地说了出来。 听完韩星的话,林清雅沉默了。没想到,她无比信赖的韩星,在私生活从来都是严谨得一塌胡涂的韩星,甚到在s市的时候对自己的诱惑都曾无动于衷的韩星,居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爱,是自私的,关系到性的时候,就表现得更为明显,一时间,林清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心里很闷,塞了一团棉絮一样。闷得透不过气来。刚才,她还把话说得那么大方,那么宽容。现在,她应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沉默良久,林清雅终于问出了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办?”自己没有答案的时候,不妨问问他。 “你会原谅我吗?”韩星反问了一句。林清雅地态度,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林清雅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已经是成熟的女人了。我是知道晶晶离开了你才来找你的,本来以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没想到,又会出现这么件荒唐事。不过,我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我们之间还有爱,只要你没有变心,这一次,我无论如何再也不会因为同情而出让自己的爱了。那个柳雅智。不用说,肯定又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女孩儿,我看过她的照片。可是,我再不会和她交朋友了,和自己男人地女人交朋友,是最愚蠢的。如果我不认识晶晶,不是和她相处地那么好,就绝不会把你让给她。这一次。我不会让悲剧在我身上重演。但是,你做错了事,我以后会罚你。你记住了。” 知道林清雅的态度,韩星就踏实多了,他正色对林清雅说:“小雅,如果你不来。我可能会顺其自然,我答应过她,和她交朋友,如果以后能产生感情,我们就结合到一起。可是你来了,我自然不会再那样做,我对她没有感情,当然,你刚说的对,她是一个好女孩子。但我的心里放不下太多的女人。勉强和她在一起,她也不会开心。你放心。我会跟她讲清楚的。这事我来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但我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柳雅智。” “那是什么?”还有比柳雅智更大地麻烦?林清雅开始担心了。 “是晶晶。你真的相信,晶晶会真的和董小方结婚吗?”韩星问。 林清雅无言了。现在她才感到,自己这次来,其实是有些冒失的。来的时候,她把一切的问题想得都很简单,想得顺理成章,她和韩星没有结合,就是因为晶晶,现在,晶晶走了,她和韩星在一起再自然不过了,何况,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可是,韩星现在提出的问题却很尖锐。是啊,以晶晶对韩星的感情,她是不可能爱上另外一个人地,无论那个人有多优秀。可是,她偏偏就嫁了,是为了成全韩星的事业。 韩星说的对,她是真的出嫁吗?如果是真的出嫁,木已成舟也就罢了;如果只是一场戏呢?那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她这次来,也就没有必要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来到海边。暮色降临,潮水已退,一些游客正在海滩的石头中翻拣着,他们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色彩鲜艳地贝壳或者是海螺什么的,带回家去做个纪念;孩子们追随在大人的身边,手里拿着盛着海水的饮料瓶,忙不迭把大人抓到的小螃蟹之类的小动物装进瓶子里。 看到这一幕,韩星想家了。他的家乡不在海边,但是,那里一个很大很大的湖,看起来和海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他也想起晶晶了,那一天,也在这个时候,她披着晚霞来到湖边找自己,触动了自己柔软的心房,后来,他们恋爱了。 林清雅也在看海,看海地那一边,仿佛,大海能够她一个答案。可是,大海真地能够她答案吗? “韩星。” “嗯。” 两个人都不想沉默,但又都不想说话,可沉默总会被打破。 “你说,你会在纪委这个位置上长久地做下去吗?” “我不会。” “怎么会?”这不是他的职业吗?林清雅不懂。 “我地特长是惩治,事实上,纪委最大的作用不在惩治,而在于遏制,在于防患于未然。让体制健全起来,一方面,让贪官想贪贪不了;另一方面,让官员根本不想贪,这才是纪检工作成熟的时候。纪检干部就像是医生,如果人人都健康了,都不生病了,那么,医生就可以光荣引退了。没有一个正直的医生会希望人们都生病,好让他地生意好起来。”不谈感情谈工作。韩星又焕发了他的光芒,他在侃侃而谈的时候,总会让林清雅痴迷不已。 “这可能吗?”让官员不再**,像一个神话。 “可能。我很有信心。”韩星说:“你发现没有,这次,在海洲,五百多名处级官员中。我只双规了八十多个,当然还有。但都构不成犯罪。这种进步是巨大的,如果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把所有有实权的处级干部都抓进来一个一个地审,我敢说,比例绝不会低于一半。原因在哪里?是纪委的征罚见效了吗?我觉得不是。更多的时候,是因为体制越来越健全了。还有一个原因,现在人们地收入越来越高,公务员作为一种职业,也非常受人尊敬。你想,一个年收十万的人,会为了区区几万块钱就去冒进监狱地危险吗?” “你的意思是高薪养廉?”这也是林清雅不认同的观点。如果她没记错,韩星还批过魏昊所持的这个观点。 “不是,这和高薪养廉有着本质的区别。高薪养廉。是大多数人拿低薪,公务员拿高薪,这样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我说的是水涨船高,是大家地收入都高了。现在,社会保障体系基本健全,中等收入者逐渐成为主流。社会道德水准也相应提高,这会直接带来**动机减少,**成本增加。另外,市场经济的逐渐成熟,法治水平不断提高,政府逐步由公权机构变成服务机构,官员所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小并且受到的制约越来越多,透明度随之增加,权力寻租的标的减少。国际社会有一个定论,认为人增均gdp在一千到三千美元之间的时候。是**的高发阶段。这是很多内在地道理的。我们国家的人均gdp已经接三千美元,很快就会突破。所以我感觉。这样的日子不远了。” “韩星,你变了,好像比以前更理智也更温和了。”林清雅怎能忘记,当初的范志杰有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惩治**地信仰,他的信念就是抓和杀。 “不是我变了,是社会进步了。当然,我并没有比以前更温和,别忘了,我刚刚关进去上百人呢。”韩星笑了:“但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在**基本被根除之前,除了深层次的原因,还得有一次大行动,把现有**行为的既得利益者基本清除,这些人是癌细胞,有他们存在,迟早还会扩散。应该在全国范围内来一次海洲式的行动,这样,就差不多了。” “会吗?”林清雅很疑惑。 “也许我太把自己当盘菜了。不过,我很坚定地以为,海洲行动是一个风向标。十八大刚刚闭幕不久,现在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也决定铲除**的时机基本成熟。可以感觉得出来,新一届领导班子对反**的决心很大。海洲行动是一次运动式的反腐行动,肯定这一点,是需要很大决心地。我敢说,如果海洲行动得到了中央肯定,那么,我所期待地春天,也许就会到了。当然,过程也许会很漫长,全国的局面很复杂,不可能像海洲这样一锤定音,毕其功于一役。” “你能得到中央地肯定吗?”林清雅搞不懂。 “别以为这么大的事你想来就可以来。你对我的支持谁都能看出来。让你来,也许就是一个信号。”韩星很自信。 “那你感觉需要多久?”林清雅问。 “三到五年吧。”韩星充满希望。 “然后呢?”这才是林清雅关心的。 “然后,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韩星兴意盎然。 “盖一所房子,面向大海,春暧花开。”林清雅沉醉其间,但她很快把话题拉入现实:“所以,在晶晶成为你仕途上的障碍的时候,你依然坚决地去找她,因为你并没有想一辈子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是吗?” “是的。”韩星毫不回避。 “刚才,在看海的时候,大海让我下了一个决心,无论怎么样,我这次都不会退缩了。”林清雅很坚定。 “哦?”韩星笑着问,不知道大海给了她一个什么样的启示。 “如果你在纪检战线上坚持做下去,就不可能和晶晶在一起,那我自然当仁不让;如果你不做下去了,你就可以摆脱这份工作给你的束缚了。” 林清雅说得很含糊,韩星好象听懂了一些,又好像没听懂,只好问:“大海就给了你这么一个答案?” “是的。你学过小*平理论吧。知道老人家是怎么处理海疆争端的吗?”林清雅很有深意地问。 “尊重历史,放眼未来,搁置争议,共同开发。”韩星在说出这十六个字的时候,心跳在加速。 “我觉得这十六个字,也适用于解决我和晶晶的问题。” (终于更新了,比以前多一千字,算是难得的人品爆发。投票吧。)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糊涂是福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糊涂是福 三天后,z省委,第一会议室,中纪委巡视组和z省的省委常委在开联席会。(手打小说) 林清雅作为中纪委的特派员代表中纪委坐了主席,右首是省委书记张政,左首是省委副书记、省长周天河,张政下面是主持十三室工作的副主任田海龙,田海龙对面是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刘明达。海洲市的两个相关人员,市委书记许有为和市纪委书记韩星列席,坐在了末位。 林清雅开口了,没有开场白,真奔主题:“同志们,下面我宣传中纪委的决定。经查,**z省省委副书记、省长周天河,在担任z省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期间,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经中纪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对周天河予以‘双规’。” 美女主任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悦耳,语调婉转,但在所有的人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个巡视组不是来调查海洲市纪委案子的吗?怎么上来就把省长先生“双规”了。 周天河这边不干了,顿时咆哮了起来:“凭什么‘双规’我?我卖什么官了?我收了谁的贿赂了?” “你收了谁的贿赂?”田海龙开腔了:“你还真有脸皮说,仅仅从原海洲市市长罗贤明一个人那里,你就拿了不止一千万吧。你这个案子不用审了,就这一千万,已经够你吃枪子儿的了,进去以后认真检举揭发,争举宽大。兴许能给你个死缓。带下去吧。 “我……”周天河不甘心地看了坐在下席的许有为一眼,顿时萎顿在了桌子上。这边,两名十三室地办案员已经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周天河的两只胳膊,把周天河架了出去。 会场鸦雀无声,从前听说,十三室出现的地方。传出的都是坏消息,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只是,听田海龙说,这个案子,却不是十三室查出来的,而是被海洲案给卷进来的。 “同志们,周天河一案,并非是单纯的经济犯罪。我们在调查中还发现,周天河还涉嫌买凶杀人未遂,此事巡视组已通报最高人民检察院,另案处理,在此不予讨论。接下来我们要讨论地是另外一件事,之所以需要讨论,是因为这个案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定性,但情节也极其严重。给大家的思考也极其深刻。”林清雅冷冷地说。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大家在洗耳恭听。 “讨论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份材料。”林清雅从档案袋里取出十几张复印纸,工作人员马上接过去,一一分发了下去。 看着这份材料,许有为地头上在冒汗。这份材料,正是他给中纪委写的为韩星申诉的亲笔信。 “同志们,我不知道大家看了这封信以后有什么感受,这封信,在我看来,是一封仗义直言的申诉信。一个市委书记,在部下受到不公正处理之后,直接越过省委,向中纪委写了这么一封申诉信,应该算得上是无私无畏吧。可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许有为同志,你有什么需要向大家解释的吗?”林清雅看了许有为一眼。这一眼,让许有为打了一个冷战。 “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也是出于一片公心啊!”许有为在绝望中挣扎。 “胡闹!”省委书记张政愤怒了:“许有为啊许有为,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在决定处理韩星同志的时候,省委征求过你地意见,积极要求处理韩星同志的是你,给中纪委写信为韩星同志申诉的也是你,你究竟干什么啊你?” “我……”许有为再也说不出话来,两边对质,他无话可说。 “张书记,说老实话,这位许书记的做法我们也看不透!”田海龙跟张政说了一句话,然后把脸转向了许有为,冷笑了一声:“许有为,一方面,你在表面上坚决支持市纪委行动,并且调动公检法和宣传部等很多部门为纪委的行动提供支持,并且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中纪委申诉,另一方面,你又不停地在背后使绊子,向省委打韩星同志的小报告,利用海洲市办案点的突发事件大做文章,在海洲兴风作浪。你连你带到海洲的贴身秘书都不信任,却在市纪委地老王死后,让你的一个老同学,都市导报记者吴某以采访海洲反腐案件为名,在海洲上蹿下跳,四处鼓动被‘双规’干部的家属写信到省委告状;非但如此,你还让他亲自到受害者老王家做工作,说韩星好大喜功,草菅人命,说市委市政府对他们家的补偿不够到位,鼓动这家人抬棺告状,为韩星同志制造不良影响。以至到目前为止,老王的尸体都没有火化,这家人甚至告到了北京,告到了中央。你这位同学因为扰乱社会秩序在你来省城开会的路上已经被派出所拘留了。许有为,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许有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身边地韩星,见韩星正专心地在小本子上做着笔记,根本就不说话,许有为绝望了,他低下了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许有为,你别忘了,你非但在背后捣乱,而且还借视察工作之机给罗贤明通风报信,让他稳住,说周省长一定会想办法救他,这给周天河买凶杀人赢得了时间。周天河犯的是故意杀人罪,你这么做,认定你是从犯,不过分吧!”田海龙咄咄逼人,把许有为追进了死胡同。 “林主任,田主任,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的确是在背后搞了一些小动作,也的确给罗贤明通风报信了。可是,那是周省长让我干地,我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能不听吗?我怎么知道周天河他要杀人灭口啊。”许有为彻底慌了。 “林主任,田主任,据我所知,许有为好像和周天河没有什么太密切的来往,派他到海洲做市委书记。也是我提议的,用人失察。我负责,但我要实事求是。”张政插了一句话,让许有为感激得无地自容。韩星看了张政一眼,情况他是基本清楚的,对这样的人,张政还能在中纪委地人面前帮他说句话,就冲这一点。韩星还是有些佩服地。尽管韩星知道,张政心里是清楚罗贤明是周天河的人地,所以,才由他本人提名一个市委书记去海洲,这对罗贤明是一个制约,否则,海洲岂不成了周天河的天下了?如果连他本人挑的人都和周天河搞到了一起,那岂不是瞎了眼了嘛。 “许有为。你可以出去了,在市委办值班室等着吧。常委会结束后,会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田海龙说了一声,许有为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和韩星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张书记。您刚才所说的情况,和我们调查的情况完全吻合。许有为本来和周天河的确没有关系,可是,就是因为海洲市纪委地这个案子,才把许有为和周天河搞到了一起。据我们调查,许有为在经济上还是干净的,这么多年,也是辛辛苦苦一步步干出来的,帮周天河通风报信的事,却并非如他所言。不是迫于压力。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许有为这个人城府很深,他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关系都想攀,什么资源都想利用。周天河生性贪婪但又极其谨慎,不是很铁的关系,他是不会收受人家的钱的。许有为做事有他自己地想法,这人有野心,想出人头地,对自己的智商也非常自信,金钱铺路不是他的方式,他更愿意以谋略取胜,所以,尽管很想和周天河攀上关系,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周天河主动找上他了,他也就打蛇随棍上,以为自此以后就能成为省长的亲信了,可他没想到,韩星同志在此之前已经把罗贤明和周天河的经济往来基本查清楚了,只是顾忌到周天河是省政府的主要领导,怕打草惊蛇,这才没有把情况公开,但对罗贤明地监视却极其严密。许有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是自投罗网。同时,他也低估了中央的反腐决心,以为到了省长这一级就没人管了。” “哦?”省纪委书记刘明达颇有深意地看了韩星一眼:“韩星同志你做事很周密啊,看来,你对我们省纪委并没有完全信任啊。”话里有话,听不出是欣赏还是不满。 “对不起,刘书记。”韩星不得不说话:“我当然信任组织,信任省委和省纪委,可是,涉及到省政府的主要领导,我却不敢保证省纪委的每个知道情况的人都值得信任。” “是啊。”刘明达感慨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省级机关的人事关系错综复杂,一般来说,之所以办不了同级领导的案子,主要是因为像周天河这么大的干部,关系众多,难说省纪委就没有他的亲信。如果韩星按正常渠道跟省纪委汇报了,只怕消息到刘明达这里的时候,同时周天河也就知道了。 “许有为通风报信地目地你们已经查清了,那他表面支持韩星同志的工作,背后又使绊子又是为了什么呢?”张政自己心里有点谱,但他想听听中纪委同志地意见。 “这个原因,我想只有他本人最清楚。不过,根据他平时的所作所为,倒也不难理解。”田海龙现在是主讲:“我们认为,许有为此人到海洲,还是抱着有一翻作为想法去的,他希望能干出点成绩,成为以后加官进爵的本钱。可是,市纪委的行动,打乱了他当初的部署,但是,许有为本人是极具政治敏感性的,在我们中纪委的网站报导了海洲反腐行动以后,许有为认为,海洲反腐行动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支持,所以他迅速公开支持纪委的行动;反腐行动遇到阻力之后,他以个人署名信件的方式为韩星同志申诉,也无非是表明他反腐倡廉的决心和态度。但是。他也清楚,这次行动,市委无论如何支持,上面都会把主要功劳记在韩星同志地帐上,所以,一方面他要把事情办成,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让韩星同志独美。”田海龙分析得合情合理。 “所以,他就要给韩星同志制造点麻烦。最好能把韩星同志搞臭,搞得他在海洲呆不下去,这样一来,所有的功劳就全是他的了,呵呵。”刘明达补充了一句。 “只怕还没这么简单。”张政也插话了:“海洲市纪委一下查了那么多的贪官,连市长也抓了,假如没有办案点的那出事。只怕韩星同志在海洲的威望要远远超过他许有为,作为一把手,这是难以容忍的。韩星同志不走,他许有为在海洲不痛快啊。林主任,看这事就讨论到这儿吧,下面,研究一下对许有为地处理怎么样?我们省委想听听巡视组的意见。” “我们没什么意见,一切尊重省委地决定。”林清雅没说什么具体的意见。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意见是,许有为严重违反组织原则,为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已经涉嫌犯罪;而且个人道德品质也存在严重问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制造社会不稳定因素,这样的同志,应该清除出党员干部队伍,我的意见是,开除党籍、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至于涉嫌犯罪的问题,交司法机关查办。大家举手表决吧。”张政一口就判定了许有为的政治死刑,然后举起了手。其它常委也没什么好说地,纷纷举起了手,全票通过。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在这里想多说几句。大家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许有为这样的人?不错,许有为的品行是有问题。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出现了这样的人,仅仅是个人道德品质的问题吗?不是,我觉得是我们这些当干部的政绩观出了问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党的宗旨,让群众满意,为群众谋利益,是我们一切工作的根本出发点和归宿,可是,像许有为这样地,为了谋取政绩,甚至不惜使出一些非常卑劣的手段,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在他的骨子里就认为,群众满意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满意;他干工作,首先考虑的不是对群众是不是有好处,而是能不能得到上级的肯定,进而得到提拔。z省地思想解放,是一直走在全国前列的,但还不够。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在全省范围内应该开展一次学习和整风活动,让大家认认真真地反思一下我们的政绩观。z省,不应该再出现下一个许有为。”张政书记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林清雅也在思考,可是,她不讲什么组织原则,心里说出来的是:韩星,我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你服务,你满意就好。 不过,林清雅是今天这个会议的主持者,下面的程序,还要由她来推动:“下面,我们再研究一下对韩星同志的处理意见,在没得出结论之前,巡视组希望听取一下省委地意见。韩星同志,你现在可以回避一下。”林清雅说了一声,韩星站起身,冲大家点了点头,走了。 进了会议室地值班室,冤家路窄,里面还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不是许有为又是谁。 见到韩星,许有为像遇到了救星:“韩老弟,哥哥我以前地确有点对不住你,可我也是迫于压力啊,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啊。” “许书记。”韩星笑了笑:“我一个小小的纪委书记,而且还是离了职的,现在正在等待处分呢,能帮你说上什么话?” “你能的,你肯定能。”许有为很急切:“我知道,中纪委的那些人都是支持你的,哥哥我可待你不薄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要是真判我是周天河的协从犯,故意杀人,我就完啦。” “许书记。”韩星很郑重地说:“在海洲,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毕竟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一点,我不会忘;而且,你并非贪官,也没怎么害我,我不恨你。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你,那我就送你两句话。第一句,你现在就去公安机关自首;第二句:以后做人不要太聪明。”说完,韩星把许有为送出了值班室,在外看守的中纪委工作人员见韩星送他走,什么也没说。 两个月以后,法院对许有为作出宣判。许有为因犯有渎职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二年执行。判决书同时指出,许有为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且认罪态度良好,并有立功表现,符合宽大处理条件。知道自己不会坐牢,许有为当庭痛哭失声。 之后,许有为离政从商,凭借其扎实的专业功底、卓越的管理水平、良好的市场信誉,仅仅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成为z省水产贸易界的一块牌子,资产过亿。 四十年后,享龄八十的许有为因病去世,临终前立下遗嘱,将其全部财产约十亿元人民币全部捐献,专门用于全国海洋捕捞遇难渔民的救助和抚恤,并命名为:感恩基金。 (年底了,太忙,更新受影响了,各位见谅。vip月票进六基本没希望了,保持前十吧,不过,也有危机,各位能支持的还是希望支持下。)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过客归人 第二卷第二十八章过客归人 会议还在继续,但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手打小说) 沉默,相当于选举时候的弃权票,弃权,本身也可能是一种态度。 一般来说,如果是讨论提拔或者是奖励的会议,会场绝对不会如此沉默,只要心里没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发言,锦上添花,是人人都愿意干的;可现在这个会议不是,这是处理人的会议。这种时候,如果不是特别想搞个人或者特别希望保某个人,大家都不会随便发言。 今天这个会议,尤其难以把握。大家心里只有两个字,矛盾。 从中纪委的两位同志的意思看,似乎处理韩星的愿意并不强烈,话里话外还有一点欣赏的意思,特别是刚才对许有为案的处理,田海龙甚至通过许有为的口间接说出韩星是有政绩的,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有人肯定会为韩星说两句话。 可是不行,因为当初对韩星作出离岗审查决定的不是别人,正是省委书记张政。这个决定刚才张政已经无意中说出来了,是他征求许有为意见以后作出的决定,那么,这就是一个错误,对于领导的错误,作下属的能随便纠正吗? 另外,中纪委的两个主任似乎有保韩星的意思,这就更糟糕。如果他们不在也就算了,比如纪委的刘书记,在上次的常委会上就可以提出把韩星调到省纪委工作的建议,这没什么。是省委常委内部地事情。现在,中纪委的人在,再提出和张书记的决定相左的意见,就不合适了。如果张书记认为发言保护韩星的人是在拍别人的马屁,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以后的工作可就不大好干了。中纪委地人说走就走,不得罪就行。可省委书记却是大家的顶头上司。更何况,纪委地这两个人。论级别和实权,还比不上身为封疆大吏的张政 处理或者提拔一个人,都不难;可是,要想推翻曾经作出的决定,何其难也。 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开口的,只能是张政本人:“林主任。田主任,关于韩星同志的处理意见,省委当初是本着对海洲的纪检工作负责、对韩星同志本人负责的态度决定地。我们认为,一定要辩证地看待韩星同志的问题。一方面,韩星同志在海洲作出的成绩不能抹煞,海洲纪委的反腐行动,不仅仅对海洲,对全省、乃至全国的反腐倡廉工作都是贡献的。这是积极的一面;另一方面,海洲办案点的杀人案,以及犯罪嫌疑人地潜逃,是一起非常严重的事件,事情发生在纪委的办案点,必需有人为此负责。韩星同志作为海洲市纪委的主要负责人。理应承担领导责任。我个人的意见是,鉴于目前案件真相尚未查明,终究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纪委的工作疏漏给犯罪嫌疑提供了可趁之机,还没有最后定性,在这种情况下,处理过重,对韩星同志是不公平地;处理过轻或者不作任何处理,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咱们是不是先放一放?等真相大白以后再作决定。” 果然是老狐狸!这是林清雅和田海龙两个人对张政的共同评价。他的这番话,其实就是维持原判。这样对他来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他当初的决定无论是对是错,都没有被否定。相反还得到了中纪委巡视组的认同。他的威信绝对不会受到影响。另外,他也不是没有给中纪委人的面子。不是说他工作有成绩吗?那就承认他的工作成绩好了。可有一点,无论有没有成绩,出了事情,都要承担责任,这是必然地。当然,如果以后案情查清了,真地到了秋后算帐的时候,韩星地工作有没有成绩就非常重要了。一个有突出贡献的干部,在犯了错误以后,受到的处理自然会轻很多。这是张政给林清雅最大的面子。 当然,林清雅并不失望,因为,张政的意见在韩星意料之中,而且,她和田海龙的话并不是一点作用没有,至少从省委这一层面上,他已经肯定了韩星,这很重要。她和林正祥、田海龙在中纪委内部都是中层,都不能一手遮天,要帮韩星,尽管他们都可以在领导面前说上话,可份量并不比张政重多少。省委的意见,领导肯定会很重视。 “如果这个案件一时半会查不清楚,那韩星同志岂不是要一直候着?”田海龙插了一句。按田海龙的脾气,说这样的话,已经够委婉的了,可林清雅心里却开始担心了,她和韩星这两天的沟通结果并没有对田海龙说,田海龙听张政的意思并没有让韩星脱离离岗审查状态的意思,已经有些急了,这么说话会出问题的。 “我看这不会有问题。中纪委既然已经就此事派出了巡视组,案情自然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呵呵。”张政爽朗地一笑。 老狐狸精!林清雅心里又骂了一句,还加了个精字。看来,这个张政并不是很买田海龙的帐啊。 其实难怪。张政他们双规了周天河,对别人有威摄力,但并不包括张政。张政和周天河虽然是同级的干部,分别担任省委和省政府的一把手,事实上,官大一级压死人,省委书记和省长的区别还是很大。z省是经济大省,张政作为省委书记、中央委员,国家领导人见到他都会给他三分薄面,搞不好,几年后他就能进政治局了。再说了,害怕纪委的,都是贪官,要是没做亏心事,人家也不怕你鬼敲门。 说实话,张政并没有打算得罪中纪委的人,可你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让他下不来台,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直接和国家领导人打交道地主儿,会任何宰割吗?这不,张政的话绵里藏针:你们中纪委不是能干吗?你们查好了。至于田海龙所问的问题,在张政看来根本不是问题,他本来也没打算让韩星就这么耗着,如果不是巡视组来,这事处理起来非常简单。跟中纪委通报一声,免掉再说。至刘明达曾经提过的要用韩星的说法,那由他用也没什么。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林清雅不得不出来说话了,田海龙军人出身,脾气硬,张政的那一套他可不大会玩,真要是把他给惹急了。还不知道局面会发展何种地步,那样的话,就太被动了,何况,林清雅本来是就是有打算地。所以,张政话音一落,林清雅就开口了:“张书记说得有道理,我也认为。现在就对韩星同志作出处理时机还不成熟。” 林清雅这句话说了来以后,田海龙不解地看了林清雅一眼:林姐今天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呢? “不过,”林清雅很快来了个转折:“韩星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目共睹地。巡视组到海洲之前,领导也有指示,这次到海洲来,实际上有两个方面的任务。一是把海洲办案点的事故调查清楚,认真考察一下韩星同志;二是把海洲的案件、包括海洲案件所牵涉到的所有案件查清,给关心海洲反腐案的全国人民一个交待。” 林清雅的这两句话说出来,大家顿时感觉,份量不一样了,张政地态度也迅速变得认真起来,他有点为刚才的强硬后悔。林清雅这两句话里,可以推敲的意思太多了。 第一,林清雅表达的不是她个人的意见,而是中纪委领导的意见。性质是截然不同的。张政当然不可能认为这是林清雅在抬尚方宝剑吓唬大家,这是组织原则问题。她不敢。 第二,注意林清雅的用词,认真考察一下这位同志,是考察,不是调查,更不是审查,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听好地意思,中纪委领导似乎有重用这个干部的打算,用不用韩星这个人对张政来说无所谓,重要的是,重用韩星这样极具个性、颇有争议的干部,从某种意议上讲,是一种导向,说明中央已经认同韩星这种狂飙突进式的反腐作风,这意味着什么? 第三,林清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把海洲反腐行动牵扯出的所有案件都要调查地清清楚楚。要是放在会前,张政可能也无所谓,可现在不一样,海洲案已经升级了,与其说是调查海洲案的问题,还不如说是调查周天河的问题。海洲别说是被查出了八十个处级干部,就是查出来八百个,也比不上一个周天河。周天河和他张政不同,他到z省没多久,可周天河已经在z省干了七八年了,组织部长就干了四年。一牵十十牵百,最后究竟会牵扯出多少领导干部,谁能说得清?掌握了周天河,这个巡视组在z省肯定会制造出一场暴雨狂风,自己不拿黑钱不错,但人无完人,这么一查,他张政哪怕有一点点小毛病,最后都会被巡视组给搜出来。万一他们向中纪委的首长一汇报,再添点油,加点醋,只怕是大大的不便啊。 而且,张政别说是个人精,就算是个傻瓜,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似乎是存心要保那个韩星。原因不清楚,但经过两个回合的碰撞之后,这种动机已经暴露无疑了。张政自己没表示什么,只是朝他身边的纪委书记刘明达看了一眼。 刘明达心领神会,还没等林清雅把话说完呢,便趁她停顿的功夫,顺着林清雅的话接了下去:“林主任,我们省纪委坚决拥护中纪委的决定,一定会全力配合巡视组地工作。” 林清雅自然满意刘明达积极地态度和适时的表态,不过,她地智商虽然很高,可是论阅历,也只是个新手,哪能看出这帮老狐狸的动机。就凭林清雅和田海龙的水平,和这帮人打交道,如果不是韩星事先把一切都给林清雅交待得清清楚楚,只怕最后被人家卖了还会帮人数钱。张政现在有对林清雅让步的想法,也只是因为她大棒在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而已。而刘明达现在的表态。目地就是要抢一个发言权,他要帮张政掌握主动。 “至于韩星同志的处理问题,”发言权来之不易,刘明达话锋一转,就把话题引到了他所需要的方向:“就在上一次的常委会上,我们还研究过。我当时提出,韩星同志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成绩也有目共睹,但海洲办案点的命案已经对他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在这种情况下,韩星同志继续担任海洲市纪委书记显然不大合适,我建议调他到省纪委,负责省纪委纪检监察一室地工作。因为其它原因,这事最后议而未决,我看在这次会议上大家不如表决一下,至于事情的最后定性。还是等真相查明以后再作处理不迟。”刘明达把自己地方案说了出来,他好像已经忘记林清雅暗示过的要考察韩星的事了。 听了刘明达的话,张政心里踏实多了,他并不在乎韩星的命运,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威信不要受影响而已。要是在别地情况下刘明达提出这个方案,可能也不大合适,可是,这个问题在上次的常委会上已经讨论过了。而且自己并没有否决,这样,至少在部下面前,他已经有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台阶。 林清雅现在也被刘明达说得一愣神,到省纪委?这她和韩星都没想过,她本来设想的是韩星以戴罪立功的名义到巡视组来工作。案子破了以后,在汇报的时候把韩星的贡献突出出来,当然,也许不需要突出,韩星他本来就有这个能力,这样,就可以为他到中纪委工作打开通道。 可是,林清雅又怎能不知道,这条通道,肯定是异常艰难而又曲折的。十三室用一个人。一向是慎之又慎,这个考察期。没有一年,至少也要半年,何况韩星地身上还有争议,何况那个案子未必能破,与其这样,让他先进省纪委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省纪委监察一室的主任,至少要比在海洲高得多。能捞着一点是一点,林清雅已经打算同意了。 这边,张政并没有立刻应允刘明达的提议,而是思考了一下,才顺着刘明达给他的台阶下来:“纪委是双重管理部门,在人员的使用上,有一半地决定权。既然刘书记看中了韩星同志,我个人尊重纪委的意见,事故责任可以等案情查明后再追究,但不必影响对韩星同志现在的使用。如果中纪委的两位领导同意这个方案,常委会可以就此表决。” 绕了半天,总算是回来了,事情的性质和刚才还是一样,只是换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林清雅适时开口了:“我们同意省委的意见,可以考虑把韩星同志调到省纪委。” 关键人物的态度都已经挑明,其余的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林清雅二人外,大家举手,一至通过,免去韩星海洲市纪委书记地职务,任命韩星为省纪委监察一室主任,级别不变。 等决定出来了,很多被绕得云里雾里地人才开始回过味来。这个议程,本来是讨论如何处理韩星的,怎么变成调动了?还是重用。尽管海洲事故地包袱还背在他身上,可人都提拔过了,这样的尾巴,留着还会有影响吗? 散会以后,林清雅单独邀请刘明达书记留下来谈事情。这是人家纪委内部的事,大家也很知趣,都离开了会议室,把林清雅、田海龙和刘明达三个人留了下来。 既然是自己人,刘明达刚才又扮演了一回和事佬,而且这个和事佬在表面上还是倾向于林清雅这两个人的,气氛自然又轻松了许多。 “刘书记,”林清雅笑吟吟地开口了:“有个事想请您帮个忙。” “请讲,只要我能办到。”刘明达很大方。 “跟您借个人。” “我这儿好不容易才挖了个人来,总不能一天班还没上就被你们给挖去了吧,这可就有点大鱼吃小鱼了啊。”刘明达未加思索就知道,这位林主任要的人肯定是韩星。 “什么你们的我们的,都是纪委的人,分什么你我啊。”林清雅开了句玩笑,然后才正色道:“海洲办案点的杀人案,事关重大,搞不好和国家安全有关,韩星同志作为当事人,熟悉情况,而且,他本人也强烈要求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洗刷自己过失,我感觉,于公于私,都应该给他这个机会。” “行。”刘明达答应得很干脆,事实上,林清雅开口以后,他本来也没打算拒绝,上级纪委找下级纪委借个人,巡视组领导又是当面和他谈的,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答应。再说,他又没什么损失,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今天,他的好人算是做足了,两头都讨了好,收获很大。 吃完中饭,韩星一行三人同车返回。过海了,在轮渡上,韩星的眼神由近及远,由脚上奔腾的海水一只望到远方连绵的岛山,心情,一如海水一般,起伏不定。 一纸批文下达,他就再也不是海洲人了。海洲,他生活了七年的海洲,这里,倾注了他的情和爱,也留下了无数的恩与仇,现在,物是人非,爱人离开他了,他也该走了。 一首小诗,在他的心头泛起: 我哒哒的马蹄 是个美丽的错误 我是过客 不是归人 (第二卷清明结束,请继续关注第三卷<夏至>.年底了,工作太忙,更新不及时,大家见谅,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每次都要写到十二点左右才能写完一章.vip月票在几天没更新后有所下降,好像跌出前十了吧,大家多支持,别让煞星太难堪.) 第三卷 夏至 第一章 血的洗礼 第三卷夏至第一章血的洗礼 这段时间,海洲市委大院异常繁忙,市长和市委书记先后被免职,一个萝卜一个坑,省委很快就派来了新的市委书记和代市长。(手打小说)新官上任,虽然会注重保持工作的连续性,但不可能照搬照套前任的做法,要在千头万绪的工作中重新定基调、理思路,谈何容易?市委办、政府办两边都在日以继夜地加班加点,一来是太多的领导交办的工作要做,二来也是要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个两办室人员能吃苦能战斗的过硬作风。就连一些平时上下班都不是很正常的小部门现在也变得紧张起来,晚上,办公室也亮起了灯,新领导来了,给领导一个好印象嘛。 最冷清的却是纪委。 纪委和其它部门不一样。纪委的办公室如果整天座无虚席,那说明纪委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三个纪检监察室的人员本身就占了全纪委的一半以上,有案子的时候,大家都要去忙案子、出外勤,任务繁忙的时候,其它科室的人员有时候也会被抽去帮忙。这样,纪委的人就去了一大半。韩星走了,纪委的案子可是一点都没放下来,陈福元、魏昊,这两个管案件的好像比以前干得更卖力了,重点是扫尾,主力军是法院和检察院,但案子太多,还有很多干部是后来牵扯进来的,纪委依然有很多事要做。 海洲的党风政风现在好得出奇,以往。公、检、法比较乱的,现在却谨慎异常,偶尔有人想说情,也讲不进去话,甚至连人都找都不着。这是因为被“双规”地八十人里面政法部门的中层干部和领导班子成员本身就占有相当比例,前车之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徇私枉法。最可怕的是。韩星虽然离岗了,可主持工作的陈福元和他的助手魏昊这两个家伙跟吃错药似的。比韩某人还狠,能说话的大多数也都是党政系统内部地人,谁想在这个时候去顶那个高压线?所以,这些案子的处理,出人意料地公平、公正。 八十人里面,被判处死刑四人,死缓七人。无期徒刑十八人,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三十人,余下地,也都判了十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刑期最短的一个三年。聚集在海洲的记者们把这一时期称后韩星时期,有一篇报道导颇有影响:《后韩星时期,海洲反腐利剑锋芒不减、锐利依旧》 所有的案件全部公开审理,法官忙。海洲的老百姓也很忙。最热心的是一帮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地老干部,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没事天天往法院跑,等着看贪官受审。这些老干部,是从前海洲牢骚最多的一群人。海洲以前穷,他们干工作的时候。和渔民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累死累活,现在的这帮干部,在他们看来,整天就是坐办公室吹空调、出门乘小车,吃香的喝辣的还屁事不干,现在,这帮家伙终于倒霉了,实在是大快人心,老干部们奔走相告。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地去听庭审。好在案子够多,一天判五个也够判半个月的。八十个呢,比看连续剧过瘾。 和老干部们相比,新闻记者反倒不那么积极了。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偶尔抓一个贪官,人们都很关心,可是太多了,让记者们产生了审美疲劳。而且,贪官们堕落的轨迹、**地方式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权权交易等等,就像《西游记》,大闹天宫的时候很精采,后来经历八十一难的时候就千篇一律了,于是,记者们开始寻找新的新闻卖点,韩星的一波三折,是最能吸引大家眼球的,记者们开始密切关注韩星地一举一动。 可是,韩星这段时间就向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踪迹了,变得越来越神秘,也越来越吊人胃口,关于他的报道真实性也越来越差,最后一篇还算值得相信的是那篇来自都市报的消息:《反腐卫士壮志未酬铁血书记黯然离岗》,说的是韩星因为犯罪嫌疑人逃离、杀害纪检工作人员被离岗审查的事;还有有一篇报道也很引人注目,来自一家不太知名的小报,也是关于韩星的消息,标题挺唬人,叫《煞星未殒光芒更盛》,说韩星已经被省里看中,即将填补省纪委监察一室主任的缺,可以想见,他将在更高的平台上大显身手,把反**地触角伸到全省。不过,大家根本不相信,这家报纸本本身信誉度就不太好,缺乏权威性,而且在遭到质疑后这家媒体并没有出来解释,也没有告诉大家他们地消息来源,更没有拿出证据来证实他们这个报道的可信度。大家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像韩星这样地人,注定是一个悲剧英雄,本身无懈可击也就罢了,现在他工作出现了失误,授人以柄,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其实,至少是现在,韩星哪也没有去,他就在自己没坐过几天的纪委书记办公室,和小马一起,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他晚上十后才来,不想惊动人。东西不多,就是一些书籍、笔记。 打开灯,还没怎么收拾呢,就听到了敲门声,韩星应了声请进,门推开了,是陈福元,站在门口,有点傻傻的,没打招呼也没说话,就是呆呆地看着韩星。韩星笑了笑:“是陈书记啊,这会到办公室加班?” “不是!”陈福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伤感,眼里,已经隐隐见到了泪光:“真的要走了吗?我来来送你。”办公室的情况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两个纸箱,书籍资料一边,杂物一边,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显然,这是要走了。 见陈福元这样,韩星也里有感伤。不过,他是个很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脸上很快又浮现了笑容,过来和老陈握了下手:“是啊,要走了,谢谢陈书记这段时间对我工作地支持,以后我们常联系。”韩星说的。全是场面话,也只有这样的话。才不会搞得那么情绪化,这也是一种举重若轻。 “韩书记,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大家就别说这些场面话了,成吗?”陈福元的眼泪已经流出了眼眶,老同志是真的动了感情了。 韩星无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再这么矜持,就有点伤人的心了。 “韩书记,我希望你能跟我说一句真心话,你真地甘心就这么离开了?”陈福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地手,一直没有放开韩星的,而且。还有些颤抖。 “陈书记,”韩星也握紧了陈福元的手:“这次,我和你说的真的不是场面话,我们都是国家干部,组织上安排我们到哪儿去我们只能到哪儿去,除此以外别无选择。甘心不甘心,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你说对吗?至于我的真实想法,坦率地说,本来我是有点不甘心,做事要善始善终,我们地事情只是刚刚开了一个头,我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可是,我走了以后。你们的工作。我都看到了。你们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个份儿上,没有让我留下任何遗憾。个人是不是留下来都不重要了,老陈,我无怨无悔,真的没什么不甘心的了。” “韩书记,你甘心,我们不甘心。我们本身就是干纪检的,我们不想冤枉别人,更不想别人冤枉我们;我们不甘心让一个好人受委屈,更不甘心我们纪委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失去了你这样的书记。”声音非常的耳熟,是前段时间一直和他朝夕相处的魏昊。 顺着声音往门外一看,韩星感觉,他地预想失败了,本不想惊动大家,可现在,以魏昊领头,足足有四十多人站在门口,大多都是他带到办案点的同志。大家,都在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眼,眼神里,有伤感,有无奈,有崇敬,还有不舍。 “你们……”韩星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一直在等您,韩书记。您的东西还在办公室,我们知道,您肯定得回来一趟,所以,我们大家每天安排人轮流值班,二十四小时在值班室候着,今天,轮到陈书记亲自值班,怕的就是您不辞而别。刚才,您一进办公室我们就发现了,除了在办案点留守地,我们都来了。”魏昊正视着韩星,很严肃地说着。 “谢谢!谢谢大家来送我,谢谢各位了!”韩星彻底被感动了。这些人,和他相处,前后也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可是,大家居然对他如此留恋,如此庄重地来为他送行,韩星不是一个虚荣的人,可他现在感觉很满足,在海洲纪委的这段时间,他没有白干,值了。韩星不知道说什么,他上前握住了魏昊的手,他要和所有的同志一一握手话别。 可是,在他握住魏昊的手的时候却发现,魏昊的手指上贴了一块疮可贴,血从边缘渗了出来,凝固在胶带的边上,呈紫黑色,很醒目。“你地手怎么了?”韩星问了一句。一个大男人,手指破了,本来没什么,放在平时韩星也不会婆婆妈妈地去问长问短,可他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情变得特别细腻。 “韩书记,”魏昊答非所问:“你错了,我们不是来送你。” 韩星愕然,魏昊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来留你。”魏昊接着说了下去:“大家心里都清楚,省委受了一些人地蒙蔽,把您给冤枉了。明天是国庆节,放长假了,七天的时间呢,我们准备去省委请愿,这种时间,省委领导不会休息。我们要把情况向省委、向省纪委清楚,如果省里不同意,我们就去中纪委,去中组部,去中央,一定要帮您、帮我们大家讨个公平。”魏昊渐渐冲动了起来。 “魏昊,你这是干什么?”韩星震惊了,听魏昊地口气,他是准备和大家一起去上访啊。一个市纪委地几十号公务员集体去省进京上访,恐怕又是闻所未闻的,要是被公开了,绝对会是一件轰动全国的特大新闻。集体上访的,从来都是弱势群体,在职的党员干部,还是来自纪委这样有权有钱的要害部门。并且不是为自己争待遇、只是为某一个人讨说法,这可太离谱了。事件发生以后。上面将如何定性?韩星难以想像。他现在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今天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您是觉得我胡闹对吧,您是认为我这样干最后会产生严重后果是吧!这我知道,但我想告诉您,这事不是我魏昊一个人的意思。是我们大家地意思,对我们的行动,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并且是强烈要求参与进来地,别说是强迫,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犹豫,我们都不会把他搅进来。当然,在这群人里面,我职务最高。是当然的带头人,要是真的出了事,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背着。您放心,我可能会因此受处理,但是,法不责重。我绝对不会牵连大家。”魏昊振振有辞。 “是的,我们是自愿的。”人群中人有附和。 “韩书记,我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您被免职,我们要把您留下来。只要您能留下来,我们就算是背个处分也值了。”又是一个声音,韩星循声望去,居然是一向小心谨慎地办公室李主任,这家伙,现在也变得有勇气了。 “韩书记,您看看我们的手指。”魏昊率先竖起了食指。紧接着。大家也都竖起了食指,韩星看到。每个人的食指上,都贴着一块疮可贴。 韩星的汗都下来了。这么多人坚起残破的中指,什么意思?肯定是写血书啊。他们这么干,已经不是向组织汇报情况、说明问题那么简单了,在某种意义上,魏昊这是在向组织施压,可以想见,省委将会受到多么大的震动。 “李主任,打开来。”魏昊一起令下,办公室主任立马从包里取出一块白布,上面,是黑色的毛笔书法,很简单,只有几句话,但特别醒目:“韩星是个好同志,我们海洲纪委的四十三名同志强烈要求省委收回成命、恢复韩星同志地职务,海洲需要韩星!”下面,是一排排用鲜血写就的签名,签名的旁边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动人心魄。看着这样的字迹,韩星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滴血,他有一种揪心地痛。 “韩书记,”魏昊在解释:“其实我很清楚,我们这么干,的确有点惊世骇俗,也非常不合常理。如果是从前,我们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可是,自从您来了海洲市纪委以后,我们变了,我们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奴性,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血性。职务算什么,权力算什么,前途又算是什么,到头来,还不都是过眼云烟?这些,都比不上轰轰烈烈地干一把。做人,可以庸碌一生,也可以辉煌一时,我们选择了后者。就像你一样,要么不干,要干,要**个举世瞩目、惊天动地。您别怪我们,什么人玩什么鸟,什么将带什么兵,我们这都是跟你学的。” 魏昊说的没错,什么将带什么兵。海洲市纪委的这帮人,在经历了这场洗礼以后,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后来,海洲纪委在中纪委地征召下转战南北,参与了许多大案要案地查处,一步步打出了名气,打出了品牌,善于硬仗、敢为人先,是他们的特点,作风强硬、风格铁血是全国同行对他们地评价。在一次行动中,与他们合作的另一个市纪委的书记总结自己的队伍为什么比不上海洲纪委时说:为什么我们总是落后?那是因为我们的同志把工作当任务来完成,而海洲纪委的同志们把反腐当使命来追求,这比我们的精神状态高了不止一个境界。只要能突破案情,他们什么都敢干,什么都能玩儿,什么都不管不顾,哪怕是个人的政治前途、生命安危。 这支铁血团队的基因,就是由韩星这个不讲理的书记种下来的,然后,在魏昊这个不要命的后任书记身上得到了发扬光大。 后话归后话,可韩星现在却在面对着魏昊的好心给他制造的麻烦。对这样的局面,韩星肯定是要处理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陈福元已经过来了,老头儿一把拿过这块白布,铺在了桌子上,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他已经把手指伸进了嘴里,脸上的表情陡地一僵,鲜血就顺着嘴角留下来了。老头儿这一口,可真狠啊!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陈福元用食指在那块白布了流畅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了,满是皱纹的老脸,已经有些发白,沁沁了细细的汗珠。十指连心,太疼了。 “陈书记你这是干什么?”韩星惊呼,可是他拦不住。 “快帮陈书记包上。”魏昊大声喊着,好几个人跑了过去,大家的口袋里,都装着用剩下的疮可贴呢。 “魏昊,同志们,你们听我老家伙说句话。”陈福元声音有点发颤地开口了:“如果,大家这样做能留下韩书记,我老陈第一个写血书,第一个签,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你们这么干,对韩书记有百害而无一利;你们不是在保他、留住他,而是在害他、赶走他。” (年底,实在是太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做个保证吧,保证不太监。) 第三卷 夏至 第二章 有口皆碑 第三卷夏至第二章有口皆碑 陈福元的一句话,把大家都给说愣住了。(手打小说)决定集体上访、写血书的时候都很冲动,感觉是势在必行,而且,明明感觉可能会有风险,却都没太放在心上,要想做成点事情,没有牺牲怎么可能?何况魏昊本人又是个极具煽动性的人,在人们都在心里为韩星鸣不平的时候,他只用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热情给点燃了,即便是有几个老成持重的人感觉这样做可能不太合适,可一来拗不过人本身的从众心理,二来还有顾忌:明明是好心,可万一给了别人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的感觉,那可就冤死了。 事实上,在场的都是公务员,都是体制内的人,稍加点拨,就能想通。拉帮结派这种事,是领导最反感的。最关键的还不是事情本身,是这种事最后会算到谁的头上?毫无疑问,肯定是韩星。别说上面处理韩星是有原因的,就算是无中生有,这种事也很犯上级领导的忌讳。哦,受了点委屈,你就指使手下集体上访,给组织上施加压力,这算什么?这是山头主义、军伐作风。对这样的人,越是能力强,越是有威望,就越不能纵容,这要是任其蔓延下去,那可怎么得了?总而言之,魏昊他们上访的力度,和对韩星的损害肯定是成正比的。即便是领导当时迫于舆论和群众的压力会有所变通,最后,也要秋后算帐。如果大家都这么干,那不乱了套啦? 陈福元的行动。让韩星暗暗佩服。倒底是老同志,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他上来就劝说或阻止大家,那肯定会引起大家地反感和抵触情绪,可他没有,他选择了退一步进两步,先把自己的手指咬破。签了血书,再提出问题。让大家自己思考,这就让人容易接受得多。这是一招苦肉计,同时也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高明啊,几十年的政治经验,可不是白给的。 魏昊进退两难,原本闹得轰轰烈烈的。现在突然偃旗息鼓,怎么想都有点憋屈;还有,眼见韩书记受了委屈,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这时候,韩星说话了:“各位,谢谢大家的美意。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在上面没有正式发文之前。我这么说,有点违反原则,不过,大家都不是外人,对我又这么支持,我就不管那么多了。只希望大家帮我保密。我想通知大家,省委研究过我地问题了,没作任何处理,一切等案件查明真相以后再作决定,这也算是组织上给我的一个机会。另外,关于我地职务问题,省委的确免了我的海洲市纪委书记的职务,但是,不是撤职,是正常的免职。很快会有安排。没降职,也没提拔。是平调,但也是很重要的岗位,从某种意义上讲,受是重用。请大家相信,我以后还会像从前一样,还会和大家一起,奋战在纪检战线上。这个结果,大家满意吗?”说话的时候,韩星地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听完韩星的话,大家面面相觑,感情折腾到现在,纯属自作多情,人家韩书记根本不需要。不过,这种失落很快被一种狂喜所代替。“耶----”韩星的办公室和走廊响起了一阵似乎要把楼顶掀翻的欢呼声,他们的韩书记没有受处理,而且还另有重用,大家被压抑得太久了,难得听到一个这么好的好消息,太让人兴奋了。 “为了祝贺韩书记高升,我提议,”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咱们大家喝酒去,给韩书记壮行。” 听到说话声,韩星一愣,这不是倩倩吗,前两天,他安排倩倩去办件事情,难道她回来啦?韩星循声望去,可不是倩倩嘛。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又看了看马如龙,这小子,目光游离,根本不敢正视自己。肯定是被马如龙出卖了。这段时间,马如龙和倩倩走得很近,天天腻在一块,韩星是盲人吃饺子,心中有数,这两人八成是有意思了。不过也好,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又都有一身过硬的本领,端地地珠联璧合,女儿有这样一个归宿,相信大冯知道了也会很满意。 冯倩的号召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见大家这么有兴致,韩星也不愿意扫同志们的兴,他和陈书记、魏昊还倩倩挤上了自己的小车,其他人坐纪委的大面包车,直奔定海,那儿有夜排档,午夜时分要想喝酒,也只能去那里了。 到了夜排档,适逢国庆长假,虽然晚了些,海边却还是人流如织。韩星他们等了有大半个小时,才在一家夜排档凑齐了够四十多人一起用餐地桌子。这么晚还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夜排档老板很是兴奋,连带吆喝声都倍加洪亮。整箱整箱的啤酒搬了上来,各式各样的生猛海鲜流水价地往桌子上端。在经过了开始阶段的斯文之后,一些年轻的同志很快现了原形,摇遥晃晃地端着啤酒杯找韩星敬酒。韩星虽然不可能全喝干,但也来者不拒,这是他到海洲纪委以后和大家的第一次聚餐,也是最后一次,他不忍心拒绝同事的盛情,一醉方休,看来是难免了。 冯倩倩是纪委的酒神,虽然没和同事们一块喝过,却早已名声在外,一帮年轻人眼看把韩星灌得差不多以后,也不好意思让领导出丑,便把矛头转向了冯倩倩。冯倩倩想拒绝,可面对这帮家伙的群起而攻之,她很快就乱了阵脚,只好端起酒杯很勉强地往肚子里灌,可是,三瓶啤酒还没没喝完呢,冯倩倩就撑不住了,被马如龙扶到海边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不是酒神吗?听说能喝好几斤茅台的,现在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只有韩星和马如龙知道个中奥妙,可韩星已经自身难保,马如龙是驾驶员,一点都不能喝,他不能出面保护倩倩。再说了,马如龙现在心里有鬼,就是能喝也不敢出面。这小伙子。在男女之事上其实很腼腆。 一个多小时后,还能把路走直地人。除了两个驾驶员,已经基本没有了。不过,大家直呼痛快,都说韩书记到了海洲纪委以后,最痛快地就是两件事,一件是在海洲办了近百名处级干部,二是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喝了有两百多瓶啤酒。 酒后的人。最容易表现出真性情。不知道是谁先提到韩书记以后就走了不和大家在一起了地,让大家在兴奋之后又伤感了起来,一时间,据然有人互相拥抱着小声哭了起来。夜排档的老板看着又好玩又好笑,这帮人,一看就知道都是有素质的人,着装整洁,兴止文明。没想到醉酒之后居然也会是这么一副熊样。 可是,老板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了。刚才开始忙着上酒上菜,没顾过来,现在菜上完了闲下来了才听明白,这个被几十人如众星捧月般拥簇着的年轻人,居然就是在海洲大名鼎鼎地韩书记。自己这个夜排档。今天晚上接待的,居然是韩书记,韩煞星,小老板激动地难以自持,颤微微地握着个酒杯跑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韩煞星,不不,韩书记,我早就听说过您地大名了,今天。无论如何。我要敬您一杯酒。” 半路上怎么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大家都觉得很异外,又觉得很好笑。这个小老板,还真是可爱,居然连韩煞星都叫出来了。 小伙伴的话还没说完:“韩……韩书记,您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可不容易,那些工商啊,税务啊,卫生啊,城管啊,一个个都跟白眼狼似的,三天两头来这白吃白喝。我们心里骂,嘴上还得充大方,还要跟他们说:‘您能赏光到我这吃饭,那是我的荣幸,今天这顿,我请了。’就从您办了那批案子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到我们这儿白吃白喝了,您可是我们这帮生意人的保护神啊,比菩萨还灵,菩萨还得烧香呢,您不需要我们敬香火就把那帮白眼狼给赶跑了。韩书记,您能赏光到我这吃饭,那是我的荣幸,今天这顿,我请了!” 噗----,马如龙正在喝茶,听小老板这么一说,一口茶水顿时笑喷了出来。小老板说地真诚,这不容置疑,可他这么一说,顺带着把他们这帮人也给骂了。 “韩书记,”小老伴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对不起韩书记,我说的是工商税务城管那帮白眼狼,可不是你们纪委这帮白眼狼……”这家伙越描越黑,把纪委的一帮人逗得前仰后合。 “兄弟,这杯酒我喝,来,敬你。”韩星今天心情挺好,一帮人玩得尽兴,有些兴奋,和从南非回来时心情苦闷、蓄意买醉有着本质的不同,虽然身体有点作不了主了,可精神状态不错,神智也很清醒。 小老板受宠若惊、虽然没喝酒,却兴奋得满脸通红,知道人家韩书记大人不记小人过,忙不叠地忙啤酒一饮而尽,欢天喜地的去了。 小插曲过去,纪委一帮人也快结束了,喝了个满堂红,正准备回去,那边,却又有三五个人涌了过来,每人手里端了个杯子,脚步踉跄,一边走还一边嚷嚷:“韩书记呢,韩书记在哪?” 很快,几个人中就有人认出了韩星,又大呼小叫了一阵:“韩书记在这儿呢,这就是韩书记。”发现的有喜不自禁,嘴嘴里嘟囔着:“韩书记啊,您可是我们的救星啊,我们几个都是开发区的投资商,自从你来了,我做这些做企业地就再也没有人骚扰了。韩书记,我们要敬您一杯酒。”显然,这几个人是刚才那个小老板给招来的,肯定跟旁边的摊主炫耀了。 韩星没有拒绝,和几人随便聊了两句,也满足了几个人的要求,可他仰起脖子把一杯酒喝下去以后,再看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感觉,坏了。小小的夜排档。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各色各样地人,团团围聚在夜排档的周转,这里面,有看热闹的,但绝大多数的人手里都端着个酒杯,冲里面喊着:“韩书记。您给海洲做了好事,我们给您敬酒来了。” “韩书记。您是个好干部,您在我们就安生了,可不能离开海洲啊。” 面对这么多围观群众,韩星还真的很不适应。从前和现在,他都没有直接面对观众的经验,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说老实话。他心里有点得意的,人都有虚荣心,韩星也不例外,能得到这么多人地追捧和拥戴,很不容易,只是和平常的人相比,韩星地头脑要稍微清醒一点,他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地志得意满。更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高高地举起了一个酒杯,冲人群说:“各位,韩星只是做了一点份内地事而已,能够得到各大家的信任和肯定,我很欣慰。也很惭愧。今天我不胜酒力,不能一个一个地敬了,我们一起干了吧。”说完,韩星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韩星说话地时候,场面就突然安静下来,这种肃静持续了很久,直到大家把酒都喝完,人们还在默默地注视着韩星。马如龙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韩星。这里人太多。鱼龙混杂,不宜久留。连忙领着韩星和冯倩倩一起,向停车的地方走去。所到之处,人群自然分开,给他们闪出一条通道。 喝完最后一杯酒后,韩星显然已经超量了,上了车,顿时产生一种强烈地晕眩感,他机械地摇下车窗,冲人群挥着手。车子,慢慢地启动,然后一骑绝尘,离开了喧嚣的夜排档一条街,驶向中纪委巡视组的驻地。 冯倩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很专注地回过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着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韩星,第一次,她彻底地领悟到,为什么自己打小就十分崇敬的父亲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在意、如此看重,甚至把她安排到他身边来工作,这个看起来有点孱弱而且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身上,地确有一种摄服人心的力量和强大的人格魅力,他可以让那么多部下为了他甘于犯险,也可让无数的人为之折服。