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 第一章 邪手初现 “不要把我逼急了。(手打小说)”因为被大力推开而摔倒在地的张立平孤愤的想。 面对着这些如狼似虎的警察,年纪轻轻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家中肆掠搜查,连沙发也被割破开来,本来干净,整洁的家一片狼籍,满地都是散乱的书本和东倒西歪的家具。 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突然,三天前,这个家庭还被人人艳羡,母亲虽然早已去世,父亲张华木乃是wk市人民医院的院长,兼任市里的副局长,省内闻名的中医,而儿子张立平在平时虽然也贪玩游荡,不务正业,却也刚刚领取到了大学的特招录取通知书。然而就在昨天,正在院长办公室中工作的张华木忽然被一群刑警以贪污,受贿,授受红包等罪名带走,紧接着,在外旅游的张立平也被紧急拘禁了回来,限定只能在家里活动。 今天一大早,一大群凶神恶煞的警察就手持搜查令冲了进来开始翻箱倒柜,仿佛一群蝗虫一样,疯狂的寻找着一切他们可能觉得有用的东西。本来生性很有些懦弱的张立平在旁边看着,开始觉得很是害怕,不敢说话,后来见祖父的遗照镜框都被一个络腮胡子野蛮的拆下来砸碎,实在看不过去,冲上去争抢,被人一掌大力推开,踉跄里摔倒在地,头一下子就撞上了墙角上。 顿时,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鲜血立即湿润了头发,很快就川流不息的在下巴上汇聚成一条小河,再一点一点的滴到了地上,而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周围的世界也若在水影里一般晃荡起来。 这时候,他忽然强烈的想念着父亲。 那支撑起这个家的父亲! 那面目有些可憎的络腮胡子鄙视了看了他一眼,事实上,他也不是第一回来执行搜查任务了,被执行人的家里有哭的,有闹的,有要自杀的,却从来没有一个像这小子一样开始木然看着,仿佛完全是与自身无关,后来却猛扑上来,前后反差如此的巨大。 并且他身上还有一种完全空洞的气质,就若是一个死人一样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因此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一点怜悯之下,再一把将恍惚中的张立平拉了起来,大力推搡到了角落里。口中骂道: “小兔崽子,老霸着这里不放,想妨碍公务吗?” 忽然,正在艰难喘息着张立平怔住了,他的双目一接触到地面上一张已被撕破的古旧画像,便再也分不开来---- 那是一张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人物绘像。 父亲平时将其收藏得宝贵非常,只是过年祭祖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膜拜一下,据同样古老的一本族谱记载,他们乃是东汉时名医张仲景的后人,而这张人物绘像,则画的是宋时一位祖先名叫张既先的肖像,他也是一位名医。 想来当年绘这副古旧画像的人乃是丹青高手,画像中人是一个身着长衫的胖子,看上去极为生动传神,那张笑嘻嘻的胖脸上的表情似是历尽沧桑也阅遍风骚,他的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张立平,注视着眼下他留存在这世上唯一的嫡系血脉子孙! 张立平艰难的喘息了几口气,他只觉得周围的人只是空洞的张着口,四下里仿佛失却了声音,唯一清晰有力的只有自身的心跳,炽热的鼻息呼出来,撞到墙上再喷到脸上,感觉很是麻痒。 鲜血从他的下颌处,一点一点的掉落在那张绘像之上,浸润开去,这时候张立平惊奇的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请: 画的颜色竟然渐渐的模糊了起来,连自己掉落在上面的血液也仿佛被吸透进去! 很快的,那张古旧的画的颜色渐渐变浅,变淡,成为了一张灰白色的宣纸,上面似乎还隐隐约约呈现出一行小字: “非我张家子孙者,不可妄动此画。” 字迹很小,很细,很淡,若是被铅笔轻轻涂抹上去一般,张立平心中惊奇万分,他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将那张已变得空白的古画拿出来慢慢研究,没想到,自己的左手一碰到那张纸,它就碎裂开来,转瞬间化成一团灰烬,在空气里烟消云散! 忙于四处搜查的刑警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蜷缩在角落中的这个少年,更不会在意一张微不足道的废纸,因此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张立平忽然用左手抓起了一支笔,迅速在旁边的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接着将之推到了身前---- 恰好,那先前对张立平动过手的络腮胡子的视线正好经过那里。 络腮胡子忽然整个人都仿佛被阉掉一般僵硬住, 他正在胡乱翻看一个抽屉的手上动作也突然停顿。 见他这等模样,四下里刑警的目光一起投射过来。只见纸上只写了八个字: “性情暴戾,断子绝孙。” 此人的家并不在wk市,平素也甚少也同事来往,结婚整整十年还没有生育,此事乃是他心中最大隐患创伤,除了至亲家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绝育这个毛病,暗地里也不知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罪,没想到这秘辛竟被眼前这呆板少年一口叫破! 只听“哗啦”一声,他手上拿着的一叠文件尽数滑落,面上肌肉不住抽搐,环顾四周,只觉得旁边那些本就有嫌隙的同事看他的目光中仿佛全是讥诮,嘲讽的神情。一瞬间整个人都好似无地自容的矮了半截。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场中心情最惊讶的,却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张立平。 因为这八个字根本就不是他想写的!换而言之,他的大脑根本就没有对左手发出过写字的指令,先前那写字,推纸的一系列动作,根本就仿佛是左手有了自身独立的意识,自动完成! 看着自己的左手,张立平心中泛起一股寒意,忙甩动了两下,非常正常,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不料就在甩手以后,一不留神间左手竟又自行的举了起来! 只见张立平歪歪的靠着墙壁,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左手的食指中指并拢,笔直的指向房间中的另外一个人---- 带队前来进行搜查的的队长。 这一下,无论是张立平还是那被指的队长,都发了呆。 张立平在心中竭力的大骂着,想将左手放下来,却是无济于事,那只悬在空中的左手仿佛已不属于他自己的了,顽固的指向那领头的队长。但队长却因为有了络腮胡子这前车之鉴的关系,他也知道张家乃是世代行医,医术高明,心里也发了慌,表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的道: “你……你指我干什么?我,我有什么病?” 张立平虽然往日里游手好闲,但或许是因为血管里也流着名医世家的血液的关系,平日里也跟着父亲很学了些望闻问切的法子。被上面的这句话这么一提醒。他立即找到了一个下台阶的法子,仔细看了看那队长,口里才淡淡道: “这位警官你现在一定是常常感觉到吃饭后出现嗳酸,胃涨的感觉吧,若是喝了酒,背心还会出现绞痛。你若是不马上戒烟戒酒,找个好大夫调理一下,两年后就准备做胃癌切除手术吧。” 说来也奇怪,张立平的话一说完,那只本来不听指挥的左手立即就垂下来了,张立平试了试,又能活动自如。 那警官看来依然无动于衷,但发白的脸色却已出卖了他。张立平越是说得淡如春水,他的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先前还似一个窝囊废的少年,如今看人的眼光中却带了一股逼人的寒,仿佛能穿透一切,直看到人的心底里去。 却不知在他们心目中这莫测高深的少年,也正在心里大叫侥幸,他之所以能推理出队长身上的隐疾则很是简单:进门以后他手上随时都拿了个不锈钢保温杯,常常的喝一小口,在喝水的时候张立平又注意到,杯中装的是白开水,表示此人并非嗜茶,而是因为经常感觉到胃部不适,因此需要喝一点热开水,来减缓疼痛,这不是典型的慢性胃病是什么? 当然,至于什么胃癌切除术云云,那乃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信口编造的----张立平最是明白,只要将一句假话掺在九句真话中,被揭穿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而这个时候张立平也留意到,那失魂落魄的络腮胡子面色虽然红润,却是潮红,显示出他热亢,接着眼白中略泛血丝,说明睡眠不足,很可能是有事牵挂在心,最主要的是张立平观察到,他的皮肤上有一层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留意到的白色皮屑,下面还有细微的出血点。这分明就是服用了一种叫做“益肾丸”的中成药的征兆----这种药在批量生产的时候,当时还请了他父亲张华木为名誉顾问,因此张立平才了解得那么清楚。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房子里鸦雀无声,为首的队长终于按耐不住,他刚刚听到张立平的话心中只是一沉,还不算太放在心上,然而姑且不论贪污与否,张华木在wk市医学界乃至全省的名声是极大他是知道的,只怕他儿子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千古艰难唯一死。 “胃癌”这两个字似被单独剔出来反复在这队长脆弱的心中盘旋缭绕,每多过得一秒种,想到的东西就越多一些:孩子还在读初中,老婆正在下岗的边缘岌岌可危,老人们的身体也不好,房子的贷款还有七万多没还,办公室里的那小**还没搞到手……。当真是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越想越是觉出了生命的可贵来。 这队长一转头,又看见络腮胡子老刘呆在一旁,面如死灰无颜见人的模样,看样子是被面前这少年正说在了痛处,本来心中的对这小子是不是在信口开河的怀疑顿时荡然无存。当下就决定:此间事情马上一了,立即私下来找这位小张大夫问个清楚明白怎样调理,至少也得让他给自己开个药方。 正所谓:公事诚可贵,小命价更高。他立即在几名手下身旁耳语了几句,一干人虽然还是严格非常,动作立即放轻柔了起来,再不是粗暴的乱丢乱放,而是查看后就放回原处,甚至先前丢乱的书本家具都被一一收拾妥当,这些人若不是穿着警服,看起来就仿佛是保洁公司的钟点工了。 第二章 家破人半亡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门外传来下楼的声音。(手打小说)离开的是去而复返的那名刑警队长,这一次他是以私人的身份提了礼物前来,至于来意自然不必多说。礼物并非张立平所想要的,从他的口中,张立平知道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 这一次法院是接到了对张华木的匿名举报信后,从而立案的,调查取证的过程很顺利,共有十一位人证,大量物证。其中有六人愿意出庭。而法院宣布开庭审理的时间,就定在四天以后。而张立平也被暗中监控起来,将一起上庭。 听了这些以后,张立平没有想到其他的,只是在心中觉得有些兴奋,那是因为终于能见到父亲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有太多的话要对父亲说。 接着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左手上来,从上午到现在已经接近整整八个钟头,它却都如常一样没有出现那种自主行为,这很是让他有些惊异那是不是幻觉,然而那些难以解释情形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不过张立平总结了出来,若是上午没有左手两次那至关重要的自主行为,那么眼下的局面定是混乱不堪,因此这情况虽然有些令人惊骇,却并非是什么坏事。 第二天在法*左等右待,张立平几乎是望穿秋水,却也没见到父亲那瘦削而略带佝偻的身躯出现,整整延迟了接近一个小时,最后从庭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法警,对着法官耳语几句,法官也面现惊容宣判道: “鉴于犯罪嫌疑人昨天夜里突发重病,现正在监狱附属医院抢救,本法官宣布暂时休庭。” 这一句话当真若青天霹雳一般在张立平的耳中炸了开来,他茫然的站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直到法院的人催他离开,这才呆滞的走到了街头,忽然,有人问他: “小兄弟,去哪里?” 他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左手竟然举了起来,还作着一个招呼的士的手势,错愕间忽然想起了法官的话,忙道: “到wk市监狱医院。” 二十分钟后,张立平就站在了父亲的病床之前,这里名为医院,其实就是几间平房构筑成的一个输液所而已,---- 他的父亲正面色惨白的倒在肮脏的病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床边悬挂的输液器里,盛的是最基本的生理盐水---- 看他的模样,不仅似对自己的进入一无所知,竟似在这分别的短短数日里衰老了二十年! 张立平扑上前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触摸父亲脖子上颈动脉。 还好,虽然微弱,但尚在跳动。 这样危重的病情,监狱方面也不敢耽搁,立即就批准了保外就医的请求,接下来张立平便是立即打电话给本单位的住院部。让他们马上抬担架来接人治疗,要知道他父亲的身体此时已达到了一个非常脆弱虚弱的境地,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状态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重创,常言说得好,哀大莫过于心死。一个人哪怕伤势再急,病情再重,他的心中求生的本能若未泯灭,那也是有法可想,反之若是自身就完全不想再活下去了,那就算是有再神妙的医术进行治疗,也是无能为力。 经过本院的一系列的检查后,又请了第二医院的专家前来会诊,终于得出了一个:“不明原因急性心肺功能衰竭综合症。”的结论,一直昏迷不醒的张华木被立即送入了重症监护病房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观察治疗。 一切事情料理妥当后,跟着就要拿药,缴费,忙得不可开交,等空闲下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张立平也不想回家,呆呆的立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他孓然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投在了旁边的围墙上,他这时才深刻的认识到一件事,若是父亲有什么事,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就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张立平此时才深深的明白到这句话的含义,它既是对为人子女莫大的讽刺,也蕴藏着子女心中莫大的悲哀! 他此时多想跪在父亲面前说一句我错了, 多想再为父亲烧一壶水泡一杯茶, 多想再与父亲一起吃一顿家常饭, 多想再被父亲责骂一次! 然而就这么一个简单到了极至的愿望,此时竟然也是飘渺得若是海市蜃楼一般! 从重症监护病房外离开后,张立平的脑海里乱哄哄的,信步四处游荡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开门回到的家。他呆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却自行从杂物堆里找出了两样东西。 两样很是特别的东西。 两个长约二十来厘米,以柔软塑料所制的小人。 这两个小人**身体,连*也做了个轮廓出来,浑身上下以红线,蓝线密密麻麻的标注出全身上下的经脉,十分详尽。 第一个小人身上标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十五络。 第二个小人还列有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二皮部,最奇特的是,连很多老中医都不知道的孙绺,浮络都被后来有人自行添加而上后,再一一标注! 小人的脚心,还有一个很小的红字: 梅。 张立平心中一动,这乃是医学院校里为了给学生将思维形象化,特地做出来的缩微人体模型。家里至少从前几天自己旅游之前起,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东西,他再拿起两个小人儿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它们被生产出来的日期虽然已接近十年了,却还是显得崭新,显然是刚刚才被人从包装中取出拿到这里的。 莫非这个东西就和父亲突然发病有关? 窗外的夜色影影硐硐,张立平放下手上的小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只觉得白天里被压抑住的疲累感加倍从身体的各处传来,腿上立刻一软,跌回了沙发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当一切都崩溃以后,失去了永远都在自己头上遮风挡雨的的父亲,张立平这时候才体会出人生的劳累辛酸! ……………………… 值得讽刺的是,接下来的两天里,很想为病危中的父亲做些什么事的张立平,偏偏什么事也做不上,重症监护病房中的操作,必须是专业人员来进行,若是张立平这种半知半解的人前去,只怕对病情有害无益。再说,他也自知此时心乱如麻的状态,是绝不可能冷静下来思考,还对会诊组提出什么有利的建议的。 所以他只有等。 眼睁睁的看着等。 度日如年就是此时张立平的真实写照。在这段食不知味的日子里,他明白了很多东西,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为了自己以往的游手好闲而大发脾气,明白了父亲当时那种煎迫的心情,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来,在看到自己不求上进以后,心中那种深深的---- 失望。 不觉间,张立平已是泪流满面。 时光就在这难耐的等待中飞逝而去。张华木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后,很多被这位名医亲手救活的患者络绎不绝的前来探问,那种自发的关切绝对不是做作出来的,张立平遭此大变,言行举止中实在有些进退失据,好在旁人都知道他自幼丧母,如今相依为命的父亲也昏迷不醒,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眼见得在这世上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了,也都不以为意,反过来还安慰于他。 根据重症监护病房医生所发出的报告来看,张华木始终陷入在完全昏迷的状态中,张立平每天也去探望好几次,看着父亲紧闭的双目,惨白的面容,心里更是加倍难过。 第三天的夜里,已是凌晨四点多了,张立平这几日虽然表面上什么事都没做过,其实又是自责又是又是担忧,还要四处查找关于父亲病情的资料,早已是心力交悴,回到家中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安睡,眼里满是血丝。他正朦胧中,心中忽然闪出一阵感觉。 一种仿佛心脏被整只大手紧紧捏住的感觉。 他的睡意立时全无,坐了起来大声的喘了几口气,心中那种难过欲死的感觉渐渐消退而去,张立平穿上衣服起身,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可乐大口的喝了几口,又将冰凉的瓶壁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时候才心情稍定。 又来了! 张立平手中的易拉罐“当啷”的一声跌在地上,他的右手一下子撑在了面前的桌上,顿时摆在上面没有清洗的碗筷哗啦哗啦的摔了下来,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传出好远,那种难受感觉换作另外一种更为明了的方式,直接的破入他的心灵作用于他的神经,肾上腺素大量的分泌出来,一种难以明了的惊惧笼罩着他几乎令得他窒息。 “父亲!” 是父亲!不知道怎么的,张立平突然心中升出一种明悟。他在医院中呆的时间颇久,知道具有血缘关系和极重亲情的家人之间,在很多危急的时候,往往会有些科学上都难以解释的感应。张立平顾不得手腕上被碎瓷划了一条大口子,鲜血直流,飞快的打开门向住院部跑去,路上还摔了个跟斗,也浑然不觉。 因为重症监护病房隶属内二(内科第二病区),大多数成员都是前几个月在医院时合并调过来的,张立平与他们并不熟悉,于是径直便冲入了张华木所在的重症监护病房,一路跑来的路上,洒满了点点的鲜血。推门的时候,门上也糊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爸!我错了!” “我以前不该贪玩的,我应该听你的话好好念书!” 张立平一进门就泪流满面的将这四个在心里萦回了无数次的四个字喊了出来,他跪在了张华木的病床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到床上的父亲是醒着的,一定能够听到自己的话。 果然,张华木露在被子外面那只苍白的手颤抖了一下,举了起来,张立平连忙紧紧握住了父亲冰凉的手,像是要将自己身体中的热量甚至灵魂传递过去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儿子陪在身边的缘故,张华木在氧气罩下那干枯皲裂的嘴唇颤抖起来,张立平忙凑上去,只听张华木口中发出得微弱得难以辨认的声音: “……电…电话…打……1-207-33025778。” 张立平虽然不解为何,但也立即掏出手机进行拨打,经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入,但始终无人接听,只有一个显然是固定设置好了话声进行回复,遗憾的是,自动回复说的是带了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张立平完全茫然中,只得握着父亲的手安慰道: “爸,打通了没人接。” 张立平听了,嘴角仿佛露出了一丝笑意。倘若张立平对英语有一定精通的话,就一定能听出,那段电话录音所说的是: “这里是牙买加蒙特哥湾半月酒店,你的呼叫已被记录。” “要……要坚强,永不……服输!孩子!” 方才断断续续所说的那几个字仿佛已耗尽了张华木所有的精力,张立平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父亲体内的脉搏和心跳是多么的微弱,病房中的日光灯洒落下惨白的光线,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值班医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动静,急急的赶过来巡房。而张立平此时才感觉到一阵晕眩,低头一看,原来手腕上被割伤口还在向外淌着温热的血,想必那一摔之下,被割伤到了腕部的血管。 当班的医生快步走了进来,见里面是张立平,不禁失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立平张了张口想说话,却觉得这位内科的夏主任的目光有些惊慌闪烁,不禁皱眉道: “我来看看我爸,有什么好希奇的。” 夏主任却不说话,盯着病床上的张华木惊道: “他……张院长醒了?!” 张立平听得很不是滋味,冷冷道: “我爸醒了你很不高兴?” 夏主任仿佛意识到自己话中的语病,干笑道: “我当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病床上的张华木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旁边的十二导心电图机、脑波监护仪,血气分析仪,除颤监护仪,中央监护仪等都显示出剧烈的波浪线,呼吸,心跳,血压都呈现出急剧上升! 这种反应只能代表一个可能,病人的精神状况再度受到了剧烈的刺激! 但是眼下寂静的icu病房中,包括张华木本人在内,只有四个人,连说话都很小声,造成这刺激的诱因从何而来? 张立平大惊之下,忙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连声追问只觉得父亲的身体都颤抖得厉害,喉咙中格格作响,似乎有话也说不出来。夏主任也惊了一下后,连忙叫道: “小何!快来,马上上呼吸机,给院长进行肌肉注射!通知内一的人,病情有了重大反复,准备进行抢救!” 按照医院的规定,张立平虽然是医院的医生,但他隶属于外科,算得上与之无关的人,也不能呆在抢救现场。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个闪失就可能造成极严重的后果,张立平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不愿意放心,眼眶中的泪已是忍耐不住滴落下来, 张立平在iuc病房的门口心如乱麻的等候着,抢救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门忽然开了,出来的是张华木的老朋友,也是省医院的郭书记。张立平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期望,但后者却以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 “小张,张院长的病情危重,但还有一线希望,他现在已并发了脑溢血,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接下来他拿出了一张纸,有些愧疚的道: “……….手术的风险很高,我也不想瞒你,就算是成功了,病人也可能完全失去意识。你若没有其他办法,那么在这病危通知书上签个字。” 张立平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只看见对面主任的口唇一张一合,根本就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脑海里只回荡着“完全失去意识”这六个字。或许在外行人的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然而同为医生的张立平却知道,这就是说,就算能救回父亲的一条命,那么大脑也受到了无法逆转的创伤,换一个通俗的语言来说,就是植物人! 他两腿一软,不禁顺着墙瘫了下去,他心中的一切仿佛都在坍塌溃灭,父亲! 那温和微笑着的父亲, 那微带愠怒的父亲! 那永远都能包容自己错误的父亲! 那如大树一样遮蔽风雨的父亲! 一个个影像在他的心中掠过,壮大,然后若风中尘埃一般---- 灰飞烟灭! 唯一清晰的,是方才那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苍老得不成模样的 父亲。 郭书记很是关切的看着他,故人之子彷徨悲凄如此,他心中也自难过,不禁咳嗽一声安慰道: “小张,我听说你还是很得了张院长几分真传,我知道你们张家的医术尤其是针灸方面甚是神奇,若是想要有什么奇迹发生,只怕解铃还需系铃人,要着落在你身上。” 说着便将此时张华木最新的病情报告递了过来,张立平仿佛溺水的人得到了一根稻草,一下子抓了过来,不觉手力使得太大,竟将坚韧的纸面捏破了。 或许是造化弄人,或许是老天要有意同张立平开上一个玩笑。张立平一面看这病情报告,心中一面渐渐的沉了下去,冷了下去。 他的身体也渐渐的颤抖了起来,由轻微到剧烈,这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源自己紧张,而是由于---- 自责。 张华木此时的病情,很接近于他写在笔记上的一种典型病例,并且写上了详细的治疗过程与方法,张立平当然也看过,但是仅仅看过就不能表示就能依样画葫芦来照做---- 绝对不能。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个不慎就是人命关天。更何况这个人的生命对张立平来说是那样的重要! 简单来说,治疗张华木眼下的病情,需要以他家传的针灸之法来连刺十六针!对张立平而言,这是一个可望而眼下不可及的高度。 他的极限,不过才刺到十一针而已。并且根本就没有面对过如此危重的病情!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时候,张立平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痛悔。 这种打击莫可抵御,更是无从雪怨。 他不禁想到,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一次,那么自己还会不会再去同那些女人开始一段段没有结果的恋情,还会不会将那么多可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声色犬马之中。 只是在残酷的现实根本就没有如果,更不会有真正意义上从头再来的机会。 张立平心中凄伤至极,紧紧的捏着拳头,他此时多想能够坦然站起来,走到父亲身前,冷静的刺出一十六针,然后安静的等待着父亲的醒来。 但这不过只能是在脑海里想想罢了。 虽然是夏天,可张立平却觉得身上很冷,很想双臂环抱来给自己一点温度。他伸出手来看着,上面还染了先前受伤未干的血迹,更是在剧烈的颤抖着,---- 这样的一只手,能够超常的发挥拯救亲人,能够施展出那神奇的针法?连张立平自己都没有信心,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对他有信心? 郭书记长叹了一声,对着身边的护士吩咐道: “准备手术吧。” 听到这句话,张立平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的跳了起来,下意识的道: “不………不要!” 郭主任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决然道: “手术!再不治疗,只怕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了!” 张立平瘫了下去,他的侧脸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以至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除了等待,他现在竟已无事可做。这时候,他忽然期望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希望它能再次给自己惊喜,然而,得到的却是深深失望。 第三章 为了父亲的痊愈而读书 第二天, 本该失去了主宰的院长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手打小说) 一只有力,筋骨突出的大手捏住了话筒,很稳定的等铃声响了三次,再沉稳的拿起了电话。 “喂。” “情况怎么样?” 电话话筒里传来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虽然经过空气与电波的滤过,略略有些失真,就算如此,那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命令语气,还是给人以被吩咐的感觉,显然,打电话来的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一切都很顺利,看来,我们的事情他只是在前些天局里人事调动以后,才略有觉察,问了问药房的小五,大概都还没来得及查,就已经被我们按照原计划弄倒下了。” “很好。那张华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没死,但也只有一口气,中风将脑细胞损伤得非常严重,根据内科里人的ct分析,已经失去了一切自主,思考的能力,绝不可能恢复。应该勉强能活下去,但是也和白痴差不多了必须要人照顾生活起居。”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同别人商议什么,还是被这个消息震动了。 “你们做得很好,此事就告一段落吧,我调来的时间不长,根基不稳,一切都是百废待兴,张华木这块绊脚石既然踢开了,就不要再在他身上多费心思了。” …………………………… 无论人世间如何的改变,时间却也总是在飞快流逝,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面临家破人半亡这等窘境的张立平,却是一反常态的坚强,一扫往日那纨绔子弟的颓废模样。 他的父亲张华木行医半生,却因为常常为困苦患者义务诊治,家中积蓄实在也算不上多。常言道:人走茶凉,对于这么一个已经不大可能再恢复过来的前任院长,医院里自然有落井下石之人,出院的第二天,一张关于医院急救的一系列帐单就送到了张立平的手上。 在支出了这笔高额费用后,张家可以说已是家徒四壁,张立平咬着牙尽最大努力照顾着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父亲,抽空苦读着家里遗留下来的一系列书籍,但这样坐吃山空的日子绝不能长久下去,这天晚上,他正在书桌前发愁如何筹措下个月的基本生活费用,忽然,左手又自己动了! 这一次张立平不但没有吃惊,心里还有着隐隐约约的惊喜,毕竟,每一次左手的自发行为,都是他最彷徨的时候为之指出了一条最正确的道路,他同时也发觉,这只左手所能做的东西,从来就不会超过他本人所能达到的能力范围之外,比如在那个最紧急的抢救关头,他分明的感觉到左手有着想要自主行动针灸的意愿,但最后还是放弃,应该就是因为自己这个本体根本就不具备那种能力。 这时候,张立平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左手自行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会儿,接着拿出一个信封摆在了桌面上,他的心中一惊,那赫然是前些日子发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事实上张立平得知父亲目前的情况后,不是没有想过前往大学中进行深造的念头,同样明析医理的他知道,父亲眼前的恶劣情况若想用常规手段将之恢复过去,那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能于精研祖上传下来的医术的同时,结合国际国内的高新科技手段,或许会有那么一线生机。 但是,这个念头迅速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他清楚的意识到,无论是从金钱,精力,时间上,这只是一个空想而已。 如今旧事重提,张立平不禁有些难以置信的吸了一口气:“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能去读书?” 房间里只有台灯安静的洒下一片黄晕的光芒,左手又恢复如常,平平的按在录取通知书上,对于他的疑问,没有任何响应。 “上大学,父亲怎么办?学费怎么办?大学里面的生活费怎么办?”这种种繁难的问题令他思前想后,最后却一下子明白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一个钱上,不禁更加后悔以前大手大脚的胡乱花钱行为。 然而这个时候左手又动了。 这一次,它直接引领张立平去到了父亲的房间里,四处翻找寻出了几样东西: 几样证件而已---- 现在张立平居住着的这套房屋的房屋产权证,土地使用权证。 一下子,所有的东西都迎刃而解开来。张立平苦涩一笑,眼中的神情已变得坚定非常。 “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第二天,张立平就寻找了一家房屋中介,托他出售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屋,因为价格订的比市价低出近三成,所以来购买的人当真是趋之若骛,最后却有一位受过张华木恩惠的老板,本来无意购买房产,却听说是张家遭了大难急需变现,主动找上门来,反而以目前市场上最好新房的价位将这套旧房买了下来。 有了这笔注入的资金后,张立平就开始着手安顿一切事务,首先他作好了最坏的打算,拿出接近二十万为父亲在wk市中最好的一所养老院里订下了一个终生养护床位,并聘请了律师事务所的代为公证监督,这样解决了后顾之忧以后,就开始着手办理入学读书的事宜。 …………………. 录取张立平的乃是一所全国都著名的高等学府,西川大学。 西川大学近年来,相继与hx医科大学以及另外一所高校合并,三校合一组建的高校,教职工11100余人,其中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院士9人、特聘院士22人,文科杰出教授2人,理科杰出教授1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及学科评议组成员17人,国家973计划项目首席科学家3人,长江计划特聘教授12人和讲座教授4人,教授(级)1047人,副教授(级)2170人。学生人数达十余万人,无论是从师资,还是从硬件方面来说,都雄厚无比,足可满足他求知的需要。 等到他将家中的一切琐事处理完毕以后,已是八月下旬,因为录取通知书上标明,要求新生在九月三日以前到校报道,他只得慌忙的将家里的东西该变卖的东西变卖,寄存的寄存后,急急的买了火车票赶往西川大学所在地:---- 四川成都。 张立平往日里出远门,近则打的,远则是惠顾中国民航的业务,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坐火车,按照电视上看到的,按票对号入坐。幸亏此时还没赶上每年的春运高峰期,但也是一阵好找,终于在列车员的帮助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坐稳以后,张立平马上掏出裤兜中的一个小本子,拿笔在上面迅速写了几下,又将之揣了回去,而那个小本子上,已被密密麻麻记载用去一半。 这时的他已清醒的认识到时间的重要性,父亲养育了他,更在撑持这个家的同时为自己遮风挡雨二十年,眼下,是他回报的时候了。不可否认的是,大概是因为出生医学世家的缘故,张立平在这方面的天分实在是超越了旁人许多,张家行医历史渊源悠长,单是流传下来的一些精微东西已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越是深入了解下去,张立平越觉得里面东西的博大精深,所以他现在不肯放弃任何一点能够利用的时间。 “咿?”对面传来了微讶的声音,张立平此时看的正是一本《黄帝内经素问》,抬头一看只见对面坐的却是一名女生,身穿一件白底蓝纹的背心,牛仔裤,留着长及脖子的披肩发,面容很平凡,鼻子显得太瘪,而嘴唇也未免太厚,只有眼睛却是十分的清澈,张立平仔细留意了一下她的穿着,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牌子,只是觉得很简约,实用。根据他的人生经验来说,这样的人若还是学生,那么成绩一定名列前茅,若已踏入社会,事业方面也应有小成。 他点了点头笑了笑以示招呼,接着继续看书。 “你是学医的啊?” “是啊,我是刚刚考上大学的新生,赶着去成都报名的。” 张立平笑笑道。 “哦,呵呵,原来是学弟啊。”这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去赶着成都上学的” 张立平闻言兴趣大增,两人就在列车上攀谈起来,张立平感觉到,这名叫邓宜雪的女生性格是十分爽朗的,属于一是一二是二那种,绝不会拖泥带水。在攀谈中他了解到,原来自己就读的西川大学离她所在的四川师范大学很近,坐街车很快就到了。而他所担心的来不及报到这事可以说是杞人忧天。 因为大学新生入校之后,还需要进行为期一月的军训。有不少知道此事的新生为了躲避这次折磨,有的甚至会直接拖到军训完毕后,再来入学报到,现在高校被弄成市场经济化管理模式,每多来一名学生,就代表学校财务处明处的帐目会添加上好几万块的学费,如果再算上这学生大学四年的衣,食,住,行,娱乐方面的隐形收入,为学校创造的价值就更大了,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使是再严厉的学校领导,也不会为了这一丁点小事将学生拒之门外,按照邓宜雪的原话来说,那就是:“即使要开除,也得等把学杂费交清再来考虑这件事。” 在有人一起聊天的情况下,时间自然是飞逝过去,旅程很快就结束了,列车停靠在了成都市火车北站的站台上,张立平走出雄伟的车站大门,站在台阶上,眯缝着眼,在绚目的阳光下扫视着宽阔整洁的火车北站广场。仔细的审视着这座即将在这里度过几年时光的城市。 第四章 初入校园 下车以后,张立平提着不多的行李问了问路,乘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内的环境很是整洁美观,人却挤了个满满的,拥挤非常,当真连转身都很是困难,张立平将位置让了给一位老人,拉着扶手有些无所事事,目光所免不了就要到处瞧瞧。(手打小说) 车身晃动了一下,到了站之后门开了,上来一位窕窈高挑的女郎,背对着站在张立平的前方,她有一头又长又直可比美电视美发广告的秀发,显得格外的飘逸动人,肩上挂著淡蓝色的精美皮包,下身是粉蓝色一条紧身牛仔裤,将丰腴微翘的臀部,纤细的腰身烘托得分外动人。 虽然家中出了那么多的事,但张立平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目光免不了就要在身前白领丽人的美臀上多停留两眼,当然只是看看,最多在心中激赏一下,绝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可是张立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因为他忽然发觉了一件非常要命的事: 自己的左手竟然又自主的动了起来! 看它缓慢前进的方向,目标竟赫然是---- 身前女性的臀部! 并且是张立平侧前方一位太婆的宽大臀部! “大爷,先人,祖宗,叔叔,阿姨……”张立平已是欲哭无泪,在心中将一切能想到的敬称都用了上来,苦苦在心里哀求道: “求求你放我一马,住手吧,要不,反正都是个耍流氓,你实在要摸,摸前面美女的也成啊,好歹也让我在被痛打前收点利息回来好吗?” 仿佛听到了张立平的心声一般,他的左手在离太婆后方突起部位数厘米的地方停住了,这时候,没有半点先兆,公共汽车猛的一个急刹! 车上的人顿时人仰马翻,连有座位的都开始大声叫骂起来,站着的人更不必说,好几个都因为惯性的关系几乎摔倒,张立平却因为右手将扶手拉得稳稳的,在刹车的刹那就稳住了重心,左手却巧妙的在踉跄倒退的太婆腰上一托一扶一收,将老人家稳稳的搀住了。美女也是一声惊呼,自行送货上门撞到了张立平的怀里,被大占便宜后,还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 张立平心中暗地里叫了声侥幸,老太太却自然感激的转过头来看了看张立平,口里称谢道: “谢谢哦,我本来腰上就有椎间盘突出,要是没你这孩子扶我一下,这下可能又得在床上躺几天了。” 张立平忙道: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却暗自呼了口气出来,叫了声惭愧,车又开了一会儿,张立平还是第一次来成都,忽然想起对街道很不熟悉,惟恐错过,忙问身前的婆婆道: “婆婆,西川大学到了叫叫我好吗?这车好象报站的喇叭坏了。” 婆婆看着他,感兴趣的道: “娃娃,你在西川大学念书哦?” 张立平笑了笑: “我是新生,来报名的。所以还不认识路。” 婆婆看了看他携带的行李,释然道: “我也在西川大学下,呵呵,我闺女是里面的老师。” 一老一少就此攀谈起来,聊得十分投缘。直到下了车进了校园,婆婆给他指点了新生报名处,两人这才分别。没想到张立平在火车上的时候觉得得口干舌燥,难以自抑,免不了就要买上许多水来喝,---- 水喝多了的后果当然就免不了要上厕所。 于是令张立平感到郁闷的事情便接连不断的发生。下车和婆婆分别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卫生间,偏偏四处都找寻不到,最后只得找了个保安询问才解决问题,这么一磨蹭,又耗费去了许多时间,等他站在新生报名点的时候,已是人去屋空,只有一条“欢迎新同学入校”的红底白字条幅在空荡荡的桌子上晃动着。 于是只有等。 继续在紧张的心情中被折磨到下午,张立平看到忙碌的招生办工作人员,心中又实在是涌起了一种做了贼似的胆怯----这只因为他上火车后才发觉,在家里将身份证复印的时候忘在了那家店里,以至于只拿了身份证的复印件来----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去排队。好容易轮到了自己,负责报名的那名老师已是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 “快点,身份证,身份证复印件,免冠照片一十五张,录取通知书,学费交纳收据,恩,自己带档案没有?办不办党团关系交接?快点快点,别发呆。后面还有很多同学等着呢。”---- 但张立平已经呆住了。 那老师看他似乎是因为害羞,半天说不出话来,很不耐烦的看往他的手上,恰好见到了他的那张有些与众不同的特招通知书,面色略略一缓----能够搞到这种通知书的人,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的好----只是这几天招生事务实在繁忙,她又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就从张立平手里劈手夺过来一看,叹了口气又丢了回来。 “医学系报名是在人民南路的分校区,你来本部做什么,快去学校门口搭校车过去吧。”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张立平连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踢皮球一般的赶了出去。他心中一面惊诧于大学规模的庞大,一面还得接受报名未通过的现实,并且从先前那位老师的问题中,他发觉想要报名,只怕还缺了许多必要的东西。幸运的是张立平的记忆力极好,于是就先将那老师先前说过而此时的自己又力所能及的东西置办完毕。 又是一阵好忙。 忙完之后,人生地不熟的张立平还要四处寻找校车停靠的地方。等他来到了华西校区的报名处时,那里的工作人员已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张立平站在旁边,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心境,继续在心中组建了一下可能会用到的说词,又鼓起勇气走上去,走出几步心中忽然一慌,又停住脚步。 这时候一名工作人员早就注意到了他,大学新生入学,大部分是这些高中生身份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什么心态都有,在她的眼里,张立平这样彷徨害羞的固然罕见,却也不是头一个,于是这位女老师便热心的走过去,温和笑道: “这位同学,你是本届的新生吧,怎么站在这里不来报名?” 张立平被这一问,心中更是慌乱,本来设想好的一对一答顿时紊乱在脑海里,张口结舌的好容易挤出了一个“我”字,左手又自动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对面的老师当然就顺手接了过来,张立平正自心急,那老师已回到课桌拼成的办公桌前,打开他的那张特招通知书,仔细看了看,根本没要什么身份证,就直接过关了。 入学手续看似繁琐,其实也就不过十来分钟时间,张立平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那位和蔼可亲的女老师麻利的帮自己办理着各种手续,连半个问题都没有,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目前的大学报名,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不能马虎,第一自然是录取通知书,第二却是那张交纳学杂费的收据,其他的东西,就属于可有可无的性质了----虽然在表面的说法,它们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多时,那位女老师抬起头来,递给张立平一份文件,温柔一笑道: “恭喜你,张立平同学,你从此就是我们西川大学华西分部2001届临床医学系学生了。你被分配在七班,班主任是杨老师,从这边走过去第三间办公室就是。” 张立平开心非常的走到了前方第三所办公室内找到杨老师,由他带领着先去宿舍,再到各个即将上课的教室走了走,就这么大致熟悉了一下,也少说经过了十余幢大楼,而学校方面为了方便学生----当然也是有利可图的缘故,在新生宿舍中就有全套的床上用品出售,蚊帐被盖一应俱全。 杨老师将张立平领到了一个寝室中,这里面乃是四人合住,已有三个同学先住了进来,里面卫生间等设施一应俱全。因为眼下还在军训,所以那三个人都没有在里面。张立平第一次做铺床叠被这等事情,忙得也是不亦乐乎。 好容易弄好这一切后,张立平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路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困意顿时袭来,倒在崭新的被褥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立平听到外间传来人声,接着门便被打来,几个人走了进门来,大声的宣泄着心中的怒气,而空气里立即也充斥着了一股男生脚上特有的汗臭。 张立平揉了揉双眼,皱了皱眉坐起来,那几个人这才发觉寝室里多了一个新面孔。一个黄头发的方脸哼了声,很不客气的道: “喂,你是新来的?” 张立平的性格本来颇为外向,但遭逢大变以后,人都多了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阴冷劲儿。他也觉得这人很是无礼,就不说话,坐起身来就穿戴鞋袜,坐在旁边床上的一个身材略胖的男孩子怒道: “你这瓜货聋了,咱们铁子哥和你说话呢?” 张立平起身,拿了饭盒出门,依然不说话,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左手竟又自动举了起来,比了根中指向三人晃了晃。张立平心中的本意也不想多事,只打算好好念书,但左手既然这么做了,虽是愕然,倒也有一种出气的快意,昂然的走了。 自此,张立平便在寝室中被孤立了起来,他倒也无所谓,只知道这同寝的三个人都是成都本地人,来自同一个学校。 黄头发叫做吴海铁,他对面的略胖那人叫陈梁,剩下的那人不大爱说话,很瘦很高的模样,叫刘波。 大学中的编制与高中不同,一个热门点的专业,每个班上的人数平均都接近八十,张立平所在临床医学系七班的人数,达到了一百三十个人之多。因此班主任的工作也是专职,而不像初中高中那样由课任老师兼任。 大学进校第一个月的军训是相当艰苦的,在烈日下暴晒,站数小时的军姿,走正步,有不少人都吃不了这个苦。张立平心中一直有事,也就不愿意和其他人一样结交朋友,聚餐联系感情,他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对家中医学的钻研上。因此也就没有人过多的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神情颇为阴冷的男生,就算有人有好奇之心,张立平留给他们的印象也就只是低调,沉默,节俭。 仅此而已。 第五章 以一敌四 九月三十日。(手打小说) 这一天很是普通。却对入学的大学新生来说,不亚于节日一般热闹。这不仅仅因为即将到来的“十一”国庆长假,更是由于苦难的日子到头了。 为期一月军训在这一天结束。 过了这一天,美好多彩的大学生活,就即将在他们面前展现开来。这其中不仅仅代表着悠闲,身份,更多的还是对异性的绯色憧憬。 在阅兵过后,教官正式宣布军训结束,一干解脱出来的新生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纷纷庆祝狂欢,以示解脱。但是张立平却没有这个心情,更没有这个心境。他谢绝了两三名在军训中颇为谈得来的同学一道聚餐的邀请,径直回了寝室。目前,他的对家传医术中针灸之术的研究进展神速,已能够达到娴熟的连刺十三针以上。张家的针法繁难无比,在十针以后,每多刺一针,难度倍增,张立平在这短短的数月内,能够在自学的前提下,将原来九针的极限上提升四针,已属难得。 回到寝室以后,另外三个人也不在,四处丢了一堆臭鞋臭袜子,张立平勉强压抑住心中的不快,一提水瓶,更是有些恼火,他早上打的开水竟然又被这三个人倒得干干净净。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除此之外这一个月来,三个人一直背着张立平做了很多令人厌恶的小动作,比如拿张立平的洗脸帕来擦脚,将痰吐在他的漱口杯里,将白糖洒在他的床单上。面对这些情况,张立平一直都在强自按耐下心中的不快,想要息事宁人,但眼下显然是无可再忍的时候。 他的反击很简单,只是将这三个人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再原封不动的做回去而已。甚至还收取了少少的利息。 于是这房间中有三张床都被从阴沟里舀来的脏水淋了个透湿。 出完了这口恶气的张立平拍拍手,发现肚子已经很饿了,因为他在回来之前还温习了一下这几天自学到的东西,这时已是九点多。对于这三个人即将的报复,以前在家里游手好闲。混过社会的他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相反还对可能会发生的暴力冲突,有着隐隐约约的渴望---- 从父亲入狱,病发之后,张立平一直默默隐忍的心中就有一团火焰在焚着。 他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甚至渴望那种暴力过程中衍生出的副作用的痛楚。 虽然食堂早已关门,但对于西川大学周边来说,基本是繁华若不夜城,通宵营业的餐馆,集ktv,录象,网吧,迪厅于一身的综合性**比比皆是。张立平这个月吃惯刷饭卡付帐的食堂大锅菜,套用一句水浒里的名言:嘴里真是淡出鸟来了。于是就寻了一家看起来生意火暴非常的中餐馆走了进去。 四川有几大名菜不可不吃,都是雅俗共赏老少咸宜的绝佳极品,而其中流传最广,上至五星级宾馆,下到偏僻小巷的鸡毛馆子都能吃到的,莫过于回锅肉了。 当地人把回锅肉又叫做熬锅肉,是将炒、爆、煸、炸四法融为一体。做得好的回锅肉,色泽红亮,佐菜青绿鲜嫩,仅靠视觉就知其美味,而要看一份回锅肉做得地道与否,有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火候油温拿捏得当的师傅,能把肉片熬制成一个一个的卷窝形状,俗称“灯盏窝”,吃起来才口感焦香,肥而不腻。 张立平选的这家中餐馆的大师傅显然也很有几分真材实料,一道回锅肉端上桌来,金黄色的卷窝状肉片就在盘子里颤巍巍的诱惑着人的食欲,跟着上的一道豆腐汤也是青绿盎然中点缀着雪白,全然没有其他地方汤水淋漓的浑浊模样。 于是被食堂恶劣饭菜折磨了整整一个月的张立平便盛了满满一碗米饭,找了个靠近角落的桌子大快朵颐起来,他狼吞虎咽着,耳中忽然听到身后一个低微的笑声: “你看那个人,吃得好象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张立平一听就知道在说自己,但他心中此时却只是充满了悠然一笑的平静。那些豪华名牌,香甜醇酒,美丽少女,冲动青春,似乎同他已经整整远离了好几个世纪。此时的他,可以说得上有着年轻的面孔,跳动的却是沧桑的心。 他借着添饭的机会好奇的瞄了一眼身后邻桌的人,一男一女。显然是一对情侣同来这里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 这时候门帘一掀,却有四个人嬉笑打闹着走了进来。 很巧的是,这四个人里,有三个张立平都认识。 吴海铁, 陈梁, 刘波。 另外一个人嘴上叼了一支烟,剪了一头碎发,花衬衫,前方几绺头发披了下来,把眼睛都遮住了。 因为店里实在很挤,他们就在服务员的安排下,与人搭了一桌,显然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中,背向他们的张立平,事实上,张立平入校以来,就竭力的不愿引人注目,这似乎已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这四个人开始还是规规矩矩的,只是几杯啤酒下肚后,在酒精的作用下,各种比较猥亵的言语就滔滔不绝起来。这些荤段子说得很是露骨,偏生声音又是刻意的大。张立平听到身后有桌子板凳的响动声,显然是那对情侣受不了了,想起身走人。 可是有人却说话了,张立平听得出来,这是刘波的声音: “这位美女,留个电话吧,我觉得咱们比较有缘。” “真老套。”张立平在心中不屑的想道。刘波平时在寝室中素日还是比较低调的,没想到当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 “你让开!”说话的声音比较清脆,正是先前讥笑张立平吃相难看的声音,显然刘波这小子不仅仅是说,还实施了拦人的行动。 “你们几个傻x啊,敢调戏我的女朋友?”这应该是男朋友发话了----倘若是个男人这时候都会站出来的。 言辞比较犀利的陈梁嗤之以鼻: “你***说谁傻x?你女朋友杂了,就是结婚了也允许婚外恋,泡你马子是看得起你,知道啥叫横刀夺爱不?” 接下来就是一阵桌子板凳翻倒的声音,显然那四个家伙都借着酒劲站了起来,将这对情侣围在中间。 那男朋友显然有些胆怯了,口气里也渗出虚来: “你们想怎么样,我马上打110了哈!” “打啊,你打啊,我尻,我要美女要个电话110能把老子的求咬了?” 仿佛为了加强杀伤力似的,还传来一声敲破啤酒瓶的声音,想来饭店老板不在,剩下的打工仔大多作不了主,竟没人敢来干涉,而其他就餐的学生虽多,大部分是存了看热闹的念头,有的甚至看得眉飞色舞,就差没把“快打”两个字喊出来了。 平心而论,张立平不是英雄,并且就算是在以前的荒唐泡吧岁月里,他也绝不会去救一个陌生人的女朋友,因此眼下更不会做这等事。而他觉得自己固然与寝室里的三个家伙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解决的场合也绝不应该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公共场合里---- 低调。 这就是他告诫自己最多的两个字。 然而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主观愿望而转移,所谓的心想事成,那不过是一句带着强烈空想主义色彩的美好祝愿。 凡是带了严重小流氓习气的家伙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欺软怕硬。见男朋友表示出软弱之意,不知道是谁,或许是吴海铁,或许是陈梁,他们为了加强自己话语中的杀伤力,马上就借着酒意动手推了那男朋友一把。 推这一把,既是威胁,也是试探---- 没想到,这一推试探出的东西,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加入。 男朋友失去平衡向后踉跄后退倒去,女朋友惊呼一声,忙去拉他,他一掌就按在了身后的饭桌之上,盘子,碗筷顿时哗啦哗啦的散落一地。 于是本来埋头吃饭的张立平就被完全的暴露在了三位“室友”的视线中。 在这种情况下,张立平叹了一口气,他神情颇有几分落寞的站了起来,垂头不语。但左手却又自行探出,闪电一般的在靠得最近的陈粱脸上闪了个响亮的耳光。 被打的陈梁耳朵里嗡嗡作响,捂着脸回不过神来。 但是寝室里那已带了五分酒意的另外那两个人顿时有了精神: “强哥,开始我们说的寝室里的傻x就是他!” “弄他***!看他还拽不?” “……………” 一下子,张立平就发现自己被四个浑身酒气的半大小伙子包围了。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强烈的宣泄渴望!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想着父亲最后时刻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要坚强!” 与此同时,面前的四个人已动了手,吴海铁,陈梁,刘波扑了上来,张立平在一瞬间,已被打中了脸颊,肩头中了一拳,肚子,腰上给踹了两脚。 另外那个“强哥”显然是久经此道,他反而喊了一声:“打什么打,有话好好说。”只是口中这样喊,却闪到张立平的身后,张臂用力箍住了他的双手。这看似劝架,其实帮凶的勾当实在令人齿冷---- 他实质上还是出了手,只是换了个方式---- 这种小人实际上是最可恨的。 所以,张立平的反击第一个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这个在身后牢牢限制住了自己行动的家伙,张立平只做了一件事。 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他用力一仰头!感觉上很清晰的传来撞中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这一瞬间,这位“强哥”先是感觉到“轰”的一声,只觉得鼻梁,人中,上唇一带全然失去了知觉,然后痒痒的,似乎有两条虫还是其他什么要流出来,再一俯首,鲜血便欢快的冲鼻而出,紧跟着剧烈的痛楚夹着眼泪与鼻涕一起混合宣泄了出来。 这时候才“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他眼下已不能再从背后抱着张立平---- 只怕他这辈子都没有胆子再做同样的事情了---- 他唯一能做事就是捧着自己的脸蹲下去---- 连除了惨叫以外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候张立平又被踢了三脚,打了一拳,狼狈的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见朋友竟然被暗算,寝室中的三个人又惊又怒,刘波想来同这位“强哥“关系较好,忙跑上去照看。被打倒的张立平却在此时以手撑地,缓缓的站了起来,眯着青紫的左眼,比出了三根指头,以一种讥讽的语气道: “还有三个。” 这个挑衅的动作令怒火中烧的吴海铁,陈梁马上扑了上来----周围看的人可不少,都是本校的学生,他们可还要在这里呆好几年,丢不起这个面子。 于是张立平又被狂殴了三拳四脚,他在这过程中只来得及还一次手,还是在再次被打倒的时候。 这一拳很准确的打在了陈梁肚子上,确切一点的来说,在受力点内部五厘米处,就是正在努力消化着食物与啤酒的饱涨的胃。 陈梁的脸立即发了青,他一下子就像个饭桶一样,捧着肚子哗啦哗啦的拼命将方才吃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衣服上满是油腻与饭菜的张立平再一次站了起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很难看但是眼神却很冷,他不说话,举起了两根手指,人人却都知道他的意思: “还有两个。” 吴海铁只觉头发似乎被打湿了一般,粘在额头上挡住了视线,怎么甩也甩不开。只得拿手用力抹了一下,这才发觉满头满面都是冷汗。而心中已有了不知不觉的怯意。 “这小子,竟这样顽强!”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面前表情漠然,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痛楚的张立平在一再被击倒,又再站起来的过程里,已给他留下了一个“根本无法被打倒”的印象。有了这种心理的他,在气势上其实就已经注定要输。 他不进,张立平却已默不作声的扑了上来。因为他还需要宣泄,宣泄这数月来笼罩在他身上的压抑!宣泄心中对父亲的强烈愧疚! 两人一起作滚地葫芦。 吴海铁的身材比张立平壮且高,在这样的近身搏战中,他自然占了上风,连续压在上面拳掌交加,将张立平的口角掴出了血来。 但张立平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得到的回报就是左手捏住了他的右手小指。 一干人都正在纳闷这家伙做这个毫无用处的动作干什么,张立平却用力将那根小指向后拗去!他面色阴沉,发力更是极其坚决,一下子就将小指折得几乎与掌背都平行了!在场的人甚至都能听到指骨不堪重负发出的“啪”的轻声! 十指连心,其剧痛可想而知。吴海铁顿时顾不得什么身份脸面,紧紧捏住右手惨叫起来。张立平顺势一脚将他揣开,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吃力的支撑起身体,再一次站了起来,他指着面如土色,正不断碎步后退的刘波,舔了舔唇角的鲜血笑笑道: “最后一个。” 这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刘波嘴唇剧烈蠕动,似想说些什么话,腿却直哆嗦,一转头,闷不作声的向餐馆外逃了出去。旁边看热闹的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好强,一打四。“ “这小子下手好狠,把人家手指头都拗断了。” “不会是跆拳道社的吧?” “放屁,我们跆拳道讲究的优雅洒脱,你看这小子浑身都像是检破烂的了,这么说简直侮辱我们跆拳道的精华了。” 第五章 窈窕淑女 经过这么一场宣泄的张立平,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他只觉得胜得太轻松了。(手打小说) 是的,是轻松。 同以前念中专的时候,在街头同小流氓打架的时候比起来,这四个家伙实在算得上不堪一击。 吴海铁四人毕竟是学生,出手前必定就会考虑到会不会把张立平打得重了的后果,这一来就会有犹豫,而张立平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之深,当然明白打人的什么地方最痛,却又不会引发过分严重的后果,这样一来,能够全力出手的他自然就占了很大的便宜。 再者,张立平虽然力量,体格都不理想,只是他对自身的防护做得很到家,这四人围殴他的时候,他已竭力避开了那些容易受伤,失去战斗能力的要害部位,左手更是能在最大限度上进行防护,四人攻击他的时候,看似拳拳到肉,腿腿及体,却最多都只是皮肉之伤。 最重要的是对于在历经家庭剧变的张立平而言,他的意志实在是坚强无比,同龄人所不能及,痛苦不仅不能将他击倒,反而成了反扑的动力。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弄皱弄脏的衣服,见自己点的豆腐汤打翻在地上还剩了小半碗,觉得尚未吃饱,在一旁的学生惊讶目光里,若无其事的端起来喝光后,对服务员笑笑道: “你们这里的汤味道不错,下次我还会来的。“ 服务员看样子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却不敢答话,好一会儿才挤出笑容勉强说了两个字: “谢谢。“ 按理说,被打翻在地的汤还要拿起来喝掉,这件事在大学生的心目里不要说做,就是想想就觉得丢脸,但他们看张立平若无其事的做来,心中竟觉得那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不仅不丢人,还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洒脱。 张立平结了账,冷不防身后有人轻拉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长得颇为白净乖巧的女孩子,她脸色微红,旁边有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女生陪着,身后有一个满面尴尬的男孩子: “谢谢你教训他们。“ 她一开口,张立平顿时听了出来面前的正是先前被调戏的女生,他甚至都阅读出了这女生眼中的一丝邀约之意,只是他现在已是心如止水,既没有精力,更没有兴趣再涉及到这些青春期的的心浮气躁中去。 所以张立平转身就走掉了,他只是想沉默的走掉,留给旁人的印象就是孤僻,但左手却又自行伸了起来,食指中指并拢,向着身后摇了摇,算是再见的意思。这样一来,不免就多了几分潇洒的感觉。 顽强,倔犟,桀骜,冷漠,阴沉,潇洒。 这十二个字就能囊括张立平留给在场的人的所有印象。 当天夜里,张立平一个人在寝室里度过,那三个家伙没有回来,或者是不敢回来。这一次打架他将尺度拿捏得非常准,吴海铁等人就算去学校告状,难道说他们四个人被自己一个人打了?何况事情的起因经过都有不少人看到,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是受害者。 如果这三个人提出被打伤,要求赔付医药费。那就更好了,还有谁装病的本事能强过张立平这个名医之子?他的脸上青肿伤痕尚且宛然,只要随便喊点头昏头痛,按照脑震荡的症状一一演绎出来,大不了再自扎两针,等着ct做下来,接着再做两次核磁共振,吃不了兜着走的总不会是他。 第二天早上出宿舍门上课的时候,四个人在楼梯上撞了个正着,张立平下楼,他们上楼,陈梁无精打采得似饿了一个星期,吴海铁的小指缠了厚厚一层绷带,唯一没事的刘波本来走在前头,看见了居高临下走下来的张立平,顿时脸色都发了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却忘记身处楼梯,险些摔了个跟斗。 面对这三个人,张立平倒不为己甚,他只是淡淡的抛下一句话,就走下楼去: “不惹我,便没事。” 一直到他的背影拐过门厅直到看不见,刘波才咬牙切齿的说: “x你妈,等着瞧,强哥不找人来干死你!” ………………… 匆匆跑到食堂,买了三个韭菜包子在一路飞奔中狼吞虎咽下去,接着用一种夹杂着咀嚼的喘息声音喊了“报告”两个字。这就是张立平正式在大学中上第一堂课的真实写照。 好在大学中的老师都是被称为教授了,养气功夫都是一流的,这个学生迟到了还知道叫报告,不像有的学生大摇大摆的自由来去,如入无人之境,于是张立平在这位老教授的眼里尚有一点廉耻之心,便不为己甚的叫他进去找位置坐下了。 这时候前面的好位置都被占完,只有最后几排上寥寥落落的散布了许多空位,张立平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坐了下来,仔细的听讲,作着笔记。其实以他目下的医术来说,台上的这位教授未必就比他高到了哪里去,但张立平这些日子深思下来,觉得自己着实吃了根基不稳的亏,当年在中专的时候荒废学业,后来立心学医,这些基础理论也没时间去细看,这个时候正好趁机弥补。 下午班主任提到了选修课的填报,张立平本意是不想选的一来是经济上的原因,一来因为感觉到时间不够用,却没想到左手又自动伸了出去,在班主任那里领了一份填报表,一挥而就,共填了整整七门,分别是:专业英语,免疫学,循环生理学,神经生理学,中药药理学实验,心理学,分子生物学进展。在同班同学中,他是选得最多的,班主任杨老师很惊奇的看着他,私下好心的提点了一下他“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并且谈到选修课若是不合格,也要影响学分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张立平只有苦笑,接着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 “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班主任愕然望着这个冷漠少年的孤僻背影,脑海里开始浮想翩连,最后终于将认定最符合逻辑的“身患重症求知之心依然不灭”伟大光环套在了张立平的身上。 哪怕在军训的时候,张立平一有空的目标就是图书馆,这所成立时间长达百年的大学中的藏书极丰富,远自仅存于世的孤本,近到最新的国际医学的期刊,都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对于此时若如海绵一般疯狂吸取知识的张立平来说,正是绝佳的去处。 去图书馆的路并不近,只怕要走上二十分钟,在经过一所小卖部的时候,张立平觉得口渴,就坐了下来要了一碗冰粉,以小勺调匀一点点的喝下去,同时看着络绎不绝来来去去的人流,仅仅是这样一次很简单的小憩,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算得上是难得的悠闲时光了。小店对面是学校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处招贴栏,专门用以方便大学生发布旧货买卖,房屋出租,临时打工的信息,因此人气一直都很旺盛。 这时候他的眼里忽然出现两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一个娇小苗条,一个颇为高大健壮,不是昨天晚上斗殴事件中作为导火索的那对情侣。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满面无奈的女生,显然她的劝说是非常失败的。 张立平已是第二次见到那个作为陪伴的女孩子,上一次只是看了一见,觉得她还很是不错,现在粗略看来,已觉得实在算得上是个标致美女。想来昨天晚上她是后来才赶到现在,否则寝室里那三个家伙的调戏目标一定会转移到她的身上。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接着继续喝着冰粉。 女朋友显得怒气冲冲,男方却颇为无奈,两人争吵的声音颇大,以至于远远坐在旁边正啜着冰粉的张立平都听得见。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女孩子一面甩开男生试图抓住她的手,一面冷冷道。 男朋友看来真的很在乎她,满面焦急的模样: “芳芳,听我说,我真的会改的。” “安全感,你知道什么是安全感吗?我跟你在一起,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会去练武术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 张立平看着这场很是经典的闹剧,不禁想到了一句广告词:“xx牌安全套,给你最真最实在的安全感。”与眼前的情形一印证,忍不住笑了出声来,而他嘴旁的一丝微笑此时看起来很是有些邪恶无耻的味道。 这一笑顿时引起了这对情侣的注意,芳芳同学大概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张立平正眼都不看自己的无礼,气正是不打一处来,冲过来一拍桌子就瞪着他道: “笑什么笑!没见过吵架是不是?” 张立平耸耸肩膀,舀了一勺子冰粉堵住了自己的嘴。他情知同女人吵嘴是一件多么不理智的事。索性闷声大发财落个逍遥自在,岂知冷漠固然可以作为一个人的面具,却也是一件伤人至深的武器,芳芳同学在家中本是娇生惯养,高中时候也是品学貌兼优,何时受过男生的这等白眼?看了他的模样,心中又是恼怒男朋友的懦弱,又是气苦面前男子的骄傲,忍不住眼圈一红,泪便流了下来。 这一哭男朋友倒是找到了入手的极好机会,忙围住肩膀柔声劝慰于她,张立平进校以来就一直低调行事,没想到却是事与愿违,麻烦连连不断接踵而至,不禁心中有些烦闷,忍不住嘴上就刻薄了起来: “兄弟,我建议你马上去找一根细点的绳子。” 他这话乃是对着男朋友说的,这时旁边已围了一些正愁无事看热闹的,众人闻此言不禁茫然。 “女人的三大必杀技乃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做事,还是得未雨绸缪为好,所以你要讨好女朋友,建议先把上吊的绳子预备好,之所以要细的,那是由于通常上吊都是一种威胁手段而已,最好套上就断,因为她并不是要来真的。这才算得上体贴入微。” 此话一出,周围的男生顿时忍俊不止,女生纷纷笑骂张立平贫嘴。可怜芳芳同学被比喻成无理取闹的泼妇,心中顿时腾的火就上来了,拿起张立平面前的碗就泼了他一脸冰粉,冲动出手后。忽然想起他昨天晚上的狠辣倔强模样,顿时后悔了起来。 这一泼以后,周围立即都安静了下来,看张立平如何处置,芳芳的男朋友紧张的挡在了她的身前。谁知道张立平很自然的笑了笑,扯了张桌上放的面巾纸将脸上擦干净,顺便还给芳芳递了张干净的,自嘲的道: “我就知道,雷霆之后,必有大雨。” 见他如此风度而幽默,周围人无不莞尔,芳芳依然瞪着他,眼里却已没多少恶意了,张立平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语言天分的人,能够在相处里令人觉得如沐春风,调动场面上的气氛,他见目的已达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站起来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洒脱道: “兄弟,我虽然已不泡妞很多年,但还是有两手绝活的,要不要我传授两招?学费八折哦。” 他这一句话看似在开玩笑,其实一语双关,还在隐隐在表白自己无心恋爱,对他构不成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男朋友还有些目瞪口呆,来不及答话,芳芳同学已恨恨道: “刘凯,你要敢去学这家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休想我以后再理你。” 张立平哈哈一笑,唤来老板,结帐买单走人,洒然而去。他却没有注意到,店里的两句小声对话,其中一人,正是芳芳同学的那个朋友。 “…………” “这个男生,不是昨天晚上打架的那个吗?” “是啊。” “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哟,你也有夸人的时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莫非是某人的……春天来了?” “去你的,我呵你痒哦!” 第六章 租房 从图书馆回来,天色已朦胧,校园中依然是人流涌动,有吃晚饭的,有出来乘凉的,有挽着出来享受二人世界的,总之还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手打小说)张立平经过那个招贴栏,看见一张出租房屋的信息,心中不禁一动。 实际上,因为宿舍里实行限电措施,只有周末周日才全天供电,这使他在军训期间就有了出来租赁房屋的念头,何况现在还与一起住的起的冲突?而在大学中,出租和合租房屋是相当普遍的事,有许多家中有条件教职工都情愿将单位分配的住房出租给学生,用以赚取一笔不菲的外快。 令张立平动心的,就是这么一则看样子已挂了很久的小广告。 “出租住房一所,地址在第五教学楼花园的小湖旁,一套一,40平米。有简单家具。” 他将上面的电话号码抄了下来,到旁边的公用电话打通: “喂,你好,我是本校的学生,对您提供的房子比较有兴趣,请问租金多少钱一个月?”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带了浓重地方口音的老人声音: “不贵,房租你要是半年交一次的话,给你算一千块吧。” “半年才一千?这么便宜的房子怎么没人租?”张立平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他忍住没将其宣诸于口,又想了一想才道: “您现在方便吗?我想看看房子。” 电话那边的答复很爽快: “可以。” 到了地方,张立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房子不好脱手的原因。因为出租人就是学校里的一位老园丁,他的这房子地处偏僻,又临近解剖实验室,一到晚上就显得阴森,应该是学校本来分配给他放工具用的,不知道为什么空置了出来。房子里只通了电,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空荡荡的,就一张木桌子,两条歪歪斜斜的板凳,外观看上去就很是破旧了,好在里面应该是刚刚粉刷过,多了几分整洁的味道,地面还有一层古旧的木地板,走上去嘎吱嘎吱的响。 老园丁见这个学生不像以前的几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希望慌忙补充道: “若是要上卫生间,洗澡,我可以帮你配一把旁边教学楼的钥匙,你晚上开门进去就行了。” 张立平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想了想才意味深长的道: “一千六。” 老园丁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皱眉道: “什么?” “一千六,我租一年,马上就给钱。”张立平知道今非昔比,所以也难得的学会了砍一回价。其实对于这所旁人都瞧不上的房子,他的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最主要的当然是因为便宜,其次的几大缺点在他的眼中并非不可克服:环境方面张立平本就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而他对于洗澡上厕所这点麻烦也能忍受,家具方面更是可有可无,其他的些微不足,只需要自己动手买些东西打理一下也成。 最后,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张立平付出了一千八百块钱,得到了在这所破旧小屋里暂居一年的权利。两人草草的签了两个协议,可以说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拿到房门钥匙的张立平并不急着离开,在自己的新居周围晃悠着。这时夜已深了,校园中失却了热闹,此处又颇为偏僻,因而转成幽冷寂寞的气愤,四下里有几从细竹,疏落的划映起夜色的朦胧,一弯新色的娥眉月平和的悬在天际,旁边的小湖中荡漾着几片落叶,废旧的喷泉旁边却有几片被夜色涂抹去本色的睡莲,水光粼粼中,正将灯色与月色协调在了一起。 枝叶掩映间,几所巍峨的教学楼安静的矗立着,大概是因为夜深的关系,它们的轮廓并不清晰,在氤氲的雾气中默默的见证着时光的流逝,还有淡淡的草木芬芳,像一缕幽魂的袭入鼻端。张立平的心中实在是觉得这里很是适合自己,不禁轻声低吟起一首父亲最喜爱的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眼下的他,也对这种淡淡的凄凉美丽很是入迷,或许因为幽静的关系,还令张立平仿佛觉得回到了石板镇的故居,有一种身在异地的亲切慰藉。他下了决心,明天就争取将这房子里的一切弄妥,尽快搬过来住。 ………………………… 第二天恰好也颇为空闲,除了上午有两节解剖学外,就只有晚上的选修课了,张立平上午一下课,就出了学校,上了公交车去买一些必须的用品,例如窗纱,一张小型弹簧床等等。他在同学中打听了一下,得知在城北有一处非常有名的大规模综合市场,以价格便宜,品种齐全著称。在全国都是排名第七,名叫荷花池。 那位同学还告诫他,在那里买东西,老板开多少价格,最多只给一半,例如他叫一百块,你只还价五十,否则小心被敲。张立平将这一点谨记在心,手中攥着一张需要买的东西的清单就下了车。 这个市场始建于86年,现在占地是极广的,其周边现在又形成了建材批发市场、中药材批发市场、电子元器件及音像批发市场、钢材批发市场。张立平一下车,就被人潮拥挤着身不由己的带着向前走,看着周围许多身背货物几乎将人都完全遮住的农民工,又听旁边人说,里面单是经营户都接近三万人,算上每户的家属什么的,只算卖方人数他不禁都为之咋舌。 在里面走来绕去接近两小时,张立平腿都有些发酸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售自己要买东西的摊点。这样茫然若没头苍蝇乱逛之下,鼻中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中药气味,不禁心中大起好奇之心,循迹而去。 这一去之下,张立平饶是中医世家出身,也不禁目瞪口呆,眼下的大小摊位,琳琅满目的全是五花八门的中草药。 什么黑蚂蚁,海龙,海狗肾,黄狗肾,鸡内金,田鸡油。什么蟾酥,牡蛎,鳖甲,龟板,瓦楞子,珍珠。有的药材连他也根本叫不出名字。再抬头看看,原来这里竟只是“动物类”的药材分市场,此外竟还细分出果实子仁类,树皮类,藤木类,菌藻类,叶类,根茎类,全草类,树脂类,花类等等十余个子市场。 要知道我国的四大药都是:安徽亳州、河南禹州、辉县和河北安国,而成都荷花池中药专业市场这个后起之秀,近年来与江西樟树渐渐有后来居上之势。这等全国级别的市场,它的规模与繁华可见一斑, 张立平一路行过去,看过去,心中有些不懂的还出言请教,卖药的老板倒很是爽快,算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时候忽然听得前方有一声惊呼,立即围了一群人上去,张立平好奇心发,也赶了过去,只见圈内人中,有两位中年男人围了一位藏族打扮的老人,两人脸上的表情又是又惊又疑,而老人枯干黎黑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以并不清晰的四川话说道: “买不买?“ 人们的眼光一瞬间都聚集到老人的手掌中,那里以红布包裹着一支模样怪异的东西,乍一看似一截树根,却从土黄色中微微透一点雪白,仔细一看,这树根竟然形如春蚕,有头有口,头部两侧各有一个白色的点状突起。全身有20--30个横生环节,腹部还有8对生足。头上却连着一截长长的草根。 “虫草。”张立平心中顿时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却又立即摇头。眼前这东西近三十厘米长,通常冬虫夏草最长不超过十厘米。哪里会大得这样离谱了去? 显然旁边人也都是这种想法,那两位中年人商议了一会儿,面色再变,冷冷道: “老头子,你走吧,这里做假药本该马上送派出所,看在你一把年纪,自己知趣走了最好。” 张立平见已有人指出是假药,便想转身离去,冷不防左手竟然又自己动了,它急切的伸过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作了个要看的手势。他的心中一动,知道这只左手这么做必有它的道理,口中立即配合道: “这东西怎么卖? 第七章 牙札衮赞布禄 旁边人听了顿时笑骂道: “小兄弟你莫遭他烧了,这么大的虫草,是拿红薯做的吧,亏他也能做假做出来。(手打小说)” 藏族老人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丝悲哀之色,也不争辩,只是用悲哀的眼色望着掌中的怪东西,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牙札衮赞布禄。” 便开始收拾刚刚摆好的摊上东西。旁边人都以为这老头子说呆话,但这四个字落到张立平耳中,记忆立即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竟若发聋震晷一般! 原来张立平曾经在祖上留下来的行医记载中曾经看到过:冬虫夏草乃是一种蛾子的幼虫受寄生真菌感染而死亡的尸体,称得上是名贵又奇异且罕见的一种中药和藏药,人们把它与人参、鹿茸共列为三大极佳补品。功效强身延年,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 出产它的青藏高原乃是非常特殊的区域,可以说是那种洁净、寒冷、缺氧、紫外线强烈照射等严酷的生态环境、因素下,赋予、形成了冬虫夏草神奇的功效。藏语中把这种名贵药材叫做牙札衮布,但据当年记载此事的祖辈说,有一种极其罕见的蠕虫,以雪莲为食,因为生活在冰天雪地中,天敌很少,体形就长得颇大,这种虫又称冰蚕,若是山上雪水融化,冰蚕不慎被冲落山下,恰好又被这虫草的真菌所感染,就会生长出一种体积巨大的虫草,不仅能将原本功效翻上数倍,更具有清心宁神,起死回生的奇效。虫草在藏语里叫做牙札衮布,而藏人故老就将这种巨大罕见的虫草叫做牙札衮赞布禄,赞布禄翻译成汉语就是财神的意思,其稀有珍贵之处可见一斑。 张立平对旁边的这些人视若无睹,只是对藏族老者淡淡道: “我想买你的这东西,可以先看看吗?” 老人依然是麻木的表情,点了点头说: “可以,不过不能直接用手摸,得隔着布。” 这话又引来周围一阵笑骂,说这老疯子做假做得太不逼真,连碰都不敢让人碰。张立平却知这等珍贵药材倘若是真的,那就例如千年老参上要缠以红绳,老人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左手早就伸过去隔着布摸了一摸,只觉手上一股冰凉之意瞬间就由指尖透到了心中,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他的心中顿时狂喜,面上却做出一副茫然的神色,有些不耐烦的道: “这东西看起来挺好玩的,放书桌上当个根雕也不错,你卖多少钱?” 藏族老人心中也诧异非常,眼前这小伙子年纪看起来比孙子还小,他绝不可能知道这牙札衮赞布禄的真正价值,怕是真的看上了这虫草样子好玩,拿回去当根雕用的。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袭来。正待一口回绝了他,又想到自己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本来指望卖个好价钱,却没有一个识货的,身上已看看没有了钱,又遭人百般刁难,好容易遇到这个肯买的,若是再放过这个机会,自己只怕就得流落街头,乞讨回家了。只得摇摇头伸出五个指头道: “五千。” 这个价格本来已是他心中的底价缩水十倍了。张立平愕然道: “这么贵?” 他这一下倒不是装出来的,若是张华木还在,五千块钱张立平轻轻一挥手就砸出去了,但此时张立平的经济状况实在是今非昔比,来学校时身上仅有的一万块用到现在,已经只剩了七千多,眼下他还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若是一下用五千出去,那是万万不敢的。他也不说话,摇摇头转身就走了,心中也颇为黯然。没想到那藏族老者见他价格都不还,转身就走,想到自己如今已接近身无分文的窘境,忙一咬牙叫住他道: “你出多少?”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起哄,叫张立平快走别上这当,老人呆立在那里,心中的沮丧实在是无以复加。张立平回转身来,摸了摸钱包,为难道: “我…….我只有五百。” 他苦笑着将身上的包翻了个底: “我真的只有五百,您老的东西太贵,我买不起。” 藏族老人眼里露出绝望的神情,他刹那间仿佛老了十岁,想到这几天所受的种种屈辱非难,叹息一声道: “五百………罢了罢了,你拿去吧。” 这一下换成张立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忙机械性的递钱过去,直到手上隔着红布那冰冷之意传来,才相信这是真的,旁边的人开始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起来: “真有人肯被敲棒棒?” “龟儿子,这生意做得,一个假货卖五百,老子也学会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败家子,花钱买教训。” “别个是买根雕,有你求相干啊。” “………” 这些声音自动被张立平的耳朵过滤了,他看着老人佝偻落寞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同情,赶上去小声道: “老人家,我还有些事要请教,一起吃饭吧。” 藏族老人回过身来,定定的望着他手中红布包裹的虫草,眼中的神情既是痛惜,又是留恋,看他的模样,似乎能再多看一见这曾经属于自己的宝贝也是好的,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两人联袂走到了一家生意很是火暴的牛肉馆前,只见店门外整整有三个火炉,其上放了累累重叠,近一人高的玲珑的暗褐色小笼,高不四指,径不过数寸,望之喜人,看了这阵仗就知道该店的小笼蒸牛肉味道一定奇佳。而走到门口,就可以见到旁边柜台有一口大锅,锅里白雾氤氲,里面架了许多牛骨头以在汤里熬入鲜味。 两人走进店来,旁人见了这一老一少,一藏一汉的两个组合,无不侧目,张立平选了个周围没人的位置,先要了八笼蒸肉,两碗汤,又知道藏人大多无酒不欢,又叫了半斤枸杞酒,等菜上来的时候,一个是心事重重,一个也有几分饥饿,便都不发一言吃起来。 这粉蒸牛肉看上去颜色红亮,筷子一碰,便颤微微的抖着,裹着上面青翠的芫荽,葱花一下口,只觉得酥软香嫩里不失其劲道,仔细一尝,里面还加了脆骨,吃起来极香,只此一一个小小的细节,就显示出这家店的与众不同。 因为在通常做法下,用来蒸的牛肉要选脊肉去筋膜,作料拌匀稍腌。另要制作火馓,用大米、糯米、八角、草果先经微火炒黄有香味,而后碾粗粉,粒度要很好掌握。过粗,难透心又散;过细,状如炒面蒸后就糊在一起没有口感。这家店不仅没将牛肉去筋,反而还刻意加了碎骨等,将本来的弱点变成特色的风味,并且裹肉的作料里,似乎还多了一种难以分说的奇香,一吃之下,牛肉肥嫩松软,米馓香味浓郁,当真是齿颊留香,久久都不能散去。 此时张立平已经知道藏族老汉名叫昌西,他看着愁眉不展,只顾喝闷酒的老人,诚挚的道: “老人家,我知道这冰蚕虫草绝对不止五百块,我现在手上实在不方便,你留个地址,我有了钱就给你寄过来。” 昌西老汉听到“冰蚕虫草”四个字,手忽然一抖,杯子里的酒洒了一桌子,良久才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过来道: “你,你竟然知道它的来历?” 张立平点点头,不禁想到了父亲素日里淳淳教诲的模样,心中一酸,黯然道: “我家里乃是中医世家,解放前有长辈结识一位很有名的藏医,听他说起过西藏的各种奇特名贵药材,这牙札衮赞布禄与大藏红花并称,就记载了下来。” 昌西老汉夹了一筷牛肉,慢慢的咀嚼着,最后喝下一口酒,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的,良久才平静的道: “佛祖在上,这就是我的命吧,这牙札衮赞布禄应该与你有缘。你先前说的寄钱,就不用了。你来找我,是想问问这药的炮制方法吧。” 第八章 意外收获 “耘樵得甘芳,龁啮谢炮制。(手打小说)”---- 苏轼诗。 炮制:是指用烘、炮、炒、洗、泡、漂、蒸、煮等方法加工中草药。目的是消除,减低药物的毒性,加强疗效,便于制剂和贮藏,使药物纯净。一样的药物,被炮制方法不同,甚至可以起到不同的药效果。 而特殊的药物,常常要以特殊方法进行炮制,一旦失败,不仅药效大减,甚至可能令药物效用产生不可挽回的损失。 ……… 昌西老汉的话无疑说中了张立平的心事,他因为想到了手中的这味名贵药物可能会对父亲的病势大有帮助,所以才特地这样大费周折的来探问。而他的诚挚也打动了这位藏族老人,于是将一些祖辈流传下来的东西一一告知。 “………虫草本性温煦阳和,但这种冰蚕为媒的就不免其性偏为寒凉,炮制它的最好办法,就是以蜂蜜混合烈酒进行烘炒。当然,若是病人身体壮盛,炮制的原料换成葱白,细砂即可………” 张立平认真的听着,努力把每一个字都记忆下来,两人一番长谈后,看看时间,竟已盘暄了三个多小时,竟已近下午五点多了。饶是昌西老汉胃口酒量都极好,也在这二十余笼蒸牛肉与斤余的枸杞酒的连番轰炸下有了八分的醉意,加上心境难免有些不快,借酒浇愁下,伏在桌上有了轻微的鼾声。 唤来服务员,张立平把账结了,让他们不要打扰老人,便独自出门,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那种振奋还隐隐传来。这种极其罕见,有钱难买的药物,无疑能够对父亲张华木的病有着极大的帮助。 他循着来路走了回去,这时才想起来荷花池的本来目的,看看清单上列举出来的东西,只得匆匆寻到了一家建设银行的自动提款机,取出几百块来重新购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 “小兄弟,请问你下午是不是买了一支样子很像根雕的药材?” 张立平心中一凛,也不答话,先环顾四周,见到处人来人往,还可以见到戴着红袖套的城管与保安,这才回过身来。 说话的人四十余岁,红光满面,虎背熊腰,身上西装革履,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雍容气度,他的身后跟了两人,其中一位正是先前不住端详昌西老汉手中虫草,举棋不定的中年人之一。 见张立平不说话,那老板模样的人温和的说: “你买的那药材其实不是根雕,而是一种非常名贵罕见的药物,你拿来也是白白浪费掉了,不如卖给我治病救人。你放心,我王仲康在这荷花池药材市场也小有名望,不会白要你的,开个价吧。” 这人一开口就点出了欲求购东西的真正价值,也不以张立平还是个少年就信口开河,欺瞒诈骗。这种光明磊落的行为顿时给人以好感。别人待之以诚,张立平也不愿意以谎言搪塞,也就直截了当的诚恳道: “王先生,看得出来您不是什么坏人,我也不瞒你,这味冰蚕虫草我一早就认得,特意买来给家里人治病的。所以实在有不能卖的苦衷,请您原谅。” 与昌西老汉一样,“冰蚕虫草”四个字一出口,这王仲康面上也露出惊愕的神色,听完张立平所说的话以后,失望之情也溢于仪表,不禁狠狠回头瞪了那中年人一眼,似乎在指责他在药物经销中沉浸数十年,竟比不上一个少年。那中年人也惭愧的低下头去。 看张立平要走,王仲康身旁另外一名看起来极精明能干的男子忙上前笑道: “这位小兄弟慢走,虽然您不愿意出售,但我们老板听了这消息,是丢下正在谈的一笔大药材生意,从绵阳那边急赶过来的,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免得以后再碰到这东西成了睁眼的瞎子,若入宝山空手回一样,我们欠你这个人情,往后有什么需要补报的,尽管开口就是。” 张立平想了一想,首先觉得这位王先生做事很是坦率真诚,不似歹徒一类的,又想到自己孤单在外,做事若不留一点余地也不大好。于是点头应允了,王老板赞许了看了那男人一眼,就引着张立平再次进入了药材市场。 一到王先生的公司那里,张立平立即感到了先前他自称:“在这荷花池药材市场也小有名望”说的决不是大话,只看这公司租下了这寸土寸金的市场里好几层楼房铺面,就能看出他雄厚的经济实力,手上没有几千万资金的运作,那决不可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出来。 四人走进了王老板的经理室,在空调的运作下,空气一下子凉爽,人的精神也为之一爽,张立平坦然的将“冰蚕虫草”交了出来,任他们仔细的观摩细看。单看王先生面上又是赞叹,又是如痴如醉的表情,就知道这位王先生确实是个中行家。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将虫草交还回来,忽然开价道: “五十万,小兄弟卖不卖?” 张立平正在喝水,顿时一窒,几乎呛住,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王先生,真的我不骗你,我有一位很重要的亲人的病非常棘手,就算是有这药,我都没什么把握能救的,你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 这时候又是那位看起来很精明的男子叫做贺四的开口了,他似乎是这位王先生的智囊,不轻易开口,但开口所说的,必是最关键的东西: “不知道小兄弟的亲人得的什么病?” 张立平听他们满口都是河南口音,与wk市只怕八杆子都打不着,也就不玩心机,直接黯然的道: “重度脑溢血术后综合症,大脑严重受损,只有基本的生理反应。” 听到了这等消息,王先生的表情严肃里带了一丝惋惜,但贺四的眼中却露出一丝兴奋: “看小兄弟的样子,应该是对医术很是精通了?若您的亲人真的是这种病,我们倒还有商量的余地。” 张立平早已看出这贺四十分精明,他既然说有商量的余地,那么就一定有能让自己心动的东西。他不禁好奇道: “怎么商量?” 只见贺四同王先生耳语了几句,王先生面上也露出惊喜的表情,走到里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红缎盒子----显然这个盒子被收藏得极其小心隐秘----否则怎会用去如此多的时间? 贺四将这个盒子拿到张立平的面前,微笑着打开道: “小兄弟请看。” 第九章 鱼脑龙涎香 当抹香鲸吞食大型软体动物后,这些大乌贼和章鱼口中有坚韧的角质颚和舌齿,很不容易消化颚和舌齿在胃肠内积聚,刺激了肠道,肠道就分泌出一种特殊的蜡状物,将食物的残核包起来,慢慢地就形成了龙涎香。(手打小说)排入海中的龙涎香起初为浅黑色,在海水的作用下,渐渐地变为灰色、浅灰色,最后成为白色。白色的龙涎香品质最好,它要经过百年以上海水的浸泡,将杂质全漂出来,才能成为龙涎香中的上品。 本草纲目》中记载着龙涎香可以‘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中医用龙涎香作为‘化痰、散结、利气、活血‘药使用。可见,龙涎香是治病和补益强壮的名贵中药。如果病人出现咳嗽气逆、神错气闷和心腹疼痛等病症,可以用龙涎香1道3份,研末冲服。龙涎香素是龙涎香香味的主要成份。 这种极为名贵的龙涎香,因为在世界上产量很小而不能人工合成,所以它的价值远远超过黄金的价值。1955年,一位新西兰人在海滩上检到一块重7kg的灰色龙涎香,卖了2.6万美元,如果检到白色的龙涎香,更是无价之宝---- 中国百科全书。 ………………… 张立平好奇向盒子里看去,他相信这位经营药物为生的王先生如此珍惜的东西一定很是名贵,但盒子里只是黑漆漆的一团泥土模样的东西,实在是毫不起眼,摸上一摸,只觉得表面给人的感觉很是细腻,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宝贵之处。他也不加演示,老老实实的问道: “这是什么?” 王先生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贺四却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关闭,使这所会客室成为了一个密封的空间,这时王先生才珍惜的拿出一把小刀,将那黑团表皮挑破。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飘散了出来。当真是令人觉得心旷神怡,嗅之难忘。 “这……这难道是龙涎香?对,一定是!” 张立平对这味道很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事实上,张家祖传的三件宝物中的续魂香,其中很重要一味成分就是这产自海外的龙涎香,只是这东西渐渐有价无市,以至于近年来张华木配制续魂香时,都采用了效果较差的麝香代替。 贺四微微一笑道: “这东西既是龙涎香,但又不能完全算是。” 张立平惊讶道: “怎么会这样?” “您应该知道天然龙涎香的形成过程吧?那是当抹香鲸的肠道遇到了颇为坚硬的异物,分泌出一种特殊腊状物,两者混杂在一起,就成了龙涎香。” “是的。”张立平点点头。他的表情充满了疑惑,“莫非这块东西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面前的两人都不说话,王先生只是微笑着将这黑东西侧翻过来。 这一下,它的横切面就完全的展现在了张立平的眼前,只见里面的纹理,线条组合成了一个纵剖的图案,看起来前尖后圆,很接近于一种生物的模样,张立平看着这东西,实在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里面,似乎是一个鱼头?” 贺四笑笑道: “不是似乎,这块龙涎香的内核的确是一条鱼的头部,我们已经查过,这种鱼很是罕见,它的头部坚硬而致密,想来是被抹香鲸吞下后,身躯化尽,头部却无法消化,在漫长时间的作用下就慢慢的被转化成了极品的白色龙涎香。” “这块香的价值小兄弟当然是知道的了?并且它还是由鱼脑所形成,恰好还能对症的满足你的需求,咱们一半换一半,你看怎么样?” 张立平当然知道这块香的名贵,它的活血补益特殊作用几乎是其他药物难以替代的,并且中医里素来都有以形补形之说,例如胃病的人可以多吃一点猪肚,骨折患者的饮食里少不了骨头汤,当然还有最著名的牛鞭……而这块龙涎香源自鱼脑,张华木也是脑部疾患,显然它对修复神经链,弥合创伤部位应该还有奇效。 因此这位王仲康先生提出的条件,张立平根本是不能拒绝的。他略一考虑,便爽快的点了头。这里乃是全国知名的药材市场,无论是药物的处理,炮制,加工都早已有一套完整的手续和方法。因此两样名贵的药物很快就被分割成了两份,因为考虑到张立平的情况,王先生还特意将龙涎香鱼脑那一部分让给了他,而张立平感激之下,也将药效最重却不适合久虚病人的的虫草头部让了出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王先生与他的表兄贺四对张立平大生好感,因为先前两方谦让的关系,相当于是以龙涎香的鱼脑部分换了冰蚕虫草的头部,前者只是对脑部创伤病人有特殊功效,单论价值反而不若外层的精华名贵,后者却相当于是整条虫草最宝贵的部分。于是王先生就主动补偿了张立平四万块钱现金。 张立平本来想推辞,左手这个时候却又自行作了主,一把拿过来慨然领受,他顿时回过神来,拿了钱连数也没点,径直就去了开始吃饭那家牛肉馆,直接将钱递给了酒意未去的昌西老汉。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张立平的心中,永远都记得父亲书房中那副对联:“岂能事事如意,但得问心无愧。”张华木的影响对他是深远的,尤其是在这几个月彻底失去了父亲以后,往事不断在张立平的浮现呐喊,一些平日里根本注意不到的小小细节,在他强烈的的赤子孺慕之心下,都加倍的回放了出来,若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渐渐影响着他的行为和思想---- 不寻常的经历使他总是给人以阴冷感觉,但当张立平偶尔敞开心扉的时候,旁人就能从那一扇关得紧紧的心门里感受到一丝热忱与温暖。 以诚信发家的王先生看了张立平的行为很是赞赏,他看了出来,这年轻人待人接物里在不卑不亢的谦逊里透了一丝桀骜,显然骨子里有着一股孤傲之气,倘若自己进行直接资助反而有损这短暂时间建立起来的良好交情。听说他还要去买一些用来装修房间的材料后,眼前一亮,对着贺四低声嘱咐了几句。贺四便对张立平热情道: “张小兄弟,我看你对这荷花池还不大熟悉,我顺便也要去那边建材市场办点事,不如我们顺路过去,那里还有几个熟人,也帮他们介绍介绍生意。” 对于这等好事,张立平当然不会拒绝,贺四这个人圆滑非常,不仅在心智城府方面很有一套,待人接物中也是令人如沐春风,很是了得。只从一路走过就有不少人同他热情的打着招呼就看得出这一点。 荷花池建材市场占地也是极大的,张立平一路上弯弯绕绕的,看得几乎是眼花缭乱,不说其他的,他计划中要买的窗纱就见到了十余种,还不要说其他的东西。而贺四仿佛是胸有成竹,直接将他带了上到显然精细装修过的二楼,转到了一处很是宽敞的展销台前,径直就有两名声音甜美的迎宾小姐迎接了上来。而对面的一位老板模样的看见贺四,忙丢下手边的业务,大步走过来笑道: “四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啥事我老胡帮得上的?” 贺四向他眨了眨眼,一边握手一边意味深长的笑道: “我老板新结识了一个小兄弟,让我来陪他买些装修用的东西。价格嘛,就按进价怎么样?” 一面说,一面在握手的同时轻轻捏了捏,这老胡也是商海沉浮之人,立即见机笑道: “好说好说,不知道要买什么东西?” 张立平笑了笑坦然将手中的单子递了过去: “我没多少钱,胡老板给我选点便宜的就是了。” 很快的,这份采购单子上的东西便被一件一件的打好包送过来,最后还有一卷附赠的地毯。张立平见送来这些东西都是光彩华润,看上去就绝非自己心目里的便宜货,心中知道老板一定是看着贺四的面子上拿的好东西。打开赠送的地毯一看,竟是双层,上面一层是巴掌大的冰凉竹块,掀开下面一看,却是雪白致密的松软细毛,忙连连推辞,坚决不肯要这等名贵的东西。 胡老板也是在商海中多年的人,只看张立平验货的手法,就知道他在这方面乃是外行,忙走过来笑道: “小兄弟,其实我们这地毯也是外地厂家新推出的产品,拿给我们免费试用推广的,你看。”他从地毯内层拔了一撮毛下来,拿打火机对着一晃。 “这毛是化学纤维,便宜得很,若是动物身上的毛,烧起来就有一股臭味。” 张立平记忆里似乎看过人这么做过,顿时相信了七八分,却不知道胡老板在弄打火机的时候,早就巧妙的将那撮毛掉了个包。但他还是坚持要付钱,这一下胡老板有些犯难,不知道定个什么价格,眼角的余光早作难的望向贺四,正好看他伸出两根指头一晃,心中立即有了数,忙道: “老弟真是客气,那就按每平方给两……” 没想到那个“百”字还没出口,就看见贺四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忙伸出了食指在竖着一比。亏得这胡老板见机得快,立即接口道: “……给两十一块钱一平方吧。” “两十一块?” 张立平愕然道。贺四忙在旁边呵呵笑道: “老胡这是家乡话,说习惯了,其实就是二十一块的意思。” 张立平索性又将地毯拉了出来仔细看了看,看得胡老板和贺老四一阵心慌,忙借着指点的模样走上前去,将海关贴上的激光防伪的商标一脚踩住。一面还要睁眼说瞎话说这地毯乃是三无产品,所以才卖得这么便宜。 张立平这方面本是极外行的人,看得出什么破绽来,于是按二十一块一平方米的价格,买了八平米的这种地毯,再次感谢了贺四和胡老板,乘车回了学校。 看着张立平上了车,胡老板才看着贺四嘿嘿一笑道: “四哥,卖东西历来都是夸自己的货好,嘿,我老胡做了三十年生意,还第一次糊弄人,为的竟是把真货楞讲成假货,好东西往死里损,这小伙子是王老大的亲戚啊,要您亲自来陪他买东西?” 贺四笑笑道: “这倒不是,只是王哥觉得他脾气很合自己的胃口,心中也承他的情,知道明着帮他肯定不会接受,就走了你这曲线救国的路子。” 接着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胡老板也是个视诚信为本的生意人----否则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到如此规模----听了不禁也对王老板的做法很以为然。对张立平这小伙子不免也另眼相看。 这时,有两名采购商上来选购货物,一眼就看到了张立平先前买了,还没搬进去的地毯,很感兴趣,一定要看看,旁边的迎宾小姐微笑道: “先生,对不起,我们这种地毯是从国外进口,已经断货了。” 采购商其中一位显然是个中行家,操着外地口音叹息道: “我是特地从昆明赶来的,听说成都荷花池这里有卖这种原产于新西兰克维利亚纯羊毛的新式地毯,唉,你们还剩了多少啊,能进到货不?” 胡老板正陪着贺四上楼,听了这对话,知道生意上门,忙爽朗笑道: “这个毯子货倒是能弄到,只是价格可能要加价了。” 采购商皱着眉头道: “你报个价?多少钱一平方?” “也不算很贵,三千七。” “我们是一次性采购三百平米以上,有没有优惠价?” 第十章 逆 回到学校后,张立平见天色还早,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开始打理那破旧小屋子。(手打小说)他也看够了寝室里那三个人且惧且恨的表情,迫不及待的想搬到新地方去。 小屋共二十平米左右,分为一里一外两间,墙壁上都以白灰新粉刷过,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脏乱,而顶棚上也被换成了新的三合板以遮挡尘,虽然进屋里显得空间很有些低矮,总还是给人以整洁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地上还有一层很是古旧的木地板,张立平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新买的窗纱换上,再粘贴上墙纸,这玻璃纤维平织窗纱与菲勒特墙纸都是胡老板假卖实送的名牌,这么一打理,小屋内部顿时换了个模样,洋溢出一种明快开朗的现代气息。 在布置里间的时候,张立平才发觉自己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没买,那就是用来休息的床铺,在他本意的构想里,一张小而结实的钢丝弹簧床便已足够,只是此时已近晚上八点,上哪里去买这东西? 不过他看着包里的那张柔软精致的地毯,心中忽然一动,将屋子外面檐旁堆着的几张棕垫与草垫搬了进来,平铺在里屋的木地板上,接着于上面蒙上一层报纸,最后将胡老板送的双层地毯盖上去,以绒毛那一面向着上,再铺上学校里买来的凉席躺上一试,感觉比男生宿舍里的舒服多了。接着他又想起在买墙纸的时候附赠的两个红色宫灯灯罩,拿出来悬挂上后,倒还真有几分唐时围坐软榻,谈笑风生那种富贵豪华的气氛。 ……………………. 过了几天好容易课余有空,张立平抽时间就来到了学校里的旧货市场里,若学生觉得手里有东西用不着或者觉得已经过时的,但丢了又可惜,就到这里来寻求买方。因为西川大学是一所学生人数超过十万人的旗舰学府,所以这个每隔三天才开放一次的市场倒是热闹非常,算得上的人满为患。 张立平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买一个方便读书的袖珍书桌,以及几张小巧凳子,台灯等等。他从西边向东缓步而行,只见这里的旧货着实品种繁多,书籍,电脑,家具,随身听,mp3,手机,游戏机,电视等等等等,算得上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时候,他的耳中忽然听到了一首熟悉旋律的调子,那就是“粱祝”,并且是以萨克斯风奏出来的。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wk市那个烛光闪耀的酒吧,想起了不得不与前任女朋友分手时候那迷离的婆娑泪眼。他的心境仿佛地震一般的剧烈震动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着调子发出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个并不起眼的音乐盒。 盒子的造型很是普通,一对已有些破旧的瓷娃娃脸贴着脸,很是亲昵的互看着对方。这神态落在张立平的眼里,心里却又是一阵飘渺难测的痛楚。 “她还好吗?应该嫁人了吧,应该就像这对瓷娃娃一样,美满幸福吧。” 在先前那些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张立平就算偶尔忆起与前任女朋友之间的那段短暂而苦涩的感情,因为环境的干系,也不能多想,现在安定下来,却是不敢多想,不愿多想。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mo着那对瓷娃娃冰凉的面孔,却听到旁边有一个很柔美的声音问道: “这音乐盒多少钱?” 张立平微微错愕间转头看去,只觉眼前一亮,身后三步的地方,站着一个很是眼熟的纤细女孩子,正是以前见过两次的那个女生,她穿了一条几乎及地的雪色长裙,头上是束发,长长的瀑发披到了肩上,就像一朵在风中的小小白花,这个女孩子,弱不禁风也弱不胜衣的,一双清灵的眸子看着人,就很是有一种温柔怜惜的感觉。 她的身旁还有个挽着手女生---- 正是前些日子那位芳芳同学---- 她用很不满的眼神看着张立平道: “喂,你这家伙买不买,不买我们就要了。” 张立平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眼神一凝,正准备说话,却见那雪衣女孩子笑了笑道: “人家先看见的,应该讲先来后到。” 他又发现,这女孩子的笑靥上,有一对酒窝,深深深深的,像是一口井,井里有着恍惚的影,影着恰是自己的心。他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 “我不要了,你们选。” 他一说完,就仿佛坚决不肯再留一秒似的,转身就走,固执得连头也不愿意回。因为张立平知道,自己很欣赏这女孩子,只是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具备那些风花雪月的条件资本,更没有时间!人生中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未来的日子里,还有着更多的重要事情等着他去做。 逃避, 是唯一选择。 只是他不知道,人生中有许多东西,是没办法逃,也避不过的,一如他父亲的不幸,亦或是感情。 雪衣长裙女孩的表情很复杂,脸色也显得更为苍白,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张立平方才碰过的地方,很久都没有说话。 ………… 腰带的颜色代表着跆拳道练习者的水平。从低到高依次为白带、白黄带、黄带、黄绿带、绿带、绿蓝带、蓝带、蓝红带、红带、红黑带、黑带。其中黑带表示的含义是:黑带代表练习者经过长期艰苦的磨练,其技术动作与思想修为均已相当成熟。也象征跆拳道黑带不受黑暗与恐惧的影响。)---- 摘自百度贴吧。 从旧货市场的后门出来,就有一条小巷,来往的人显然就要少得多,张立平埋着头向前走,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愕然抬头,顿时站住,脸色也变得冷酷了起来,并没有说话。 被他撞到的人鼻子上包了一块白色纱布,正以一种冷酷,恶毒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个人正是前几天在饭馆里,被他一仰头撞破了鼻子的那个“强哥。” 他的身后,还站了三个年纪仿佛,穿着前卫新潮的男生。 张立平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新买的一张小凳子,脱掉外衣甩在地上,冷冷的说: “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谁知另外三人一起笑了起来,其中一名头上扎着阿迪达斯头巾的帅气男孩嘴里还嚼着口香糖,靠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悠闲道: “老兄,你别误会,我和他只是来看热闹的。阿云这年把来很少出手了,不看看还真有些可惜。” 张立平看着说话的这个人,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小子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全是国际名牌,没一样是低于两千块钱以下的。 与此同时,三人中的其中一名高瘦男生走了出来,站到了张立平的身前,先扫视了他几眼,才有些疑惑的道: “听说你很能打?” 这个人走路如风,两条腿显得很长,行动里透着利落与干连,看他的穿着打扮却还是学生模样,穿一身休闲服很随便的站在那里。 “少废话。”张立平冷冷的道。“要打就打,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好。”高瘦男生竟然在说话的同时,向张立平微微鞠躬行了一礼,话音刚落,就是一脚踢了过来! 这一脚踢得极高,直接踹在了张立平的胸口上。张立平只觉胸口一闷,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另外一脚又闪电一般的踢了过来。 这样先是站立前踢,接着又是一记跳动推踢,行动如风,乃是典型的跆拳道风格,张立平连中了两下,顿时重心不稳滚倒在地。亏得左手自动反肘挡了第二下推踢,要不然他现在就站不起来了。 第十一章 变 高瘦男生倒颇有风度,并不似小混混那样追击,却是恢复到那种很随意的姿势站在原地,失望的叹了口气。(手打小说)倒是那被打伤鼻子的强哥在旁边恶狠狠的骂道: “狗x的,你不是很牛b,起来啊,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是谁?” 张立平便在这叫骂声里爬了起来,又站到了那高瘦男生的面前,眼神依旧冷漠。 高瘦男生眼中有一丝不屑之意,他双手抱在胸前,又是一脚踢出! 张立平伸手挡住,冷不防那一脚突然一伸,竟是一记单腿连踢,他脸上顿时中了一记,只是这并没有完,那男生忽然跃起,又是一记凌空横踢。张立平硬受一记,顺势拿手去捞他的腿,手指刚刚碰到裤管,腹部又被重重的踹了一脚,眼前一黑,整个人又被打倒在地。 但张立平又马上咬着牙爬了起来! 这一下,连旁观的两人面上,都露出了有些吃惊的表情。 高瘦男生面无表情,双腿连踢,勾踢,后旋踢,侧踢等精华招式一一施出,他的双腿给人的感觉就像鞭子,随意弯绕出击,张立平就若置身于一个旋涡中,只能被动的在头昏脑涨下抵抗着对方的攻势,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还手之力。 ………………. 这已是张立平第五次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但心中始终有一种火焚般的倔强感觉支撑着。下唇被牙齿紧紧的咬出血来。 “永不服输……” 这四个字,就是他心中斗志长存的烈阳! 在不远处,有两个女孩子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张立平此时的模样很是狼狈,但他倔强咬紧的唇,冰冷而漠然的双眼,一次一次倒下却又艰难站起的重复倔强,给了她们心灵以很强烈的震撼感觉。 雪衣的女孩子扶着着旁边的墙壁,浑然不觉两根细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痉挛,她脸色白得跟什么似的,清灵的眸子里有着茫然,怜悯的怔怔神情。 被唤作阿云的高瘦男生见了这等顽强的对手,眼里也不禁露出赞许的表情道: “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一个不会任何武术的人,能够一个打四个的原因了。” 满面灰土的张立平也满不在乎笑了笑----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说说看?” “首先你很会防御,在我进攻的时候,全身上下的要害处都处于保护状态,因此你看起来好象被打得很惨,其实都是皮肉外伤。”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变得净重起来:“第二,你的意志力非常的顽强,实在是我这辈子所仅见!” 他口里说话,脚下却丝毫不停,转身一个回旋踢,径直将张立平踢得踉跄倒退入一个墙角里。忽然听得那全身上下都穿着名牌,嚼着口香糖的俊逸男生出声催促道: “阿云,我们还要去打网球,时间差不多了。啊……咳咳咳.” 阿云听了点了点头,冷冷的说: “你既然将阿强的鼻梁打断,那么今天我也把你的鼻骨打折,这事儿就扯平了。” 这高瘦青年嘴上这么说,左腿已猛然高高踢起过头,然后呼的一声携着无比劲急的风势向着张立平的脸上盖了下来。这时候他的身后方向却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声。在他的心目里,遍体鳞伤的张立平绝闪不过这十拿九稳的一脚,忍不住就回头关切看去。见好朋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捏着喉咙,满脸通红! ………………… 等待, 坚持, 忍耐。 张立平一直认为,这三大因素乃是要将一件事做成功的关键,就好比是一只鼎,有三只足才能稳固。 猛然间,阿云觉得腿势竟在还没有尽展的时候,就先撞上了一样颇硬的东西,接着左脚一紧,竟似被牢牢捉住,跟着接连传来几下极轻微的刺痛!但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右腿立即发力跃起,凌空踹中张立平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右脚再次高踢而起,将正不住喘息着的对手压在了墙上。 这时的情形看起来非常奇特,就仿佛是阿云正在墙上作高位压腿,而张立平双手交叉于脸前,被他的腿逼得紧紧贴在了墙上,丝毫不能动弹。 只是一瞬间,阿云就再次完成了优势----劣势----优势的转变。他没有用眼睛,就猜测出来对手是利用自己轻敌与分心的那一瞬间,不闪不避,竟反而拿头迎上了腿,遏止住了自己的下一步攻势。 然而看似已鼻血长流,狼狈非常的张立平却笑了起来。 笑得很是诡异,却又非常的开心---- 这是一种对手看了会觉得非常反感的笑容---- 这是一种目睹猎物落入陷阱的胜利微笑。 阿云自然也不例外,他压下心中对剧烈咳嗽着的朋友的关切,冷冷的看着自己脚下压住的张立平,冷冷的说: “你发傻了?” 张立平却笑笑,他的神情轻松得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样,忽然伸出食指比在空中,说了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数字。 “二十一。” “什么?”不仅是阿云,就连在旁边藏着偷看的两个女生也糊涂起来。 张立平望着面前的阿云,锐利的眼神深邃而略带了一丝报复的快意! “你一共踢了我二十一脚,我这个人素来都很公平,就让你痛够二十一分钟,一分钟一脚,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当张立平说到“公平”二字的时候,阿云已经勃然色变! 他只觉得开始用来踢张立平脸的左腿上,蓦然以先前感到微微刺痛的那几个点为中心,有触电一般的剧痛瞬间顺着神经放散开来!---- 长久的忍耐,就是为了枕戟待发的那一瞬间的爆发! 其实,自从连挨了对手几脚以后,张立平就从对方腰间露出的一角黑色腰带判断出,面前是个常规手段无法战胜的对手,于是他就开始布局。 简单的说,就是一直被动的挨打,示敌以弱,绝不还手。 然后他终于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那就是对手竟然出声指名要攻击自己的鼻子。这样无论他的腿法如何变幻莫测,限定了攻击部位,那么就有迹可寻了,再者,先前的张立平的一再退让,也给他的心目里留下了软弱可欺的印象,加上这时候他还为了别的事情分心。 所以, 张立平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 在对手腿上刺三针的机会。不多不少,刚好三针就已足够! 他跨过半歪在地上,咬着牙用力抱住左腿的阿云,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摇摇晃晃的向着对面乱成一团的三个人走了过去。显然,那个浑身名牌的男生情况很不妙,双手卡着脖子,不住在地上翻滚着,脸挣得通红,全然不理身旁朋友的呼唤。 强哥在慌乱中一抬头,就看见张立平走了过去,他大惊之下,顺手抄起一块砖头叫道: “你………你想干什么!” 就连躲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两个女孩子都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张立平根本无视他的威胁,贴着他的脸站直,笑了笑道: “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挡五分钟,就准备打电话给火葬场,告诉他们有活儿干了。” “你……你胡说什么!”这句话却是三个声音一起愤怒的喝出来的,就连正痛得脸青唇白的阿云也出了声。 张立平踮踮脚,悠然望望天空: “还有四分钟。” 眼看那浑身名牌的男生痛苦得声音都嘶哑了,脖子上被自身抓出一道道血印,强哥第一个认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后退一步迟疑道: “你真的肯帮忙?” 张立平冷笑了半声,一把推开了他,走到那男生身前,看了看,却转身大步向巷口走去,强哥见了慌了神,急道: “喂,你这个家伙,你不是说帮忙救伟杰的吗?” 张立平回过头来讥诮的道: “如果谁凭一双空手就能救你这个叫伟杰的朋友,那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 “哪两个字?”强哥不禁脱口而出。 “神仙。”张立平淡淡的说。 这两个字一出,再笨的人也知道张立平在损人,强哥脸涨得通红,也不敢还嘴。却见张立平钻进不远出的一所小百货店的店内,左手径直探出,在货架上拿了一瓶白酒,剃须刀刀片,卫生纸,矿泉水,老板见张立平鼻青脸肿的,满脸是血的模样,不敢阻止他,迅速的将他要的东西装好,张立平又看见了一盒自带吸管的菊乐花生奶,眼前一亮就抓了过来,顺手对着身后满脸茫然的强哥勾了勾手指头。 “过来,我有事找你。” 强哥诚惶诚恐的凑了上来,以为有什么重任要由自己来完成,忽然看见视线中一张收银条摇摇晃晃的掉落。耳朵里传来一个飘然远去的声音: “买单。” 第十二章 割喉 “你这是气管里被异物----很可能就是嚼的那块口香糖----堵塞,引发了喉头水肿,必须马上进行气管切开术!” 张立平将烈性白酒倒在了刀片与卫生纸上,对着面色已变得铁青,不住翻滚的浑身名牌的男生伟杰淡淡的说。(手打小说) 后者当然答不出话来,闻所未闻,双眼突出,僵直的身体都出现一阵阵痉挛。 “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我配合?”另外那个陪他们前来的男生看样子都惶恐得快哭出来了,紧张道。 张立平摇了摇头,俯下身去,双手食指用力按压面前病人的太阳穴,凑到其耳旁很沉稳的说: “镇静,用力呼吸,你先克制住不要动,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此时伟杰只觉得胸口几乎要爆炸开来,亏得双侧太阳穴上传来的剧烈涨痛让他的神智一清,勉强克制着按照耳中的话去做。 张立平面无表情的倒了些酒在他的咽喉部位,左手的食指大拇指用力捏紧了剃须刀刀片,用力划了下去! 割喉! 在场的男生的心中都是惊的一跳,那两名偷看的女孩子更是以手掩口,发出一声惊呼! 张立平此时却还有闲心有意无意的向那边看了一眼。 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马上就被喷上了酒的卫生纸擦掉,露出鲜红色的筋肉与惨白色的软骨,张立平再不迟疑,开始的第一刀他切得很是从容随意,这第二刀却显得非常凝重而稳定,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哪怕是刀片的另外一面都因为用力,划破了他的掌心,却还是一点一点的割拉了下去。 对于伟杰而言,比起窒息的那种疯狂痛苦来说,这点皮肉上的疼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他先前甚至有一种拿手将喉咙抓破的冲动! 忽然,一股粉红色的血雾喷出,还有空气涌进饥渴干瘪气管的轻微啸鸣声,身下病人的表情骤然松弛了,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而一直死死握紧成拳的双手放松开来。 张立平明显的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拿过旁边盒装菊乐酸牛奶,撕下盒边粘着的塑胶吸管后,割下一截,小心翼翼的插在了伟杰喉咙的气管伤口上,目的避免血流呛进肺里,接着甩了甩手上的血,直接咬破盒子灌了一大口酸奶。 “这…….这就完了?”强哥看着张立平满手鲜血竟然还若无其事的畅饮牛奶,在旁边吓得脚都有些发软,胆怯的问道。 张立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容的笑笑道: “你还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看强哥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就没差拿支笔来记了。 “拨打120,通知病人的家属,还有就是联系保险公司办理索赔业务----如果他曾经买过人身安全保险的话。” 张立平一面说,一面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二十一分钟,就走到坐在地上的跆拳道高手阿云身旁,给他推拿了一下,见他能够自主行动后。便打开矿泉水的瓶盖倒水冲了冲手,吸着酸奶扬长而去。 猛然身后传来了强哥公鸭嗓的哀嚎声: “啊,他的手上满是血啊,还来拍老子的肩膀,我的红豆衬衫!” 他走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恰好是两个女孩子偷看的那边。 两女勉强按耐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眼望向别处,若无其事的聊着天。张立平却径直走到他们的面前,表情阴冷的道: “好看吗?下次再跟着我偷看,小心老子把你们强*奸了!” 他口中这样说,也没打算作什么动作,但左手却忽然自己伸出去,勾了勾雪衣长裙女孩子的下巴。 刚刚与人殴斗了一场的张立平的卖相当然很难看,浑身上下肮脏邋遢自不必说,连衣服裤子都被磨破了几个洞,但他的动作言行里却流露出一种逼人的坚刚,在没开口说话前,两个女孩子甚至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但听了张立平的威胁言语之后,二女不禁杏眼圆睁,她们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听男生当面说过这等露骨的无耻威胁,但两人反映却很不一样。 不仅从语言上被骚扰,行动上也遭调戏的雪衣女孩子骤然将脸转到了一旁去,这么一转,反而展示出了线条极优美的颈,背对着不说话,张立平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可以见到脸颊侧靥的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团红晕。看上去,分外有一种默然顺从无依的美丽。 她身旁的朋友却没那么好说话了,顿时咬着牙骂了出来: “流氓!混蛋,白痴,色鬼,谁偷看你了,你这个大孔雀,这里是你家的啊?” 张立平望了望远方的天空,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她的骂声,带着浑身的灰尘和伤痕,吮着酸牛奶施施然的走掉了。心里还是很是在回味那一勾的滋味。 在离开的时候,张立平的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惋惜,正是因为动心,所以才用了这等直白粗鲁的法子来破坏自己的形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眼下的他无论从经济,还是事业上,都没有任何的时间来开始一段恋情。 “既不能取,则弃之。”这句话他明白什么意思,也能狠得下心来做得到。 …………………… 第二天张立平没去上课,恰好又碰到班主任点名,他平时冷漠孤僻,当然不会有人替他点到,新生入校第一学期,旷课这种事还是比较少见的,正好班主任还记得这个好高骛远,选了最多选修课的学生,心血来潮,好一番打听才找到了他。 一见面,顿时吃了一惊,本来预备好的斥责全憋在了肚里。 “你…….你被打劫了?” 说实话,看张立平此时鼻青脸肿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被打劫的味道,阿云乃是去年全省大运会跆拳道的亚军,就算没有全力出手,张立平以身体充当人肉沙包挨了他二十一脚,只是被打成这副模样,没有受什么内伤实在已算得上万幸。 