从前,她为韩星服务,是听从父命,出于一种报恩情节,从今天开始,不同了,她第一次有了自觉追随韩星的愿望,那是小女子对强大力量的一种崇拜,与男女之情无关。“韩叔叔真是绝了,当干部也能有这么fans。i服了u。”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身边地马如龙说,冯倩倩这是一种由衷的赞叹。 “是啊。”马如龙居然毫不吃醋,也许是知道韩星是倩倩的叔叔吧,也许是出于同样的对韩星的敬佩,他也在顺着冯倩的话往下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卫,无数次跟随中央领导下基层,也有很多群众欢迎,但基本上都是地方党委政府组织的,像这种有这么多群众自发聚集起来向某一个人表示崇敬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得民心的领导干部,难得啊。” “你以后会这样吗?”冯倩倩和马如龙之间已经是那种心照不宣地关系了,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她知道马如龙地身份,也是中纪委的纪检干部,心里暗暗地希望自己准备寄托终身地人以后也能像韩星这样。 “我可能做不到。”在这种事上,马如龙一向想什么说什么,从不夸大,但也不会太谦虚:“韩书记这样的人,学是学不来的,人的能力,天生就是有区别,强求不来。不过,我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是想为民除害,为民请命,这一点我不用学;至于追赶他的成就,我会努力。” “嗯。”冯倩倩点了点头,她很赞同马如龙的话。 大客车的前排,魏昊和陈福元坐在一起,身后是纪委的干部。车里很吵,大家都在为刚才发生的事而兴奋,议论着,品评着。 “韩书记今天可真是拉风啊。” “是啊,咱们纪委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风光过。” “咱们纪委?就是全省全国,又有几个领导干部能这么爱群众追捧的?不挨骂就不错了。” 魏昊和陈福元也在小声地议论:“陈书记,今天我太受震动了,当干部能当到这份上,能有这么一刻,哪怕立刻就死也值了。” “说什么呢?怪不吉利的,听着咒韩书记似的。”年龄大的人多少都会有点迷信思想,对这种死啊活啊的话不大感冒。不过,陈福元很快就转到了魏昊刚才说的话上面去了:“我们大会小会的时候常说,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可是真的有人能做到吗?以前我很怀疑,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两百多公里外的省城,省委书记张政和省纪委书记刘明达刚刚从北京开完一个会议连夜飞回来,在省委领导专用的小餐厅吃宵夜,很简单,一人一碗菜粥,面前两小碟酱菜。两个人边吃边聊,他们在聊韩星。 刘明达说:“我在这个韩星的身上,看到了当领导干部的几个很有趣的特质。” “说来听听。”张政很感兴趣。 “第一,平时深藏不露,甚至可以说是疲软;第二,关键的时候强硬无比、斗志昂扬;第三,把人给搞了还能让人家很舒坦,比如那个许有为;第四,胜利以后立回归平时的状态,绝不耀武扬威。”刘明有煞有介事地说。 “你说的,可不就是那话儿嘛。”张政捂着嘴就笑,饭也吃不下去了。 第三卷 夏至 第三章 大国之路 第三卷夏至第三章大国之路 镇海区,观音山,有一个小小的海湾,依山傍水,建有一座小小的院落,一条宽不到三米、仅能容一辆小车通过的水泥路,沿山谷而上,把院落和盘山公路连接到一起。(手打小说)路的两旁,**对峙,山坡上灌木丛生、枝繁叶茂。小院落上挂着一个很窄的木牌子,上面写着兰州军区某部干休所海洲疗养院。这样的疗养院,在海洲这样的旅游胜地,数不胜数、多如牛毛。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疗养院,因为,山坡的灌木丛下面,被安装了无数的摄像头,凡是踏上这条小路的人,都在受监视之列。 其实,没人注意,如果有人注意的话会发现,这里,白天很少车辆往来,人员出入,都是深夜。 现在,又是一个深夜,一辆军牌中巴车悄无声息地驶上了这条小路。到了大门口,带着斑斑锈迹的墨绿色铁门无声地滑开,车辆进去了以后停了下来,从车里走出五个人,韩星,林清雅,田海龙,马如龙,冯倩倩。 进了门以后才发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戒备森严、岗哨密布,马如龙是个识货的人,他注意到,这时的岗哨,肩上背着的居然是未列装的09式全自动步枪,目前,仅有少数在国外执行特别任务的部队可以用上这种枪械。和华而不实的95式不同,这种步枪用特种合金材料制造,重量轻。弹容量大,精度高,而且威力很大,集美式和俄式枪族的优点于一身,如果说有缺点,那就是造价过于高昂,制造材料中采用了高精度军工产品所必须地稀土材料。无法批量生产。不过,田海龙也能理解。这里的性质,决定他们用什么样的设备都不算奇怪。 中纪委研究室主任林清雅,十三室负责人田海龙,在这里都没有受到任何优待,韩星、马如龙和冯倩倩这样排不上号的人自然也不例外,大家依次接受检查,程序和911事件刚发生以后美国的机场安检有点类似。只不过设备更选进了,是层次透视法,先透视外观,然后是服装,接着是躯体,最后是骨骼。检查到林清雅和冯倩倩的时候,一向很职业的安检人员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差点没流鼻血。这两具**。一个青春健美,一个性感成熟,实在是难得一见。 安检完毕,一行人又进了一个小门,这才有人迎了出来。为首地是一个中年人,身材不高。体格微胖,其貌不扬,一眼看去,并没有过于特别的明显特征。韩星知道,安全系统地人,大多有这个特点,放在人海中很难被轻易寻找出来,大冯就是这样。 “林主任,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此人很礼貌地寒暄。看情形。他是认识林清雅的。和田海龙倒并不熟。 “47号同志,您太客气了。”林清雅不温不火。伸出了手,和来人轻握了一下。然后,47号又依次和他们几个人一一握手。到了韩星的时候,47号随口说了句:“这位就是原海洲纪委的韩书记吧,久仰了。” “不敢当。”韩星客气说。他当然不会和对方说久仰。一个军方安全部门的人,名字都不可以对外公开,只能叫号码,如果自己说久仰,那等于是骂人家。不过,韩星也在暗自称量:军方安全部门分布在全国和世界各地的人数以万计,此人居然是47号,级别够高的了。可见国家安全部对海洲地重视程度。海洲作为一个中小城市,之所以能够让国家安全部如此重视,原因可能就在于这里有一个中国最具实力的海军航母编队吧。 轮到倩倩了,韩星没想到,平时在自己面前都一向大喇喇的冯倩倩,见到47号,居然啪地立了个正,朗声说:“首长好!”好在没有敬礼,否则,韩星真的怀疑她是不是个女兵。 “9528,不错,好好干。”47号拍了拍冯倩倩的肩膀,亲昵地鼓励了一句。这让韩星、马如龙甚至是田海龙都大吃一惊,原来,倩倩居然是军方安全部门的人。当初,他爸爸是犯了错误被清理出来的,没想到,现在女承父业,又转到部队干上安全这行了。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打算对这几个人隐瞒倩倩的情况。 不过,看到这样地场景,韩星的心里很欣慰。当初,安全部对大冯的处理的确是有点过,居然把他交给中纪委来处理。现在,他的女儿已经进了安全系统了,那就说明,安全部已经为大冯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至少定性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否则,以解放军安全部那么严格的政审标准,一个犯过错误地人的女儿,就是有通天本领,他们也不会要她。可惜,大冯现在的年龄大了,再像以前一样生里来死里去是不可能了,那就安心养老吧。 在欣慰的同时,韩星又有点惆怅。大冯可以得到一个好的归宿或是定论,因为他只是贪了点小便宜,顺手牵羊了日本人的东西,可是,谈新权呢?只怕是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就算他的事情的性质可以变,但他手上有命案在身,他们杀了那么多的人,那是铁板钉钉地事实,这是无法改变地。 很快,一行人进了一个小会议室。勤务员上了茶水,几个人开聊,不像是很正式的会议。有很多时候,越是重要地事情,越是不需要正儿八经的讨论,很隆重的会议或者是程序,倒往往是走个过场。 47号致的开场:“很荣幸有机会和中纪委十三室合作。在此之前,我们和十三室曾经有过很多次成功的合作。但是。就我们3第一次。” 原来是3301所,怪不得。军方的安全部门和国家安全部的不同,并不是层层设立安全局,大遥大摆地对外挂牌,也不是和各地的驻军搅在一起。而是在全国的各大重点城市、战略要地分布着一些直属机构,它们的代号韩星也知道一些常识。比如第一个第二个3代表的是省份,省份以上地两位数代表的就是具体地单位了。这个机构的后两位数是01,意思就是说,在全省的所有部直属机构里,这个所是第一号。没有把一号所放在省会城市,而是放在海洲。可见军方对海洲这个战略要地的重视程度。 “十三室的大名,我们早就如雷贯耳,以前的合作也用事实证明,十三室是一个值得我们信赖的团队。”47号地表达很严谨,而且不卑不亢,极有分寸:“在合作之前,总部领导也有指示,让我们全力配合十三室的工作。而且,对十三室,我们无需保密,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信息。” “非常感谢你们对十三室的支持和信任。”林清雅这句话不是客气,一级安全部门,对十三室说出了无需保密的话。这种信任,怎么评价都不算过份。 “不客气,都是为了国家。”47号说得很轻松:“想知道什么情况,你们可以随便问,也可以让我们的人配合调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这次来,主要了解两方面的情况,第一是海洲这一块的安全斗争形势,这个问题相对宏观一点,当然。我们也了解一些。但比不上你们专业;第二是我们上次和你们通报地海洲市海洋与渔业局原局长徐国华杀人逃逸一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结果或线索。”林清雅上来就直奔主题。 “关于海洲的安全斗争形势。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异常复杂、空间激烈。原因不言自明,自然是因为海洲的戚继光号航母编队和093、094两个型号核潜艇的存在。目前,随着海洲对外开放步伐的加快,各种不同的势力聚集海洲,这里面,有到海洲旅游地游客,有到海洲经商办企业的投资商和到外资企业就职的外籍员工,有来华工作和访问的学者,等等,其来源既有美国、日本、台湾这样一些明目张胆和我们搞军事对抗的正面敌人,特别是日本,至少在现阶段,是中国最危险的敌人。同时,还有印度、东南亚国家这样一些潜在的对手,甚至包括俄罗斯、朝鲜这样一些相对友好的国家,其目的,基本上都是着眼于我们的海军基地海军装备。当然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嘛,这并不奇怪。”到目前为止,47号说地基本上是常识,并不奇怪。 不过,这只是个引子,47号接着就开始爆料了:“以上所说地,并不是最近间谍与反间谍斗争空间激烈的根本原因。根本地原因是,经过长达二十多年的精心准备,我们在军事上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实力,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还有三艘和戚继光号同等级别的航母会下水,两年之后,也就是2014年,我们将拥有六个可以参与实战的航母编队,这样,我们就有了和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在太平洋上一决雌雄的本钱,祖国统一的进程将迅速进入实质性解决的阶段。我目前所知道的消息是,2015年,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台湾,都必需回到祖国的怀抱。” “这是真的吗?”韩星和田海龙这两个满身都是热血的家伙一起把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台湾,到2015年,已经离开祖国的怀抱长达70年了,十五亿中国人,无不对台湾回归祖国翘首以盼,韩星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这一生,究竟会能不能等到这一刻。 对台湾,大陆这边的中国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即便是真的有了统一台湾的实力了,又能轻言开打吗?战火一烧,生灵涂炭,那边,毕竟还有两千多万自己的骨肉同胞,兵戈相见,相煎何急?可是,如果不打,又会放任台湾离祖国越来越远。现在。**势力已经占据了岛内的半壁江山,中国化地步伐也越来越快,可以说,收复的时机越晚,难度就会越大。何去何从,相信,再果敢的决策者。在这样的选择面前,都会犹豫不决。 “台湾是一个结。解开这个结以后,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大家请看。”47号手指轻点,会议室的大屏幕出现了一张世界地图:“到二十年代末,我军海军现有的三个舰队将被造成三大远洋舰队,而且,改造工作早已进入实质性运作阶段。南海舰队将被改编成印度洋舰队,利用我们在巴基斯坦地伊朗的恰赫巴哈尔港、瓜德尔港和缅甸地实兑港建成的三个大型海军基地。分别在印度洋的北岸和东岸部置一支航母编队,和驻伊、驻巴、驻缅陆军空军配合,在印度洋上和大国海军形成均衡之势,也从东西两面对印度实施包夹之势,确保在太平洋有事的时候,印度和太平洋的大国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鼠标轻点,47号的手指向了中国北部:“再看北海舰队,将被组建成北冰洋舰队。这个步骤我们走得特别艰难,但也取得了决定性突破。各位请看,世界主要的大国,无一例外,都集中在北半球,北冰洋。到各国都有大致相同地最短距离,如果我们的核潜艇能够深入北冰洋,在皑皑冰雪的覆盖之下,包括海洋监视卫星在内的所有传感器,都难以对冰层下面弹道导弹核潜艇实施追踪与监视,这就保证了我们可以轻松对军事大国实施二次核打击。可喜的是,我们现在已经打通从朝鲜的清津港或者是图们江入海口进入日本海、宗谷海峡、鄂霍次克海、白令海峡的水下通道,进入了北冰洋。可想而知,这条通道绝非平安大道,敌对势力的海军舰队设置了无数地障碍:外层空间密布的侦察卫星、海洋监视卫星、空中远程无人侦察机、预警指挥机、海上巡逻机等。像一群马蜂似地在这条航线上全天候地来回乱窜;海面上航母编队、宙斯盾战舰等像凶神恶煞一般把守在各个海峡和关键航线的险要之处;水下核攻击型潜艇、常规柴电潜艇成群结队像幽灵一般地四处游荡。尾随跟踪。面对险象环生、荆棘遍布的艰险旅途,我海军部队进军深海大洋犹如逆水行舟。海面上的***号航母战斗群、快速攻击编队和水下的零93核攻击潜艇。或过关斩将千里走单骑,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为祖国和人民撑起一把牢不可破地水下核保护伞。”在越发深入的叙述中,47号慢慢进入了状态。作为一个军队的安全工作者,也许是出于是国防事业的热爱,也许是因为平时在严格的保密制度中被压抑得太久今天终有了一个释放的机会,47号的表述语气平缓而又充满漏*点。 “中华民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中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我们的长远目标,不是称霸世界,而是为了祖国地和平统一,打破**势力对我们地战略封锁,为中国人民世世代代的安居乐业谋求一个良好地外部环境;我们的近期目的,也不控制太平洋,而是谋求在太平洋和对手的战略均衡,有效地保护国家在全球的根本利益。但是,”47号话锋一转:“南海和北海舰队的成功,终究是局部性的,而不是全局性的、战略性的,我们的主战场,既不是在印度洋,也不是在北冰洋,而是在太平洋。在广阔的太平洋,必需有一支属于中国的强大的舰队。大家地图上可以看得很清楚,目前,北海舰队通向北冰洋通道虽然打通了,可是,这条通道是一条很危险的通道,尤其是宗谷海峡,非常狭窄,南面是日本的北海道,北面是俄罗斯的萨哈林岛,我们之所以能通过,一方面是因为日本暂时还没有和我们摊牌的勇气和必要,另一方面是俄罗斯出于战略的考虑对咱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失去了这两个条件中任意一个,对北海舰队的战略核潜艇都可以构成灭顶之灾。长远之计,还是要解放台湾,通过太平洋的第一岛链,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太平洋的广阔海域深入,直接挺进白令海峡。这就是未来的太平洋舰队、现在的东海舰队的重要性所在,也是海洲海军基地的重要性所在。” 47号的阐述,透露了大量的信息,这里面,很多是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的战略性信息,既令人振奋,也让人紧张。而且,他的话虽然还没有触及到海洲海洋渔业局的案件,可韩星他们已经有了一种强大的压力,徐国华的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其实不然,搞不好,这个案子就有可能关系到国家的统一,关系到国家的海洋战略,关系到中国几十年的安全。 韩星暗暗地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案子给查清楚了。 第三卷 夏至 第四章 自取其辱 第三卷夏至第四章自取其辱 “关于案发当天海军内部的情况,我们也联合海军政治部,对有关情况进行了调查。(手打小说)很遗憾地告诉各位,我们的调查虽然也有收获,但并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这是第一个坏消息,这让林清雅、田海龙心里一沉,他们很明白,无论调查的过程是什么样的,收获有多大,可这一个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都是在告诉大家,试图从军方内部突破这个案子的努力,基本宣告失败了。 不过,韩星没这么想,他的习惯是,任何一点线索,都有可能是突破案情的关键,他最想知道是,安全部门的所谓收获是什么。林清雅和田海龙失望的表情,显然没有逃过47号的眼睛,不过,47号并没有在意这两个人,反而对韩星多看了一眼。 具体的情况,47号是知道的。这个案子,如果从切身利益考虑,也许最应该关心的是韩星,因为这关系对他的责任追究问题,自然也关系到他的前途和命运。可是,现在这个年轻人反而比林、田二人都要坦然、镇定的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一种气度,对于一个刚刚被破格提拔而又瞬被打入谷底的年轻人来说,很难得啊。 这个念头在47号心中一晃而过,他接着叙述案情:“据查,海军驻海基地的新兵培训计划,是早在海洲纪委进驻海军基地之前就拟定了的。而且,新兵培训计划。并不是什么重大地机密,除了连以下的基层官兵,部队参谋部的所有参谋,营级以上干部,都清楚这个安排。而且,那个计划拟定的时候,韩星同志还没有担任海洲市纪委书记。所以,那次紧急集合。和海洲纪委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多只能说,这次紧急集合,被极少数人利用了,至于是被谁利用了,各个级别的干部和总部的参谋,都有嫌疑。根本无法查证。何况,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认定部队内部有内奸,因为徐国华本人也曾是海军陆战队的干部,不但有着一身过硬地本领,也非常了解部队的作训规律,完全有看出苗头以后铤而走险、畏罪潜逃地可能。” “这种情况当然不能排除,但可能性不大。”话谈到这里,韩星不能不开腔了。 “哦?”韩星的话迅速引起了47号的兴趣。他本来就对韩星很感兴趣。现在韩星张口,正中47号的下怀,他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是事发当晚我亲自参与的审讯笔录,请您过目。”韩星从包里取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47号。 接到笔录,47号仔细地端详着。没看几行,他的眉头就锁成了一团,表情十分凝重,可是,过了一会,他的眉头又舒展开了,用复杂地眼神看了韩星一眼,然后,把资料递给了后加入这个会议的几个同事传阅。 几个同事看完了,脸上都有憋不住的笑意。这种表情。看得田海龙只冒火,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笑意里面,带着一种轻视、不屑,甚至是嘲弄。 可是,47号却不是这样,他站起身,走到韩星面前,伸出了手,韩星也站了起来,和47号握了一下。怎么会这样?安全部门的同事有点不解。 47号并没有松开韩星的手,很郑重地望着他说:“韩书记,我非常钦佩您高度的安全敏感性和为了国家安全而表现出的牺牲精神。作为一名安全工作者,我以我个人的身份向您表示我由衷地敬意。” 3301所里的几个同志大惑不解。他们都是行家,审讯方面的行家,对付过无数的训练有素的间谍,现在,面对这样一份拙劣不堪的审讯录,头儿居然要向他表示敬意,今天,头儿不会是被猪大油蒙心了吧。 和韩星这样如此优秀地年轻人站在一起,再看他的几个稀里糊涂的部下,47号很是郁闷,终于忍不住说:“你们真的看不出来?韩星同志是准备放了这个徐国华。” “放长线钓大鱼?”终于有一个悟性稍强点的家伙插了一句话,他的口气中带着当然的难以置信,似乎不相信韩星会玩出这么高明的手法,可是,再细看看手中的笔录,又看到韩星坦然自若、宠辱不惊的表情和上司斩钉截铁地态度,事实摆在面前,不由他不信。 “不错。是放长线钓大鱼。”47号总算欣慰了一点:“我想问我地同事们,你们知道韩星书记的这个放长线钓大鱼地行动意味着什么吗?当然,你们也许不知道,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当时的背景。当时,韩星书记刚刚通过公选上任,在海洲,可谓万众瞩目;上任伊始,韩星书记就双规了八十名党政领导干部,逮捕了市长罗贤明,这样一来,关注韩星的目光可就不仅限于海洲了,那时候,全国各大媒体的记者们云集海岛,海洲的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遍全国。在官方,中央和省委没有明确表态,但肯定也都在关注着这件事,大家可以想一想,那时候的韩星书记,将要承担着多么重大的压力。” “这是可以想见的。”另外一名同志插话:“这些虽然和我们的业务无关,但大家生活在海洲,也都听说了一些。得罪了那么多人,通过各种方式告韩书记状的人应该不会少吧。” “正是如此。”47号接着说:“在这种情况下,韩星书记哪怕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误,都会被无限制地放大,何况,双规了一名干部,什么也没查到,又把人家给放出来了,大家可以想到这意味着什么了吧。” 说到这里。安全部门的人都明白了。韩星地这个放长线钓大鱼,可是拎着乌纱帽干的活。这年头,能尽职尽责工作,把个人的利益和国家利益捆绑在一起,就已经是好干部了,为了国家利益而宁愿个人受损失的,这样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眼前的这个韩星。可不是一个安全工作人员,只是一个地方的领导干部。他能够为了国家地安全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甚至还要受到群众地误解,同事的埋怨,上级的怀疑甚至是处理而丝毫没有怨言,并且能够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这种境界,连在座的这些纪律极强的安全工作人员都未必能够做得到。想想在几分种之前。自己这帮人还在讥笑韩星的审讯水平,想想真是惭愧啊。坐在会议桌前的几个人,都感觉自己地脸庞在暗暗发烧,看着韩星的目光,也都多了一些肃然起敬的感觉。 一旁的田海龙,看着韩星,心里又是惭愧又是自豪。自己的这个大哥,的确有资格做大哥。在领导自己的位置上是这样,离开了这个位置也还是这样。无论他有多低调,甚至以自己的下属地身份出现的时候,也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赢得别人的尊敬和欣赏。这种魅力,也许真的是天生的吧。林清雅心里都没想什么,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正常不过的,哪天韩星要是不这么出色了,那才是一种不正常。 韩星却并不喜欢这样地感觉,七年的磨练,七年前的那段风风雨雨,已经让他把一切的虚荣都抛在了一边,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韩星开始转移话题,这是他今天的第二次开口:“当时,我们之所以这么做。的确是如47同志说。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从我当时的观察和分析。我们的策略还是成功的,徐国华在这件事上抱有很大地侥幸心理,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地天衣无缝,是完全可以逃过法律的惩处地。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相信,徐国华在这种情况下不会铤而走险。” “那就是说,肯定是你们内部出了奸细,把情况偷偷地告诉了徐国华,这才促使徐国华作出这样的行动。”这是47得出的结论。 “没错,肯定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但这个内部,不能仅限于纪委内部的人。在纪委内部,只有魏昊和我了解情况。我们现在当然不能很绝对地信任任何一个人,但也不能无端地怀疑一个人。我认为,知道这个情况的所有的人,都应该被列为怀疑对象。”韩星说的很客观。 “我觉得韩星同志本人不应该被列为怀疑对象,因为这次被双规的对象,都是韩星同志本人定的,其他人事先关不了解情况。如果他是间谍,那他在行动的时候不把徐国华放进来也就是了,徐国华又不是什么民愤极大的贪官。”林清雅不自觉地为韩星开脱。 “呵呵,当然。”47号很爽朗地一笑:“如果我们连韩星同志都怀疑,那他就不可能走进这个小院了。这里本身就是国家机密。保密价值虽然比不上一艘航母,但应该不亚于一艘攻击核潜艇吧。”47号的话颇为自负,让林清雅有点不好意思。这么简单的道理一想就明白,她对韩星的关心,有点过于直露了。 “我们更关心的是,共计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47号感出林清雅的尴尬,连忙开始讨论正事。 “除了纪委方面,知道这个情况的只有两个人,海军方面的参谋长刘一周和副政委兼纪委书记何勇生。”韩星有一说一。 “据我们目前的调查,暂时找不出他们可能是间谍的可能性,他们缺乏这个动机,也不存在这种可能性。”47号说话永远是那么严谨,从不说怀疑之类的话,只说证据:“首先,航母编队在组织之初,别说何勇生刘一周这样的舰队和基地的领导班子成员,就是普通的军官包括士兵,政审都是极其严格的,如果这样的人是间谍,那可真的要怀疑一切了。其实,从这两个人的个体情况看,先说何勇生,农民的孩子,从战士做起,后来上军校,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他的每一步,都是经过重重考验才走下来地;他的一切,也都是党给的。至于刘一周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是**家庭出身,业务能力强,理论水平高,事业顺利。家庭幸福,年轻有为。是海军重点培养的高级军官,未来的中流砥柱,可谓前途无量。这么多年来,我们查处了无数的部队内部的蛀虫,可以说,多多少少都会在思想上或者是行为上有一些苗头,像他们二两人地这种情况。可谓闻所未闻。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而犯经验主义的错误,就认为这样地干部就不需要监督了。这是我要说明的第…。对海洲基地特别是涉及航母编队机密的人员,军方内部的监督措施是极其严厉的,像刘一周和何勇生这样的人,生活其实很不自由,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们的生活几乎是透明地。说得难听一点,除了夫妻性生活,一切都在组织的监控之下,别说他们没这个动机,就是有,只怕也没那个机会。虽然说现在的信息传播技术一日千里。但对这一点,我们很有信心的。再说了,发展一个间谍哪那么容易,最起码要接触人吧。如果他们是间谍,也等不到这一天,早就暴露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真的是间谍,那就是我们党和军队的巨大灾难。既然从前查不出来,我们以后也同样查不出来,总不能因为他们有是间谍的可能就把他们给处理了吧。何勇生还好办。可以调动提拔。也可以转业,刘一周怎么办?那可是连国家领导人都看中的人才。”47号地话极其有把握。 “对魏昊。我也很有信心。”韩星说话,一向都是这么坚决,他甚至连理由都不说,不像47号那样,还要论证一大通,韩星是直接说结果。不过,大家都不觉得有任么奇怪,韩星说对魏昊有信心,大家也就很快不把魏昊考虑在内了。 “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剩下海洲纪委的小李那一条线索了。如果真的是有内奸而又不是纪委内部的人的话,那就好办了。小李他们与徐国华寸步不离,既然这事不是徐国华一人所为,小李肯定会知道一些情况。”田海龙对今天讨论的结果有点失望。 “这也很不乐观。”林清雅话:“我们已经从院方了解到,小李目前已经处在植物人状态,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小李不可能在如短时间内醒来。” 讨论到这里,已经陷入了僵局。军方安全部门和中纪委地人也干脆,没结果就没结果,会议就此结束。韩星他们先乘3301所的车子到一个中转站,然后才转他们自己开来的车子离开。 路上,几个人都很沉默,这样的结果,让大家很是不开心,不过,韩星还是率先打破了僵局:“大家别着急,也许,我们有办法让小李快速醒来。” “什么办法?”田海龙和林清雅同时发问。 “我知道有一种药叫王子之吻,是董小方兄妹刚刚研制出来的,对治疗植物人有特效,晶晶就是用这种药医好的。”韩星很淡然地说。 “韩叔叔……”冯倩倩想说话,却被韩星打断了:“倩倩,你别说了,你不是告诉我董小方已经度完蜜月回海洲了吗?明天我们就去找他。” “好吧。”冯倩倩老大不乐意地答应着。不过,看见了曙光,林清雅和田海龙心里却开朗了起来,车里,又开始有了欢声笑语。 第二天吃完晚饭,韩星、冯倩倩、马如龙如约来到董小方的寓所,马如龙把车停好,他像普通的驾驶员一样,并没有下车,而是一个人坐在车上看碟,韩星只带了倩倩去了。 刚下车,董小方就迎了过来,冲着韩星打着哈哈:“韩兄,我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这段时间焦头烂额了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啊?” “我怎么听你这口气有点幸灾乐祸啊。”韩星没好气地冲董小方瞪了一眼。 “那是,咱们都是中国人嘛,中国人,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到邻居从房顶上掉下来,呵呵。”董小方嘴上可不饶人。 说说讲讲,三个人已经进了董小方的私人酒吧。“喝点什么?”董小方招呼着。 “来点酒可好?”韩星没客气。 “好,那咱们就来点酒。我这还存着两瓶十八开头地拉斐呢,一般人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还别说,一个月没见,我还真有点想你了,你今天就是不来找我,我都准备找你,人生真是寂寞啊。今天哥儿两一醉方休。”董小方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 “董总,有点不尊重女士吧,你们喝酒,我就干坐着?”冯倩倩不干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出来,韩书记地这位娇滴滴的女秘书还是个酒中豪杰呢。那好,也算你一个。”被倩倩这么一刺激,董小方越发八面玲珑起来。 谈笑之间,调酒师已经把酒拿了上来,三个人浅酌慢饮,韩星和董小方谈笑风生,接近三个小时之后,两个男人地脸上都已经泛了红。感觉气氛差不多了,酒吧壁上时钟的指针也已经指向了夜里十一点,韩星终于开了口:“小方,这次我来,还真有事请你帮个忙。” “说。”天色已晚,酒劲也开始发作,董小方变得大大咧咧了起来。 “上次救晶晶的那个药,王子之吻的,还有吗?”韩星明知故问,他很清楚,上次的两支还剩一支呢。 “有啊,怎么着?”董小方的声音有点阴阳怪气。 “我现在有急用,借给我用用。”韩星求人的时候也是那么理直气壮。 “借?”董小方的声音有点不大客气:“说得轻巧,那可是我用了上亿的资金才搞出来的,你说借就借,那我问你,你借了,拿什么还我?” “别跟我胡扯,我跟你说正事呢。”韩星有点不乐意了:“快点拿来。” “切。”董小方嗤之以鼻:“韩星啊韩星,你以为你是谁,叫我拿我就拿?口气不小。咱们在商言商,我问你,就凭你的身家,你借去了,这辈子,还得起吗?下辈子,你还得起吗?别说本钱了,你还得起那个利息吗?” “董小方,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我可是当你是哥们儿才来找你帮忙。”韩星这下是真的动怒了。 “我没意思?”董小方正色起来:“要是按您这么说,我是不是受宠若惊、痛哭流涕才对?当我是哥们,你韩星未免自视过高了吧,我问你,你区区的一个副厅级干部,就是个穷小子,要和我做哥们儿,你拍拍心口问问,你配吗你?”说话的时候,董小方已经是一脸的无赖相。 “哦?”韩星一脸惊讶:“感情是我交浅言深了,那好,打扰了。董小方,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倩倩,咱们走。” 听韩星这么说,倩倩很快拎起包,就要跟韩星出去。 “别啊。”见韩星要走,董小方连忙又起身阻拦:“韩星,东西在我这儿,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聊聊,你这刚把我的瘾给勾上来了,我哪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你走?今天你陪我聊得过瘾了,走的时候我让你把东西带走,如何?” “有话说,有屁放。”受了这么大的侮辱,韩星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呵呵,还是经不起王子之吻的诱惑吧。”董小方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 第三卷 夏至 第五章 利令智昏 第三卷夏至第五章利令智昏 这一次的交流,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打各的算盘,早已没有了一丁点的信任可言。(手打小说) 韩星在等待,等待董小方开口,董小方既然留他下来,自然有话要跟说。韩星想再期待董小方接下来的表演。 “哥们儿,毕竟咱们曾经有过很成功的合作,今天你既然来了,还跟我张口了,我答应你,那支王子之吻,我可以给你。因为,我今天非常……非常感谢你,感谢你来看我,陪我聊天,听我说故事。我今年二十八岁了,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有成就感的一天。项羽说:富贵不归故里,如锦衣夜行。以前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想啊,这个项羽,实在是难成大事,小进即满,小富即安,当了个自立的西楚霸王就拿不住了。可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人生难得一知己?高处不胜寒,人生,真是寂寞啊。”董小方醉酗酗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哦?看来董兄今天有大喜啊,你不妨慢慢说,我还有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了吧。”韩星现在已经收起了刚才的愤怒,显得笑容可掬、好整以暇。 “半个小是,够了,足够了。”董小方刚才狂态毕露,转眼间又面色深沉,眼中,似乎要流出泪来,这是醉八分的典型症状:“这事,说来话长,还要从我爸那谈起。” “令尊我是打过交道的,也许他走错了路。但是,至少在人格上,他是一个值得尊敬地人。”韩星很客观的评价。 “值得尊敬?哈哈哈哈!”董小方狂笑数声,笑声中,他已经泪流满面:“你说他值得尊敬?你错了,我爸其实很可怜,很愚笨。他只不过是谈新权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已,充其量就是个工具。是把刀,需要的时候让他冲锋在前,不需要了就借刀杀人,借你们**的刀除了他。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就是我爸的悲剧。他死心塌地地为谈新权卖命。可是,这狡兔还没死呢,谈新权就把他给烹了。你说,他愚蠢不愚蠢?” 董小方的话,在韩星听来有点好笑。这受过美国教育地人可就是不一样,把自己的老爸比喻成走狗,在董小方那,居然一点障碍都没有。不过。韩星还是态度很严肃地对董小方说:“小方,对那段事,我们站地立场不同,虽说时过境迁,但我还是不想再讨论已经去了的人的是与非、善于恶,可有一点。据我所知,你爸那个时候站出来,好像是心甘情愿的。”韩星正色道。 “可不是心甘情愿嘛!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只到最后关头了,他还给我留下一句遗言:士为知己者死。想把我查找真相的念头都打消掉。说真的,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最后查清楚了真相,揭下了谈新权地画皮,我还真的以为他谈新权就是想利国利民呢。”董小方似乎很庆幸。 “这你也知道?是晶晶告诉你的吧。”韩星清楚,谈新权最后的话。仅限于他和晶晶以及中纪委的人知道。并没有公开。 “晶晶?她怎么会告诉我这个?她是我的什么人?妻子?老婆?都不是。她只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我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和她结婚。到今天,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我根本没和她在一起,大多数地时间,我都在非洲基地,还有就是在国内,哪有时间去陪她,再说了,我去陪她又怎么样?去看我法律上的老婆对她的旧情人朝思暮想,终日以泪洗面?再说了,如果等她来告诉我,我岂不是要被蒙混七年?”董小方的声音很激愤。不过,从他的话里,还可以听出大量的信息。首先,晶晶和董小方,真地是假结婚;其次,晶晶并没有忘记韩星,反而对他更加思念;第三,现在的董小方,对谈新权几乎是恨之入骨。不过,韩星最关注的还是董小方和晶晶的关系,这是他从南非回来以后,第一次从当事人的口中证实董小方和晶晶的确是假结婚,为了那场婚礼,韩星可是当场吐了血的。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必心痛了。 “你既然娶了她,就应该对她负责任;否则,你就不该娶她。”尽管这个现实是韩星所期待的,但从一个爱人的角度,韩星还是希望晶晶能遇上一个爱她的、对她好地人。否则,如果自己娶了林清雅或者是枊雅智,又没有和林清雅那个看似荒唐地协议,晶晶,岂不是要孤老终身?比起她嫁给董小方,这是韩星更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对她好?我凭什么要对她好?她和她爸一样,都习惯于把别人当成工具来用,我就是被她利用地一个工具而已。当然啦,这一次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我有义务对她好吗?不过,我也知道,你喜欢她,爱她,在你眼里,她谈晶晶是个宝,可那并不代表她谈晶晶就是天下最好最美的女子,在我眼里,她什么都不是。我也有我心爱的人,在我眼里,她要比谈晶晶要强上十倍,百倍,千万倍。”说到这里,董小方的声音既激奋,又黯然。 “哦?你们互相利用,那你利用她做什么?”韩星追问。 “我利用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董小方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东西?” “炎黄集团!我和我爸,父子两代人,用全部的资源、智慧甚至是生命和鲜血苦心经营起来的炎黄集团。”董小方越来越坦白,越来越直率。 “炎黄集团的情况我知道一些,你说这个集团是你们父子两代人经营起来的,这我知道一点。但不是完全明白。我有一点疑问,你入主炎黄集团以后,据说,当时集团元老都是你父亲地手下,炎黄集团也是从你手里起死回生的,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对这个集团足够的控制权。钱氏兄妹是你找去的,晶晶也是你救活的。既然这样,你不如当初什么都不做,这个集团就理所当然是你的了,你已经做了好人、把集团拱手相让了,现在又说要夺回来,这我就不理解了。”韩星说出了他的疑问。 “呵呵,谈新权这个你不了解吗?此人老奸巨滑、老谋深算。他怎么可能放心把集团全权交给我父亲地部下而不对他们有所制约?这个老家伙非但在他活着的时候把炎集牢牢地抓在手里,就连死了都没有放松对集团地控制,当真是阴魂不散啊。”董小方痛骂着,可是,从他的口气里,却不难发现他对已经死去七年的谈新权的敬畏。 “真有这么玄乎?”韩星有点难以置信,一个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留下的棋局,还是那么难以破解?谈新权,难道是当年的诸葛孔明再世? “说玄乎也没什么玄乎的,只不过是一些小伎俩而已。”董小方还是有些不服气:“第一,在注册炎黄集团地时候,一切都是依法办事的。共同出资人是他。钱大富,还有我爸,公司的所有资产是集团所有的海外资产,三人的股份比例是谈新权七成,钱大富两成,我爸一成。第二,当初派人到非洲打江山,主意其实是我爸出的,因为我爸有一个部下退伍以后跑了出去,在非洲当佣兵。他告诉我爸。在非洲。只要有枪杆子就能发财,我爸就把这事告诉了谈新权。后来去非洲的人也是以我爸的部下为主。可是,等到这帮人在非洲打开了局面、出于贸易地需要在南非成立了公司,一切就不同了。原来的那批特种兵只会打仗不懂经济,更不懂国际贸易,谈新权就派去了一大帮的嫡系,大多数都是从玉纶集团挑的企业经营方面的专业人才,这些人对谈新权和钱大富忠心耿耿,他们去了以后,很快就控制了集团集团的财权。第三,谈新权在蛊惑人心方面地确有一套,这个我从来都不否认。我爸,包括他的部下,对谈新权都是忠心耿耿,哪里想到谈新权对他们并不是完全放心啊?这就叫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更可悲的是,直到现在,在我爸的那帮老部下中,依然有一半的人还在守着谈新权的牌位不放,还是看不透谈新权的险恶用心,不愿意死心塌地地跟我干。这让我很伤脑筋,不得不作出下下策。”一提到这个下下策,董小方面色又是一紧,好象有什么事让他很痛心。 “那你所谓的下下策又是什么呢,就是跟晶晶结婚,谋取这份资产?”说这话的时候,韩星面带讥讽,对董小方的行动很是不耻。 “什么叫谋取?韩星,我正告你,这份资产,本来就是我地。第一阶段,是我爸地人打下来的,第二阶段,则是我苦心经营出来地。刚才和你说了,谈新权和钱大富选去的那些人,的确有不少人才,可是,他们有用吗?听说谈新权倒台了,一个个如丧考妣,就知道哭爹喊,有谁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是我!是我董小方!那时候,我刚刚二十出头啊,刚开始,他们把我当成公子哥,只是出于感情想把我养起来。可是,他们错了,真正的公子哥不是我,是钱玉成那个窝囊废。从我到了非洲,炎黄集团才有了主心骨,集团发展才走上了正轨。短短的七年,公司的资产在我手里翻了好几翻,我容易吗我?” 酒酣耳热,虽然时令已是深秋,董小方却一把自己身上的休闲外套扯了下来,露出了精赤的上身,并在自己的身上指点:“你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伤疤。刚开始的时候,我一个月几趟在非洲基地和开普敦之间飞来飞去。那是一条地地道道死亡之路,比现在还要凶险。每一次来回,都等走了一趟鬼门关。那一年,我从开普敦去基地,中途直升机被小日本的高射机枪打中,后来迫降在大峡谷里。飞机上六个人,除了我以外全部丧生,其中有三个是我爸的老部下,为了保护我,和追踪来地小日本同归于尽。我被摔得遍鳞伤,在大峡谷里爬十几天才被我们的人营救出来。可是后来,需要去基地的时候。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哪次不是拎着脑袋去的?为了这个集团。我爸死了,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可是,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又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为别人做嫁衣,还不是便宜了你?你呢?你为集团做了什么,你非但没有为集团作过一丁点的贡献,反而差点给集团带来灭顶之灾。我董小方哪点不如你?把两代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拱手相让。让给一个仇人,你说,我能甘心吗?” “董小方,你错了。”韩星不以为然,冲董小方笑了笑:“我想告诉你两点,第一,五十亿美元也好,炎黄集团也好。在你眼里也许是天大的财富,可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我从没想到去拿集团地一分钱;第二,即便我不要这笔钱,这笔钱它也不应该是你的。你说你父子都为集团卖了命地。这是事实,但是,这不代表炎黄集团就应该是你们一家的。你爸为集团所作的贡献,是有回报的,回报就是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别跟我说信息是你爸提供的,兵是你爸找来的,那都不是决定性因素,我问你,如果没有晶晶他爸。凭你爸地力量。能在非洲拼出这么大的一片基业吗?你爸有那个眼光和魄力吗?我再问你,你说你为集团九死一生。那你有没有劳动报酬?如果我没说错,你的年薪,只怕一年不低于五百万美金吧,炎黄集团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们有谁得到了你这么多钱?我还要问你,如果炎黄集团没有前辈人打下的基础,就凭你董小方,你有能力打下这样大一片的基业吗?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一个企业的经营者而已,你为企业作了贡献,企业也给了你丰厚的回报,天经地义,公平合理。这样地例子,在国内都是数不胜数,比如,红塔集团是在禇时健的手里成长起来的,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到年纳税200亿的特大型企业,按这么说,是不是红塔集团就应该归了他禇时健个人啦?你们是民企,而且在海外,我们管不着,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做的事就是合理地,就是正确的。企业本身,就存在按劳分配、按资分配、按生产要素分配。你爸为集团提供了信息和人力资源,得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属于按生产要素分配;你经营管理集团,让集团有所成长,得到了五百万美元的年薪,属于按劳分配;谈新权、钱大富他们是集团的创造人,是他们提供了集团的启动资金,这属于按资分配。” “切!”董小方对韩星的话嗤之以鼻:“你别跟我提禇时健的例子,就是这个例子才让人寒心。你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这不是问题。但是,禇时健的例子,你却是举错了。一个小企业,在禇地手里,发展到那么大地规模,可是,国家给了人家多少工资?年薪不到一万美元,你说,这公平吗?” “董小方!”韩星在这样的地问题上显得很是刃有余:“公平不公平,只是一个量的问题,而不是质的问题,这不是我们今天需要讨论的关键。我们需要的讨论的是,如果当时给禇时健的不是一年不到一万美元的工资,而是像你一样,一年五百万美元,你认为公平吗?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真诚地回答。” “这……”对韩星这个尖锐的头问,董小方一时想不到很完美的答案。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当然可以因为企业对你的待遇不公而不满,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把这个原本产权就不属于你的企业据为己有,而且,采却提一种非法的手段?这个问题,才是质的问题。中国国有企业领导这么干,那叫**;你一个民营企业的经理人这么干,那就不仅仅是**,还是非法侵占别人的财产,同样要受到法律的惩处。” “是嘛!”董小方冷笑道:“天下之物,唯有德者居之。既然你跟我这么说,我也不妨说得坦率一点,我是贪财,这是人之本性,概莫能外。谁不爱钱啊?你们的马克思不也是说过嘛,资本,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现在的问题不是贪不贪财的问题,而是怎么去贪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五十亿美金,这炎黄集团,我今天算是是拿回来了,而且,绝对是合法的手段,呵呵,呵呵呵呵,韩星啊韩星,我不管你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总之,这五十亿美金是再也不会属于你了。” 第三卷 夏至 第六章 机关算尽 第三卷夏至第六章机关算尽 “董小方,有一点我不明白,像你这么严谨的人,应该不会犯那些很低级的错误。(手打小说)今天,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告诉晶晶吗?如果你们离婚了,就算你能分到你们共同财产的一半,你也只能持股百分之四十,并没有控股。你以欺骗的手段获得的不义之财,也肯定不会得到钱玉成的支持,他和晶晶加起来,还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还是得不到炎黄集团。董小方,你好像并没有成功啊。”韩星看着董小方,说出了他的疑问。 “你会告诉她吗?”董小方盯着韩星,视线温和而从容。 “看你的表现。如果你给好好待她,给她幸福,我不会拆散你们。”韩星的这句话听起来很真诚,不过,韩星很快把话锋一转:“但我也要警告你,虽然你和晶晶现在是合法夫妻,但是,如果你只是利用她,那我肯定会把你今天的话转告给晶晶,我相信,即便是没有任何证据,晶晶依然会相信我,她肯定会和你离婚。你认为是这样吗?” “你说的对。”董小方面色阴沉:“无论你和晶晶有没有那张纸,你们的关系都是牢不可破;而我,即便是有了那张法律文书,也依然得不到她,当然啦,我也并不想得到她。所以,对我来说,既然已经做了工具,白白当了人家法律上的丈夫,为什么就不能趁机落点好处呢?何况,那些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现在居然要我好好待她,这不是痴人说梦嘛。”说到这里,董小方地声音有点激奋。 “既然是这样,那也恕我直言。既然你是在利用晶晶,我当然不可能帮你隐瞒,你就别想着控股炎黄集团了。当然,你可以拿走法律规定你应得的那一份。大约有二十多个亿吧。仅仅是一个月,你就得到了如此丰厚的利润。董兄,恭喜发财啊!”韩星的讥讽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韩星,我听出来了,你在威胁我。你是不是想等我和谈晶晶的股分割完毕之后,利用他们两家手上的大股来挤兑我,让我把钱套在炎黄,抽又抽不走。用又用不着?”董小方看着韩星,好象是看透了他的意思。 “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吗?”韩星反问,似乎成竹在胸。 “有。你绝对有。”董小方没有否认,但绝没有一丁点儿地担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论整人害人地水平,你和谈新权那个老家伙绝对有的一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怪不是那个老家伙对你青有有加,都快被你整死了还对你念念不忘。还想着把女儿嫁给你,财产留给你。” 董小方的话,让韩星心里一沉,每每想到谈新权,韩星都会这样,心里都会有一种钝钝的痛感。他们是对手。也是知音。特别是谈新权的死,无论他做了多少坏事,可最后,他毕竟是为了成全自己和晶晶、为了救他们而死的,这么多年了,韩星始终无法忘记他,那个略显苍老、头发花白但又精神饱满的老人,在他心中一直挥之不去。 见韩星陷入沉思,董小方笑了:“想起故人了吧,可惜啊。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去千载空悠悠。”董小方把酒临风。浅吟低唱,可谓潇洒绝纶。任何一个女孩子,见到这样地男子,只怕都会为之痴迷,可是,在冯倩倩的眼里,这家伙却是无比的可恨、可憎,她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韩星!”董小方回过头,揶揄地一笑:“我觉得我们互相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既然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我又怎能对你不防?既然你知道我董小方志存高远,又怎么会满足于区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所谓宁**头,不做凤尾。以你韩星的手段,如果我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在你手里折腾,只怕不出一年,就会缩水大半,最后被你整得血本无归也未可知。” “董小方,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让晶晶有什么不测,我绝不会放过你。你就算跑到南极,我也要把你抓到,千刀万剐。”见董小方如此信心十足、胜券在握,韩星害怕了,他突然想到,对董小方来说,最好地结果是谈晶晶突然死亡,然后,他作为晶晶的遗产第一继承人,全权接管谈家在炎黄的全部股份,成为炎黄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他本来以为董小方会按常理出牌,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不是这个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后果就严重了。这个董小方是干什么的呀?他可是普林斯顿大学地生物学硕士,他们兄妹能搞出让植物人醒过来的药,当然也能搞出让好人变成植物人的药,更能搞出让人稀里糊涂死去的东东来,这是韩星最担心的。 “风度!韩星先生,请注意你的风度!”董小方显然对目前的局面比较满意,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是在演讲:“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都是文明人,韩星先生,我说的对吗?坦率地说,您屡次对我地轻视,已经构成了对我地侮辱,这让我非常不快,我很生气,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难道你认为,那种毫无技术含量拙劣行径,是我的风格吗?不,我董小方所做地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都是依靠我卓越的智慧,我就是要凭借我的智慧来赢你,杀得你片甲不留、一败涂地。” 看着得意洋洋的董小方,韩星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毕竟晶晶的安全现在看来不是问题了,不过,韩星显然不会任凭董小方这样得意下去,他不无讥讽地反问:“董小方,你现在跟我谈风度、谈智慧是不是侈了点?如果我没说错。在开普敦海边的那个职业杀手对我地谋杀,应该是你杰作吧,既然你自诩一切都靠智慧,那么,这样一件极其缺乏技术量含的事情,你又怎么做了呢?” “呃…呃…”董小方被韩星问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反应极极灵敏的董小方像个变色龙一般,很快又换了一副面孔:“呵呵。男人的智慧和风度,仅仅适用于女人,而男人和男人之间,则应该是一种雄性的、血腥的、野兽一般的博杀,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否则,这个世界就过于粉饰太平了。但是,韩星你可得听清楚了。我可没有说雇凶杀地的事是我做地,这是不好随便说的,说出来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董小方,你真无耻,简直就是个无赖。”冯倩傅在一旁切齿痛骂。 “呵呵,你可以骂,我绝不会生气。在女人面前,我有足够的风度。”仿佛为了印证刚才所说的话。董小方对冯倩倩的斥骂浑不在意,反而很奈心的解释:“冯小姐,其实,我也是不得已啊。你想啊,为了让谈晶晶远离韩星,我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可最后却差点功败垂成,你说,我怎么能够善罢甘休?在那种情况下,我迫不得已使出一点点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理解地嘛。不过,上帝成全了我,这次行动并没有成功,却让我的整个计划更加完美,并没有被那一点点的暴力所玷污。将来我写回忆录的时候。完全可以把这一段忽略,多么完美啊。韩星。我应该感谢你,你以你的勇气和智慧创造了奇迹,却成全了我的另外一个奇迹,在我的故事里,你这个配角表现得越是大智大勇,就能显出我董小方的才华和睿智。我需要你这样一个对手。可惜,你今后已经不配做我地对手了,真是遗憾啊。” “自恋狂!”冯倩倩啐了一声,不屑地骂道。 “不,这不叫自恋,这叫自信。对于我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来说,自信,是必备的要素。”董小方越来越厚颜无耳耻,让韩星暗生好奇,心里实在想把董小方面部的皮肤取一点下来放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一番,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构,怎么会坚韧如斯。 不过,韩星对董小方的自恋或是自信显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地是另外一个问题:“董小方,你刚才说你为了取得炎黄集团,可谓绞尽脑汁,机关算尽,既然你今天要在我们在前充分展示你所谓的才华和智慧,那你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我们开开眼。” 董小方完全不在意韩星的嘲弄,很坦然地开口:“当然,如果不能不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这场比拼,又如何能够称得上是完?不过,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一句话说完,董小方把玻璃杯中的残留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七年前,当我下定决心要夺回炎黄集团的时候,横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难题,那就是,如何能够谈、钱两家的后代心服口服地把财产交出来。但是,当时我连集团股份地持有人晶晶在哪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让她把财产分割出来呢?于是,我开始下定决心去寻找你们和钱氏姐弟。那两位好找,可你们隐藏地就深多了,黄天不负有心人,最后,我终于在海洲这个弹丸之地把你们给找着了。这用了我小半年的时间。” “可是,找到了以后你也并没有太好地办法,是不是?”韩星问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耐心?慢慢听我说。”董小方对韩星这样的插话很是不满:“可我没想到,我找到的人,居然是个活死人,所以,要实施这个计划,第一件事是要让谈晶晶醒来。这只是全盘计划中的一个细节,却让我花费了无比巨大的投入,上亿美元啊,当然啦,用得都是炎黄的钱,可是,这些钱,它都将属于我啊,这让我心疼坏了。”董小方丝毫不掩饰他自私、贪婪的本性。 “花了六年多的时间,那个王子之吻,终于被我和妹妹研制出来了,我把他命名为王子之吻。韩星。你当时只怕还很得意吧,其实,那个王子,根本就不是你,就就这样的人,怎么配称王子?你只是一个匹夫而已。真正地王子是我,是我董小方!当然。我心目中的公主也不谈晶晶,而是我那数十亿美金的资产。是我的炎黄集团。” 韩星丝毫不理会董小方的挖苦和嘲弄,他只是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凝视着这个被贪婪扭屈了人性的青年,他地智慧,他的才华,正如他本人所言,在某种意义上堪称完美,可是。他已经失去了人性,完全被利益所蒙蔽,这让韩星又是婉惜、又是悲哀。 “第一步地问题解决了,谈晶晶她终于醒来,那么,接下来就是我计划的第二步,让晶晶离开你,进而嫁给我。在一个计划的实施中。信息,永远是最重要的,同样重要的,还有对机遇的把握。上帝又一次和我站在了一起,他让我得到了一次机遇,当然。还让我获得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韩星,你知道这次机遇和我说地信息指的是什么吗?”董小方似乎觉得自己就这么说下去很乏味,像海域相声一样,他要找个捧哏的。 “机遇当然是海洲的纪委书记公选,信息嘛,应该是晶晶的爸爸被定性为反党集团的事吧。”韩星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 “聪明,真是聪明。”董小方现在极其兴奋,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机遇只垂青有准备的人。我多年来在海洲的苦心经营终于发挥了作用,几乎没有费任何功夫,我就轻而易举地搞定了定海地卫书记。也搞定了你在竞选中将要遇到的两个最强劲的对手。这个过程。也让我获得了很大的乐趣,我看到了并且充分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人性中那些非常可笑的弱点。比如,你地弱点是纪检工作近乎偏执的投入,一旦这种偏执被我重新点燃,你甚至可以为之牺牲掉你七年的沉默,试想想,如果你去南非的时候就把工作给辞了,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晶晶怎么可能不接受你?就是因为你鱼和熊掌都想得到,所以,你才会失去晶晶。这是你的悲剧。” “你说的对。”韩星神色黯然。扪心自问,对晶晶韩星是有愧的,他当然想和晶晶在一起,当然很爱晶晶,但是这种爱,和晶晶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相比,是无法同日而语的。他甚至在去南非追寻晶晶的时候都没有辞职,只是请了个假而已。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当时,他地想法是把海洲肃清以后就功成身退,回到晶晶身边,两个人过着与世无争地生活,可是,他能做到吗?如果两年之后他做到了更高的位置,发现了更大地贪污**集团,他能够舍得就些罢手吗?韩星无法确定。 “晶晶的弱点,是对你的极其愚蠢的所谓的爱情,她居然为了成全你的事业而选择了放弃,对她来说,那可是最宝贵的东西,真是愚蠢啊,不过,幸好她足够的愚蠢,否则,我的计划又怎么能够成功?”董小方越发的得意了。 “也许,她的确是有些愚蠢,但是,那同时也是一种高尚,这种愚蠢,也许不值得肯定,但值得尊敬。而你,就是太精明了,你可能会得到很多,但也丧失了人性中最为宝贵的一部分。人活你这种地步,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最多是一个利益动物。”韩星毫不避讳地正面指责董小方。 “一个失败者,是没有理由对胜利者妄加评论的。”董小方毫无愧色地回应韩星:“而且,这也不是我们今天所要谈论的重点,你还是听我接着说好了。再说说别人,卫书记,他的弱点,就是对政绩的盲目追求,为了能在有生之年再往上爬那么一池步,从而不惜以你们**的原则作交易;而更多的人的弱点,比如你们定海常委会的那帮人,则是根深蒂固的自私与贪婪。你们推选候选人的方案是我一手刨制的,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这个过程,就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让我轻而易举地就把你推上了候选人的位置,让我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从董小方的口气中,韩星可以听得出来,那个预选方案,应该是董小方非常得意的一笔。不过,韩星也认为,能搞出这么一个方案,委实是需要一些鬼才的,于是韩星肯定了一句:“你这一手的确很高明!” “哈哈,高明吧!”韩星的每一点认同,在董小方看好,好像都是他认输的表现,这让董小方在忘乎所以之中反而多了一点谦逊:“当然,我也不是算无遗策。比如你到南非的事情,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差点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我功败垂成。你也许不知道吧,你放弃了之后,谈晶晶她一直在追你,就在飞机起飞前的一刻,她刚刚赶到机场,如果你晚一点点登机,也许你们就见面了。” “以你做事的严谨程度,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韩星在失落中也有不解。 “我就是想赌一把。赌博,是件很刺激的事,如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这个游戏就太索然无味了。我说了,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不但要有一个完美的结果,而且要有一个完美的过程,这样才够刺激,当然,我赢了,赢得很惊险,就像nba的总决赛,我是用最后一个压哨的三分赢的。真是完美啊。”董小方毫不吝惜对自己的赞美与褒奖。 第三卷 夏至 第七章 无耻之尤 第三卷夏至第七章无耻之尤 “那我祝贺你。(手打小说)”韩星祝贺,毫无诚意。现在,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真诚可言,每一句话,都是针尖对麦芒,都是一针见血,不刺到对方的最痛处绝不罢休。 “不,我不需要你的祝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没什么好祝贺的。”董小方似乎是存心要和韩星扭着来。刚才韩星说他没有成功,还没有得到控股权,他竭力否认,得意洋洋;现在,韩星祝贺他,他反而换了另外一个态度,同样是竭力否认,却换成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一次,韩星没有追问他,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董小方现在的思维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紊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董小方似乎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他非常需要痛痛快快地发泄一次,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一种释放,一种解脱。韩星很清楚,现在,根本不需要再去追问他什么,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自愿的,而且,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你就是不让他说,他也会说一下去,直到把该说的全部说完。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说我可以实现对炎黄集团的控股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果然,不需要韩星追问,董小方就说出了这句话,而这也正是韩星最大的疑问,他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解开这个谜,否则,今天的谈话完全可以结束了…… “你可能一直在想,我是通过娶到晶晶。取得炎黄集团八成的股份,取代她出任炎黄地董事长。很遗憾,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我根本不需要,我需要的,只是一半而已,一半就够了。刚才你说。你会把这事告诉谈晶晶,然后让她和我离婚。事实上,根本不用你说,我也会主动去申请和她离婚。今天,是我和她结婚整一个月。根据南非的现行法律,在没有进行婚前财产公证的情况下,成婚一个月之后,双方所有的财产属于共同财产。