班主任杨老师忽然看到张立平手上拿了块红布,似乎包了个什么东西在身上摩擦,不禁好奇道: “这是什么?” 张立平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里面正是前些日子买回来的那半截冰蚕虫草,他昨天回来把玩的时候发现,这名贵药材中发出的那丝丝凉意敷在创处很是舒服,于是就干脆拿来当作冰块作冷敷了。 好在这个问题杨老师也没有深究,她忽然想起入校时候面前的这男生听说是拿着最高规格的特招通知书来的,想来也着实有几分门路,看他租了这么两间小破屋子,心里一动道: “你怎么选了这么一间旧房子?老师在学校里有一套屋子租给了大四的同学,马上租期就满了,你要是不习惯在学生宿舍住的话,不如等上个把月,去老师的房子住怎么样?” 张立平只能在心里苦笑,他总不好意思当面说是贪图这房子价格便宜,只得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不过杨老师待他确实也很好,见他受了伤,坐了坐就出去,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包水果和几盒抗生素什么的,再三叮咛要按时吃药。 杨老师走后,张立平心中却一直想着她所提到的租房的事。眼下他没有经济来源,一切都是坐吃山空,大学这几年下来的生活费颇贵,自己也不是一个节俭得来的人,显然不想办法开源是不行的。他一时间仿佛觉得杨老师这里是个机遇,不过具体的操作办法,还要仔细斟酌才是。 第十三章 感谢 因为杨老师批了他一周的假,张立平觉得身上的伤还是有必要好好治治,于是这几天就买了个煤油炉子,自个儿开了个方在外面熬中药。(手打小说)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他顺带在旁边的两棵树上栓了买来的绳床,躺在上面摇晃着,一边看着药的火候一边浏览从图书馆借来的那本伤寒杂病论。这本书就是他的祖先张仲景所写,时隔几千年在树阴下看着先人手泽心得,张立平不禁有着分外深刻的体会和心得。 但张立平没想到的是,他看书,却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房子本来是园丁堆放杂物,工具用的,处于花园里的小湖旁,临近的就是教学楼。今儿下午恰好有三个大二的班在这里上解剖课----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多数的女生是对这项目课程没什么兴趣的。于是跑到外面透气的大有人在。 于是她们就看到了张立平。 “喂喂喂,佳玉,你看楼下面,对对,就是湖边的林里,那不就是那天下午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小色鬼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看到张立平打架的晓芳。 佳玉今天穿的是一条紫色的连衣裙,身材十分婀娜,肌肤也被衬得分外的白皙,她听了朋友的话,长长的睫毛对剪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果然是她。” “啊!你们两个在这里偷看帅哥,我听见晓芳在叫什么什么色鬼,你们两个谁吃了人家的亏哦?” 女生总是群居动物,听她们俩一说,顿时围了过来好几个关系较好的,唧唧喳喳品头论足。 “也不怎么样嘛,啊,你们听,他打呼噜了,哈哈哈,还在流口水。” 中午的阳光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打盹的张立平浑然不觉,自己很不雅观的睡姿全落在了别人的眼里。好在这时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焦味将他唤醒过来。 “啊!我的药!” 张立平满脸后悔的一弹而起,睡意朦胧的忙去端水几乎被熬干了的药罐子,却忘记垫上一块布,顿时被烫得龇牙咧嘴的,惹得五楼上那群看热闹的女生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合。佳玉面上轻泛红晕,轻咬着下唇看着远处脸庞有些模糊,却很是手忙脚乱的张立平,心中又浮现出两天前他从容不迫救人的模样,忽然又回忆起他来勾自己下巴的恶劣举动,一时间记忆与现实重叠在一起,不觉间整个人都看得有些痴了。 这时候,她旁边的女生群忽然产生一阵骚动: “嘘,看那边。” “恩?谁呀,看你那花痴样。” “你说是谁,看呀。” “哪边?” “哇,是吴伟杰!大帅哥,还有李海,去年元旦晚会唱西城男孩新专辑主打歌的。” “你们好没出息啊,眼睛都变成两颗红心了。” “他们来这里干嘛,上课啊?” “………” 这时候的吴伟杰已恢复了往日的温文潇洒模样,然而那天的惊心动魄此时依然留在他的脑海中:令人神经都要崩溃的窒息感觉,几乎想亲手把喉咙撕开的疯狂……他平生第一次体味到死亡狰狞逼近的滋味, 因此,在最关键的时候那双拯救自己的手留下的印象也加倍的深刻。 温暖,有力,沉稳,坚定。 那正是面前这个神情忧郁里带了一丝阴冷的男孩子的手。 他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想要感谢一个人,这种感激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事实上,张立平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但他忽然又想到,实际上两人的那次见面实际上并不愉快,甚至充满了火yao味儿,富家子弟的矜持使他在打破这种僵局并没有什么经验。 这时张立平却主动走了过来,伸出两只手,一只握住了面色颇为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吴伟杰,另外一只伸向了同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李海。难得的微笑道: “不打不相识,你们好,坐。” 这一下吴伟杰更是不好意思了,立即道: “真对不起,阿平,那天我的朋友还………没想到到在那种情况下,你反而主动来 救我…….” “你脖子上还有伤,不适合多说话。耽搁了气管的愈合就不好了。”张立平拍拍他的肩膀,洒然一笑,将他道歉的话打断了。“咱们男人,说这些干嘛,就算有些误会,解开了就算了,难道还学女人婆婆妈妈的?” 李海与吴伟杰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一直都是好朋友,心中也觉得这个张平为人很是爽朗,是个值得一交的人,忙道: “张平,前天的事真的多亏你了,后来在医院里我们才听说,要是你处理迟两分钟,伟杰就没救了。因此吴伯父伯母真的很感谢你,今儿一定要请你去吃顿饭。” “啊?”张立平愕然道。“这怎么好意思?” “你要不去,那我们才真的觉得无地自容了,这顿饭算我和伟杰赔罪的,成不?” 其实张立平也不是真心想推辞,其实那天他就留上了心,吴伟杰身上的穿着比往日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家里应该很有背景,他当时的情况看似凶险,其实气管切开术在外科中几乎可以与包皮手术的简单程度媲美,只要能够冷静行事,那几乎是十拿九稳,何况还有一只随时会给自己以启迪的左手在旁边候命?自己眼下一个人身在异乡,没有一点人脉关系怎么成? 到了学校门口,早有一辆黑色凌志轿车等在那里,张立平看了心中一跳,原来轿车的牌照乃是黑色的,他以前就听人说过,政府为鼓励境外投资商,包括台、港、澳地区在大陆投资的积极性,根据大陆投资的优惠政策,允许外商从境外带入轿车和其他车辆免除关税。此类车辆进入大陆后,使用的是黑底白字的牌照,就是这种黑色牌照的车。 “难道他家是外商?”张立平带着这个疑问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却见前面的司机转过头来,乐呵呵的对吴伟杰道: “小伟,吴书记说今天临时接到通知,省宣传部的也在锦江宾馆吃饭,所以改去天天渔港了。” …………………… 饶是张立平经常出入这些豪华地方,不禁也颇为这所海鲜总店的巨大规模所震撼:近千个车位的停车场,单是海鲜展示台,现场加工区就近五百平米,可容纳几千人进餐的大厅,大厅墙上还有一张宽五米,长近二十米的巨型风景照片,所拍摄的乃是渔民出海归来入港的壮观情形。 一行人由迎宾小姐带着,进入了单独的一个包房,里面摆了几盆翠**流的盆景,悬了几副水墨宣纸画,倒还有几分古香古色的气息。吴伟杰的父母就在里面坐着,一见儿子和好朋友李海领了个年纪仿佛的少年进来,两人都起身欢迎。 张立平接下来才从他们的言谈中隐约知道,自己决定不计前嫌的救了吴伟杰这步棋的确没有走错,这位吴伯父在省纪委中担任第一副书记,而吴伯母却是香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当真称得上是权钱结合的典型例子。两人接近三十五岁才有了吴伟杰这个儿子,当然加倍疼惜。 不觉之间,又说起那天突发事件,吴伯母忽然笑眯眯的问道: “小张,不瞒你说,我在医院里也有朋友,他们看了你当时给伟杰做的手术以后,都给了很高的评价,说是就算是他们亲自动手,也不能做得更好了。你这么年纪轻轻的,还在读大一就将医术学到了这样,当真是不容易啊。” 张立平当然听得出来这位吴伯母话中的探询之意,要知道,能和她这个不仅财力雄厚还是省纪委下任书记夫人做朋友的医生,那级别至少都应该是教授吧,女人的心思总是要细一些,心中有这种疑问倒也很正常。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很是从容的笑了笑道: “伯母你其实不知道,那天伟杰的情况虽然凶险,但说实在的,他的那个气管切开术实际在医学领域里,只能算得上很普通的小手术,只是要求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主刀人一定要冷静,不能慌乱,说来也巧,我从小也是在医院里长大的,父亲也是医生,碰巧对外科也比较喜欢,平时就可以在旁边打打下手什么的,这种东西见多了当然就觉得无所谓了。其实哪里当得上吴伯母这么高的评价啊。” 他的回答算得上的滴水不漏,伟杰的父母听了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他们这等敏感的家庭来说,哪怕是儿子的交友也得谨慎非常,稍微不注意授人以柄,那就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这样慎重也绝算不上是多疑。 这时忽然吴伯父接到了一个电话,寥寥谈了几句以后,对张立平满面歉意的道: “小张,北京突然下来了个人,我有点事得和你阿姨马上赶去,就没法陪你们了。杰儿,你好好陪着朋友玩。” 张立平知道官场中应酬本来就挺多,若不是自己救了这位吴伯伯的的儿子,只怕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连忙说没关系。吴阿姨临走的时候塞了一张金卡给儿子,又特地去熟识的大堂经理处打了招呼。 第十四章 休闲社 两位长辈一走,就剩下三个年纪仿佛的年轻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手打小说)想来是今天来就餐的人太多,等了好半天这桌上就只上了一份生鱼片,一客南瓜小甜饼。李海忽然笑道: “反正今儿有空,吴伯伯他们又走了,不如把我们休闲社的人都喊来,大家做个聚会怎么样?也好介绍些朋友给阿平认识?” “那好啊,不过学校里还有这种专门休闲的社团?”张立平终究也是少年心性,不禁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伟杰和李海笑成一团,接着李海就出包间去打电话,伟杰便给他详细解释起来。 原来他和李海几个朋友,在学校中还是颇有影响力的,就和十来个志趣相投的朋友私下成立了这个社团,常常举行一些出游,聚会,还是蛮好玩的。 没过多久,就有人风风火火的赶来了,笑闹着打成一团,张立平往日里这种场面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应付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得体非常。伟杰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讲了很久后才挂断,笑道: “嘿嘿,大伙儿有福气了,我女朋友会带了她们寝室里的几位美女过来哦。” 包间中的几个男生顿时眼前一亮,张立平却拈了块南瓜饼丢进嘴里笑道: “美女也只是一种动物,在我看来,还没这块南瓜饼实惠。” “嘿,你这家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李海向着伟杰挤了挤眼睛笑道。后者却正在回味张立平的话,心里觉得特有意思,怔了怔才压低了声音神秘道: “今天也不知道吹什么风,小乔也来。” “哇,她也要来?”旁边一个叫杨毅的男生顿时来了精神。“不是说她是胡华的女朋友吗?怎么会来杰哥这里?” “你懂啥,胡华那小子从去年进校起就开始追她,到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今儿咱们休闲社聚会,为什么小乔就不能来?” 李海显然知道一点内幕,反驳道。张立平在旁边听着,隐隐约约的猜了个大概意思:很可能胡华也是个**,同伟杰他们有矛盾,他追的女孩子等下也难得的会来这场聚会。 没过多久伟杰的女朋友就打来电话,说她们坐的的士已到了门口,要他们出来接。一干人就纷纷出门。 伟杰的女朋友何雨正读大三,不知道怎么的,张立平一看到这个女孩子,眼光就落到了她肩头挎的淡蓝色包上----是国际名牌gucci牌子的。据说贝克汉姆老婆就对这个牌子的女包情有独钟。 他一向认为,看一个女人的品位和性格,首先就是要看她所携的挎包。 而从这个挎包上,他就无由的想到了以前交往过并上过床的一个女人,只因为两人不仅是一样的艳丽,还都具有那种精明的女强人的气质,看起来像一个白领丽人多过一个学生。 当然,这些念头都是在一瞬间闪过,在伟杰的介绍下,一番微笑点头后,他的眼光却落在了何雨身旁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竟然是她?她就是小乔?” 张立平将眼前一袭悒悒紫衣的婀娜形象迅速与那个纤弱的雪衣长裙身型联系在了一起,微微一怔,正揽着何雨肩头的伟杰见了顿时笑道: “立平,看傻眼了啊?” 张立平唇角微微上敲,礼貌又不失冷漠的对面前女生道: “乔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张平。” 他这句话一出口,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而被他称作“乔小姐”的女孩子又似那天一样,将脸转到一旁,咬着下唇,看上去却是七分喜悦,三分愠怒。愕然中李海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正想上来解释,但那女孩子却转过身,尽管脸上红晕未散,却大大方方的伸手出来: “你好张平,我是陈佳玉。” 张立平伸手出去,微微与之一触就缩了回来,彬彬有礼的道: “不好意思,开始是我冒昧了。”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女孩子并不姓乔,“小乔”只怕是这些男人无事给她取的外号。 ……………………. 这一次寝室里的姐妹邀约,陈佳玉其实并不想来的,就她喜静的性格而言,喧闹的气氛与嘈杂的言谈只会令她感觉到烦恼,在推辞的话出口前,她却忽然想起了下午解剖课时看到那个人和伟杰,李海一起走了出去,而大姐何雨不正是伟杰的女朋友? 所以她竟不由自主的答应了这次邀约,甚至还特意的装扮了一下,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他---- 这个样子似乎只有十七八岁,行事眼神里却似五,六十岁看破世情的忧郁沧桑男孩子。 他原来叫张平。 他竟然叫自己乔姑娘,这些混蛋没事给我取的外号他怎么都知道了? 他的手很大,很暖和。 可恶,他那天还对自己说那么露骨的坏话,做那么过分的事,但为什么就是对这个人讨厌不起来? 在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以后,王佳玉才发觉自己无意中坐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的正好就邻着张立平。她心中又是一阵砰然,隐隐却还有一丝朦胧的喜悦。张立平倒显得颇为自在,与伟杰,李海以及几名刚刚认识的男生谈笑着,间或不忘很有绅士风度的给旁边的女士拿面巾纸,转动桌上的转盘调换菜式等等。然而在这礼貌的背后,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谈笑中,杨毅忽然道: “阿杰,今天云哥怎么没来?” 李海笑道: “怎么可能不叫他?只是开始打电话说还在师傅那里练习,准备大学生运动会比赛的事,估计很快就来了。” 提到阿云,大概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张立平那天与他的纠葛。杨毅不禁笑道: “张平,我是和孙云一起长大,第一次看到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那天的情形,佳玉也是亲眼看到的,从头到尾身边的这个男生都处于*一般的被攻击中,但单抓住了对手一瞬间的失误,就成功反击----这也是她最为欣赏这男孩子的地方----心中也很想听听张立平对对手的评价,不禁微微转头,望向身旁的男子。 张立平微微一笑,轻弹了弹高脚水晶杯,喝了一口红酒道: “我觉得,他像一只蝎子。” 众人愕然间还未说话,冷不防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英俊中流露出一丝冷酷的高瘦男生站在门口冷冷的道: “背后说人坏话,那可是小人所为。”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伟杰马上站起来打圆场笑道: “阿云,我们只是随便说说的,来来来快坐下,怎么现在才来。” 张立平却站了起来,走到阿云的面前,想了一想继续很认真的说道: “我觉得,你的确像一只蝎子。” 他的用意再明白不过,先前阿云说背后说人坏话的乃是小人,他现在就当着面再说一次!这一下,连伟杰也捏了一把汗,他知道阿云的性格也是桀骜不驯,张立平这么一说,两人之间的过节只怕更难以解开了。 然而孙云的反映却也很是出人意料,他皱着眉头看了面前的张立平,沉声道: “你这小子就像一只刺猬。” 这句话又人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楞,只有张立平却笑笑道: “我知道你的比喻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面对你的进攻时候,以守代攻,攻击的人就像面对着一只刺猬,随时都提心吊胆害怕遭到身上尖刺的反击。” “除了提心吊胆四个字之外,你说得都没错。”显然孙云也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他的眼里甚至有了微微的笑意。 “我的踢腿辛厉,迅疾,毒辣,就像是蝎子蛰人,说我像蝎子的,我师傅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两人双目相对,先是微笑,接着竟是开怀大笑起来,他们的心中竟同时生出知己的奇妙感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这人世间里,最相知的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这一笑,顿时将包间里的紧张气氛冲刷得荡然无存,对于孙云来说,眼前的这个没有学过任何格斗技巧的同龄人,能凭借勇气,忍耐同自己打成一个平手,这已经就赢得了他的尊重,而张立平显然也并不介意将这个没什么仇恨的敌人转换成值得一交的朋友。 第十五章 巧哄佳人 这时候因为人多起来了的关系,餐桌上很快就显得空荡荡起来,于是不少人都相邀出去点菜。(手打小说)前面已经提到过,这家天天渔港的营业面积是非常庞大的,而因为它主营的是海鲜的关系,所以特地有一个类似于水族馆的近两百平米的海鲜展示台,数千条空运而来的生猛海鲜就在有机玻璃砌成的水池里面畅游,四周好几台往水里灌注氧气的机器正忙碌着。 旁边立着十余名训练有素,穿着白色外套的工作人员,若是客人看中了哪条,就由他们进行捕捞,而展示台周边就整齐的站立着大概不下三十名厨师随时候命,你可以任选一人进性当场加工,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表示本地的菜肴加工环境清洁,卫生,同时也能确保你点的海鲜没有经过调包,绝对是选中的那条。 张立平立在池旁,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池中各形各色的鱼儿,最大的超过一米,身上没有鳞片,却布满了黄灰色的斑点,小的却只有手指粗细,浑身透明。里面还有小脸盆一般壮实的螃蟹,近半米长的龙虾,都是平日里不多见的。这时忽然听得身后“哎呀”一声惊叫,不由得回过头去,心中立即惊艳的一动。只见身后的女孩子眉眼弯弯,哪怕是在惊吓的时候,以手轻捂住唇,也流露出一种优雅的明艳,在灯光下更给人于艳丽不可方物的细腻感觉。 她正是佳玉。 值得一提的是,张立平之所以主动出来说要点菜,就是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他的心目里,这女孩子也被归纳在麻烦中,并且还是很大的那一种。 但眼下的情况他却不能转身走开,这样既不礼貌,又很伤人。他本就是洒脱之人,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关切道: “怎么了?” 佳玉见是他,脸上一红羞怯道: “它…….它瞪我。” 张立平下意识的挡在了她的身前,接着奇道: “谁瞪你?” 佳玉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道: “就是那条胖胖的鱼拉。” “什么!”张立平的表情先是愕然,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佳玉又羞又急,一跺脚冲到展示池的玻璃旁指着一个地方道: “你还笑,你就会笑,你看这条坏鱼,现在还在瞪人家!” 这下子张立平不由得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果然有一条颇大的青褐色石斑鱼安静的沉在水下,无视身旁散乱游动的鱼儿,两只铅灰色的眼睛凝凝的望着这边。看这家伙的模样,果然像是在没好气瞪人一般。 张立平转身过来,正好看见佳玉也咬着鲜艳的红唇瞪着自己,同时被美女与鱼瞪着的滋味可不大好受,他不禁摊开手苦笑道: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只是这世道真是变得真奇怪,我还以为只有我爱看美女,没想到鱼儿也有这嗜好。” 听他这么一解释,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的佳玉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真若鲜花怒放,她歪着头,看着张立平抿嘴一笑说: “是吗?我怎么觉得有个人老是在躲着我呢?” 张立平故意板起脸,断然道: “没有,我既没有欠你钱,也没有干过什么亏心事,你说我躲你干嘛?” 佳玉白了他一眼: “贫嘴,有没有干亏心事儿你自己心里明白。” 她的话一出口,脸上顿时烧热非常,将头埋了下去。面前男孩子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话也只说了几句,怎么自己就若向对情人撒娇一般这样随意说话?心中不仅一阵忐忑,惟恐对方看轻了自己。 谁知对面竟半天没有话声传来,佳玉心中一凉一惊,忙抬起头来一看,眼睛都有些发了直,原来正有一名穿着紧身牛仔裤的靓女从旁边经过,她的身材极好,曲线毕露,风情万种得像是一枚成熟了的果子,而面前这家伙的眼睛都几乎长在她的关键部位上了!偏偏面上的表情还很是专注认真!一点都没有羞愧的觉悟! 这个时候,几乎抓狂的佳玉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很痒,而眼前这个混蛋的耳朵看上去很软的样子,扭起来一定很舒服。她实在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冲动,只是理智还在不停告诫要冷静。 在佳玉的忍耐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张立平终于将注意力拉了回来,他一转头,就看到面前的女孩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只是那笑容里却总有些不怀好意的成分在里面。 “好看吗?”佳玉笑吟吟的亲切道。 “还行。”张立平点了点头认真的道。 “你………你这人还有没有羞耻之心啊!”佳玉几乎要抓狂了。 “她敢穿出来在外面走,难道我连看的胆子都没有?”张立平振振有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见到一朵鲜花,会不会视若无睹?欣赏和zhan有,淫秽与艺术,这本来就是表面相近但本质对立的东西。” “你……你你你……”可怜的佳玉听了他这番论调,皱着眉头张着樱桃小口想反驳他两句,却寻不出来什么有力的字眼。 张立平扬了扬眉毛笑了笑,望着她却不说话,佳玉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眉毛生得很好看,黑而顺滑。正这么想着,却觉得面前这个男孩子一直望着自己的的炯炯目光仿佛很有穿透力,似乎一直深深的望进了人的心底,不禁又羞又急的道: “你老盯着我看什么啊?” 张立平依然只是笑,不说话,佳mm忽然想起了他先前的那番“不会放过美好东西的谬论。”顿时明白了这家伙的用意,忙立即背过身去,脸倒是立即又不争气的红了,心上除了羞涩之余,却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甜蜜。 见了身前女孩子背影里纤细的腰支丰盈的臀,张立平忽然觉得心里很有些燥热的感觉,冷不防左手又自行伸了出去,搭到了佳玉的肩头上,他只觉得着手处细腻温软,不禁心中一动,凑到她晶莹小巧的耳珠旁边,很不怀好意的小声道: “你有没有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的什么?” 两人此时的距离贴得极近,他温热的鼻息正好喷在佳玉敏感的小耳上,顿时浑身上下都在发软,忽然又想起这家伙那句关于强暴的威胁,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张立平的左手此时还自行的在她的肩头,颈窝,领口等裸露的娇嫩肌肤处轻轻的抚mo着,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麻痒蔓延开来,佳玉的眼里水汪汪的,扶在旁边的护栏,几乎都要娇弱的喘息了起来。却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反抗。 “死手色手……快住手。”张立平在心中大骂起来,努力的克制着本能的反应。“我还要专心念书,为父亲恢复而努力,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沾染感情?” 这句话果然有效,他立即得回了左手的控制权,忙缩手回来笑道: “你是来点东西吃的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张立平连忙打岔道: “女孩子吃海鲜是有讲究的,我建议你来一个鲜牡蛎,加一点点奶油和柠檬,接着再点一份这种色拉油炸的小黄鱼,最后来一客墨鱼仔汤,既保证了皮肤胶圆蛋白的营养,又满足了一定的口味。” 佳玉连忙收敛心神,见他如此体贴入微,心中一热,斜着眼看了他半晌,那样子当真是媚态撩人里还要加上少女的清纯: “哟,看来你还挺有研究的哦?”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张立平微微欠身,似模似样的行了一个中世纪的骑士礼,看上去虽不伦不类,却已惹得玉mm娇笑连连。 “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张立平回头一看,正是伟杰,他先看了看张立平,接着又看了看王佳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旁边的他的女朋友何雨也笑道: “阿平真有你的,难得见到佳玉笑得这么开心过哦。我们点了条石斑,看着大厨杀了才走过来,这短短的一会儿佳玉都笑了三四次了。” “不是三四次,一共六次。”张立平一本正经的道。“我一向都认为,美好的东西应该尽可以能多的展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是男性的责任。” 佳玉的脸再度羞红,习惯性的转过身去。何雨听了忍不住笑骂道: “真服你了,明明就是哄女生开心,还被你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有点廉耻好不好?” 佳玉听了“哄女生开心”五个字,心里扑通一跳,忍不住偷眼望了过去,却见张立平脸上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无辜道: “我说的是真心话啊。” 伟杰忍不住笑道: “我听说,这世界上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了,看来阿平已深得其真谛。” 这句话一出,四个人再也忍耐不住,都顾不得什么君子淑女的形象,一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十六章 决意 看着走在前面谈笑着的张立平与王佳玉。(手打小说)何雨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道: “看来这次一直同你对着干的胡华要遭殃了。” 伟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呵呵,没想到阿平真的这么厉害,轻轻松松就把小乔哄得开开心心的,不过他这个人说话做事真的很有几分特行独立的味道。挺有意思的,就算抛开他救过我这事儿,我觉得这个朋友也交得挺值的。” “我觉得他的身上,似乎还隐藏有许多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何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视张立平的背影说。“算了,不管这些,你看佳玉笑吟吟的模样,我和她做了隔壁室友一年多,就没见过她这么开心过,我看这次胡华是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在这个时候打击他,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回到包厢后,这才发觉休闲社又来了好几名成员,于是只得重新将座位拼凑紧一些,免不了就要打乱先前的次序重新就座,因为多了几个人,围着桌子就座的地方不够大的关系,情侣自然要靠在一起,其余的单身男女,就按照性别归到一起坐下,以免在狭小的空间里触碰到,产生什么尴尬误会。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分配位置的何雨竟还是将佳玉与张立平撮合到了一起若情侣紧贴而坐,佳玉微一迟疑,欣然坐下,张立平也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房间内开了空调,很是清凉,周围摆放的时令鲜花也散发出一阵一阵清新的香气,在夹菜谈笑的过程里,张立平的肩膀不时触到旁边美丽女孩柔腻的肌肤,加上一阵阵的体香袭入鼻端,心思都忍不住若这香味一飘一荡的。 而佳玉看似专注于桌上的工艺菜的精美里,但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肩膊与身边男子的肌肤一分一合微触里,她还隐约闻到男孩子那种特有的体味,心跳声中,不禁多出一种微微的颤来。 这时服务小姐恰好上了一道清蒸石斑,这道菜甚是有名,乃是在蒸前在下面先垫以青翠新鲜的竹丝,鱼上再淋以密制的作料,最为新颖的是,在鱼的肚子里充塞了鸡胗,干贝、莲子、糯米,樱桃等食材,算得上是一鱼数味。 这道菜一来,在场的纷纷举筷,恰好菜的位置离张立平这边有些远,他索性站起身伸碗过去夹了一筷子,恰好在雪白的鱼肉里挑着一对鲜红晶亮的并蒂樱桃,正待舒然吃下,却觉得不大自在,一侧头,恰好看见身旁的佳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在心中哀叹一声,忙将碗递了过去,没奈何的道: “来来,女士优先。” 佳玉白了他一眼,眼神显然将“算你识相”这层意思表露无疑,这一眼却也是娇媚非常,令张立平旁边的阿云都有微微的失神感觉----毕竟一个外号能被称作“小乔”的女孩子,也应有着这样值得异性激赏的姿容。 她很优雅的尝了尝细嫩滑腻的鱼肉,又吃下了一粒樱桃,却看到了苦着脸的张立平,抿嘴一笑,脸色微红的又将剩下的那粒夹了回来。这种亲密的动作大多都存在于恋人之间,佳玉对张立平的好感就在这个小小的动作中暴露无疑。 看了这等情形,在场的有几个男生心里当然也很不是滋味,人人都知道大三的胡华这等优秀的男生也一直在苦恋于她,而他们几个也在平时有意无意的表露出追求的意思,却都是碰了不少软钉子,这小子长得也很一般,看身上的穿着更是普通的地摊货,充其量就是能打点,可也强不过云哥去,凭什么他就能独得美女青睐?心里都窝了一股子火。 恰好这时李海正和阿云谈笑,说到现在的流行歌曲没什么好听的,张立平在旁边插了句话道: “我在网上听过一首歌叫龙卷风,是个台湾新人叫周杰伦写的,还不错,那张专辑听说要过一阵子才发行。到时候一定要买来听听。” (注:本书故事发生在第一张专集jay是2000年下半年十一月发售的) 他这话一出口,立即遭到旁边一个男生的讥刺: “这种新人,每年要冒出来几百个,拿起鸡毛就当令箭,那种哼哼讥讥像蚊子叫的歌也有会有人听啊?真是井底之蛙。” 张立平笑笑道: “井底之蛙?这称呼挺别致的,再说我觉得井外面的青蛙也不比井里的幸福。在我看来两者的区别就在于:井里面的青蛙是等着异性从天上掉下来找自己,而井外面的青蛙还要四处奔波着寻找异性。就是这么简单。” 他的惊人之语一出口,连几名最为矜持的淑女也忍不住掩口笑起来。偏生这家伙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无辜模样,大有众人皆笑我独闷的模样。 见张立平言辞锋利,一句话连消带打,丝毫不露烟火气的就将那男生的讥讽化解了,还赢得个满堂彩,旁人也就不敢再次发难。佳玉看着张立平嫣然一笑小声道: “哟,看不出来你这嘴还挺能说的,连辩论社的主辩手都拿你没办法呢?” 这顿饭整整吃了近四个多小时才散去,一群年纪仿佛的少年男女聚在一起,当然是又笑又闹,还将包厢当做了ktv,一群人拿筷子敲着盘子清唱,虽然没有专业设备的效果,但气氛却是过之而无不及。 吃完饭出门的时候,已是华灯璀璨,有人提议去蹦迪,这主意立即得到了许多人的拥护,张立平却想到借阅的书还没看完,微笑着拒绝了。伟杰因为今天父母知道这顿饭的关系,也不便玩得太晚,于是就领着有事要回学校的人分成了另外一批。 一群人刚刚吃完饭出来,也不想马上就叫的士,就在马路上走着,笑闹着。这个年龄的人就是这样,有着说不出的开心,佳玉斜眼看了看身旁面色沉静的张立平,忽然想起那天在旧货市场里的那个能奏“梁祝”的音乐盒,对他笑道: “喂,你很喜欢听梁祝吗?” 张立平听到这个问题后的反应很是奇特,他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甜蜜,接着是皱起眉头的痛楚,最后眉眼里余留下来的是很深浓的忧伤,良久他才淡淡的说: “是的,因为我的女朋友很喜欢用萨克斯奏的这支曲子。” 这个时候马路上正好没有汽车经过,只有远远的地方有隐约的马达声,在街灯明亮的光线下可以分明的觉得:忧伤的秋天已是形未至而神至了,路边小公园树木的叶抹了一层微黄,空气里弥散着微微的花香,旁边有一条小河传来静静的拍水声。 月亮清明的像在述说着世间所有人的心事。 佳玉仿佛没有听清张立平的回答,脸上还带着笑容问了一声: “恩?” 张立平没有答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天边的月亮,沉浸在回忆里悠悠幽幽的叹了口气。旁边的伟杰根本也没想到气氛竟因为一句话忽然变得如此的奇特,他忙在旁边笑道: “的士来了,大家快帮忙招手啊?” 佳玉这才恍然大悟的道:“来了么?真的来了啊?停一停。”便抢先冲出去招手,跟着第一个上了车,于是几个女孩子便挤在了一堆,率先回学校去了。 看着出租离去后,伟杰走到张立平身旁,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只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得出来很是惊奇不解。 张立平却笑了笑。 只是笑了笑。 ……………………… 晚上的出租车都开得颇快,佳玉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任风将自己的长发吹起,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乱哄哄的空白一片,并且还有一种难过的滋味在不停蔓延。 这种感觉很像她小时候打碎了常常玩耍的瓷娃娃,刚刚失去的时候还没什么,越到后来心里越是后悔懊恼,越是后悔懊恼越想起那个瓷娃娃的可贵来,竟是大哭了两天。 “我的女朋友很喜欢用萨克斯奏的这支曲子。” 这句话不由自主的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甚至一同浮现出来的还有那个男子忧伤的表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时而温柔,时而猛烈,时而温文,时而粗野的男孩子的本来面目。 “哪怕是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他都始终是微笑着的!” “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臭女朋友!” “这个死混蛋!” 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佳玉的心似乎突然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了一下,她禁不住艰难的喘息了两声,十根修长的指头用力的在挎包下扭结在一起。她咬着下唇,脸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赶快回到宿舍放下蚊帐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熊好好哭上一场。 第十七章 斡旋 自从吃过这顿饭以后,张立平就免不了的进入了伟杰他们的交往圈子,他来大学的本意是想低调行事,但各种情势所迫之下,不得不做些出格的事来,既然避之不掉,他就选择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躲在名人的身后----灯光下的阴影反而是最不隐人注目的。(手打小说) 恰好,休闲社里几大骨干都是西川大学里排得上号的人物:社长李海据说已有专业乐队请他担任吉他手,副社长伟杰抛开家庭背景不谈,帅气非凡,还打得一手好网球,号称网球王子,孙云则是跆拳道黑带三段的大酷哥,杨毅乃是街舞高手,获得了万千女同学的芳心,据说已超过了一般的专业水平,张立平混迹于这些人当中,轻易就被他们的光辉所掩盖了,倒也打消了他的顾虑。 他也知道了那名一直都被伟杰视为敌人的胡华的背景,原来这个男生也读大二,他的父亲在省里也很与能量,就同伟杰的爸爸在工作上屡有冲突,而在学校里,两人也就开始暗中较劲,据说争得最厉害的一回是在学校组办的一场舞会上,李海抢了胡华弟弟的女朋友,几乎造成了一场数百人的群殴。 不过凡事有因便有果,结识了张立平这个新朋友后,伟杰觉得实在与他很谈得来,没事就来他所租的这个破旧的房子里玩耍,他一来当然李海这几个死党也就跟着一道,偏偏张立平这里房屋虽然古老,位置也略显得偏僻,可是四下里小湖粼粼,树林葱郁,风景算是西川大学里极好的,于是下午要是没课,常常就可以见到小屋周围被系了三四张绳床,摆了几张躺椅,一群人在这里或是享受日光浴,或是懒洋洋的的在风景优美的小湖边树林中喝果汁聊天看书,当真算得上是风景这边独好,还特地起了个“水云间”的名字,整是一个私家会员俱乐部的规模,引得许多人都艳羡注目,跑来要求加入这个自组社团休闲社的人也是趋之若骛。 这些朋友常来,倒也缓解了张立平的经济压力----那些桌椅,水果,榨汁机的钱,都是由休闲社成员缴纳的会费中出的。加上赚钱的事情在心中也有了基本的构思,他也就抽出空闲,来将小屋再整修了一番,外观看上去显得没什么变化,里面比起以前却是天壤之别了。 这天休闲社的几个人一起在食堂吃饭,何雨见男朋友始终都有些不开心,她本就是十分精明,擅于查颜观色,握住了伟杰的手柔声道: “亲爱的,怎么回事。” 伟杰皱了皱眉道: “今天上午我碰到胡华,这家伙竞选学生会副主席成功,还特地到处请客,居然还派给我一张!真看不惯他那德行。” 旁边的杨毅也不开心的道: “是啊,听说这一个月胡华天天送花,小乔也被打动了这几天也陪他吃了几顿饭,看来两人进展神速,嫂子你不就在她寝室隔壁,这事儿应该清楚吧?” “呵呵,是有这回事。”何雨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望着伟杰。“你有多久都没送花给我了?” 伟杰心不在焉的道:“好好好,等下我就去买嘛。” 何雨白了他一眼,刮着他的鼻子道: “你给我记着啊,这花我现在不要,等我帮你出了心里的气,再来让你心甘情愿的送给我。” 这话说得伟杰眼前一亮,李海不禁在旁边笑道: “莫非何雨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爱情事业双丰收的胡少吃瘪?” 何雨一笑,眼波流转: “其实这事要办成,你们也得帮忙才行。” 李海笑道: “这事我们当然是义不容辞,只是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出来吧。” 何雨神秘的笑了笑,看了看四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梦巴特叫杯咖啡,我们边喝边商量。” ………………… 男生寝室里永恒的话题是女生,女生寝室中永恒的话题却也离不开男生。 尤其是几个女生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免不了就会对生活圈子里的男孩子品头论评足一番。 今天下午没有课,佳玉也不想出去玩,懒懒的倒在床上抱着那条毛茸茸的大狗狗发呆,无聊中看了两页书,却又没有心思丢到了一旁。不知怎的,耳畔忽然又响起那个死混蛋的声音: “我的女朋友…….很喜欢……这支曲子。” 尽管已是第n次想起这句话,但她的心中还是掠过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痛。不由得叹了口气。却无意旁边的姐妹听到了,不禁笑着打趣道: “这几天你的白马王子都是下午五点多来接的你,现在就等得不耐烦了?” 佳玉听了心中更是烦恼,没好气的道: “乱讲!你觉得他好是不是,让给你成了吧。” 她这句话表面上虽是脱口而出,但却实实在在的是内心想法的反应。自从那天晚上过后,佳玉为了排遣苦闷的心境,加上心里也实在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就答应了胡华的邀约,但她每一次与胡华相处,都免不了将他和那个混蛋作比较,可每一次比较下来,张立平的印象就若刀砍斧削一般在她的心目里多镌刻深上一分。 其实就连她也要承认,胡华无论说话或者行事,都是温文尔雅,若论长相,五官也很是精致帅气,绝对当起高大英俊,彬彬有礼这四个字,不论从哪方面看,都要比那个死混蛋色鬼强上太多。 但是现在佳玉才悲哀的发现,正是那个叫做张立平的男生看上去远远不如胡华的地方吸引了她。 第一次见到这个混蛋的时候,他狼狈得像一条狗,身上衣服都被撕破了几处,连饭都粘在了头发上,然而与他敌对的那四个人却被打得落荒而逃,当时最令自己印象深刻的是:他竟然还端起打翻在地上的残汤喝掉。然而这种本该是丢人至极的行为却被他演绎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从容………或许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开始对他感兴趣了吧。 接下来这个叫做张平的男生就一次又一次的闯进了她本来平静的世界里,将那种桀骜,冷漠,顽强,温柔,幽默展现得淋漓尽至。每一次见到他,都会给佳玉带来截然不同的感觉和惊喜,而这些东西都是她从来没有体验甚至是想到过的。 这一瞬间,佳玉终于明白了潜意识里始终拒绝胡华的原因,那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太循规蹈矩,太接近于一个完美的模板,以至于失去了新鲜的感觉。就不像张平,永远都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永远都不能揣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只能期待着他所带来的那种未知的惊喜---- 可是---- 可是他已经有所爱的人的。 一想到这点,佳玉忍不住就要咬住下唇,紧紧抱住怀中柔软的玩具大狗狗。她把脸贴在蓬松的绒毛上,眼圈都有些红了。那哀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尤怜。 “咚咚咚。”有人敲门?这时候寝室里已只剩下佳玉一个人,她迅速的将眼角的泪水擦去,整了整妆平伏了一下心情,打开门心中却不由自主的一动。 “何姐?有事吗?” 来的正是伟杰的女朋友何雨,她见是佳玉,往寝室里面看了看,一怔笑道: “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多闷啊,来我们这边斗地主吧。” 佳玉本来想一个人静一会儿,本来是要推辞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何雨这些日子同那个混蛋走得很近,就不由自主的被她拉着手到了旁边寝室。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免不了要叽叽喳喳的说东扯西,佳玉打了两把,老是做地主却老是输,正觉得无聊打算走开,却听何雨忽然对身旁的女生张雪神秘的笑道: “雪儿,听说你和男朋友分了?” 张雪显然正因为这事伤心,不禁手上动作一窒,黯然道: “是啊,我们合不到一起来。” 何雨抿嘴一笑道:“哎呀,想开些,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要不要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个?” 张雪脸上顿时红了,佯作羞恼道: “去你的,又拿我来取笑。” 何雨正色道: “谁取笑你啊,我说的是真的,那个男生你见过的,很有性格哦。我们休闲社里都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 第十八章 数码相机 听到这句话的张雪有什么反应还不知道,但本来想走的佳玉心中一紧,表面上还在打着斗地主,可耳朵已经紧张的竖了起来,不肯遗漏掉任何一个字。(手打小说) “阿雪,怎么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了,那男生还很专情哦,现在还对两年前已经嫁人了的女朋友念念不忘。可不是那种花心大萝卜。” 张雪显然有些动心,却故意撇了撇嘴: “这些事情你也知道?再说这种男人现在还和以前女朋友藕断丝连的,那有什么意思?” 这时候打牌的一个女孩子忽然气鼓鼓的叫了起来: “佳玉你太坏了,手上拿了一对王都不炸她,你们两个是串通好了来欺负我的!” 她们围过来一看,果然佳玉上把只出了两张小牌,手上捏着三个二一对王,比地主的牌都还好,却捏死在手里,和她一起的当然输到哭,佳玉顿时窘迫道: “我…我今天头疼,脑子里糊里糊涂,你们来打。” 她口里说头疼,却不回寝室吃药休息,将牌一扔就靠在旁边的床上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何雨看了这情形,心中暗笑,口中却对着张雪道: “雪儿,怎么样,想清楚没有,男孩子你是见过的,前几天我们休闲社的活动不就是在他那里搞的?人家还帮你榨了一杯西瓜汁哦。” 旁边的女生纷纷起哄: “哇,一递之缘哦。” “好浪漫哦。” “………” 何雨偷眼看了看佳玉,她却背向着这边,似乎在闭目养神,半句话都不说。张雪脸颊微红,垂头笑道: “原来是他啊,不过……他的毛笔字的确写得很好,我还记得挂在里面房间的那副对联,的确很有文才。” 说到这里,她忽然有些担心的问道: “但我那天听你家伟杰说,他是有女朋友的啊?” 何雨神秘一笑道: “是不是我拿出来他没女朋友的证明,你就相信了?不过得请我们几个吃串串哦?” (注:“串串香”是将烫食的原料切成薄片,以竹签穿成串,放入红油汤料中烫熟食用,它的选择面很广,常见的就有牛肉、鸡肉、黄腊丁、鲫鱼、鱿鱼、鹌鹑蛋、毛肚、黄喉、肉丸、火腿肠、肫肝、鸭肠、鸡心、蟹柳、豆腐干、豆腐皮、豆筋、土豆、芋儿、青笋尖、大白菜、藕片、木耳、香菇、豌豆尖等等,维持了一角钱一串的价格。) (串串香店铺一般都是矮桌子、矮板凳,而且桌子板凳多数漆成红色,颇有点幼童办“过家家”的味道。菜都穿在竹签上,吃的时候,将一大把竹签穿起的一大把肉和菜放进翻滚的红汤中,几分钟后捞起,正宗的吃法可不是一串一串的吃,而是一抓一大把,用筷子轻轻一捋,菜就纷纷掉落香油碟中,然后----开吃!因为价廉物美,品种众多的关系,深受广大女性喜爱。) 她这么一说,寝室里的姐妹纷纷叫好,一来是想到有口福,二来确实也很好奇这历来都是神通广大何雨大姐能拿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出来。张雪笑道: “哇,原来你们就是想敲我一顿饭,成成成,雨姐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把证据拿出来吧。” 何雨扬了扬眉,偷眼望了望背向众人,似乎在闭目养神的佳玉,得意一笑,拿了一款数码相机出来,按动了几个键。里面顿时有一段对话给播放了出来,声音一起,佳玉的心中就莫名的一跳,真是那个混蛋的声音! “干嘛?” “在这里发什么呆?在想家里的女朋友了?” “乱讲。” “有没有照片给我和李海开开眼啊,看看能让你这冷冰冰的家伙痴情的女生是什么样哦?” 这时候,录音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张立平的语声变得有些干涩,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来说话时候他脸上表情的那种落寞: “没有,我想,她现在已经嫁人了。” “啊?………” “相见争如不见,对于我来说,既然做不成恋人,就做永远的陌生人吧。” “你这想法可不大好。好聚好散嘛。” “………”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最先说话的却是开始斗地主的那女生: “哇,好酷哦,做不成恋人,就做陌生人。而且听这个人的声音,他就一定是说到做到的那种。” 何雨笑了笑说: “这证据怎么样?不算骗人吧?” 她口中这样说,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面向墙壁蜷缩,似乎已睡着的佳玉,这个姿势的她将连身裙绷得紧紧的,玲珑浮凸的身材呼之欲出,连何雨看了,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嫉妒,她走了过去,推了推佳玉的肩头,亲切的道: “佳佳,去不去一起吃串串,今天雪儿请客哦。” 佳玉转过头来,开心笑道: “好啊。” 虽然只是说了两个字,但她眉宇里洋溢的那种欢喜之意却逃不过明眼人的双目去,简直是与先前进来的时候判若两人。何雨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小**。”却也不免得意自己的计谋成功。 ………………… 两天后的中午,伟杰,李海与张立平三个人在食堂打了饭,一边吃一边聊天,因为天气并不好,阴云密布的,还下着淅沥的小雨,李海一边往桌子上挑着菜里面的花椒,一边幸灾乐祸的道: “活该胡华这孙子倒霉,今儿他生日就轮到下雨。看他怎么搞篝火晚会。” 伟杰惊道: “怎么,今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是啊,昨儿他才来我们班上派了贴子。”李海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张立平一眼,接着说:“小乔也答应了去,听说那小子今天晚上要当面表白。” 张立平若无其事的扒着饭。看起来这个消息对他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面前的那份糖醋白菜。 伟杰只得直接出声求恳道: “阿平,你帮我出这口气好不好?” 张立平抬起头来苦笑道: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伟杰精神大振道: “你让小乔今天晚上去不了,哼哼,胡华那小子这个生日就别想开心了。” 张立平摊开双手无奈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能让小乔晚上不去参加人家的生日晚会?” “你请她吃饭试试,我觉得她肯定会赴你约的。” 张立平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道: “大哥,你饶了我嘛,我可没自大到这种程度,你想想看,你若是个女生要在我和胡华两个人之间作选择,你会选谁?” 李海与伟杰顿时无言,张立平借去倒饭的机会马上转身溜走了,背过身的时候,这家伙长长出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 ……………. 可是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随人的主观愿望而转移的,有两句话很能形容这一点,那就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阴。 下午只有两节病理学的课,上完之后大家正准备一哄而散时,班主任杨老师却突然出现: “同学们静一静,因为要进行校庆的筹建工作,学生会宣传部需要一位擅长写毛笔字的同学,不知道有没有毛遂自荐的啊?”---- 教室里顿时变得比上课的时候还安静---- 上课的时候好歹还有些人聊天说笑,此时当真是万籁具寂,鸦雀无声。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没人肯去,再说现在80后一代,擅写毛笔字的人已是凤毛麟角了。会写的人本来就很少,何况还要擅长? 杨老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因为临床医学系是学校里的大系,而她带的这个班在临医系里又是人最多,她来之前是在宣传部的朋友面前夸了海口的,这下脸上怎么挂得住,冷不防有个同学自动举手,杨老师心中不禁一喜: “吴海铁同学,你会吗?” 吴海铁忙摇头诚恳的道: “不不,杨老师我并不会,只是知道班里有位同学很擅长书法,而他平时又很谦虚,肯定不会主动站出来的,所以我就出来推荐了。” 杨老师大喜道: “是谁?” “张立平。”这一下是三个人异口同声,除了吴海铁,还要加上陈梁,刘波。这三个人在饭店被张立平打了后,一直就怀恨在心,眼下虽然见他与伟杰等人交好,却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报复的机会。 “是啊,老师,我听朋友说,张平在租的房子里,还自己写了一副对联,我也见过,字写得是挺好的。” 刘波这小子挤眉弄眼的补充道。 “完了。”张立平生生将推辞的话缩了回肚子里去,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还说得有凭有据,他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开开心心的杨老师离开了教室。 第十九章 挽手的秘密 学生会的宣传部的孙老师很是开朗,领着张立平一进活动室就大声道: “同学们,杨老师派了她的得意门生张立平同学来支持我们的工作哦,大家欢迎。(手打小说)” 张立平摸了摸鼻子,很是无辜的道: “大家好,绿色环保节能人形打字机随时候命,很高兴能为你服务。” 他来了这么一句,活动室里顿时大声哄笑起来,而气氛一下子也变得热烈了。张立平却一下子有些发呆,因为他正好看到角落旁的桌子前,一个明媚的少女正似笑非笑的紧紧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有三分惊讶,却还有七分惊喜。 接下来……. 当然是干活了,内间已有五六名美工与“外援”在不停的挥笔,而张立平也按照各位宣传部干事的要求,写着各种标语,亏得他的熟练程度与写字功力甚是熟练,因此宣传部的工作进度几乎加快了近三分之一。很快,张立平就将分配给自己的工作清空,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写完了?” 他下意识的答道。 “恩。” 这时张立平才想起,问这个问题的声音分明是佳玉的,他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面对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他觉得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躲。 “那好,校庆时候还有些灯谜要写,你的魏碑写得不错,就帮我一起写了吧。” 张立平能说不么?他只得继续免费苦力的生涯,佳玉却在旁边双手托腮看着他,那模样就若一只好奇的小猫,实在是娇俏可人。 看着周围同性且羡且妒的目光,张立平正想找个理由礼貌的让身边的“祸水”离开下,忽然耳中传来了很轻的声音: “你房间里的对联听说写得很有文采哦。” 张立平的手顿时一抖,本来写着的“木”字那下拉的一竖立即变成了弯钩,这张纸顿时作废了,他手将之揉掉,口里惊奇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佳玉轻笑道: “不告诉你,对了,快说,写的什么?” “真奇怪,你又没去过我的房间,怎么会知道我写了这个?” “我猜的,行不行?” 佳玉细长雪白的手指轻轻的绕弄着一圈装饰用的彩带,她眼神狡黠,巧笑嫣然,离张立平的距离很近,说话的时候吐气如兰,甚至她唇上涂着唇彩的那层晶亮都看得一清二楚。 张立平顿时有一种吐血的感觉,他苦笑道: “行…….只是王小姐,你不去买体彩真是吃亏----如果你开始没撒谎的话。” 佳玉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百花齐放,让人顿时眼前一亮,她刚想说话,挎包里去忽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佳玉拉开包一看,犹豫了一下,也不接电话,直接就挂掉了。 “怎么不接?”张立平微笑道。“这很不礼貌哦。” “你管我?”佳玉白了他一眼,发挥了女人耍赖的特权。“再说现在是工作时间,我这个人向来是公私分明的。” 很快电话声又响了起来,佳玉依然没有接,直接伸手到包里按了一会儿,看样子是来了个釜底抽薪之举----直接关机。 张立平忽然想到中午伟杰对自己提起的事,这只怕就是胡华打来的电话了---- 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的竟然在无意搅了这个局。伟杰知道了,只怕加倍的开心。 外面本来就是密云欲雨的天气,这时候虽然才六点来钟,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学生会活动室里的人也散去了大半,只有几个人还在小声的交头接耳着,显得气氛很是安静。 佳玉就很是随意坐在张立平写字的桌面上,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她纤细玲珑的腰腿因为半悬在空中,微微晃动着的线条极美,而雪白的小腿也露了一截出来,配上鲜红的小巧足指甲。别有一种以前从未见到过的小妇人成熟风情。张立平见了,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左手不禁感觉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征兆,忙正心平气,收敛心神。 她斜着眼偏着头看张立平写字,只觉得面前的这男孩子不仅说话做事特行独立,就连写的字也是不拘一格,偏偏看了还给人以很强烈的古朴拙实的美感。忽然她又想到了那幅被张雪称为很有文采的对联,不禁不依不绕的道: “快说,你写的什么嘛。” 这话说得很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就连她自己的脸上也很有些烧热,张立平也是心中一荡,扯过一张白纸,一挥而就。 “风前…….放歌孤深吟,正…是…当时寂寞心“ 佳玉一边仔细看着,一边小声的念了出来,仔细回味了几遍,感味到一种轻浅的无由哀伤,不禁笑道: “你的心在寂寞什么?“ 张立平抬起头,皱眉瞪了她一看,忽然道: “寂寞没有女人陪老子睡觉。” 佳玉一时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猛的,不禁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但在心中最深处,还隐约感受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正待狠狠的拧面前这个家伙两下,忽然想到一件事,火气顿时没了,看着张立平的双眼柔声道: “你在写这两句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想着她?” 佳玉虽然没有明言这个“她”的身份,然而两人仿佛都很有默契一样知道这个人是谁,张立平持毛笔的手抖了一抖,一大团墨汁从笔尖掉了下来,弄污了一大团。 “是。” 他很简明扼要的只说了一个字,接着又开始写字,虽然张立平已经整整写了近两个小时,但此时却是一笔一划,横撇竖捺全用的是腕力,显得重若千均。 佳玉看着面前男孩子又变得阴冷非常的神情,还有他因为倔强而抿紧的唇,心中忽然柔情无限,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mo着面前男孩子的头发,温声宽慰道;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对吗?” 张立平抬起头来,神情古怪的看着她怒道: “我是你喂的小狗吗?干嘛摸我脑袋。“ 佳玉听了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另外一名路过的美女干事已是忍俊不止,好容易才压住,又听到素来都清冷自若的佳玉恼怒的小声骂了一句:“呆瓜”。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立平一面要写字,一面要和佳玉聊天,另外一方面还要苦苦控制不听话的左手的蠢蠢欲动,当真是费尽心思,竭尽全力。 天都黑尽了好久,宣传部里留下来的人终于将这一大堆艰巨的任务完成了。留下来的副部长很爽快的手一挥: “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吧,部里的活动经费还有余。” 这时早已过了食堂的吃饭时间,留下来人的也一面走着,一面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张立平这时候才发觉身边女孩很是高挑,穿着高跟鞋几乎与自己能看齐。走起路来也是娉娉婷婷的模样,十分赏心悦目,佳玉见张立平老是在看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惟恐什么地方没有打扮好,不禁故意凶巴巴的道: “看什么看,两只眼睛贼兮兮的乱转,一看就不是好人。” 张立平被她这么一说,就耸耸肩膀,埋下头去自己走着路,无聊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佳玉见了,忽然又有些患得患失自己开始的那句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重,谁知张立平猛的偏过头,望着她的眼小声道: “你很漂亮。” 这一瞬间,很难形容佳玉的心情,是惊,是喜,是羞? 诚然,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有值得骄傲的容貌,但身边的异性只是默默的欣赏,热烈的追求,却没有一个人这样当着她的面直截了当的将这四个字说出来。然而身边这个她很是欣赏的男子,却是在这样不适当的时间,这样不适当的地点以同样不适当的方式说出这么一句很适当的话来。 奇特的是,尽管这一切中充斥着太多的不适当,但是张立平说话的神态,语调都显示出了由衷的热切,自有一种让人觉得可信的真诚。于是在佳玉的感受里,这句不是刻意而为之的话,正是张立平的心声,没有丝毫褒美,意图,欺哄的成分在里面---- 正是这样,她才觉得很是羞怯与欣喜---- 在这刹那间她也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孩子之所以能够令自己念念不忘,其实就是因为他这种若天马行空的行事方式,往往能给人带来强烈的冲击---- 不管那种冲击是惊,还是喜,甚至是悲伤,却能给人以前所未有的刺激。 “谢谢。”楞了好一会儿的佳玉主动贴近张立平,红着脸垂着头道。 张立平忽然觉得右手手臂上微沉,接着一阵香味传来,佳玉已轻挽住了他。他不禁一阵恍惚:上一次被女孩子挽着是什么时候了?在他的记忆里,那仿佛已久远得迈过了一生一世的距离一般。 而他当然也明白,一个女孩子肯来挽住你的手,至少说明她已经愿意同你进行某种程度上的亲密接触了。因为挽手不仅是一种形式,还有很实质性的东西在里面----因为若是被挽着的男生无论是有意无意,很轻易的就能碰到贴身挽你手的女孩子的胸部……… 但是张立平的胳膊却没能享受到这等好事---- 这并不是说他是一个正人君子,相反的,那只邪恶的左手早就有意无意的有所动作,而是由于另外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吃饭的地方到了。 第二十章 生日之争 他们俩的关系并没有明确,先前在路上因为灯光昏暗,没有多少人能注意得到,所以佳玉才鼓起勇气挽着他走了一段路,现在当然就因为害羞而放了下来。(手打小说)但人还是离张立平很近,双眼也是水汪汪的,看上去分外诱人。 张立平与她对视一眼,这一瞬间,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夜晚瞬间变得很热,在一呼一吸间,有着叫人心悸的跃动。 他们今天来的这家酒楼占地面积很大,底楼就足足有近千平米,二楼三楼还有近百个雅间,一行人走上去,听见到处都是笑闹欢呼声,好容易进了包厢里,点菜的时候才从服务员口中得知,今天有人过生日,包下了第三层,后来因为来的客人太多,又把第二层占了一半。 一起吃饭的人中,以女孩子居多,男生连同张立平在内,也才三个而已。相互之间也不是很熟悉,在这种情况下,佳玉就算很想和张立平说话,也不大好意思,于是各吃各的,副部长间或插上两句才避免了冷场的尴尬。 在这样的气氛下,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接下来当然是结帐走人,然而在出包厢的时候,迎面却来了一群人,张立平很显然的觉得,旁边的佳玉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很快就找到了身边女子不安的原因。 应该是由于那个人吧。 高大,英俊,斯文,并且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温和与自矜的微笑,看上去既不冷漠,也有令人心折的风度。倘若他是天鹅,那么自己充其量算得上是一只丑小鸭---- 当然,这只是外表上的差距…… 张立平在心中加上了这么一句注解。他又回复到了刚入校时那副甚至呆滞得有些冷漠的模样,巧妙的向后退了半步,刻意的将佳玉闪了出来。 那个男子当然就是胡华了,他看到了佳玉,目中露出惊喜之色: “你来了!走走走,上面去坐。” 整句话中,竟丝毫没有提电话被挂的事,简单的一件小事,就可以体现出他的涵养风度来。 佳玉显然因为答应了他来参加生日晚会,却没按时赴约,心中也有些愧疚,吞吞吐吐的道: “胡华,不好意思,今天学生会的事情很忙…….我们,我们是一起来吃饭的,丢下朋友不大好吧。”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一起来吧。” 胡华一面说,一面说就热情的招呼起来。一干女生自然喜好热闹,欢呼雀跃,象征性的推脱了两句就往上拥。 “果然,他就是胡华。“张立平在心中暗自道。 他笑了笑,也就跟着引路的人上去了。佳玉一颗心七上八下,当真是患得患失,既害怕张立平误会,又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子,心情实在是矛盾非常,迫于无奈之下,也只得随着彬彬有礼的胡华上楼去。 三楼乃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厅,当然也可以充当举办舞会的场所,里面少说也坐了四十余桌人,却还是空了很大一块地方,于是就给腾出来,自然有许多人进行表演。进去后张立平立刻寻了个角落地方坐下,打算呆一呆就马上走掉。 没想到一坐下,立即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转头一看,竟是李海!张立平惊讶道: “你怎么会来?” 李海哈哈一笑,领着他走到对面的一桌笑道: “果然是阿平。“ 只见伟杰,孙云,杨毅,何雨他们都在,伟杰看起来十分开心,笑吟吟的道: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肯帮我了,结果你这家伙做事神神秘秘的,果然约了小乔出去吃饭,你没见到胡华这小子的脸色开始有多难看,只是怎么你们俩人又到这里来了?” 张立平落座后,苦笑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旁若无人的发生一阵笑声,引得周围的人都为之侧目。 因又问起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死对手的生日晚会上,原来这却是伟杰父亲的要求,显然他对儿子的期望是很高的,告诉他这年头会做事不如会做人,就算心不和,面上却也一定要和。自己这个儿子将来就算不从政,也要经商,这等表面工夫必须得修炼得炉火纯青才是,于是听说胡华过生日之后,就要求他无论采取什么办法都要参加,和和气气的去做客,父命难违,这事儿因为伟杰觉得说出来很丢脸,因此一直就没有告诉张立平。 这时候场中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胡华的几个朋友在中间的场地上跳起了街头热舞,算得上是动感十足,将气氛带动到了一个小**,张立平却趁此时看了看佳玉,只见她坐在胡华身旁,虽然也在微笑应酬着,却很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副情景,张立平的心中竟是稍微一宽。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李海对着孙云使了个眼色,两人冷笑了一声就走进了场中。这俩家伙显然是落胡华的脸去了。 李海这等半职业高手自不必说,一上来就是就在地毯上随着音乐的节奏,双手撑地,身体压低得跟地板几乎平行,然后不停的旋转,转着转着的就头下脚上,双腿就夸张的张开,腹部主要带动腿旋转的方向,胳膊肘顶起来,控制全身旋转的方向,全身像风车一样转起来。爱好者一见就知道,这乃是极高难度的托马斯全旋。 而孙云也在旁边配合着做airserang)(开始时坐在地上,双脚在身前形成v字形。然后手撑在双脚间,接下来撑起身体,只有手能碰地。然后转圈)等高难动作,赢得了一阵阵尖叫,他们身边那组人与这对黄金组合相比,显然逊色不少,自觉脸上无光,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将对手逼下场后,李海与孙云马上也退了下来,这岂不是要摆明落主人的脸冷他的场么?但场中反而是胡华微笑着第一个鼓掌的,这一来顿时反客为主,好象两人先前是特意为了他祝贺生日一般。张立平心中凛然,这家伙心机如此深沉,自己可不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着了他的道儿才好。 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的开始有人离席了。伟杰也不想在这里久呆,带了休闲社的人走上前去,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欲离开,胡华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丝毫芥蒂。 这时佳玉终于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张立平,她见这家伙神情阴冷,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很想马上过去解释清楚,一时间却实在拉不下这个脸,然而这时何雨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本来也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女人,立即笑道: “佳佳你也在呀,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我一个人回宿舍有点怕,咱们一起回去吧。” 这一步棋着实厉害,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胡华终于动容,忙道: “佳玉等下说好了要去唱歌的,何雨你有伟杰送,怕什么?” 佳玉神情很是复杂,她何尝不知道何雨在利用她来打击男朋友的对手?她更不忍心伤害面前这么一个追求了自己一年多的男孩子,正在踌躇间,忽然见到张立平的眼神又变得忧伤痛楚,像极了那天他想起了以前女朋友的模样,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嫉妒席卷而来,不禁站起身来沉着脸道: “我可没答应要去唱歌,雨姐我们走吧。” 胡华浑身都一颤,一下子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看着佳玉缓缓的道: “你…….你不要走。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今天我下了决心,有些很重要的话一定对你说。” 佳玉心中一软,心中立即剧烈的跳动起来,不要说她,就是旁边的人听了,也知道胡华要对她表白了。正在一片哑然间,却传来了一个很不协调的声音: “我要走了,你们慢慢玩。“ 话说得很冷, 但语声很强---- 就像长江大河,深深有力的注入海洋中。 说话的自然是张立平,他话刚说完,就一转身,走进了门外的深深黑暗里。 第二十一章 生财之道 抢先追上张立平的是李海,他从后面奔上来,揽住了他的肩膀,亲热的道: “嘿,你舍得把你的玉妹妹拱手让给胡华那小子?“ 张立平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 “是我的,别人拿也拿不走,不是我的,留都留不住,我又何必着急?” 李海这家伙也是个情场浪子,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眼前一亮笑道: “不会吧,小乔一向都是很传统保守的,你竟然把她弄上手了?” 张立平推了他一下,皱眉笑道: “你这个家伙,只知道上chuang?” “不对,你小子一定有事没说!”李海也是心思灵动的人,加上他也了解张立平的性格,接着兴奋道:“肯定有什么隐秘的东西,恩?” 这时他与张立平之间的距离比较近,闻到了一股残留下来的淡淡的香水味儿,立即笑道: “我知道了,你肯定强吻她了!” 张立平郁闷道: “我靠,你会不会没一点绅士风度的去强吻一个女人?别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嘛,这种事情历来就讲究你情我愿,说实话,也就我的手被挽了下而已。(手打小说)” 李海这花花公子当然知道男女之间挽手里面的窍门,欣然道: “那也不错啊!小乔的上围起码都是d罩,挺丰满的,你这家伙一定爽够了吧。” 张立平正色道:“没有。”他看了看李海满脸都是“你y的装b”的不屑表情,淡淡的补充了一句:“我一直想去碰碰看,只是没有机会,她只挽了我十分钟左右。换了是你,也不大好意思明目张胆的去碰吧。” 这句话一说,两人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猥亵表情相视而笑,李海突然发现眼前这家伙和自己竟也有许多共同的地方。 ………………… 第二天张立平就去找了班主任杨老师,问起她曾经提到过的打算出租的住房情况,却老是寻不到人,只好打她的电话,没想到也是关机,又东寻西问的找到了她家的电话,打过去: “嘟,嘟,嘟…….”先是一阵盲音,接着一个老人口音接了起来,说得是很特别的普通话。 “喂,找哪位。” 张立平一听,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总是觉得很耳熟,也顾不上其他的,忙将来意说清楚,老人就叫他过来看房子。 一到地方敲开门,张立平惊喜道: “是您啊。” 原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婆,正是刚来报名时候在车上有过一扶之缘的那位。见了是张立平,这老人家也十分欢喜,连忙领他进来。 只见这里乃是一大套“蛙”式住房,即客厅主体像青蛙的身体,周围环绕的四个分房间就是青蛙的四肢,这样接近一百五十平米的一套四的住房,因为是学校集资房的关系,水电,网费什么的全免,张立平刚想说话,杨老师也赶了回来,因为昨天去宣传部写标语给她争了脸的关系,加上她母亲对张立平的印象极好,因此只收他一个月500块而已,实在算得上是半租半送的形式。 这房子很符合张立平的构想,而价格更是在同种房屋里算得上低廉非常,于是张立平马上就掏出了钱租了半年,却多给了500块,杨老师想找还他时,张立平也摆手推辞,很诚挚的道: “其实我知道,老师你已经吃了很大的亏了,这五百块就算我弥补的一点心意,也算是我孝敬婆婆的,请务必收下。” 杨老师的父母都是退休干部,老公是一所it公司的高级工程师,怎会缺这区区几百块钱?但张立平这么做,就立即令她对这个学生又增添了几分好感,不禁又关心的问还有什么要求。张立平就说房子这么大,一个人住太浪费,计划要和几个朋友合租,就希望杨老师能够给他找两张床,把四个房间都弄得能够住人。 这等简单的要求,杨老师去总务处打了声招呼就解决了。张立平又去买了些材料,将每个房间装饰了一下,跟着再重新买了个便宜的手机,接着找了家复印店弄了几十张广告,就正式开始了他的赚钱计划。 第二天,西川大学的好几处招贴栏里,就多了一张不大起眼的启示,内容却颇为新颖: “校园内提供公寓式短租服务,50-80/晚,一小时起租,无须繁琐手续,保留个人**,是你朋友聚会,接待家人的理想选择。有意者请拨电话136xxxxxx” 结果生意竟是出奇的好,张立平新买的电话一直就响个不停,不出他所料的是,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顾客都是一对一对的学生情侣。对于他们而言,急于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直接同居未免影响不好,若是出去开房,小旅馆中的环境又实在复杂,完事前后的沐浴打理也很不方便,颇为影响情调,大型宾馆却是要身份证等等,要价也很是昂贵。 而张立平提供的地点首先就是在学校内部,租房者上门一看后,就在教师的宿舍区内,里面充其量也就只住四对志同道合的情侣而已,价格上也比外面便宜,出租的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学弟,这种种因素合在一起,自然来住的人趋之若骛。 这样张立平按照前三天的情况来大至核算了一下收入,按照每一个小间平均价格60块,一次租完就是240/天,当然这不大现实,但根据这一周的收入平均下来,每天也能租出去两个单间,这样一个月的收入就是120块x30天=3600块,这也就意味着剩余的五个月中,这套住房给他赚取的钞票就全是纯利润。而这些钱用来维持他的生活,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了。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每天张立平都得花费许多时间去那里叠四床被子,整理四个乱七八糟的房间,当然,还得在打扫卫生的同时,清理掉许多保险套…….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正如政治老师阐述的那样:你在享受了权利的同时,就得尽自身的义务。 …………… 万事开头难,经过了一周左右的磨练,张立平心里渐渐在收入方面有了底,对这项工作游刃有余起来,索性再一次投资,与学校里一位清洁工人私下谈妥,每个月额外给他三百块的清洁费,要求他在每天中午十二点以前去将整个屋子整理妥当---- 这工人得到这份意外兼职,当然是开心非常,她乃是轻车熟路,干得自然是兢兢业业,比尚属业余人士的张立平起来强了不少。 于是张立平他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听电话,接人(多半都是本校学生),领路,收钱,一气呵成。他的可支配时间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不像前一周业务刚刚步上正轨的时候,忙得连与伟杰他们聊几句天的工夫都没有。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休闲社的几个家伙自然不肯放过这等时机,又纷纷聚集到张立平的水云间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东倒西歪的卧在躺椅,吊床上,聊天之余呷一口果汁,倒也算得上休闲二字。 今儿伟杰从家里提了不少的黄金梨来,想必是有人求他老爸办事附带送的土特产,味道果然奇佳,李海突然想喝鲜榨果汁,于是只得自己削皮后开榨,他显然在家里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角色,对这方面很不在行,一边吃力的削着皮一边奇道: “你们说张立平这周在干嘛,神出鬼没的,说是迷上了小乔倒还罢了,偏偏我听嫂子说佳玉这几天是长吁短叹,独守空闺,寂寞非常,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这不,刚刚还是见到他,一个电话转眼就没人了,好好的玩什么失踪啊。” 伟杰笑道: “这事儿我倒知道些,阿平好象租了一套学校内老师空闲下来的房子,然后用单间零租的方式来谋取暴利,哼哼,这种转租的办法虽然麻烦了些,倒也真是个热门。” 李海不以为然的道: “单间零租?这等赚什么钱?” 杨毅在旁边插嘴笑道: “所以说你不懂三,我来打个比方就一清二楚,假如李海正在和我们的交际花胡雅丽谈恋爱…….” 话声未落,李海立即愤怒道: “你个猪头,你才和胡雅丽谈恋爱。我靠,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 旁边的人听了都笑得打跌,知道这两个人斗嘴是司空见惯了的,杨毅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好好好,海哥你别瞪我,比如伟杰………”他突然看到老大瞪过来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错了错,比如张平和小乔的关系密切到一定程度之后……” 这时周围的人并没有异议了,反而一个个对这个话题变得饶有兴致起来,显然杨毅很满足众人的反映,继续笑嘻嘻的接着道: “恩,这个嘛,男女之间的友谊升华之后,当然就不再满足于精神层次上的交流了。所以嘛,当然就需要在一些特定场合来做一些特定的事了,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开房。咳咳,显然,寝室可以排除在外,而附近那些小旅馆的特点就是脏乱差,大宾馆还得登记,价格也非常之贵,所以,怎么看都是本校同学的这种零租套间划算。” 他正说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周围人的面色都有些忍笑的古怪,不禁愕然道:“怎么了。”心中一动回过头来,见两个女孩子正站在自己坐着的椅子背后。其中一个是伟杰的女朋友何雨,另外一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斜眼瞪着他,正是杨毅开始高谈阔论中的女主角: 佳玉。 二十二章 亲密 被两个美女瞪着的滋味当然不大好受,饶是口若悬河的杨毅,不禁也厚起脸皮干笑两声道: “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啊?” 佳玉依然瞪着他,没好气的道: “就在你们说胡雅丽的时候!我晚上就去告诉她!自然有人来收拾你。(手打小说)” 杨毅惨叫一声,翻着白眼夸张道: “不要啊!” 伟杰却与李海对望一眼,心道小乔果然对张平这小子大有好感,否则怎么听了杨毅这家伙说的那些诸如开房的敏感话题,一些反应都没有,倘若换成别的女孩子,只怕早就羞恼难当,马上走掉。 何雨见状,适时出面打圆场笑道: “咦,佳玉还是第一次来参加我们休闲社的聚会,怎么是你们这些喧宾夺主的家伙在外面,快老实坦白,把主人藏哪里去了?” 阿云平素不是很喜欢说话,这时候却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道: “他接到了个美女的电话,一溜烟的跑掉了。” 佳玉果然脸色微变,讶异道: “他为了个美女买手机了?” 伟杰忙解释道: “你别听阿云瞎掰,张平他最近在忙着转租房子的事儿,他私下给我说过,读书的时候不打算找家里拿钱。所以特地买了个电话,并不是特别的要为了和谁联络,而是业务上离不开。” 正说话间,只见教学楼拐角处走来了一个人,不是张立平是谁?远远的就能见到他嘴角含笑,满面春风的模样。李海立即叫道: “阿平,钓到美女了啊,看你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张立平正待回敬过去,忽然看到了佳玉窈窕的身影,走过去笑道: “怎么今儿有空来玩啊?” 两人好几天没见,佳玉见了他,脸上忽然有些烧热,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忙垂下头去柔声道: “恩。” 张立平笑了笑问何雨: “雨姐喝什么榨汁?有番茄,猕猴桃,西瓜,柠檬,胡萝卜,这些都是现成的,伟杰今天还拿了些黄金梨来。” 何雨微笑道: “和这个混蛋一样的。” 她口中的这个混蛋,当然是伟杰了,而张立平便进里面去,居然忘记了佳玉的存在一般,后者的脸色立即苍白了,几乎要马上转身走掉,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然而张立平却很快笑嘻嘻的走了出来,手上端了两个细颈的晶莹玻璃杯,上面还插有吸管,他将里面泛着绿色透明液体的杯子递给了何雨,又走到气鼓鼓的佳玉身边笑道: “怎么了?” 佳玉侧过一边身子,双手拎着挎包不理他,作势要走,旁边一干人捂着嘴巴等看笑话。 “之所以没有问你要喝什么,那是因为我知道这杯东西你一定会觉得很不错。”张立平很有风度的欠了欠身道,将左手拿着的杯子递了上来,他的口吻里还有一种不容人怀疑的诚挚,佳玉一言不发,撅着嘴接过了那杯盛着清澈透明液体的杯子,白了他一眼,大有“要是不好喝就要你好看”的意味在里面。 张立平倒是微笑从容,信心满满的模样,果然,佳玉只吮了一口,面上表情就立即和缓下来,她只觉得眼前的这杯东西虽然卖相不如何雨的苹果汁好,但里面却有一股清香氤氲在齿颊之间,算得上是荡气回肠的感觉。 她的心中同时升出一种甜蜜,眼前的这男孩子做事虽然未免有些霸道,却是时时都能给自己以惊喜,在平淡的生活里荡起一阵阵涟漪。 “怎么样?小人调这杯清滤甘蔗汁还算合大人的口味吧。”尽管面前女孩子那难以掩饰的惊喜表情已经给出了最终答案,张立平还是调侃了这么一句。佳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宛若春花初绽,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因为她还是第一次来张立平这里,主人不免就要领着他参观一番,这屋子虽小,张立平却将里面那间卧室弄得很是整洁清爽,四下里贴着翠竹摇曳的墙纸,地上还是铺的那层软绵绵的双层地毯,靠墙的方向整整齐齐的叠着被子,旁边是一个朱红色的小几,三张精致的袖珍凳子,凳子旁边放了两叠厚厚的工具书,在旁边简易的挂式白色塑料衣橱上,夹着一个小熊造型的台灯,而窗户口前,还有一串风铃,有风的时候,就叮叮叮叮的发出幽静清雅的响声。 佳玉显然也十分喜欢这里的布置,她除了鞋就在地毯上随随意意坐下,笑道: “还真看不出来,你挺能收拾的啊,怎么连床也没有弄了?就这样睡地上?” 张立平苦笑着说: “我睡着了翻身折腾得厉害,若是没有大床,十有**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才发现睡在床下面。所以干脆就不弄了。” 佳玉一边听一边笑:忍不住便道: “那你的老婆以后怎么办,你睡着了不是要一脚把她踢床下面去?” 话一出口才觉得唐突,自己怎么会为这家伙的老婆操心?脸顿时又红了,谁知张立平看了看她,不怀好意的道: “那就维持现状吧,眼下这样无论睡觉,办事都方便得多。” 佳玉如何不知道这混蛋口中的“办事”指的是什么,最气人的是还光明正大的拿一种商量的语气和她说,顿时又羞又气,咬着下唇狠狠的伸手过去拧了他两下---- 却也仅限于拧两下而已。 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忙问道: “你写的那副对联呢,就是张雪都看过的。” 张立平对着她的背后努了努嘴,佳玉回过头去,只见墙上所书的“风前放歌孤深吟,正是当时寂寞心”这一十四个字,比起他那天草草所写又是很不一样,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比星光还寒的冷,显然在写字的时候,张立平的心情是非常忧伤苍凉的。 佳玉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莫名的醋意涌了上来,忍不住就道: “你在写这个的时候,又在想她啊?” 张立平站了起来,行到窗口,轻轻拨动着风铃,淡淡道: “不完全是。” 佳玉撇了撇嘴,忽然想起一件事,眼前一亮,脸上微红小声道: “你那天晚上说我好看,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哄我开心的?” “我不说假话。”张立平很诚恳的道,但他的眼神立即变得狡黠非常。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和她比起来,究竟谁好看?” 佳玉顿时被噎住,好一会儿才悻悻道: “你…….你怎么知道?” 张立平微笑道: “女生总是喜欢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也有着很无聊的心态,一方面希望男生不要以貌取人,一方面却希望自己是最好看的。” “你…….你……你才无聊!”佳玉明显底气不足的顶嘴道。她坐在软绵绵的雪白绒毛垫上,俏脸晕红,头倚着墙纸,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说真的,你……你觉得我和她,谁漂亮?” 张立平神情很是忧郁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既然已经不可能在一起,相望就不如相忘的好,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我心里留下来的是她的影子,还是关于对那段往事的记忆。那个时候觉得可以一生一世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只是南柯一梦的虚幻。” 佳玉挪了挪身子,与张立平并肩而坐,她双手抱膝,看着旁边阴冷里透出一丝忧伤的男孩子,小心翼翼的道: “我真不明白,就算分了手,也可以做朋友呀,何必你一定要将她当作陌生人,一生一世都隔绝开来了?” 张立平冷诮的道: “朋友?伯牙子期那种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的才算朋友!分手以后做的朋友,那算什么?怜悯还是安慰?其他男生我不知道,但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那就是侮辱。生要能尽欢,死也要无憾,人生中若是一再举棋不定,藕断丝连,那还有什么意思?” 佳玉怔怔的望着他慷慨激昂,忽然面上一红,竟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张立平心中一荡,只觉得靠着自己的这具**柔若无骨,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你……你讲话的样子好凶好激烈,但也好精神。我…….我真的好喜…….” 那个“欢”字在喉咙中盘旋半晌,冷不防外屋传来唤人的声音,张立平倒无所谓,佳玉却似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弹了起来,看了身前男子一眼,眼里却水汪汪的全是媚意。 二十三章 微凸的顶端 两人联袂一出去,李海就笑嘻嘻的道: “哇,阿平,当真是不叫的狗才咬人,和佳玉两个人孤男寡女在你的寝室里呆那么久。(手打小说)老实坦白做了些什么?” “聊天。”张立平直截了当的道。旁边人一齐发出一阵“嘘”声,而佳玉羞红的脸显然为意图驳斥张立平的人提供了充分的论据,何雨笑着将开始张立平放在凳子上的手机递了过来: “不是我们要做这煞风景的事哦,是你有客户打电话来,问还有没有房,他要预订两晚上。” 张立平接过手机就关掉了,他耸耸肩: “四个卧室,已经有三间变成了月租,全是大三考研的,图的就是个舒服清净,剩下的那一间租了给刘波,这小子的女朋友从南充过来,要玩一个星期。开始就是领他们去看房间的。” “所以。”他摊开手作总结:“这手机至少短时间内,是用不上的了。” “哟,生意这么红火啊。”感到惊奇的并不只是李海他们,连本来对张立平的这个项目持乐观态度的杨毅也觉得有些不可思仪。张立平笑笑道: “其实,是房子的地段口岸好,只是杨老师没这工夫打理,便宜我了。” 旁边人纷纷笑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伟杰不禁笑道: “你这家伙现在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请客请客。” 张立平爽快道: “没问题,去哪里你们说就是了。” 李海立即道: “每次都去那几家饭店,真是吃腻了,不成,今儿不能这么就轻易将你放过去,得拿点别致,有新意的东西来请咱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休闲社中本都是好热闹的人,顿时纷纷应和,张立平丝毫没有为难之色,微笑道: “成啊,要新意是不,我老家的几道名菜谅你们也没吃过,我恰好看人做过几次,应该也能照本宣科的做出来,材料都还好说,应该能买到,只是没地方打理。总不能吃生的是不?” 李海立即笑出声来: “你这家伙别想找借口推脱,我姐姐正好就在武侯祠那边有套房子,她出国参加一个为期半年的商务培训,还得几周才回来,正好那房子里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油盐酱醋柴米茶也是样样齐备!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立平摊开手苦笑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先去最近的菜市场吧。晚点买的菜一来不新鲜,二来也怕弄不齐全我需要的。” ……………………. 菜市上一大群年轻人嬉笑打闹着四处转悠,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模样,每当张立平看中一样食材之后,立即就有两三名女生上前,叽叽喳喳的讲价,不一会儿,就选购了好大一堆东西。鱼,鸡,肉等等自不必说,连各色蔬菜都买了十余种,好在这个菜市场占地极大,要负责供应周遍几个城市小区的菜蔬,品种极其繁多,张立平要的东西竟十之**都能买到。 到了李海姐姐家里面,一群人看电视的看电视,斗地主的斗地主,上网的上网,随意非常,佳玉虽然平时在家里从不进厨房,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何雨同她耳语了几句,佳玉就套了一件主妇围裙,跟进去陪着张立平帮忙。 其实整治菜肴耗费时间最多的就是食材的料理,例如洗,切,挑,煮等等,真正下锅翻炒,加入调料最多就几分钟而已,除非是炖菜和汤菜,就需要慢慢煨制。佳玉一看就是个相忘于厨房的,进来就闹了不少笑话,比如把淀粉当作盐等等,后来只得发挥女生爱洁细心的天赋,一面帮着忙洗菜,一面和张立平聊着天,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先看了看张立平的脸色甚好,接着才低声道: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那天的事吗?” 张立平奇道: “哪天的事?” 佳玉抬眼望了望他,旋即又垂下头道: “就是胡华过生日那天……” 张立平哑然失笑道: “那天有什么事好在意的?” 佳玉小心翼翼的说: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走以后,胡华和我说了什么吗?” 张立平诡秘的笑了笑: “不想知道。” 佳玉斜眼看着他,那样子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真的不想知道?” “是的。”张立平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他什么都没说,那天晚上我走了以后,雨姐就拉着你走了,早就有人告诉我拉。哈哈。” “你……”佳玉将头偏向一边,等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 “那你觉得,张雪怎么样?” “张雪?”张立平立即道:“就是前几天来玩的那个大眼睛,头发扎成马尾发的女生?好象是和雨姐一个寝室的吧。” 只听哗啦一声,佳玉洗菜盆子里面的水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泼了出来,佳玉淡淡道: “你还记得很清楚哦。” 张立平若无其事的道: “这女生很有灵气,她能认得出我的字体是章草的变种,是个才女。” 佳玉不说话,似乎专心洗菜,把盆子里的水弄得哗哗响。张立平侧眼看去,心中顿时一阵燥热,原来佳玉今天穿的是一件低胸t恤,从他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鲜红的胸衣裹着丰满浑圆的胸部,隐约下有一点让人砰然心动的微凸,虽然只是隐约一瞥,却已是美不胜收,令人心驰神往。 他这么一看直眼,女生这方面乃是最敏感的,顿时觉察到了,佳玉低头一看,立即又羞又气,举起**的手就拧了过来,张立平也不闪不避,一本正经的道: “确实比较大。” 这时候,他其实只是想占占口头便宜,那只该死的左手却突然自行伸了出去,在那丰满的胸脯顶端上摸了一把! 这一下不禁佳玉傻了眼,连张立平都呆住了。 佳玉顿时如中雷击,感觉一刹那浑身都酥麻了,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几乎泡进了温泉里,软得似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踉跄着退了一步,扶住旁边的门框才站稳,羞得几乎哭了出来,连忙跑了出去,一颗心却是几乎剧烈跃动到了嗓子眼上。喘息了几下喝了几口水这才勉强将心情压制下来,连忙奔到了外面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站在阳台上的佳玉的脑子里乱哄哄成一片,心里当然是羞愤恼怒交加,这乃是任何一个女生遭受这种名为性骚扰的行为的本能反应,然而在内心深处,却在越来越多的回味先前那种仿佛触电一般的奇妙感觉,那种源于身体深处的本能躁动令得她觉得很是口渴,不禁又连喝了几口水,心情也才慢慢平复。 这时候张立平已在厨房中做了两道凉菜出来,一道乃是将黄瓜,西瓜,丝瓜,冬瓜四种瓜类细切成丝,混合在一起凉拌,吃起来极其爽口,第二道乃是一大盆子拆过骨头的鸡肉,里面佐以鲜绿爽嫩的青笋,雪白的豆芽,味道别致的择耳根,旁边放了一份调配好的蘸水,以备各人口味不同之用,一干人等一尝之下,纷纷赞不绝口。 正吃得高兴间,何雨忽然笑道: “奇怪了,佳玉跑哪里去了?” 其中一个男生诡秘一笑道: “开始我看见小乔脸红红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躲到阳台上去了,不知道张立平这家伙对人家干了些什么坏事。” 于是一群人纷纷起哄,要张立平老实交代,还要他去将人家劝回来,张立平也明白是自己不对,大概佳玉这时候气也消了,于是就推开了通往阳台的门。 第二十四章 雨过天晴 佳玉的背向着张立平,双肩微颤动,也许是在饮泣吧,张立平看见她露出的柔美匀细的双肩,回想起方才那一触的感觉,心里立即一荡,立即按捺心神,开口道: “还在生气?” 佳玉转过身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张立平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跺脚哭道: “你,你别过来!” 张立平摊开手,苦笑道: “我一直站在这里没动啊。(手打小说)” 佳玉也不说话,哭得更加厉害了,好在张立平这家伙前些年混迹酒吧,哄女孩子当真是得心应手,眉头一皱,立即指着佳玉惊道: “喂喂喂,别动,千万别动。” 佳玉被他这么一说,哭声马上止了,果然不动,四下看了看怒道: “你干什么,发神经是不是?” 张立平急得脸色都变了: “蜜蜂啊,蜜蜂在你头发上。小心别被蛰到脸了,会红肿好几天的。” 佳玉顿时脸色发了白,女孩子是最珍惜自身容貌的,顿时忘记了开始的不快,颤声道: “你……你别吓唬我,怎么办啊,怎么办!你这个死人,还不过来帮我!” 张立平忍住笑道: “是你叫我别过来的。” “快来啊,快来帮帮我啊!”佳玉急得几乎哭出来了,偏偏还一动也不敢动。 张立平装模作样的在旁边拿一块布把手包住,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小心凑了上去,这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鼻中嗅到佳玉身上的淡淡香味,忍不住有一种心神迷醉的感觉。 佳玉在那里等了半晌,却见面前这家伙只是站着,却没什么动作,立即领悟到又被耍了,气得用力推了他一把,怒道: “你,你就会欺负我!” 张立平陪笑道: “好了嘛,消消气吧,开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提开始的事还好,一说起佳玉顿时羞怒交加: “你还说不是故意的!你这个大坏蛋,死色狼,臭流氓!” 张立平想了想,自己开始的那只左手动作实在太过明显,哪里有无意蹭到人家女孩子胸部去,还明显的捏上一捏的,只好讪讪然的老实道: “是,我撒谎,我有罪,我其实是故意要摸的。” 听这混蛋马上改口这么一说,佳玉脸上更是烧热,只觉得胸部被那家伙捏过的地方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传来,不禁哭道: “你,你给我走远点,你这个臭流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这么说的本意,其实是想张立平过来安慰自己,继续陪礼道歉的哄她,谁知张立平心中本就对她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心念一转,想到自己此时的确应该将心思和精力放在完善自己的医术上,今天作个了断也好,就顺水推舟的假意怒道: “是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就给你说过,下次见到你要强暴你!你干嘛还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来引诱我!现在被占便宜了吧?活该!要我走远点是吧,我马上就走,不会再来烦你了!” 佳玉没想到张立平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惊愕的抬起眼睛,见他真的要走,立即伤心的大哭起来,张立平听她哭得实在凄惨,他知道佳玉其实很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心里怕她想不开,也就不敢真的走开,尴尬的站在那里,过了半天才表面上很是有些恼怒的道: “你不是要我走吗?还哭什么啊!” 佳玉却没有立即说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开始张立平开始的态度忽然转变以后,她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女生的直觉,那就是这个行事说话都出人意料的男孩子正在离自己远去,倘若稍有不慎,那他就只是一个不再拥有的回忆,这种惶恐既令她伤心哭泣,也使她迅速的冷静,构思着应对的话。 结果她哭着反问: “我好好的在厨房里帮你洗菜,难道也不对吗?现在你还这么凶的骂我,你说,我哪里做错了?是我不该哭,还是我不该说你?” 张立平顿时哑口无言,这么说来,连他也觉得面前的女生很是可怜了,不仅被占了便宜还这么委委屈屈的连口都不敢直接还。 然而佳玉继续接着一面哭泣一面说: “要是我开始说的话有什么得罪你的,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张立平几乎没话说了,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禽兽,占了面前妹妹的便宜,竟然还反过来要她道歉…….看着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佳玉,他心中一软,温言道: “唉,其实你不明白的,我这个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我要走确实是不想再次伤害你了。” 他口中所说的“控制不了自己”自然是指的这只邪之左手,但在佳玉耳中听来的意思,却是指他自制力差的缘故,不禁啜泣着望了他一眼幽幽的道: “你已经伤害我了,不想着怎么补偿,就知道逃避。” 张立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她哭得眼红红的,心里一阵歉疚,掏出纸巾就递过去,谁知佳玉并不伸手接,只是撅着嘴哀怨的望着他,张立平无奈之下,只得轻轻的替她将眼泪擦去,他的动作温柔而轻柔,佳玉也很是享受,仿佛一只温驯的小猫一样闭着眼仰起脸承受着,她觉得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终于得到了稍稍的弥补。 然而这个时候,从张立平的角度恰好是自上向下俯视的,他略一低头,就能从佳玉所着的吊带领口处将春guang一揽无遗,并且面前女孩子闭着眼睛的举动无疑更令得这种偷窥行为肆无忌惮,不仅能够再次领略到无限风光在险峰的美景,还可以见到那丰满性感的隆起随着呼吸的节律而微微的颤动。 见到这等诱人的情景,张立平自然是心神荡漾,他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迅速的硬了起来,不过就这么一发呆,左手又不受控制的揉了上去! “立平。” 里间的一声呼声令得张立平的左手在距离佳玉胸口0.01公分的时候迅速悬崖勒马,而佳玉也适时的睁眼羞涩后退----这种二人世界被突然打扰的感觉若非当事人,很难说出个中的感觉。 张立平提高应了一声: “什么事儿?” “厨房里高压锅响了好一会儿了,要不要关掉?”说话的是何雨的声音。 “我马上来。“张立平应了一声,又转头过来对佳玉温言笑道:“进去吃点东西吧,菜可是你先前亲手洗的哦,再不吃就被他们给抢光了。” 佳玉白了他一眼,咬着唇幽怨的道: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眼睛都肿了,出去不是给他们笑话?” 张立平自信一笑道: “没问题,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说着左手竟又自行伸出去拧了拧她吹弹得破的粉嫩面颊,佳玉一惊后忙狠狠的打了他两下,怒道: “你不把我眼睛弄好,我就不出去。” 张立平笑了笑,走到厨房里,掐了些买来的鲜芹叶子,将其切碎挤出汁来,又拿了些冰块一起捣碎端到佳玉面前,从容道: “你敷上五分钟后,再补补妆,最好用桃红眼影,能看出来你哭过的那就是神仙了。” 佳玉瞪了他一眼: “少臭美了,要是不成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便依言而行,张立平则进了厨房继续整治菜肴,先前他来劝佳玉的时候,已料到了会大费周折,因此锅里就弄了个炖甲鱼,这时候正好进行细节上的调配。 等到这份清蒸杞黄甲鱼上桌的时候,佳玉已经回到了客厅了,若无其事的同大家一起吃得津津有味,她的眼睛虽然还略显红肿,但在眼影的遮盖下,不仔细看还真的难以分辨出来,张立平将菜上桌,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这份清蒸杞黄甲鱼里面加了枸杞,熟地黄,既能滋阴,也能补肾哦,快点乘热吃掉。” 说完还向佳玉挤了挤眼睛,后者把脸转向一旁,神情自若的优雅抿了一口果汁,只当没看见。既然又不能和他拌嘴,又不愿意让自己怄气,所以佳玉现在已经学会了传说中的无视流,在某些时候彻底的忽略他的存在就可以了。 这顿饭吃得当真是宾主尽欢,也亏得张立平素日里在家时候虽然不务正业,但一来本身聪明,二则甚喜欢这些做菜,调酒的技巧,做出来也很是似模似样。将菜肴弄妥以后,他又借着这里几样简单的饮料,加上红酒,鲜榨蔬果汁,按着在酒吧里学来的方法,调配了几色混合饮品,也是大受欢迎。 第二十五章 假冒的帐号 这场聚会中,张立平和佳玉虽然闹得几乎决裂,但自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反而拉近不少,张立平是因为那一摸之缘,实在有些神不守舍,心驰神往,而佳玉却是摸清了他的性子,采用绵里藏针的手法,来以柔克刚,就算有些小事心里恼怒也不发作,却或是拉了何雨来评理,或是自怨自责,面对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张立平就算有心决裂,也是根本无从下手,何况他内心深处也对佳玉颇有好感? 这一天晚上,张立平在学校内的计算机房里上网,白天这里被当做微机教室,晚上则被教员利用出来挣一些外快,开放时间是晚上七时到十二时,凭学生证进入。(手打小说)这里的机器配置同网吧当然是没办法相比,但是聊聊qq,打打传奇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它还占据了很关键性的一点---- 价格优势。 学校外面的网吧最便宜的也是两块一小时,这里的平均价格是一块钱一个钟头,一些老爷机甚至便宜到了五毛,张立平来的时候已是人满为患,好在这里多达三百余台机器,玩什么的都有,东逛逛西看看的,时间倒也并不难等。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显得颇为格格不入的人的身上。 这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在旁边指点,讲说的中年妇女正是临床医学系的吕主任,看她那罕见的恭敬模样,显然这老人的身份非同寻常,而旁边的学生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根本没人留意到这对不一般的组合。张立平缓缓的踱了过去,站在了两人的身侧,表面上似乎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的那位仁兄在传奇里狠狠的摧残着祖玛卫士,其实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了吕主任这边。 “……对不起,对不起,柳老,真没想到宾馆那边忽然故障断网,要委屈您老人家到这里来,该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被称作柳老的老人含笑摇手,示意没关系。张立平偷眼一看,电脑屏幕上竟然显示着正在登陆一个制作得极其精美的英文论坛,老人家对电脑这种新生事物显然不大熟悉,一切都是由吕主任代劳,他低声说出帐号密码的时候,张立平这家伙心里一动,立即竖起耳朵一字不漏的记忆了下来。 进入论坛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定住,这是网络延迟的缘故,紧接着屏幕上一排一排的聊天语句就刷了出来,好在开学这几个月以来,张立平为了收集国际上最新的脑部创伤资料,对英语很是下了一番苦功,也能勉强看懂。 “哦,该死的,他的血压还不正常!” “采用本院roc疗法各位觉得怎么样?” “应该使用我们纽约卡澳笛制药研究所生产的特别药物。” “………” 张立平越看越是心惊,打第一句话的人竟然打出了几个法文,而roc疗法却是俄罗斯基辅一家国际著名医院推出的全方位冲击疗法,特别针对的是心脏病患者,至于纽约卡澳笛制药研究所,打一个很简单的比方来说,它在美国的医药界的地位几乎就之于it业里的微软。 至于身前这位柳老,张立平忽然想起上个月的中华医学期刊的封面人物似乎能同眼前的人对号入座,其后还跟了一篇访谈录,张立平现在还记得后面附着的那一串长长的头衔。 柳天洪,中国科学院院士,全国学科带头人,中国中医学会副会长,美国科学院名誉院士,原南京中医药大学校长。 这样的一群不同国籍的有名医学界人士通过网络竟然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医学方面的问题,显然这是一次会诊。并且还能充分说明两件事: 第一,被会诊的这个人病情危重。 第二,他的身份非常重要。 这时候,电脑屏幕上又打出一行字: “哦!柳先生再次上线了,请您谈谈看法吧?” 柳老爷子显然看得懂屏幕上的英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旁边的吕主任小声吩咐着一个药方,正在吕主任匆忙的打着字的时候,论坛上那个俄罗斯医院的负责人马克瓦基里夫忽然发了一个信息: “东方那些用草根,树皮治疗疾病的巫医能有什么看法?史密斯博士你这是在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 接着陆续又有人纷纷表态: “我建议在他发言之前,首先要论证一下中国的巫医的科学性。” “邀请这种荒谬的东西来到这里,我想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 浓重的轻蔑从这些话的字里行间里呼之欲出,紧接着又有人发言支持他的看法。有讥刺的,有嘲讽的。更多的是漠视,那种明显歧视的态度,令在旁边观看的张立平看了都觉得心里很是憋了一团火焰,柳老爷子纵然涵养再好,也立即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吕主任连忙劝说着追了上去,女人心细,在离开之前也不忘关掉网页。张立平忽然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忙抢先一步坐了上这台空出来的机器,搜寻到了想要的资料后,却完全看不进去,脑海里一直回荡那些家伙的轻蔑言辞。 “***!“张立平终于忍耐不住骂了一句粗话,他关掉了其他不必要的东西,点开了浏览器,将地址栏向下拉,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那个论坛的地址,看了看四周,回忆了一下开始偷听来的柳院士的帐号和密码,重新登入了进去! 进入论坛的张立平没有同这些家伙废话,争辩,因为他知道在这些骄傲的外国人面前,唯一能够折服他们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事实!---- 胜过一切雄辩的事实! 他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闭目仔细推算了一下,又在网上查询了一下时差,直截了当的打出一行字: “俄罗斯基辅现在应该是晚上九点吧?马克瓦基里夫先生,你要是敢照着我说的话做了以后没事,我马上就承认中国的传统医学是荒谬的迷信!否则你就要向我道歉,你可以将它看成是一个要求,不过我认为它是一场决斗,你敢吗?” 这句话说得锋芒毕露,更是咄咄逼人!在西方若是不敢应战决斗,那是懦夫的象征,马克瓦基里夫的性格显然有些暴躁,否则也绝不可能第一个站出来毫不客气的挑衅,他立即打了一行字过来: “以上帝的名义发誓,除非是你让我伤害自己,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去做,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你这个中国的男巫来吧,看我怎么揭穿你的骗术!” “你首先触摸到自己左边的第三根胸骨,在肋骨的间隙按一按,再深吸气,接着用力按肩胛骨正中下方一厘米的地方。完了。” 张立平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打完了字,毕竟他不知道这样草率推算出来的气血流动规律会不会有一定的误差,不过又想到这个id现在代表的是柳天洪,立即又释然一笑。 马克瓦基里夫很久没有打字过来,显然在按照张立平的吩咐做,但这几个动作说起来很复杂,做起来却用不了半分钟的功夫,论坛上那些本来歧视中华医术,等着看笑话的不同国籍医生,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慢慢的紧张起来,他们觉得,在四下的空气里,正有一种诡秘而神秘的气氛在暗暗滋生! 第二十六章 惩戒 又过了整整五分钟,论坛上马克瓦基里夫的id忽然急匆匆的打了一行字出来: “你这个该死的魔鬼!你对我做了什么!” 打字的人显然心情十分紧张激动,以至于短短一句话里,就出现了三处明显的语法错误! 张立平本来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懈下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手打小说) 他没有回话, 也根本没有必要回答那个愚蠢的问题。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比什么都做的效果要好得多,不说话反而更能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相对于他的沉默而言,论坛上却是炸了锅一般的热闹了起来,无数的质询帖子发了出来: “亲爱的马克瓦基里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一定要冷静!” “这该死的中国巫术!最近的教堂在哪里,我想我需要一些圣水。” “………” 马克瓦基里夫的回答很快就发了过来: “那个该死的中国人让我半身瘫痪了!他的邪恶灵魂将在地狱的业火里焚烧一万年!该死的中国巫术!” 张立平冷冷的笑道,手指舞动,迅速输了几行流露出冷冷意味的字过去: “你输了,马克瓦基里夫先生!我的道歉在哪里?你想一辈子都失去左半个身体的支配权吗?” 这句话一打出来,本来嘈杂非常的论坛上顿时寂静无声,竟有整整五分钟没人出来发贴,一种神秘得高深莫测的感觉笼罩着他们,这一刻,已经没有一个人敢于看不起被他们曾经轻蔑,讥讽过的中华医术!更没有人再敢出言不逊半个字! 这个时候,有的人才想起这位柳院长还获得过美国科学院颁发的名誉院士这等荣誉,却不知道这个名为“liu”的id的背后,隐藏的却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年! 良久,主持这个论坛的史密斯先生才发贴道: “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对柳先生的发言作出异议了吧。” 张立平此时心里却在叫苦,事实上他连患者的第一手资料都没有,拿什么发言?再说,他已经弄明白了这个网页上方标题的含义,上面赫然写着“英国皇家学会医学论坛”!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几乎标志着欧洲最高的医学水平! 哪怕在国外寻找工作的时候,若是求职简历上写着曾经在英国皇家学会出版的医学期刊发表论文,那都是被优先录用的对象!换而言之,英国皇家学会医学期刊的投稿含金量,从某种程度而言,甚至要高过大学文凭。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张立平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占了祖传下来的对针灸方面领悟的优势,那些气血流动的规律方式,都是前辈人经过呕心沥血甚至冒了生命危险传下来的,若论真实水平,那是万万及不上这个id的本来主人柳老院士。 正所谓言多必失,他正准备打几个字敷衍一下,就马上跑路,马克瓦基里夫的身体再过几分钟就自行恢复正常了,此时忽然看到机房的门帘一掀,刚才出来的系主任吕萍黑着脸走了进来,张立平心里突的一跳,立即故意将放在桌面上的书本碰掉在地,借着弯下腰去检的机会,立即不露痕迹的溜掉了,好在这里人山人海,通道上四处都站满了等候机器的同学,吕主任也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去向。 张立平在人从里绕了一圈,为了保险起见还将外衣脱掉夹在手里,正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吕主任用中年妇女那特有的尖细嗓音愤怒叫道: “开始坐这个机位的学生,自己给我站出来。” 显然她已经发觉有人拿柳老的id偷偷登陆上了论坛,张立平又不是傻子,在心中暗道了声侥幸,得意的哼了一声,施施然的溜之大吉。 第二天中午下课后,张立平在食堂排队打饭,正要到前面窗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何雨与另外一个女生,好象也来休闲社里玩过,叫张雪的,她们俩人笑嘻嘻的将饭盒和卡递了过来,显然是想来个变相插队,好在后面排队的男生居多,见是两位美女,也大多就一笑了之。 打好饭菜以后,三人自然就在一起吃东西,何雨吃了几口就皱起了眉头,张立平笑道: “怎么,不合胃口。” “这里的东西越来越难吃的。”何雨撇了撇嘴道,她说着眼前一亮笑道: “对了,我觉得上次你弄的菜实在不错哦,那份凉拌四种瓜类的叫什么什么的?我还真是第一次吃到。” 张立平微笑道: “是拿西瓜,冬瓜,黄瓜,丝瓜切成细丝拌的,叫四喜临门。” 何雨神秘一笑道: “今天晚上要不要我叫上李海和伟杰,张大厨再弄一次给我们尝尝可好?” 张立平歉意道: “我晚上有选修课,恩,是中药药理学实验,很重要的,可能去不了了。” 旁边的一直都不说话的张雪“咦”了一声,好奇的道: “你还是大一,就选修这个?” 张立平看了看这个戴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典雅的女生,点了点头道: “是啊,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是吗?”张雪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致勃勃,“我考考你怎样?” 张立平很难得有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学术上的研究对手,不禁也来了兴趣: “好啊好啊,说说看。” “麻黄知道吗?从化学成分原理上来说,它为什么要发汗?” “哈!我刚刚才验证过这个,简单说来,麻黄汤发汗,并非其药效像解热镇痛西药那样,直接作用于体温调节中枢,更不是直接促进汗液分泌。相反,其主要有效成分麻黄碱,有轻微抑制汗腺分泌的作用……”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研究的,对了,我最近在写一篇关于三七的论文,下午有空没,能不能给我提点意见?” “我下午一直都在图书馆,你直接来二楼找我就行了。” “…………” 看着两人竟然就在食堂中热切的讨论起来,何雨吐了吐舌头,把吃不下的饭菜倒掉,微微一笑也不打扰他们,径直走了。 …………………………… 自此以后,张立平与张雪的关系就开始密切起来,这天下午两人依旧在图书馆里见面,讨论着一些关于中药的学术问题,张立平一直都是最先到的,他正忙着结合最新资料,开始推演穴位的一处新功能。忽然间,鼻子里闻到一股很是清幽的味道,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不禁愕然抬头,顿时有些发呆。 只见面前的女生一身宝蓝色套裙,一双大眼睛看上去很是灵秀,长发披肩,嘴唇微微上敲,显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精致的妆容搭配上柔和的光线,分明就是一个白领美人。张立平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来颇为普通的张雪,在取掉眼镜披散头发后,气质竟是如此出众。 但他还是很快就从这种惊艳的感觉里回过神来,和平日里一样的和气打着招呼: “你来了啊,坐。” 张雪微微一笑坦然坐下,张立平那片刻的失神并没有逃过她的双眼。对于这个男生,她最初还只是欣赏,觉得他冷漠的外面背后,却还很是多才多艺,现在深入接触以后,才觉得他更是志向远大,单是每天所阅读的书籍,从古时的许多偏方孤本,再到最新的国际医学期刊物,所学的东西岂止涵盖了大一的范畴,就连一些在读研究生的领域都涵盖了进去。当然就演变成了好感。 两人如平常那样的讨论了一会儿,张雪提议说有些口渴去喝点东西,于是两人便出了图书馆到了外面的星巴特休闲馆里喝咖啡,这里环境不错,价格也很是公道。 一进门,里面放的就是“回家”那首著名的萨克斯调子,四下里装修布置得非常精美,人工的营造出了一个小桥流水,翠竹数竿的气氛,两人安静对坐,也不说话,在悠长的音乐声里享受着这种恬淡如水的情调与氛围,觉得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里的经营方式很有些别致,设定了自助与普通两种类型,普通当然不必多说,自助则是老板想出来的噱头。 因为在这里喝咖啡奶茶的大多都是情侣,他在店门的标语就是“为所爱的人亲手做一杯咖啡。”一打出之后,果然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第二十七章 磨咖啡 而张立平进门之后,听服务生彬彬有礼的解释清楚了消费的两种方式,他却没有想到那句宣传的暧mei口号,只是一直都对动手操作有些感兴趣,就直接选了自助。(手打小说)也没注意到张雪的脸顿时微微一红,却也没有出声反驳。 不一会儿,服务生就送来了咖啡壶和磨豆机,外带一盏花纹精美的银质酒精灯,和一小壶开水,张立平挑拣着成色较好的咖啡豆扔进机器,而张雪则握转着磨豆机的小轮把研磨着,她饱满的胸脯随动作微微晃动,从颇低的领口处还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凹痕,当真叫人很是心驰神往。 酒精灯很快地将本来就热着的水煮沸了,张立平装好连通的滤盂,水位急速上窜,蓝山特有的香馥味道就弥漫开来。他算好时间,移灭了灯,让咖啡向下落,然後斟了两杯,雾气氤氲里,咖啡的浓香扑面而来。 张立平帮张雪加了方糖和牛奶,自己却直接端起啜了一口,闭上眼,任那奇妙的苦涩感觉从舌面的味蕾传递开来,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长气,张雪饶有兴致的望着他,直到张立平都觉得很是有些尴尬了,才笑道: “你这个人真是特别。” 张立平拿不锈钢的小勺轻轻敲着金边的咖啡瓷杯,那声音很是清脆动听,好一会儿才有几分怅然的轻声道: “我的父亲,喝咖啡就喜欢什么都不加的。” “那你可以在这里买些咖啡回去啊,这里的味道应该算是很正宗的了。”张雪道。 张立平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哀伤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父亲,他默然了半晌,眼里很是朦胧,良久喉结才上下混动了一下,淡淡的道: “他现在已经不能喝咖啡了。甚至吃任何东西,都不会尝出什么味道。” 张雪看着忧伤的张立平,心中也是一阵沉痛,轻声的安慰道: “对不起,伯父…….不知道是什么病。从你平时看的东西上,我感觉应该是脑部方面吧。” 张立平心中一惊:这女孩子的感觉竟是如此锐敏,在接触她的过程里,自己并没有展现出太多多脑部疾患领域的兴趣,饶是如此,竟还是被她所觉察了出来。 张雪见他久久不说话,歉意道: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的。” 张立平这才回过神来道: “也没什么,我早就学会面对现实了。我爸爸现在已经是重度脑溢血术后综合症,大脑严重受损,只有基本的生理反应。” 张雪自然知道他话中反映出来的情况有多严重,不禁垂头黯然道: “我……我并不是想打击你,这情况实在是太过危重,你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才是。” 张立平转头望向天空,决意的道: “若是去做,那么还有一丝机会,但不去做连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的语声平淡,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坚刚之气扑面袭来。张雪也为之动容,很有几分迷醉的看向这个看似冷漠孤僻的男孩子,不禁柔声道: “你一定会成功的。”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 但这时候,他的左手竟一下子自动探出,抓住了张雪放在桌子上雪白的手。张立平只觉得着手处柔若无骨,绵软非常,想法忽然又延伸至先前她磨咖啡时候那颤抖的胸部,觉得下腹立即有一股热流升腾了起来。 ……………… 一下子,这女孩子就将头偏了开去,可以隐约看到她侧靥上泛出的红晕,然而她却一丝挣脱的意思也没有,两人相触的肌肤正紧密的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体温的热量,四下里似乎变得十分的安静,以至于心跳声都那么的清晰而节律。 张立平经过苦苦的挣扎,好容易才夺回了左手的主导权利,忙有些结结巴巴的歉意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张雪眼里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失望,掠了掠发爽朗笑道: “对不起吗?就这么简简单单就算了?” 张立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 “那你说怎样就怎样嘛,最多我砸锅卖铁赔偿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损失费,抚养费吧。” 张雪杏眼圆睁,又羞又急的道: “什么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还抚养费,抚养什么啊!” 张立平忍住笑,再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慢条丝理的啜着,唇角的那丝悠然笑意令张雪忽然觉得手很是发痒,有渴望使劲拧人的冲动。 这时候服务生过来轻声询问还有什么需要,张立平要了一个蛋挞,他笑着对张雪介绍道: “我每次去这种咖啡店,茶餐厅的时候,就算不饿,也要叫这种点心。” 张雪好奇道: “为什么?” “蛋挞这东西看似很小,其实被英国人称为custardtart。已是久负盛名,custard,是鸡蛋、奶与糖混合而成的软冻,称之为“蛋”;tart,则取其谐音叫挞。其中tart大概有三种,起酥的、拿酥的,再有就是蛋糕底的。这些看似平常的小点心,却能反映出这家店的内蕴程度。”说到这些美味,张立平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酥皮,也就是tart,可以说是蛋挞的灵魂,我们有时往往会忽略只占蛋挞四分之一的这个tart,其实tart的存在不仅是给予custard足够空间的支撑,而且当“挞”与“蛋”同时入口,牙齿轻抵舌尖上扬的那一瞬间,“挞”的酥脆充分配合着“蛋”的爽滑与浓香,从而最大限度愉悦起味觉神经,使人达到一种对食物极大满足后才会产生的快感。挑剔的食客们一般有他们选择的标准:葡式的远远好吃于广式的,烫的好吃于冷的,酥皮底的好吃于糕饼底的。我看这家咖啡厅老板品味不俗,做的东西应该也是蛮好吃的。” 张雪听得目瞪口呆,说话间,张立平要的一客蛋挞已送了上来,它被放在一个白底金纹的小盘子里,旁边还放了刀和叉,其上有着层层叠叠的酥皮,给予“蛋”充分的保护,新鲜出炉时独有的鲜奶与鸡蛋液相混合后产生的那种浓郁的香气,特别是蛋的爽嫩非常,就如同一汪粘稠而美味的液汁一般。 见张立平吃得陶醉非常,张雪脸上忽然微红,小声道: “我也要吃。” 说完就微闭上眼,将小口张开来,那模样若如女孩子qing动了在索吻一般,不觉就在企求中杂夹上了诱人犯罪的意味,张立平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向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里滑落进去,一对雪白的半球被黑色的蕾丝文胸包裹住,中间是深邃的乳沟,不禁给他以强烈的埋首其中感受那团柔软的冲动。 在饱览*的同时,张立平已学聪明了,立即将左手坐到屁股下面,免得这该死的色手又来惹事,右手却还是舀了一勺子蛋挞,送进了张雪的樱桃小口中。 看着她小巧鲜嫩的红唇,灵巧的舔过勺子,张立平立时觉得小腹一阵热流升腾起来,他脑海里不禁有些邪恶的念头在滋生: 若能够用力吮吸这条灵巧的香舌,或者是被这条灵巧的香舌吮吸,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啊。 他正自心神荡漾,却不防张雪的眼已睁了开来,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似笑非笑的道: “你想干什么?“ 张立平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的左手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抽了出来,正停留在张雪胸部前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他心里大叫侥幸,连忙一下子将手抽了回来,解释道: “我怕你吃蛋挞的时候漏了些出来,就伸手准备预先接住。” 张雪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看似生气,其实模样很有些撒娇的味道在里面。此时两人之间的情调非常微妙,很有几分恋人的感觉。忽然,咖啡馆门口进来了三名学生打扮的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对正是以前认识的晓芳和她的男朋友,另外一个男生十分高大英挺,但不知道为什么,张雪一看见那个男生,脸立即沉了下来,将头别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醋意 张立平却心中一动,笑嘻嘻的主动招呼道: “芳芳,这么巧?” 晓芳是佳玉的好朋友,自然同张立平颇为熟悉,前几天也去他那个名为云水间的“休闲俱乐部”玩过,见他旁边坐了个看不到正面的女孩子,不禁出声笑道: “好哇,下午不上课,在这里泡妹妹!” 张立平从容一笑道: “哪里哪里,一个朋友一起喝喝下午茶,这也叫泡妹妹?那茶馆就是夜总会了。(手打小说)” 这句话顿时惹得周围的人都捂着嘴直乐,晓芳笑呸了一句贫嘴,就在张立平的邻桌上坐了下来,他们所坐的位置已能见到张雪的脸,三个人都是好奇一看,接着惊讶的“咦”了一声,显然都没有想到素日里戴眼睛扎头发略显老气的张雪,打扮起来竟有如此时尚风华。 晓芳男朋友身边的那男生猛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将椅子带出好大的声响: “雪,雪儿,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给你发了多少条短信你知道吗?“ 张雪冷着脸不说话,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对着服务生大声道: “买单!” 那男生急了,走上几步挡在张雪身前,面上又是惶急又是悲伤的表情,哀声道: “雪儿,我知道我做得不对,难道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们两年的感情,你……你就这么说忘就忘,说放就放了? 他说到这里显然已动了真情,那么高大英俊的一个男生,眼里已有泪光闪动,张雪霍然转身,咬着下唇盯着他,半晌才道: “不是我要放要忘!别忘了你自己干过的什么事,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好啊,现在你去找她啊,你们两个双宿双fei,我成全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 张立平皱了皱眉头,这是典型的老套情节,男朋友因为某种难以抗拒的原因----最主要还是雄性荷尔蒙的剧烈分泌----同女朋友之外的异性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体液上的交流以后恰好被人撞破,但偏偏又对女朋友依依不舍的缠mian悱恻故事。就是传说中的千个万个,不如头个。 自从家中剧变,饱受了世态炎凉之后,张立平就不似同龄人那样,对男女之间的爱恋之情看得那么重了,在他的心目里,亲情的力量比爱情强大得多,事实上从原始一点的角度上来看也是,一个人存在的首要价值就是生存,没有这个基本的条件,其余的无从谈起。他咳嗽了一声,抢先掏出钱包买了单,很是彬彬有礼的道: “不好意思,我还要去图书馆先走,你们慢慢聊。” 他本意是不想惹上这些麻烦,冷不防张雪从后面追了上来,竟在众目睽睽下主动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等等我,我也要去。” 张立平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他现在总不能强行将她的手拨开,更不大方便转头过去瞧瞧身后三人的表情----可以想象得出来,至少前任男朋友的脸色不会太好看。 两人走出好远后,张立平才悠悠的叹息一声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搞不懂啊。” 听他故作老成的来了这么一句,张雪先皱了皱眉,后来终于展颜一笑道: “请问老先生今年贵庚啊,竟说出这么深刻的道理出来。” 张立平眉头微皱,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既有几分少年人的飞扬,更多的竟是中年男子的那种历经沧桑的成熟感觉。他忽然轻声道: “我十四岁,就有了第一个女朋友。” 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张雪先是一惊,接着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酸,跟着又是一痛,然后才是那种很难受的感觉,刚想开口,却听张立平接着说了下去。 “我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忙于工作,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管教的时间,家里的钱也任着我用,因此在念初中的时候,颇为大方的我就很受女孩子的欢迎。那是读初二的时候,我把一个喜欢我的女生领回了家,喝了些酒以后,她就成了我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接着……我又很快的觉得腻了,于是就去追求隔壁班的班花,也很轻易就到手了,之后陆续接着换了几个,最后初中毕业后去了中专,就同几个朋友去泡吧蹦迪………和陌生或者熟悉的女人玩一夜情……….” 张雪转过脸去,望着远方的天空,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挽着他的胳膊,好一会儿才幽幽悠悠的道: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你不说出来,谁会知道?” 张立平叹了口气道: “我只是想说,男人,尤其是年轻的男人在很多时候,面对的诱惑实在是要大过自制力,人是会变的,就一如酒,刚刚酿造出来的时候很浅薄粗次,但经过时间的考验以后,就会变得香醇起来,这世界上有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的东西,实质上瑕疵却很大,而某些看起来觉得不可原谅的东西,反而会有许多可取之处。” 张雪看了面前男孩子半晌,板着脸道: “我只同意你说的一句话。” 张立平喜道: “哪句?” “这世界上有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的东西,实质上瑕疵却很大!你的这只手在干什么!” 被她这么一说,张立平惊然觉得被张雪挽着的左手胳膊上,一阵阵温软而富有弹性的感觉传来,他一下子呆住了………这只该死的左手,一不注意就又开始骚动!并且还用这种有意无意的方式来触碰面前女孩子的敏感部位! 被张立平的摩擦弄得心神不宁,浑身酥软的张雪已经红着脸用力拧了过来: “你这个死东西臭家伙,开始讲得一本正经的,结果准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来占我便宜!” 显然这拥有知性美的女孩子拧人也是很有一手的,两只春葱也似的玉指轻轻拎起一点皮肉,然后掐紧以后用力一转!张立平张大了口,却一动也不敢动,欲哭无泪的道: “我不是有意的啊,真冤枉啊!”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而是故意的!” ………………………… 这天在咖啡厅里发生的一切,经过大概一百二十分钟以后,被一五一十的详尽转播给另外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当然就就是佳玉。 晓芳虽然不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人,但她觉得有义务向自己的好朋友提醒一些必要的东西。尤其是这个好朋友还处在懵懂不知的情况下。 说实话,佳玉前些天就听到过风声,说张雪这几天和大一的一个性格男生走得很近。她一来根本就没往张立平身上想,而来对自己的容貌也颇为自傲,知道素来都显得很是普通的张雪无论如何在这最重要的方面是争不过她的。因此就算听到些影射的语言,也就只当谣言一笑置之。 但是晓芳的话,她却不能当作是谣言了。 这时候,似乎为了证明似的,神情里带了些疲累,眼里却还有一丝兴奋的张雪恰好容光焕发从她们的寝室门口走了过去, 还有什么比亲眼目睹更有说服力的呢?连佳玉自己也得承认,这样精心打扮的张雪身上,确实有着和何雨一样的白领丽人的高雅气质----这恰好是目前的她所不具备的。 她咬着唇,表面上没什么改变,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的强烈酸意,这样呆呆的坐了半晌,连旁边的晓芳都有些慌了神,忙安慰道: “你别多想,今天下午我就只看到他们在那里喝咖啡,张雪还是主动去挽张立平手臂的,我估计她说不定只是想当着小唐的面气气他而已。” 佳玉不说话,还是怔怔的望着窗外,已是泫然若泣的模样。忽然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站起来: “我得去问个明白。就算他真的……真的喜欢张雪,我也得问个明白,就算要断也断得甘心!” 第二十九章 反击 然而出门后的佳玉被冷风一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凭什么跑去问张立平下午做的事。(手打小说)她和张立平的关系虽然暧mei,两人之间却是一直没有挑明,这样跑去直接询问不仅冒昧,而且尴尬,最关键的是万一张立平同张雪之间根本没什么,不要说他,就是旁人都笑话死。 这可怜的女孩子正在柔肠百结的踌躇间,忽然想到了一个最适合帮她的人---- 何雨! 佳玉知道这心机深沉的班长一直都在利用她对张立平的感情来打击胡华。“这时候该是她回报我的时候到了。”佳玉咬着下唇这样想着,拨通了何雨的电话。 “喂,何姐,我是佳玉。” “哦,玉妹妹啊,什么事情。”何雨的心情显然很好,笑盈盈的道。 “今天下午,有人看见立平和张雪去喝咖啡,后来两个人还……还挽着手走出来。”佳玉的语气充满了幽怨。 何雨是何等八面玲珑的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忙安慰道: “你别急你别急,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我帮你问问立平是怎么回事?” 佳玉以细若蚊鸣的声音“恩”了一声。只听电话那边的何雨同身旁的人商量了一下,回复道: “好的,你现在在哪里?我和伟杰一起马上就去立平那里帮你旁敲侧击的问下,我觉得你最好在旁边听一听也好嘛。” 佳玉先前觉得羞腼,后来鼓起勇气一跺脚,也刻意的精心打扮了一下,向着张立平的水云间行了过去。 当她到达的时候,这里已是热闹非常,不少休闲社的会员在旁边的草地上就着夕阳打牌聊天,谈笑风声,看见她来了,张立平却是首先笑着迎接过来: “哇,今天真漂亮,喝什么,有柠檬汁、苹果汁哦” 见他还是这样体贴,佳玉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我想喝点热水。” 张立平马上就去倒了过来,佳玉忽然又想是不是他做贼心虚,这一下子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就一个人闷在了一旁埋着头不肯说话。何雨与伟杰自然知道她心中有事,正在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把下午这事儿挑个头起来,正好杨毅说道: “立平我发觉你真是爱学习,什么时候都要捧了本书看,小心成书呆子了。” 张立平笑道: “咱们到底还是来念书嘛,总不能对不起交的这几千块学费吧。不干这亏本生意。” “除了社里有聚会,我看你每天就是教室,图书馆,接着回来家里睡觉,这三点一线的日子过得闷不闷啊。还是该适当的休闲一下撒。” 何雨立即接着话头轻笑道: “错了,杨毅,你开始那三点一线我看还要加上一处。“ 张立平眼光一闪,微笑道: “厕所?” 一群人立即为之绝倒,连闷闷不乐的佳玉嘴角也掀动了一下,何雨勉强忍住笑道: “哼哼,是咖啡馆吧。你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还不老实交代?听说你最近和我们隔壁的美女张雪走得很近哦。” 张立平愕然道: “不会吧,何雨那天你也看见的,我和张雪只是在中药药理学上有些东西在探讨中,怎么就说成另外一个版本了?今天下午只是一起看书口渴了去喝点下午茶而已啊。” 佳玉瞪着他,忽然张口,欲言又强行忍住。对着何雨使了个眼色,后者也是见机行事笑道: “那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手挽手走出来的呢?” 张立平将二女的这些小动作都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没好气的道: “别提这个,说起我都觉得有些郁闷,你们不知道,当时张雪以前的男朋友也在,她挽着我只是为了气气前友,我最多就算得上一个工具而已。” “前友?”李海惊奇道。 “前任丈夫就叫前夫,前任男朋友就简称前友了嘛。”张立平满不在乎的道。 众人不禁莞尔,佳玉听张立平亲口这么解释,心里也宽松了许多,刚想再抢白他几句,却不料张立平忽然道: “你们也真是大惊小怪,我和女生喝一杯咖啡就拿来小题大做,我听说以前胡华还约过一个女生出去唱歌,两个人在ktv的包间里面呆了一晚上。”他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接着道:“这事儿你们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翻上了天去?” 他这句话里暗藏机锋,别人还好,生生的顶在了佳玉的心上,这女孩子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上学期胡华邀请她去ktv,两人的确是在包间里呆了一晚上,只是胡华素来都对她很是尊重,那天晚上佳玉也只是靠着他的肩膀睡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并未发生什么。但这种事情天知地知,佳玉偷眼望向张立平,只见他的神情里,分明多了一种冷漠的讥诮,这女孩子鼻中一酸,几乎泪水立即就要流了下来,却强笑着站起身来说: “我有些不大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就掩面向外急奔而去。 …………………… 天色渐渐的从黯淡转为漆黑。 时间也飞快的从下午六时流逝至十时。 因此四下里很是幽静,只有三两盏孤单的路灯,安静的投射出柔和的光线,佳玉便伏在这里的岸栏上,怔怔的看着轻缓的流水,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的都是张立平的那丝冷漠而讥诮的微笑,每多想一次,心上的创伤就多上一分,泪水也悄然的滑落过面颊---- 她这时才意识到,认识张立平这个特行独立的男孩子这两个月以来,流的泪水竟似比两年还多。 微光将她纤细娇弱的身体照成两个影,分别投射在旁边的两条小路上。其中一条是混凝土路,平坦而一目了然,另外一条却是土路,崎岖却有曲径通幽的妙处。她心中正在踌躇着,远方却忽然奔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近一点,就依稀能分辨出他英俊的面孔。 是胡华! 这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奔了过来,神情里有喜悦之色,喘了几口气道: “终于找到你了,我听说你下午似乎很不高兴,又没有回寝室,心里好担心,找了你半个学校,好在终于找到了。” 这一瞬间,佳玉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她此时正是最脆弱的时候,立即掩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好伤心,胡华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 宽广的臂膀,温暖的怀抱,这是每个女孩子都渴望的东西,佳玉情绪稍微稳定以后,却轻轻的推开了他,抽泣道: “谢谢。” 胡华很温柔体贴的递了一张面巾过来,然而佳玉忽然又想起那天在李海姐姐家聚会,自己也同样哭过,那时候,却是那个死混蛋来给她拭泪………他温柔的动作,节律的呼吸,一念及此,不禁又悯然泪下。 胡华痴痴的看着她,忽然道: “做我的女朋友吧。” “什么?”佳玉一时间没有听清楚。第二次,胡华高声的喊了出来: “我要王佳玉做我的女朋友!” 佳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忙背过身去,胡华颤抖的双手搭上了她的双肩,俯下身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一生一世都爱你的。” 佳玉的脑海里嗡嗡直响,一片混乱,又是一阵迷惘,若是两个月前,她定然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但此时那个“好”字,竟在喉咙中盘旋萦绕,就是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胡华却做了一件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他见佳玉羞涩不语,以为面前女孩子已经默许,就忍不住想吻她,两张脸之间的距离越凑越近,佳玉忽然感觉到温热的男子气息逼了过来,心中蓦然浮现出张立平微笑着的脸,一阵难以分说的心悸瞬间触电也似的传遍全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挣脱出胡华的怀抱,尖叫道: “不要!” 逃也似的向着那条掩映在草地中的小路奔跑了过去。 ………………… 急奔过后的佳玉扶住教学楼走廊中的一根柱子剧烈喘息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心悸感觉,于是缓缓的,缓缓的回过头去。 只见嘴角挂了一抹微笑的张立平,正在七八米之外从容的斜倚着一株大树,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 第三十章 惑 两人对视良久,不自主的慢慢接近着,这对男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双目对视后,就若磁石一般不肯再分来,接着佳玉忽然觉得羞涩难当,只能闭上双目,却将脸轻仰了起来,她仰脸的时候,总有一种叫人极疼爱的表情………… “真巧啊。(手打小说)”张立平却无视眼前如花似玉少女微妙的暗示,若无其事的出声招呼道:“我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都能遇到你。” 佳玉顿时为之气结,咬着下唇走过去就揪住了张立平的耳朵: “你这死混蛋!心里放心不下,来找我就是找我,什么出来转转!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开心啊!”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张立平连声告饶,满面无奈的道:“我错了嘛,我不该撒谎!大人饶命!” 佳玉悻悻放手,她表面上还是气鼓鼓的,心情却是与片刻之前不同,充斥着强烈的平安快乐感觉,眉宇里比先前也多了一种洋溢的喜意。她瞪着张立平怒道: “照你开始的话说,要是你睡得着,就要把我丢在外面自生自灭了是不是?” 说话间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不禁悲上心中,自伤自怜,又掩面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张立平叹了口气,坐到她的身旁,突然道: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唱一首歌。” 他这句话端的是异兵突起,说得既不接前言,又不搭后语,佳玉又急又气,仰起脸怒道: “你这没良心的坏东西………恩?” 就在她仰脸的那一瞬间,张立平双手忽然霸道而不失温柔的搭在了她的肩头,这时候,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呼吸可及,佳玉的心立即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张立平温热有力的双手渐渐向上滑去,拂过她的肩膀,抹停在她粉嫩的脖子上,这时才很是专注的温柔道: “我想唱的歌,是刘德华的《缠mian》。” “双手轻轻捧着你的脸。”张立平一面唱,他的声音并不动听,只是手也随着歌词轻柔的上滑。 “吹干你的泪眼。”他果然将脸贴近过来,轻轻的吹去了佳玉长长的眼睫毛上的晶莹泪水,佳玉只觉得被他手抚过的地方,出奇的烧热,仿佛吸去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一般,暖洋洋的只想闭上双目躺下,眼睛本来哭得有些肿痛的地方,被男子的气息吹得清凉里带了一丝麻痒,竟是说不出的舒服,只愿意一生一世都这么呆下去。 终于,佳玉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维持这种坐着的姿势了,轻轻的“恩”了一声,就径直前倒在了张立平的怀中,她只觉得心跳得如此剧烈,人也在微微的喘息,而张立平的左手,却在她的脖上,背上裸露出来的娇嫩肌肤上轻柔的抚mo着,她只觉得一阵阵奇妙难言的感觉从他的魔手上传来,在火热里还要加上肆意的放纵,不仅如此,这感觉传染一般的波折到了整个身体,令得佳玉本能的伸手抱住了眼前这个时而温柔时而猛烈,时而斯文时而粗野,时而体贴时而乖僻的男孩子的强壮身体,似一根温柔藤绕上了一株刚强的树。 看着眼前微闭双眼,柔弱无依的女孩子的绝美面孔,张立平毕竟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那种冲动,忍不住就吻了上去,舌尖掠过略带凉意的娇靥,换来的是荡人心魄的娇弱呻吟,接着便覆上了佳玉的唇。 他乃是此中高手,一些娴熟于心底的技巧不自觉的就用了出来,首先是轻吻开始,然後舌头和舌头蜻蜓点水一般的相触,说出难以分辨的甜言蜜语。等到佳玉略显紧张的情绪缓和,舌头才会一点一点攻城掠地也似的深入,在接吻时张立平的双手也不断的使用双手伸入小可爱中,轻柔的抚mo光滑的後背或丰盈臀部。直到迷惘的佳玉发生性感的苦闷哼声时,舌头才开始猛烈活动。 佳玉在他的循序渐进下,不由自主的就伸出粉红色的香舌,在嘴外和他的舌头缠绕。好像被催眠一样,脑海一片空白,有如作梦的感觉。 张立平本意其实也就是到此为止,他的心中始终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并不想再进一步以免泥足深陷,可是不觉间,左手竟已自行的灵巧滑到佳玉丰满的胸前,最初还是温柔的抚mo,接着渐渐滑入衣内,循序渐进,他怀中的美丽少女正沉醉在唇舌交接的迷醉中,恍然不觉这只邪恶左手的大胆的入侵。 终于,左手滑入了被黑色蕾丝包裹的丰隆中,那种弹性,新鲜的柔软感,和隔着衣物摸弄的感觉完全不同。佳玉浑身上下顿时剧烈的颤抖起来,她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异性这样入侵,整个胸部受到揉搓,敏感的尖端被捏弄时产生出说不出的感觉,可是却身体已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不仅如此,还逐渐产生懒洋洋的快感。好像一切都不重要,几乎要把自己完全投入到这种快感中。 张华里喘息着看着眼前呼吸急促的少女,她衬裙的肩带完全脱落,露出黑色的文胸,但少女也没有发觉。里面有如白陶的美丽胸部快要露出,这样凌乱而诱人的情景仅仅是看到,就感到加倍的兴奋,与此同时,温软舒适的感觉从左手的搓捏揉弄中不断传来,张立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又干了一件坏事。 此时他已觉得心里有一股火焚了起来,身体有一种涨得发痛的感觉,张立平无意识的将佳玉的一只环着自己脖子的手拉了下来,放到了腰间,这几乎已陷入了半朦胧意识的女孩子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就摸了摸,张立平身体一僵,按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上下移动起来,佳玉一面被他激吻着,一面无意识的抚mo着那坚硬的东西,她迷惘的心里固然觉得有强烈的羞涩,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身上男孩子的呼吸开始浊重,吻得也更加用力,她的心里忽然也出现一种奇妙的快感,虽然手上已经有些酸麻,反而弄得更加认真,似乎在张立平获得了快乐的同时,也能反馈给她。 猛然间,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这声音令佳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顿时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被大占便宜,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推开了身前的男子,张立平苦笑一声,接起了电话,却是何雨打来的,只是问了问找到佳玉没有,宿舍楼快要关了,得赶快送她回来。张立平将大致情况说了说,便挂断了电话。 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佳玉一直都在下意识的整理着衣物,惟恐被旁人看出什么来,而张立平却很安静的在前面引着路,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都保持在一米左右,气氛也就一直尴尬的沉默着。 女生三舍就在前方,看门的老太已经拿出铁勾,准备拉下卷帘门,张立平停住脚步,很沉静的看着佳玉,还是不说话,佳玉咬着唇直接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忽然又冲了回来,又急又气的道: “你难道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张立平愧疚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小声的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 那个“意”字还没说出去,脚上忽然剧痛传来,佳玉已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哭道: “大呆瓜!” 接着便跑进了女生楼中。张立平嗅着手上尤存的袅袅体香,不禁都有些痴了。 第三十一章 争 第二天中午,张立平照例来到了图书馆里查询资料,不一会儿,张雪也若平常那样准时到达,两人各自研究着,时而交流一下意见,气氛很是融洽。(手打小说)没想到没过多久,张立平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看,竟然是佳玉打来的。 “你在哪?” “我在图书馆看书啊。” “我也在,我今天上午的课有些东西不明白,能不能给我说说?” 佳玉虽然已经在读大二,但张立平这半学期来刻苦非常,加上他在家中就曾经跟随父亲在医院中各大科室中呆过,算得上见多识广,因此说实在的,能力绝对在普通大二学生之上,也就一口答应了,因为西川大学的图书馆非常之大,说了自己目前的位置以后,不久佳玉就上楼了来。 今天这秀丽的女孩子将头发编成一条粗辫子,穿着一件短腰的无袖衬衫,和一条贴身的桃红色七分裤,十分俏皮可爱,弯腰坐下的时候,优美诱人的臀部曲线一览无遗。张立平看了心里一荡,不禁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旖ni风光。 张雪与佳玉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而张立平很快就明白,佳玉来这里的目的绝不是问什么问题,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所问的问题解决以后,她就搬了根凳子,径直坐在自己和张雪两人之间,拿了一本时尚杂志,戴上mp3的耳机,悠然看书听歌,显然是昨天听晓芳说了喝咖啡的事以后心中不快,又不大方便直接来干预,就有备而来的走了这么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不过其他男生看向张立平的眼光就是且羡慕且妒,古人就将红袖添香夜读书传为佳话,何况这家伙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乖巧娇俏,一个成熟知性,算得上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一干人等纷纷都在心中大骂张立平傻x,这个时候不把握机会,还当真以为书中自有颜如玉?看得那么津津有味? 张雪也是个聪明女生,她如何不知道佳玉来的用意?在心中冷笑一声,继续写自己关于中药药理的论文,她又何尝是省油的灯?知道佳玉平时不大喜欢学习,就刻意的靠近张立平,拿许多比较高深的问题出来,两人示威也似的密切讨论得热火朝天,看得一旁的佳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有了张立平这等名医之子在旁参谋的关系,张雪对论文的质量很是满意,只是也因此产生了一些药物理论实验上的棘手难题,那就是有的当作研究材料的中药颇为少见,难以寻找,无法获得第一手的研究资料。 说到这事,张立平忽然想到了荷花池药材市场的那位豪爽的王老板,相必在他那里能很轻松的寻找到这些相对难觅的药物。于是就对张雪满口应承了下来。佳玉在旁边仿佛是笑非笑的看着书,白皙的手指却一直停留在那一页上,翻也没有翻过。 等到张雪走后,张立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佳玉不悦道: “我就这么无趣吗?你对着我就想打瞌睡?和张雪一起就精神奕奕那模样!” 张立平苦笑道: “这……我实在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佳玉讥讽道: “你会睡不好觉?” 张立平无奈道: “昨天晚上我冲了两次冷水澡,整整到了四点多才迷糊了一小会儿,我为什么就应该睡得香?” 佳玉撇了撇嘴道: “我不信,一听就知道撒谎,再说,这天气也很冷了,你还洗冷水澡干嘛?” 张立平却不说话,拿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佳玉,后者被看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奇道:“你发傻?”她忽然看见面前这家伙的目光老是停留在自己的胸脯上,立即回忆起了昨天夜里那段旖ni风光,当然也就水到渠成的明了了张立平洗冷水澡的原因。脸顿时就飞红了。 看她终于明白了,张立平哈哈的笑了起来,惹来许多好奇的目光,佳玉又急又羞,怒道: “你,你再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立平果然不笑了,他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我昨天晚上倒还能洗冷水澡,你是怎么办的呢?” 佳玉情知这种羞人之事是越说这家伙越得意,飞红了脸偏过头,采用了无视的策略,两人接着看了一会儿书,佳玉忽然嗔道: “昨天你是不是请张雪喝咖啡?” “是啊。”张立平坦然道。 “我也要去!你请她去哪一家,就得请我去哪一家。” 张立平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千变万化,若不顺从,只怕还会生出无数事端,尽管书还没看完,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脸上却还是做出非常开心的表情答应道: “好啊。“ 佳玉白了他一眼,做出个“算你识相“的表情,就先收拾东西起身,在出门的时候,却挽住了他的手。显然经过昨天晚上的亲密以后,两人的关系又再进了一步。 这时候佳玉的鞋带松掉,她弯下腰去系,张立平恰好在她的身侧后方,见到她的七分裤很伏贴,把她紧俏的臀部衬托得相当美妙,两条紧紧合拢的美腿也显得浑圆洁致,美不胜收,正在大饱眼福之时候,左手蓦然又自动伸出,在佳玉的丰臀上摸了一把。佳玉一惊,手上拿的书本全摔在了地上,猛然才想起敢来这样占自己便宜的除了那个坏东西还有谁,转头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又继续弯下腰来做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走在去咖啡馆的路上,张立平偷眼看了看面沉如水的佳玉,颞颥道: “对不起……” 佳玉不等他说完,马上抢白道: “接下来那句,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张立平顿时哑然,知道这个黑锅是背定了,总不能说是左手自行干的,与我无关,不过一回味先前的那弹性惊人的良好手感,觉得倒也不算太过冤枉,佳玉见身边男生一直呆呆望着自己出神,当然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脸上微红轻呸了一口,用力对着张立平的手臂拧了过去,后者自然是雪雪呼痛。 两人在路上笑闹了一会儿,男的虽然普普通通,女的却是娇俏可爱,妩媚动人,顿时惹得路人侧目,佳玉只是以此遮羞,也并不想真的将张立平怎么样,她眼珠转了转,忽然板起脸道: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说实话。” “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立平笑嘻嘻的道。 佳玉斜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 “你和张雪在一起的时候,占过她几次便宜?” 这个问题当真是问到了点子上,张立平倒也是老油条,直接顾左右而言他: “那家咖啡馆可以自助的,你会不会煮咖啡?“ “不会,快回答我的问题!“佳玉显然不肯上当,继续刨根问底。 张立平想了一想才郑重道: “我发誓,我自己绝对没有去主动占过她的便宜。” 的确,他自己是没有去占便宜,只是左手自主的去挑逗了一下张雪而已,这话倒也不算撒谎,佳玉怎么知道他还七弯八绕了这么多心思,白了他一眼,神情里还是颇有几分喜色的,口中却道: “哼,我才不相信,你那么坏的!以前刚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来勾人家下巴,我才不相信。” 经过昨天晚上的一系列事情与亲密以后,他看了出来,佳玉能够在胡华这样优秀的男生的深情表白面前还是想着自己,这说明她对自己的感情已不是普通的喜欢能够来形容的。所以,他的心态也随着发生了变化,自然行为也就放得比较开了。此时张立平情知在这个问题上千万不能再纠缠下去,否则就算不会越描越黑,也怕说出什么破绽,索性一转头,笑着招呼道: “伟杰?你们来喝咖啡?” 正想说话的佳玉当然也要转头过去招呼,愕然间却只见到后面空荡荡一片,哪里有什么伟杰,正想质问。忽然胸部传来一阵强烈而奇妙的酥麻感觉,若过电一般的传遍全身,忍不住“啊”的一声低微的呻吟起来,浑身上下立即就没了力气,踉跄一下就倒在了张立平的怀里,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家伙的手正按在自己的胸部上。 光天化日之下,被这样大吃豆腐,佳玉羞得几乎哭了出来,用力打了他几下,却没有要从那宽厚温暖的舒适怀抱中脱离出来的意思,张立平却还凑到她的小耳旁笑道: “爽不爽,这一次我是有意的了。” 佳玉整理着胸前的衣服,小声骂了一句“死色鬼”,转过头,不说话,却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第三十二章 急性弛缓性麻痹 第二天上午只有两节内科学的课,张立平因为要去找王老板,所以干脆就请了假,课任老师对这个勤学好问学生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所以没费什么工夫就批了。(手打小说) 这一次他到荷花池乃是轻车熟路,很快就走到了药材市场,路上经过那家牛肉馆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位藏族老人昌西老汉,手里还有他的地址,说是有机会到西藏一定要去玩。说实话,张立平对西藏瑰丽雄壮的风光还真是向往,但一想到身上的重担,以及前路茫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等空闲,不禁怅然长叹。 不觉间已经到了王仲康老板的公司,一打听才知道似乎出了点事,不仅王老板,连他的心腹贺四也不在,铺子上只留了几个帮工的,一问三不知,失望之下,张立平就在附近的药材商行里找了找,勉强寻到几样够用的药物买了下来,走到外面的公交车站处等车准备离去。 不料没等多久,公交还没到,忽然见一辆的士飞速驶来停下,里面急匆匆的钻出一个西装革履,怀抱着可爱小女孩的中年成熟男士,正是张立平此行要找的王先生。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偶遇,都一起怔了一怔,还是从后面出来的贺四率先笑道: “这不是张小兄弟吗,那天你走后,我家老板才想起没留你的联系方式,说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了,很想和你交个朋友,来来来,进去坐。” 张立平正好还有几种答应张雪的荒僻药物没有找到,如焦桂枝,鸡爪黄连等。见王老板盛意拳拳的模样,也想多留一会儿,就随着进来。他看见趴在王老板肩上的小女孩小脸蛋红红的,梳了个冲天小辫子,胖嘟嘟的十分玉雪可爱。不禁逗弄道: “妹妹怎么拉?” 小女孩病恹恹的样子,还是奶声奶气的没精打彩的答道: “妞妞脚软没劲,妞妞想睡觉。” “脚软?”张立平愕然道。 王老板背着爱女轻松道: “上午女儿老师打电话来,说妞妞大概是把脚崴了,走不动路,我就把她抱回来看看。结果没什么大事儿,应该就是脚闪了,休息两天就成,说来也好笑,她也没碰着摔着的,不觉得什么地方疼。就是两只脚都站不稳当。” 听了后面那句话,本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张立平眉头忽然一皱,对着王老板郑重道: “能不能让我看看妞妞的脚?” 一面说,一面已走到了王老板的公司里,在会客室里将妞妞放下,张立平除下她的鞋袜子,仔细的进行着检查,好一会儿才面色凝重的道: “这恐怕不是什么脚的扭伤!王先生,我建议你马上送妞妞到大型医院进行检查,以免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这时候同车的一个老头子也走了进来,面色不悦的道: “妞妞这病就是感冒了,属于属于“痿证”范畴。其病因多由于暑湿、湿热;病机乃湿热侵淫经脉,筋脉弛缓引起的,吃点药就成,哪有你这小伙子说的那么严重?” 这老者乃是王老板手下采购药材的第一把好手,从解放前就做起药工这行,因此也精熟医理,他本来以为这小伙子连他说的几句中医术语都不大明白,就还想倚老卖老的教训几句,谁知张立平马上反驳道: “痿证共分湿热型,肺热型,肝肾阴虚型,心脾两虚型,气虚痿型!其中导致下肢痿软的只有肺热型和肝肾阴虚型型,前者因为七情内伤,悲忧、思虑无穷伤及脾土肺金而致,后者则本型因房劳过度,纵欲无常,致其阴亏损,*耗竭,筋脉失常所致!简单的说,妞妞有这几天有没有大喜大悲的经历,有没有暴饮暴食的过程?一个小女孩子,能有什么心事?更会纵欲无常?” 他每反问一句,老药工的面色就难看一分,偏偏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张立平此时却盯着王老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王先生,千万不要再迟疑了,倘若我猜得没错的话,妞妞的病非常罕见,但是也是非常严重,应该叫做格林巴利综合症,又名为急性弛缓性麻痹!它会先从脚部开始麻痹,一直缓缓向上蔓延,若是症状延展到了胸口,那就会引起肋间肌和膈肌无力,引起呼吸无力甚至呼吸麻痹!死亡率高达到百分之二十!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王老板看了看可爱的女儿,又看了看脸色黑得似锅底的老药工,一咬牙下了决心道: “贺四,帮我把等下的商务会议推掉!虽然这关系到全年的利润,但若张小兄弟判断没错,我岂不是要遗憾终生?” 而妞妞这小姑娘挺懂事的,哪怕听这位“张叔叔”这么说了,依然安静的不哭不闹,只是将父亲的脖子搂得更紧。 贺四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推掉这场意义重大的会议意味着什么,但他更明白一个父亲对孩子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关爱心情。 很快的,妞妞就被送到了省人民医院作一系列的全身检查,当被送入急诊科的时候,妞妞的双足麻痹现象已经由脚面扩展到了小腿。 立即进行检查后,结果发现最关键的两项指数:脑脊液蛋白增高或淋巴细胞也异常,并伴随有肢体对称性下运动神经元性瘫痪!这说明张立平的判断没有丝毫错误,因此马上就按照国际上的惯例给予了一系列激素疗法,但效果不理想。王先生见了焦虑非常,不住在病房外踱来踱去,烟头丢了一痰盂。 接着还是在张立平查阅过资料后,建议运用了比较先进----当然也比较昂贵的血浆替换疗法,终于收到了一定效果,麻痹感觉得到控制不再向上蔓延,却也没有消退的迹象。 `看着四处寻找专家会诊的焦灼王老板,张立平在旁边却想起了幼年时候父亲背着自己奔波了整整六十里山路打针的往事,同样的父爱,同样的焦虑穿越数十年的时间在眼前重现,他的眼中不禁有些触景生情的模糊,擦了擦眼角对王老板道: “王先生,你要是信得过我,可能我还能给妞妞的病帮上一点小忙。但会冒一点风险,说不定会导致她一只脚从此不能再走路。” 此时的他在这位王仲康老板的心目里,已经算得上很是可信了,但关系爱女生命安危,还是迟疑了一下才道: “你需要哪些东西,准备怎么做?” 张立平从容道: “也不复杂,只是熬几付中药,扎上几针就成了。” 王老板都是以药材生意发家的,对中医的疗效当然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多方会诊都拿不出一个切实的治疗方案后,就慨然应允。于是张立平便就地写了一张药方,让贺四帮自己取了二十四支银针过来。 这时候的张立平,已非半年前那个一知半解的少年了,举止里已然隐隐有他父亲那种沉稳干练自信的风范。使得旁边观看的王老板和贺四只是看他做准备工作之前的一系列动作,就油然的生出信心。 张立平先持着针盘,安静的立在妞妞的病床前,整整立了接近半个小时,口中还在不停的小声念叨着,仿佛在心算着什么,正当贺四与王老板都等得有些心急的时候,张立平忽然动了! 他一口气就扎下了七针,乃是循着手厥阴心包经自上而下一路扎下去,这七针扎得快若闪电,几乎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接着迅速将孩子翻了个身,立即又扎了八针!这八针扎的共是三条经脉上的要穴,还有两处奇穴,后八针全部将针留入了小女孩的体内,而妞妞也不哭不闹,配合非常,扎完这八针以后,张立平才对各只针尾分别进行提,抽,捻,转,弹的操作。 这时候妞妞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终于忍不住轻叫了出来: “好麻………酸…….胀呀!.” 而细心的贺四注意到,传统进行针灸的医生都是以右手持针,拇,食,中指夹持针柄,以便用力。而他却是以食指,中指,无名指持针,贺四见多识广,记得好象在一位老药农那里听说,明朝时就有一位姓张的名医以在民间用这种手法行针,其中暗合天,地,人三才之势,但早已失传,没想到竟在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身上重现了出来! 这一十五针扎完后,收针之时,张立平已是额头见汗,呼吸间还带了微微的喘息,只因为他张家的家传针法太过繁难,看似简单刺出十五针,其中耗费的心智精力,丝毫不逊于一场生死攸关的激烈战斗。 这时候,病床上的妞妞忽然踹开了被子,口里模糊道: “热,好热!” 不待旁人询问,张立平面上已经现出欣慰之色,对着王先生微笑道: “幸不辱命。” 接着拿过开始所开的药方,修改了几味中药,说明服用的方法以后,看见竟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就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打了个的回学校去了。 第三十三章 炒田螺 在出租车上,张立平才发觉手机上竟有六个未接电话,还有十余条短信,几乎都是佳玉发的,内容接近一致,全是诸如“你在哪里?”“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回我短信?”“?”等等的留言。(手打小说) 还有1个是伟杰打的,也是表示关心。 最后一条却是张雪发的:“做事别太累了,小心身体。” 看完短信后,张立平忽然觉得有些头昏眼花,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还是水米未进,看见离西川大学已经不远,索性就在旁边的一家大排挡下车,免得还没到学校就先把自己给饿晕了。 这家大排档生意极好,几乎近五十米长的人行道上,全摆满了他家的桌凳,在加工区域内五口大锅下面一起燃着熊熊的火,那种独特的葱蒜香味就飘荡在这一带的马路上,成为了最实质性的活广告,显然这些厨子正在火力全开的满足饕餮食客的口腹之欲。火暴之余却也没冷落客人,张立平一落坐,就有推销啤酒的小姑娘给他端来了一小碟盐水煮的嫩豆角,其味道鲜美嫩甜,让他慢慢的剥来吃着,免得冷了场。 张立平就趁此空隙,先回了张雪和伟杰的短信,说明了今天是有要事缠身,让他们不要担心,接着就给佳玉打电话过去。 第一次打,通了,马上被挂断…… 再打,通了三秒种,对面却不说话,接着又被挂断。 张立平苦笑摇头,眼珠忽然一转,计上心来,正好这时点的鸭头和啤酒送了上来,就把移动电话关掉,开始大吃起来。 吃掉三个卤鸭头以后,张立平又喝了一碗醪醩蛋,两个雪白粉嫩,蛋心通红的鸡蛋在掺了醪醩(米酒)的甜水里载浮载沉,里面还点缀有柔软如棉的汤圆粉捏的小团,酒香,甜香和蛋香三者混合在一起,实在也算得上是色香味具全。 离开的时候,张立平还叫了一份外卖的炒田螺,他是在旁边看着炒的,师傅做这个的时候非常认真卖力,一个个指头大的田螺油光光的在锅中滚动着,配上翠绿的菜叶,鲜红的辣椒,还未起锅就先将人的食欲诱引起来了,他看了看时间,微微一笑,就向学校走了回去,但并不是回家,而是走向了佳玉的女生宿舍。 抛开这边不谈,在气头上接连挂了张立平两次电话的佳玉,心中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安,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这个混蛋再打电话来,就原谅他了,可是左等右等,偏偏就等不到这第三次电话,她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一时间还是有些拉不下脸,忙借了同学的手机打过去,只是想看看通不,得到的却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佳玉此时的心又急又乱,又气又悔,气的是这死坏蛋竟然这么小气,一点风度都没,急的是不知道他今天玩消失,是不是还在和张雪一起,悔的却是开始不该那么发脾气挂他的电话,搞得现在下不来台没办法收拾,正仓皇间,没想到自己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忙跑过去接听,一看来电显示,却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心中虽然迟疑,还是接了起来: “还在生气啊。”传来的正是张立平那特有的温和声音,一听就让人觉得很是从容悠然的味道。 佳玉可不敢再挂了,却撅起小嘴道: “人家担心你一天了!你都不回我电话,就不理你两次,你竟然还关机!” 说到后面,话声里已带了哭腔。 张立平笑嘻嘻的道: “哪里嘛,我的电话没电了,这不,一找到公用电话就给你打过来了。” “那你今天跑哪里去了啊!” 佳玉终于将这个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张立平故意支吾道: “哎呀,这个问题电话里说不清楚嘛………我先回去睡觉了,拜拜哦。” 佳玉气得几乎将手里的电话摔了出去,“喂,喂?”电话里却传来的是挂断的盲音,她几乎要抓狂了,在寝室里走来走去。 好在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佳玉接了起来,心里不禁一阵传来一阵失而复得的喜悦,正是张立平的声音: “你现在是不是在寝室啊?” “是,关你什么事!”显然佳玉正准备发泄一番了。却听张立平笑道: “站到窗口来。向下看。” 佳玉依言站了过去,只见窗户下面,一个笑嘻嘻的男孩子手里提着一包东西,歪着头夹着电话正向她挥手呢。 这一下,不知怎么的,佳玉的鼻子竟发酸了,但却与以前不同,心中充斥的却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感动。事实上,张立平能够成功打动她的,就是这种与众不同的风格与天马行空的做事方式,她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因此而来的那种刺激才分外的动人。 佳玉连忙穿上外衣赶下楼去,但走到一半,忽然又觉得头发乱了,忙又赶回去对着镜子好生打扮了一番。下楼就见到张立平坐在女生宿舍外花园的凉亭里吮着手指,吃什么东西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听到了声音,张立平转过头来,看着瞪着他的佳玉笑嘻嘻的道: “好妹子,过来坐。” 佳玉不理他。 张立平站起来去拉她的手,佳玉先是用力挣脱,但张立平又坚持不懈的再拉住,她也就只当不知,默许了,但还是板着脸,背向着他。 这时候,她鼻子里忽然嗅到一股葱,蒜,酱料炒热了的香味,低头一看,却见张立平将手里提的袋子拿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道: “好妹子,我上次听你提过一次喜欢吃炒田螺,就记住了,今天知道是我不好,特地买来给你陪罪的,而且我今天确实忙得要死,你一边吃,一边听我给你说好不好?” 佳玉被他半拥着,已有些浑身发软,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为他的行动感到既慰贴,又甜蜜,先前的一肚子气都烟消云散了,难得心上人能将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这么牢,并且听他的口气,又确实不像是去和其他女人约会,终于松口道: “你要是敢胡编乱造什么理由,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她的话意虽然严厉,嘴旁却露出一丝按耐不住的笑意。张立平站起身来笑道: “走吧,陪我先回去,我还得把手上的东西放一放。” 回到租的房那边,张立平将炒田螺的袋子放下,籍着外屋中钉的铁钉,拉起一张绳床,又从外面拉进来一张白色塑胶制成的小圆桌,两只矮脚小圆凳。他将圆桌搬到吊床边,把炒田螺螺的袋子摊放在上面,佳玉还是少女心性,很是贪玩的跳上吊床,快乐的一边摇晃一边捡起螺来吮著,很是俏皮迷人的模样。 她见张立平还在一旁不知道忙着什么,忙道: “你怎么不一起来吃呢?” 张立平转过头来笑笑道: “这炒田螺味道有些重,吃完后一定会口渴的,社里还在我这里放了几斤水果,我先把果汁榨好。” 见心上人如此细心周到,佳玉嫣然一笑,宛若春花怒放,只觉得今天整整一天的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不一会儿果汁榨好,张立平摆了一大杯到小桌上,佳玉乃是吃螺的行家了,她用食指和姆指把螺的尾部放进嘴边,先吸出其汁,顺带一吮,把螺尾肉用力一拉,这吃法还有个名目:叫“欲擒故纵”,再把螺体转过来,把头部放入唇里用力一吸,整个螺肉便丢进口里,细细品味,味蕾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那鲜美,那甘香,令人总有品不足、尝不够似的。口里还发出“滋滋”的响声,仿佛是热吻的声音一般。 张立平见她吃得开心,不禁含笑道: “好不好吃?” “好吃。”佳玉开心道:“你在哪里买的,这家店的田螺应该是先拿铁器净过的,很干净,味道也很不错呢。” 第三十四章 银河王朝 “铁器净过?”张立平好奇道。(手打小说)佳玉便告诉他,刚刚被捞出的田螺肚子里很脏,就要将它们放进盛满清水的盆子里,再把菜刀、锅铲等非不锈钢铁器插进螺堆。第二天就可以发现这些铁器上爬满了螺,不仅盆底沉下一层螺吐出来的泥巴,母螺还产下很多螺崽。如果清理干净后再重复处理,螺就继续吐泥下崽。这样,螺的肚子里便干净多了。 但这样弄的话,田螺的分量就会大打折扣,所以通常的店为求利润,都只是拿清水泡泡罢了,并且炒的时候,蒜茸、酸笋、豆豉、辣椒油、油、盐、料酒(少量)、葱、姜、红辣椒、青辣椒、小个红指天椒,洋葱这些原料一样不少,没有偷工减料,还加了难得见到的紫苏叶为衬料,最关键的火候也掌握得很好,火候不到,螺肉不熟不进味;火候太过,螺肉又很难吸出来。 佳玉一面给张立平讲着这些,一面温柔的拿了一只个头最大的田螺送到他嘴边,张立平吸住以后,却等于是吻住了她的手指头,佳玉只觉得敏感的指尖上一阵温软滑痒的感觉传来,心里顿时莫名的一阵慌乱,却又舍不得将指尖移开。 而今天佳玉出门的时候穿的是短裙,她虽然曲过双腿偏坐在绳床上,白色裙子底下却还是春意无限,张立平如何能视而不见?只见白幼光滑的大腿和被鹅黄色可爱内裤托著的臀部,以美丽的角度呈现在他眼前,而且这么地靠近,他甚至看到了绳网在她的臀肉上陷入,造成某些地方特别突起,心里一荡,那只不规矩的左手早已不待大脑下达命令自动抚上了大腿上去。 佳玉忙打开他的手,却觉得嘴乾舌燥,心跳如捣,连忙端起备在旁边的果汁,悚悚的喝下一口,小声骂了一句“死色鬼”,眼神却早已变得媚眼如丝。 “对了。”她看着笑嘻嘻的张立平,忽然正色道: “你还不说今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 她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空螺壳,眼里露出作弄的神情,故意恶狠狠的道: “要是你敢骗我,我就让你把这些空壳全吃下去。 张立平苦笑着,将这一天的经历全说了出来,佳玉知道他在医学领域上很有能力,但还是半信半疑的,张立平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道: “你明天上午有没有课?” “有啊。”佳玉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 “你有没有翘过课?”张立平不怀好意的笑道,他的左手又开始作怪起来,佳玉“啊”的惊叫了一声,显然敏感部位又被突袭了一下,小声骂了一句才回答道: “没有!你以为都像你呀。” “那我明天上午给你电话,咱们一起去看看小妞妞,反正你以前都没逃过,被老师抓到了也没关系的。” “你以为我不敢去啊?啊………死色鬼,快把你的左手拿开,啊,这里不能碰啊!………” ……………………………………. 第二天早上,张立平就带着佳玉一道乘车来到了省医院,佳玉因为是第一次和他一起出门,所以很是精心妆扮了一番: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线衣,圆圆的领口翻出两片波浪般的荷叶,下身穿着俏丽的红格子短裙,脚上穿了**色毛袜一直拉到膝盖上,露出一小截嫩嫩又迷人的大腿,擦得又黑又亮的圆头鞋,而短裙恰到好处的在腰臀处收紧,将把整个本来就浑圆结实的臀部绷的更挺翘迷人。 两人走进省医院的大楼,佳玉很大方的就挽着他的手,相偕着坐电梯去到了七楼的外科病区,到了病房以后,张立平先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少*妇,应该就是王老板的妻子了,见了张立平有些愕然,贺四从身后笑道: “这就是小张了,这是我嫂子。” 张立平礼貌笑道: “王太太好啊。” 佳玉也跟着问好,她挽着张立平的胳膊,两人既然如此亲密,关系自然不问而知。妞妞也被惊醒了,也不知怎么的,这个小女孩同张立平这个很是亲切的叔叔很是投缘,见他来了就从床上爬跪了起来,仰着红苹果一样的小脸奶声奶气的笑叫着喊道: “叔叔,叔叔,抱,抱。” 女生都是对可爱的东西缺乏免疫力的,张立平还没作出反应,佳玉已十分开心的行了过去逗弄着妞妞,张立平微笑着问道: “怎么样,现在病情有什么进展?” 王夫人笑道: “可能九点就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多亏小张你昨天帮孩子治了,她睡醒起来,就能勉强自己站起来了,那些医生都说是奇迹。” 她一面说着,一面疼爱的看着和佳玉嬉闹的女儿,真心实意的感激道: “哎,说起昨天多亏了你啊,我们忙着生意,对她关心不够,听医生说要是当作感冒来处理晚来几天,就是换血的那方法也不管用了。 说话间王老板也进了病房来,他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一进来就道: “贺四,你别说,绵阳那边见我们昨天下午没去,竟然慌了神主动联系我,嘿,没想到昨天一耽搁,反而把这几个人的底牌给吃透了。这不是因祸得福吗?” 说完才看到张立平,神情里自然也十分欢喜,又说起初次认识时候的一些事来,佳玉正想多了解一点张立平的往事,听得十分入神,当她听说张立平慨然拿了王老板四万块,数也不点,直接就交给昌西老汉的时候,看往张立平的眼中更是露出爱慕迷醉的神色,觉得心上人真的是很有原则和性格的一个男生。 见妞妞已经基本恢复,张立平就携着佳玉说要走了,王老板急忙挽留,无论如何要他们吃了中午饭才走,张立平因为这两天颇为耽搁了一些预定的学习计划,还是坚持要走,王老板却拦住,对张立平郑重道: “张小兄弟,其实这次请你吃饭,我还有另外一个事想和你交流一下,是关于你父亲的病的。这里说话不大方便,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 张华木的病乃是张立平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大事,听王老板这么一说,好奇心顿时升了起来,他知道王老板绝非信口开河之人,也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中午这顿饭乃是设在成都最繁华的商业区的银河王朝大酒店,酒店座落在成都市商业及娱乐中心区的银河王朝大酒店环绕一幢五层高的庭楼而建,设计匠心独运,居停其中,除可远眺成都的繁华蜀都大道外,更可尽享臻达国际水准的舒适热诚款客服务,以及先进的商务支援。 一行人步入里面的时候,其他人还好,张立平今天就随随便便的穿了件衣服,下面一双半新不旧的旅游鞋,这身打扮在大学校园里还好,但来到这等高档会所里,未免就显得很是不伦不类,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明眸皓齿,曲线玲珑的女孩子紧紧挽住,让人顿时生出天理不公的联想。 张立平倒是若无其事,反而对佳玉笑道: “你猜我们旁边的这些人在想什么?” 佳玉忍住笑道: “他们一定在想,怎么放了个叫花子进来。” 张立平摇了摇头神秘道: “错了,如果我一个人进来,你就猜得没错,但这时身边有了你,就一定会把我同牛的排泄物联系在一起。” 佳玉“扑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不禁把他挽得更紧了,她发觉自从认识张立平以后,伤心的时候固然多,可是开心的日子更不少。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就会蹦一句好玩得紧的话出来,自个儿却是板着脸一本正经,让人想不笑都难。 第三十五章 七大恨 银河王朝酒店内还独有成都市最大型并种类繁多的食肆,就如驰名正宗麻辣火锅的龙轩、港式粤菜佳肴及海鲜上品的时珍轩、全日供应中西美食以及铁板烧的西餐厅,全天备有咖啡、香茗、洋酒的连天廊以及精美饼店等,美食琳琅,美不胜收。(手打小说) 若想忙里偷闲,六楼是露天泳池及大型健身室,在饱餐后再进行一系列运动,当即倦意全消。客人除可选用健身室、健身舞室、按摩服务、蒸气浴以及日光浴外,在健身健美之余,更可在泳池酒吧享用冻饮小食,倍觉逍遥写意。 王先生就在主营粤菜佳肴及海鲜上品的时珍轩里订了座,五人进了雅座坐下,身后就分站了五位面带微笑,落落大方的女服务员,先是递上一张热气腾腾的搽脸搽手的雪白毛巾,接着主动过来系餐巾,打理杯筷。竟是连半根手指都不用动下。 最先上的是一道鹅掌炆鲍鱼,汤汁呈现出一种金黄色,不必说用料之考究,但是外观就令人垂涎欲滴,佳玉斯斯文文的将鲍鱼扒开,小口小口的吃着,见张立平吃得开心,便抿嘴一笑,将自己的半只鹅掌夹给了他,鹅掌炆鲍鱼这道菜为什么鹅掌在前,鲍鱼在后?那是因为前者虽然普通,却有一处绝佳的美味所在,只要烹饪得法,鲍鱼的精华就全都溶入了鹅掌那后掌突起的脚垫处,一咬之下鲜汁四溢。因此佳玉夹给他的,乃是这道菜最好吃的地方,体贴之处可见一班。 接下来就是粤菜中的一系列名吃,烤乳猪、白灼虾、龙虎斗、太爷鸡、香芋扣肉、红烧大裙翅、黄埔炒蛋、炖禾虫、狗肉煲、五彩炒蛇丝、ju花龙虎凤蛇羹,流水价的送了上来,其中的那道炖禾虫,张立平也是第一次吃到。 禾虫是沙蚕的一种,身体分节明显,体节两侧突出成具有刚毛的疣足,用以行动,能游泳。身长10厘米左右。平时栖息于泥沙中。生殖季节或夜出觅食时方游出水面。身软如蛋,外表青黄,中有白浆产于海滨沙田禾根。 摆放在每人面前的精制小碗被一道青绿色的中隔分离开来,左面盛着一碗白中略略泛黄的的浓汤,旁边的礼仪小姐介绍说,这是将禾虫洗净后放钵仔中用剪刀剪碎至充分出浆,再加上适量捣碎的蒜茸、陈皮、粉丝、旦白、榄角和油、盐等调味拌匀,放钵于锅中隔水炖熟,做成的,尝一尝后,觉得鲜味里略透出苦涩,旁边小姐解释说,是因为里面加了花旗参的缘故。 右面的钵仔中盛的禾虫色呈金黄,是将烘好的禾虫切件用生猪网油包裹放油锅炸至微焦,吃起来香酥非常,张立平依稀记得,在本草纲目上看到过,禾虫味甘香、性温,能补脾、暖胃、生血、利小便、去脚气,属滋补食疗上品。 佳玉本来听说这菜原料中有一个“虫”字,心里先是有几分嫌恶,却被张立平哄着说这对皮肤美容大有好处,还是就大起胆子吃了几口。 接下来又上了一道步步高,这名字听起来很吉利,却是把蛇生削剥皮后斩件腌制,再放入油锅生炸,上碟前加椒盐拌匀,吃时按每件的弯卷状况反向一拗,使骨与肉稍分离,再用牙撕其蛇肉,其香无比,另外提一点的是,这里的蛇都是亲手点杀,将蛇宰杀手,厨师按惯例会将蛇胆泡在一小碗烈酒中,送上桌来,看着尚且温热的带血丝蛇胆被泡在白酒里,敢一饮而尽下去,还是要一定胆色的。 席上说说笑笑,听得旁边的礼仪小姐如数家珍的介绍着这种种罕见的珍馐美味的来龙去脉,可以说的宾主尽欢,王先生见菜已上完,就对包厢里的五位礼仪小姐摆了摆手,示意要她们出去,这五名礼仪小姐显然也是训练有素,脸上挂着讨人喜欢的微笑,轻鞠了一躬,有条不紊的依次鱼贯而出,最后很轻柔的把门带上。 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王先生夹了一筷子五彩炒蛇丝,慢条丝理的嚼着,应该是在整理着思绪,首先说话的反而是贺四,他正色对张立平道: “看张小兄弟昨个儿给侄女诊治,行针用针的手法大类常规,我冒昧的问上一句,您年纪这么轻,是怎么学来的?” 张立平想了一想,觉得王先生这家人待人热忱,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就坦然道: “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 王先生望了一眼贺四,点了点头,释然道: “这就难怪了,不瞒老弟你说,王家这药材生意,也绵延了好几百年,其中或有断绝,但后辈人也总会走到这路上了,就在前辈人口里听说过您这种独特的运针手法。既然老弟是医学世家,我接下来的这些话也只是来源于一些传闻逸事,若不是医道中人,说不定会觉得是在胡言乱语----我就大胆说出来了?” 张立平很有兴致的点了点头,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因为王先生说对父亲的病有一些见解,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自然有些心急。 “不知道老弟有没有听说过七大恨?”王先生盯着张立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听了这三个字,不知道怎么的,张立平忽然有一阵失神的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记忆里跃动,又似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急于喷薄而出,而他同时还感觉到,左手竟自行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 他在脑海深处,灵魂的夹缝里, 似乎恍然有一只狂妄的兽, 长长的, 长长的啸了一声。 “七…….大…….恨?”张立平皱着眉道。 贺四点了点头,严肃的道: “七大恨其实是一道药方,方**有三味主药,四种辅药,其中每种药物都是稀世奇珍,并且药方上根本就没有药物的名字,只有三个字的隐晦提示,倘若能将这七种药物收集齐全,就能令人起死回生,立获重生的机会,只是对常人来说,往往终其一生都未必有机会见到其中一种药物,据说宋朝有个皇帝听说了这个方子,在位时候以倾国之力,耗费整整三十年光阴,仅仅收集到了四种后他就身患重病,驾崩前垂泪长呼“恨”字,七大恨就因此而得名。” 佳玉在旁边听了,心里不禁在惊叹之余,还有些好笑,这些传说故事王先生怎么当成真的了?看了旁边张立平皱眉苦思的模样,实在有些心疼,就出来打圆场笑道: “皇帝都收集不齐的东西,就算真有其事,也是可望而不可及吧?” 王先生在商场上多年,当然看得出来佳玉的口不对心,正要说话,却听张立平沉声道: “我曾经看到过关于它的记载,但只是寥寥带过,只怕是前人穿凿附会的传说。” 王先生默然半晌,这才缓缓的说道: “不,是,的。” 他虽然说得一字一顿,话声却是坚决无比,给人的感觉不是迟疑,而是在强调语气的凝重,从中就流露出强烈的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贺四拉开手边的黑色真皮公事包,小心翼翼的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张立平站起来,在交接的过程中,隐约能见到里面是一张破烂不堪的发黄宣纸,上面还被污染了一团一团的黑褐色的班痕,若不是上面还蒙了一层透明的塑胶,相信早已四分五裂,难以完整,其上写了十几个字。刚一接过来,左手竟又是一阵莫名的剧烈颤抖,好容易平息下来,向纸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 后面就完全模糊,看不清楚了,张立平看了这几个字,胸口忽然一闷,几乎被重重的打了一拳,那十几个字若铁勾银划,虽然模糊却还是若龙飞凤舞一般扑面而来,极具气势。显然绝非等闲之人所书。 “这个是?”佳玉也凑了上来,以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的道,显然她没有张立平的那种震撼感觉。“这个就是七大恨的配方?” 第三十六章 七个谜题 贺四听出了她话中的疑惑之意,笑笑道: “你看这纸后面的血迹。(手打小说)” 被他这么一说,张立平和佳玉将手中东西翻过来才发现,纸上的黑褐色的班痕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看上去很像是用颤抖的手指蘸着血划上去一样。虽然歪歪扭扭,却能依稀辨认出“七大恨”三个字。 “这张纸,是我们王家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据说是一位先人拼了命从来劫掠的倭人手里获得。至于它之前的来源已经不可考证。”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本来仅凭这张古旧非常的宣纸,就认定这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七大恨草率了些,但随同这张残纸传下来的,竟然还有洋洋数十页对这七味药物炮制,调理,配伍的方法。究竟是真是假也不大好说,总之是极深奥精微的东西,我已经将它抄了下来,请老弟看一看。”说着便又取出一个红色封皮的本子,应该是复印件了,递给了张立平。 只是大略看了个开头,张立平的眼睛几乎就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再也离不开去,这个本子上记载的对药物的配伍炮制,几乎句句都是在意料之外,仔细一想,却又是情理之中。初一看只有寥寥数字,细细回味,却是源远流长,独具匠心。 父亲张华木曾经对他提过,张家世代行医积累下来有三件宝物,一是一盒用以针灸的奇妙银针,用它来运使张家的独特针法,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这叫做三才针,其二是一种在针灸前需要点燃让患者吸入的药物,名为续魂香,三乃是一具稀有木材制作的小鼎,是为药焚鼎。而这个笔记本中。其中简单记载的一种操作手法,竟然和他记忆里续魂香的配方过程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旁边的人看他看得入神,都没有出声,惟恐惊扰了他。偏偏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轻声敲门,打开一看,却是餐厅里的服务小姐送来了收尾的甜点: 广东中山粽。 她介绍说,因为中山人比较喜欢改良、研究,特别擅长制作适合自己口味的食物。古时,村民觉得郊野多芦兜,认为这种百合科野生植物别无用途,不妨用以试作裹粽。果然,芦兜叶味融入于粽,别有风味。故此,芦兜粽的名气就渐渐的大了起来,别看这么小小十余个粽子,都是空运而来。一尝之下,非常酥软甜糯,将米的香浓,肉的膏腴,还有芦兜的清香三者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最后上桌的是一篮新鲜得连带嫩绿枝叶的脆肉龙眼,果大、核小,果肉晶莹厚润、爽脆清甜,不流汁。并且时鲜水果与开始的那道饭后甜点都是酒店免费赠送,也算得上是一种招徕顾客的方式了。 张立平却对这美食视若无睹,依然是看着笔记本皱眉苦思的模样,佳玉温柔的剥了个龙眼送到他的嘴边,直接就一口囫囵吞了下去,显然连吃的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礼仪小姐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又给每人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雨前龙井,便微笑着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立平才闭上眼睛,合上手中的笔记本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慢慢的说: “我现在可以肯定,写这个东西的人的医术,只怕已经登峰造极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贺四与王先生对视一眼,面露喜色的试探问道: “那么,老弟的意思?” 张立平很快就从内心中的震撼里恢复过来,微微一笑,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坚决: “是真的。” 这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的反而是王老板一家人了,贺四不禁颞颥道: “老弟,你的意思……这世上真的有七大恨这种神奇的药方?我们给你看这些的目的,其实一来也是想看看这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究竟有几分真实,二来也是见了这么多禁忌古方,想看看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张立平轻轻用指节敲击着桌面,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在这个本子的记载里,还是没有将七种药物的具体名称写出来,但我还是能大略从中推断出了一样。” “什么!”这下子连一直都只是温和微笑着的王太太,也不禁好奇的问了出来,夫家这视之若命的东西,她嫁过来以后也看了许多遍,不要说那本小册子上的记载,就是连那张模糊宣纸上的“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这十五个字都当作一个传说来看待,事实上,王家获得这东西也好几百年,其中不乏大有才学之人,却也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残缺东西的含义。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张立平忽然低吟道,“此话出自:左传-襄公二十一年。同时,在古人的诗词里,也有龙蛇的记载:比如杜少陵《送孔巢父谢病归游江东兼呈李白》:“深山大泽龙蛇远,”山谷《中秋月》:“深山大泽皆龙蛇。” “从这些资料可以说明,古代人心目观点中的龙的原形,应该就是生活在深水里的异兽怪鱼,那么就此延伸到龙之脑这三个字上,我们是否可以推断,这其实就是源自深水里的的一种罕见鱼类的某种器官?而在中医里,似乎就只有一种名贵罕见而产自鱼类身上的药物……” “龙涎香!”贺四和王老板满脸兴奋的异口同声的道。 “没错!”张立平斩钉截铁的道:“本草上记载,龙涎香的别名有龙泄、龙涎、龙腹香、鲸涎香,然而在另外一本时期较早的《酉阳杂俎》里,又将它称为龙漦!漦字,就是脑的意思!” 他作结论:“所以,七大恨中的一味辅药,已经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龙之脑,暗喻的就是龙涎香!” 王先生以贩药起家,在药物上的知识也是渊博非常,越想越觉得张立平这么有理有据的一一推论,当真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不仅奋悦道: “倘若这七大恨真有其事,那张老先生的病还真的有一线希望!” 张立平深吸一口气,目光里也是有了兴奋之色,但他也不是往日那个懵懂少年,看着那残缺的宣纸叹息了一声,显然,这张纸上写的本该是七句二十一字,分别提示出了七大恨这神秘古方的七大药物的本源,但就算能将前面这四句半尽数解开那又如何?在笔记本上记载的调配之法中,七味珍贵的药物相辅相成,药效配合得丝丝入扣,无论是少了哪一味,都会前功尽弃! 正在焦虑间,张立平忽然见众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正错愕里,一低头,这才目瞪口呆的发现,左手趁自己出神的时候,已将面前的盘子腾开,正拿一根筷子蘸了些菜汤在雪白的桌布上写字---- 字很快就写完了。只有寥寥六字。 “雷之魂,土之心。” 这六个简单的字,却于在场的人心中,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这难道就是后面没写出来的那三味药中的其中之二?”王先生难以置信的道。张立平的心里也是又惊又奇,但好在他早已习惯了这只左手做出的种种惊人之举,忙自圆其说的道: “不错,我在看家里先人传下来的笔记的时候,就好象看到过这记载。当时只是觉得很有些奇怪,但终于记起,觉得与这残篇很是吻合,就写了出来。”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魂,土之心!” “没错,一定是的!”王先生振奋道。他一方面是为面前的这位少年庆幸,另外一方面,却也不免为费尽心机保存下来这传说中才有的药方的先人开心。眼下虽然还欠缺最后一味药物的口诀,但人人的心中都抱了乐观的态度,毕竟在现在这个信息得到极便交流的年代,电话,互联网,信函,有太多可以寻觅的途径。 第三十七章 谈心 从酒店里出来,佳玉在出租车里依然亲昵的搂着张立平的胳膊,大概是因为中午喝了几杯红酒的关系,她的脸红扑扑的,身上除了有平日里那种少女的幽香之外,还多了一种中人欲醉的芬芳。(手打小说) 张立平只觉得右手肘处随着车行的轻微摇晃,能够偶尔的碰到很富有弹性的温软,不禁也是心神荡漾。忍不住就有意无意的刻意去触碰,一下两下还可以解释为偶然,但老这么作怪,佳玉自然也就感觉到了,红着脸打了他几下,却对那只怪手没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 她采用这么纵容的态度,张立平也借了几分酒意,就放纵自己的左手大逞手足之欲,佳玉的上围本就丰满,在车行的颠簸里本就摇摇晃晃的惹人暇思,她今天本来就精心打扮过,眉毛描得细细弯弯的,淡淡的眼影,长长的睫毛,鼻梁挺直高耸,被张立平这样在身上摩擦,眼里已是水汪汪的,连呼吸都有些紧密,脸上发热,茫然的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物,索性伏在了前方的靠背上假意养神,其实是为了掩饰羞意。 这一下却是浑身上下都不设防了,张立平就坐近佳玉,伸手揽住她的腰,左手却已放到那膝盖上,轻佻的抚着。他的抚mo技巧非常娴熟,既能让女生感到舒服,却还有一种麻痒的感觉随之滋生。 而他也并不急色,只是在光滑柔嫩的大腿内侧来回温柔抚mo,很轻很轻的搔过佳玉的汗毛,摸得她连头皮都发麻。这时张立平又借着酒意去吻佳玉的晶莹的小耳,伸舌在她的耳壳上舔着,发出细微的“啧啧”声响,可是这对佳玉来说却是恐怖的美感,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眼直翻白。 很快的,她只觉得一种奇特的热意从小腹升腾起来,连忙缩着头部,但一离开张立平温热的唇,心里立即又泛出强烈的失落感觉,这时候又发现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紧紧夹拢,下身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要命的是,还将那只温热的左手夹了个正着,一时间,她觉得身边的这个男孩子真是瞬息万变,一会儿似只强劲有力的豹,一忽儿却是只贴心的猫,总是能给人以新意的体验。 下车的时候,佳玉软软的靠在张立平的身上,双眼都有些失神了,觉得呼出的气息都很滚烫,最为难过的是,下身竟是从未有过的湿漉漉的感觉,头发也有些纷乱,当真是媚态逼人。张立平送她到公寓楼下,佳玉却不上去,趴在他的怀里不想分开,最后终于双手勾着他的后颈后,两人深深一吻,这才上楼去了。 张立平回到住处,回想起今天的一切,无论是在事业或是爱情上,都可以说是大收获。心里也是于快慰之余,多了几分激动,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拿起盆子去教学楼的卫生间里冲了个冷水澡,就这么只穿了一条短裤回到小屋外,忽然一呆。 门口站了一个高挑美好的身影,朦胧里看不清楚脸孔,张立平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那女孩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忙羞红了脸转过身去,却是张雪。 张立平忙冲进内间,找出衣服换上,这才将灯打开请她进来坐,张雪脸上红晕未褪,垂着头小声的道: “都这么冷了,你怎的还洗冷水澡?也不怕着凉?” 张立平为了掩饰开始的尴尬,忙笑道: “我身体好,没事,出去办了点事儿回来,身上正热。” “是和佳玉去约会吧?”张雪将脸转向一旁幽幽的道。 “不是。”张立平忙道,忽然他又觉得断然这样否定有些不妥。“一个…….朋友请吃饭,就和佳玉一起去了。” 张雪叹了口气,站了起身来,忽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道: “玩的开心吗?” 张立平见了她的娇媚的笑容,心里一荡,猛然发觉那该死的左手竟已经伸出去,搭向了张雪的肩膀,张立平大惊之下,忙重新极力取得了左手的控制权,在抚上张雪肩头的那一刹那悬崖勒马,化搭为拍,在她的肩头抚弄了几下,口里立即随机应变的道: “咦,怎么有只蜘蛛?” 女孩子是最怕这东西的,张雪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花容失色的惊道: “哪里,你……你别吓唬我!” 今天的张雪眉毛画成短短淡淡的柳叶状,高挺的小鼻子,厚润的嘴唇涂着粉红的唇膏,边缘线条画得楚楚动人,唇中心开启成一凹小小的o字形,十分诱人。 她黑瀑般的直发垂到背上,浓厚光亮,在最末端处才烫成绻曲的发卷。发丛边处,耳下的细细长长的棒状金属耳环闪闪发亮。 张立平一面假意寻找着那只子虚乌有的蜘蛛,一面在打量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充满知性美的女孩,他不禁在心中比较了一下佳玉与张雪两人,却发觉一个是乖巧可爱的小家碧玉,一个是知性温柔的白领丽人,算得上各有千秋,根本也就无法分出孰高孰低来。 “对了。”张立平忽然想起一件事,从旁边拿了一个塑料小袋递送过来。“这是答应帮你找的药。” 张雪看了,眉宇一下子开朗起来,眼里有盈盈的喜色,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滴水在灯那么柔和。 “你下午就是去找这个啊?” “是啊!”张立平理直气壮的道。这话倒也不是胡说,要不是给张雪找这几种罕见的药材,倒也不会引出这么多事儿。 “那多谢了!”张雪开心得似一个小女孩子,她作了一个拢发的动作,却将那高耸的胸脯刻划得分外的凸起,张立平连忙别过头去不敢看她,惟恐心神荡漾下,那只该死的左手又跑去揉搓捏弄, 见到张立平的模样,张雪抿嘴一笑,竟是说不出的娇媚: “怎么,是我要吃人哦?连看都不敢看?”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刻意的有些变出了挑逗的意味。配合上她魅惑的眼神,张立平当真觉得有些头大了,他知道若是在这里两人单独相处,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于是马上道: “下午喝了酒,头有些昏,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这个要求张雪当然不会拒绝,这时候校园里正是人潮如织,两人信步在校园里,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照大头贴的,张雪就笑着跑上去,想照上一张,她在那里排着队候着,因为是背着光的缘故,所以本来颇为保守矜持的服饰,衣衫与肌肤之间的空隙,黏紧,全给映照得一清二楚,玲珑浮凸,她站在那儿回眸一笑里,每一寸肌肤都在陈说着无声胜有声的性感和诱惑。 在场的每一个男生,包括张立平在内,都用眼神在贪婪的看着,同时的感受到了一股热意从裤裆中升腾起来。 张雪照好了出来,见了张立平的模样,轻呸了一声,眼里却有笑意: “看什么看,又不是刚刚认识。” 张立平叹了口气道: “我在想,放弃你的那个男生一定是个傻瓜。” 他这句话一出口,张雪的神情立即就阴郁了下来,转过身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张立平陪在她的身边,缓缓的走着,接着道: “既然不能忘记过去,那么何必要逃避?” “你不明白的。”张雪轻声说。“你不会懂我的心情。” “也许。”张立平很意味深长的说。“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告诉我,女人是一本书,你永远都不要去尝试把它读懂,你根本也不可能懂,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或者是翻开它,或者是走开。” 第三十八章 再破一谜 张雪的声音忽然变得激烈尖锐刺耳: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我,我那样对他,可是他竟然在和我要好过后,马上就去找另外一个女人,我在他的心里算是什么,连发泄的工具都算不上!” 就算这样彻底的将心底的隐秘宣泄出来,这女孩子表面上依然显得很平静,但张立平却看到她的脸上正有闪光的东西,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手打小说) “年少时犯的错误,总会为一些事情买单的。”张立平没有劝她,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尽情的宣泄对张雪来说,反而是更合适的方式。“就好象把朦胧的好感当成爱,获得雷同成zhan有,婚姻的定义是一生一世,说明白了爱情的人太过浅薄,说看透了爱情的人也未免过于单纯。” 张雪充满眼泪的大眼睛哀怨的望向张立平: “你………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不是,我只是想要你从往事中走出来,一个人要成熟起来的人生历程,总是会付出一些代价的。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坦然面对才是正理。” 张立平走到张雪面前,左手勾起她的下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你说是吗?” 张雪忽然一阵脸热心跳,忙侧过头去,小声嗔道: “没正经。” 然后又低着头,拿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头道: “你不知道对多少女孩子做过同样的事了。” 张立平顿时尴尬当场,只得自嘲道: “我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忽然又想起张雪在学术上其实也很用功,并且无论从领悟力,还是理解力来说,比起自己也是毫不逊色,心中一动,就将“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魂,土之心”这一十八个字告诉了她,只说这十八个字代表了六味珍贵非常的中药,自己只设想出了龙之脑,看她能不能帮得上忙。 其实张立平这么说,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理,没想到张雪听了,仔细琢磨了一下,眼前一亮道: “我想我也猜出来一样。不过还得上网去验证验证。” 张立平听她这么一说,当然是又惊又喜,忙拉着她的手向学校外面的网吧赶了过去,张雪被他牵着手,尽管脸上有些羞红,还是象征性的挣了一下,觉得似乎被握得很牢,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力,就心安理得的被他牵着走了。 然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还有一双惊奇的眼睛望着他们,正是佳玉的好朋友晓芳,她此时正和胡华站在一起,表情很是奇特。 到了网吧以后,好容易找了台机器坐下,偏偏网速也是特别之慢,连续开了几次都是“该网页无法显示。”急得张立平跟什么似的,忽然旁边传来一阵妖媚至极的“啊啊哦哦”的声音,张雪还好,张立平乃是久经沙场之人,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偏头一看,隔壁的两个家伙正口水滴滴的看着黄色网站上的“肉搏战。”这在线看电影乃是极拖网速的事。 张雪也好奇的探过头看,立即马上面色通红的转过头去。张立平这时候正是心急如焚,二话没说,直接一脚踹在了隔壁机器的电源上,旁边那两人家伙正看得心潮滂湃,屏幕上立即就漆黑一片,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其中一人马上就扯着公鸭嗓子: “网管!***怎么回事情儿?” 另外一人眼尖,瞅见了张立平那只摇摇晃晃的脚,啪的一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你个瓜娃子蹄子没地方放是不?” 这人又高又壮,一把就拿住了张立平的领口,另外那个也摩拳擦掌的走了过来,张雪惊得脸色都白了,却慌而不乱,急声道: “你们想干什么!我马上打110了!” 这句话颇有杀伤力,毕竟这两人也应该是本校学生,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也就悻悻的将手放了,却又看见张雪高挑妩媚,整一个白领丽人,被a片撩拨得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升腾起来,不禁就上来死缠烂打的要电话。张雪正想着怎么勉强虚与委蛇,却见一个并不宽厚也不很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心中不禁一下子就泛出了很温暖的感觉。 张立平冷冷的看着面前叼着烟吞云吐雾的两个人,忽然笑了笑道: “公共场合,请不要吸烟。“ 高大那人站了出来,正想推这个一再不长眼的小子一把,那个“滚”字还没出口,却见张立平猛然出手,将他嘴角上吸的烟一把拽了下来,当着他们的面将通红的烟头摁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立时,一股焦胡的气息传来了出来。 张雪一声惊呼,却见张立平若无其事的摊开手,吹了吹手上的烟灰,也不说话,嘴角旁挂了一丝嘲笑,冷冷的看着那两人。 “操,你装什么b!”那大个子后退一步,却马上拎起旁边一个玻璃可乐瓶砸了过来,这家伙看来也是打架的老手,无论取的角度,力道,都可以说得上是颇为完美,处于极不利位置的张立平看看避不过去,左手忽然闪电一般的反手,在瓶子挥到一半的时候反而抢先在空中截住,进而立即上前弓步,曲肘撞向大个子的脸门。 这一下如果撞实了,那么鼻骨立即断折,涕泪横流下,可以说立即就失去了战斗力。 大个子竟不避不让,占着身高臂长的优势,左手伸出扼向张立平的咽喉,这一下看似是要拼个两败具伤,但张立平是和身撞上,而大个子是身体后仰左手伸出,显然在他受到攻击之前,就能将张立平的攻击连消带打的扼杀于摇篮之中。 然而这张立平忽然一屈膝!顶在了大个子的裤裆上! 这时候,大个子的手已经碰到了张立平喉咙的皮肤,可惜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发力来击倒对手,对于一个男人来讲,下身被重击以后,那种恐慌惧怕的感觉甚至要超越疼痛。 张立平轻轻一推,大个子立即倒在地上,面若土色的蜷缩抽搐着,嘴巴张得大大的发不出声音,双眼翻白像一只离水的虾。看到这种情景,连急忙赶过来试图劝架的网管都有些发呆。 “他没事。”张立平淡淡道。“可以上网了。” 后面那句话却是对有些发怔的张雪说的。她这才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连忙上网打字开始查询资料,张立平用一种很暧mei的姿势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电脑椅两侧的靠条上,看起来似乎半拥着她一样。 张雪打了几个字,忽然停了下来,抓住他的手回头关切的问道: “疼吗?” 张立平笑了笑,凑到她的小耳旁轻声道: “不疼。” 听了这句话,张雪的娇躯一般颤抖,今天她那套服装正常角度上看来很是保守,但从张立平这个角度看去,无疑是非常动人的,实在令人窒息,里面穿的低胸短幅的细肩带紫红丝质上衣,除了袒出一片雪白的胸肌,呈现粉嫩幼细的肉丘之外,在两团半球中间,挤成可爱的乳沟,一条配合耳环的项炼在胸脯,益增诱惑。那丝质上衣薄如蝉翼,虽然并不透明,可是却懒散的贴在双峰上,甚至还凸出小小的两点。而穿在外面的黑色外套,几乎不能对张立平造成任何遮挡的作用。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孩子来说,她自然知道身后的张立平的眼睛都看到了什么,然而她的心里并不羞怯,反而有一种胜利的喜悦。事实上,在她的心里,一直都希望能将自己的傲人之处完全的展现在张立平的面前。 “我是不是第一个为你而打架的男生?” 张立平一边看她飞速的在网上查询东西,一面在她的耳旁小声说话,他说话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不禁又是一种酥麻。 张雪红着脸不说话,她再一次点击了一个网页,忽然惊喜叫了出来: “有了!” 张立平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握住椅子扶手的右手指关节已经发了白。 “你解出来的是什么? 第三十九章 黑色的犀牛角 “墨之角。(手打小说)从字面上意思来看,墨字若是作为名词,那么绝对无法同角扯上关系,因此我们只有将它当作形容词来看待,古文中有云:其黑若墨,墨就是代表黑色,然而黑色的能够入药的角,牛角,鹿角等等等,这范围实在过于宽广,我开始就在这里钻进了死胡同,一直在苦苦思索。” “但是我忽然又想起了前些天在网上看到的关于二十八宿的资料,分为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其中北方玄武七宿就是以黑色为象征,这七宿分别是: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獐。一共是獬,牛,蝠,鼠,燕,猪,獐七种动物。” “在这七种动物里,有角的就是牛和獬,牛角过于普通,因此剔除,而獬豸(xiezhi谢志),是传说中的一种野兽。据说,它独角高额,能分辨是非曲直,见到有人相斗,会用角“触不直者”;听到有人相争,会“咋不正者”。” 张雪娓娓而谈,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你看这里,后汉书.食货志上有记载,獬豸此兽又名为黑兕!” 被揭示到这种程度上,博览群书的张立平一下子也反应过来: “兕就是犀牛!那么墨之角的意思,很可能就是犀牛角!” “不错,并且我猜测,应该是黑色的犀牛角!” 被巨大喜悦淹没的张立平定定的望着张雪,而这个女孩子被这种**裸的炽热眼神折磨得心跳加速,脸色也飞红了起来,刚刚转过头去,浑身上下猛然就被一种澎湃的温暖感觉所包绕,这感觉来得是那么的猛烈而霸道,以至于难以自制的陷溺其中,。 这只因为张立平紧紧的拥抱住了她。 他抱得是那么的紧,反而演绎出了与温柔对立的漏*点。张雪的头无力的微微侧向一旁,鲜红的小嘴略张,心里却是洋溢着一种窒息的幸福快感。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来都没有这么软弱无力,也从来没有这样体会到几乎被溶入男人身体的意味。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到网吧外面的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急切的向里面张望着,接着似乎看到了什么,撩开门帘走了进来!而张立平因为背向着这方的关系,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 是佳玉! 是她! 这一瞬间,张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彻底将矜持粉碎开来,一下子就环住了身上男子的脖子,对准他的唇深吻了上去! 天旋地转。 在这一瞬间,这被爱情困饶着的三个人,竟生出了同样的感觉。 不同的是,热吻中的这对男女是由于那种唇舌交缠上的生理快感。 佳玉却是因为绝望,嫉妒,痛苦!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脑海里嗡嗡作响,已根本听不见晓芳在旁边安慰的话。这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的,她脑海里浮现的竟还是初见张立平时,那狼狈,顽强,自信,从容的模样! 然而此时这些,都化为了灰烬! 梦一般幻一般的虚无泡影! 她向前走了几步,眼里已是充满了泪水,或许是因为动作大了些的关系,拉响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但这异常的声音足够引起张立平的注意,他勉强的从张雪的两瓣红唇里将注意力分出一些,偏头向这边望来---- 恰好与佳玉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张立平的眼神却只是一颤,随即恢复到了如常那样清明冷静,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愧疚,后悔的意思。 佳玉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掩面痛哭奔去,而张立平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才轻声叹了一口气,在心中默默道: “再见,胡华比我这个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的人更适合你,对不起。” 正惆怅中,怀中忽然一轻,却是张雪用力推开了他,这女孩子看着他,淡淡的道: “你还不去追?” 张立平凝视了外面的黑暗良久,才轻声道: “你主动吻我的原因,就是因为看到她来了吧?” 张雪顿时为之语塞,她知道在张立平这等聪明人面前,说谎不仅达不到原有的目的,效果反而适得其返。 “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对吧?”张雪凄然道。这女孩子平静的语气根本与平时没有任何分别,“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她,对吧?是因为我以前有过男朋友,还是她家里的条件优越?” 她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表情当真是伤心欲绝。张立平却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冷峻的道: “你错了,在我的心里,是将研究医学放在了第一位上,至于男女之间的情爱,我已经为之伤透了心,也悔尽了情,没有想要再沾染上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佳玉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话音一落,张立平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女孩子的痛哭声。他的心也为之松动,但一想起那个生离死别的夜晚,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推入手术室的无可奈何,那种屈辱的无力感觉,张立平的心立即坚硬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向租住的地方走去。 “今天晚上,一定要将那本《奇症妙治选析》看完。”他在心里如是的想。 …………………… 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张立平又从那六句口诀中寻找出了一味药物,那就是尸之魄,最初他联想到的乃是一些动物的尸体,后来渐渐的从那本记载着七大恨炮制方法的笔记上进行查找分析,推理,得出的结果却是:这尸字所指的,正是人的尸体! 接着他查找到了《红楼梦》第二十八回薛蟠配药一段,其中宝玉开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药方: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三百六十两不足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这些还不算,那药引子则必须得用古墓里的死人头上的珍珠宝石! 张立平当然能理解这古怪药引的缘故,那是因为这个药方里,全都是大热大补的珍奇药物,因此为了调和其中的燥性,就需要以古墓里的死人头上的珍珠宝石这种至阴至冷的东西来进行调和。然而他所关心的,却是由此延伸出来的线索,张立平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废寝忘食呆了整整两周,终于在一本明时的孤本志异小说里,找到了这样一句话: “有古尸旁之物异常罕奇,历墓中千年不腐,或光华晶莹,或璀璨辉煌,殊类于旁物,与同类者异,故名为尸之魄,其意乃指尸体精魄之所聚。” “第三味了。”张立平合起笔记本,站起身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望向阴云密布的天外,却从窗户的倒影里见到了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他这才忽然意识到,时间已匆匆流逝去了整整一个月。 完成了一项既订目标的张立平,决定给自己放假一天,毕竟有太多的事已经堆积了下来,干净的衣物已只余下了身上这套,头发也得剪上一剪,秋雨连绵的时候也快到了,房子还有两处地方漏雨,最关键的是这月余来早出晚归,三餐要么速食面,要么就是饼干面包,也得好好的补充补充营养了。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张立平这样几近自虐的行为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为了忘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这样作,其实也是在逃避。 逃避旁人的惋惜游说,也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 第四十章 马甲传说 张立平去给王先生打了个电话,说明研究而来的结果,希望他能帮自己留意一下,接着便去理发,出来的张立平摸了摸头,他的本意是只想剪个平头,持久省事方便,然而老板娘却说他的头发太软,不适合平头,结果直接弄了个碎发,张立平转头望向街对面的一家商店外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瘦削,沉冷,发遮过了眼,胡茬子老长,回想起一年前那鲜衣怒马,无忧无虑的快意时光,当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手打小说) 回到所住的小屋,伟杰,李海他们正趁着温暖的阳光在打着麻将,见他回来都是大为惊奇,接着笑着起身招呼,这月余来张立平早出晚归,这些好友也难得见着他, 李海和他是最谈得拢的一个,笑嘻嘻的走过来给他一拳道: “好家伙,给我们玩消失啊,搞什么去了,啧啧,一出现就弄了个这么造型出来,又春心萌动了?” 张立平老老实实的道: “我想去剪个平头,可是那老板娘说我那么剪不好看,说是若我剪了平头,从她的店里走出去会影响她生意的,就优惠我弄成了这样,只收了平头的钱。” 李海一边听一边笑: “我怎么没遇到这种好事,妈的,剪个平头最多十块,碎发起码也得二十吧,还不算洗吹头部按摩,说,你是怎么对老板娘放电的?” 张立平苦笑道: “她至少四十了。” “那她一定有个十八岁的女儿。”李海斩钉截铁的道,这句话一说,旁边的人都大声笑起来。 伟杰也搬了把椅子来到张立平身旁坐下,递了一听可乐过来,隔了一会儿才迟疑道: “立平,你这些日子都不见人,眼下事情也过了,我还真有些不明白,你怎么和小乔说分就分了。若是为了张雪吧,但你也没和她交往啊。” 张立平喝了一大口可乐,淡淡的道 “其实你只需要明白一点就够了。“ “恩?” “其实根本都没有在一起,谈得上什么分开?” 伟杰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多说也没什么用,只是诚挚道: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说实在的,我撮合你和小乔存有一些打击胡华的私心,但确实也觉得你们很般配。” 张立平微笑道: “看你这话说的,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 佳杰拿手指轻弹着可乐罐,听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轻响,似乎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说真的,我还真的有些纳闷,小乔和张雪两个人都算得上是极品美女了,你这家伙还在挑三拣四,难道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就能让你痴心到这种程度?” “我就知道,你不弄明白这件事是不甘心的。”张立平无奈道。“其实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彻底解释清楚,我只能这样说,这就是有缘无分,认识她们本来是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事,然而于我而言,却是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间,地点。” “很深奥啊!”李海从旁边笑着插了这么一句话,张立平给了他一拳:“哼哼,你这家伙少在旁边说风凉话。” 一帮好友笑闹间,张立平看到旁边的躺椅上有一张报纸,就随手拿过来翻阅,看到国际版块的时候,有这么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英国皇家医学学会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英国外交部长斯坦丹在应用了中国一位著名传统医学专家所提出的方案后,已经脱离危险,目前病情稳定。” 看到了这则消息,张立平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不禁打开了手上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上记载的,恰好就是那一次巧遇柳老后,他默记下来的那个论坛的地址。 接下来张立平在网上开始查询这位外交部长斯坦丹的病情,原来他是因为被检查出患有心脏病住进的医院,对于这种早期发现的心脏病来说,只能算得上是重症,还不会被归纳入危症的行列。只需要进行一次操作规程已被记入教科书中的大型外科手术,健康就会重新恢复到这位风度翩翩的外交部长身上。 但是接着在准备进行检查时发觉,他的主动脉上竟然生长有一个血管瘤----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它所处的位置非常的尴尬,稍微不注意就会引起瘤体破裂而导致意外的发生。唯一的利好消息是:死亡的过程非常的迅速,不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斯坦丹先生平时结交的关系网迅速的运转起来,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在任的外交部长的活动能量是巨大的,多达十五个国家的著名医学界人士对他的病情进行了会诊,恰好张立平参加的,正是他们召开的第一次会议,在后续的进程中,可怜的马克瓦基里夫的不幸奇特经历成就了柳老院士的奠基石,因此他所提出的中医的辅助治疗方案被采纳通过,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则报道。 在阅读完一系列报道以后张立平又去论坛上抱着侥幸的心理试着用记忆里的柳老帐号密码登陆了一下,竟然能够进入!里面的资料就要详细得多了,不仅有斯坦丹部长最新的病情状况,还有各种病理分析,前景预计。治疗方案也被详尽的公布了出来,以便随时提出质疑和修改意见。 张立平现在看的,正是柳老所开出的药方,中药用药的规则是分为:君,臣,佐,使。其中被放在“君”这个主要位置上的几种药物,就定下了这道方剂的基调。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就是张立平给这份药方的评价,当然,柳老在这方面做得十分之巧妙,中医没有一定功底的人,是根本没办法看出其中的伏着的,而就算是看得出来的人,也无法对拟订这药方的人做出任何的质疑。 可惜的是,这世界上成事的几率,往往同风险程度成正比。 柳院士在降低自身的风险系数的同时,也降低了病人痊愈的可能。 张立平仔细斟酌了一下,开始在网上查询资料,同时彻底研究了携来的先人笔记。 那一天晚上,他屋子里的灯一直亮到天明。 次日中午,张立平神情凝重的再一次用柳老的id登陆上了英国皇家医学学会的论坛,发了出了要求更换药方的一张贴子,顿时如一石击起了千层浪的激起了轩然大波! 倘若说柳老先前的那药方里遵循的是中正温和之道,就似战场上的堂堂之师,那么现在张立平所发的则是奇兵突起,极尽变幻之能事,若一把走尽偏锋的剑。巧妙的编织出一个诱惑与风险同样巨大的陷阱! 乱成一片的论坛上充斥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用?还是不用? 提倡用的人的理由并不牵强,现在虽然能将斯坦丹部长的病情暂时稳定住,然而可以预见的是,他的健康状况依然在不停的恶化,从政治上的角度来说,政府也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外交部长期尸位素餐----用一句比较粗俗的话来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尽管当事人拥有着一个相当充分的理由。 主张不用的人却是占据了多半,他们只是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这道药方中含有草乌等三类剧毒药物,一旦出现最坏的可能,谁来负这个责?这个问题简单,却没有人能/敢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于是争吵就星火燎原的充斥了整个论坛。以至于访问的流量都在瞬间增加了一倍。服务器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在这片沸沸扬扬的争吵中,这场面闹剧的始作俑者张立平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心满意足的煮了碗挂面吃掉后睡觉去了,事实上,就连他自身从一开始也认为自己提出的这个方案不可能被通过,之所以还要将之提了出来,那只是因为这个少年见猎心喜,很是想了解一下目前本身的医学水平所开出的药方能否被人认可,接纳----能够得到论坛上这些专家教授近三分之一的支持,那已经令他非常开心了。 第四十一章 坐台的顾客 张立平这一睡就直到了天黑。(手打小说) 事实上,他是被移动电话的单调铃音所吵醒的。半朦胧中的张立平本来很不想接,但是那电话声很是顽固的响着,中间幸福的断了一会儿,但接着又开始刺耳的折磨着张立平的耳朵。 终于,张立平一下子爬了起来,嘴里咕哝了半句:“你赢了。”一把拿起了电话,没好气的道: “喂,找谁?我希望你打错了。” 电话中传来的答复却让他非常失望: “是…….是……你出租房……屋吗?” 说话的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女人结巴声音,可以听得出来她喝了酒,张立平的形象思维甚至在脑海里产生出酒气冲天的恶劣印象来。 张立平皱了皱眉头,在睡意的煎熬下,他打算将电话挂掉,但左手却自行伸了过来覆在了手机上,显然它再一次想改变张立平的判断,事实上,它也成功了。 一打开门,迎面扑来的就是一阵实实在在的寒意,只着了一件背心的张立平不禁瑟缩了一下,抬眼望去,在校园的路灯耀照下,四处都有昏黄的光芒在反射荡漾在,而耳中传来的“淅沥”声音充分显示着这是一个连绵的雨夜。 这场雨显然下很久了,地上的水洼四处都是,张立平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路上,他和那女人约好的见面地点就在学校外的公交站台上,秋雨仿佛冰冷的小箭一般,争先恐后的借助风的动力钻入张立平的脖子里,以至于那种凉飒飒的感觉一直从脖子蔓延到背心深处。 在这种凄冷孤清的环境下,连带张立平的心境都开始忧伤起来。他撑着伞慢慢的走着,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父亲的责骂,自己的叛逆,亲情的决裂,眼看深爱的人离去的无可奈何,他忽然觉得,这些回忆固然痛苦,然而拥有它们却是一种莫大的幸福。那些爱着自己和自己爱着的人,都还能鲜活的存留在回忆里。 前面就是站台了吧,上面只有一个歪歪的靠着站台牌的不锈钢柱的身影,这身影曲线毕露,显然就是打电话的那女人了。张立平还没走近,就先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他虽然这时候并不讲究穿着打扮,却还是十分喜欢整洁干净,心里就先起了一股反感之意,若不是想到左手每一次自主行动都大有深意----好色除外----他早已拂袖而去了。 张立平走近,唤了那女子两声: “喂,小姐,是你打电话要租钟点房吗?” 这时候他才发觉,这女人穿得衣物凌乱,连戴着的白色镭丝胸罩都歪歪的露了大半出来,那女子听得有人叫,刚刚张口想说话,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一下空气里的味道更加不堪,张立平饶是躲闪得快,裤子鞋上都被沾染上了不少秽物,他心中大为恼火,暗道了声晦气,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冷不防那女人吐了出来,神智清醒了不少,见他要走连忙下意识的伸手出来拉住,吃力的道: “等………下………,我要租房啊,其他的地……方都打不通电话,也找不到人了。” 张立平已打定了主意不想做这单生意,于是就一甩手,想将她的手拨开离去,没想到她还处于半醉中,身体的平衡性差到了极处,就这么轻轻一带,人就踉跄着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摔倒在了水洼里。 那人不停的惊呼,听声音是个年轻女性,张立平尴尬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见她还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他的医学知识本就丰富,知道酒醉的人甚至有因为失去对肌肉的控制,自行将颈椎折断的,不禁暗忖一声“糟糕!”,急忙顾不得肮脏,俯蹭到她身边,拨走贴在她脸上的头发,看清楚她的面容表情,在三四分的迷蒙带了很是有些痛苦的模样,还伴随有微弱的呻吟声。 这一来,张立平的嘴里不禁有些发苦,他不禁暗骂自己不好好的在屋里睡觉,冒雨跑出来惹上这档子麻烦事干什么? 想是这样想,但按他的个性来说,是绝不可能掉头就走的,张立平先轻拍着那女郎的脸颊,那女郎毫无反应,被用力掐人中后但没多久就“嗯嗯”两声,眼皮失力的撑睁开来,神采浑浊,她缩皱起眉心,收曲着左脚,纤手掌心压住脚踝,难过地小声埋怨说:“好痛!” 张立平试着去触碰她的脚踝,没见她喊痛,想来只是碰伤或扭伤,没有骨折也没外皮擦损,将她再扶得正一点,才发觉她浑身上下正在打着寒战,这一下他情知这麻烦已是甩不掉了,就叹了口气,拾起她扔在脚边的小提包递回给她,托着她的双腋,让那女郎藉力立直双腿,她晃动着身体站都站不稳,连伞也没办法打了,两人就只得这么艰难的淋着雨向前挪去。 好容易到了杨老师出租的公寓那里,那女郎脚步忽轻忽重,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的身上,两人勉强爬到四楼,张立平已是直喘粗气,刚刚打开门,忽然那女郎“呕”的一翻胃,哇啦哇啦的连吐了好几口秽物,幸好她转头向外,没吐到张立平身上,却糟蹋了自己满衣服都是,不免又酸又臭,令人掩鼻,想好在今天晚上这里面没人住,倒也不怕影响到别人。 张立平皱着鼻子将她推进了卫生间里,果然里面再次传来呕吐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里面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接着便再无声息,正在外面打理自己身上污秽的张立平闻声一惊,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她脸色苍白,歪歪的倒在了卫生间的地上,双手紧紧的握住左脚,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的缘故。 显然,她是在呕吐的过程中,一不留神再次扭到了脚加重伤势的缘故,张立平正想为她治伤,又嗅到那股难以忍受的秽物气息,摇了摇头,一边打开浴缸开始放热水,一边冲洗她呕出的脏物,这时候,她更是神智朦胧起来,张立平在她耳旁大叫了几声,似乎对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这个女郎都没有半分作用。 这时候,张立平才发觉这个女郎的穿着十分暴露,上身的衣物凌乱自然不必多说,而她下身穿着更是紧迫得离谱的黑色短窄裙,将她的纤细的腰部、结实的小腹和圆翘的臀都裹成最诱人的形状,那裙子还在左腿前方有一痕要命的开叉,直裂到大腿跟部,裸露的左大腿套着黑色的网格丝袜,脚底下,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怕不有四寸来高,天晓得她是怎麽踮着脚尖走路的,最要命的是,张立平发现她竟然没有穿内裤,而下身还有作爱过后留下的遗留物。 事实上,张立平早就听说过学校里有一些自身颇有本钱的女生出没于周边的迪厅,酒吧里,用一种名叫坐台的方式来勤工俭学,只是没想到今天会以这种的尴尬方式遇见其中的一名。 既然知道了她的第二职业,张立平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就将她身上的衣服脱去,径直将其抛进了浴缸里,大概是略烫的水温很舒服的关系,她在半浮沉里轻“恩”了一声,张立平捏着鼻子拿起她的衣服,随手抛到了旁边的盆子里, 接下来张立平就开始对她进行基本的检查,结果发现摔伤并不严重,只是脚腕肿了起来,不过他却发现了另外的一些不好的征兆,皱着眉头拿了条浴巾将她擦干以后,拖她到了旁边的房间里,很有些粗暴的甩她在了床上,然后搭上被子就想转身离去。 然而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平淡而漠然的声音: “有烟没?” 第四十二章 交易 张立平回过身去,只见那女郎坐了起身来,毫不在乎身上的被单滑落后,丰满的**露出一大半出来,她身上的肌肤雪白光滑,配上脸上的成熟浓妆,很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风尘艳丽。(手打小说) “没有,我不抽烟,更不喜欢被动吸二手烟。”张立平冷冷道:“对了,把今天晚上的租金交了,五十块。谢谢。” 这女郎忽然轻笑道: “不要这么凶嘛,你的动作很温柔哦,开始摸够没有?” 张立平的唇角向下撇了撇: “我没摸,我只是想把你的衣服脱掉,免得把浴缸也弄得臭气熏天而已。” 他说得虽然随意,语气里却有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那女郎一怔,显然还是第一次遇到张立平这种人,却还是充满诱惑的媚笑道: “我陪你一晚上,算作租金怎么样?算起来可是你占便宜哦。” 张立平却似对这句会让大多数男人砰然心动的话无动于衷,他的目光落在了这女郎携来的手提包上,那里歪斜的漏出一角学生证: “不好意思,林薇同学,我虽然不是处男,但历来也不喜欢上公厕,再说,也没有必要为了那一小会儿的快感,来冒患上非淋菌性尿道炎和尖锐湿疣的风险。” 这句直截了当的说话显然非常具备杀伤力,林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纸还白,她嘴唇剧烈的颞颥了半晌,脸色也发了青,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的吃力道: “你…….你说什么?” 张立平凝视着她的眼睛,淡淡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何必要我再重复?你这一个月来,是不是下身时常出现瘙痒的感觉,白带增多有异味,内裤上有大量黄色分泌物?” 他说得平淡非常,但每问出一个问题,林薇的身体就仿佛被巨锤击中那样的摇晃一下,两行泪水从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无声的滑过面颊,她忽然举起枕头向张立平扔了过来,歇斯底里的嘶声哭吼道: “滚!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滚!” 张立平一把接过枕头,轻轻的放下,漠然道: “存在即合理,你若不心甘情愿的出卖自己,当然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若是将**看作为一种商品,那么在绝大多数时候也要遵循买卖双方都你情我愿这种原则的。” “你情?我愿?”林薇脸上挂着泪水讥刺的道:“你以为我想做这种事?你当我是天生犯贱?!我爸爸死得早,妈妈好不容易给我积攒了第一学期的学费,接着她也下岗了,什么都不会的我若是回到家里面对继父那丑恶的嘴脸,那么就只能在乞讨和坐台两条路上选择一样!照你的意思,我应该去做一个女乞丐?打工?那是没读过大学的人的幻想,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指望着这条路!” 她提到自己妈妈的时候,张立平忽然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睁开,淡淡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而至少…….你还有妈妈,而我现在连我妈妈的样子都不大记得清楚了。” 他的那种漠然的语气和平淡的表情,却无由的塑造出了一个伤感的氛围出来,林薇见了他的样子,一时间本来已在喉咙口的辛辣讽刺言语竟说不出来。然后又想到自己竟然已经得了两种性病,立即又悲上心来,扑在被子上抽抽噎噎的大哭起来。 而张立平就在门口安静的站着,他也被触动身世之伤,想起了几岁时候就去世的母亲,一时间房间里寂静下来。 好一会儿,林薇才忍着眼泪询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得了……那种病的?是不是很严重?” 张立平很干脆的回答道: “在脱你裙子的时候,我就无意中看到了,至于病情,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一个月内不治好,你在排尿的时候就会感觉到疼痛,三个月内不治好,恐怕就会影响到生育功能,若是拖到了半年以上,那就不用治了,尖锐湿疣反正会一直不停复发的,不如把钱省下来买些好吃的。不要浪费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薇再一次大哭起来,她的外表看起来很成熟,但是毕竟心理上的年龄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听到这种足以影响毕生的噩耗,没有立即崩溃算是好的了。 看着她,张立平想到她的身世同自己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一样的孤苦伶仃,都是一样的失去了父亲,眼里露出不忍之色,又想到自己最近因为辞退了学校的那名清洁工人,生活上的这些琐事,很是耽误了研习,不禁咳嗽了一声,见林薇回过头来才道: “其实你的病现在都是初期,也不是没办法可想的。” 林薇在那种场合出没的人,就算是再笨的人,也会被渲染上几分心机,如何听不出面前这男生话中有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道: “我治!你要多少钱,我存了有一万块够不够!不够我还能想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张立平冷冷道:“又去出卖身体!然后再次感染?那和不治有什么两样?” “我……我…….”林薇说了半天,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若一片没有根的浮萍!茫然得不知何去何从! “那我就只剩下我自己了……”林薇幽幽的说, 张立平冷峻的道: “错了!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洗衣服,打理房间,做卫生这些事情你会吧?” 林薇愕然点了点头,她不明白张立平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样就好,坦白的说,我现在需要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学习里去,但是平时的这些生活琐事占用了我太多的时间,例如打理这间用来出租的公寓,又例如收拾我住处的房间,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做这些事情,我想你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然,作为回报,我会治好你身上的病。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的,林薇一下子就连连的点着头,掩面痛哭起来,这一次却是为了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而哭。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她在外面坐台的事情已经被同学们知道很久了,因此身边的人几乎都是拿歧视的眼光看待她,只有张立平在知道她的以往经历以后,却还是她当作是一个平等的对象看待,没有怜悯,没有歧视,有的只是那种尊重的态度。 张立平叹了口气道: “你要想清楚哦,这工作量可不轻,两套房子的家务事----尤其是眼下这套,周末周日过后,会变得非常之乱。” 林薇咬着唇想了一想,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我也有个要求,我挺喜欢这里的,你长租一个房间给我好不好?我实在不想回学校的寝室里去了!” 张立平点点头: “没问题,反正都需要你来做卫生,房租就算了吧,你住在这里面,治疗过程也不容易被其他人看到,也免得有损你的名声。” “还有!”张立平面色凝重的道:“你现在应该把难关度过了吧,若是替你治好了病,还要去出卖色相,那么就是自甘堕落,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薇连连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第一眼见到张立平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很是可靠,叫人有一种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而对张立平来说,林薇相似的破碎家庭,比自己还要凄凉的经历唤醒了男性内心深处对弱者那种强烈的保护欲,简单的说,就好象是哥哥之于妹妹的那种呵护感觉。 第二天早上,张立平就出门到附近的德仁堂配了两剂中药,又去了省医院买了二十四粒强效抗生素,回到林薇住那里的时候,只见房子里面已经变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她自己也洗去了脸上的彩妆,显得清秀端庄,很是楚楚可怜。 张立平将药递了过去: “两包都拿水煎开,这包用来清洗,这包内服,每天吃三次西药,一次三片。” 林薇今天换上了一身邻家女孩的素净装束,仍然十分漂亮,鼻头挺直的角度,与红唇清晰的色泽,眉毛像短短的柳叶,皮肤颜色较深,却透出健康的感觉,这时正在洗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脏衣服,满手都是泡沫,拿手腕掠了掠发点了点头,很是温顺乖巧的模样。 “没事的,你的病只是早期,我有把握。” 看她的担忧模样,张立平忍不住出声宽慰道。 第四十三章 同病相怜 两人之间的奇特关系就这样建立了起来,林薇无疑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孩子,看得出来她是对张立平真心诚意的感激,将一切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因为出租的那所公寓环境变好的关系,剩余的三个房间几乎是每天晚上都有人住满。(手打小说) 全身心投入医学研究中去的张立平对现状是非常满意的,所以他就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涯,因此就没有想到林薇成天在他的房间进进出出,或者拿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去洗,或者为她打扫卫生,这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但有资格和张立平谈论这事的人却不想谈,因为他们知道张立平素来都是要做什么便做的人,绝不会理会旁人说什么 没资格问的人呢?就会在私下里偷偷谈论,谣言止于智者,只是现在这世界上的智者又有多少呢?流言就以许多个版本飞速的蔓延开来。 终于传到了佳玉的耳朵里。 她听到这些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佳玉心中那种感觉很是复杂,更好似难以说得清楚,只是觉得嗓子眼里堵得慌。竟不由自主的去了张立平的小屋外,恰好看见林薇的在门口安静的扫地。 一下子,佳玉的脑海里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碎了开了。 尽管她现在是同张立平分开了,但林薇这个女生和她是一届,做过什么事当然清楚,令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张立平千选万选,对自己也是那样冷酷无情,最后竟选中了她平日里根本连话都不屑于说的这个女生! 输给了自己素来都看不起的人,这种打击当真是由里而外的大创巨痛,更是莫可雪怨!佳玉面无表情漫无目的的走着,胸口喉咙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艰于呼吸,偏偏还找不到人来诉说!忽然,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觉得这种痛苦也应该与她分享,咬了咬下唇,就向着寝室里走去。 张雪正在寝室里同几个姐妹聊天,门忽然被推开了,她不禁一怔,来的正是佳玉,自从认识了张立平以后,这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就很有默契的互不交谈了,她正想起身走开,没想到面无表情的佳玉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有事对你说。” 张雪先是一讶,接着心中一沉,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导致佳玉主动来寻找自己。两人走到天台上,站住,沉默了一会儿,佳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知道张立平的新女朋友是谁呢?”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是非常巨大的,以至于清冷自若的张雪浑身上下也不禁一颤,下意识的道: “是,是谁?” 佳玉默默的站在那里,两行清泪从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滑落下来,那种哀伤到心碎的表情令张雪的心都揪紧了: “是林薇………” “那个去坐台的?”张雪的声音一下子就拔尖了起来,她的反映显然比佳玉还要强烈的多。 “是的。“佳玉的泪水哗啦哗啦的向下流着,无力的跌坐在旁边的水泥凳上。张雪看了她半晌,终于确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也哭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抽泣道: “其实,其实那天我只是和张立平在一起研究一段神秘的口诀,他见我帮他解开了其中的三个字,应该就很是高兴的抱住了我,是……是我看见你了,就主动吻他,想要把你气走……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佳玉站了起来走到张雪的身前,握住她的手伤心的道: “我也在他面前说过你的坏话………我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两对哭得红红的秀眸对望在一起,流露出同病相怜的神情,二女不禁抱头痛哭,以前的许多隔阂不快,都在这场淋漓的交流里随风而去。 经过这场发泄之后,佳玉和张雪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觉得很是痛苦,却没有开始那种堵得心里喘不过气来的感受。佳玉不禁哀哀的哭泣道: “我真的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林薇有什么好,我们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死东西,张立平这个死东西的眼瞎了?” 