这也正是我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把真相告诉你的原因。时间我算得很准。告诉你真相地时间,是今天晚上十一点,嗯,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了,南非和中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这里地十一点是南非的下午五点,法院已经下班了,这一个月。我也终于煞过来了。”董小方现在的话有点语无伦次,很凌乱,但韩星还是听明白了。 “那你还是只有四成。”韩星算不出董小方哪来的更多的股份。炎黄集团是个股份有限公司,股权结构极其简单,董小方不可能通过其它的合法途径获得更多的股份,除非钱玉成答应把钱家地那一块股份出让给董小方。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没有谈这种交易的理由,钱玉成不会乖乖地把父辈留下的基业拱手让给他人。 “四成不止,要多一点。”董小方接着说:“按说,我和谈晶晶共计持有炎黄集团股份的八成,分开以后,各占四成,可事实上,我本人只持股百分之五,我妹妹那还有百分之五。这在我刚继承炎黄的股份时就分割好了的。所以。我离婚后,我和我妹妹实际上是持股百分之四十二点五。谈晶晶只有百分之三十七点五,我们兄妹俩已经是炎黄最大的股东了。” “但依然不是控股。”韩星还是这个结论。 “这就是我说地不值得祝贺的地方了。”董小方每每触及到这一点,眉头都会一锁,但却不是韩星理解的那样,董小方的痛处,绝不在他没有实现控股,应该是另有隐情。 “事实上,我用了你难以想像的代价,从钱玉成那里得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我就拥有了一半以上地股份,不多不少,正好是百分之五十二点五,哈哈,哈哈哈哈。韩星啊韩星,你终究没有想到吧。”这句话说完,董小方纵声狂笑,直笑得肝胆俱裂、涕泗交流,笑到最后,韩星已经分不清董小方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 冯倩倩惊讶地看着这个刚刚被她叱作无耻的男人,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实际上很悲哀,很可怜。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声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这种痛楚,用语言,根本无法形容。 “如果你实现了对炎黄的控股,那么,你就等于操纵了炎黄七十亿美元的总资产,我想不到你究竟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居然让你如此不甘。”韩星说的是心里话,他真的不明白。 “你知道,做为一个男人,最大地耻辱是什么吗?”董小方满脸泪花,一脸悲愤地盯着韩星。 “每个人地耻辱观都不同,我并不知道你以什么为耻。”韩星没有正面回答董小方,也许是受董小方的态度影响,韩星忽然有种于心不忍地感觉,就连语言中的讽意都含蓄了很多。 “难道你心中还有耻辱这个概念吗?”这是冯倩倩的心里想说的话,可是,她终究没说出说口,她被吓着了。现在的董小方,的确是悲愤的有点可怕,就像一个濒临崩溃的雪山,好像只要她再添上一丁点的打击,就会引起一声可怕的雪崩。 “你们都不好意思说是吧,既然这样,那就我来说好了。做男人,最大的耻辱是戴绿帽子,戴绿帽子你懂吗?就是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睡了。哈哈哈哈!”董小方又是一阵狂笑。 “呸!”冯倩倩没想到董小方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小脸一红,狠狠地啐了一口。 韩星没有表态。他当然清楚,这种事情,在中国的男人之间,实在是不屑于启齿的。有时候,即便是铁地哥们儿。也未必会把自己所知道的朋友妻子的风流事告诉对方,因为中国男人心目中最耻辱的事情,与其告诉他,还不如就这样让他蒙在鼓里,对方反而会好受些;一旦说了出来,搞不好对方最恨的不是他那个红杏出墙的妻子,也不是那个给他戴上了绿帽子的男人。反而是你这个跟他掏心窝子地铁哥们儿,他会因为你知道了他最耻辱的一面而恼羞成怒、迁怒于你。 “韩星。你怎么不说话啦?我说地是对的,不是吗?我告诉你,中国的男人,骨子里都是这样的,你韩星也不能例外。为什么在南非的时候你会因为晶晶嫁给我而吐血,而不是在晶晶要和你分手的时候吐?那就是因为,你觉得我董小方会睡了你的女人。会给你戴绿帽子。对不对?”董小方满脸期待地看着韩星,似乎非常渴望从韩星那里得到一个肯定地答案,找到一点心理平衡。 “董小方,你的话很肮脏,既污了你的口,也污了我的耳朵。请你闭嘴。”韩星没想到,董小方居然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当即声色俱厉地喝斥了董小方一句。不过。这只是他本能的反应,韩星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在晶晶的婚礼上,他只是想到,晶晶嫁出去以后,就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了。并没有想到董小方所说地这种龌鹾的一幕,可现在,扪心自问,他韩星为什么为觉得晶晶和董小方结了婚了就会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了呢?那是因为,在骨子里,他是不可能按受自己曾经的女友在和别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再回到自己身边的,这岂不正是董小方所说的绿帽子地问题?男人,也许会接受一个曾经有过性经历的女人,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或是女友中途红杏出墙再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董小方的话。在某中意义上。并不是没有道理。 “韩星,你放心好了。我和谈晶晶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给你戴绿帽子。当然,这不是我不想,相反,我非常想,我非常想让你韩星尝尝我尝过的滋味儿,但我不能这么做。并不是没有机会,我和谈晶晶是合法夫妻,如果我存心想要得到她,她很难抗拒得了,何况,和她结婚,还是她求我帮的忙。可我没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女人,我欠她太多,无论承爱什么样的耻辱,我都不能伤了她的心。”董小方还是一样地悲愤。 “董小方,我全明白了。你果然够无耻。”说话地是冯倩倩,这一次的责骂,带着极度地鄙视,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你明白什么了?”董小方并不奇怪,他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所说的你的女人,就是现在的炎黄集团监事会主席钱玉成的妻子,楚云儿,对吗?”冯倩倩终于把一切都挑明了。楚云儿她是见过的,那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一个即便是女人见到也会顿生亲敬感的女人,没想到,却是董小方的帮凶,而是是这样一种帮法,冯倩倩觉得很恶心。 “你说的对。”董小方仰天长叹,长叹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这个女人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冯倩倩还在骂。 “不许你这么说云儿!”今天,被冯倩倩骂了很多次了,董小方一直没有生气,可冯倩倩只骂了楚云儿一句,董小方就急了,他的反应非常激烈。 “自己有脸做,还不许别人说?”冯倩倩当然不满,可是,面对这样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即便是泼辣如倩倩,也只是小声地嘟囔着,并不是很理直气壮。另外有句话在倩倩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董小方也许会吃人的:“有了什么好了不起的?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一样的无耻,男的去跟人家假结婚分财产,女的嫁给人家做老婆骗钱。一对狗男女。” “这个楚云儿又是谁?”倩倩知道,韩星可不知道,她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云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是一个比谈晶晶要贤惠一百倍、温柔一百倍的女人。如果是我遇到了你的那种情况,云儿只会和我一起想办法。一走考虑怎么去做,她会想出比谈晶晶那个傻丫头要聪明一百倍地主意,也会为我做出比谈晶晶大一百倍的牺牲,但绝对不会离开我一走了之,也不会让我当着她的面吐血,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和她相比,谈晶晶。最多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谈起楚云儿,董小方满脸都是柔情。他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在回答韩星的问题,又完全是答非所问。 “楚云儿是一个南非籍华人,今年二十八岁,在开普敦出生,属于第三代华人。父亲叫楚天明,是开普敦最有名的华人医生。楚云儿毕业于南非最有名地大学----自由州大学的经济管理学院。主攻公商管理。大学毕业以后,楚云儿成为炎黄集团地一名职员,从行政专员做起,升得很快,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成了炎黄集团的董事会秘书,现在想来,这只怕和当时的董小方董事长不无关系。五年前,楚云儿嫁给了炎黄集团的新任董事长的钱玉成。然后就辞了职,回家侍候老公去了。”冯倩倩把董小方的话补充了一下,她地话就客观的多,完全是个人资料,不过,“侍候”这两个字的语气还是被冯倩倩有意给加重了。存心是刺激董小方。 “云儿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做董事会秘书,完全是凭个人能力,就算董事长不是我,她也会走到那一步。”董小方对楚云儿的维护是无微不至的。 “这我信。”韩星很坦诚地说了一句。 “谢谢。”董小方的感谢极其真诚,到目前为止,这还是韩星从董小方那里得到的唯一一句算得上真诚地感谢。看来,董小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了,韩星心里有点动容。如果董小方不是利令智昏,这将是一段无比完美的爱情。可是。在董小方这样的人的手里,如此美好的爱情。却被他处理地这么变态。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和云儿在一起的一年多,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云儿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谈起往事,董小方意醉神迷,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我们建立了无比纯洁而且真势的感情,如果没有钱玉成,没有谈晶晶,特别是没有你,韩星,我们会过着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生活,可是,因为你们的存在,一切都变了。”董小方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几秒钟,很快就被仇恨给掩盖了。 这是一个生活在仇恨之中的男人,任何女人跟了他,都是一种悲剧。这是韩星给董小方下地定语。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无耻地男人是谁吗?不是你韩星,至少,你对谈晶晶的爱至今都没变过;最无耻地男人是钱玉成,这个人,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到处招蜂引蝶。我刚把他接到南非的时候,他还告诉我,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在外面上学,让你小子占了先,追到了谈晶晶,可是,转眼之间,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我的云儿,无耻地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提起钱玉成,董小方愈发的恼怒。 “只怕是苍蝇不盯无逢蛋吧。”冯倩倩可没有给董小方留面子,她说的是实情,如果楚云儿一门心思跟着董小方,任谁都是没可能追去的,何况董小方是钱家的大恩人,是炎黄集团的中流砥柱。朋友妻不可欺,钱玉成就是再无耻,也不可能无耻到去抢董小方女朋友的地步。 “你这个长舌妇,别乱嚼舌头。”董小方最容不得冯倩倩说楚云儿的坏话,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冲冯倩倩咆哮了:“云儿根本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她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能够得到炎黄集团。” “哦,原来如此。这世界上最无耻的男人,果然不是我韩叔叔。”倩倩躲到了韩星的身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话中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绝不允许你诬蔑云儿。”董小方对自己的形象已经毫不在意了,甚至还有点以耻为荣的意思,但楚云儿他是一定要维护的。 “你已经不用多说了,一切都明白了。”韩星做了一个总结:“为了得到炎黄集团,你一方面处疏积虑地算计我和晶晶,先把我捧上纪委书记的位置,然后再把我们拆开,从而得到可以和晶晶举行婚礼的机会。可是,仅仅得到谈家一半的财产,对你来说是不够的,你又不打算和晶晶真的结婚,就打起了钱家的主意,把你的女朋友嫁给了钱玉成,现在,你们同时办理离婚,得到谈家和钱家各一半的股份,再加上你妹妹的百分之五,这样,你就得到了炎黄集团真正的控股权,是吗?” “不错。”答案已经完全揭晓,董小方现在既没有成功的喜悦,也不再有牺牲女友贞洁的恼怒,只是神情疲惫地坐着,毫无生机。 “你难不道不觉得你作出的牺牲太大了吗?”韩星问了一句。 “也许。但是,如果给我机会让我重来一次,我可能还会作这样的选择。”董小方只有无奈,没有后悔。 “如果你作出了牺牲,却没有得到你所需要的呢?”韩星诲莫如深地问了一句。 “这不可能!”董小方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第三卷 夏至 第八章 针锋相对 第三卷夏至第八章针锋相对 看着董小方紧张地样子,韩星笑了:“董小方啊董小方,你一直觉得你做事天衣无缝是吧,看来你也并不是十分自信嘛。(手打小说)” 韩星这么说,董小方反而释然了:“对什么样的人采取什么样的方式,韩星,我不得不说,你最起码还算是个比较让我看得上的人,果然不枉我对你的重视。你都一败涂地了,居然还能如此坦然,输得起,算个男人!这么说吧,我们两个人,从你接手我爸的案子的那个时候开始,就注定是水火不容的。这么多的恩恩怨怨,我不知道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得清,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还可以给你机会,你在**的官场上也许还有奔头,哪天等你攒够了本钱,有资格做我的对手的时候,我依然会跟你打一场公平之战。” “谢谢。”韩星的笑,更加高深莫深:“如果你所说的公平之战是像你这次一样,可以把人格、感情、尊严全部押上的话,我不会跟你打,我认输,因为我付不起这样的筹码,我们的底线是不同的。” “呵呵,成为王候败为贼,谈人格、感情、尊严,是不是奢侈了一点?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汉高祖刘帮,为了江山,不但能把老婆抵押给项羽,就连项羽要把他老爸刮骨熬汤的时候,这位后来的开国皇帝都能说:熬好了汤,别忘了分给我一碗。按你的观点,这根本就不是人话。可就是这么一个极度无耻地。却奠定了汉朝几百年的基业,至今你我身上都没有摆脱他的影响,我们的民族叫汉族,说的话叫汉语;唐太宗李世民为了当皇帝,把自己仅有的两个兄弟在玄午门一起给宰了,但他开创的大唐,到现在还是全世界华人地梦。我们在国外被叫作唐人,中国人聚集的地方叫唐人街。你们**现在要实现中华民族地伟大复兴。应该就是要回到汉唐时期的强盛吧。这些话有点远了,咱们说近的,说我们这个时代的事。某个靠跟导演睡觉获得出镜机会的电影学院的学生,不但能上《时代》周刊的封面,还能当选中国青年领袖。不妨再说近点,就在你治下地海洲,一些堂而皇之坐在市会议厅里审议政府工作报告当人大代表的富翁。在他们起家的时候,很多人手上都握着血淋淋的资本,走私、贩毒、打砸抢杀一样没少干。同样是在海洲,一些个还有几分资色的小姑娘,有的甚至还是大学生,到上海、深圳甚至是国外卖了几年皮肉,带着几百万回家,开个公司办个小厂。买房买车,摇身一变就成了有产阶级,后面追求的男士排成了长队。呵呵,你跟我谈人格,谈尊严,这东西究竟值多少钱。你能告诉我吗?” 韩星默然,他无法回答,并不是被董小方说服了,而是跟本找不到一个和董小方交流的共同地平台。眼前的董小方,是一个纯粹的实用主义者,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可以为利益服务的,这就是他的价值观。如果把交流比喻成是踢足球,韩星很自然地认为,游戏是有规则地。可董小方不这么看。他可以用脚踢,但也可以用手;足球扔在对方的大门里算进。扔进自己大门里也算进,这球还能踢吗? 不过,韩星也很清楚,以董小方目前的状态,对付他,用传统的是非观是不够的,他的眼里只有成败,没有是非。所以,只以直接和他谈结果、分胜负:“董小方,说这些我觉得都没有必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自信只怕是有些过头了。不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检讨一下,你觉得你做的事真的就无懈可击吗?就没有一丁点的破绽?” “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无缺地事,也许你现在回想起来,会发现这个计划地实际上是有破绽的,但已经为时晚矣,对不对?”董小方依然很有把握。 “这也难说。”韩星地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我还记得我当初的选举,我选举中的对手,也就是魏昊,这人你应该记得,他在和我对决的时候告诉过我一个真理:识破一个阴谋,要放到最后,看究竟谁是最终的受益者,这个人才可能是幕后真正的黑手。就像那场选举,两个候选人先后出事,大家都认定是魏昊做的,实际上,最后的受益者是我;而做手脚的人,恰恰是你,那时候我们在一条道上的。推而广之,晶晶的事也是一样。在你和晶晶举行婚礼的那一刻,我的思绪很乱,根本没有去想这件事会不会存在阴谋,但是,回来以后,我不可能不仔细地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都梳理一遍。我在南非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抱括杀手的暗杀,背后肯定会有一个黑手,究竟是谁做的?想来想去,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你,你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 “杀手的事,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而不是钱玉成?”董小方反问。韩星注意到,董小方的两只手下意识是紧握在一起,他有点紧张。 “事物的规律就是这样,我参与过的案件也不算少了,最后发现,往往刚开始时最容易受怀疑的人,反而不是真凶;真正的凶手,却往往是你想不到的人。按说你董小方和我相交莫逆,应该不会这样做,可推理到最后,你恰恰是最大的嫌疑。我说的对吗?”韩星星微笑着看着董小方,这种笑容,就连冯倩倩看着都有一点吃惊,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原来一个人的笑容也会具有如此大的侵略性,像利剑,可以直刺人的内心深处。 在韩星的逼视下,董小方的笑容有点僵硬、有点尴尬,只是很本能地说了一句:“你说我可疑。证据是什么?” “小方先生,你又不自信了,呵呵。”形势在这一刻发生了极其微妙的逆转,似乎已经取胜地不是有了战果的董小方,而是韩星。原因很明显,一个问对方有没有证据的人,往往已经是陷入了穷途末路。被逼进死角了。韩星自然乘胜追击:“你想啊,如果我不怀疑你也就罢了。可我既然怀疑你了,又怎么能够不去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你撒谎。”董小方根本不信:“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你怎么会把事情拖到今天?别说你没有这个实力,你的那位驾驶员,应该是个顶尖高手吧。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我派人观察过。即便是在我们基地特种兵队伍中,他的实力也可以称得上强横,可惜你上次去南非没有带上他,否则也不可能有海滩刺杀一幕的出现,或者说不可能是几个菜鸟;还有你身边地这位女助手,冯倩倩小姐,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怕不仅仅是一个复旦大学文秘专业的本科生那么简单。她和你地驾驶员是同时出现在你身边的,肯定不是易与之辈;而且,据我们观察,她的特长并不在武技,但在开普顿的行踪却足够神秘,我们的人几次跟踪她都没跟上。她的经验很丰富,很容易被她发现,年纪轻轻,却是一个很出色的间谍。有了这样地两个人,你要调查我应该并不难,但你回国以后并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两个始终跟在你身边,一直到你被免职为止。如果你怀疑我,怎么会不派她来调查我?”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没有当时就调查你,一来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二来也不需要。对你,既不必作太深的调查。有了疑点本身就够了。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这和你无关,就告诉你了。”韩星很坦然。 “那你就说说可以说的吧,我很好奇,究竟有什么事比找回你的晶晶、夺回原本可能属于你的五十亿美金和炎黄集团更重要。”董小方将信将疑。 “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事是海洲反**。没做纪委书记之前,那不是我地事,但我做了纪委书记了,你给我提供了那么多的破案线索,让我知道了海洲还有那么多的贪官,如果不把这些人除掉,他们每在位一天,国家的财产甚至是安全,都要蒙受无法计算的损失,这让我寝食难安,不动不快,相比之下,我个人感情上的挫折算不了什么。至于那五十亿美金,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在你眼里,可能是个无比巨大地诱惑,在我眼里,它什么都不是,你处心积虑要和我争夺的,是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韩星的话,让冯倩倩,包括董小方都有一种深深的震憾。五十亿美金的财富,被他嘴里像五毛钱那么简单。 “假仁似义,典型的伪君子。”董小方心里相信韩星说的是事实,但他有另外的解释:“你别总摆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来,太虚伪,其实,在本质上,你和谈新权一样,都是一个权力狂。不过,他地权力欲多少还带有一点点建设性,他想打造一个属于自己地王国;你却不同,你的权力欲是毁灭性地,你最大的快感,是看到那些曾经风云一时、号令一方的的人物在你面前倒下,在你的手中毁灭。” “呵呵,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好了,知识分子就是不同,诋毁起人来都是要上升到心理学的高度的。”韩星懒得和董小方争,也不想解释什么。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不谈,说说你第二个理由吧,为什么你觉得这事根本不需要调查。还有,我注意到了一点,你说不需要太多的调查,说明你还是调查了,对吗?”这也是董小方的疑问,他很怀疑,韩星究竟有没有调查。 “有句话就百密一疏。编织骗局,不但需要很高的智慧,而且还需要一点好运气。假的就是假的,任何一个细节上的纰漏,都有可能让你功亏一篑,这就叫细节决定成败。你的问题,不是你能力不强,也不是你谋划得不周密,而是你运气不够好。”韩星给了董小方一个听起来还算舒服的结论。 “我地运气哪里就不好了?”董小方不死心。 “记得我在晶晶的办公室里和你通的那次电话吗?”韩星目不转睛地丁着董小方,观察着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听了韩星的这句话,董小方面色陡变,仿佛换了一个人,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是自信,刚才是怀疑,那么。现在的董小方已经开始绝望了。不知是在回答韩星地问题,还是在喃喃自语。董小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是英文:“ifanythingcangowrong,itwill.” “你嘀咕地是莫菲定律是吧:如果有可能出错,就一定会。”韩星笑得很轻松。 “是啊。那两天,我一直在担心,唯一有可能让你发现破绽的就是这里,可你一直没什么反应。我以为这个细节被你忽略了。而且,我已经足够细心了,在电话里设置了情境模拟,你在听电话的时候,应该可以感觉到我正在直升机上,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董小方很失落。 “是啊。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因为那两天我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何况我对你一直是很信任的。不认为你会摆我一道,直到你和晶晶的婚礼结束,我回到了国内,才想起你这个最关键的疑点。我下飞机地时候要跟你通电话,你的同事搞得那么神秘,使用了专门的卫星通讯设备。并且还不间断地跟我暗示,你所处的环境简直就是一个蛮荒时代,普通的卫星通讯都联系不上你,只能使用点对点的卫星联系;可在晶晶的办公室里,我使用的就是一部普通地电话,却可以直接连接上你。再加你当时说的话,第一句话就主动地问:可仪,有什么情况吗?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想想,这句话大有问题。你当时可能是发现出问题了。但你的应变能力还是够快。紧接着就向我解释,说什么晶晶根本不信任你。所有的事都是通过陈可仪来跟你联系。事实上,你根本没有必要向我解释这些,这只能说明你被我打通电话后心虚了。另外,你问的时候也不是说有什么事,而是说有什么情况,这也是不合理的。按说,陈可仪是董事长地秘书,你是总经理,她给你的电话是代晶晶向你传话,是指令性的。当然啦,你在炎黄的地位高,不必跟陈可仪客气,正常情况下应该问是有事吗或者是有什么事,而不应该是有什么情况?这句话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陈可仪是你的眼线,会在第一时间向你汇报我的情况。” “那你后来查到了什么情况?”董小方像只是斗败的公鸡,连垂死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这句话,像是犯罪嫌疑人在征询法官对自己的宣判。 “韩叔叔被停职以后,我取道欧洲去了南非,坦率地说,收获不大,比如,你和楚云儿做的肮脏事,我就没查到;还有你买凶杀人地事,我也没找到证据,死无对证。不过,我还是看出了很多疑点,比如晶晶姐地秘书陈可仪,比如负责接待我们的董事长行政助理杨倩儿,这些晶晶姐身边地人,全都是你一手培养的亲信,你处心积虑地把她们安排在晶晶姐的身边,显然居心不良。还有,我还证实了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在开普敦的那几天,你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南非,一直在坐镇指挥,把我们调得团团转。这还不够吗?”说话的是冯倩倩,她很气愤,小脸气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听了冯倩倩的话,董小方纵声狂笑:“闹了半天,感情你什么也没查着嘛。杨倩儿和陈可仪是我挑选出来的,这在公司众人皆知;我在南非没有去基地,晶晶也清楚得很,否则她哪有时间去和我商议结婚的事。说到底,关键的证据你一点都没有,就凭这些,你们根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好像我的计划一丁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炎黄集团,还是我的。”董小方现在终于放心了。 “只怕未必!”韩星欣赏着董小方丑态,胸有成竹地说:“就算之前没有证据也无所谓了,有你今天说的话已经足够了。” “是嘛!”董小方根本不屑一顾:“这我已经算得很清楚了,南非的法院是下午五点下班,你就算把这些话通通告诉谈晶晶和钱玉成都没什么,省得我对他们开口了。毕竟大家是两代人的交情,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呵呵,这一点倒真的不用你的操心,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韩星笑着说:“现在我就可以很遗憾地通知你,就在开普敦时间下午五点前,晶晶肯定会把她的离婚申请送交到了开普敦地方法院,未满一月,你没有权利分割她的财产。” “这不可能,今晚你知道这些情况的时候,开普敦法院已经下班了。”董小方根本不信。 第三卷 夏至 第九章 潇洒地走 第三卷夏至第九章潇洒地走 “所有能应该考虑到的,你都考虑到了,时间不允许也是实情,但是,你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而且我相信,你也是有弱点的,对吗?”韩星的口气突然间多了一点威协的意味:“倩倩,可以开始了。(手打小说)” “是。”虽然是在董小方的酒吧里,可冯倩倩对这里的一切却是非常的熟悉,她先从腕上取下了一只精巧秀气的手表,然后打开了酒吧间里的大屏幕,在手表上调节了几下,很快,大屏幕和手表实现了对接;再调,大屏幕出现了画面,至此,酒吧已经被冯倩倩布置成了一个简易的视频会议室。 董小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目瞪口呆。 大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小型会议室,这个会议室董小方太熟悉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思部署的,在这里,他曾经主持过无数次的大大小小的会议,其中不乏关系到炎黄集团生死存亡的重要会议,在这里,他作出了一个又一个重大决策,这些决策,一步一步地把炎黄集团推进了全国华人企业五百强的前列,并且正在以坚实的步伐向世界五百强企业迈进,可是,今天的这个会议室,却不是他董小方的舞台,而是审讯他的法庭。 二十八人的会议室,说大不大,但依然没有坐满,只有一半,这些人正好都面向摄像头。会议桌的中间,坐着的正是谈晶晶,现任炎黄集团地董事长;旁边是钱玉成。炎黄集团监事会主席;在钱玉成的旁边,是一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绝望,还是因为羞愧,她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让韩星无法看清她的脸,可是。看到她那柔顺的长发、线条优美的双肩,不难想像。这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面如桃李、心如蛇蝎,形容的只怕就是这样地女人吧。 “韩星,你无耻!你居然拿我的女人来威胁我!”董小方愤怒了。 “真正无耻地是你,董小方。”一个浑厚的男声响了起来。这让韩星把目光投向了晶晶等三人的旁边。这一排,坐着十来个身姿挺拔、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这些人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对于普通人来说。在面对他们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畏惧,在他们身上,会流露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对于真正的行家来说,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身上地气质,绝对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无数次血与火的焠炼中一点一点形成的,象征着文明与礼仪的西装,根本包裹不住他们身上流露出的那股浓重的杀机和血腥味,这些人,是真正的杀人机器,是久经考验地职业军人。不用说。他们就是最早一批被谈新权派往非洲打天下的特种兵战士,而说话的,是最靠近晶晶的那一位,应该是他们的头儿。时过境迁,他们,都已人过中年,时光的磨蚀,伤痛地折磨,让他们苍老得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快一些,但是。战斗者的气质。作为一种精神的存在,似乎更加纯粹。更加旺盛。 韩星很明显地注意到,那人开腔以后,董小方的表情一僵,身体也不由得一哆嗦,他很害怕。“李叔!”董小方本能叫了一声,他的胆怯与懦弱,暴露无疑。 “营长铁骨铮铮,义薄云天,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东西。”被董小方唤作李叔的人咬牙切齿:“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我现在最想一把捏死你。” “李叔,你可是我爸的人,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要知道,炎黄集团可是……” “去去去,别跟我说那些的屁话,刚才我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什么淡家钱家董家的?炎黄集团就是大哥的,也是大家地,是大哥给大家办地一个安身立命的窝,无论我们这些跑到海外地老兵,还是在国内的那些失散的兄弟和他们的妻儿,都是集团的一份子。你说的那些股份不股份的我不懂,我们这帮老弟兄也没想过要拿什么一股两股,我们只知道,炎黄集团就是我们的家,只要集团在,我们这些在国外的老兵就不是无家可归的人。现在你董小方仗着在集团做了几天代理董事长,就想把它据为己有,别说我不答应,所有在海外和国内的老兵都不会答应,就是你爸在泉下有知,同样也不会答应。”李叔一通话说下来,别说董小方哑口无言,就连韩星,也不知道应该去怎么理解他们的逻辑。 老兵的话很坦率也很直接,可是,从中却不难发现,在这些老兵的价值观里,核心其实只有两点。第一点,是谈新权的绝对权威,皇权一般的权威,这是不容亵渎的,他们只承认谈新权这个大哥,至于他持股百分之多少根本不重要,在他们看来,谈新权持股是绝对的百分之百;第二点,是他们对炎黄集团的归属感,现在,大多数的企业都在建设企业文化,都在培养员工的归属感,如果是这样,炎黄集团显然已经做到了极至。在老兵们的眼里,集团就是家,家就是集团,谈新权是家长,他们都是家庭成员,个人和企业血肉相连、难解难分,谁要是想破坏这个企业,谁就是和大家的身家性命过不去。 “李叔,你说的没错。”董小方终于镇定了下来:“这个集团就是大家的,谈叔在的时候,他是最有能力的人,这个集团要靠他来执掌,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他的女儿什么也不懂,集团交在她手里,只会是一团糟,只有我,才能让集团长盛不衰,才能给大家一个永远安稳的家,所以,这个集团应该就应该交给我,而不是由你身边的两个人来作主。您说是吗?” “放屁!”李叔怒不可遏:“有能耐地人多着呢,你董小方也不是这世界上最有能耐的人,怎么能说给谁就给谁?父业子承、天经地义,没儿子就给姑娘,给女婿。你董小方要做的,就是像我们一样,忠心耿耿地跟着晶晶。把大哥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而不是挖墙角。往自己的腰包里塞。更何况,你采取的手段还是那么的无耻,那么地下流。董小方,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条狗命,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至于这个贱人。拖出去宰了喂狗,省得在这恶心人。” “啊?”这是冯倩倩发出地惊呼。其实,何止是冯倩倩,除了那批特种兵,韩星,董小方,还有视频那端的钱玉成、谈晶晶个个都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李叔处理问题的方式原来是这么简单,这么……愚昧。 韩星如何不惊讶?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个李叔的脑子里,居然满脑子都是封建时代的仁义礼智信,是三纲五常,谈新权是他们的君主。就应该世世代代忠诚下去;楚云儿是个出轨地yin妇,应该直接杀了喂狗;董小方大逆不道,当然该死,可他是董家的独根苗,为了他们的营长,即便他罪大恶极,也只能放了。也许,在封建社会,在那个无政府的非洲基地,这些办法都是可行的。可是。这是在南非啊,一个法制健全的现代化国家。要是都这么玩,岂不是乱套了? “李叔,这样恐怕不合适。”开腔的是钱玉成,这个年近三十的小伙子,也许才刚刚知道自己同床共枕多年地妻子原来是人家的情妇,他也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激愤,但是,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知识青年,无论他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他都要站在法律地角度说话:“杀人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您刚从基地回来,可能还不清楚,我们集团在开普敦一直是守法经营,在南非政府和华人社团中都有着很好的声誉,如果这件事曝光了,对集团形象的打击是巨大的,何况,云儿…….楚云儿的父亲还是南非最有影响力的华人领袖;另外,这样做对集团的事也于事无补,即便是董小方离开南非,他依然有权合理处置自己名下的财产,如果我们强行把他赶走又不让他带走自己的股份,那我们就是非法侵占他地合法财产,那也是违法地。” 一席话说得韩星也是暗暗点头,钱玉成,他从前一直是只知其名不见其人,只是从董小方的口中得知,这是一个大大地草包,可是,从他今天的表现看,这人也许并不是十分出色,但绝不像董小方说的那么低能。一个男人,在受到了这么大的屈辱之后,还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还能如此理智地分析问题,就凭这一点,韩星就可以认定,钱玉成绝对不是一个傻瓜。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就任凭这对狗男奸计得惩、逍遥法外?”李叔愤怒得无以复加,却又无可奈何。是的,他有足够的力量把董小方和楚云儿碎尸万断,也不怕董小方远走高飞,无论他是走到海解还是天涯,他都能追到他。可是,董小方毕竟是他生死弟兄的独苗苗,就算他再大逆不道,他也不能对他下手,虎毒还不食子呢。不杀奸夫只除yin妇,是中国江湖好汉最喜欢的道道,红颜祸水嘛,好好的男人都让这些奸货给带坏了,可是,又有法律管着,何况人家还有着异常深厚的家庭背景。李叔没折了。 晶晶对今天的这场闹剧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在通过视频在专注地看着韩星。离开这么久,她对他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深切,每晚她都会在梦里见到他,但每一次醒来,却只有黑漆漆的夜,孤单单的一个人,只有流下的眼泪是成双的两行。今天,她终于看到他的样子了,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虽然两个人之间还隔着小半个地球。这一刻,什么股份,什么财产,在她里都是不存在的,她眼里只有她的爱人。 何况,晶晶心里还有一个坚强的信念,只要韩星出现了,就没什么事能难道他。他总是能战胜任何敌人,这一次,能例外吗? 钱玉成心里却没有谈晶晶那么有把握,他只知道,父辈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就要在自己手里丧失了,很快。楚云儿就会和自己离婚,自己手中地股份。将被她无情地分走,然后流到董小方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手里。南非不是中国,这个国家,在某种意义上属于白人社会,男女之间的事情被看得很淡,男人或者女人在外面有个情人什么的,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法律上更不像中国那样有夫妻过错责任追究的说法。他真的很恨,恨自己有眼无珠,被董小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他也很无奈,除了认命,没有任何办法。 “李叔,您老了。”董小方终于开口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奉行的那一套打打杀杀地办法不管用了,不过,您放心,等我接手了炎黄集团,我还会向从前一样,供着你们。养着你们,不会让您受一丁点委屈,等你们百年之后,我会向亲儿子一样给你们养老送终。”董小方的话里,有压抑不住地得意。 “****,我就是穷死饿死,也不会从你手里拿一分钱。”李叔愤怒地咆哮着。 韩星非常理解,他明白,董小方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早就想到会有翻脸的这一天。也许。在刚刚面对李叔的时候。他是有一些畏惧的,这是一种本能。但是,撕开脸皮之后,他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这时候,冯倩倩把目光投向了韩星,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是李叔,还是钱玉成,都没有处理好这件事的可能了。看形势,似乎一切都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李叔地怒骂是很解恨,但只能痛快一时,根本于事无补。现在,唯一能指望就是韩星了,他会有办法吗?倩倩不知道。不过,在她心里,似乎有着晶晶一样的想法,这个年轻的叔叔,应该还有办法,肯定有。 “董小方先生,我刚才就告诉过你,开普敦法院会收到今天下午晶晶送上去的离婚申请,可你根本不信,需要我详细向你解释一下吗?”韩星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有把握,那么的信心十足,让每一个人似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大家一起把眼光投向了晶晶,意思是说:原来你已经把离婚申请送到法院了,为什么不早说? 晶晶的脸上却是一片茫然。我什么时候送过申请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他帮我送地?那也是不合法的啊。 董小方也在用不解的目光看着韩星,他同样不明白。 “送申请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是直接的,也可以是间接的。”韩星地声音依旧平静:“我不妨提示您一下,您身上揣的是南非护照,可是,您在加入南非籍的时候,应该没有向美国的移民局申请取消美国国籍吧。据我所知,美国在双重国籍的问题上比较保守,并不是任何一个允许双重国籍国家的公民都可以取得美国国籍的,不过,南非不在此列,我说的对吗?你在美国的时候,是生活在美的国东海岸,新泽西州,请问,现在地新泽西州地时间是几点?”韩星微笑看着董小方,不紧不慢地说。 “中午十二点。比中国整整晚十三个小时,比南非晚上七个小时。”董小方回答完之后,面如死灰,直到现在,他才真正露出了一个失败者的表情,在这个激烈交锋地夜晚,一直处于胜势的董小方终于失败了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视频那端的钱玉成纵声狂笑,这一通笑,只笑的心肺俱裂、痛彻心扉:“董小方啊董小方,你果然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我真的以为你已经得逞了呢,倒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声空。晶晶,你现在可以先回去睡两个小时,然后再通知你的律师起草律师信,发到新泽西州法院,申请和这家伙离婚,现在美国才中午十二点,你有的是时间,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晶晶的离婚无法弥补钱玉成在感情上的伤痛,但是,看到敌人多年的苦心算计终于功亏一篑,钱玉成还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此时的董小方,软软地瘫在他的那张圆木锯成的凳了上,像一条被剔了骨的死鱼。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大大的电视频幕,仿佛可以装得下一切,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小方!”那一端的楚云儿抬起了头:“别那么伤心好吗?在我眼里,无论你是成是败,你都是董小方。我们还年轻,不就是一个炎黄集团吗?不就是几十亿美金吗?那不算什么。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去抢别人的东西,我们同样可以挣到,无论是吃再多的苦,受太多的累,都会陪着你,我相信你,有生之年,你一定能够创下一份比炎黄集团还要大的基业。小方,振作起来,好吗?” 晶晶震惊了,钱玉成震惊了,韩星也震惊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和董小方同流合污的坏女人,原来是这么有骨气,这么有志气,能得到这样一个女人的爱,董小方,真的很有福气。 “好!”董小方像一头受了伤的狮子,他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了甩头,对着大屏幕说:“云儿,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打败韩星,一定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否则,我就不配做你的男人。”说完,董小方头也不回,昂首挺胸走出酒吧间。 冯倩倩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她眉开眼笑地看着韩星,突然冒出了一句东北话:“韩叔叔,你真是太有才了。” (年过完了,更新恢复,大家相信我,慢归慢,但不会太监) 第三卷 夏至 第十章 乘胜追击 第三卷夏至第十章乘胜追击 “别介啊!”韩星没有理会冯倩倩,而是冲走到门口的董小方喊了句:“咱们还有事没谈呢!”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董小方横眉冷对着韩星。(手打小说)别说是董小方,放在任何一个人,对韩星这样把自己的好事破坏的一干二净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别忘了我们今天谈话的初衷,可不是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司,而是为了那支王子之吻。”韩星笑了笑,他现在好整以暇,明明是开口向别人要东西,反而像是取自己的东西一样。 “呵呵!”董小方觉得挺新鲜:“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给你吗?我就是把它扔到海里,都不会给你。” “你没有这个权力。”韩星冷冷地说:“这个药的研制,耗资上亿,这笔钱,是你董小方个人出的吗?不是,这笔钱是炎黄集团出的,因此,这个项目的知识产权也理应属于炎黄集团,当然啦,你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作为炎黄集团的员工,为公司作出这么大的贡献,也理应获得合理的劳动报酬,甚至是奖励,我说的对吗?董小方先生?” “你……”董小方张口结舌,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样子,不过,董小方还是有应对的办法的:“韩星,别那么小人得志,你现在还不是炎黄的董事长,我和谈晶晶女士的婚姻关系在法律上也还没有终结,即便你是谈晶晶下一任丈夫的候选人。可现在毕竟还没有成为现实,如此急迫地代表炎黄集团来对我发号施令,是不是早了点?”董小方地讽刺,很是尖刻。 以韩星脸皮之厚,岂会因为这点讥讽就脸红,他刚想应答,那边大屏幕上的晶晶已经开腔了:“韩星先生。董小方先生,我现在代表董事会宣布。免除董小方在炎黄集团经营层的一切职务,并委托韩星先生作为我本人在中国大陆的全权代表,临时出任炎黄集团中国分公司的执行董事。” “我也委托你为我在中国大陆的全权代表,可以代替我行使监事会主席的一切职权。”开口地是钱玉成。 董小方无语,韩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来得太快,太直接。事情本身没什么。总经理的职务,对董小方来说,肯定不会稀罕,只是,两个人之间地关系却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刚才,韩星向董小方讨药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现在,却已经成了炎黄集团新旧两任执行官的正式交接。董小方应该没有什么话说了。何况,董小方现在基本上算是一只丧家犬,哪里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地方。 就是冯倩倩认为今天的事已经大功告成了的时候,韩星却说了一句让大家都觉得万分不可思议的话:“晶晶,玉成兄,谢谢你们对我地信任。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接手炎黄集团的业务,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好我的问题,炎黄集团中国分公司的事情,还请你们另外指定其它的人处理,对不起。” 董小方吃惊,到了手的尚方宝剑他为什么不用?钱玉成也吃惊,他表这个态,完全是顺着谈晶晶的意思来地,他很清楚。这个人。是姐姐临终前亲自指派的炎黄集团的当家人,又是谈晶晶的真正意义上的真命天子。董事长和监事会主席的权力都完全交给了他一个人,虽然现在只是让他接管中国分公司,但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地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是让他从此按管炎黄集团近百亿美元的财富,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为什么要拒绝?钱玉成想不通。 晶晶更想不通。她还以为,韩星的书记已经不做了,从今往后,两个人之间的障碍再也不存在了,他们可以双宿一起飞、举案齐眉了。晶晶从来都没有把这个董事长的职位放在眼里,即便是被董小方抢去,她也不在乎,除非韩星需要。现在,一切的问题都不存在了,他为什么还要拒绝?难道他还在恨自己当初的绝情吗?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吗?晶晶心里百味杂陈,只觉得泪腺中的潮水已经汹涌而出,很快就要冲毁眼眶的闸门。她不想自己流泪地样子被他看到,她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软弱,就是泪水即将出眶地一刹那,她把手伸向了董事长位子前面专有的红色按钮,这是一个紧急按钮,可以在董事长不愿意地时候,切断这个会议对外界的一切通迅联系。 大屏幕,轻轻地闪了一下,变完全失去了亮度。酒吧与南非的联系,中断了。 韩星显然并没有对晶晶的动作过分在意,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董小方的身上了。事实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折,一切都还在韩星的计划之中,就在董小方迈出酒吧门的时候,他已经呆住了,原因是,事实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在门外的草坪上,两辆警车早已停候在那儿,深夜,没有拉警笛,可红蓝相间的警灯却在不停地地闪烁着,把灯光柔和的草坪照耀得分外刺眼。 见董小方出来,两名警官马上迎了上来,伸手敬了一个礼,对董小方正色道:“请问您是董小方先生吧。” “我是,怎么啦?”董小方心知不妙,但还是强作镇定。 “您因为涉嫌巨额诈骗,已被我海洲市公安局立案调查,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为首的警官非常严肃。 只是协助调查,不是拘留,更不是逮捕,情况并不是很糟,可罪名却是不轻,涉嫌巨额诈骗,但董小方还是不大理解,只是本能地问了一句:“我涉嫌巨额诈骗?请我。我骗的是什么?”董小方感觉十分好笑,无论怎么说,自己还是一个拥有数亿美元身家地巨富,诈骗?未免太搞笑了。 “我们接到举报,说您企图利用婚姻侵占我国公民韩晶晶女士的巨额财产,数额达五十亿美元之巨,当然。清者自清,情况是否属实我们还有待于进一步核实。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查明事情真相,如果您是被诬陷的,我们一定会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谢谢。”警官像背书一般走着自己的程序。 完了!董小方额头的汗当时就下来了。他知道韩星做事情非常狠,可他没想到他会狠到如此程度。不错,诈骗罪在一般情况下不算是什么重罪。但那是要看数额地,五十亿美金啊,一旦立案,恐怕是共和国历史上的第一号诈骗案,这五十亿美金,已经足够为他董小方买一颗黄澄澄地子弹了。而且,从法理上说,这两个人对他还真的不是诬陷。因为谈晶晶的的确确是中国公民,理应受到中国法律的保护。他的行为,按中国的法律,在有了刚才地那些视频证据的情况下,也完全可以构成诈骗罪,这么严重的刑事犯罪。即便他是南非公民,也不需要驱逐出境,中国法院完全可以判他个死刑立即执行。如果说,前面的结果,无论有多好或是有多坏,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都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现在的结果,就是无论也承受不了的了。料事如神地董小方,怎么都没想到。韩星居然会来这一手。他现在,真的很无奈。 “慢着!”跟着话音而来的。是一声娇叱,韩星一看,闪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健康而又十分性感的女郎,这人,韩星熟悉,正是董小方的妹妹,董芳芳。 “韩星,我劝你,做事不要赶尽杀绝,否则,你会遭报应地。”董芳芳高举着自己的一只手,对韩星继续说着:“韩星,你看清楚了,我手上的东西,就是那支王子之吻,世上仅存的一支王子之吻。它装在一个非常脆弱的玻璃瓶内,我只要轻轻地松开手,这支王子之吻的玻璃瓶就会叭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瓶子里价值上五千万的液体也会在瞬着失去效果。我还得提醒你,这是一支生物制剂,在常温下只能保存五分钟,而我把它从冰箱里拿出来已经超过两分钟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别,董大小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只要你把药给我,我绝对不会难为你哥哥。”韩星一边说话,一边向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这两名警察也很乖巧,连顿都没打,就钻上车,关掉警灯,把车开走了。刚才还在他们口中神对不可侵犯的法律,好象立刻变得无所谓了。 董芳芳也很干脆,她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你韩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完,便把那支价值连城的针剂交给了韩星。韩星也不客气,接过东西,一边地马如龙早就准备好了,把东西小心翼翼地从韩心手中接过来,放进早已准备好地冰盒内。 “两位,后会有期!”韩星冲董氏兄妹很传统地拱了拱手,和冯倩倩一起,坐上马如龙的车子,迅速离开了董小方地别墅。至此,一场紧张的心理决逐,终于拉下了帷幕。 目送韩星的车子离开这个院子,董小方像是在对妹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韩星,实在是太让人看不透了。他不但是一个精明的政府官员,也是一个出色的法学专家。南非的,美国的,中国的法律,都被他应用的非常纯熟,对他,我果然是有些轻视了。” “他真的就没有弱点吗?”董芳芳问了一句。 “有,但他把自己的弱点掩饰得很好。比如刚才,他不接受谈晶晶授予他的权力,那绝对不是因为他不需要或者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也不是出于他的自尊,而是因为他还放不下作为一名中国政府纪检监察人员的身份。要知道,中国政府官员,特别是领导干部,是不允许在企业兼职的,除非他辞职或是退休。这个人的信念太坚定了,在与人斗争地时候。如果把某一方面的信念抱得太重,那就会让他失去很多回旋的空间,这就是他的弱点。比如,他后来花那么多心思要获取那支王子之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为了把海洲的那个案子最终查清楚而已,一旦得到以后。他就觉得得到了这世界上最有价值地东西,其它的。就都不在意了。”沉静下来地董小方开始对韩星进行冷静地分析。 “可他却不知道,这支王子之吻,其实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低成本制造这种药品的方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种药物就会成为市场上十分常见的普通药物,只需要几十美元就可以买到。”董芳芳补充道。 “这就是我东山再起的本钱。”董小方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好像要砸碎什么。 看着董小方的样子,董芳芳的眼神很复杂,她想不通,自己的哥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曾经是那么地优秀,那么的惊才绝艳,可是,为了仇恨,为了财富。这个她昔日心中的偶像,现在已经彻底坍塌了。这和能力无关,和智慧无关,而是他的所作所为,让她十分不齿。为了钱,连自己的女朋友都可以献出来。这种事情,即便是在西方成长起来的董芳芳,都无法接受。如果换成她,爱上了这样的男人,她宁愿死去,都不会去配合这种龌龊的行动。现在地董芳芳,甚至已经把董小方列入了渣滓的行列,在决定是不是要用那支药来和韩星做交易的时候,董芳芳,连自己都感到吃惊。她竟然还犹豫了一下。在决定是不是要拯救自己的亲哥哥的时候,她竟然会犹豫。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呀,血浓于水,这真地有什么好犹豫的吗?何况,他们这对兄妹,和别的兄妹的感情要深许多。他们是孪生兄妹,一起出生,一起成长,一起上大学,一起出国。在家庭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之后,她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分钟的哥哥,毅然背起了长兄的重担,甚至承担起了家长的重任,让做妹妹的可以心无旁鹜钻研学问。作为妹妹,她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庇护,却从没有认真想过,自己这个妹妹,只不过比哥哥小了几分钟而已。 董芳芳痛恨炎黄集团。如果没有炎黄集团,他们兄妹的一切,都会很平静,很安然,很顺畅。即便是在卧虎藏龙地普林斯顿,他们这对兄妹,也是非常引人注目地,他们的导师,以他们为荣。她忘不了董小方决定弃学从商时她们地导师的愤怒,导师说,董小方的离去,是对学问的践踏,是对科学的亵渎,是对个人前途的极端不负责任。导师放言,以他们兄妹的才华和默契,假以时日,在世界科学殿堂里,除了居里夫妇外,还将多一对组合,那就是董氏兄妹,而且,他们兄妹未来的塑像,或许比居里夫妇更加伟岸。 对这一点,董芳芳绝不怀疑。董小方,就是凭借在清华的本科生基础,加上在普林斯顿喝下去的半瓶醋,就能和自己搞出那个可以让植物人重生的王子之吻,而且,很快这种药物就可以普及化,就凭这一条,他们兄妹就可以毫无悬念地摘取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董芳芳很清楚,这个项目,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由自己来做一些基础工作,可是,真正的项目主持者,是董小方,是她哥哥。项目的创意来自于他,基本思路来自于他,就在实验过程中遇到瓶颈以后,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为她指占迷津、帮她攻克难关的也是他。董芳芳不得不服气,如果说,自己果然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天才的话,那么,普林斯顿有很多天才,而哥哥,却是绝无仅有的,他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 可惜了!这样的人,最终还是放弃了科研,投入了商海。正如导师所说的那样,太不值了。导师说,如果董小方坚持下去,他的一项成果,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比全球五百强企业的资产加在一起都更有意义。如果这个词,是人类语言中最苍白的一个词,它永远代表一种假设,无论这种假设有多么合理,最终都是画饼充饥。 一别经年,董芳芳知道,哥哥在非洲的打拼和学院里的科研生活完全是两个世界,那里,没有方程,没有模型,没有基因,没有复杂的dna链,有的,只是刀光和剑影,炮火和硝烟,鲜血和生命,危险和曲折。哥哥告诉她:他喜欢这种生活,因为这种生活很男人。 但董芳芳没想到,等她再次重新审视自己这个过着很男人的生活的哥哥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他非但不是个男人,他,简直就不是个人! 第三卷 夏至 第十一章 悲天悯人 第三卷夏至第十一章悲天悯人 离开董宅,韩星连一分钟都没耽搁,和马如龙、冯倩倩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定海区人民医院,直奔小李的病房。(手打小说) 到了病房,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一名值班的守卫武警还敬忠职守地看在门口。这是韩星特意安排的,小李的安全,非常重要。武警战士对韩星自然熟悉的很,见到他们来了,敬了个礼,然后帮他拉开了病房的门。 进了门,一眼就可以看到,小李还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精明强干的小伙子,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以后,已经完全失去了精气神,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皮肤却苍白的可以看到下面的静脉血管,这让韩星不由得一阵心酸,他想起了从前的晶晶,她在床上,同样也是这个样子。不同的是,晶晶有自己这个亲人整日陪在旁边,可小李呢,父母已经年迈,长期陪伴他的,只有纪委雇佣的特护,还有两名昼夜守护他安全的武警战士。这些人,又如何能比得上血脉相连的亲人? 想到这里,韩星陷入一种深深的自责,小李,是因公负伤的英雄,为了纪检事业,他几乎献出了生命,但是,自己这个曾经的领导,又能够给他多少关爱呢?也就是对院方例行公事般地说了几句要好好照料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这样的话,事实上,这些话究竟能顶多大作用根本是个未知数,至少有一点,小李并没有像当初晶晶那样享受高干特护病房。一叶知秋,其它的又能好到哪里去?最关键地是,从小李负伤到现在,他韩星仅仅也就是来看了两次而已,一次是刚入院的时候,还有就是这一次,其它的时间。他并没有怎么来过,即便是在停职的那段时间无所事事、有大把时间的时候。他都没有来过,如果是晶晶,他可能这样做吗?他能忍心吗?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干部,为国家付出了这么多,他得到了什么? 就在韩星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如龙和冯倩倩已经按照韩星在车上地吩咐动手了。两个人,一个是家学渊源的超级间谍。一个是特殊护卫部队地精英,在安全救治方面都受过严格的培训,把这支王子之吻推进静脉血管自然是小菜一碟,何况王子之吻的包装本身就非常科学实用,只要打开封盖,接上配套的针头,立刻就成为一支注射器,在它的包装里。连药棉这样细小的部分都考虑进去了。在这一点上,韩星不得不佩服董小方做事的细致周到,哪怕是一个实验品,他也是按照上市产品地要求来做的。 在两个人熟练的操作中,那管金黄色的液里有如生命之源,一点一点地流进了小李的肌体。韩星很欣慰,他仿佛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已经从床上蹦了起来,拿起他的公文包,面带阳光地去纪委上班了。这一天,应该会快了吧,韩星暗暗地祝愿着,他的祝愿是真诚地,是出于对生命的珍爱和尊重,这已超越了当初把小李治好以后以得到解开徐国华潜逃之迷的初衷。人们。是不是只有在看到生命的垂危或者是逝去的时候。才能引起对生命的珍视?韩星暗暗地想。 一切就绪,几个人把东西收拾好。就欲离去。这时,门外传来那个武警战士淳朴地问候:“柳主任,您来啦!” “嗯。房里好像有人,是谁啊?”还是那个甜美地声音,这个声音,让韩星听着心里一惊,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人,是他最害怕见到的人,枊雅智。 “是韩书记他们。”武警战士实话实说,却让韩星的心情郁闷到了顶点,完了,这下躲也躲不过去了。冯倩倩却很不怀好意地看了韩星一眼,她的意思韩星怎么不明白。以冯倩倩能力,即便在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南非的情况下,又如何不能看出韩星和枊雅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何况,本来两个人在市委宿舍那边就是公开化的,也没有存心去隐瞒什么。 说话之间,枊雅柔美的身形已经闪了进来,表情冷冷的,真像个医生,特别是对韩星,连正眼都没瞧一眼,反倒是韩星有些尴尬,主动打了声招呼:“你……来啦。”在这种场合下,他并不知道如何称呼枊雅智才好。 冯倩倩马如龙都是聪明得快要成精地人,两个人又都是韩星再亲不过地亲信,一见这形势,哪能不心领神会?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像施展出了最上乘的轻功一般,飘出了房间,不知道躲哪去议论领导地风流韵事去了。 枊雅智依然没有理会韩星,而是走到病人身旁,先看了看挂吊瓶上的护士查房签名卡,然后又把小李仔细检察了一番,试了试额头,听了听心跳,还拿起手掌测了测他的反应。 等枊雅智试小李手掌的时候,韩星心里暗叫,不好!只怕这次又要露陷了,刚刚静脉注射过,手掌上刚扎的那个小洞怕是瞒不过枊雅智的锐眼。 怕什么来什么,枊雅智头都没抬,只是看着小李的手背,冷冷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韩星装糊涂。不过,这个糊涂装得很不踏实,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种技术含量极低的抵赖,已经近乎无赖了。 “你们不是又给他注射了那什么富含所有维生素和矿物质的营养液了吧!”枊雅智并没有因为韩星的抵赖就放过他,反而一针见血,直奔主题,硬是把韩星往死胡同里逼。 “呵呵。”韩星干笑两声,没有承认,但也无法否认,事实是明摆着的,否认也没用。 “看来。不用一周,这位李先生就应该醒了吧,真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啊。家父一辈子地临床经验,我近十年的负笈苦读,居然比不了你的一针,真是惭愧啊,明天我还是到街上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枊雅智幽幽地叹了一声。语气的变化却是非常的清晰,前半句完全是讽刺。到了后半句,已经变成深深的感慨了。 “呵呵,哪里!?”韩星的初衷并不是想谦虚,但他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女人,尤其是于他而言问心有愧的女人,都是韩星地剋星,枊雅智是。林清雅也是,从前晶晶不是,现在也是。 “这是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出来!”枊雅智柔弱的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命令口气。 吃人家嘴短,何况韩星并不只是“吃”那么简单,他没折,只好跟着枊雅智出了病房。不过。在过了刚开始的尴尬之后,韩星反而坦然了起来,也许,今天应该是和枊雅智摊牌的时候了。他曾经给过她一个试一试的承诺,可现在,这个承诺已经无法兑现了。他接受了林清雅,也接受了晶晶,总不能再接受枊雅智吧,那不成了yy小说里的种马啦?最关键地是,他对枊雅智,也许有责任,但真的没有爱,这和对林清雅和晶晶有本质的不同。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说清楚,不能再拖着人家了。 一路上。韩星很奇怪。枊雅智并没有直奔她的医生值班室,而是带着他楼上楼下走了一圈又一圈。一会进这个病房,一会进那个病房,最后,才绕回离小李病房原本很近的医生值班室。进了房间,枊雅智也没邀请韩星坐下,自己也没坐下,两个人就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地站着,枊雅智声音很严厉地问:“韩星同志,韩书记,我想问您,您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刚才陪你去了很多病房,看到了很多病人,还有病人的家属。”韩星如实作答,有一说一。 “是的。你看到了很多病人,可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病人吗?”枊雅智追问。 “什么病人?这我怎么知道。”韩星的确不知道,深更半夜地,病人都在睡觉,他哪里知道这些病人得的都是什么病。 “不知道是吧,那我来告诉你,你刚才看到的这些,全部都是植物人,都是来到我们这家专科医院等待康复的植物人,一共是四十二个,最短的,刚刚进入植物人状态,最长的,已经在床上躺了超过十年。而且我还告诉你,这家专科医院,以前并没有收治过如此多地植物人,也就是这段时间生意会如此的兴隆,这些人,有超过一半以上都是这一个月以内转到定海的,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柳雅智在质问韩星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职业,职业得完全像一个医生,而不是一个和韩星有着暧昧关系的女人。 “难道是因为……” “你说对了。”韩星还没有说完,他的话就被枊雅智打断了:“就是因为你的妹妹,韩晶。一个在病床上躺了七年的植物人,奇迹一般地在我们医院苏醒、康复,你该知道,这会在业界引起多大的轰动效应吗?更何况,在此之前,我和我爸还摸索出了一套非常系统地疗法,在你妹妹身上进行了临床实践。开始地时候,我们也很高兴,高兴得忘乎所以,我们真的以为,是那套疗法起了关键性地作用,创造了医学上的奇迹,解决了世界性的医学难题。可是,当我们在别的病人身上推广的时候,却印证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这套疗法虽然有用,但绝对不可能那么快,更不可能那么立竿见影。你别告诉我是奇迹出现了,那没用,科学就是科学,那是来不得半点含糊的。即便是奇迹,也会在科学面前被验证。后来,我查阅了你妹妹的病历,查阅了她苏醒前几天的检查结果,这才惊讶地发现,令妹的神经系统,在那几天,几乎是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在生长着、恢复着,短短的几天内,她几乎是再造了一整套的神经系统,那种速度,简直就像……就像是生命力最顽强的低等生物。我这才明白,对你妹妹地康复。起到关键作用的,根本不是我们的治疗,而是你给她注射的那种神奇的营养剂。” 枊雅智一口气说了很多,她的话很通俗,基本上没有带任何医学术语,让韩星这个外行人也能听得明明白白。而且,韩星在听到枊雅智的最后一句话地时候。也在暗暗乍舌,不愧是比利时皇家医学院培养出来的高材生。仅仅是推测和猜想,就把这种药物地原理给说出来个**不离十,她已经非常接近真实的答案了。 “对不起,原谅我的激动。”枊雅智平静了一些,还道了声歉,让刚才还在惊讶她的变化的韩星哑然失笑:这个女孩儿,一直是礼貌温柔得让人都有些接受不了的。今天怎么转了性了,没想到,这一小会,她又回来了。 “我是一名医生。”枊雅智语重心长:“说得坦率一点,我们整天接触到的,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地家属,对他们的痛苦。我们虽然理解,却早就麻木了,看得太多了。可是,我也有激动的时候,兴奋的时候,那就是看到了一个重症病人在我们的手中。夺回了生命,恢复了健康,在那种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真的很有成就感。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让你去看那么多的病人吗?我真地想让你知道,那些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如果能让他们都恢复健康,那是一件多么大的功德啊。从此以后。他们的家人不用再每天都愁眉苦脸,他们的孩子不用过早地为失去父母而承受生命中最严重的打击。他们地家庭,不用再为支付那些昂贵的医疗费而四处举债。你不是**吗?你不是人民公仆吗?你们不是天天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上吗?你知道不知道,全中国有上百万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全世界有更多这样的病人,他们的身体肌体在一天一天的衰弱,他们的生命在一天一天的流逝,可是,你明明有这种神奇的药物,为什么就不把它公之于众?为什么只愿意拿出来救治你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事,就不能让更多地人也获得健康、摆脱痛苦呢?韩星,我真地不明白,人,真的可以这么冷血吗?” 韩星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他甚至有些感动,让他感动地,是枊雅智的一片悲天悯人的医者之心,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这些,也许是因为这种药价格过于昂贵,也许是它的原料实在来之不易,这些,董小方都告诉过他,但是,和枊雅智相比,韩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缺乏枊雅智这种作为医者的社会责任感,他从来都没在这件事上动过脑筋,如何才能让这种药普及起来,让它去恩泽更多的人。 “对不起,我只怕要让你失望了。”韩星声音低沉,虽然不是他的错,但面对枊雅智,韩星就像欠了她什么一样。 “为什么?”枊雅智的声音很急切。 “因为,这种药的价格实在是过于昂贵了,一支的价格,就要超过千万美金,而且,也极其稀少,在这个地球上,据我所知,只有这么两支,都用完了。即便是想再造,也是不大可能了。”在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韩星的情绪极其低落。 “怎么会这样?”听出韩星语气的真诚,枊雅智的口气里也带着绝望。 “我只能告诉你,那种药其实是一种深海稀有生物的提取液,一捕劳成本太高,二是它的体积太小,生长周期却极长,要上千年,没有人工养殖的价值,三是这种生物的名称现在还不能公开,你刚才说了,仅中国就有上百万的植物人患者,一旦公开了,这种生物就会面临灭顶之灾,那我们就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毕竟,研究者依然还在研究,想开发出这个药品的替代口,如果有那么一天,病人的福音才会真的到来。”韩星把董小方告诉他的所有关于王子之吻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只是原料的名称没有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疯子,真是个疯子。”枊雅智喃喃地说:“研制一种新药,动辄就需要上亿的投入,研发这种药品,根本就没有推广价值,难道给你提供药品的人,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医治一个或几个人?有钱人真是疯狂。” “你说的基本属实,呵呵。”韩星无可奈何地干笑。 “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八成是董芳芳那个疯女人。”枊雅智对董芳芳的印象显然并不好,韩星印像很深,他见到她的第一次接触,就是吵架,现在看来,她们之间的裂痕是越来越深,比刚认识的时候还厉害,连枊雅智这么温柔的女孩子,都会说对方不好,由此可见,那个董芳芳副院长人缘可真不咋地。 “怎么深更半还有人在班公室里说别人的坏话,就不怕亏心?”门外响起的是同样悦耳却比柳雅智刚强很多的声音。 糟糕!背后说人家坏话,被抓了个现形,这个尴尬,不知道枊雅智是否承受得起啊。 第三卷 夏至 第十二章 吃里扒外 第三卷夏至第十二章吃里扒外 眼随心动,韩星下意识地看了看枊雅智,他没有想到,枊雅面色平静得连一点波澜都没有,跟没听到外面的话一样,非但如此,她还下意识地把眼光投向门口,似乎对董芳芳的到来很是期待。(手打小说) 门被推开了,董芳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的视线,也在盯着枊雅智,显然是等待她的解释或是应对,神色中带着一点点得意,像是一个逮住了小偷的反扒队员。 “对不起,董院长!”枊雅智头一低,微微地欠了欠身。见枊雅智低头认错,董芳芳更加得意了,可是,这个表情刚刚露了出来,就僵在那儿了,因为枊智又说了下面的话:“我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听了这句话,韩星憋不住地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再看枊雅智的表情,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被董芳芳欺侮得很委屈,至于究竟是谁欺侮谁就难说了。 董芳芳一向灵牙利齿,又岂是好相于之辈?不过,今晚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懒得跟枊雅智斗嘴,也就没接搭枊雅智的茬,而是直接对韩星说:“韩星,我有事想和你谈,你可以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下吗?” “嗯,好吧。”韩星正中下怀。单独面董芳芳,相对于和枊雅智在一起,对他来说要轻松得多。便对枊雅智打了声招呼:“枊医生,那我过去了。” “好的,再见!”枊雅智答应了一声。声音依然温和,可她地脸色却迅速沉了下去。看到枊雅智的表情,董芳芳顿时心花怒放,她没有应对枊雅智的攻击,却在无意中击中了她的痛处,这让她如何不得意洋洋? 进了办公室,董芳芳让韩星坐下。当着韩星的面,她居然从包里取出了一支香烟。是女士摩尔,向韩星示意道:“可以吗?” “当然!”韩星很奇怪,董芳芳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抽烟,以前还不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呢,这国外回来的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要不要来一支?”董芳芳让了韩星一下。 “我抽我自己地吧,女士烟我抽不惯。”韩星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中华。叼了一支,然后很自然地给董芳芳点上了火。董芳芳才抽了一口,就趴在桌子上猛烈地咳了起来,韩星这才注意到,董芳芳抽烟地姿势真的很生疏,,原来,她根本就不会抽烟。而且。咳着咳着,董芳芳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居然爬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韩星和董芳芳没有太深的交情,根本不知道董芳芳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他就是想劝慰。也无从劝起,只好把茶几上的纸巾盒递到董芳芳的面前。董芳芳也没客气,随手抽了一张擦了起来,接下来就一张接一张,这一通哭,足足有半个小时,桌子下面的字纸篓里已经全是纸巾,董芳芳这才停顿下来。 “你怎么了?”韩星这是发自内心地关切,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朋友。也曾有过多次的相处。他没有忘记。连他身上那套参加选举的西装,都是董芳芳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但是。人家女孩子大哭,他又不好问得太深,问句怎么了,只不过是表示一下关怀罢了。在这种情下,一个男人,总是要有点绅士风度的。 “韩星,我求你件事儿。”董芳芳的声音还有一点哽咽。 “什么事?”韩星不解。 “你把他给抓起来吧,起诉他诈骗,然后往死里判。你做过政法委书记,你是能办到的。”董芳芳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也是恶狠狠地。 “你说谁呐?”韩星心里其实明白董芳芳指的是谁,可他越明白就越糊涂。 “董小方,我那个哥哥。”董芳芳很直接地回答。 “为什么呀?”韩星是彻底糊涂了。他记得很清楚,在董小方的别墅的时候,他带着两个警察装腔作势地要扣押董小方,当然,目的还是要逼他交出那支王子之吻,那时候,董芳芳不顾一切地营救自己的哥哥,把药拿出来与韩星交换,可现在是怎么啦?这才多大点地功夫啊,她就出尔反尔了,反而转过来要求他把她的哥哥抓起来,还要重判,判死刑,这究竟是怎么啦。 “他根本不是个人,是个畜生!”董芳芳失声痛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星还是不明白。仔细地打量董芳芳,这个精明强干的女人,此刻已经花容失声,显然是伤心悲痛到了极点。究竟是董小方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自己的亲妹妹如此痛恨,要知道,就连他和情人合起伙来欺骗晶晶和钱玉成,做下那等无耻的事情,都没让董芳芳放弃营救他啊。难道是董小方今天心智失常把自己的妹妹给……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韩星和董小方斗智斗勇到现在,也是极度疲惫,思维有点混乱,一不小心就按照顺着自己的思路开了口:“难道他对你……” “停!打住!”董芳芳冰雪聪明,哪能不知道韩星心里想的是什么,立刻气得杏眼圆睁,对韩星怒喝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龌龊?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垃圾玩艺啊。” 天地良心!韩星心里冤死了:这哪能怨我嘛,谁让你把话说得那么暧昧、那么绝情,还又是哭鼻子又是掉眼泪地,让人怎么想嘛!可想归想,他还不能说。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开口,否则会越抹越黑。 见韩星这副尴尬像,董芳芳实在忍俊不住,噗滋一声。又笑了出来。可这笑,也只是一瞬间,立刻又停了下来,她心里地事情多着呢,实在不是方笑地时候。都怪这个家伙,居然让自己在这么伤心地时候笑了出来,实在是没心没肺。董芳芳不由得幽怨地瞪了韩星一眼。 在瞪韩星的时候。董芳芳自己没感觉什么,却让韩星看得极不自然。韩星是个心有心属的男人。可男人毕竟是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董芳芳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只是在大多数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都是极为刚强的一面,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这一刻。董芳芳是不同地,也许是她本来对韩星就很欣赏,也许是他们两家之间有太深的渊源没把韩星当外人,又或许是董芳芳因为情绪失控过多地展现出了女人最本质地一面,总而言之,董芳芳这一刻样子,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风情万种。 作风硬朗的美女,一旦表现出了富有女人味的一面。她的杀伤力是极其强大的,韩星就是这一刻的被杀伤者。如果韩星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意志不够坚定的男人,他极有可能就会失控,至少会失态,可韩星没有。他很快就稳定住了自己地情绪,把话题引到了董芳芳想要表达的内容:“那你说是为什么?” 听韩星这么说,董芳芳也回过了神,她也在瞬间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有点不对劲,不是因为当着韩星的面痛苦,而是因为在这个比她更刚强的男人面前表现出了自己柔弱的一面。董芳芳心里在暗骂自己,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掩饰就是把话题引到严肃的一面,所以。她说出来的话。开始直奔主题,甚至是比直奔主题还要直接:“董小方。他是个汉奸。” 这句话,把韩星吓得不轻,汉奸这个词,在韩星地记忆中应该是有些历史了,这个词最流行的时候,应该是日本侵华的那些年,那个时候,在日侵区,有不少中国人,包括很多有头有脸的中国人,都做了汉奸。战日战争结束以后,这个词就很少出现了。可是,改革开放以后,在一批愤青的口中,汉奸这个词又开始流行,比如以李登辉为代表的**分子,明明是中国人,偏偏要以有个日本名字为荣,在韩星地眼里,这是不折不扣的汉奸;又比如某些曾经在国内很有影响的高级知识分子,明明是中国人,却偏偏要千方百计贬低中国的一切,比如旗帜鲜明否定中国的文华,什么四大发明不是中国人的贡献,什么中医应当废除,什么中国人是劣等人种,等等等等,这些人,在韩星的眼,就算不是汉奸也脱不了干系。 除此以外,还有一批被愤青们骂为汉奸的人物,比如运十的下马,中国的高铁采用日本技术,作决策就是汉奸;又或者那些哈日哈韩地年轻人,在他们眼里,国产地东西,就是假冒伪劣的代表词,而进口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优质,意味着精品,这些人,也是汉奸;还比如有为数不多地人,天天说中国的政治体制不好,应该取消一党专政、实行民主制度,这些人,也是愤青眼中的汉奸。对这一点,韩星是分开看的。在韩星看来,这样的一批人,不排除有一部份人是不满足现状,发发牢骚,但也有极少数人是别有用心,拿中国的社会问题说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别有用心企图拿中国的社会问题说事制造混乱的人,在韩星的眼里,自然是不折不扣的汉奸;可是,也有很多人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啊,咱们的国家本来就是个发展中国家,本来就有很多问题,老百姓有点不满足于现状的言论,也没什么不正常啊,这应该是有情可原的,不能一棍子打死,千篇一律地说人家就是汉奸。 可是,董芳芳这么说董小方,韩星就很不理解。在韩星的眼里,董小方纵有千般万般不是,但他还是和自己一样,也是所谓的愤青,最多算是一个理智的愤青,他们都是有民族自豪感、民族自尊心的人,这在他与董小方之前的交流中就早有领教,董小方,绝不应该是愤青眼中的汉奸啊,可现在,他自己的亲妹妹,居然给他下了这样一个评语,韩星真的有些无法接受。于是他本能地问了一句:“他究竟怎么啦?” 本来,对自己地哥哥,董芳芳是很维护的,可是,听韩星的话倒是有些站在他那一边的意思,董芳芳反而把话说得更绝决了:“他就是个汉奸,他把炎黄集团卖给日本人啦!” “你说什么?他把炎黄集团卖给日本人啦?他有这个权利吗?”韩星不理解。炎黄集团是一个具有法人资格的国际化大公司。董小方只是一个总经理,并不是集团资产的所有者。他怎么可能把集团卖给日本人?他没这个权力,不过,作为公司的股东之一,他最多是把集团地里面他所持有的股份给卖了,可这也不对啊,他们地公司是股份有限公司,董小方现在持有的。只不过是百分之十的股份,按公司法的规定,在没有得到董事会同意的情况下,他是没有权利转让他所持有的股份的,更何况,即便是他有权利转让,也只能转让他所持有地百分之十,这也不能算是把炎黄集团给卖了啊。 “跟你说不清楚。他不是把集团给卖了,而是把集团的核心利益给卖了。”被韩星的一番夹缠不清,董芳芳都些有气急败坏了。 “可以说得详细点吗,他出卖了集团什么核心利益?”听到这里,韩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董小方是什么人啊,他是炎黄集团曾经的董事长、现任的部经理。在他的手上,掌握着炎黄集团所有的核心机密。一般来说,几乎所有地跨国公司的首度执行官都有可能跳槽,但是,处在这样位置的,大都都会秉持基本的职业道德操守,比如说,他们会利用在从前公司里积累的人脉,也会抢占前任雇主的战略布点,甚至在人力资源上会挖上一任公司地墙脚。但是。如果不是关系僵到一定程度,他们是大会出卖公司的核心机密的。特别是那些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的机密,否则,这个人就会彻底失去他在职场的信誉,新的公司董事会也会对他失去信任。一个出卖上一任雇主的人,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出卖这一任的雇主?现在,董芳芳说他把集团的核心利益给出卖了,韩星是相信的。由于自己地原因,董小方和炎黄集团地的确确已经结下了不共戴天地仇恨的仇恨,对于董小方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来说,并不是干不出来的。这样一来,问题的性质可就严重了。 董芳芳能感觉得到,韩星现在很冷静,这种冷静,也感染了她。她不得不承认,哥哥的这个对手,即使是在异常危急的形势下,也有冷静把握大局的理智,怪不得哥哥会输在他的手里。于是,董芳芳开始平静地叙述事情的前困后果:“韩星,你是知道的,炎黄集团之所以能够在南非立足,能够一日千里地发展,就是因为我们在非洲有个基地,在这个基地,是我们凭借一批优秀特种兵的实力,得到了属于我们的矿山,这些矿山,可以说是日出斗金,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投入,我们就可以从矿山采取大量的稀有金属、宝石,这些东西,在基地只是一文不名的石头,一公斤的白银,甚至没有一公斤的粮食或淡水值钱。但是,只要通过我们多年苦心经营的秘密运输运线,把这些东西运到南非,就可以变成巨大的财富。” “这我知道。”这个情况,韩星是很清楚的,而且,他也从董芳芳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什么。让他欣慰的是,在提到集团的时候,董芳芳一直在用一个词:我们。这说明,董芳芳对炎黄集团是有归属感的,尽管她并不曾在炎黄集团工作过一天。 “我们在非州的基地,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们入主得早,占有的是那里最优质的矿山,交通便利,开采难度低,而且矿产质量非常好。后来,日本人介入了这一地区,可他们已经晚上一步,只能在优质矿区的外围打转转。日本人很坏,他们得不到,便千方百计打我们的主意,明抢豪夺不成,便在暗地里使绊子,无所不用其极。好在我们拥有那些战斗力极强的特种兵战士,所以,我们在和日本人的斗争中,虽然也有所损失,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占了些优势的。” 董芳芳说的情况,韩星也听董小方说过一些,物别是那次在南非,董小方为了表明他回开普敦的困难,把一切都说了,听董芳芳这么说,董小方的话倒是没有言过其实。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耐心地听董芳芳说下去。 “今天晚上,就在你离到以后,我听到我哥在和日本人通电话。今天的情况你也知道,为了处理这件事,晶晶她把基地里绝大多的的元老都请回了南非,这些人,正是非洲基的中流砥柱,他们在基地既是军事指挥官,也是教官,他们培养了一大批本地土著,给他们以优厚的待遇,让他们充当我们的战士。我哥哥他……他在电话里把这些情况都和日本人说了,我还听到,他让日本人趁我们的特种兵教官不在基地、武装力量群龙无首的机会,迅速进攻我们的基地,把矿山抢下来,这样,即使那些老战士回来了,也没有容身之所了。” 第三卷 夏至 第十三章 祸起箫墙 第三卷夏至第十三章祸起箫墙 “先别急,等我一会。(手打小说)”韩星安顿了一下董芳芳,拨通了炎黄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我是韩星,请让谈晶晶接电话。” “哥……星……”对面是一个娇怯怯的声音,是晶晶。南非一别,距今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论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过去的七年;对晶晶来说,这一个月,也远远比过去的七年要漫长,在重新面对韩星的时候,晶晶竟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是她最亲密的爱人,而在海洲,人人都知道,他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究竟应该把他当哥哥,还是当爱人,晶晶不知道。 “晶晶,告诉我,你们非洲基地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这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危难关头,男人是要把儿女情长先放一边的。 “嗯……”晶晶迟疑了一下,但已经平静了许多:“这事是玉成在处理,不过,刚才他告诉我,的确是出事了,半个小时前,非洲基地遭到攻击,留守人员给这边打了电话,可是,电话还没打完,卫星电话就断线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完了!韩星听晶晶这么说,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个中国人在非洲苦心经营了十年的基地,已经彻底沦陷了。不过,韩星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需要向钱玉成了解情况:“你把钱玉成的号码告诉我。” “好地。”晶晶随口报出了钱玉成的号码。 韩星记下来以后,没有直接挂电话,而是最后叮嘱了一句:“晶晶,你回来吧,别留在南非了,等这边的事一处理完,我就去南非接你回来。”这一次。韩星的话里没有恳求,而是直接对晶晶提出了要求。他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也是不可抗拒的。 “嗯……不用你来接我了,明天……我自己回去好了。” “也好,那就先这样了,把航班号告诉我,我去上海接你。现在我要联系一下钱玉成。咱们上海见。” “上海见!”晶晶无力地把听筒放到了电话机上,这一刻,她地身体被一种带着不安的幸福感所充盈,一切都过去了,一切又都回来了。她终于又可以回到韩星地身边了,这比什么都重要。离别,是一块感情的试金石,只有离别。那种没有重聚希望的离别,才能让相爱的人儿真正意识到彼此是多么重要。这一个月,于晶晶而言,是地狱,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思念、悔恨的折磨,现在。天,终于晴了。 晶晶没想到,天晴的代价是多么的高昂,当然,她也不在乎,炎黄集团无论有多少资产,对她而言就是个数字,她既不打算用这些资产做点什么事情,也不打算让这些财富给她带来什么样地物质享受。钱这种东西,一旦多到了一定程度。就已经失去了它所代表的购买力的原始意义。它能提供的,不过是创业者心里的满足而已。 这边。韩星已经联系上了钱玉成。从钱玉成的叙述里,韩星知道,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 从基地遭受攻击的第一刻,钱玉成,和那帮基地回来的老兵们就一直在和基地地通讯指挥中心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系,直到那个位于基地最核心处的通讯指挥中心被彻底催毁。 战斗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日本人用武装直升机、单兵肩扛式导弹甚至是火箭筒、迫击炮等科技含量极低的游击战武器,对基地进行了一次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根本没有几分钟,基地就彻底失去了对抗能力,接下来二十几分钟地战斗,实际上已经是体育比赛的垃圾时间,成为一边倒的屠杀和清剿。 这场战斗,是建立在信息完全不对称的基础上的。失去了中国教管的管理和约束,留守基地的非洲士兵就像一群飞出笼子的鸟,他们在基地肆意狂欢。中国教官们在的时候,军营里的风格和中国地部队营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地,被子是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武器装备、生活用具都码放地整整齐齐,一天二十四小时,八小时训练,八小时娱乐学习,八小时休息,安排的井然有序。教官们走后,一切全变了。 第一天早晨,士兵们听到起床号,还能够本能地起床,用最短的时间跑到操场上出早操,然后整齐划一地到食堂就餐,可是,当他们看到基地里已经没有了凶神恶煞般的中国教官的时候,上午的作训就开始有人溜号了。午餐的时间,大部分黑人士兵都闻到了让他们垂涎欲滴的酒香,原来,几个家伙偷偷从附近的小镇上搬来了一桶象果蜜酒,正在旁若无人地牛饮。不过,大家也只有垂涎欲滴的份儿,因为这几个人都是基地里除了中国教官以外的最牛的几个人,他们加入基地的时间最早,作战经验最丰富,在非洲士兵群体里的威望也最高。中国教官在把中**队强悍的战斗力带到非洲的同时,也把中**队排资论辈的风气带到了这里。在中国的军队,一个军人,就是做到了将军,见到他入伍时的班长,无论这个班长现在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还是刨一口吃一口的下岗工人,他都要以新兵蛋子的身份自居,否则,就是忘本。所以,上百号非洲士兵见这几个牛人在牛饮,都只能偷偷地咽唾沫。 咽唾沫是暂时的,到了晚上,士兵食堂,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酒吧。啤酒,葡萄酒。还有当地土著的自酿酒,甚至是中国产地白酒,都集中到了士兵食堂。很快,餐厅里杯盘狼藉,满地的酒瓶子,东倒西歪的黑人大汉,此起彼伏的破碎声。摔倒声,构成了一杂乱无章的交响曲。可是。这些都远远没有让那些精力过剩的黑人士兵发泄完自己过剩的精力,黑人天生地音乐和舞蹈天赋这时候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开始了肆意地滋长。不知是谁打开了餐厅中的音响系统,大家伴随着强劲的节奏,开始载歌载舞,是摇滚,还是乡村音乐?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纯粹的放纵。他们就这样吼叫着,摇摆着,一直到酒精催眠作用完全发挥,让上百号黑人青年纷纷歪倒在餐厅冰凉湿滑的地板上。 遗憾的是,中国的教官们永远都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了,因为,四十八小时之后,这些可爱地黑人青年。已经全变成了尸体。如果他们知道,也许会自我检讨,检讨自己这帮人过分注重了战术素养的训练而忽略了政治思想教育。但是,这怨不得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中国人。也不是在国内,中**队最行得通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教育在这里完全起不了作用,这些人,他们加入这支队伍,并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挣点钱花,他们要养活自己年迈的父母,肌不裹腹的妻儿,仅此而已。国内的那一套,对他们来说是。纯属扯淡。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黑人士兵们在寻欢作乐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失去警惕,他们也还记得最起码地一点,那就是生存,这也是教官们临走时再三强调的,敌人对这个基地一直虎视眈眈,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遭受攻击,如果是那样,他们轻则失去饭碗,重则失去生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那些黑人的小头目在自己实行自由主义的时候,对少数士兵实行了马列主义,要求他们尽忠职守,站岗放哨。但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被要求去站岗放哨的士兵肯定都是些刚刚加入地菜鸟,他们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第二天,狂欢在继续,只是已经变本加厉,参加狂欢的,已经有了从附近村庄带来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几块廉价的巧克力,还有这个基地十年来对周边村庄秋毫无犯给附近村民的好感,让一些黑人姑娘心甘情愿地投入到了这场放纵的派对之中。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天刚刚黑下来,基地已经变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营房里,山坡上,树林间,草丛中,到处都是一对对寻狂的男男女女,他们在尽情地狂欢、野合,享受着最原始的快感,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死神,就在这个时间悄悄地降临了。 在占领这个基地以后,兵不血刃地日本人暗暗地擦了一把冷汗。这一仗,他们赢得实在是太侥幸了。在看了基地地防卫布置以后,他们清楚,方园不到五平方公里的基地,实际上是一个绞肉机。别说是他们这区区两百人而且缺乏重装备地武装,就是用美国的战斧导弹先对这里进行火力覆盖,他们也不可能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占领这块意味死亡和杀戮的土地。 战斗前,他们对董小方所说地基地强悍无伦的防御水准将信将疑,他们认为,这是那个狡猾的中国人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而作出的夸张,而且,在初步进攻得手后,日本人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第一轮,他们先派出特种作战小分队,悄悄地贴近基地的八个布置了肩扛式地空导弹的秘密防御点,用单兵地对地导弹和火箭筒敲掉了基地的防空力量。第二轮,他们派出四架武装直升机,照董小方提供的图纸,对所有的暗堡、地道出入口、狙击点分别用高爆弹、毒气弹和燃烧弹予以精确打击,彻底催毁基地的防御力量,与此同时,用迫击炮对基地的核心区进行了一次炮火覆盖,最后,十余辆装甲运兵车才长驱直入,对手持轻型武器基至是手无寸铁、赤身祼体的男男女女进行密集扫射,直至基地除了日本人以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他们才小翼翼地脱离装甲的保护,打扫战场。 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打扫战场中地发现。 第一轮,他他对防空点的摧毁率是多少?一成多。也就是说。八个防空导弹发射点,真正在糟遇打击以后失去战斗力的只有一个。中**人的土工作业水平在这里显示的淋漓尽致,火箭弹打在外面,对建筑物根本没有影响,如果说有影响,也只能是为它进行了一层伪装,会让攻击者以为这是真正的安全地带。里面的导弹完好无损。完完整整地放在那儿,只是操纵导弹地士兵有的不知去向。有地一身酒气在掩体里呼呼大睡。唯一一个被真正摧毁的,是因为一枚火箭弹鬼使神差地钻进了还没有碗口大的通气孔上,而通气孔外面也是有伪装的。不难想像,如果不是基地内部出了问题,那四架大摇大摆出现的武装直升机,会在一分钟之内被对付大型运输机都能发挥作用的防空导弹打成一个大大的火球,这让日本地指挥官第一次出汗。 第二轮。他们攻击的是各类暗堡、狙击点和地道出入口。这一轮的打击效果甚至还不如第一轮。日本人的下手不可谓不狠,燃烧弹、毒气弹、高爆弹全用上了,可依然收效甚微。中国人是游击战的老祖宗,别说是现在以的科技水平,就是在七十多年前的抗日战争中,**的游击队和中国地老百姓不用地道战把进犯的日本兵打得满地找牙。再看被打击过的掩体,重型反器材狙击步枪,反坦克火箭筒、手雷。中远近程武器应有尽有,如果不是士兵玩忽职守,十几辆装甲车就是不折不扣的靶子,可以让中国基地的士失很好地过一把枪瘾,玩一次真正的实弹演习,这让日本地指军官再一次出汗了。 仗打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结束了,灰溜溜地逃回去,这是日本人的最佳选择,可是,中国人能够让他们全身而退吗?不可能。看看基地里地面地下的掩体就知道了。一辆辆装甲车、悍马军用吉普全部处于备战状态,油箱是满的,弹夹是实的,车身是洁净无尘的,连轮胎都是处理最佳使用程度的,可以想见。只要一身令下。这些车辆就将开足马力,对撤退的敌人民展开无情的追击和掩杀。如果是这样。那么,今天的攻击结果就会掉一个个儿,离开装甲掩护地日本人就会像散落在草原上地羔羊一样,让凶猛的中国狮子吃个满嘴流油。 看到这里,日本地挥指官心里暗暗痛骂,这个董小方,究竟安得是什么心?他不会是想把自己最精锐的力量yin*进来包个饺子吧。不过,绝不会,因为,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详细地给自己报告过了,只是自己没有相信而已,他过于轻敌、也过于自信了。他没想到中国人有着如此强悍的战斗力,现在,他同样没想到,中国人的智慧和力量居然会毁在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非洲人手里,作为同行,他对中国的特种兵们极为同情。这让他想起了两个小时前和董小方的对话,那时候,他语带讥讽地问董小方:“董君,如你所言,中国人的基地就是一个攻不陷、炸不沉的堡垒,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有,用钻地式导弹对基地进行饱和攻击,要打到七米以下,应该没问题了。”董小方似乎没在意日本人的态度,他很严肃地给了日本人一个回答。 “那要用五十枚异弹你知道吗?你们中国倾全国之力对付台湾也不过是布防了五百枚导弹,而且,只是普通的战术导弹。你以为我是谁?我是美国陆军的总司令吗?”日本人很轻易地就被激怒了。此时,中**人用他们的智慧和战术素养赢得了他的尊敬,而对董小方这样一个投降者,他能够拿出的只有傲慢和轻蔑。 “那你就只有趁中**人不在的时候行动了,坦率地说,和中国人打陆战,你们不是对手。”在和日本人交流的时候,董不方并不像一条狗,他表现出了难得的民族自尊心。 “你们中国人从来没有战胜过日本人。我们却曾经占领大半个中国。”日本人的傲慢,从来没有丝毫地减弱。 “可你们后来还是在中国人的面前签了投降书。”董小方针锋相对。 “我们是输给了美国,绝不是中国。”日本人理直气壮。 “可朝鲜战争美国又输给了中国,这应该能说明问题吧。”董小方针锋相对。 “就算我们战败了,投降了,那也是因为我们没有原子弹,不像你,董君,你作为一个中国人,不也是充当了叛徒这个不光彩的角色吗?”脑羞成怒的日本人,再也不顾董小方的自尊心,对他实施了头刻的攻击。 “呵呵,你错了,我不是中国人,我是南非人,或者说是美国人,这才是我的国籍,你最多只能说我是华人。”对这种攻击,董小方丝毫不放在心上。 “可你身上流淌的是中国人的血,这一点,不会因为国籍的改变而改变。”日本人较起真来也挺可怕。 “据考证,日本人也是中国人的血脉,您身上流淌的,同样是中国人的血,这一点,同样不会因为日本现在有了点钱就改变。”董小方在电话里纵声狂笑,笑得肆无忌惮。 第十四章 风雨飘摇 第十四章风雨飘摇 对于炎黄集团来说,基地的丢失,仅仅是悲剧的开始。(手打小说) 本来,谈晶晶是要赶回来和韩星会合的,可现在,她已经走不掉了。作为炎黄投资集团的法人代表,谈晶晶已经被限制离境。 公司的业务,一直是董小方在一手操持,而且,鉴于董小方多年打理炎黄集团的突出业绩,集团上下,给予他的是绝对的信任,钱玉成这个监事会主席,已经形同虚设。原因有二: 其一,炎黄集团在董小方的打理下,可以说,制度极其健全,运作也非常规范,而董小方本人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严格,既不搞特权,也没有任何以权谋私的行为,这让大家都很放心,连钱玉成自己都感觉,这个监事会的设立,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感觉这是一家管理规范的大公司。大家流亡到海外,都是苦命的人,都像亲兄弟一样,同舟共济、同甘共苦才是正理,董小方,曾经是炎黄集团里里外外的一把手,所有的财富,都掌握在他手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毫不犹豫地把钱氏兄妹接到南非,并且主动让出了董事长的位置,这样的人,还需要监督吗? 其二,董小方在经营炎黄集团期间,曾经有过无数的神来之笔。一个原本依靠出售宝石、矿产这些原材料的阿拉伯式公司,在他的经营下,已经成为涉及多个产业的巨型商业航母,公司这六七年地发展。几乎是呈几何级数增长的,总资产增值了好几倍。长期以来,董小方的决策似乎总是对的,总是可以让炎黄集团获得巨额的商业利润,久而久之,大家已经习惯了服从,习惯了执行。从来没有人想去置疑、再去论证,这究竟合理不合理。 可是。没有人想过,巨额的利润,伴随的往往是巨额地风险。看看董小方做的都是些什么生意吧,大宗是房地产,除此以外,还有期货、股票……除了在中国地一个尚未投产的生物制药项目以外,炎黄集团。居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工厂;除了集团总部的办公楼和几处公司核心人员的住所外,炎黄集团,居然没有几处真正属于自己的固定资产,所有的钱,都是活钱,都在市场上流动。更为可怕地是,这些资产所购得的用于房地产开发的土地,还有股票、债券等等等等。全部又在银行进行了抵押,让董小方获得了更多可以让他在市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流动资金。这就是董小方的经营方式,他让炎黄集团一步登天,同时,也可以让它在一瞬间坠落到十八层地狱。 现在,已经到了十七层了。还差一点点。就会永世不得翻身。 非洲基地的沦陷,集团核心人物、董事长的老公董小方的叛离,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南非地金融界。开普敦几间大的商业银行,几乎每家都在炎黄集团放了十亿美元以上的贷款。第二天,刚刚九点,开普敦法院就收到了几家商业银行对炎黄集团进行财产保全的申请。同时,大量已经出资购买了炎黄集团投资的房地产项目的业主也拥到了炎黄总部地门口,愤怒的人群,把集团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已经对炎黄集团彻底失去了信任。要求只有一个。退钱!甚至有一个黑人爬上了公司对面的楼点,一手拎着汽油桶。一手拿着打火机,扬言炎黄集团如果今天上午不把钱退给他,他就立刻自残。 开普敦警方也如临大敌,数百名头戴警盔、手持盾牌的防爆警察团团守护在炎黄集团总部的周围,和业主们僵持着,不过,警察们看着大街上越聚越多的黑压压的人群,心里都战战兢兢。这是一个火药桶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哪怕是一点小小的火星,就会把这个火药桶的导火索点燃,几百名警察,会像大海中的泡沫一样被淹没,炎黄集团这栋并不高大地办公楼,会在几分钟内被人们砸地粉碎;集团里的工作人员、管理人员,还有谈晶晶、钱玉成这两位集团地最高领导,都会被失去理智的人撕成碎片。 开普敦的中国领事馆也在忙碌着,他们也用最快的时间把信息传到了中国的外交部,并且知会了南非外交部。毕竟,这是一家华人公司,而且,目前的公司董事长谈晶晶,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国公民,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公司顶楼的会议室,谈晶晶、钱玉成,还有十来名中国老兵,默默无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钱玉成焦燥地在会议室来回走动,可是,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 至于那十几名老兵,都低着头,他们在悔恨,正是他们的意气用事,让集团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刚才,就是这十几个人作的主,要和董氏彻底划清界限,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就把属于董小方兄妹的7亿美元资金划出了炎黄集团,导致公司帐上的流动资次只剩下了一个可怜的四位数,还没有他们个人银行卡上的钱多。 桌子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银行卡,这是集团十年来发给他们的劳动报酬,每张卡上都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资金,在通常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笔巨款。为了集团,他们把全部的家当都拿了出来,可现在,这点钱只能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谈晶晶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手指冰凉,她正处在绝望之中。不,不能说是绝望,她还抱有一点点的希望,因为,刚才他已经和韩星通了电话,韩星给他的答复是,让她先别着急。他会想办法。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不错,在从前,似乎什么事都难不住他,他总能想到一些办法。可现在地问题,完全不是这个性质,集团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样东西,钱!巧妇难为无主之炊。一个年收入不过十万而且已经把这些钱全部投进了医院的公务员,面对已经断裂的上百亿的资金链,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看着面前摆放的财务总监刚刚送来的报告,谈晶晶的心已经掉进了冰窟。 数字是冷冰冰地。 公司原有总资产70亿美元,其中,固定资产20亿美元,含基地矿山10亿美元(已失)。开普顿总部的房产6亿美元,中国大陆4亿美元。经营性资金50亿美元,划拨公司原执行董事董小方7亿美元,尚余43亿美元。 公司在南非购买地正在开发的土地累计17宗,市值是60亿美元,其中,自有资金占30%,18亿美元;银行贷款占70%。42亿美元。目前17宗土地已经全部被法院进行财产保全,包括在建中的房产,已投入建设资金近40亿美元、广告公关费用5亿美元。 帐面原有流动资金5亿美元,加上已收的部分预售款,共筹措了7亿美元,一次性划给了董小方 公司各类债券、期货市值50亿美元。其中,自有资金15亿美元,银行贷款35亿美元,已被法院保全,帐户被冻结。 目前,要求退还购房款的业主约5000人,按人均20万美元计算,需退款10亿美元,也就是说,至少要有10亿美元。我们才能度过第一个危机。避免出现重大事故。事实上,目前公司在运作的资金中。有近20亿美元是用通过市场吸纳来的业主予付款,另有10亿美元地建筑方垫资,这些都是亏空。 被法院保全的部分,实际要高于欠银行的贷款,问题是,这部份资产是被保全的,法院才不会管你的资产市值是不是高于贷款额,他他们需要做的就简单的一揽子计划。如果偿还不起贷款,法院会先拍卖,然后再算帐。总而言之,远水解不了近火。再说了,一个开房房地产的投资公司,已经到了需要卖土地和半成品房来偿不债务地地步了,那么,离破产也就不远了。 现在,炎黄集团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筹资救市,这是上策,可是,墙倒众人推,三十多亿美元啊,对一个即将破产的企业,落井下石的可能数不胜数,雪中送炭的嘛,机率只怕要小于天上掉馅饼了。无论是钱玉成,还是那些老兵,都没有这个能力,淡晶晶就更不用说了。第二条路简单,坐以待毙。等候法院拍卖、处理。这样一来,集团的最终结局只有一个,破产。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谈晶晶地电话响了。一看,前面的区号很熟悉,来自中国海州,以为是韩星呢,晶晶连忙接通,可是,刚听了第一句,晶晶的小脸就憋得通红,转变得煞白。然后,谈晶晶把自己价值数千美金的移动电话愤愤地摔在了墙上。叭地一声,手机裂成了几半。口中还娇叱着:去你**。 钱玉成和几名老兵都惊呆了,和晶晶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活泼而又温柔,似乎从来没有生气的时候,是谁把她惹成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老兵们不好意思问,钱玉成却没有什么,大家毕竟是世兄妹。 “是董小方。”谈晶晶恨恨地说。 “他这会打电话来干什么?幸灾乐祸吗?这***。”一个老兵插了一句。 “他提出用二十亿美金收购炎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而且,他的人就在外面,合同都准备好了,只要我签字,二十亿美金就会立刻打到我们帐上。”谈晶晶带着怒气把情况说了出来。 “二十亿,他哪来地这么多钱?”老兵不解。 “肯定是日本人地钱,他现在不是做了日本人的狗了吗?我们就是把公司砸了,也绝不卖给小日本。”另外一个老兵说。 “他这个价钱出得不低,别说二十亿。就是十亿,我们现在都卖不到了。”钱玉成好象还有点动心。 “二十亿怎么了?二百亿也不行,不就是钱嘛!就当当初没赚过。”一个老兵愤怒地说,对钱玉成现在地犹豫,老兵显示出了极度地不满。 “就是就是。”其它的老兵齐声附和。和日本人斗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对其恨之入骨,和董小方背后的日本人交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是过了六个小时了。公司门外的情况气氛越来越紧张,危机一触即发,防暴刑警们快顶不住了。这些情况,负责外围的工作人员在一刻不停地向里面通报。公司现在真正的当家人,钱玉成地头大得快要爆了,可是,除了着急。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不是没想过,在南非地华人商业协会中,钱玉成还是有点影响的,毕竟他也做过几年炎黄集团的董事长,他在尝试向平时交往比较密切的朋友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够帮帮忙。可是,今天跟见鬼了似的,平时那些跟他后面巴结他讨好他像摇尾巴狗一样的家伙。现在全部换了一个态度,要么是不接电话,要么接了电话以后打两句哈哈,说什么现在有点忙,一会有时间给你打过来,然后就没动静了。有的甚至干脆关了电话。钱玉成也是明白人,他知道,现在这种状况,别说人家拿不出来,就是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也不会送给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三声有节奏地敲门声,很沉稳,也很有礼貌。这在平时不算什么。在今天,就殊为难得了。公司在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小道消息满天飞,就连看大门的保安都清楚,现在老总们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所以,大家在向里面汇报工作的时候,即便是钱玉成平时最亲信的心腹,口气中多了一些随意,少了几分尊敬,个个都是推门直接往里闯。这个敲门的人,究竟是谁呢。 “请进!”钱玉成这时候也难得地说了一个请字。要是平时,他说一声进来就可以了,这是公司最高首脑议事的地方,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能进来地,当然是下属。不是底气不足,钱玉成又怎么会说出这个请字。 门推开了。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站在门口,他的面色和大家一样凝重,只是风度却没有丝毫的改变,西装毕挺,领结饱满,鞋面上一尘不染,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极有修养的人。别人倒还没什么,钱玉成却是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了声:“爸……不,楚世伯,您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钱玉成那个被董小方拐走的老婆,楚云儿地父亲,开普敦的华人领袖,楚天明。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钱玉成不解。 “玉成,我楚家对不起你。别的不说了,我这里还有点钱,也许能够解一点燃眉之急。”说完,楚天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钱玉成接过来一看,前面是个五,后面,是一长串的零,五亿美元。 “您哪来的这么多钱?”钱玉成知道,楚家在南非是很有些产业的,在南非的几个大城市,都有他名下的医疗机构,估计也有个上亿的身家,否则,仅仅靠行医的收入,他怎么也做不了开普敦地华人领袖,但是,五个亿,对他来说就有点不大可能了。 “我把我所有地产业都押给银行了,另外,凭我这张老脸,又找了一帮老朋友,帮你转了四个亿,这笔钱先借给你对付一阵子,估计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至少可以保证你们几个人的平安,不至于出事情,至于再多地,我也就爱莫能助了。当然了,就算是父子,也要明算帐,等事情过去了,这利息你还是要付的,就按照银行的贷款利息好了。”楚云飞说得很轻松,好像他拿出来的不是五亿美金,而是五块钱一样。 “楚世伯,这钱我不能收。”钱玉成的眼泪已经下来了,此时,他心中的滋味,任何人都体会不到,一面是薄情寡义的妻子,一面是情深义重的岳父,这笔帐,实是是算不清啊。 “为什么?嫌少?”楚天明很惊讶。 “您说的对,是嫌少。”钱玉成很诚恳地说:“我们现在亏空了三十个亿,要想平息这场风波,把事情摆平,首先要把最难缠的建筑商的钱还了,这就得十个亿,另外,业主那边估计也要五到十个亿,这五个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很有可能会打水漂。如果你拿出十五个亿来,那我会坦然地收下,而且,可以保证在一个月之内还清,并且还能按市面上高利贷的标准,给您支付百分之十的利息。现在,与其越陷越深,把您也拉进来,还不如听天由命。” “你说什么?可以借高利贷?”谈晶晶心里一动。 “是的,可以借高利贷,我已经考虑过了,不过,把南非几家规模最大的地下机构的资金都吸纳进来,最多也只能有五个亿,可我们要确保度过难关,需要二十个亿。当然,这些机构借款的手续很简便,只要我们愿意用脑袋担保就可以了。” 第三卷 夏至 第十五章 危在旦夕 第三卷夏至第十五章危在旦夕 中午十二点,三个小时过去了,炎黄集团门外,紧张局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最后关头,一帮五大三粗的黑人大汉,手里拿着购房合同,一边叫嚣着赔钱赔钱,一边妄图冲进炎黄集团总部。(手打小说)防暴警察在公司门口列成队形,竭力抵挡着黑人们的冲击,可是,他们现在就像一道脆弱的堤坝,面对来势汹汹的巨*,防护力越来越弱,似乎每一秒钟都会被冲垮。支撑警察们的,只剩下最后的意志,他们清楚,只要这边一垮,让这些气急败坏的黑人冲进去,接下来他们看到的,就是鲜血,就是死亡。 尽管,警察们也是开普敦的平民,他们之中甚至不乏在炎黄集团买了房子的业主,他们也痛恨炎黄集团的这帮拿老百姓的钱不当回事的不良商人,但是,他们更清楚,一旦酿成流血事件,开普敦会在瞬间成为全球的热点。市政厅已经下达了死命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惨剧的发生。开普敦政府也清楚,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最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实在是难以预料,现代经济是一环扣一环的,炎黄集团这样一个巨型企业,一旦垮台了,必将推倒恶性循环的多米诺骨牌,开普敦的经济将面临崩溃。可惜的是,南非是一个民主国家,政府的权力是极其有限的,没有议会批准,他们无权动用财政资金救市。所以,市政厅的头头们只有干着急,他们能够做地。只不过是尽可能加强炎黄集团附近的警力罢了。可现在,能够动用的力量已经都动用了,市政厅也没折了。 中国驻开普敦领事馆也极度紧张。开普敦的治安本身就存在极大隐患,这个城市黑人平民占有相当比例,城市贫民有很强的仇富意识。这些年来,到南非发展的华商越来越多,华人。已经成为开普敦最富有的一个阶层,可是。与之极不协调地是,华人在南非没有很高的政治地位,虽然现在中国比以前富裕了,强大了,但在南非地影响力并不太大,这些年,就在南非。华商遭遇抢劫、谋杀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就一个月以前,还有一个华人游客在海边被抢劫,好在这个中国人足够勇敢,居然通过正当防卫保住了性命,还打死了一个黑人杀手,替中国人大大地长了一回脸,搞得满街的黑人混混看到中国人就以为他们都会功夫。都是李小龙。现在,如果炎黄集团这边失控了,也难保不会引起连锁反应,印尼的惨剧是前车之定,不能再发生了。所以,中国领事馆的传真几乎是每五分钟一次。向国内汇报。不过,外交部那边似乎不急不燥,没有给他们任何答复,只是要求领事馆密切关注,随时报告情况,让这些领事同志也只能干着急。领事馆的能力,也是极其有限的啊。工作人员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炎黄集团能够安全度过危机,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炎黄集团门前地紧张局势也引起了新闻届的关注。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塔斯社,甚至包括新华社。都有记者云集于此。新闻记者们的嗅觉比警犬还要灵敏。在事件发生的第一刻,他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时间,搞不好,这里会立刻成为全球的一个热点。除了中国的记者外,其它几大通讯社都有一些不良记者在心里隐隐地盼望,最好这件事能引发南非的经济危机、社会动荡,甚至再演一次印尼地针对华商的屠杀事件,这样,作为最早的目击记者,他们就可以一夜成名。心急的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总部发回了稿件,标题都很吓人,什么开普敦经济危机一触即发,什么印尼惨剧可能重演,等等等等。 最夸张的是日本的一个民间电视机构,甚至在第一时间集合了二十余人地规模宠大的新闻采访团队,对事件进行现场播报,并且在国内纠集了几位所谓的中国问题专家,重点分析事件的走向和中国政府有可能采取的态度,通过卫星向全球直播。通过分析,几名专家持有的是这样几种论调:第一,威胁论。随着国力的增强,中国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全球每一个角落,不可能视华人利益受损与不顾,必将对南非政府施加强大的压力,迫使南非政府出面干预;如果华人在南非的利益受损,中国政府绝不会像当初对待印尼那样隐忍,而会对南非实行强有力地报复,甚至不能排除对南非动武地可能。第二,阴谋论。中国人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不能排除炎黄集团的官方背景。中国在非洲是有着巨大国家利益地,而南非作为非洲最大的民主国家,是中国在南非谋求统治地位的一大阻力。此次事件,极有可能是中国政府有预谋地一次超限战行动,目的就是重创南非经济,让南非这个非洲的民主保垒彻底失去影响力。第三,无用论。中国当局虽然表面强大,其实是一个效率低下、视中国公民利益于不顾的无用政府,事件已经紧张到如此程度,依然不见中国政府有任何声音,足见这个政府是一个**的、无能的、效率低下的、视国人利益于不顾的无用政府…… 外面的风波,并没有对炎黄集团的内部产生什么影响,钱玉成,谈晶晶,还有那帮老兵们,也从没有奢望再会出现什么救世主,他们现在思考的,还是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毕竟,现在有了一点转机,楚天明的出现,让大家看到了一丝希望。 “玉成,你先等一等。”在钱玉成拒绝楚天明帮助的时候,为首的一个老兵开口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主要是稳定人心。也许。五亿美元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只要我们显示出雄厚地财力,首先,那些建筑商就不会轻易和我们撕破脸皮,毕竟炎黄集团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也可以说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何况。中途放弃和我们的合作,即便我们把欠他们的垫资还上了。他们也要蒙受非常大的损失,我想,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我想,楚先生地好意,你就接受了吧。” “另外,我们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赢得时间。建筑商的钱,我们答应给。但我们要先解决最紧迫地问题,就是把门前围攻的人打发走,五亿美元,我们可以退两千五百户,平均办理一户一分钟,那也要两千多分钟,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来融资了。”谈晶晶算了一笔好帐:“玉成哥。你刚才说南非不是有地下钱庄吗?反正也就是一成的利息,我们现在就从那里想办法,毕竟我们不是皮包公司,除了丢掉的基地和被董小方划走的部分,我们还有五十三亿的公司资产,只要度过现在地难关。一切都不是问题,你说是吗?” “这是一出空城计啊。唱好了,万事大吉;唱不好,玉石俱焚。只是,连累你了,楚世伯。”钱玉成忧心忡忡,不过,他现在叫楚天明世伯的时候,已经比较顺口了。 “玉成,你是个好孩子。忠厚。仁义,怨只怨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有眼无珠。居然跟那个汉奸搅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有这么个女儿了。玉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可以答应我吗?”楚天明欲言又止,看来,还真的有点不好张口。 “世伯,您有话就真说吧。”为了炎黄集团,楚天明也把身家性命都搭上了,五亿美元,对楚天明来说,可是天高地厚的恩义,而且,在借款前,楚天明说得很清楚,只需要炎黄集团按照正常的银行贷款利率偿还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在钱上,楚天明是没有任何想法的,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要求不能提的呢? “玉成,刚才我说了,我那个不争气地女儿我是不会再要了。但我楚家人丁不盛,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走了,我终身的事业都后继无人了。我想,能不能收你做我的义子,毕竟,我们有这么多年的翁婿之情,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的爸,我可是把你当亲儿子看的,现在,你叫我世伯,我还真不习惯。我想,你以后能不能继续叫我爸爸,我们还像父子一样,可以吗?”说话地时候,楚天明看钱玉成的眼光很热切,他的目光中,甚至有一种乞求,似乎很担心钱玉成会拒绝他。 钱玉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楚。他很明白楚天明的想法,楚天明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人,这么多年来,他能够得到这么多开普敦华人的拥戴,固然有经济实力方面的因素,可最终靠的还是四个字:德高望重。现在,家里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楚天明已经颜面扫地,这个德字已经无从谈起。而且,不难想向,这个善良的人,见自己地女儿给炎黄集团造成了这么大地损失,甚至有可能连钱玉成的生命都要保不住了,他心中地愧疚是可想而知的。现在,他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在钱玉成的眼里,楚天明就是那种宁愿倾家荡产、宁愿杀身成仁也不愿意落下骂名的人。 “谢谢您,爸。”钱玉成的一声爸,已经完全表明了他的态度,男人间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是不需要太罗嗦。 “这样吧,我给你们提个建议,既然决定唱这出戏,那就要唱得像模像样,特别是在退款的事情上,不要拖拖拉拉,要快,要干脆,对我们来说,多一天时间和少一天时间实际上区别不大,既然要退,就要退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大家的信任危机。” “好的,就按您的意思办,现在就动手。”钱玉成答应了一声,立刻开始行动了。 五分钟之后,炎黄集团门前广场草坪里的和临时架设在楼面上音响一起响了起来,一个悦耳的女声用有些生硬的英文在对大家说话:“尊敬地各位业主,我是炎黄投资集团的董事长谈晶晶。我是炎黄投资集团的董事长谈晶晶,我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请大家安静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沟通,请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安静一下。” 在等候了三个小时之后,终于有炎黄集团的负责人站出来说话了。之前,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人员在出面向大家作解释。这显然不能达到愤怒人群的要求,谈晶晶地出现,顿时让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起向大楼的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娇怯怯地女孩子,在两名身材高大的华人中年保镖的护耳下,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正端庄地站在公司大楼门前,脸上带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向人们娓娓道来。 炎黄集团的高层变动,在南非的工商界从来都是极大的轰动性地新闻。最早一任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董小方,继任的董事长钱玉成,每一个人上台,都会吸引开普敦无数的镜头。炎黄集团是开普敦最大的一家华人企业,也是开普敦工商界的一个巨头。并且炎黄集团主要从事的是和市民的生活息息相关房地产业,这让它在过去地几年里吸引了开普敦无数的眼球和镜头。只有谈晶晶的上任是最低调的,和前两任的风光无限相比,谈晶晶显得非常神秘,大家都知道炎黄集团的当家人换了,换成了一个女强人。没想到,这个女强人是这么地柔弱,这么的温和,还有,这么的美丽。 “各位,炎黄集团在开普敦的发展,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个企业,从她诞生的那一天起,就秉承诚待天下的经营理念,与开普敦人民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赢得了开普敦人民最大限度的信任与支持。