一提起张立平,他的那个冷漠,桀骜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佳玉的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泪再一次滑落下来,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已经不知道流过了多少泪,伤过了多少次心,就连现在两人明明已是形同陌路,依然却能影响着她的生活。 “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张雪淡淡的说,她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男人都是经不起诱惑的动物,对于林薇来说,她没什么底线,当然就很放得开,就算张立平玩过她不负任何责任,也最多就当又接了一次客罢了。很幸运的,她赌对了。” “你,你的意思是说……”佳玉难以置信的道:“他们难道是先做,做了那个,然后才开始?” “应该是吧。”张雪的眼里露出恼怒的神色:“你我都知道,张立平绝对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很可能他碰上了林薇,以为能够像对待我们那样游刃有余,结果却玩火*,抽身不掉!” 两女对望一眼,心中各自掠过一个不能诉诸于口的恨恨念头,这念头却是惊人的相似: “早知道,我也…也开放一点了!” ………………………… 自从那天将自己拟订的药方上传到英国皇家医学学会论坛上以后,第二天张立平就再也无法登陆上去了,因为密码已被改掉。为此他很是失落了一阵,那就仿佛是一名瘾头巨大的赌徒,在下了重注以后即将揭蛊的那一瞬间被人强行拉走的心情。 当林薇开始为他打理生活以后,张立平连学校的饭卡都交给了她,打饭就方便一起了,这一天因为下午有课的关系,张立平吃过饭以后并没有去图书馆看书,而是难得的在门外树上拴起一条吊床补觉,林薇则在旁边的水龙头安静的洗着碗,仿佛要与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完全隔绝似的,她现在的打扮十分素净娴淑,并且无论做事说话都轻言细语的,显示出一种与年纪不相称的成熟温柔。 这时候,李海和孙云两个人联袂而至,因为孙云是外校生的关系,他还真不常来这里,张立平从吊床上半坐起来笑着招呼道: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空来?” 李海笑道: “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你这家伙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人影子都摸不着,打手机也是老关机。今天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张立平苦笑道: “老大,我要么在教室,要么在教学楼,或者就是回来睡觉,有什么难找的。” 李海翻了翻白眼道: “图书馆一共十二楼,七大阅览区,四十个阅览室,我知道你龟缩在什么地方?” “喂喂喂!什么叫龟缩?”张立平愤然道。 “…………” 他们聊得正开心,林薇轻轻的抽来了三只凳子,端了两杯ju花茶和一杯白水上来,她算得上是心细如发,留意到张立平只喝白水以后,就从来没忘记过这事儿,然后就走到不远处的屋子里,拿了一本教材安静的看了起来。李海看了她一眼,惊奇的道: “这,这是林薇?” 在他的印象里,林薇这个女生飞扬前卫,作风大胆开放,绚丽里多了几分妖艳,哪里是现在这个安静的梳着清汤挂面发型的模样? 孙云不禁也多看了两眼,难得的笑道: “素手为君作羹汤,看来你小子和小乔分开,并不是没有什么原因的哦。” 张立平淡淡道: “别胡说,事情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换了是旁人,我才不和他们废话。” 孙云和李海对望一眼,他们知道张立平这人素来说一是一,言出必践,不禁疑惑道: “那,那我怎么听别人说,你们都同居了?” 张立平闻言身体一震,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恼怒,后来却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流言止于智者,让他们说去吧。” 李海见了张立平的模样,知道他的心里其实一定很窝火,忙岔开话题道: “其实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哦?”张立平不禁饶有兴致的道:“什么忙?“ “你知道,学校马上就是一百一十周年庆典,我们决定出个节目,是五个人的劲舞,我们知道你忙,但是杨毅他说有很小的可能会缺席,所以需要一个候补的,只是熟悉一下规程就行,为了未雨绸缪我们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来找你了。” “这个啊?”张立平故意皱眉沉吟了半晌,然后展颜一笑:“没问题拉。” 李海故意的撇了撇嘴,接着又开怀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主任有请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立平的生活又多了一项排练的任务,不过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也只是去看看玩玩,多数时候以替补的身份存在,也并不是很耽搁,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日来孙云和李海两人一直都往他的“云水间”跑得很勤。(手打小说) 校庆的日子一天天到来了,课程也安排得不是那么紧密,通常每天就只有两堂正课,选修课不过一门,随着大半个学期的过去,新生也渐渐的被耳濡目染成了老油条。 最初是教室里靠前排的坐位抢着坐,现在是最后面那排的成了大热门,黑压压的的再多不过,至于老师眼皮子底下的那排位置,只是稀稀拉拉的放着寥寥数人,张立平赫然就在其中,与其他打瞌睡,看小说,听mp3的人比起来,他的表现在老师的心里无疑是相当好的了,觉得这个学生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究根问底了些,以至于有些太过生僻艰深的东西只能打哈哈的应付过去。 张立平正在认真记录着组织学上的几处晦涩的地方,打算作下标记,等会儿去图书馆里慢慢查询,没想到教室门忽然被推开,门口站着的赫然是系主任吕萍!这女人在人前素来就是沉着脸,走路如风的模样,张立平唯一见她笑的一次,就是在微机房里面对着柳老。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立平见到这位吕主任,心里就“咯噔”的跳了一下。 “谁是张立平?”吕萍的尖细声音响了起来。只是一小会儿没人回答,她接着几乎是咆哮了起来: “谁是张立平!” 张立平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严重了,全教室里同时投向他的数百道目光立即将出卖了他,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道: “是我。” 吕萍也不看他,只是淡淡道: “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 张立平心中一阵忐忑,一转念间胆气陡壮: “大不了我不上这学又如何?” 现在他已对自身的能力有了充分的认识,就算开个黑诊所无证行医,也一定能混个盆满钵满的,既然有了这等底气,那么行事说话中,自然就多了几分肆意的洒脱。 很快的就走到了系主任办公室,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位是带了浓重书卷气的中年男子,另外一名却是看上去很精明干练的警察,两人都戴有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的模样,吕萍对他们点头笑了笑,接着沉下脸指着张立平道: “就是他了。” 两人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良久,却不说话,吕萍黑着脸翻起了张立平的档案: “张立平………今年刚刚进校,恩,选了八门选修课,算是比较多的了,已经结业的两门课的成绩还不错哦,一门全系第四,另外一门只答错了一题,看起来你还是很有些小聪明。” 张立平表面上像个温顺的小姑娘一样垂着头,暗地里却撇了撇嘴不说话,但这个明显的动作还是落入了吕萍的眼里: “说你小聪明,还不服气么?” 她一拍桌子: “脑袋瓜子好用,就得使在正道上!你知道闯下了多大的祸么?” 张立平斜着眼睛,不服道: “我闯了什么祸?” 吕萍被气得反而笑了起来: “你自己做的事还要我说?两个月前你在机房里是不是偷记了柳院士登陆英国论坛上的帐号和密码?” “是!”张立平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承认了,对方既然已找上门来,当然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并且他的性格素来就是做了就做了,绝不逃避应尽的责任。 “呵呵,果然是你。”一名中年人托了托眼镜微笑道,他向张立平伸出手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刘天云,是柳天洪老师的学生。” 张立平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与之相握: “很高兴认识你。“ “要查你可真不容易。“那名警察也笑道:“你一共只用柳老的id登陆过四次,第一次是在学校的机房,好在第二,第三,第四次你去了同一所网吧,你第四次登陆的时候,就被我们预先设定下来的监控系统锁定了。” “那我犯了什么罪?”张立平一句话,就将面前的三个人问呆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吕萍,她一拍桌子,大怒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知道冒着柳老的名字做了些什么事!若不是发现得快,现在已经酿成国际纠纷了!” “我可否这样理解你的话?”张立平慢条丝理的道:“其实你是在暗示我,根本就没发生任何严重的后果发生?” 吕萍顿时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刘天云却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他道: “我们就长话短说吧,我的老师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他说,像你这样年轻而有创意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他希望能和你谈上一谈。” 他一面说一面递了一个手机过来: “你也应该知道斯坦丹部长的事吧,他现在的治疗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老师已经在上周去了英国,主持对他的治疗事项,所以只能通过电话交谈了。” “主持?”张立平惊奇的道。他当然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那就意味着可以对那些眼高于顶,傲慢非常的西方专家指手划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拥有否决他们建议的权利,由一个中国人来主持对外国重要领导人的抢救工作,这已经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事,何况柳老还代表了中国的传统医学?这无疑是中医与西医正面抗衡的一次重大胜利! “对,主持!”刘天云点了点头振奋道。这时候,电话通了。张立平面色尴尬的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张立平,是啊是啊,就是擅自动用你老人家帐号密码的人……真是对不起了。” 柳老的声音很是洪亮,一听就是个非常开朗的人: “呵呵,我们以后再提这事儿,你上次开出来的药方还记得吧?” “您老人家说的是……我发到论坛上面去的那张?” “不错!” “当然记得………” “恩,很好,你听着,我将你的这道方剂里面有三味药物去掉了,加上了这三样,你拿笔记下来,然后想一想,告诉我的看法。” 谈到了医学方面,张立平的眼里就开始闪动起那种全力以赴的疯狂的神色,但他拿到改动过后的新药方后,整个人一下子如中雷击的呆住了,不禁失声道: “这,这……这是十八反啊!” (注:中医药物配伍分为: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杀、相反.其中效能相反的药物不能混合一起使用,否则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后果,被总结出来就成了“十八反”,“十九畏”的歌诀:十八反: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莞花;乌头反贝母、瓜蒌、半夏、白蔹、白芨;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十九畏:硫黄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石脂,人参畏五灵脂。通常这些药物若是被混合,那是禁忌使用的) “不错,你再仔细看看我的这个药方。” 张立平依言看了一遍,想了一想,刚刚打算说话,忽然觉得似乎错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忙再读了一遍,似有所悟,然而还是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一直读到第四遍的时候,才呆了半晌出声道: “我以为我的胆子已经是最大了,没想到您老做得比我还要绝,还要兵行险着!这药其实就是一场豪赌,那位部长吃下去要么立即半身瘫痪,接着活不过一年,要么则能迅速的恢复过来。我没说错吧?” 电话那边的柳老呵呵大笑,显然十分开怀: “没错没错,若不是你提出的这个原方,我还真想不到这条独辟蹊径的路上来。” “可是,风险系数如此之高,也应该征求患者的意见才对,他难道就这么信任您敢赌上这一次?” 这一次,柳老却意味深长的笑道: “您对现在国际上的心脏外科了解不了解?“ “这个领域,我确实很不熟悉。“张立平老老实实的答道。 柳老在电话那端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 “说难听一点,西医现在对这位部长的病,那是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办法的,要是部长的兵拖上了三个月,工党就能名正言顺的发难,将斯坦丹从外交部长的位置上强拉下来!所以,他现在不是敢不敢赌的问题,而是要想保住眼下的政治地位,只有我这一条路走,他根本就没得选择!” 第四十五章 演唱会 这时候,可以清晰的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好一会儿柳老才重新接起电话: “呵呵,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你很好,很不错!让旁边的天云来,我还有事要吩咐他几句。(手打小说)” 张立平依言将电话递送了过去,刘天云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说了几句,面上带笑的又回过头来看了张立平两眼,接着将电话挂掉笑道: “没事了,你回去吧。” 对于这个不属于西川大学的男人的决定,吕萍却显然没有任何异议,她不满的看了一眼张立平,沉声道: “走吧,你记住,柳老不追究,并不代表咱们系里就原谅你了。若是以后你再捅什么漏子出来,就新帐旧帐一起算!” 对于这个学生,吕萍也觉得很是头疼,首先他看似一团棉花,打在上面全不着力,在你觉得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才发觉棉花里藏了一根锐利的针,刺得人生疼。 本来对于这样的学生她还有最强的一招,那就是开除,但是看柳老的态度,竟是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学生很有些赏识的味道,精明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与这位中医界的权威学者攀上关系的任何机会的。 张立平耸耸肩,背过身走掉了,出门就长长的呼出一口大气,他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知道这事情牵涉到的已是外国重要领导人的生命安全,若是追究起来,责任实在是可大可小----能够有这样一个结局,实在算得上是非常意外之喜。 …………………… 这件事情很快的就沉淀了下来,张立平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依旧像往常一样的生活着,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学校的校庆也呼之欲出的到来了。 这一天西川大学的校园里热闹非常,只是上午短短的半个小时,高级轿车就几乎停满了学校的停车场,到后来林荫道上,宿舍楼下也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分管教育的副省长也专程赶来致词祝贺,只因为西川大学建校这百余年来,培育出来的人才实已遍布海内海外,就算这些人对母校的感情并不太深,但这人生中最重要的学生时代,有谁没有留下尚显青涩的回忆与失落?有谁不想见见几十年来尤存在心间那一抹依稀的容颜?---- 寻梦, 这就是莅临校庆的大多数人的潜在期望。无论结局满意还是失望,无论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总之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令人不忍放弃,更不愿放弃的机会。 当然,这些老校友与伟杰,张立平这类在校生相比,那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前者的节目在白天的老友相叙中,而后者的精彩则在晚间了。 晚上八时正,四处张灯结彩的西川大学召开了庆祝晚会,主会场设于露天的体育场中,那里早已被搭建起了一个华丽的舞台,斯时正是夜晚里最繁盛热闹的时,灯火通明,哪怕在几十里外的远处,也可见得上方的天空被烧成如火如荼的暗红. 四周葱郁树木上,也被披上了一串串五颜六色的彩灯,连周围的阴影也荡荡的透出繁华喧嚣来,而周围进入观看的近万名学生校友的喝彩声,更是一阵接似一阵的将会场的气氛浪涛也似的推送到一个接一个的**上来! 张立平坐在靠近前排的位置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校友们精彩的表演,因为参与这台晚会的不仅仅是在校的大学生,还有那些在演艺,娱乐界有一定实力的校友,所以演出的质量其实是相当高的,张立平甚至在开始的节目里看到了在去年春晚上登台的一位著名小品演员。 “下一个节目,是由国际金融贸易系的胡华同学演唱:爱你一万年。” 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张立平嘴角微微抽*动,淡淡一晒,他已看过以李海为首的那支六人组合的彩排,那是非常具有专业水准的,无论胡华的表现如何出彩,也不可能盖过伟杰这方的风头去。 随着前奏音乐的响起,胡华出场了,他身穿一套白色西服,越发显得高大英挺,而张立平的心却是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只因为胡华身边站着的女孩子身着盛装,在极其灿烂的灯光下,令人极其惊艳,一瞬间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 正是佳玉。 这一刻,张立平忽然惕然的意识到,原来这个女孩子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在自己的心中毫无地位,一如水流过石,看似不留痕迹,却在无声无息里潜移默化。他的心里,忽然掠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与后悔。 那感觉,似淡若青烟,实有些刻骨铭心。 这时候,歌声已响了起来。 “地球自转一次是一天,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真善美的爱恋…….” 不可否认,胡华唱得真的很深情,尤其是在面对着佳玉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爱意几乎能将人融化了开来。 这歌词竟似像是为佳玉唱的一般,佳玉一时间也有点情不自禁,被他搂着翩翩共舞。下面的观众喝彩,鼓掌,显然也觉得这对金童玉女很是般配。 而张立平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曾经携过台上佳人的手。 …………………… 忽然,张立平觉得有人拍他的肩膀,一转头,却是李海和孙云,他们的背后却站着林薇,这个女孩子安静的站在那里,柔顺的黑发淌落在肩头上,似一个苍白而艳丽的影子。给人的感觉正是寂寞,无声,孤单,华丽。 看到这情形,张立平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很奇特的想法,虽然这念头有些匪夷所思,但这世界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用常理来形容的,尤其是人的感情。 他压下心中的好奇,笑道: “你们两个不去舞台上准备,跑下面来做什么?” 李海叹气道: “没时间了,长话短说,杨毅和段伟打电话来说,坐人力三轮车的时候被摩托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治疗,实在参加不了,现在只有指望你了。快跟我走换衣服吧!” 张立平愕然道: “老大,我就只和你们一起排练过两回!这一周来杨毅说没事,我就没参加后续的排演了,你现在叫我上去,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李海皱眉道: “我有什么办法?节目单上报名的是六个人,一下子缺席两个,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就算加上你,主委会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通得过!” 张立平凝重道: “怎么会这样巧?两个人早不伤晚不伤,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他的右手五指不住屈伸,在椅子背上弹出轻响。显然是在思索其中的原因。 “我也知道,这很可能是胡华搞的鬼!但这个节骨眼上,要追究一切都得留到以后再说,快跟我们一起去换衣服吧?” 张立平此时当真是踌躇难决,他自知自己上台去,与李海,孙云和伟杰等四人定是动作合拍不上,而那些劲舞中的高难动作更是无法做出,观赏性立即就大打折扣,一场好好的表演立即弄成笑话,岂不是让伟杰颜面尽丧?若是不去,显然就会被取消表演资格,直接进入下一个节目,那这一个月他们的辛苦操劳,也付诸东流。这么一个两难的抉择,实在令素来果断的张立平都难以作出判断。 这时候,一个清细的声音忽然低声道: “既然立平哥跳得不好,那么他不和你们一起就是。” 说话的正是一直都默默无声的林薇。 李海恼怒道:“他不跳那上去做什么?” 他话一出口,大概立即就觉得语气太重,忙解释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急。” 林薇对着他微笑了一下,接着道: “立平哥可以上去唱啊,你们四个在后面伴舞,若是怕唱得不好,直接对口型就是了。” 李海眼前一亮,对着孙云道: “这办法可行!” 孙云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着林薇道: “你还真聪明。” 林薇笑了一笑,脸上微红,转头不语。接着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张立平对这个建议倒也没有什么异议,他前些年头曾经迷恋上了k歌,勾搭妹妹不就是需要能花钱,能唱歌,能死缠这三能么?这方面他就算退化了些,也绝对不会出丑,更不需要用假唱的方式,于是就立即跟着李海去了后台,换好演出服后,还找了一把吉他挎上。 第四十六章 狂妄 他们上台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退台的胡华,这男生依然彬彬有礼,主动出声招呼伟杰,看上去两人竟似好朋友一般,但张立平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一丝惊异之色。(手打小说) “那意外果然同他有关!”张立平在心中暗自的道,他一转身,却忽然怔了一怔。 只因为左方仅仅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明眸皓齿,神情忧伤的女孩子正看着他,不是佳玉是谁?两人自从那天在网吧分开后,直到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张立平在心里叹息一声,偏了过头去,与佳玉擦肩而过,同伟杰三人一一击掌,在报幕员的引领下走上了前台。 于佳玉而言,这个难以捉摸的男孩子,就像一阵咫尺天涯的风,虽是擦身而过,却全然无法捕捉,这一刹那,她本来以为已经流尽了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下面的节目是:工商管理系的吴伟杰同学等人表演的劲舞。” 五人普一登场,立即就引得了台下一阵疯狂的尖叫,这四个男孩子都是身型瘦削,修长有力的类型,全都穿着黑色紧身皮革装,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闪闪发亮,渲染出梦幻一般的氛围,那种前卫,时尚的激烈感觉,一下子就被表现了出来。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弹起了手中的吉他: “酒一再沉溺 何时麻醉我抑挂 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冲不破墙壁 前路没法看得清 再有哪些挣扎与被逼 ……….” 他唱第一段的时候,万籁俱寂,没有配乐,伟杰四人在他背后的暗里摆出了很cool的造型,仿佛是四具冷冷的雕塑,只有单调的吉他声和他略带沙哑悲伤的声音在诺大的会场里回荡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唱出第一句之前,张立平忽然无由的想起了这半年多来的曲折经历,一幕幕的风驰电掣的在眼前光影一般的闪过! 那家破人亡的绝望! 那生死不知的父亲! 他不禁就将这种痛楚,绝望,无奈的心情随着歌声尽情的宣泄了出来。眼中也油然生出一种潮润的感觉。 到了第二段,后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找到了契入的最好时机,将谐和的背景音乐放出,为他伴奏。李海,孙云,伟杰三人也随着音乐的节奏舞了起来。 “踏着灰色的轨迹 尽是深渊的水影!” 张立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听起来竟与原唱略有变调,但是下面的听众却没有丝毫觉得突兀的感觉,反而觉出了一种锐利的新意。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 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 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 woo不想你别去。” 这一段就是全歌的**部分了,当张立平唱到:“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这一句的时候,已经联想到了现在自己的境况与之何等相似!已是在十分伤情之余,平添十分的伤心! 而接下来的:“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woo不想你别去。”更是触动了他那日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推入手术室中,自身却无能为力的伤心事,声音不禁都有些哽咽了,歌声中更好似孕蓄了数不尽的伤痛凄凉无奈。 台下的观众见他真情流露,许多人的心里涌出一种无由的感动,加上四人组的舞蹈也确实专业精彩,不禁拍手应和起来。 佳玉在后台呆呆的站着,她想到张立平的绝情绝意,本意是要马上离去,负气不想听的,但走到一半,却听到了那句唱得情真意切,创伤非常的:“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woo不想你别去”,她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张立平的真情流露,以为是对她而唱的,往日里那些相处的片段浮光掠影的闪现过她的眼前,整个人不禁有些痴了。 一曲很快终了,观众的潮水一般的掌声如雷乍响,自四面袭来,张立平热泪盈眶,同着伟杰四人鞠躬谢幕,台下观众竟不依不饶,非要五人再表演一个节目,伟杰,李海得此惊喜,显然已经完全压过了胡华的风头,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张立平却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再对观众鞠躬后,第一个向台后走去,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一曲若不是自己感伤身世,唱得动情投入,那么绝对不可能引发这样大的轰动效应。这种灵光一闪的事情只能做一次,眼下情绪已经宣泄过后的他要想再次而为之,那是不大现实的。 所以,他干脆来了个献丑不如藏拙。 这不失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脱去演出服以后,因为心中还沉浸在方才的那种伤痛心境中,张立平神情颇为黯然的推开了化妆室的门,却不禁一怔,门口却站着系主任吕萍和副校长,两人正在谈笑风生的说着什么,见了他出来,吕萍的态度竟是出奇的好,过来就把他拉到了副校长面前笑道: “这就是今年刚刚入校的张立平同学了,在已经结束的两门课中,成绩都进入了全系的前三名。” “前三?”张立平在心里愕然道,他正想反问:“你不是说我只会耍小聪明,再说,这前三是从哪里来的?” 没想到吕萍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面上带笑,语重心长的道: “张立平啊,你以后要努力学习,为学校争光哦,副校长刚刚得到的消息,柳天洪院士已经主持国际医疗小组,成功的治愈了英国外交部长斯坦丹的绝症,世界各大媒体已经纷纷直播此事,成功的扩展了我国传统医学在国际上的影响。现在,国家已经向他颁发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英国皇家学会也认证他为荣誉会员,并授予接触先驱科学家的称号。现在柳老已经答应担任我校中医学院名誉院长,博士生导师。” “这关我什么事?”愕然中张立平强忍着没将这句话问出来。他现在觉得很有些困,对这两个耽误着自己休息时间的领导没有任何好感。 副校长与吕萍对望一眼,前者微笑道: “我们已经接到了柳老的电话,对你这个学生很是看重,赞不绝口,评价很高。说愿意担任你的导师。” 张立平一下子楞住了,喃喃道: “博士生导师?可是我还是个没拿到学位的学士在读生啊!” 副校长笑道: “是啊,其实柳老现在承认的三个弟子里,级别最低的都已经在剑桥大学攻读博士后学位,我们也很惊奇他老人家竟然会主动点名。不过小张啊,这已经不是你个人的荣誉了,而是我们学校的集体荣誉,现在的高校中,还没有博士生导师主动来带在读硕士生的先例。更不要说是柳院士这种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极具影响和威望的学者。” 吕萍也在旁边笑道: “是啊,张立平你可要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哦。” 忽然遇到这等事情,张立平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从那次电话交谈以后,他就认识到柳老的学识,见解,以及在医学领域上的深度确实浩瀚精深,做他的导师可以说绰绰有余,更关键的是,柳老的人脉关系也是极其广阔,能够成为他的弟子,今后无论是在就业,研究,深造各个方面,都能获得很大的优势。 在这茫然中,张立平被半领半拉的再一次走到了前台上,副校长迫不及待的对着麦克风道: “我在此特意中断晚会,是要宣布一件重大的喜事,首先:中科院院士,《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英国皇家学会荣誉会员,接触先驱科学家。柳天洪院士已经答应担任我校中医学院名誉院长,博士生导师。”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因为就在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中,中央电视台已经浓墨重彩的播出了这个消息,只是张立平素来都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风范,这才茫然不知。 看着台下的反应,副校长显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他拔高了声道:“柳院士已经决定,破格担任我校的大一学生张立平的导师!这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也是我学校2003及临床医学系的荣誉!就是是什么让柳院士作出了如此惊人的决定?那是因为张立平同学在我校新开展的试点素质教育表现突出!我校新开展的试点素质教育本着以人为本,发展创新……” 第四十七章 酒精犯的罪 副校长接下来的发言几乎将这晚会变成了年终工作总结会议,现在已经做了家长的老校友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但学生们已是阿欠连天,若不是今天情况特殊,会场里有几十个保安警察四处巡逻,只怕矿泉水瓶子荧光棒早就雨点一般的砸了上去。(手打小说) 再一次成为焦点的张立平却显得很是平静,台下射来的目光有嫉妒,惊奇,热切,追捧等各种复杂意味, 但是他漠然的眼神却忽然停留在一个地方。 佳玉与张雪正并肩而立,在台下默默的看着他,二女身旁均有男生陪着,两人苍白憔悴了许多,就仿佛一朵春日里清丽的寂寞小花,无人知的遽然穿越了夏日的长长时光,开入秋天那近谢的季节。 三个人无声对视,灯火映在眼瞳里的一点灰烬般的黄晕,互相凝视,久久没有语言,只有晚风拂起发掠过耳际的轻响。 舞台上的射灯那明亮绚烂的灯光直射天际,似要与镶嵌在天鹅绒也似的夜空中的星子媲美一般。台上接下来的精彩的表演恍若一次一次的拍岸的涛,激起下面一波一波浪也似的喝彩, 张立平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连什么时候跟随副校长等人退下来的都浑然不觉,连忙转身自行离开了舞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觉得烦乱非常,方才的两次出彩遗留下来的快感早已荡然无存。脑海里也老是闪过二女身旁的英挺身影,每一次想起,心里的不快就增添一分。怔怔然的很是空落的感觉。 好在这个时候伟杰他们也赶了过来,忙着向他道喜,一群好朋友说说笑笑,兴奋的聊着天,倒也将张立平的不爽暂时压在了心底。 晚会结束之前,所有参加演出的人都要来台上谢幕,与此同时学生会的评委评出了今晚节目的前三名,伟杰一方的劲舞《灰色轨迹》赫然在其中,伟杰春风满面前去领奖的时候,旁边的胡华竟然还很有风度的握手与之祝贺,若不是开始杨毅已经认出,造成今天晚上意外的人与胡华过从甚密,还真以为胡华当真是胸怀宽广,虚怀若谷。 晚上休闲社里自然有一场庆功宴,十几个年纪仿佛的少男少女聚集在一起吃冷锅鱼,当真是热气腾腾,火暴非常。被预先烹饪好了的鱼被一盆一盆的端了上来,黄亮亮的油汤,鲜红色的辣椒,翠绿的莴笋段还搭配上香菇等时鲜,满满一锅雪白的鱼片半露出汤底,大小厚薄都恰到好处,其间洒着星星点点的花椒、蒜泥等等,映衬着切成蝶状的鱼片,很有些沸腾鱼香的样子。此为真是鲜美滑嫩。叫人一望就食欲大增,这时候天气已经颇冷,大伙儿围着四口拼在一起的桌子嘻嘻哈哈,友情也随着口中丰盛而浓烈的味觉慢慢升华。 冷锅鱼,其实就是源于四川宜宾、泸州长江边渔民家的“片片鱼”。虽名为鱼,其实店中还同时出售冷锅兔,冷锅鹅掌,冷锅排骨等等品种繁多的菜品,都是以斤计算,像张立平他们这一桌就先吃了两斤鱼,接着叫了一斤排骨。 冷锅的制法是,把已经用高压锅制熟的鱼肉、排骨等菜肴盛入铁锅内,直接端上桌去,待食客吃完锅里的菜肴后,再直接上别的品种。这种吃法极似火锅,又形似汤锅。这里所说的“冷”只是相对的。把先不点火就可捞食锅中菜肴的形式称为“冷锅”。 在西川大学门口这几家知名企业门前,候餐者每日磕下的瓜子壳就有一寸多厚。可见其生意之兴隆,今天也是何雨早就订下了位置,才避免了没地方可坐的尴尬。 鱼肉营养价值高,含脂肪低,吃鱼肉有男人加油站、女人美容院之称,所以现在多数人都喜欢吃鱼。然而,鱼肉煮制时很容易碎,食客不易掌握好火候,这种由厨房先行加工煮制的冷锅鱼,无需食客过多动手便可食用,其质地非常细嫩,这可能是冷锅鱼当初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而原因之二在于,冷锅鱼具有某种特殊的风味,因为制作冷锅鱼时,无论是炒底料,还是在鱼肉成熟以后泼热油,都会用到青花椒这种原料。青花椒与红花椒相比,在风味上有着很大不同,关键还在一个“香”字。而冷锅鱼正是因为有这种特殊的麻香味辅佐,所以才能够赢得食客的“芳心”。 而张立平独坐一隅,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很是勾起了伤心回忆的缘故,他一反常态的破例动了酒杯,而这家火锅店里的酒水却是有些特别,乃是由货真价实的宁夏枸杞泡成的,酒色呈出微微的金黄,香气扑鼻,加上服务员上的酒都是在温水里预先热过,喝起来只觉其甘美芳醇,少了冷酒的那种辛辣刺喉。 张立平吃一口鱼,喝一口酒,在快意之余,不觉间已很有些醺醺的感觉,忽然身后伸来一只纤手,温柔的将酒杯按住,轻声道: “你不要再喝了,会伤身体的。” 张立平回头一看,却是随同一道来的林薇。大概是因为以前那段往事的关系,纵然休闲社里的人已经将她慢慢接纳,但她依然是话不多,吃东西的时候也是默默的,相信若不是看到张立平喝得实在有些过了,也不会出来阻止。 林薇今天淡施脂粉,垂到腰间的直发梳得典雅整齐,一袭连身长裙更显出身型的修长婀娜。现在的她与以往那暴露前卫的模样,几乎是判若两人,但张立平却漠视这一切,只是淡而冷的说: “放手!” 林薇咬着下唇,手依然盖在他的酒杯上,她其实也是个很倔强的人。很有些不达目的不止的韧性,毫不畏惧的对着张立平回望了过去。 她的目光里似有一种挑衅,甚至还有些野性的意味,醉意里的张立平被这幽灵若梦的目光所吸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暴戾的感觉,一下将杯子举了起来,粗声道: “你不要我喝是不是?好!那你喝!你不喝就别来管我!” 林薇的脸色忽然苍白,眼下的情景令她联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四处陪酒的日子,然而她还是强忍着眼泪,断然的说: “好!” 这女孩子一把就抢过了酒杯,里面至少也有二两枸杞酒,一仰头就干了下去。脸上立即被酒意酡红了双颊,人也剧烈的呛咳起来,但张立平趁着这个机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方欲沾唇,呛咳着的林薇却一只手掩着唇,另外一只手又劈手将杯子抢了过来,赌气一般的灌了下去。 温热的枸杞酒并不似普通的白酒那样,流过口里有一种烧灼的辣意,而是很温和的带了药物的香气,流淌过口腔和喉咙,最后在腹中才散发出仿佛焚烧着的热量。滚滚荡荡的蔓延到全身。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的女孩子,张立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内疚的感觉一下子充斥了全身----自己心绪不宁,怎么和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子别上了劲?更何况她还是为了自己好?他连忙夺下林薇手里的杯子----可是这个动作未免做得太晚了些,里面的液体却已荡然无存。 所以,事情到了这里有了戏剧性的变化,本来一心求醉的人现在反而清醒得像一只猫,本来不想醉的人却已眼神迷茫散乱。饭局结束后,软得似一团棉花的林薇斜靠在椅子上,口里微微的说着胡乱的呓语,双眼也是半睁半闭的,而休闲社的人嘴里不说,大多数还是觉得外面的谣传说得有理有据,认为他们俩人是事实上的情侣,也没有人过来帮忙。 最为可恶的是还有个别的家伙例如杨毅,居然还贼贼的笑着拍了拍张立平的肩膀,说什么“大好机会不要错过的道理。”没奈何下,同样也有了七分醉意的张立平勉强半搀半扶的拉着林薇离开了火锅店,一路上平日里十来分钟就走完的路程,两人整整行了近半个小时,还是只到达了张立平眼下居住的小屋 明天起,日更两章 第四十八章 责任 林薇所住的地方----也就是张立平出租的那套公寓,乃是在六楼,张立平勉强带着她回到自己这里,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若是还得再走上十余分钟,再爬上六楼将她送回去,依他现在头晕目眩的状况,几乎能与红军长征的难度相媲美了。(手打小说) 当张立平轻轻的将林薇放在内间铺开的松软地毯上的时候,他实在也是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在被子上喘着粗气,尽管心中明知这样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不大好,何况还是在喝了壮阳的枸杞酒的情况下,但四肢仿佛都不听大脑的指令了似的,一动也不想动,脑海里也乱哄哄的一片,眼皮直打架,忍不住双眼一闭,就这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立平是被一阵难以忍耐的干渴弄醒的,他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脚步虚浮的走了到外间猛灌了两杯水,惬意的叹息了一声,觉得四肢百骸都被那种清凉的感觉所笼罩。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很微弱的声音,忙奔进去一看,只见林薇在地毯上喘息着,盖着的被子被甩到了一旁,衣服也被自己扯了开来,光滑**像一条雪白的蛇一样扭动着,显然酒意未醒的她也被干渴所折磨着。 张立平看着眼前旖ni香艳的景色,下腹骤然升腾起一股热气,枸杞酒本来就是壮阳固肾的功效,现在酒意已半去,药效却正是洪炽,一时间他也不敢多看,忙出去倒了一杯水,将林薇半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一点一点的将水浸进她的口唇中。 林薇闭着眼,显然非常享受身边男子的这种温柔,半朦胧中的她略带干涩的红唇半张半闭,看上去就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诱惑,而张立平是以半抱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林薇显然感到十分舒服,喝够了水以后,似一个小女孩子一般吧嗒了两下,略翻了个身就以了更舒服的姿势将张立平当作了枕头沉睡了过去。 她当然不是一个小女孩子,身为“枕头”的张立平分外的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因为林薇开始那一动以后,胸口那丰满的**就恰好压在了他的手臂上。那种女体独特的柔软暂且不提,张立平还感觉到一点略硬的小豆豆轻柔的隔着衣服摩擦着自己的肌肤,这种刺激对一个健康的青年男子来说,无疑是非常巨大而剧烈的。 一下子,张立平立竿见影的觉得自己某个部位硬了起来,女人的丰盈与那种充满弹性感觉一下子就触电的传遍了他的全身,而朦胧中的林薇小嘴微张,呼出的是一种混合了女性体香和酒意的迷醉气息,想来是两个人靠得很近,她在睡梦中觉得有些热的缘故,不禁开始扯自己的衣裳。 她的衣物本来就除去了外套,这一扯,更接近肉帛相见,青春逼人的**,偏偏有着少*妇的成熟惊人美丽,张立平大口喘息了几声,左手忍不住自行探出,生出一种暴戾的虐待感觉,握住近在咫尺的那团丰盈大力揉搓起来。 遭到突然袭击的林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言喻的声音,既仿佛是在呻吟,又好象是在哭泣,但她反而本能的将胸部向张立平的手凑了上去,而一只手举了起来,勾住了他的后颈,另外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衣内,抚mo着结实的胸膛,她依然闭着眼,下颌仰得像一道肉色的霓虹。 张立平奋力撑着,使自己不压在她的身上,还努力的试图将不住作怪的左手抽回来,而这时林薇忽然浑身僵硬,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全身上下都开始颤抖,张立平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捻住她的胸部发硬尖端用力搓捏,显然她已经被刺激得即将到了崩溃的边缘。 手上摸着的是温香软玉,耳中听的是缠mian哀怨的呻吟,再加上眼里看的更是肉光致致,单薄的衣物下,正吐露着若隐若现的强烈诱惑,张立平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正想勉力鼓起最后一丝力量将她推开,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伸到了他的下腹,轻轻一握,那种反弹的膨胀快意立即爆炸了开了,抗拒的意识立即被击碎,左手更是恣意狂乱起来。 很快的,在激烈拥吻抚mo中,林薇就全身上下都颤抖起来,发出哭泣一般的声音,像蛇一般死死贴紧身边的男人,她的身体纤细,却是该瘦的地方瘦,该大的地方大,白皙的肌肤上已冒出了细微的汗来,显然已经登上了极至的颠峰。 好一会儿,林薇才从那种剧烈的震撼里回过神来,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清醒过来的她任依然迷乱的张立平在自己的身体上继续抚mo着,却不说话,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张立平一眼,大概是因为羞怯的缘故,一面调整着身体的角度方便张立平对她身体的探索,一面微闭着眼,径直将头贴近到了他的腰间. 然后………. 便是一阵宽衣解带悉索声. 尽管张立平处于醉中的半迷乱状态中,还是不由自主畅快的低叹了一声,在茫然了半晌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林薇做什么,他有心推开她,但大脑发出了信号,身体反而用力按住了林薇的头,试图更深入一些,这种截然相反的体验令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心有余 而力不足。 男人被称作下半shen动物,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论。 那种细腻的唇舌与之交缠的感觉,实在是令亲身领受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美妙滋味的张立平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强烈快意. 他有些迷惘的低头下去,看着林薇努力的前后移动着头部,乌云也似的秀发蓬松的垂了下来.随着她极是专心的动作,张立平下意识的畅快的闷哼一声,在她身上游走的双手也加重了力道,本能促使着他开始配合着自行动作起来. 林薇显然是感受到了他的亢奋,她却温柔的承受着他的粗暴,唇舌的动作变得更加剧烈加力加深起来.张立平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对于初尝此种别样滋味的他,忽然闷哼了一声,双手也探了下去,用力捏揉着她胸前丰满的隆起.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林薇也开始从口中漏出模糊得难以分辨的**,她忽然将头用力的深深向下埋了下去! 忽然遭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张立平几乎是赞羡的竭力仰起头来叹息了一声,手上捏弄的力度更是大了.林薇忽然又将唇抿紧,用力吸气,舌面上那略微粗糙的感觉顿时混合着沛没能御的快意激奔而出,强烈的刺激着张立平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在那曼妙柔滑的香舌的刺激下,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座急于喷发的火山,顿时在口中低低的吼了一声,忽然紧紧抱住了紧埋在腰间的女子,浑身都因为这漏*点而颤抖了起来. 林薇紧闭着眼,温顺得似是一只小绵羊一样,以一种女性独特的包容温柔任凭张立平的粗暴在自己的口中纵横驰骋后爆发了出来.她的喉间不住作着吞咽的动作,显然在勉力接纳着一些不应被咽下的东西.然而双眉紧蹙的她的神情却是自愿欣悦的,在她的心目中,无论两人之间有没有爱情,但是张立平这个男人却是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她希望,为了他作出任何的不惜一切代价的牺牲与让步,林薇都是心甘情愿的! 良久,张立平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温柔的退了出来.林薇的唇依然紧紧的抿着,以至于发出了一声“波”的声音. 他刚一离去,林薇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显然先前她是在强自忍耐着异物进入的强烈不适.张立平神情复杂的拍着她的背,递了一杯水过去,似乎很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林薇才渐渐的恢复过来,她平静得两人之间仿佛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情的道: “快天亮了,再睡一会儿吧。” 说完就倒在地毯上,蜷伏着似是疲极而眠,她的这个姿势从单薄的衣下被紧绷出的美好曲线,张立平只望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轻轻的扯过旁边的被子搭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转身出了房间,轻轻的带上了门。他现在心情很复杂,需要静上一静。而屋子内的林薇却根本没有睡着,倒在地毯上双眼失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口中依然有着男人腥涩的体味,敏感的身体上还余留着他带给自己的残余快感,但房中却是孤单一人,黑暗寂寞,两点晶莹的泪水无声从她的眼中滑落,湿润在枕头上。 第四十九章 答辩(上) 第二天早上,张立平在外面很是踌躇了半晌,才买了豆浆油条回来当作早饭,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爱她,昨天晚上实在是酒精和荷尔蒙犯下的错误,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薇这个人生经历坎坷的女孩子----尤其是在两人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以后,但他更明白逃避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所以,他犹豫再三以后,还是回了来,决定以诚恳的态度来面对一切。(手打小说)---- 逃避,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可是一切都出乎张立平的意料之外,他提着早餐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气,只见林薇正弯着腰在外间忙碌着,仔细一看,原来正在酒精炉子上煮着什么东西,一见他进来,很是灿烂的笑道: “回来了啊,我煮了醪糟蛋哦,要不要来上两只?” 张立平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道: “好啊。” 蛋煮得刚刚好,既过了心,又没有太老的感觉,甜中带嫩,非常可口,一口咬下去,通红的蛋心就洋溢了出来,看着身前林薇还忙碌着刷碗洗锅,收拾这忙那的,张立平心里忽然一阵愧疚,不禁出声道: “林薇,昨天晚上我…….” 他话还没说一半,林薇忽然掠了掠头发,转头回来嫣然一笑道: “昨天晚上我们不是都喝醉了吗?我是什么都记不得了,你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张立平乃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即意识到这是林薇的善解人意之处:显然自己若是从此愿意对她负责,那么当然不会因为她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此放弃,但若是自己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她也暗示可以将此事当作没有发生过,维持现在的关系最好。 他微笑了一下道: “你的手艺真好,这蛋煮得真不错。” 林薇点了点头,从她的背影里,也流露出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立平忙碌非常,一方面学业不能拉下,另外一方面柳老从英国伦敦载誉归来,回国后处理完必要的事情以后,就即将来到了成都考察他这个新收的弟子。老师的盛名之下,张立平实在也有些忐忑,不做些准备工作那是不行的。 三天以后,张立平在学校里一间非常普通的办公室里见到了柳老,除掉上次在微机室里那一次惊鸿一瞥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位声誉卓著的中科院院士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这位老人穿着非常朴素,外套是一件中山装,里面套了很普通的一件亚麻色毛衣,看上去显得精神矍铄,走动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张立平在此期间也看了老师的许多论文著作,心里对他渊博的学识是非常佩服的。 见到张立平由吕萍陪着来到了办公室中,柳老矍铄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就是张立平?” “恩。”张立平恭谨答道。 没有任何客套寒暄,一老一少对望了一会儿,柳老点了点头,他神情严肃的道: “我的学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我现在给你出一道论文题目,你回去好好想想写了拿来给我看,若是通不过,那么就多读两年书再来找我吧。” 旁边的吕萍都颇为柳老的开门见山而感到吃惊,张立平却点了点头,仔细的聆听着 “我出的题目是:中医比西医强在什么地方?”柳老平淡然道,接着就挥手让他出去了。张立平丝毫不以受到的这种冷淡态度而气馁,依然恭恭敬敬的鞠了躬退了出去。 …………………. 下午,他就再一次来到了这所办公室门前。 柳老正在里面与另外一名老人攀谈着。见进来的是张立平,微微一怔道: “什么事?” 张立平淡淡道: “老师要我写的论文,我写好了。” 柳老皱起眉头道: “你将我上午对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张立平也是记忆力极好,立即道: “我的学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我现在给你出一道论文题目,你回去好好想想写了拿来给我看,若是通不过,那么就读两年书再来找我吧----我没记错吧?” 他说得竟是一字不差,柳老眼里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口中还是严厉道: “不错,但我是要你回去好好想想再写,你确定在写这篇东西之前你已经好好想过了?” 张立平神情自若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夹交了上去,柳老接了过来,打了开来一看,顿时楞住了---- 文件夹里,竟然是一张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 这一下,连旁边来访的那位老教授的表情都很有些尴尬。他不禁出声打圆场道: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拿错了?” 张立平微微一笑: “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柳老,他此时的神情很值得玩味,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就是我的论文。” 第四十九章 答辩(下) 柳老皱着眉头盯着那张白纸,看他的认真模样,似乎上面真的写满了什么心得,张立平还微笑着问了一句: “老师,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柳老又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居然道: “你很好。(手打小说)” 要知道,柳老平生严厉,素来都不轻易许人。他中科院里的研究课题组一共有三十七个人,其中拥有博士学位的再常见不过,甚至有的研究员已是在某些方面成为了国内的首屈一指的专家。但饶是如此,被他说过“不错”的,不到三分之一,赞过好的只得六人,更不要说是“很好。” 柳老又思考了一下才接着慎重道: “你的天资的确很高,领悟力很强,唉,看来我收你做学生的想法,却是错了,若是拿那些条条框框框约束你太多,反而会耽搁了你的发展。” 张立平惊然一抬头,望着柳老的眼睛,却从中读到的却是真诚与信重,他又仔细想了一想柳老的话,这才很慎重的道: “那…….我若是有问题,还能不能来请教您老人家?” 柳老爽朗一笑: “这当然没问题。” 张立平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再鞠了一躬,这才退了出去,一步也不虚浮,半点也不做作。一直到门轻轻带上,柳老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息道: “好一块璞玉,可惜只怕与我没有缘分。” 这时候旁边那老者才笑道: “你们这一老一少,在打什么哑迷?” 柳老吹着茶杯中翠绿的茶叶,仿佛在沉思着什么的,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我给他出的那个题目是:中医比西医强在什么地方。这本来就是在考量他心中的观念,因为我早已知道,这个学生在中医的针灸方面,有非常独特的见解。” “所以你就给他出了个这么题目?” 旁边那老者道。 “对,我的本意是要了解他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偏激,会不会因为所学的排斥西医,这样才方便因材施教,没想到,他完全看穿了我的用意,反而倒过来给我出了这道题目看我明不明白他的心思。” 柳老一面说,一面苦笑着望向面前的白纸。 “这张纸上空无一物,那意思其实就是指他对我的命题其实无话可说,无言可答----这表示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还对我提出这个偏颇的问题提出了置疑!” “是的!”说话的竟然是张立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冷静从容的少年竟又去而复返。 柳老对他的再次出现没有感到惊奇,他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 “我的父亲曾经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医生的天职究竟是什么?我回答说:当然是治病。父亲却告诉我:病,其实是根本治不好的,否则这世界上的人都长生不老了,医生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尽可能长的延长人们的生命而已,这世界上的医生,无论他运用的什么办法,那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一种过程而已!” 张立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应该是在整理自身的思绪: “所谓中医西医,那就好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重要工具----就好比农夫种田所使的锄头和犁,谁也没办法分出两样东西更加重要,也根本分不出来,一如凳子的四只腿,任一一条也不能缺。” 柳老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那位老者已经笑道: “不错不错,你这个年纪能有这种认识,已是实属难得了。” 张立平好奇的望了望他,柳老呵呵笑道: “这位是省第二人民医院的王尔良教授,是我国肝胆外科方面的权威哦。” 其实根本不用柳老补充上后面那句,张立平也知道这位号称“王一刀”的王尔良教授的名气,就连他的父亲张华木,以前也对王教授很是推崇,不谈别的,只因为这位老先生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就进入西藏,几十年如一日,免费为藏胞开展各种手术近万例,他的外科技巧也因此被锻炼得炉火纯青。他心里一阵激动,刚想说话,柳老却和蔼道: “小张,你开始说的那句段话,我觉得有一点地方还是不妥。” 张立平眼前一亮,振奋道: “请老师指教。” “其实中医和西医两者之间,虽然历史背景,理念,观点,甚至是意识形态,各种方面都有较大的差异,但是我想说的是,两者看似殊途,其实同归,其本质却都是完全一样。” “本质…….完全一样?” 这个观点已经完全超出张立平目前所知的理念之外了,他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坚持道: “对不起…….老师,我很难理解。” 柳老和王教授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却是王教授先道: “去年我和老柳一起得到了一个早已失传的治疗咳嗽的古方,据考证,应该是从一个古墓里发掘出来的,那方子的配伍甚是普通,只有一味药引很是奇特,竟然是霜降过后的母蟋蟀两只。我们开始也觉得好笑,以为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当时见到过这道古方的一位医生,他的慢性支气管炎非常的严重,几乎每到季节转换的时候,就得去住院部输几天液,可以这样说,他这个病西医要想根治是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的,他就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私下里按着这古方严格抓了两副药,又让儿子去给他找来这奇特的药引,一吃之下,效果竟然是立竿见影!等到两副药吃完,症状竟是完全消失!” 柳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话头道: “这事情就引起了我们的重视,因为那古方的药物配伍,使用剂量都平淡无奇,于是我们就将研究的焦点聚集在了那奇特的药引上,经过临床上的实践证明,将那药引换作公蟋蟀,甚至只要不是霜降过后的母蟋蟀,药方的疗效竟就直线下降!我们就由此为突破口,终于发现,原来霜降过后的母蟋蟀,大多已经处于即将产卵或是已经产卵的状态中,这个时候它们的体内,会分泌出一种十分特殊的雌性激素,与原方中的药物产生化学反应,生成一种新型多元化合酶蛋白----正是这东西,对人体呼吸肌痉挛起到了非常良好的抑制作用!也将这看来荒谬无比的事情变成了可能。” 饶是张立平此时医术也颇为精湛,但听到这等事情也觉得目瞪口呆----张家以针灸成名,留下来的手札笔记,也多是与针灸有关,似这等中药的配伍,调和实在非他所长----没想到此事还有下文,王教授笑眯眯的接着道: “恰好就在我们发现这种多元酶不久,美国的纽约卡澳笛制药研究所就宣布他们研制出了一种治疗哮喘症,支气管炎的特效药物,疗效也是相当的好,只是价格昂贵,同份量的药物几乎能与黄金等值,从生产途径上来看,是需要经过非常复杂的加工工艺来萃取,这种药可能你也听过,叫做阿斯兰。” 张立平一下子失声道: “阿斯兰?那种被纳入了对外贸易都要限额的新药?” 王教授赞赏道: “是的,看来你对国际的最新医药行情也很了解啊。我们通过美国的一位朋友拿到了三粒这种药物,分析后发现,里面的主要成分,就正是我们手里掌握的这种新型多元化合酶蛋白。” 听到这里,张立平的心里震惊当真是无以复加! 数千年前的古方里的核心成分竟然同最先进科技药物中的主要机密一致! 他正想张口说话,忽然又想到了柳老先前点评自己言论的那四个字: “殊途同归!” 他忽然明白了二老为什么要将如此重要的机密讲给自己听! 那纯粹是出于对后辈的关切,爱护!目的就是要他在今后前进的道路上少走弯路。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要明确的就是理念与方向,试问若是努力的方向都错误了,那还怎么能指望成功。 一念及此,张立平对着两位导师深深一鞠躬,心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之意。 接下来二老又与他长谈良久,张立平从中获益良多,在临走之前,柳老唤住他道: “你既然执意要叫我老师,我也就再给你谈谈个人的意见,今后我不会固定给你布置什么硬性的任务,课题,在我看来,你目前最好也不要限制自己的发展方向,一切以学为主,全方位的接触各种知识,有容乃大。自身的知识广博,丰富了起来,自然见识也就深入起来。专精固然好,但知识体系的全面却更能淘汰你分析问题的局限性,到三十岁以后,再来具体确定一生的主修方向。” 张立平默默颔首,他记得父亲张华木以前也叹息过自己年轻时候观念太过偏颇,很是吃了这方面的亏,心中也对柳老说的深以为然。接着王教授又对张立平笑呵呵的道: “我老头子就不如老柳了,这辈子只会玩刀,其他方面实在是差得太远,我也不多说,你若是想在外科方面有所建树,我倒有一个笨但是很有效的法子,你要不要听听?” 张立平眼前一亮,他的本心中,一直都希望着有一天能够在挽救父亲的手术台上在旁边担任助手,只是苦于外科方面一直没有人指点,忙道: “王教授,您请说。” “你回去,用手术刀刀片试着划破紧叠在一切的薄纸,从两张开始划,要求是,只能划破上面的那一层,不能伤到下面的那张垫纸,若是能连续做到一刀下去划破九张纸,而第十张无损,那么基本的操作方面就没有问题了。” 张立平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一刀划下去连破九层纸,而不伤第十层,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的难度可想而知。不料王教授还接着道: “这只是基本上的操作,接着你若是想再进一步,那就得尝试随心所欲的想划破几层就划破几层,最好是在垫在下方的那张纸上连一点痕迹也留不下来,这才算是大成,可以勉强上台做做手术了。”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只是简明扼要的有力说了一个字: “是。” 他走以后,柳老才捻须微笑道: “此子日后成就,应该在你我之上啊。” 王教授点头,神情却是一反常态的凝重: “我中华医学眼下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内有质疑的声音,外面也持了排斥的态度,最重要的是,当下的年轻人大多只知道西方医学,却对传统医学不甚了解。如此内忧外患,我只怕中医这历经几千年,贯通中华历史的国粹,就会消亡在不久的将来。现在我也能尽一点力,就尽一点力吧。” 柳老却颇为希冀的道: “我上次在论坛上调出来的聊天记录你也看了吧:张立平这孩子所掌握的许多东西比如经脉血液运行规律推演,穴位的特殊作用知识,就是在古代也是非常罕见的。一个遥在万里之外的俄罗斯人按照他所说的,按压了身上的三个穴位以后,立即就出现了暂时性的半身不遂,直到两个小时才缓解。这是何等的精巧?照我看来,他应该也是医学世家出身,难得又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只怕以后将国学发扬光大,就得指望在这个少年身上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的扶植他,尽量的为他成长的道理上扫清障碍。” 说到这里,相交了几十年的二老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五十章 线索(上) 回到住处的张立平的依然心情激荡,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二老所说的许多东西,以前他认为自己所学已经差不多了,没想到今天一番长谈以后,他的眼前被展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手打小说)这种震撼无疑是相当强烈的。 张立平一面想着,一面就按照王教授提供的方法找来一块刀片划起纸片练习起手感来,这才知道当真是说起来容易做出来难,两层贴得极紧的薄纸,要想只划破上面那层而不伤下方谈何容易,在精神高度集中下,手很快的就酸涨非常,没过多久房门开了,他鼻中闻到一股饭菜香气,知道是林薇给他将晚饭打了过来。便出去接过就吃。 林薇无疑是个非常细心的女孩子,她掌握到了张立平喜欢吃的几样菜以后,便每天想方设法的要给他打来,常常奔波于各大食堂之间,辛苦不少。 张立平吃着饭的时候,依然在翻阅着资料,林薇就在他身旁默默的坐着等他吃完,方便清洁碗筷,张立平一抬头,忽然见她的双眼有些红肿,连忙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了? 林薇不说话,黯然神伤的默默摇头,不知道怎么的,尽管同张立平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林薇却始终与他之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是感激多过亲密,关怀胜过喜欢,有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才承受就够了,不需要与他分享。 原来在今天下午的时候,系里上一共七个班在礼堂上大课,她恰好就遇到了佳玉和张雪坐在自己的后排,二女这时候自然是同仇敌忾,就在旁边滴嘀咕咕的旁敲侧击,将林薇以前那段不堪入目的经历翻出来讲,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林薇听得心里委屈至极,几乎要哭出来,若是平时还好,站起来走掉就是,可是这乃是在课堂上,又如何能回避?她整整被折磨了近两个小时,好容易才寻了个理由跑了出来,躲在卫生间里大哭了一场。 这时候张立平已经吃完,林薇就将碗筷收拾掉去旁边的教学楼中刷洗,一出门,却见到一个男生迎面走了过来,正是张立平朋友李海,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里他的眉宇里总有一丝忧郁之色,令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成熟气质,他见到林薇顿时笑着出声招呼道: “咦?真巧啊,去洗碗吗?” 林薇心情不大好,默然点了点头,李海看着她红肿的双目,心中忽然一阵痛楚,不由自主的伸手过去,他本意是想去抚mo林薇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忽觉不妥,顺势将她手上的碗接了过来笑道: “我陪你一起。” 林薇也不推辞,她能感觉得到,其他的休闲社中的人就算表面上与她有说有笑,然而骨子里还是有着隐隐的藐视,能够平等看待她的,不过几人而已,其中就有李海,她憔悴的点点头,两人并肩向着教学楼的水龙头那边走了过去。 ……………………… 第二天,正在上课的张立平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看竟然是荷花池药材市场的王先生打来的。刚接起来就听到了王先生略带兴奋的声音: “立平啊?快来,有好消息。”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杂音很重,显然处身于一个很是繁忙的地方,应该是时间紧迫的关系,一说完就挂掉了。张立平知道王先生浮沉商海数十年,城府是极深的,能够让他感觉到兴奋的事应该非同小可,也顾不得正在上课,匆匆请了个假就打的赶了过去。 出租车刚开到荷花池药材市场的门口还没停下,张立平就看到贺四站在那里,脸上有焦急的表情,一看他来了,忙忙的赶上来,拉他上了一辆面包车。等车开后才道: “上次你不是给我们打电话,说破解出了七大恨中墨之角的谜题?” 张立平顿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他深呼吸了两口,这才压抑住激荡的心情道: “是啊,我不是都说得很清楚吗?墨之角,其实就是通体黑透的犀牛角。” 贺四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压低了声音道: “老板今天无意中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有人的确看到过尺余长,浑身黑透了的角,是不是犀牛角不知道,但消息的来源是绝对真实可靠的!” 张立平不禁失声道: “在哪里看到的?” 贺四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据说这事情实在很是蹊跷,这不正带你去当面问清楚吗?对了,那个人似乎生了很重的病,我们现在就是去他家的,希望能赶得上。” 第五十章 线索(下) 面包车很快的开出了城,向着四川绵阳市的方向驶去,因为之间有高速公路连通的关系,车开得飞快,下了高速路后没开多久,路也就开始颠簸起来,周围也出现了被黄土,红土覆盖的丘陵。(手打小说)四下里的农作物青绿一片,空气里也有一股田野里特有的清新气息。 没过多久,面包车歪歪斜斜的开上了一条更加颠簸的山道,这路有名的叫:“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团糟,”车上的摇晃可想而知,好在目的地也很快就到了,是位于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子,据说因为这村子将唯一的水源都占据了的关系,因此方圆三十里内,都是人烟稀少,而这条入山的通路也是国民党时期留下来的,张立平随着贺四跳下车,一眼就看到了两辆黑色雅阁停在打谷场内。 在贺四的带领下,张立平走入了一户人家的小院子,这里是典型的四川乡村建筑风格,修建的规格通常都是四户人家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四合院,每户人的房屋各自占据一个方向,屋子的后墙也就构成了围墙。 王老板就站在北面那户人家的堂屋外,面色沉重,一个穿着简陋的农家妇女正在他身边无声的抹着眼泪。见到张立平来了,王先生走了上来,第一句话就是: “情况不大妙。” 张立平心里一惊,这时候王先生才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解说了出来。 原来这户人家的当家的叫罗和义,平时爱在山上种点药材,就是因此和王先生手下的一个办事员认识了,而罗和义因为家里实在缺钱,就在农闲时候和本地的几个人混在一起去“猖坟”,意思就是盗墓,小打小闹了一阵,也算对家境不无补益,大概在一年多前,他们听“粉子”,就是线人,说有一票大的活儿,就跟着赶了过去,没想到赶过去挖开,却是一座衣冠坟,里面就只有几枚图章,还有一张写在丝绸上似乎是药方的东西,几乎一碰就碎,大家都觉得晦气,没想到在文物市场上兜售那几枚图章的时候,被一个医院里的老头子看见了,详细追问下,得知了那张药方的存在,竟出了高价将那东西买了下来。 得了这个彩头,这干人当然欢喜,没想到罗和义这人心思要活泛些,也小小的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当时掘那坟地的时候他就觉得四下里的地势有些不对,只怕是个阴阳坟,他们掘的只是阳坟假坟,而阴坟真坟还在那里,于是这一年多来在附近转悠了不少日子,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几天一场暴雨后山体坍塌,那阴坟的入口就露了出来,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就带上家伙赶了过去。 但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罗家老大却是直着出去被人背着回来,最初情况还好,还能清醒着说上几句话,谁知道在当地的赤脚医生那里治了几天,身体却是越来越糟,眼下已陷入半昏迷的境地,只能说几句胡话,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常常惊恐的喊道:“角!黑色的角!” 那本来是来收购药材的办事员见了,知道老板有些挂心这方面的东西,回去就将这稀罕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这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事件。 张立平的心神却集中到了这件事的几点关键之处,他当然记得柳老曾经对他提起过关于治疗咳嗽的那道神奇古方,按照时间来推算,确实能够契合得上,并且他是知道的,通常一些盗掘而出,或者是来路不正的文物,就会被拿到青石桥的一处市场内拍卖,恰好那地方距离王教授工作的省二医院就在咫尺的距离。 一念及此,张立平的兴趣更加浓厚了,那墓地的原主显然同医之一道有着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联系,那么其中有“黑之角”这等珍贵宝物的可能性当然是极大,不禁立即向房间里走去。 山中农家的房屋自然是简陋非常,房屋还是以泥土混合稻草的土砖砌成的,就是正门一间堂屋,旁边一处卧房而已,后面随随便便的拿石头堆了个小屋子就算是厨房了。 一走进光线昏暗的房间,张立平的鼻子里立即闻到一股腥臭难当的味道,他强忍住胃里的翻腾,走到床前仔细查看,只见卧在床上的人侧卧着,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偶尔还能从鼻子里发出一丝呻吟,裸露着的背上有一条可怕得凄惨口子,显然臭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张立平走过去把了把脉搏,撬开病人的嘴看了看舌头,只觉得他的呼吸粗重,炽热,固然没带体温表,但也可以感觉到他一定在发着高烧,只因为虽然是大白天,但屋子里面着实隐晦昏暗,接着拿手电照了照瞳孔后,不禁皱眉问道: “有灯吗?” 罗和义的老婆这时已实在算得上是病急乱投医,顾不得这“大夫”年纪轻轻,忙去将墙角的灯线开关拉了一下,屋子里却是一盏顶多十五瓦的小灯泡,那昏黄光芒大概就同一支蜡烛类似,光芒聊胜无无,张立平叹了口气,转头向道: “有没有办法请人将他抬到外面去?” 农村里虽然没有担架,但拆下一块门板就成了,然而这罗和义似乎在附近很不得人缘,围着看的多,肯动手出力的少,他老婆眼泪汪汪的求了不少人,这才请了两个本家兄弟将他抬了出去,这时候已到是正午,太阳明晃晃的照了下来,就在被抬出堂屋门的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本来看似奄奄一息,根本连动都不能动弹的罗和义,竟猛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而糁人的吼声,一下子以难以想象的敏捷从门板上弹了起来,径直向屋子里钻,他的老婆遭此大变,慌乱中伸手拉住了他,没想到罗和义用力甩了两下没有甩掉后,似对阳光十分惧怕,满布血丝的双眼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加上他背上那条因为挣动而撕裂的鲜血淋漓伤口,看上去异常的恐怖,竟然埋头向老婆的手上一口咬了下去! 顿时,这农村里的健妇发出一声杀猪也似的惨叫,紧接着双眼翻白晕死了过去,显然这一口咬得极深极重,尽管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张立平看到这等诡异情景,也同其他人一样,身上冒出一种冰凉的寒意,好在这一咬仿佛耗尽了罗和义的气力,他也随之倒在地上抽搐着,从牙齿缝里漏出模糊诡秘的声音,其声凄厉非常,看那若一条蠕动虫子的动作。竟还是要竭力的向屋子的暗处挪去。但嘴上还是死死咬住老婆的手,不肯松开。 四下里虽然围满了人,但哪怕是几名壮汉,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形,脸色都有些发白,相信若不是日正中天,四下里围观的人早已经一哄而散,小孩子哭叫着向大人怀里钻,女人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张立平却从惊骇里迅速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想后,竟拿起旁边的塑料保温杯,大步向地上的罗义和走去。 王先生却抢前一步挡在了张立平的身前,压低了声音道: “小心。“ 张立平坦然一笑: “我有把握。“ 王先生点点头,退后一步,再次说: “小心。” 张立平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两句用词重复的简短话语。却流露出了一种家人之间才有的情谊----这是他很久违的东西了----他上前一步,开始晃动揭开杯盖的保温杯。 第五十一章 黑而尖锐的指甲(上) 说来也怪,听见晃荡着的水声,罗和义的两眼一下子睁大了,他张开口尖锐的叫了一声,那情形真是鲜血模糊,恐怖非常,张立平却继续摇着水杯,猛然从旁边拿起一团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罗和义似乎对水声非常害怕,痛苦的在地上翻来滚去,仿佛竭力的想要躲避着这声音,却连吐出口中破布的本能反应也没有,张立平依然没有松懈,一直摇着杯子,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动弹,身体出现了微微的抽搐现象时这才住手,试探性的在他的四肢肌肉上捏了几下,判断出他确实已经耗尽力量无法暴起伤人后,才吃力的将他再次挪到门板上,转头对旁边看得惊异非常的村民道: “劳驾,能给我打一盆热水来吗?恩,对了,还需要盐,大概一斤左右,干净锋利的的小刀,干净的棉布,或者卫生纸也行。(手打小说)“ 这时候,罗和义的弟弟叫做罗和强闻讯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张立平列举出来的东西,忙忙的叫他老婆从家里拿了这些来。 张立平先将盐化入热水里,再拿干净清洁的布慢慢对罗和义背上那条可怕的伤口进行清洁,将上面沾染的污垢血痂后抹落才发现,原来伤口早已溃烂流脓,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周围已出现大小不等的水泡。伤口内肌肉由于坏死,呈暗红色或土灰色,失去弹性,刀割时不收缩,也不出血,犹如煮熟的肉。伤口周围常扪到捻发音,表示组织间有气体存在。轻轻挤压患部,常有气泡从伤口逸出,并有稀薄、恶臭的浆液样血性分泌物流出。锯齿形的交错分布,仿佛是遭受了一种巨大力量撕裂,叫人不禁联想这是什么样的凶器造成的。 张立平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连续扎了七八下,有三根针扎得比较深的索性让它们直接留在了病人的体内,接着用小刀在伤口溃烂最凶最深的地方轻划了一个十字,旁边由贺四帮手,不停的以干净的盐水冲洗着,腥臭难当的血水流了一地,接着又细致的清理着伤口,剪掉旁边的死肉碎肉。做这一切的时候,罗和义整个人丝毫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显示他的人还活着。 在清理的过程中,张立平忽然眉头一皱,奇怪的“噫”了一声,因为他在清理伤口的时候,手上忽然感觉到一种阻力,忙将头靠近了些仔细检查,丝毫不因为那污秽腥臭而有所避忌。 很快的,张立平就找到了阻力的来源,因为没有镊子,他只能小心翼翼吃力的在伤处探询着,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左手却飞快的自行伸了过来,在右手上狠狠打了一记,张立平愕然间,很快就回过神来,取来一张塑料布包着左手任其进行探询,不久,似乎手指就捏住了什么东西,想了想以后,才用力将之拔了出来! 罗和义立即发出一声高亢至极的惨叫,以至于旁边的人的耳朵里竟出现一种“嗡嗡”的感觉,接着就再度满头冷汗的晕厥了过去。 虽然他的伤处神经已被毒性所麻痹,加上张立平对他施行了针灸麻醉,所以先前感受不到那清创割肉的任何痛楚,但那东西一拔出来,仿佛水壶被揭开了塞子,那强烈的痛楚竟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上。 在明朗的阳光下,众人的背心处却生出一股强烈的寒意,张立平手上拿着的,竟然是半片乌黑色的尖锐东西! “这…….这是僵尸指甲啊!”旁边的一位老人惊恐的瞪大了眼。 这句话迅速被更多的村民所接受,他们立即一哄而散,在场留下的人除了两三个胆大的小伙子,就只有王先生一行,以及罗和义的亲弟弟而已。 说实话,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张立平的心中也在那一刹那起了畏惧,但好在旁边的贺四很快就将那半片乌黑色的东西要了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下才皱眉道: “我倒觉得这很像是王刺----王刺是中药采购中的行话,其意就代表的是老虎掌上的爪子----只是颜色有些对不上号,僵尸好歹也是人变的把,你有见过谁的手指头生这么粗的?倒是这家伙开始竟然这样疯狂,实在有些怕人。” “他这是得了狂犬病。”继续埋头清理伤口的张立平淡淡道。“怕水声,畏光,神智迷乱,并不即时发作,这都是狂犬病的典型症状。” 贺四还没说话,旁边罗和义的亲弟弟罗和强却迟疑着道: “这位…….先生,你说我哥这不是中邪,而是狂啥子病?” 张立平点了点头。贺四却知道这些村民没什么文化,忙对他道: “狂犬病,就是疯狗病啊!” “啊?”罗和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久才恍然大悟过来:“这就是疯狗病,往年只听老辈子摆过。” 张立平却转头对他道: “现在有几件事要等着做,首先,你的嫂嫂被病人咬了一口,应该尽快送去打一针狂犬病疫苗,第二,你哥哥的病我只能暂时处理,要马上送去医院里抢救。” “要得!要得!”罗和强搓着双手连连道,没想到他的老婆却在旁边暗中掐了他一下,小声道: “你个瓜娃子,家里哪里还有钱嘛。这一进医院,还不遭弄干啊。” 罗和强显然心地淳朴,尽管面上露出困窘的表情,却还是黯然道: “只有委屈娃儿了,给他准备的学费说不得要暂时挪挪。” 他老婆显然不答应,两口子几乎当场吵了起来,谁知道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先生听了旁边的司机对他耳语了几句后,却忽然道: “和义老弟的医药费就包在我身上吧,只是我对他受伤的经过很感兴趣……” 罗和强是个实在人,也没有什么心机,听了这话马上道: “成成,等这里的事儿料理完,先生您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显然想到了那天的情形,忙补充道: “但我是绝对不去那鬼地方的了。” 王先生点点头。张立平继续为罗和义将背上伤口清理完毕,又将被吓得昏过去的罗大嫂救醒,就动手将病人抬上车,向着绵阳开去。 第五十一章 黑而尖锐的指甲(下) 因为考虑到车上有病人的关系,车开得很慢,张立平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王先生转头望了望后面那辆装着罗家人的面包车,忽然问道: “你看罗和义活下来的可能有多大?” 张立平皱眉道: “我也是正在想这个问题,他的情况初看上去很符合狂犬病,然而细节上却有些不同,这样来说把,他感染的狂犬病病毒似乎是一种非常稀少的变种。(手打小说)普通的狂犬病是以破坏人的生理机能为主,所以一旦发病,死亡率高达99%。剩下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如同买彩票中大奖一般,但他感染的这种病毒却很是奇特,仿佛是以至幻神经系统为主要目的。” “相反的,你们也看见了他背上的那道伤口了?它看似可怕,但若不是那病毒不停分泌出一种不知名的麻醉激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起到了一种保护的作用,否则他早就出现败血症死去了。” 王先生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反而很大?” 张立平很是慎重的点点头: “对,我想应该是这样,他背上的伤口看似乎严重,但现在对这种厌氧性坏疽的处理已经形成了一套有效的处理办法,如果我的推测成立,他感染的的并不是常见的狂犬病病毒,那么……….” “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八成。” 张立平思考了一下,才郑重道。 “很好。”王先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四,你等下就不必去医院了,将这东西带去成都那边的铺子上,老赵那边见多识广的药工多些,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实在不行,就拿到国家的专业鉴定机构去,出些钱弄明白它的来龙去脉,这很重要。” 他口中所说的这东西,就是眼下正被布包裹起来的那片乌黑色的甲片,说实话,说它是什么僵尸指甲,张立平是不大相信的。但其本身确实带了一种非常神秘诡异的意味在里面。王先生的做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很快的,罗和义就被送入了绵阳市一医院进行治疗,他的唾液被送检后的结果很快出来了。果然不出张立平所料的,是一种变异过的非常规狂犬病病毒,这在国内还是首次发现。其致病性和传染性都是常规病毒的二点七倍,在释放出致幻酶的同时,却可以麻痹人的中枢痛觉神经,降低肌体的代偿量。经过试探性的小剂量给药后证明,高浓度的头孢他定ceftazidime能够非常有效的杀灭此病毒。 但是由于罗和义同时还并发了蜂窝组织炎与碳疽病,因此他将会拥有一个长期的康复过程,并且就算恢复以后,身体机能也将全方位下降,这也就意味着指望他再次去墓中寻找那支“黑之角”的可能性极小。 张立平的失望之情溢于仪表,但是王先生却微微一笑,显然心中早有成算,他看了看表道: “大家忙了一上午,现在已经是两点多了,我留个人在这里照看着,走咱们去把午饭吃了吧。” 一行人寻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雅致的酒店,到餐饮部要了个僻静的包间。菜很快就上了上来,王先生绝口不提他们远道而来的目的,只是努力的劝着罗和强喝酒吃菜,看他已有些半醉,才有意无意的道: “你们两兄弟去掘坟,你哥弄成这样半死,你却抛下他完好无损的跑了回来,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可做得不大地道哦。” 罗和强显然酒量并不大,喝了二两就脸红脖子粗的了,顿时啪的一声摔了杯子,大着舌头站了起来: “王老板,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认当时不…….不该放他一个人下去,可哥这他妈是活该!” “哦?”王先生眼里光芒一闪道:“那是怎么回事的?” 罗和强一仰头,灌了一杯白酒,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回忆道: “我哥那天来找我,说是有个发财的机会,我开始不大想去,知道他爱搞些歪门邪道,耐不住他软磨硬泡的,就在上个月二十七晚上跟了他去。” “……那是个大墓,藏得也很好,离头年掘的衣冠坟刚好对着大概两里路,荒山野岭的我们也不怕人看见,挖了半夜觉得实在不行,就拿开石头的雷管放了炮,强行弄了条口子出来,里面挺大的,少说也七八个房间,只是寒碜得紧,尽是石头雕的老虎啊,熊什么的,棺材里随葬的也就是那么十来样玩意儿,一样值钱的都没!” “那这些东西呢?卖了?”王先生忽然道。 “没有,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罗老二摇摇头。“是这样的,这些东西都是他背着,说是拿回去再分,没想到明明都出来了,他楞是睁眼说瞎话,说将东西忘里面了,让我在外面等着!” 说到这里,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了几口,用力的呸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吐骨头,还是在愤恨他哥的行为: “我知道,他开始一定在里面有什么发现,想要独吞,又看到我在墓里瞒着他摸了一样东西,就起了打猫心肠,想要吃独食!” “这么说来,你哥就是在再次进墓的时候受的伤了。“张立平问道。 “多半是这个样子!”罗老二愤愤的道:“当时我心里鬼火冒,未必还瓜西西的站到外头喝风啊,各人转身就走了,哪晓得睡了一晚上起来,就听倒说他遭人两手空空的抬起回来。装东西的包包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切了。唉………他当时要是把我喊夺一路,两个人起码有个照应,何至于会整成这个样子?“ 他说到不快的地方,就要喝上一大口酒,此时显然已到了极限,接着说了几句模糊不清楚的呓语,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王先生对着张立平点了点头,后者会意的站了起来,走出包房外对服务员吩咐了几句,要他不要打扰,两人就到了四楼的休闲区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叫了两杯咖啡。 “他的话,我看是可信的。” 王先生笑着道,他的笑很成熟,具有中年男人才有的那种看破世情的魅力。 “我开始就已经找人调查过,罗老二和他大哥之间的确有矛盾,还是比较深的那种,因此他肯站出来为大哥承担医药费,说明应该是心有愧意。” 张立平皱着眉头道: “可是现在事情弄成这样,该怎么办才好?” 王先生沉吟了一会儿道: “罗和义在当地的名声很是不好,这个人把钱财看得很重,又爱贪小便宜,心眼也很坏,我得知了这个情况,就没有打算再要他帮忙了。” “那你的意思是?”张立平疑惑道。 “我打算到成都去找些比较专业可靠的人手来做这事,小贺很会活动,认识的人多,这事儿交给他是再好不过,这样尽管花的钱要多些,但他们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若是里面真的有黑之角,那么就一定会拿出来给我们。现在只需要罗老二带我们去那墓的所在地就行了。” 王先生说着就给贺四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意见说了说,贺四也向他通报了一下手上的情况:那片黑色残甲在药材市场依然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复,种种说法都有,但最倾向的还是僵尸指甲,现在已经拿到了省野生动物研究所进行鉴定。 张立平看着王先生为着这事忙前忙后,连自个儿的生意都抛下了,心里也很是有些感动,不禁低声道: “要您为了我的这些事情忙前跑后,真是麻烦您了。” 王先生爽朗笑道: “这有什么,你我一见如故,我家妞妞的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老弟救的,你还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何况…….” 他说到这里,换了一种坦然的语气:“我之所以帮你,还是存了几分私心的,据我家的记载:七大恨乃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奇药物,不仅能医死人,生白骨,还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也是正因为其收集困难,所以即使少量的成药,功效也极强,倘若真能收集齐全,治好你父亲的病以后,也必然会有剩余,也不瞒你说,我也想借此沾沾这连皇帝都没收集齐全的神药的光。” 张立平斩钉截铁的道: “这个自然,只要我父亲被治好后,无论余下多少药物,您都拿去就是!” 他这句话刚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均知道对方都是重信之人,这么敞开一说,达成了一个协议,心中都去了许多顾虑隐忧,两人的合作也更加融洽。 于张立平而言,能够得到王老板这等有钱有势的大老板的鼎力支持,寻找药物起来当然是事半功倍。治好他的父亲就有了更大的把握,对于王老板来说,他也离不开张立平的知识与医学上的能力,事情一旦成功,更能获得大部分的收益,哪怕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这笔生意也是很做得过去。 跟着不久罗家老二就醒了,带了醉意一摇一晃的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坐了过来,他上面是一件灰扑扑的旧衬衣,上面还补了几个补丁,扣子似乎也不全,下身一条脏得失去了本色的军裤,脚上是一双再生塑料做的廉价拖鞋,上面还有干掉的黄色泥滓,与这地方的规格氛围实在是格格不入。旁边的人纷纷侧目,他却是懵懂而不自知。 张立平忽然想到一件事:罗家老二开始说背着他哥哥从墓里带出来一件东西,于是就开口询问,本来以为罗和强会借故推脱一番,没想到他很爽快的就从裤兜里掏了出来,说是今儿上午赶集拿到坝子上去给人看了,没人说得出个名堂来就没卖掉,恰好随身带着。 只见这东西表面光滑,呈现出一种很厚重的深红色,看样子应该是瓷烧成的,不过普通苹果大小,轻易就能攥在掌心中,其上有盖,左右分别有两只对称的弯弯长嘴,左边的壶嘴呈龙型,右方的壶嘴似凤啄,看外观似一对袖珍的茶壶拼在一起。在底部还有四个烧制出来的小字: “问道歧黄。” 第五十二章 离(上) “这东西,是什么?” 眼前整件器具虽然小,却很是精致,看得出来原主对它也是非常喜爱,从上面厚厚的一层光滑包浆看来,少说也在手里摩挲了好几十年。(手打小说)饶是王老板见多识广,看了以后一时间也有些说不出所以然。 张立平却是对着这东西若有所思,拿着琢磨了半晌,又将壶盖子揭开,对着里面仔细看了看,这才喃喃道: “这应该叫做蝠滴。” 他一面说,一面将这个举高了起来: “你们看,从正面看,它像不像一只蝙蝠?” 果然,被他这么一说,罗老二和王先生都觉了出来,只见壶体略扁,弯而长的壶嘴一左一右,对称形成了蝙蝠的双翼。那样子的确很像一只蝙蝠正振翅欲飞。 “这东西是是古代专门给官府富贵人家用的,因为这些人身份尊贵,若要用到一些比较险奇的药物,就需要事前先服用少量---- 其实就是类似现在注射青霉素要进行的皮试---- 这个时候,就要将熬制好的中药盛在这蝠滴里呈上,喝第一口药的时候,要对着左边的这个壶嘴,接着再换成右边壶嘴。其意暗寓左右逢源,龙凤呈祥。 “再者,那个时候的人很注重口彩,蝠滴的这个“蝠”与“福”谐音,还暗指出了它的本来用途“壶”。但它烧制不易,也很费手工,所以流传下来的极少。” 说到这里,张立平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有些悲伤的道: “我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以前在家里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据说………是祖上被灭门时候遗留下来的唯一一样东西,倒不是抄家的人良心发现,而是觉得拿了药罐子很不吉利的缘故。” 一句话,就反应出当年张家被抄情况的惨烈险恶。王先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立平却饶有兴致的琢磨着下面那四个小字。又去外面的车上借来王先生的手提电脑,上网查询起来。 “问道歧黄…….搜索无效,无此查询内容………恩,看来只有分割开来。与问道相关的信息:问道于盲,向瞎子问路。比喻向什么也不懂的人请教,不解决问题。出处是:唐•;韩愈《答陈生书》:“足下求速化之术,不于其人,乃以访愈,是所谓借听于聋,求道于盲。” “岐黄二字,乃是指的医家的始祖,即歧伯和黄帝。我国古代著名的医书《黄帝内经•;素问》,多用黄帝和歧伯问答的形式写成。后来把歧黄作中医学术的代称当然就是医药的简称。” 张立平迅速将这些所得的信息在脑海里汇总了一遍,显然,问道只能作为成语的一部分才具有一定的意义,除此之外,它能够单独成立的意思就只有两个可能: 字面上的理解是,这原主人有些自矜的表示,自己得到了歧伯和黄帝的真传,向他们求过(医)道。 第二个可能是:问道作为名字来存在,与歧伯和黄帝并列,还位于他们的前面,从古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来说,这是很不谦虚的,通常会被人称为狂士。 若这四个字代表的是第一种意思,那么对张立平的调查不会有任何帮助,因此他目前只能往第二个方向去动脑子:即问道这两个字是代表的人名。 古时候的人的名字比较复杂,在姓后不仅会跟上名,还有多个表字,成年后还能加上自号,例如苏东坡,姓苏名轼,字子瞻,又字和仲,号东坡居士。 于是一个大概的模糊轮廓就推论成型了,拥有这个蝠滴的人,显然他在世的时候,曾经使用着“问道”这个名字,并且他的医术很高明,同当时的王公贵族有所联系,就朝代而言,应当不会早于唐朝的韩愈。” 张立平满意的叹了口气,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能够得到如此多的情况,他已经是非常知足了,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好好整合一下思绪,回到学校里再慢慢查询。 一行人回到医院后,罗大嫂已经醒了转来,脸色苍白,默默流泪,罗和强忙上前去对她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也从罗大嫂的口中证实了罗和义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任何东西,连撬坟的工具也不知道丢什么地方去了。王先生在旁边安慰了几句,看看天色已经快黑了,知道张立平明天还要上课,就派人载他回成都, 临走之前,张立平问了问罗和强这个蝠滴的价钱,他的本意是想带回去研究下,看得出来罗和强是个实心人,颞颥了半天,看那模样很有些想送,却未免有些肉疼,王先生哈哈一笑叫人拿了五千给他,他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绵阳与成都之间有高速公路直达,很快的张立平就回到了学校,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路灯黄蒙蒙的洒出一片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起小雨,,开始是沙沙的,几乎使人以为树的叶因为风吹一下子都拥挤着密落下来.后来才知道是雨决意的自天上点落,在经历了亘长的过程后终于失足到树间,屋顶,再汇集成一颗珠儿一颗珠儿的滑落到地面.同时更在空中斜织成一张朦胧而间歇的闪亮水网。 他一路上想着该从什么地方打开这蝠滴的突破口,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形,也没有要避雨的意思,就信步缓行着,旁边的人纷纷侧目,但他依旧我行我素的走着,仿佛每一点雨都仿佛是珍珠一般,这个时候张立平忽然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向左方的林荫道上看去。 那方有一对男女,男的撑着伞,神情里流露出一种温文的体贴,女孩子娇俏美丽,两人牵着手,十指紧扣。不知道为什么,张立平看了这情形心中一紧,接着是强烈的酸涩袅袅的泛了上来。 伞下的男子是胡华。 女孩子---- 是佳玉。 第五十二章 离(下) 灯晕在张立平冷漠而线条清晰的脸上镀上一层怔然的神情,看上去,他满脸雨水仿佛是泪水一般,让人感觉到一股凄凉到了心碎感觉。(手打小说) 与此同时,对面的两人也注意到了这个还傻傻的站在雨中的男子。可以明显的见到,佳玉的脸色顿时发了白,她顿时无意识的想要将被握着的手抽出来,但胡华却紧紧的大力握住,不肯丝毫放松。 张立平吸了一口气。 深深深深的吸气。他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即将打破自己最心爱花瓶的神情,忽然转望向漆黑深邃的天边,雨点打在脸上,冰凉的感觉从脖子领口里一直钻了进去,蔓延到身上, 心上。 接着他笑了。 向着佳玉一笑。 那笑容同平时别无二至,但佳玉看了那笑容,心中却生出难过得想哭的绝望的感觉。她很想出声解释,但口张了开来,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好一会儿她才发觉自己流泪了,并且是泪流满面,这一瞬间她才明白,彻底的失掉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而张立平的脑海里也是乱哄哄的,走到了家门口才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些负面情绪抛出脑海里去似的,心里却总是沉甸甸的若被压了一块石头酸涩难当,脑海里始终放映的都是佳玉雪白的小手被胡华握住的那情形。 他用力咬了一下下唇,剧烈的疼痛感觉顿时将一切负面情绪压制了下去,口中传来了一阵咸腥的味儿,应该是流血了。他闭上眼,握着拳站在那里,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父亲……” 这一天夜里,张立平房间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在他的观念里,人生中总是要失去某些东西的,有得便有失,有的东西一旦没有了还能弥补,有的却是一失足便成了千古恨,成为毕生的憾事。 当断不断, 反受其乱。 第二天哪怕是在上课时,张立平的脑海里也不断浮现出“问道”二字,他早已试过打电话给导师柳院士,却被告知他老人家已直接飞去北京会诊,要一周后才能回来,省二医院的王教授也是一个请教的上佳人选,然而张立平那天分别的时候却忘记问他的联系方式。 没办法之下,他下午第一次翘了选修课,目的是为了去图书馆查阅更多的资料,在这里他终于明白做柳老的学生的优势了,一些平时根本不能借阅的资料已经可以带走研读,而不少善本,孤本也有了阅览的权限。 当他抱着一大堆书本,县志什么的返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又是一怔,却见邻桌上坐着两个女生,其中一名戴着金丝眼镜,身材高挑的女生,很有一种幽丽的高雅气质,不是张雪是谁?而她的旁边还站着一名颇为眼熟的帅气男生,正体贴的帮她拿着手袋。 经过了昨天佳玉的事情以后,张立平的心中已经若坚岩一般,**爱恨仿佛是无尽潮水,滚滚而来,滔滔而去,却似水过石上,留不下一丝痕迹。他忽然想到了上一次黑之角的迷题也是多亏了张雪的逻辑推理能力,才被顺利破解。心念一动,竟站起身来走过去淡淡道: “真巧啊。” 张雪一直背对着这个方向,听到了张立平的声音,身体竟是僵了一下,之后才缓缓转过头来,神情复杂的挤出一丝笑容道: “好啊。” 显然,似乎同以前男朋友复合的她,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张立平,觉得尴尬也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着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欲说还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立平主动说出第一句话后,仿佛本来的心结一下子就打开了,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从容,洒脱里还带了些玩世不恭的少年,笑了笑道: “今天你这套衣服很合身哦,但眼影稍微浓了点。看上去好象没睡好一样。” 女孩子是最重视自身容貌的,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无论怎样,张立平在张雪的心里始终都处于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闻言顿时有些花容失色,忙拿出随手携带的镜子照了照,有些求助的望向身边的女伴道: “是啊?” 那女孩子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说: “我觉得很好啊。” 这个时候陪在张雪身边的护花使者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张立平却是视若无睹,笑了笑道: “张雪你的皮肤不是很白,所以我就不建议你用这种深色的眼影,若是换成轻柔一点的浅蓝,或者桃红就非常不错,气质也能恰如其分的烘托出来。” 张雪立即又照了照小镜子,虽然她不说话,但表情却已是深以为然。这个时候护花使者再也忍耐不住,站了到张立平与张雪之间,冷冷道: “喂,我女朋友怎么化妆似乎和你没什么相干吧?” 张立平微笑着向旁边挪了一步,根本将他当作了空气: “我给了你一个非常良好的建议,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什么?” 张雪顿时哑然失笑,她也恢复了平日那种俏皮与机智: “你的这个建议似乎是强加给我的吧?就想来要回报了?重新给我一个理由!” 张立平略偏着头,想了一想才道: “上次帮你找的五味罕见中药,应该对你的论文顺利通过起到了很大的帮助吧?” “可是我也帮你解开了那个黑之角的谜题!从那时候起大家就扯平了!何况你还…….”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了不妥,立即住口,显然是想到了那天两人的激烈拥吻,白皙的脸颊上立即泛起了两团红晕。旁边的男朋友看得妒火中烧,走上一步大声怒道: “雪儿!你究竟和他什么关系!” 张雪一下子站了起来,寒着脸道: “王可!你有什么权利来干涉我的私事!我有问过你和钱敏的事吗?” 那男生一下子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焉了下来,痛苦的道: “我发誓,我只和她在一起就那么一次……….你为什么心眼这么小!老是不肯原谅我?” 张立平一听他这么说,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事实上在男女之间,关于这种很不愉快的痛处,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能不提就不提,让时间将之慢慢淡去最好不过,而他不仅提了,第二句话还隐约有些怨怼张雪心眼太小的的意思在里面。而老是强调就只犯一次错误,反而会给人以狡辩的感觉。 这些细节上东西的把握,想当年他也是吸取了无数经验教训才总结出来。这前任男朋友显然经验远远不及,在他无形的诱导刺激之下,一败涂地自然是意料中事。 果然,张雪脸色都气得发了白,怒道: “是啊!我心眼小,我对不起你,王可!我告诉你,我就是这样,钱敏她就温柔宽容,心胸开阔,你去找她啊,我祝你们白头协老,爱情地久天长!” 她一说完,将手上的资料向桌子上一砸,就怒气冲冲转身向外面走去。王可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显然是痛苦非常,茫然的站了一会儿,也颓丧的向相反方向外面走去。张立平的心中不禁涌出一股罪恶感:要是没有自己,想必他还幸福的陪在喜爱的女孩子身边吧。 但现在无论想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一切以大事为重!”张立平在心中不无快意的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他想了想,从自己的桌上拿起一包纸巾,向着张雪跑走的方向走去。 这里已经是七楼,张雪出去的那个楼梯方向,应该直通楼顶,果然,张立平很轻易的在天台旁边找到了她,出乎意料的,张雪却很是平静,只是望着远处的景色发呆。 张立平默默的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张雪才缓缓的道: “刚才你看的到那个男孩子,我从读高二的时候就和他好上了……在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们一群同学喝了酒………” “够了。”张立平忽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讲述,这其实是很不礼貌的事,张雪愕然回过头来望着他,张立平呼出一口气,吹了吹前额的头发,停了一会儿才道: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害怕听你讲下去心里会不舒服----你真坚强,看来我带上来的这包纸巾用不上了。 这几天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张立平也没怎么打理自己,下颌与唇上冒出了一圈微黑带青的胡须,整个人也因此多了几分沧桑成熟的感觉。张雪听了他的解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嫣然一笑道: “好,你不喜欢听我说过去,那我就不谈,你看你现在的糟糕模样,是因为见到佳玉和胡华在一起弄成这样的吗?” 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显示出了这外秀慧中的才女的心机,第一句话显示了她的温柔和小鸟依人,第二句问话,却是寓守为攻,直接开门见山的给感情上的敌人佳玉下了个套。 张立平笑而不答,他径直行到张雪的身边,学着她的模样靠在栏杆上,轻风将她身上的香味带入了张立平的鼻中,一缕一缕的,在若有若无的旖ni里,有着叫人心驰神往的感觉 张立平素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觉得张雪身上的香味好闻,直接就贴了上去深呼吸,张雪脸顿时红了,忙将他推开嗔道: “你做什么?” 她表面上是瞪着他,可眼里却没什么恶意。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发被吹散了开去,而裙边也被掀起,露出雪白线条柔美的小腿出来,将人有一种抚mo亲吻的冲动。张立平忙将该死的左手背到身后,凝视着她的眼睛道: “ineedyou。”(我需要你) 张雪的心里立即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狂跳,忙将脸别过去不出声,好一会儿才情意绵绵的幽幽道: “是吗?” 张立平马上喜道: “你答应了?” 张雪脸色通红,刚想说话,没想到张立平已经从兜里将那个蝠滴掏了出来,振奋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肯帮我的,你看这下面的四字铭文,来来来帮我分析一下。” 张雪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有些奇特,更是很想用力的打面前的这个坏家伙几下,但茫然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接过来无奈道: “你什么时候又对古玩有兴趣了?” 第五十三章 法国大菜(上) 两人接着就很快的投入到了工作中去,多了张雪这个心思缜密的女孩子在旁边协助,显然在工作上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手打小说)但饶是如此,因为线索实在太少,需要查阅的资料也太多,一时间也是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问道歧黄”这四个字依然是一个谜题,看看图书馆的关门时间就快到了,张立平只得拿出借阅证,到人文馆借阅了一大叠厚厚的县志啊,野史等资料放入带来的包内,张雪在旁边看着,颇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我们一次只能借一本书,还得限时归还,凭什么你就可以像收废品一样往口袋里倒就行了?” 张立平耸耸肩膀,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道: “没办法,我也是沾了导师的光。” 两人好容易吃力的将这一大堆书搬回住处,看张立平的模样,似乎就马上就打算继续开工,忽然看到张雪似笑非笑的表情,忙干笑道: “哦,看我这记性,应该八点了吧?” 张雪瞪着他道: “你也知道现在八点了?我都饿得前心贴后心!” “是是是。”张立平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自知理亏,陪着小心道:“大小姐,是我的疏忽,这样,你说吃什么,我们晚饭就吃什么。“ 张雪白了他一眼,看样子是在表达:“算你识相”的意思。想了一想才道: “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放你一马。就去门口的小吃店随便吃点吧。” 张立平心里其实也颇有些惭愧,人家一个女孩子,无偿的帮自己做这些,若就这么随便打发过去,连自己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嘴上不说,走到学校门口就叫了一辆车,将有些惊奇的张雪拉了上去,对司机小声说了一句地点后,的士便飞驰而去。 张雪因为没听清楚目的地,就捅了捅张立平,有些生气的道: “喂,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张立平目光里露出一丝促狭之意,邪恶道: “当然是去开房了。” 张雪听了又羞又气,忙用力的打了他几下,实在觉得还不解气,又使劲的拧他的胳膊,张立平忙雪雪呼痛,前面司机看样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却是忍不住笑道: “兄弟,忍忍吧,我和我那口子也是这样,女人的力气都小,等她打累了自然就不动了。” 张雪顿时为之昏迷,张立平却是哈哈一声笑了出来,张雪不禁恼道: “你再笑,再笑信不信我马上下车!” 这句话满有杀伤力的,张立平立即双手扶膝,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的,仿佛和尚念经一样,张雪开始还松了一口气,后来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哭笑不得的道: “喂,你干什么?” 张立平偷眼望了望她,小心翼翼的道: “怕你生气嘛。” 张雪觉得自己实在无语了,她没奈何的叹了口气,看向张立平的眼里忽然露出狡猾的神色,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乖,听话。姐姐等会儿给你买糖吃。” 她目下的打扮本来就是风姿卓越的都市丽人,可别说还真像是他的姐姐。这回轮到张立平郁闷起来。好在这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所装修豪华的酒店门外,---- 目的地到了。 这里却是一家久负盛名的法国餐厅,专门对外供应各式高级西餐,在欧洲类似于北京烤鸭的名气,可见其在业内的地位,张雪下了车看了心里一惊,瞪着张立平道: “你要死啊!带我来这种地方,也不看看我穿的什么衣服?再说,这里应该是只对会员营业的吧!” 张立平当然知道这种高雅场合男士应该着燕尾服,女士则以露背的晚礼服为主,但是他历来就不愿意被这许多条条框框所束缚,哈哈一笑就径直向着装修得豪华非常的大门走去。 门口两名侍者见了,彬彬有礼的伸出一只手拦住道: “对不起先生,本店只有每周的一三五才面向非会员开放,请改天再来。” 张立平又仔细看了看门口的店名,从怀里掏出一张很别致的烫金卡片晃了晃道: “会员是吗?这个应该是你们的贵宾卡吧?” 原来这所法国餐厅乃是遍布全世界的连锁,在张立平的老家wk市也有一所分店,张立平在往日游手好闲时,是那里的常客,拥有这里的会员卡当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那两名侍者不卑不亢的将金卡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便微微躬身,向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来: “先生请进。” 张立平于是就将颇有些尴尬的张雪带了进去,里面的装修环境充满那种法国古波旁王朝的复古的豪奢气息,四周的灯光幽而不暗,每张桌子的精美烛台上,都燃了三支蜡烛,台上正有乐队奏着悠扬的欧洲古典音乐,在这里进餐的人连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很具有一种谦逊的绅士风度。 在这种陌生而庄重的氛围下,张雪显然也有几分紧张,不由自主的挽住了张立平的胳膊。而后者今天一身学生的休闲装打扮,颇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他却恍然不觉的坦然落座,将侍者推来的餐车上放的菜单向着张雪递了过去,微笑道: “女士优先。” 张雪却摆了摆手,坦然道: “我第一次吃法国菜,你做主了吧。” 张立平笑了笑,点点头对侍者道: “两份鹅肝酱,要白樱桃做的酱料,我要波特酒por,她则上一杯红酒。接下来…….有蟹黄活虾吗?”在得到侍者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又想了想才道:“奶油牛肉丁番茄汤,冰冻茄丁,对了还要一份奶汁海带。” 第五十三章 法国大菜(下) 在两人点完菜不久后,已经有专人将各种刀,叉,盘子,等放了上来,其餐具之华美,摆设之讲究,简直可称之为一种艺术。(手打小说) 很快的,鹅肝酱就送了上来,盛在两个水晶盘子里,外部呈金黄的微焦状。这是因为鹅肝由于油煎过程中,部分脂肪已经溶化成为煎炸过程中的用油,于是发散出一种特殊的香气,跟其他煎炸过的肉类都不一样。 因为这种高级西餐更讲究色、香、味俱全,所以,一道前菜还需要非常好的配料。由于鹅肝口味重,而且油腻,厨师就会用水果之作出酸甜口味的酱料铺在盘子上,然后再把煎好的鹅肝叠在酱料上。张立平点的就是以白樱桃做的酱料。 张雪拿刀子切下一小块,以叉子放进嘴里,这时候鹅肝的表层由于煎炸已经变得香脆但是内部则由于加热变得柔软鲜嫩,加上新鲜水果酱料酸甜的香味,几种美味以及口感同时冲击味蕾,再在张立平微笑举杯示意下喝上一口红酒,顿时那种鲜甜的袅袅的余味道精彩纷呈的一一罗列了出来。 鹅肝酱吃完以后,旁边的侍者立即端上一杯用香宾造的雪葩,因为这道前菜的味道实在过于厚重,除了让口腔清爽之外,也有助增进你食下一道菜的食欲。这时候一位领班模样的侍者过来歉意道: “先生,对不起,奶汁海带我们不能提供了,因为现在的海带距离打捞来已经超过了十个小时,会影响到客人的口感,为了表示本店的歉意,会给两位送上一份本店的招牌菜----当然,是打七折的。” 在得到了张立平的允许以后,他就很快对着里面打了个响指。 法国菜基本上也是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至于甜品多数会配甜餐酒,因此当张立平在吃完冰冻茄丁,见到一杯送上来的白兰地的时候,就知道那份神秘的招牌菜要送来了。 盛这道的菜的容器就非常精美,白底青花的盘子,上面罩了一个精光闪闪的不锈钢罩,侍者用非常娴熟巧妙的手法将之揭开,只见浓稠的白汤里,点缀着引人入胜的金黄,还有青翠的各色生菜散落其上,一只只肥厚的淡壳在里面载浮载沉,不要说吃,只是那种喷薄而出来香气,便已足够说明它的美味。 侍者显然很满意客人的反映,微笑道: “香草牛油翱蜗牛,蜗牛肉用香口的洋葱碎、蒜茸、香草、白兰地酒加调味品稍稍烩制,让其吸足味道,再在空的壳内填入已预先制好的香草牛油,将烩制好的蜗牛肉酿回壳内,表面再用香草牛油封密壳口,放入特制的器皿中,入翱炉猛火将其翱至牛油表面金黄色,就能取出趁热食用,乃是本店的三道招牌菜之一。” 两人兴致勃勃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在控制客人的食量方面,这家法国餐厅做得相当得好,几乎每道菜都会让客人吃得津津有味,但就在你的食欲被诱引到了最高峰的时候,盘子里的菜就没有了,可是却不会给人以分量不足的感觉,余留下来的只是意犹未尽的叹息。 张雪很礼仪的轻轻拿雪白的纸巾蘸着唇,张立平却大模大样在嘴上擦来擦去,他满不在乎的笑道: “咱们是来吃东西的,可不是学这烦人的礼仪,这地方说穿了,也只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而已,但是这商家促销的手段却没有什么新意。” “促销?手段?“张雪惊讶道。 “是啊?“张立平微笑。“你真相信他说的海带不新鲜的话?这只是一个合理的借口,从而能进一步向我们这种新来的群体推销他们这里的拳头产品----当然,被他们看中的顾客,也必须具备一定的消费实力。至于七折的鬼话,我是半点也不相信的。” 张立平显然是个很细心体贴的人,他点的几道菜都很合张雪的胃口,两人吃完以后,侍者很小心的将桌上收拾干净,又送来两杯香醇的咖啡。两人相对而坐,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均觉得此时的气氛就仿佛是面前这支插在花瓶净水里的百合,---- 舒适,宁静而芬芳。 忽然,沉思着的张雪眉宇里洋溢过一丝喜色: “我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张立平奇道,他话一出口旋即意识到了面前女孩子话中的未尽之意,忙急切道:“难道你找到突破口了。” “是的,”张雪明亮的大眼睛在金丝眼镜后闪着智慧的光芒:“问道歧黄,我们只忙着查询有没有什么人的表字叫做问道,那么有没有可能他本身就姓问名道?问道二字,其实就是他的名字?” “姓问,名道?”张立平疑惑道:“似乎根本就没有姓问的吧?” 张雪自信一笑,只说了三个字: “通假字。” 顿时,张立平的思绪一下子豁然开朗,诚然,现在的华山,古时候就曾经被称作花山,那么古时倘若有“问“这个姓氏,也很有可能被通假字同化掉! “那么……“这一次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闻道!” 话一出口这对男女才相视而笑,均为了这种难以形容的默契而感觉到十分的快美。张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脸上一红,别过头去。 突破口既然已被打开,接下来的事情就势若破竹了,很快的,张立平就在网上找到了“闻道”这个人,而携回的图书馆资料上对他的记载也颇多,这个人是生活在明朝最为繁荣富庶的时期,为人“精医道,性狂悖。” 在他四十五岁的时候,时来运转,被当时蜀王的朱椿所赏识,信重非常,拥有能够随意进出王府的权力,只可惜闻道这个人在晚年时迷信上了长生不死的炼丹,健康就被这些富含铅贡化合物的东西慢慢消磨一空,以至于死前浑身皮肤开裂,死相凄惨。而就在他死掉的同一年,朱椿王府内很重要的一名幕僚也死了,两人因为生前“相交莫逆”,所以墓地也是比邻而居,传为一时的佳话。 而最重要的是,资料上有一句曾经这么提起过:“西域贡品奇物,色黑而长,医以为可入药,王赐先生以察用途。”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从西域(即现在的新疆以西的国家)使者上贡给的礼物里,有一样又黑又长的东西,医生觉得是一种药材,蜀王就将它赏赐给(闻道)先生,让他来辨明用途。 这句话坚定了张立平进行探察的信心,第二天,他就将这些收集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先生。后者也很是振奋,因为蜀王在明朝燕王靖难之役时,出力极大,因此历代都非常受宠,被皇帝赏赐无数,从这些资料里可以得知,闻道这个人既然是蜀王的亲信,还能自由进出王府,那么他获得“七大恨”这种珍贵药材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下午,张立平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一个沙哑得难听的声音颇为紧张的说: “真的是阴阳坟?那你们说的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呢?我看看。” 第五十四章 初探 当敲开王先生办公室的房门后,张立平就见到了声音的主人----贺四从青石桥一带的线人那里请来的五名昌坟客,这是当地的方言,代表的就是盗墓贼的意思。(手打小说) 显然这个小团体并不是被临时拼凑起来的,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已花白的老头子,鼠须尖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家里的财产都是被挖坑埋了起来,而不是存在银行里,但这老家伙的眼神却深邃而深刻,仿佛不仅阅尽了沧桑,也尽经了风骚。有些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上随时都携着一把收起的黑色旧伞,仿佛片刻都不让它开身边。 老头子背后的四个人也是各具特点,两个膀粗腰圆,晒得漆黑的农村大汉,一看就是做体力活儿的,剩下一个戴了副廉价的黑边眼镜,颇有些斯文,应该就是对掘得得随葬品作初步鉴定的“粉子”,他的主要作用就是鉴定方便定价卖出,最后一人眼神涣散,老是在傻笑,看起来实在有些“哈“的模样,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这老头何烟杆的儿子。 老烟杆显然有些急不可耐,听说了“蝠滴”在张立平身上过后,不待王老板介绍完,就先冲了过来急切道: “来来,给我看看那东西。” 张立平坦然将蝠滴递了过去,腋下夹着那把黑伞的老烟杆一把接了过来,他的做法显然专业了许多,先是拿指头轻弹,接着再放在鼻子上轻嗅,他的两撇鼠须一翘一翘的,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滑稽的味道,但表情却很是庄重,口里还喃喃道: “这包浆……这水透都不假,可惜有些跛。” 整整研究了二十分钟,老烟杆再在蝠滴上呵了口气,搽了搽对着光看了看,接着还了过来,吧嗒了两口叶子烟,叹了口气道: “没错,虽然我搞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确实是明朝的朱皇帝烧制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按照事先说好的,你们提供一切资料和经费,最后所得大家五五分成----当然,贺老四所说的黑色的角也是你们的。据说那墓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就动身去现场踩踩盘子吧。” 而这个时候,正是西川大学的食堂在一天中最繁忙的时段,各个打饭的窗口外排出了长长的人龙。 排在佳玉的身前正好是张雪,二女自从那天彻底的谈过心以后,关系反而拉近了不少,觉得对方的性格都很对自己。两人各怀心事对坐在一起,默默的扒着饭。 佳玉夹了一筷子菜,慢慢的咀嚼着,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昨天晚上听说你玩得好开心。” 张雪一怔,旋既坦然道: “恩。他昨天下午找我帮他查一件古物的来龙去脉,弄得很晚,结果想来是心里歉疚感激的缘故,晚上就请我去吃了法国大餐。” 佳玉没有抬头,轻声道: “在他心里,终究还是你重要些。” “你错了。”张雪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他那病卧在床的父亲,接下来,是事业,这些相信你都比我清楚,至于感情……” 她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两个女孩子都明白其中的未尽之意。张雪接着撇了撇嘴略带了酸意的道: “在说,你和他吃饭的时候少了?你自己讲给我听的就有三回,还有啊,你倒是还有个胡华,我为了帮他这个忙,都和王可闹翻了。” 佳玉顿时无言,转头望向天空,似乎在联想着什么似的,隔了一会儿轻声道: “胡华………吃法国菜讲的就是环境和气氛,昨天晚上你们一定很浪漫吧。” “恩。”张雪抿着筷子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她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不知道,那个臭家伙真是讨厌,去那种地方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也不管衣服是否搭配环境,还有,你知道他穿的什么衣服吗?” 佳玉虽然听得心里酸酸的,却还是不愿意错过任何细节,忍不住问道: “什么,不会是上次去银河王朝吃饭时候的那身半旧不新的休闲装吧?” 她这句隐隐有些棉里藏针,不甘示弱的意思,张雪耸了耸肩道: “你们去吃饭时候穿的什么我可不知道,但他的确是只穿了一身休闲装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活像那里是他家开的一样。” “门口也没人管他?” “…….” “…….” …………………………. 