炎黄集团的每一个名员工都知道。没有开普敦人民的支持,就没有炎黄集团地生存、没有炎黄集团地发展。所以,我们会把开普敦人的利益当成自己地利益,这一点,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 谈晶晶的话不无道理,在开普敦,炎黄集团的确有着良好的信誉,算是一块金字招牌,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会来买炎黄集团的期房。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有一种强烈的被欺骗的感觉,这是人之常情,就像钱玉成一样,如果是被一个陌生人欺骗了,他只会怨自己警惕性不够,但是,现在欺骗的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和最挚爱的妻子,这让他如何不愤怒?面对这样一群愤怒的人群,无论谈晶晶的态度多么诚恳,语言多么煽情,都是没用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人会被几句漂亮话打发过去。 所以,谈晶晶的话刚一停顿,下面是聒噪起来:“我们需要的不是这个,我们要赔偿,赔偿懂吗?” 晶晶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场面、如此危急的局势的时候,还能够表现得如此坚强,如此镇定。也许,这就是责任,责无旁贷,是责任把她推到了这样的一个风口浪尖上,在这里,没有父亲,也没有韩星,只有她自己,她必须勇敢地站出来。 “谢谢。”谈晶晶依然面带微笑,表情从容:“大家的要求我已经听清楚了。各位都知道,炎黄集团是开普敦最有实力的投资公司,我们每年向开普敦市政厅纳的税就超过三亿美金,为开普敦的市民提供了两千多个就业岗位。现在,集团由于资产分割,割离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影响了大家的信心,大家担心自己的财产会有损失,这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我想告诉大家,炎黄集团是一家总资产七十亿的大公司,虽然割离了百分之十,但实力依然雄厚,对你们的要求,我们完全能够满足,凡是需要退款的,现在就可以办理退款手续,大家看到了吗?就在我的身后,公司所有的财务人员已经到位,分十个窗口,全天候为大家办理退房手续。而且,今天上午,公司已经筹集到了足够的资金,完全可以满足大家的要求。需要退房的业主,请协带好您的购房合同,现在就可以办理。为了提高效率,请大家自觉排队。我的话说完了,谢谢。”说完,谈晶晶轻鞠一躬,飘出了人们的视野。 谈晶晶刚走,工作人员就在大楼门前贴出了退房需知,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要携带购房合同和业主身份证,具体的细则合同上也写得清,南非的法律对买方是很宽容的,虽然要签订合同,但合同条款主要是对卖方的约束,而买方,随时有权退货。 但是,这些想退房的人心里却犹豫了,退,还是不退?从预订期房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购房对大家来说都是件大事,出手的都是十几万二十几万美元。之所以一窝蜂的赶来退房,主要是中说炎黄集团出事了,要倒闭了。可现在的董事长说得很清楚,人家集团资产分割了,只不过割出了一成,这和报纸、电视上说的都一致,一个拥有集团资产百分之十的股东背叛了公司,可人家毕竟还是一个资产几十亿的大公司啊,真的会欠自己这微不足到的二十万的债吗?何况,要是真的把房退了,自己本身也不是没损失的。 第三卷 夏至 第十六章 举步唯艰 第三卷夏至第十六章举步唯艰 人的选择是很奇怪的,拿不到的时候,急吼吼地要;真正唾手可得了,反而不那么迫切了。(手打小说)人之本性,自古皆然,举世皆然。当炎黄集团的退款台大大方地摆出来之后,已经几分钟了,退款台的后面,也的的确确是排成了长队,可第一个人在咨询了两分钟以后,居然没有退,而是拿着他的合同走了,第二个也是,第三个也是……当然,也有人真的办理了退房的手续。炎黄集团的资金划到了退房者的帐户上以后,很快,退房者就收到了银行短信服务平台的短信息:您的卡号为xxxx帐户在某时某刻存入220万兰特。 几秒钟以后,此人又收到一条短信:鉴于您已经不具备购房贷款的质提条件,我行已从您的帐户上自动划拔贷款本息184.37万兰特,欢迎您再次惠顾我行。开普敦发展银行。 看到这样的消息,又看到很多人没有选择退款,此人后悔不迭,因为他仔细一算,亏大发了。虽然退房款是全额,但本身期房就要比现房便宜一成多,眼看再过一两个月房子就要到手了,却被自己给退了,白白损失了二十多万兰特,再加上三个月的利息,又是将近百分之二,一两万美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太冤了。 帐是明白帐,大家都会算,只是有点不安心,可现在人家炎黄集团摆明了是有实力的,这房子还需要再退吗?退款地人心里真的后悔了。于是。他又跑到退款台前询问:“我现在不退了可以吗?” 工作人员,一个美丽的东方女孩子很礼貌地回答说:“对不起,您的手续已经全部办结了,不过,您可以到公司售楼处重新办理购房业务。” 退款人悻悻地走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见有人退了房以后后悔,排在后面的人安心了许多。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退出了队列。 难道。一场危机会在倾刻间风消云散?钱玉成,谈晶晶地心里已经放松了许多,也许,麻烦真的过去了。 真的是这样吗?他们的估计太过乐观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辆加长的凯迪拉克轿车冲到了炎黄集团总部的门前,车门大开,哗地下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三个肥头大耳地亚洲人,他们的后面,紧跟着一帮孔武有力的大汉,有黄种人,也有黑人。 “你们不是在退款吗?好吧,把这个钱退给我好了,我等了很久了。”三个胖子中的一个率先说。现在。排队的人还很多,但大家都很犹豫,不知道是退好还是不退好,而且,这些人来势汹汹,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所以,这几个人插队也没人指责,由他们闹腾吧。 “先生,请出示您的购房合同。”财务小姐彬彬有礼地说。 “什么购房合同?我没有购房合同,我只有你们公司的欠款合同,在这呢,赶快还钱。”说完,此人把几份文件叭地扔到了工作人员地案头上。 会计小姐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是三份公司和建筑商签订的垫资合同。三份合同。标的居然达到了五亿美金,这三个是大老板啊。会计小姐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说:“这位先生,对不起,您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请您直接和我们的财务总监谈,我这就领您过去。” “去哪儿?不去。你们董事长不是说了嘛,所有地欠款,只要手续齐全,今天都可以在大厅里结清,我这点小钱,就不麻烦什么财务总监了,就在这办好了。”胖子的口气牛得一塌湖涂。 会计小姐再傻,这时也完全明白了,这个人不是来办事的,他是来找事的,而且,这人要找的事,还不是一般的小事,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够应付得来的。当然,能进炎黄集团的人,也许权力有大小,这和资历有关系,但论能力,特别是这种在关键时候可以派上第一线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出类拔萃的。财务小姐也没有作太多地纠缠,而是直接跟胖子说:“对不起,您地要求的确超出了我地权限范围,我必须请示我的主管。”说完,会计小姐头也不会地走了。 冷场。第一处理人离开了,众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这个财大气粗的胖子,胖子在那里欲言又止,他有话说,不过,他感觉还不到时候,还没有把火候熬足,既然是来找事的,当然要把事情搞得大一点,他必须有点一点耐心,尽管这个人的耐心并不咋地。 三分钟,漫长的三分钟,刚才的那位会计小姐终于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这是钱玉成。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刘总,还李总,王总,是哪阵香风把您三位给吹来了,简直让我这里蓬壁生辉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真是罪过。”钱玉成*人未到,先含笑招呼,他知道,这三位是瘟神,必须好好招呼才能送走。而且,钱玉成今天注意了一个细节,他说的,是中国话,在场人,绝大多数是听不懂的。 显然,为首的人姓刘,这位刘总也挺谨慎,他没有落进钱玉成的圈套,没有用他的母语,而是直接用英语来回应:“钱总客气了,你们炎黄集团财大气粗,金璧辉煌,怎么能说是蓬壁呢。兄弟今天来只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我把垫在您这儿的一点小钱取回去买点米,我们家今天可真是揭不开锅了。” 刘总一开口,就让钱玉成心里一惊:这个草包今天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精明,看来是有备而来啊。而且,后面应该有高人指点,这可不大容易对付。 钱玉成猜对了。胖子今天来,的确是有人有背后交待过,必须注意两个细节,第一,要在公众场合说事。第二,别说中国话。这个人。自然是董小方。 钱玉成也不含糊,这点应变能力,他还是有地:“刘总啊,不就是钱嘛,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兄弟,钱的问题好说。咱们先上去慢慢谈。” “别,既然是兄弟,咱们就不客气了,亲兄弟明算帐,你们财务上的人都在这儿呢,现在把钱给我转过去,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过后,我请你喝酒。”胖子坚持原则,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这个大厅。他的目的达到了,这场对话,已经成了大厅里的焦点,围观的人。立刻把这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里哪里地话,三位兄弟既然到了我炎黄了,总得上去喝杯水吧,再说了,五亿美金不是个小数目,给我自然给,而且,今天上午我肯定给你,但是总有一些程序要走吧,我们总不能在大厅里候着不是?”钱玉成已经有些急了。 五亿?还是美金?这得卖多少套房子啊。围观的业主们已经明白了。这几位。和排在门外等候退款地人不一样,人家是大户。不过。大家也明白了,炎黄集团,究竟像不像他们自己说得那么有实力,马上就可以水落实出了,如果炎黄集团能够爽快地把这笔钱给付了,那么,自己这房子的事就不会有问题了。如果不能,那就说明,炎黄集团是真的出事了。 “给钱?我怕你是给不起吧。你们炎黄集团好像是没钱了吧,就在今天早上,你那个曾经的老岳父还跟我借钱来着,据我所知,你们公司的帐上好像只剩下几千美金了,亏得你岳父把他的医院给押了,而且又求朋拜友,七拼八凑弄了五亿美金给你,你才能做出刚才那么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你当我不知道呐。五亿美金够什么呀,就是今天现场地人,手上的债权就不下十个亿,你就别逗玩了,甭废话,给钱。”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而且,他终于把最关键的事给说出来了。 胖子的话音一落地,围在周围的人群哗地一声就炸了锅了,大家全明白了,敢情炎黄集团今天唱的是一出空城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快破产了,居然还能弄出五个亿来,可这也不行啊,等这个胖子把钱领导了,余下的人可连汤得没得喝了。门外的人这时也得到消息了,开始潮水般地往大厅里涌,口中都喊着:退钱,退钱。 刚刚有所平息的场面,顿时又陷入了混乱,而且,与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刚才大家还有点耐心的话,现在知根知底了,人们就更着急了。谁不急啊?这买房子的钱,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一生积蓄。南非这个国家,虽然在非洲算是比较富裕的,但在本质上也还是个发展中国家,现在地开普敦,和五年前的中国沿海地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收入不是特别高,房地产价格却贵得离谱,很多人奋斗一生,也就是挣一处房子,现在这个房子眼看就要打水漂了,围攻的人群也彻底红了眼。如果他们手上有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钱玉成放上一枪,都是这个家伙,骗了他们辛辛苦苦几十年的血汗钱。 刚刚轻松了一点的防暴警察见势头不妙,立马又紧张了起来,迅速封堵了大门,把源源不断的向大厅喷源的人流给阻截了下来。警察们恨死了这几个来找事的家伙了,如果不是他们,今天的事兴许就过去了。可现在,麻烦又来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几个人,真是地地道道地麻烦地制造者,哪天要是犯我手里了,一定不能放过他。防暴警察们恨得咬牙切齿。 钱玉成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他唱地是一出空城计,可这出戏眼看就要演砸了。这怨不得他,即便是孔明在世,遇到了一个比司马懿更精明的家伙,或者说,这个对手要比司马懿笨许多,可他偏知道孔明的底细,知道他唱的是空城计。孔明只怕也没折。天不保佑钱玉成啊。 不过,最后关头,钱玉成还没有彻底乱了方寸,刚才地形势,让他认识到,也许,只有多一点点资金。哪怕是一个亿两个亿,兴许就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他还有最后一招。借高利贷,现在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当然,如果借高利贷依然失败,那也不过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钱玉成今天算豁出去了。他需要的。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无比的宝贵。所以,钱玉成要想办法拖延时间,于是,他拉下了脸,对胖子说:“对不起,刘总。要钱可以,不过,既然您要求在大厅里办结,那就请您遵守大厅的规矩,到外面排队去吧,等到了您这儿。我自然会给你支钱。到那时候,如果我钱玉成支付不起,您再说话不迟。请便。”说完,钱玉成把头了昂,再也不看胖子一眼。 “呵,呵呵,将我的军是吧,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呐,你手里就那么五亿,等排到我这儿。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胖子当然不情愿。也算他急智,把手一挥。手下地人心领神会,把包拎了出来,胖子拿出一个支票本和一支签字笔,对排在第一的人说:“兄弟,告诉我,炎黄欠了你多少钱?” “二百万兰特。”排第一个看着这帮凶神恶煞一般地人,不敢不回答。 “嗬,还不少呢,是个大套吧。你呢?”胖子又问第二位。 “一百八十万。”答话的是个老年的白种人。 “这还差不多,就你了。”刘胖子,在支票本上刷刷刷写下了一排数字,然后干净利落地撕了下来,对老头说:“这是一百八十万,归你了,我是开普敦光阳建设集团的董事长刘全德,我签的支票,全球通兑,去银行拿你的钱吧,你这个位置归我了。如果你运气好,兴趣还能再领一百八十万,不过,剩下的一百八十万我估计是没戏了。”胖子玩地挺潇洒,也很得意。 老头喜欢出望外,剩下的一百八十万还没有断了希望,现在的一百八十万却已经到手了,能不开心嘛。连忙拿了支票,掖着合同,屁颠屁颠地又跑到后面排队去了。胖子得意洋洋地往中间一塞,斜着眼望着钱玉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表情语言很显然:你不是让我排队嘛,老子就排了,看你怎么拿钱给我。 钱玉成肺都气炸了,可他实在是没招了。这出空城计,唱到这里,算是彻底玩完。 终于轮到胖子了,胖子再一次把合同往台上一摔,阴阳怪气地叫着:“到我了,给钱吧。” 会计小姐无助地看着钱玉成,钱玉成也看着她,但他无法给会计小姐任何答案,表情,比会计小姐还茫然。 后面,却开始议论纷纷:“这家伙不是个中国人嘛,怎么中国人还拆中国人的台?” “可不是嘛,中国人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二战的时候,日本侵略中国,据说,中**队投降日本反过来打中国人的,比日本兵还多。” “可不是嘛,那帮人在中国叫二鬼子,又叫伪军,还说是什么曲线救国。都投降了还救什么国嘛。” “这就是中国人地特点,不团结。日本人说,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三个人中国人加起来就成了一条虫了。喜欢内讧,中国人最大的特点,他们在家里斗,到了国外还斗,要不中国历史上怎么屡屡会有人口还不到汉人百分之一的少数民族把中国给统治了呢,就是因为中国人不团结,日本人,一个国土只有中国百分之一的小国,胆敢跟中国开战,就是瞅准了这一点,他们的策略就是:华人治华。炎黄集团垮台,也是因为闹内讧。听说他们原来的那个董事长,叫董小方地,因为泡了现在的这个钱总的老婆,在集团呆不下去了,就带着资金离开了炎黄,而且把炎黄集团的核心机密都出卖给了中国人的仇敌日本人,这才造成今天的危机。”现在发言的这个人,显然是对情况了解得比较清楚的一个人。 “唉!这样的民族,没救了。”后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 听到这些话,钱玉成地肺都气炸了。他心里这个恨啊,这些人地议论,绝对不是有心的,也不是想讽刺他、侮辱他,但是,这些话,却深深地刺伤了他。他最恨地是董小方,这个败类,让他蒙受了作为男人的最大的耻辱。他也恨刘全德,这个所谓的同胞,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蒙受了作为一个中国人最大的耻辱。 董小方不在眼前,算是眼不见为净,可这个刘全德却趾高气扬地站在他的面前,如果可以由着钱玉成的性子来,他恨不得把刘全德拉过来一口一口地咬死,可是,他不能,他现在的角色不一样,他是炎黄集团的当家人,他必须委曲求全,必需把牙咬碎了往肚里咽。压着恨意,钱玉成满面陪笑,站到了刘全德的面前:“刘总,您……” “玉成哥,别理他,把钱退给他。”这是一个女孩子声音,很悦耳,很动听,但又有着强大的力度。众人的目光,人们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她。 第三卷 夏至 第十七章 相煎何急 第三卷夏至第十七章相煎何急 说话的人自然是谈晶晶。(手打小说) “当然,刘总,按照合同约定,贵公司的垫资可是写进合同条款的,现在你们中途变卦,我们会根据合同的规定,扣除您百分之十二的违约金,相信您不会有意见吧。如果您认可,现在就可以签字了,我们会在十分钟之内把钱转移到贵公司的帐上。”谈晶晶自然是在跟胖子说话,但她连正眼都没瞧胖子一眼,仿佛看他一眼都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呵呵,小姑娘,年龄不大口气不小啊,唬我是吧,不就是百分之十二嘛?我认了,我知道,你们公司的帐上有五个亿,刚刚借来的五个亿,我今倒是想看看,你把我的钱还了之后,究竟怎么应付这成千上万的业主。”说完,刘胖子拿起笔就要签。 “刘哥,您等会啊。”跟他一起来的两位,一个姓李,一个姓王的不干了。来之前可是说得很清楚,这一次来,就是敲竹杠来了。来之前有人给他们透了底了,炎黄集团现在正处在危难时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这一步得生一步得死的危难关头,钱估计是要不着,关键是要先把他们逼上绝路,让钱玉成和谈晶晶退无可退,然后再让他们签一个条款,许诺把公司的一部分股份转让给他们,这样,等法院那边资产清算完毕后,他们就可以一夜暴富,财产成倍增长。 刚才的势头挺好,看他们排上队了。眼看钱玉成就要过来说软话,所有地筹码都在自己这一方手里,那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可没想到,关键的时候谈晶晶出来了,而且,看这架势,是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了。这样一来就惨了。不但拿不到股份,已经垫进去的钱还要损失百分之十二。他们和刘胖子不同啊。齐胖子是大老板,有的是钱,三五千万赔得起,可他来到南非来都是七拼八凑贷来的资金,好不容易拿下炎黄的这批工程,还指望先赚几个回国还利息,这可倒好。钱没赚着,还要倒赔百分之十二,这已经是他们全部的身家性命了,其它地可都是借来的钱,为了赌一口气,把所有地身家都搭上,犯得着吗? 钱玉成也是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过来的,虽然比不上董小方那么雄才大略。但也算是个精明人,一看到方起了内哄,哪能不打蛇随棍上:“胖子,快签吧。我还真告诉你,炎黄集团就算是出了点问题,也不会在意你这点小钱。快点快点。拿了你的钱滚蛋。”说完,钱玉成又冲那两个人说了一句:“至于您二位,我以我的身家性命担保,只要你们不和这胖子同流合污,我肯定会按时支付你的垫款,而且,工程完工以后,我可以多付你工程造价的两个点。你们看着办吧。” “刘哥,要不咱们算了吧,多两个点呢。我看也不错。”张、王二位在算自己的小帐。他们投了接近两个亿,这笔工程做下来。除去利息,估计可以净赚个一千多万,而两个点,接近四百万,折合成*人民币可是三千多万啊,这笔钱可是天上掉得馅饼。今天地形势他们也看到了,如果自己这三个人不捣乱,人家炎黄集团屁事没有,那些业主差点就散了。 “别啊,两位,钱总说的两个点,可是给您两位的,这位刘总我看就免了。别说是给他两个点,就是他少收我们两个点我们也不干,我要拿他的百分之十二。”谈晶晶的口气无比强硬。 钱玉成不解地看了谈晶晶一眼,心里有点埋怨,她的话说得太满了,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要知道,在现在的这个关头,一分钱都有可能是救命地钱,可晶晶一句话就把刘胖子的后路给堵死了,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不过,看着谈晶晶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唱空城计,难道,她已有有办法了? “算你狠!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刘胖子知道今天这事已经没得谈了,不过,他还有底牌,董小方和他交待得很清楚,今天,他的任务就是要炎黄集团搞砸,事成之后,董小方不但赔偿他的全部损失,而且将和他合作,两个人另起炉灶。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刘胖子也许根本不当回事,他可太了解董小方了,这个人,自从入主炎黄以后,在南非跟抢钱一样,发得太快了,如果以后跟他一起干,好处可是大大地。不过,商人重利,刘胖子也没有完全把筹码都压在董小方一边,他还有他的如意算盘。如果能借此机会廉价收购炎黄的股份,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那他刘胖子的身家会在一夜之间翻好几倍,反正两头都有好处,哪头好算哪头,总之不白干。于是,刘胖子就拉了这两个家伙来炎黄闹事,不过,他并没有把底完全交给张、王二人而已,只是说要来炎黄敲竹杠。现在,即然谈晶晶把他逼上了绝路,刘胖子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他二活没说,把谈晶晶手上准备好的文件拿了过来,大笔一挥,签了。 谈晶晶也不含糊,立刻把文件签了,交给了和她一起下来的财务总监:“付钱。” “好的。”财务总监,把文件交给财务人员转帐去了。 几个亿的流转,在几分钟之内就这么定了,把一旁的小业主们看得惊心动魄。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这些人,真地是太渺小了,如果不是人多,自己这点钱,对炎黄集团来说真地不算什么,三十二万的美金,在炎黄地高管们眼里,只怕连个硬币都算不上。可是,对他们来说是个硬币,对自己来说就不同了。那是身家性命啊。究竟是拿钱受损失还是安心等房子,大家并没能拿定主意,但是,他们都没有走,只是在大厅里等待观望。后面排队的人不停地通过前面地人打探消息,也知道了大厅里的情况,知道炎黄集团同意退钱。而且,刚刚退了一笔好几个亿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这儿钱就没了,心里越发的着急,想往前面挤又挤不过去,场面越发得混乱,而且,人还在越聚越多。警察现在反倒轻松了一些,只要大厅里不乱。就不会出现人命案子,就不至于打砸抢,只要控制好这一头就成了。 大厅里还有两个不知所措的人,就是姓张和姓王的那两个。刘胖子的钱已经退了,他们怎么办?退钱要割肉,不退怕打水漂,这两人为难得汗都出来了。 胖子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我说兄弟。为难了是吧。这样好吧,哥哥我今天拉你们一把,那百分之十二你们就认栽吧,谁让咱们认错人了呢,不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一个五个亿地大工程。保你们一年之内能赚个三五千万的,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们三个亿地启动资金,利息按行情算。怎么样?”胖子打得如意算盘。只要这两位同意退钱,那他们的那百分之十二董小方会给他,而他现在手上正好刚接了一个大工程,要是打算跟董小方干了,那是挣大钱的买卖,这边这几千万的生意就可以暂时不管它了,等于把活交给张王二人干。自己放贷拿利息。又是一个一雁两吃,何乐而不为呢? “成。就这么着了。”张王两个人正愁没办法,现在胖子给他们指了一条路,算下来,也算是个不赔不赚局面,最多就是资金回笼的时间要慢一点,但不至于倾家荡产,总比现在吊在这儿强。张王也不再犹豫。顺手也把文件给签了,交给了谈晶晶。 谈晶晶还是刚才的样子,毫不在乎的签字,付钱。把这三个瘟神打发走了以后,谈晶晶已没有必要再在大厅呆下去了,她要回办公室。钱玉成一头雾水,自然也要跟着上去,他得问个究竟。 大厅里留下地,还是一帮拿不定主意的业主,他们还不知道,这钱究竟是该拿还是不该拿。但也有一些求稳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在办退款手续。炎黄集团的员工效率很高,几秒种一个几秒钟一个,资金在流水一般地往外淌,财务总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照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一天?两天?等帐上没钱了,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他是集团的老人员了,淡新权派来的,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以前,对钱玉成或是董小方,他都一视同仁。可现在不同了,老人家有点痛心疾首,上一辈人情同手足,怎么到了这一代,就起了内讧了呢?归根结底,还是集团缺少一个像谈新权那样雄才大略又有着无比地凝聚力的领袖,老一辈人在的时候,哪天出过这样的事啊,想都不该想。 进了办公室,谈晶晶往沙发里一沉,再也不想起来。这样的场面,应付起来实在是太累了。 她在想韩星,如果他在,也许就不需要这么烦心了。可是,现在依然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刚才地那笔钱,是他打过来的吗?怎么就不打个招呼呢。 “晶晶,究竟是怎么回事?”钱玉成见晶晶累成这个样子,心里很是不忍。都是自己无能,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对不起晶晶。可是,心里有话,还是要说出来。 “刚才财务上的人告诉我,咱们公司的帐上,多出了…八个亿,是美金。”晶晶有气无力地说。 “…八个亿,哪来的?”雪中送炭的事不是没有,可这种没来由的钱就有点奇怪了,他们原来的老岳丈已经做了一次这样的事了。当然,这件事也给了钱玉成极大地压力,炎黄集团破产也就破产了,毕竟是自己地钱,可要是把楚家连同他们家朋友的钱都赔进去,钱玉成觉得就太交待不过去了。现在,钱玉成感觉有点难以置信。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楚天明那样地素质,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楚家和他地那种特殊的关系。 “中国大陆。”谈晶晶说得挺随意。 “董小方?难道他反悔啦?不可能啊。”钱玉成很疑惑。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不可能!”晶晶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故。总之,钱玉成说是董小方的时候,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被忽略了,晶晶感觉,这只有可能是一个人做的。这人当然不应该是董小方,而应该是她地爱人。韩星。尽管他明明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月薪不过万元的公务员,他拿不出那么多钱地,但她就是感觉,他,总是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总是能够做出一些远远超出他个人能量的事情。这就是韩星。 正在晶晶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想了,一看,不由得惊喜交加,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正是韩星。 “你在哪?咱们公司帐上的钱,是你汇过来的吗?”晶晶地声音有些颤抖。听到韩星的电话,晶晶激动得无以复加,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他了。 “晶晶,你别急,我现在在首都机场,正在想办法。刚刚打过去的…八亿,不是我汇的,是董小方的妹妹。董芳芳,你们不是退给了董小方兄妹一成的股份嘛,这里面有董芳芳的一半,她把她的一半退给公司了。”声音很清晰,让晶晶有一种感觉,仿佛韩星就站在她地身边,这让她感觉到温暖,感觉到有所依靠。尽管,他还在大洋彼岸,离她足足有小半个地球。 “咱们怎么能要她的钱?你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了?”在晶晶的心目中。董家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哥哥也好,妹妹也好。还不是一丘之貉? “没有,她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是说,如果你们愿意,她以后还愿意继续作为炎黄集团的股东;如果你们不愿意,等危机过后把钱还给她好了,她不要利息,只是作为友情赞助。晶晶,他们兄妹不是一种人,哥哥当了汉奸,妹妹不一定是,董芳芳在大是大非面前并不含糊,以后你们熟悉了就知道了。”韩星的语速很快,看来,他现在也还有着急地事情要办。 “哦。”晶晶应了一声,不再问关于钱的事,而是问了一句:“星,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不想再呆在南非了,我想回家。”说完,晶晶的声音已经硬咽了,她太累了,太苦了。这一个月,就算没有炎黄集团的这回事,晶晶受的折磨也已经够多了。没有人知道,天生丽质的谈晶晶,其实在今天面对那些围攻的观众的时候,悄悄地在自己的脸上施了一层淡妆,打了一点点腮,她太憔悴了,脸色腊黄,这样的形象,是无法面对公众地。 “晶晶,我很快就会过去,如果我能把这边地钱落实下来,我立刻就去南非接你。还有,你要有思想准备,董小方这次肯定要赶尽杀绝,他会一步一步地把我们逼上绝路,公司的情况他最清楚,他会把公司所有地秘密全部抖出去,要想把局面稳定下来,…八亿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把所有的欠款全部结清,让法院解除对炎黄集团的财产保全,我们才能算是转危为安。”在韩星这里,情况比晶晶想得要糟得多。 其实,晶晶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了。韩星说得对,现在,似乎一切都在董小方的掌控之中,如果不是楚天明拿来的那五个亿,炎黄集团现在已经玩完了。可是,刚刚有了五个亿,好像可以顶过去了,董小方就略施小计,找来三个建筑公司的老板,五个亿立刻就被划走了。现在之所以还能支撑下去,是因为董芳芳又拿来…八个亿,可是,谁又能知道,这…八个亿究竟能支撑多久?现在已经不是刚才了,只要作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就会打消业主退款的念头;经过一翻波折以后,业主的心态变得特别敏感、特别脆弱,想得到他们的信任,仅仅靠唱空城计是不行了。现在,很多人正在办理退款手续,晶晶不知道,…八亿究竟能够支撑多久,如果这三占八亿退完了,那又该怎么办? 韩星没说错,董氏兄妹,现在的确不是一路人了。董芳芳现在,正在接他哥哥的电话。电话里的董小方,气急败坏地咆哮着:“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斗你哥呵,这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吗?我董小方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妹妹!”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董芳芳寸步不让:“你居然帮着日本人来害咱们中国人,这已经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就能形容的了,我董芳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 第三卷 夏至 第十八章 千钧一发 第三卷夏至第十八章千钧一发 开普敦当地时间下午五点。(手打小说)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守候了一天的人们,知道今天的等候是没有结果了,大家心里清楚,银行下班了,如此大规模的转帐手续,没有银行的配合是难以完成的。可是,人们依然守候在炎黄集团大厦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警方正在做疏导工作。一整天的紧张戒备,警察们都很疲惫,少数心理素质不过硬的难免情绪有所失控,特别是黑人警察,本来自控能力就不是很强,现在下班时间到了,他们很想回家,把身上的警服脱了,约上几个朋友,到酒吧里喝几杯。可是,危机还没有过去,他们很急躁,对围攻人群的态度也渐渐恶劣,有几个不愿离去的业主被警察用橡皮棍打得头破血流。人群很快和警方对峙了起来,气氛非常紧张,炎黄集团的门前现在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随时都可能酿成大规模的骚乱。好在一些高位的警官及时出现,做了一些安抚工作,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大厅里的退款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财务总监正在向谈晶晶和钱玉成汇报这一天的退款情况。 一天下来,炎黄集团退了有三百多户,六千多万美金。现在,帐上的钱倒是不少,楚天明拿来的五个亿,被刘胖子三个人取走了,但留下了百分之十二的违约金,大约有六千多万,所以,董芳芳汇来的…八个亿基本没动。估计还可以应付个三两天。从某种意义上说,炎黄集团如果能够承受这次危机,算下来还是赚了。可是,这种数字上地收入带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首当其冲的是正在施工的房子,建筑方撤走了,再一次重新招标,不仅造价会上去。而且会浪费大量的时间。最关键的是,炎黄集团现在地这个样子。谁还敢接手他们的工程啊?垫资就更谈不上了。更何况,法院那边还有那么多地债主,那么多的资产被法院保全不能动。就算是这一关能挺过去,所有的工程要重新招标,重新开工,根本说不清工期要延迟多久,肯定无法如期向那些没有退房的业主交房。这也是很多业主现在想退款的原因。就算他们不退,不能按时交房,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那是要负违约责任的,不知道要赔人家多少钱。 还有股市和期货市场,由于帐户被冻结,法院当然不会着急,这就造成大量的期货和股票无法出货。董小方购入期货地时候。可是按一比五的杠杆比例购入的,也就是说,只要浮动百分之二十,这些钱就会在赔得干干净净。现在,已经有一些庄家开始打他们的主意,趁他们不能动手的时候攻击炎黄集团持有的股票和期货。借机狠捞一笔。这比放在那儿的房子要危险的多,分分钟都有可能血本无归。救市如救火,炎黄集团已经等不及了。按下葫芦浮起瓢,钱玉成地脑袋都大了。这样复杂的局面,别说是他,就是再强悍的经理人,也会被搞得焦头烂额。 谈晶晶也发愁,只是她不懂经营,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当然。她着急得也不是细节上的事。而是韩星那边,究竟能不能带来好消息。现在的事。说复杂当然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办。 奥地利首都,维也纳,这是一片受到上帝特别眷顾的土地,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动听地声音,最华美的建筑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你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干净了几分、优雅了几分,似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绅士或者淑女。 不过,正坐在她的哥哥林清远白色的劳斯莱斯上的林清雅,显然对窗外的风景毫无兴致,她有太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些风景,只能留着以后再看了。 人到中年的林清远,和他的这辆劳斯莱斯一样,看起来精致、简约而又华贵,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淡淡地贵族气质,这种气质,绝对没有一丁点地铜臭味,不是用金钱就可以包装出来的,但是,和他那厚实地身家又是分不开的,它来自于他强大的自信,雄厚的财力,也来自他自小所受到的良好的教育,来自于优越的成长环境。他的身上,兼顾了运筹帷幄的父亲和大家闺秀的母亲的双重优点,既有观之可亲的优雅,又不乏让人肃然可敬的大气。 林清远说话,总是那么不急不燥、不紧不慢,一如他做事,条理分明、游刃有余:“小雅,这次来看哥哥,是顺便还是专程啊,也不早点告诉我,让我们有个准备。” “专程,当然是专程。”林清雅强调了一句。对这个哥哥,林清雅其实是尊敬有余、亲热不足。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也许,这也是他们出身大家庭的特点吧,兄弟姐妹之间,反倒比寻常的百姓人家少了那么点亲热和随便。 “哦?呵呵,看来我这次麻烦不小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林清远心中有数。他这个妹妹身居要职,是个一等一的大忙人。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绝不会专门抽空到欧洲来看他这个哥哥,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打个电话就解决了。 “哥,我来找你借钱来了。”林清雅开门见山。 “借钱,你要那么多钱干吗?”林清远不用问,就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字。 “救火。”林清雅说得很简洁。 “你知道你哥哥有多少钱吗?”林清远反问。 林清雅当然知道。她这个哥哥,上亿美元的身家绝对是有地。因为林清雅本人也是持有股份的,有知情权。可是,这个人有点不思进取,其实,现在对钱已经不感兴趣了。他来到奥地利,与其说是做生意,不如说是修身养性。如果是为了赚钱。他绝对不会到奥地利来开一家乐器行,而会利用他的资源。在国内的房地产这样一些暴利行业上呼风唤雨,他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能力。可他没有,他只是平平静静地过着他那份优雅的、闲适的生活。经商就是这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你不想办法投资赚钱,那么。资产就很容易缩水。林清远现在,已经没有在中国经营恒通科技时那么风光了。不过,林清雅在乎的不是这个,她地回答让林清远感觉,这个妹妹的确是不好对付。林清雅说地是:“我关心的不是你有多少钱,而是以你的能力,在一天之内,用尽一切办法。究竟能筹到多少钱。”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林清远依然没有失去了他的那份从容与镇定:“小雅,你跟我要的只怕是个天文数字吧,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想竞选中国的第一任女国家主席?国内地民主化进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哥,你知道南非的炎黄集团吗?”林清雅反问了一句。 “你还真给问着了。原本这是世界华人一百强企业里我最不了解的一个,一个五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大财团,而且,和我知道的任何一帮华人势力都不沾边,大家对这个集团也都很好奇,我们都觉得他很神秘。不过,现在不同了。”林清远笑着说。 “现在怎么就不同了呢?”林清雅不解。 “我的好妹妹,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在全球华人商圈,炎黄集团的事。是今天被炒得最热的一件事。日本地,南非的。美国的,还有欧洲的一些媒体,包括网站,电视台,全部都在炒炎黄集团的那点破事,炎黄集团的秘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不就是靠枪杆在非洲打出了一个财富王国嘛,你说我能不知道?”林清远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地事:“难道你想救炎黄集团?” “是的。”林清雅直截了当。 “妹妹,咱们先不说救不救的事,我先把我的观点告诉你,然后再决定。”林清远从来都是那么从容淡定:“炎黄集团是一个典型的爆发户,说实话,这也是中国特色。在欧洲,很少有这样的暴发户,随便找一个小企业,可能都会有上百年的历史。深厚的历史积淀,让这些企业具备了强大的抗风险能力,很多企业能在一战、二战,乃至无数次的经济危机中生存下来,本身就具有强大地韧性。这些企业,绝大多数都有非常科学地企业管理模式,非常完善的企业文化和非常合理地股权制衡机制。员工对企业非常忠诚,有的,甚至是一家几代人都服务于一个企业,一些拥有优秀技术的员工,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以后,就让他学习自己精湛的手艺,欧洲人和中国人在这一点上区别很大,中国人对行业很挑剔,都要上名牌大学,想升官发财,欧洲人却无所谓,他们并不以做工人为耻,他们引以为耻的是在他所从事的那个行当里做得不够优秀。以我在奥地利收购的这个乐器厂为例,它的品牌并不响亮,但是,大多数名牌产品,在我们看来,都属于大路货,都称不上高档。真正来我这个厂购买钢琴的,都是奥地利和乃至全球最有名的钢琴家。而这个企业赖以生存的,就是它拥有一批工艺精湛的技师,并且代代相传。” “你说的这种情况咱们国内也有啊。比如北京的同仁堂,也就是《大宅门》里说的那个白家老号,和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非常相似?即便是老店撑不下去了,东家还是把药店的一批老人养起来,以求东山再起。”林清雅有点反驳他哥哥的意思。 “不同的。”林清远不以为意:“中国人受孔孟之道影响太深,有着中华名族传统美德的人讲究忠诚,但他们忠诚的是人,是他们的主人,尊卑观念很强,当然,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存在的。就有它地合理性。但欧洲人不同,他们的忠诚,是忠诚于事业,忠诚于信念。比如我,我收购了一家欧洲企业,和他们原来的股东,是一种很单纯的经济关系。甚至是一种合作关系,企业的兼并与收购。作为一种正常的资本经营形式,在欧洲被看得很平常,但在中国人的眼中不是这样,兼并和被兼并者,在很多情况下,往往会被看成是对手甚至地敌人。所以,我地企业里的员工和技师。他们只忠诚于这个企业,如果企业倒闭了,他们会觉得自己失去了归宿,但企业地股东是谁,董事长是谁,却被他们看得很淡。” “哦。”林清雅似乎明白了一些。 “这就是我把炎黄集团定性为暴发户的原因。在生意场上,利润与风险,往往是成正比的。像这种暴发户企业,他毁灭的速度,与暴发的速度,往往是惊人的相似。现在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炎黄集团,从最表层看,它的原始资本地积累。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是靠卖钻石等稀有矿产起家的,就像中东人的财富,是靠卖资源起的家,资源没了,财富的根源也就没了。但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积累以后,炎黄集团的状况比中东人更糟糕,也更可怕。中东人把钱用来存银行,买房产。地确是有点不思进取。但最多也就是坐吃山空,这么多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是花不完的。可炎黄集团呢?居然把所有的财富都像是一个赌徒一样,疯狂地压在了风险投资上,当然,如果没有目前的这档子事,炎黄是极其成功的,在过去的几年,炎黄集团地财富一直呈几何级在增长,企业的决策者,就是那个叫董小方的家伙吧,就像一个逢赌必赢的赌徒,这样的人,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运气狂好。当然,我宁愿相信他是个天才,咱们中国,从来都不缺乏这种天才。”林清远的语气从来都是宽容的。 “这个人,的确是个天才,他的建设性,与他的破坏性,都是极其巨大地。”林清雅插了一句。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地。无论是一个企业,还是一个国家,它的生存、发展、壮大,都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一两个天才或是伟人身上,归根结底,还要要建成一个成熟地、完善的、可以引领可持续发展的体制和文化,这才是根本的出路。炎黄集团,看起来出事的原因非常偶然,就是因为那个董小方背叛了集团,但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一种必然。因为这个企业在观念上压根就是农民式的,就像李自成、洪秀全一样,他们有可能成功,但成功的结果必然是分裂。咱们中国的农民式英雄们能共苦却不能同甘的悲剧已经上演了一代又一代,相对而言,炎黄集团这点小事,又能算得上什么呢?说真的,这样一个企业,就算是今天能够借外力起死回生,谁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林清远的态度说到这里,已经非常明朗了,他不认为这个企业有挽救的价值。 林清雅被林清远说得有点动摇了,但她并没有忘记此行的使命:“哥,咱们不说这么多了。您给我一个答复吧,这个忙,您帮还不帮,当然,帮与不帮在你,我既不强求你,也不会因为你的决定责怪你。”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吧。你刚才问我能够筹多少钱,我可以告诉你,我能筹五个亿,是美金,这是我经测算之后得出的最合理的数字,没有水分。不过,如果这笔钱给了你了,我的身家性命、甚至是我们家的声誉和影响也就全压在这上面了,这你要仔细考虑清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和你自己有关,包括我们父亲的一世英名。”林清远的态度非常严肃。 “嗯。”林清雅听出了哥哥这句话的份量,非常沉重。 “还有,我要正告你。如果是一般的市场波动,有了我筹集的这五个亿可能已经够了,但情况可给比我们想像得要糟,很显然,那个董小方一直在背后做手脚,这样一来,五个亿就远远不够了。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否则,这钱可能就要打水漂了。”林清远估算得很全面,他已经想到了最坏情况。 “办法在想,目前还没有结果。”林清雅实事求是。 林清远点了点头号,接着问:“最后,你必须回答我。你和这个企业,究竟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果郑重其事?” “这个企业的董事长,是你妹夫的未婚妻。”林清雅像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啊?!”这一次,林清远的风度,他的从容和镇定,终于被他亲妹妹的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击得粉碎。 北京。深夜十二点。林正祥家的书房里,烟雾缭绕,韩星正在上网查看炎黄集团的相关报道,书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得满满的。林正祥这个书房里的空气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污浊过。林正祥已经出去奔走了,韩星在等待他的消息。 叮零零……电话终于吃了。 韩星一把抓过来,不假思索地问:“正祥,情况怎么样?” “国资委决定明天举行一个听证会,讨论对炎黄集团的投资事宜。你今晚好好准备一下吧。” 第三卷 夏至 第十九章 兄弟之争 第三卷夏至第十九章兄弟之争 这一天,韩星过得紧紧张张。(手打小说)最容易的一件事算是董芳芳那…八个亿,这是董芳芳自己提出来的,韩星现在很明白董芳芳的心思,这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孩子,不答应,会伤了人家的心的。再说,董小方是董小方,董芳芳是董芳芳,十个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不能因为董小方一人的所做所为就把董家所有的人都看成叛徒,更不能因为董小方就抹煞了董守业的一切,从炎黄集团的立场上看,董守业是曾经为炎黄集团立下汗马功劳的,他甚至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下午,韩星和林清雅就兵分两路,林清雅去找她哥哥,能解决多少是多少;韩星进京找林正祥,目的是争取中国银行的贷款支持。林清雅对她自己的欧洲之行还是很有信心的,从林清远那里,肯定能拿到一笔钱,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可韩星的压力就大了,最后的解决办法都在他这里了。究竟能不能成功,韩星自己心里也没底。 海州是个小城市,没有直飞北京的航班,韩星只好带着个笔记本电脑,和田海龙一起,坐着小马的车子到上海转飞机。出发之前,给林正祥通了电话,让他先在北京想办法,自己随后就到。 下午的行程并不顺利,辗转六七个小时,到了晚上十点多,韩星他们才到达首都机场。林正祥早已安排了车子在机场迎接,先把韩星送到他的家里。田海龙在京也有他地关系,并没有陪韩星坐多久,就连夜出去奔波去了,只留下韩星一个人在林家等候。这让韩星心里还是有些感觉,原来,他们两个人都是自己的部下,那时候。他在北京虽然算不是手眼通天,但借助自己的职业和林清雅家庭的关系。怎么着也算是京城的一号人物,就连那些太子党对他都不敢小瞧,虽然他们并不愿意接受像他这样靠个人奋斗拼出来的平民干部。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林正祥和田海龙两个都各自有自己的关系网,而他韩星现在在北京却什么也不是,最多就是个中纪委十三室地普通纪检员。而且资历是浅的,和十三室地同事们连面都还没见着呢。 经过林正祥一天的奔波,现在,事情终于有了点眉目,国资委同意就这件事举行听证会,虽然现在结果还不知道,但总算有了个机会。如果在明天的听证会上能够说服国资委的那帮董事们,事情就好办了。 十二点。林正祥回来了。推开书房门,见韩星一个人正在抽烟,便问了一句:“海龙呢?” “哦,他也出去找路子去了。”韩星随口答道。 “你们晚饭还没吃吧。”林正祥的心很细。 “哟,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韩星这才想起来。他们只是在飞机上吃了点小食品,喝了点水,晚饭还真没吃。食欲这东西很奇怪,忘了也就忘了,现在林正祥提起来,韩星还真的感觉有点饿了。 “我也没吃。算了,现在保姆都休息了,咱们自己整点泡面吧。”一边说着,一边就行动起来。十分钟之后,林正祥套着一大围裙。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碗面,放到茶几上。 “呵。真香,手艺见长啊。”韩星夸着,嘴里面已经有了口水,真是饿疯了。不过,林正祥的手艺还真是不赖,他并没有用泡面里地调料,而是把面煮了,放了盐和醋,洒了点香油,再放点香菜,葱花,最后,每个碗里卧了一只荷包蛋。 “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林正祥自吹自擂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你就吹吧你,夸你胖你还喘上了,不就是一碗面嘛。”韩星并并没有给林正祥面子,不过,他话锋一转,又调侃了一句:“不过,就冲你这中纪委常委的身份,亲自下厨煮碗面,拿到街上,把招牌亮出来,起码也能值个十块八块的。” “鸟人,我深更半夜煮面给你吃,对我老娘都没这么孝顺过,你不感动的号淘大哭也就算了,还在这儿说三道四的,整个一白眼狼,爱吃不吃啊,不吃我倒垃圾桶里了啊。”林正祥假意要端走。 “吃,我吃还不成嘛。”韩星连忙把碗抢过来,吃了一口,嘴上却一点没松:“就给你个面子。” “别得了便宜卖乖了,今天我腿都跑细了,等事情办完了,你可得好好请我搓一顿。”林正祥嘴里这么说,其实就是一玩笑,处在他这个职务的人,什么没吃过,别说让人家请客,一般的能人要想请他吃顿饭,不知道要费多大地劲,那是天大的面子。 “成。”韩星嘴里塞满了泡面,声音有点含糊:“事成之后哥们放点血,请你去东来顺涮锅子去,可是有些日子没去了。” “瞧你那点出息,还东来顺呢,在地方上呆久了,熬出馋虫来了,想弄两斤肉打打牙祭是吧。不成,哥哥我吃生猛海鲜……”林正祥狮子大开口。 “哈哈……”韩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生猛海鲜呢,在海州,那玩意也就比饲料贵点,家庭条件差点的,除了海鲜,什么都吃不起。明儿跟回海州去,不就是海鲜吗?一天三顿,管饱管够。” “**,差点忘了,你现在成海猫子了。”林正祥这才觉得自己犯了个极其愚蠢的错误。其实,这是他们两个典型的交流方式,有事没事先侃上几句,然后才进入正题,在不经意间,就把事情给敲定了:“还别说,你小子今天运气不错。我去国资委地时候,正好遇见外交部非洲司一副司长在那协调这事呢。他们也希望国资委能出面。” “哦。敢情出力地不是你,咱们还是沾了外交部的光。”听话中音,韩星是能听出这其中的奥妙的,但话说得还是有点刻薄。 “啊呸。”林正祥把筷子放了下来:“他外交部一副司长,还是非洲司的,到了国资委,也就能找个处长副处的白活白活。有个屁用啊。”林正祥说的是实话,出面协调地是什么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某机构对这件事地重视程度。国资委现在牛得很,别说是个副司长,权力小点地副部长都未必能把这事给办妥了。最关键的是,外交部对国资委没有什么制约作用,他们最擅长地是外交辞令,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这一套。在国资委行不通。 “那你去呢,谁接待的?”韩星就坡下驴,顺着林正祥的话问。 “当然是一把……分管央企境外投资监管地一把。”林正祥的老脸一点都不红。 “哦,分管的一把。”韩星点到即止,给林正祥留了点面子:“已经够了,他是有这个拍板权的。”国资委的机构太大,林正祥去了,能有一个负责境外投资监管的副主任出面接待。从审批权限上来说,应该是够了。当然,事情办起来会很复杂,人出面了,仅仅是个开始。 “现在,国家对能源、资源这一块的需求很厉害。基本上只要有这一类的项目,原则上是能抢则抢,在申批上也相对宽松,我找准地就是这个切入点。国资委的人听说这是一个中国人在非洲经营的一个矿山,而且主要出产钻石等稀有矿产之后,非常感兴趣;外交部那边也希望能够在南非树立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的形象,那个副司长后来也被我叫过去了,加了点油添了点醋,这样一来,这个事情的性质就有了根本变化了。不仅可以给国家带来巨大地利益。而且还涉及中国的形象、中国侨民的利益,国资委领导不得不慎重考虑。不过。国资委毕竟是一个国有资产监管机构,目的是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政治影响不能不考虑,那是前提,但经济上的利益还是第一位的。所以,他们答应举办听证会,具体的投资主体拟为中国第九矿业集团,九矿的性质你是知道的,投资模式当然可以灵活操作,参股、收购都可以,但必须保证国有控股,贷款扶持就不必考虑了,国资委不是一个救助机构。这你要想清楚。” 听说国资委愿意协调九矿集团参与投资,韩星心里很满意。这些年,矿产不断涨价,让几大国有矿产集团赚得盆满钵满,这当然包括九矿。九矿地名声并不响,这是一个对外界来说非常神秘地企业,但韩星却是非常清楚的,因为这个企业有军方背景,由国资委和解放军总装备部共同管理。九矿地经营也很微妙,他在国外注册了很多独资的子公司,但这些公司在国外基本上都是以独立的民营企业面貌出现,也就是说,一些在国外商界中有着显赫威名的华商,其真实身份却是九矿的外派人员,甚至是在职军官。九矿经营的品种当然是矿产,这很正常,问题是这些矿产太独特了:比如,激光武器需要的钛宝石,高精度武器和武器加工设备需要的稀土矿石,可以冶炼用于建造超音速隐形飞机机体和火箭、巡航导弹外壳的铍、猛等稀有金属矿石,当然,还有制造核武器所必需的铀、钚等矿石。至于九矿的财力究竟有多强,那取决于国家对国防实际支出,在中国中央财力已经稳居世界前三、外汇诸备全球第一的今天,九矿的财力可以说是无穷大,但是,相关的问题也应用而生,由九矿投资的企业,不管是独资,还是合作,在政治上都必需绝对可靠。 炎黄集团能够过得了这个政治审查关吗?韩星心里没底。 但有一点是韩星极其希望看到,如果九矿真能参股炎黄集团,那么,对韩星,对炎黄来说,都是一个福音,可这可能吗? 七年前的案子还历历在目,中央对这个谈新权集团的定性一直是韩星心中地一块隐痛,当然。现在谈新权已经逝去,他那一批人也都离开了人世,炎黄集团也已经脱胎换骨,但是,这个集团的基因还是谈新权的啊,现任的董事长还是她的女儿,那个定性。连韩星做谈新权的女婿都不可能,又怎么能让九矿投资这个企业呢? 当然。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整体收购,这样一来,炎黄集团,也就不是原来的炎黄集团了,钱玉成,谈晶晶。一切有原来炎黄背景地人都要离开这个公司,然后由九矿集团派人全面接手,从大局上讲,这样也没什么,晶晶应该也没什么,她会听他的,拿钱走人,做她地富婆。但钱玉成愿意吗?炎黄集团的那批老人愿意吗?韩星的头有点大。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啊。 林正祥显然看出韩星的疑虑,但这显然也在他的考虑之中,就很严肃地说一了句:“志杰,我们都是**员,是中纪委的干部。应该把国家地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且,九矿收购了炎黄之后,谈钱两家至少在经济上不会有任何损失,只不过把资产变现了而已,而且,如果他有爱国心,还可以把这笔钱拿来中国大陆投资,从而获得爱国华侨的名份,何乐而不为呢?” “来中国大陆投资,也是你承诺的一部分吗?”韩星明白了。这才是林正祥和国资委谈判的最重要的筹码。如果从国家的角度讲。这个算盘打得真是精明啊,国家收购炎黄。再要求炎黄把国家投入的那部分钱拿到国内投资,真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与国与民都有利,这是双赢地结局,有什么不妥吗?”林正祥反问。 “妥,很妥。”韩星的声音有点悲愤。林正祥的话倒是没说错,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的确是一个双赢的结局,对钱玉成、谈晶晶都没有任何损失,可是,这不是最关键的,韩星必须把最关键地话说出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说,国家可以给炎黄的人一个爱国华侨的民分,这是真的吗?这是实质意义上的吗?以前的底,真的会因为这么个名份就被彻底洗清吗?” “志杰,你是知道的,这是高层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林正祥很无奈。 韩星无语,林正祥也无语。书房里,是压抑地、难堪地沉默。 “志杰,你变了。”良久,林正祥才说了一句话,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你忘记了一个**员的信念,你失去了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地原则,你把小集团的利益、个人的荣辱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这不是你。” “你他**放屁!”韩星愤怒了,冲林正祥咆哮道:“我问你,什么是国家,国家的利益是什么?国家的利益,就是全体中国人的利益,这里面,应不应当包括炎黄集团所有持股人的利益?” “可国资委的方案已经完全维护了这一点,他们得了他们应有的利益。”林正祥也站了起来,两个人怒目相向,剑拔弩张。 “可我说的是尊严,是信任。你名誉上给了他们所谓的爱国华侨的身份,但是,你给了他们信任了吗?你给了他们最起码的国民待遇了吗?为什么不能参股而要收购?这是因为不信任;为什么要把回国投资作为硬性条款?双方公平交易,去哪投资是人家的自由,为什么要作为前置条件,这是公民合理的商业收购吗?还是因为不信任。我告诉你,只要炎黄的人有一点点血性,他们都不会签这个充满了屈辱和歧视的条款。”韩星情绪完全爆发了。这样的争吵,他和林正祥之间,曾经发生过很多很多次,但是,从来都没有像这一次这样严重。以前,很多是细节之争、方法之争,这一次,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则之争、立场之争。 “别跟我说什么血性、尊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的炎黄集团,还不是你说了算?什么信任,什么尊严?不就是你那一点点可怜小面子嘛,不就是中央不批准你和你那个晶晶结婚吗?你一个国家高级干部,就那么在乎那一点点个人得失?就那么在乎你的小资产阶级的狗屁爱情?清雅那点配不上你,哪点对不起你,你他**喜新厌旧,就冲这一点我就看不上你。啊呸!”林正祥口不择言,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他一鼓脑地说出来了。他忘记了一点,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范志杰,而是韩星。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韩星指着门,对林正祥喝道。 哐!林正祥猛地把门一甩,离开了书房。韩星怒哼哼地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他气坏了。 几秒钟之后,林正祥又回来了,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哥们,忘了提醒你一件事,这他**是我的家,我的书记,凭什么我出去?” “你的家怎么了,今天党和国家征用了,你就作点牺牲吧。”韩星也笑了:“**,我被你气糊涂了。”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章 左右为难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章左右为难 上午九点,北京,国资委小会议厅。(手打小说)并购南非炎黄国际投资集团的听证会正在举行。 韩星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不知道情况的人,绝对想不到,他这两天两夜,基本上就是在交通工具上能够打个盹,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林正祥却知道,这就是韩星,他起码具备了成为伟人的最基本的一个要素:精力充沛。以前的范志杰就是这样,外出办案的时候,哪怕是连续奋战几个昼夜,也能始终保持精力旺盛,精神饱满的状态。这种精神状态极具感染力,可以带动所有十三室的办案人员始终保持高昂的斗志。 试想,一个领导,如果你自己都萎靡不振,又怎能要求下属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小会议的主席台上,有国务院国资委分管中央企业境外投资监控的副主任,叫孙其银,坐在中间,中纪委常委、干部室主任林正祥,坐次席,九矿集团董事会主席,叫李富强,排第三,总裁排第四,另外还有中纪委相关局室工作人员,国家审计署工作人员,军方代表,外交部非洲司负责人,九矿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共同组成听证代表团。孙其银兼任听证会的主持人。 会议室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韩星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分发了下去,这是韩星在林正祥家里连夜准备好的,主要是炎黄集团的基本情况介绍,财务状况报告。还有这次危机的情况、背景。当然,大多数地情况,国资委和九矿集团的人基本上都了解了。 昨天晚上的争吵和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争吵一样,没有吵出个谁是谁非,但在某种程度上都达到了妥协。韩星作出的妥协是,可以出席以并购为前提的听证会,而林正祥的妥协则是默认了韩星可以在中证会上提出地其它要求。不过。他们还注意到了个问题,田海龙回来以后就消失了。打手机也不开,这家伙哪去了?林正祥的结论是,田海龙地老婆是总政的一个著名舞蹈演员,长着一张国字号的美脸和一幅标准的模特身材,十足十的美人胎子,这家伙这么长时间没回家,肯定憋坏了。小别胜新婚,现在八成是和老婆温存去了。要不,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把手机都关掉啊。 会议开始了,作为主持人,孙其银致主持词,宣布有关注意事项,并介绍听证代表、出席人员构成及产生办法,然后。由韩星代表申请方炎黄集团发言。“尊敬的国资委孙其银副主任,中纪委林正祥主任,九矿集团董事局李富强主席,各位代表:本人十分荣幸能够有机会接受各位代表关于并购南非炎黄集团事宜地质询与听证。”此时,韩星显示出的不是他作为国家公务员的形像,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这种能力,来源于他在过去的七年里所阅读的大量的经济管理论与实务的集累。 “本人韩星,现任**z省纪委纪检监察一室主任,中纪委十三室副司级纪检员,受舍妹南非炎黄国际投资集团董事长韩晶女士委托,作听证答辩。资料袋里有韩晶女士亲笔签名授权的委托书传真件。” “不好意思,韩星同志,我可以打断一下吗?”孙其银开口了。本来,现在还没有进入质询地程序,但是。韩星这个代表的身份太奇怪了。他居然是中纪委十三室的副司级纪检员。孙其银不得不开口。不过,知道韩星是中纪委十三室工作人员的身份。孙其银的口气客气了许多。十三室的分量,他还是清楚地。 “当然可以,孙主任。”韩星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委托书我看到了,没有问题。但是,我看你和你妹妹的资料,你们现在的户口所在地都是z省海州市,这也没问题,但你的籍贯却不同,令妹是j省s市人,你却是j省h市人,请问,你们是嫡亲兄妹吗?” “在法律意义上是。”韩星回答很明确,不过,这句话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在法律上肯定没问题,从听证会的角度讲,这已经够了;第二,他们的确不是血缘上的亲兄妹。 “嗯,可以了,请继续。”孙其银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 “各位,下面我就大家关心地情况作详实说明。首先,是炎黄国际投资集团地基本情况。公司成立于五年前,公司注册资本10亿美元,涉足矿产、制药、贸易、房地产开发、证券和期货投资等多种行业。五年来,公司成长迅速,不断发展壮大。目前,公司拥有有形资产360亿美元,无形资产根据2011年底国际权威机构认定,价值28亿美元。在有形资产中,净资产70亿美元,负债290亿美元。” “其次,是公司的财务状况。总资产部分,固定资产10亿美元,库存货物价值10亿美元,经营性地产、房产95五亿美元,有价证券、期货245亿美元。在290亿美元地负债中,预售房款19亿美元,期货和证券短期抵押贷款229亿美元,银行信用贷款42亿美元。” “第三,是公司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国资委求助的原因。就在两天前,由于公司原执行董事董小方退出公司,分割出公司共计7.8亿美金的流动资金。非但如此,此人还向公司的主要竞争对手,由日裔人为主要构成的非法武装集团透露了公司的商业机密,导致公司原有价值十亿美元的固定资产,即非洲某国的矿山被不法侵占,至使公司在金融机构信用度受损。银行方面因为公司流动资金不足以偿还信用贷款,向南非地方法院提起债务䜣讼。法院受理之后,对公司全部经营性资产予以保全,冻结了公司的证券和期货帐号,公司由此陷入危机,继而引发其他债权人围攻公司总部现象。” “第四,求助中华人民共和国国资委地原因。炎黄集团是一家爱国华侨兴办的合法企业,在过去的五年里。公司经营规范,信誉度良好。但是。由于前述原因,公司陷入暂时性危机。但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公司原执行董事的卑劣行径遭到所在地民众的严厉谴责与唾弃;相反,在公司陷入危机的短短两天内,广大海外爱国华人不忘乡梓之情。纷纷对炎黄集团施以援助之手。两天来,爱国华商已经无偿向公司援助了7.8亿美元。遗憾的是,众所周知,任何一家公司流动资金都是有限地,仅仅靠华商朋友们的义务援助远远解决不了炎黄集团地危机。为此,我们向政府求助,希望国务院及其国资委能够本着亲政爱民的原则,帮助公司摆脱困境。” “第五。国资委帮助公司解脱困境的可行性和紧迫性。炎黄集团是一家有实力的国际化大企业,70亿美元净资产,245亿美元的可以在解套后随时出货的有价证劵,可以保证公司的还款能力。目前,只要国资委方面能够帮助公司偿还42亿美元地信用贷款,公司就可以立刻起死回生。当然。世场形势瞬息万变,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四十分,南非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分。据我所知,由于炎黄集团期货和证券帐户被冻结,已经引起了部分国际投机集团的注意,可能会趁炎黄集团无法出货的时间,在开市后炎黄集团持有的期货进行恶意资本运作,牟取暴利。一旦出现上述情况,后果不堪设想。在些,我请求各位代表当机立断。利用开市前的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作出英明决断。迅速施以援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以上是我的陈述,如有不当不尽之处,敬请各位代表质询。” 如此重大的危机,韩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地陈述时间,就能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非常清楚,大家听了,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听证代表手上都有相关的资料,其真实性不容置疑问。在信息化如此完备的今天,只要上网一查,就可以得到验证。而且,如果如韩星所言,帮助炎黄解套的可行性的确很强,炎黄集团不是皮包公司,毕竟他有着70亿美元地固定资产。另外,形势也的确十分严峻、万分紧迫,一旦这些股票期货遭到国际金融投机专家的恶意攻击,让期货市值下挫两成,炎黄集团的在这一块的几十亿美元投资会立刻灰飞烟灭,这就永远都翻不过身来了。 不过,时间还有近六个小时,还没到最危险的关头,大家肯定不会立刻拍板,有人有话要说。 率先发言的是九矿集团的董事会主席李富强:“如果一切如韩星同志所言,这事情并不复杂,只要国资委拿出42个亿出来就行了嘛,这点钱对国资委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呵呵,我们九矿集团不必横插这么一杠子嘛。”虽然受国资委监管,但九矿也是独立的法人企业,又有军方背景,人事权由军方说了算,国有企业,人权最大,财权第二,九矿领导并不是特别在乎国资委。 “我们欢迎九矿业集团以任何形式投资炎黄,包括借款。但是,更希望九矿能够控股炎黄。作为中纪委的工作人员,我知道,九矿实力雄厚,有军方背景,并且在某些方面能够便宜行事。目前,炎黄集团地矿山已经被日本人侵占了,以集团现有地实力,根本无法夺回。这座矿山,一方面是炎黄在该国的合法资产,拥有完备地法律文书,只是由于该国基本处于无政府状态,无法维护炎黄集团的利益;另一方面,这座矿山不但诸备大量的优质钻石,而且还有大量的国防工业所急需的钛宝石,我们希望九矿集团入主炎黄,有依托九矿集团的实力夺回矿山的愿望。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据我们了解,目前侵占矿山的日本军事集团,带有明显地日本右翼势力背景。如此重要的战略资产如果被日本人掌握,对我国的国防安全是重大隐患。” 越是重要的筹码,越是要晚些抛出。韩星的话,别人听着还不算什么,九矿领导和总装备部的代表一听,眼睛都红了。钛宝石啊,制造激光武器的核心材料。而激光武器又是中国地杀手锏,水平比欧美只强不弱。只是原料极度匮乏。在此之前,九矿不惜血本,满地球地找,嫦娥一号奔月的时候,连月球上都去找了,奈何收效甚微。人工合成也是一条路子,863计划本身就有人工合成钛宝石地项目。但合成出来产品效果和天然的有天镶之别。此刻,听说有钛宝石的诸备,军方代表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发问:“储量有多少?品质如何?” “数以吨计。品质比目前发现的任何一种都要纯净。”韩星回答得很干脆。 “数以吨计,那不是够用上百年的?拿下这个矿山,问题就永久性解决了。”李富强也喜不自禁。 “因为之前并没有和祖国建立良好的沟通渠道,炎黄集团出于爱国心考虑,只是进行了少量的试开采。只开采了十公斤,目前存放在南非炎黄集团总部,这就是我所说价值十亿美元地库存。炎黄集团一直想把这批宝石拿回来捐献给国家,但事关重大,万一途中出现什么闪失,让宝石流入敌国。这么重大的责任,炎黄集团承担不起。”韩星火上浇油,又添了一句。 “很好很好,我建议立刻结束这次听证会,现在我就可以带九矿的专家乘专机去南非,同时向炎黄集团注入四十二亿美金,股份也好,借款也好,都可以。”李富强迫不急待地要去南非,并不是他做事不成熟。而是钛宝石的诱惑太强烈了。 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国资委的领导应该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可是。孙其银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关键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现在拍板,以后将后患无穷,中央现在不问,以后也会追究责任地。九矿这样的企业,一旦和一个中央定性的反党集团形成合作关系,万一以后出现什么问题,这个责任,谁能负得起?孙其银说话了:“各位,因为一个非常特别的原因,国资委只能同意一条方案,那就是,由九矿集团全资收购炎黄集团,但是,考虑到资金问题,在具体操作中可以分批执行,先行支付炎黄集团42亿美元,炎黄集团现在的股权持有人把资产转移到中国大陆,由国资委负责协调解决投资项目的立项、选址、用地事宜,大家意见如何?” 韩星知道,该来地,终归是要来的,他当然要说话,不过,不着急,先等等。经过前期的解说,应该说,他已经掌握了一部分主动权,现在,九矿方面和总装方面应该比他更着急。 为什么要这样?李富强不解。 “各位,在座的都是国家核心机关工作人员,不在保密范围,可以把原因告诉大家。”开口的是林正祥:“七年前的j省s市的谈新权集团经济犯罪案件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还记得,我可以告诉大家,谈新权就是南非炎黄集团的创始人,他在国内组织了一批退役的特种兵战士,以在非洲帮助某国政府扫除非法武装为代价,取得了矿山的所有权,并以此为根基,建成了炎黄集团。当然,这不是最关键地部份,最关键地是,中央对谈新权集团的定性是反党集团。” 林正祥话音一落,众人都倒吸了一冷气。谈新权地案子轰动全国,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身处官场的人,谁不知道啊,只是不知道中央最后还有这样的定性。反党集团,这是根上万伏的高压线啊!谁敢碰,谁碰谁都会被烧得尸骨无存。会场,立刻寂静了下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打破沉默的,依然是林正祥:“当然,今非昔比,七年过去了,从实际意义上讲,今天的炎黄集团,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谈新权伏法后,现任的炎黄集团董事长,就是刚才韩星同志提到的他的妹妹,韩晶女士,其实就是谈亲权的女儿,谈晶晶,而且,他也是时任j省纪委纪检监察员蓝煜星同志的未婚妻。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韩星同志,就是被中纪委授予反腐卫士称号的蓝煜星同志。蓝煜星同志和谈晶晶同志,是一对**的情侣,他们大义灭亲,为破获谈新权案立下汗马功劳,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特别是谈晶晶,受到犯罪分子枪击,在病床上昏迷了七年,刚刚醒来。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中纪委为他们两位办理了新的身份,隐姓埋名在海州。谈晶晶同志醒来以后,由于他是谈新权的唯一财产继承人,一个月之前,赴南非接管炎黄集团,成立集团新任的董事长。这些情况,因为炎黄集团陷入危机过于仓促,我们还没来得及向中央汇报。不过,依我个人的看法,在这件事上,中央领导应该会给予重新考考虑。” “可是,时间呐?等中央决定出来了,黄花菜都凉了。”李富强又着急又无奈。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一章 家国天下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一章家国天下 “各位!”韩星适时开话了:“关于国资委援助炎黄集团的方式问题,作为中纪委的工作人员,昨天晚上,我和我们的领导,林正祥常委,曾经有过坦率的交流,遗憾的是,最后我们都没有说服对方。(手打小说)”韩星一出口就石破天惊。大家注意到了他的两句话,一句是坦率地交流,第二句是没有说服对方。韩星是什么身份?一个省纪委的中层干部,中纪委十三室的副局级工作人员。副局级,在中纪委什么也算不上,而林正祥是中纪委常委、干部室主任,是名正言顺的中纪委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可韩星说得却是坦率地交流,这是一句外交辞令,很多情况下意味的是争执得很激烈。居然和林正祥起争执,这个小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显然不是。大家也注意到了韩星的第二句话:我们都没有说服对方。这说明,两个人是争执也罢,讨论也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信息:至少在这样一个问题上,两个人处在平等对话的地位。这就够了,这已经可以让大家感觉到韩星这个人的分量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其他人是想不通的,也用不着去想,知道这个事实,按这个事实去对待事情就可以了。 这当然也是韩星的目的,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不是随便说的。平时,韩星是一个极低调的人,但今天不同,如果不表现出一点实力来。在这帮京城的老爷们面前,他们会很自然地把炎黄集团当成一个待宰地羔羊,把这次听证当成他们单方面的决策。这是韩星不愿见到的,他更希望把这件事当成一种谈判,为晶晶他们讨一个说法。 韩星的话已经有了效果了。在他说出这个平淡的开场白之后,坐在对面的人,纷纷抬起了头。直面韩星。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尊重。既然这个小伙子可以和林正祥平等对话。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居高临下呢? 韩星却没有丝毫的满足和得意,他心里很清楚,大家之所以给了他一定地尊重,并不是因为他本人,他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这些人真正尊重的,是林正祥。 不过,不管怎样。韩星都无所谓,他没有忘记自己地目的,现在,他需要趁热打铁:“救市如救火,无论是借款也好,入股也好,甚至是国有控股也好,炎黄集团都无异意。希望各位领导尽快作出决定上。但是,炎黄方面,并不希望被整体收购。”韩星给出了一个与国资委的意见明显不同的答复,这和昨晚上的话并没任何不同。林正祥显然完全明白韩星的意思,他看着韩星,若有所思。 这时。孙其银说话了:“林主任,中纪委方面是什么意见?”韩星知道,这样的局面是最正常地,当然也是很不理想的。在林正祥把对谈新权集团定性的事情说出来以后,大家都不敢表态了。现在,在九矿集团和军方都同意出资的情况下,以何种方式出资,国资委方面不敢表态,真正拥有拍板权的人,是林正祥。或者说。是他所代表的中纪委。 “因为时间问题,中纪委并没有就这件事进行专题研究。当然,不究研不等于没有态度,我同意国资委方面的意见,对于中纪委来说,这也是按章办事,除非中央有新的精神,否则,其它地方案都是超出这次听证会出席人员权限之外的,包括我在内。”在公众场合,林正祥的话说得还算委婉,没有像两个人在一起时那样针锋相对,算是给韩星一个面子。 林正祥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这位中纪委的常委,虽然态度是坚决的,但已经给韩星留足了面子。他是在表达一种无奈:对不起,其它地方案,我无权决定。 韩星无语。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次听证会,到目前为止,已经基本完成了它的使命了。炎黄集团的危机应该可以解决,但其它的问题,就这个问题本身而言,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林正祥昨天晚上给他的,就是一个底限的答复。韩星有点心灰意冷。 当然,他不是没选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手中还有筹码,现在,九矿和军方和自己一样着急。这也让韩星觉得很惭愧,九矿方面,着急的是国家的安全和利益,而自己,却分明是在拿国家的安全和利益做筹码来和国家谈判,无论自己地要求有多么合理,但这种行为本身,都是不值得称道地,是有点无赖的。不过,难道真地就没有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案吗?韩星还抱最后一丝希望。时间还有,非洲矿山里的宝石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被采走,那里现在是一片废墟,还需要重建;炎黄集团那边,也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要想给炎黄争取一个公平的待遇,也只有这六个小时了。如果不能,韩星自然不会拿国家利益开玩笑,但他还是要把握这最后的六个小时的机会再争取一下。否则,这将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决定一旦行成,也许炎黄方面可以接受,但是,这对那些身在海外但心系祖国的老兵们不公平,对晶晶也不公平。她现在,连成为他妻子的资格都没有啊。 “我看这样好不好,韩星同志,你先回避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需要再商议一下。”提议的是总装方面的代表。言语之间,极其客气。 “当然可以。”韩欣然答应。军方代表至今也没有对解决方式提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难道会在他这里栁暗花明吗?韩星有一点暗暗的期待,但并没太大的信心。 离开了会议室,门外。是国资委大楼的阳台。这间会议是在大楼地顶层,四十几层的高楼,在北京,在这片刚刚成长起来的水泥森林中,非常的不起眼,但韩星是能够看到不远处**广场上矗立着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能够看到广场中央随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这让韩星难以平静:自己应该拿手中的战略资源与国家谈判吗?自己地选择真的是对地吗?韩星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好在有一点让他释然。他很清楚。无论结果是什么样,他都不会做损害国家的利益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在失神的韩星。没有注意到,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后,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时韩星才感觉到。他没有回头,不用看,肯定是林正祥。在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与他这么亲密。 “韩星,即使今天地听证会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也会接受这个决定的,我说的对吗?” “当然。”韩星本能地应了一句,语气有点失落。可是,回答了以后,他才突然发现,这个声音。并不属于林正祥,他听起来是那么宽厚,那么慈祥,那么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韩星本能地回头一看。 身后。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林正祥,一个是田海龙,还有个老人,身材削瘦,满头白发,但精神很好,正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望着他。 “夏书记?您这么来了?”韩星本能地问了一句,这个老人,正是他从前的老领导。中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夏坤。韩星知道。这个老人已经不在他的位置上了,从前地夏书记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他虽然年近六十,但看起来还是一个中年人,头发焗得黑亮黑亮的,腰板挺直,非常的精神,可今天,这位老人已经老态毕现了,他甚至连皮鞋都没有穿,只是穿了一双软底的北京布鞋。这是因为他有糖尿病,韩星知道,夏书记的身体其实并不好。 到现在,韩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夏书记身边地田海龙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昨天晚上田海龙一直没和他们在一起,打电话也不接,原来这家伙并没有去和他那个美丽的婆娘小别胜新婚,同样是在为炎黄的事情奔波。 “小韩同志的记性不错嘛,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之前只是在中纪委的表彰会上见过一面,是我亲自给你颁的奖。没想到,事隔多年,你还能一眼认出我这个糟老头子。”夏书记像是在开玩笑,笑得却很有深意。 韩星哪里能够忘记,他们之间,岂止是见过一面那么简单。夏书记是他生命中的伯乐,是他发现了他,培养了他。他和林清雅举行婚礼的时候,夏书记还是代表男方的证婚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地上下级地关系,说情同父子也不过分。今天,看着老人的笑脸,韩星心里明白,田海龙肯定是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跟夏书记说了。搞不好,今天夏书记亲自到国资委来,就是因为自己。 算一下,自己已经隐瞒了夏书记八年。现在再看这个风烛残年地老人,韩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愧疚,对夏书记的话,他无从解释,也无法回答,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没什么。”老人显得很宽容:“你刚才回答我的两个字,当然,让我很欣慰。你没变,我也没看错你。咱们走吧。我想旁听一下你们的听证会。” 几个人进了门,见夏书记来了,会议室里所有人员一起站立迎接,纷纷向夏书记致意,有叫夏书记的,也有叫夏老的,不一而足。夏书记德高望重,尽管一再谦虚自己是来旁听的,可大家还是一致把他推向了中间的主位。老头儿最后也当仁不让,坦然坐下了。 不过,夏书记等四个人进门的时候,大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四个人里面,林正祥是常委,这就不用说了,可田海成作为中纪委十三室的负责人,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可伴在夏书记两旁的却是林正祥和韩星,田海龙则陪在韩星的旁边,而且,在距离上。夏书似乎和韩星更加靠近些,这样就形成了夏书记和韩星是中心人物,而林正祥和田海龙两边作陪的局面。在如此级别地党政机关,行走、坐位都是有一定默契和规则的,领导无论到哪里,都是处在中心的位置,然后以他为中心。按身份高低,依次向处扩散。这样看起来。这个小伙子在四个人中间的地位似乎要高于林正祥和田海龙,难道是因为他代表炎黄集团是客人吗?不像啊。再联想到刚才韩星语气中所流露出的和林正祥平等对话的意思,难不成这个韩星另有来头?是个太子党吗?可他的资料大家又都是知道地,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可不明白归不明白,韩星在大家心中的分量却又一次加重了。 “夏书记,我先把刚才我们碰头地意见通报一下,然后您再给我们做指示。你看行吗?”国资委副主任孙其银这时候有点诚惶诚恐。 “好的。”虎老雄风在,坐下来以后,夏书记威信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今天绝不是来旁听一下这么简单。该谦虚的已经谦虚过了,现在就不客气了。 “韩星同志。”除了韩星和夏书记以外,刚才的碰头会这里的主要人物都参与了,现在孙其银告知的主要对象是韩星:“刚才我们商议了一下,包括中纪委林主任在内。几方面现在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可以采取一个适度折中的办法。原先地方案不变,转制以后的炎黄集团性质为九矿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但是,我们决定,由你本人代表国资委出任炎黄集团的执行董事。负责公司的经营和管理,这也是今天的听证会所能作出的最后的决定。韩星同志,你考虑一下吧。”孙其银地态度很严肃。 “非常感谢各位领导的照顾。”韩星的这句话是很真诚的:“在答复之前,我想声明一点,无论今天的听证会能否接受我提出的建议,最后,我都会以国家利益为重,以大局为重,接受这次听证会地决定。这是我的基本态度。”韩星的这句话很重要,这个答复。终于让所有的与会人员松了一口气。有了这句话。就大局已定了,其它的都是细节。 “但我想说的是。我提的要求,绝不是为我个人考虑。是不是担任新公司的执行董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韩星解开心里的疙瘩以后,自己也轻松了许多:“我想为炎黄集团现在的所有者与经营者争取地,只不过是一个公正地对待。也许,谈新权集团曾经犯过错误,但是,这批在海外的人并没有参与,谈新权他们地后代也没有错。事实上,他们人在海外,却无时无刻不思念着自己的祖国,无时无刻不牵挂着祖国的安全与繁荣。可是,我们在处理这起事情的时候,却始终是抱着一个审慎的、怀疑态度,在出发点上,并没有真正把炎黄集团人当成我们的自己人,当成我们的同胞,这让我的大脑里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个词:招安。对不起,我用词可能有点不安,可能我的想法也并不理智,说出的话和中央的精神不够一致,可我希望大家想一想,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就连炎黄集团的这个名字都是那么的一目了然,为什么就不能多他们一些信任呢?在炎黄集团,很多员工都是海外华人中的精英,而且,要保住矿山,保住炎黄集团现有的市场,我们依然要在南非继续经营下去,用原有的员工好处显而易见。可是,如果按照目前的方案,虽然今天的听证会没有明说,但我可以想见,出于政治的原因,对现在炎黄集团的人,九矿集团肯定一个都不会留用,因为我们分辨不出哪些是纯粹的业务人员,哪些是所谓的谈新权集团的组成*人员。这样一来,炎黄集团数以万计员工就会失业,他们可都是中国人啊!还有一点,收购方案中明确规定,现在炎黄集团股份的持有者必须回到国内发展,我并不否认,这对扩大在国内的投资有好处。可大家有没有想过,现在,我们国家的对外开放早已由初始阶段纯粹的引进来转变为现在的走出去与引进来相结合,无论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在全球都拥有大量的资产。到国外投资,是企业经营者最基本的国民待遇,可是,炎黄集团连这一点最基本的权利都被限制了。这对他们公平吗?更何况,炎黄集团从建立到现在,走得就是一条国际化投资的运营路线,这是他们的长处,让他们回到国内另起炉灶,兴办实业,等于是扬短避长,斩掉了他们起飞的翅膀,这样的决定,合理吗?在这里,我想请各位再慎重考虑一下。还是那句话,我提出的,只是一个建议,而不是把它作为谈判的筹码,最终,我会选择服从。我的话完了,谢谢。” 会场寂静无声,大家都在思索,这样的决定,公平吗?合理吗? 沉默是暂时的。很快,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默,是夏书记:“好吧,我来说两句。”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二章 得道多助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二章得道多助 “同志们,谈新权的案子是我在任期间办的,对这个集团的定性,也是在我的主持下拿出的初步意见。(手打小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嘛,所以,昨天晚上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专门向中央首长作了请示,中央首长的意见是……”说到这里,夏书记停顿了一下,有点像颁奖晚会上的嘉宾,在宣布获奖名单的时候,总会停顿那么一下,吊吊大家的胃口。 效果太明显了。大家的心都被夏书记的这句话给提了起来,特别是韩星,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既然中央首长已经表态了,那么,这个态度,极有可能是最终的态度。如果这次中央不能松口,那么,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韩星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紧张地跳动着,这个夏书记,实在是太残忍。韩星真的担心,如果夏书记再不说出来,自己的心脏会不会因为负荷过重而爆裂。 当局者迷。林正祥现在却是很平静。他注意到了夏书记用的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那就是说,今天夏书记就是来解这个铃的。看着韩星患得患失的样子,林正祥有点好笑,这人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对自己的生死存亡关头都可以泰然处之,可遇上未婚妻家里的事怎么就这么在乎,难道真的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林正祥暗暗摇了摇头。 在韩星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夏书记终于开口了:“在这件事上,首长只重复了小*平同志说过的一句话,不要墨守成规,一切向前看。”说完,夏书记笑迷迷地看着韩星,笑容里,包含了很多很多地东西。 夏书记的话音一落。会场的人,由九矿集团和军方代表发起。响起了并不算热烈但非常持久的掌声。这里只有十几个人,掌声热烈不起来,但大家却把这种声音发挥到了极至,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 人,都是有感情的。在经过韩星刚才的一番陈述以后,大家都感觉,目前地方案。对炎黄来说,的确是苛刻了一些,对那些流离在外十余年却依然想着祖国、想着国家安全却几乎被祖国抛弃地退役军人,大家除了同情,还有一种深深的敬佩。现在,僵局终于被打开,无论是以何种方式,中央终于给他他们一个重新报效祖国的机会。更何况。要压回在非洲的矿山,没有那帮特种兵战士怎么行,基地是他们建的,对那里的一切,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有了他们。重表夺回基地,不知道要减少多少牺牲。 对这种处理方式,韩星心里却很复杂。他不能不承认,领导人对这件事的处理很高明,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给一句话,具体地精神,自己领会去吧。当然,这句话还是很明白的。只要是智商没问题的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问题是。这既不是一个正式的文件,也不是一个明确的批示,而是由一个已经退下来的老干部带话,非官方的色彩很浓。究竟为什么要这样?韩星有些明白,但又不是特别明白。他只知道,眼前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是根本地问题呢,也可以说是解决了,也可以说是没解决。一切向前看,呵呵,随便你怎么理解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中国特色吧。 有句话叫难得糊涂。事情已经办到了这个份上,韩星如果还较真的话,那就真的是不识抬举了,毕竟,他已经得到了他所希望的最好结果。 夏书记表完了态,并没有过多的逗留,立即起身告辞,说是不影响大家继续开会。国资委想留老头儿下来吃顿饭,老头儿含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中午他得去接孙子放学,这可是天大地事,万万耽误不得。 夏书记走后,一切都简单得有占超乎想像。本来,韩星感觉还需要就利益分配、人员配置啊之类的细节问题进行讨价还价,可是,就在商议的时候,国资委,九矿,还有军方代表都先后接到了电话。电话接完了以后,个个满脸堆笑,除了坚持让韩星出马管理炎黄集团这一条坚决不允许韩星推辞外,其它的,每件事都是征求韩星的意见,然后一起通过。他们谈得更多的,全部是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主要是如何解救炎黄,如何让炎黄尽快走出困境、步入正轨,于是,很快就形成了一揽子协议。最后在人员的安排上,几乎把炎黄现在的主要管理人员都用到了关键岗位上,给人的感觉是入股以后,原本地人员和九矿地人员已经是一家人了,连军方在这方面都没提出任何异议。当然,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会后形成地文件右上角打了两个字:绝密。 第一,九矿业集团出资42亿美元,收购炎黄集团60%的股份,但对外可以宣称是来自中国银行的贷款。转制后的炎黄集团成为国有控股企业,管理经营方面,聘请炎黄集团原董事长韩晶担任公司的董事长,韩星代表国资委和九矿业集团出任炎黄集团的执行董事,直接负责公司的管理和经营。转制后的公司监事会将按照公司章程另行选举产生,免去钱玉成监事会主席一职。 第二,鉴于转制以后的炎黄集团已经成为国有控股企业,公司总部转移到中国大陆,暂时设在海洲市原炎黄制药。但是,南非炎黄集团的牌子作为公司的无形资产,可以继续保留这块牌子,但其性质已经转变为炎黄集团在南非的子公司,集团南非公司的总经理由原炎黄集团监事会主席钱玉成担任。这一点,出于公司在南非经营管理的需要,必须对外保密。 第三。对炎黄集团目前地在建工程,建筑商尚未撕毁协议的,可以继续履行;其它的,由九矿集团下属工程公司接手,即刻赶赴开普敦复工,稳定民心。 第四,炎黄集团在非洲拥有的矿山。必须收回。需要的武装力量,由九矿集团负责解决。炎黄集团在南非的老兵全员参与。 对第四条,军方代表提出,此次炎黄集团面对的敌人异常狡猾,即但公开地消息是为黄集团获得了中国银行的贷款,对手也应该会判断中国政府已经参与这件事。所以,为免打草惊蛇,九矿集团对炎黄集团地注资。必须在炎黄的武装力量到位后。 会议结束以后,大家各有分工,开始各忙各的。 九矿集团派一个主管海外投资业务的副总经理陪韩星一起去秘密前往开普敦主持大局;集团董事长李富强回公司筹备资金,九矿集团没有那么多的现金,还需要从银行贷款;当然,国资委也闲不下来,这么大的并购案,需要履行很多程序。包括协调九矿和中国银行方面的关系,不过,这个并购案已经被提到了关系国家安全地高度,九矿的资产状况又没有任何方面的问题,几十亿美金的贷款难度并不大,只是程序问题;至于军方。事情则更多,要派特种兵部队进入非洲,和炎黄集团的人一起夺回那个基地,这不是哪个人说了就算的,也需要向上请示汇报。 一切议定以后,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九矿那边在订机票,十一点的航班,从首都国际机场直飞南非首都约瀚内斯堡,然后再转机飞往开普敦。 还有一个小半小时,田海龙开车。和林正祥一起。送韩星去机场。 车子驶上了机场高速,田海龙这才笑着开口:“大哥。你说你这次应该怎么谢我?为了你,我可是把所有的资源都用上了啊。” “你找了老首长了是吧,还真是难为你了!”韩星、林正祥和田海龙都能听明白,这个老首长,并不是夏坤书记,而是田海龙在中央警卫局工作时服务地原纪委一号首长。这位老人是个有名的铁面无私,严肃异常,不苟言笑,韩星和林正祥在他面前除了工作以后,都不敢说其它的话,也就是田海龙,毕竟是他的贴身保镖,可以稍微随便一点,但张一次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是的。”田海龙回答:“昨天晚上,我去得晚了些,没敢打扰老首长休息,在他们家客房里等了一宿,早上五点,老首长刚起来晨练,我就把事跟他说了。不过,老首长可没有把这事当成私事来办,他非常慎重地跟咱们现在地首长通了电话,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那边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一切都是按老首长的意思办的。然后,具体出面协调的是夏书记和咱们这边的一个副书记。今天一大早,新老两位书记可忙乎得不轻,军委方面的,国务院那边的,全都找到了,加上咱们纪委,可就是党政军一起在会办你这个事了。可惜昨天晚上我去得晚了,一直拖到今天早上才着手办,苦了两位大哥了,要是昨天晚上办成了,你们也不必这么受今天这个听证会这份罪了。” “你这效率可够高的啊,这么复杂的事,一个早晨就搞定了。”林正祥夸了一句,心里却在想,这个田海龙地行事风格,可是越来越像当年地范志杰了,只要是觉得需要,什么人都敢找,什么超常规的事都敢做,不像他,处处想着规矩,稳定当头,行事只能局限于现有地范围,不敢越雷池一步,也正是因为这样,首长们总是觉得自己不错,但又不总是不愿意让他独挡一面,只能做干部工作这样需要有很强的原则性的事情。也许是知人善任吧。不过,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小兄弟,林正祥也很欣慰,照这样发展下去,田海龙应该会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十三室主任。 “大哥,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你们的监事会主席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我告诉你,人选已经选好了,你猜猜是谁?”田海龙神秘莫测地一笑。 “是谁?”韩星不解。 “呵呵,是嫂子。”田海龙笑得很坏。 “你说的是清雅吗?怎么会这样?”林正祥也感到难以置信。不过。他问地,也正是韩星想问的,既然林正祥问了,他就不必多嘴了。 “我说大哥,你马上出任执行董事是吧,当了首席执行官了,是不是倍得意?可我要告诉你。在家里,只怕你还是三把手。我的大嫂子和大妹子。一个是监事会主席,一个是董事长,都是你的领导,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大好过啊。”田海龙在继续笑话韩星。 不需要田海龙开玩笑,现在韩星的头已经大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三个冤家,居然又凑到了一起。这让韩星有点恼羞成怒。很不客气地对田海龙说:“别说那些不着边际的,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啊。嫂子她从他大哥那里弄了五亿美金,已经汇到炎黄地帐户上了,本来她的意思是想救炎黄一把,这五亿美金,也是你那个大舅子求他在北京地一帮哥们做的担保,从中国银行那贷出来的。可这事不知道怎么就捅到银监会那儿去了。银监会觉得事关重大,跟国务院的分管领导汇报了。今天早上在商议这件事的时候。国务院那边又跟老首长沟通了一下,老首长觉得这样也好,让林家入股,可以淡化一下炎黄集团的性质,不至于那么显眼。于是就决定让嫂子也做了新炎黄的股东之一,而且还让她出任炎黄地监事会主席。”田海龙简单地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可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在中纪委任职了。还有你,志杰,你虽然不是中纪委的领导干部,但也要参照执行,毕竟你现在也是副局级了。”林正祥是搞干部工作的。中央的条例写得清清楚楚,不允许党政领导干部在企业兼职。 “我说林哥,你怎么就这么古板呢,总是抱着你那些条条杠杠不放。这些问题,领导们都考虑到了。不是有一条,经组织同意的例外嘛。”田海龙就是看不惯林正祥的这一套。 “那也得免掉志杰在z省纪委的纪检监察一室主任的职务。而且。这样一来。你和清雅都不可以在炎黄集团享受工资待遇了。”林正祥在原则上可是该坚持地就坚持。 “随你的便吧。”韩星无所谓:“炎黄那边我肯定是暂时去应付一下,等一切步入正轨了。该谁干谁干,待遇什么的我也无所谓;z省的那个职务,我干不干也无所谓,可十三室我是不会放弃的,海洲的案子还没查清呢。再说了,海龙做主任,我怎么能当逃兵呢?” “就是,大妹子那儿这次一下子卖了四十多个亿呢,还是美金,在乎那点钱?大哥,你以后还是到十三室来干,跟你在一起做事,过瘾。从你回来地那天起,你就是十三室的太上主任了,我嘛,就是挂个牌子,担个名分,做一下人的看过内阁,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十三室都是你的,究竟怎么办,我听你的。”田海龙这句是掏心窝子的话。 “屁话!”林正祥不答应:“该谁就是谁,在其位,谋其政,责无旁贷,无可推卸。什么太上主任?什么你的我的?对志杰的任用,是组织上考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你以为十三室是你们家开地杂货铺呐,想给谁就给谁?” “正祥说得对。”韩星对这一点很赞同:“海龙,既然你当上了这个主任了,你就要干出个样儿来,我能摆正自己地位置,能做好你的参谋和助手。”韩星地话,万分恳切。 “就是。”林正祥这才舒坦:“你就是得向志杰好好学习学习,知道知道什么叫党性,什么叫原则。中纪委,不是讲哥们义气的地方。” 十几小时过去了,天色将黑,韩星和九矿的副总终于到达开普敦国际机场。迎接他们的,是一辆很不起眼的银灰色别克商务,迎接的人,刚是上次开那辆加长林肯的老王。一切都是按照韩星事先叮嘱的那样,低调,保密。 拉开车门,韩星一眼就看到,在后排,坐着一个秀发披肩、身材身形消瘦的女孩子,在她的脸上,盖着一副大大墨镜,遮住了一大半的面容。可是,就算是全遮住又怎么样?韩星只要看到那个轮廓就能认出来,这个女孩子他朝思暮想的晶晶。 看到韩星,晶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摘下了她的墨镜。那一瞬间,泪水又从她已经红肿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一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终于来了!”晶晶已痛哭失声。 “是的,我来了!”韩星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三章 义无反顾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三章义无反顾 晚上七点,南非炎黄集团的门外,已经领到退房款的人,已经欣欣然离去,钱拿到手了,终于安心了。(手打小说)不过,有些人还是有点难过,毕竟这是一次割肉的行为。更多的人,还是焦急地在外面等候,现在,外界的消息,对炎黄集团极为不利,都说炎黄集团的帐上已经没多少钱了,根本不够赔付这么多业主的购房款,早排上队兴许还能领到,晚一点,几十万地美元,可能就打了水漂了。所以,即便是晚上,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明天可以拿到钱。就连炎黄的员工,也都出现了不安定的迹象,特别是炎黄雇佣的那些外国员工,白人或者黑人,有点能力的,已经开始向外投简历,希望在炎黄寿终正寝之前谋个好差事。否则,炎黄一旦倒闭,上万名员工一起失业,那时候想找份好工作,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员工,本来就是开普敦的,这些消息,也很快在市面上散布了开来,益发加深了人们对炎黄的不信任。 钱玉成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树倒猢孙散,这是必然的规律。当一个企业不能给员工以信心的时候,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求员工对你忠诚呢?不过,有一点还是让钱玉成、谈晶晶非常欣慰,在传言要走的人中,并没有一个华人员工,而华人员工又是占炎黄的绝大多数地。炎黄多年宣扬的企业文化的核心是,这是一个包容的团队。是一个全球各色人种共同奋斗的平台;同时,这又是一个华夏儿女在海外共同的家园,是海外赤子事业的归宿。这个企业文化中地前半部份,实际上做得并不好,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外国人在炎黄本来就有些边缘化,而华人地凝聚力。则越来越强,很多人的的确确是不希望离开这个集体的。何况。华人,也只有在炎黄这样的企业才能扬眉吐气,在其它的公司,华人的地位非但不如白人,连黑人也不如。 不过,今天地情况有点特别,从上班一开始。大家就惊奇的发现,钱主席似乎信心十足。员工们都知道,钱玉成并不是一个特别善于掩饰的人,有点什么,大家很容易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如前两天写在他脸上的那个大大的愁字。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吗?大家当然不知道,北京的听证会刚结束。好消息就传到了南非,另外,一大清早,中国那边又汇来了由林清雅汇来的五亿美元借款,矿山地收复似乎也很有希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钱玉成如何不欢欣鹊跃。忠诚于炎黄的华人员工,受领导的心情感染,也感觉轻松了许多,那些向外投简历的外国员工心里反而开始有些惙惙不安。炎黄对他们不薄,这个企业的薪酬福利在整个开普敦都是一流地,背叛了也就罢了,可如果背叛的结果是炎黄的起死回生,而自己的新岗位的待遇还不如炎黄,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钱玉成那么轻松。这些人。主要是基地的那十余名老兵。 听说祖国那边将要出动力量帮助炎黄收回非洲基地。这帮人很是兴奋了一阵子。可是,很快他们就乐不起来了。近十年的经营。虽然基地内部的力量已经损伤殆尽,但外围的情报系统并没有瘫患。特别是日本人在基地的大肆屠杀,牺牲地都是周边老黑人老百姓,这更加加深了当地百姓对日本人地切齿痛恨。他们无刻不盼望着中国人能早点回来帮他们复仇。于是,在短短的两三天里,各种各样地情报通过电台、卫星电话源源不断地那基地传到了炎黄。老兵们知道,日本人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以几乎是零伤亡的代价拿下了基地,基地的防御设施几乎完好无损,并没有遭到任何破坏。自己做的东西自己最清楚,对基地恐怖的防御力,老兵们几乎束手无策。 一天了,他们研究了十几套方案,可是,每一套方案都无法避免一个结果,牺牲。即便是保守地测算,如果基地现在驻有一百名日本武装分子,那么,要攻下这个保垒,在装备和作战人员素质完全理想的情况下,用最合理的攻击方案,也至少要付出三到五倍的牺牲。也就是说,要拿下这个基地,至少要三到五百名中军人将要埋骨异国他乡,而且,这些人还必须是战术素养极其优秀的特种兵战士。 像这种作战任务,只有特种兵才能执行,但特种兵又不是是最适合执行这种任种的军种,他们擅长的是突袭作战,是不对称作战,是依靠自己的比较优势速战速决。执行特种作战任务,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几分种有的甚至是在几秒钟之内就解决问题,而这场战斗显然是一场攻坚战。如果有可能的话,派空军出动,用钻地炸弹对基地先进行一次饱和轰炸是最理想不过的,可是,这可能吗?别说中国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就是有,也绝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干。例如派一支航母编队深入到印度洋,对地攻击机群飞越两个国家的领空,对非洲腹地的一个基地进行饱和轰炸,那么,这个世界可能一下子就乱套了。这种事,只能悄悄地干。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这个基地,将成为一具不折不扣的绞肉机。 中国究竟能有多少特种兵啊?一般来说,大多数集团军都有自己的侦察大队或分队,各大军区军种包括总参也都有直属的特种兵力量,但能够真正拿得出手的可以到战场练一练的,每个大军区基本上也就是一个大队,大约相当于一个加强营的样子。全中国严格意义上地陆军特种兵力量加起来。不包括海军陆战队和空军的伞兵部队,最多也就是几千人,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基地就要死伤个四五百,那就是一个大军区的精锐力量,值得吗?老兵们感觉头有些大。 头大归头大,老兵们的信念依然坚定。这场仗,非打不可。毕竟在那里呆了许多年。老兵们自信,自己这帮人对地形的熟悉。对那些日本人的交战经验,都要远胜于国内刚派来地战士,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尽可能地让国内地战士们少牺牲一些。沦落海许多年,自己生命上中的最后一战,能够为祖国而战。老兵们觉得,值了。 于是,当日晚,当韩星和九矿集团的那个姓刘的副总在晶晶和钱玉成的陪同下走进炎黄集团会议室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十六名老兵,以挺拔的军姿站成一排,每个人都举起了右手。保持着最庄重、最标准地军礼姿态。而且,最令人吃惊的,这批老兵,他们身上穿得作训迷彩,已经非常的陈旧了,旧得已经褪色、泛黄。这些迷彩。上面并没有任何标记,可即便是韩星这个外行都能一眼看出公平,这是属于中**队的迷彩服。老兵们,在即将赶赴为祖国而战的战场之前,穿上了他们珍藏了十几年的压箱底的宝贝,这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韩星被深深地触动了。这些军人,年龄小的在三十四五,年龄大地已经四十出头了。他知道,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开普敦安了家。有了娇妻幼子。可是,看他坚毅的表情。坚定的眼神,韩星明明读到的是四个字:慷慨赴死。 在这样的一种氛围下,韩星还能说什么呢? 九矿地副总倒是要轻松许多,见韩星没有表态,他率先开口了:“呵呵,怎么这么严肃,仗是要打的,可日子也还是要过得嘛,怎么跟马上要英勇就义似的。” 见他开口了,钱玉成连忙介绍:“各位叔叔们,这位是中国九矿集团,也就是这次出资入股炎黄的国企的副总经理刘建良先生,这位,相信大家已经早有耳闻了,他就是韩星先生,韩星先生将出任咱们炎黄的执行董事。” 钱玉成的话说完,几个人开始不约而同地打目光投向韩星。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早已如雷贯耳,但是,真正看到人,却难免有些失望。 一天的奔波,让小伙子看起来有点疲惫,但精神头不错,长像也还行,就是单薄了点,除此以外,并没什么过人知处。在这种眼光下,韩星觉得自己几乎是透明的,这一道道锐利的目光,简直就跟解剖刀一样,恨不得把他肢解以后再放到显微镜下分析。不过,他也十分理解。这些人,都是谈新权地亲信,对韩星地感觉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们知道,这家伙是让他们在国内的支柱、特别是他们地大哥被打击得烟消云散的元凶,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这个小伙子又是大哥包括后来的当家人钱玉纶亲定的接替人,按钱玉纶的话说,这个小伙子,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是人中龙凤。最为重要的是,这个韩星还是晶晶的男朋友,是炎黄未来的驸马爷,他们这批人,在大哥去世以后,就把对大哥的感情全都倾注到了晶晶的身上,晶晶是大家共同的掌上明珠,比亲闺女还重要。对晶晶未来的夫婿,怎么能不多看两眼? 还好,他们总算在持久的注视下发现了这个小伙子的过人之处。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下,韩星一直面带微笑,镇定自若,用温和而又礼貌的目光回应着他们的审视。这在份从容和淡定之中,一股强大而又并不锐利的自信弥漫在所有人的周围。这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气度,这就是领袖风范。他应该是一个很称职的接替人。老兵们终于满意了。 在观察韩星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放过刘建良。韩星不知道,晶晶和钱玉成也不知道,只有这批特种兵们和刘建良本人知道,他们都在对方的身上,闻到了一种只有同类物种才具备的特殊气息,具体到战士身上。那就是硝烟味儿。 是地,无论刘建良看起来多么像一个正常的企业管理人员,无论他的西装有多么挺,皮鞋有多么亮,分头梳得多么顺,或者是皮肤多么白晰,多年没有拿过枪的手保养得多么细嫩。可他身上那种只在战火的洗礼才能集攒下来的硝烟味,在同行面前。是包裹不住的。这种敏锐地嗅觉,天生不了也训练不出来,只有在战场上,只有流过血,杀过人,才能慢慢地生长。 “刘总是广州军区的吧,南国利剑。我们心仪已久了。”几个没当过兵地人都没想到,老兵年龄最大的一个,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和刘总打招呼,更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判断出刘建良是广州军区的。 “只怕不仅仅是心仪吧,就算没有直接交过手,只怕也没少间接打过交道。你们是兰州军区的吧,西北苍狼。久仰了。”刘建良很有默契地笑了笑,今天他身着便装,只是按中国的传统礼仪拱了拱手,抬手之间,一股腥腥相惜之谊已经在彼此之间传递,可是。紧接着他趴地立正,举起了右手,来了一句:“广州军区特种作战大队原政委刘建良大校奉命前来报道。”这一刻,刘建良身上的那种无坚不催的军人气质才完全流露出来。 “首长好!”众人再次举手,十几个人从胸腔中喷勃面出地呐喊声如山呼海啸,震得韩星几人耳朵里嗡嗡的。好在炎黄会议室隔音效果是一流的,否则,只怕底楼的人都能听见。 “呵呵,我早已解甲归田了。”刘建良只是紧绷了那么一下,马上又收敛了。恢复了他平常的气质:“我现在只是一个企业的业务干部。和韩星同志来处理一下公司业务方面的事,顺便和大家一起去非洲基地随便看看。咱们之间。只是同事关系,部队里的礼节,就可以免了。” “是,首长!”回答地声音还是那么整齐划一、震耳欲聋。 韩星心里暗笑,这里哪里免了部队礼节啊,比刚才有过这而无不及。同时他也有点惊喜,原以为九矿给他派来的只是一个企业管理人员,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宝贝。特种作战部队的大校政委啊,部队里的上下级关系是极其严格的,对资历也是非常看中的。如果来提一个普通部队地大校,这些特种兵们未必看在眼里,可刘建良也是物种兵出身,这帮老兵以前在部队大多是士官或基层军官,他的职务,比老兵们要高了很多级,虽说互不隶属,但部队传统不会丢,刘建良在老兵们面前的威信不成问题。本来韩星有点担心这批老兵和九矿集团的武装力量在一起的指挥权问题,如果互不服气,那麻烦就大了。现在,有了这个刘建良,应该不成问题了。同时,韩星对九矿集团的认识也加深了一层,一个大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政委,居然到九矿集做了个副总。九矿的实力可能比他以前知道的还要强大。 “韩总,我们可以走了吗?”其它的都不用说了,这一次,他们地任务是战斗。刘建良对韩星地称呼这个时候也改变了,他现在称他为韩总,也算是在商言商。 “你也要去吗?”这是晶晶的问话,显然,她很担心,也舍不得韩星离去。 “我当然是要去地。”这是韩星在路上和刘建良商议好了的。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刘建良曾经是特种兵中的一员,而且是很关键的军事干部。当时刘建良说要去非洲基地的时候,韩星就下定决心了,这一仗,他也要参与。他的确没有当过兵,可是,参加这支行动的是两支力量,他们都有自己的优势,九矿那边不用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炎黄这边的老兵则身经百战,熟悉情况。这两支队伍,如果能够有机地结合到一起,那就是一加一大于二,如果产生了争执或是内讧,那就可能还不如一支队伍单干。韩星既是国有资产方面的代表,又和炎黄集团有着划不开的联系,一手托两家,韩星在协调方面的作用,是其他人无法替代的。 “可是,你又没当过兵,更没打过仗。”晶晶还是不放心。 “晶晶,你就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让敌人伤害韩总的一根毫毛。”这是老兵的话。他们在知道韩星将和他们一起远赴基地作战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深深地打动了。谁都知道,这场战斗是九死一生,这位小伙子敢于范险,本身就是一种勇气,也是一个信号,在炎黄集团,只有董小方曾经去过基地,这也是他能够迅速在集团建立威信的原因之一。现在,这位新任的接替人,虽然经营管理能力大家还看不出来,但仅凭这份勇气本身,大家就已经愿意投他一票了。接掌炎黄的人,绝不能是孬种。老兵对他很满意。 夜色下的开普敦海滩,月亮如水。老兵们全副戎装,一个接一个地跳下了奔赴公海的快艇,动作,是那么的干净、果断,和重复过千百遍的训练并无任何不同。可是,大家都知道,也许,这一跃,走上的就是一条不归路。 断后的,是韩星和刘建良。在入舱的最后一刻,韩星冲前来相送的晶晶挥了挥手,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在用他的笑容告诉晶晶: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四章 慷慨赴死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四章慷慨赴死 夜色里,快艇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划开了平静的海面,直插大洋深处,只留下一片翻腾的浪花,很快,又归于平静。(手打小说) 晶晶如果一尊雕塑,伫立在海滩上,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追随着,看那片浪花腾起,消失…… 一个小时以后,快艇进入公海,刘建良早已与在那里待命的九矿集团的力量取得了联系。接近以后,韩星看到,是一艘万吨的货轮。十几个人弃艇登轮,只见船上的水手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做着准备工作,覆盖在大货轮上的伪装瞬间被揭开,大家惊异地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货轮,分明是一艘小型直升机航母。 甲板上,最显眼的是两个庞然大物,两架号称“空中大力神”的俄制米-26t超重型运输直升机和四架国产武直-11型武装直升机静悄悄地停在那里。夜色下,六架直升机的迷彩外壳泛着一层淡淡地金属光泽,特别是四架武直,国之利器,剑拔弩张,让人感觉到一种强大的震摄力和杀气。 炎黄的那帮老兵以前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可看到今天的这个场面,老兵们震惊了。大家都清楚,这些都是国家的顶级装备啊,把这些东西都用上了,应该是下了血本了。大家也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肩上的担子。如果不能漂漂亮亮的把基地拿回来,自己这帮人就算是牺牲了,也无法对祖国交待啊。 作战的时候。特种部队地效率是惊人的。随着韩星最后一个登上运输直升机,舱门也随之关上。进入前舱,是一个四人作战指挥室,刚刚落座,脚下已经传来了强烈的震动感。这种感觉韩星以前曾经体会过,飞机起飞了,但那个时候。伴着的是飞机发动机和螺旋桨发出的是强大的噪声,特别是在启动阶段。几乎震耳欲聋,可现在,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刘建良发现在韩星的疑惑,他很得意:“这架直升机引进以后,已经经过我们地改装,和俄制的原产品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即便在起飞阶段,这架飞机地最大噪声也不会超过90分贝。就平常而言,这个声音算是很大了,但对于直升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舱内的噪声更小,和波音七六七在巡航阶段噪声差不多。” 在刘建良的说话的时间,六架真升机已经离船,组成了一个棱编队,运输机居中。武直护航,贴着海平面,犹如一群黑色的海燕,在海平面上翱翔。 暴风雨,就要来了。 韩星看了看表,从登船开始。到现在,仅用了五十八秒。再看看海面,直升机航母的伪装已经恢复,和普通货轮没什么两样。 现在,指军舱坐着四个人,韩星,刘建良,老兵中的一个带头人,还有九矿派来地作战分队的队长,姓周。 刘建良作开场白:“各位。这次行动。是一次名符其实的紧急行动。在行动之前,没有详细的敌方情报。也没有具体的作战方案,但是,这又是一次不得不采取的行动,对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上级对我们的要求是,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取得基地和矿山的控制权,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保护属于我们地战略资源,才能保证国家的安全和利益不受损失。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我们目的地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这就是说,我信要在十二点之前动手,作战六个小时,在明晨六点之前取得决定性胜利。应该说,任务非常艰巨,时间异常紧急。下面我们商议一下今晚的作战方案。” 对刘建良的话,周队长信心十足,韩星没什么感觉,老兵却是眉头一皱。 刘建良很快发现了老兵地表情,连忙问:“您有何高见,请指教?”语气中极为客气和尊重。 老兵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基地的布防图,挂在桌前的面板上。然后,又回到了座位上,平静地说了句:“大家看看吧,我没什么高见,因为我还不了解咱们这支队伍的真正实力,只是很直觉地认为,想要拿下这个基地,难度非常之大,这绝对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战斗。” 周队长年轻些,脾气很冲,他本想仔细看看图,但一听老兵这么说,就有点不大乐意,立刻给予反驳:“这位首长,咱们这次出动的力量共计是六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二名士兵,基本组成*人员是从广州军区南国利剑特种作战大队退役人员中优选出的精兵强将。队伍组建以后,转战亚非拉,和恐怖分子交过手,也和某些世界知名的特种作战部队或者佣兵部队较量过,历经大小上百场战斗,无一败绩。而且,我们配备的四架武装直升机,每架直升机上装有四枚格斗导弹,四枚对地攻击导弹,一只火箭发射器,二十八枚火箭弹,一具23毫米机炮,五百六十发炮弹。四架武装直升机,有能力对十平方公里的面积进行地毯式轰炸,也可在十公里外对直径一米地目标进行精确打击。何况,我们地运输机里还有足够的油料和弹药,一轮饱和攻击过后,可以立刻补充,进行二次打击。当然,我知道这个基地是你们建地,因此,你们可以给我提供最详细的情报,这等于为我们的行动又加了一层保险。那个基地的作战区域不过两平方公里,而且守卫者不过是一帮流寇,凭我们的力量,应该绰绰有余吧。”周队长说得很轻松。当然,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尽可能地照顾到对方的面子了,可还是把炎黄的情报说成是加了一道保险,言外之意很明显。即便是没有这道保险,我们也是有胜算地。 老兵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军人都是火爆脾气,立马就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可想了想,他还是按了下来,什么也没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跟一个小伙子发火犯不着。何况,等会大家还要并肩作战呢,但是,表情上的不悦还是显然易见。 “周队长,你先看图,还有,要多听老同志意见。”刘建良老成持重。尽管他也不以老兵的话为然,可还是提醒了周队长一下。之前,他最为担心的是两批队伍磨合不好,没想到,仗还没打呢,内部的嘴仗就打开了,这样下去,局面肯定会是一团糟。 “是。”周队长对刘建良的话丝毫不敢违拗。只好转过目光去看地图。 在这样一个过程中,韩星一直在充当看客。他在观察几个人地表情。 刘建良和周队长在看图的时候,猛一看去没觉得什么,只是感到炎黄基地地老兵们做事的确严谨,在这张图上,每一个火力点。每一条路径,地面的,地下的,都标得清清楚楚,就连座都标得极为详尽。在导弹的攻击范围内,对这些火力点的打击,只要调好坐标,肯定是百发百中。再换一句,如果没有导弹,就是用大炮来攻击。也丝毫没有问题。这益发坚定了他们克敌制胜的信心。 可是。看着看着,两个人地表情就不对了。在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且,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上沁了出来。连韩星都能感觉得出他们内心的紧张,甚至是恐惧。 最后,周队长嘴里居然嘟囔了一句:“这个基地究竟是谁他**设计的,也太操蛋了。” “如果设计的只是靶子,这样的仗谁都会打。”老兵这回没生气,只是淡淡地回敬了一句。 周队长猛然想起,坐在面前的这位,也就是基地建设者中地一员,而且是他们的头儿。搞不好就是出自于他的手笔。这让他为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汗颜不已。部队是最讲究实力的地方,想要别人服你,就得拿出点真本事出来,特别是这种需要真正上战场的特种部队。说得功利点,你地实力,很有可能就是大家生命的保障。 不过,周队长说得对,这个基地,对于攻击者来说,的确是很操蛋。 首先是八个地空导弹的发射点。分布的看似杂乱无章,可细看地形,奥妙就出来了。八发射点,其实是一个整体,每一处都是背山而建。攻击的角度并不大,同理,受攻击的角度也极小,只有正面攻击,才能找准方位。在射程上,也只能攻击距离较远的发射点,距离近的,后面是山,对地攻击导弹是没有那好的机动性能可以绕过山体直接打进掩体地。而要绕到正面位置,当地你导弹打过去以后,自己地目标也就相应爆露了,对方的导弹一样可以打过来。地空导弹地机动性能远强于武装直升机,最后的结果就是攻击方损伤一架直升机,防守方损失一个掩体,人员是有地下通的,在发射完毕之后,人员可以立刻撤离,毫发无损。攻击方的直升机架驶员和机上作战人员刚必死无疑。更要命的是,现在韩星他们只有四架直升机,对方却有八个发射点,怎么玩都不够。 其次是地下的通道,互相之间都是连通的,可谓四通八达,但在受到毒气之类的攻击时又可以迅速那一小段封闭隔断。然后,人员可以其它地方出来,通过其它路径穿梭到基地的任意一个位置。而基地里所有的建筑,无论士兵的宿舍,还是食堂,乃至四周的峭壁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火力点,绝大多数配有大口径的远程反器材狙击步枪。一千五百米范围内,无论是人,还是轻型装甲车,都是它们的靶子。 如果抛开直升机,纯粹以地面部队去攻击,那九矿的劣势就更为明显。对方有大量的装甲车,而己方由于是远程作战,带不了重型装备,并没有任何装甲掩护,最多也就是防弹衣,短兵相接的时候,已方地损失要远大于对方。自己这一方却未必能攻得进去。而对方就很容易反扑,搞不好会是全军覆没。 更为可怕的是,敌人所占据的,并不公仅仅是这一个基地,他们还有后援,自己这一方,却是打一个少一个。 敌我力量如此悬殊。这仗究竟怎么打? “小周,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刘建良想听听周队长的意见。危急关头,他也不再顾忌韩星他们在场,直接叫自己的老部下小周。 “我想,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掌握作战的主动权和突然性。现在,唯一地办法是不管那些防空导弹,反正只要我们的直升机不过去,那些防空导弹也是废物。我们可以在高速飞行地状态下。在极限攻击距离直接对地面的重要火力点进行远程精确打击,这一点我们是能做到的,打掉一个是一个,打完就走,飞到地空导弹射程之外,我们运输机上还有十六枚导弹,补给以后可以再回来二次攻击;然后,在他们没有反应来的时候。用单兵远程武器打掉高处的火力点,紧接着立刻转入地面攻坚战,和他们比作战素养。当然,这样打,我们的力量不一定够,还要需要援兵。我们在巴基斯坦的武装应该可以在四个小时之内赶到这里。最后地胜局,由他们来决定。”最关键的时候,周队长还是能够当机立断,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样的方案是多么无奈,这一仗打得将会多么惨烈。 “我不同意。”老兵开口了,“这种打法,几乎是一种飞蛾扑火式的攻击。武直作为最强大的空中垒,现在可用的只有两轮三十二枚对地攻击导弹。解决不了多少问题。射程较近的火箭弹和机炮全部作废。而且,这样打下来。我们很难保证能够坚持四个小时,也许四个小时不到,我们的人就拼光了。这些年,我们没少和那帮小日本交手,他们地作战能力并不差,不少都是日本特种兵中退役的高手,装备也很精良,我们带着在这里培训出的黑人士兵和他们打,也就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他们吃不掉我们,我们也吃不掉他们。你们广州军区的士兵平均作战水准肯定比他们强,但一来没有地利,二来数量不够,三来装备也不足,打下来很可能也是个利势力敌。实行攻击作战,双方的伤亡比例我估计也就是在一比一样地样子,等我们拼光了,他们还有人。”老兵说的,正是刘建良和周队长心里想的,他们都清楚这样的一结果,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您有什么办法吗?”刘建良问。 “有!”老兵的回答很坚定。 “什么办法?”三个人一起惊喜地问。 “我们在非洲的有十六个人,对这里的地形都非常熟悉,对他们的作战方式也很熟悉。