关于盗墓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罗家老二是个老实巴交的忠厚人,贺四带了几个凉菜三瓶酒过去同他一喝,就做通了他带路的工作。 好在闻道的墓是在荒山里,四下里的山田看起来都都荒弃了几季了,距离最近的村子都在数十公里以外,老烟杆等人的勘探工作做得是放心大胆,细致非常。按他憨儿子的意思,“扑扑”两口唾沫吐在手心里一擦,都有打算下去看看的意思了。却还是老烟杆老成持重,说后天就是黄道吉日,订在那天中午十二点正下去。 这件事情张立平和王先生都是要到场的了,他们两人和老烟杆队伍里那位“打价客”(即进行初步鉴定的)站在外面等候,老烟杆夹着黑伞在前面打头,后面是他的两个身强力壮的侄子,贺四和老烟杆的儿子隔他们五米距离跟着。因为墓室口早已被罗家兄弟弄开,进入时候节省了不少的工夫。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山坳,张立平兴之所至,就爬到了临近的高处去,环顾四周,树木的叶子好多都枯黄了,风一吹,哗啦呼啦的作响,平添几分秋天的萧索与凄凉。 到了这里,张立平忽然想起了这些天在网上顺便看到的一些资料,说是宋代帝陵在地形选择上与别代迥异。历代帝陵或居高临下,或依山面河,而宋陵则相反,它面嵩山而背洛水,各陵地形南高北低置陵台于地势最低处。 原来,在宋代盛行与汉代图宅术有关的“五音姓利”风水术,该风水术把姓氏按五行分归五音,再按音选定吉利方位。宋代皇帝姓赵,属于“角”音,利于壬丙方位,必须“东南地穹,西北地垂”。皇室的葬礼自然影响到了整个民间,因此惟有宋陵才将遗骨放在低洼处。 “难道,我们先前的设想都错了?”张立平的心中凛然的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事实上,自从听了罗老二叙述那天晚上他们盗墓的经过时候,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一个很重大的线索被忽略了。就仿佛写作时候一刹那的灵感,你分明知道它存在过,但当想将之具体化时候,就飘渺无踪了。 第五十五章 疑点 老烟杆一行已整整进入了小半个钟头了,贺四乃是王先生的表弟,又是他的得力助手,两人之间的关系当然不一样,所以索性从进墓起两人就一直通着电话,把手机当作了对讲机在使用。(手打小说)这样自进去以后,外面的人也不算全然的一头雾水, 张立平从高处下来,刚想与谈谈开始心中的疑虑,没想到王先生看了他,就将耳机取了下来,神情欣慰的笑道: “进展很顺利,他们已经找到了罗和义丢失的背包,里面的东西和罗老二说的分毫不差。现在已经开始逐个墓室进行搜索,检视。” 张立平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但欲言又止,不忍扫了王先生的兴。他原想提醒,罗和义的伤口在背后,这说明他显然是在很突然的情况下遭受到隐蔽而突然的袭击的,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竟是没有还手之力,这说明墓地里很可能危机重重,越接近主人埋骨之处,凶险就越是接近。 并且,从罗和义所中的那种变异病毒来看,它所造成的症状在这闭塞的小山村里已经引发了不小的恐慌,并且理所当然的会同将其同某种神秘可怕的东西联系起来,从而吓阻后续者。如此的大费周折,这也说明了其中一定会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有一句很有名的话不断从张立平的脑海里闪过: 收益通常是和风险成正比的。 “发现了!”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的王先生忽然道,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激动之色,向张立平望了过来:“他们发现罗和义受伤的密室了!” 这句话刺激得三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那诡秘的黑色指甲到现在也没鉴定出个所以然,而罗和义至今都还被严密监控着昏迷在医院内,他受伤的过程也始终是个谜,那密室里隐藏的东西究竟是机关,还是动物,或者真的是恐怖的僵尸,潜藏在地下守护宝藏数千年? 偏偏这个时候,贺四也似乎为里面的景象所震撼,任凭王先生再三催促,久久的没有说话,显然是屏住了呼吸。然而好一会儿才突然惊奇的说了一句: “怎么会这样?” 接着便再也没有说话了,将外面的人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好在进墓里的人很快就出了来,首先钻出来的是老烟杆,灰头土脸的,看样子似乎跌倒过,拿着的黑伞上被撕了好几条长长的口子,看样子十分狼狈,后面的是他儿子,背了一条塑料编织袋,看那瘪瘪的样子,似乎收获颇少,最后出来的才是贺四---- 这乃是这个人的精明谋算之处,他有意无意的落在最后,就是要监督着看有没有人学罗家老二那样私藏什么东西。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商场上打滚久了的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但是张立平的心却沉了下去。 因为最后出来的贺四与他充满热切的目光一触以后,立即微微的摇头,显然在里面没有寻获那只意想中的墨之角。 这时候,老烟杆才说起在里面的经历。 原来他们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的面积颇大,大约近两百个平方米,分成七个小间,以正中放置石制灵柩的那个房间为主,其余六间群星拱月的将之护在正中。灵柩里有三具遗骨,应该是墓主和他的妻妾合葬。 遗骨摆放的方位是“头枕万山,脚向黉山”,在风水学里,这样的方位是“牛眠地”,子孙后代应该是要做官的。 很快的他们就在旁边的第三个墓室里找到了罗和义留下来的口袋,上面还染满了血迹,可见那一夜里的惨烈景象,只是奇怪的是,顺着口袋滴下的血迹延伸到了室口就中断了,然而他们在血迹最早出现的地方仔细搜寻,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搏斗过的迹象,这不禁给此事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然而细心的老烟杆却在正中的灵柩上,发现了一滴似沥青一般的黑褐色粘稠物质。他是亲眼见到了罗和义在医院里的凄惨模样,又被张立平这医学院校的高材生再三叮嘱,当然是谨慎非常,不敢拿手去碰触,从旁边拿起一块小石头将之研弄开来,最后确定了一件事---- 那是血!---- 不知道混合了什么不知明物质的血液! 从四周的摆设的完好程度看来,这数千年来,除了现在进入的老烟杆这批人以外,应该就只有罗家兄弟来过了,而罗家老二身上是没有任何外伤的,这滴血液的主人一定就是罗和义!这说明他一定来过这里! 这个发现令众人大为振奋,他们纷纷围绕着石制灵柩的附近进行搜索,很快的,就在靠近地面的地方被寻找到了一个石头雕刻成的牡丹花模样的枢纽,上面的灰尘上,清晰的留下了一个手印。 老烟杆的儿子大喜过望,一伸手就去扭,却被他爹啪的一巴掌掴在了脸上,打倒在地,懵懂了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贺四在旁边看了心里一惊,老烟杆这老头子枯瘦干瘪,看起来骨头比肉多,风都吹得倒的模样,却能将他五大三粗的儿子一掌打倒,又回想起他进洞后那行动如猫,麻利迅捷的模样,显然是很会两手功夫的。 老烟杆铁青着脸不说话,看了看周围的地势,从兜里套出一根麻绳,绑在了那个机关上,示意大伙儿散开后道: “这墓里的机关很是凶险,我已经看了,是有名的叫作三阳开泰的格局,这个机关既能向下按,也可以往旁边转,并且无论是左转右转都行,这四种开启方法里,正确方法只有一种,是在埋设机关时候随工匠的心意所订的,就算经验再丰富的行家进来,也根本无从下手。” “那杂个办哦?” 他儿子傻楞楞的道: 老烟杆恍若未闻,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石制牡丹花机关,又凑近前去仔细研究着上面的灰尘,似乎要从中寻找出些可资借鉴的蛛丝马迹出来,此时这老头子眼里射出鹰鹫一般要择食而噬的锐利光芒,哪里还有先前半点衰败颓老的模样? 很快的,他断然道: “先头进来那个罗老大是用扭的方式,虽然引动了机关却还能留一条命下来,我们不妨试试学他。” 他一面说,人已经退了开来,用力拉动麻绳,他是往顺时针方向拉动,没有任何反映,旁边有人想过去看看,但老烟杆神色凝重的摆手,隔了好一会儿,忽然从石棺的侧面“噌”的一声弹出一支细长的尖钉,接着缩了回去,上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涂了什么,只是若有人蹲在那里研究那个石雕的牡丹关的机关,就定然难逃被刺中的下场。 又隔了一会儿,老烟杆才点了点头道: “那这么看来,罗和义应该是向另外一面拉的了,你们小心,他说不定就是在这个时候受伤的。” 他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行了过去,将麻绳换了个绑扎的方式以便往反方向拉动。因为有了罗老大的前车之鉴,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再度退开,并不时回头关注着背后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这时候墓穴里一片寂静,仿佛又回到了被掩埋的那段阴魂主宰漫长岁月中。人人的心跳都清晰可见,以至于血液里都生出了一股冰寒邪恶的感觉。 石花渐渐转动,这一次从老烟杆青筋突兀的手背上就看得出,他花费了非常大的力气,忽然,寂静的空间里传来“卡”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咯吱咯吱”的机关转动声音,在冷漠的空间里回荡着,巨大的石头棺材缓缓挪动开来,展现出了一条通往下方的深邃黑暗的通道。 众人的眼光全都聚集在了隧道的入口处。 那里有一根染满了黑色血渍的布条,显然,这就是罗家老大遗留下来的危险的见证。 老烟杆铁青着脸,一步一步的向洞口走了过去。 他此时移动的动作里,竟给人以说不出的协调优美的感觉,很难想象得到,这么如同芭蕾演员一般的步伐,竟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身上。 他踏上了下去的阶梯。 一步,两步,三步…… 电筒的光芒照耀下,前方就是平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的双眼都睁大了!从阶梯顶上,霍然扑下来一团毛茸茸的黑色长形东西,仿佛是某种生物的上肢,猛然向老烟杆的背上抓去! 第五十六章 伪 通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前倾闪躲,但这老头子却是极敏捷的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一闪身,同时以右手上那把从不离身的黑伞反手用力一格! 这一下招架之妙,反应之速,力量运用之巧,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手打小说)叫人浑然忘记了这老头子的年纪,张立平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支看来毫不起眼的队伍,会被贺四称为首屈一指的原因。 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伞面被生生击碎,破布在空气里飞舞,看上去仿佛是数十只诡异的黑色蝙蝠在空气里散乱飘舞,在电筒的光线下,被敲中的伞骨上闪闪发亮,显然是以精钢所铸的。 而这突兀的一击中蕴蓄的力量显然极大,老烟杆一下把不住桩子,踉跄着踏下了最后一级楼梯,他也是吃惯了这行饭的人,感觉到脚下不妙,顿时就地一滚,那身手矫健敏捷得仿佛若二十岁的青年一般,随着他的身形滚动过处,地面上竟是“啪啪啪啪”的弹起了四五具挥动着手臂的骷髅! 这些骷髅的骨骼竟呈黑色,上面还滴着一种腥臭难当的液汁,若被它们迎面撞到,后果可想而知。 滚动到石墙边的老烟杆已是满头大汗,脸上身上再蒙上室内积年的灰尘,显得异常狼狈,蜷缩在那角落里似一只警惕的老鼠。他的模样似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保持着那种僵持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任那些骷髅在原地狂乱的挥动骨头手臂。 他的傻儿子却已经哭喊了出来: “老汉儿!老汉儿!你杂个样哦,你莫要黑我哦!我以后再也不怄你了!” 看他那样子,几乎是立即想冲下来救人,还好旁边还有人将之紧紧拉住。张立平从一开始也给吓得不轻,但他本来胆量就颇大,出生在医院里,现在念的又是医学专业,尸体,骨骼见了也不知道多少,仔细冷静下来一看,就发觉那些骷髅看似可怕,脚下却始终没有挪动分毫,而骨骼甩动中也颇有规律,显然并非鬼魂之类的,老烟杆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深吸了一口气出声道: “大家先暂时不要动,这些应该是机关,会自己恢复原状的。” 果然,不久后那几具骷髅,室顶神秘的巨爪,连同入口那具石棺又轰隆轰隆的自动复位,这个时候既然知道了机关的所在位置和运作方式,旁边的一名村汉打量了周围环境,对同伴闷闷的道: “这墓是在山里开掘的,古代时候想在这种全石岩的地方搞全墓坍塌的机关的可能性很小,可以开工了。” 说着这两个人就从背着的大包中掏出了一样非常现代化的工具出来----是在成都购买的专业切割大理石等石材的旋转电锯,还是贺四托朋友特意弄的美国货,随着刺耳的电锯声响起,石室内白雾腾腾,两人娴熟的一人一边,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石棺分割,推开一边,重新露出通道来,饶是古人的智慧如何高强,也万万想不到现在的科技能发达到如此程度,轻易的能破石开山,因此也根本无从应对这种暴力式的破解办法。 紧接着这两个大汉直接用电锯从侧面割入顶上的石壁中,在老烟杆的指点下,破坏了那个从背后突袭的黑色怪爪的运作枢纽,---- 这老头子已经在等够的过程中,悠闲的掏出烟锅子吧嗒起叶子烟。 紧接着就是那些能够从地面暴起扑人的剧毒黑色骷髅,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那些骷髅在数千年安装好时,是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白腊中,这样才导致了身上沾染的那些腥臭液体历经岁月也依然毒性猛烈,直到机关启动,才打破蜡封,遽然扑出。 老烟杆先从里面出来,喝点水歇了口气,他早已将四周的环境摸得清清楚楚,看到了下面的空间并不大,在骷髅阵后面不到三米的地方,就是一个高台,上面就放着一口楠木棺材----想必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看着洞顶失去了支撑,还在空中不断摇晃着的那只黑色怪爪,老烟杆感慨道: “连环套啊!这是我见过的最精巧的连环套之一了。” 他指着那爪子说,“你看,常人忽然被这邪门东西从背后突袭以后,就算身手好能够躲得过,那么一定就得前窜,就一定避不过前面这五尸追魂的突袭,我算是见机得快拿伞挡住了,心里又有了提防,加上这一身功夫才幸免,也不知道先头进来那老弟是怎么活出去的。” 贺四想了一想,胸有成竹的道: “背包。” 这两个字就足已解释一切了,这个答案很快就被证实是正确的,他们将罗老大遗留下来的口袋拿过来一看,果然上面有一条黑褐色的锐利划痕,而里面的一件瓷器已然粉碎,还有一个黄铜烛台也变形扭曲,显然,这装满了原主人生前使用器具的坚韧口袋,帮助罗老大抵御去了大部分那只邪恶黑爪的杀伤力,但背上依然被抓成重伤,这家伙也是个心机深重的人,立即想到了前面很可能还有更加恶毒的机关,不顾背部的创伤可能加重,强行退了出去。 在电筒的光芒的照耀下,那只闪着黑色邪恶光芒的爪子上那一长条血肉已经完全证明了这个推测的合理性。 接下来众人的小心却是白费了,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机关,那棺材里盛放的应该就是闻道的遗骨了。他的颅骨下枕着一本厚厚的书,只可惜开棺以后,很快就风化了,随葬品颇多,共计两件金器,两件玉器,两件瓷器,两副字画,当时也不及细看,草草一览便收入了带来的包中,又继续四处搜检了一番,这才退出了这个幽深诡秘的墓穴。 张立平听着他们的讲述,戴上手套查看着那个被切下来黑色怪爪,阳光下,这东西的本来面目顿时无所遁形,原来它的主体是以钢铁打制,表面有三条锐利的尖棱,外面蒙上一层黑色皮革,最前端处固定着一种大型动物的前肢骨骼,上面还有尖锐的黑色指甲,应该就是在罗老大的伤口里找到的那东西,毛皮上有着粘稠的黑色污秽液体,与骷髅身上的如出一辙。如此看来,在慌乱与昏暗之中,罗老大匆匆回头,恐惧的眼里看到的“黑色的角“应该就是它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从苗子那边传过来的邪门东西了,还是烧掉最好。”老烟杆吧嗒着叶子烟,夹着黑伞,又恢复到了那有气无力的老头子模样。 “我老人家今天冒的风险可不小,大伙儿散了吧,贺老四也亲眼看见的,下面没你们要的那黑色的角,回去把淘到的行货分分,散了散了。” 见过了老烟杆那矫健的身手后,他此时发话已经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魄力,王先生虽然心里也很是有些失望与不甘,但他自重身份,绝不可能再出声请求,而贺四为老烟杆的气势所慑,就算想说也无从说起。 就在一干人等收拾好背包,将一切打理妥当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张立平还坐在石头上,似乎沉思着什么,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显得很平淡的老烟杆却主动出声招呼道: “你还不走?” 张立平的目光凝视在掌心中的那只蝠滴上,似乎压根没听到他的问话,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你有肝病。”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根本没有挪动,但已转身的老烟杆佝偻的身躯遽然一僵,咀里含着的烟锅子里面一红一暗,好一会儿才在白雾腾腾中涩声道: “你说什么?” 第五十七章 要挟 张立平自说自话的道: “若是你从此戒烟戒酒,安心在家享上几年清福,大概还能活十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说,也就是顶多十年后,你儿子就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了。(手打小说)” 老烟杆铁青着脸不说话----任谁听到别人这样宣判自己的死期,心里也绝对不会觉得舒服。而他的儿子早已破口大骂了起来,张立平却恍若未闻,反而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淡淡道: “你小时候应该很聪明,可能是因为一场高烧,加上用药不妥当,所以脑筋就受了损,变成了现在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老烟杆的儿子憨娃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是最痛恨别人说自己脑袋有毛病,立即疯狂的向面前这个该死的小子扑了上去,非痛打这家伙一顿不可! 然而一个佝偻枯瘦的身影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对于这个有些呆傻的壮汉而言,这个身影则是一道天堑鸿沟,他既不能翻越,也不敢逾越。 老烟杆这时候的面色已变得恭敬非常,他却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年老成精的家伙,挡在自己儿子的身前很有礼貌的道: “既然小先生如此本领,只是看看就将几十年前的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那么应该是能想些办法的了?” 通常乡下人都尊称救死扶伤的名医叫做先生/老师,老烟杆唤张立平一声小先生,那么就表示真的对他的本事心悦诚服。 张立平在唇角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却不答话。 老烟杆一咬牙: “这样如何,只要你肯治治憨娃,今天从墓里取出的东西全部归你们!另外你若是觉得价钱不够,我们再谈谈?” 他在四乡八里附近也算得上是个能耐人,就从来没在人前落下过脸,也因此惹了不少人的嫉妒,为着这个独苗傻儿子,也不知道被嫉妒的人在背后戳了多少背脊骨,什么报应啊,什么天谴绝后啊,以至于憨娃也臭了名声,快四十了还没讨到老婆。 以老烟杆这要强的倔强性子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这病也不是没治过,但医到后面连他自个儿也没了信心。眼下好容易有了一线希望,仿佛看到了曙光,如何不肯孤注一掷? “不!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张立平霍然站了起来,他望着黑洞洞的古墓入口,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再带我下去一次,倘若不亲眼去看上一看,我真***不甘心!” 老烟杆望了望自己的儿子,再望了望深邃幽暗的古墓,没怎么考虑就轻易就作出了决定: “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下去以后,你一切都得听我的!” …………………… 循着开始的路线,张立平终于进到了这座几百年前古墓中,四下里的石壁上尽是一道道凿出来痕迹,显然修筑的时候工程颇为浩荡,而地上很干燥,布满了微白色的细土,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难闻的腥味儿,有着老烟杆在前面的引路,照明,张立平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很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事实上,他的心里始终都有几个未解决的疑点要在此刻证明。 首先,就是罗家兄弟是一炸开入口就进入了古墓,通常情况下,这种山体中的墓穴应该是密闭的,经过几百年后,里面的空气污浊程度非常严重,是不能供给人体的氧气需要的,然而在罗家老二的叙述里,两人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直接进入后也没有感觉到异常。这个细节令张立平直觉的感受到这墓地里应该还别有洞天。 其次,那就是随葬品,老烟杆一行人从那所谓的“闻道”的棺材中带出的东西全是古玩珍宝金器玉器,众所周知,能够用来随葬的东西,应该是墓主生前最喜爱的器具。 闻道一生,精擅医学,无论是衣冠冢里的那张秘方,还是罗家老二无意中摸来的这个蝠滴,都能说明这一点,但他的真棺随葬品中,竟然连一件与医学有关联的东西都没有!这是不是过于荒谬?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从听说要离开以后,张立平发觉自己的左手竟自行紧紧的握着拳,而内心里也生出一阵阵的强烈进入古墓一探究竟的冲动!显然左手也表现出了不愿就此放弃的愿望,在这只左手的帮助下,张立平已走过了无数艰难险阻,眼下这事更是与他治愈父亲的志愿休戚相关,他更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他紧紧的抿着唇,每走一步看上去都颇为小心,墓中此时看起来已是被翻得一片狼籍,显然经过了一场极有效率的查抄,很快的一路走了过去,张立平也见识到了那背后暴起伤人的机关,迎面扑出的黑色骷髅,最后来到了“闻道”的棺材前,他俯下身去,扣掉一块木材,发觉棺材乃是楠木所制。 《博物要览》载:‘楠木有三种,一曰香楠,又名紫楠;二曰金丝楠;三曰水楠。南方者多香楠,木微紫而清香,纹美。金丝者出川涧中,木纹有金丝。楠木之至美者,向阳处或结成*人物山水之纹。水河山色清而木质甚松,如水杨之类,惟可做桌凳之类。‘ 做这棺材的,历经近千年不朽,木纹看上去虽然陈旧,依稀却还是能分辨出黄丝,显然就是最名贵的金丝楠。在那个时代,这么一口棺材,就能值升斗小民数十年的花费!从这种情况看来,若说这里依然是闻道的假墓,似乎也说不过去。 然而, 很快的,张立平却以专业的眼光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他记得很是清楚,明:蜀志上记载,闻道晚年迷恋上了道家长生不死的金丹一说,结果当然是死得更快,死因自然是因为铅,汞化合物中毒引起的。并且症状非常的严重,以至于临终前全身骨骼变形,皮肤皲裂。 从现代医学的观点来看,骨骼更是铅毒性的重要靶器官系统,铅一方面通过损伤内分泌器官而间接影响骨功能和骨矿物代谢的调节能力,另一方面通过毒化细胞、干扰基本细胞过程和酶功能、改变成骨细胞-破骨细胞耦联关系并影响钙使系统从而直接干扰骨细胞的功能。 但是张立平仔细检索遗骨以后,却发现这具尸骨根本没有任何铅中毒的迹象! 他直起身来, 淡淡的道: “这也是伪棺。” 他根本不说自己的理由,也不解释其原因。 吧嗒着叶子烟的老烟杆再次一怔,忍不出道: “为什么?” 张立平摇了摇头,也不答话,自行向外面走去,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这样,剖白未必就能说清一切,沉默反而效果更好。 老烟杆反而并不恼怒,眼里露出沉思之色,他这种老狐狸一辈子什么事没经历过,反而觉得这个人不似外表看来那么年轻化,却很是沉稳,的确有些高深莫测具有真材实料的味道,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他们又行到了外面,开始已经说过,这上层墓穴的格局乃是以石棺所处的那个阔室为主,周围分别有八间较小的石室围绕,其中一处就是入口,先前他们已经仔细搜寻过,觉得在其中并没有什么隐秘。 张立平来回的在这里面踱着步,他的面色凝重,老烟杆虽然有些不耐烦,也没有出声催促,但他心里却实在很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自己都没找出个子丑寅卯的事儿,难道这后生就能无中生有出来?若论医人治病,他当然是甘拜下风,但说到着挖坟掘墓,这就是他吃饭讨生活的东西,是绝不肯服人的。 这时候,来到上层的张立平在转悠的过程里,心中忽的涌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这感觉忽浓忽浅,似乎在随脚步的移动而变化。他试着放满速度,没过多久,忽然自动捏紧的左手就告诉了他所要寻找的答案。 那是靠近入口处左手的第二间石室。 进入里面以后,张立平也觉得这里似乎的确有什么别扭的地方,但是一时间又无法将之具体化。他来回的在里面走着,思考着。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身后有人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他才惊然回头,原来正是贺四。 “你怎么也下来了?” 张立平惊奇的道 “立平………已经快六点了,天要黑了,这里到我们停车的距离还很远,这荒山野地的……太晚走了不大好,你看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 迷雾重重 (应朋友们的要求,老张也觉得有些惭愧,多发一章,为了把存稿的空缺补上,晚上又要熬夜了) 贺四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外面的人也等得很不耐烦。(手打小说)老烟杆却是没有出声,很安静的若一座雕塑般坐在那口石棺上,仿佛哪怕张立平要留在这个阴森的地方过夜,他也是奉陪到底。 似他这种人虽然出身底层,并且也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却往往是一诺千金,这也是前人诗里所写的:“仗义每在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缘故吧。 “距离!”张立平听到这两个字,眼前一亮,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心中一直纠结着的那个谜团,立即若抽丝剥茧一般慢慢浮现出大概的轮廓,他忍住心里的兴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石室,接着跑到旁边的两处看了看,立即就有了成算。 “四哥。”他对贺四客客气气的说:“我们马上就走,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您帮我个忙。” 贺四听了高兴道: “和我客气什么?还请不请的,你说你说。” 听着张立平的话,老烟杆忽然抬起那对浑浊的四白眼看了看这边,尽管张立平极力保持平静,这老家伙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你能不能帮我量量,这边这几间石室的纵深是不是一样的?” 贺四以前做过工程项目,这方面的东西倒还大半都没丢下,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当下就还是依言而行,拿步子度量以后,很快的就测算出来结果道: “恩,都是一样的,大概是五米。” 张立平的嘴边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很好,你再来看看我面前这间,它的纵深是多少?” 贺四看了看顺口答道: “应该只有三米………”---- 他忽然屏住了呼吸!意识到了这之中的不寻常之处---- 同一时间修筑的建筑,为什么这一间石室会短上那么一长截? 老烟袋霍然起身,佝偻着身子来回走了几步,佩服的看了张立平一眼,沉声道: “小先生说得很是,这里面大有名堂。搞不准里面才真是正点子!” 他接着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根子,大强!” 外面的人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紧跟着就跳下来那个操作电锯的壮汉,对老烟杆恭敬道: “大伯,啥事?” “强娃儿,有门儿。”老烟袋看了张立平一眼道:“是这小先生琢磨出来的,我这眼力只怕也该好生练练了,这么海个漏洞楞没看出来,你出去把根子叫上,顺便也把憨娃捎过来,我看只怕是力气活儿。” 那阿强出去一说,大家伙儿听说找到了真棺,都很是振奋,先前的不耐一扫而空,连王先生也确实在外面站太久,忍不住也好奇的下了来凑凑热闹。 张立平还想在那面找找有没有开启的机关,老烟袋却客气的道: “小先生,机关是应该没有的了,他将真棺材藏在这隐秘地方,原本就料定没人寻得到,再装个害人的机关不是画蛇添足,反而露了蛛丝马迹?若是开启这壁头的机关更不用想,他做这个方便盗墓的进出吗?” 张立平想想也觉得很是,点点头就退了开来,强娃和根子换了张新的锯片,发动那功率强大的电锯对准石头就割了进去,其声音刺耳非常,室内白雾弥漫,好在这里是荒山野岭,也根本不怕人听见。 他们整整向内割了近两米,才算把第一层封口的石头割开----这反而坚定了里面的确有东西的信心,若是自然生成的石壁,怎会出现这拿米汤灰浆粘合的人工生成的间隔? 憨娃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力气倒还是有的,在旁边搬着锯出来的石头,很快就在外面堆得高高的。张立平看他汗流满面的,衣服的背心打湿了一大团,将手中拿着的纯净水递了过去,憨娃看了他一眼,猛灌了几口,拿袖子擦了擦瓶口递了过来,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这时候强娃兴奋的叫了起来:“通了通了” 这汉子感觉到手上的感觉一空,知道大功告成,手上一加力,剔掉了好一块大石头,里面突然冲出来一股秽气,直吸了个正着,只觉得头昏眼花,“哇”的一声大吐起来。冷不防手上的电锯一松,竟落向了腿上,好在旁边的根子见了一脚就对准踹了过去,饶是如此,小腿上也给拉了一条伤口出来,顿时鲜血喷涌出来,而口里还在不断吸着那秽气,剧烈的咳嗽连连。 张立平忙将衣服袖子拿水打湿蒙在鼻子上喊道: “大家退出去退出去!” 他一面喊,一面猫腰钻进去拖人出来,老烟袋见了眼里也露出佩服之色,也不见怎的动作,已经抢在了张立平的前头。这时候那灰蒙蒙的秽气已布满了大半个石室,正不断向外涌来,他脸上没蒙任何东西,竟在里面若无其事,显然是强自闭住了呼吸。 很快他就提着这两个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人退了出来,这老头子看起来瘦得和枯萎的竹杆似的,却分提着两个壮年男人闭着呼吸退了出去,看样子还不怎么吃力的模样。 张立平在心里啧啧称奇,却觉得虽然鼻间有湿布防护,呼吸久了还是觉得头昏眼花,也忙出了墓里来。 老烟袋在这方面显然很有经验,他让张立平去给强娃处理腿上的伤口,自己拿出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化在水里给他们服下,果然正在抽搐的两人安静下来,张立平也就安心的做着止血的工作。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这两人刚刚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将口一张,哇的一声不约而同的开始剧烈呕吐,竟将刚才服下的药物全都呕了出来。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剧烈颤抖,看那样子,似乎五脏六腑都被纠缠在了一起,非常痛苦的模样。旁边的张立平连忙抢上前来,用膝盖力顶住他们的腹部,接着扳开嘴巴看了看,又窥视了一下瞳孔,沉声道: “他们的症状,很像中了神经性毒气,得马上送医院救治,这地方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人,先回去再作打算。” 这个提议得到了认可,来时的山路高一脚浅一脚的,带着两名昏迷不醒的成年壮汉实在难走,所以工具也一并留在了这里。好在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周围荒凉僻静,应该没有被盗的危险。 回到了来时落脚的罗老二家以后,两名中毒的汉子已经是脸色灰败,口唇却呈现出一种很不正常的鲜红色泽,神智不清,时而发出一声呻吟。 这里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已然不远,两人很快就被弄上了车,在附近的医疗站注射了一针阿托品以后,迅速送往了市里的大医院进行治疗。 这天晚上,张立平没有回学校,毕竟那墓里的真棺中随葬的东西很难说得清楚,有可能是几件很不值钱的破旧东西,但也有可能是珍贵无比的稀世奇珍,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很自觉的与旁人形影不离,不愿单独行动落人口实,就连王先生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因为这种复杂的要避嫌的关系,所以张立平第一次没有回学校过夜。 第五十九章 起源(上) 吃过饭探望过两名病人之后,张立平就开始借来手提电脑上网,毕竟那墓里真的是凶险重重危机四伏,具有强烈制幻性的变异狂犬病毒,精巧毒辣的机关,连环衍生的假棺,大异寻常的埋葬方式,还有毒性丝毫不逊色于化学武器的瘴气。(手打小说)这都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并且张立平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在那个石壁后面,当真就是闻道的真棺了吗?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设置的另外一个圈套? 背负着这么多的难题,张立平只能借助现代网络上的大量信息来减免这种未可测知的风险。他曾经记得老烟杆看到那只黑色怪爪以后,不经意的说过一句:“这应该就是从苗子那边传过来的邪门东西。”于是就以此为突破口来问个究竟。 谁知道老烟杆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只说年轻时间也曾见过类似的器具,结果师傅就说,这是西南那边苗子传下来的,他们口中的苗子,应该就是指的四川西部,阿坝,凉山,马尔康那一带的少数民族, 于是张立平便按着这条线索在网络上追寻了下去,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论坛上找到了一个匿名用户的回贴,上面写着他在自助旅游时候遇到的一件怪事。 他在四川西南部的少数民族聚居地游玩,迷失了方向,在山里流浪了两天,遇到了一个寨子,进去借住时候却觉得周围的人都冷冰冰的,接着竟发觉,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吃生肉! 这也罢了,晚上的时候,他们甚至牵出十余条双眼发红,夹着尾巴流着粘稠唾液的狗来互相对咬作为娱乐,获胜的狗会被灌入一些液体。一位看来稍微和善,但还是表情僵硬老婆婆告诉他,这是寨子里自古流传下来的风俗,每年的这个月完了以后,获得胜利的狗的涎水就能用来做成祭祀大神的药物。他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觉得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诡异恐怖,第二天早上天一亮,连路也没问就匆匆离去。 后来在山里露宿了整整三天,才遇到一个打猎的将他带回了县城。最后才从一位老人口中得知,他遇到的是“生苗”中的一支,这些人拒绝同外界交流,自给自足的过着半封闭的生活,只是每逢十天半个月的到山中最小规模上的集市中购买一些盐巴这些生活必需品,据说在这些“生苗”的习俗里,还保留着许多原始邪恶的东西。 张立平感兴趣的,就是他描述的那些双眼发红,夹着尾巴流着粘稠唾液的狗,这显然是患上了狂犬病的狗的特征,将这些狗混合到一起撕咬,应该就是选育出其中最强壮的个体,同时人为的造成病毒的交叉感染,再灌入一些药物,这样的确很有可能造成病毒的异变----这古墓中的变异狂犬病毒,是否就同这生苗有着极大的关联? 他接着查询了下去,又发现了许多可贵的资料,当下一一记载下来,与旁边的的老烟杆共同商讨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一行人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补充了一些昨晚没有购买到的药物,便再次坐上车过去,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他们照例将车停在罗老二家外,却只见他的老婆面色憔悴的在外面站着,似乎在抹着眼泪,贺四随意问了一声:“老二呢?还没起来?” 他老婆却有些惊慌的道: “他害了病,在屋里躺着呢。” 贺四还关切的问了几句,张立平的心里却很是有些迫切的,实在对那只墨之角念念不忘,催促他们了几声就率先向前走去。 这天的天气很有有些阴沉,晦色的云沉沉的盖在地面,四下里刮着乱乱的风,不时有枯萎的树叶在天空里打着卷儿飘过。长长的山草在山坡上随风起伏,仿佛是死人的头发,老烟杆依然那样佝偻着身子,在最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今天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实在走不开,王先生也没跟着来,所以这一行人其实只有四个,老烟杆,张立平,贺四和憨娃而已。 在距离坟墓还有一半路程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了一具狗尸,这尸体尚且温热,死得突睛吐舌的恐怖模样,尸体下还有一条长长的拖痕,似乎在全力惊恐中的剧烈奔跑中突然倒毙的。 张立平看了一眼,就冷冷的说: “这条狗是罗老二家里的。” 他的记忆力与观察力历来都极佳,因此才会被柳老这等名家所青睐,收做弟子,见众人半信半疑的神色,张立平淡淡的补充道: “我们第一次去罗老二家的时候,这条狗就在门口对我们大声叫,它的尾巴上有一块月牙一般的杂色。” 他一面说,一面指向了死狗的尾巴,那里果然有一团形似残月的白毛。贺四不仅骇然道: “那这么说来,已经有人比我们早一步进了那里!” 张立平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仔细的检视着死狗,老烟杆的脸色却露出一丝狠色,那是常年刀头歃血的人才能拥有的毒辣表情: “是罗老二,一定是他!怪不得他不敢出来见我们。老子要他龟儿子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他说着就想向原路折返回去。这时候张立平却忽的道: “等一等。” 旁人的话或可忽略,但对老烟杆来说,至少在他儿子接受到可靠的治疗之前。这“小先生”的话还是要听上一听的。他停住了脚步,迟疑道: “什么事?” “你看这条狗。”张立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一只橡胶手套,他将狗尸翻了过来,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接触的是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这狗,怎么了?”老烟杆沙哑着嗓子道。 “它是一只公狗,但你们有没有发觉,它的肚子特别的涨大?并且,狗的尸体到现在还有些余温,这说明它死亡的时间并不长。”张立平眼里闪着智慧的光。 “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要说啥子!”老烟杆的话声里已经有不耐烦的意味。 “我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罗家老二就算昨天晚上去过了墓里,我怀疑他根本都进不去墓门,更不要想拿走任何东西。”张立平这时候的神情已经变得凝重,他退开了几步,从手中拿出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的白色粉末是今天早上跑了好几个地方才配齐的。 老烟杆刚想说话,猛然间,地上的狗尸竟蠕动了一下,接着死白色的眼珠发出“波”的一声微响破掉了,标出一股浑浊的体液!这诡秘恶心的事情不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连憨娃也不例外,紧接着,数十只黑色虫子不停的从狗尸的眼,耳,口,鼻中飞快的爬了出来! 这些虫子蜘蛛形,锐利的口器巨大,显然极富攻性,以至于众人的耳中都可以不停的听到口器用力夹合的“啪啪“声,在地上的爬行奇速。 “果然有这东西。”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贺四道:“还记得今天早上我给你提过的资料吗?苗中有人善蛊,以万蚁食毒虫,经三年,育成大凶之物,名为尸蚁。” “这,这难道就是……”饶是老烟杆见多识广,也因为惊异而口吃了起来:“尸蚁?” 张立平点点头。他斜眼看了过去: “现在你该明白我说罗家老二带不走任何东西的原因了吧。昨天查到的资料上记载,这东西能在自然环境下整整生存三天后才渐渐消亡,他若是有勇气穿越这尸蚁阵去到里面把东西取出来,那我也就认了。” 老烟杆无言,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同面前这年轻人的敏锐判断力和机智比起来,他觉得活了五十来年的自己像个小孩子。 “既然没有任何问题,那我们大家就向前走吧。”张立平拍了拍手站起来,取下手套平静的道。 第五十九章 起源(下) “还要向前走?”这一次说话的是贺四了,他脸色已有些发白。(手打小说)显然这些太过诡秘的事情已给了他太多的冲击。 “为什么不?“张立平自信一笑。“你再看看那些尸蚁。” 众人闻声再度看去,却惊奇的发现狗尸上那层已经密布的黑色虫子竟已完全停止了爬动,仿佛在一刹那被抽去了生命的力量。 张立平举起手中的白色小瓶,很自信的弹了弹。 “将这个洒在鞋上和衣服上,这些虫子就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反而能保证我们在进去搜寻的时候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三天以后,我只怕这附近已经是人山人海,哪里还会有机会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这虫子一旦扩散出去,其造成的危害,势必会引发媒体和政府的关注,要去寻觅其中的秘藏,现在只怕是最好时机! 张立平看着依然犹豫不决的众人,眼里露出坚毅的神色,决然道: “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的了!四哥,你知道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亏负了我父亲二十年,现在,是我回报他老人家的时候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大步向古墓的方向走去。老烟杆这时候的表情却很奇特,他看了看远去的张立平,又看了看自己木呐的儿子,一咬牙跳起来道: “小先生!你那药真的能克制得了这邪门虫子?” 张立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才肃容转过头来: “我可没有活腻,要是没效果我敢就这样向里面走?家里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老烟竿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我这条老命今儿就卖给你!” 他卷起衣袖裤腿,拿麻线将之扎紧,从张立平的手中接过那个白色小瓶,将药粉洒在自己的裤子上,动作毫不脱泥带水,很是利索。弄完这些之后,他摸着儿子的头叮嘱了几句,便又恢复到那木呐呆板的模样,默默的佝偻着身体夹着黑伞站在一旁,似一个幽魂般的影子。 而张立平对贺四说的话则更多一些,他先约定了见面的地点,甚至还考虑到了自己可能会遭受到的不测,更将父亲所住的疗养院地址告诉了贺四,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危机,一切也不至于全然乱套。 很快的,两人便一先一后的继续向古墓进发,而贺四和憨娃挥手作别后,转头向来路走去。四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荒山的茅草从正在晃动,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移动着。 …………………. 张立平和老烟杆一路走着,发现距离古墓越近的地方,倒毙的动物尸体就越多,上至天上的飞鸟,下到田鼠,野狗,野猫尸体,一路上随处可见,其上无一例外,都是爬满了这些黑色的巨颚蚂蚁,其实有一些个头特别大的若蝗虫一般,甚至能够喷出一股刺鼻而具有极强腐蚀性的液体,将动物的尸体轻易溶解成黄色的恶心浆汁,那些幼小黑尸蚁立即贪婪的爬上去吮吸起来。 好在他们身上的药物果然有效,走在前面开路的老烟杆身周一米的范围内,这些尸蚁就迅速的爬离开去,那沙沙声不绝于耳,尽管两人的行动速度受到了牵制,但还是很快看到了位于古墓上方的那个小山冈。 这里的尸蚁的密度越发密集了,老烟杆每踏出一步,地面上仿佛就有一层黑色的雾气涟漪开去,只有近处的两人才知道,那是成千上万只黑色尸蚁在逃走的壮观景象。 张立平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旁边的一个草丛里,他很谨慎的接近了过去,随着他的移动,耳中顿时传来了一连声“喀哒喀哒”的声响,仔细一看,不禁让人头皮发麻,草丛里布满了那种蝗虫大小的巨颚尸蚁正在急速抛动,那声音就是那可怕下颚大力咬合发出的声音。 老烟杆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过来,张立平却向着他点点头,要他过来,翻开一层厚实的枯草以后,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只人手---- 一只被啃得皮开肉绽的死白色人手! 尽管这只手上已经没有多少皮肉,但老烟杆看了看后,就迅速的作出了一个拿刀用力切的动作。 张立平立即会意道: “这只手是被砍断的?” 老烟杆点点头,他拿过旁边的一支树枝将手翻动成正面----几只死死衔着皮肉的巨颚尸蚁迅速的逃掉了,从断手里滚落出一个黄亮色的小东西,发出很清脆的响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金色的铃铛。 这个金铃呈蓓蕾状,做得很是小巧玲珑,以薄金锻就,共有七瓣,上面花蕊分明,甚至连花瓣的纹理也打造得惟妙惟肖,其下的柄处膨起,仔细一看,有七点金珠盛于其中,略略晃动,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老烟杆细看了一番,动容道: “好东西!” 他口里这样说,眼里却没有贪婪之意,径直向着张立平递了过来----在他的心目里,自己已没多少年好活,生命延续的希望就在儿子身上,这些身外之物他只是需要,而不是必要。只要眼前这个年轻人真能让憨娃开窍,这趟所得的东西全归了他又如何? 张立平接了过来,仔细把玩了一番,老烟杆心中颇觉得有些不耐烦,正待出声催促,却见张立平不知怎的一扭一转,竟将这金铃的下半部分旋了开来,里面竟是中空的! “看来,这只手的主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到达了闻道的真棺处了。” 张立平缓缓的道,他的语声凝重,表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老烟杆望了过去,虽然不说话,眼神里却分明带了疑惑。 “你知道的,墓主的陪葬品,通常都是下殓他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张立平凝视着手中的金铃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其实是古时候很别致的一种壮阳的工具,叫做探春铃。这个金铃看似玩物,其实里面这个空间,可以放置一种已经失传的**,若是想要玩女人,就将这个铃铛握在手心里摇动,周围的这七点金珠的摩擦热量加上人的体温,就令药效散发出来。能够拥有这么一具精致的金铃,是古时那些风liu文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而闻道这个人精通医术,也颇为风雅,这个金铃做工如此精巧,加上他调理的药物也定有奇效,所以一定是他很是喜欢的随身物品之一。用作陪葬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在担心墓里的东西全被人拿走了?”老烟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这老狐狸查颜观色的本领比谁都强。 张立平黑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苦恼失望。老烟杆却淡淡的道: “我却不这么看。” 他盯着那只残缺的左手道: “这里面有些古怪的地方,不知道你看出来没。” 张立平因为太过在意这方面的得失,被他这么一说,立即觉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附近没有搏斗的征兆,老烟杆也可以确定,草上遗留下来的痕迹表明来过这里的人只有一个,很可能就是罗和强,所以这只手是他自己砍下来的,但这只被砍断的手哪怕在断掉以后还紧紧的抓着这个金铃,这情形却很是诡异,试问当一个人下了决心要砍断自己的左手的时候,怎么还会抓着一样东西死不放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想放,---- 却放不下。 在张立平的记忆里,能够令肌肉麻痹到如此程度的,就算是历史上记载的毒药,也只有宋代的牵机散,唐时的归元粉,以及绿信石这寥寥数种而已。然而这些毒药都是必须经过口服才能起到作用,罗和强是如何中毒的? 第六十章 鬼哭 “这里!”老烟杆忽然凝声道,他往前走了十余米,等周围的尸蚁散尽后,从地上提起一个散落的粗糙袋子,这个袋子乃是用此地农村最常见的猪饲料编织袋所改制的,看上去和第一次进入古墓时罗家老大的那个口袋很有些相似之处。(手打小说) 包裹里的东西不大多,已经散落了几件在地上,但哪怕在这方面是外行的张立平也看得出来,里面装的全是精品。 别的尚且不谈,其中最名贵的是一只质地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精致小杵----这是古人用来研磨药物用的,那时的观念主张药物炮制过程中不能沾染金属,叫做遇金则化,例如西游记里孙大圣都不能拿金箍棒敲人参果。 一个盛水的天青色观音瓶。这应该是用来盛无根水----即从天上落下后没沾到地上雨水的----这是炼丹时候必须的液体。 这两样东西的珍贵程度,已是老烟杆历年盗墓所仅见,还不要说包裹里林林总总的其他古物,自然是喜形于色。 而看着现场的一切,张立平已经推断出了昨天夜里的情形: 罗家老二偷入古墓后,很可能就触发了散布这尸蚁的机关,黑暗中他懵懂不知已经中毒,走到这里才发觉手臂不听使唤,背上的包裹就在这个时候掉落。 接着他虽知不妙,还是不甘就这么空手回去,就在包裹里找了这样最便于携带的金铃捏住,哪里知道走出了那地方,就发现毒性已经完全侵蚀麻痹了他的左手并迅速向上蔓延,这家伙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之人,立即断手逃去。 张立平随之详细检视了那包裹中的东西,脸上的失望之色越发浓郁,不知道怎么的,老烟杆看了他的模样,心里反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做他们这行的,切忌是与贪婪不足的人打交道,本来盗墓就是一个风险系数极高的职业,若是还要时时提防内讧窝里反,那还做什么事?而张立平根本没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的不屑,脸上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失望,是怎么也伪装不出来的。 “没事。”素来都沉默寡言的老烟杆主动出声宽慰道:“你要的是一只黑色的角,那家伙是晚上一个人去的,心里肯定慌乱,不可能找得那么仔细,这等珍贵东西,墓主说不定要以暗格收藏,他寻不到的东西,未必我就找不到。” 听他这么一说,张立平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两人将散落的随葬品装入了携来的专用旅行袋里,就接着向前进发。 这里距离入口处并不远,只是山凹中灌木从生,只有上次来践踏出的一条小道,还要小心周围那不断出现,逃窜的大量可怕尸蚁,所以前进的速度极慢。 张立平发觉,越是阴暗潮湿的地方,尸蚁的数量就越多越密集,他忽然他明白了为什么闻道要将墓地大异当时风俗的修筑在这山凹处,想必就是为了未雨绸缪,使这些尸蚁在被释放出来后迅速繁殖,向打扰他安息的人进行这极端可怕的报复。 随着墓穴入口的在望,张立平发觉周围开始出现了一些以前从来见到过的尸蚁,其中一种个头竟有拳头大小,体表覆盖了棕红色的光亮甲壳,体表两侧分生了八条细长的节肢,最可怕的是头部生了一根尖锐的口器,行动起来迅捷无比。 另外还有一种则若蝎子一般,没有那对可怕的钳子,尾部却是异常的肥大,一根乌黑发亮的蛰针在屁股后面时隐时现,显然被蛰上一下的后果非常严重。 好在这些变异体对他配置的药物都依然显得非常的惧怕,远远的就被排斥了开去,但不似其他的那些尸蚁那样四散奔逃,却在稍远的地方对两人虎视眈眈,一旦药物的效果退散,后果可想而知。 看到这种场景,老烟杆的脸上也露出凝重的神情,他持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在前方横扫着开路,虽然推进得很慢,也很快就来到了墓室前。 看着入口处那个深邃的黑洞,两人心中竟均有些惕然的心惊,说来也奇,靠近洞口的一丈以内,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尸蚁肆掠的象征,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就算是闻道本人,死后也不愿意自己的尸骨被这些恶心的虫子糟蹋吧。因此预先在墓地里布置下预防措施也是意料中事。 可是就在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声音从古墓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既仿佛是地狱万千魂魄受刑不过的惨叫!---- 又好似蒙受千年冤屈的女鬼在凄声嘶嚎!---- 这声音仿佛能够深入人的大脑,在其中萦回曲折后镌刻在你的记忆里,于午夜梦回之际历久不散,虽是大白天,张立平的身上也泛出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他转头一看老烟杆,却是大吃一惊,这素来都沉着冷静的老者,这时候却面色苍白,连嘴唇也哆嗦了起来,甚至隐约可以听到牙关上下相击的声音: “这……这是鬼哭!鬼门开了!快走,快走!” “鬼门?”张立平心中虽然也有些畏惧,但他却能很快冷静下来,然而又想到老烟杆昨天天哪怕面对可怕的黑色骷髅,在生死一发之际也面不改色的镇定,又对比起他现在的模样,不禁也身不由己的被他拖着向后飞奔,只怕张立平在潜意识里,也有着迅速离去的愿望。 说来也怪,离开了墓地入口不久后,那可怕的声音就停止了下来,老烟杆脚下不停,脸容依然青白,直到已经奔出三四里地,看不到那个山坳,才放慢脚下的速度喘息道: “好险!这声音是鬼门开后,那万千冤魂的哭号!若是不快些走,只怕和我都得当场丢命!”老烟杆一面跑,脸上还残留着浓重的恐惧之色: “我年轻时候和师傅一起去给国民党的军阀“倡坟”,挖的是前清时候一位总督的,本来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但没想到那鬼地方竟然是个坟中坟!“ “坟中坟?”张立平好奇道。 “不错!原来那总督因为在任上太过贪婪残酷,所以他死后,一名深受其荼毒的苦主就买通了给他选坟地的风水先生,想要祸害他的子孙,将他的墓穴选在一处绝后,绝运,绝财的三绝地中。” 回忆起往事的老烟杆的眼里露出朦胧恐惧的神情,显然事情虽过了好几十年,依然在心中残存下浓重的投影: “没想到这地方本来是几十年前的一片乱葬岗,总督的墓就被埋在了上面,形成了坟中坟的格局,我师傅当时在进墓的时候就发觉有些蹊跷,出声阻止,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哪里听得进去?我师傅只得将钱退还给他们,领着我马上离开,没过多久,里面也是传来了这样可怕的声音,师傅带着我匆匆逃走,又去掘了口老棺材,在里面睡了三天,说这是鬼门开的征兆,必须借棺材的死气来掩盖活人的生机,免得厉鬼上门……” “后来,进去的那一小连人马,一个都没回来。而带队的那位何把总,十倍于我这一身的本事!三天以后,有人在那里经过,竟在附近的墓口处,看到了一大片沾满血污的头发和剔得干干净净白森森的骨头……….” 老烟杆这样讲述着他前半声的经历,神情里也是带了些狰狞的失态,张立平也明白了他当时的失态缘由---- 想来那位何把总是他毕生所钦佩的---- 连心目里的偶像也在这可怕的鬼哭面前死无全尸,他自然也就失去了与之抗争的勇气。 第六十一章 诡 虽然听了老烟杆这个恐怖的故事,张立平却实在还是心有不甘,于他而言,那只黑之角实在是志在必得,不容有丝毫的疏漏。(手打小说)而老烟杆的叙述虽然不似作伪,对他来说,也颇有些不以为然,最主要的是倘若真有什么致命的危险,相信不等那声鬼哭发出,那只左手早已示警。 这附近的乃是属于丘陵与小山混合的地形,各种情况异常复杂,虽然已是深秋,但遍布山上的经霜老茅草只是微微有些枯棕,依然茂盛得如同长长的灰发,几达人的腰际,因此就对地面上的情况根本就一无所知。 张立平正犹豫中,忽然听到远远的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那声音急促而猛烈,他正四处迷惘寻找声音的来源时候,老烟杆面上再度变色,略望了一望四周就拉着他拼命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这时候张立平才惊然的发现,约三十余米外的那片茅草从正有三条不断起伏的线向自己这边飞速移动了过来,因此茅草过分茂盛的关系,根本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体型绝不会太小。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心急火燎的老烟杆见张立平前进的速度太慢,又因为看情况而停顿了下,又急又怒起来,竟“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你想死了是不是?被鬼迷了?” 张立平只觉得脸上**辣的,心里大怒正想发火,又却见老烟杆还在用力拉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茅草从中艰难非常的向对面山腰上一块空地赶过去,心里虽然觉得这个耳光挨得实在愿望。但老烟杆却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可是喝骂的话终久还是没有出口。 当他们气喘吁吁的奔到空地上时,才发觉这里似乎曾经被人工挖掘过,空地中央的一个乱七八糟的大坑就很能说明问题,只是时日显然已过了颇久,土色陈旧。 就在这个时候,张立平回望草中,却已静悄悄的声讯全无,独有荒山冷冷,长草寂寂,天上的阴云也似要压到了地面上一般。本来是下午两三点的天气,直若阴天的傍晚一般。 老烟杆脸上的肌肉却搐了搐,他大步走到空地的坑边,一手扯出旁边抛弃的半截铁锹,向张立平抛了过来: “拿着!” “做什么?”愕然的张立平很想出口问问究竟,话到嘴边却见老烟杆铁青的脸色,又讪讪的缩了回去。 而老烟杆也寻到了一条用来撬石头的钢筋,上面虽然被风吹雨打锈蚀了不少,但那褐而锐利的尖端,却一样的具有强烈的杀伤力。 又整整等了十余分钟,看着浑身上下绷得似一根弦的老烟杆,张立平终于忍不住道: “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等它们来。”老烟杆冷冷的道。 “它们是什么?“ “就是先前追我们的那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一定能将你这身细皮嫩肉吃得骨头都不剩!”老烟杆忽然烦躁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长草里猛然“哗啦哗啦“连响,围绕着这片空地四周的茅草纷纷剧烈摇晃,一时间仿佛有数不清的未知恐怖在阴暗的草丛中对着两人虎视眈眈,张立平却同老烟杆一样,微微弯下腰,似一块岩石一般纹丝不同,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是将那把铁湫交到左手上,用力攥住。 老烟杆赞许的望了他一眼,霍然间,一个箭步前冲,这老头子再一次展现了那种给人以漂浮感觉的步伐,连身体的轮廓也在瞬间里变得有些模糊!---- 他手中的钢筋一下子迅捷无伦的刺入了茅草里! 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声音。 但老烟杆分明的感受到,手中的钢筋深深的刺入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里面,他后退了一步:---- 钢筋的尖端上,正有污红的血液不住滴落。 这老头子脸色严肃,精力依然聚集在周围的草丛里,突然间轰的一声轻响,一条灰褐色的影子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后扑了出来,目标赫然是人的的咽喉,却只见老烟杆也没怎么动作,斜过身体,腋下夹着的黑伞只是横着挥了挥,似乎空中有一道寒光闪了闪,“啪“的一声污血四溅,那灰影竟被拦腰破成了两段,跟着那条尖锐的钢筋一动,已似鱼叉一般将还在张牙舞爪,顺势扑前的前半截身体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这时候老烟杆已经打量清楚了地上双眼通红的动物,就算已被拦腰斩断,还被尖锐的钢筋钉在了地上,这东西竟还努力的用白森森的牙齿在啃咬着钢筋身,发出糁人的“咯吱”声,其凶残狠毒可见一般。 在本地的土话里,这种东西叫做“狗围子”,乃是山里人家偶尔跑失的家犬与山中的野狗交配而成,既具备了家犬的强壮勇猛,又有野狗的阴险毒辣,十分的难以对付,只是除非它被人逼急了,也绝对不会像这样的来主动伤人。 一招毙狗的老烟杆此时心中却没有什么欣喜,因为他已经认出。收拾掉的这头狗围子正是自己刺伤的那只,那一刺贯通整个腹部,造成了一道可怕的贯通伤,它之所带伤冒死扑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牵制住面前的这个实力可怕的老头子!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这只狗围子扑出的同时,另外还有两只行动同样迅捷的动物从草里训诫无伦的扑向了看起来瘦弱的张立平!想必它们已经认定,对手无法应付! 不错,张立平的确无法应付这两只可怕的野兽的围攻。 只可惜,并不代表他的左手不能。 锈蚀的铁锹巧妙的划出一道弧线,浑然天成的与那条较大的灰影相交,空气里立即多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一股血雾从灰影的脖子上喷射了出去。它在空中斜斜的飞了出去,在地上还挥动着四肢想站立起来,只可惜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急剧耗费着它仅存的生命力---- 必须要承认,虽然铁锹的边缘已被锈蚀,但那种锐利的程度已足够割开动物脖子上的气管与血管。 而铁锹的木柄略侧了侧,就一下子抵入了后面扑上的那个较小影子张大了的口里。并借势将之牢牢撞在了地上。它锐利的爪子在木柄上刮出可怕的一道道划痕,但这动作丝毫不能抵消深深抵进口腔的粗大木柄引发的窒息。 这一切动作说来复杂,其实很是简单,却在一气呵成里浑然天成,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但在张立平施展了这个动作以后,一记遽然的剧痛若针刺一般忽然出现,瞬间就蔓延到整只左手手臂,那种痛楚实在剧烈非常,一下子就潮水也似的充斥了整个身体。 张立平忍不住“啊“的一声痛叫了出来,他也大致明白,自己这只邪之左手虽然全能非常,但因为它必须借助左手的本来力量,不能做超出身体能力范围以外的事,眼前左手的这种状况,只怕已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肌肉韧带拉伤。 这时候老烟杆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忙皱眉道: “怎么回事?被伤到了?“ 被痛得脸色惨白的张立平却还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吸着冷气道: “没事,太久了没动,一不小心撕了膀子。”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飞快的除下了外套,露出左手上的肌肤,右手已从怀里掏出银针,飞速的顺着手太阴肺经扎了下去,连刺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九穴,将传递痛觉的神经立即阻断,当然,也付出了左手暂时不能运用的代价,这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目前这状况却也只能这样了。 老烟杆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等他将这一切料理妥当后才道: “这鬼地方实在邪门得紧,连狗围子也中了妖气窜出来袭击人,我们得赶紧走才是。” 张立平回忆起先前两人走的那条穿行在茂密草丛中的简陋小道,心中知道若不是老烟杆开始带着自己急奔到这个空地上,凶险可想而知。 在离开的时候,张立平却仔细看了一会儿地上三具狗尸的血红色的眼睛,淡淡道: “不,它们不是中了妖气。” 老烟杆浑身一震道: “什么?” 张立平的左手虚软的悬在空中,却在右手上洒了些那种避虫的白色粉末,拿起老烟杆切断的那半截狗尸用力向旁边的石头摔了下去,连砸了几下后,自然是血肉狼籍,恶心非常,老烟杆刚想说话,跟着却惊异的睁大了眼睛: 第六十二章 衣冠冢 (晚上再更一章) 一只浑身上下都有些透明,头部异常庞大尸蚁从狗尸里慌乱爬出,旁边还护卫似的跟随着两行巨颚尸蚁,空气里立即多出了那种威胁性的“卡哒”咬合声。(手打小说) 张立平恶毒的洒了些白色粉末在它们的身上,巨颚尸蚁立即声也不吭的倒地痉挛,死掉,但那只浑身透明的尸蚁却在浑身颤抖后立即爬到狗尸上吮吸污秽血肉,浑身上下也开始变得微红,显然在借此对抗药物,老烟杆见了这等诡异情形后又惊又怒,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就抛了过去将之砸成了一块肉饼。 与此同时,那古墓的方向,竟又传出一响那可怕的“鬼哭”!虽然隔了几乎数公里的距离,但是那种诡秘恐怖的气氛依然阴森入了两人的心灵里。 老烟杆是最惧怕这个的,他面色又发了白,连声催促道: “我们快走!快走!” “等一等!”张立平忽然道,他奔了回去,将那两具死掉的“狗围子”身上的透明尸蚁逼出来后,石头用力砸下后,再杀掉了一只。 远处的闻道墓穴里,又传来了一声凄厉无比的鬼哭!那声音里,竟隐约有着痛楚之声。 老烟杆怔在那里,显然他也不笨,看出了这透明尸蚁只怕与那坟墓里的“厉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掘坟几十年,胆量早已被千锤百炼,又想起少年时候那位何把总的授艺之恩,心里热血上涌,厉喝一声,拿起一块石头激掷过去,又杀了最后一只透明尸蚁。 鬼哭声再度传来,只是已微弱了许多。 老烟杆脸色隐晴不定,最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快六十年了!何大叔,我今天终于给您出了一口气!” 他口中的何大叔,想来就是那位在坟中坟里遇难的军阀把总了,很可能老烟杆的一身功夫就是来自于他。想来这件事也是萦回在老烟杆心中的深深遗憾,所以此时能给那“鬼哭”带来伤害,也算是能够略微弥补心中的一些愧疚。 而此时张立平却已皱着眉头,开始四处进行探察,事实上,他从一看到这处山间空地,就觉得很有些疑点,首先,从这些挖掘的工具锈蚀程度上来看,这个坑应该已经被挖出了很久,但为什么在山间这些生命力极强的草木都无法在这块土地上生长? 其二,从四处散落的这些工具上看来,当时来这里挖掘的人是处于一种慌乱的状态,以至于连工具也没有收拾妥当就走掉了。这又是为何? 他接着又打量着周围的地势,这里乃是处于一处丘陵的顶部,能够遥遥的望见闻道的真墓,从风水的角度来说,这坟的位置在亢阳之处,倘若真有鬼魂,这样对着太阳直晒,早就魂魄飞散,不得超生,实在不适合为阴宅。张立平忽然回忆起了在初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王先生所介绍的资料: “……….大概在一年多前,他们听“粉子”,就是线人,说有一票大的活儿,就跟着赶了过去,没想到赶过去挖开,却是一座衣冠坟,里面就只有几枚图章,还有一张写在丝绸上似乎是药方的东西,几乎一碰就碎………” 显然,这里就是那座与真墓所对应的衣冠坟了!阴宅有此阳坟相望拱卫,那是很吉祥的。连老烟杆也知道,掘墓中一直就有“阳坟不破,阴宅不现”的说法,而事实上也是,这座阳坟被掘了近一年后,闻道的真墓才被发掘了出来。 按照惯例,阳坟中所埋葬的是墓主的衣冠以及生前的一些重要东西,说实话,张立平现在对这数量庞大的尸蚁也感到非常棘手,最关键的是,他唯一的依仗就是按古方配置的这些白色药粉,而仡今为止,已经出现了一种能够抵抗这种药物的尸蚁,如果有第一种,那么会不会有第二种,第三种? 张立平这个人的性格是非常坚韧的,即使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放弃入墓寻找黑之角的念头。 所以,他目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不能在这座衣冠冢里,寻求到一些宝贵的资料,从而对闻道墓中有进一步的了解。 这时候老烟杆已对四周环境进行了勘察,确定暂时没有潜在性的危险。他看了看张立平失去活动力的左手,皱眉道: “小先生,你这手我看没给治好哟。” 张立平苦笑道: “是啊,可这地方又没药没工具的,我只能留针在体内把疼痛给压住,至于治疗得回去想办法了。” 老烟杆却道: “我们练武的人,撕胳膊撕胯的事儿倒寻常,你若是不介意,我还能想想办法。” 张立平当然不会拒绝老烟杆的好意,他按照吩咐,忍住痛苦将左手高举起来,老烟杆让他将用来麻醉的银针拔掉,黑瘦的手用力捏住了腋窝下缘的肌肉,一下子向上面抹拉了上去! 剧痛无可避免的降临,张立平疼得满头大汗,但被老烟杆捏过的地方,在痛苦渐渐被肌体适应以后,却有一种跳动着的舒爽感觉。 老烟杆来来回回的捏了好几次以后,从腰带里拔出一只锐利的匕首,刃口很薄很细,柄是拿布条缠上的,他拿出打火机,在刃口上燎了燎道: “得把淤血给放出来。” 张立平点点头,忽然觉得手腕处一疼,已被割开了一条颇深的小口子,老烟杆继续来回捏压着他拉伤处的肌肉,伤口处也开始流淌出暗红的血液,很快的,张立平就觉得几处本来已经麻木的肌肉出现了痛楚的感觉,接着又转变成舒适。 在接受老烟杆的按捏的过程中,痛楚难当自然是免不了的,但同时衍生的还有,酸,涨,麻,酥等各种感觉,混合在一起反而有一种奇妙的舒适。 当张立平手腕伤口处流淌的血液变成鲜红的时候,老烟杆停住了手,点点头道: “可以了。“ 张立平试着活动了一下左手,果然只残存下来微微的酸疼,在做大幅度动作的时候,也依然会有那种被生生撕裂的感觉,只是比起先前要好得多了。 两人接下来就开始对这个衣冠冢进行了发掘,虽然说是发掘,但好在工具都是现成的,坑里就蒙了一层疏松的浮土,将之刨开,就可以一览当日的原貌。 浮土渐渐被挖开,可以见到盛放衣冠的也是一具石棺,看上去却与闻道墓里大堂那具石棺很有相似之处,同样的浮凸花雕,类似的水草纹装饰,而棺盖被歪歪的斜在一旁,显然是前一批人干的好事。 随着棺底的浮尘的被清扫,张立平和老烟杆的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冷彻了的寒意: 一只已经腐朽不堪的铁锨深深的挖入了棺底,破碎的石片下面,竟赫然还有一层花纹水草的棺材盖子! “这……这竟然是棺下棺!” 老烟杆后退一步,涩声道。那声音里竟然流露出一丝畏惧之意。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张立平好奇的看了看棺中,这才很坦白的道: “我没听过,很凶险吗?” 他一面说,一面拿住铁锨的木柄,在难听的“吱嘎”声里,用力将之拔出来,却见当时显然挥出这一锨的人所用的力量极大,不仅弄破了上面这层石棺的棺底,还击碎了下面那层棺材的棺盖! 第六十三章 神秘失踪 张立平小心的将铁锹拿到自己的面前来,只见坚硬的锹顶,竟已被锈蚀得如同班驳朽烂,一拿起来,上面的铁渣就开始向下沙沙的掉,活像是在高浓度的硫酸里浸泡过一般。(手打小说) 他接着探了探头望向下面第二具石棺的棺中,只觉得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老烟杆见没有异状,也小心的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如释重负的道: “还好,看来里面的搜魂烟已经散了,这鬼地方草也不长,大概就是因为曾被这可怕的毒烟熏过的缘故。” “搜魂烟?听起来似乎很了不得?”张立平看着小心翼翼的翻检开石片的老烟杆,也试图上前帮手。 “不要来。”老烟杆面色凝重的阻止道:“棺下棺虽然不算太过罕见,但我这辈子也就遇上过那么两三回而已,每次都必定有人伤亡。好在今天遇到的这棺中棺曾经被人破掉过,走了气,我破掉里面的机关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张立平就坐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老烟杆一步一步的将下面那口较小的石棺从土石中刨出来,他也在旁边帮忙搬运那些粗重的石块,这时候他才发觉,老烟杆这老头子看似枯干鳖瘦,力气却大得惊人,一些半截条石他单手就能轻松提起,而自己接过的时候却必须用双手接稳。 渐渐的,张立平也发现了这第二口棺材的凶险毒辣之处,一些石棺碎片内侧,都被烟熏火燎似的涂抹得乌黑,轻轻一碰,就簌簌的洒落密集的石粉。老烟杆所说的搜魂烟的毒烈,可见一斑。 而此地当日的紊乱景象,张立平也可以想象得出来,一干人满怀希望的掘开这衣冠坟以后,得到的结果却是大失所望,因此就有个人恨恨的拿手边的铁锨发泄的向棺底一捣!立即,乌黑色的剧毒浓烟散发出来,蔓延全场,这些盗墓的恐慌无比,纷纷抱头逃去,大概是见机得快的缘故,没人送命,只是这等窝囊事情,也没人肯拿出来多说。 事实上,张立平的揣测大致是对的,只是有一点没有想到,能够避过可怕的搜魂烟并不是因为这些人运气好,而是当天突发*,毒烟一起,先被雨水稀释,又遭大风吹散,所以那些人才能无恙逃掉,饶是如此,也有好几个人上吐下泻,大病一场,整整调养了半年。 就这么一小会儿,老烟杆的额角已见汗,而下面那具棺下棺的体积很小,大约长不到一米,宽仅两尺,他拆除了几处机关后,终于将下面那具小棺撬开---- 里面赫然有两具乌黑色的骨骼! 这时候张立平的专业知识就派上大用场了,这两具骨骼都极小,经过他仔细观察后发觉,左边那具应该是一个婴儿的骸骨,右边的很难判断,只能肯定绝不是人类。 张立平接手后,老烟杆就蹲到了旁边的石头上,燃起一袋叶子烟默默的吧嗒着,淡白色的烟气将他的头部笼罩住,看上去似有一种朦胧的神秘,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 “如果昨天骨头是婴儿的,那么右边的就是一只猴子了。我听长辈说,做搜魂烟的法子很是恶毒,要先给婴儿一直服用许多珍贵药物,婴儿吃了以后,遍体异香,白嫩非常,在制造好棺中棺的时候,就将婴儿放进棺中,再放入一只饿了几天的凶猛野猴后将棺材埋掉。 这猴子饿极了,就会吃掉面前的婴儿,接着喝掉旁边碗中的特制药物,它死以后尸身不腐,一旦接触到空气以后,就能散发出致命的搜魂烟!“ 张立平听了,忍住恶心向棺中看去,果然,猴子的骨骼叠在婴儿之上,显然在死前它还在大吃特吃,而旁边的确有一个乌黑的小碗,虽事隔千年,里面却还是有一层液体干涸过的印迹。 在棺材的底部,竟然还有几个模糊的字: “妖蚁现,苍生难,口口变,狂雷歼。” 第三句中有两个字看不清,但上下文的意思联系起来也大致说得通,应该就是说这妖蚁为祸世间,必须上天降下落雷才能将之歼灭。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张立平自然很是高兴。而这时候老烟杆见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棺中又没什么油水可捞,已拉着他急急远离。 张立平考虑到自己的手又受了伤,加上不知道还有没有被那透明尸蚁控制的野兽跑来袭击,所以他也只得随着匆匆离去。 “小先生你也不用急,我们也不算空手而回。”两人这次一口气跑出好几里地,直到能看到山民开辟出来的田地后,老烟杆才长长的吁出口气。扬了扬手上的包裹在旁道。 他见张立平还是沉默不语,知道这年轻人因为没有黑之角的消息,心下不快,接着宽慰道:“再说,罗家老二不是进去过吗?有没有黑色的角,你一问就知道了。” 张立平也不是没有想到这节上,但他也深知希望渺茫----墨之角是自己和王先生点名要的东西,罗老二也是知道这事的,要是真有这东西,他一定会首先拿价值很是明显的它,用来奇货可居狮子大开口的卖个好价钱。不过眼下这情形,有一丝希望总是聊胜于无。 这样一种诡秘恐怖的气氛下,张立平也只能打消了入墓一探的念头,他很明白人生中固然需要勇气,绝大多数的时候却还是需要冷静。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惊动政府是在所难免的了,好在这一次在墓外寻获的那个罗和强遗留下来的包裹中,实在不乏罕奇珍贵的精品,想来今后自己也能分得数目不菲的一份,金钱方面应当暂时没有问题,加上又有贺四这等在社会交际能力上长袖善舞的高手可以寻求帮助,他已经在头脑里谋划如何贿赂即将到来的考古队,如何了解墓中有没有“墨之角“这神秘珍贵的药材等等一系列接踵而至的问题。 很快的,他们就回到了事前说好汇合的地点,按照约定的,贺四和憨娃在这里等候他们到下午四点,若是还没有音信,就直接组织人进行援救---- 可是,眼下还不到三点半---- 两人却毫无踪影! 这里是一处空旷平坦的高地,上面还有几块光滑的大青石,想来是有山民常常在这里放牛的缘故,周围的草被啃得很是平顺,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似草坪一般。贺四为人精明,骨子里却是一诺千金的性子,憨娃与老烟杆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若说两人会在这时候掉头转身离去,无论于情于理也与现实不合。 自从见到高地上没人,老烟杆他默默的查看四周,将腋下的那把黑伞夹得更紧了些,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弯下了腰去,在直起来的时候,枯瘦的手指上已经多了一点暗红色的粘稠东西。 是血! 四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诡秘了,老烟杆的脸色再一次发了白,他似乎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整个人似苍老了十岁,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好在手快扶住了旁边的一块石头,这才避免了尴尬。口里却还是在绝望的喃喃道: “……报应…….诅咒?” 第六十四章 大白 显然,老烟杆将这一切的发生同古墓中那可怕诡秘的叫声联系在了一起,从而推演出了一项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憨娃与贺四的出事乃是建立在了某种不可抵御的神秘因素上。(手打小说)因此才造成了他现在的颓废模样。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觉得今天遇到的事情很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似老烟杆那样有着深入骨髓的畏惧,并且他更明白,眼下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自己了。所以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必须得找一些事来做,才能避免胡思乱想,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地上的那滩血渍不大,却深深的浸润入了草跟泥土里,以至于周围都形成了一种暗褐色,张立平拿手蘸上一点,细细的捻弄了一下,确定了血液流出的时间乃是在一个钟头前,换而言之,也是是在他和老烟杆出发后不久,两人就在这里发生了意外。 紧接着,张立平又在西方发现了另外一处血迹,显然第二团的范围就要小得多,这说明伤者立即得到了良好的止血措施,并且应该可以推断出离开的方向是西面? 有了这个头绪,张立平立即开始缩小范围进行搜索,接下来整整过了十分钟,他终于找到了一样很具有说服力的东西,他的嘴角旁露出了一丝微笑,走到老烟杆的身前道: “走吧,我们现在去报警。” 老烟杆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看张立平,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好一会儿才涩声道: “什么意思?” “憨娃抽烟吗?” 张立平不答,却反问了回去,并且这个问题似乎与目下的状况风马牛不相及。老烟杆愕然了一下,显然也很不适应面前充满了自信的年轻人那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却还是答道: “不抽,这孩子从小就听我的话,我不让他抽,他就一定不会吸。” 张立平点了点头,将手伸了出来,他的掌心中,有着一个似乎寻常得在大街上四处可见的东西---- 一个烟头。 “这……这是?” 老烟杆疑惑道。 “这是一个烟头。”张立平锐然道。这句话当然是废话,但紧接着他说出了重点:“你看这烟的牌子。“ “小熊猫?”老烟杆终究是久经变故的人精,一下子就从中看出了蹊跷。 “对,这种烟乃是四哥托关系特地找来的,据说当年*就喜欢这烟,平时市面上根本没得卖,只有遇到要联络关系的大客户才会拿出来敬上一敬。而据我所知,四哥支气管有毛病,平时没有必要是不会抽烟的,而憨娃也没有这嗜好。”张立平的眼里闪着智慧的亮光:“那么,这烟头是从哪里来的?” 老烟杆显然思维还跟不上来,有些口吃的疑惑道:“是从……哪里来的?” 张立平沉着的道: “这乡下地方恰好有人也能搞到这种名贵烟,以及四哥在这里碰到大客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所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有人从四哥的身上将这种烟搜了出来,然后,不请自用的抽了起来,接着将烟头丢在了这里。所以,我不认为憨娃和四哥的神秘失踪会和古墓扯上什么关系----会抽烟的鬼魂?这世界上存在吗?” 最后一句话实在有些小小的损了老烟杆一下,但这看来都有些神智恍惚的老头子,眼下最需要的正是刺激。他面皮上顿时泛了些微红,好在肤色颇黑,倒也掩饰得过去,老烟杆一把抢过烟头看了看,狠狠的捏碎道: “妈个b的!黑吃黑到老子的头上来,这烟屁股都被抽剩得烧到过滤嘴了,除了这山里的穷鬼,还有谁才干得出这等事!” 得知对头是人非鬼的老烟杆,很快就恢复到了素日里那阴冷麻利模样,随之一道恢复的还有那种精明干练,他很快就在路上发现了这群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而在张立平的眼中,那路上根本就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在一路的追踪的过程中,两人已经基本分析出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实上,他们一行人如此张扬的坐着汽车在这山村进进出出,显然已经吸引住了许多别有用心的人的目光。从罗和强的行为里,显然他也是一个外表忠厚内心奸诈的人,一定也刻意的将这消息散布了出去。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高额利润令得一些山民打起了黄雀捕蝉的如意算盘,在他们的心里,张立平一行干这种事也是见不得光,这就更令他们打消了来自警察方面的顾虑。 于是,在分头行动后,他们就采用各个击破的办法,抢先将看起来实力最强的两名壮年男子:贺四和憨娃绑架,接着再安然的以逸待劳,等入墓的两人从中取出珍贵的随葬品以后以手上的人质谈判,从而不劳而获。 甚至张立平可以想象得到,自从与贺四憨娃分开以后,一定还有人在远远的监视着他和老烟杆----这个人的下场很值得同情,那些凶残饥饿的尸蚁遇到了一个身上没有洒上药物的人类,那种情形只是想想就令人身上泛出鸡皮疙瘩了。 在行过了数个岔路后,老烟杆的脚步放缓了,张立顺着他手指的目光向不远处的山冈上看去,上面正有几个人向这边看了过来。这一下子,两方都为之一楞。 看见张立平他们只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名老头子,对方显然放心了不少,丝毫没有作贼心虚的退避意思,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张立平也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果然与先前的推测完全一样,对方的穿着打扮果然是附近的山民,而数量----也多达整整七个! 这些人一个个都望着老烟杆背后的包袱,就像色狼的一对眼仿佛可以望穿女人的衣服一样,他们被太阳晒得黎黑的脸上有着贪婪的表情,而老烟杆对他们恍若未觉,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地上倒伏着的一个魁伟的身体。 那正是他的儿子憨娃。 他此时浑身上下一动也不动,似乎昏迷了过去,生死不知。 而贺四被捆了起来,浑身上下的衣服被弄得凌乱肮脏,脸上有一团红印,嘴被破布堵了起来,显然吃了不少苦头,见了张立平两人,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不简单啊。”为头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嘿嘿笑道:“两位能从那鬼地方把宝贝带出来并不希奇,竟然还能找到我们这里。我正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想叫人去通知你们呢。” 老烟杆不说话,只是双眼定定的望着地上的儿子,表情复杂。 张立平望了望周围的七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又看了看又黑又瘦的老烟杆,此时的情形实在已出乎他预料之外,他知道这老头子应该是个会家子,但现实与传说总是隔着一段很大的差距,与这些脑袋别在裤带上的亡命徒叫劲,颇为不智,在他的心目里,老烟杆背上那包东西属于得亦欣然,失亦无所谓的地位,与墨之角这种志在必得的东西截然不同。 “东西换人?”张立平淡淡的道。 刀疤脸冷笑道: “不错不错,哥几个就是求财来的,和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这地方不知道冒了些什么鬼虫子出来,邪门得紧,聪明的把东西拿过来咱们二话不说,我们立即走人。” 老烟杆沉默着从背上将包裹解下来,慢慢的解开,露出其中那几样珍贵随葬品,这些人虽是山民,然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知道其绝非凡品,一个个呼吸都急促了。 “这是唐代的三彩葫芦瓶,上绘人物山水,通体上下无瑕疵,现在市面上的黑市价格至少在八十万以上。”老烟杆拿出一个瓶子,如数家珍的道。 这几个家伙听了,喉结均作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有个人甚至急叫道: “死老头子,还不乖乖送过来!” 老烟杆接着又拿出了一支玉如意: “白玉如意,长三尺,上雕有福禄寿三星祝喜,质地为上好的和田美玉,黑市价也在五十万以上。” “…………” 张立平在旁边冷眼看着,心知老烟杆此举必有深意,无论那些人如何叫嚣,他还是一一将背上包裹里的东西的价格,大致品相都报了出来,这包裹里面的寥寥几件藏品,竟然总价格已经超过了两百万! 场中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是那刀疤脸,他从腰尖摸出一把锋利雪亮的尖刀,拿舌头舔了舔,翻着白眼恶声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死老头子,别忘了你还有人在我手上。” “我这一辈子,最讨厌在别人威胁下谈话!”老烟杆忽然暴雷似的喝了一声----很难想象他那干枯瘦小的身体竟然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声响----他竟然啪的一声将手上的那个价值八十万的三彩葫芦瓶砸在山石上摔得粉碎! 第六十五章 寄生 (在这里我说一下,写这个盗墓的主题只是我的一个尝试,若不喜欢的朋友可以跳过,很快就能回到都市的主旋律上来。(手打小说)并且这段经历对主角比较关键,许多要交代的东西必须交代清楚。) 这一下,人人都惊呆了,显然最为心疼的是那伙绑匪,他们的潜意识里,已经将那个包裹里面的东西视为囊中之物,搞不好已经开始在心谋划变卖以后资金的用途,没想到竟然痛心的见到这价值八十万的宝贝化为一堆废瓷片! 这一刹那,这些绑匪的表情各不相同,心情却是殊途同归的痛心疾首。立即纷纷喝骂,没想到老烟杆似是砸上了瘾,飞快的取出那柄玉如意和一对盛水的羊脂玉净瓶不分先后的抛了出去。 他此时的动作却很是值得玩味,开始的三彩葫芦瓶是用的砸,但这三件东西手法却是十分轻柔,活像在抛沙包,绑匪们大惊之下,连忙去接住,然后就是相互的内讧抢夺,就在这个时候,张立平也明白了老烟杆的用意,立即扑倒了距离憨娃与贺四最近的那名绑匪----这家伙正猴急的盯着身旁摔打在一起的同伴,考虑要不要加入这场争夺战。 动的,当然还有夹着黑伞,表情阴冷的老烟杆。 他本来有些驼的身子,佝偻得更弯,似猫科动物一样飞快窜了出去,目标正是那名手持利器的刀疤脸,他的黑伞已被握在了手中,可以感觉得到,这老人在深吸了一口气以后,身躯似乎涨大了一些,接着就不再呼吸。行动的速度也提升了不止一倍,看上去和在古墓中那谨慎行进竟有相似非常的地方。 寒光一闪!刀疤脸一刀就毫不犹豫的扎了过来,丝毫不因为对手是一个老人而留手,但迎接他刀锋的是一把反撩上来的黑伞---- 伞骨为金属打造的黑伞---- 可以想像一下一把全力挥出的匕首同一根更快速度砸出的粗大钢管相撞击的后果。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匕首被弹了出去,刀疤脸又惊又怒,握住流血的右手虎口退了几步,而这时老烟杆已欺到了他的身前,两人几乎是脸贴脸的站着,刀疤脸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映,身前的老头子已一屈膝,顶在了他的裤裆上! 这一下,他的脸色顿时青白了,在扭打着的张立平甚至听到了“啪,啪”的两声轻响,似乎什么东西爆裂了开了。不要说是当事人的感受如何,就连听到这声音的男人,背脊梁上都无不升出一股凉飒飒的感觉。 见到“老大”被干翻,两个家伙想来是他的“贴心豆瓣”放弃了对宝贝的争夺,大骂着扑了上来,他们的心里,应该还是觉得是这老家伙凑巧撞大运打倒了大哥,自己两人一上,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这世界上的大多数情况往往是事与愿违,心想事成不过是逢年过节说来讨吉利的话而已。 并且,在这个时候,张立平已经制服了面前的对手----他直接打断了那家伙的鼻梁骨,接着又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重的----解开了神情痛苦的贺四的绑缚,并且扯下了他口里的破布。 贺四却是面色愤怒,额上青筋暴起,全然没有平时那长袖善舞的从容风范,他声音里带了悲痛,一嗓子就叫了出来: “何叔!(想必就是叫的老烟杆),别放过这帮狗东西!憨娃反抗的时候伤了人,他们竟给他强灌了两只那邪门得紧的蚂蚁下去!” 这一下,不仅老烟杆身体一僵,似乎连空气也感受得到他身上陡然升腾起的震怒与痛心,甚至连张立平也给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围攻老烟杆的两个人似乎看到了机会,双双就向面前这身法溜滑的死老头子扑了上去! 没想到眼前忽然黑蒙蒙的一片,原来是那把黑伞遽然晃动展开,身材瘦小的老烟杆完全被遮在了下面失去了踪影! 两人怒吼着连续数刀刺下,只见黑布纷飞,竟全刺了个空! 这时候他们突然觉得小腹上一股冰凉而灼热的感觉传来,接着延续到全身的就是剧烈的痛楚,这时候两人才见到身前蹲跪着一个面目扭曲得狰狞的黑瘦老者,双手分持着两把尖锐的军用刺刀,上面还正在缓缓滴落着殷红的鲜血。 在得知儿子的惨烈遭遇后,这本来就心狠手辣的老家伙,也再不留手。森寒得煞气逼人。他漠视已倒在身前的两名对手,向着已惊呆了的另外一人蹂身扑去。 眼下包括被张立平打晕的那人在内,只是一转眼,---- 七名绑匪就只剩下了三人。 这其中不包括被张立平打晕的那人在内,老烟杆一个看上去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直面三名手持利器的壮汉,竟在短短时间内毫发无伤的将之打倒,这个时候这些绑匪甚至是张立平,才知道先前的自己错得有多厉害。 而张立平的判断错误带给他的是惊喜,绑匪余留下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这群人本就是临时组织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加上为首的刀疤脸也被打倒在地,这时候还捂着裤裆在地上哀嚎痉挛着,可以说士气跌落到最低点,于是这些家伙做了一件突然非常的时候,他们猛然喊了一声,扑向了散落在地的几件宝物,然后分头就跑! 这一下,实在令张立平和老烟杆措手不及!这些地头蛇本来就对此处的山道十分熟悉,加上他们存心逃跑,很快的就成功逃脱了这处噩梦一般的地方。张立平也无心追赶,他对这些墓地里的无主之物的态度本来就不是太热衷,而老烟杆则心系爱子,贺四却是有心无力,就这样,三人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昏迷不醒的憨娃身旁。 这名本来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的汉子,眼下的皮肤里已经微微透出一股黑气,嘴唇苍白得怕人,而轻触之下,浑身上下都在微微的颤抖。张立平凝重的把了一会儿脉,接着翻开眼睑看了看,接着撬开他的嘴唇,想看一看舌苔,霍然从他的嘴里窜出一道黑影,它在空气里发出细致的声音,就仿佛是蜻蜓在磨动着它的翅膀,蚜虫在啃咬着嫩叶的轻响。 这东西行动奇速,先蹦到了靠得最近的张立平身上,应该是畏惧他身上药物的味道,接着只是略一借力,便直扑入了旁边靠得最近的绑匪半张的嘴里! 这一切说来漫长,其实就发生在数秒内,以至于贺四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到有什么小而轻的黑影闪了一下。 别人看不见, 那绑匪却感觉得到---- 那东西竟爬入了他的喉咙!---- 那东西已经钻进了他的胃里!---- 那东西会动!---- 那东西已经进了他的肚子里! 更为诡异的是,它所过之处一凉后,就开始麻痹,他恐惧至极,人人都退开几步,就连受了重伤的同伴也不例外,都看着他那张死灰色的脸,四下里也安静到了极点。 他张大了口,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张着手,捂着肚子,浑身上下因为害怕而颤抖得要滚动,他指着自己的肚子,眼里露出极其荒谬与畏惧的神色。 忽然,这个绑匪叫了一声。 声音很低, 且沉, 充满了绝望,痛苦,悲愤,凄惨,并且每一样都是被扭曲的。 大家都看得见,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有千百条小虫在蠕动,随时都要破土而出! 然而,他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或许是在极度的痛楚害怕里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根本也发不出声音俩,这个绑匪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从高地最陡峭的那面以一种急切的快意跳了下去! 面对着这种诡异可怖的惨剧,老烟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他的脸容已经扭曲,森寒得煞气逼人,伞尖上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滴了下来,他向着剩余的两名绑匪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你们会死得很惨!”他的声音若金铁交鸣,冷漠,刻薄,无情。“都要为我的憨娃陪葬!” “等一等!”发话的是张立平,他迅速的再一次检查了憨娃,毫不犹豫的取出那个白色小瓶将里面本来是外用的药物全倒入了憨娃的嘴里。 第六十六章 治救 “他还活着。(手打小说)”张立平沉声道:“这虫子留下了他的命。我猜它们并不是好心,应该是在憨娃的体内留下了大量的寄生卵,为了孵化出的幼虫能够得到新鲜充足的食物,所以只麻痹了憨娃的神经。” 接着他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的道: “那些虫卵应该已经开始急速的孵化了起来,我这些药无法起到杀灭的效果,只能控制住一天半的时间,我们现在需要将憨娃带去医院照进行一系列的检查,看看有没有手术的可能。”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吃力的试图将昏迷不醒的憨娃背起来。 老烟杆忽然涩声道: “小先生,你说实话,憨娃是不是没救了?”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先前还冰冷得若一块花岗石的老人,语声里已带了些绝望的哽咽。张立平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以一种非常专业化的冷淡声音道: “我不想瞒您,给他服下的药物也是剧毒----我们必须得在三十六小时内找到杀灭他体内尸蚁的法子----否则,还是让他经受毒发身亡的那一瞬间痛苦为好。” 他的言外之意很是简单,相信憨娃自己也不愿意活着忍受自己内脏被当作这些可怕小虫子的住处,繁殖地兼食物的可怕过程,与其这样,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的好。“ 老烟杆听了已是老泪纵横,他面容扭曲的望向了地上那三个已是奄奄一息的家伙,眼中的凶光若择人而噬的恶兽,他抓起那个被张立平打晕了的家伙,啪啪啪十余个正反耳光打了过去,直接扭断了他的左手。 那家伙痛得大声惨叫了起来,对于老烟杆接下来的问话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点没把他家里祖坟上长了几棵树说出来了,前者冷冷的将跑掉那三个家伙的名字,住地一一记了下来,这才大步随着张立平向来路走去。 三人不久就来到了来时停车的晒谷场上,却听得有隐约的哭声传来,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在留守的司机帮手下抬憨娃上车,直到车行出数公里,贺四心思缜密,这才问道: “开始怎么回事?” 司机转头过来惊奇道: “你们不知道吗?罗家老二昨儿晚上撞了邪,自己砍断了一只手跑了回来,刚才就咽了气,这村子里的老人说,是罗家老大惹了僵尸出来的报应。” 张立平一行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僵尸,只是罗和强之死,又再度给本来就脆弱的拯救憨娃的希望蒙上了一层阴影。“ 好在后续的路上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一行人很快就赶往了成都的第五人民医院,这里因为是全省的血吸虫病防治科的办事处,所以在寄生虫方面有着权威的地位。 王先生听说了这等大事连忙也赶了过来,他也是仗义非常,唏嘘之余,言明所有的医疗费用都算在他的身上,在不计成本的花钱之下,很快各种检查就做了下来,甚至还通过一次探察性开腹取出了一只幼虫,结果不容乐观。 “病人基本生理状况稳定,血液分析和胃肠道x照影显示,体内存在大量不稳定状态的五氧化二砷,随时都有可能化合为三氧化二砷(即砒霜)的可能,建议立即进行解毒化学治疗,此外在体内各处,均发现有一种未知寄生虫的存在。所幸的是,它们均不明原因的进入了某种停滞活动的状况。这也是患者到目前还能维系生命体征的原因。以下是检验科的分析。” “探察性剖腹后,取出两只寄生虫幼体,此类寄生虫预计在国际国内尚是首次发现,咀嚼式口器,体长从0.5毫米到2厘米不等。身体分头胸部和腹部。头胸部背面有背甲,背甲的前端通常有8个单眼,排成2~4行。腹面有一片大的胸板,胸板前方中间有下唇。腹部不分节腹柄由第1腹节演变而来。腹部卵圆形,有各种突起,形状奇特。感觉器官有眼、各种感觉毛、缝感觉器和跗节器。离开患者的内环境后,它们就表现出了极强的生存与繁殖能力,并且化学测试表明,其分泌出来体液具有很强的麻痹性。以下是病理科的报告。” “经过目前各类广谱抗虫药物甲苯咪唑、甲苯达唑和阿苯达唑测试,效果均不理想,剂量增加到人体临界点,依然效果不明显,推荐运用物理手段进行清除。” “物理手段?”张立平一下子将这份病情报告揉得稀烂,心里也是一股子无名火腾腾的向上冒。这时候根据x光分析,幼虫虫体已分布在肝脏,肺部甚至大脑各个广泛地区,进行一次全身性的手术,能否完全根除掉幼虫暂且不说,那么肉眼不可见的卵怎么办? 张立平站立在窗前看向外面,他此时实在不忍心用这种绝望的消息再一次打击众人殷切的期望,此时的他感觉到了肩头沉重的压力,在这样的时候,他很想抽一支烟来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 在压力面前,有的人会就此退缩,但若能将之化为动力,却能成为突破临界点的关键,眼下已经变得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张立平,显然就是这么一个坚韧的男人。 窗外,忽然有一只蜜蜂飞过。 张立平的脑海忽然若有一道电光闪过! 是了,蜜蜂! 从这些可怕尸蚁的行动上看来,显然它们应该也是一种与蜜蜂类似的群体性生物,根据医书上许多记载,若是中了强烈的蜂毒,最好的解救药物就是蜂王的王浆!那几乎是立杆见影的效果,由此衍生到当前的危局上来,这群可怕的尸蚁身后,是否也具有着一个“王”的存在,倘若有什么东西能够彻底的影响到这些尸蚁的生存,只怕突破口也要着落在这个未知的蚁王身上! 同时他又想到,这可怕的尸蚁繁殖如此迅速,可以说几乎在自然界中没有什么天敌,那么为什么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的记载?这也就是说,它们一定在当年被创造出来的过程里,就被设定出了一个可以操纵控制的巨大弱点!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很可能是在它们的王身上! 他越想越觉得兴奋,同时也觉得可行性极高,立即走出去将自己的分析对老烟杆和贺四说了,两人听了一楞,旋即觉得他的推断很有道理,老烟杆却是闭上眼,仿佛在回忆着当年的往事,终于叹息一声道: “没想到终究我避不过鬼哭这个关口,罢了罢了,为了憨娃,就算抛了这把老骨头,大不了我和他一起上路就是!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进去了。还要麻烦贺老弟你再派车送我一送。” 张立平却想了一想,出声阻止道: “不要忙,我觉得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首先,我得再配些药物,其次,还得着手准备一些适用的工具,比如火把什么的。然后,我们俩才能动身。” 老烟杆和贺四闻声都吃了一惊,不禁异口同声的劝阻,都让他别去冒这风险,张立平却望着天空淡淡的道: “您是为儿子求治,我却也是为了我的父亲寻药,咱们俩人的目的殊途同归,就不必多说了。” “何况!我在一路上已经找到了些头绪,”他话意一转,眼里露出一种明悟的坚决神色:“我是不大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的,或许,那怪声也未必就真的是什么开启鬼门关,近之则死的怪事!” 两人见他态度坚决,贺四也不便说什么,老烟杆能得到这么一个心志坚毅,头脑清晰,医术高明的帮手,他虽然个人已把生死置于度外,但能给拯救儿子增加机会,心下也是极是情愿的。只觉得欠了这小伙子一个天大的情,只盼望有机会补报。 这时候既然得知憨娃的病还能维持三十六小时,除去路上往返的时间,应该还有整整一天可以利用,考虑到那墓地的规模也不算很大,已经发现了两处假棺,闻道的真墓也应该不难探索,要注意的只是那些机关陷阱,可怕毒虫。 将憨娃安顿好以后,老烟杆虽然舍不得离开儿子,但知道此次入墓实在凶险非常,若不做些准备,只怕是九死一生,也只得克制住心中的怜子之情,跟随着出去。 在王先生的丰田商务车中,老烟杆将包裹中未曾遗失的那几样随葬品取了出来,共计只剩下了寥寥数件,分别是:一对五代邢窑透影细白瓷水杯,一块浮凸元骨雕屏,这两样东西均保存得十分完好精美。一看就是非常珍贵罕见的东西。据同车的一位对此颇有研究的朋友估计,出手价少说也在三十万以上,后来又听说被劫掠去的那几样东西的描述,不禁扼腕长叹,只恨没亲眼得见。 这时张立平已经想好了重探古墓所需的东西,首先就是能够燃烧很久很旺的火把,这不仅仅是照明,更能起到一个保护开道的作用,接着为防万一,还特地携上了五公斤汽油,细绳,连身的厚帆布裤子,长统雨靴。最后王先生还通过私人渠道获得了一根电警棍,也一并送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袭 宽敞的商务车厢中充斥着香醇的五粮液味儿,因为时间紧迫,张立平和老烟杆的晚饭就只能在去古墓的公路上边走边吃了,飞速行驶的汽车的坐椅上摆了几个凉菜,十来个馒头,处于这种颇有些“风萧萧易水寒”的环境里,不喝些酒是不可能的。(手打小说) 张立平却不似老烟杆那样沉默着只顾喝酒,他咬一口馒头,夹一口菜吃,神情自若,连贺四都颇有些佩服这少说也比自己年轻了十来岁的小兄弟的镇定工夫。 其实这也并不是是老烟杆的心理素质就如此之差,只是一来那古老传说已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二来心悬唯一后代的生命安全,双关齐下之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不错不错,这夫妻肺片硬是要得,是在牛市口那边买的哇?棒棒鸡也是味道霸道。”来到四川不久,张立平也学会了几句四川话,被辣得唏嘘的他端起了冰啤猛灌了一气,这才惬意的赞美道。 他话中提到的两样拌菜都是成都的著名小吃,其实夫妻肺片中,其实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肺,”而是实为牛头皮、牛心、牛舌、牛肚、牛肉,切成薄片,混合上碧绿的芹段,粉丝,红泱泱的熟油辣椒,从被创始出来后,就一直大受追捧。 而棒棒鸡则是始传于乐山,其美味的烹制别有技巧。首先妙在煮鸡。煮前要用麻绳缠上腿翅,肉厚处用竹扦打眼,使汤水充分渗透,以文火徐徐煮沸;二是以特制的木棒将煮熟的鸡肉拍松,撕成粗丝入盘,利于调料入味;三是以众多调料调成的味汁,浇于鸡丝上,使鸡丝分外鲜美香嫩,有浓郁的香甜、麻辣味。 这两样拌菜都具备了川菜的典型特色,算得上是四川小吃中的代表作了。 张立平吃得津津有味,喝掉了两瓶啤酒,吃了五个大馒头,茶几上的装菜的塑料袋子也是一片狼籍。这才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出了口气道: “好久没吃这么舒服了。” 这时候,老烟杆忽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道: “应该到了,我们走吧。这老头子半小时后就闭上眼小酌,期间一直都没睁开过眼,他对时间路程的判断准确竟一至斯!” 张立平向外面一看,果然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的打谷场中,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太过诡异恐怖,不过天色刚刚黑尽,整个村子竟然没有人亮起灯,仿佛已经成了一所死气沉沉的鬼域! 他们两人在这里整理着出发前的装备,司机却是个四十来岁的自来熟,在这里连续来了好几趟,每次都要等他们好几个小时,同周围的村民也算是颇为熟悉了,这时候他有些口渴,就走到了最近的一处土胚房屋里去要些水喝,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嘴里嘟囔了几句,颇为不开心的走了回来。 隔了十余分钟后,张立平正要动身,叼着烟的司机忽然不耐烦的道: “靠,手这么这么麻?” 他右手这时候正拿着烟,话音刚落,手上的烟头竟已拿不稳当,一下子就跌落到了大腿上,将裤子烫出了一个洞出来,而他此时身体的反映似乎也被削弱了很多,竟是楞了半晌才被烫痛得叫了一声, 这不寻常的迹象立即引起了张立平的关注,他霍然转身过来,打开大功率手电一下子照向了司机先前去敲门的右手,只见其上竟有一个血红的小点! 司机这时候也惊得呆了,想到躺在医院上的憨娃的惨状,惊骇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张立平立即将手电照到了他先前去敲的门上,在明亮的灯光下,几只死黑色的的长足蚂蚁正静静的趴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下一只猎物的光临。 在强光的刺激下,这几只可怕而恶心的东西以飞快的速度窜进了旁边的草丛。 张立平小心翼翼的在身上洒上那种白色药粉,在村子附近搜寻查看了十余分钟,轻吁出一口气道: “还好,这些家伙应该只是先头部队,没有发现那种憨娃体内的那种能够产卵繁殖,爬行缓慢的母蚁,它们的作用,应该就是麻痹掉猎物的行动能力。” 听到这句话,司机惨白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张立平却对着他的右手颇有些啧啧称奇,他用刀片轻轻划破了司机的中指,将血液接入了一个小瓶里。 他发觉这种尸蚁分泌出来的体液与血肉中和后,产生的这种强烈有效的麻醉效果,远胜于人类所发明的任何一种药物。所以大感兴趣,因此特意留了些样本下来。按照惯例,将那个小瓶泡在了还未喝完的冰啤里以保持新鲜。 ……………… 两人在黑暗的山道上前进着,不时可以听到四周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还有老鼠等小型动物的惨叫,显然,那可怕的尸蚁的扩张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意想之外,张立平不时的停下来查看周围的环境,终于,在距离那个小山村近八公里的地方,他第一次看到了那种行动迟缓,爆发力极强生着尖锐口器的虫子---- 卵蚁。 相信罗和强就是先中了工蚁的强力麻醉后,接着就毫无知觉的被这种平时行动迟缓,短时间内却能爆发出极强能力的虫子钻入体内。 好在村民是将他的尸体直接烧掉,否则此时那个小山村里早已成了**。 “八公里。”张立平简单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这些卵蚁的爬行速度不快,我们还有充分的时间找到消灭它们的方法后再赶回来。”一念及此,他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也不知道是尸蚁又开始了进化,还是由于夜间的关系,那些被配置出来的白色药物效果也减弱了许多,以至于两人不断在衣物上补洒上大量药物,才能勉强接近着古墓。 终于,在明亮的电筒光芒下,那个深邃的入口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老烟杆此时的脸色也发了白,他紧紧的捏着手上的黑伞,然而还是坚决的迈开了步子! 那可怕到了极至的号叫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在漆黑的夜晚里,这声音更是加倍的割裂着人的勇气和神经,无数恐怖的想象在脑海里浮过,已知的东西造不成多大的威胁,惟有未知的可怕,才令人加倍的感觉到恍然迷惘恐惧。 张立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哄”的一声点燃了带来的火把,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给了他勇气,他率先大步踏进了墓里。 无数班驳的暗影在阴森的石壁上跳动着,若诡秘的鬼影在摇曳,而那可怕的号叫一直轮回在耳旁,令人有着心胆俱丧的感觉,进入墓地以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号叫声是从墓地的四周传来,仿佛有许多凄惨的冤魂在急剧变动位置尖叫着! 张立平的嘴角忽然浮出一丝笑意,他猛然从身后背着的旅行袋里取出一大桶携来的食用油泼到了对面的墙上,他泼得非常的均匀,一桶泼完后,又是一桶,老烟杆苍白着脸站在他的身后呆呆的看着他施为。 两桶油泼完后,张立平歪着头似乎倾听了一会儿,仿佛在摸索着那可怕的号叫的规律,忽然,他啪的一声打着了打火机,将它向着被油浸湿了的石壁抛了过去! “哄”的一声巨响,整面石壁都焚烧了起来,上面升腾出了一大片黄中带蓝的火焰,而老烟杆一下子就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那凄厉无比的号叫声一下子就小了下来,更变得杂乱无章! 忽然,几道带了火焰的影子飞射出来,已经从那种莫名畏惧下恢复过来的老烟杆下意识窜上去,挥动黑伞轻易将它们击落,奇异的是,这几道影子落地后还抽搐了几下,显然它们具有着生命。 张立平谨慎的将火把贴了下去,看他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是作好了随时候闪躲的准备,等到确定它们已经死透以后,这才对着老烟杆郑重道: “请看,这,就是鬼哭的秘密!” 展现在老烟杆面前的是三只拳头大小的怪异的生物,八条长腿决定了它们的行动一定非常迅速,外壳却是红棕色的,头部被简化成了一个小点,还有着异常发达的口器,令人注目的是它们的背上都有着一对宽大的翅膀,不知道怎么的,老烟杆一看到它的背上,就无由的想到了童年时代带给小孩子无限欢乐的一种昆虫---- 蝈蝈。 “这些虫子,应该就是守护蚁王的兵蚁了。它们通过背上的角质翅膀摩擦发出这种类似于人惨叫的古怪声音----想必培育出它们的人也就看上了这一点。”张立平在旁边淡淡的说着,他用手指将虫尸翻弄了一下。“恩,生殖器官也非常发达,应该还担任着出产精子的功能。来,帮我个忙。”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着如梦初醒的老烟杆说的,他忙走到张立平的身边,帮着把剩下的三桶金龙鱼调和油泼到了另外的墙壁上,接着再轰的一声点燃。淡蓝色的火焰瞬间就蔓延了开来,其中还夹杂着“筚拨”的爆裂响声以及难闻的臭气,紧接着大量燃烧着的影子跳了出去,却被恢复了正常的老烟杆展开黑伞一一拦截下来。 很快的,地面上就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虫尸,而在石壁的隙缝里给活活烧死的,也不计其数,那可怕的惨叫声也悄然止息,却还有一丝如泣如述的幽咽声萦绕在墓中。 张立平和老烟杆对望一眼,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蹑手蹑脚的行了过去,---- 那里,正是上一次入墓之时,根子和大强用电锯割开的闻道真棺的密室! 火把的照耀下,地上赫然是一带淋漓的干涸鲜血。星星点点的散落在两人的眼里,分外的触目惊心。而墙上的洞显然被人为的扩大了,一只山村常用的锄头歪倒在一旁,显然它就临时担当了上一次罗和强进入时开掘洞穴的工具。 那一丝可怕的幽咽声,就从那个空洞的黑洞里传了出来,空气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泛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就好象是尸体即将腐烂的气息。 忽然,两人的耳中都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沙沙“声,就同万千沙子倾倒的声音相当类似,在这样诡秘恐怖的气氛里,当然一举一动都需要无比的谨慎! 很快的,张立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发了白,猛的就向里面那个洞里扑去,丝毫没有先前的犹疑,老烟杆大叫一声道: “你干什么?里面情况都未明就敢冲进去?” “快进来!”张立平只这样回答了一句,他的话声里,竟然带了极大的恐惧,老烟杆刚想说话,忽然若一只中箭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因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墓穴的入口竟然若黑压压的潮水一般,疯狂涌入了无数只尸蚁进入! 显然,里面的蚁王已经察觉到了自身的巨大危机,不顾一切的召唤外面的蚁群进入! 第六十八章 狂雷歼 墓穴中的土壤对这些可怕蚂蚁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诅咒,一但踏入后,外面这些不具备甲壳抵抗能力的尸蚁就迅速翻身抽搐倒毙,但它们依然前仆后继的涌了上来,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行着。(手打小说)这样行进速度固然得到了延缓,然而墓口那股黑色洪流不禁没有衰竭的迹象,反而越发壮大,这样不计代价的扑入,终会很快侵袭到张立平他们。 老烟杆微微喘息着,任谁见到这诡异恐惧的情形,也会心中生出强烈的寒意,张立平一脚将旁边的锄头踹了过来,大声道: “你挖!我进去杀!” 老烟杆也领会了他的意思,拿起锄头就向坚硬的石板上用力砸去,希望能挖出一条能暂时阻挡尸蚁前行的浅沟。 而手持火把冲入内墓室的张立平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发一阵发炸!只见眼前竟然有一个类人模样的影子拦在了他的面前,从它破裂的眼球,溃烂得可以见到白骨肌肉的皮肤,以及身上那股难以形容的腐烂臭味中都可以看出,这个人早已失去了生命,并且隐约辨认出,他还是下午跑掉的一名绑匪,但他浑身上下此时却还能做出一阵一阵剧烈的痉挛,而借着火光还能依稀的看到,无数那种红棕色的兵蚁在他的五官里忙忙碌碌的爬进出。 这情形不禁令张立平想到了数月前做的蛙腿实验,剥掉了皮的青蛙后腿,能在生物电的作用下产生剧烈的痉挛,这些可怕蚂蚁自身所含的蚁酸,应该也就成为了刺激这具尸体活动的能力,想到这里,张立平的胆气陡壮,挥动火把就向挡住去路的尸体烧去,果然,这东西应声而倒,熊熊燃了起来。 但就在张立平庆幸的时候,一阵密集非常的“啪啪啪“声响了起来,那些被逼得实在无法的兵蚁疯狂的弹跳起来,扑在了他的身上,尽管衣上预先搽有大量的药物,哪怕这些兵蚁也是一触即落,但这些东西的数量实在太多,很快的几阵剧痛传来,接着麻痹的感觉向内传去,张立平心中顿时凉透,显然已经有尸蚁钻进了自己的体内。 在这种情况下,张立平已是豁了出去,他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撞开了面前的绑匪尸体,冲入了黑暗的内间里,这一瞬间,身上又接连不断的痛了好几下,显然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兵蚁的围攻,而身后忽有一道巨力传来,将他按倒在地! 这一摔却来得正是时候,只听内室里哧哧传来的轻微声响起后,刷刷的似有无数微小尖锐的东西射到对面的墙上,“啪啪啪啪“的响个不停,若张立平还在前扑,势必被射成马蜂窝一般,这时候一回头,才看到按住自己的是老烟杆,他面容扭曲的,额上青筋暴突,显然也同自己一样被尸蚁所寄生,涩声道: “小心机关!我们还不能死!至少在消灭那狗屁蚁后之前还不能死!” 张立平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想来也是同样的狰狞,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重重的点了点头,听得机关的射声已经停止,不顾面前蜂拥而至的兵蚁!大叫一声猫腰率先冲进了黑暗中洞中,! 这个时候老烟杆才发觉,面前这个看起来斯文白净的年轻人,狠下心来竟是比谁都狠! 火光中,张立平终于见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蚁后。 眼前的情形充盈着奇特的诡异, 张立平最初的时候,还几乎以为是墓主复活,高冠长袍的端坐在身前的那张石椅上,后来才从那可怕的呜咽声的来源里,寻找到了那只蚁后---- 它竟然寄生在了面前这具尸体的颅骨里!肥大的腹部充斥了整个头盖骨中的空隙,一对长长的触须从两个眼眶里探出来,不住的摆动着。 “可恶!”张立平感到头部一阵晕眩,火把似乎也持不稳,应该是体内的蚁毒发作,这短短的距离竟若天涯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而这时候老烟杆若幽灵一般的猛插了上去,手上赫然是王先生找来的那根警棒,一下子对准那具端坐的尸体口部插了进去! 狂雷歼! 一刹那,室内响起了“劈啪”的炸裂声和难闻的焦臭,张立平无神的双眼一下子见到蚁后的两条卷曲的触角遽然绷直,竟弹射了出来,直取呆呆站着的老烟杆,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拉住老烟杆的腰将之扭倒!那两条本来柔软的触须,一下子啪啪的打在了后面的石壁上,无色的透明液体四溅,墙壁上若被硫酸溅中,接连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和难闻的气息。 射出触须的蚁后似呆了半晌,那本来如泣如述的诡秘声音忽然息止,四下里一片寂静,但无论张立平和老烟杆,都能够奇异的感受到面前这生物被电流烧灼的那种巨大痛苦与难过。甚至能够在想象里将蚁后那竭力张开口气的无声嘶喊模样刻画出来。 猛然,他们不约而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在先前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碎了,那就仿佛是一根绷得过紧的弦一下子断裂开来,紧接着,在火把的光线下,颅骨内的蚁后发出一声怪叫,就仿佛是车胎被捅破了的声音,然后大量的绿色黏液,肌体碎片一股一股的喷发出来,四处散落,这持续着的声音黯灭后,紧接着,四下里便完全的沉寂了下来,只有两人听天由命的眼在木然的凝视着。 “我…….我们还活着?”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涩声道,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黑暗的墓穴里,很有些幽冥的阴森。 “恩…….应该是的。”老烟杆的声音也干涩得难以置信,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火把,查看身后,两人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地面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尸蚁,远远延伸到黑暗深处,仿佛地上被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可是它们仿佛刹那被凝固在了时间当中,距离老烟杆小腿的几只兵蚁,甚至还保持着张牙舞抓伸腿扑上的姿势---- 这也是它们生命中最后一个动作---- 在蚁后死亡的刹那,它的子民也瞬间失去了生命! 张立平忽然想起了看到的一则新闻,上面讲的是亚马逊的丛林中,有一种红头腐蚁也是这样,整个群体与蚁后的生存休戚相关,只因为蚁后能够散发出一种生命源信息激素,维系着整个生物种群的进化繁殖,一但蚁后死亡,整个得不到生命源信息激素供应的群落将在十分钟全体灭绝。 这可怕的尸蚁的凶猛程度,对环境的耐受力以及顽强程度何止于是其他蚂蚁的十倍,比起万物之灵的人类来说也是不惶多让,大自然是公平的,所以它们的缺陷也是如此的明显,应该是与蚁后有着神奇的心灵感应关系,一旦这繁育它们的母体死亡,想必它们也立即会因为精神联系上的断绝也死去,这应该也是它们无法在这世界上繁衍壮大生息的原因吧。 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两人喘息了一会儿,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两人搀扶着站了起来,老烟杆经过仔细检查后,发现了四下里的机关已大多为先前进入的罗家老二破去,而 随着对现场的环境勘,张立平也渐渐的推断出这位心思缜密的墓地主人的布局之精妙。 首先,这个墓室的入口共分两层,一二层之间的石墙夹缝中,就充斥着那种能令人立即昏迷的瘴气,而第二层里,才是他的真身安葬之处。 这里先要说一下这个墓室的布局,其尽头乃是一把雄伟的石椅,闻道的尸体就很不寻常的被安放成端坐的姿势放在其上,石椅前是一个宽阔的台子,想来上面就堆积了闻道生前喜欢的古玩珍藏,而罗家老二的东西就应该是来自于此,墓室的两旁对称放有十余具石俑,其中九具里含有能至人死命的机关。 根据察闻道尸骨所坐的石椅上那一大滩明显的新鲜污渍,张立平推断出了尸蚁诞生的过程: 想来在死亡之前,闻道就先服用过某种能确保尸体不腐烂的药物,所以,当罗和强进入这处内环境极其稳定的石室的时候,他看到的闻道,应该还是栩栩如生人模样,但新鲜空气的涌入加速了尸体腐坏的进程,这具尸体就在极快的时候产生了非常可怕的变化,浑身上下的皮肉都会腐烂成黄水----这恰好就充当了含在闻道口中的蚁后卵的养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忙于破除机关的罗和强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破坏着室内这些复杂机关的同时,那最为可怕的隐藏机关却已经在悄悄启动。接着张立平又寻觅到了蚁后产下的大量的卵,那卵的外壳颇厚,不少僵死的兵蚁还保持着衔着卵向外赶的姿势。 这也解释了张立平心中的疑虑:他一直在想,这墓地里既然有着克制普通尸蚁的药物,那么它们最初是如何繁殖的,显然是由蚁后产下不畏惧这种药物的厚甲兵蚁以后,再由它们将其余种类尸蚁的卵直接衔到外面孵化,因为有着那种能够直接在猎物体内产卵的寄生蚁的存在,所以这庞大的种群就这样急速的扩张开来。 其实严格说来,他们能够破解这“鬼哭”的传说,实在也是幸运至极,若是没有张立平的药物护体,那根本就无法接近蚁王,任你身手再好,就若如老烟杆年轻时候那整整一连兵士一般,只能成为尸蚁的食物,同样的,若是没有老烟杆在旁保护,张立平也早被机关射成了刺猬。两者实在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此时在老烟杆的帮助下,张立平仔细的再将这个墓穴搜索了一次,结果只寻找到了两件较次的残破随葬品,其他的东西和黑色的角沾染不上半点关系,根本找不到典籍中所记载的那只黑色怪角,他叹息一声,失望之情当真是溢于仪表,一番出生入死,却是白费力气,确实让他觉得很有些心有不甘,老烟杆能救回儿子的命,心里对他当然十分感激,这时候有心劝慰,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第六十九章 尸飞天 (被各位所多加指责的盗墓情节就到此结束,老张也只是想尝试一下写法而已哎,读者是大人,现在回到都市上来了。(手打小说)) 再一次搜寻无果以后,这鬼气森森的地方也实在不适合多呆,张立平只得在身旁老者的劝说下离去,在行出墓前,他不甘回望,却忽然觉得那漆黑的石室里,好似有些光亮。 这个发现令他颇有些吃惊,不禁叫了老烟杆一起仔细观察,果然,是比来时多了些依稀的亮光,尤其是将火把熄灭后更是明显。两人惊疑的对望一眼,先前那么多诡异神秘的事情都经历过了,立即下了要一探究竟的决心。 两人重返古墓后站定位置,同时熄灭手上的射灯,很快的,就在闻道的真墓室中寻找到了光线的来源! 室顶! 两人抬头上望,只见一团微弱的光芒正依稀的朦胧着,想必在他们进入的时候,上面密密麻麻爬着那种巨大的兵蚁,因此将之遮挡住了,张立平打开射灯,明亮的灯光下,墓穴顶部那里竟然是一具被生生塑入的灰白色人骨! 这诡怖的情形不禁令张立平向后退开一步,背上一股寒意直窜上来。老烟杆却用手上的射灯四处照了一下,灯光所及之处,尽是被生砌入顶上灰浆中的累累白骨。他叹息了一口气道: “这是尸飞天啊。这闻道可真是残忍。” “尸飞天?”张立平知道,佛教将中把化生到净土天界的神庆人物称为天,空中飞行的天神自然就称为飞天了。“难道,这也是风水学里的东西?” “是的。”老烟杆叹息了一声,他干这行一辈子,想来以前也见过这等人间惨事。“这些被生生砌到灰浆里的活人,据说灵魂就能永世的守卫这墓地。走吧,那亮光应该是鬼火。” 张立平沉声道: “不对!鬼火乃是磷光,不是绿色就是白色,这光却微微带黄。” 他将射灯开到最大程度,仔细看去后惊道: “你看,这骷髅口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被他们这么一说,老烟杆也留了神,果然张立平说得没错,两人想了很久的办法,终于将外面的石头棺材盖子搬了进来,竖放在那用来摆放宝物的高台上,勉强够着了它。 敲掉了骷髅口里的牙齿以后,呈现在张立平面前的是一颗通体环绕着紫色光芒的珍珠,其表面若朦胧上了一层雾气,并不透明,里面的物质看上去似乎在不停的滚动。老烟杆在旁边看了,也很是有些啧啧称奇,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得四不像的东西。你说它是珍珠----古代哪里来紫色的半透明朦胧珍珠?你说它是玛瑙,可是手指上的那种温润触感分明的展示出,这绝不是金石之类的矿物或者金属。 从古代的典籍记述里,能够自行发光的这类宝物乃是十分罕见的,按照发光的性质分为两类,一种是能自行发光的,“悬明珠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这就是古书上对其的描写。 第二种则是必须靠外界的日光、紫外线等光源激发后才能发光的。 显然,张立平此时寻找到的这枚奇特的珠子,属于第一种能自行发光的范畴,他眼下已经不及仔细研究,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前钻入两人体内后死去的尸蚁开始释放出一种刺激性的物质,令他们感受到一阵一阵非常剧烈的痛楚,好在都入肉不深,没有生命的危险。 饶是如此,来时只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去时候也整整耗费了他们三个小时,那些尸蚁死后的分解速度显然非常的迅速,因此而衍生出的毒素也迅速的随着细胞,组织液遍布到全身上下,首当其冲被钻入最多尸蚁的张立平开始出现高烧,呼吸急促,皮肤红肿的症状,因此当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处于一种失去意识的半昏迷状态。 值得庆幸的是,在急切的王先生付出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费用以后,张立平目前的中毒状况得到了迅速的控制,尸蚁的尸体分解后产生的毒素虽然颇为强烈,但目前的解毒药还是能够在张立平年轻健康的身体里起到非常有效的作用。 整整过了一天一夜,张立平才醒了过来,这其中固然有着麻醉剂的作用,还同连日来的劳碌奔波,心力的剧烈耗费有着很大的关系,因此,以这种接近于昏迷的方式昏睡,也成为了恢复体力的最佳方式。 一睁开眼,就是茫茫的阳光覆在脸上,张立平忙再闭上了眼睛,在等待双目适应光亮的同时,感受暖意不断传来,不禁惬意的叹了口气---- 活着真好。 坦白的说,他都不知道带了浑身剧烈痛楚的自己,是如何在老烟杆的扶持下艰难走完那一段漫长崎岖的山路的,有几次张立平都生出的放弃的念头,他认为身体里已经充斥了尸蚁分泌出来的那种剧烈的毒素,很快就会死去。相信若没有老烟杆那只有力的手,他早已放弃。 但现在看来,它们迅速腐烂的身体所分泌的毒素,实际上和其他的生物腐烂后释放出的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肠毒素,组织氨酸,脂多糖等。打个比方,那就好比是被毒蛇咬上一口和吃下一条腐烂的毒蛇,虽然两种行为都会导致中毒,但显然后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进入的是一个有着温和眼神的中年护士,熟悉治疗的一系列流程的张立平试图坐起来接受肌肉注射,但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令他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并无力的倒回到了床上。 “怎么回事?”他虽然没说话,但是望向护士的探询的目光却说明了一切。 护士淡声道: “你的身体里的寄生虫虽然已经死亡,但还有几块较深的坚硬的异物没有取出。” 她这么一说,张立平立即想起了兵蚁体表那层能够摩擦发声的坚硬的甲壳,他楞了楞后立即以一个主治医生的口吻道: “我要看看x光片。” 这个在病人权利之内的要求是不能被拒绝的,很快张立平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与此同时听说他醒了,王先生,贺四都赶了过来看望,而上午做完取出体内虫壳手术的老烟杆也坐着轮椅来了,只是腿上被三头兵蚁钻入的他比起张立平来幸运了不少,预计一周后就能拆线下地,恢复健康,而憨娃也因为体内的母蚁迅速死亡而成功度过了危险期。 重新见面的几人自然是非常振奋的,从贺四的口中得知,因为蚁群的迅速覆灭,此事根本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而先前拿回来的那两件古物已经通过了估价,在青石桥的那个地下市场里迅速找到了买家卖了出去。 阳光下,贺四摊开手,一粒闪耀着淡淡紫色的珠子在他的手心里打转,那情形只能用梦幻来形容,这场景实在美丽得有些令人窒息。 “恭喜你,立平。”贺四微笑着道:“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什么?”接着张立平很快领悟了贺四话里的意思。不禁惊喜道:“墨之角找到了?” 这句话一出口后,心里一阵难以自制的兴奋,眼前一黑,又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 夜明珠的鉴定: (1)须经光照15分钟,能在数十个小时内连续发光的浅灰色萤石。 (2)具有磷光现象,既能产生夜明珠准效应者。 (3)颜色美丽,半透明,无须任何光照,即永久主动发光,并且发光能量较大。 (4)一定要把萤石的萤光和磷光区分开来,磷光现象是在外加光源作用,去掉后还能保持一定的发光时间。 (5)观察它的发光长度、均匀度,及半衰期,余辉长短。 张立平看完了上述的这段话,似是若有所思。 “你也看到了,这颗珠子完全符合上述夜明珠的条件。”贺四一面接过张立平递回的书籍,一面小心的替他掖好被子。 因为张立平体内留存的尸蚁角质物多达九处,分别分布于身上几个部位,所以取出的手术也得分为三次进行,此时已经取出了手臂,背部的七块碎片,仅余下了腿上的两处。在今天的最后一次手术后,就能够彻底康复。 这时候,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张立平将那粒美丽的紫珠放在掌心中仔细研究着,对贺四的话不禁点了点头。 贺四的声音却接着响了起来: “但是,经过光谱分析,这珠子的内部结构,却同传统上的夜明珠扯不上任何关联。” “那这是什么做的?”张立平不禁急切道。 “木头。” “什么!!” 这个回答无疑令他感到非常的惊奇,他看看手中光华璀璨的珠子,完全找不出这东西和木头之间的半点关联。 “准确的说,是一种现在已经绝迹了的木材,叫做桫香椤树。传闻以这种树的树心制成木珠,死者含在口里子孙后代就会富贵连绵,尸身不腐。不过老烟杆将你们当时所见到的情形对前些天来看他的一个“老媒子”(意指:盗墓界的老前辈)讲述以后,认定这粒桫香椤珠本来是应该含在闻道的口中,与蚁后的卵一阴一阳,风水学上有名的叫做天地交泰。“ “那它又怎么会被这嵌在墓顶作为尸飞天的人含在了嘴里?” “据我们推测,这个人应该是处于一种很不情愿的状况下被殉入墓的,根据当时的习惯,尸飞天被嵌入顶上的时候,是被处于一种麻醉状态,但不能死亡,这个人或许是买通了工匠,或许是在被砌进墓顶之前,窃去了闻道口中的桫香椤珠含在自己的口中,这样既报复了自己枉死的冤屈,又能给子孙增加福寿。” 张立平又拿着这颗桫香椤珠端详了半晌,这几天连续两台手术,麻*醉药的剂量似乎还未消散,脑子里晕呼呼的很有些乱,他似乎从微笑着的贺四眼里捕捉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却又没有头绪。 “你还不明白吗?”贺四和王先生的眼里的笑意更浓:“似乎有关它的资料还是你告诉我们的。” 张立平脑海里猛然嗡的响了起来,心也开始剧烈的狂跳,他以颤抖的手掌托起这美丽的紫珠放到眼前,回想起了那几句话: ““有古尸旁之物异常罕奇,历墓中千年不腐,或光华晶莹,或璀璨辉煌,殊类于旁物,故名为尸之魄,其意乃指尸体精魄之所聚。” 尸 之 魄。 第七十章 泪珠,雨珠? 张立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躺倒了下来闭上眼睛,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快美的感觉,数周来的艰辛苦难,惊心动魄的出生入死都觉得值了,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阴。(手打小说)当真是造化弄人,进入闻道墓中的本意是寻取墨之角,没想到反而觅得了这件同样是七大恨之一的药物: 尸之魄。 一周以后,参与这次行动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从墓地里取出的随葬品现在除了那粒尸之魄与以外,已经全部脱手卖出,除去受伤等人的治疗,住院费用以后,还剩下了接近四十万的巨款,据贺四说,若不是来路不正,外加出手得有些匆忙,实际上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个数。接下来就按照原来的协议进行“分赃”。 张立平忽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揣着那只很小巧的“探春铃”,这些日子几乎忘记了,忙拿将出来。王先生和老烟杆见这东西小巧非常,虽然是金质的只怕也不值什么钱,就笑着张立平拿着吧。而他的心中本来也对这精致的医学器具喜爱非常,也就随水推舟的收下了,不过后面分钱的时候,他自动的就只要了五千块钱,怎么也不肯多拿。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群临时组建在一起的小团体也到了解散的时候,尤其是张立平与老烟杆,这两个人年纪悬殊,志趣,人生经历也大相径庭,却在这短短时间里共过死生,竟有一种奇妙的相惜感觉,因此在吃散伙饭的时候,历来都显得阴冷沉默的老烟杆喝得满脸通红,张立平也是一杯接一杯放开了量喝,都不记得是怎么同他们分别的了。 这一天依然是在下雨,张立平踉跄下车,谢绝了司机扶他回去的好意,好不容易站稳了脚下,脸上被冰凉的雨水一淋,倒也恢复了几分清醒,他看着旁边小卖部的橱窗里,映出自己的影子,心里不禁感念万千,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这短短两周时间一闪即逝,从中经历的曲折离奇,凶险可怕之处,实在难以尽述。 雨一点点的淋了下来,浸润了张立平的头发,衣物,他很是有些满不在乎的隅隅而行,被酒精刺激的身体开始发热,冷风一吹,张立平酒意上涌,又想到了上次依然在雨里,见到佳玉与胡华牵手而行的情景,大概是在生和死之间轮回了一朝,心里此时在平静之余,还添上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忍不住低声唱起了一首他很喜欢的歌 “在雨中漫步, 蓝色街灯渐露 相对望 无声紧拥抱着 为了找往日 寻温馨的往日 消失了 任雨湿我面 难分水点泪痕 心更乱 愁丝绕千百段 骤变的态度 无心伤她说话 收不了 冷雨夜我在你身边 盼望你会知 可知道我的心 比当初已改变 只牵强地相处 冷雨夜我不想归家 怕望你背影 只苦笑望雨点 须知要说清楚 可惜我没胆试 尝水中的味道 仿似是 情此刻的尽时 未了解结合 留低思忆片段 不经意。” 啊~~~~啊~~~~~~啊。” 这支冷雨夜实在很符合此时张立平的心境,他先是轻声的哼着,接着则是浅吟,最后大声的唱了起来,惹得路人为之侧目,纷纷议论,张立平本就是个性我行我素之人,若无其事的继续边走边唱。却没有注意到,有一双带了惊喜,哀怨的眼睛从后面紧紧的盯住了他。 在激荡的冷风冷雨下,张立平的酒意被尽数激发了出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热,脑子里嗡嗡的只想睡觉,虽然这里已经距离他的住处不远,却实在有些忍耐不住困倦之意,见到前方花园中的凉亭没人,就踉跄着走到那里,歪到在亭中的凳子上沉沉睡去。 朦胧中,张立平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体内的热度慢慢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很有些凛冽的寒意,他打了个冷战,觉得脑袋里像有一把矬刀来回的锯着,很有些涨痛,甩着头呻吟了一声,忽然呆住了。 眼前正有一个匆匆离去的窈窕身影,这个背影张立平很是熟悉,毕竟两个人之间曾经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那么多曲离波折。他虽然觉得很有些尴尬,但口中竟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 “佳玉!” 那娇小的身影一下子就定住了,接着又向前奔去,虽然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却可以从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看出来,她也是激动非常,张立平本来就还有几分酒意,心情一阵激荡,一下子跳起来追了上去,好在佳玉虽说是小跑,速度却并不快,听得张立平追上来,脚下更似是有意无意的放缓。 这地方乃是花园,加上天气阴雨,地上又湿又滑,张立平本来喝了酒,身体的平衡性不好,加之脚下快了些,一个不留神就摔倒在地。 佳玉表面上是在离开,其实心里也想留下来,见他摔了下去,惊叫一声连忙过去搀扶,冷不防张立平一下子就这么**的抱住了她,佳玉哪里知道有这等陷阱,慌乱而惊怯的叫了一声,象征性的挣了几下,忙掩耳盗铃一般认命的闭上眼睛,鼻中传来的却是酒味与男子体味道混合的气息,浑身上下都酥软了。 张立平埋首在她绵软的长发里,深深呼吸了一口女子特有的香气,在她已经发红的娇嫩耳珠旁叹道: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佳玉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这些日子的辛酸仿佛一刹那全被宣泄了出来,不由自主的反手抱住身下的张立平哭了起来。 张立平的双手抚在她的背上,手灼热,背上若凝脂一般嫩滑的肌肤,哪怕是隔了衣物也可以感觉得出来。 一滴晶莹的水珠正从她的发间溜下来,蜿蜒的滑过玉颊,不及一声惊呼,便向她胸前白皙的肌肤滑落---- 那是雨珠还是泪珠?---- 滑向雨沟还是乳沟? 而佳玉额前的刘海湿了,贴在额上,给人一种亲密,可怜的感觉,她闭着眼,分外让人觉得无依,张立带了微微的亢奋喘息平贴了上去,拔开她湿了的发,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的道: “冷不冷?” 佳玉轻微的喘息着,心里跳得极快,少女的羞怯与矜持同那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在心中交互的占着上风,她这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被身下男子紧紧抱着,那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而张立平此时的目光也落在了怀中女子的身上,天上的绵绵细雨润湿了她身上的衣物,直贴肌肤,所以也可以直接看到肌肤的颜色,旁边的街灯在上面染上一层旖ni的幻,在这冷意的雨夜里更让人生出紧密相贴的行动,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这样的亲密,佳玉从颈肩一直到**凝脂似的**清晰可以见,她的内衣上绣着浮凸的纹花,有时候也因湿皱而浮褶了起来,因此才更增加了让人肆意吻抚的诱惑。 张立平觉得喉咙渴切,视线一发贪婪的不可收拾,有一种想仰天张口吞饮雨水的冲动,忽然身上的佳玉脸上红晕起来,而身体也不自然的扭动着,鼻里发出轻微的哼声,这声音娇媚荡人至极,张立平听了只觉得下腹一团热气直腾了起来,忽然才发觉,原来该死的左手早已直奔主题,在佳玉的身上四处游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孩子一反常态的竟是任他长驱直入,唯一的反应就是那荡人心魄的微弱呻吟。 第七十一章 吐露真情 (十万字存稿今天因为朋友的误操作,毁于一旦!老张的心在滴血啊,我恨还原精灵) 这样安静的夜里,两人靠得是如此之近,连心跳,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张立平伸出手去抚mo着她因雨而冰冷的面颊,暖意的手指令佳玉浑身都有些战栗,她不禁加意的向身前的男孩子怀里缩了缩,好一会儿才以一种模糊的声音道: “你这些日子想过我吗?” 张立平呼吸着怀里女孩子身上的香气,贪婪的感受着女生独有的那种温软,模糊的咕哝了一声,佳玉有些恼怒的将他推开了一些,继续问道: “你这些日子有想过我吗?” “有。(手打小说)”张立平抬起头来,沉声道。佳玉脸颊晕红,正想说话,可是却听张立平又道。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佳玉惊然抬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立平轻轻的放开她,眼里却很有些落寞的感觉。 “这么晚了,你还不去陪你男朋友胡华?” 佳玉转过头去,幽幽的道: “哦。” 雨沙沙的下着,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在这初冬深秋的凛冽冷意里,两人都有一种深寒刺骨的感觉。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涩声道: “其实我这段时间的经历……可以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说起来这一个月里,多半时间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呆着的,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颇为动情,语声都有些哽咽,佳玉背对着他玩着衣角,也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而张立平接着诚挚道: “说真的,胡华背景强硬,相貌英俊,对你又是一往情深,无论哪方面来说,都胜过我百倍,有他在你身边照顾,我也尽可以放得下心来………” 他话还没说话,佳玉已经伤心的哭了出声,那句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然后好心安理得的去和林薇在一起!” “林薇?”张立平愕然道。“我和她在一起做什么?” “你还说没有,她帮你洗衣服,打饭,做家务!不是你女朋友,她干嘛要帮你做这些事!”这些话本来就憋在佳玉心里不知道多久,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妒火攻心之下,顿时顾不得少女的矜持,一古脑儿的说了出来。 “谁说她帮我洗衣服,打饭,做家务就成了我的女朋友了?”张立平没好气的道。 佳玉听得话中有话,气急道: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张立平叹了口气道: “佳玉,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若要找女朋友,无论你或者是张雪,都不是远远胜过林薇?天底下有这么笨的人,会放着眼前的大鱼大肉不尝,反而跑去大吃粗茶淡饭?真是胸大无脑!” “你,你才是大鱼大肉!”佳玉被他数落着,心中却是欢喜非常,被人骂也骂得这么开心,也实在算得上是生平第一遭了,听得张立平最后那四个字,这女孩子顿时又羞又窘,怒道: “什么什么胸大无脑啊!你这死色鬼,看我不拧死你!”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一个协议啊!”张立平没奈何之下,便将与林薇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佳玉在旁边睁着眼睛听着,却渐渐的靠了归来,不知不觉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当听到林薇曾经患过那种病的时候,佳玉惊呼一声站起来,瞪着他道: “你你你,你离我远点,别把那脏病传染给我!” 张立平苦笑道: “大姐,这都已经是老早以前的事,林薇早就被我治好了,再说,性病是要通过性接触才传播的,我就算有能力传播给你,那也得有这个途径对吧……” 佳玉呸了一声甩开他的手,眼里却水汪汪的妩媚非常,俏脸晕红,背过身去,手里玩弄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不过林薇的身世也很可怜,她也是被逼无奈才那样,我既然告诉了你,希望你就不要告诉别人了。” 佳玉温顺的点了点头。接着似乎鼓了一下勇气才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如星星一般的闪耀着,小声道: “立平,我们之前以前曾经发生过那么不愉快的东西,不如……不如我们把这一切全都忘了,大家回到你最初见到我的那个时候好不好?” 张立平失神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那时候,初见白裙飘飘的佳玉,心里那种砰然的悸动,又忆起第一次与之亲密接触,恶狠狠的勾起她的下巴时,手指上传来的那种难以忘却的心动感觉,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佳玉见他不说话,却会错了意,以为面前的男孩子有所顾忌,颞颥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道: “其实,我和胡华没什么的,我最多就是和他牵了牵手………上上周,他想吻我,结果我不肯,我们就闹翻了,以后他打电话来我都没有再接了……” 她偷眼望了望张立平,怯生生的道: “你是不是不信?” “不。”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 听到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佳玉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哭着趴在张立平的温暖怀里,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这样的幸福感觉,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委屈,折磨,相思之苦都值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来,不怀好意的道: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这色鬼有没有占过林薇的便宜?” 张立平顿时有些语塞,要他马上就矢口否认,当真也有几分难以出口,佳玉见了他的模样,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狠狠的跺了他一脚,嗔道: “你这个死色鬼!” 张立平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黑暗悠悠道: “玉儿。” 这一声唤得深情至极,佳玉从来没被他这么亲热的唤过,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但还是瞪着他不说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若说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那是骗你作不得数的,但有几句心里话,无论你爱不爱听,我今天都要对你说!” “我对你的感觉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你的妩媚天真,活泼可爱,恨的是为何要在我人生中这个关键的时候遇上你,对张雪则是既佩服也感激,佩服她的能力出众,学识深厚,感激她能在我遇到难题的时候替我分忧。” 张立平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急,但却是前所未有的真诚,佳玉眼中神采连闪,喃喃的咀嚼着:“又爱又恨,既佩服也感激”这几个字。 她忽然走上前来,痴痴的轻抚着张立平的面颊,忽然张臂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耳旁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 “和胡华的事,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还从来都没有,没有和男生那个过,你要是真的对我好,那迟早有一天,我都可以证明给你看的。” 说完佳玉就掂起脚来,在张立平唇上深深一吻,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就这么若一只中箭的小鹿一般惊惶逃入了黑暗里。张立平站在原地,回味着那种少女香唇那种独有的温暖软腻,心里百感交集,滋味难以尽述。 ………………………. 回到寝室里的佳玉的脸上依然是红通通的,心儿也“扑扑通通”直跳,但浑身上下都被一种甜蜜的幸福包围。回到寝室里,几个好姐妹看了她浑身上下半湿透了,脸上却魂不守舍的模样,嘻嘻笑着围了上来取笑她: “哟,佳玉看你这模样去做什么了?” “一准是私会情郎,两人倒在草地上,顾不得还在下雨,啧啧。” “………” 佳玉却一反常态的面带羞涩的换着衣服没有还嘴,芳芳和她是关系最好的,偷偷溜了过去,在她的身上捏了一把,佳玉一声惊叫,忙换好睡衣,又羞又急的站起来追打,两人笑闹成一团,顿时春guang无限,倘若有男人在这里,非得立即鼻血狂喷,心跳加速一百倍。 芳芳却甚是细心,打闹中忽然从佳玉半掩着的睡衣缝隙里见到了一块绯红痕迹,她也是过来之人,当然知道这是男人用力吮吸娇嫩的肌肤后所留下的印迹,立即拍手笑道: “这死丫头果然重色轻友,丢下我们跑去私会情郎了,连情疹都落下了,和胡华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还不老实坦白!” 佳玉却不反驳,只是脸色晕红的将领口拉好,默默的坐在床边抱着心爱的绒毛大狗狗靠着被子,表情是似嗔似喜,忽忧忽悦。此时经历了众多事件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懂的小女生,也明白了心机与算计的道理,她当然没有忘记,一墙之隔的寝室内,就有着自己最强劲的对手张雪。 第七十二章 暗战 “告诉她,还是继续保密?” 从那种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的绝妙滋味里回过神来以后,佳玉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手打小说) 她心不在焉的撕着手中小扇的羽毛,无意识的念叨着: “告诉,不告诉,告诉,不告诉……” 忽然,佳玉的水灵灵的眼眸眨了眨,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刚吃过鸡的小狐狸,她咬着薄而红的唇,就这么穿着睡衣抱着布狗狗站了起来,向着隔壁的寝室行了过去。 张雪正在专注的看着书,她此时正在准备着一篇很重要的论文,虽然寝室里只有两个姐妹戴着耳机听着mp3,很是安静,但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门被轻轻推开了,张雪因为吹进来的冷风而微微皱了皱眉,依然想要将精神聚集在论文上,然而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姐姐还在看书呀?” 张雪明显的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挂上了亲切的笑容,而手也不着痕迹的将文稿和教科书推到了一旁: “是玉儿妹妹呀!来来来,过来坐。” 大学的女生寝室里本就狭小,张雪本来也是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她这么一让,自然是让佳玉也贴着自己坐到床上来了。二女姐姐妹妹的叫得亲热无比,其实却是各怀鬼胎,张雪心里自然在纳闷佳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寻到自己----佳玉却是笑吟吟的绝口不提来意,想把握主动等张雪忍不住主动询问,才能更收到打击情敌的效果。 于是这两个女生就开始天南海北的聊起来,从唇彩到中午的饭菜,从天气到老师衣着的品位,当真是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看佳玉和张雪聊得那么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人充分的觉得这话应该改成一个女人三台戏才对。 两女都穿着睡衣,在打闹中不免就会互相拉扯,因为这里又是女生寝室的关系,所以也没在乎那么多小节,佳玉忽然看着张雪的胸口,颇有几分做作的惊讶道: “哇哦!姐姐你好丰满哦!” 她一面说一面就伸手去摸了一把,吃吃的笑了起来,张雪遭此突袭,惊叫一声,当然是不依不饶,拉扯着佳玉的睡衣想报复回来,忽然见到她脖子上那块不加掩饰的吻痕,整个人的浑身上下仿佛过电的触了一下,虽然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灿烂,却显得有些呆滞死板了。 佳玉显然也感受到了张雪的变化,她笑得开心极了,以至于那双好看的眉毛都扬了起来,连女人看了都有些心动的感觉。两人又笑闹了一会儿,却听见宿舍里的熄灯铃响了起来,张雪终于忍耐不住,似是无意的笑道: “哟,看我这记性,都十点半多了,光忙着和妹妹玩儿,却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来这里的正事呀!” 佳玉将脸贴在布狗狗的头上,歪着头笑嘻嘻的道: “我哪能有什么正事,只是想到咱们两姐妹好久没见了,过来联络联络感情嘛。” 她越这么说,张雪心里越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发慌,素来都显得从容恬淡的她忍不住反击道: “哦,那马上就熄灯了,妹妹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去洗漱了哦。” 佳玉笑吟吟的点点头,看着张雪的表情站了起身来,抱着布狗狗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候才回头嫣然一笑道: “他回来了哦,我今天晚上刚刚才遇到呢。” 这个小狐狸一般的女人在说话的时候,还刻意的将睡衣领口向下拉了拉,因此那块红色的吻痕在雪白的脖子上显得分外刺目。 至于那个“他”是谁,张雪既没有开口问,佳玉也根本没有说,二女心照不宣,自然各自心中有数。不得不承认佳玉这一手玩得漂亮非常,她知道张立平回来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索性先跑来告诉张雪消息做这个好人,却又小小的刺激了情敌一把,当真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 与佳玉分别的张立平回到住处以后只觉得浑身酸疼,筋疲力尽,他知道自己毕竟是刚刚出院的人,身体实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烧了些开水喝掉,换下湿衣服以后也顾不得打扫下卫生,倒头便睡,这一觉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第二天上午快十一时了才醒转来,一看表,连忙向教导处跑去销假,要知道虽然是大学,但这样在大一的时候整月整月的不来上课也算得上颇为严重了,若被安上一个无故旷课的帽子,勒令推学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虽然他拿着医院的病情证明以及住院的各种手续,收据,却还是整整弄了近一个钟头方才妥当,这还是系主任吕萍那里没有刁难,直接通过的结果,这时候已是中午时间,张立平连忙拿出电话本来,依次通知好友们自己回来了的消息,这几人里,孙云的反应最是冷漠,一句“你还没死啊?”就顶了回来,跟着的一句“要帮忙就尽管开口。”却暴露出这家伙外冷内热的古怪性格。 伟杰与何雨倒是非常的关切,不停的问这问那,张立平好容易才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而林薇接到电话后只是轻轻的“恩”了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柔柔的让人听了就觉得很舒心的感觉, 张立平最后拨通的却是张雪的电话,事实上他的心里一直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这个温柔聪明的女孩子,要说他对张雪没有一丝好感,那是假的,但正因为这种介与爱情与友情中的感觉,实在令他很是有些举步维艰,惟恐伤害了她,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我等你这个电话,足足等了十三个小时。”电话那端的张雪的声音很是幽怨,却又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张立平本来想说的话,却临到嘴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颞颥了半晌才道: “我,我想你。” 他说出这句话后便自后悔,但这种心声的吐露却让人情难自禁,若洪水一般宜泄不宜堵塞。果然,电话那端的声音虽然还是幽怨非常,却不免多了几分欢悦的意味,柔柔绵绵的很给人以女性柔媚的感觉: “是吗?那你为什么昨天晚上先去找佳玉,却不来找我?” 张立平一听这句话就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其实我昨天晚上没打算见你们俩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无论是谁,在病床上连躺了近三个星期以后,浑身上下总是离不开脏乱差这三个字的,我虽然长得像个李逵,但来见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之前,还是想以一个整洁的面貌出现吧,之所以遇到佳玉,那是一场巧合罢了。” 这家伙避重就轻,一方面以自己住院的事实来引起张雪的关注,另外一方面则强调了同佳玉的相遇是巧合,果然,张雪一听立即急切的道: “你住院三个星期?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呀!” 张立平成功分散了张雪的注意力,出了一口长气后故意咳嗽了两声: “你先来我这里好不好?我们见了面在详细说嘛,当真是一言难尽啊。” 关心他身体的张雪果然上当,立即答应了,不多时候几个朋友就在张立平的小屋里碰头了,值得一提的是,佳玉和张雪竟然是联袂而至,二女手挽着手俨然若好朋友一般,姐姐妹妹叫得也十分的亲热。 造成这种特殊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先前与张立平闹翻的的那段经历已经很深刻的告诉了她们,若再互相对立下去,只怕会重蹈覆辙,与其似以前那样暗地里互相拆台,还不如将许多东西摆到台面来公平竞争。 张立平今天也精心修饰了一下自己,难得的穿上了西装打上领节,配上他近段时间削瘦的身材,虽然和伟杰,李海他们还是没办法比,却自然有一种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息。 一群好朋友见面后,张立平就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说起,他只隐瞒了墨之角与尸之魄的事情,假说是去墓里寻找一道罕见的药方,其他的东西都如实说来,说到惊险曲折之处,连素来有些冷漠的孙云都为之动容----不过却不是为了张立平的冒险,而是听说了老烟杆这等高手的存在而跃跃欲试。 第七十三章 计谋 “…….就这样,我在医院里整整呆了二十三天,为了取出身体里各处的虫壳,整整做了三场手术。(手打小说)这就是从我身体内取出的那可怕兵蚁的甲壳碎片。” 张立平从旁边拿出一个本来是装注射液的小纸盒子,打开来放在众人的面前,里面赫然是九片泛出妖异的土黄光芒的甲壳,想来是经过了人体的精血滋润关系,表面上抚mo起来光滑非常,还透出一股凉意,质地仿佛似玉制的一般。 而之后王先生也派人去查探过,发觉那本来漫山遍野的尸蚁,连同尸体甲壳在一夜之间都风化而去,这几片尸蚁壳大概是由于在人体内,所以才残留了下去,而老烟杆和憨娃将自己身上的早已忙不迭的烧掉了,也就是说,这九片甲壳,很有可能就是尸蚁曾经留存在这世界上的唯一证据。 最先拿起来把玩的当然是胆子颇大的男生,拿在手里啧啧称奇,张雪看了半晌,是女生里第一伸手去摩弄的,却对张立平微笑道: “送我一个可以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本就离张立平极近,一开口便是一阵香风扑鼻子,张立平这时才注意到,这身材高挑丰腴的女孩子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裤,恰如其分的将绝佳的腰臀曲线刻画了出来 他心中一热,立即有些色魂授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立即回过神来好奇道: “你要这个干什么?” 张雪的手指把玩着一个光滑的蚁壳,脸上微微的有些红了,颇有几分娇羞的道: “我觉得这东西拿来做个挂在胸前的链坠很好看。” “链坠?” 佳玉瞳孔收缩,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一个不经意里就似乎在什么地方落了下风,而张立平的眼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张雪的洋装领口滑了下去,想到她要将从自己血肉里取出的这个虫壳挂在丰满的胸前,立即一阵本能的心驰神往,张雪对他那火热的目光只作不知,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正色魂授予的张立平冷不防腰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却见佳玉柳眉倒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按照李海的提议,今天就要和张立平一起出去好好聚聚,但却被佳玉,林薇,何雨几个女生一齐反对,只因为马上就要到期末了,像张立平和张雪这等用心学习的人还好,她们却是以前拉下太多功课,要想不补考,就指望着这几天老师在课堂上勾重点呢。因此这两天无论如何不行的,必须后延。 而张立平巧妙的注意到,其他人说话,李海都很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林薇一开口,他就变得有些惟惟诺诺了,只是笑了笑,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无论是李海还是孙云,看起来今天都对自己精心的修饰过,显得帅气非常。 张立平微微一笑,趁了个空,分别拉住张雪和佳玉的小手,不怀好意的小声道: “你们可想看一出好戏?那这几天就帮我个忙好不好?” 二女一起娇嗔,却也不免好奇询问,旁人见三人的神秘模样,也不大好开口问什么事,只是佳玉张雪两女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竟都没有将手从张立平的掌握里抽出来。 …………………… 既然张立平回来以后,林薇继续遵守着与他的约定每天来照顾他的生活,但或许是重归于好的关系,佳玉与张雪往往这里走的次数也多了些,有趣的是,孙云和李海也常常在空闲时间出现在这里。 “怎么搞的!”这怒气冲冲的声音已不是第一次在这屋子内响起了。 自从回来以后,张立平的脾气似乎变坏了许多,而且很多方面都是在针对林薇,偏偏还要找一些很不合理的借口,比如倒来的水太烫,打的饭菜不合胃口,衣服也没有洗干净等等等等。 林薇这可怜的女孩子却是逆来顺手,也不顶嘴,最多就是含着眼泪按着张立平的意思重新将事情再做一遍,只是常来的李海和孙云两人也经常看见,脸色也渐渐的阴沉了下来,显然内心很是恼怒。 这一天张立平的心情似乎特别烦躁,先将林薇打来的饭菜尝也没尝就直接倒掉,接着又开始大声斥责地面太脏,指责她好几天没有打扫卫生,不得不承认林薇是一个很感恩而善良的女孩子,受到了这样接近于折磨也似的不公正对待,心里却也是只想着张立平对她的好,默默的去拿起拖布开始清洁地面---- 尽管这地上昨天下午才被仔细清扫过一次。 这时候张立平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了看后笑了笑,忽然将脸色一板骂道: “林薇你在干嘛!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张立平迅速走过去拿起了一张凳子,怒道: “我上面晾着的东西呢!” 可怜的林薇委屈的小声道: “我没看到上面有什么东西啊。再说,我不搬凳子怎么拖地啊,要不你又会骂我。” “你还敢还嘴!”张立平这时候看起来很有些像旧社会万恶的婆婆,他甚至走过去,将林薇一推,这女孩子尖叫一声,踉跄后退几乎摔倒在门口,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适时的扶住了。 这双手的主人的眼里,发出愤怒的凌厉光芒: “张立平!” 在场的人从来都没见过李海这么愤怒的模样,他像一头公牛一般的冲了过去,拎住了张立平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推出门去,怒喝道: “你就只会欺负女人吗?” 张立平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冷冷道: “关你什么事!” 林薇哭叫着跑上前来想分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李海倒是乖乖住手,张立平却不肯罢休,双手用力一分,林薇一声惊叫,试图阻拦的她竟失去了平衡,向地面摔了下去,李海见状大惊,立即抢前去想要将她接住,但是因为去势太急,两个人都一起摔倒,只是李海主动滚倒在地做了肉垫,手臂上给擦破了几处,瞪着张立平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时候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惶急的尖叫: “小心!” 张立平正茫然间,忽然觉得背心上一阵剧痛,接着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稳不住重心向前直跌,他也算得上身手敏捷,手在地上一撑,一个侧转身就立了起来,也不看身后,一拳就反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这本来算得上突兀的反击却仿佛在对方预料之中,这一拳竟被挡了下来,张立平的手甚至都有些隐约的疼痛,刚转身过来,正好看见铁青着脸的孙云,这素来都从容冷淡的男孩子,竟招呼也不打一声,一下子对张立平发动了暴风骤雨的攻势! 饶是张立平前段日子在老烟杆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在孙云这个格斗天才的面前,根本也有些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的感觉。 这家伙的脚上功夫凌厉非常,每一腿踢出,都绷得笔直,看似去势已尽被成功闪开,却一屈一伸后又将张立平圈入了攻击范围之内,举手投足间都带出呼呼的风声,张立平一不留神就中了好几下,只觉得被踢到的地方也不是很疼,却有一种闷而钝的痛觉,迟缓而坚决的耗费着他的体力。这却分明是肌体内部受到了伤害的表现。 忽然,孙云凌空跃起,一脚直踢张立平的脸部,后者立即后退,伸手架住,没想到这一下脚踢看似凌厉,其实只是虚招,真正的攻击却来自另外一只脚上! 张立平以前就在他这招下吃了大亏,只是现在依然避不开这招绝技,他肚子仿佛被重锤击中,一阵翻江倒海,眼前一黑,忍不住弯曲下身子。孙云面沉如水,双腿成马步稳稳站在地上,两手握拳并拢在一起,向着张立平的背上狠狠锤下! 第七十四章 诱 看得出孙云也是动了真火,这一下要是给打实了,人非得再进一次医院不可,只是毕竟以前的友情尚存,他不禁迟疑了一下,就缓了这么一口气,张立平已抬头举手架住了孙云的攻击,但脸上却给砸中了一拳,立即鼻血长流,眼前金星直冒,踉跄倒退,直到靠住了一株大树才定住身型。(手打小说) 但是张立平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很奇特的表情,准确的说,那像是在微笑---- 一种孙云看了非常讨厌的微笑。 他甚至还清晰的记得,在第一次见到这小子,以为将他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也是在相似的情况之下,他也露出了这样讨厌的笑容! 这使敏感的孙云生出一种重蹈覆辙的错觉,以至于摆好架势向后戒备的退了一步,忍不住想占据道义上的上风,于是冷冷道: “张立平,你算什么男人?竟然对女人动手!” 李海这时候也安顿好了双目红肿,神情悲伤的林薇过来,怒道: “我要和你绝交!你这个不是男人的家伙!” 张立平望望李海,再望望孙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是如此的开心,以至于连身上的伤痛似乎都忘却了大半,好一会儿才擦了擦鼻血,微笑着抬起头来看着这两个曾经的好朋友李海和孙云。他此时面上的表情是如此的阴险而耐人寻味,以至于被他望着的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甚至生出拔腿就跑的冲动! “我不是男人?恩?”张立平双手抱在胸前悠然道:“或许吧,但明明喜欢一个女生,却老是藏着不说出来,这种表现似乎更不算男人吧。” 他这句话的声音说得极大,显然旁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林薇也一下没有反映过来,只是呆着,而李海和孙云脑海里则是“嗡”的响了一声!---- 藏在内心深处,或许连本人都没能意识到的这种潜在想法被忽然揭穿出来,以至于这两个家伙现在的感觉就仿佛被脱guang了衣服走在大街上一般,偏偏还无法改变现状! 李海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接着彻底的红了,孙云却瞪着张立平,好容易才挤了一句话出来: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张立平悠然说,他脸上又露出坏笑道: “林薇就在这里,要是你敢当着她的面说:我不喜欢你,那么你说我放屁我都认了!说啊?” 林薇这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脸涨得通红,羞得想马上走掉,却被早就藏在一旁看戏的张雪和佳玉笑嘻嘻的挽住了,事实上,张立平开始接到的那个短信也是她们俩发的。 孙云也呆了半晌,他冷冷的看着张立平,忽然赌气也似的大步向林薇走了过去,一面走一面还咬牙切齿的对着张立平道: “你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这自以为事的家伙后悔的!” 张立平看见孙云那决绝的模样,心里也实在有些打鼓,惟恐这自尊心极强的家伙果真为了和自己赌气说了出来,那真是弄巧成拙了。没想到孙云走到了林薇的面前,看了羞红了脸的她一会儿,忽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竟坦然的大声道: “林薇!我,我,我……” “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一干人等包括佳玉张雪在内,尽皆无语,都有倒地昏迷的冲动,张立平却是眼泪都笑得流了出来,李海却急得挣红了脸道: “孙云,你这家伙不守信用!你不是说过不喜欢林薇的吗?” 孙云没有回头,淡淡的抛了一句过来: “我骗你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佳玉与张雪这两个mm都顾不得仪态,笑软了腰,拉着张立平的胳膊都直不起身来。 李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的道: “孙云!算你狠!但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于是这场由张立平一手导演的林薇争夺战就此拉开了序幕,张雪和佳玉也很是乐观其成的希望看到这件事的发生----女人都是善妒的,像林薇这样天天在张立平身边转的漂亮女生,就算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瓜葛,二女也不免有些心存芥蒂,巴不得有李海和孙云在旁边监督最好。 而张立平看她们两人笑得花枝乱颤的动人模样,心里一热,一只手搂住了一个,却发觉二女只是脸上微红了红,却似无所觉的模样,而张立平手上传来的温热滑腻的感觉却令他实在有些心神荡漾,忍不住轻轻的抚mo起来,这下子两女终于再也无法伪装了,对望了一眼,一起揪住了他的耳朵,齐声道: “大坏蛋!” ……………………… 一群“平时不烧香,临头抱佛脚”的学生终于喘了一口气,他们为了期末考试的忙碌终于告了一段落,就好象暴风雨来临之前都会出现短暂的宁静一样,在考试前学校也免不了要给出几天假期让学生充分的进行复习。 这天中午一放假,休闲社的众人就纷纷打电话邀约,聚集到了张立平的“水云间”那里碰面,这时候众人的积极性是最高的,纷纷计划着今天下午好好的玩上一玩,接着就投入到紧张繁忙的备考大业中去。 因此眼下的第一要务就是选个好地方吃饭了,顺便是将张立平回归的接风饭补上,只是sc大学周边的众多餐馆都已吃遍,七嘴八舌之下,一时间竟拿不出一个统一的方案,这时候何雨却忽然神秘笑了笑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你们一准儿都没去过,我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位置,只是地方可能会远了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啊?” 女朋友发话,伟杰自然是力挺的,马上笑道: “酒好不怕巷子深,咱们今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算找不到,当逛街了也好嘛。” 一群人自然就蜂拥出了校门,他们中的女孩子无论是佳玉,何雨,还是张雪,林薇,都算得上是极品了,当真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女如云,立即引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看见有空着的出租车经过,何雨便招手拦了两辆下来,地点则是成都南门外的红牌楼。 因为佳玉和张雪身材都非常棒的关系,因此张立平和她们挤在出租车的后座位上,也丝毫不觉得拥挤,这家伙也十分的善于把握机会,见张雪先进去以后,就拉着佳玉的手往里面钻,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二女恰好夹在了中间。 没想到已经关上了车门后,休闲社另外的一个身材娇小的妹妹见另外一辆车上实在挤不下来,就笑嘻嘻的敲了敲窗户,拉开车门贴着佳玉坐了下来,还神秘的挤了挤眼掏出mp3戴上笑道: “你们不用担心拉,我喜欢闭着眼睛听音乐的。” 这句话说得非常之暧mei,佳玉和张雪都是脸上一红,张立平却一脸正经的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 车很快就开动了,因为后排上坐了四个人的关系,空间就十分的狭小了,张立平身边的两个mm的身材都是全凸后翘,养眼非常,加上三人本来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mei关系,她们对张立平的尺度当然就颇放得开,就算被少少的占几下便宜,也最多红着脸拧一下,毫无威胁性的小声骂两句而已。 虽然是中午而且出着太阳,车里面却很有些凉爽,佳玉今天穿的是一条黑色的高腰裙裤,小腿以下的部分晃荡得很有风情,而由大腿至腰的部分却直接收紧,把整个本来就浑圆结实的臀部绷的更挺翘迷人。张雪则是穿着很女人味儿的一条黄色长裙子,上面是一件淡白色的毛衣,外面罩了网格状的披肩,将她那都市女子的风韵气质呼之欲出的表现了出来。 处身于两大美女之间的张立平自然是左右逢源,佳玉和张雪却不理他,直把他当作成了空气一般,二女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只是间或脸红一下,便是又遭这家伙的突袭了。但是这时候不免相互竞争的好胜心起,白白便宜了张立平这家伙。 第七十四章 天然居 到了红牌楼以后,再向前开了一段路,众人就在何雨的带领中下了车,因为已经处在市区的边缘,这里的街面两排大概都是七十年代的瓦房,看上去就很有些古镇的风貌,街面也是年久失修的柏油路面,上面坑坑洼洼的,相信若是有汽车开过,一定是颠簸非常。(手打小说) 走在路上一打听,原来才知道这里是个叫永丰场的地方,今天正算得上是这里赶集的日子,因此虽然显得古旧的街道上,四周却很是人山人海,颇有些旧貌焕新颜的模样。一行人在市场上游逛着,女生倒是对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很感兴趣,若是遇到什么自助的小饰品店等等,免不了就要兴致勃勃的钻进去赏鉴一番,就算不买,也是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 众所周知的是,陪女人逛街这种事,第一次可以说是很开心:咱的胳膊上也有个mm吊着了,第二次呢,就开始明白“有得必有失”这句经典话的含义,要是到了第三次,就会一边郁闷的叼着烟,一面蹲在店铺的门口,怀念着过去想闪人就闪人的幸福时光了。 终于,同路的几个女生开开心心的从店里面蹦达了出来,还不免和熟悉的男生炫耀一下自己的收获,女为悦己者容,女人的美丽,当然就是给男人欣赏的了。几个男人都如蒙大赦的站了起来,连伟杰也不例外。 接下来逛得眼花缭乱的何雨终于记起了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在问了几个老大妈后,终于带着一群人左弯右绕的来到了一处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餐馆外,唯一特别的是,它的招牌是用木头所拼成,上面还有一层绿油油的青苔,很有些符合这“天然居”的身份。 一进门口,就有两名侍应生彬彬有礼的躬身道: “欢迎光临。” 这两人一看就经过非常严格的专业训练,做的动作非常标准,挑剔不出任何毛病。 而一进门正对着的却是一座流水潺潺,险恶雄峻的假山,这假山高近两米,做得惟妙惟肖,甚至能够感受到有一种大山的雄浑扑面而来。旁的不说,这份清幽之气就先令人好感倍增。 正门的客厅中青藤缠绕,还特意修了了条铺满鹅卵石的小溪在厅中蜿蜒,加上厅中的桌子乃是原木本色,而一些凳子更直接由锯过的树墩制成,上面还有着树皮,十分的具有野趣。 进门来一坐下,还没点菜,就先有面带热情笑容的服务员上来奉上雪白的热毛巾,接着每人面上都摆放上了一个精致的小碗,向里面倒入热气腾腾的半碗汤汁,含笑介绍道: “请客人先用了这碗暖胃汤。” 众人走了好一会儿,正有些口渴,端起碗来喝得涓滴不剩,只觉得很暖很烫,热滚滚的落进腹中,浑身上下都十分舒适,口里也余留下一股中药独有的芬芳。 见顾客都喝得很是满意,这位领班才笑着递上菜单,顺便介绍起这店里的特色菜来,原来他们先前喝的,就是一道白果腐竹煨土鸡汤,这乃是此地的特色菜肴,它采用一种制特的大瓦缸,其缸底可以烧火,缸内置有铁架,厨师将装有汤的小瓦罐一层层地码入缸内的铁架上,然后点燃木炭,借用木炭火产生的高温将瓦罐内的汤煨熟。 顺着她的介绍,众人好奇向后院看去,只见制作“瓦缸煨汤”的大瓦缸高约1.3米,应该是粗陶制成。缸的底部放有一个圆形铁筒,里面可装木炭,用来烧火。缸内有三层铁架,可以放约30多个小瓦罐。缸的顶部有一铁盖,可以随时揭开,加木炭、放瓦罐都是用一个铁制的夹子从顶部伸进去进行。用于装汤的小瓦罐高约18厘米,直径约20厘米,有一小手柄,可用手握住端上桌,此外小罐上面还有一个小盖,盖上有一小孔,用于煨汤时排出多余的热气。 并且据这位领班介绍,在煨汤时注意的东西很多,首先一般只往瓦罐内掺入清水或纯净水,而不能用吊制的鲜汤,其目的是保证各种不同风味的煨汤都原汁原味。 其次在瓦罐加盖前,需先用一张铝箔纸将瓦罐口封住,然后再加盖,以保证瓦罐密封良好。 最后则还要需根据不同原料的不同性质来确定煨制的时间。一般的原料煨制约8小时,质地较为老韧的原料如牛肉、土鸡、老鸭等则需煨制10~12小时。并且最考验师傅技术的是,大瓦缸内不同的位置,其火力的大小是不一样的,因此煨制时应注意掌握好大火和小火的合理搭配。一般是先用大火将瓦罐内的汤烧开,再用小火将汤煨熟。而在一罐汤煨约4~5小时后应“翻坛”,即把瓦罐调换一下位置,以免瓦罐因接近火力大的位置而被煨干汤汁。这些都是需要非常老到的经验才能掌握的。 而且这种瓦罐煨汤的喝法很有讲究,此菜乃是赣菜,赣菜也就是江西菜。江西“老表”们就十分讲究喝汤,且很会做汤。若是健脾补胃、助阳强身就要喝猪脚黄豆煨汤, 清热消痰、润肺利尿要煲野生菌王煨汤, 美容养颜则要常喝老鸡煨鱼翅或八珍煨汤。珧柱香菇蛇段汤。 听她说得如此复杂,李海为了讨好女孩子,就再点了一道珧柱香菇蛇段汤,这汤汁却是作雪白之色,浓稠非常,还未入口就先自香气扑鼻,偏偏入口后的余味却有一股难以述说的清凉,若新刷了牙一样,询问究竟,服务员笑而不答,只说说本地秘方。 这时候点的其他菜都一一送了上来,席上气氛非常热烈,男生喝白酒,连女孩子也喝着混合了大枣,醪糟,枸杞煮热了的煮啤酒,一个个都带了几分醉意。 张立平恰好坐在张雪和佳玉之间,这两个女孩子的脸上被酒意熏蒸得红扑扑的,看上去更是娇艳欲滴,张立平借着酒意,看到了张雪露出的那一段穿著黑色镂花丝袜的性感小腿,心中一股热腾腾的火焰焚了起来,不知道是自己的本意还是左手自行大胆妄为,壮着胆子就在雪白桌布的遮掩下拿左手抚上了穿着长裙的张雪的大腿。 张雪浑身一震,手上的筷子几乎都拿不稳了,却咬着下唇以手拖腮,另外一只手伸下去,无力的阻止着张立平的侵袭,只觉得他那只该死的魔爪仿佛带了无穷的热力,所过之处自己竟是酸软无力,最要命的是,那只手还得寸进尺的探进了长裙里,隔着薄薄的丝袜向着弹力惊人的大腿内侧抚去。 她又实在无力反抗,眼里带了哀求之色,可怜巴巴的望着张立平,却被佳玉看得明明白白,这女孩子顿时妒火中烧,立即用力拧着张立平瞪着他。张立平干坏事被捉了个现形,纵然脸皮再厚也抵受不住,立即想将作怪的左手抽回来。然而张雪也注意到了吃味的佳玉,心下大快,好胜心立即战胜了羞耻心,竟按住了张立平的左手,两条弹性惊人的大腿合拢来,于是张立平的左手,便不能自主的沦陷在了少女大腿根部那团略带了些潮意的难以尽述的温软里。 这时候,敏感部位被触碰的张雪为了掩饰那种难以分说的羞人之意,就若无其事的和人谈笑了起来,谁也想不到,这看来知性而气质高雅的女孩子,关键部位正放着一只随时可能作怪的男人大手。 佳玉见了这等情况,眼珠一转,看着张立平无奈的模样,立即就猜出了怎么一回事,她咬着唇,忽然露出了一个小狐狸一般的邪恶笑容,凑到张立平的耳旁轻轻道: “我数到三,要是你还不住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立平心里只叫得苦,正想设法摆脱眼前这种困境,没想到佳玉已直接数了一声“三!”,接着她的左手便顺势伸了过来,恰好按在了男人最要命的地方。 第七十五章 折磨 必须认识到,张立平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非常健康正常的男人,在碰触着一个美女的关键部位后,必然就会产生突起的生理反应,裤子前端免不了就会凸出一些来,佳玉柔软的小手,不偏不斜的就隔着裤子将那团坚硬的凸起包住了。(手打小说)她拿右手夹菜吃东西,学着张雪的样和人笑吟吟的聊着,左手却悄悄的捏搓活动起来。 这一下张立平的浑身上下都紧绷了,他很有心伸手去阻止,但一来害怕动作过大,二来或许潜意识里根本就想要她继续下去。右手似生了根的放在桌子上,完全都不听使唤了。 因此佳玉的动作就得以继续,她的小心翼翼的动作显然很是生涩胆怯,细长柔嫩的手指先只隔着裤子的布料沿着坚硬的轮廓轻柔的抚mo着,然后间或挤一挤,捏一捏,或许是诧于那坚硬的缘故,力道用了大了些,可换来的是更加强硬的反弹。接着她就拿食指中指和拇指合力将它拿住,这一来张立平所受到的压迫力比刚才还强,血液有进没出,浑身都几乎要爆炸,人也在一种舒适与焦灼的状态里煎熬。 佳玉故意不去看张立平的表情,松开后,又温柔的拿手指绕着圈,揣度著他的大小形状,张立平就更坚硬了,忍不住有些喘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却还是佳玉贴脸到他耳边,问说:“舒服吗?”,一面说,手上温柔的勒动了一下,这一下弄得张立平几乎立即就不行了,加上左手上还不停传来张雪那神秘的小天地的柔软温润感觉,只觉得既恍然若在天堂里,所受的折磨煎熬又似已在阿鼻地狱。 其实身体上的快感反而其次,这种在众目睽睽下,一面要谈笑着维持正常的表情,一面却还做着这种私密的接触,那种心理上的叛逆刺激才最难以言喻。 好在这时候有服务生送了一道菜过来,其色红亮,又麻又辣的热热香味氤氲在空气里,佳玉吃了一惊,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张雪也赶紧放松了对张立平手的限制,三人忙忙举筷去夹了一块,一吃之下,顿时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原来这道菜却很是寻常,乃是一道麻婆豆腐,这道菜起源于清朝同治年间,距今约100多年。 当时,成都北郊的万福桥边,有一家专供行人吃饭歇脚的小店,店主人是位脸上有几颗麻点的妇女,因为她丈夫姓陈,人称她为陈麻婆。陈麻婆的服务对象主要是下层劳动群众,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但陈麻婆并不因为赚点微利而轻慢客人。 因为她认真学习,烧得一手好菜的关系。顾客很多,在她家南来北往的顾客中,有一批挑油篓的力夫,他们每次用饭都要到集上买几块豆腐,割点牛肉,从油篓里舀点菜油,请陈麻婆为他们加工成菜。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但陈麻婆见力夫劳动强度大,往往有疲惫之色,吃的菜又简单,会影响食欲,就为他们精工细作。她把牛肉切成末后,在油锅爆炒,佐以辣椒、豆豉等开胃佐料。再放汤、豆腐,出锅后再加上调味料。 因为麻婆豆腐是川菜中的看家菜之一,还因为它的普通与简单,成为全国的家常菜,所以大家都吃过不少,但细细回味口中的滋味,只觉得平生所吃过的豆腐中,竟没有一道比得上面前这道,在雪白细嫩的豆腐上、点缀着棕红色的牛肉末和油绿的青蒜苗,外围一圈透亮的红油,如玉镶琥珀,麻、辣、烫、嫩、酥、香、鲜等风味要素样样不缺。这也罢了,咬一口豆腐,之中竟是另有奥秘,一股极鲜极嫩的味道涌现出来,奔腾在口腔中,种种滋味纷纷呈现,精彩无比,叫人难以自禁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还是豆腐吗?” 这时张立平才发觉,对面的壁上也挂着一首裱糊过装在镜框里的书法作品,乃是书的清末诗人冯家吉《锦城竹枝词》云:“麻婆陈氏尚传名,豆腐烘来味最精,万福桥边帘影动,合沽春酒醉先生”。显然,这道菜同瓦罐汤一样,也属于本店里的招牌菜肴了。 开这店的老板显然是个实在人,他上的每一道菜的分量都很足,例如开始的一道煸虾尾,这道菜的卖相很是好看,红亮的虾尾,雪白的肉团,旁边映衬着辣椒,碧绿的香菜,在张立平吃过的其余的地方,虾尾都是被薄薄的铺在了最上面,看起来岗岗尖尖的一大盘子,其实在下面全是用辣椒炒料垫出来的,而这里则是实打实,眼睛看到是多少,吃到的就是多少。 这道麻婆豆腐也是,盛了一个大盘子不说,并且盘底也很深,分量十足,但是架不住众筷齐下,不一会儿连残羹冷汁也给蘸了去。意犹未尽的众人叫来服务员,想要再点一份,没想到这位领班却微笑道: “各位先生,不好意思,因为制作难度的关系,本店的有几道招牌菜是限量供应的,敬请谅解。我在此向各位再推荐一道宫保肉丁,虽然不是限量供应,却也很受欢迎。” 常言道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这样客气的解释,一干人也没话可说,又问起这豆腐是怎么做得这样好吃,领班笑着解释说,是在豆腐下锅之前的时候,预先加进了独门秘方调治的内馅。再想问得仔细些,就语焉不详了,不过也难怪她,这应该是属于商业机密,能够透露出来的东西,想来也只限于满足一下客人的好奇心而已。 等这位领班含笑离开的时候,伟杰似是不经意的笑了一声道: “好厉害的促销手段。” 那领班的身体立即僵了一僵,接着才飞快的离去了。 张立平咀嚼了一下伟杰的话,立即笑道: “果然是家学渊源,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原料不够只怕是个高明的借口。这家天然居之所以这样做作,有钱不赚,应该就是想努力营造出让人意犹未尽的气氛,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不到更好呢?我们今天没能将这道麻婆豆腐吃过瘾,自然下次还要来,无形中就起了一个招徕顾客的作用了。” 本来解释到这个份上,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可张立平却偏偏还要接着道: “这道理嘛,就像是古人所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一个道理…….哎哟!”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在场的所有女同胞的愤怒,那声“哎哟”叫得是当真是众望所归。 这时候加点的那道宫保鸡丁,也上了桌来,这也是一道四川传统名菜。由鸡丁、干辣椒、花生米等炒制而成。鲜香细嫩,辣而不燥,略带甜酸味道。 张立平有了麻婆豆腐的经验,不禁转头四望,只见身后的墙壁上,果然记载有宫保鸡丁的故事: 这菜的创始人是丁宝桢家中的厨师,这位丁巡抚是贵州平远(今织金)人,清咸丰进士,十分讲究烹调,也是个老饕,任山东巡抚时,曾雇用名厨数十人为家厨,请客时常有‘炒鸡丁‘一菜。 后他调任四川总督,便将此菜引进四川,与四川嗜辣的习俗相结合,并加以改进,以此宴客,倍受欢迎。后烹制方法泄露出去,为餐馆采纳经营。丁宝桢曾被清朝封为太子少保(尊称宫保),此菜被人命名为‘宫保鸡丁‘。现已风靡全国。 这鸡丁的味道也非常美妙,主要是在那肉丁似乎是以三种不同质感口味的拼成,又很有嚼头,同着菜汁里面的脆生生,红艳艳的花生米细细咀嚼,只觉得越吃越香,越吃越有滋味。 而女生则偏爱里面炒得碧绿青嫩的蕨菜,吃了个不亦乐乎,到最后都是心满意足的,只是结帐的时候也小小吃惊了一下,十个人吃了快一千五,还没喝什么酒水,后来点出菜单来一看,才发觉那道麻婆豆腐价格不菲,寻常的这道菜最多卖20~30得了,它的价格竟是翻了十倍!好在在场的大多都似伟杰这等家世的,跟着家里人**惯了,觉得贵是贵了点,那味道确实值,于是让店里开了张发票就没什么异议的潇洒走人,想来准是能拿去挂靠着的单位上报帐。 第七十六章 三叉神经痛 出了店门来一群人撑得饱饱的,也不大想就立即上车,就在温暖的阳光下漫步消化一下胃里的食物,顺带并不是很着紧的商量下午去哪里**一番。(手打小说)有人提议说去九眼桥周边喝茶,却立即被环境太差而否决,接着有人提议说去三圣乡的五朵金花农家乐玩一玩,顺便打上几圈麻将斗斗地主,立即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 “五朵金花”其实就是四川省成都市锦江区三圣乡的五个小村子。这五个村子,各有特色,红砂村搞的是“花乡农居”,幸福村搞的“幸福梅林”,驸马村搞的“东篱菊园”,万福村搞的“荷塘月色”,江家堰村搞的“江家菜地”。 张雪曾经去过,“五朵金花”之一的“东篱菊园”,她介绍说,那里有一百多个ju花品种,一百多万盆ju花让人大开眼界。ju花的海洋----东篱菊园,红的,黄的,白的,颜色多种多样,模样也是各种各样,可谓目不暇接,美不胜收。盆景的最多,印象深点的就是做成ju花拱门,花龙绕柱,巨大花柱……狮子状的,孔雀开屏状的……开眼界啊……紫的,红的,特娇艳,白的,特纯洁,那个ju花广场,也是让人不得不惊叹。当真有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并且那里拥有绚丽ju花美景和丰富的菊文化。满目金菊的田野中,点缀着一幢幢红瓦粉墙、乡村别墅风格的农房。在这里,你也可以品尝到独特的、美味可口的菊蟹美食。 于是伟杰挥了挥手,一群人又立即上了出租,转战地点,只可惜今儿天气好,去那里玩耍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五大农家乐能够接待客源的只剩下两处: 以环境宁静,乡村景色朴实优雅,农耕文化颇为深厚的江家菜地。在这里,你既可以自主选择田地进行认种,休验农耕乐趣,享受收获喜悦,体验农事劳作这种特别的、全新的休闲方式。 而荷塘月色位于三圣乡万福村,以生态荷塘景观为载体,以绘画、音乐等艺术形态为主题,将湿地生态、荷花文化与艺术形式和谐统一在一起,景色独特优美,艺术气息浓郁,是一个观光休闲、体验艺术魅力的理想之地。 这一大群年轻人当然对田地里的野趣没什么兴趣,直接就进了荷塘月色,虽然已是深秋初冬的日子,荷塘早已名不符实的残存下一支支枯萎的荷梗,但精明的老板又推出了湖上休闲计划,一只只扎好的竹筏船被缆绳挂搭着飘荡着荷塘之中,人们就在稳固的筏上趁着阳光玩乐,一面泛舟一面大过牌瘾,因此虽不是旺季,却还是游人如织,络绎不绝。 也是他们一行人运气颇好的缘故,没等几分钟就有一个大筏子空出人手来,排在他们前面的几个团体,大多都是三,五人一组,租用这大筏子有些浪费,李海眼疾手快一步就拉住缆绳跳了上去,接着就笑嘻嘻的招呼同伴上来,被插队的人纵然心里有些不快,却想到自己少花了冤枉钱,也只是小声的咕哝了两句,没有太多的抱怨。 筏子上的空间颇大,男生自然忙着玩新奇去撑筏子玩儿,女孩子早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当然免不了就要照照镜子,扑扑粉补补妆,然后就开始嘻嘻哈哈的搓麻将斗地主了。 张立平打了两圈麻将下来,不输不赢,他对这方面本来就兴趣不大,见佳玉在旁边兴致勃勃的模样,索性站起来让了她,佳玉向着他甜甜一笑,也不推辞,就投入到了和朋友们的娱乐中去,而有些爱静的张立平自己坐到一旁,看着阳光明媚下的湖光水色,倒也很是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没想到隔了一会儿,身旁也贴着坐了一个女孩子过来,却是张雪,她以手托腮望着蓝天白云,那模样不仅是纯纯的,还有一种高雅的气质,张立平见了,不禁有些迷醉的道: “怎么不玩?” 张雪转过头,拿明亮的大眼睛望了他一眼,轻声道: “我不喜欢这种太热闹的场合。” 张立平看着她裙下露出,被黑色丝袜包裹的性感小腿,不禁回想起吃饭时候那旖ni香艳情景,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也不敢多看,端起放在旁边的热茶一饮而尽。 张雪看了他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道: “喝茶用得着像你这样吗?连茶底子也给喝干了。” 说着便将自己手边的茶递了过来,张立平看着她精心修饰过的纤手,只觉得心里更是一团混乱,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茶接了过来。 谁知道张雪的眼光是何等厉害,见了张立平的局促模样,心下已是了然,嫣然一笑,若春花怒放,索性靠近了他柔声道: “怎么拉?我很可怕吗?” 她一靠近,身上的芬芳的体味也传入了张立平的鼻中,这种情况下,若是两人私下单独相处,张立平当然是求之不得,早就恣意妄为,但现在却有那么多双随时都可能看过来的眼睛盯着,他却是万万不敢造次,没奈何下,忽然灵机一动,指着对面缓缓错身而来的竹筏道: “你看,那个阿姨似乎得病了。” 张雪微微蹙眉,顺着张立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对面筏上的一位看来很有些富态的中年阿姨紧皱着眉,捂着左腮,脸上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起来痛苦得脸部都有些变形了。 “应该是牙疼吧。”张立平看了一下道。 “是吗?”张雪却皱了皱眉头,继续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好象是三叉神经痛。” 三叉神经痛在古代叫做头风,得这种病最著名的患者莫过于三国时候的曹操了,一代名医华佗为了此病难愈,甚至想给他做开颅手术,结果是自己的脑袋先搬了家。 事实上就算是现代医学高度发达的今天,对这种病的成因,治疗也都很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以至于能够暂时麻痹神经的麻醉剂成了最有效的药物。或者另外直接一点的办法,则是切除掉那部分病变的神经,只是带来的肌肉萎缩,复发几率居高不下的副作用也是明显的。 “何以见得?”张立平对张雪的质疑有些不以为然,掉了这么一句古文。 张雪微微一笑道: “刚好我上个月才写了一篇关于偏头痛,牙疼和三叉神经痛的论文,牙疼一般属于持续性的疼痛,如有必要到牙科进行抗炎治疗后几天就好了。偏头疼也属于一种持续性的疼痛,一般发作是4-72小时,而且是跳跃式的疼痛,跳跃的频率和血管的波动是一样的,偏头痛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伴有恶心、呕吐、看不清东西等。而三叉神经鉴别诊断的要点就是有着面部发红,口角歪曲这种血管-植物神经症状。” 他们正探讨着,没想到那阿姨已经痛得脸色发白,从怀里拿出一片药吃了,却收效不大。张立平眼是极尖的,加上两筏间距离本来也不远,看清楚了那药瓶的大概形状颜色,立即对着张雪微笑道: “你是对的,张大才女,她吃的是卡马西平----算得上是治疗三叉神经痛比较有效的药物了,只是我听老师说,这药的副作用未免太大了些。” 张雪自信一笑,得到心上人夸奖的她神采飞扬,更增妩媚。而这时候只见载着那阿姨的竹筏靠了岸,又接到了一位穿着儒雅,看起来很有斯文风度的中年男子,他一上筏来,就扶着面色憔悴情绪低落的阿姨询问,接着又轻轻在她的脸上敲击按摩了一会儿,却见疼痛似乎仍然未缓解,于是就从随声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盒东西---- 银针! 张立平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张家这个医学世家绵延近千年,靠的就是这数支小小的银针,事实上,常人很难想象得到身为张家子孙的他对银针的感觉,那已不仅仅是医疗手法的一种体现,还溶进了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 “持针手法……老练,成熟。 辨认穴位………准确,无误。 运针技巧……….未见过!” 第七十七章 出手 以上三点,就是张立平观察那中年人的行动后,得出的结论。(手打小说) 要知道,张家家学渊源,流传下来的医术心得都被历代人视若性命的保存下来,因此可以说在针灸方面记录的东西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连张立平都没见识够的运针技巧,那可以说已是罕见非常。 他越看越惊,这中年男子所采取的许多针灸方面上的手法,竟很有些独到之处,可以说与父亲笔记中记载的自家手法各有所长。虽然效果或有不如,但那险峻偏奇之处,竟也是独到非常。 只是当那男人扎下数针后,张立平的嘴角旁却又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似他这种行家,最能把握事物的本质,他自知还是看走了眼,这中年男人虽然的确在针灸方面有所特长,基本功也很是扎实,但是针灸一道,仅仅拥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就好比要做好一道菜,无论你翻炒的手法如何老道,没有原料,炉火,作料的配合,那终是不成的。 要知道,患者的病情瞬息万变,若是真的想要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么就一定要果断,更需要与生俱来的那种对病情把握的敏锐天分,张家的医术之所以能够流传千年不衰,根本原因就是掌握了一套对人的身体气血流动的神秘规律,每一针刺下,都要依据时间,人物来进行繁复无比的推算,而第二针还要考虑到上一针的因素,可以这样说,多刺一针,那么所需要的难度是以几何倍数叠加。 眼前的这个男人,张立平已经看了出来,尽管在那些手法上有着独到之处,但应该是来自他人,自身则只能生搬硬套,无法进行自我的突破和创新。这就注定了他或许能成为一个良医,但离真正的名医还有长长的一段距离。 随着这中年男人的依次进针,那位阿姨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张立平却将所刺的穴位一一记在心里,又闭目想了一下以后,忍不住面色黯淡的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张雪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应当保持沉默,只是针灸之道若没有家传渊源,仅靠课本上学来的东西,那也实在不足了些,所以以她此时的知识也插不上什么话,就问了这么一句。 张立平摇了摇头道: “他的这法子是治标不治本,眼下虽然刺了这几穴将疼痛暂时缓解,但却用的是壅塞的法子而非疏导,最多再过半小时,三叉神经痛又会发作,并且还要剧烈得多。” “哟,我就不信有这么灵?你说半小时就半小时呀?”两人一直转头,却见身后的人笑靥如花,正是佳玉。原来她打了几圈麻将,忽然看到张立平与张雪并肩在筏尾坐着,谈笑风生像极了一对情侣,立即醋意横生,忙忙的悄悄赶了过来,偷听了几句却知道是在谈论病情,立即放下了心,这时候少女慧黠调皮的个性又发挥了出来,忍不去顶了张立平一句。 张立平微微一笑: “那是当然,你要是不信,咱们来赌上一赌?” 佳玉看了他半晌,觉得自己似乎上了当一样,后退一步歪着头警惕的道: “赌什么?” 看了佳玉的可爱模样,张立平笑道: “看他们这家人似乎还要在这里逗留一会儿,若是半小时内这阿姨的病没有发作,那么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张立平微笑看着佳玉。“要是她的病当真发作了,那么你就……” 后面几个字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凑到佳玉耳旁: “陪我把开始吃饭时候的事情做完吧。” 这句话一说,佳玉脸立即红了,用力拧打了他几下,却也没有说不。张立平看周围的人没注意,悄悄的将手伸到她的大腿上抚mo了几下,佳玉却似无所觉,和张雪笑吟吟的闲聊着。 ……………………… 岸上没过多久就有人推着一辆改装过的小车,上面载一个铝制的大锅放在蜂窝煤炉上,热气腾腾的喊着“叶儿耙,叶儿耙。” 伟杰一听,立即喜道: “我好多年没吃这个了。” 接着忙呼唤着岸上的管理人员将筏上的缆绳拉动,靠到岸边后冲上去买了几只,只见这东西约一个拳头大小,外面包着碧绿的芭蕉叶,轻轻将叶子撕开,热气腾腾里,只见里面是翠绿的面团,咬上一口,混合芽菜,精肉的清香味儿传了过来,当真算得上是美味了,一群人虽然肚里的余食未消,却还是一人尝了一个。 张立平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风味食物,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叫做叶儿耙,具有不粘盘、不粘筷、不粘牙的三不沾特点。其皮除用大米、糯米外,还配有适量豌豆作原料,在蒸煮的过程里,外面的叶片的绿色渗透入皮,色绿形美、细软爽口。 叶儿粑陷儿分甜、咸两种,咸陷儿由鲜肉、花椒、味精、酱油及四种香料配制,虽具四川香肠味,但无传统香肠的烟熏感,滋味独特;甜陷儿的配制在调味上也很讲究,食时醇甜,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其选料考究,工艺精细。 这时候佳玉却还念念不忘先前打的赌,她拿着手机笑吟吟的看着张立平道: “还有五分钟了哦,要是那阿姨不发病,哼哼,看我怎么整治你。” 恰好旁边那竹筏上也有人去买了些热气腾腾的叶儿耙,第一个就递给了那看似完全恢复的那阿姨,她迟疑了一下,想来是因为疼痛中午也没怎么吃饭,肚子里也着实饿了,就趁热一口咬了下去,张立平却是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这一口咬下去,食物还没吞进肚里,她的脸上再一次现出那种惊恐里搀杂着剧烈疼痛的神色,那痛苦来得是如此的迅捷与猛烈,以至于急切的拿手去捂脸,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就仿佛自己用力掴了自己一个耳光,以至于脸上立即泛出五根发红的指印,整个人也立即从凳子上歪倒了下去。 这一下,对面筏上的人立即紧张了,也顾不得再玩,在中年人的照顾下。忙忙的搀着她登岸离去,想来是赶去医院了。张雪看了一会儿,忽然道: “痛得如此厉害,只怕得马上打杜冷丁这种强效止痛剂。” 张立平却不答话,眉头微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因为想到立即要考试的关系,他们这群人也不敢尽情玩耍,看了看天色,就下筏来准备离去。这里的消费倒还非常便宜,算下来每个人的花费大概就只在二十块到三十块之间。 当一行人走到农家乐的出口时候,却惊奇的发觉进来的村口围了不少人,乱哄哄的,一问才知道原来就在前面的出口不远出了车祸,又因为这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后面车也忙不迭的撞了上来,结果十余辆车一起追尾。万幸的是没人死掉,只是交通也为之阻塞,看样子等清障车开来,少说也得延误几个钟头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其他人倒无所谓,发了几句牢骚也就罢了,张雪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 “那开始那位阿姨岂不是还给耽误在这里?这下她受的罪可大了。” 的确,三叉神经痛发作时候,患者所经历的剧烈疼痛是常人无法体会和想像的。因为三叉神经的功能主要是一种支配所在区域的感觉功能,比如面部感觉、舌头感觉等。以至很多人都把三叉神经痛形容为天下第一痛,疼起来非常剧烈,通常形容这种疼痛似针刺感、电吉感、撕裂感等。另外许多病人疼痛的时候还会有流口水、面部抽*动等症状,相当的痛苦。 显然,那位瘫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阿姨已经因为痛楚而接近崩溃的边缘了,而先前那名中年人在旁边来回踱着步撮着手,一副心忧如焚束手无策的模样。 看了这等情况,张雪忍不住拉了拉张立平的衣角,小声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对这个病很了解,你要是有办法,能不能帮帮?她好象是以前我妈的一位姓林的同事,虽然我们两家后来闹翻了,恐怕也有十来年没有见面,但她以前对我很好的,把我当女儿看,你能帮就帮下嘛。” 第七十八章 败家子 张立平皱眉道: “说实话,要是暂时缓解她的疼痛,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只是这三叉神经痛棘手非常,若是我管了后,她要我彻底治愈,那至少是以半年时间为治疗过程,迁延长久,势必就会影响到我以后的正事。(手打小说)” 张雪这聪明的女孩子却不说话,她显然掌握到了张立平的弱点,只是用一种很无辜幽怨的眼神看他。于是张立平很快就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试试看,不过你得在旁边帮手。” 张雪顿时嫣然一笑,主动拉着他的手道: “我就知道立平你最好了。” 佳玉在旁边看了,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但谁叫她平时上课不听讲,现在帮不上忙的?这时候张雪已经走了过去,对着那中年人柔声道: “请问这位阿姨是不是三叉神经痛发作了?我想或许能帮到她。” 中年人一怔道: “怎么帮?” 张雪微笑着向张立平努了努嘴道: “这个就得问他了。” 谁知道中年人还没答话,患病的那位阿姨已经满眼泪水的捂着脸皱着眉呜咽道: “快帮我治治吧,求求你们了,否则这医院的车还没来,我恐怕都先疼死了!” 她现在的心情当真有几分病急乱投医,哪怕有一丝希望,只要能令疼痛缓解,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张立平上前一步,先掰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却捏了捏头颈,手臂,胸口的几处地方,说来也怪,他按这几下虽然看似和病情没什么相干,那阿姨的脸色却变得有些苍白,但疼痛反倒慢慢消退了些,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承受了。 “我以前看过资料,说一部分三叉神经痛的病人,是由于增生的微细血管牵扯到了神经末梢所至,现在看起来,果然有一定的道理。”张立平对着张雪讲解道。 张雪有些惊奇的看着他,点头道: “那你先前的举动,难道就是暂时令流向头部的血液缓慢下来?” “恩,所谓的穴位,其实你就可以将它的个重要功能理解成*人体内部的一系列水利枢纽,刺激它们,就能调节人体的内循环环境。“张立平一面解说,一面已从怀中取出了银针---- 他的针比起那位中年人的银针来,无论是成色还是卖相都黯淡了许多,一看就是最为廉价的那种。 “来,你按住她的颊车,内关这两个穴位。“张立平吩咐道。 张雪虽然在针灸方面不甚精通,但她学习极为踏实,认穴竟是丝毫不差。而张立平弹了弹银针,很是随意的浅刺了四下后,第五针竟是遽然向太阳穴左侧上方斜着深刺! 那中年阿姨立即惨叫一声,若不是张立平早有预料,狠狠按住她的肩头,相信整个人都蹦达了起来。这一叫,她家里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怒目相视,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妇更立即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急切的呼唤着: “林阿姨,林阿姨!” 张立平却神色凝重的粗鲁将她拨开,只说了一个字: “让!” 看他此时的小心翼翼严肃表情,仿佛手里捏着并不是一支细细银针针尾,却是关系到人生死性命的导火索一般! 这时候张雪才发现,原来张立平的手已经在将那支细长的银针缓缓向外拔,只是他手的动作既稳定,又缓慢,若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而那位林阿姨忽然开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声音拖得长长的,叫声却也很是单调,不是痛楚,也不是兴奋,只是仿佛是单纯的本能。 随着银针那长长针体的慢慢拔出,旁边人都很有些惊奇的瞪大了眼,只见已带出缕缕微黑的血液,针拔得越长,血液就涌得越猛,后来在林阿姨的腮边慢慢汇成了一线,一粘一粘的淌落到衣服上。 最后在针要出体的刹那,张立平却寻了一只打火机,在针尾上燎烤了半晌,直到患者有了轻微呻吟后,这才将之起了出来,旁边围观的人这时才惊奇的发觉了一件事,那林阿姨竟已甜美的酣睡了过去,还发出了匀细的鼻息声。想来是因为一直受这剧痛的影响,以至于从来都没安心睡眠过一番,如今沉疾既去,精神上一松懈,立即就沉沉睡去。 张立平长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家属淡淡道: “她这一觉至少也会睡上十二个小时,多的整整一天也难说,但醒来以后,一定很想吃东西,你们先准备好,以容易消化的清淡食物为主,但必须是要烫一点例如热粥之类,同时戒吃海鲜鱼虾。” 家属一齐呆呆的如鸡啄米一般点头,显然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已经非常成功的在他们心里将权威的印象建立了起来。这种情形张立平却早已在跟随父亲的时候见得多了,他笑了笑,趁机就拉着伟杰李海两人溜了出去。等到旁人如梦初醒,想问一问他的联系方式的时候,才发觉这群年青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行人至少步行了五六公里,才绕开了连环追尾的事故现场,看那一片狼籍的事故现场。相信这条出城主干线还得继续瘫痪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交通。最后不得已之下,叫了一辆野租儿面包车,十个人对付着挤了上去,佳玉却面色羞红的被张立平直接抱着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张雪却似没看见一般的思考着先前的治疗过程道: “立平,你开始就将林阿姨治好了?” “当然----不可能。”张立平笑了笑道:“三叉神经痛要是这么好治,那还叫什么世界顽疾?我只是借着先前那中年人造成的壅塞之势,一气呵成的将她这几个月积累下来的症状消除掉,若说根治谈何容易,不过至少能管个把月吧。” “哦。”张雪黯然道,其他人对张立平表现出来的医术倒是觉得顺理成章的模样,毕竟他是柳院士破格招收的学生,若没有几分过人之处那才怪了。却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来自于张立平家学渊源,与柳老却是毫不相干。 …………………… 接下来的考试张立平倒真还没放在心上,他每日里一下课,就直接往青石桥那边去。 前些日子的掘墓分红里,老烟杆分得了十五万,就在青石桥那边的地下文物“倒货”市场赁了个旧铺面,开了个茶馆,因为他在这行里浸淫大半辈子,人面广,路子多的缘故,生意着实兴隆,暗地里还成了个小型的交易场所了,憨娃也就没回老家,在茶馆里住了下来,以便接受张立平的治疗。 因为憨娃这病是后天落下的病根,在中医上就得用“补,泻”的法子,意思则是指一面尽量的给他以营养,另外一方面则是努力排毒。这是一个非常繁难复杂的过程,于张立平而言,也是第一次运用这种方法来治疗患者,实在算得上是殚精聚智。 不过这么治疗了一周以后,效果却也是非常明显的。这一天张立平照例过去,却见老烟杆无精打采的蹲在茶馆门口,苦着脸捧了个保温杯,垂头丧气的模样,那只从不离身的烟杆却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 张立平见了不禁好奇道: “何叔,站这里喝西北风?还不进去招呼声音。” 老烟杆面容哀戚的望了望他,嘴皮颞颥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实在没话可说。眼里却似有浑浊的老泪闪动。 张立平见了这等模样,又是好奇又是想笑,这老头子看起来颓废衰败,却绝是心狠手辣的一个主儿,什么人能将他欺压到这份上?忍不住道: “怎么了,你老的那只祖上传下来的海柳木烟斗呢?” 看样子这句话说到了老头子的痛处,站了起来愤愤的瞪了里面一眼,痛心疾首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钻回铺子里去了: “败家子啊败家子!” 第七十九章 谜石 张立平自然跟了进去,却迎面撞见了憨娃,这家伙脸上却是青肿宛然,显然是给狠狠的打了一顿,见了张立平,立即欢喜的抽着风大着舌头道: “平哥……” 张立平每次听到这称呼就直纳闷,憨娃三十好几的人了,自己刚二十,这个哥字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憨娃无论如何都不改口,他也无可奈何。(手打小说) “平哥平哥,我心里头正恼火哟,猫抓了两个样,都想给你打电话的落!” “啥子事哦?”张立平也回了一句四川话。 憨娃无视周围客人要求倒水掺茶的大呼小叫,神神秘秘的将张立平拉到角落里道: “你以前说我老汉儿只能活不到十年了,是不是豁人的?” 张立平立即想起了那时候为了要挟老烟杆带自己入墓时候,自己加重语气所说的话: “……….若是你从此戒烟戒酒,安心在家享上几年清福,大概还能活十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说,也就是顶多十年后,你儿子就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老烟杆一身好功夫,这话倒说得颇有几分根据,但现在看起来,这个推论成立的可能性比较小,只是为了面子,张立平还是点头道: “是。” 憨娃又急问: “要是我老汉戒烟戒酒的话,能不能多拖几年?” 张立平点了点头。 “对。” 憨娃咧嘴笑了起来: “那我今天没白挨打,为了平哥你的话,我把老汉的烟杆都弄断丢求了,他泡的酒也倒到阴沟里头,这哈子他抽个铲铲的烟,喝个铲铲的酒。我决定了,不管他杂个打我,我见到他抽一回烟就丢一回,喝一回酒就倒一回。” “……”无语中的张立平翻着白眼,终于明白了老烟杆之所以露出那副痛不欲生,哀大莫过于心死表情的原因,他忍住笑道: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你老汉英雄一世,还是要栽在你的手上。” 这句话刚一说完,却见老烟杆已从里面大踏步出来,将手中刚泡的茶向张立平面前重重一放,闷声道: “喝茶!” 张立平立即噤若寒蝉,这老头子在荒山上连杀数人面不改色,自己可别成下一个牺牲品。却见老烟杆凝视着儿子半晌,终于沉痛的哀叹道: “我这几十年,每天都在盼你变机灵,没想到现在脑壳好用了一点点,就马上晓得拿来和我作对!我的命杂个这么苦哦,作了啥子的孽哦!” “这个杂个叫作对呢?这个是为了你好撒!”憨娃看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居然趁着去烧水走掉的工夫,还能大着胆子回过头俩还了一句嘴。这句话又将老烟杆噎得吹胡子瞪眼的说不出话来。 这对父子争吵了好一会儿方才步入正轨,老烟杆说到昨天有个比较熟悉的叫二娃的“棒棒”,看样子混得十分落魄,跑到他这里来想出售一样东西,要价五万,那东西的模样很是古怪,似石非石似玉非玉,最特别的就是那东西竟然从中间被一条天生的花纹一分为二,左面红右面白,甚是好看。而据卖的人说还有一定的药物价值,于是老烟杆为了稳妥起见,想今天治疗完后,留张立平在这里多等等,给这东西定定性。 听说了这等事,张立平也很感兴趣的留了下来,他当然不认为自己能博学到什么东西都能认识,但学中医的有个很重要的要素就是得见多识广阔,能开开眼界长长见识总是好的。 谁知道在这里左等右等,过了约定的时候还是不见人,深沉如老烟杆,也不禁有些着急,下意识的伸手去拿陪了他几十年的烟锅子想烧烟,却抓了个空,这时候才想起这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已经被那败家子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当下狠狠的瞪了憨娃一眼,端起面前的浓茶喝了一口道: “我看,是那个崽儿晓得东西有些烫手(值钱),知道财不露白,故意拖到没人的时候来。” 只是话虽这样说,但左等右等,那人依然迟迟不至,老烟杆正有些心焦之余,忽然见到一个眼熟的老茶客过来了,忙叫道: “老刘老刘,看到二娃没得?” “二娃,哪个二娃哦?” “就是水碾河那边住的那个嘛!” “哦,他啊,我中午吃了饭出来,见到他慌慌张张的往外头跑,手里头还拿了个皮箱,问了下,他说是要出去旅游。这娃娃平时就在外面晃惯了,这一下走了,又是十天半月见不到人。” 老烟杆和张立平面面相觑,眼里的失望之色越发浓郁,说到这里,显然一切都非常明了,二娃这小子平时就手脚不干净,到处偷鸡摸狗的以至于三十好几了还没女人肯嫁,他手上拿的那东西显然有些来路不正,因此等不得这边慢慢的磨蹭,就随便寻了个卖家把货出了,趁早跑路。 虽然说得平淡,但老烟杆神色里还是有些悻悻的模样,显然二娃带来的东西给他印象极深,以至于有些懊悔没有当场拍板将之买下。不过现在也于事无补了,张立平带着好奇心宽慰了两句,便起身离去。 …………………… 随着考试的结束,寒假就来临了,两个女孩子离校的时候,张立平都送她们到了车站,分别的时候张雪还好,淡淡的笑着挥了手,虽然掩饰不住眉角的微愁,却也没有失态,而佳玉却哭得和个泪人儿似的,什么电话要随时开机,什么要记得按时吃饭,一条条注意事项给张立平念叨了好久,一直到开车铃响了才依依不舍的登车。以至于张立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都很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错觉。 因为张立平常常给父亲寄身的敬老院联系,知道父亲被照顾得很好的缘故,所以他寒假并不打算回去,一来是想就近看书,二来也是因为放假的关系,租房的生意清淡,断掉了经济来源,想找份短工来做做。 恰好王先生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即就要他来自己的铺子上帮手,待遇给得十分优厚。年前那一个月的药材市场也是十分的火暴,每日里几乎都完成的是大宗交易。却也不乏有献货(缺钱过年的人,会在这个特定的时候将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的珍贵药材拿出来变卖)的人。却是淘金摸药的大好机会,张立平考虑到这一点,也就点头答应了。 随着春节的接近,不少人都开始打点起了行装,市场也冷清了下来,张立平家传的绝学是以针为主,药物为辅,所以于药物的炮制,配伍,鉴别方面,他确实也在这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生意也越发的冷清,不少商家也开始打点行装过年,这一天张立平在铺子上没事,同着王先生手下的算是首席老药工罗老闲聊----这老者乃是王老板手下采购药材的第一把好手,从解放前就做起药工这行,因此也精熟医理,以前因为妞妞的病两人还争辩过,没想到两人竟由此成了忘年之交。 下午两点多,因为冷清的生意,伙计们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空旷的药材市场内忽然有一阵喊声由远及近的吆喝了进来: “卖(念1声)~~药材(读二声),卖~药材!” 这声音十分的粗旷特别,中气十足之余,还有一种洒洒然的凄凉。一听就是少数民族的口音,听了这声音,张立平一楞神,忽然想起王先生提到过的“献货”的说法,立即有些兴奋的将目光投注了过去。 进场来的是一个康巴汉子,因为风尘仆仆的关系,只能看出他的年纪具体到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这人不似其他卖药的,挨家靠户的一处处推销,却摊开一块塑料布,将旅行包里的药材一样一样的摆了出来,然后自个儿寻半截砖头,一屁股坐到了上面,很有些爱买不买的模样。 第八十章 又一样奇珍? 说起来这人的心理可就是有些贱,倘若这汉子送货上门来,只怕心理就先生了几分歧视,他现在这样摆在地上,虽然简陋,就稳稳的占据了一个主动的上风,随着附近几家实在闲得无聊的小伙计凑上前去,那摊子周围的人气就慢慢的旺了起来。(手打小说) 没过多久,那摊子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张立平可没罗老的那份坐功,又想到了自己上次无意中获得的冰蚕虫草,忍不住就上前去赶个热闹。 只见那康巴汉子与其他卖东西的不同,默默的坐在半块火砖上吸着烟,连正眼也不看摊上的东西,只是对着远处发呆,任人随意挑拣着。就算有人问他两句,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有个伙计看上了他摊上一个布袋装的川贝,好容易问到了价钱觉得有些贵,想要杀杀价,却见那汉子劈手就将布袋夺了过去,冷冷道: “不卖了。” 此人脾气虽然古怪如此,但旁的不说,在场的行家都看了出来,那川贝肥大白净不说,其上还有一点点的小红斑,正是最上品的染贝,这小红点是经霜以后形成,化痰祛咳的效果是极好的。顿时就有人抢上前去,二话没说的按照那汉子说的价格丢下钱买了就走,平心而论那价格颇高,但染贝这等不常见的药物,一旦遇到有需求的客户,利润翻上十倍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有人开了这个购买的头,接下来又有人林林总总的买了些东西,张立平却一直觉得那汉子面前有一副骨架很有些特异,看看四周,却发觉隔壁的“忆杏堂”,“回春居”等等几家大药材批发贩子的“掌盘子”(指的是专门监督药材质量的人)的都来了,同自己一样都盯着那架骨头出神,各自心中都雪亮似的,却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张立平心中一动,忙挤了出人群,径直寻到罗老道: “罗老,我看那摊子上的东西还算普通,就是有一样东西定不了性,回春居他们的人都在那里虎视眈眈,你是不是去看看?” 听张立平这么一说,罗老也有了几分兴致,在凳子上敲了敲烟锅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跟着张立平过了去,谁知道还没走过去,就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嚷道: “这架鹿茸怎么卖?” “鹿茸?”张立平心里电光石火的闪了过这个词,他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上去?” 鹿茸是雄鹿的嫩角,它是含多种胶性物质和多种不同结构的钙质和多种复杂而微量的稀有成分的药材。由于来源不裕而价格昂贵,在使用时应该尽量采取磨成粉的方法吞服,而绝不能入药合煎。 如果作为煎剂使用,它的胶性物会黏附于其他药物的渣滓上而浪费,或是黏附于药煲内壁的高处而被烤成废品甚至变成有损于健康的焦状物。 正因为鹿茸的特殊性,张立平在研究中药方剂的时候,对这种名贵的粉剂就缺乏了些研究,所以才有今日之失。 这时候他们已经挤到了圈外,只见半年前才新来的那家“万隆盛”的红光满面胖老板已经用手拿住了那架形状颇为异怪的鹿茸,急急的问着那康巴汉子的价格。按照药行内的规矩,一旦药材被买家拿到了手里,那么其他人就不能去讨价出价了,除非是离手才行。那黑瘦汉子却不多话,只是先伸出一根指头,再将拇指和食指张开比了比。 “十八万?”“万隆盛”的胖老板皱起了眉头,眼下市面上的鹿茸最顶级的才一万八/公斤,还是经过了加工的梅花鹿茸白粉片,这架茸看着挺大,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充其量不过两公斤。他忍不住道:“贵了吧?” 那汉子手颤了颤,脸上却翻了翻白眼,显然是爱买不买的意思。旁边忽然有人道: “东北梅花鹿采收的是‘花鹿茸‘,质量最优;东北马鹿采收的叫‘东马茸‘,品质较优;西北所产的叫‘西马茸‘,这是最劣的,你这架茸却有些四不像的味道,说不定是俄国老毛子那边流传过来最不值钱的驯鹿茸,想骗谁啊?” 那康巴汉子听了脸色铁青,站起身来,将那架鹿茸高高举起,然后向着地面摔了下去!看这一摔之势,这鹿茸几乎已注定四分五裂的结果,但它却仿佛有很好弹性的模样,落地以后反而弹得老高,接着那汉子又用手指了指上面的角的开岔,然后才珍惜的吹了吹上面的灰,重新又放到了摊上。 他虽然没说半句话,但那不屑挑衅的眼神却分明在反问: “我这是假的么?” 四下里一片安静,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接着周围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罗老趁着嘈杂微笑着问张立平: “你看出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没?“ 张立平茫然摇头。 罗老轻声道: “摔茸是表明他没有在鹿角上粘角造假,指了指那角的意思,是让我们看看上面分成几桠。一岔叫单门,二岔叫莲花,三岔为驳口,四岔名叫捻头。一般来说,只要不是马鹿茸,分的岔越多,就越是贵重。” “一,二,三……”张立平仔细数了数,那架茸上,竟分出六岔之多! 他心里一下子燥热起来,就想挤进人群去“过手”,先将这架鹿茸“吃住”在说,王先生对张立平极是信任的,铺面上的资金无须请示就可以任他动用。没想到罗老却面露微笑,按住了张立平的肩膀,语意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莫慌,看看再说。” 正说话间,场上的气氛又有了极大的变化,那康巴汉子摔过之后,才冷冷的说道: “在场的各位都是道上站得住脚亮得出字号的前辈,我也是穷得没奈何,等钱回家起房子讨老婆,才将这架茸来出来换钱,训鹿茸和马鹿茸的特点当然不需要我饶舌,相信各位早就了然于心,各位摸着良心说一句,我这架茸真像训鹿茸和马鹿茸?要杀价就堂堂正正的来,何必寻些无中生有的借口,昧着良心来贬低我这东西?” 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词严,有理有据,不觉间,打了一个电话的“万隆盛”的胖老板已经再度紧张的抓起了那架鹿茸,脸色涨红的道: “少一点少一点。” 康巴汉子吐着淡蓝色的烟雾,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悠悠道: “看来老板你也猜到了我这东西的来头,你自己说,我这东西卖这个数有没有乱喊?” 胖老板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接着有些不甘心的道: “你这架茸虽然是很像麋鹿茸,但毕竟很有些悬,来路也未必清楚,我出十六万,你要卖就卖,不卖就算了。” “麋鹿茸!”这三个字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迅速的于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打了个转! 麋鹿是中国特有的物种,这种动物俗称四不象,但它的正式英文学名却以外国人的姓氏命名;它曾在中国生活了数百万年,20世纪初竟在故土绝迹;20世纪80年代,它又远涉重洋,被引种回了中国,重返故乡。 立即有人冷冷的道: “麋鹿茸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一口就要卖十八万吧,再说,现在已经开始大量人工养殖,去年就在河南那边看到了。” 这句话立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那康巴汉子想来性子直爽,急红了脸,一下子道: “我有说这是麋鹿茸?妈的,我哥为着砍这架鹿茸,若不是跑得快,几乎被抓去蹲了几年大牢!这白唇…….” 说到这里,他似知失言,立即闭口骂道: “要买就买,别那么多废话,不识货我去别处卖!” “白唇?”这康巴汉子的欲言又止显然反而引起了更多的猜测,一时间更是议论纷纷,偏偏个个脸上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但张立平在“白唇”二字出口后,心里立即狂跳了一下,既能出产鹿茸,又以白唇为名字的,自然非中华白唇鹿了。 第八十一章 真?伪? 中华白唇鹿这种动物与大熊猫,金丝猴,白鳍豚并列为我国四大国宝,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手打小说)倘若偷猎者被抓个现形,单单只是罚款也呼吁罢了,要知道现在猎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三只以上为严重刑事犯罪,若是熊猫、金丝猴这等我国特有的物种,判死刑也是可能的。那几乎是在拿命来开玩笑,它的鹿茸由此可见其稀有---- 事实上现在的中药疗效之所以不如以往古书中写的那么神奇,也不能排除现在污染严重,药物质量下降的可能。 张立平心切之下,立即又踏前一步,没想到罗老再一次伸手按住他的肩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张立平虽然心动,但自知之明是有的,早就听人说过,这位罗老在药材市场里混了近五十年,非常有名,本身就算得上是一部活着的本草纲目,知道此老必有深意,于是继续站在那里引而不发。 这时候胖老板面上紧张之色更重,既不说买,也不说不买,手里却死死抓住那架鹿茸不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要知道,这时候几乎全荷花池批发药材生意的摊子都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花十八万买了个假货,钱是小事,却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更没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讨生活了。 那康巴汉子虽然神情依然冷漠,却在旁边查颜观色下,有了主张,站起身来冷声道: “老板想来还以为我这个是假货吧?” 他说着劈手将鹿角夺了过来,对着四周团团展示了一番,朗声道: “本来我是舍不得的,但为了自家的信誉,不丢了祖上吃这碗饭的脸,就给大伙儿当场验验看了。” 说着他就从那架鹿茸的角底切下一片来----在现代药材商品市场上,常把鹿茸的切片,近顶处切下的,叫做‘血片‘。血片厚约1毫米,呈蜜脂色,微红润,片面光滑。把在鹿茸下段切下的称做‘粉片‘。粉片厚约1.5毫米,呈灰白色,起粉,片面光,有细孔,周皮紫黑色,有腥气。‘沙片‘则临近骨端,片面粗糙,有蜂窝状细孔。血片功效甚佳,价格昂贵,粉片次之,价格也较便宜,沙片又次之。‘骨片‘最近骨端,质量比沙片为差。 显然他切下的这片就是效果最差的骨片了,张立平注意到,在他切片的时候,旁边的罗老微微一晒,却从中感觉不出来什么恶意,仿佛是在看着恶作剧的子侄一般。 那汉子拿出打火机,将那片鹿茸烧成灰烬,然后要来一杯清水,将那些灰洒入水里,其竟是在水中凝固成一条黑线,跃跃灵动,盘旋如蛇,经久不散! 围观的人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即有人在旁边叫了起来: “邓胖子你买不买,不买趁早送手,没钱了也早点滚蛋,别占了茅坑不拉屎!” 常言道得好,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那邓老板新入这行,根基颇浅本来就受了不少同行排挤的闲气,加上此人为人颇为无耻,仗着兄弟在附近的派出所里做副所长,很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听了这些怪话,立即破口大骂道: “滚你妈的,别犯红眼病!别说十八万这点小钱,八十万老子也出得起。” 一说完立即扭头对铺子里探头探脑的伙计骂道: “看个锤子啊,去给李老四说,喊他把柜台上的钱拿过来,不够的话,老子办公室头还有一笔未给付尾款,一起先拿过来垫起!” 大老板发话,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张立平眼最尖,见跑过来的李老四忙忙乱乱的赶了过来,大概是来不及找东西,随手就扯了一张报纸将钱包住。邓胖子将钱仔细的点了一次,然后数给了那康巴汉子,那些钱里面,不乏十块,五十的,显然是连当天维持铺子上正常运作的零钱都拿过来了。 获得巨款的康巴汉子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之色,反而很忧郁的叹了口气,甩了甩头,自言自语的自嘲道: “丢人啊,我这败家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脸回家!” 邓胖子的距离是离得最近的,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放心,立即将手里的那包钱一把砸了过去,夺过那支白唇鹿茸抱在怀中,作了个团团稽,兴奋道: “各位各位,今天晚上我请客,一定要赏脸啊!” 事实上,对于这等药材批发生意来说,要想做个模样出来,不仅需要资金,人手上的调配,那种商业信誉,文化上的积淀也是非常重要的。就好比收藏家手里,大多都有一些镇店之宝,你就算不卖这东西,但自然有人慕名来问,一来二去的,名气就打出来了。同理,药材行里也需要一些珍贵的药物来装点自己的招牌,才能显出自己的进货渠道与手段灵通与否,也是自身实力的体现,这邓老板初入这行,正需要这样的特殊事件来炒作自己的声望。 并且鹿茸不比其他药材,它除了能治病以外,起的保健作用也相当的大,销路无形中也被拓宽了一倍,换而言之,就算他在这支白唇鹿茸上赚不到什么钱,但由此带来的宣传效应和社会效应却是无法估量的。 相对于这方的兴高采烈,此事的另外一名当事人却显得很是低调,甚至还颇有几分落寞。那康巴汉子默默的收起残剩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将那包钱放进提包里面,黯然向外走去,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是张立平在方才的一刹那,却错觉这汉子意味深长的向着自己这方看了几眼,似乎有许多想说而不方便说的话。 而罗老却施施然点着了一袋烟,吧嗒着向铺子里走去,看着那淡蓝色的烟雾包绕在他的四周,张立平却忽然发觉,这老头子的行为里似乎带了许多的神秘色彩。 “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去争夺那鹿茸吧?”罗老头笑眯眯的道。 张立平知道在这老狐狸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是有点纳闷,但你老人家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自然有您的道理。” 老人家总是有一点虚荣心的,罗老头笑得更开心了,压低了声音道: “现在像你这样虚心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恩,首先,我们假定,那架白唇鹿茸是真的,我问你们,花十八万给老板买了个麻烦值不值得?” 张立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邓胖子后面有着派出所的亲戚撑腰,靠山强硬,自然不用考虑这些,但王先生虽然交游广阔,却是正经的生意人。这白唇鹿茸虽然惹眼,却是在众目睽睽下当场交易,这可能国家一级珍贵动物的茸啊!此事实在可大可小,落到某些嫉妒的人的眼里,就自然成了一处明显的把柄。 其次,张立平敏锐的注意到了罗老头话里的一点东西:“……我们假定,那架白唇鹿茸是真的…….”。 说实话,在这里呆了个把星期,张立平还真觉得这老家伙那练了五十来年的眼力可不是盖的,仅仅是每天来以后,闻到铺子里的气味,就能判断出有没有进新药,甚至连新来的哪些药物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换而言之,既然罗老头子都给了这么一个定语,那么邓胖子手中的那架白唇鹿茸的真伪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张立平不禁好奇道: “这架鹿茸确实珍贵啊,不知道你老为什么远远的看上一看,就说它是假的呢?” 本来像这种东西,通常都是不会回答的,但是罗老头子一来应该也觉得张立平很对他的胃口,二来则知道他的医术高明,不会跑来同自己或是后人抢这碗饭吃,于是莫测高深的笑了笑,点了他一句道: “最高明的骗子,就是将一句假话搀杂在九句真话里。你自己想想看吧。“ 第八十二章 结交 这几天一日三更。(手打小说) 张立平琢磨了一会儿罗老的言语,似有所悟,正想说话,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伙计跑进来面带喜色的道: “张哥,罗大爷,外面来了个大客户,问了问我们的情况后,要买仓库里积压了很久的那两种白术和黄芪各两百公斤,给的价钱也很公道。” 听说了这种事,张立平忙起身出去接待,王先生对他信重非常,贺四不在的时候,几乎店里的事都是他和罗老头都能作主,而那罗老听了这个消息,却继续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微笑着,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 前来买药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诚恳可靠的小伙子,只是肤色显出了些黑红,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付款也相当的爽快,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因为他是孤身前来,所以想请个人帮忙把药送到他住的地方。本来这些事情小伙计去做就行了,但罗老却一定要张立平去锻炼锻炼,后者也没想那么多,心想自己索性没事,也就答应了。 快过年了,原本在市场中专门靠帮人搬运,下力气的棒棒也不见了踪迹,这些棒棒整天背着比自己还大还高的货物药材在市场上行走,也算得上荷花池市场一道独有的景观看----好容易叫来一个懒洋洋的家伙,还得给他双倍价钱。张立平此时对这里已是熟门熟路,招了招手就有一辆面包车野的闻声而至。 这客户所租住的地方却是在成都市的三环路外郊,这里有着整个成都市最便宜的房租,一个包水电费用的单人间,入住后每个月花不了两百块。与市中心至少上千的月租比起来便宜得让人难以置信。当然有得必有失,相对应的是居住环境的恶劣,污水横流,房屋简陋。 此处的房东大多数都是因为城市扩建而失去土地得到补助的农民,首先将国家为他们整齐修建的那种两层小楼房改造加高到三或者四层。再围着自己的屋子以炭渣砖,玻纤瓦盖上一圈空屋,立即就拥有了大量闲置的空间出来,一户人家,往往拥有近十余间可供出租的小屋,房租虽然低廉,却能以数量取胜,一核算收入,不比种地差,却轻松得是坐在家里收钱,于是这样的生存方式就为越来越多的失地农民所接受,以至于轻易的就能形成一个人口流量极大,混乱非常的片区。 买药的客户明宇,就笑着引张立平到了这么一处租住房外,在房东老太警惕的目光打量下,里面出来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张立平吃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荷花池药材市场里出尽风头的那康巴汉子!此时他已经换了一件白衬衣,袖子高高的挽了起来,下摆扎在裤子内,悠闲的站在楼梯上含笑望着他。全然没有那种剽悍冷漠的气质。 “我叫岩明宋,这是我弟弟岩明远,很高兴认识你,顺代我向罗老先生道个谢。两位没有当场拆穿我,我岩明宋实在感激。” *张立平是何等精明之人,虽然对先前的事只是心中有些猜疑,但此时已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在心里暗道了声:“果然那鹿茸是假的,给老头子说中了!“表面上却打着哈哈道: “好说,好说。这点小事,兄弟不用放在心上。” 岩明宋接着诚挚道: “我父亲自从三十年前认识罗老先生以来,一直蒙他老人家多方照顾,只是今年的生意实在不大好做,我老婆又得了肾病,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希望张兄弟你能在罗老面前帮我解释一下。” 肾病这种“富贵病”张立平是知道,非常的耗费金钱和精力,足可以将一个家境殷实的三口之家拖入贫困中。他听了心里悯然,于是就和这兄弟两人攀谈起来。 原来这岩家两兄弟却是傣族人,住在云南独龙县,从祖父这一代开始,就全国各地四处的奔波做药材生意。也算得上的子承父业。罗老曾与他们的父亲认识,算得上相交很是不错,对他们两兄弟也算得上是照顾有加。因此今天这哥哥岩明宋一来,罗老就自然认了出来,知道这两兄弟应该没什么胆量去杀白唇鹿,因此那架鹿茸的真伪自然不言而喻了。只是这两兄弟的造假之术传自祖父,经过了三代人的千锤百炼,已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以至于将邓胖子轻轻易易的哄了过去。 而岩明远主动来收购了他们那里的积压药材,也算得上是对罗老的一种变相示好了。他们自然有销售渠道将这些药材抛售出去,虽然不能赚什么钱,却也不会赔本。 这两兄弟虽然年仅三十来岁,却已入行整整十五年以上,平日没事就到处游走,收集药材,从中倒卖赚点差价,可以说见多识广,而罗老这十年来在王先生手上过着掌柜的生活,在即时的信息上不免就没有他们广博了,相信这老人家特意要张立平前来,也应该是为了成全他收集各地珍贵药材信息的心意。 既然想通了之中的关节,张立平自然对这岩家两兄弟也起了结交的心,三人相谈甚欢,不觉天色已经黑了,岩明远就主动提议要张立平留下来吃饭,张立平却深知在中国要想谈什么事,十成中倒有九成是在饭桌上成功的,眼下这个探听消息的大好时机,怎肯轻易放过?立即欣然答应。 前面已经说过,这里居住的人口密度很大,并且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时候正是晚饭时分,居住的这条肮脏的小街上热闹非常,既有骑着三轮车搭着三四个大桶叫卖大锅饭菜的,又有打着十五元一客随便吃的自助餐,最多的还是打着荤菜四元,素菜1元招牌,街边炒得“哗啦呼啦”,火苗四串的小饭店----总之这里的饮食具有着“价廉,量足”的特点,至于菜肴的味道这些,已经属于次要的考虑范围之列了。 岩家兄弟倒显得对此地很是熟悉,据他们介绍,每年都会来成都住上两次,每次都会于此地逗留一个月,算得上对这里是了如指掌,在他们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了一处灯光黄暗,热气腾腾的小店里,散乱的小桌几乎连马路都给占了一半,属于那种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占道经营,这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常,三口泥土混合红砖的火灶就摆在店门前,两个大胖子厨师娴熟的操作着,油烟滚滚里,却有一种令人垂涎的香味。 三人等了许久,才寻到一张空桌子,上面自然是杯盘狼籍,惨不忍睹,又等了许久,才见一个伙计出来,懒洋洋的收了碗,在桌子上舞了舞,将那油腻腻的抹布向肩头一搭,施施然的走掉了。 这样做生意的伙计,在张立平的眼里已算得上不可思议的了,而只见厨师炒好一道菜后,就将之随手放在旁边,竟是客人自行上去端走。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里本来就不兴点菜,炒的无非就轮流上些青椒肉丝回锅肉之类,炒好放在旁边,你若喜欢去端便是。爱吃便吃,不吃拉倒。 三口灶中,一锅炒的素菜,一锅炒的荤菜。另外一口则是主厨心情好时出来露上两手时用,只是张立平见那个灶头上油迹都已冷硬蒙灰,显然不知道有多久没用过了。 岩家兄弟却见那新炒好的菜都十分抢手,少说也有六七个人排着队伍巴巴的候着,索性也不上去巴巴的等着,去旁边的冷盘桌上端了一份盐水花生,一盘卤鸡脚,又叫伙计拿了三瓶啤酒,三人就开始吃了起来。 岩明宋的酒量显然是极好,举瓶仰首滴酒不漏已半瓶入肚,在酒客中有个名堂就叫做“吹号”。一瓶啤酒几下就没了,又叫了两斤跟斗酒。豪爽笑道: “张兄弟,今天我们可是初次相识,劝酒的时候可不能不给我面子!” 第八十三章 跟斗酒 说起这跟斗酒在四川还真是有名,算得上老少咸宜,雅俗共赏,收入低而又嗜好喝几杯的成都市民,大都喝一种酒精度高、价格低廉的酒。(手打小说)由于它的酒性烈,喝了极容易上头,稍微多喝几杯,就会叫人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像要栽跟斗,于是就被幽默的成都人形象地称之为“跟斗酒”。 “跟斗酒”一般是散装的高粱白酒,稍好一点儿的也不过是散装大曲,与北京人爱喝的“二锅头”的价位相当。“二锅头”的酒精度是固定的,亦即每次打的跟斗次数都不变;而成都人喝的“跟斗酒”却有很大的变幻空间。就是对对普通“跟斗酒”进行再加工,在“跟斗酒”里加些什么枸杞、红枣、雪莲、柠檬、青果、灵芝、冰糖、拐枣以后,不仅色泽会发生变化,而且口味和功效也与初始阶段迥然不同;倘若再泡进海狗、海马等什么鞭之类的玩艺儿,据说还会在质上产生特别坚挺的作用。 因此“跟斗酒”可以算得上是四川人的最爱(不喝酒的不在此例),有一首新民谣道: 看点歪录像,打点小麻将,吃点麻辣烫,喝点跟斗酒,晒点懒太阳。 还有一首新民谣讽刺某些醉生梦死的“成功人士”:上午“包公”(即成都人说的那种“秋风黑脸”板起脸训人的角色),下午“关公”(被跟斗酒酒精弄得满脸通红神采飞扬的人物),晚上“相公”(非麻将术语,而是旧时新娘对夫君的称谓),就是去找小姐。 张立平却知道这场合下,肯定要被这两兄弟联手灌酒了,而听说少数民族还有些古怪的习俗,自己不喝酒一旦违背了他们的什么习俗,那是绝说不过去的,但他的量又不是很高,心里还存了些事要探问,所以眼珠一转笑道: “来来来,我和两位哥哥当真是一见如故,今天不醉不归!” 这家伙拿出以前花天酒地时候惯用的伎俩,拿了一个啤酒杯,满满打了近三两跟斗酒,一口就干了下去,完了还将酒杯子反转过来以示没有藏私。这在酒席上也有个名词:叫做一口闷,感情深。按照规矩,岩家兄弟面面相觑,也只得拿个杯子倒三两来酒干了。这一杯酒喝得且急且快,三人脸上都给冲上来了酒晕。 张立平却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二两多,豪爽道: “来来来,小弟再敬两位。” 这家伙又是仰头一口闷,岩家兄弟心里开始有些犯嘀咕了,原来这小兄弟看起来斯斯文文白净白净的,可人不可貌相啊!两口下去就喝了半斤跟斗酒和没事人一样,这酒量可是不一般的大,他们两人身上可是有十来万的巨款,不容有失的,岩明远立即笑道: “今儿大家聚聚,何必讲那么多规矩,图的不是个清闲潇洒嘛,我们还是各人自便好了,大家不劝酒,照着自己的量来。“ 张立平哎呀了一声,十分惋惜的道: “这……这……怎么成?” 岩明远心中大惊,惟恐他还要坚持,立即强笑道: “大家随意拉,张兄弟你酒量太早,我们俩是甘拜下风的,大家随意随意,开心就好。” 张立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情里却是无限落寞,大有寂寞高手高处不胜寒的风范。手上却抓了只鸡脚啃了起来,这只因为半斤跟斗酒落肚后,酒意开始绵绵的发挥出来,张立平自知再不吃点东西垫垫底,准得当场溜下桌子去了。 大概是见他们这桌上实在没有什么菜的缘故,那懒洋洋的伙计居然主动上了一份蒜泥白肉,这道菜色泽红彤彤、质地细嫩滑,味道鲜香,红油蒜泥味极浓,佐以纯正温和的跟斗酒,那滋味当真是相当的美妙。 岩明宋拈了一片白肉,有滋有味的嚼着,回忆了一下才笑道: “其实这店里做得最好吃的菜,却是麻婆豆腐,我去年来吃到过一回,是由这苍蝇馆子(四川对规模最小的炒菜馆的称呼:此名一是形容这馆子的规模很小,二是指这种小店的卫生不大讲究,苍蝇乱飞)的老板出来,拿中间那口灶弄的,那味道真的是不摆了!连汤汤我都蘸起馒头,吃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事情隔了整整一年,这傣家汉子还是说得眉飞色舞的模样,当真是回味悠长,可见那道菜之美味给他留下的印象何等深刻。 张立平听了,立即想起前些日子在天然居吃的那道招牌菜麻婆豆腐,随口道: “是吗?不过我前几天也吃过一道麻婆豆腐,应该比这小地方做的要好吃得多。”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砰”的一声,一个盘子被砸到了桌子上,连油汤也溢出来不少,却是一道甜椒肉丝,张立平回头一看,正是那脾气大的懒伙计,只见他阴沉着锅底般的脸冷冷道: “看什么看?不吃滚蛋,咱们这小地方,容不下你这等大菩萨。” 张立平微微一怔,却是笑道: “兄弟别那么大的火气行不,咱们四川号称天府之国,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敢说是最好吃的。无论店小店大,咱们来消费的是味道,酒好不怕巷子深,你说是吧?”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伙计再大的火气,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却还是悻悻然的道: “你贬低我师傅做的东西,这就不行!” 张立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岩明宋开始的那几句好话,是给他听的啊,想来这伙计因为先前的那几句赞美,才给自己这桌上主动上了这盘甜椒肉丝。其实他也很好奇这里的麻婆豆腐究竟怎么个好吃法,立即故作不屑的道: “你要我说你们这里的菜好吃很简单啊,只需要做道麻婆豆腐给我们吃了,倘若味道确实比得上我在天然居吃的,那么我自然就陪礼道歉,说你师傅的东西是最好的了。” 岩家兄弟听他绕了如此大一个弯子,原来处心积虑的是想哄一盘豆腐来吃,不禁暗自叹服这小兄弟果然是深谋远虑,激将法也用了出来悄悄的向他竖了竖大拇指,心中道: “高,实在是高!” 而张立平“天然居”三个字一出口,那伙计的脸色立即变了,话也不说的立即乒乒乓乓的开始收拾起他们面前碗筷,菜肴,看样子竟是不做他们的生意了,要撵人出去,张立平怎知道这激将法的效果竟然是适得其反,一时间却也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里间传来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 “小高。住手,不能对来吃饭的客人无礼。“ 这声音似有莫大的威慑力,坏脾气的伙计立即住了手,将油腻的抹桌布向肩膀上一甩,却还是脸色不善的看着张立平三人。 紧接着里面那被油污烟气熏蒸得看不出本来颜色门帘一掀,出来了个体形肥胖的老头,肚子上圆滚滚的若扣了一口铁锅般。他对着张立平和气道: “听说这位客人在天然居也吃过麻婆豆腐,不知道可以给我讲讲不?” 张立平便拉了张凳子请这老头子坐下,将在天然居的所见所闻一一说来,这胖老头子听得聚精会神,间或还插口问一些不是内行人根本留意不到的细节,最后却冷笑了一声道: “小高,你去给这桌的客人上一道麻婆豆腐,用我前些日子教你的那法子来,让客人品品究竟是咱们的好,还是天然居顾老二的强?” 小高也不搭腔,将抹布向旁边架子上一甩,依然黑着脸走到中间那口灶去,旁边的食客一阵轰动,议论纷纷的用艳羡的眼光看这着他们这桌,张立平却很有些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临时客串的大厨,惟恐他在炒的时候给自己加点什么“料”就亏大了。 但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那小高在拿起锅铲菜之前,先是很仔细的将双手拿肥皂洗过,再在清水里泡了一会儿,拿起毛巾擦干以后,最后竟再专门用洗手液仔细的洗了一次,几乎赶得上外科医生的术前准备工作了,看着面前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胖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做啥事儿都得讲个认真,对吧?一名厨师,拿捏火候,成色是最关键的,多炒上一秒钟就过了火,少炒上一秒种却失了味,古时候不是有句比方女人的话?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其中的微妙之处,最重要的就是靠手的感觉来体会把握。这样的话,在做一道菜之前,对手的养护是必不可缺的。” 第八十四章 痛风 说话间,那小高已经开始进行豆腐下锅前的整治工作,从他一系列麻利如风的手法就看得出来,类似的事情他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娴熟得似乎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手打小说)而张立平见他没有在豆腐里添加任何的东西,想必这小高也是知道天然居的豆腐原料乃是精巧琢成,也就避重就轻,在其他方面下些功夫。 果然,豆腐码好以后,就放入清水里浸泡,接着他便拿出胡萝卜,牛肉,猪肉,羊肉,洋葱,莴苣,芹菜等许多洗净的蔬菜来,肉类只取其内部的核心成分,菜蔬则择其嫩芽嫩茎,以眼花缭乱的方式将之迅速切碎,分门别类的码放完毕以后,再向锅中倾入菜油,依次下锅翻炒。 说来也怪,混合的肉臊下锅后发出的那香气倒也不必多说了,应该是混合的香料的缘故,在滚热的油锅里,那些菜蔬不停的翻动后,却依然青的青红的红,反而因为沾染上了油的关系,显得越发青翠欲滴,没有丝毫焦枯的感觉。 张立平自知这便是独门的秘传了,就好比自己家传的针灸之法一样,患者觉得自己扎的穴位和别人丝毫不差,然而给病人的感受和起的疗效就是天渊之别。 精粹,便能在一些不为人觉的小动作中体现出来。 这些看起来“小”的动作,从某种程度上却是决定了这件事成败,好坏的关键! 小高的动作看起来非常轻柔,却也非常的繁琐。只因为那么多的作料,都要分门别类的一一下锅“开光“,胡萝卜是胡萝卜,芹菜是芹菜,莴苣是莴苣,绝不混合,这样一一弄下来,单是调料都弄了林林总总的十余个盘子,在眼花缭乱之余,却有一种整齐而类别的美丽。 张立平却将眼光停留在坐在面前的胖老头身上,他的手恰好摆在桌面,尽管灯光昏暗,却依稀可见那只手上关节粗大,青筋暴突,哪怕是这样平放,却还是带了微微的颤抖。 看到这种情形,张立平眼里奇光一闪,强压心中的兴奋试探道: “您老贵姓?” 胖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 “姓贾。” 姑且不论他的名字还是真的姓贾,还是在谐音里表示出了对面前人的唐突的讥刺不满,张立平却微笑道: “贾老,你的痛风病只怕有十年了吧,这些日子,是不是常常手指脚趾关节疼痛非常,必须要拿滚水浸泡才能稍微缓和些?并且,下身处每天晚上凌晨一点会准时觉得疼,酸,麻,涨等感觉,一直要持续到二点?” “你……你怎么知道?” 贾老头听了,脸上的肥肉一颤,端着的盖碗茶上下撞击,发出“当”的一响,心里显然是激动非常。这毛头小子前面说的那些倒也罢了,但后面每天夜里睾丸疼痛那属于极私隐的秘密,连自己老婆也不知道。面前这小子竟若亲眼目睹,连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止也详细表述了出来,将他身上的症状描绘得丝毫不差,如此能耐,不由得这老头子不刮目相看。 从西医的观点来说,痛风(gout)是一种由于嘌呤代谢紊乱所导致的疾病,痛风的发病位置多为大脚趾、踝关节、膝关节、大拇指、肘关节、耳朵,表现症状为红肿、剧痛、发热、不能用力。 基本成因是体液内尿酸盐浓度过高后,单钠尿酸盐结晶进一步在关节处沉积,形成痛风石.初期形成的结石较软,表皮红色,内含乳白色液体。其中有尿酸钠结晶。数周内,急性症状消失,形成肾硬痛风石,并逐渐增大,使关节受到破坏,关节强直,畸形,关节活动受限。痛风石可以溃烂,形成瘘管。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疾病是典型的富贵病,属于平时吃得太好了造成的。 此老的症状已经属于痛风的典型中期症状,手足上已经形成了颇大的痛风石,并且对张立平而言,他已经看了出来,这老头子已经不单纯患的是痛风病了,西医上就称为是并发症,按中医的说法,那是属于一种严重的“风邪”入体的范畴,所以才会在每日里的阴气最盛的子时----12点至两点发作。 于病人而言,得了这种奇症难症是一种巨大的不幸,但对名医来说,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疑难杂症却是可贵至极,一如画痴寻到了百年难见的真迹,食客碰到了素来渴求的美味,情圣见到了万人瞩目的美女,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要沾上一沾碰上一碰的。 张立平强抑着心里的兴奋,却故意面作难色的沉吟不语,贾老头却是被这病折磨了十余年,这几年来意志消沉窝在这种偏僻污秽的地方,却也大半是为着身上这顽疾,他见面前这小神医久久不语,一咬牙道: “小先生如此本事,想来一定是对我这老毛病有些办法的了,若真能治好这怪病,我老刘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就是。” 张立平笑笑道: “老先生到底是姓贾还是姓刘啊?” 此时他占尽了上风,当然要拿足架子,刘老头脸一红,尴尬道: “说实话,天然居的大厨顾二棒是我的师弟,我和他很有些过节,您又说起在那里吃过饭,所以才谎称姓贾…….” 不待他说完,张立平已经大笑着站起身道: “我只是开开玩笑的,来来,这就开始吧?” 其实这种综合性的顽证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一次实践机会,若说是梦寐以求也毫不为过,当然十分急切的想要着手验证胸中所学,因此也是迫不及待了。倒是刘老头和岩家兄弟惊奇的道: “现在就开始?” 张立平点点头道: “我现在先用行针的手法给刘老疏导,缓解掉痛苦的症状,接着再用药物慢慢调理。” 他话音刚落,只听灶头“哗啦”一声,小高已向锅中倒入作料,开始激烈的翻炒了。