正好可以分成八个小组,每组两个人,想法办摸进去,敲掉那八个防空导弹发射点。如果能够成功,一切就可以解决了。即便是剩来一个两个也无关大局,可以用武直强行攻击,我们就是损失个两架飞机,剩下的两架,也够小鬼子喝一壶地了。”老兵很自信。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秘道?”刘建良听老兵说得这么有把握,信心立刻高涨。基地是他们建地,留一点后手也不奇怪。如果能够从地道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把那些导弹发射点敲掉,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呵呵,秘道原来是有,可都在这张图上呢。这张图,小鬼子也有,那就算不上是秘道了,是董小方那个***给他们地,**,这个狗汗奸。”老兵恨恨地骂了一声。 “这怎么可以?绝对不行。”这回否决的是周队长了。他心里太清楚了,如果有秘道也就罢了,要是没有,别说他们进去的时候要通过密不透风的层层防守,九间的过程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就算是进去了,也能够顺利把导弹发射点炸了,那也已经深到了敌人的腹地,爆炸以后,会立刻被无数的狙击手瞄上。在那种情况下想要全身而退,除非他们是刀枪不入的铁人。 “怎么就不可以?损失十六人,只要能把那些导弹发射点给炸了,我看这一仗也就基本差不多了。总比大家全把命都丢在这儿强。十六个人**们好几百,我看值。”老兵的话异常坚定。 “就算是这么干,那也得我们的人上,我亲自带队。”周队长也很执着。他知道,这帮老兵从十年前就流落海外,至今还没有踏上过中国的土地呢,如果让他们就这么牺牲了,于心何忍? “你们认识路吗?”老兵白了周队长一眼。 “不是有图吗?”周队长反诘。 “图上的东西有个屁用。我们这十几个人,别说是图纸上标出来的这些东西,就连哪儿有颗树,哪儿有片草,哪儿可以躲起来大小便不被人看见我们都清楚,我们去,比你们去的把握要大十倍。十倍都不止。再说了,这条方案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准备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好歹我们也打了十几年的仗,如果你能拿出一个比我这个更好的方案,我就听你的。”老兵特别执着:“我可以代表我们十六名老兵告诉你们,这里,是我们辛辛苦苦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家园,除了祖国,这里就是我们的家,炎黄集团在法律上拥有这里永久的产权,可以这么说,这块土地,已经是中华人民国和国国土的一部分。我们今天要把它夺回来,也许,这一仗打完,我们这帮人都已经不在了,但我们的孩子还在。所以,在来之前,我们都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遗书,让他们长大以后,继续留在这里,替国家看好这块土地。刘政委,我现在郑重请求任务,请你允许我们十六名老兵,为祖国打好这最后一战!”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五章 心有灵犀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五章心有灵犀 第三卷第二十五章心有灵犀 话说到这份上,刘建良无言了。(手打小说)从感情上讲,他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方案的。自己带的队伍,虽说不在部队编制,但吃的是国家俸禄,花的是纳税人的钱,而这些老兵,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老百姓,虽然他们有过从军的经历,但他们毕竟转业了。当兵的靠后,让老百姓往前冲,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何况,这些老兵已经背井离乡接近十年,现在终于有了回归故里的机会了,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去执行这种九死一生,不,是必死无疑的任务,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一个作战指挥官的理智又告诉他,让这些人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依现在的形势来看,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保证达到战斗目的。在刘建良看来,即便让自己和自己所有的部下都牺牲了,他也不愿意把这些老兵的命搭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兵的人,这就是这个命,不必要的牺牲不能乱牺牲,但需要牺牲的时候,就要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悬崖。 可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最关键的还是国家利益。在国家利益面前,谁都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意气用事。战略资源如果流失了,那损失的可能就不是现在的十余名兵和百十号特种兵的事了。以后损失的,可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飞机、军舰、导弹甚至卫星,继而是国家地主权和领土。最后是国人的利益和尊严。这一战,虽然是临时行动,但性命攸关,只许胜,不许败。 刘建良犹豫了,甚至是动心了。 他看了韩星一眼。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韩星是最适合出来说话的人员。他是国家干部。是国资委委任的执行董事,同时又代表着原来的炎黄集团包括这些老兵们的利益。他地态度,在这样一个群体里,是最有分量。这也是韩星一个从无从军经验的普通干部要参加这次行动地原因。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吗?”紧急关头,韩星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周队长撇撇嘴,老兵摇摇头,刘建良宽容地笑了。 三个人的的表现不同,想法却是一致的:书生误国。纸上谈兵。现在,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这家伙居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什么叫两全齐美,那就是说,既要打赢,又要没损失。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再简单不过了,谁不希望这样呢?可在这样地形势下。这种想法和希望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如果中国是美国就可以了,美国人向来是只怕死人不怕花钱的,尤其是他们还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可以冒天下之大不讳,直接编个理由,或都说这里有恐怖分子。或者说这里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者干脆说这个国家的总统是个毒贩,然后派几个航母编队过来,巡航导弹,b2轰炸机,可劲儿炸,炸完了,达到目的了,想要的是石油也好,宝石也好。拿到了。最后,不管有没有找到恐怖分子。杀伤性武器或是毒品,都会有一大批人跟着歌功颂德:美国大兵和导弹为非洲人民带来了民主、自由、人权,其中,很多都是中国人,说得比美国人更理直气壮,比美国人还美国。即便是后来发现什么都没有,阴谋暴露了,总统出面道歉了,还是有很多中国人跟着说好话:看人家美国言论多自由,总统犯了错误本国报纸都敢登。 可中国不是啊,中国还要和平崛起,不能授人以柄,这种事情,只是悄悄地干。 韩星当然明白这几个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在意,继续说:“我觉得,两全齐美的办法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刘总能不能办到,或者说,九矿集团能不能办到。” 周队长和老兵依然在心里嗤之以鼻,但刘建良却是一个稳重而又得体的人,他肯定会回应韩星地话:“韩总不妨说具体一点。”而且,刘建良心里有一点好奇,这个韩星并非是那种嘴上**办事不牢的毛头小伙子,相反,这人从容,镇定,有想法,兴许他真的能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招数,虽然这种希望极其渺茫,但听听总没有坏处。 “我知道,咱们国家有种武器,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可以很轻松地让我们达到兵不血刃收回基地的目的。”韩星依然不温不火,慢条斯理。 “你说地是中子弹?”老兵脱口而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兵的眼睛瞪得眼珠都快跳出来了。 “不错。”韩星会心一笑。 韩星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给了老兵多大的震憾。中子弹,说实话,是老兵们心头的一块病。 在设计和建造这个基地的时候,他们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如果是常规武器,只要敌方不是超出基地数倍的力量来攻击,他们自信,都有放手一战的实力。就算来一个小型核弹,基地地地下掩体也未必不能抵抗。基地地地下防挥,基本是按照深挖洞、广积粮那个时候的路子结合一些信息化战争时代地高新科技建造出来的,那个时候,防原子弹属于常规科目,设计的时候,自然有坚固的混凝土,厚厚的防辐射铅板,如果遭遇核弹,尽管损失在所难免,但也不致于全军覆没。但是,又有哪个国家会冒天下之大不违在这鸟不拉屎的非洲最贫困最混乱的地方放一朵蘑茹云呢?这种可能性接近于零。 可是,就在基地刚刚建成、一帮老兵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成果地时候,有个家伙冒了一句:“如果谁要是往基地放一颗中子弹。那该怎么办?” 这一句话,把很多人都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都是久经沙场的主儿,虽然中子弹这东西面世以后并没有使用过,但也不算是什么新事物,中国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搞出了这个东东,对老兵们来说,中子弹绝不陌生。大家都知道。和传统武器包括核弹相比,中子弹。几乎是这个基地的天敌。 中子弹,是一种杀人不见血、血人不留痕迹的歹毒兵器。作为特种兵,大家都看过这样的演示录像。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前苏联一支英雄坦克部队迎战来犯之敌。该部队所装备的t-72新式坦克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地坦克,装有复合装甲和自控火力,不仅具有很强的反导弹能力,而且可以在核环境中作战。 然而。正当坦克群按照预定地计划展开战斗队形,势不可挡地向前开进时,奇迹出现了: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团,接着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很快,火团便逐渐扩散、扩散,渐渐地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之中。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地面战场的形势发生了重大转折。刚刚还井然有序的坦克队形现在却出乎意料地变得杂乱无章了。有地坦克已经熄火停在原地,有的坦克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而坦克里的士兵。则无声无息地永远睡着了。离火团出现位置远一点的地方,坦克里的士兵有的在痛苦地呻吟,有的在疯狂地吼叫。地面上地指挥官,有的早已瘫倒在地,有的则在疯狂地打滚,有的则摇摇晃晃如醉汉般失去了指挥能力……数小时后。敌军士兵大摇大摆地走进这片坦克阵地,开走了能动的坦克,俘虏了活着的士兵,得胜而归。这是前苏联军事专家假想地一场战斗。 制造出这样的杀伤效果的罪魁祸首,就是中子弹。它的特点是,爆炸当量小,对建筑物和装备损坏性小,但对有生力量的杀伤性极强。当然,中子弹并非不可防护,混凝水。水层。都可以衰减中子弹释放出的辐射,但是。即使采取非常科学的防护措施,也很难将中子弹的辐射降低到原子弹的水平。 试想,如果弄一颗中子弹在基地的核心处或是上空爆炸,这种爆炸,而且是出奇不意地爆炸,这将起到怎么样地杀伤效果啊。两公里范围内,将无一活口。至于外围,基地四面环山,呈盆地状,恰好可以挡住辐射,不会给基地外面的老百姓带来任何损失,何况,基地附近十公里,基本上也没什么村庄。这样,几个小时以后,九矿地战士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收回基地。 “咱们有吗?”老兵转头问刘建良。可惜,刘建良的态度有点让大家失望,他眉头紧锁,额头,汗珠已经下来了。 老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了来:“有,但不在这里。” “在哪?”老兵迫不及待。 “咱们那艘伪装成货轮的直升机航母上就有。”代替刘建良回答的是周队长:“但是,那只是一个手提箱式的自动弹射弹头,这种设计,也是出于自保的需要。这艘船长期游弋在印度洋海域的阿拉伯海,任务是暗中保护咱们九矿在往来中东地区的商船。大家知道,在这块地方,咱们国家不拥有制空权和制海权,作战舰艇暂时还没有在这里巡逻的能力,只能用这种方式暗中保护,一旦暴露,很容易受到敌对国家的变相攻击。以前我们有过教训,敌人伪装成海盗,攻击我们的商船或者是伪装的军用船只。这艘直升机航母是是咱们九矿业在这里最重量级的装备了,为了防止万一,我们设计了这种自保方式。如果战斗失利,我们可以在敌人登船之前把人员转移到小型救生潜艇,然后,启动航上的自爆中子弹装置,等我们人员转移到安全区域以后,这个装置就会自动把弹头弹出来,在三十米左右的高度自爆,让已经上船和靠来的舰全军覆没。如果运气好,爆炸以后,我们还可以收回来。大国之前的暗斗很含蓄,不大可能出多支军舰围攻一个商船的现象。当然啦。如果收不回来,我们还有另外地方式。”周队长侃侃而谈,声音有点兴奋。 “现在的问题,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用的问题。搞不好,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这是真正的冒天下之大不讳。谁敢下这个决心啊。”刘建良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了。 “刘总,我非常理解你的意思。不过,我认真地分析过,这事绝对可行。”韩星地态度很坚定,“第一,手提箱式中子弹的爆破当量极小,最多就是几百吨,和常规弹导导弹区别不大;第二,炎黄集团之所以能够长期存在。就是因为这里是大国势力地真空,根本没人在乎这个小地方,我们被监测到的可能性不大;第三,我们要算一下风险产出比,我在想,即便是老兵全部出动,也未必有能够完成任务的把握,反而会付出不必要的牺牲。反之,如果完不成任务,重要的战略资源万一落到敌人的手里,我们就是民族的罪人。” “那我们也得请示领导同意才能干。再说了,我们这么干,搞不好就是个反人类罪。”刘建良动心了。但并不坚定。 “等领导同意?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这么大地罪名,我们能让首长替我们背吗?”韩星在这一刻,杀伐决断的果断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刘建良这个被部队培养多年的政工干部。这是十三室的作风,先斩后奏,当机立断,干好了,功劳是大家的,干不好,那就十三室自己背着好了。 “就是。**娘的。”被韩星感染。周队长也很冲动。 “可是……”刘建良好像还在犹豫。 “你,还不动手?”韩星下命令了。 老兵心领神会。冲上去,重重的一拳,猛地击打在刘建良的头上。刘建良,这个身经百战、反应敏捷地特种兵指挥官,连哼都没哼,就很听话地倒了下去。韩星看得很清楚,他在被击中前的那一瞬间,面色极为平静,还非常从容地闭了一下眼睛。 “周队长,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挟持了,刘总也是我们的人质。我现在要求你下命令,第一,编队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停留待命,你陪同我们去取弹头。”韩星说得煞有介事。在韩星说话的时候,老兵慢腾腾地拿出手枪,对准了周队长。不过,他演得并不是很逼真,保险没打开,子弹也没有上膛。 “明白。为了刘总和部队的安全,我一定全力配合。”周队长感觉仅仅为了刘建良一个人就去取中子弹,似乎分量还不够,他自作主张地把整个部队都当成了人质。至于以后万一这事传出去,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地特种兵作战部队连同两架运输机、四架武装直升机被一个退役老兵和一个普通人集体绑票了,会不会成为全军的笑话,周队长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时,直升机编队正在一个大峡谷里穿梭,很容易就在谷里找到了个可以停机的平台,韩星、周队长,带着两名老兵,重新登上了一艘武直,原路返回。 武直的速度比运输机要快得多。来的时候飞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没有了拖累,三十分多分钟就到了。事先有联系,在肉眼可以看见那艘货轮的时候,货轮已经打开伪装,露出了飞行甲板。等飞机降落,周队长一边招呼后勤人员给飞机补充油料,一边带着几个人直奔后舱。一个小舱的门口,有两名值班的水兵在守着,看到周队长,连忙敬礼。周队长没和他们啰嗦,直接说:“打开。” 两名水兵把门打开以后,周队长冲了进去,没费什么功夫,就取出了一个手提箱。守在门口水兵见到手提箱,吓了一跳,连问:“您拿这个干嘛?”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周队长喝斥了一句:“少啰嗦,绝密行动,你无权过问。”在这个船上,周队长负责直升机和特种作战力量,船长负责后勤保障和航运,但后勤是为作战部队服务的,周队长是这艘船上的军事主官,原本就很霸道,这么一喝,水兵哪还敢说什么。事实上,动用这个手提箱这么重要地东西,是必须履行一定程序地,至少要军事主管、船长和政工干部都签字才行,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可部队的习惯比较特别,军事主官都有点家长作风,周队长这样地脾气犹盛,谁也管不了他,制度就成了空文。 事情办得干脆利落,前后也就是几分钟,船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韩星他们的武装直升机已经带着这艘船上的定海神针,消失在夜色之中。 四十五分钟之后,武直追上了经过短暂的停留之后就继续飞行的直升机编队。又过了五分钟,他们拐进了峡谷的一个弯道,降了下来,这是老兵们选定的战斗发起地,离基地四十公里,位置隐蔽,四通八达,算得上进可攻、退可守。武装直升机要在这里补充油料,人员要在这里作最后的战前准备。 韩星他们下了武直,直奔运输机的作战指挥室,刘建良还是一副昏迷的样子,不过,他已经坐到了椅子上,一条腿跷在桌子上,一条腿拖在地上,姿式看起来很舒服,不知道这昏迷的人是怎么换姿势的。 韩星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喂,起来干活了。”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六章 最后赌注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六章最后赌注 “哦。(手打小说)”刘建良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红肿的左脸,嘟囔了一句:“真他娘的痛,还跟我玩真的。”老兵、周队长还有韩星三个人都面带笑容,什么也没说。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中国的特种兵,除了个别需要特殊技能的,大家都是格斗的高手,但人体的防护能力是有极限的,无论怎么练,都不能把骨骼练成钢铁,所以,要是动真格的,这结结实实命中头部要害的一拳下去,就算死不了起码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 闹了几句之后,几个人言归正传。刘建良现在是军事主官,作战方案是他的事:“各位,刚才你们走了以后,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一回,即然决定玩了,那就玩大一点,不仅仅要收回基地,还要把这里的日本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否则,搞不好哪天他们也给咱们的基地来一个中子弹什么的,那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我也正有此意。”老兵当即表示赞同。 其实,这也正是韩星的想法,不过,他不是军人,是个外行。人家军事指挥官在作战时候考虑得肯定比自己要科学、专业,对这一点,韩星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的计划是,声东击西,先端了日本人的老巢。这个基地由于经营时间较短,防护力与我们的基地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在攻占我们的基地之后,他们地作战人员又有相当一部分分流了。不出意外的话,分离出去的人员,很可能是他们之中的精锐。当然啦,即便是他们的精锐力量都在,我们也不怕。在没有那个防卫力非常恐怖的基地护卫之下,如果我们连这点任务都完成不了,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在我们发起攻击之后。我估计会有两种可能。”老兵补充:“第一种是我们最希望见到的情况,他们突围。我们追击,最后把人全部赶到基地内,聚而歼之。第二种是他们严防死守,然后基地内敌人过来驰援,如果是这样地话,有可能会在平地上打消耗,假如没有中子弹的话。这倒是我们比较希望出现地局面,可以引蛇出洞,先消灭敌人的一部分有生力量,但我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 “是的。所以,这个方案的实质意义是一石二鸟,攻是真的攻,但更重要的还是为我们的最后一击提供掩护。所以,他们是突围也好。驰援也罢,我们都无所谓,突围我们就聚歼,驰援我们就打援。至于最后地一击,我的想法是用武装真升机实施自杀式攻击。把手提箱放到直升机上,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基地实施爆炸。在敌人首尾不能兼顾的情况下。这种方式可以保证一击必成。”刘建良几乎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这不成。”老兵当即否决:“采取这种自杀式攻击方式,第一,我虽然很相信直升机飞行员的牺牲精神,但他们和我们这些一线的步兵不同,很少直接面对死亡的考验,突然让他们执行这样地任务,即便是他们愿意,也肯定会有很大的压力,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我们后悔就来不及了。第二。损失太大。我们不仅要损失一名直升机飞行员。而且还要损失一架武直11,武直11。多少钱?好几千万啊,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用过几千万的装备,现在拿他来当导弹使,太可惜了,我不同意。” “您的意思是?”周队长问了一句。他也有这个想法,一架武直十一啊,特别是还有一个直升机飞行员,这都是宝贝,用于自杀性攻击,感情上太接受不了了。干了这么多年的特种兵,实施过无数次作战任务,伤亡当然在所难免,可像这种眼睁睁地让战友去送死连一点生还地机率都没有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董存瑞舍身炸碉堡,那是情不得已啊,事先并没有人打算让他去送死。 “我的意见是,由我独自背附这个手提箱潜进去,这比攻击那几个地对空导弹发射点要容易得多,即便是到不了中心,但只要能越过外围的山坡进山,我就可以引爆了,效果差不了多少。对这一点,我有绝对的把握,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接近十年,这里太熟悉了,小日本也不过才占了这里几天而已。如果顺利的话,我甚至可以把东西先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实行定时引爆,然后自己全身而退,只要你们那边攻击顺利,能够给我提供很好的掩护,我至少有七成的希望生还。咱们算算帐吧,是有3成的死亡机率换一个直升飞行员和一架武直。我觉得划算。”老兵态度坚定、不容置疑。 “我觉得可行。”韩星看得很清楚,刘建良未必是不同意这样地方案,只是,他是九矿力量地负责人,心里有个结,老觉得这种九死一生的活不该让老兵们来做。自己就不存在这样地心理误区,一切以结果来定。 “那就这么定吧。”刘建良没再坚持,他举起了茶杯:“来,哥们,我们以茶代酒,给你壮行,等你回来了,咱们再喝个痛快。”之所以用茶而不用酒,是因为执行这种潜行的任务,必须慎之又慎,身上最好一丁点的异味都没有,多一点痕迹就多一分危险。 老兵,韩星,周队长,一起举起了杯子,呯!四只军用绿搪缸碰在一起,声音并不大,却让韩星的心随着那个节奏猛地跳动了一下。 碰完杯之后,周队长什么也没有说,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一边,找了一个山地迷彩的防金属控测背包,仔仔细细地把那个装有致命杀人武器的手提箱裹好。他能做地,只有这么多了。 很快。老兵已经收拾,带齐了需要的装备,背上背包,头也不回地钻出机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目送老兵的背影,韩星的大脑里浮现出一句非常不吉利的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凌晨…,战斗开始了。 特种作战。很多时候都不像常规作战那么惊势浩大。首先出动的是六个侦察小队,每队三人,他们任务有两个的,一是锁定敌人地重武器、固定工事还有敌人狙击手的位置,二是除掉敌人地游动哨。前者是战士们生命的最大威胁,必须敲掉;流动哨是敌人埋伏在暗处的眼睛,除去了以后。敌人的基地就成了瞎子,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二十分,周队长的耳机里先收到了六个小组发来的一个个座标信号,紧接着,又一组信号传来:目标已锁定! “打!”周队长声音低沉地发出了命令。 嗖嗖嗖!顺着红外瞄准仪地引导,一枝枝见血封喉黑色亚光弩箭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十几个游动哨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完成任务的突击小组立刻就地隐蔽,他们都在敌方狙击手的射程之内。暴露,就意味着死亡。 “打!”周队长发出了第二声指令。 潜伏在后面的两辆自行式火箭炮发威了,十几门步兵迫击炮发威了,上百发炮弹拖着慧星一般的尾巴,像长了眼睛般的,直扑基地要害。大地。在一瞬间被照耀成白昼;基地,立刻变成了火海。 沉睡的基地被惊醒了,警铃声刺耳地响了起来,一具具躯体从火海中钻了出来,他们是不幸的,在出现地那一刻,他们就成了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的靶子。此时,狙击步枪已经变成了死神的镰刀,痛快地收割这些卑微而又邪恶的生命。 躺在地下的黑人士兵----那些无辜平民地亡魂笑了,他们看到了报仇雪恨的一天。 狙击手中。那些属于炎黄的老兵们打得益发凶狠。他们要为死去的部下复仇,同时。也是提前为他们孤独地直面死神的大哥复仇。 同时,老兵们也在感叹,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实力,那些欺侮了基地多年的日本人早就被清除了,何以会忍到现在?何以会建造那么一个固若金汤的基地?他们感叹的,不仅是九矿的装备,更多地是他们那些战术素养极高而又信念坚定地战士。他们最奇缺,就是这样的士兵,黑人,终究不是自己人,就是技术练得再好,作战地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保命。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信念。 和强大的祖国站在一起真好。 战斗进行的极其顺利,但周队长的神色依然严峻。他很清楚,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些流动哨和莫名其妙被炸死的敌人外,他们所格杀的,绝大多数都属于菜鸟。真的高手,还像蛇一样潜伏在洞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人。 果然,就是周队长担心的时候,两枚近程攻击导弹忽地从一片火海中钻了出来。轰!轰!接连的两声爆炸声,两辆自行火炮被肢解了。和刘建良一起坐在空降指挥车里的韩星心头一紧,两辆自行火炮就这么没啦? 刘建良笑了笑,轻声安慰了一下:“没什么,这是他们的权利,火炮在发射的时候就已经暴露,早就被锁定了,跑不掉的。不过,炮弹已经打完,它的使命完成了。我们也没有人员伤亡,这两辆火炮,都是摇控作战。” “哦!”韩星这才释然。 战场一时陷入沉寂。这就是现代战争,打起来雷霆万钧,但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会变得悄无声息。当然,安静不是绝对的。间或还是能够传来一两声枪声和爆炸声,很有规律,每声枪响之后,必定会跟着有一声枪响或是爆炸。 “这是双方的狙击手在较量。”刘建良解释,然后给了韩星一个红外望远镜,给他指定了一个方向,让韩星去看。顺着手指望去,韩星很惊骇地看到,自己这方的阵营中,有一个脑袋忽然冒了一下。然后,紧接着一声枪响,顿时血花四溅。但瞬间就有一枚迫击炮弹顺着枪声追了过去,在远处地山坡上打出一片灿烂的火光。 “浮起的脑袋是假的,里面有电动加热装置,37度,和人体一样。在夜晚吸引对方狙击手效果非常好,对方一开枪。就会被我们锁定,然后给他一枪或是一炮。现代战场,生存环境太恶劣了,在强大的科技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刘建良感叹。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枪炮声也安静了下来。刘建良接着解说:“对方不再中计了。估计他们该撤退了,不过,像他们这种规模的武装,显然是鱼龙混杂,合格地狙击手也不应该会有很多,应该差不多了。看,出来了。” 韩星拿着望眼镜看去,只见一串装甲车在两辆轻型坦克的掩护下。正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他们以为我们没有远程重武器了呢,不过,这帮家伙还算聪明,能看出我们地实力,知道我们即使不用重武器也一样可以敲掉他们,没反扑过来。现在。估计是想引我们到那边的基地再解决我们。”刘建良心有成竹地笑道。 “政委,七辆装甲车,两辆坦克,要不要用武直干掉他们?”话筒里传来了周队长的声音,这家伙有点见猎心喜。 “不用,放他们走吧,到那边再一锅烩。你先报告一下战果吧。”刘建良很耐得住。 “是。”周队长应了一声:“侦察小队、狙击手、迫击炮共计清除对方一百四二人,被炸死的的人数不详。我们伤亡数为零,到目前为止,这是一次完美的偷袭。”周队长很得意。 “不错。不过。不能大意。现在可以放武直追上去了,注意保持距离。尽最大努力避免伤亡。另外,只能使用火箭炮,不准使用导弹。”刘建良说完,继续转头对韩星解说:“我们的武直和导弹都不能损失,万一老兵失手了,我们还要靠这几架武直跟他们拼一拼呢。如果能在他身上装个定位仪就好了,那就可以知道他现在地方位了。问题是,电子信号比人还容易暴露,如果被发现,麻烦就大了。” 韩星能看得出来,刘建良在为老兵担心,也在为这场战斗的结果担心。成败,全押在这上面了。如果老兵失利,那攻击基地的战斗就由刚开始设计时候的突袭战变成了消耗战,这中间的区别太大了。刚才的战斗,是突袭战,之所以能够兵不血刃,就在战斗的突然性,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日本人占领基地,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打成消耗战,即便中国士兵地战术素养比对方高出一截,双方伤亡比也不会低于二比一,何况对方又有地利优势。 现在的战场,已经换了一个样子。开始的时候悄无声息,但残酷无比,现在却是雷霆万钧,前面是轰隆隆的装甲车和坦克,坦克上的高射机枪边走边打,向尾随在后面的直升机扑去,奈何距离太远,根本打不着。后面地武直也不甘寂寞,一路洒下无数流光溢彩的火箭弹,可每一发都在装甲的后面爆炸,给人感觉是忌惮装甲车或者坦克上有防空系统,不敢造近。这一路下来,双方都是虎虎生风,却又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直到把车队送进了通往基地的曲折山路,装甲车队脱离了直升机的视线,车里的日本人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安全了。 “支那人都是胆小鬼,如果他们扑过来,我们就完了。”一个日本人嘲笑道。 “是怕损失飞机吧。支那人不但胆小,而且贫穷,一架直升机,对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如果他们有我们大日本帝国神风赶死队十分之一的胆量和魄力,我们今天已经玉碎了。” “现在可以了,让他们来吧,这里,已经是我们的地空导弹的射程之内了,不,是我们缴获地支那人地地空导弹,愚蠢的支那人!哈哈哈哈。”车厢里,充满了狂妄而又傲慢地狂笑。 在日本肆意狂笑地时候,刘建良,周队长,甚至是韩星,他们的心脏却在一点一点地沉沦。 凌晨五点,从行动开始到现在,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无论怎么算,老兵都应该进去了。现在,敌人已经被赶了进去,无论如何,爆炸都应该开始了。 那只手提箱,有两种引爆方式,一种是定时引爆,一种是瞬间引爆。老兵走的时候说,如果机会好,他有百分之七十的生还可能性。可是大家都明白,这只是一种托词,不可能的,战机稍纵即逝,他肯定会在深入基地的第一时间采取瞬间引爆的方式,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难道,他遇到什么不测了?难道,那只手提箱被日本人缴获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这枚微型中子弹,凝聚的是中国几代科学家的心血啊,目前,拥有这种中子弹技术的,只有五大常任理事国,而具有中子弹微型化技术的,全球也只有俄罗斯、美国、英国和中国四个国家,连法国都做不到,如果被敌人弄去了,几代科学家的心血、国家最尖端的科技将拱手送于他人。这个责任,承担得起?杀了他们几个人都不够。 怎么办?大家的汗都下来了。 周队长最急燥:“政委,趁现在东西还没有转移,咱们拼了吧!”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七章 劫后余生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七章劫后余生 “报告首长,我已圆满完成任务,特来复命!”正在三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手打小说)往外一看,正是执行爆破任务的老兵,这不由得让大家又惊又喜,同时也是一头雾水。 喜得是,老兵居然安全回来了,而且看他的脸色,全是掩饰不住得意和兴奋,显然这件事办得有是吉非凶。 惊得是,至今也没听到那声期待已久的爆炸,再看老兵的背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弄哪儿去了? 这些,都让大家有点猜不透,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周队长性子急,脱口就问:“圆满完成任务?怎么完成的?” 韩星和刘建良没问,但他们脸上也持着同样的问题。 “呵呵,你们就瞧好吧!”老兵得意是伸出手腕,亮出手表,开始倒计时:“9、8、7、6、5、4、3、2、1,起爆!” 没动静! 老兵的面色一沉,当时就挂不出了,脱口而出:“出事了,怎没爆啊?”三个人的心脏,迅速地随着老兵的这句话坠了下去,那一瞬间,韩星只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 可是,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就在大家已经绝望的时候,韩星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震动,在这瞬间,韩星分明地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叭地一声,刘建良手中的绘图铅笔应声而断。 爆了!大家地心里同时响起了这两个字。 轰!又过了两秒钟,一声轰鸣才跟着响起了来,声音很觉闷,但又很厚重。这才是真正的中子弹爆炸的声音。这声爆炸,来得实在是太晚了,大家的神经都快为它绷断了。 韩星暗暗咋舌。毕竟是中子弹啊,说他爆炸威力小。是跟原子弹比的,怎么着也是200吨的当量,虽然称不上是惊天动地,但也够吓人的了。 “全体指战员请注意,我命令,在基地五公里以外,迅速用所有地重型武器向基地方向进行炮火覆盖。一颗炮弹都不留!听我的口令,十秒钟准备,五秒钟准备,倒计时开始,4、3、2、预备----放!” 轰!轰!轰!持续不断地爆炸声迅速响起,把韩星震得韩星耳朵发闷,耳膜都有种要被压碎的感觉;脚下,连续的颤动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再看那三个人。都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的。刘建良很快发现了韩星的状态,连忙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收,韩星连忙照葫芦画瓢,把嘴也张了开来,这才感觉好受一些。他刚张开嘴巴。一声更为巨大地、甚至是超过刚才中子弹爆破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基地内,一座小山丘坍塌了,蘑菇状的云朵随之腾空而起,居然有那么点核爆的味道。 老兵心里一疼。他知道,老兵们在非洲经营了近十年诸备起来数百吨弹药、装备全部被引爆了。听到这一声爆炸,刘建良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欣慰之色,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 刘建良发出的,其实是一个让战士们感到莫名其妙的命令,往基地方向进行齐射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无论打中打不中。基是打到打不到。都要发射。妈地,射就射吧。军令如山,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威力最大的当然是武装直升机,六架武直,24枚对地攻击导弹,几乎在同一时间脱离了机体,如离弦之箭一般脱离了机体,向基地中心飞去;其它的,还有步兵手中的肩扛式导弹,迫击炮、火箭炮甚至是枪榴枪都在说话,如同放焰火一般,把那片天空照耀得如同灯怒放、五彩缤纷。 良久,巨大的噪声才渐渐消失,终于安静了下来。这就是战场,动地时候,雷霆万钧,惊天动地;静的时候,就是一片死寂,怪不得很多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以后要接受心理治疗,这种环境,是可以把人给逼疯的。 “政委,您这是干什么?”周队长有点不解。 “呵呵,我放了一次昂贵的焰火,什么也没干,打着好看。”刘建良笑着摇摇了头,把周队长晾在了一边,呆若木鸡。 这的确是一次昂贵的焰火。除了动输机上备用的,士兵手中数十枚导弹,上千发炮弹,无数的枪镏弹,还有那个无法估价的弹药库,被打得干干净净,一颗不剩。 可是韩星的心里却十分清楚,战争是政治地延续,如果说,启用中子弹是战争地需要,那么,现在消耗掉的这么多弹药,就是政治地需要了。 想想,韩星其实是有些后怕的。他只知道,中子弹不没有原子弹那么大的当量,可他真的没想到,真正炸起来,居然威力如斯。现在才明白,无论如何,中子弹都属于核武器,绝不是一般的常规武器可以比拟的。 韩星很清楚,尽管非洲的这个地方是一块被遗望的角度,可是,如果这里发生了核爆,那么,在下一秒钟,它就会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无数的侦察卫星会不约而同地把镜头对准这里,也许就在几个小时之后,全球各大军事强国的间谍都会蜂涌而至,来这里查找那怕是微乎其微的曾经有过核爆炸的证据。 无论九矿集团是属于军方还是地方,外国人可不管这一套,一旦被外界证实他们曾经在这个地方使用过核武器,这笔帐,肯定要算到中国政府头上。现在国家对外宣传的基调是和平崛起,中国无数次向国际承诺,绝不率先使用核武器。如果这件事情爆露了,那么,给国家在国际上带来的恶劣影响是无法估算地。 也许,就在明天早晨,美国和俄罗期的总统,英国和日本的首相,他们的办公桌的案头都会出现这里疑似发生过核爆的报告。然后。全球**势力对中国的攻击将万箭齐发,各种各样针对中国地指责、抗议、游行、示威会在全世界遍地开花。经济大国集体对中国实行经济制裁,冲在他们前面的**小国会立马断绝与中国地外交关系,转而与所谓的中华民国建交;**分子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宣布***立,西藏、新疆的分裂分子也会加紧活动,尤其介流亡海外的几帮民族败类,会如同在溺水前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使尽全身的力气,向他们的美国主子摇尾巴,向曾经的祖国亲人狂吠。于是,中南海地夜晚灯火通明,党和国家领导人焦头烂额,外交部急得汗如雨下,国防部忙得不可开交…… 韩星现在已经非常理解刘建良在自己提出合用中子弹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犹豫了,也充分明白那个弹药库爆炸的时候刘建良为什么会那么如释重负了。国家利益大于天。如果这场战斗给国家带来的不是利益,而是损失,那么,无论仗打得多漂亮,他们都是民族的罪人。也许,就差一点点。他们就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 在这样一种状态下,韩星、刘建良他们,几乎忘记了问老兵,在基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全身而退。 这一切都是在返回的飞机上才揭晓的。 仗打完了,事情就简单了。周队长和战士们全部留了下来,处理残局。他们地任务很重,仗是打胜了,可胜利的战果很脆弱,大家都知道。这批日本人是有背景的。在非洲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绝不可能善罢甘休。随时都有可能反扑回来。现在的基地收回了,固定工事损失也不大,但弹药奇缺,刘建良把运输机上的装备全卸下来了,但也仅仅够要一场小规模地战斗的,必须迅速补充,这就是刘建良的事了。 还是就是基地的重建。最后的一轮弹雨倾泄,把基地内的表面建筑全部毁坏了。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修整。光指望这批退役的特种兵不行,术业有专攻,得有专门的工程兵来,以前老兵们是雇佣当地的老百姓干的,活干得不错,只是慢了点。老兵们经验,是建设、管理和保存住这个基地地财富,所以,除了老头中地那个去执行爆破的头头外,其它地,都留下来了。这个老兵,要和韩星一起去处理炎黄集团的事情,他在集团德高望重,是不可替代的。 至于刘建良,原本是应该和韩星一起去处理炎黄的事情的,但现在不行了,他现必须回去,强行动用了中子弹,等于是捅了个天大娄子,在组织原则至上的中**方,无论结果多么完美,可这种行为必须要有人出来负责任。当然,负责人的人应该是韩星,而且他原本就做好了承担一切责任的准备,包括打晕刘建良,挟持周队长,都是板上钉钉,铁证如山。所以,几个人在议的时候,刘建良率先提出自己回国复命。韩星明白他的心思,搞不好刘建良回去后就会大包大揽,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但韩星没跟他客气,一来南非那边有千头万绪的事要做,二来他也打算好,在刘建良回到国内之前,自己的电子邮件就会先一部到达。做人,应该敢于负责人,这是韩星一贯的原则,以前在十三室的时候也都是这样:功劳大家的,责任我一个人背。 现在,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大家可以安下心来听老兵说故事了。 飞机上,老兵端起喝了一口水,开口就是一句:“小日本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论战素养、单兵作战能力,他们并不在我们之下,应该说,两国的特种兵完全处在一个档次上。” “哦?”韩星有点惊讶,问了一句。 “说实话,我这次进基地是有十足十的把握的。之前没告诉你们,在基地的时候,我们发现,有处山体可能是因为地震什么的。裂开了一条缝,很窄,可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挤进去。当然,普通人是做不到地,我试过,有一处最窄的地方,大约有十七八米的样子。必须完全屏住呼吸,尽可能把肺里的空气呼出去。才能通过,而且,这里落差也很大,还弯弯曲曲的。我身上又带了一个背包,得把背包拿下来,举过头顶,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老兵说得轻松。可韩星一想就明白,那天裂缝,不知道有多凶险。五分钟不呼吸,还要持续不断地在高低不平、弯弯曲曲地裂缝里移动,难度可想而知。如果没经过专门的训练,只怕没出去就被夹在裂缝里窒息而死了。何况,托着一个十来斤重地东西,用那种极不舒服姿势移动。并且不能发出什么明显的声响,也不能有照明,随随想想都知道有多难受。 “那段窄道我爬了有五分钟,然后,歇了一会,恢复一下面力。继续向前。”老兵地话再一次证明了韩星的猜测,那十几米的路走得真的是太艰难了。刘建良是内行,他比韩星更明白通过这段通道的难度,所以,他看老兵的眼神,充满了钦佩和赞赏。 “等我出了窄道,进入了基地的边缘,这才发现,日本人比我们想象得要强大地多。他们的固定哨、流动哨安排得非常科学、计算得异常精密,没有一点点空子可钻。在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我找不到任何机会往中间渗透。只能在基地的边缘兜圈子。” 在听这段叙述的时候,韩星虽然知道任务最后完成了。可他还是感覍自己的手心在出汗。你想啊,孤身一个人,在狼窝里潜行,居然兜了十分钟的圈子,那感觉可能比平时的十年都要长,要知道,这十分钟里,只有一点点细微地疏忽,老兵的命可就没了。 “他们的巡逻方式,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到现在我都想不通这是怎么一样布置法,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我感觉,这几乎就是一个巡逻阵,无论你处在什么位置,活动的空间都会被一点一点地压缩,除非你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当然,我有信心用冷兵器除掉一组流动哨,但那和用枪没什么区别,他们绝对会发现,这么干不是冒险,而是送死。就这样又坚持了十分钟,我有种感觉,自己象是一条被网住的鱼,渔夫一点一点地收网,一点一点地收网,到最后,我已经被逼进了一个角落,根据我观察到地他们运行的规律,很快,两组流动哨就会在这里交叉换位,到这种地步,那就得短兵相接了?”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刘建良稍加分析,就能想象出老兵的处境,可他想不通的是,按着这种形势发完下去,老兵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难道有奇迹出现? “呵呵,要不你们猜猜?”老兵卖了一个大大的关子,这把韩星急的,汗都快下来的了。其实,韩星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可老兵所说描述地情况,会让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想知道迷底。 “呵呵,简单,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在日本人基地地战斗打响了,日本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对不对?当然,打那边地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给你做掩护,这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刘建良哈哈一笑,可能是对自己的运筹帷幄很得意。 “不好意思,你错了。”老兵一点没给刘建良面子:“说真的,这才是我x本人让我觉得最可怕的地方。那边打响了,日本人的基地当然会有动静,但是,绝对是忙而不乱,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特别是负责巡逻的人,几乎没受任何影响,该干嘛还干嘛,当时我几乎绝望了,再过五秒钟,我就要和小日本来个脸对脸。” 韩星和刘建良都为老兵的话感到震憾。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人的自古有之,这是一种大将风度,中国人中间有,日本人中间有。可是,如果在危机面前能够保持井井有条的是一个集团,一支部队,那么,这个部队的战斗力将是恐怖的。这说明这个集体有铁一般的战斗纪律,丰富的战斗经验,说明这支队伍有着一个能力同众的指挥系统,有着一个残忍严酷的训练方式。非但如此,它还能够说明,能够产生这样强大军队的国家,拥有着一群素质极高的士兵和将领。 其实老兵也清楚,有些事情,有的人群是可以做到的。比如中国的特种兵队伍,绝大多数都是能够做到的,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有的群体就很难做到。比如他们训练的黑人,这些黑人,体内流淌的似乎是种自由奔放的血液,无论平时对他们的约束有多么严格,训练有多么严厉,可是,一旦遇到突发*况,他们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论身体素质,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灵活性,黑人似乎都比白种人和黄种人强一些,可即便是在冷兵器的时代,也没大听说过黑人中出现过什么非常强大可以战胜白人和黄种人的武装力量,这恐怕不是偶然的。基地的士兵,是被日本人害了的,同,他们也是被自己害了的。守着这么坚固的工事,坐拥如此强大的防卫力量,结果被敌人兵血刃地就给一窝端了,这不怨自己又能怨谁?在战场上,你能责怪敌人的强大我狡诈吗? 刘建良这时候插了一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不怕流氓狂,就怕流氓高智商。我们必须时刻警惕日本人。这个民族,能力举世公认,但他们的狼子野心也昭然若揭,咱们的国家,只有团结而又强大的时候,才能让他安稳一点;只要出一点点问题,他们出会跳出来狠狠地咬咱们一口。” 韩星没搭这个茬,他实在忍不住了,冲老兵嚷了一声:“喂喂,别卖关子了行吗?赶快说出来啊,我不着急,看书的还着急呢。” 第三卷 夏至 第二十八章 风云再起 第三卷夏至第二十八章风云再起 “呵呵,别急,让我慢慢说,这事是有点离奇,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手打小说)”仗打赢了,而且运气又出奇地好,老兵心态很放松,可以很详细地描述,要是战时,肯定一句话当十句话来说。 “其实那时候我已豁出去了,进了基地,我随时可以引爆那个东西,只是不在中心位置效果可能不够好而已。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尽可能地往里冲,到最后关头就引爆。但是,硬冲是不行的,估计走不了几步就会被击毙,效果不明显。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的基地,不是设计了两条秘密通道嘛。密道有好几个出口,在我发现突破他们的巡逻比较困难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两条秘道,我在基地外围兜圈子,找的就是秘道的出入口。运气不错,我当时找到的那出入口,并没有被封死,也没人看守,于是,我就悄悄地钻了进去。” “这招聪明!”刘建良一拍大腿:“在秘道里面,他们不可能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最多就是在出入口的地方有人守着。只要进去了,你可以很轻易地向里面深入个几百米。” “是啊,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能往里走一步是一步,每深入一分,爆炸的杀伤力就大一分。反正我是不想活了,再说了,中子弹的穿透力这么强,秘道又不是特别深,杀伤范围根本不受影响。爆炸的时候你们应该可以发现,震动是很大的。声音却有些发闷,但根本就没见火光,这就是因为,那东西,其实是在地下爆炸地。这也大大降低了被卫星发现的可能。”老兵越说越兴奋。 “难道,那条秘道根本无人看守?”韩星现在几乎可以确信这个原因了,但又有点不敢相信。没道理啊。 “可不是嘛。”老兵应和:“我在秘道里穿行了很久。一直到了基地中心,都没有发现有一丁点被别人做过手脚的痕迹。你想啊。对这里我有多熟悉?就像是我的家一样。无论谁家,都有一些固定的布置和细节,外人稍微动一下,这家人都会发现,家里被外人访问过了。最后,我确信,日本人绝对不知道这条秘道的存在。否则。以日本人的严谨,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么重要地设施。这可是关系到基地的生死存亡地。可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也不大明白。”老兵感觉自己的运气好得有点莫名其妙。 “很简单,你走狗屎运了。”两天下来,大家已经非常熟悉了,韩星,刘建良,还有老兵。三个人之间说话现在都已经非常随便:“董小方这家伙心机太深,他对日本人也留了一手。还是那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董小方这个鸟人,是他**流氓中的流氓。”刘建良骂了一句。紧接着又说:“不过,如此看来,我们这件事办得还是有点失策,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只要能通过这条地道,就可以把这个基地给收拾了,居然连中子弹都用上了,那就有点牛刀杀鸡了。” “这我倒是想到了,如果时间允许,我肯定会退出来。秘道的功能就是留着收回基地用的。这我很清楚。”老兵显然也不傻:“可当时已经错过时机了。你们想,那边的战斗都已经打响了。咱们地力量也完全暴露了。所有的战术都是围绕着这次爆炸来展开的,这个时候再重新布局调整,显然已经晚了。错过这个机会,只怕是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何况,用中子弹多利索啊,一锅端了,杀他个干干净净,我们还可以避免伤亡。采取常规作战方式,即便是特洛伊木马,也免不了伤亡。我们的对手也不是菜鸟不是?” “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想法有道理。而且,刘政委刚才说得也没错,我们这次的确是有点走狗屎运。”这是韩星在分析:“我可以肯定,两条秘道,日本人绝对知道其中的一条。以董小方的狡诈,他应该很容易判断得出,如果送出去的是一条没有秘道地地图,日本人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他。他自己有小算盘不要紧,但他也必须得到日本人的绝对信任,否则,日本不会放心地和他合作。所以,他必定是会把其中的一条秘道交给日本人,自己也留了一条。而你走的,恰恰就是他留下的那一条。” “我也只能走这一条。这两条通道的外出口不同,另外一条我走不到,因为那一条是通往日本人地老巢方向的,最外面的出口是日本人控制着,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当然了,修秘道那会,那里还是我们的地盘,后来才被日本人占去。”老兵是作战的行家,军事上有一套,对人心险恶的认识就比不上韩星和刘建良了。“那他为什么要留一手呢?” “**,董小方这个狗汉奸,是他**一个吴三桂式的汉奸,他做狗都不是一条忠诚的狗。”刘建良笑骂道:“他留着这条秘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跟吴三桂一样,先做狗,借日本人的力量壮大,等翅膀长硬了,他就要把日本人抛开,占了这个基地,自立为王。第二种可能是,什么时候遇上比日本人更好地主子了,再把这个基地再卖一次。既然这里有这么多地宝贝,肯定会有不少人感兴趣,一个基地卖两次,他董小方不是发了大财啦。” “不错。这符合董小方的性格。看来,我们对董小方地分析还是不够透啊。如果事先多考虑考虑,从人性的弱点入手,这件事会事半功倍的。”韩星有点自责。 谈笑之间,直升机已经在那艘经过伪装的货轮上降落了。目标,不能轻易地暴露地。何况,此时天已破晓,炎黄的快艇早已等候多时。韩星和老兵两人也不持疑问,立刻弃船登艇。刘建良依依不舍,一直把他们送到船弦,等老兵上船了,韩星正要踏上跳板的时候。刘建良把韩星拉了过来:“兄弟,哥哥我想对你说句话。”语气十分诚挚。 “你是想跟我争功是吧。中子弹的事是我干的。你是被逼的,和你无关,这事大家都知道。”不用说,韩星都知道刘建良想跟他说什么。 “老弟,哥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刘建良地言辞非常恳切:“你才二十多岁,哥哥我都四十多了,大你十好几岁。说实话。你能走到现在这一步,非常难得,非常不容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才是个营级干部,你现在都局级了,在部队相当于师级。坦率地说,刚开始地时候我也不大把你放在眼里。只以为你是走了狗屎运,搭上了中纪委这么条大船,这才飞黄腾达,一个毛头小伙子,能有多大能耐?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知道。你的能力,你的水平,在整个中央国家机关的同龄人中,应该是屈指可数的。看得出来,中纪委的领导对你也非常欣赏,凭你地能力和魄力,加上你现在的基础,如果再有那么一点点好运气,假以时日,你必是人中龙凤。搞不好。再过个二三十年,领导党和国家的责任就会落到你的肩上。我看好你。可是,如果你以后想做大一点的事,那么,你现在的履历中就不能有任何污点。违背组织原则、擅自行动这种事情,是从政的大忌。我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事业和未来,我只不过是一介武夫,无所谓地,无论如何国家都会给我一碗饭吃,这辈子也就这么着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是丢卒保车吧,你千万不要跟我争。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原则、有个性的人,哥哥我嘴笨,不会说话,也不指望能三言两语就说服你,但我希望你能服从大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讲原则,有时候就是拘泥,过于拘泥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再说了,以后你高升了,兴许还能帮我点忙呢,比如提携一下你的小侄子什么的,就算我对你有滴水之恩你将来涌泉相报,算下来还是我赚。兄弟,给哥哥这个面子。好了,我回去了,一路顺风。”说完,刘建良一转身,不给韩星任何推脱地机会,转身走了。 韩星心里苦笑,这就是嘴笨的人说的话?这一小段话被他说的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国家的未来、私人的利益,都被他当筹码给用上了,这压力也太大了,你要是拒绝他非但是不给他面子,也是对党和国家不负责任,这帽子扣得可够大的。想想也理解,想想人家以前是干什么的就知道了,政委,呵呵。 上了快艇以后,韩星打开笔记本电脑。起划了一封检讨书,一式两份,一份是给九矿集团党委的,另一份给国资委党委的,内容无非是在不顾同志地反对和组织原则,采取极端手段,一意孤行,请求处分云云,把事件过程描述得很详尽,长长地两千字,应该算是检讨书的范本,任何一个领导看到这样地检讨,都应该会给个两个字的评价:深刻。不过,他现在是在海上,无法实现移动上网,只能等进入南非国境以后再发了。 老兵一直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关注韩星在做什么。可等韩星一切都做完了以后,老兵才嘀咕了一句:“要说,我觉得刘政委他说得也没错,这事他愿背就让他背好了,对他来说可能没什么损失,你要是背下来损失就大了,丢卒保车,挺好的。这份检讨,不发也罢。”感情这家伙一直都没闲着,韩星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不过,奇怪的是,韩星面对着他的,老兵不可能看见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却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这倒是怪了。 “呵呵。”韩星笑了笑,没作更多的解释,这事,没法解释,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并不像刘建良所说的那样,过于拘泥,但原则他是不可能放弃的,揽功推过,不是他的性格。 “不过,我佩服你这种作风。象个爷们做的事儿。”老兵又给了他一句评价。韩星微微一笑,能获得别人地肯定,特别是老兵这样的军爷,韩星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登岸之后,是上午八点半钟,离炎黄的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好消息在收复基地时已经通过电话传到开普敦。船还没上码头呢,韩星就从船舱的窗口发现。码头上一大片人群,列着整齐方队。最前面一排的人。共同拉起了一条大红色的横幅,上面是一排金光闪闪地大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全体炎黄成员热烈欢迎英雄凯旋归来! 可是,韩星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最想见到的晶晶,她怎么没来? 等韩星近前,人群自然分开,凯旋曲响起。晶晶穿着洁白地礼服,踏着红地毯,手捧花环,款款而来,。走到近前,晶晶为韩星套上花环,然后对韩星深深一躬,直起身时。已是泪眼朦胧,哽咽着说了一声:我代表三千炎黄员工,感谢你。 站在韩星后面老兵见到这一幕,又是感慨,又是欣慰。他们这帮老兵把晶晶看成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这段时间,晶晶食不甘、寝不宁看起来清瘦而又惟悴。一个柔弱单纯的小姑娘,突然肩负起这么重的担子,她已快撑不住了。老兵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们只能咬牙切齿,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现在,随着这个青年的到来,炎黄解套了,晶晶也解脱了。一切的阴霾都被吹散。阳光开始重新普照大地,天晴了。 韩星冲晶晶抱歉地一笑。然后,轻轻解下花环,毕恭毕敬地套在老兵的脖子上。见韩星如此谦虚敬老,以海外华人为主地炎黄员工一起鼓掌,对韩星的这一行为表示欣赏。老兵虽然性情豪爽,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只感觉又是荣耀、又是害臊,一张黝黑的老脸居然开始发红。调皮的年轻人见此大为兴奋,掌声益发热烈。晶晶的心里很是欣慰,其实,今天她把所有的员工都叫到这里来,一来是表示欢迎,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把韩星推荐给公司所有地员工。未来,韩星将要执掌这个公司的帅印,她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把韩星的威信树起来,显而易见,效果非常好。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特别是主持炎黄期间的这一系列磨难,晶晶已经脱胎换骨,她成熟了。 韩星心中柔情无限,他知道这里是南非,不是中国,不需要太古板,而且,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两个人此刻终于团圆,他要以自己地方式来表达对晶晶的情感,于是,长臂轻舒,极其自然地把晶晶揽入怀中,双目含情,头一低,就向晶晶的额头吻去。 发现了韩星的企图,晶晶臊得满脸通红,连忙用手挡住了韩星俯过来的嘴唇,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要,林姐在这儿呢。” 韩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林清雅已经站在晶晶的身后,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宽容,也有捉狭。不仅如此,在她的侧后方,还站着一个人,此人却是钱玉成,他也满面带笑地欣赏这一幕。 钱玉成倒没什么,可是,当着林清雅的面表演这么一出,却让韩星异常尴尬。 咦--前面所有的员工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还以为这位新任的执行董事想吻董事长,却被大家拒绝了,不由得齐声起哄,这场面让韩星更为尴尬。 当然,大家地起哄是善意地。在董小方叛离公司后,钱玉成为了维护晶晶的形象,早就通过非正常渠道把韩星和晶晶地故事传了出去,公司里,也有人知道董事长在结婚的时候韩星当场吐血的一幕,可大多数人都只是耳闻,从没亲见,不知道这位二十一世纪为女友吐血的情圣究竟是什么样子,心里自然好奇。今日一见,公司里的美眉们无不大为羡慕,这个韩星,似乎没有董小方那么帅,可是,你看他身材魁梧,一身作战迷彩,脚穿特种战斗靴,那股阳刚之气,特别是一脸有点发青的胡茬子,显然比董小方更酷,更男人。何况,仔细看他的眉眼,可以发现,这其实也是个帅哥,这又是意外之喜。 事实有点误打误撞。韩星平时其实不是这样子。迷彩是跟随九矿一起作战,这身装扮是必需的;至于身材,韩星原本是偏瘦,可身上穿了防弹衣,就显得结实了许多,但并不臃肿;脸上的胡茬子更简单,他从不留胡子的,只是这一天一夜太忙了,没时间刮,胡子就出来了。不过有一点是真的,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很容易产种一种杀伐气和硝烟味,也许,这就是女人心目中的男子汉气息吧。 正在大家喜闹得让韩星和晶晶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钱玉成的手机响了,这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钱玉成接通了电话,两句话没听,脸上就寒霜密布,这让晶晶有点紧张,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挂了电话以后,钱玉成凑过来对韩星和晶晶说:“出事了,楚会长,就是我以前的岳父,云儿的爸爸,刚才自杀死了。” (本书第三卷夏至秋收到此结束,请继续关注第四卷,秋收。) 第四卷 秋收 第一章 国恨家仇 第四卷秋收第一章国恨家仇 楚天明,之所以能够成为华人商业协会领袖,他的实力是有的。(手打小说)作为二代华裔,经过两代人半个多世纪的经营,楚氏旗下拥有遍布南非华人社区的医疗机构和药坊,这是他们家的最主要的产业,除此以外,楚天明很善于理财,在很多华商的大公司、大集团都持有股份,十几年来,得益于南非这个新的全球经济增长热点,得益于以精明能干著称的华商的不断成长,楚家的实力越来越强,外界的人,包括钱玉成在内,都不知道楚天明究竟有多少钱,有的人说有一个亿,甚至也有人说有两个亿,众说纷纭,不一而足。虽说不能和炎黄集团这样的暴发户相比,但实力的确也不是一般的强。 但楚天明拥有的绝不仅仅是实力,实力,只不过是他出任华人商业协会主席的一个必要条件。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么多的拥戴,之所以在炎黄集团已经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还能为钱玉成筹到五亿美金,他的威望,可想而知。 在南非华人商圈,大家几乎形成了这样一种共识:谁要是和楚天明搞不好关系,那这家伙肯定不是个东西,他和任何人都搞不好关系。 在南非的华商很多,数以万计,身家过十亿的有,几十万几百万的小商人占绝大多数。这些华商,象楚天明这样的二代华裔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中国经济三十年的高速增长,催生出了大量流动资本。 本世纪头十年地后期。是中国经济构构的转型期。先是在少数经济发达地区出了现电荒、水荒,然后就是政府宏观调控的力度不断加大,审批从紧、用地控紧、银根缩紧,再加上国内原材料价格上涨,人民币持续升值等著多原因,企业的投资空间越来越狭窄。于是,一大批中国大陆的企业家开始眼光向外。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发展机会。这也标致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发生了一个质变:由单纯的引进来转变为引进来与走出去并重。全球地各色人种很吃惊的发现,在他们身边。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华人企业,来自中国地企业家们很响亮地向世界喊出了这样一个声音:“我们来了!” 非洲各国历来和中国有着良好的外交关系,而且,这里就象是十年前的中国,资源丰富,劳动力价格低廉。可是因为这里多年来战火不断,成了被资本遗忘的角落。现在,大家都把眼光投向经济的发展,仗越打越少,工厂越办越多,华商也就蜂涌而至。南非人对中国的印象应该说并不是很好,但它毕竟是非洲的头号经济大国,市场比较成熟。投资要素相对齐全,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华商在非洲投资地首选,当然,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两国交往。 这些华商,基本上是十年之内过来的,连炎黄集团都是。他们,在初来这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找谁帮忙?当然是楚天明。 楚天明有着很重的民族情节。 楚家祖上居住在东北哈尔滨,是中医世家,到了楚天明父亲长大的时候,哈尔滨成了一个万国俱乐部,楚父不但学习了一身过硬的中医技术,还被开明的家长送到外国人办的西医学堂学过西医。可天有不测风云,九一八事变爆发。东北换了天。被日本人控制了。那时候地楚父血气方刚,参与了不少学生运动。最后被日本人抓了去,家里人使了无数的大洋,也没把他给捞出来,最后居然被日本人当作苦力送到非洲来采矿了。 楚父在非洲辛辛苦苦地熬了十多年,九死一生,留下了一条小命。二战结束后,获得了自由身,打算回国,可等到攒够了路费,国内国共两党又打起来了,楚父就留在了南非,依靠自己的一技之长,考了个行医证,开了个小诊所,然后娶妻生子,入了南非国籍,在这里算是安家落户身。凭着自己的精明能干,他的小诊所居然越做越大,最后开起了医院。楚父死后,这份家业就传给了楚天明。楚天明的精明更甚乃父,又打拼二十多年,楚家终于有了今天地辉煌。遗憾的是,在家业兴旺的同时,楚家的人丁却是不够旺盛,楚天明本就是独子,他结婚以后,又只生了楚云儿这么一个女儿。 楚父生存的南非,还处在白人统治时期,黑人地位低下,可中国人比黑人的地位还要低下。因为虽说除了白人以外,大家都处在社会的底层,可黑人的数量多,人多拳头就硬。所以,楚天明父子一直很注重和生活在南非的华人搞好关系,最早在南非一帮华人,象楚天明父亲一样有一技之长、受过教育的人微乎其微,大多数生活在社会地最底层。楚家人对这些华人向来慷慨,谁家有个小灾小难地,楚父总不忘接济一下,时间久了,楚父的声望与日俱增,已经是开普敦地华人领袖了。在不遗余力地帮助华人的时候,楚家人对日本人却极其痛恨,楚父是被日本人抓到南非的,国恨家仇纠集在一起,楚天明自小受父亲言传身教,自然也不会例外…… 进了二十一世纪,楚天明羽翼已丰,家大业大,和方方面面的关系也搞得很好。这时候,华商开始蜂涌而至,来的有实力雄厚的亿万富翁,也有带着几十万来寻机会的,但官方的关系大多会找楚天明来协调。楚天明古道热肠,来者不拒。他在华人企业的很多股份,开始时的出发点都不是为了钱。有人办公司资金不够,就去找楚天明借款。楚天明重义轻财,往往会给他们几十万,然后说这钱就算是入股了。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南非的华人十分争气。十个倒有八个或大或小都发了点财,楚天明地资产也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要说做到这份上真的很不容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中国人的素质本来就参差不齐,在楚天明帮过的人里,就有不少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那些真心对待楚天明的人常常劝他,别那么无谓地帮人。最后反被人坑那么一下。可楚天明往往一笑置之:大家都是中国人,计较那么多干嘛。劝说者摇头之余。益发地敬重他,他在开普敦的地位,也被大家推到了极至,华人商业协会成立,楚天明理所当然地成了会长。 炎黄进入南非以后,凭借他在非洲基地地那些奇货可居的矿产和董小方这个商场鬼才近乎神奇的经营管理,异军突起。很快成为华人企业中的佼佼者。楚云儿大学毕业以后,死活也不愿帮着老父打理家业,偏偏要自己出去求职。楚天明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溺爱是免不了的,最后,拗不过女儿的性子,只能由她去了。最后,楚云儿把简历投到了炎黄集团。做了炎黄的一名职员,几次晋升后,成为炎黄集团地董事会秘书。 后来,董小方和一帮老兵把钱氏兄妹接到南非,董小方自降一格,改任公司的总经理。让钱玉成做了董事长。董小方辞去董事长一职以后,并没有把楚云儿带走,楚云儿依然做她的董事会秘书,直接为董事会服务,炎黄集团股权结构单纯,楚云儿基本上就是钱玉成的秘书。那时候钱玉成研究生刚毕业,钱玉纶有过管理大集团的经验,就成了弟弟的参谋和指导老师,在背后帮他出谋划策,和楚云儿也常常打交道。见到这个女孩子。钱玉纶当时就喜欢上了。 钱玉成对谈晶晶曾经有过朦朦胧胧的感情。但并没有挑明,后来谈晶晶有了男朋友。钱玉成心灰意冷,对感情的事并不在意。谈晶晶出事以后下落不明,钱玉成伤心欲绝,正在一个人舔伤口。钱玉纶知道楚云儿没有男朋友,就大力撮合,主动登门和楚天明谈,极力促成。那时候地炎黄集团,已经成了开普敦最大的华人企业,钱玉成年纪轻轻,就是炎黄的董事长,更难得的是这人富而不骄,性格温和,为人宽厚,在各个方面和楚云儿都非常般配。楚天明经过了解以后,对钱玉成十分满意,再加上钱玉纶知书达礼、待人谦和,也很得楚天明的好感,感觉钱氏兄妹都是有着良好家教的,也就欣然同意。 那边钱玉成对晶晶绝望了以后,和楚云儿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经过了一年多地磨合,终于修成正果,结为夫妻,成就了开普敦华商两大巨头联姻的一段佳话。 没想到,这一段看似金玉良缘的商界佳话,背后却隐藏着那么肮脏、龌龊的阴谋,险些让董小方篡夺了炎黄集团数十亿的资产。 在海滩的韩星一干人听闻噩耗,欢迎仪式不欢而散,几人连忙乘车,直奔楚宅。 没到楚宅,远远的就听见哭声震天及至近前,场面越发壮观,上千名华人云集与此,众人臂缠黑纱,眼睛红肿。想到楚天明在临终前还殚精竭虑,四处奔走,为帮助炎黄集团解脱,筹来了五亿美金的巨款,想到两人多年来亲同父子的翁婿之情,想到最后一次见到楚天明要求认自己为义子,让自己永远叫他爸,钱玉成不由悲从中来,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韩星也是悲伤不已,但毕竟比钱玉成要好得多,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钱玉成的背,任他大放悲声。人,在悲伤地时候,就要让他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多了。 钱玉成一干人下车,这里地华商们知道,正主儿来了,大家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让钱玉成进去。 这两天来,两家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可是,无论楚家和钱家发生过什么样地事情,但钱玉成毕竟是楚天明的女婿,楚天明为炎黄集团奔走筹资是事实,再说了,楚云儿和钱玉成的离婚还没办,这时候,楚云儿远走,楚夫人早逝。楚家又没有别人,钱玉成理应为楚家主事。 想到楚天明生前有口皆碑,家财万贯,死后,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亲人,唯一的亲人居然是即将和他女儿离婚地女婿,众人无不心酸。 发现楚天明死了以后。楚家的管家迅速通知了他生前亲朋好友,特别是华商业协会的成员。钱玉成是比较早接到电话。可他那会在海边,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还没有别人来得早。 钱玉成他们到了以后,华商业协会的工作人员已经着手处理楚天明的丧事了,找唐人街专门处理丧葬的礼仪公司,按中国人的传统。先把灵堂搭起来,为楚天明整容穿衣,然后用水晶棺把楚天明地遗体存放好,又选了一张照片,拿到影楼制作遗像,供人拜祭。 这时,楚天明的私人律师出来了,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各位,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楚先生专门打电话找我,让我马上到楚宅,说要立一个遗嘱。我说您正当盛,立什么遗嘱啊。他说是有备无患,没想到,我前脚刚走,他老人家居然……居然……”律师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看得出来,他和楚天明也有极深地私人感情。按说,律师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非常冷静,这是他的职业素质,但大家并没有怪他。像楚天明这样的人。这样遗憾地去了,谁会不伤心呢。 “现在。趁大家都在这里,我宣读一下楚天明先生的遗嘱。”律师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当众拆开,朗声读道:“弥留之际,我楚天明立遗嘱如下,恳请生前亲朋友好友遵照办理:第一,断绝与楚云儿的父女关系,我死以后,楚云儿不得踏入我的灵堂和墓地,不得参加遗体告别等所有仪式。” 居然绝决至斯!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生前宽厚仁爱的楚天明对独生女儿如此狠心,这老头可真狠啊。大家进而想到,既然如此,不知道他留下地过亿家财如何分配,这是富人遗嘱最核心的内容。不过,他已经和楚云儿断决父女关系了,看来这遗产也没她的份了吧。 “第二,收钱玉成为义子,由钱玉成送我入土为安,钱玉成为我个人楚家所有资产的唯一继承人。”律师读完这一条以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手上有楚氏家族的财产清单,共计是四十六家医疗机构,一百一十个连锁药店,折合现金约七千万美元;楚先生生前持有一百三十二家公司的股份,拆合现金约四亿四千成美元,总资产五点一亿美元。” 哦!众人惊叫出声,他们都知道楚天明是亿万富翁,没想到居然富贵至此,五点一亿美金啊,普通人该挣多少辈子啊。少数人看钱玉成眼睛都有点发红了,这小子怎么这么走运啊,老婆都跟人跑了,没想到丈人没把资产给亲生女儿,反倒给了他了。但又一想,人家是炎黄集团的股东,资产远不止这五个亿,兴许并不在乎呢,这个社会,真是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 “第三,生前,我向银行和诸位好友融资五亿美金,已汇入炎黄集团,现在,炎黄集团已经解套,我心愿已了,请钱玉成如期偿还。” 这最后一条,让钱玉成心里的悲痛更甚,恨不得撞墙而死。昨天晚上,他从韩星那里知道,中国政府已经答应注资炎黄,炎黄解套在即,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喜讯告诉了楚天明;今天早晨,他刚刚得到韩星地捷报,知道大局已定,又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楚天明,没想到,这居然成了对楚天明的催命电话。看来,帮助炎黄解套,是楚天明的最后一个心愿,如果炎黄倒闭,楚家的产业将全部用来偿还债务,楚天明起码现在不会死;如果解救成功,楚天明就了了最后的心事。楚天明对炎黄,对他钱玉成已然仁至义尽,可他现在已经去了,还把所有的资产留给了自己,这叫他钱玉成何以为报啊。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份楚天明生先生地遗书,这是管家今天早上在楚先生床上发现的,我在这里也向大家宣读一下。”律师宣布完遗嘱,开始下一个程序。 玉成我儿,并楚氏亲朋: 欣闻炎黄得祖国之助,摆脱困境,实堪喜贺,至此,天明尘愿已了,当赴黄泉受责于列祖列宗。 我楚氏一门早年多劫,流离失所,幸得家父雄才大略,同胞鼎力相助,得以在此异国他乡中兴家业。然,家父一生心愿未了,乃因国家满目疮痍,个人半生困苦,皆为倭人所害。及至临终,犹怒目东瀛,切齿痛恨,并赐予家训:楚氏一门,世代不得与倭人结交。警示后人:倭人狼子野心,无时不窥视我中华沃土,中日一战,在所难免。事发之日,楚氏一门当全部归国抗战,讨还血债;楚氏资产当悉数捐与祖国,抵御外侮。 及至我辈,生女不肖,委身国贼,祸害同胞,纲常混乱,大义蒙尘。桀夫,苍天有眼,何以如此不公,令天明承此不堪,令楚门遭此不幸? 养不教,父之过。天明上愧对列祖列宗,下无颜面江东父老,天地之大,已无我楚天明容身之所,唯有一死谢罪,含恨九泉。 楚天明绝笔 第四卷 秋收 第二章 不速之客 第四卷秋收第二章不速之客 楚天明自杀的这一天,是九月十八日,中国人的国耻日。(手打小说)开普敦的这一天,是属于华人的,华人自入埠以来,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关注。当然,这一天有欢乐也有痛苦,有欢笑,更有泪水。 第一件大事,当然是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炎黄集团危机终于告一段落。这一个工作日刚刚开始,炎黄集团在开普敦的开户行就收到了来自中国银行的七十多亿美元的巨额汇款。嗅觉异常敏锐的金融家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在炎黄集团遇到危机的时候不该落井下石,现在,这个财神爷只怕是留不住了。为了抢占先机,第一步和炎黄搞好关系,这家银行没有完全按照业界的原则在第一时间公布,而是借几个程序“合法”地拖延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以后,炎黄解脱的消息公布了,开普敦的金融界也随之地震了。各大机构高层都迅速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挽回和炎黄集团关系的办法,世界各地的有面子的股东们也纷纷订机票或是乘专机往开普敦急赶,一时间,各大银行的行政中心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轿车,飞往开普敦的头等舱机票一票难求,好多亿万身家的大富翁们不得不屈尊乘坐经济舱;开普敦机场公司调度室的员工充满了幸福的烦恼,天知道今天怎么会收到这么多的私人飞机入港申请,甚至比两年前世界杯在这里开赛时候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世界杯足球赛让开普敦机场公司有了处理密集航班的经验,否则,万一调度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后果真地不堪设想。 事件的反应是连锁性的。就像是一场奇怪的地震,它的余震,反而更强烈。 首先是惨烈的证券和期货市场阻击战。救市如救炎,一分得生。一分得死,半个小时的时间。足以让投机炒家们血本无归。这两天,炒家们活跃异常,他们要让炎黄集团地风险投资彻底崩盘。可是,总是差那么一把火,炎黄机构持有的股票、期货好像一叶小舟,一直在惊涛骇浪中漂摇,炒家们感觉。只要再发点力,再抛售个十几亿,小船就要翻了,可它就是不倒。连续地几轮重拳没有击倒这个看起来已经油尽灯枯的称不上对手的对手,炒家们当然也意识到背后可能有玄机,可是,期望中的巨额财富,让他们红了眼。风险投机,本来就是一场豪赌,一旦介入以后,就是骑虎难下、欲罢不能。可炎黄集团的局面摆在那里,它已经无力护盘了,一旦炎黄崩溃。债务被清理,他们再从低价位吸纳,几十亿美元的巨额利润就会顺利地装进腰包。 他们当然不知道,韩星走了以后,九矿已经开始通过他们在非洲的机构进行炎黄悄悄地护盘,规模不大却又持续不断地吸纳着那些被抛出的期货和股票,看似勉强却有惊无险地维持着跌幅,一个原则,不能跌出百分之二十,这样。炎黄就不会被强行平仓。 到九月十八号上午。刚刚开市,炒家们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最后一轮袭击。把手上的弹药彻底抛出,他们有足够的信心一击必胜。可是,就是炎黄开户行推迟半个小时公布的炎黄解套的消息,把炒家们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在这半个小时里面,炒家们赌博式的抛售,如同泥牛入海,仿佛有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洪荒巨兽,欲壑难填地侵吞着一切,炎黄集团持有地几只股票在十分钟以后就挂上了涨停版,期货也在疯狂上涨,不明就理的人们大跌眼镜,这究竟是怎么了?炒家们有苦自知,这个时候当然不会不知道,他们已经玩砸了,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又过了几分钟,灾难的根源找到了:银行宣布,取消对炎黄集团的保全措施;炎黄集团也公开宣布,他们已经顺利收回了在非洲腹地的采矿基地。 两方面地利好消息,让炎黄持有的期货一路飙升,随之,炒家们心脏也落入了冰点。南非的期货市场和国内的股市有一点最大的不同:期货不但可以买涨,还可以买跌。如果是买涨,损失还有一个限度,即便是跌到零,也就损失百分之百;可买跌的人就不好说了,上涨是无止境的,如果翻一倍,损失百分之百;翻两倍,那就是百分之两百现在炎黄持有那些期货,就是在一点一点地往上翻,究竟会涨到什么位置,谁也不清楚。 与炒家的损失成正比,炎黄和它背后的中国九矿赚得盆满钵满,进项达百亿美元以上,仅仅不到两个工作日,炎黄增长的财富,就超过了以前地一倍。这让人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词和对它地解释:危机,就是危险中才会有机遇。 2012年的九一八,楚天明在黄泉路上并不寂寞,这一天,有六名金融炒家因投机失败跳楼自杀。 另外一个表现就在房市。炎黄在房市上原本不会在这场危机中有太大地作为,可以维持下来就算不错,可是,随着大批业主退掉了他们的预订房,以及一大批承包商违约,在支付了违约金以后撕毁了合同,炎黄集团又莫名其妙地赚了。 他们按期房价退货,却收回了大量很快可以建成的现房,现房的价格比期房要高出近两成。还有那批撕毁合同并为之付出巨大代价的建筑商,原本以为炎黄集团将会继续与他们合作,毕竟南非的建筑公司就那么多,这么多的楼盘,总得有人来建吧,他们轻车熟路,比其它新的公司接手要方便。可是,他们又错了。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炎黄集团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主管房地产开发的副总在电视上宣布,凡是对没有退房地,炎黄肯定会在合同约定期内上房,作为保障措施,这位副总还告诉大家,他们已经与中国大陆的几家最有实力的建筑公司签订了合同。两百多名工程技术人员、质量监理人员已经先一步专机赶赴开普敦,上万名建筑工人也即将在一周内到达开普敦。这件事的震动。比之炎黄在风险投资市场的斩获还要大,毕竟,房市涉及到千家万户。 还有一点大家不理解,这一次,炎黄的风格和以往有着巨大的不同。作为一个华人公司,即便是董小方在地时候,炎黄也是充满着中华民族特有的宽容而又理性地人文情怀。对竞争对手,一向是有理有利有节,从不赶尽杀绝,可是,这一次炎黄的出手不同,何止是赶尽杀绝?根本就是斩草除根!那么多金融炒家的破产,那么多建筑商割肉,其中。甚至包括许多华商,当然,这也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华商。那些被炎黄打击了的人一边痛骂一边诅咒:炎黄这么心狠手辣,连华人同胞都不放过,现在的炎黄的当家人,简直就是一个商界煞星。这样吸血式地揽钱,绝不会长久,他在开普敦干不长的。 也许,这些诅咒不无道理,但炎黄的员工们可不这么看,现在炎黄,逢凶化吉,否极泰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会长不了?事实却被这些诅咒者不幸言中。不久之后。炎黄在南非就只留下了一个贸易的空壳。负责基地矿石的中转,而大量的资本甚至是炎黄员工中的精英。都在悄无声息地往中国大陆转移。 三个月之后,当大批华人员工随着炎黄集团总部一起回到海州地时候,很多人近十年前就被玉纶集团派到南非创业的大陆人痛哭失声。炎黄,炎黄子孙,终于回家了。 数年之后,伴随着着中国的和平崛起,炎黄已经成长成为规模庞大的世界级财团,分支机构遍布全球。 炎黄在这起危机中所表现出的强大的快速反映和应急处置能力令人咋舌,而对落井下石地对手毫不留情地打击的果断与绝决又让业界惊呼,在董小方离去之后,炎黄集团,再次成为一个巨大的圈钱机器,而且,表现比从前更加强悍,这成为财经界的一个短时间内难以破解的迷团。这样的大手笔,究竟是谁干的?无论是外界,还是炎黄内部,都在猜测、议论。 钱玉成,大家是了解的,他的表现中规中矩,競競业业,但大家也能看得出来,这人是个人才,但不能算是天才,不可能是他。 除了钱玉成,还能有谁呢?大家迅速想起了一个原本应该被注意到却又同样应该被忽略的地名字:谈晶晶。要知道,她才是现炎黄现任地真正的掌舵人,也是炎黄近期被输入地唯一的新鲜血液。之所以被忽视,是因为进入炎黄的时候,谈晶晶只不过是一个羞怯怯的小姑娘,前任董事长的亲生女儿,衔着金钥匙出身的富家女。事后大家再想想,应该就是这个小姑娘,带着炎黄集团,顶住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带着炎黄一路高歌猛进,斩获了上百亿美元的财富。 当然,大家也都看到了,谈晶晶,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自己的团队,比如,她的那个为了爱情教堂吐血的未婚夫,还有一个气质高贵的姓林的美女,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有点不起眼有点像中国官员但是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军人气质的刘姓中年男子,不过,这些人都只是在炎黄匆匆而过,炎黄员工甚至不知道他们每个人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包括他们最感兴趣的董事长的未婚夫。不过,大家判断,这个人看似文弱,却有着一身好功夫,曾经在开普敦海滩面对三名携带利刃的职业杀手的攻击,徒手格毙一人,击退两人。加之炎黄集团上下心照不宣的退役特种兵背景,并且韩某人参与了最重要的夺回基地的军事行动,于是大家认定,董事长的这个未婚夫很可能也是一介武夫,他只能充当董事长的马前卒,却不可能是真正的决策人物。 于是,真正地中流砥柱已经呼之欲出。这就是他们敬爱的美女董事长,她才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关键人物,尽管有点人不可貌相,尽管她为人谦逊低调,这都算不了什么,最锋利的刀,平常都是深藏在鞘里的。只有到最关键的时候出才锋芒毕露,正所谓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可惜,没人想过,这把深藏不露的利刃,也许更应该是躲在幕后地韩星。 然后,经过炎黄集团有意无意地传播,谈晶晶在一夜之间被套上了无数的光环。当月,她地照片被登上了《财富》杂志的封面。成为全球财经界的一朵奇葩;半年后,哈佛大学又把炎黄的这次反击战作为经典案例写进了mba教程 这一天发生的第二件大事,当然就是开普敦华人领袖楚天明的不幸逝世。楚天明在开普敦本就有极好的形象和人际关系,受过楚天明帮助地人几乎无法计数。楚家灵堂开设以后,前来悼唁的华人源源不断、络绎不绝,一时间,花圈花篮成了开普敦最为紧俏的商品。但是,大家没想到的是。局面的发展再次超出了人们的常识,对楚天明的悼唁,人数之众,档次之高,让负责葬礼筹备的华商业协会楚天明治丧委员会应接不暇。 这一天,炎黄集团被外办认可地当家人钱玉成。新任的董事长谈晶晶,还有他们的朋友,包括韩星,林清雅,全部都在楚家。当然,这对炎黄集团影响不大。危机已经过去,在业务上,炎黄集团现有的管理层和一帮高素质员工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更何况,韩星在回到炎黄的第一个晚上。已经把详尽的工作预案交给了谈晶晶。于是。追寻炎黄地开普敦各界把公关的阵地转移到了楚宅,楚天明的灵堂。 第一个出现在灵堂的重量级人物是南非absa银行约翰内斯堡总部的执行董事执行官马歇尔。absa银行开普敦分行,是炎黄集团在南非的开户行。他在开普敦分支机构的几位高层的陪同下,向楚天明的灵位献花圈,三鞠躬。马歇尔是英国人,英国第三大商业银行巴克莱银行的大股东,五年前absa银行被巴克莱银行收购,三年后,马歇尔在入主absa,很快成为南非银行界最炙手可热地人物,寻常地商家想见他一面都很难。炎黄集团和absa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有着数十亿美元的业务往来,但集团高层对马歇尔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从约翰内斯堡飞到开普敦,专程来拜祭楚天明,多大地面子,华商业协会成员们在为楚天明悲伤之余,也感觉脸上有光。楚天明生前那么低调,没想到,去世以后大家才发现,他居然还有这么有面子朋友,早前真是小看他了。 不过,也有目光锐利的人意识到,这个马歇尔,只怕不是冲着楚天明的面子来的,真正让他屈尊飞到开普敦的,还是炎黄集团。 马歇尔的到来,自然让正在守灵的钱玉成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恭迎,和谈晶晶一起陪马歇尔进了楚天明的会客室,钱玉成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人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不可能拜祭一下就走。当然,这不是坏事,至少是个双赢,炎黄的发展,即便是以后纯粹做贸易,也还需要大量的投资,多一个金融界的朋友,有百利而无一害。 两人刚刚座定,泡茶,还没开谈呢,楚府的管家就敲门进来了,对钱玉成耳语了几句。听管家在耳边说话,钱玉成脸上阴晴变幻,连忙向马歇尔致歉:“马歇尔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恐怕得失陪一下,开普敦的市长萨尼先生在外面呢,我” “哦,钱先生您多虑了,鄙人非常理解,我们的事不着急,改天我再赴开普敦的时候我们可以再约,今天就叨扰了,叨扰了”马歇尔是明白人,在某种意义上,他的到来,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另外,强龙不压地头蛇,市长先生出面了,钱玉成不出面怎么都说不过去,自己是有求与人,身份再高贵也不能和市长比,市长,意味着政府,一个企业负责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市长给得罪了。 同样的程序,市长刚落座,还没来得及谈话呢,却又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了,他被告知,南非全国省级事务委员会某机构负责人来了。这样的程序,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来楚宅拜祭的政坛要员、工商界名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到了中午,钱玉成居然迎来了开普敦这个南非立法首都的最高领导人,南非国民议会的议长,和这种领袖级的人物打交道,让钱玉成手足无措,激动得脸红脖子粗。外界群众也对楚天明家里的排场啧啧称羡,居然有这么多大人物登门,楚天明,恐怕是全南非最有面子的华人了。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匆匆忙地过去,面对这些大人物的要求,钱玉成的脑袋有点大:有要求炎黄继续和某金融机构合作的,有希望炎黄和某企业做生意的,还要邀请炎黄在南非某新兴产业方面投资的等等等等,这些,钱玉成都答应会积极努力,很快向董事会报告,一有结果立即会反馈等,一一搪塞过去。 深夜十一点,轻闲下来的人们正准备吃晚饭,忙了一天,饭还没吃呢,这时候,管家进来了,对钱玉成说:“钱先生,外面有楚云儿小姐和董小方先生求见,他们要求入室祭奠楚先生的灵位。” 林清雅心里嘀咕:南非的管家真是专业啊,上午刚刚断绝了父女关系,晚上就称呼楚云儿小姐了。 韩星早就预料到: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第四卷 秋收 第三章 血溅灵堂 第四卷秋收第三章血溅灵堂 怎么办?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钱玉成。(手打小说) 这件事的确很复杂,诸多因素夹杂在一起,很难分辨清楚是家事还是公事。董小方勾结楚云儿,企图侵吞炎黄,完全是出于利益趋动。而此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无疑是钱玉成。他是楚家财产的继承人,楚天明的义子,楚云儿的丈夫。董小方的阴谋被韩星挫败后,放弃了通过离婚分得钱玉成持有股份的计划,两个人甚至连离婚都还没来得及办理。他和董小方、楚云儿的恩怨情仇,实在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林清雅看出了钱玉成的为难,便提议:“玉成,你让管家和律师出去,把楚先生的遗嘱和遗书的内容告诉他们两个,然后让他们离开,也就罢了。”林清雅是担心钱玉成有心在这个时候向董小方寻仇,董小方气死了楚天明,拐走了楚云儿,钱玉成作为楚天明的义子和女婿,和董小方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样的仇敌见面,怎能不分外眼红?一旦冲突起来,血溅五步都是正常的,南非是个法制国家,怎么允许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仇杀。董小方是大家眼中的罪人,可他并没有触犯南非的法律啊。 “宰了他个***!”果然,老兵怒不可遏,暴怒而起:“像这种辱没祖宗的东西,留他何用?今天我就替董头清理门户,有什么事,我一个人背着。”老兵说的董头,大家当然知道。好就是董小方地爸爸董守业了。至于他说的一个人背着,估计问题也不大,杀了董小方,兵在南非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大不了回到基地也就罢了。至于以后,换一个身份,再回来也是极容易的事。 原来以为。老兵的话会迅速得到钱玉成的响应,没想到。钱玉成却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韩星,又看了看林清雅和老兵,然后才说:“我想,还是让云儿进来吧,毕竟。他是爸爸的亲生女儿,爸爸生前留下这样的遗嘱,也可能是一时冲动,如果有时间考虑,他未必会如此决绝。另外,遗嘱所说地财产继承问题,我也想了一天了,这笔钱我不能要。否则我钱玉成成什么人了?还是让云儿拿去吧。至于董小方,那是另外的事了,炎黄地帐,我们当然要和他清算,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我打算,把这处宅子处理了。免得让董小方玷污了这个地方,让爸爸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其它的,就随他去吧。”钱玉成语音平淡,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话一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韩星深深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之前,他一直是有些同情钱玉成的,这一刻,他才感觉。这个男人。其实是很值得钦佩的。宽容,有时候比快意恩仇要困难得多。钱玉成的态度。甚至对韩星都产生了影响,影响了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林清雅看着钱玉成地眼光也很复杂。女人,用她们特殊的视角观察到,钱玉成,对楚云儿,依然还保持着一份刻骨铭心的爱。这份爱,超越了背叛,超越了仇恨,超越了世俗。人,因为爱而伟大,不是吗?林清雅突然很好奇,她很想看一看楚云儿,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怎么可以让一个男人对她沉迷至斯? “玉成哥,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女人这么害你,还你要护着她?还要拂逆楚叔叔的遗愿让她进来,还把遗产给她?这岂不是便宜了董小方?”谈晶晶对那一对狗男女都是深恶痛绝,心直口快的她,自然对钱玉成的决定不屑一顾。 “玉成,我们先出去看看吧。”韩星原本是支持林清雅的意见地,他本不屑于再去跟董小方打交道,可是,见了钱玉成的态度,韩星改变了想法,他决定支持他。而且,他并不主张杀了董小方,在韩星的眼里,打打杀杀,是最低级的斗争方式,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采用。 韩星一开口,大家就都不说话了,纷纷站起来准备出去。也许,这就是韩星的魅力所在吧,他的话,本来没有任何建设性,只不过是个提议,却能够让大家不由自主地去响应。短短地一段时间,大家都潜移默化中把韩星认定为这群人里面的头儿了。 正准备出去呢,一个门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了钱玉成就喊:“姑爷,那个董小方说,如果再不放他们进来,他就要带人闯进来了。” “哦?”韩觉得有点奇怪,随口问了一句:“他带了很多人吗?” “好像有十几个吧,凶巴巴的,有点像是像是日本人。”门卫有点紧张,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他敢!”老兵按捺不住,率先冲了出去。见到老兵出去了,韩星他们也不敢怠慢,纷纷涌出了灵堂。 刚到门口呢,已经传来了董小方的声音:“不敢?我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嘛,呵呵。” “小方,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这样。”这是一个带着哽咽的女声。这时,大家都已经出了灵堂,来到了院子里。只见董小方一身黑色的西装,站立在庭院的中央,目空一切地冲着灵堂的大门。韩星看在眼里,他分明感觉到,今天的董小方已经彻底脱掉了伪装,带着一脸地邪气,说不出地可恶,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如果单单从形象地吸引力上看,董小方称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女性杀手,钱玉成,和他的确不在一个层次上,就连韩星都自愧不如,难怪楚云儿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韩星很不合适地把那句形容女人的话套在了董小方地身上: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立在董小方身旁的是楚云儿。显然,她在试图阻止董小方往里闯。林清雅细心地看了看这个女人:体态修长,身材削瘦,皮肤白晰,眼睛红肿,在一身黑纱的衬托下,端的是我见犹怜。这让林清雅幽地叹了口气:好一个美人胚子。却被董小方给祸害了。 在两个人的身后,是十来个黑衣人。这也让大家气不打一处来。这十来个人,岂止是有点象日本人?绝对纯粹的日本人。站在董小方身后的这帮人,每个都身着合服,脚踏木屐,头上挽着发髻,腰里斜插着武士刀,活脱脱一帮漫画书里地日本浪人。而且。这些人,目露凶光,龇牙咧嘴,像一群即将择人而噬的黑色牧羊犬。这也让大家特别是楚府上下地人气不打一处来,仅仅的一点点对楚云儿的同情也烟消云散。楚府的家训摆在那儿呢,他们,怎么可以带着一帮日本浪人硬闯灵堂? “云儿,爸爸的遗嘱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你们家的规矩相信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钱玉成开腔了,语调深沉而又绝望。他说的事很简单,楚天明地遗嘱已经见报,只不过那封遗书因为有着太强烈的民族情绪没有公开。“不过,你来我不怪你。但是,你怎么能带着一帮日本狗和一这只丧家犬回来?” “八格!”那帮日本人顿时被钱玉成的话激怒了。显然,他们听董了钱玉成的话,于是,一起怒吼着把手放在了刀柄上,瞬间,楚家庭院杀气腾腾,火药味十足。 钱玉成不动声色,仿佛是看着一帮小丑在表演。那边的韩星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连忙闪到韩星身边,韩星对他说了句什么。管家离开了。 董小方很潇洒地把手一挥。后面的日本浪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把手松了开来。恢复了刚才的姿态。 “这是爸爸的遗书,你看看吧。”钱玉成把楚天明写地那封亲笔信递给了楚云儿。楚云儿接过以后,仔细地看了一遍,一边看,身体边抽搐着,看到最后,已泪流满面,如梨花带雨,只是不知道,她这泪水,是委屈父亲的绝情,还是悔恨自己行为不端。大家心情复杂,都在想着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看完后,楚云儿带着哭声对董小方说了一句:“小方,爸爸已经不要我了,我们走吧,别闹了。”口气居然很温柔,一幅劝自己倔强的丈夫的样子。然后,又转过头来对钱玉成说,这时的口气已经非常冷静平和:“玉成,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好,我欠你的。不过,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地,我并没有后悔。我们走了,你多保重!”说完,楚云儿转过身,就要拉董小方离开。 “真不要脸!”和林清雅站在一起的谈晶晶听楚云儿在这个时候还对钱玉成说她不后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淑女的本质没让她这句极为难听的咒骂出声,只有林清雅听到了她的这声嘀咕。 “云儿”钱玉成失魂落魄轻唤了一句,不知道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敏感的人能想到,楚云儿的那句不后悔,等于是在钱玉成滴血的伤口上又洒了一把盐。这时候,瞎子都能看出来了,钱玉成,对楚云儿还是有感情的啊。居然爱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大家又是不平,又是同情。 “云儿!”和钱玉成相比,董小方叫起来就显得自然而又平静,而且,极尽温柔:“你既然跟了我,我怎么会不让你到你爸爸的灵前拜上一拜,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还配做你地男人嘛。” “真不要脸!”这一次,是淑女中淑女林清雅骂地,当然,也只有她身旁的晶晶可以听到。这么恶心地场面,这么无耻的人,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那边,楚云儿还想劝阻,但董小方已经撇开了他,对站在灵堂门口的众人说:“各位,我今天不想生事,只不过想和云儿一起在她爸的灵前鞠个躬,上柱香,尽一点孝心,然后我们就走。如果你们是识时务的,就赶快闪一边去。否则,别怪我董小方不客气。”董小方前半句还像点话,到了后半句,已经是在挑衅了。 “云儿可以,你不可以。”钱玉成毫不退让。 “呵呵,钱玉成,我正想问你呢!”董小方冷笑连连:“你凭什么拦我和云儿?这是楚家。不是你们炎黄!云儿才是楚家唯一地血脉。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被抛弃了的废物罢了。我现在非常怀疑,你们串通律师。谋杀楚世伯,伪造遗书,谋夺楚家财产。” “你,血口喷人!”钱玉成被董小方无耳的倒打一耙气得脸都白了。 “呵呵,楚家的各位,你们也不动脑子想一想,楚世伯正当盛年。家财万贯,而且心胸开阔,待人宽厚,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自杀了?就算是楚世伯心知自己不久于人世,又怎么会把家产留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的疑点,你们不相信自己家地小姐,难道要相信一个外人吗?”董小方信口雌黄,把楚天明家的十几个下人说得一愣一愣地。细想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啊。 韩星一听就知道坏了。这个董小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似的。这种事情只要一经警方调查,当然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但董小方现在这么一闹,却把事情的性质彻底改变了。本来。楚天明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断绝和楚云儿的父女关系,不准他们涉足灵堂,如果他们一定要闯入,那就是非法侵入私人居所,何况,那帮日本人手持凶器,即便是杀了他们也属于自卫。可要是按董小方现在的说法,这事情就成了家庭财产纠纷,搞不好钱玉成还要作为谋杀楚天明地嫌犯接受调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今天他们进入灵堂都不能算是违法了。韩星怎么会让董小方进入楚天明的灵堂。那对楚天明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偏偏楚云儿又被董小方迷得七荤八素,在她眼里。只怕还会把董小方当成是情深义重的护花使者呢。 这时候,韩星感觉自己应该站出来了,可还没等他说话呢,就听后面一声大喝:“臭小子,我他**宰了你!”这声音,不是老兵又是谁?他终于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老兵的身影已疾如闪电,像只豹子一般扑到了董小方的身前。手呈鹰爪,直取董小方的咽喉要害。 这一击,看得韩星惊心动魄。他很清楚,老兵不动手则已,既然动手,就绝不会有一点点的留情,老兵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了。但韩星也知道,董小方是什么人?一个算无遗策地人精,有老兵这样的高手在场,他不可能不清楚。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带人来大闹灵堂,自然是有恃无恐,如果轻而易举地就被老兵给做了,那他也就不是董小方了。 可是,韩星即便有心阻拦,也来不及了。和老兵相比,韩星基本上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在场的是田海龙或是马如龙,兴许还能拦得住他。韩星,却是有心无力。 韩星的判断真的没错,莫非定律再一次应验了:事件的结果可能有多坏,那就一定会有多坏。韩星地一闪念,不过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可就是在这闪念之间,后果就已经产生了。 在老兵扑上去的瞬间,董小方并没有躲闪,当然,面对老兵的速度,他躲闪也没有用。老兵既然志在必得,他董小方一个菜鸟又怎么能躲得过去? 问题是,董小方根本不用躲,有人替他挡着。 老兵的身形刚动,跟在董小方身后的日本人就随之动了起来。显然,这帮人时刻都保持着百分之百的注意力,目标,就是老兵。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场战斗,是一场信息完全不对称的战斗。本方的实力,被董小方摸了个门儿清,而对方这十几个日本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样的实力,老兵一点都不清楚。老兵当然知道,这些人都是武士,都有功夫在身。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董小方,依仗地就是自己地速度,他相信自己能免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捏到董小方的喉咙。 老兵错了! 对方地速度,并没比他慢多少。他离董小方有接近五米的距离,日本人却就站在董小方的身后。等老兵扑到,十把木剑已经护在了董小方的身前,等着老兵往上撞。 韩星又是吃了一惊:日本人用的,居然是木剑。董小方,算计得可真是精明啊! 战斗的进行远远快于人的反应和判断速度,随着老兵和董小方的接近,大家的耳朵里迅速传来了刀刃切入**的噗噗声,鲜血,顿时如满天花雨,飘洒向天空和大地,说不出的绚丽、美艳。 观战的三个女孩子吓得目瞪口呆。 老兵,选择的几乎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面对十余把指向他的木剑,老兵不退反进,任木剑刺入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和那只极其危险的大手,依然在以死神的速度向董小方靠近。 董小方万念俱灰,心里绝望地叫了一声:我命休矣! 第四卷 秋收 第四章 丧心病狂 第四卷秋收第四章丧心病狂 闪念之间,老兵的大手已经搭上了董小方的喉咙,同时所有的木剑也都洞穿了老兵的身体,黑黝黝的剑刃老兵的身后穿了出来。(手打小说)一种强大的窒息感顿时传遍了董小方的全身。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冰凉,坚硬,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这哪是血肉之躯的人手,分明是一只铁钳。 老兵正要发力,结束这个龌龊的生命,却听到耳后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大喊:“住手!” 如果这个声音是来自别人,老兵未必会理会,他杀心已起,拼着一条老命也要当场格杀董小方,怎会轻易停手。可他听得清楚,叫他住手的人,是韩星。这个年轻人,在这次对炎黄集团危处的处理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显示出了强大的领导和号召力,老兵早已认可了这位年轻有位的新一任炎黄集团当家人。军人出身的老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韩星的话,对他来说是不可抗拒的。老兵本能地停下了正在发力的手,保持了原来的状态。 场面顿时定格。 那群日本武士惊呆了,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钢铁般的战神,此人迎锋而上把董小方一举拿下,并且身中数剑屹立不倒。这时的老兵,全身血流如注,顺着黑色的西服,滴滴嗒嗒地流下,溅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恐怖而又惊艳。插在他身上的十多把木剑,不像是刺杀他的凶器,倒像是挂在他身上地勇士勋章。 让武士们惊恐的还不止是这些。这些人。都是一击必杀的高手。事实上,在剑刃刺入老兵身体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相反,是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失手了。 就象nba投蓝高手一出手就知道球能不能进一样,他们十分心里清楚那一剑地效果。老兵在以迅捷无伦的动作扑向董小方地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单一而又鲁莽。可攻击他的那些日本武士能感觉到,在迎向木剑的那一瞬间。老兵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做出一系列几乎用肉眼无法分辨的规避动作,避开了全身的要害,从十余把木剑地夹缝中挤了进去,以肩、臂、腹、腿部的伤害,获得了一举格杀董小方的机会。当然,他付出了代价。但这种代价是值得的。擒贼擒王,现在,董小方被他钳制在手中,日本武士投鼠忌器,哪里还敢再作出新的攻击? 只是可怜了董小方,被老兵钳制着,呼吸不畅,两眼翻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一格失去了水源在沙滩挣扎的垂死的鱼。 “快叫救护车!”面对这样血淋淋的场面,林清雅被惊得花容失声,可她还保持着最后一点清明,及时提醒大家打电话。 韩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老兵受伤虽重,性命却无大障。像他们这种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地考验的战争机器,这点伤,对他来说真的没什么。 这个时候,院外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警察来了。这当然是韩星事先安排管家报的警。董小方进来的时候,带着十余名杀气腾腾地武士,而自己这一方只有老兵一个真正有战士力的职业军人,带着一帮老弱妇孺。报警。是唯一选择。只是没想到,冲突居然会来得这么快。快得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不过,南非警方的效率还是令人满意的。 他们来的很及时,正好从后面目睹了十余把木剑还插在老兵身体里的那一个定格。至于老兵掐着董小方脖子的情节,在警察眼里,只不过是平常打架斗殴的动作罢了。他们并没有想到,有时候,手,会比利刃更具威胁。 很快,荷枪实弹的警察已经把众人包围了。不过,几乎所有地枪口,指向地都是那些用木剑攻击老兵的日本人,并纷纷喝斥,让他们就犯。这让韩星很满意,警察地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谁让他们携带凶器了,尽管是木剑。 深知西方警察特点的日本武士十分识时务,非常配合,一个个双手抱头,一边呆着去了。老兵也早松开了手,董小方得蒙大赦,心里是不是在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大家就不清楚了,他是看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巨烈地咳嗽着,样子无比狼狈。楚云儿这会也清醒了过来,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一个温柔的小妻子。 钱玉成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警察们的活干得挺利索,十几个日本人被他们一一铐了起来,持械伤人,强闯民宅,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不过,毕竟是外国人,而且还是经济实力强横的日本人,南非警察还是有点觉悟的,态度还算客气。稍加盘问,就准备送他们去警署。这边,他们也了解到钱玉成是这里的主人,并且也知道此人是炎黄集团的高层,当然礼敬有加,按规定,得请钱玉成陪他们去警署履行一下程序。 很快,救护车也到了,急救医生和护士见老兵身上插了这么多的刀剑,都吓了一跳,不过,看老兵虽然因为大量失血面色有点煞白,但精神状态却很好,震惊之余,对抢救老兵也多了点几分信心。这里是楚宅,开普敦的医疗机构十有**是楚家的产业,这家急救中心所在医院也是,老板家里的客人,大家哪敢怠慢,连忙紧紧张张把老兵架上车,车辆启动,医生护士忙着取剑,止血,忙得不亦乐乎。楚家这边,也专门派两个人护送老兵到医院。 吵吵嚷嚷的一院落人,很快消失了一大半。佣人们大多也都散去忙自己的事了,只留下两个专门负责招呼韩星、谈晶晶、林清雅的远远地在一旁候着。又有两名男工拿了水枪过来,清除着地面的血迹。很快。一切都恢复了初始时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想想几分钟前这里还杀气腾腾、剑拔弩张,转眼间就烟消云散,韩星真的有点怀疑,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边,董小方已经站了起来。正斜着眼看着韩星。没有了刚来时的人多势众时地气势,而且刚刚虎口脱生。董小方衣冠不整,略显狼狈,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傲慢。在和韩星地目光碰撞了一下之后,董小方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这一通笑,笑得放肆之极。一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林清雅和谈晶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在传递一个信息:这人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韩星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董小方,他在等待着这个家伙的表演一。 笑完,董小方一步三摇地晃到了韩星的面前,油里油气地打了个哈哈:“韩星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叫韩星名字时的口气,像极了那个叫杨二什么姆的快乐男声女评委,难道海外华人都这德行?也不是啊,这里正经人多了去了。谈晶晶不解。 “不足挂齿。”韩星说得轻描淡写,也不知道是说救董小方这件事不足挂齿,还是说董小方这条命不足挂齿。或许是兼而有之吧。 “no!”董小方很洋派地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我董小方地这条命还是很值得挂齿的!” “你很自信!”韩星依然不阴不阳,意思却是很明白: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两个美女也都听出了韩星的意思,听韩星讽刺董小方,对她们来说,似乎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两个人都笑了。 “呵呵,大家都是聪明人,在聪明人之前这么绕弯子骂人,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我不屑为之。”董小方的听起来居然全是堂堂之气。泱泱之风,如果韩星不了解他。可能真的会很惭愧。 “呵呵!”韩星未置可否,很随意地笑了笑。言外之意却是: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并没有兴趣和你交流,你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了? “不着急,我很快就会离开。”董小方当然读懂了韩星地意思,不过,他不介意,反而标榜道:“但我不欣赏你的态度。和我董小方相比,我感觉你韩星低了一个境界。作为对手,无论我是赢了,还是输了,我都会尊重你,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这也是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的精髓。你们中国人,不懂的。”董小方长叹了一口气,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 搬出了日本地武士道精神,还一口一个你们中国人,董小方终于成功地激怒了也恶心了韩星,当然,韩星不可能象老兵那样暴怒,那不是他的风格,他只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当然会尊重我的对手,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尊重对手的狗。”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多。韩星的意思很明白,你董小方从投靠日本人的那一天起,你就丧失了所有的人格,沦为日本人的走狗。走狗,是不配被当作对手来尊重的。 “呵呵,呵呵!”董小方冷笑连连:“你真的把我当成日本人地走狗了?你错了,我谁地走狗都不是!炎黄也好,日本人也好,都只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我为日本人做地每一点点事情,都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让他们忍痛割肉的利益。坦率地说,日本人并不喜欢我,相反,他们非常恨我,甚至有点怕我,这是一条狗能做到的吗?你放心好了,我董小方,总有一天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权力和财富的王国,而且,会很快,我很快就会去中国大陆投资,你是中国政府的官员对不对?回到国内,你不妨擦亮眼睛看一看,我这个你眼中的谁有骨头跟谁走的走狗,卖国求荣的汉奸国贼,很快会成为中国大陆官员眼中的财神爷、座上宾,他们会挤破脑袋地来求我,来请我,请我去投资,请我去帮他们在政绩簿上写下重重的一笔,在那些求我请我地官员中。比你韩星职位高、级别高的一抓一大把,你信吗?等我的王国建成之后,你们中国的媒体会争相报道我,说我是商界巨子,有为青年,华人精英,你信吗?” “你已经成功地证明了你并不是一条忠诚的狗!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请便。”韩星没有兴趣再继续这场谈话了。他很郁闷。 之所以郁闷,是因为韩星知道,董小方说的情况,都是真地,而且,很快就会实现。 对董小方的能力,韩星是很清楚地。他能够把炎黄集团经营得如此风生水起,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就像以前炎黄员工说得那样,董小方在商界,不是在赚钱,而是在抢钱。当然,炎黄员工对韩星一手策划的这次转危为安更加欣赏,在短短数天之内,炎黄财富的增值超过了过去的十年。但只有韩星自己清楚,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他的背后有着一个强大的祖国,有着楚天明、林清雅的哥哥这样一些心系华人企业命运并愿意雪中送炭地海外赤子。想到这里,韩星又心安了一些:我们拥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后盾。 但是,祖国的这个后盾。也并非是指所有的人。董小方说他很快会成为中国大陆很多级官员甚至是高级官员的做上客,一点没有夸张。市场经济是讲究实力的,并非每一个人都知道或者在乎董小方是人还是狗,只要有足够的实力,狗,同样可以登堂入室,董小方就有这个实力。可以想见,他在炎黄时所贡献出的力量,因为居心叵测,董小方还有所保留。他并没有充分发挥。 比如。炎黄并没有上市,这和炎黄本身地业务有关。但是,这也让炎黄错失了一个很大的机遇。这样一个资产优良、管理出色的企业,如果能够上市,将大大拓宽它的融资空间。又比如,除了矿山那一块,炎黄并没有任何传统支柱产业,也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核心竞争力,而是把所有的钱都用于风险投资,这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炎黄地经营风险,显然是不明智的,之前大家把这当成是董小方独立特行的表现,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以后谋夺炎黄埋下一个祸根而已。 董小方现在的实力有多强?这取决于他把炎黄集团卖了多大的价值。从他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绝对不会少,否则,怎么会让日本人也觉得是在忍痛割肉?再加上原来从炎黄拿走的…五亿美金,现在,董小方手上应该有不下十个亿美元的财富,十亿美金啊,可以让他有足够的实力在全球的任何一个行业抢占一席之地了。董小方本来就是那种给他一点阳光就会灿烂地人,他将用这十亿美金呼风唤雨、兴风作浪。还有一点不难预料,董小方从不按常理出牌,更不会按规矩办事,他地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韩星在海洲得到的那本贪官录,只不过是他小试牛刀。董小方刚才说得很清楚,他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地权力和财富的王国,他把权力放在财富的前面。一将功成万骨枯,韩星似乎已经看到,一个又一个手握实权的干部,在董小方或是利诱、或是腐蚀、或是威逼的种种手段之下,接连不断是褪去了颜色,沦为董小方兴风作浪的工具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韩星君,您在思考些什么呐?”董小方显然看出了韩星的心事,用一句日本味十足的嘲讽打断了韩星的沉思,但是,也许是知道韩星未必会理他,也就没有给韩星说话的机会,而接着说了下去:“现在的炎黄是你做主对吧,韩星啊韩星,你的确有点能力,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在商场上,你不是对手。你放心,我董小方是个快意恩仇的人。打我出道开始,一种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没想到,大风大浪我都闯过来了,却在一条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到目前为止,你已经赢了我三局,第一次是我和我前妻,也就是你现在的未婚妻谈晶晶女士的离婚案,第二件是矿产基地的争夺战,第三件,就是今天晚上的事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伊,从今而后,哪里有炎黄,哪里就有我董小方。接下来,我们之间的较量将是一场白刃战,我倒想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我等着你!”韩星岂是临阵退缩的人?纵使董小方再强悍百倍,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尚未中原逐鹿,谁知鹿死谁手? “呵呵,也别那么大的火气,兴许,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合作的。不是有句老话嘛,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也许那一天,我们就会为了一个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来,你既然有资格作我的敌人,当然也有资格做我的合作伙伴。还有,忘了告诉你了,韩星君,我已经申请加入了日本国国籍,再过几天,我就是大日本帝国的公民了,下次见面,您可以叫我小山智力先生。如果我们有合作的一天,我一定会本着日中亲善的原则,与君携手,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共抗欧美列强,扬我亚洲雄风,实现共存共荣。哈哈,哈哈哈哈!”董小方说完,纵声狂笑,携着楚云儿扬长而去。 看着董小方的狂态,韩星和林清雅、谈晶晶面面相觑,最后,林清雅说出四个字:丧心病狂。 话还没说完呢,林清雅的手机就响了,放正电话,她急急忙忙地告诉韩星:“韩星,我们明天就得回国。海龙打电话来告诉我们,小李醒过来了,而且,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大结局(免费章节) 大结局(免费章节) (今晚写此文,主要是向众读者朋友致歉,由于工作变动,步行实在没有精力把这本书续继下去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本书的结果告诉大家,也算是个了结,不知道这算不算太监。w阅读网)) 从南非回国后,醒来的小李告诉韩星,从种种细节分析,袭击他们的人应该是海军陆战队内部的人。韩星安排大冯和冯倩倩父女父对海军内部的几位知情者展开秘密调查。 大冯父女经过多番努力,最终把疑点锁定在海军中将刘一舟身上。在最后一次调查中,取得了刘一舟通敌证据的冯氏父女被发现,并被一批日本忍者追杀。关键时候,大冯决定舍身掩护女儿带着证据逃走,在亲情和国家利益面前,冯倩倩最终选择了后者。大冯壮烈牺牲,冯倩倩负伤逃回韩星和马如龙身边。 取得了证据的韩星刚要有所动作,却被军方高层以韩星在非洲未经许可动用中子弹的名义,把韩星和他的朋友们一起送入监狱,韩星被叛处死刑。不知情的林清雅、林正祥百般努力,试图营救,未果。 临刑前,董小方带着一帮日本忍者营救了韩星一帮人,并劝说韩星与其一起为日本人做事,韩星严辞拒绝,被董小方关押。但冯倩倩却在韩星的精心策划下,借助家传的功夫逃出,找到林清雅、林正祥,并找到了隐藏好的证据。 取得证据地林清雅、林正祥尚未来得及动手,董小方已伙同刘一舟。挟持韩星等人狗急跳墙,动用特权,以执行巡逻任务的名义,带着自己多年来培植的党羽,驾094核潜艇出逃投敌。 在艇上,韩星惊讶地发现,枊雅智父女也在艇上。原来枊氏父女是日本极右翼组织的间谍。多年来潜伏在中国,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获取中国的国之利器--核潜艇的秘密。二是他们利用医生这个职业作掩护,大量采集中国人地基因样本,研制一种叫“sars”二号的基因病毒武器,专门针对华人。此种病毒中国2003年流行“sars”一号传染性更强、更难防治、也更阴毒。病毒不会致死,却能够让感染者很快变成植物人,一旦传染开,中国国力尽失。危在旦夕。枊雅智当初施美人计接触韩星,就是因为发现韩星有可以让植物人康复地特效药,王子之吻。但是,董小方投靠日本后,枊氏父女知道了药物的秘密,知道这种药物极难量产,不足以破坏他们的阴谋,便放弃了对韩星的工作。 韩星知道这些阴谋。特别是知道“sars”二号已在日本本土量产,并将于第二天晚上向中国传播,韩星心急如焚,却无计或施。 天明,潜艇进入日本海海域,正式浮出水面。悬挂日本国国旗,日本政府对此表示欢迎,迫不及待地宣布将094潜艇纳入日本海军编制。国之利器落入人手,中国的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却无可奈何。韩星痛骂董小方,董小方不为所动。 这时,韩星惊讶地发现,艇上刘亚洲等叛**人纷纷昏倒,原来,董小方使用了他们曾经用来对付韩星的“浅蓝色海豚”**。 董小方和他的一众同伴制服了枊氏父女。释放了韩星。并解开谜底。原来,董小方和楚云儿都是中国国家安全局地海外特工。对炎黄的种种措施。都是为了骗取日本人的信任,最终利用自己研制的“王子之吻”技术,换得了日本人的核心机密。老兵之所以能够通过密道进入基地,也是董小方的精心策划,他料定必会有此结果。但董小方唯一没有计算到的,却是楚天明会如此刚烈,因为女儿投敌失节自杀。楚云儿为了国家利益,付出了极大的牺牲。 在日本翼政府即将发动生物袭击地最后关口,董小方决定,利用核潜艇上的百枚核弹核平日本,消灭病毒。他把手放在了核按扭上,目标,也锁定了日本诸岛。 韩星因中子弹一事改变观念,认为董小方此举是反人类,劝董小方三思。董小方劝说韩星,潜艇已并入日本海军编制,他本人是日本籍,此举对中国并无危害,日本只能吃哑巴亏,国际社会也无话可说。而且,国家在危难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董芳芳附议韩星的意见,并且说,她的新成果,就是二代王子之吻,已经在研制成功并在海州炎黄制药量产,且并不昂贵,日本生物武器的威胁不足为患。 最终,董小方被说服,潜艇回归中国。日本朝野震动,但并不敢拦截或者攻击满载核武的核潜艇。 回国后,病毒已经小范围流行。依靠王子之吻,疫情终于得到控制。而日本政府使用生物武器攻击中国一事,也因受韩星感动而洗心革面地枊雅智提供证据而大白于天下。之后,枊氏父女切腹自杀。 日本政府因犯众怒,被联合国制裁,美国有心阻挠,但面对国际国内正义的呼声只能放弃。中国以核武为后盾出兵日本,清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解除日本武装,成为占领国,并扶值亲华政府。日本在百年之内不再能够对中国产生威胁。 韩星、林清雅、谈晶晶,还有董小方兄妹和他们的配偶,钱玉成楚云儿夫妇,经此一疫,已不再适在中国公开露面,便移居非洲基地,重建了一个世外桃源,安度余生。 至此,全书完。 (后记:这本书,严格意义上讲,主角并不是韩星,而是董小方,就象上一本书的主角实际上是谈新权一样。这样的书,当然有yy的成份,但主要还是塑造为了国家利益而宁愿舍气一切的有血性的中国人群像。 人的一生,有很多都是比生命更珍贵的。比如男人地尊严,女人地贞洁,还有爱情,亲情,友情。但是,有这么一群人,为了国家的安全和利益,毅然放弃了这一切,比如不惜背上汉奸骂名地董小方,气死亲生父亲、抛弃结发丈夫的楚云儿,在父亲的生命和国家的利益面前选择了后者的冯倩倩等等。 遗憾的是,现在没有时间再写这本书了,我不知道读者们对这样的情节会不会满意。也许过段时间,步行能回归一个相对轻闲的岗位,那是候,也许还能给大家写一本新书,构思了很久了。 对不起一直支持我的各位忠实的书友了,步行给你们鞠个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