张立平请刘老进到内间,先让他喝下大量的热水,接着又寻来十余枚花椒,老姜片,让他含在舌底。接着除去了鞋,袜,裸露出小腿。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针! 银针。 第一针,张立平刺得很缓很慢,甚至连刘老头也只能感觉到进针时候的那微微一刺,仿佛被蚊虫钉了一下,接着便毫无所觉。接下来的几针他甚至连感觉都消失了一般,只是觉得身上渐渐的发热了起来,那热源就自于舌下含着的那几粒花椒,姜片。 又过了一会儿,刘老的感觉中不仅是热,更觉得遍体都在发涨,虽然正是隆冬季节,却着实有着想要除去身上衣服的感觉。 张立平仔细观察着刘老的表情,当刘老觉得自己实在忍受不住,全身上下都要爆炸开以后,却忽然觉得脚心正中忽然一麻,一瞬间,他惊然觉得那里竟似开了一个小空,浑身上下的热意,精血都迅速从那小孔里冒出来。 而这时候,张立平却迅速的取出了一张锋利的刀片,以烈性白酒洗涤后,迅速的稳定划破他手指,脚趾关节处的五处皮肤,将里面积淀着的较大的痛风石挤捏了出来,刘老不仅没有觉得痛苦,反而舒适的呻吟了一声。 这过程说来复杂,但张立平经过王尔良这位首席外科专家的指点,每天坚持以刀片练习划纸,现在已经能达到随手一划破掉四张纸而不损下一张的境界,因此这种小手术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而已。刘老舒适的呻吟了一声,本能的想活动一下,却忽然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尿已经憋得小腹隐隐作痛,正想询问一下,张立平却已经先笑道: “刘老快去方便吧,小便里可能会带些血,你出来以后,大伤元气之下,一定会觉得很冷很饿,不妨一道吃些菜喝一些暖酒,我等下再给您老开道方子,连吃一个月,就能断根了。” 刘老这时候已憋得脸色发青,顾不得道谢就冲向后面,果然小解的时候,一道血线直标了出来,虽然有张立平吩咐在前,但看了心里不禁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只是一抬手活动,却惊奇的发现僵木疼痛了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十年前那样灵巧,关节周边的肿胀也有消退的迹象,大喜之下,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第八十五章 小米辣 刘老头出来的时候却很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那小神医正很没风度的同他的两个朋友争抢着做出来的那道麻婆豆腐,旁边的食客也巴巴的望着,而小高却面色不愉的站在旁边,鄙视的看着他们,不屑而痛心的道: “牛嚼牡丹,牛嚼牡丹!我这道八味玉豆腐被他们这样糟蹋,当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他忽然见到了裹着厚厚棉袄打着哆嗦的刘老头,忙赶过去惊道: “师傅,你啷个了?” 刘老头勉强笑着摆摆手,浑身上下却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小高正是焦虑之时,张立平却一面嘴里塞满豆腐,一面抬起头来语声模糊的道: “塌(他)元气窥(亏)虚,来来来,喝杯狗(酒)暖下。(手打小说)” 小高对他怒目而视,却忙从桌上端了杯酒给刘老头喝下,烈酒落肚,刘老的面色果然好些了,小高见不是办法,又听说了张立平给师傅治病的事,知道刘老现在得马上吃些热东西,立即去行动起来。 他虽然还是冷面相向的那惫懒模样,却终于将三人让了进内间,重新上好碗筷,自己亲手去整治一应菜肴,刘老则陪着三人喝酒。 先恭维了一下张立平的医术以后,刘老自然就水到渠成的提出了先前的那个问题,只是火yao味儿明显没有那么浓了。 “小先生,你觉得我这徒弟做的这道麻婆豆腐和天然居的比起来怎么样?” 张立平惋惜的看着桌上只余油汤的那个盘子,闭上眼回味悠长的道: “豆腐或有不及,但配料之精,味道之浓,搭配之妙远胜于他。” “砰”的一声,张立平的面前又给丢了一盘菜下来,只是有了先前的经验,他没有回头也知道一定是小高做的,这火气颇大的伙计咕哝了一句: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张立平顿时为之气结。刘老却笑着打起了圆场: “我这徒弟脾气是古怪了点,不过却是得了我的真传,心地也好,这几年要不是靠他支撑着我这门面,就凭我老头子一双半废的手,早已流落街头了。” 说到这里,他话意转为振奋: “当然,眼下我得到小先生的帮助,能够恢复双手活动的灵敏功能,以后自然会有翻身的一天。说真的,天然居吴老三的豆腐虽然也做得好,但里面那填料里却有秘制的罂璃壳,吃多了对人没什么好处。而我们这种做法提倡的是以味养胃,对于身体没有任何不健康的影响,可以放心食用。” 张立平也知道现在不少的火锅店为了招徕顾客,都会在作料里添加这些国家明令禁止的边缘性植物香料来增加口感,但没想到那雪白的豆腐里也能加进去,心里不禁有些发寒。这时候小高弄的菜依次上桌,刘老不停的呷着滚热的烧酒,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十分舒泰,加上沉疴既去,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时候张立平却见岩家两兄弟饮了两杯,分别从怀中摸出两个褐色的小瓶子,从中取出什么尖长的东西丢进嘴里,不禁开玩笑道: “好哇,你们两个背地里吃好东西,都不肯拿出来大家吃。” 岩明宋笑道: “成啊,但我就怕你吃不惯。” 说着便将那小瓶又掏了出来,张立平接过一看里面黑糊糊的不知道有着什么东西,嗅了一嗅,觉得一股酸涩与辛辣气息扑面而来,不禁当场打了个喷嚏。 此时他都有了几分酒意,从里面拈出一小条就丢进嘴里,正示威的咀嚼了几下,整个人忽然呆住了。 在这一瞬间,张立平似乎觉得口里给含入了一根烧红的铁丝,在口腔里来来回回的打了几个转,一时间,从舌头到牙齿,都若被滚滚的沸水汆过一圈,眼泪鼻涕横流,连知觉也失去了。忙呸呸呸的吐个不停,但那种辛辣的感觉依然顽强存在着。 看着张立平的模样,岩家兄弟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连灌了十余口凉水的张立平才回过气来,流着被辣出来的眼泪指着两人口齿不清的道: “你们……你们两个。” 岩明宋将那小瓶接了过来,却一脸轻松的再向口里丢了个那黑漆漆的小东西,仔细咀嚼了几下,才回味无穷的轻松道: “味道很好啊,张兄弟你怎么了?” 旁边的刘老头在这方面见多识广,忍不住出来打圆场微笑道: “这想必就是云南那边的特产小米辣了,因为那里的气候潮湿炎热,所以许多人从小就下意识的吃一点这些辛辣的东西来祛除湿气,避免风湿,这两位应该是吃惯了的,在当地云南的小米辣,很多小孩子都可以当零食吃.每顿饭都吃许多,而且皮肤很好,不长疙瘩.于是就造成了吃饭不吃辣椒甚至就没味道,而且吃辣椒不上火,不吃反而会上火。” “对对,还是你老了解。”岩明宋眉飞色舞的道:“我们这瓶子里的小米辣,却是前些日子从藏胞手上买来的,有名的叫做子扎嘎,比我们那里的还要辣上许多,吃起来当真过瘾。” 既然说到辣的,刘老活动了一下手足,觉得灵活非常,不禁技痒道: “说起辣椒嘛,小老儿也在凉拌菜方面很有心得,因为这痛风少说也好几年没弄过了,今儿就正好献丑一番。” 三人大喜,要知道小高的厨艺已是炉火纯青,这刘老头身为他的师傅那还能弱到哪里去?看着这老头儿在那边翻翻检检,拿刀割切肉,张立平却生出一种感觉,这老头子竟将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做得很有感情! 那种全身心的投入,仿佛是面对着至爱的恋人,正所谓天下大道,都殊途同归,张立平也在刹那间明白,自己在医道上,缺少的就正是这种感情,多了它,才能因情而借势,因势而成事! 不多时候老刘就端了一大盘子红油透亮的白切肉过来,众人当然不会谦让,纷纷举筷,一吃之下,只觉得先前吃的那份蒜泥白肉已算得上美味,但面前的这份不仅肉质鲜滑细嫩,更是多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香,张立平尽管舌头被辣得发麻,却忍不住一块又一块的连续大吃。 “做这道白切肉,材料难选了点,一头猪身上,最多也就是二两臀尖肉合用。”刘老头见自己宝刀未老,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还有就是这调味最重要的熟油海椒,要首先选择上好的辣椒面(二荆条、朝天椒、七星椒、小米椒),自已用对窝舂出来,经过炒制后,按大于1:5(辣椒面、菜籽油)的比例炼制熟油辣椒。炒锅烧热,倒入菜籽油(色拉油及其他食用油效果不佳),烧至油面冒青烟,关火冷却,冷却至青烟微冒时油温较佳。再倒进辣椒中,这火候尤其重要,不能有丝毫的偏差,最后放入老姜片、葱节,爆出香味捞出,倒入辣椒面,放入香料(草果二至三粒拍烂、八角、桂皮、丁香等。” 听刘老津津有味的谈起老本行,一干人都听得入神,间或插嘴谈笑两句,算得上的宾主尽欢,张立平却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就从岩家两兄弟贩药开始,慢慢的旁敲侧击,诱到了黑色的犀牛角这个话题上来: “犀牛角?”岩明远皱眉道:“这东西现在可很罕见了,黑色?犀牛角要么是黑色,要么是棕色,这倒不希奇。” 张立平忙道: “是那种从里到外都漆黑的。” 岩明远喝了一口酒,想了一会儿才道: “不知道张兄弟说的是大犀角还是小犀角?” 张立平愕然了一下道: “这个还有分吗?” 第八十六章 灰心 岩明远夹了一筷子黑木耳炒肉,有滋有味的咀嚼了一会儿,才对着张立平笑道: “当然,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分得可细了,大犀角多呈阔圆锥形,自底部向上渐细,上部稍扁,顶端钝圆,稍弯曲。(手打小说)角长10~40cm。表面乌黑色或黑棕色,下部色渐浅,呈灰褐色。角前面近低部有一纵深陷沟,叫做天勾,下方有一隆起,又名为地隆。” “而小犀角为犀牛顶上的小角。呈馒头状,盔帽状或扁圆形,大小不一,高1.5~6cm,色乌黑光亮,下半部较浅,多有纵裂纹。底盘圆形或长椭圆形。直径2~9cm,“窝子浅”,“砂底”较细,灰黑色或发黄,顶端圆形。纵剖面丝较粗,显顺纹,多为灰黑色。无“天沟”、“地岗”、“马牙边”等特征。镑片多弯曲。味稍浊。” 岩明宋也插口道: “从出产来分,犀角则分别出产于亚洲的印度,苏门塔纳犀和非洲的非洲犀牛,大概五年前,我们从缅甸那边收来一只大犀角,倒手卖了十来万,那角的品相还很不好。只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张立平听了,皱眉苦思,刘老却在旁边道: “我的一个儿子,曾经去非洲的苏丹支援过建设,他曾经提到说,当地的犀牛分为黑犀牛和白犀牛,其中白犀牛最为罕见,你开始提到从外到内都是透黑的犀角,倒勾起了我的记忆,据那里当地人说,白犀牛若能活上50年,额头上的角就渐渐转黑,到六十年以后,那么角则会自动脱落,这种因为老透后脱落的角当地叫做“扎嘎”,若是酋长能得到“扎嘎”,用之做成号角召集部落的人众,就可以得到神灵的庇佑。但本世纪初,只有二十五头白犀牛活了下来,现在虽然种群繁衍,你说的那黑透了的犀角,就在当地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何况是我们这里?“ 张立平听了以后,心里怔怔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若是什么不知道倒也罢了,也就是说心里还留存有一丝希望,但现在这种得知了正确答案的绝望,却是最为折磨人心的。 大洋彼岸的非洲。 活上六十年的白犀牛。 部落酋长珍藏的号角。 这三大条件都若天堑一般横亘在张立平的面前,压迫得他艰于呼吸,本来心里已渐渐生生出的巨大希望,又在瞬间破灭毁坏,无论这半年多来他无论如何成熟坚强,却还是一个年仅二十岁,失去了父母支撑的少年! 接下来,张立平也不知道是怎么应酬的了,只是觉得头很昏,酒很醉,四下里的声音都空泛的回响着,以至于怎么与三人分别的都不知道了,打的回学校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还提前下了几站路,觉得酒意上涌,随便找了个暗巷就哗啦哗啦的吐了出来。 被冷风一吹,张立平的心中却紊乱得好似一团乱麻。不觉间他已是泪流满面,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不远处酒吧里上传来的隐约喝彩与热烈气氛,荡漾在空气里,把人生中许多不甘成空和不愿落空的意愿.烘托成分外的落寞与凄伤. 张立平的的心里正在想着:我今日为了父亲的奋斗,是不是究竟到头来还是南柯一梦?究竟是我在梦中,还是梦在心中?---- 既然是梦,当然就有梦醒的时候. :这个消息在这男子的脑海里不住的回荡着,一念而逝后,抹过他心的却是如潮水退尽一般的空旷哀凉.四周里咫尺的鸣响,分外使得张立平神智清晰的明了时光渐去的清晰片段.这世间万物蓦然间仿佛再难与之沟通.他凝视着肮脏的墙壁,怔怔的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似乎落入了一场将醒而未醒的惨淡梦中.一种麻木而厌世的悲哀就仿佛酷冷的冬一般充斥了他的每一个细胞. “我还奋斗什么?我还能奋斗什么?不如放弃了吧,七大恨如此飘渺虚无,那其实根本就是古代的一个幻想,我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空费力气?” 这样的念头一起,张立平浑身上下的气力若被掏空了一般,他无力的瘫靠在坚硬粗糙的砖墙上,无论从身还是心,都颓废到了极处,就在这个时候,左手却自行伸了出来,狠狠的掴了他一个大耳光! 这一下打得且重且响,以至于路人都为之侧目,以为这男子是不是正在发癫,接着闻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酒味,却立即恍然原来是发酒疯狂,忙脚下加快离去。 但是那火辣辣的疼痛却令张立平几近崩溃的神智为之一清!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并不孤单。 还有这只有着自主意识的左手在陪伴着自己。 可以这样说,没有这只左手,他根本就还是那个颓废而无能的少年,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上,而这个时候,左手却自行已拿起一块碎石,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副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副对联一字一笔莫不矍劲非常,若龙翔凤舞,自有一种浑然气势迎面袭来,直欲脱地飞去! 张立平怔怔的看了,心中顿有所悟,忽然明白自己实在有些操之过急,且不说其他,自己从得知七大恨开始收集,也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已得七大恨之二,要知道,那皇帝以倾国之力,穷三十年的光阴,也不过仅得其四,这样的成就,可以说很可观了。 他又想到,到手的两样七大恨的两味药物:龙之脑和尸之魄,它们的稀有难觅程度,任谁一样也绝不在黑之角之下----纯白色的龙涎香已属罕见,还要其内核由鱼颅组成!而尸之魄的罕见之处,那场惊心动魄的盗墓过程已经将之充分诠释了,更加不必多说。既然如此,自己还何必为着黑之角而这样苦虑得失?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自己只要努力去做,也何必去在乎那艰难困阻?再说,还有这只似乎能够洞穿天机的邪之左手在守护着自己? 一念及此,张立平的斗志渐渐恢复,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大醉后的代价袭来----且不说脑袋疼得要裂开似的,更是口渴如焚。 他不禁环顾四周有没有能够解渴的地方,但这时候已近凌晨,那些小摊点的早就关门了,此处又是sc大学周围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根本就没有符合他要求的地方,没奈何之下,张立平只得在口渴的煎熬下,摸了摸并不丰满的钱包,向着最近的一处酒吧走了进去。 这所酒吧的名字,叫做黑匣子。 虽然读大学后,张立平一次也没有来过这种高消费的休闲娱乐地方,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菜鸟。往日与那群*呆得最多的,就是酒吧和迪厅。 因此张立平轻车熟路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也不抬头,就淡淡的叫道: “给我来一杯水。” 他那从容不迫的模样似乎是刚刚才与朋友在包厢里消费了大把金钱,喝得实在受不了了,跑到这里来醒醒酒的,服务生果然中招,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杯冰水,还职业本能的送上一份酒水单,笑脸道: “请问您还需要点什么?” 张立平本来没有打算再点任何东西,而服务生也只因为他是来缓口气的,没抱太大的希望,可是这时那只左手却忽然探出,抓了笔自行在单子上勾了一下,那服务生立即惊喜道: “先生你真有眼睛,本酒吧的马丁尼是附近最有名的。” 一说完就拿起酒水单惟恐他反悔似的急速走掉了,张立平木然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外表看似在发呆,其实心中是在哀叹: “老大!这下你把我害苦了!” 似他这种出没酒吧的常客当然知道,马丁尼是一种非常有名的鸡尾酒,在所有鸡尾酒中,马丁尼调法最多,可高达两百多种以上,故人们称其为「鸡尾酒中的杰作」、「鸡尾酒之王」。正因为它的调法最多,所以价格的波动也是非常之巨大,可以便宜到成本只要几毛钱,但更能昂贵到令人倾家荡产。 因此,当一名调酒师心情不好/出现经济问题/看某个顾客不顺心/打算杀鸡取卵的时候,调制一份马丁尼给他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换一种通俗点的说法,那就是一种合理牟取暴利的手段之一。 第八十七章 冲突 张立平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那位调酒师能够将价位订在他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他非常精确的推算出来,自己现在身上的现金是三十一块四毛。(手打小说) 不过人生中通常都是以不如意事居多的。事实上张立平自身的打扮也有一定的责任,倘若你是酒保,会轻易的放过一个看起来醉醺醺得连帐单都不大分辨得清楚的顾客吗?---- 要知道,这里是以暴利闻名的酒吧,而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放在张立平面前的马丁尼被盛在一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他一看就知道这种杯子表面上似乎能盛许多东西,其实就好比可口可乐的玻璃瓶一样,其实充分的利用了人的视觉效果。将“扣门”两个字发挥到了极处。 “奸商。”这是张立平对此处老板下的第一个定语。 接着他拿起杯子呷了一口,悠然在嘴里漱了漱,才咽了下去,事实上他本就是一个很善于适应的人,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多想也无益,其他的事儿,等结帐的时候再考虑吧。 “恩,味道还基本过得去,只是口感有些淡,想来是舍不得加琴酒的缘故,这片橄榄皱巴巴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啧啧。“ 张立平一边喝,一边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他将剩下的半杯酒放在桌上,端起旁边的清水一饮而尽,然后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就想起身离去,但旁边虎视眈眈的那名侍者已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过来道: “先生,不好意思,请你先结帐。” 在酒吧中喝完酒不给钱的事情张立平以前虽然没干过,但这绝对不表示他没有看到别人做过----一如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那般----恰好他又是一个学习能力非常强的人。 “我这不是给了钱吗?”张立平故意装起三分醉意,直接靠了上去,结结巴巴的将一口酒气扑在了对方的脸上,侍者厌恶的皱了皱眉,却还是冷冷而不失礼貌的道: “不好意思,先生请看看看帐单。” 张立平一把将单子扯了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纯净水一杯,三块,香浓马丁尼一杯,二百四十八,本店近日店庆,八折活动,折价下来是二百块整。” 侍者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好像少看了一个零,是两百块,不是二十。” 张立平忽然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捧腹狂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擦着眼泪道: “你这杯破酒也要卖两百?兄弟,钱这东西人人想赚,但你也好歹也得拿些真东西出来吧。” 见这边起了纠纷,不仅其余的服务生也聚了几个过来想随时帮忙,就是附近的顾客也给好奇的吸引了过来。接待张立平的服务生显然是个领班,知道轻重好歹,沉住气道: “这是本酒吧的特色酒水,当然价格上是要贵上一些,并不是先生口里的什么破酒,请结帐吧。” 他一再强调结帐两个字,意思就在暗示面前男子想吃霸王餐,所说的话不足可信。 “特色酒水?”张立平轻蔑道。他似是越说越气,拿手指弹了弹杯子:“香浓马丁尼是由上好的咖啡,加三分之一的琴酒,伏特加调成的,呈棕红色,按照客人的口感,在调制前还必须询问是喝冰爽口感还是热可可,你这酒清亮亮的什么都没加,也根本没来问过我喝什么口味,他妈拿的这是什么东西来诓人的?” 领班皱起了眉头,事实上他并不害怕出手就打,破口大骂的顾客,这样的人反而最是容易打发,最难缠的就是张立平这种深通其中的关键,只说理不动手的人,这样在四下里围观的人中造成的影响反而最为恶劣,倘若己方率先动手,那么更是有理难辩。 一念及此,那领班立即对旁边的人道: “去看看主吧台上调酒的是哪位。请他过来,就说有点麻烦需要解释一下。“ 这家伙也是老油条了,见势不妙,立即就打着推卸责任的主意,自己就可以从此事中抽身出去作壁上观,即使发生了什么事也便于从中斡旋,就算老板到时候怪罪,也大可一推了之。 没过多久,就走来了一名干干瘦瘦穿着花衣服的青年,染着黄头发,过来以后也不看那杯马丁尼,直接盯住张立平恶狠狠的道: “就是你这小子在这里找茬?” 领班一见是这外号“干豇豆”家伙过来,心里就知道这事情不好收场了,立即转头且低且急的对旁边的小服务生道: “马上去通知林姐,就说可能要出事,林姐若不在,就请酒水区的主管万哥来。” 这时候张立平却笑笑道: “我只是不想给面前的这杯名不副实的垃圾东西买单,至于找茬什么的,既没这个闲心,也没这个时间。” 金毛一摇一晃的走到张立平面前,拿眼角斜看着他,喷了一口烟在他脸上道: “名不副实?垃圾!我**,老子调的这杯香浓马丁尼哪里不香,哪里不浓了?你要说不出来个道理,小心老子叫一帮兄弟把你抬出去!” 这时候围观的看客更多了,指指点点的,还有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在旁边煽风点火道: “打啊,不打是龟儿子,光说不练有求的意思啊?” 张立平对这些声音却是置若未闻,反而再一次指着金毛捧腹大笑起来: “小弟弟,是谁告诉你香侬马丁尼就是又香又浓的?笑死我了,你听清楚,这种马丁尼的调法乃是一个法国人叫做香侬.布郎所创,为了纪念他,咱们后来就吧这种鸡尾酒的调法叫做香侬马丁尼!我靠,你们这里也叫做酒吧?调酒的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 旁边顾客立即哗然,有捧腹大笑的,更多的却是觉得自己以前吃过亏的,俗话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经过张立平这么一点拨,立即有人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帮忙着喝骂了出来: “什么垃圾黑店,妈个x卖的什么啊,老子以前也喝了这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操,原来是假的!” “是啊是啊,老板今天不出来说清楚,老子坚决不得给钱。” “***心太黑了,赚纯利润唆!” “………” “干豇豆”被张立平说得哑口无言,羞恼交加,喝道: “妈个x,我看你就是来这里捣乱的。” 一抬手就向张立平脸上抽了过去! 这小子看样子也是经常在外面混,出手的方位,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去势也且劲且急,张立平本来就是醉后初醒,浑身上下软软的,反应有些迟钝,看看避不开去,左手却疾速探出,一把就捏住了这小子的手腕,用力侧身借势一拉! 这干瘦小子脚下立即立即站不住桩子,狼狈非常的前跌,双手一下子按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脚下却被凳子勾住,“哗啦哗啦”的滚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那些杯子,果盘自然碎得一塌糊涂。 见事情闹大了,旁边的人喧哗起来,“干豇豆”却不肯在大庭广众前失了这个面子,红着眼从地上摸起来一块玻璃片就嚎叫一声扑了上来。张立平见了也暗自心惊,但他接触老烟杆日久,防身的把势倒很学了几套,忙也拾起一片碎玻璃,趁那小子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冷不丁的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这一下可够重的,“干豇豆”整个人都几乎飞了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倒错了过来,手上捏着的玻璃一下子滑到地上摔得粉碎,只有伏在旁边倒掉的沙发上干呕,喘气的份儿。 第八十八章 左手呈威 这番精彩的全武斗,立即引来旁边传来的一大阵叫好声,服务生忙着清理桌子,打扫地面,扶人的扶人,给顾客解释的解释,场上局面颇为混乱。(手打小说) 见到这等大好机会,张立平正心中窃喜,想趁乱偷偷溜走,不着痕迹的将这杯酒的账赖掉,忽然却发觉两个面无表情的服务生挡在自己的面前,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目光沉凝,看起来十分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士,对张立平面无表情的道: “先生,请问是你对本店的服务有意见的吗?请留步。” 张立平面不改色,却环顾四周立即大声道: “怎么,先来了一个不成,就想群殴了?大家看到是酒吧里的人先动手的哈!哪位能主持公道的,能帮我打下110吗?” 这句话一说,立即就又有好事之徒围了过来,津津有味的想看好戏,中年人立即面露尴尬的辩解道: “没有这回事,开始的恶劣行为并非本酒吧的授意,乃是这个员工自己的恶劣行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对这位先生致以歉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也亏他见机得快,酒吧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想想,110一来,无论你有理无理,名声立即大跌,客人自然蜂拥离开,这里又是sc大学周围著名的酒吧一条街,竞争异常激烈,导致的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随着中年人的话音一落,身后的一名服务生立即将手中捧着的盘子递上,里面盛着一份咖啡色的鸡尾酒,和一份琳琅满目的果盘,以及一张华丽的卡片。 “这是由我调配的香侬鸡尾酒一客,果盘是本店免费赠送,卡片则是本酒吧的贵宾卡,持有消费获得八折服务。” 那中年人不卑不亢的道: 他这表态却是显足了诚意,若是按着张立平平日的性子,也就心满意足的收手了,但此时囊中羞涩的他心里却只叫得苦,他其实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只是就算如何打折,身上的钱无论如何也不够付这份香侬马丁尼鸡尾酒的帐单。当下也只得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淡淡道: “这杯酒的味道有些进步,但在我看来,还是有些名不副实。不值啊不值。” 话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这中年人正是闻讯而来的酒水区的主管万先生,他等的就是张立平这句话,立即冷笑道: “哦?不知道阁下有何高见?” 张立平悠然弹了弹杯子,效仿食神中的台词轻蔑道: “琴酒放得太多,失败,柠檬切得太厚,失败,咖啡临时冲的,并且还是速溶,失败。最值得一提的是应该加入的伏特加,你竟然拿二锅头替代!哎,好好一杯创意十足的马丁尼被糟蹋成这个模样,可惜啊可惜。” 中年人虽然面不改色,却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只是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无论如何也下不来这个台,忍不住便道: “听你这家伙吹嘘了半天,别只会拿张嘴来说别人,有能耐做一杯好的出来给咱们看看!” “哦?”张立平斜着眼睛看了过去,嘴角略微向上扯了扯道:“是吗,本来你这借口找得很不高明,我是来消费的,我出钱你提供与之对等的服务那是天经地义,凭什么我就应该做出更好的来?我又不是开酒吧赚钱的。” 他这番说辞端的是既尖酸又刻薄,偏偏旁人还寻不出什么道理来,万主管脸色铁青,怎耐张立平实在辞风犀利,竟找不出他话中的错处,却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家伙如此做作,却是为了千方百计的想躲那两百块酒水的单,其实倘若万先生马上说一句: “这位先生的意见非常之好,本酒吧一定会采纳,今天晚上你的消费就由免单了。” 于是大松一口气的张立平自然就会识趣的说几句客气话,大家和气收场,只是这其中的关翘之处实在有些稀奇,便是再聪明的人,也难以想到这上面。 没想到这时候一个很是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位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其中的许多理论,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只是单凭几句话,就将本酒吧的招牌给砸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张立平应声回望,却见一名身着宝蓝色西装套裙的女人姗姗而至,她已没有女孩的青涩,却多了一种成熟的诱惑,简单的一套裙装在她身上,就显得风华得绝了代,风采得迫住了所有的女自己,风情得所有的男人见了他可以寻出千百个回头的理由。 这个女人给在场所有男人的感觉便是看到她,几乎就会第一时间内将其与床联系在一起。佳玉的风情若对上她的艳丽,则显得青涩而质朴,张雪的气质若与她的魅力相比较,立即就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下面的人已窃窃私语起来: “哇,美女!” “老板娘得嘛,我来这里喝酒就是为了看她的。” “据说这个婆娘是被包的,酒吧就是别个大款出钱开的噻。” “小声些,你娃想遭摔倒外头阴沟头切唆?” “………” 面对着这样一个女人,张立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正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来踢场子的,没想到那美女老板娘已嫣然一笑,走前几步,拿起旁边的麦克风指着酒吧中央特设的表演圆台道: “欢迎我们的特邀嘉宾,神秘先生为我们展示源自美国本土的调酒文化!” 这个酒吧占地颇大,内部装修也很是幽雅安静,先前张立平所挑起的事端虽然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但至少还有四分之三的人完全不知。然而老板娘这么拿麦克风一说,显然是让他在赶鸭子上架了。 由此也可以见她的心机之深重,这女人应该是在旁边观看已久,见张立平言辞锋利,又深谙调酒之道,虽然年纪轻轻,显然是个行家。因此才奇兵突出的来了这么一着: 若张立平是被别的酒吧请来砸场子的,却被她叫做了“神秘嘉宾,大多数顾客就以为今日之事只是酒吧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能将名誉上的损失降低到最小。若张立平这事只是个意外,那么这一表演,却将坏事变成了好事----来酒吧里的顾客不就是来找刺激寻乐子的么?这正好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只是这时张立平却只叫得苦,在调酒方面,他虽然有着鉴赏的大师级别,但若真是动手,却是典型的眼高手低,事实上这世界上任何一件事都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你付出了多少努力,那才会有多少回报。 只是现在已是赶鸭子上架,不容他有任何推脱了,四个膀粗腰圆的服务生在他身后皮笑肉不笑的站着,名为在旁边帮忙,实则起监视之责,好在张立平想到此事追根究底,都是由自己这只邪之左手惹出来的祸,心里立即也并不那么慌乱了,因为这左手除了好色一点以外,所作所为都无不对自己的将来有着巨大影响,具有深意,也断然不会撒手不管的。 上得吧台以后,张立平仔细回忆了一下曾经在酒吧里看到的别人所用的器具,又惟恐信息不够,再将电视中看到的外国一些调酒师的操作情节记忆了一些。他如今已经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左手之上,而他早也分析出,自己这只左手虽然看似神通广大,其实却也只局限于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而绝不可以无中生有。好在自己以前对这调酒一道颇为爱好,曾经多方面收集过一些资料,此时倒也不会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 这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将三张小茶几抬到了正中的表演台上,那美女老板娘手持麦克风,客串着主持人,容光焕发的笑道: “现在,请问我们的神秘嘉宾需要些什么呢?” 第八十九章 招聘 美女老板娘本来以为面前这看似来者不善的男子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索取一些希奇珍贵的酒水,也早就想好的应对办法,没想到张立平却略微想了想,列举出的一些饮料酒水都并不苛求,甚至很是合作的意味,以至于她先拟好的一些说辞都完全没有派上用场。(手打小说) 今天在酒吧中的顾客倒是兴致盎然,先目睹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冲突,接着又来了这么一次别开生面的展示会。有的人甚至还认为这是美女老板娘的一种新颖炒作方式,颇有些赞不绝口,兴致勃勃。 这时却见张立平气度从容的将左手平按在桌面上,朗声道: “我要调的第一道酒,是五杯以英国正宗手法调制的红粉佳人,献给在场五位最美丽的女士。” 在座的人大多都知道,鸡尾酒里专为女性调制的红粉佳人诞生于1912年,是为当时伦敦上演的一出舞台剧《红粉佳人》的女主角特制的鸡尾酒,颜色鲜红美艳,酒味芳香,入口润滑。微甜、微辣。这道酒许多女士都喝过,但她们此时心神一面为张立平话中“英国正宗手法”所诱引,另外一方面,却还是冲着“最美丽的女士”这几个字而心神不宁。 只见张立平先取过碎冰块、各种配料放入电动搅拌器中,开动电动搅拌器转动10秒钟左右,使各种原料充分混合,然后将比重大的酒先倒入杯中,比重小的酒后倒入。倒酒时用一支调酒棒放在杯中,使酒沿着调酒棒慢慢流入,各种酒在杯中就显得层次明显,达到预期效果。 而张立平的动作优雅而协调,显示出了极老道的手艺,随着金酒那美丽的液体顺着调酒棒缓缓注入郁金香形的香槟杯,他再在上面点缀上一点鲜红色的樱桃,一杯亮丽的鸡尾酒就成型了。它的形态有如一袭粉装佳人,可以从视觉上提醒他,你的心情是也是粉红色的 张立平注视着面前五杯美丽的红粉佳人,微笑道: “最美丽的女性,是沐浴在爱的光环中的女性,现在,有没有哪位勇敢的男士给自己心目中最美丽的女性献上爱的祝福?” 这句话一说,立即台下就有男人蜂拥上台,连拿带抢,几乎争得打了起来,五杯“红粉佳人”顷刻之间就被一扫而空,得到了这象征美丽的鸡尾酒的女士欣赏着美丽芬芳的鸡尾酒,自然是笑逐颜开,这些出没于酒吧的顾客,以前也有人在其余地方喝到过这款著名的鸡尾酒,但同眼前的一比,立即就觉得落了下乘。没有获得顾客的在失望之余,却对张立平这位“神秘嘉宾”调制的下一款鸡尾酒充满期待。 而那位酒水区主管万先生却是识货的,俗话说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见张立平在调酒的时候的手法连续采用漂浮法和搅和法相混合,便知道自己远远赶不上他。这种能使用复合型手法完美调酒的人,是业内公认的高级调酒师掌握的必备技能。就有如厨师中的刀工----切菜这种简单劳动人人都会,但高级厨师和低级厨子切出来的东西那就有天壤之别。 万先生充满歉意的望了望美女老板娘一眼,黯然摇头向着后台走了过去,老板娘脸上表情依然灿若春花,心中却是思绪万千,急速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正踌躇间,张立平已接着道: “我要调的第二款鸡尾酒,却是献给在场所有朋友的!这款鸡尾酒的名字,就叫做冰火三重奏!” “各位可要小心哦,它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鸡尾酒,因为它喝起来的口感很好,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相当醉了。” 下面立即传来一阵善意的哄笑,成功将气氛渲染出来的张立平已经在旁边木然的侍者的协助下,取来一个盛名贵葡萄酒的小空桶,依次向里面加入白兰地,无色兰姆酒,柠檬汁,柳橙汁,莱姆汁,柠檬片,莱姆片,红樱桃,蓝色柑香酒,最后再神神秘秘的添加了一些不知名的液体后,然后大胆的向里面扔进一根火柴! “哄”的一声,一大蓬淡蓝色的火焰升腾而起!下面无论男女都发出一声惊叫,张立平却一下子抓起桶盖将之盖上,然后拧开了桶下的笼头,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陶醉的啜吸了一口,高声道: “干杯的西班牙语叫沙鲁(salud)、意大利语叫金金、英语叫cheers!正确的欧美上流社会干杯礼仪是,把酒杯举到眼睛的高度,注视着起头说干杯或宴会的主人(英语称做toastmaster),接着与左右的人行注目礼,男性需与右侧的女性碰杯后再喝。” “让我们复古的追寻一下中世纪的礼仪,大家一起来狂欢吧!” 这时候不待他吩咐,自然就有服务生依次上前,将冰火三重奏分发到情绪高昂的客人手上,每人都是接过来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先尝了一口,接着便按照张立平所说的那样与身边的人注目碰杯,狂热的投入到了角色扮演中去! 这样的狂欢气氛在酒精的刺激下达到了**,一时无两! 张立平又想趁机溜掉,刚向门口走了几步,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回头过来,正好看到美女老板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 “你似乎很急着走?” 张立平额头上有汗沁出,干笑道: “尿急,尿急。” 美女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看,淡淡道: “跟我来。” 张立平本待不去,奈何身后有四个看似彬彬有礼的粗壮服务生紧紧相随,只得硬着头皮跟她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门一关上以后,外面的喧杂热闹似乎都被隔绝了开来,本来在这个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与这么一位美艳熟女单独相处,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好事,但张立平的心中却无由的想起了“最毒妇人心”这五个字。 好一会儿,美女老板娘才轻笑道: “不错啊,这么年轻就如此能干,请你的是旁边的基点,还是对面的亡者空间?” “基点?亡者空间?“张立平一头雾水的道。 “你还装什么蒜?说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美女老板娘换了一副表情,冷冷的说。 张立平继续茫然中……. 老板娘的脸色阴沉下来: “做人可不要太贪,小心有命收钱没命拿钱!” 这句话的效果有些立竿见影,张立平却也不是给吓大的,愤然道: “你说什么,我靠,来你们这里喝点酒,被敲竹杠倒了罢了,跑来和我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收什么钱了,收谁的钱了?” 两个人其实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只是想法却是大相径庭,这老板娘误会了张立平的来意,而张立平一时间也没有领悟到前者的顾虑。犯了犟性子,硬顶上了。 这一男一女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望了半晌,老板娘忽的黯然叹了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道: “算了,你走吧,告诉他们我林媛认栽了便是。” 这女人哀伤带愁的神情实在惹人怜惜,张立平虽然明知她在作伪,却也忍不住道: “他们是谁?还有,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基点,亡者空间是什么?” 林媛心中暗喜,心道天下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一个样,面上却是愕然道: “你到现在还在作假?我都说了不难为你了,你难道就不能坦诚一点?” 张立平摊开两手苦笑道: “我只是一个被你们宰客宰到没钱付帐的顾客,其他你说的东西,我真的是毫不知情。” 于是在美女老板娘怀疑的目光下,张立平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一讲了出来,但看面前丽人似笑非笑,半信半疑的模样,分明就在说:“你这个故事编得很不高明。” 张立平也没了办法,摊开手泄气道: “你真的不信,我也没法子。” 美女老板娘忽然嫣然一笑道: “我却有法子。” 看了她灿烂的笑容,张立平却无由的联想到了一种动物----狐狸,还是很妖媚的母狐狸,他生出一种落入彀中的感觉,却被身不由主的拉着向外面走去。 第九十章 首席调酒师 林媛无视旁人异样的模样,径直将张立平拉上了中间的表演台,拿起麦克风以一种振奋的语气道: “现在,我向大家宣布一个重要消息!” 待下面略微安静后,她才笑吟吟的指着张立平道: “这位神秘嘉宾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从今天起,他就是本酒吧的首席调酒师!” 这句话的效应是轰动性的,人人都领略了张立平那非凡的技艺,不少人都在尝过他调制的鸡尾酒以后,都觉得很是不错,又想到这神秘嘉宾调酒师只是临时登场,颇有些恋恋不舍,连眼前手上的那杯冰火三重奏都喝得分外之小心,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得珍惜非常,想要仔细回味那美妙的感觉,听老板娘宣布了这个消息以后,立即欢声雷动。(手打小说) 更有甚者的是有个带着女伴来的家伙,没有抢到先前的那五杯红粉佳人,见身边女孩眼巴巴的看着邻座的女士喝着,心中自然是郁闷非常,此时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即财大气粗的吼道: “首席调酒师!给我上十杯开始调的那种红粉佳人!” 这人起了个头,其余人也纷纷嚷了起来,各种琳琅满目的鸡尾酒名字不停的给报了出来。气氛再一次被渲染到了最高点,这其中有的人是存的刁难的意思,有的却是见张立平手下是有几分真功夫。确想尝尝一些正宗的有名鸡尾酒味道。 张立平却呆呆的怔住了,毕竟脑袋上忽然多了这么一个“首席调酒师”的头衔,实在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不过他立即意识到面前这个老板娘是如何的精明,自己的水平是摆在这里放着的,她这么公开一说,自己先前若说的真话,那她就多了一名得力的人才,若自己是其他酒吧老板请来踢馆的别有用心的人,反而也会为了把谎圆下去,被逼着给她挣创名声。 而听她那句“做人可不要太贪,小心有命收钱没命拿钱。”的话听起来是在恫吓,张立平却真的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显然这心机很深的美女老板,在黑白两道都很是吃得开,因此根本也不怕自己从内部反水。 这时,却听林媛微笑着对台下说道: “各位不好意思,我找首席调酒师还有一些小事要谈,大概半小时后,他就会出来正式为大家服务,抱歉了。” 说完她又引着张立平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张立平正有些惊叹于这世事之奇,人生之变幻莫测---- 数小时前自己还在发愁如何从这酒吧里溜掉,此时却成了这里的首席调酒师,还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从的那种----因此才有些出神,这女人打量了一会儿张立平的表情,忽然笑道: “怎么了?是害怕,还是后悔?” 张立平没好气的道: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林媛这成熟的女人眼波流动,看上去说不出的妩媚艳丽: “那好吧,姓名,年龄,住址,此前做过什么,一一报上。” “什么?”张立平愕然道。 林媛拿起了笔,双腿交叠舒适的靠着真皮坐椅上,黑色的镂空丝袜包着线条优美的小腿一翘一翘的,加倍的给人以一种搀杂了感性的性感。 “你的个人简历啊!请不要忘记,现在你已经是黑匣子酒吧的员工,这些东西本来是应该在你应聘的时候写在个人简历上面,但眼下情况特殊,只得由我来亲自代劳了。” 张立平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珠一转道: “且慢,我连待遇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得为你打工?” 林媛轻笑道: “这个我早已经考虑过了,这里是酒吧一条街,待遇最好的调酒师是黑石酒吧的何眼镜,人家是从英国伦敦进修了过来的,每个月的保底工资是四千左右。我给你五千!提成则和他们一样照算。待遇够好了吧。” 张立平却想了一想,认真道: “不好。” 林媛脸色有些变了,却还是耐心道: “我知道这个价格比起北京上海来有些低,但咱们这里是成都…….”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立平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是个学生,不可能每天都来酒吧熬夜上班的。” 林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道: “你……你是学生?“ “怎么,不可以啊?“张立平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充满了终于得占上风的快意,得意道:“并且就是sc大学的大一新生。” 他为了加强说服力,还将学生证摸了出来,这时候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林媛才发觉,面前这个人的确还是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子,只是他身上始终都有着一种沉稳凝聚的老辣气质,加上衣着比较成熟,因此给人的第一眼错觉几达三十余岁一般。 “我可以来这里上班。不过有几个条件需要你答应。”张立平此时已是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第一,我只能在没有课的时候来这里打工,我不愿意为了调酒而耽搁了本来要做的事。” 看林媛没有什么反映,他接着道: “第二,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占便宜,却更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我不要什么保底工资,在我手上每卖出一杯鸡尾酒,五十块以下的我要提成百分之十,五十块以上的,我要提成百分之二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要求。”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后,才诚恳的看着美女老板娘道: “这就是我的条件。” “你………”林媛当真有些震惊,但她毕竟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立即意识到张立平提出的条件对自己来说,是何等的优厚,她马上施展出美丽女性独有的魅力,伸出手掌道: “我喜欢自信的男人,从此以后,你就正式成为本店的首席调酒师了!” 张立平笑了笑,却也没多说什么。伸手去与之轻轻相握一下,只是淡淡的道: “我得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来上班。” 其实张立平之所以答应到这里打工,倒也不是因为老板娘如何如何,他若坚不答应,这女人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目前寒假期间,租房的业务大幅下降,他又是不肯求人的性子,难得有这个送上门来的大好打工机会,而待遇应该也很是不错,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林媛点了点头,算是批准了他的请求,只是无论是她还是张立平,都没有想到开始那场可以说是闹剧性质的调酒表演,却将客人们的狂热气氛调动了起来,就这么一会儿,调酒的吧台周围的桌子就已成了大热门,一个个都等得有些焦灼。 造成这种情况的倒也并不是因为张立平的酒调得多好的缘故,酒吧这地方的主要功能是**和寻求同样寂寞的异性,来真正品酒的又有几个? 主要的原因其一是因为那款红粉佳人无论从口感,还是造型上来说,都是拿来搭讪表白的极品。 其二,则是由于先前那种限量赠送的方法激起了人的攀比心理,喝到了张立平亲手所调的鸡尾酒的人本着炫耀的目的,自然会在本身得到的享受之余,添油加醋的再加以许多溢美之词----这其实就好比现在的人去看明星的现场演唱会,纵然现场又吵又杂气氛又不好,听到的声音也是一片模糊,但回来以后无论如何也会对朋友昧着心思大肆吹嘘。于是乎朋友的心理不平衡,就跑去看……如此循环……. 所以张立平一出办公室以后,就被顾客们簇拥着身不由主的向吧台涌了过去,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处黑匣子酒吧占地十分的宽广,大致分为了几个小块的区域,因此连吧台也是一大一小的两处,张立平恰好就离副吧台最近,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开了头,生意立即是蜂拥而至,张立平又很不熟悉这一系列的操作规程,一个人不仅需要调酒,更是还要收钱,维持秩序,看他的模样,只恨不得多生出两只手来。于是渐渐的副吧台前就人头攒动,围了个水泄不通。 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大堂主管应该过来帮忙才是,但张立平一来是先出手打了他手下的人,二来是看老板娘这样看重他,心里实在有些捻酸嫉妒,也就索性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作没看见。 第九十一章 重视 于是过了一会儿后,当林媛带着非常好的心情,哼着小曲走下楼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面前这大厅里的混乱景象,她又正是居高临下,将那些无所事事的员工一览无遗,立即肺都要气炸了,也顾不得什么优雅风度,怒冲冲的将手中的《时尚》杂志裹成一个圆筒,以一种古人指点江山的豪迈混合女人独特的优雅斥骂起来: “何老四,你发瓜了蛮,站在这里哈起,要老娘帮你做吗?” “吴勇,这个月不打算拿奖金了?” “涂强,莫以为躲到哪个卡卡头老娘就看不到,我给你明说,再偷奸耍滑就卷铺盖滚蛋,我这里不需要吃闲饭的人!” “今天哪个打考勤?小红唆?马上给我写起,今天晚上负责这边片区的2组!全体扣一百块钱!我勒里遭弄成菜市场老!” “那边的王丽,这边搞不赢,去给平哥打下手,收银台马上来个人帮忙收钱!” “……….” 在美女老板娘尽显泼辣的指挥下,一干人立即效率极高的运作起来,均是惟惟诺诺的不敢多看她一眼,忙碌中的张立平却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他任左手自行忙碌着,却见自己将九成以上的顾客吸引到了这个副吧台上,而对面的总吧台的人却大多无所事事,无聊的擦着杯子,他眼珠一转,不禁对先前与自己打架的那干瘦金毛远远的勾了勾手指。(手打小说) 这外号叫“干豇豆”的家伙已被他打怕了,又知道他眼下是老板眼中的红人,所以才躲得远远的,在心中哀叹今天是自己倒霉的日子,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只是他的祈祷显然没有生效,干豇豆心里又酸又苦的大叹着流年不利,又不肯在众多酒吧的服务生妹妹面前失了面子,硬起头皮走了过去,犟声道: “什么事?” 张立平如何看不出他的色厉内荏,也不想多说,径直甩了个大口的调酒瓶过去,淡淡的道: “我看你先前调的奶汁还不错,所以叫你过来帮忙,快点,五分钟内给我调半斤哈蜜瓜奶昔出来!” 干豇豆尴尬的站在原地,呆呆的抱着调酒器,既有些死要面子,却又不敢掉身就走,猛然看到面罩寒霜的老板娘望了过来,吓得一激灵,竟是身不由主的按照张立平的吩咐做将起来。这小子心里本来想的是无论如何也要阴奉阳违的捣乱一番。 没想到在派酒的时候就连收到了几位客人的小费,偷偷一看,三张五块,还有一张二十的,又惊又喜之下,张立平又抛了两个大杯子过来,不觉间竟是全力配合,已将其他念头抛开,全心全力的做起活儿来。 在接连应付了四五十位客人后,张立平终于有机会擦擦汗了,没想到第二波客流又蜂拥而至,这些人却是被已在酒吧中客人的朋友,接到电话说这里来了个调酒高手,特地从其他酒吧里过来尝尝新的。 这下“干豇豆”倒是在小费的刺激下狂热于工作,却换成张立平在心里暗自叫苦,要知道虽然这时的一系列操作都是左手自行完成,耗费的却还是他的体力,并且左手却还是按照记忆里的一些表演动作一一做出来,端的是一丝不苟,他此时忙碌之后,左手的关节之处早已经隐隐酸痛,肌肉也疲惫非常,这一波客人应付下来,只怕明天这只手动也别想动半下。 好在这个时候张立平也渐渐掌握到了一些调酒的技巧,便开始尝试自行调制林林总总的酒水,这样一来当然就无须那些不必要的将杯子上抛下甩,摔冰溜杯的高难度多余动作,当然就要轻松许多。 并且他又想出了一个噱头:拿出一个透明的玻坛后,将一种调好的大量浓香马丁尼盛在其中,空气里立即充满了一股醉人的芬芳,透过那层晶莹的玻层,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纯粹、锐利、自然而又深奥,使它看起来更加适合深沉、优雅的男性,来到吧台前本想点其他酒的男性一眼就被吸引了去,情不自禁的就要来上一杯。 而张立平还主动不厌其烦的对顾客介绍道: “马丁尼永远应该是搅拌而不是摇和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分子舒服地躺在其他分子上面。摇晃的动作会让冰破碎,从而产生更多的水,这样会减弱酒的劲度,影响到口味,除此之外,摇晃也会导致一些微小空气颗粒的进入,从而令martini看起来混浊,不再清澈透明。所以,各位饮用的时候,也务必请用附赠的吸管搅拌而不要摇动。“ 就因为他的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也令这些顾客给予他了高度的赞誉与支持----不仅是语言上的,还有金钱上的。 截止到凌晨一时----酒吧的客源开始回落的时候,林媛已经看着秘书小红呈上来的统计露出了微笑: “………截止到现在,今天的总营业额比昨天上升百分之三十四,上座率增加了百分之十九…….”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林媛收起笑容抬了抬手,进来的是后勤区的王主管,他面露为难之色的道: “林经理,金酒,龙舌兰等六种酒水已经断货,并且酒水区刚刚递上来的报告说,要求我们立即进货法国诺曼底地方的特产卡尔瓦多斯(calvados,西班牙西南部安达鲁西亚(amdalusia)的名酒雪莉(sherry),法国名酒人头马路易十三remymartinlouis13,法国名酒百事吉v.so.p.bisquitv.s.o.p,苏格兰的名酒芝华士十二年。” 林媛皱了皱眉头道: “这个其实就是我们那位新人的要求吧,他的事儿可真不少啊。” 王主管面色不豫的道: “是啊,这些酒中有的非常名贵,我估计这条街上也找不出来几瓶,还有,我估算了一下,倘若要满足前台的要求,单是订货金额就会超过十二万。” 林媛看了看旁边的统计表,又望了望王主管呈上来的订单,闭上眼睛想了一想,拿过来就爽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微笑着吩咐道: “你再去问问酒水区还需要什么,就不用再来问我了,他们要什么,就进什么货。” “但是…….” 王主管似乎很忿然的模样,还想说什么,但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住了口,林媛却轻笑了一声道: “你们这些从我开黑匣子起就进来的老人,一定对我这样看重新人很不服气吧?” 听了这句话,王主管,连同旁边的大堂主管的额头上都有冷汗沁了出来,连连摇头,林媛却继续慢慢的道: “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倘若谁能让这个酒吧的营业额一下上升百分之三十,我也一样的会看重他!嫉妒之心,人人有之,我不管你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别影响到工作,想公报私仇的别被我知道了!” 她开始还是温温和和,柔柔美美的笑着说着,只是语声越到后面越是严厉森寒,身前的几人微躬身,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这些酒吧里的老人,都知道这看似艳若桃李的女人背后的能量有多大。隔了好一会儿林媛才略是困倦的挥了挥手道: “下去吧。” 一代神医张华木(一) 一代神医张华木(一) (此外传是给本书的内容以补全,让大家对张立平父亲以及其家传医术有个大概的了解。(手打小说)) 茂盛的花园里泛滥着热带的氛围,美人蕉的叶子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金合欢的香味与蒲葵树混合出一种奇特的气息,令人深切的感受到这别具一格的异国情调。一只直翅蚰蜒完全忽略从身旁爬过的棕蚁,在另外一从鸢尾草上欢快的摩擦起翅膀加入到了寻觅配偶的合唱中。 忽然,一蓬棕色的液体泼了过来,蚰蜒敏捷的跃离这里,倘若有行家在这里,一定会扼腕叹息,因为倒掉的这杯牙买加蓝山咖啡(jamaicanbluemountain)无论从色,香,味三大方面来说,都无可挑剔,事实上,它也是由当地最负盛名的咖啡师亲手主理的,在繁华的纽约,这么一杯咖啡能卖到两百美圆的高价---- 只是这杯身价不菲的液体,却若脏水一般给顺手泼了出去,此时正顺着鸢尾草修长的叶子缓缓向下滑动,滴落。从落地长窗的厅中传来一个焦急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你们究竟有没有办法?眼下的情况已不能再拖了。” 说话的人正当盛年,身穿黑色燕尾礼服,身高接近两米,双目炯炯有神,黝黑的肤色也掩盖不去他面上的焦虑。他手中端了一个杯子,而语发中那浓重的鼻音也加重了话语中的不耐之意。 装饰豪华的客厅中,陈着一圈乳白色的真皮沙发,在烫金的吊灯照耀下,可以看出围坐其中这些人年龄,肤色各异,年轻的不到四十岁,年纪大的已是白发苍苍,他们显然是来自世界上各个不同的地区,一个个神情凝肃,却都对这黑人的质问缓缓摇头。 其中一名中年红发女士立了起来,扶了扶眼眶上的金丝眼镜缓缓的道: “考格拉先生,虽然在座的都是来参加这次世界wtc医学峰会的著名博士,教授,可以说汇萃了全世界医学界的精英,代表着当今医学的最高水平,但我们终究也是人,不是全能的上帝………埃博副总统的病,我们经过会诊,当真是无能为力,若是勉强要动手术,那无疑是加速他死亡的进程,或者采用一句法律上的术语,那就是谋杀。” 高大黑人面上的肌肉不断扭曲,抽搐,终于狠狠的将手中的咖啡杯摔在了地上,几乎是以吼叫的方式将自己心中的感情宣泄了出来: “oh!***!那要你们这些医生来还有什么用!” 看着他青筋爆起,恍若一头受伤野兽的模样,在场的人饶是德高望重,不禁还是有些心悸,来自瑞士的布诺克利教授除了在脑部微创领域取得卓越成就之外,还是精研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惟恐这名若如猛兽一般的黑人情绪失控做出些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忙开声安慰道: “考格拉先生,埃博总统的情况也不算是完全绝望,参加这次峰会的还有一个来自神秘的东方的中国人,据说还掌握了一门早已失传的奇特医术,我想,或许你也有必要把他请来为埃博副总统会诊一次。” 这句话显然给了考格拉以希望,有了希望的人自然就不会做出什么让人绝望的事情出来。他立即出声道: “他叫什么名字,也和你们一样下榻在金斯顿的维斯兰酒店?” 说起这个人,与会的专家个个神情都显得很不自然了起来,他们对望一眼,还是由布诺克利颇为生硬的道: “他的名字是----张华木。而每次开会后,他都是直到深夜才回来,据说竟然是去了贵国类似于***的地方。” “张华木, 男, 五十四岁, 出生于中国西部山区的一个小村中。 初中文化。 现任中国wk市第六人民医院院长。wk市卫生局副局长,中国针灸学会理事,nj中医药大学名誉教授。曾获得中国政府颁发的特殊津贴。 据酒店方面反馈回的消息,此人身穿天蓝色外套,峰会期间每当会议结束后便失踪,直到深夜方回酒店。大致去向是维纽卡区一带。” 这些东西被记录在一张纸上,而这张纸正被二十余个神情凝肃的黑人大汉互相传阅,看他们的神情似乎要将这纸上的东西铭记在脑海里似的。 因为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 “在一个小时内找到这个中国人,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到这里来,马上!” 发出命令的考格拉的表情尚且深刻的铭刻在他们的脑海中----那是一种几乎能将人生吞活剥的威胁表情。事实上,作为牙买加副总统埃博最为亲信的部下,他绝对拥有着一句话就让他们全家人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能力。 在三十分钟后,其中一人在七八名梳着嬉皮士发型,鼻孔上都穿着铜环的飞车党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污秽非常,肮脏的积水四处流淌的平民窟中,他们接到的确切情报是,这名中国人三个小时前就与这房主的女儿一起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最耐人寻味的是,这房主的女儿从事的正是靠**来维持生计的那种职业---- 还是那种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那种。 一名脸上刺了只蜘蛛的黑人伸出带舌环的血红舌头舔了舔肥厚的嘴唇,不怀好意的笑道: “这中国老头子还真会选,波丝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金海岸酒吧里功夫最好的,这老色鬼竟然和她在家里呆了三个小时,只怕咱们得把他抬着出来上车。” 听他这样说,一干人都yin笑起来。为首那高大粗壮黑人实在无心玩笑,皱了皱眉一挥手道: “进去找人,立刻将他完整无缺的带出来。” 于是那间破旧的小屋的门就以一种很不体面的方式四分五裂开来,三四个黑人闯了进去以一种恶毒与嘲弄的眼光四处环顾,希望能寻到一些同他们脑子里的想法能够对号入座的肮脏东西,但是屋子中的情形实在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 只见他们要找的中国人正半蹲在那张连被单颜色都肮脏得分辨不出来的床前,他细长的脸上有着一对浓黑的八字眉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浓重的书卷气息,目光炯炯,神情专注的看着床上那干瘪得似一只缩水柑橘的黑人老妇女,右手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搭在了她枯瘦的手腕上。 这个人乍一看上去,似乎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但仔细一辨,才从略微班白的双鬓与眉角额头的皱纹上,觉出了中年男人身上那种被岁月积淀过的稳重成熟来。 最令这几名将抢劫**当作家常便饭的家伙感到震惊的是,这黑人老妇女双目紧闭,浑身上下正微微的抽搐着,她的颈,背部上或浅或深的插着几根亮银色的细针,看那模样,竟是深插入体内。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喝道: “你这家伙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这位中年人才抬起头来,微微皱眉----不知怎的,他这一皱眉,自然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度,使得出声那人生出一种不能冒犯的感觉,胆怯的后退了一步。但总体给人的感觉,还是两个字:---- 温和---- 即使那种温和中添加了威严。 见了这等模样,那名秘密特工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考格拉先生命令的一半了,咳嗽了一声道: “张华木先生?” “是我。” 中年人头也不抬的轻声道,他正用食指轻弹着扎入老妇人脖子上的一根针的针尾,那微细的末端急剧的颤抖着,老妇人的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同操着浓重地域口音的这名黑人特工相比,他的英语似乎说得更为纯正。 “我是牙买加政府下属的莫里探员。”这位黑人神情庄重拿出了黑底烫金的证件晃了一下。“牙买加政府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我知道了。”张华木淡淡的说道。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那黑人老妇人的侧靥上,他此时给人的表情与感触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悲天悯人。 一时间,连这些随意呼喝叱骂,醉生梦死于酒精颓废边缘的飞车党也为这异国医生的气度折服,生不出冒渎之心,而莫里等了半晌,见张华木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怔了后怔出言催促道: “张先生,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车就在外面。要知道,副总统先生正在等你。” 张华木忽然回过头来,温和的道: “莫里先生,在所有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和健康人,哪怕是总统先生,他的生命也和这位黛笆拉夫人没有区别,请你等我一下,很快我就能为她驱除掉体内的毒素。” “顺便说一句,真是令人遗憾,贵国的伏都教对植物毒素的运用真是出神入化,却将之运用在损害人们的健康之上,倘若我能弄懂其中的奥妙,那么将它运用在医学方面,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啊。” “伏都教!”这个神秘邪恶教派的名字令莫里吃了一惊。他旋即将心中的疑问生生的咽了回去----毕竟他得到的命令是带人回去,而不是多问问题,不知怎的,以心狠手辣攀升到现在地位的莫里在面对着这样一个并不高大魁梧中国人的时候,仿佛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都要矮上一头,到嘴边的拒绝的话半点也说不出来,只能看了看手表道: “我只能给您十五分钟的时间,张先生你请体谅一下。” 张华木轻轻捻着一根银针的针尾,时重时快的轻推着,轻轻的点了点头,向外挥了挥手,黑人老妇人全身上下颤抖更加强烈,口角旁也溢出一丝丝乌黑的鲜血,莫里心中惊讶,自然知趣的约束众人退了出去。 在莫里第五次看手腕上的劳力士的时候----这也是时间过去十二分三十秒之后,张华木行了出来,手臂上搭着一件天蓝色的外套,他的神情依然温文非常,一面走一面给黛笆拉的女儿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他的右手里拿了一个小玻璃瓶,瓶中就盛着黛笆拉老妇口中流出那些污血混合的分泌物。 在他们上车的时候,莫里看着黛笆拉老妇的女儿的目中泪光闪动,显然激动无比,口中还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解去还魂尸的的诅咒!” 就这么几句零散的语言,又令莫里一惊。作为一名土生土长于此的牙买加人,他自然知道教中的神秘可怕,也亲眼目睹过还魂尸诅咒的残酷毒辣,事实上,也不乏有中此诅咒的人求助于现代医学,只能他们得到的都是绝望。 一念即此,他忍不住出口询道: “张先生。” 张华木将目光从手中那个装有污黑液体的小瓶上抬起来,他的态度从容,神情温和,眼里始终都有一种悲悯的深情。 “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是中国人对吧。为什么以你的身份,会认识我们这里的一名…….最低层的女人?还不远万里的可以为她的母亲治疗,干冒巨大风险的插手有关伏都教方面的事物?”莫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当然,我并不是逼问,你可以不回答,只是既然您此时已经在为牙买加政府服务,我们当然有充足的理由要保护你的安全。” 张华木掏出一副黑边眼镜戴上,看着莫里温和的说: “我平生所做过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说的,我来这里的本意就是来金斯顿参加这一次wtc世界卫生组织联合锋会,至于知道黛笆拉夫人的病情,那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刚好在网络上看到了她女儿发出的求援帖子,我恰好又认为她的这一例病案可能会对我的研究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你还有问题吗?” 莫里皱了皱眉毛,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载着他们的这架豪华蓝鸟前由四辆警车开道,在首都金斯顿繁华的街头风驰电掣,如入无人之境。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还以为政治上发生了什么重大要事。 不过短短十余分钟,这辆豪华轿车便缓缓驶入了首都金斯顿中设施最完备,医术最精良的恺撒里医院,一排身着黑色西服,戴着高级墨镜的彪形大汉在走廊上一字排开,双手背在身后,警惕的观察着过往的所有人。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颇高,浑身上下却是筋肉虬结,三角眼的壮硕黑人,他的身旁还陪侍着挺得笔直的两名警卫,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只亮银色的密码箱。来人正是副总统埃博最信任的手下考格拉。 一代神医张华木(二) 一代神医张华木(二) 第二章沉没的痰液 “张华木先生?”考格拉的话就如同他的人一样,简单而直接。(手打小说)“这里是五十万美圆,如果你能挽救总统先生的生命,那么这些钱就是你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对面的会议室里面有你十余位同行在等你进行会诊,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马上就开始进行手术。” 他说话完似乎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落在旁边的痰盂中。 张华木根本没有去看那个装了五十万美圆的密码箱子,他的兴趣似乎那口浊痰吸引了,这位身穿天蓝色外衣的医生行到痰盂旁,丝毫没有顾忌污秽,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抬头道: “考格拉先生,我建议你从此清心寡欲,杜绝饮用烈性酒精,更不可涉及**等兴奋剂。否则现在虽然表面上还没有什么严重症状,一旦隐疾发作,那就悔之晚已。”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之一旦牵扯到自身,立即就重视起来,考格拉转身过来,三角眼微眯,看了张华木半晌,锐利的道: “我的身体很健康,张先生这边请。” 一行人走过长长的走廊,随行的人也越来越少,看看前面即将行至那医学名流云集的客厅,考格拉忽的站住,他身边的两名保镖也识趣的行开: “不知道张先生开始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华木面对他的咄咄逼人恍若未觉,依然温和的道: “我的意思开始已说得很清楚了,依照我国中医的理论,考格拉先生你正是三十岁到四十岁的壮年时期,咳嗽声却虚而不实,空洞浑浊。而你那一口痰吐入清水中,如石一般直没水底。已算得上肾虚瘦郁,在下的学识虽然浅薄,如此明显的病征也不会辨认错误,我敢断言一句,若非你现在正是处于人生中身体基础最好的时期,早就病势沉重。” 他这一席话条理清晰,就算考格拉被那些中医里的术语折腾得似是而非,心中也已在凛然中大生出戒惧之意,他不禁又再次咳嗽吐痰,果然症状都张华木说得丝毫不差,成块状的痰液掉落进水里,就如同一块小石头一般沉了下去。这手握大权的黑人不禁沉吟道: “那张先生又是如何知道我近日酗酒,吸过**?” 张华木看着他吐的那口痰,淡淡道: “我自幼就开始研习家中所传医术,最主要的就是那望,闻,问,切四字,阁下所做的这些于身体有损无益之事,从脸上这些细微之处就能反映出来,比如你舌头上苔,又比如瞳孔。” 考格拉还欲再问,厅中急匆匆的跑出一人向这方奔过来,慌乱喊道: “不好了,埃博先生他不行了!” 两人闻言均是心中一凛,张华木乃是因为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念头立即产生出了恻隐之心,而考格拉却是基于自己切身利益的考虑,两人顿时不再多说,向着那宴会厅中急行过去。 厅中的那十余名著名医学专家与张华木均有一面之缘,他们均是前来参加这锋会的箐英,只是私交颇为冷淡,当下简单寒暄一番以后,立即切入正题。 原来这埃博副总统已是六十余岁,身型肥胖,素来就有高血压,心脏病史。目下正是牙买加总统换届选举的日子,他已以高出现任总统七点九个百分点的巨大优势领先,岂知乐极生悲,竟然在提前召开的庆祝酒会上当场晕厥,立即送到医院后详细检查才发觉,已是左脑的一根静脉血管破裂,蛛网膜下腔出血压迫颅脑,必须马上进行开颅手术。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埃博已被抬到手术台上麻醉师进行皮试后,准备全身麻醉的时候,就发觉病人本来正常的各项生理指数都已极不稳定,心跳也变得紊乱而无规律,也就是说,心脏病随时都会发作,一旦出现大面积的心肌埂塞。那就必死无疑! 手术自然被立刻终止了,一切事宜都无限期的搁置。在经过了多达三十余人的连夜分析化验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埃博总统他乃是极其罕见的先天性过敏体质,目下世界上采取的各种麻醉剂一旦应用于他的身体内,立即会产生强烈的过敏反应,极易诱发他的冠心病! 冠心病,脑栓塞,这两大人类致命杀手同时莅临这位政途上正是春风得意的副总统身上,可算得上是他的命中多灾多难。 眼下的形势再明显不过,要想挽回他的性命,首先就得开颅手术,但是一进行开颅手术前的麻醉术前准备,那特殊的过敏就会诱发埃博总统的冠心病,这样根本就是陷入死循环的病例,也难怪得这些哪怕已代表了全世界最前沿医学水平的教授博士束手无策! 张华木仔细的翻看着病历,而此时埃博副总统的呼吸也渐渐开始衰竭,大脑中逐步增大的血栓正在压迫他的呼吸中枢。可以说眼下当真是在从死神的手中抢劫他的生命,分秒必争!不要说旁人,就连在旁边密切操控着监护仪的工作人员,头上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良久,张华木才看完手中的那一叠详尽非常的病历,又起身行到昏迷不醒的埃博总统身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才回转身来坐下沉思了半晌,这才淡淡的道: “我的看法是,副总统的病虽然沉重,但还是有办法可以试一试的。” 这句话不禁令在场人精神都为之一振,表现得最迫切的反倒是布诺克利博士,他惊奇的站起身来道: “oh!张先生,倘若你真能做到这一点,你几乎就只能用神奇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在场的其余人限于身份性格,无法像他那样直接的表露出心底的感情,但他们还是睁大了眼望着从容淡定的张华木,显然充满了期待,张华木顿了一顿后又道: “当然,仅凭我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罗迪克先生,琳达博士,你们两位在wto上的讲演非常精彩,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相信两位在心脏外科与脑域方面的研究,绝对代表了世界颠峰的第一流水平,因此,我请求与两位通力合作,来挽回这位埃博先生的生命。” 在经历了先前张华木一语道破自己健康隐患之后,当场能做得了主的考格拉已经对这位来自神秘东方的学者颇为信任,听得这等危重的病势尚有解决之道,心中不禁一喜在旁截口道: “乔治先生,琳达博士当然愿意协助张先生你来完成拯救总统的工作,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需要要我们着手准备的?” 奇怪的是,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却是面色铁青,嘿然不语。显然心中很是不快。 张华木凝视了埃博总统通红而不断抽搐的面颊一会儿后,方才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事先将手术室布置一下,这样成功机会要大一点。” 他此时已被考格拉看作是一根救命稻草,这请求虽然有些奇特,却也立即被批准了下来。旁边推荐张华木来此的布诺克利教授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 “张先生,难道你想不进行麻醉就给病人做开颅手术!你也是一名医生,该知道那要冒多大的风险!” 张华木缓缓摇头: “那当然不可能,我虽然在平时的行医里隶属于内科的范畴,并不擅长外科,却也知道要在脑部这等要害非常的地方做手术,病人是绝对不能有丝毫自主行为甚至是本能反射的,否则只要出现一丝轻微的不在主刀医生计划中的动作,后果不堪设想。” “报告上已经写得很清楚,已经将各种最新研究出来的麻醉剂在患者的血清中实验过,均呈现出强烈的阳性过敏反应,难道张先生是想借助于外力将患者固定?要知道,只是开颅带来的剧痛苦就足以令一个神志清醒的人精神完全崩溃!敢问张先生是从哪所学府毕业的,难道你的教授没有告诉你这些关键的东西吗?倘若阁下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我们当然有充分的理由拒绝与你合作!” 布诺克利教授的身旁男子的尖刻而略带讽刺的质疑顿时得到了厅中大多数人的赞同。这人来自德国,名叫雷诺,自张华木一出现起,他就觉得这个中国人故弄玄虚,如今拿住了把柄,立即借题发挥,要好好的挫一挫张华木的锐气! 见雷诺说得头头是道,连考格拉也动摇起来,半信半疑的望着他。 张华木却不说话, 一个字都不分辨, 也不反驳。 他只是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右手,掌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长方形木盒子,盒子上面的包浆晶莹剔透,显然这盒子年代久远,已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把玩抚摩。 而张华木望着这盒子的眼神很是奇特:---- 那既仿佛是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年深情的望着恋慕已久的佳人,---- 又好象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人,珍惜的凝视着最钟爱的小孙女。 室内一片静默,只能听得见众人的呼吸之声。好一会儿张华木才淡淡的说: “我没有方案,我只能保证,会将一个被完全麻醉的患者维持正常的体征,交付到你们的手上----我们是否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气氛顿时如铁一般的凝固了。 任谁也看得出来,张华木已被雷诺的无礼激怒,不愿再多说半个字。局面僵持在那里,唯一在安静流淌去的是时间,当然还有埃博总统的生命。 忽然,面色铁青的考格拉冷冷的道: “照他说的去做!” 虽然张华木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方案,但眼下的情势已是刻不容缓,考格拉要想保住眼下的显赫权势,就只有一个单项的选择!那就是信任眼前的这个中国人! 一代神医张华木(三) 一代神医张华木(三) 身着白色病服的埃博副总统被平卧着推入了张华木特意布置过一番的手术室中。(手打小说)旁边医护人员紧张的汇报声不断传来: “阵挛性强直性惊厥发作频繁!” “角弓反张,去大脑强直阳性!” “脑桥支闭塞,怀疑已引起米勒德-克柰德综合症!” “间断性发作窦性心动过缓,血压基本正常,pnop诱发室速。“ “心电图显示略有缺血性-st-t改变。” “………” 耳听着这些紧急的报告,张华木却在埃博总统被推上手术台上后,挥了挥手,竟示意要其余人出去!这些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然而他们也知道这来自大洋彼岸的斯文中年人实在已是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只得鱼贯而出。 待他们行出之后,换上手术服的张华木神情庄重的从随身携带的黑色挎包中取出了三样东西: 一个做工精巧的雕花砌木圆盘, 一只三足盘以篪纹卷龙花纹的小鼎, 一个方才已被掏出过的红木长方晶莹神秘盒子。 只见他先轻轻捧起那圆盘,左一旋,再右旋两下,再左旋四下,圆盘就分成上下两半,张华木将之轻轻展开,只见里面盛着的是小半截呈黑黄色的树枝模样的东西。这圆盘一打开,哪怕是远在室外隔着观察孔观望的人,也顿时觉得空气里忽的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杂一嗅还不觉得,多闻几下,顿觉心旷神怡,中人欲醉,就仿佛刚刚自清晨的酣睡中醒来,浑身上下都充斥了用不完的精力。 这时候,人们才发觉,张华木的手很白皙,皮肤也很光滑细腻,完全同他外表年龄相左。只见他取出一把小而精致的银色剪刀,将那盘子里的黑黄色线香一点一点的剪碎,轻轻洒在放于埃博总统头部旁边的那个三足小鼎中。 正当旁边人不知道这来自异国的神秘医士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那鼎中忽的冒出了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袅袅青烟。与先前充盈在室中那种浓郁香气不同,这青烟的味道乃是很温和醇厚,似能渐渐的沁入人的四肢百骸,连带心境都给盘旋缭绕得温厚恬淡起来。 与此同时,旁边监护仪旁的几名医生惊异的睁大了眼睛,望着仪器上的各种指数口中喃喃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血压一百一十二,已开始稳定回落!” “痉挛减弱,张力下降!” “心率渐渐恢复,肺部啸鸣音削弱!” ………… 这时的张华木,一脸肃容的微闭双目,伸出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搭在了埃博总统的脖子上,他这切脉法与常规段脉方法显然不同,切的不是腕脉而是颈脉,之所以于食指外还要加上拇指,那是因为对于这等危重病人来说,大拇指乃五指中功能最为灵活之处,最能辨别出脉象搏动的精微奥义。当然,旁人若不知其中关窍妄然模仿,那自然是得其形不得其神,徒惹人笑罢了。 见这明明都生命垂危的埃博总统的病势竟神奇出现了转机,连同那些世界一流的专家学者都有些难以置信。再看手术室中的张华木,在静坐了约十分钟后,忽然松开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打开了那个红木古盒。 原来这盒子里还盛有两个子盒,其表一呈暗金色,一呈亮银色,两个古朴盒子都显得高贵典雅,显然时间的磨砺并不能消去它们的光彩,反而更加的给了它们以一种华丽的神秘。 张华木选择的是亮银色的盒子,开启之后,有一排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银色细针安静的躺在盒中,仿佛在以无声的神秘来述说着它们背后那一个个传奇的故事。 其中上排十支长针暗契中国周易中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之数,下排十二支短针对应的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 看到这情形,在场观看的专家博士心中无不闪现出一个念头:---- 针灸! 早在他们在大学中求学的日子中,就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这个从神秘东方舶来的专属名词,那种不使用任何辅助药物,单凭针刺的物理疗法曾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可惜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将这门技艺完全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使得他们或者是将之遗忘,或是根本就将之当作一个哧之一鼻的笑话。 张华木拈起了第一根略粗的短针,他拈针的手势也颇为奇特,乃是以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持针,三指隐合天,地,人三才之势。他第一针乃是平刺入肤。刺的是鼻侧的迎香穴,入针后轻微颤动,取的是刮柄补虚之法。 一针刺下后,张华木却一反先前的犹豫之态,丝毫不作任何停歇,直接抄起了第二支标有“乙”号的银针,他的动作极其敏捷,偏偏一举一动都仿佛经过电影慢动作的解离,从消毒,摩挲,进针每个动作都清晰无比的呈现于在场所有人的面前,凡是看过的人,都无不被那种行云流水的过程所倾倒,这些将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医术的人在观看着张华木展现技巧的同时,也从中得到了深深的启悟。 第二针刺下,却是耳廓上三分,位于耳跟上方的交感穴。第三针直取大拇指与食指间虎口处的合谷,这三针一气呵成,刺完后,张华木的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微汗,反观监护仪旁的医生没有接着汇报什么变化,显然病人的病情正在稳定中。 接下来应该刺的第四针的时候,张华木却拿起了置于盒子下方的十二地支针中最长那支,虽只是一根细长的银针,看他持着的模样与先前洒然截然不同,拿在手里仿佛有千均之重一般, 而个别观察力敏锐的已注意到,那根针的尾部有一个宛若梅花的装饰,看上去栩栩如生,鲜活灵动。只见他将那根针在鼎口的烟雾里过了过,右手拇指端切按在了埃博副总统的大椎穴旁,左手拇,食指夹捏棉球裹住针尖,竟是一针直刺入这人体最脆弱的要穴中! 这一刺,连在外面观看的埃博拉面肌也为之一搐,好似那一针刺在了他的身上。 这表情冷酷的黑人虽然于医道半点不通,却也知道张华木所刺的位置乃是人体中致命之处,下方就正是脊髓,哪怕正常人若是该处受到创伤,也轻则半身不遂,重的更是危急生命,眼见得那根针已深入脖中几达十余厘米,显然已直刺入脊髓中,旁边监护人员紧张的报告声已传来: “心跳骤增到一百一十次!” “呼吸明显加快!” “舒张压收缩压已升至一百四十次,收缩压也极不稳定!” “心电图出现异常,建议立即终止这中国人的莽撞愚蠢行为!” 而张华木对这些声音充耳未闻,他以拇,食,中三指夹持着梅花形的针柄,辅以小幅度,快频率的提插捻转动作。 不一会儿,本来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本能性出现烦躁行为的埃博总统渐渐的安静下来,周围传来的压抑的惊呼声也能分明的反馈出,这中国人又一次颠覆了他们的医学常识。 张华木进完这一针后,也是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他的神情温和里带了疲惫,望着病人的眼神里还是充斥那种深沉的悲悯。他望了望室外的人,肃声道: “马上给予大剂量美西律,苯妥英纳进行混合静脉给药,维持缓速。” 埃博副总统身上早建立有类似的给药通道,旁边的护士正待依言而行,旁边一直在默默旁观的琳达博士忽然通过对讲机道: “张先生,请问你是否在为病人可能出现的室性早搏与心力衰歇这两种症状未雨绸缪?那么我推荐使用美国小石城乔卡里药物研究所生产的劳卡尼安,你所提出的这两种廉价药物均在国际上落后多年,副作用也颇大,相信我的推荐更能对副总统的病情起到稳定作用。” 这位琳达博士在这个时候对张华木所提出的否决无疑有些无礼,张华木闻言楞了一楞,坦然道: “我因为长期在基层工作,受环境的限制,对国际上的先进药物的确不甚了解,倘若有什么遗漏错失的地方,还请各位指出来就是了。” 能在这抢救副总统的病房外守护的,那么至少也是专家教授级别的人物,见张华木如此坦承不足,毫无芥蒂,可谓是虚怀若谷,各自心中都颇为感佩,那本来对他有些不屑的雷诺乃是药物学方面的大师,也不禁出声道: “张先生言重了,指出不敢,我们互相商讨便是。” 张华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如何不知这些人对自己大有猜忌的心理,倘若存了这个念头合作起来,受害的徒然是病人罢了,他于个人的荣辱得失看得颇轻,心中关念得最多的,还是手中治疗着的患者。 就在这说话间,张华木的柙手(意指辅助进针的右手)拇指已按在了头发已被剃去的埃博副总统的头顶正中!他左手小指一挑,食指一捻,取的乃是盒子里十二地支针之首的子针!有一名该院的医生基斯曾经赴中国留学过,对针灸颇有涉猎,见状不禁轻呼一声,其声中大有惊异之意: “难道要直刺百会?” 张华木转头望了一眼,和蔼道: “不对,百会乃是后发际直上七寸,处于耳尖直上,头顶正中,我要刺的乃是四神聪。” 那医生也是年近四旬,也经过了不少惊变,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面露震惊之色的道: “难道是不入十二正经,不归八脉,不属十五络,而是人体四十五奇穴之首的四神聪穴?” 一代神医张华木(四) 一代神医张华木(四) 张华木微笑不语,手下丝毫不停,一针直刺而下!埃博副总统肥硕的身躯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想来监护仪上的各种生命体征也是在急剧波动,多亏有了开始的先例,一干人也没有再度惊慌失措,耐下心来静观其变,果然,不多一会儿,患者情况又再度恢复了正常。(手打小说) 接下来张华木又时快时缓的分别在埃博的体内植入了四支或长或短的银色细针,其中有两根都是深没入人体上的极脆弱要害之处,在稍有医学常理的人眼里看来,这行为几乎就等同于一次谋杀一般,然而监护仪上的数据却显示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埃博总统的呼吸平稳,血压稳定,整个人可以说已经非常接近于正常人的水平。 这时候,张华木站起身来,他的神情无疑是疲惫的,连额头前的头发也为汗所湿,粘粘的贴在肌肤上,本来若隐若现的皱纹都深刻了许多,可以明显的看出,方才在这短短的数十分钟里,实在是令这温和的中年男子殚精聚智,耗尽心力。 张华木行到观察窗前,丝毫不为自己所展现出来的神奇医术而自矜,只是很有风度的向着手术台的方向作了个请的手势。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病人已被麻醉,主刀非自己的长项,请下一位专家上场吧。 纵然张华木已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证明了自身的能力,但旁边的医护人员依然按照操作规程对埃博总统的身躯进行着各种肌体反射的测试,一一通过后,一致给出了麻醉效果非常成功的结论。一时间所有人看着张华木的眼神都不同了。 按照先前的约定,自然就该由琳达博士主刀来对埃博总统进行脑部的手术,事实上,看旁边考格拉等一干武装警卫人员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这手术成功了还罢了,一旦失败,只怕不免成为迁怒的对象----或者用书面的语言就管它叫做:替罪羔羊。 然而就在琳达博士面无表情的戴上手套,准备步入手术室中的时候,旁边却不约而同的传来了两个声音: “等等。” “琳达!”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发话的其中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病急乱投医,推荐张华木的布诺克利教授,另外一人却还是对张华木颇有成见的雷诺博士,这两人也都是各自国内首屈一指的学科带头人,于脑部外科一道精研极深。 琳达博士闻声愕然停步,却听与她关系颇深的雷诺博士踌躇了一下接着道: “这台手术,能不能让我来做?当然,若发生一切意外,都由我来承担。” 他话音未落,布诺克利教授却在旁冷冷道: “若我没有记错,雷诺先生主持的医院在上月才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愿上帝拯救那可怜孩子的灵魂,这等重要的手术,怎可放心交给你?” 眼见两人起了争执,竟然一反先前那推三阻四的常态的想将埃博总统的这台手术一肩承担,连考格拉心中都颇为惊奇,再看其余人等虽然口中不说,凡是在脑域方面有着专攻的人,有跃跃欲试之意的人也实不在少数。殊不知造成此强烈转变原因有两点: 首先,张华木神奇的将这垂危病人的恶劣情况生生稳定了下来,先前做这台手术的成功性可谓极低,此时却被简化成了一起普通的重症手术,发生意外的可能被降低到了最小,似这等能够名利双收又不用冒太多风险的事情谁不想做? 其次也是最主要的,那却是张华木先前在处理病人方面表现出来的那种从容不迫,洒然自信的泱泱气度感染到了这些人,他的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的动作,甚至给了这些旁观者大量的的启迪与灵感。莅临此地的这些专家教授在技巧上的锻炼早已是炉火纯青,要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缺乏的已不是艰苦努力,而是那闪光一逝的灵感!---- 其中灵感闪现得最厉害,甚至出现了井喷状态的,那正是布诺克利教授与雷诺。他们深知眼下的这种微妙奇特感觉只是昙花一现,倘若自己不好好把握,任之流去,那么很可能终其一生都再也不会出现了,而眼前那活生生的病例,不正是释放,巩固,发掘,记录这灵感的最佳平台么? 所以,这两人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名誉,绅士风度了,不顾一切的起了争执。考格拉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人,犹豫了一下,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在场最有资格来作评判的人: “张华木先生,看来需要你为我们作出一个最佳选择。” 此话一出,顿时有一锤定音之效,雷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方才还对这个中国人出言不逊,而布诺克利教授却是推荐他来此之人,此消彼长下,自己定是半分机会也没有。他正自黯然伤神间,耳中却传来了一个温和坚定的声音: “方才我推荐琳达博士,那是因为在下觉得,她在关于脑域微创手术研究上的一些看法颇为独特,不过经过我现在的观察分析后,来担任这项手术主刀工作的应当是,雷诺先生。” 这一句话若强心剂一般打入了雷诺的心中,他惊喜的抬起头来,仔细的听着张华木的分析。 “从病人方面而言,埃博总统除掉那特殊的过敏体质外,实际上就是很典型的脑动脉粥状硬化诱发腔隙出血性脑梗塞。做这种手术,并不需要太多的创新理念,决定手术成败的,在于主刀人对此项手术的熟悉程度和本身的能力。” 说到这里,张华木顿了一顿,温和的微笑道: “方才我注意到,雷诺先生与布诺克利教授两位的手中都捏有一支笔,布诺克利教授在说话时候,手指就有些微微的颤动,而雷诺先生的手指能够在整整十余分钟内稳定得像雕塑一般。” “作为埃博总统的临时主治医生,我当然有权利要将可能出现的风险降低到最小----雷诺先生,请换上手术服吧,时间非常宝贵,为求万全,我们的病人接下来还得进行一次心脏搭桥术。” …………………………… 七个小时后。 手术室外的红灯忽然灭了。 身上还穿着消毒服的考格拉双眼满布红丝走出来,他从怀中掏出了摩托罗拉最新款的卫星可视移动电话: “喂……给我接国防部办公室,我找卡瓦滋,对对,快点。我是考格拉,暗杀计划取消,马上取消,恩,恩。为什么取消?” 这壮硕的黑人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这用一种振奋的语气回答了同僚的疑问: “那该死的中国人真是神奇,埃博先生的手术非常成功!” 他忽然皱起了眉,一下子将电话从耳旁拿开,显然是因为被电话那端传来的狂热欢呼声所干扰,他等那方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下,这才将电话放回耳旁,嘴边露出一丝微笑道: “据在场的那些混蛋说,总统倘若恢复得好的话,一个月以后就能主持工作,至少都还能活十年以上!听着,准备好宴会,美女,香宾,**吧,我们要狂欢得让魔鬼们都把眼珠子看得掉出来!” 他刚挂掉电话,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急急回身,就看见背后立着张华木,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直盯着他,微笑了一下温和道: “考格拉先生,女色和**可对你的身体有损无益。” 不知怎的,素来都是强横惯了的考格拉在面对这温和中年人时,竟然有一种若子侄见到父辈的感觉,日常的颐使气派在他面前若长鲸吸水一般消退而去,半点也发作不出来。只得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 “是,张先生,你想必也很累了,请去酒店歇息吧,你是牙买加政府最忠实的朋友,一切花费都由我们承担。” 一代神医张华木(五) 一代神医张华木(五) 就在这群神情疲惫精神却振奋的医学专家乘坐豪华房车返回酒店的同时,恺撒里医院的十余名医生正围坐在会议室的圆桌旁,进行着对今日手术的会诊总结。(手打小说) “总统现在体温三十七点四度,血压九十至一百三十,心跳八十七次/分钟,各项生命体征基本正常,预后似乎非常良好。” 作报告的是刚刚才查完房的值班医生,自院长以下的四名专家一了点头。他们互望一眼,沉声道: “可以将先前的影象资料放映出来了吧?” 随着四周百叶窗的闭合,灯光的熄灭,这间宽大的会议室顿时陷入了黑暗,一块幻灯幕被放了下来,投影仪发动的轻微嗡嗡响声无疑令气氛更加严肃安静。 投影仪显示出的正是数个小时前进行的那台手术,它的成败与否足可引发牙买加政局的稳定。主刀的正是一头金发的雷诺教授,从最初以小型电锯锯开颅骨,一直到末尾的缝合头皮,他的动作至始至终里就充满了协调的美感,将开颅这件本来是逼近残酷的血腥事情做得游刃有余,更与旁边递送刀钳,纱布,细线的第一助手与第二助手将相互间的默契诠释得淋漓尽致,一干人安静的看着荧幕上雷诺医生的动作,心中充满了一种几乎是高山仰止的敬畏感觉。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寂静,轻声道: “那个中国人说得没错,雷诺教授的确是做这台手术的最佳人选,我想,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在脑部创伤外科方面超越他了。” 说话的乃是恺撒里医院中最年轻有为的副主任医师索拉姆,年仅三十五岁,就已取得两所名牌大学的博士后学位。院长看着他,忽然道: “从雷诺教授的身上,你感受到了什么?” 索拉姆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屏幕上,他仿佛一块海绵一样,贪婪的从中吸收着一切对自己有益的东西,良久才徐徐呼出一口屏了好久的长气: “我感觉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被统一在了一起,那……那是冷静着的狂热!” 此话一出,在座的医生纷纷点头,诚然,索拉姆说出了他们的一致感受。在观看雷诺教授的手术过程中,他们确然强烈的感受到了这两种本是水火不容的东西被奇妙的统合在了一起。正因为这样,按照埃博总统的病情,换作是他们来进行同样手术至少需要五个小时以上,并且预后绝不可能似这样良好,而雷诺只用了一小时五十一分钟! 幻灯幕布上的图象一转,换作了接下来进行的心脏搭桥术,进行手术的**.罗迪克博士乃是法国首屈一指的心脏外科专家,从手术开始到结尾,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愉悦,而手上的动作也是出奇的流畅,手术的整个过程让人浑然忘却了时间的紧张流逝,直到为埃博总统缝合上最后一针后,罗迪克博士望着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病人的眼神也很是奇特,那就完全似一位厨师或者画家,在做出了毕生的颠峰之作后,意犹未尽的虽然疲累却很是满足表情。 终于,屏幕上的图象放映完毕,只有背投仪还在“嗡嗡”的空转着。院长伊卡里瓦淡淡的道: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的这句话在与会人士中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见他们一脸错愕,或有的人若有所悟,院长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画面被迅速的快进,最终定格在院长所说的时间段上,雷诺正举起右手,向旁边轻而有力的挥了一下。 “屏幕继续快进,罗迪克博士在手术完结后,作了个基督徒的庄重手势,却转头向旁边说了一句话: “非常感谢阁下能给我这个机会。” 这句话说得极轻,但还是能从口形中辨别出来。 “雷诺是苏格兰人,素来都眼高于顶,他的这个手势的意义表示感觉,而且是很庄重的含义。而罗迪克博士虽然低调,这个人也称得上是心高气傲,他们这样向一个人慎重道谢是为了什么?而这个人又是谁?”---- 没有人回答,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却都在每个人的心中呼之欲出---- 张华木。 院长按动了一下按钮,投影仪开始播放张华木进入手术室后的过程。这时候,就由曾在中国北京研修过,对中医此道有一定了解的基斯在旁进行解说。如果说先前的雷诺与罗迪克给他们的感受是高山仰止的难以企及,而张华木的一举一动都令他们觉得如春风过面,叫人生出亲近之心。 一帮人看他进针出针的一系列动作,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意,那种自然而然,如水到娶成的老辣沉稳,很难想象他运使的是一根小小的细针。 “他持针的手法,姿势与我所学的完全不用。”基斯一面解说着,一面伸手指点着。“通常进行针灸的医生都是以右手持针,拇,食,中指夹持针柄,以便用力。 “而他所取深刺的几大穴位。在中医上也都是不可擅刺的禁穴,哪怕一定要进针,都必须与皮肤表面呈十五度左右平刺而入,决不似他那样深刺入脑。” 等基斯介绍完,索拉姆副主任沉声道: “我认为,这名中国人敢于如此大胆,应该是由两个我们现在还无法解释的迹象决定的。” 院长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带了赞许之意的道: “你说。” “各位对这位张先生在进行针灸前点燃的那神秘香料都该还有深刻印象吧。那香料所发出的气息,我虽然只是在室外嗅到一点残余,也觉得那种味道平生从未闻到过的,当真称得上是令人心旷神怡----我们必须注意到,总统在吸入了大量那种烟雾后,本来恶化的状况就立即得到了控制。而其后雷诺先生与罗迪克博士所展现出来的超水平发挥,固然同灵感的被激发有关,我也有理由相信是因为吸入了室中残存的烟雾所至。” 他侃侃而谈,参与会诊的医生们包括院长都内均颔首表示赞许。 “其次,总统的病情再次出现转机,就是在他以针深刺入大脑之时,各位请看。”幻灯屏幕上顿时出现了张华木一针刺入埃博总统头顶四神聪穴的慢镜头。 “这一根长针直插进去十厘米以上----我们姑且将这根柔软的细针如何穿透坚硬头盖骨这个问题放在一旁----各位都应该明白正常情况下这一针刺入大脑的后果,而这个时候总统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幻灯片上立即显示出埃博副总统本能的抽搐,血压降低,呼吸急促的痛苦模样。但是随之就渐渐缓解,最后面容也安详起来。 “我经过仔细观察后,从这位张先生的一些细微动作中寻找到了一个答案。”索拉姆眼神锐利的道。 “你们看这位张先生手的动作,再看看他所使用的针有什么不同?” 被他这么一说,几位在场参与会诊的专家都注意到了:张华木凡是需要对埃博总统的致命处深刺的时候,他选取的银色细针的针尾都颇粗,而末端都有一个精美装饰物。再看看张华木的手势在提插捻转后还会偶尔作出一个按压的动作,在场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找到了答案: “注射!” “他的这根针应该是中空的,通过对那末端的挤压,就能将药物缓慢的释放到刺入的部位中!” 看着这一帮颇为兴奋的下属,院长却叹了一口气。索拉姆也苦笑道: “我们虽然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可惜这答案却根本没有什么价值。那神奇的香料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银针中所置的药物为何,那也是一个秘密。” 这时候,忽然有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白人医生慌张推门进来,惊急道: “不好了,总统的病情突然恶化!” 一代神医张华木(六) 一代神医张华木(六) (我在这里先对朋友们说明一下,外传主要是对以往的情节一些交代,比如说已经有朋友提到,主角明明是个纨绔子弟,为什么医术还那么了得。(手打小说)外传的情节是早就写好了的,并没有影响到我现在写正传的过程) 监护仪上的数据在急剧的波动着,每一条曲线的跃起陷下,每一个数据的升高跌落都扣动着人的心弦。在接连采取了数套应急的医疗方案后均宣告失败后,恺撒里医院立即向张华木所在的酒店发出了病危警告通知。 不到二十分钟,张华木便第一个赶到了现在,显然这短短两个小时的休息不能抹去他身心的疲惫,以至于头上的几缕白发与眼角,额际的皱纹分外深刻,但他的眼神依然是温和而镇定,一路急行,一路还宽慰引领着他的护士: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经过我们临走时候的仔细检查,总统阁下的病情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应该是简单的术后综合症吧。”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沉重,要知道这所医院无论是从设备还是医务人员的培植,都算得上是牙买加国内首屈一指,世界上最新的尖端技术交流都可以在这里见得到,试问若是普通的术后综合症,又怎么还要惊动他们? 一进入重症监护室,张华木便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他口中不说,只见埃博总统面呈灰黑之色,嘴唇发白,浑身上下不住颤抖,浑身上下冷汗淋漓,连带病床上的被单都被尽数汗湿。 伸指诊脉,其六脉弦滑,洪大非常。张华木心中一凛,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细针扎入总统的手背,再抽出后凑到鼻尖上嗅了嗅,缓缓的抬起头来对值班医生道: “你们马上应用卡马奇(二巯丁二酸,为一种解毒剂)进行肌注,还有,马上通知考格拉先生来!” 他一直都是温和从容的模样,如今面色凝重的发话,周围的医护人员虽与他陌生非常,还是恭敬答应,不多时考格拉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从微乱的头发与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可以看出,他也是在倦极的酣睡中被人叫醒,那双鹰隼也似的血红色眼睛直勾勾的在室内扫视了一周,先在总统的面颊上盘旋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张华木的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任谁都听得出他话声中强自压抑的怒气,任谁也为那双目光中充满的凶狠之意而不寒而栗,事实上,在牙买加这个国家里,关于考格拉的传闻有很多,但大多都同血腥和暴力有关,据美国中情局的调查显示,若没有考格拉这个情报局长为埃博副总统在仕途上扫清障碍。清理异己,那么埃博也根本不能这么快就能问鼎权力的最高峰。 当然,扫清障碍,清除异己这八个字说来简单,内中包含的勾心斗角,阴谋暗杀却是一时间难以尽述。唯一能肯定的是之中的凶险曲折,惊心动魄决不会比战场上逊色多少。但是考格拉不仅仅为埃博所在的政党倚重,更被敌对方的人也器重,觉得他在对外的联系事务上或不可缺,这就十分难得了。 张华木却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的道: “副总统阁下这不是病,而应该是中了毒。这剧毒照我看了,应该是出自贵国伏都教。” 他只说这一句话,就又转头去查看眼前人的病情,这因为张华木知道眼前的这阴沉黑人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有个好处就是简便快捷。很多隐藏起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必事无巨细交代清楚,他自然会做得无微不至。 例如先前张华木只说了这一句话,这一句话中却包含了许多疑点,试问埃博何等身份,身处这被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的高级看护病房内,这来自伏都教的剧毒又是从何而来?下毒的人是谁?他还会不会有下一步行动? 这些东西都是面色铁青的考格拉急需解决的,而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马上付诸了行动----在短短十分钟内,这医院里几乎就成为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整所大楼被立即清场。任何一个可疑分子都被仔细盘查。 最后疑点被聚集到了药房的一名护士身上。就是她,一手调配了输入总统体内的药物。随之而来的搜查显示,她的手提包中虽然没有任何毒物的迹象,却发现了一个鸟头人身的徽记----这恰好是伏都教教徒的标志。 紧接着对她的银行户口盘查显示,就在今日上午----确切的说,正是埃博总统手术成功后一小时,她的帐户上就被打入了十万美金。或许一位副总统的的生命源源不止这个数目,但对于一个小小的医院护士来说,那已是一笔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巨款。 尽管下毒的人已被找到,但这种亡羊补牢的行为无疑对埃博副总统的病情没有半点帮助。一干闻讯赶来的专家在使用了所有最昂贵最先进的抗毒药物后,唯一能做的事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向死亡的深渊滑落。 这个时候,人们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张华木,毕竟这个中国人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谁又能担保在他身上不会将历史重演? 但是他们却找不到张华木。 这只因为张华木已在考格拉的临时办公室外。 张华木进门的时候,正好是那名精悍壮汉莫里对考格拉作最新情况汇报的时候: “先生,那女人的资金流向已经查明,乃是从牙买加商业银行汇兑而出的,出款人用的假名,但我们仍然通过监控录象查到。此人的真实身份乃是国防部长的机要秘书达卡里。 考格拉沉思了半晌,他的嘴角此时向下撇,看上去分外的阴森险刻,右手终于断然的作了一个向下切的手势。莫里乃是他的心腹,用力点了点头,狠毒道: “先生放心,达卡里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说着便欲转身行出。哪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谁叫你杀达卡里的?” 莫里回身愕然道: “考格拉先生,不是…….?” 考格拉目视窗外,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语声沉冷非常: “我刚刚收到线报,达卡里乃是由参仪员马瓦斯主使的。” 莫里浑身上下都是一颤抖,抬首惊道: “局长!马瓦斯乃是副总统大人的亲儿子,他怎么会主使人做出这等事来!” 考格拉面肌抽搐了一下,冷冷道: “他一直都嫉恨我后来居上,受到埃博先生重用,而他反受冷遇,眼见得这次大选即将获胜,他更是不愿我更进一步,于是便以此为进身之阶,投靠了总统那帮人。这个人不除,迟早都是个后患。你放手去办,尽量做得像意外,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莫里此等事情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自然是驾轻就熟,当下领命去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考格拉的真实身份乃是埃博副总统的私生子,马瓦斯乃是埃博三子二女中才能,心机最高的一个,他与总统方面有所往来诚然不假,但若说要杀父献媚,那却也是捕风捉影的揣测。真正惹得考格拉心生杀机的是因为他忌惮这位哥哥能够对他往日的地位产生威胁的实力! 见到张华木,考格拉的面色缓和了些,但是他的目光依然阴沉而锐利: “张先生,我希望你给我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副总统阁下的病情稳定下来了吗?” 张华木双眉紧锁,焦虑之色溢于仪表。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不想危言耸听,但是如果我在三小时内找不到所需要的药材,那么埃博总统的病只怕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考格拉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上身微微前倾,眼神凶狠若捕食的鹰隼: “张先生,那你还在等什么!” 张华木丝毫不为他的凶暴态度为忤,温和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考格拉先生,只是我需要的药材在这繁华都市中很罕见,需要你给我一些协助。” 考格拉断然道: “没有问题,只要能挽救副总统的生命,哪怕你需要的是活人的心脏,我也可以授权给你。”---- 一句话,就直接映射出这名大权在握的局长的专横凶残! 张华木皱了皱眉道: “我要的东西乃是毒蛇身上的新鲜蛇胆,我想附近应该只有动物园中才有,因此需要考格拉先生授权给我,避免引起太多的误会。” 考格拉按了一下桌子上的电铃,马上进来十名神情冷酷,健壮非常的黑色西装大汉。他对着张华木挥了挥手: “你们马上带上所属的小分队保护张先生去市立动物园,我会打电话给园长说明一切,倘若有任何人敢对张先生的行动产生阻挠的,我允许你们采用任何极端的手段!” 一代神医张华木(七) 一代神医张华木(七) (我在这里先对朋友们说明一下,外传主要是对以往的情节一些交代,比如说已经有朋友提到,主角明明是个纨绔子弟,为什么医术还那么了得。(手打小说)外传的情节是早就写好了的,并没有影响到我现在写正传的过程) 就这样,仅仅过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张华木就带着一名神情惊慌,面色都还有些青白的男子回到了医院,那男子的身后还负了一只颇大的坚韧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住起伏蠕动着。 这男子乃是动物园蛇馆的饲养员,忽然被人强叫了来,直接手枪顶在头上,命令他将所有剧毒蛇类都捕入袋中带走,这下什么喜玛拉雅白头蛇,非洲角蝰,红竹蛇,美国亚利桑纳的山王蛇,黑曼巴,非洲的死神树眼镜蛇都与这位工作人员来了次亲密接触。好在他素日里也颇为勤奋,对工作甚是敬业,于这些蛇类的习性颇多了解,因此也就有惊无险的满足了这些突然出现的国安局凶神恶煞的要求。 毒蛇非常危险,但是被喷入特效麻醉剂后的毒蛇就只能任人宰割,失去抵抗力,张华木手边早已备好一把锋锐的银制小刀,只见他的手指灵巧的一转一剥一拉,一枚枚青黑色的蛇胆被纷纷割了出来,丢入早已预备好的多只小碗中,碗里盛有事先调配好的药物,每隔十分钟就强行给依然昏迷不醒的埃博副总统灌入一碗。说来也怪,那闻起来腥臭难当的药剂,患者却哪怕在昏迷中也本能的作出吞咽动作,看那模样喝得当真是甘之若绐。只是可怜了那些珍稀毒蛇,平空遭此无妄之灾,动物园的蛇馆自此大劫,也是大伤元气,导致暂时关闭了好长一段时间。 正在看看首都周围的蛇类资源已经渐枯竭,考格拉打算动用军机从邻近城市空运调拨蛇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埃博副总统终于醒了转来! 得知这个消息的考格拉心情究竟如何,那还是无人得知的,但他的身边人却无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大气。自从副总统病发以来,这位一直都阴狠深沉的局长就更加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做下属的整日对着他那张脸,心情自然也是惴惴不安的阴郁。如今人逢喜事自然精神爽,相信工作中的气氛也会有很好的改善。 wtc世界卫生组织联合锋会很快也即将结束了,参加会议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小小的插曲----虚怀若谷的张华木对此事的态度只是微微一笑,其余的东西缄口不言,而罗迪克雷诺等人虽然对张华木甚是推崇,但心高气傲的他们当然也不会将被东方医术凌驾于自身所学的东西主动宣扬出来---- 因此那些人所知道的最多也只是仅限于当地报纸上的:埃博副总统略染微疾,经多方治疗后,已能进行日常工作云云。 因此他们也绝对绝对不会想到这“略染微疾,多方治疗”之中发生了如许多的曲折波澜,更不会知道与会的中国人士中,已出现了这么一位能够凭借自己独到的中华医术与世界医术顶级水平分庭抗礼的敦厚长者! 机场,天色正晴朗。张华木转望一望无垠的苍穹,湛蓝色的天幕仿佛是浸透了一万年的寂寞,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远方正有微微的隆隆声传来,即将登上金斯顿机场的班机返回上海,再转车到wk市回到工作单位。风吹起了他的黑色长衣,挡住了他手上的那只黑色密码箱,箱子里是考格拉奉送的五十万美金。 “张先生。” 这句话却是用生硬的汉语说出来的,张华木心中微惊,一回头就看见了考格拉那张阴郁的脸。 张华木点了点头,温和道: “考格拉先生是来送我的?” 考格拉前行了几步,同张华木并肩而立,也遥望着远处的天空,淡淡道: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张先生。” 他虽然说是请教,但是话中之意却有一种不容人不说的强硬感觉。张华木情绪上没有任何恼怒之意,岁月早将他的火气磨砺得一干二尽,余下的俱是智慧与深沉,他微微一笑道: “你说说看。” 考格拉转头过来,直盯着他的眼睛,厚厚的嘴唇蠕动轻声道: “你第一次碰到我在医院里说的隐疾是什么意思?” 张华木正色道: “隐疾就是说身体内隐患着的疾病。” 考格拉将身子前倾了少许,居高临下的一字一句的道: “我在这几天里,已在三所医院做了五次最全面的检查,都显示我的身体非常健康,根本就没有任何疾病!我……很不喜欢说谎话的人!” 张华木微微一笑,他环顾了一下,看见窗户旁边有几段大概是机场后勤工人用剩下的铝线,他行过去信手拈起一根,来回的将其弯曲了大概二十下,那铝线自然就折断了。接着他又拿起旁边的另外一根,继续来回弯曲了七八下。然后把它拿到考格拉的面前: “考格拉先生,这根铝线你能看出来有任何问题吗?” 考格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用普通的检验手段,一样检查不出来这根被我曾经弯曲了七八下的铝线会有什么问题,但你绝对就不能说它就没有存在了安全隐患----就如同你身体中的隐疾,检查不出来却也不能否认它的客观存在。” 张华木看着考格拉的变幻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接着道: “或许我的说法很抽象,但是阁下,某些客观的事实正在腐蚀着你的健康,比如你的痰液直沉入水,比如你的印堂泛出青黑之色…….这都是我所研究了毕生的中医书籍中所提到过的不良先兆。或许要让你明白这一点很困难,但你至少要明白另外一件事情,我绝对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考格拉黝黑的皮肤上微微泛出了油汗,他良久才道: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治疗?” 听到这个问题的张华木叹了一口气,他望向远方,似乎带了些忧郁的道: “就你目前的情况而言,出现临床上的症状还至少要个五六年吧,但要清除眼下你体内肾虚瘦郁的,我却是力所难及的。” 得到这个答案的考格拉无疑非常不满的,他冷冷的道: “换一个能让我满意的回答。” 仿佛为了加强说服力似的,周围立即有几名神情冷漠的魁梧黑人双手抱在胸前站了出来,将张华木围住。张华木却直将那几个人当作空气一般,淡淡道: “考格拉先生,你要知道在医学界里,治疗的有效率与治愈率完全是两回事,就算再好的医生,他对病人的治疗有效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是治愈率能够超过五成那已实属难得。事实上,人类不可能治愈的疾病很多,例如高血压,例如肝硬化,又比如副总统的过敏体质与他的心肌纤维化。你必须得面对现实!” 考格拉默然了一会儿,涩声道: “照你这样说,我这个什么虚什么郁的,也属于无法彻底治愈的病了?” 张华木点了点头,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既有些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傲,更带了些英雄迟暮的落寞:“一定要说无法彻底治愈,那…….那也并不尽然。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 张华木一面说,眼神却变得很散乱而遥远,他的手抚在了胸口上: “考格拉先生,实不相瞒,我在为副总统阁下施展针灸之术的时候你应该在旁边,看到了我取针时候的情况吧?” 考格拉沉声道: “是的,我在收藏方面还有一定研究,张先生你的那个神秘的木盒子应该是非常名贵的古物。” “这个盒子是从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据说从宋至今,已近千年。阁下应该看见了里面还有两个子盒,暗合周易阴阳之分,我所使用的银针就是从阴盒中取出,名为天干地支针。” 考格拉能于壮年爬升到如此高的位置,自然心思也是灵动无比,顿时想到一件事道: “你要说的是不是,要将我体内的隐疾彻底治愈,就得使用那个金盒中的针?” “不错。”张华木缓缓苦笑道:“只可惜我至今还没有掌握到运用里面这传承千年的金针的方法----事实上,据我们的族谱上记载,它们最后一次被成功运用来治疗病人,那还是在接近两百年前。” 考格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上肌肉扭曲了一下: “你似乎根本就没有给我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张华木摇了摇头,苦笑黯然道: “或许一个人可以花上二十年的时间,靠自身的勤奋与努力来将很多事做好,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是单凭勤奋是不够的,还需要天分和运气,否则爱因斯坦就不可能整整几个世纪才出现一个----非常不幸的是,想要熟练的运用这盒二十四支金针,需要的也是非常刻苦的努力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天分。”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从此就只能过着清苦的生活,然后你口中的隐疾就出现来一点点的折磨我的健康,最后等候上帝的召唤!” 张华木温然道: “不会的,我虽然无法根除你的肾虚瘦郁,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远离**,夜生活,烈酒,女人,毒品,定时服下我给你开出的药方,那么它至少十年后才会出现临床上的症状,并且它通常是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难以收拾的危害的。” “只是通常情况下?”考格拉凶狠的眼神仿佛想在张华木的脸上寻觅什么似的。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更何况是关系到人的健康?”看着空中呼啸降落的上海东方航空的客机,张华木拎起了手提箱微微一笑。“考格拉先生,我对我的病人都是一视同仁,对于你的病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八成还是有的,我得走了。” 考格拉阴冷的眼睛在张华木的面上停留了整整数刻,终于挥了挥手,四下里的黑西装让出了一条通往登机口的路。 “你是我见过的最神秘和神奇的医生,但我要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将你在这里见到的或者是听到的东西说出去,否则无论是对你或者对我,都很不利。” 张华木点了点头。 考格拉又凑了上来,看着张华木,犹豫了半晌道: “无论如何,副总统先生的病是你治好的。你是牙买加的朋友。” 他接着小声在张华木耳旁说了一串数字。 “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打这个电话!” 张华木心中一动,牢牢的将这个电话记了下来。便向飞机场行去,在通过登机口安检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前方游客手中拿着的报纸上登载的一则消息。 “今日上午闹市区发生一起惨烈车祸,参仪员马瓦斯乘坐的汽车不幸与前车追尾,连环相撞,目前已被送往医院紧急救治。” 目睹此消息的张华木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的眼前又浮现出考格拉阴冷的表情。古书上有云:不为良相,则为良医。现在看起来,自己确实不适合勾心斗角的官场,而为求自保,平生正直的张华木也难得的说了一次谎---- 关于考格拉的潜在性疾病,他早已经看了出来,那是先天性基因缺陷与后天不良生活习惯的结合,而这种带着缺陷的遗传基因很可能就来自于考格拉的生身父亲,埃博副总统身上。因此,考格拉发病的日期并不是十年后,而是不超过四年,而张华木的把握也不是八成,而是一成不到。 “除非……” 张华木的手又抚上了胸口,他的眼神中的期待一闪而逝,代之的是迷茫,愧疚,惆怅混杂的神色。他凝神良久,终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修长的身影没入了机舱的门中。 第九十二章 电话 第九十二章电话 当张立平再见到这位美艳的容光焕发的老板娘的时候,他正在很用心的对付着一块切得薄而宽大,红白相间的烟熏腊肉。(手打小说) 这是酒吧提供的免费工作餐----当然也可以看作是消夜。从这方面,就可以看出这老板娘对员工的生活还是很上心的,香喷喷的白米饭,一大盘子绿油油的炒油菜头,一大碗盛得满满当当的腊肉香肠,还有半盆子热气腾腾的菜汤。完全不似其他地方就一小盒盒饭的虚伪模样。 对于忙碌到已是冬天凌晨的劳累员工来说,搓着冻红的手,扒上那么一大碗饭,喝上几口热菜汤的感觉已不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了,这寥寥几道热气腾腾的普通的家常菜,却很是有一种家庭的温馨。对工作的这个集体自然就会生出一种归属的感觉。 今天整整收了几乎近百块小费的“干豇豆”早就将与张立平的那点冲突抛到脑后去了,跟在他身前“平哥”长,“平哥”短的,就差没将尾巴摇起来。这工作餐也是他献殷勤也似的带着张立平来吃的。只是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很有些没吃晚餐的嫌疑。 “看来……”林媛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立平和“干豇豆”:“我似乎有些多虑了,你不仅酒调得好,在做人上还很有一套啊。” 张立平用力的咽下一口白米饭,又大喝了一口菜汤将之冲下肚。拍了拍胸口翻了翻白眼,勉力的摊开左手向着林媛有气无力地道: “老板娘,你这个资本家!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 林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见面就开口要钱的员工,愕然了一下: “什么?” 张立平很认真的道: “我这只手现在已出现皮下轻微水肿,软组织过劳。韧带拉伤等复合症状,你老人家要是再不拿钱来治治。我就得请假一个月,当然,工资奖金也要照算了。” “你敢一个月不来试试?”性感的老板娘皮笑肉不笑的道,她的语气,语音,表情,动作。无不让人联想到**中的女王。若是再加上一根皮鞭,那就非常之完美了。张立平连同旁边地人一齐打了个寒噤。 “老娘刚刚给普尔马斯特下了十三万的订单,为地就是弄来你要的那些什么什么牌子的破酒!你敢撂挑子仔细老娘让你去扫一个月的厕所!” 美女老板娘一展现泼辣风范,张立平立即噤若寒蝉,偷偷的扒了几口饭,夹了两片香肠将自己的嘴塞住。老板娘环顾四周,满意的笑了笑才道: “今天在我们这位新加入地首席调酒师的带领下,大家都表现得很好。是有目共睹的,再坚持一个小时就打烊了,若是连续三天都能维持今天这个水平,我给大家包一个大红包!” 果然金钱是激励士气的最好方式,一干人本来都是无精打采的,听了立即欢呼起来。张立平正摇着酸痛的手腕想着回去如何处理一下。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林媛身旁的那个秘书小红见周围没人注意,就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条黑色的带子,笑着说道: “这是经理嘱咐要给你地,她说,将这东西用力缠在手腕上,使力的时候小心些,就不会那么疼了,并且明天批准你晚上七点再来上班。抽时间多休息休息。看看医生。” 张立平自己就深通医理,什么医生是用不着的了。回去扎几针请人帮忙拔拔火罐就成。没想到等旁人走掉回去工作的时候,小红又将他叫了过去,暗地里递了个信封给他,说是今天因为没有通知收银台,因此也就未能统计他卖出的酒的数量,老板娘就直接封了个红包给他,因为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地关系,现在可以回去了。 张立平也没有推辞,打开一看,里面却是整整六百块,他虽然知道自己给店里带来的利润远远不止这个数,但还是在心里佩服这美女老板娘拉拢人心的手段高明。 当他回到住处时,已快接近凌晨两点了。这个时候张立平却没有什么睡意,回想今日一天的经历,当真恍然若梦,加上又忆起几个小时前倒在暗巷里那种心灰意冷的颓然感觉,坚强如他也不禁很有一种想找人倾泻心事的冲动。 不觉间,他竟很有些期待的拿起手机,呆呆的看了一会儿通讯录,那上面,第一个号码便是佳玉: “嘟…….嘟嘟……”张立平心中一喜,竟然没有关机,很快的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略带气喘的声音,听得出来,那边地环境很是嘈杂。 “喂,喂,你找谁?” 佳玉地声音有些急噪的味道,张立平有些楞了,心里不禁有些异样地感觉,好一会儿才很有些干涩的说: “原来我都没在你的通讯录上啊。” 佳玉也听出了张立平的声音,忙笑道: “没啊,我这里有些忙,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这时候她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很有魅力的模糊年轻男性声音: “王小姐,我有荣幸再请你掏一支舞吗?” 张立平听了,心中茫茫然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佳玉这时候才道: “喂…….我现在有点忙,等下打给你好吗?喂…….喂?” 张立平吁出一口气,缓缓的将手中的电话合上,心中的感觉很复杂而紊乱,他的本意是想找人抒解一下烦乱的心情,没想到现在却更加郁闷了。正发愣间,却发觉左手已经拿起电话,飞速的在上面按着另外一个号码,张立平本有心阻止,大脑却始终没有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 这个号码的主人,---- 叫做张雪。 “嘟……….嘟嘟……”出人意料的,张雪的手机也没有关机,很快的,就传来了她温和而柔美的嗓音: “立平?” 张立平楞了楞,没有说话,或者说,他却根本找不到说什么话好,而张雪却也没有催促,只是在电话那头安静的等待着,---- 仿佛一个体贴的小女人那样的等待着。 “我…….我心里很烦。”张立平涩声道。“你有时间吗?” “恩,我很闲的,你想说什么就尽管对我说吧。”张雪温温柔柔的说了一声,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母性的体贴入微的温柔,这聪明的女孩子知道必然还有下文,自己现在的工作就是做一名安静合格的听众。 “我开始给佳玉打了电话,可是她很忙,似乎是在舞会上,不大理我,我就打给你了…….你不要多想,我先打给她,是因为我的电话通讯录上,她的名字排在前面,顺手就先按进去了。” 张立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但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应该要坦诚,只有真诚才能换到别人的真心。 “恩,没关系的。”张雪依然温柔道。事实上她的心中要说没有恼怒,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张立平主动将这件事情讲给她听,却足可以将这种恼怒抵消掉,她也明白自己比起佳玉,的确有着曾经交过男朋友的劣势,因此就算张立平不解释,她也最多嗔斥几句而已。 隔了好一会儿,两人似乎都又找不到话题了,但均舍不得挂断电话,夜是那么的安静,只是单纯的听着电流在话筒中发出的轻微声响,就令两人均生出一种相互依偎的温馨。 “你现在在做什么?”张立平终于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我?我啊?”张雪失神的楞了下,忙回答道:“刚看完电视,我正看书呢,躺在被窝里正想睡,你就来电话了。” 也不知道怎的,张立平忽然想起了上次去游玩时候,张雪的那只包裹着黑色蕾丝丝袜的性感小腿,以及被牛仔裤绷得紧且翘的丰臀,他立即觉得喉咙里很是有些干燥,加上心中在佳玉身上得到的挫折感加倍袭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火焰腾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干涩了: “雪儿?” 正半卧在睡床上的张雪听到张立平略带沙哑的男性低沉嗓音,心里猛的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脸竟忽的有些红,忙起身去将卧室的门关了,又从里面反锁,才轻声的道: “你说什么?” 张立平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不由自主的道: “雪儿,我想你…” 张雪这一次听清楚了,心里只觉得甜蜜蜜的,自然又是欢喜,又是开心,咬着唇却故作没听清楚的“恩?”了一声。她这样做的用意,却是想要张立平将“我想你”三个字再多说一次。 “雪儿,我想你…….,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起在天然居我们吃饭的情形……你的腿既富有弹性更是柔软,我还想抱你……,我更想闻到你身上的香味。” 第九十三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第九十三章色字头上一把刀 张雪听他越说越是不堪,心里本来是羞恼交加,很想就此挂断电话,但手却不听使唤,随着他言语的渐渐露骨,身上的敏感部位却开始发热发烫发软,仿佛他的手真的在四处抚过,游走一样,忍耐了一会儿,她还不争气的渐渐发出了那种一听就能让男人变硬,女人变软的喘气声。(手打小说) “雪儿,你怎么不说话,你生气了吗?那我挂掉了……”听着电话那边心上人惶急的呼声。 张雪惟恐他真的将电话挂掉,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我也想你抱我…….立平。” 照说本来很是有些腼腆内向的她,绝说出这样露骨的话出来,但一来是这种电话的方式不用面对面,彼此之间的表情完全看不到,因此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二来则是由于张立平的话也将她确实刺激得春心荡漾,三则是因为她本就深深爱着这个肆意调戏自己的男子,所以才一时间忘形。 这种事既然开了头,那么接下来当然就若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张立平见张雪没有反感,却还柔媚应和,宛转相就,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雪儿,你现在在床上,那不是只穿了睡衣?” “恩……”张雪的回应不仅柔,还有一种刻骨的媚,仿佛是从鼻子里面萦绕了一圈出来,腻腻的在男人的心上勾饶了几圈再收回来。 “那你睡衣下面,是不是什么都没穿?”张立平的声音也有些干涩。 “讨厌……” “说嘛。” “恩…….” “我真想把手伸进你地睡衣里……” 听到了这句话的张雪忍不住喘息了起来。她情不自禁的照张立平的话,将自己的手伸进了睡衣里面,只见单薄的睡衣下,那丰满的隆起一阵蠕动,张雪已经忍不住再度发出了似是难过,实则兴奋地呻吟。 张立平的话尤如梦呓一般,张雪似被催眠了似地。遵循着他的话语在自己丰满的身体上抚摸揉搓着,竟是难以自制。不住的喘息呻吟。好在房门关了,否则外面非听见不可。 “立平,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抱着我亲我吻我。”张雪也顾不得什么羞耻脸面了,将心里的话一古脑儿的说了出来。 “你这个小**!” “人家就是要骚嘛。” “……” 张雪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可是现在却浑身上下直抖,显然真地是动情到了极处。此时她脸颊呈现出一种绯红的艳丽。那被激发出来的大声喘息呻吟声回荡在房间里,却在娇媚之余,还有一种荡人心魄的诱惑。而那淡淡的柳眉,双眼眯成媚人的一条线,长长的睫毛在连连颤扬,偶而轻开启眼帘,眼珠子却是失神迷惘没有焦距。 两个人之间的通话整整持续了接近三个小时,直到张立平地手机没电为止。即使放下电话后的他,脑子里依然充塞了张雪那似是哀怨其实消魂的缠绵呻吟。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张立平只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当阳光缓缓移动到张立平的脸上地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睡像极其不雅,半个身体都压在被子上,双手还将之抱住。张立平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昏沉作痛的脑袋,回想起昨夜的曲折荒唐,只觉得恍然如梦一般。 出来梳洗完毕以后,却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张立平懒懒的摇摇头,打起精神来寻出一叠白纸,按照王教授所要求的用刀片一下一下的划着。以练习手指的灵敏与感觉度。他惊奇的发现,在经过昨天夜里那种高强度地调酒以后。虽然身体上地酸麻疼痛依然,但自身的掌控度却是提升了很多,以往最多只能达到一刀破三张纸而不伤下一层,现在却能达到五张左右。 “咄咄咄。”窗户外面忽然传来轻微地敲击响声,正专注着的张立平手一颤,险些将手划出一条血口,忙恼怒道: “谁啊?” “是我。”说话的人声音很独特,在坚定里带了一丝忧郁,张立平听出是李海的声音,连忙出去开门。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张立平笑道。 李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你小子干的坏事,自己难道心里没个数,还跑来问我?” 张立平奇道: “我干什么坏事了?” 李海看了他半晌才无奈道: “我真服了你,你说吧,到底和小乔之间出了什么事,今天她一早就打电话给我,说联系不上你了,还在电话里哭得一塌糊涂。让我来看看你,顺便给她电话,弄得我本来是在双流亲戚家都得赶回成都来。” 张立平这时候才记起了电话没电了的事实,他忽然又想起佳玉昨天晚上对自己的冷淡,心里忽然升出一种报复的快意,将电话充上电以后挥挥手,随意的道: “我知道了,昨儿晚上睡得不好,头晕得紧,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李海迟疑了一下道: “要不你拿我的电话给她打过去?” 张立平摆摆头: “不用了,走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海也不便多说什么,两个好朋友便一前一后的向前随意走去。 “你和林薇的关系呢?怎么样了?”这时候校园里的林荫道上布满了落叶,西斜的煦阳映影在上面,镀起了一层温意的色泽,脚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碎裂响上。 听到这个问题的李海身体僵了僵,好一会儿才苦涩的道: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喜欢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张立平却是旁观者清,当然明白他话意所指的是林薇对他和孙云一直都若即若离的模样,劝道: “林薇她是受过伤的女孩子,此前…….又有那种不堪面对的经历,当然在接触到感情方面以后会变得敏感易伤一些。你当然就需要些耐心了。” 李海苦恼道: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孙云这木头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她明显对他就要好得多,许多话也只肯给他说。” “谁叫你这小子以前的名声不大好,还有个什么情圣的外号?”张立平笑着说,他的语音忽转为低沉诡秘: “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通常情况下,女孩子常常对其述说心事的那个人,却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哥哥哦。” 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李海听了,忽然就振奋了起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也!” 张立平笑道: “你只是因为身在其中,看不透这里面的关窍罢了。” 自己的困惑解决了,李海却立即就开起了张立平的玩笑: “你可别老顾着说,倒是你这家伙,楞是在张雪和小乔间周旋了一学期,好处都让你给占尽了。” 扯到自己身上,张立平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李海忍不住道: “你和我说实话,张雪和小乔,你究竟喜欢谁多一些?” 其实这个问题张立平早就无数次的扪心自问过,然而张雪的温柔才气与佳玉的娇俏可爱在内心的天平上处于微妙而均衡的位置,或许他的潜意识里就有着这样的感觉:倘若一定要舍弃一个,那还不如维持现状最好。事实上,张立平本来有着太多得到她们身体的机会,但他也知道,一旦碰过其中一人,那也就意味着目前这种状况的完全破裂,所以,他宁可压抑自身的本能,也很不愿意打破眼下这种微妙的局面。 见他陷入了沉思,李海也不愿意打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 “立平,人一辈子,有的时候总是要作出些选择的。” 张立平沉默。 不语。 李海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种事情旁人说是没什么用的,惟有自己将心结解开才是最为关键。他转身向学校门口走去,忽然回身补充了一句道: “别忘了给佳玉电话,我可是答应了她要把话带到的。我这几天忙着打工演出的事,就没空来找你了。” “知道。”张立平点点头,挥挥手道: 到了晚上七点,张立平带上电话,找了根布条将手腕牢牢缠住后便向黑匣子走去,一路上他闲着没事,便给拨了拨她的号码,可是却得到了“你的手机已经欠费”的提示,他这时候才想起昨天晚上少说也和张雪聊了两个钟头,这可是长途加漫游啊,也不知道欠费多少,但这时候看看上班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也只得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现在酒吧里还颇为安静,至少要九点以后才会迎来一个小高峰期,张立平走到了昨天呆的副吧台前,不少的同事见了他都面带笑容的打着招呼,“干豇豆”却是住在这里的,早早就来这里候着了,早就将凳子,杯子擦得干干净净。 第九十四章 联系 第九十四章联系 到了晚上七点,张立平带上电话,找了根布条将酸痛的手腕牢牢缠住后便向黑匣子走去,一路上他闲着没事,便给拨了拨她的号码,可是却得到了“你的手机已经欠费”的提示,他这时候才想起昨天晚上少说也和张雪聊了两个钟头,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昨天晚上打的可是长途加漫游,也不知道欠费多少,但这时候看看上班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也只得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手打小说) 现在酒吧里还颇为安静,至少要九点以后才会迎来一个小高峰期,张立平走到了昨天呆的副吧台前,不少的同事见了他都面带笑容的打着招呼,“干豇豆”却是住在这里的,早早就来这里候着了,早就将凳子,杯子擦得干干净净。 “平哥!来了啊!”干豇豆一面拖着地,一面指了指吧台里面的一套崭新的制服,上面还有一把钥匙。 “这是红姐刚才送过来的。说这是上班的时候的工作服。必须要换上,钥匙则是我们每个人都在楼上有个储物柜子,你看看钥匙上的编号,到时候对号入座就是了。” “红姐?”张立平旋即想起,她就是美女老板娘身边的秘书了。这时候已经渐渐有顾客上门,大多都是说笑着过来点杯东西。 这些率先前来的顾客大多的目的自然是冲着张立平而来,他们点的许多鸡尾酒都很是冷门偏僻,但因为邪之左手存在地关系。只要是留存在张立平记忆里的东西,它都能若机器一样精确的将之复制出来---- 当然,价格自然也是与难度成正比的。 这些客人拿到点的东西以后,就径直到这边靠近副台的桌子上坐下,因此诺大的酒吧中反而形成了一个独特地景象,其他地方空旷非常,只有张立平打理的吧台周围密密麻麻地坐了一圈子人。大多都在小口的品着酒,间或小声的议论一下。点点头。显然,这些顾客不仅是会点酒,更懂得喝法,从他们满意的神情里,可以看出大多数都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调酒师弄出来的东西非常满意。 应付好这批客人以后,张立平记起电话欠费的事,就丢了三百块钱。让干豇豆去帮他买充值卡,这小子又收了几十块小费,简直将张立平当作老大,自然就忙忙地赶过去了。 鸡尾酒分为短饮和长饮。 短饮,意即短时间喝的鸡尾酒,时间一长风味就减弱了。此种酒采用摇动或搅拌以及冰镇的方法制成,使用鸡尾酒杯。一般认为鸡尾酒在调好后10-20分钟饮用为好。大部分酒精度数是30度左右。像现在这批客人所点的,大多都是要的短饮鸡尾酒。这种酒最是考验一个调酒师的能力,所耗费的精力也极大。 而长饮,是调制成适于消磨时间悠闲饮用的鸡尾酒。对上苏打水,果汗等,长饮鸡尾酒几简全都是用平底玻璃酒杯或果汁水酒酒杯这种大容量地杯子。它是加冰的冷饮,也有加开水或热奶趁热喝的热饮。与短饮相比大多酒精浓度低,所以容易喝。依制法不同而分若干种。 张立平就考虑到来这里的人,若真是为了喝酒而来的,只怕还不到十成中的一成,其余地人大多就是喝个新鲜热闹,图的是刺激,这样的顾客就需要事先调制几款长饮型的鸡尾酒事先摆放在那里,价格可以定得便宜一些,口感则能保证比其他酒吧的好,再起一些新颖噱头的名字。比如说色泽鲜红的叫美人血。清澈的名为情人泪,口感辛辣后劲足的叫满江红。休闲一些的叫千事可乐,就一定能大幅度缓解昨天晚上那样地压力。 没过多久,张立平这边地柜台上就摆上了五个小圆玻璃缸,缸上面还有着小巧玲珑的水龙头,以便随时放酒,里面地酒液芳香扑鼻,红的红绿的绿,很具卖相。 美女老板娘林媛照例每天晚上都要下来看看的,她本来很有些担心似昨天晚上那样的混乱场面出现,却见整个酒吧中,竟是接待客人最多的张立平这里显得最是井井有条,虽然身边只有五个人,却各司所职,收银的收银,端酒的端酒,打下手的打下手,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说起来林媛见了也很是惊奇,她当然看得出来,出现这样的情势当然是由于这个小小集体上下一心的缘故,她所惊奇的是,要知道,不要说“干豇豆”昨天还同他干过架,就是收银的王丽,端酒的何勇,都是店里有名的刺头儿,属于既能干勤快,性格也很是古怪的那种---- 张立平这个年纪轻轻,刚来才一天的新人,是怎么在这五个人中建立起自身威信的?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 利益。 今天刚刚上班以后,张立平便与身边的这五个人召开了一次小小的会议,说是会议,其实也只是他一个人定下了一条规矩。 上班时间内,在副吧台工作的人所收的小费要拿出来统一分配,五人均分。这样算下来,这五个人的月收入会整整多上三分之一,无论是谁,也不大可能同钱过不去的。张立平的权威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树立了起来。 这个主意立即就被大多数人采纳了,这个方案里面,其中有损失的就是张立平与干豇豆,而收银员王丽却是最大的获益者---- 只是本该反映最大“干豇豆“却没什么意见,这却是因为王丽虽然性子泼辣,却也长得很有些标致,”干豇豆“早就有勾兑之心,纵然对张立平的分配方案想提出异议,被王丽杏眼一瞪,立即涎着脸笑起来,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而对张立平而言,他眼下每天的小费收入虽然颇多,但以后开学了,每周只能抽星期六,星期天的时间来,这份灰色收入就着实有限了,不如自己干脆损失一点金钱,换来在工作环境中地位的稳定团结,自己能多卖几杯酒,换出来的提成也只怕也绰绰有余了。 因此这美女老板娘就算再是聪明,也想不到这其中的这许多变数,称赞了几句,又看到他们预先调制好的那几款长饮型的鸡尾酒。各种都倒了一点来尝尝,当真是赞不绝口。忽然又对张立平道: “对了,你过了今天以后,给我拟订一份清单,将销售额度最旺的几种酒统计出来,我昨天想了想,决定对几种只有本酒吧才能调出的鸡尾酒采取限量供应的方式。” “限量供应?”张立平愕然了一下。林媛却叹了口气道: “你可不知道,昨天你提出要的那些酒水原料,很多都是有钱买不到的,必须请人从国外带回来,若不采取限量供应,只怕到时候有客人点名要喝,调不出来的时候,那岂不很是尴尬?” 张立平略一转念,便知道这老板娘口不应心,这些借口看似冠冕堂皇,却不大站得住脚,现在物流如此发达,什么有钱买不到只是托词,限量供应不过是一个营销手段,就一如商家的“跳楼价”“出血价”一样,根本目的就是想造成顾客的一种稀缺的心理,从而拉动其他方面的消费。 接下来,自然繁重的工作就开始了,好在今天有了预先调配好的那五种鸡尾酒在,不少慕名而来的顾客也想喝个新鲜,无形中就大大降低了工作量,于是张立平也有空闲试着自己按照记忆来调制一些不太复杂的鸡尾酒,以免像左手那样教科书一般做得一丝不苟,疲累非常。 半夜一点多吃工作餐的时候,张立平一面甩着酸痛的手臂一面香甜的扒着饭,忽然见“干豇豆”递了三张卡过来,这才想到了手机欠费,连忙将卡一一冲上,查询下余额一看,昨天晚上竟整整打掉了一百三十块钱,不禁暗自咋舌,他又记起了李海嘱咐自己的话,便想了想,试着给佳玉发了个“昨晚玩得开心吗?”的短信过去。 没想到仅仅过了十秒,电话立即响了起来,张立平颇有些犹豫的接起电话,看了看周围,还是接通了。 “喂?”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喂?” 张立平继续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却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呜呜呜呜”的伤心哭声。 俗话说得好,女人对男人最有效的武器就是眼泪,张立平叹了口气,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笨拙的说了句: “你不要哭。” 这句话的效果显然是适得其反的,可以由哭声推断出来,佳玉的泪水一定若洪水泛滥,伤心欲绝,若被不明事理的人听到,准是以为张立平对她干了什么罪恶的事情,还不肯承担责任。 第九十五章 解释 第九十五章解释 倘若张立平这时候能接着对佳玉劝说几句倒还罢了,偏偏这时候音乐又响了起来,王丽还在旁边拉了拉,催促了一句: “平哥,走了。(手打小说)” 佳玉显然在那边听得一清二楚,杏眼圆睁,又惊又气的道: “你……这么晚了,你在什么地方这么吵!那女人是谁?” 张立平一面向着吧台走去,一面歪着头对着电话没奈何的道: “我在酒吧里啊…….人家叫我是有正事的!” “酒吧“二字入耳,佳玉的反应自然不必多说,当真是哭声震天,后面那半句话当然自动略去了,她伤伤心心的抽泣道: “你……你…….你竟然还去酒吧里找女人!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是我爸爸带我去的一个酒会,参加的人都是商业上有头有脸的人!我是实在没办法才去的,你不信可以过来问啊!” 张立平一面歪着头听电话,手上还得忙个不停的进行调酒工作,一不留神就打破了一只杯子,他见林媛的目光扫了过来,忙对电话道: “我现在好忙的,一会儿我有空给你短信。” 说完就立即将电话挂掉收了起来,也顾不得电话那端佳玉的反映了,美女老板娘笑盈盈的走过来,安静的靠在吧台上看他打理好客人,抽了个空笑道: “怎么?女朋友?” 张立平苦笑道: “算是吧。” “怎么。你就怕她怕得这样厉害?”林媛笑嘻嘻的道。 “我不是怕…….”张立平忙解释道。 “是不是怕都没关系。”老板娘笑容一敛道:“规定了地,上班时间不能聊天打电话,违反者罚款五十,拿来。” 张立平又只能叹了口气,只能乖乖掏钱,他发觉自己这段时间这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听说一个人常常叹气的话。就老得会快些。 佳玉的电话却又不依不饶的打了过来,张立平可不想钱包里再给掏出五十块来。忙忙关机。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施施然去了。 对于她的严格,张立平倒觉得可以谅解:自己纵然是有着真本领,才被破格提升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并且很受她地重视。但是相信老板娘身上承受的压力也一定不少,旁人地闲话必然是有的。不遭人妒是庸才,要想在当今这个社会上立足,就必须得既会做事,又会做人。老板娘对自己这样严格要求,其实既是为了封堵旁人的舆论,也是一种爱护的表现。 而他也留意到,自己因为打电话而失手打碎的杯子,隔了一会儿王丽回来告诉他说。红姐将破杯子归到了公帐上,也没有要他赔的意思。张立平也非笨人,红姐显然是得到了林媛的授意才这样做,这分明就是暗中在弥补他地损失了, 这一天晚上,酒吧的营业额比昨天稍有回落。但还是比平时高出了近四分之一,张立平来到以后的效果不言而喻。这两天下来的成绩基本上杜绝了旁人嫉妒的声音。林媛也对这个临时“检”来的员工感到非常的满意,唯一觉得有些美中不足的便是,他只是个学生,并且看样子还是个很爱学习地学生,一旦开学,来酒吧上班的时间每个月就连十天都不到了。 走在路上的张立平却没想那么多,在听到了佳玉的哭泣与解释以后,不可否认的,他的心里有那么一丝舒爽与快意。短信发过去佳玉马上就有了回应。想必她今天整整一天都在等自己地电话吧. 这时候他的心里又为先前那粗暴的挂断电话浮出一丝歉疚,这样的事情显然会给已有先入为主印象的佳玉造成很大的困饶…….甚至是伤害。一念及此。他不禁马上拨通了佳玉的电话。 “嘟…….嘟嘟……” 她的电话分明是开着的,但很快的就将张立平地电话挂断了。这种小女儿家地赌气心态当然在张立平的预料之中,他微微一笑,继续拨,只看佳玉没有立即关机,就说明她根本只是想报复下罢了,而绝对不是与他真正决裂。 张立平继续拨了三次,第四次他地契而不舍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气鼓鼓的声音: “你想干嘛你,累不累啊?不去陪酒吧里的妹妹了?” 她一开口,张立平便松了一口大气。就在方才他发觉自己竟然也很是有些紧张,害怕佳玉忽然将电话挂断,听了她那充满醋意的质问,张立平忙解释道: “没有拉,你知道我春节没有回家去,我是在酒吧里打工呢……挣点零用钱嘛,对对,就是学校后面的娱乐街嘛,叫黑匣子的那家,恩,老板娘还是个美女…啊!哦!没你好看嘛….” 佳玉追问良久,终于也没发现什么破绽,这才不甘心的道: “那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哦,不对,现在已经是两点多,应该说是前天夜里!” “我能干什么?”张立平被拿住了痛脚,立即狡辩道,他当然不肯承认在和张雪电话里ml,事实上这种事情也是承认不得的,说到这里,他立即换了一种郁闷委屈的音调: “你在同帅哥跳舞,又没人理我,我心里又很不痛快,有什么办法,拿起电话挨着打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个没睡的,就只能和她聊聊了。” “只是聊聊吗?”佳玉依然醋意道。她接下来的话立即令张立平觉得很有些头大。 “你挂了我的电话后,我匆匆应付了一下那些人!就马上给你电话了!整整打了两个钟头都是占线!最后再打过去,你的电话就欠费了,你说,你和谁能聊这么长的时间!” 佳玉的语声里已带了明显的哭腔,显然是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反复打电话的那种伤心烦恼,那种一次又一次重复失望的悲伤。自然是委屈无比。 “你说,你说,你说啊!” 张立平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主动坦白: “是张雪。听到你和那个男的那么亲密,还在跳舞,我心里很不舒服,就打给了她。” 佳玉大哭起来,她也不记得这是两天以来她第几次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的哭道: “我真的只是去参加酒会,还是我爸爸让我去的,我和他没什么的,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啊!” 张立平颞颥道: “我从来就没说过不信……再说打打电话有什么关系嘛。” “你信就好,那你说,你们两个聊什么聊这么久!” “我心情不大好啊,加上前天晚上喝了些酒,和人打了场架,没想到还打了份工作出来。”张立平故意避重就轻的道。巧妙的转移话题。 佳玉果然中计,很有些惊奇的道: “打架打出工作?不对,你一定又在哄我。” 说着又是泫然若泣,张立平好容易找到机会不在“与张雪通电话”的问题上牵扯,连忙将如何觉得醉后口渴,如何进到酒吧里喝酒却不够钱付帐,如何与“干豇豆”起了纠纷,又如何展现才艺令老板娘赏识自己一一道来,他为了令佳玉忘记先前的那个“与张雪通电话过程”的话题,将口才发挥到了极至,说得分外的曲折离奇,将佳玉哄得连问题都没再多问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说得口干舌燥的张立平终于结束讲述,他的心中窃喜,觉得这关算是蒙混过去了,冷不防电话那边的佳玉忽然娇嗔道: “不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 “我的姑奶奶啊,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张立平哀叹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您老人家亲自来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只可惜你家好象在北京吧,离成都好几千公里呢,这好象不大现实。” 佳玉默然了半晌,忽然发狠道: “你别以为不可能!我明天就过来,要是你说的有半句假话,哼哼!我绝不轻饶你!” 说完便主动将电话挂掉了。张立平也只当她说了句气话狠话,也没在意,在心中大叫红颜祸水之余,却也不免有着几分顺利过关的洋洋得意。一看时间,竟已是凌晨四点了,忽然又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拨打1008600一查询,立即一声惨叫,今天刚刚充好的三百块话费,加上弥补了昨天与张雪通话的欠费以后,已经只剩余下了不到十块钱…… 这时候他本来就困倦非常,加上得知了佳玉如此在乎自己以后,虽然没少挨骂,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平安喜乐的感觉,又觉得酒吧的工作虽然有些劳累,待遇却也优厚,于是便了无牵挂的沉沉睡去,只觉得近月余来,从未像今天这样睡得如此香甜过。 第九十六章 相聚 第九十六章相聚 这一觉睡得当真是昏天黑地,中途连醒也没醒过,张立平正梦见佳玉妩媚含春的同张雪一起走了过来,这两个绝色女孩子身上都只穿着轻纱一般的衣服,曲线玲珑,若隐若现,他正准备上前去的时候,在朦胧中却总是听到一些古怪的恼人敲击声音,先前还努力克制,后来忍不可忍的醒来,睁着朦胧惺忪的睡眼四顾,却压根不知道声源是从何处传来。(手打小说) 于是便倒头睡下,没多久又进入半朦胧状态,可是那声音却又不识时务的响了起来,若锉子一般割入耳中,张立平再度起身,四处寻觅,依然无所得,只得无奈再度倒头睡下。 这一次他却留上了神,也不打算再睡了,假装倒在地毯上呼噜呼噜,却仔细的倾听着四周的动静。没过多久,张立平果然听到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处传来。这家伙立即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处,悄悄的将手按在了门把上。 果然那古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时候张立平却听得清清楚楚,却正是指甲在门上刮擦的声音。 “三,二,一!” 张立平在心里默数着,忽然一下子打开了门! 这一下来得当真是突然至极,以至于门口站着的人立即发出了一声尖叫。张立平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这女孩子的脸被冻得红红的,手上提了个精美的袋子,十分地明丽照人。竟是昨天晚上还身才北京与自己通话的佳玉! 她今天身着一身大红色的羽绒服,还是berburry这样的国际品牌,看上去非常的古典,大家风范。有些具备防水功能,实用而高贵。当然价格也不菲,在国内的专卖店里少说也是五位数的价格。里面着一件黑色地紧身毛衣,正有些嗔怒的瞪着张立平。冷不防这家伙心中还残有先前地*梦旖旎,心里一热。就直接张臂紧紧抱住了她,向佳玉那嫣红的唇上吻了去。 佳玉有心反抗,却哪里犟得过他,何况被他这么一抱一吻,就算是隔着厚厚的衣服,也不禁浑身上下都酥软非常,象征性的挣了几下也就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最多也在心里自我安慰两句:“是他强吻我的,我可没原谅他……” 耳中却听到张立平又是梦呓一般的赞羡道: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佳玉心中立即一软一甜,紧咬地牙关“婴咛”一声松了开来,张立平却不着急了,搂着她,亲吻她的脖子,直到她仰着脸让他为所欲为。这才主动伸出舌头到佳玉的嘴里,两人缠绵互吻,浑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隔了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直接将佳玉拉进里面的卧室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佳玉携来的提包上,外面“西南航空公司”几个字历历在目。张立平不禁惊奇道: “你一大早坐飞机来地?” 这时他心中的漏*点稍减,立即想到北京到成都若算上登机时间,少说也需要四个小时,而昨天晚上两人通完电话后已是凌晨四点,想必佳玉才临时起意到这里来,在这短短的不到十个小时时间里就能抵达成都,佳玉一定是在短短两三个小时里就拿到了早晨第一班飞机的机票,又联想到先前说的开办酒会的话,她家中地能量可见一班。 他忽然又想起平日里也没听佳玉提到过家里的事情,而她平时的日常生活也并不奢侈。反而相比其他女生来说还显得节约。这倒着实显得有些蹊跷。 不过这时候张立平已不及多想。因为卧室里很暖和的缘故,佳玉已经将外面穿的羽绒服除去。露出紧身毛衣和牛仔裤下包着的青春逼人的**,慵懒的靠在他先前睡着的被子上,那种不刻意为之的风情,令张立平见了心中一热,竟是不敢再看。 佳玉被他一番亲吻抚摸以后,眼中已是媚眼如丝地迷朦非常,加上又靠在他刚刚睡过地被子枕头上,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得她脸热心跳,这女孩子虽然斜眼看着他虽然不说话,只是那样娇媚地神情,足以让一个正常男人将动心的感觉衍生成动手的冲动了。 忽然,佳玉脸上满布红晕的转过头去,轻呸了一口,张立平惊然下视,却见只着了单薄睡裤的他,下面已顶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饶是他脸皮极厚,不禁也忙尴尬道: “我…….我尿急。” 转身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出完存货回来,那种尴尬的气氛稍微消减,张立平大模大样在地毯上靠着佳玉躺了下去,呼吸着她身上清香的气息,张臂搂住了她笑道: “好妹子,怎么就这么怕我跟别人跑啊,这么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 他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中也极是感动的,佳玉因为一句话,便不惜飞越大半个中国前来寻找自己,这份真心任谁也无法轻忽。 佳玉白了他一眼,用力拧了他下道: “你还好意思说!”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起佳玉立即醋意大发道: “你不是说在酒吧打工吗?马上带我去!” 张立平呆呆的看着她那一张笑起来像猫一般的玉面,还有在紧身毛衣下湖下要怒放的青春**。有压抑不住的冲动。 佳玉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心中既是慌乱,又是窃喜,还有些难以分说的羞腼。却还是做得凶巴巴的道: “看什么看,我说到做到,要是你敢骗我,哼哼……” 张立平哀叹道: “好妹子,你几时见过酒吧下午就开门了的?晚上我上班的时候,你陪我一道去好不嘛?” 佳玉听他这么说,才转怒为喜,她的天性却是温婉,纵然先前装得很是有些泼辣,但那也只是伪饰,就好似重庆的火锅,吃到嘴里是辣,但回味的真谛却是香。 她并不是很上心的打了一下张立平伸过来搂她的胳膊,却将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那个信封上,就这么似一只慵懒的猫般靠在张立平的身上,拧着他的胸膛道: “这是什么东西?” “红包。” 张立平老老实实的答道。 “还有好几天才过年吧,怎么就有人给敲诈来红包了啊?“佳玉奇道。 “这个红包,是一个美女心甘情愿的送给我的。“张立平故意看着她的脸色,一本正经的道。 “美女为什么要给你派红包?还心甘情愿!哼,你们什么关系?”佳玉脸色立即一沉,手上也加了加力,她大概是又想到一件事,立即杏眼圆睁: “我听说,要是男生第一次那个,女的就会发红包给他,啊,莫非你……” 说到这里她自己的脸都红了。张立平瞪大了眼睛,很有些吐血的冲动,捏着她可爱的小鼻子哭笑不得道: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佳玉自知失言,又羞又急,忙转移话题道: “那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这是我们老板娘看我工作努力,特地发的奖金拉。” 佳玉好奇的抽出来一看,里面果然是几百块钱,赞叹道: “哇,这老板好好哦,你刚去就给你发这么多钱。” 两人说话的时候,紧紧挨在一起,佳玉见了张立平以后,偎依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靠着的是松软蓬松的长长羊绒地毯,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平安喜乐,早前所受的那些委屈与担心受怕,劳累辛苦,都烟消云散去了。 没过多久,张立平就听到怀中女孩子发出了均细的呼吸声,想来她这几天都因为自己的事情没有睡好,今天又赶了一大早的飞机,自然是劳累非常,张立平疼惜的将她平放在松软的地毯上,又为她体贴的盖上被子,悄悄的站起身来回头看上一眼,却觉得哪怕隔了松软的被盖,也可以令人想象那动人的**在下面的空间里作着怎样动人的舒展,给人的遐想也是到了纸包不住火的地步。 当佳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暗淡了,冬日的天气本就阴郁,风刮得劲劲的疾。外面的树叶在哗啦哗啦的响着,令人难以割舍温暖的被窝,而耳中传来的还有男子轻轻的诵读声,她勉力睁着惺忪的睡眼望去,只见张立平正斜倚着壁头,拿着一卷看起来很古旧的线装书籍专注的研读着,从她的角度看去,微光恰好将张立平的侧脸界定得棱角分明,他高挺的鼻子,专注的眼神,那种全心全意投入的模样实在令佳玉生出百看不厌的感觉。 “要是…….他就这么一直陪在我身边,连睡觉的时候也守护着我,那该多好?” 佳玉不禁痴痴的想到。她这时候才发觉,张立平原来已不知不觉的在自己的心目里扎根如此之深。以至于生出一种愿随君至天涯海角的错觉。 第九十七章 羊肉馆 第九十七章羊肉馆 “醒了吗?”张立平微笑道,佳玉被他这么看着,脸上微红道: “恩,你先出去,我要起来了。(手打小说)” 张立平却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开始睡着了后,我什么都偷偷看到了,现在还避什么嫌嘛。” 佳玉大羞之下,跳出被窝后强行将他推了出去,蓬的一声将门关上嗔道: “死东西,皮真厚。” 她正对着携来的小镜子梳妆打扮,忽然听到门上有轻轻的敲响,接着张立平道: “热水和毛巾我放在门外,你开门就能拿到。” 佳玉的手正冻得有些僵了,听了忙欢欢喜喜的打开门把水端到了桌上,只见晶亮的铝合金盆里水温略烫,里面飘荡着一条崭新的雪白毛巾,显然是新的,她见心上人如此体贴,心里又是一阵甜蜜。 女人的打扮洗漱素来都是以谋杀时间而著称的,当张立平背完第四个药方之后,佳玉终于笑吟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端的是容光焕发,明**人。她走过来挽住张立平的肩膀,亲热道: “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 张立平感觉胳膊上触着一团坚挺的温软,还在颤微微的动着,强忍心中的冲动道: “你今儿一早就起来受了凉,我们去吃羊肉补补好不好?” 佳玉正想点头答应,眼珠忽然转了转。狡黠的道: “可以啊,但必须是比你带张雪吃地那家法国餐厅还要上档次的。” 张立平做了个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耸了耸肩没奈何的道: “是,大人,小的遵命。” 年前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种繁华与冷清交织的景象,繁华地是游人消费者,冷清的却是一家家在黄金时间里还将大门紧闭地商家。佳玉一脸幸福的挽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走着。笑靥如花,惹来无数且羡且妒的目光,张立平却在皱眉苦思,想着如何将这位姑***心愿给满足了,他眼前忽然一亮,指着一家显然新开张的气派馆子道: “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 这家饭店地名字很有气派,叫做“想死你羊肉珍味轩”。门口一大排人高的花篮整整排到了了人行道上,站在门口的服务生也彬彬有礼,单是从外面看,里面就灯火辉煌,窗明几净。应该是新开业的 佳玉撅着嘴,看样子觉得这里和她要求的法国餐厅还有一段差距。那模样儿十分的娇俏可人,想来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还是点了点头。张立平却在心里佩服这家老板的深谋远虑,成都人好吃是出了名地,但这也导致了饮食业的繁荣达到了一个饱和的地步,这老板选在春节这个日子抢占市场,为的显然就是冲着一些同行歇业的大好机会来的,因此这几天为了将品牌打出来。这里一定是不惜血本地拉客。 进去坐定以后,张立平发现自己的推断果然没有错,佳玉点的第一道菜雪花羊肉就做得十分之精巧,可以说为一贯以腥膻味厚著称的羊肉制造了一种最浪漫轻盈的联想。 此菜以熟白羊肉片去皮拍松,切成骨牌块又加料渍匀。再用鲜牛奶、鸡蛋清拌进了鸡肉、鳜鱼肉的细茸,入小笼屉蒸透后撒上了百合粉。 据旁边的服务生介绍说,复杂的工序至此还远未结束,还要将抽打起泡的鸡蛋清分别舀在蒸透的羊肉块上才是形似雪花冰莹玉洁地由来。坐勺上火,再层层加料、勾芡,最后淋入鸡(鸭)油。一道造型爽亮。入口松软鲜嫩,如雪花之即融地“雪花羊肉”这才终于大功告成。用工之考究实在很有些贾府茄子的味道。 佳玉一吃之下。实在是津津有味,又喝了些暖过地煮啤酒,脸上泛起红晕,有一种夺人的艳丽。 接着又上了一道北方的名菜,叫做酸菜猪肉炖粉条,上菜的服务生含笑介绍说:这道菜是要先用东北高棵大白菜腌渍的酸菜切成的火柴梗子粗细的丝,帮白叶绿,久煮不糜。再取本地的土豆粉则易熟耐煮,出锅黄白鲜亮用筷子挑起简直是春柳倒挂。最后用杀猪时煮肉和骨头的老汤,放入爆炒过的五花肉。 这样拿文火炖个两三个小时,就是这道猪肉酸菜粉条子。 显然,这道菜的下场自然也是迅速瓜分得干干净净。张立平发觉,这里的菜的分量偏少,但是味儿十足,每吃过一道,都会生出意犹未尽的感觉,看来不禁这做菜的师傅高明,连盛菜上菜的服务员也厉害,不动声色的就将客人的胃给勾住了。 最后上的菜却一进大厅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服务生双手捧一个大盘子,里面青的青翠的翠,红的金的金,外观上就是一段段金黄红亮的肉段子,周围却布着均匀的蝉翅一般透明的东西,放到桌上后,不要说张立平两人,就是邻桌的好几位客人都猛抽鼻子: “香,实在是太香了!” 原来那金黄红亮的肉段子是将蛇剁成条后,用湖南的特产辣酱、大料、香叶、青红尖椒,葱姜味精一炖猛煨。大火炒制后还用子火煨透、入味。淋了汁摆在盘中,肥肥的蛇段已被浸通体红亮,蛇肉紧实,丝丝泛着透明的油光,顺着肌理一咬,弹性十足的蛇肉在舌间就渐渐化成了香气,那种随后觉出的辣,辣得人猛吸凉气却也欲罢不能。 而旁边的翅膀也有个名堂,号为翅中翅,其实就是去骨的卤鸡翅外裹蛋汁再蘸芝麻,放油中炸。炸熟的蛋汁酷肖蝉翼,既是美丽又美味的菜。 而这道菜的名字,就叫做龙凤呈祥。 佳玉奔波了一天,既没有好好的休息到,也没有安生的吃过饭,美味当前,自然是要大快朵颐,张立平看她吃得高兴,不禁生出一种哥哥对调皮乖巧的妹妹的感觉,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佳玉当然也感觉得到这种情感,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干嘛!” “我…….你好可爱,我只想摸摸。”张立平摸着鼻子尴尬道。 佳玉将筷子一拍,很不满意的瞪着他: “你干嘛老喜欢叫我好妹子?我真的很像你的妹妹吗?还是你心里一直都把我做妹妹看?” 说到后面,已是泫然如泣的模样。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最喜欢的就是张雪那种看起来很成熟的女生是不是?” 听到“成熟”这两个字,张立平顿时明白过来今天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觉得佳玉有些不同的感觉了。从她那红色的羽绒服,精心修饰过的眉毛,性感的嘴唇,深色的眼影中自己其实早就该看得出来,这女孩子在刻意的变得妩媚成熟一些----而这却是因为她猜测自己喜欢多一点成熟一点女生的缘故。 佳玉当然不会读心术,因此也就听不到他的心声,于是俏脸晕红的不说话,但那羞中带喜,摆明了是任君采摘的模样几乎令张立平把持不住,当场就要抱着她大逞手足之欲了。 这时候一名服务生却将左手背在身手后,右手捧着一个盘子彬彬有礼的再上了一道菜来,张立平奇道: “我们点的菜已经上完了,兄弟你端错了。” 服务生微微欠身笑道: “本店新开业,凡是消费到了某种程度的顾客,都会获得本店赠送的一份额外菜肴。” 想到了这一点,张立平的心里又是一阵由衷的感动,人非草木,就算是百炼钢也有化为饶指柔的时候,何况是佳玉这么一个伶俐,乖巧,更是娇丽的女孩子,他不禁伸出手去,将佳玉那对白嫩的小手疼惜的包在手心里,诚挚的道: “说真的,我觉得今天的你特别漂亮。” 他这句话虽然老套,可是却是古往今来哄女孩子特别有效的方法之一,女为悦己者容。她们的装扮并不是给同性看的,更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用来取悦于喜欢自己的男性。何况张立平说这话的时候,无论是那真挚的语气,还是颇为迷醉的神情都真实到了极处,佳玉轻轻的呸了一口,却任他将自己的双手握住,羞涩道: “讨厌,又来哄我。” 她话里虽然说着讨厌,但眼里却是柔情无限,哪里有半点讨厌的意思?忽然佳玉又想起一事,郑重道: “我问你件事,你可不许撒谎来哄我。” 张立平神情庄重的点点头。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佳玉要问的必然是女人最喜欢老生常谈的东西,果然,她接下来就很有些期望和紧张的道: “我和张雪,你觉得谁好看一点?” “你。”张立平没有半点犹豫的道。但这家伙立即在心里补了一句:“但雪儿更有气质。” 第九十八章 打赌 第九十八章打赌 佳玉见那盘子里葱绿盎然,青翠欲滴,心里已经先自喜悦非常,一吃之下,才觉得这道素菜清甜脆嫩,满口余香,饶是已经吃得饱饱的,也连夹了几筷子,张立平也尝了两口,也觉得特有滋味。(手打小说)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道菜是南京名小吃,叫做芦蒿炒香干,南京人也以“桐蒿只有南京才有”而自居。其实产桐蒿的地方多了去,但都没有南京人做菜方法对待素菜的那份精细。桐蒿一斤要掐掉8两,单剩下一段干干净净、青青脆脆的芦蒿杆儿尖。而炒香干也是“素”炒,除了一点油、盐,几乎不加别的佐料,要的就是芦蒿杆儿尖和香干相混的那份自然清香,食后唇颊格外清爽。 那服务生又补充道: “像两位吃的这一小盘子,得整整拾掇两斤才弄得出来。” 两人听了也觉得有些咋舌,芦蒿是本地不产的,只能从外地购买,又是春节这等销售旺季,想必价格不菲。面前这一小盘子只怕不到二两吧,两斤掐二两的菜拿出来招徕顾客,这老板可真是能下血本。 看看时间快到了,张立平便带着佳玉向酒吧里走去,精心装扮后的佳玉裹在那袭名贵的大红羽绒服里,因为喝了些温酒的缘故,显得雍容华贵,艳光四射,一路上被她挽着的张立平,也不知道惹来了多少嫉妒而羡慕的目光。 到了黑匣子以后,进门地服务生却是认得张立平的。纵然酒吧里美女出没,见了佳玉还是很有些惊艳的感觉,直接道: “哇,平哥,女朋友真漂亮,传授我两招吧。” 佳玉此时心中的疑虑尽去,抿嘴一笑不语。私下拧了拧张立平,却似在撒娇一般。张立平将她引到最靠近自己工作的吧台坐下。便进去换工作服。 因为时间尚早的关系,他就顺便在里面喝了些热水,休息了一下----要知道一旦顾客多了,根本没坐下来休息的机会,他陪佳玉走了半天,腿脚上本来就觉得很是酸麻,若不趁机会休息一会儿。等下吃地苦头就多了。 歇了十来分钟,张立平正打算起身出去,冷不防门忽然开了,一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忙手忙脚地往身上套着衣服,却是是干豇豆那小子。他见了张立平在里面,忙凑过来急切道: “极品啊极品,平哥。你还不出去看。” “看什么?”张立平奇道。 干豇豆这厮脸上露出一种诡秘与猥琐混合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 “极品美女啊!又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就坐在咱们吧台前面,那身材那长相…….啧啧,霸道惨了!” 张立平楞了楞道: “那美女是不是穿的红色的羽绒服?” 干豇豆退后一步,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道: “果然是老大。看美女都比我抢先一步,怎么,要不要去碰碰运气?不过我都听王丽说了,服务班的好几个女地都在向她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老大你的艳福还在后头,就没必要和我去争嘛。” 其实张立平比干豇豆的年纪小上不少,只是他做事情成熟稳重,更是颇得他们这一组的人心,因此包括那名在旁边打杂的顺哥----都三十好几的人,全管张立平叫老大。 听干豇豆这么一说。张立平心中大起促狭之意。笑道: “不如我们两个来打个赌。” “赌什么?“干豇豆疑惑道。 张立平想了一想笑道: “当然赌那个红衣服的美女了。你若能请她喝一杯酒,今天晚上的清洁卫生我就包了。” 干豇豆却也机灵。立即摇头道: “不干不干,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要是我失败,那么卫生就该我做?” “不。”张立平忍住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大,那么我就让你点好了,这样吧,若我能成功吻她一下,那么晚上地卫生就你来做如何?” “吻她一下?”干豇豆的眼滴溜溜的转了转,“要唇对唇的吻哦。” 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开始在外面一会儿,就见到那美女其实是座冰山,少说也有十来个上前搭讪的碰了钉子,老大他就算再英明神武,也不可能瞬间化成烈日将冰山彻底溶解吧,于是立即道: “好!不过我觉得赌一天少了点。” “恩?”张立平表面上疑惑问道,其实已在心里叹道:“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本来只想占你一天地便宜,难得你要自行送上来,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他面上却作出恼怒的神情道: “你这家伙太狠了吧,明知道这事没多少成功的希望,还和我较上了真了?不干不干!” 将头摇得和泼浪鼓似的。 干豇豆大急,惟恐失掉这个让张立平吃瘪的千载难逢的良机,忙道: “要不这样,你要赢了,我就帮你做一个月清洁,你输了就帮我做一周。” 这时候陆续又有几人进来,都是前台的同事,男人对这种事情自然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好几个人起哄撺掇着,张立平这才很“不甘不愿”的点头答应,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干豇豆和几个损友已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纷纷猜测着张立平会用什么样地招数。 “送花,一定是送花!” “错了,应该是献酒!他调酒技术那么好,说不定那美女就是慕名而来地。” “……” “要我说,一定是下药!” 说这句话的这家伙却是干豇豆地死党,每个月的工资少半进了自己的肚皮,多半却是捐献在了“洗头房”中。这家伙压低了声音邪yin的道: “现在有一种药,女的喝下去以后就浑身无力,任人摆布,事后却没什么记忆,我上个月就用了这么一次,啧啧………看不出平哥看起来老老实实,其实却是同道中人。” 被他这么一说,干豇豆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正惶恐间,冷不防身后有人冷然道: “下什么药?你们几个哈儿,要不要吃点治懒药的病啊?” 听到老板娘这熟悉的声音,一干禽兽惊得三魂七魄都散了,正想溜,冷不防林媛冷冷道: “怎么回事?” 这帮人似耗子见了猫,乖乖的将打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好奇之心人人皆有,老板娘听了也心里大奇,但她却对张立平的评价颇高,认为这少年心机甚是深沉,知道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不禁也随着这干人一齐走到楼梯上注视着张立平的举动。 随着张立平和穿红衣美女之间距离的接近,一帮人连同林媛的心情都加倍的紧张起来: “送花!送花!” “献酒,献酒!” “下药,一定是下药!” 这干禽兽顾不得老板娘的积威,竟小声的争辩了出来。 然而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张立平竟然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轻松走了过去。 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直接坐到那红衣美女的面前, 很自然的勾起她的下巴, 吻了上去。 “送…花……” “献……酒…….” “下…….下下下下….” 那个药字已经结巴在口里,说不出来了。 张立平此举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任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采取这样最直接明了的方式来完成赌约,当干豇豆看到两人唇分之后又凝视了半晌,那红衣美女竟然笑盈盈的主动勾住了张立平的脖子回吻过去的时候,他终于恍然大悟的惨叫了起来: “我x啊,老大又阴我,这mm一定是他的女朋友,我x!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其他人干嘛坐得离吧台那么近啊!” “你笑得这么坏,快说,脑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佳玉看着张立平,似笑非笑的拧着他手臂道。 “没有拉,我只是看见某人的表情很有趣而已。”张立平看着哭丧着脸在吧台里忙碌的干豇豆,怜惜的拍了拍佳玉的手: “要喝点什么?” 刚被他吻过的佳玉眼波流转,吃吃笑道: “开始吃饭的时候,不是说你调酒很厉害吗,那当然是把你最拿手的东西亮出来了。” 张立平凑到她晶莹的小耳旁故意恶狠狠的道: “那我就调点度数高的,把你灌醉了就抱进里面的员工休息室,哼哼,到时候就任我为所欲为了。” 佳玉呸了一口,拿起桌上的杯子欲丢,眼里却水汪汪的全是媚色。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张立平所说的工作繁忙实在不假,大概是因为附近酒吧因为年节将至的关系,都纷纷停止营业,黑匣子此时是一支独秀,顾客实在是接踵而至,不要说张立平这边是人山人海,连那边生意清淡的主吧台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第九十九章 相聚 第九十九章相聚 而这时酒吧里的所有灯火忽然一下全黑,接着正中那块约莫四十平方表演台周围,陆续有一盏一盏绚丽的灯火亮起,基调却是蓝色,将四周人们的面容衣衫上,都镀了一层极富金属质地的冷感。(手打小说)看上去非常的绚酷。 紧接着一道射灯掠过,这时候才发现,表演台上已经多了四个神情严肃,身着紧身黑色皮衣的俊男美女,随着高级音箱里一声极富煽动力的尖叫声的响起,一场火热至极的劲舞掀开了帷幕,显然,这就是老板娘开展的第二套催销招数了,以精彩的表演来吸引客人的上座率。 这时候,被精彩表演吸引去注意力的顾客令张立平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顺手给佳玉调了杯东西送了过去,歉意的道: “不好意思,我太忙了。” 佳玉温柔的替他捏着酸疼的肩膀,体贴道: “你是在忙正事,冷落下我有什么关系?看吧台上一直都忙个不停,一定都把你给累坏了哦。” 张立平笑笑道: “没事,习惯了就好了。” 他盯着台上卖力演出的歌手笑道: “我看到了个熟人哦。” 佳玉白了他一眼: “是哪个美女呀?” “你看台上跳着的第三个,恩恩,胸口前纹了个火焰形状的。” “李海!他怎么会在这里?”佳玉很是惊奇。 “我既然都能在这里打工,为什么他就不可以来这里表演呢?”张立平倒是很想得开。他忽然回忆起了昨天和李海碰面时候他提起打工地话,没想到世界是如此之小。 李海他们这四个人的表演无疑是非常精彩的,赢得了一阵阵的喝彩声,随着一曲终了,前来点东西喝的人又明显增多了,没说的又是一阵好忙,但经过这两天的磨合期后。张立平同本组地配合已经是相当的默契,所以忙而不乱地将顾客一一应付得妥帖非常。 “请问这里有绿色蚱蜢吗?”绿色蚱蜢是一种香味很浓的鸡尾酒。杯中散发着薄荷清爽的香味及可可酒的芳香。配方中加了鲜奶油,入喉香浓、滑溜,非常可口。 “肯定有噻!今天晚上这种酒是卖得最好的!”干豇豆摇头晃脑的一面“蓬蓬蓬”的在甩着手上地杯子,一面麻利的招呼道:“绿色蚱蜢一杯” 背对着吧台忙碌的张立平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促狭一笑,那声音不是李海是谁?他眼珠一转,忙碌一阵后。便洒了些粉末到旁边事先调好的一杯“绿色蚱蜢”中,顺手敲了敲桌子,表示已经弄好了。 李海端起来一喝,“扑”的立即将喝下的东西喷了出来,眼泪鼻涕横流,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人都用异样地目光看着这个帅哥,可怜李海好一会儿才直得起腰来。捂着嘴指着柜台嘶哑着嗓子道: “是哪个缺德的在我的酒里加了芥末!!!” 也是他涵养挺好。换了个性子暴躁的只怕早就将杯子向吧台了甩过去了。笑得骨软体酥的张立平擦着眼泪现身出来,手里还端着杯金黄色的液体,这混蛋还作惊奇状: “啊!这不是李大少,怎么瘫在这里?” 李海看见张立平从吧台里走了出来,脸上地表情比喝到先前那杯芥末鸡尾酒的还精彩,眼睛都瞪圆了: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一身红衣,娇美中透出娇媚的佳玉走了过来,拧住了张立平的耳朵,凶巴巴的道: “你干嘛呢,看把李海害成那样!还不赶快道歉。” 出乎意料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李海反而也就平静下来了,倒是张立平忙解释道: “我是见他开始穿那么少在台上蹦来跳去的,怕这家伙感冒了,这才让他尝尝芥末提提神。来来来。这杯火焰舞蹈是专门给你弄的。” 李海见了张立平笑嘻嘻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却当着佳玉这等美女的面上,实在要顾及风度,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 “要是这杯再难喝地话………恩?” 显然看李海那一脸惊喜的表情,就知道他手中这杯金黄色地液体味道非常之不错了。张立平微笑道: “你以为黑匣子酒吧首席调酒师的名头是吹出来的?” 于是趁着李海乐队的吉他手在台上独奏的机会,三人就匆匆聊了下,当李海听说佳玉为了验证真假,竟特意坐飞机从北京赶过来以后,这家伙却是对着张立平半开玩笑半真的道: “你这家伙真是好命,你看咱们的小乔对你多好?这样的女孩子哪里找去?” 张立平笑了笑,心里也极是感动,看着佳玉笑靥如花的模样,一句:“做我女朋友吧?”就在嗓子眼里滚动着,正打算找个道具借机表白,没想到干豇豆一句:“平哥,调酒”立即就将他筹备好的说辞气氛彻底打乱。张立平叹了口气,摇摇头,依旧得回去把工作干好再说。 这时候李海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却见是乐队的主唱兼团长,这团长生得很似那位男模胡军,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充满了阳刚之气的英俊。 也不知怎的,佳玉觉得这位主唱虽然是在对着李海说话,眼角却在看着自己,这女孩子却是知道因为胡华的事情,张立平已对自己有了些先入为主地隔阂。连正常的参加一下舞会也不理自己了,眼下好容易两人关系变得密切起来,若再为此起了什么芥蒂,岂不是前功尽弃? 打着这个主意的佳玉立即清咳一声,将面前的咖啡杯一推,冷淡道: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坐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向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主唱看着她曼妙的身影,竟是很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忽然转向李海道: “你女朋友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不是。”李海笑了笑道:“不过孟斌。我给你一个忠告,你这位大情圣就不用在她身上白费力气了。” 孟斌端起面前地伏特加喝了一口,微笑道: “怎么?名花有主?我不是早就对你说了吗?一切皆有可能,什么叫做横刀夺爱,什么叫做弱肉强食,看来需要我再给你表演一番了。” 李海苦笑摇头: “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了,成。你去试试看,她叫王佳玉,算是我们学校大二地校花了。” “王佳玉……好名字!”孟斌将脖子上演出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刻意将结实的胸肌轮廓露了出来,他人本来就生得很有阳刚之气,在昏暗的灯光下,脸部更是轮廓分明,十分的英俊倜傥。 他端起一杯红酒。径直走到佳玉的桌前,彬彬有礼的道: “小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佳玉心里一阵厌烦,却见张立平正在忙碌,头也不抬地冷冷道: “不可以。” 孟斌一窒,事实上自信满满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完全无视自己存在的女孩子。并且对方还根本没有将头抬起来过来。 不甘心的他忍不住再度尝试道: “我是李海的朋友,王小姐,可以请你喝杯东西吗?” 他不提这个还好,佳玉一听到就立即想起了前天夜里的舞会上的尴尬,正是因为有人缠着自己说类似的话被电话那边张立平听到,几乎导致两人关系破裂。更是立即站起来脸罩寒霜地道: “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端着手中细长的高脚水晶杯子去吧台和张立平说笑去了。孟斌之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事实上,他还是第一次遭受到异性这样冷漠的对待,怔怔的站在了原地,不禁恨恨的看了忙碌着的张立平两眼。暗道: “这小子有什么好?” 李海却早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走了过来拍了拍他地肩膀笑道: “你不是常常说,失败是成功他**么?下个节目是你的。准备上场了。” 孟斌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向桌上一顿烦闷道: “知道了。” 他口里虽然说的是工作,但脑子里却总回荡的是佳玉那冷到了极处却也艳到了极处的表情,还有那曼妙的身材,却忽然听李海的声音悠悠的飘了过来: “老斌,你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应该知道胡华吧?” “胡华?那个老头子是省上地,大一就做了学生会会长地家伙?” 果然是人的名,树地影,哪怕是已经毕业的人,也对胡华这个名字记忆犹新。孟斌接着疑惑道: “你提他干什么?” 李海淡淡的说: “胡华整整追了佳玉一年也没成功,结果她现在的男朋友没花什么力气就把胡华给挤掉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孟斌恼怒道,其实他也知道李海话中的含义----你连胡华也比不上,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吧。 “没什么意思,只是大家朋友一场不想你白白伤心而已。”李海苦笑道。***** 真话有时候确是很伤人的,孟斌望望伏在吧台上,同张立平聊得亲昵非常的佳玉,看她华贵雍容的俏丽模样,又想起对待自己的冷若冰霜,心中那股混合失败感的挫折之意,竟是分外浓烈。 他苦涩的咽下一口唾沫,打起精神向台上走去,虽然相识片刻,却似已钟情一世,这个素来在情场上纵横驰骋的男子,今天也深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根本没开始便已经结束的痛苦滋味。 第一百章 情缘 第一百章情缘 这几天无疑是佳玉过得最快乐的时光,她目下是与张立平几乎是完全同居着,两个人就住在一起,感情好得是蜜里调油,佳玉每天就陪他去买菜做饭洗碗,两人尝试着这种陌生的的家居生活,心里却无由的感觉到了组建成一个崭新二人世界的温馨。(手打小说) 这天从酒吧回来,两人都有些累了,也没回张立平的“水云间”那边,直接去了因为出租生意不景气,这几天一直空着的教师楼中,这边的条件颇好,两人一进门就直接倒在了床上看着电视。 佳玉眼里看着电视,却伏在张立平的胸口,轻轻的拿手指头在上面划着圈,那感觉麻痒痒的,张立平很享受这可爱女孩子猫一样的温柔,却忽然发觉佳玉的身体在不安的扭动着,脸红红的也不敢看他。低头才看见原来自己的左手已老实不客气的放在了佳玉的胸脯上。 因为室中温度颇高的关系,佳玉是将外套除去了的,因此里面那件黑色高领紧身毛衣便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得呼之欲出,面对张立平明目张胆的侵略,这可怜的女孩子却只是羞红着脸将头转向一旁,反倒没有什么要抗拒的表示。直到张立平的手竟得寸进尺的滑进内里那团温暖的滑腻内。 佳玉浑身上下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次紧拉住张立平的双手,哀求说:“不要……!立平!不要……” 张立平一时不忍,暂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轻拥着她,疼惜地吻她的脸颊。她羞得将整个脸蛋儿埋进张立平的怀里,张立平故意又用指头轻按着她胸口的凸出位置,即使隔着xiong罩与绒绒暖暖的衣服,他也可以感觉到那一小点尖尖突突的,想必是兴奋引起的硬挺。 他只让佳玉稍喘过一口气,便又回复攻势。时揉时捏地,而且还伸入到xiong罩里面。对那一小点搓搓拉拉,这时候佳玉双眼已迷惘一片,忘记了反抗,直弄得这可怜的女孩子唉声叹气,求饶不断。 这时候四下里静静地,张立平也实在是**炽热难当,内心深处也将其他的一切抛在了脑后。按耐不住心里的冲动,直接将佳玉的上衣卷撩了起来。后来,让美丽胸脯清楚的呈现在眼前,佳玉羞臊得用双手遮脸,反而便宜了旁边的大色狼,正好贪婪的饱览她胸前地美妙风光。 佳玉的上围并不大,只是很圆,很白皙动人。也饱富弹性。她的圆晕只有淡淡的一抹粉红,尖端小小尖尖的,张立平张口便含住了一个,吸吮舔舐,百般撩拨,一套套曾经熟悉的技巧轮番上阵。佳玉何曾经历这种情境,再也把持不住,娇哼起来,还发出哭泣一般的呻吟。 “啊……嗯……不要……立平……你放过……我嘛……饶过……我……啊……怎么……这样……嗳呀……嗯……” 张立平又用牙齿轻咬轻啮,佳玉更颤抖得厉害:“嗳呦……轻一点……啊……” 见心爱的女孩子已舒服地神智不清,于是张立平放胆的解开她的腰带,褪下牛仔裤,看见内里是一件小巧的白绒三角裤,包裹着丰满的大腿与神秘之处,丝质的布面有着明显地湿渍。他用食中两指一探一按。果然黏滑腻稠,早就泛滥成灾。 惊觉被张立平发现自己羞人的秘密。佳玉身子震得厉害,忙要阻止却是来不及,香唇却被张立平吻住,想要抗议却只能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而那魔指顺利穿过裤缝,侵入了潮湿的根源。佳玉一时之间全身的妙境都被张立平彻底攻占,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且各处都传来以往不曾有过的不同的快感,又盼望张立平停下动作,又盼望张立平不要停止,芳心乱成一片,双眼几乎都因为这样强烈的刺激翻白过去。 张立平以为佳玉似乎是认命了,嘴上没停止对**的吸吮**,两手从容地解除自己身上地衣物,剥了精光,再除掉佳玉仅存的那条小内裤,两人便赤luo裸地相拥在一起。佳玉鼻中嗅着男人的体味,身上的要害以经全部落入男人的掌握,只有无助的发着呓语: “唔……嗯……啊呀……” 张立平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的侧躺着,重新吻上她的嘴唇,一手拉过她的大腿跨到他的髋股上,并且手掌在她的腿上来回爱抚着。 这样一来,张立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那已经涨得微微发痛的家伙已经贴在了一处柔软滑腻烫热的地方,佳玉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只是阵阵舒服阵阵快感,便不自主的轻轻扭动屁股配合起来。 这样一来,张立平更是觉得难过了,他忍不住腰下用力,慢慢没入,却忽然顶到了一处并不坚决的阻力?他忽然想起了佳玉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 “…….和胡华的事,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还从来都没有,没有和男生那个过,你要是真的对我好,那迟早有一天,我都可以证明给你看的。” “这个是?”张立平心里涌出一阵惊喜的疑惑,事实上他虽然以前碰过不少女孩子,却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其他关系,从来都没有一个是第一次,因此他只能猜测,而不敢确定。于是便伸手下去,贴着两人相连之处摸了进去,手指的感觉自然比那个地方要敏锐得多,他果然摸到一处隔阂的阻拦,立即**膨胀到了极处,再也按耐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刺了进去。 佳玉顿时痛楚的叫了出来,她一下子紧紧抱住了身上的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痉挛着,深深的掐入张立平的背上肉里。张立平知道这时不能半途而废,狠着心,仍然一抽一送节节逼进,佳玉痛得直捶打他的胸膛,却哪里能阻止得了他的深入,终于张立平觉得顶实了底心,已经全部到底,这才停下动作。 佳玉绝美的面颊上哭得泪流满面,抽泣说:“教人家叫你哥哥,你却一点也不心疼我,我好痛啊……” 张立平真的很抱歉,他说:“对不起……,我怎么会不疼你,真的,这样子你才痛得短,马上就好了,乖乖……。” “谁是乖乖,你就只会欺负我。” 张立平听满脸泪痕的她又嗔又娇的,忍不住去亲吻她的唇,佳玉自动的用小舌回应他,俩人搂得死紧,两条蛇一样的缠在一起。相互享受着那种密切无间,水**融的快感。 虽然张立平要承认,就这样被她包裹着也很舒服,但男人总是喜欢激烈一点,就忍不住动了起来,换来的是佳玉痛楚的哀哀呻吟。但是张立平却是兴奋不已,不断的亲吻佳玉的小嘴、酒窝、脸颊和雪白的脖子,佳玉这时候的感觉已并不是那么痛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热,心悸的轻微刺痛感受,她当然能够体会得到张立平对自己得怜爱,于是双手将他搂抱得更紧更密。心里却又是开心,又是兴奋。 “终于…….他是我了的。” 第二天佳玉因为体力消耗过大的关系,依然在沉沉睡着,张立平倒是每天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他起身后看着佳玉哪怕裹在被子里,也依然匀称美好的身材,心里不禁一热,将那被子缓缓撩开,饱览美景。 只见她的屁股浑圆曲滑,臀缝线条明朗,臀肉弹性十足,大腿修长又白又嫩,小腿肚结实而舒缓,从脚踝到趾间的形状都很漂亮。有很多女人,不论是多么明亮动人或娇柔可爱,脚型趾型往往令人感觉美中不足,佳玉的脚则没有这种遗憾,全部美极了。 这时候大概是感到了凉意的关系,佳玉虽然是在朦胧中,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睁着朦胧的睡眼一看,才知道原来*光外泄,忙捂住被子立即羞得拿起枕头砸了过来。张立平笑着挡开,知道她脸嫩,就走了出去客厅看着书。 很快的佳玉才脸红红的拿一张浴巾将自己裹住进了卧室,接着便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少说也过了一个多钟头后她才出现,偎依着张立平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享受着这种二人世界独有的温馨,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温柔道: “饿了吗?等我把这一点书看完就去买菜。” 佳玉微笑道: “你忙你的正事,我去买就可以了。” 此时的她加倍的温柔体贴若一个小女人一般,张立平也不忍拂逆她的好意,加上正看到一处重要地方若有所悟,便点点头让她去了。在佳玉带上门的时候,张立平伸手取杯喝水,却无意将旁边的一个杯子带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人不禁一怔,却是不以为意。 第一百零一章 身世 第一百零一章身世 因为教师楼是处在学校的东门附近,距离菜市场有好长的一段路程,佳玉虽然下身还很有些不适,但心中却还是甜蜜无限,跨着菜篮子在路上蹦蹦跳跳的走着,若一个活泼的小女生一般。(手打小说) 但她忽然怔住了,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健壮男人,这个人一见到佳玉,便立即面露喜色的对着领口处的微型麦克风道: “小姐找到了,快过来集合,是在东门附近。” 佳玉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道: “你们来做什么?” “因为小姐那天突然让祥叔买了一张早上的机票,之后就音信全无,也联系不上,所以为了小心起见,王先生特意派我们来接小姐您回去的。”这男人恭敬的道。 “对了,王先生还特意的说,若是小姐不喜欢参加那种酒会,他不会再勉强你,一切都好说。” 这时候短短分把钟,已经陆续有神情冷漠的黑西装男子大步向这边走过来,他们动作麻利,行动如风,很快就聚集到了佳玉的周围,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保安人员。“ 佳玉却冷笑道: “他现在学会关心我了?前十多年妈妈辛苦把我拉扯大的时候,他在干什么!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碳才最见人心!“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老爷这几年也很后悔,苦苦寻觅了三年。这不是在去年找到了你们,这不是正想对当年地事情作出补偿吗?” 听了这声音,周围的保镖一起躬身道: “祥叔!” 佳玉眼里却闪着倔强的光: “我就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我不喜欢这个名牌的东西,更不稀罕什么舞会社交!” 管家祥叔看着面前这个若外孙女般的漂亮女孩,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去车里把夫人请来吧。” “你,你说什么?”佳玉惊呼一声道:“我妈来了?” 没过多久。保镖就引来了一位满面都是老态的瘦削中年妇女,眉目里依稀可见年轻时候地丰韵。她见了佳玉,脸上露出慈祥惊喜的神色: “玉儿,来,妈抱抱。” 佳玉投身入母亲地怀抱中,亲昵的道: “妈,你怎么来了?你该不是也来逼我回那个家吧?” 说到后面又是眼泪汪汪的模样。佳玉妈妈摸着爱女的头,默然了一会儿道: “傻孩子。他再怎么不对,毕竟也是你的爸爸啊,再说,他现在也是真心悔改,最重要的是,还能给你最好的生活,妈是为了你好啊。” 佳玉哭道: “我不要什么更好地生活,妈!他家里还有个女人的。我不要你受委屈,我更受不了那种生活!” 但佳玉妈**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一定要女儿随自己回去,她一方面脑子里的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根深蒂固,另外一方面却还是为自己的爱女着想。毕竟眼下那个负心人却很干了一番大事业,相信会对女儿好的。 佳玉可以不听父亲地话,但对于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的母亲,却是不能不顺从,旁边的祥叔惟恐夜长梦多,趁机道: “太太,我们订的机票时间快到了,若是现在马上起程还赶得上,否则就要浪费一班了。” 佳玉妈妈平素节约惯了,听了立即心疼的斥责佳玉道: “都是你这孩子不听话。为了你跑来成都。都花了多少钱了。” 佳玉委屈非常,眼泪汪汪的。却又想起家里地张立平,想起自己的电话放在家里,惟恐他为了自己担心,忙对着祥叔道: “我要用电话。” 立即有人上前一步,将电话两手奉上。 “喂,立平,家里有急事来人找我了,我得回去,不能陪你过年了…….你帮我把东西收拾下,开年我来拿。”佳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张立平自然是又惊又疑非常,想多问几句,那端却已经挂掉了。 于是没过多久,sc大学正门外,那一长排清一色的黑色丰田商务车便集体绝尘而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个重要的大人物前来访问一般。 原来佳玉的母亲被始乱终弃后,忍辱负重的生下了佳玉,一手将她拉扯大,直到这学期开始,母子两人才被当年的负心人找到,这才知道原来他已成为了一名非常有权力财势之人。出于对女儿的歉疚,佳玉的爸爸自然是对她极好,只是佳玉却一直不肯原谅他当年抛弃自己和母亲地事。不肯接受他地帮助。 所以佳玉平日里生活颇为节约,也不肯和别人说起家里的事。今年寒假在母亲地劝说下,她终于肯搬去父亲那里与之一起过年,没想到一去以后,就被逼着参加什么舞会,什么社交礼仪。还差点被弄得与张立平反目。因此一气之下,索性跑来学校和心上人在一起,没想到还是给逼了回去。 ……………… 随着年节的临近,黑匣子酒吧听说也溶入了一把笔外来的资金进行整修,张立平用来看书的时间也就空闲了下来,他这几日里发觉,调酒这等精细工作却很能锻炼自己在外科上的进步,王尔良教授要求他做的每天划纸的练习一日未停,自从进入酒吧工作后,这方面的进展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张立平现在竟可以达到一刀破八层的水平,这已是非常难得的了。 这一天已是大年二十九,张立平一早起来,就很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等到中午,心中更是烦闷非常,忍不住连摔了两个杯子,就在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张立平下意识的接了起来一看,心里一凛,那区号竟是wk市的!他一下子就接了起来: “喂,我是贺四,立平啊?” “恩!” “你前些日子不是听说我要去你们那里进货,就给了我养老院的地址和电话,要我顺带去看看令尊?” “是的。” “你先答应我要冷静。” 张立平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平静道: “你说。” “你父亲张华木的情况现在非常不妙,我怀疑有人想要暗中使用一种慢性毒药杀他,我现在已经将他从那个敬老院里接了出来,安置在一个朋友那里,你现在马上赶过来,到了以后打我的电话。” 张立平脑子里嗡的一声,刹那间竟是一阵空白,机械的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立即就冲出门去,隔了五分钟又返转了回来----因为他连行李,钱什么都没带。他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不安与愤怒,拿冰凉的自来水冲了冲头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拾了一些必然的东西,立即叫了个出租向成都双流机场冲去。 大概是老天成全吧,不到五个小时后,一路顺风的张立平就站在了wk市那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上,这个南方的邻海城市完全没有寒冬的那种酷冷,街上不乏只着一件毛衣的行人,张立平一下飞机就拨通了贺四的电话,很快的,就有一辆桑塔那轿车前来接机,开车的正是贺四。 “我是昨天才发现令尊的健康有问题的。”一见面贺四就直截了当的说。“我一来wk市,就先办了你的事,那时候觉得张先生虽然人事不知的卧在床上,却是脸色红润,气色相当的好,就以你的名义留了一千块钱走了。” 张立平感激的点点头,贺四却笑道: “不用介意,真要说起来,还是我欠你的情多些,掘闻道墓的时候,若不是你和烟叔来得及时,我指不准早就被那绑匪搞成恶心蚂蚁的养料了。” “昨天我把开春的药材收购生意谈妥后,想着今天就回去过年,于是就在离开之前又去那里想同张先生道个别,这次去的时候因为是临时起意,加上路也熟了,就没有事前打电话。加上临近过年,其中的工作人员只剩下了两个值班的,这才发觉了其中的弊病!” 张立平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爸爸怎么样?” “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被换到了一处阴暗的地下室中,周围的环境非常的恶劣,并且背上已经因为久卧生出了褥疮。我一气之下,立即联系这里的一个朋友将张先生接了出来,他也粗通医理,这时候才发现,令尊虽然因为脑溢血而失掉了自主的意识,但也绝对不应该出现瞳孔缩小,间歇性出现脸色潮红的征兆,一查之下,发觉应该是人为的慢性苯中毒的症状!” 脸色铁青的张立平的手指死死的拧住了身前的安全带。他当然知道被慢性苯中毒杀死的患者,几乎找不出什么同正常死亡相异的证据,只是苯因为含有非常浓重的异味,又是不大好找,因此在凶杀案上运用到它根本就很是罕见,只是对于五感全失的张华木来说,这就成了一个最佳的杀人方法! 第一百零二章 故居 第一百零二章故居 “畜生…….“张立平捏着拳头一字一句的道。(手打小说)贺四见他并没有失去控制,还能维持着勉强的冷静,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道: “立平,你一定要冷静,眼下令尊中毒已深,我那朋友说,若今天没有发觉令尊的事,最多再过一个月,那便已无法可想,就是现在他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要想挽救你父亲生命,只能靠你自己了!”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开始拿出纸笔在上面慎重写着什么,他经常是写一写,再停一停,删去些东西,接着再补充上去。等到了贺四朋友的住处的时候,他已经拟好了两张处方,一份是中药,一张则是西药。贺四自然立即着手去办。 贺四的朋友叫做罗军,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豪爽的中年人,见了张立平立即过来热情握手,张立平此时心急如焚,顾不得客套,忙道: “我爸呢?” 提到张华木,罗军的脸色慎重起来,引着张立平向里面走去,这里已是wk市郊外,罗军乃是当地种植药材的大户,所以独门独户的就将房屋修建在了种植药材的大棚边,四层的小洋楼十分的豪华气派,连院子也因为要晾晒药材的关系,围了好大的一圈出来。 “到了。”罗军神情凝重的对着三楼上的一个房间作了个手势。张立平在这一刹那竟很有些惶恐的畏惧,一时间竟没有勇气将那薄薄地门推开! 但该来的总是要来。人生中总有些不能逃避的事情,需要直接去面对,无论你有没有作好准备! 将落而未落的夕日光芒从窗外射了进来,落在床上人因为太过瘦削而显得高耸的颧骨上,那形象既深刻,还有一种英雄末路的迟暮感觉,凝视着床上不成*人型的昏迷病人。张立平一下子就感觉到双膝无力,软软地跪了下去!大滴大滴的灼热泪水情不自禁滑过面颊。滴落在地板上,那种整颗心都完全碎掉地感觉是无法形容的! 张立平接下来的仔细诊断印证了先前贺四的说法,显然有人在自己父亲张华木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要想给人以一种正常死亡的错觉。他脸上的肌肉抽搐,显然是痛心疾首到了极处,不幸中地万幸是,眼下张华木中毒虽深。却也并非无药可治,张立平将身边携带着的那半株冰蚕虫草切下少许,磨成粉末后给父亲吞下,果然危局立缓。这来自西藏的神奇秘药果然名不虚传。 接着便着手对张华木进行清除毒素的工作,自然是中药,西药齐头并进。张立平经过这大半年的勤学苦研,已非往日的吴下阿蒙,也敢于试着在父亲身上用针了。正所谓关心则乱,最初几针扎得端的是心惊胆战,后面则能抛开杂念,专心而为之,从而渐入佳境。 这一治就是整整近一个多月,张立平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给学校里请了假,抛开一切专心照顾老父。每日里针灸不辍,近些日子他发现,这次中毒固然几乎要了父亲地命,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苯这种化学物质却也激发了肌体的自身耐受性,加上首次服用的那少许大补的冰蚕虫草,以至于张华木本来已是植物人一般,无法产生任何反应的躯体,竟能对儿子针刺穴位后产生微弱的反应。 这天晚上。张立平照例给父亲作头部地针灸。效果很好,而父亲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面色也渐渐的红润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进针,专注的作着弹,点,捻,拉等动作。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之处。 但就在即将完针的时候,左手蓦然自行探出,取针连扎张华木身上十三处致命要穴!这一十三针扎得看似简单,一扎完以后,张立平却觉得眼前发黑,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没有,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显然出现了体力透支的征兆,他知道这是左手做了自己力所不能及之事后,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心中不惊反喜,连忙挣扎着起来,去探问父亲的情况。 这一探之下,张立平欢喜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原来张华木被这十三针连刺以后,竟已能开口发出一些微弱而模糊不清地话语!---- 一个植物人,能够自主地发出声音,这已实在只能用奇绥个字来形容。 张立平又惊又喜的伏在父亲耳旁连声呼唤着,却发觉他还是听不见自己地呼声,只有口中却还是在自行呢喃着,仔细一听,才发觉他仿佛一直都在本能的重复着一句话:*** “七……里……坡,老郑…” 张立平迅速拿笔将之记了下来,而张华木在重复这句话后十余分钟,又继续陷入了先前的昏沉中,不过这已经足够给人以兴奋了,这至少证明,他的恢复意识是完全可能的,身体的功能并没有丧失! 显然,张华木朦胧中说出的这句话有着非常大的重要性,张立平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左手之所以不惜一切的强行施针,目的就是要自己能够听到这句至关重要的话语! “七里坡,老郑!” …………………… 七里坡是一个地名。 又名石板镇。在wk市外约八十来公里的地方,是一个平和悠闲的[偏僻小镇,周围尽是群山苍茫,小镇的历史颇为悠久,镇上的建筑还有许多是民国年间修筑的瓦房。 下车以后,张立平才意识到这天应该是正值赶集吧,四乡八里的山民都聚集到了这镇上来,各色特产,时鲜蔬菜应有尽有,单看这些果蔬还带着露水的新鲜劲儿,就觉得花的钱物有所值。而街道两旁颇为古老的店铺,也焕发出了能量。热气腾腾的馒头,滚热新炸出来的油条,花花绿绿的新装,都在诱使着这些刚刚出售完山里,地里特产的山民进行着消费。 他谩无头绪的走在小镇上,一时间却越走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冥冥中自己来过这里。他在镇上来来回回的走了趟,就发觉石板镇不大,两条十字交叉的,长约三公里的干道就成为了贯穿小镇的仅有的两条街道。 张立平走到一处古老而陈旧的大宅前站住了脚步,事实上他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住,仿佛这是身体本能所做出的反应,面前是两扇厚重的上了年纪的黑漆木门紧闭着,上面还有两个擦得晶光透亮的门环。门的两旁是两副石刻的对面,字体圆润平和,蚕头燕尾。一眼看上去便深得其:丰腴,刚健、质朴、敦厚四味,乃是正宗的颜体: “术擅歧黄妙药扫开千里雾 艺传卢扁金针点破一天云” 横批是:仁心仁术 下面的落款长长一排,大致是十余个人名。大多都已为时间所磨平而模糊不清。 他默默的看着这副对联,可以感受得到拟出这副对联的人心中的那种感激,为了进一步辨认落款的几个人名,张立平不由得站近了些去。却在未注意下带响了门环。 对于此事张立平本来不以为意,他并不认识这样古老的宅子里面还住了有人,继续好奇的辨认着那些模糊的石刻字迹,谁知没过多久,旁边的一道小门“吱呀”一声开了,竟出来一位一个须眉皆白,看起来身板极为硬朗的老年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神情本来很是惊喜,还没见到人就先在里面喜道: “少爷,你回来了?” 等出来见到张立平,老人家一怔道: “你是谁?为什么来敲门?” 张立平心中正有些窃笑,这老年人七八十岁了,他口中叫的少爷也少说有五六十,听得人家的质问,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大爷,我是路过这里,见这副对联写得挺好,只是下面的落款人名字模糊了些,所以才好奇的想靠近看看,没想到碰到这门环,不好意思啊。” 老头子听了骄傲道: “那当然,这对联是我家老太爷替总督把病治好了人家送的,当年将这对联刻上的时候,那些县太爷,知府都纷纷到齐,就算过了这好几十年,看过的人哪个不说好?” 见到那副对联,张立平也早猜到这里是一处名医的旧居,他不禁好奇道: “这位先生的本领如何高明,不知道叫什么啊?” 老头子却没有回答他,反而自顾自的叹息道: “老太爷行医一辈子,救人无数,却一直都是隐姓埋名,默默无闻的,当年受过他恩惠的人,大都死的死,散的散,好在这张家虽然世代单传,好歹这医术也是一代代流传下来了。“ 这句话落在张立平的耳朵里,当真若晴天霹雳一般!他一下子站起来,手抚在那冰冷的石联上,接着慢慢下抚,心中那股亲切倍感浓烈。 “难道这地方,就是以前曾经听父亲提起过的旧居?” 第一百零三章 家事 第一百零三章家事 一时间,回忆蜂拥袭来,张立平此时还记得当年不学无术,肆意玩耍时候,父亲用忧伤的眼神看着自己长吁短叹,具体说的什么已不大记得起了,唯一铭刻在心中的那几句话那便是: “…….不知道我究竟在活着的时候,能不能看到你懂事的那一天,本来早就该领你去老家的故居将一切事情告诉你的,可是现在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有脸面领你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张立平很清晰的记得,正是因为这句话,刺伤了他的自尊心,所以才渐渐的有所收敛,抽了些空闲出来学习,以至于在半年多前家中剧变时候,自己才有所凭籍,不至于成为一无是处的废人。(手打小说)因此这句既给了他痛楚也给了他动力的话,依旧常常被他回忆起来。 旁边的老人家见他神情激动的一直出神,可能有些不耐烦了,便咳嗽了一声向里面行去,张立平忙如梦初醒的道: “请等一等!” 老人家站住,以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我来这里是找人的,请问你知道这镇上有一个叫做老郑的人吗?” 老人身体一颤,却平静的道: “这镇上姓郑的多了,不知道你要找哪个老郑?” “我不知道。”张立平老老实实的答道。 老人沉吟了一下,又问道: “那你找老郑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张立平颇有些沮丧的道。此时他都觉得面前地老人很是好脾气。倘若将两人的位置对调,自己早就拂袖而去了。 谁知这老人似乎很有耐心,想了想又继续道: “那是谁让你来找老郑的?” 张立平迟疑了一下,觉得面前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绝不可能同谋害父亲的凶手扯上关系,于是坦然道: “我爸爸,他身患了重病,在抢救下。只说了七里坡老郑这五个字就昏迷了过去。” 面前老人手中扫帚一下子就摔落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体摇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的墙壁后,立即以手支颅,面露痛苦之色。 张立平见了心中大惊,他知道看面前这老人家的模样,是因为情绪太过激烈而导致了暂时地脑供血不足,已出现了中风的先兆。这时候他已顾不得多想,立即从怀中摸出随手携带地银针,一咬牙冒险连扎了七针! 这七针全是直刺入脑,凶险非常,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把握,好在想来是前段时间调酒的生活将技巧磨练得更上一层楼,还是有惊无险的撑了过去。 这等因为情绪激烈而导致的疾病,既来得快也去得快。发作时候固然要命,一旦给控制住了患者却和没事人一模一样,这老人家平复了一下心境,立即对着张立平激动道: “你爸爸是不是叫做张华木?” 张立平其实早猜到了些端臾,凝重的点了点头。 “小少爷!我就是老郑!” ………………………… 原来这位郑老乃是当年张立平爷爷身边的一名仆人,因为全家都受张家的活命大恩。因此在解放前就自愿做了张家地下人,张立平的父亲张华木就是他看着长大的,而当张华木出外工作后,他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守护着这座已经渐渐消失在人们记忆中的老宅。 进门以后,郑老在前面引着路,只见里面的空间颇大,乃是一个极宽敞的四合院,一色的青砖厚瓦,地面上乃是水磨青石板,极为光滑平坦整洁。院中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花圃。里面大概种地还是药草,虽在夜里看不清种类。却还是清新芬芳的幽幽药香味道扑鼻而来,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两人走进西厢房内坐下,室内却打扫得整洁清爽,几乎是一尘不染,摆放着的几式木制家具都显得颇旧,却自有一种典雅富贵的气质,墙上挂着两副颇旧的水墨山水。陈设虽是如此简单,但在这种环境里,也并不觉得寒酸,反而感觉到了那种浮华尽去的清雅之气。 “果然,少爷这样聪明地人,也逃不过这个劫数啊?”听张立平讲述了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以后,郑老摇头叹息道。 “劫数?”张立平一下子怔住了,他的心里剧烈的一颤,仿佛被用力捏住了一般。 “这话说起来,就长喽。” 郑老先去净了净手,取出一个香炉焚上了三注檀香,青烟缭绕里,又拿了两副色泽,模样都极古旧的卷轴,一副略大点的挂在香炉前正中,另外一副小点的悬于右方。书桌的两旁还有一副对联: “岂能事事如意,但得问心无愧。” 卷轴下还放了两三本似乎即将朽坏的古代书籍。 张立平定睛看去,只见两副卷轴都是以水墨所绘的人像,第一副上绘着地是一位挎着篮子肩着药锄地老人,仙风道骨,满面慈和,第二张画中人却是一个三十余岁的胖子,笑嘻嘻地若如一名市井中的商贾一般,只是看周身上下的穿着,倒是颇为华贵。 “这副像,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张立平望着那副胖子的画像,努力苦思着。他脑海中灵光忽然闪过,这不是抄家那天,家里被撕破的那张画像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自己发现它成了一张白纸。 “跪下吧!” 郑老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有一种庄严的肃穆。张立平随着一同跪下。香烟袅袅,两副人像虽经过了岁月的沧桑看上去有些破损陈旧,但想来当年所绘之人的丹青着实了得,画中人的音容笑貌还是呼之欲出,栩栩如生。 两人凝视了画像良久,各自心中的思绪都澎湃万千。张立平忽然道: “这……这两位是谁?” “这第一副七尺画像上,就是奠定张家流传近一千九百多年医术的祖先,也是在中国的医学发展史上都赫赫有名的医生,张仲景,这第一本族谱上的名字,就是仲景先祖亲手所书。” 已是目瞪口呆的张立平下意识的望向那数本破烂不堪的册子,只见第一本上依稀还能分辨出“张氏族谱”四个圆润丰满的小楷。 “这四本族谱传承到现在,其中或有断缺,但上面一共记录了三十一位嫡长子的名讳,也就是说,传承到现在,你已是张家的第三十二代嫡子孙。” “那这位是?” 张立平毕竟是年轻人,接受事物的速度很快,他迟疑了一下,看着第二副较小的古画询道: “那么这位想必也是我的先祖之一了,为何他能够与仲景先祖并驾齐驱?” 郑老却叹了口气,久久没有说话,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衣物上,分明有一种无奈而寂静的感觉。 “这第二副画像所绘的,乃是第十六代先祖,名讳为既启,字太素。他天资卓绝,惊才艳艳,虽只活了四十二岁,可以说仲景先祖流传下来的精微医术,在他的手上被发挥得淋漓尽至,甚至还承前启后,创下了两套旷古绝今的神奇针法!” 郑老说到这里,面肌抽搐了一下:“只是………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是张家的罪人。” 张立平正听得入神,忽然被这最后一句吓了一跳,忙道: “能够独创针法,那难道还不好,为何又被称作罪人?对了,既然这位既启先祖如此厉害,按您的说法比之仲景先祖也过之而无不及,那么为什么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半点他的记载?” 郑老没有说话,他忽然咳嗽了起来, 咳得很剧烈, 张立平连忙站起来照料他,却见郑老眼神里竟充满了浓烈而凄凉的悲伤!他心中大惊,尽管好奇心依然,却忙道: “郑老别说了,去歇歇吧,我们改天再来讨论这事。” 郑老平了平气,缓缓道: “我没事,但这把老骨头看来是支持不了多久了,看来这也是命数使然,是时候让你………知道一切了。” 张立平望着这位默默守护着张家秘密几十年的忠仆,只觉他的脸上有一种身处幽远之景的迷惘,看他的模样,仿佛回到了那千百年前的惊心动魄中。 “既启先祖,那的确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十二岁起,就能推陈出新,行常人所不敢做之事。举个当时最闻名的医案来说吧。” “当年县令夫人久病不愈,哪怕是三伏时候,也要穿上毛裘御寒。周围的医生都认为是寒凉入体,至体虚畏冷,至此县令夫人病况越重,喜得饮食还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就这样也是群医束手,县令无可奈何寻到我们张家,先祖一笑道,此病极易,然而一定要依照我的话去做,于是他就在冬十一月里,让那位县令夫人独自坐在石槽中,在即将天亮的时候用新打上来的寒冷井水向她的身上冲淋!刚刚泼了五六桶时,县令夫人痛苦寒战,连周围的执行的人都犹豫了起来,但是先祖亲手上前,补灌了十余桶后,只见县令夫人身上开始冒出热气,并且不住蒸腾散发,旁边人惊奇非常,最后泼到了三十余桶的时候,再将这位夫人身上以干燥粉剂弄干,再以被褥覆盖,从此疾病便彻底痊愈。” 第一百零四章 悲剧 第一百零四章悲剧 张立平还第一次与闻这种治病的手段,听得津津有味。(手打小说)不禁插话道: “十二岁啊,他十二岁就有这等能耐!果然当得起惊才艳艳这四个字!” “自此,先祖便声名雀起,渐渐流传开去。”郑老脸上有了表情,---- 仰慕的表情。 “他不过三十岁,就名满天下,同另外一名北方高明医生并称为南张北梅。其时乃是北宋徽宗时期,渐渐的连皇帝也知道了这两位名医,就将两人聘请到宫中任御医,我张家的转折就从这里开始……” 张立平扬了扬眉毛----他人虽长得寻常,只是这一扬眉却给人以一种无由的利剑出鞘的味道。 “皇帝坐拥天下,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他们唯一怕的就是病和死,难道又是秦皇赢政想炼不死药的重蹈覆辙?不对,莫非是七大恨!” 郑老目中略现惊异之色,惊奇道: “你也知道七大恨?不错,说得虽然不完全对,但也差相仿佛。宋徽宗是个昏君,却也着实聪明,后人称其书法为「瘦金体」,传世画作有《芙蓉锦鸡》、《池塘晚秋》等,并能诗词。在中国艺术史上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他在派人搜寻七大恨之余,对张梅两家开出的条件很是精明,那便是当今皇帝在世一日。张梅两家便能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但他若一命呜呼,张梅两家的家人也都要为他陪葬!” “这招还真是绝啊。”张立平皱眉道。“难道就不能逃?” “逃?能逃到哪里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何况当年张氏一族已经繁衍得兴盛非常,上上下下近千余人。关系盘根错节,又岂是一个逃就能解决得了问题地?” “那么就只能乖乖的就范?” “不错。想那宋徽宗在位二十五年,荒yin无度,偏好道教,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常常服食游方道士进献来的金丹丸药,若不是先祖与梅家那人在身边屡施妙手,早已命归黄泉。然而渐渐的。宋徽宗的身体也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虚弱不堪,先祖与梅家那人见事已至此,知道常规的医家方法已是渐渐失效,于是为了全家老小地姓命,只得从另外方面来独辟奚径,行前人所未行之举。” “前人所未行之举?”张立平咀嚼着这句话,沉思了半晌,不禁背心有些发冷。似从中领略到了什么东西。 “不错,仲景先祖秘传下来的医书上便有记录:人之要害,神机中藏,机枢内央,生死指掌。其意思便是说,在寻常针灸不能。不敢涉及地地方,却藏着治病的神机,若能将这些要害中的气血循环规律弄明白,一个人的生死就在你的指掌之间!” “此话说来简单,可是弄明白这三个字谈何容易,哪怕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要擅自碰触,刺伤内脏器官也要冒一定的风险,何况是距今八百多年前地北宋?” “那这位既启先祖是怎样做的?”张立平不禁询道。 郑老身在张家近六十年,早将自己当作了张家的一份子。因此说话中已尽是“我们张家”如何如何。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还能怎么做,他奏请宋徽宗。请将京师的死囚调拨来为他进行这项艰难至极的浩大工程,宋徽宗也感受到自身体虚乏力,自然无不准许。这位既启先祖同梅家那人整整研悟了八年,终于创下了流传到我们现在手上的这两套神奇针法,名为周天针法,又按照运使起来的难度,将之细分为大周天针法与小周天针法,而根据当年既启先祖留载的记录,这八年来他是殚精聚智,操劳勤勉,风雨无阻,常常一日有三数人毙于针下。 郑老低沉地声音在厢房中响着,颇给人以阴森的感觉,外间吹入一阵风,香炉上插着的香灰掉了下来,在地板上留下了几点凄凉的白班,本是明亮的光线似乎也有些幽迷的暗淡了起来。 “这八年来,因为这套针法而死地,一共是八百七十二个人!” “想来是因为这套针法伤生太多,有违天和,就在创出这套周天针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张家就遭了大难。”郑老的声音很平淡,但也很凄凉无奈。 “一天,皇帝吃了一碗燕窝,上吐下泻,几乎丢了小命,最后追查起来,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了那日当值的太医官----张既先!宋徽宗当然不是一个英明而理智的皇帝,他一怒之下,就……就诛杀了我张家九族上上下下百余老少。” “这一天,族谱上有记载,是甲子年五月十七。” 平淡话声中,展现出来的却是那事隔千年兀自不散的腥风血雨!说到此处,郑老的眼神显得飘渺难测,显然这位早已以张家人自居的老人,对那段世代流传下来地故事也是感同身受。他抬头望向画像中地张既启,那种神情里又是景仰,又是痛惜。 “万幸的想是上苍垂怜我张门世代行医,这覆巢之下,却还有一个孓然地完卵,乃是平日里在宫中膳食监任职,有时被太医监使唤作煎药生火的一名宫女罗氏,她与既启先祖暗中两情相悦,互通款曲,关系并未被外人所知,惊变之日,她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按理说她在宫中未婚先孕,一旦被抓住也是死罪,却恰好在不久后,就有一件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发生,此事虽是我中华一族的灾难,却在无意中成全了我张家的最后一点嫡系血脉。” 张立平昔日在高中时虽然冶游懒惰,耽于逸乐,却也着实看了不少闲书,于历史知之甚详。他不禁插口道: “莫非当时正是靖康初年?史上记载,第二年二月金人南下,直破太原,会师当时的首都开封,金兵俘虏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和后妃宗室三千人及大批财物北归,导致了北宋王朝灭亡的靖康耻?” 郑老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位宫女便趁乱逃出宫去----她整整服侍了先祖六年,两人后来又是两情相悦,自然轻易而举的寻得了早已藏起来的这套针法与既启先祖的医术心得,将肚中孩儿拉扯大后,将其流传了下来,只是自此以后,张家便人丁不旺,并且代代长子都医术精湛,却个个一生艰难坎坷,要么家破人亡,要么时运违背,潦倒一生。当年有关这段往事的简单记载,也被金朝的烽火湮灭在了燃烧着的开封城中!” 张立平默然了半晌,忽然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当年不知道是谁嫁祸于我张家的?” 郑老目光一黯道: “当年之事,最有可能觊觎这套针术的,便是与既启先祖合谋此事的梅姓之人,此人能与先祖齐名,在针上造诣也非常了得,他素日里诊病,要么不治,一旦接手,最少只用三针,最多九针,定是药到病消,因此还有个别号叫做梅三九,他的才华天分不如我张家祖先,心机却是极深,一方面甘心为副手,一方面便趁大功告成之日,行此毒计,不过他也是机关算尽之余,没有料到金人入侵,也将他一并掳掠而去,自此不知所踪。” 张立平思索了半晌,忽的回忆了半晌断然道: “不错,此事的主谋一定是他!史书上记载,靖康耻发生在公元一一二七年,而徽宗乃是一一三五年病死的,他被金人折磨了八年后才死去,而他的儿子钦宗死于一一六一年,囚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钦宗赵桓在金国落马后被踩死,他整整在当时的塞外活了三十四年!再看看他们被关押之处,乃是当时的五国城,既现在的黑龙江依兰。” 张立平一边看,一边分析着: “当年已是病入膏肓,身为亡国之君,处在异地的徽宗竟能延命长达八年之久,而钦宗据史记载,死时还在骑马,可见虽在这塞外呆了三十余年,他的健康状况也非常良好!这说明什么?” “既然那姓梅的也被一同掳去,自然徽钦二宗的健康还是由他照看,在北宋时候黑龙江那等苦寒偏远的地方,想要配齐一剂中药汤剂那应该是何等困难,因此最有效的办法,就只有针灸!” 事情被分析到了这等地步,显然已水落石出,当年身为副手的梅家名医梅三九陷害了正五品医官张既启,将两人的心血占为己有!本以为今后医术大进,在医学界惟我独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遭逢靖康耻的他陷身于当时的辽东苦寒之地,自此也湮无声息。 由此看来,打这周天针法创出以后,冥冥中仿佛真的有一条无形的线在围绕着与这针法有关之人,凡是与之沾染上的,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第一百零五章 查询 第一百零五章查询 “可能是上天要借张家人之手来赎罪的缘故,自此以后,张家的历代子孙几乎都会有人成为医术精湛之人,但却始终默默无闻,郁郁不得志,且难有善终之人,其余的我不知道,;老老太爷(即张立平的曾祖父)乃是在五十三岁那年大醉后失足落河而死,老太爷五十九岁遭人劫掠,胸部中刀而亡,而少爷则是与你母亲反目,家庭支离破碎,眼下的景况……不必我多说了吧。(手打小说)” 郑老话声渐渐止歇,既有悲悯,更多的却是愤然与伤痛! 张立平心中骇然,他很想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理智却告诉他,冥冥里却似真的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左右着张家的命运! 这时候,郑老却又已取出了三样东西: “大概是少爷也对自己不祥的命运有着预感吧,所以早在两年前,就将张家的这三样行医千年所遗留下来的传家之宝放回了这里,是时候交给你了。 这三样东西分别是: 一个做工精巧的雕花砌木圆盘, 一只三足盘以篪纹卷龙花纹的小鼎, 一个方才已被掏出过的红木长方晶莹神秘盒子。 “常言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先欲利其器,张家的周天针法无论运针,行针的手法都大异于常规,以老太爷经常说的一句话来形容,那便若危崖独立,稍有不慎就有极大风险。因此当年先祖遭难之时。一同孓遗传下来的还有这盒皇宫中御赐地三才针。再加上后人所配上增强针灸疗效的药神鼎,和圆盘里秘制的续魂香,就并称为我张家的三宝。” “三才针?那岂不是暗寓,天,地,人之意?” 张立平此时已非往日的吴下阿蒙,对于一些古代针灸的由来典故。也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常言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先欲利其器,张家的周天针法无论运针,行针地手法都大异于常规,以先人所著心得上的一句话来形容,那便若危崖独立,稍有不慎就有极大风险。因此当年先祖遭难之时。一同孓遗传下来地还有这盒皇宫中御赐的三才针。再加上后人所配上增强针灸疗效的药神鼎,和续魂香,就并称为我张家的三宝。” “三才针?那岂不是暗寓,天,地,人之意?” 张立平此时已非往日的吴下阿蒙,对于一些古代针灸的由来典故,也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郑老跟随张家两代名医近七十年,自身的医术虽然不能接触到最精髓地东西,但也是非同小可,渊博非常,目光炯炯的摇头道: “你说的三才,乃是通常意义所指。而这盒子中寓意的三才,乃是借喻的:阴,阳,混沌三者之意。”他一面说,一面揭开盒子盖,里面一金一银的子盒上,依然闪着被千年历史过滤后的清冷的光芒。 “这个银色盒中地针,乃是由纯银所锻,名为天干地支针,其**二十二支。其中十长十二短。其性近于阴,通常在行医之时需要用小周天针法刺到五针以上之时。运用此盒中针,便能规避掉一大半的风险,更可以事半功倍。” “五针?” “不错。”郑老淡淡道:“小周天针法最多需要连刺二十二穴,五针以下,可以随意取材进行灸治,五针以后,难度倍增,就需要用到这套特制的天干地支针,以口诀来推算顺序,次第针灸,能大大降低风险系数,疗效也不可以道里计。” 张立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心中立即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眼里也满是敬意,这祖传下来的针法与别家不同,运用起来当真是要呕心沥血,他深深明白,刺到三针以后,每多刺出一针,那都需要加倍繁杂地推算与谨慎,他方才就是以曾经学到过的家传针法来救治郑老,只刺了五穴左右,深感殚精聚智至极,那种疲乏欲死之意就直到现在才渐渐散去,而这小周天针法竟然共有二十二针! 郑老自然能读懂张立平的的眼神,他严肃道: “你父亲也刺不完二十二针的,他最多也只能扎至十九针,便神思竭力,心悴散乱,再难为继。” “那么这个金盒子里顾名思意,装的应该是其性属阳的金针了?” 张立平看着那个烫金盒子,上面还以流畅的小楷雕着一行小字:医者,当急人之所急,不避病患之脏污恶秽,无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张家子孙鉴。落款却正是“既先”二字。 在明亮的灯光下,金盒子上的光芒幻异地闪耀着,仿佛磁铁一般诱引着他地视线,情不自禁的伸手上去摩挲着,只觉着手处地感觉很是奇特,似是有些温热,仔细一分辨,才感觉出那正是自己手指上的体温----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向盒中流淌而去。 这一惊令张立平实在非同小可,他触电也似的将手一下子抽回来,难以置信的询道: “这里面盛的真的是针吗?” 郑老默然了半晌,接过盒子来,眼中的神色复杂,良久才缓缓的道: “按照针谱上记载,里面的针质地为纯金,其性为阳,以大周天针法运刺,但实际上,我………我具体也不清楚。” “什么!!?” “因为自从张家第二十四代嫡子张伯仁之后,整个张家就再没有人能够将小周天针法刺到第二十针,偏偏在针法总谱上就有明确记录,要能熟悉运用小周天针法,连刺二十针后,才有资格对大周天针法初窥门径。否则,连打开这个名叫节气金樽盒子的能力都没有!” 张立平听着这一段段秘辛从郑老的口中吐露出来,心中的震惊当真是无以复加的,以前的他还对前些日子的自学心得颇为自傲,现在看起来那简直是沧海一栗,根本就是低微得不值一提。 “其实,这两百年来,张家子孙也不乏才智之士,可哪怕是最高明的人,也始终无法突破第二十针这个关卡,只能从药物方面寻求突破,据说是因为这中间缺失了一段世代只能口传的秘诀,而当年那位先祖张伯仁乃是年仅四十六岁就突遭横祸,其子赶到时候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床前的桌子,死不瞑目,溘然长逝。奇怪的是,之后陆续有两代得传针法的先人,也都是在临终时候,手指着某处地方,激动非常,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们这个动作的含义。” “那他去世前的桌子上有什么?” 张立平情不自禁的询道,他本是极聪明之人,此事又关系到这流传千年的秘密,自然脱口问出。郑老却微微摇头,肃声道: “老爷从没说起过,我也不知道。” 由此可见这严守本分的老人何等忠诚,主人没有提起,他绝口不问,默默的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情,接着郑老对着桌上的那两本残旧非常的古书道: “你先前所学的,应该是少爷对你口传的针法,而这就是张家的周天针法的总谱了,今天就一齐交付给你吧。” 他见张立平依然怔怔的若木雕泥塑的坐在桌前发呆,知道他一时间听到的信息过多,难以消化,便轻轻的带上门退了出去,而张立平在惊诧家族秘辛之余,忽然又想到了父亲的高瞻远瞩,这里连自己也从未来过,其他人更是无从得知,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镇上,还有这么一位忠诚的老人在无怨无悔的默默守护着如此重大的一个秘密! 有了那盒三才针的辅助,经过张立平整整一个的精心照料,张华木的病情慢慢的被控制住了,并且因祸得福的还因为“苯”的慢性摄入而引导出了人体的求生潜力,身体也渐渐的出现了一些良好反应,这就意味着治愈的可能又大了几分。 与此同时张立平也基本能够肯定,父亲当年被突然定罪是遭人诬陷,很可能他知道了什么重大的秘密,因此对方连已是植物人的他不肯放过,于是张立平借着向学校请了两个月假的关系,在空闲之余,忍耐不住就开始着手调查幕后的黑手,只可惜查了许多,却还是没什么头绪。 于是张立平干脆从父亲被出事的看守所那里作为切入点,他先找到了那天晚上值班的狱警,捏造了一个子虚乌有朋友即将会被关进来,希望他好好照顾,于是顺理成章的又是送礼又是请吃饭的。 那狱警这等事情自然见得多了,自然是来者不拒,酒桌上本就是最好套话的地方,张立平左弯右绕的,趁那狱警喝得上了头,便打听出父亲出事以后,一位法院的法官便将当日的值班记录拿去查阅,皱眉长叹之余,似乎还很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张立平当然没有忘记打听这位正直的法官名字。 “何直,何法官。” 第一百零六章 犹大 第一百零六章犹大 当他匆匆赶到市法院的时候,却被告知何法官正在开会,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出来,张立平自然不肯甘心,就在门口的接待处站在法院门口等候着。(手打小说) 看着里面陆续人鱼贯而出,他仰望阴云密布的天空,想到在父亲出事的时候,医院里的那些人的落井下石,一些病人违心作证的忘恩负义,一时间只觉得茫茫天地间,自身就若一叶孤舟在风雨中飘摇,那些险恶的阴谋就好比漫天飞舞的雨丝,密密麻麻的罗织成一张细密柔韧的网,将自己完全包裹在其中,艰于呼吸。 他正有些黯然自伤,听得身后车铃铛响,转过头来一看,只见拐角处一个干瘦的老者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走了出来。看看已要离去,旁边的接待员奇道: “这不是何直何法官么?你找人却不认识人?” 张立平忙赶上去,对着何法官道: “你好,能给我点时间吗?” 这和气的老人向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儒雅温文,非常的和蔼可亲。张立平只觉这老者很是眼熟,却无法将他与脑海里的形象对上号。忽然看到他的车前筐的塑料袋里露出一角折叠好的制服,顿时恍然明白过来,他就是那位曾经主审自己父亲案子的法官,自己还记得他在法庭中颇为秉持公正,追寻出了多处疑点。因此自己父亲哪怕在发病之前,也一直没有被定罪。 当张立平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以后。老者精神一振,看着张立平微笑道: “张先生二十年前亲手施救,将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所以去年我一听说是这个案子,就主动接过来了。对了,张先生现在怎么样。在哪里疗养?” 张立平心中一阵感动,二十年前地往事还铭记在心。如今还能前来雪中送碳,这等品行那些人如何能及其项背?他惨然道: “我爸爸依然是昏迷不醒,但就算这样,还有人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给他下了慢性毒药,若不是我及时将他从敬老院里接了出来,相信早就惨死当场!” 或许是为了小心起见,张立平并没有回答“张先生在那里调养”这个很重要的问题。何法官听了神情严肃起来。停掉车子带领着张立平向法庭后面走去。 此时想必是因为恶劣天气的关系,四下里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雨水仿佛要将这昏暗的世界冲刷一新的滴答声。张立平随着何法官进了他的办公室,坐定关上门后,何法官才叹了一声,眉宇中流露出一丝忧色道: “小张啊,虽然隔了这么久,但令尊地事情也也记忆犹新。我有时候甚至有些怀疑,令尊是不是得罪了上面的什么人,我接手这案子后才知道,每天都有来自各方面地人来施加压力,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根本就是个被架空了的傀儡。” 虽然张立平早已猜到了一些内幕。可此时听人亲口说出来,心中不禁还是一阵凛然。他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啊,家里从来就没有主动去招惹人,再说…………我父亲现在都已经卧病在床,将来还能不能醒过来,那都是未知之数,那些人就算有什么过节,这都还不能罢手?眼下还非得将他置之于死地不可?” 何法官摇了摇头,眼神中的担忧之色尤盛,沉思了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道: “小张。照我看来,张大夫以前担任的是合并后的市一医院院长吧?” 张立平一时间不明白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合并后的一医院,无论是规模,还是硬软件设施,都足可以够得上三甲(注:三甲是指医院的最高级别,类似于酒店地五星级)医院的水准了。他在这个位置上,手中的权当然是很大的,依我看,只怕是在无意间接触到了什么敏感的东西,因此上面的人才穷追不放。” 张立平皱眉道: “敏感的东西?我父亲平时里的精力大部分都用在看病上,行政方面地问题只过问很少一部分,绝大多数都是新来的周万廉周书记处理的,就算有什么敏感的东西,也只可能是书记知道。” 何法官听他这么一说,双眉中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犹豫了半晌道: “根据你所说的,于情于理这案子都应该重审,不过这样一来,就算证实是被人诬告,张大夫依然是沉冤未雪,若是有什么证据能拿出来反证他们的不法行为,那不仅能为张大夫平反洗刷一身清誉,还能将这背后地人绳之以法,唉,只可惜你也不知道这事情,我当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何法官这么一说,张立平又皱着眉毛想了片刻,失望道: “我真的记不得爸爸曾经叮嘱过我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何法官见了,也只能长吁短叹,直言天理不公,一再叮嘱张立平要多想想。而张立平也答允回家以后立即仔细找找有没有值得利用的线索,一有发现马上就打电话给他。 看着张立平的身影离开走廊,何法官面上的表情忽然很是奇特,这种转换是在瞬间完成的,一如四川的绝技变脸一样,这使得这个本来和蔼可亲的老人身上,遽然出现了一层虚伪的朦胧,甚至还多了几分得志地狞恶。 ……………… 张立平返身回来地机会固然很小,但何法官直到在办公室的窗帘背后看着他走出法院地大门,招手叫了辆的士上车离去后。才在桌前坐了下来,打了个电话,当他看着张立平的身影的时候,微微眯缝的双目中绽射出针尖也似的光芒,仿佛要将面前的这个十九岁地年轻人彻底穿透剖析开来。 接着,他在室内燃起了一支烟。因为光线渐渐黯的关系,烟头那一点红火就格外清晰。不久,外面就有人敲门。颇有节奏,先连敲三下,再顿一顿,敲一下。 门口站着地人相貌堂堂,这个人沉着脸,一进门就压抑着怒气道: “老何,我就说去年张华木那案子你处理得欠妥。当时不两三下将张华木判了,还拖泥带水的说些什么疑点的话,不怕夜长梦多是不是?结果呢?弄得要请人来善后灭口,偏偏还被人给发觉了,现在小崽子开始上窜下跳,我们的事现在正不容打扰,我已经向上面汇报了,看你怎么解释!” 何法官的面色奇差。呲着发黄的牙冷冷一笑道: “周万廉院长,我怎么解释?要解释的是你们医院地人吧,那天第一次开庭后,最主要的证人却是张华木的病人,还当堂翻供,还将你老弟扯了进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公开宣判的法院!就算我们手眼通天,难道还真能一手遮天了?若不是我见机应变从中斡旋,将时间暂时拖了一下,现在科技如此发达,旁听席上万一有人拿手机将这一切偷偷照下来拿出去一捅,我看下一个牺牲品就是你!” 这个名叫周万廉的人想来就是张华木的继任,wk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了,他本是盛气凌人的冲进来,此时气焰却顿时全无,此人看来相貌堂堂。骨子里却没什么主见。顿时焉了,不禁颤声道: “那。那应该怎么办?” 何法官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娓娓道来。 “事情就是这样,那小子真以为我是他老子二十年前治好地病人,看起来是什么都推心置腹的给我讲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进行了整整半个小时,何法官将一应巨细的大小事情都一一道来,周万廉听得也很仔细,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已了解了个通透。大概是因为何法官知道这位新任院长与上面那人的关系非同小可,因此虽然骨子里很是瞧不起他,说话地态度也颇为恭敬。 “你的看法是,张华木手上根本就没有拿到什么我们的把柄?” 周万廉皱着眉头道。 何法官点点头: “他儿子对我感激涕零,恨不得把家底都翻给我看了,倘若有什么能起死回生的证据,还不拿出来叫我主持公道?” 周万廉沉吟了一会儿道: “这很难说,老何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只是听说这小子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鬼混,近几个月的变化非常之大,你开始不是说了吗?咱们委托别人下的毒药本来是无法可解的,眼下却显然被他一手破掉,万一张华木被治好,那岂不是一切都曝光了?张立平既然有这等心机城府,他会对你这个一面之交将底牌尽露出来?我们不能不考虑到其他的变数啊。” 被他这么一说,何法官颇有些不以为然,善于察颜观色地周万廉当然注意得到这些细节,他沉着脸说: “张家地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明年三月法院就要换届,你若是想再往上爬到法院院长的位置上,就得指望咱们地大事一切都顺风顺水!” 一时间室内沉默了下来,何法官犹豫了一下道: “那么,只有将你我两人的看法汇报给上面了,由领导来作最后的指示,我们照做就是。” 两人计议良久,只觉得他提出的这个办法虽然会给上面留下“无能”的印象,却是最稳妥的,于是周万廉不得已之下,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开始是一个慵懒的女声,不耐烦的娇嗔了几句之后,由周万廉催促了一下,终于,一个沉稳而略微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万廉啊?什么事?张华木?正好正好,我也要为了这事找你,听说张华木在做手术之前醒来过一会儿?” 周万廉没料到会有此一问,楞了楞回忆了一下才道: “好象是的。我听那天晚上值班的护士提过,他儿子没有打招呼就直接去了病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给张华木在连续使用了强力的镇静剂,他还是醒了过来。” “那你又知不知道,当天晚上张立平曾经在张华木的授意下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我已经查到,这个电话是打给国外,但具体哪个国家,却已无法查证!”(张华木与国外的联系,请参看外传:一代神医张华木) 听到这个消息,周万廉的脊背上一股寒意冒了起来,他知道在那样关键的时候打出来的电话,必有深意,一想到他们所做的事牵扯之广,范围之大,影响之恶劣,一旦被揭露出来下场之凄惨,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这可怎么是好。” 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沉稳: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个电话显示并没有打通。这也说明,张家父子并不简单,他们背地里做的小动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你们绝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蒙蔽!” 电话中的声音转为严厉,虽然是闷热多雨的八月天气,可是周万廉与何法官身上都为话声中的苛寒之意打了个冷颤。 周万廉愣了很久,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道: “是是是,但眼下实在有些棘手,那小兔崽子口风很紧,又在四处寻找我们的破绽,请领导指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一时间,对方也没有说话,本来就已是向晚时分,天空又是黑云密布,办公室中阴森黯沉得似在午夜一般。黑暗中只有两点香烟的红火在一红一暗的燃着,似乎是恶狼的眼睛。 周万廉用力吸了一口烟,狠毒的一字一句道: “要不,我们就去让收货方面的人下手,彻底的将这个后患解决了,就算以后国外有什么消息,也是死无对证。” 电话中传来吸一口烟的用力声音,可以感受到这声音中那种下定决心之意。 “要做得干净利落,最好弄成事故。” 自此,电话挂断,这幕后的主使者哪怕是在电话里,也仿佛多说一句话就会多留下一点证据似的,绝不肯多说出半个字来。 第一百零七章 凶险 第一百零七章凶险 张立平走在街头,因为他还不想睡觉,所以就不想也不愿回去。(手打小说)父亲的病已经被控制住了,并不需要多操心,他现在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那几名被收买的证人,只是这些人不是在半年前调走,就是搬了家。先前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却也被他的家人告知出差去了,张立平没奈何下,只有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让他一回来就打给自己。 他知道周密罗织出这一切的定然会有一个幕后主使,但他根本就猜不出这个主使的动机与目的。就好似仿佛被人打了一下后想要报复,只是以他个人的力量,回击的拳头下下打在空处,根本无力可使! 于是在茫茫然然中,一个茫然的少年茫然的无处可去。 冰凉的雨水从空中飘落,落在他的脸上,发上。 经过他的额头,滑过面颊,在下颌处汇聚,终于落地。 他只觉得在这雨夜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感到分外料峭的寒意。 一种绝对的空虚。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天气很冷,他的心中总是有一种沉重的感觉,就仿佛是台风来袭之前那种令人压抑的闷热。 身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张立平正木然的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张立平。” “哦,是小张啊?我是下午才见过面的何法官。还记得吗?” 张立平听了这个名字微微一愣,他心中隐隐约约有很不安地感觉,可是仔细想要寻出源头,粗略中又是抓不到摸不着。 “张院长的案子,我有了新的头绪。”何法官那温和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激动。“令尊是被人冤枉的!并且据可靠消息,他之所以发病,也是因为有人从中谋划。陷害!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谋杀案!” 张立平一下子呆住了,他的血顿时涌到了头上。心中当真是一团凌乱。 “喂?小张,小张?”听了催促,张立平顿时回过神了,忙道: “何伯伯,你将清楚一点,究竟是谁要这么做,他们地目的又是什么?” 何法官叹息道: “陷害你父亲地人。势力非常之大,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很不方便详谈,再说电话中仓促谈几句也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里,我还有些细节必须当面问你。这关系到为令尊平冤昭雪的问题” 张立平听了急切道: “我在二环路这边,何伯伯你说个方便见面的安全地方。” 何法官恩了一声道: “那你快来十里堤,我们在这里的平安桥桥头上见面,那里偏僻寂静。有没有人在旁边一目了然,不会担心隔墙有耳。” “十里堤?”张立平又是一楞,那个地方已是城外,地势颇为偏僻,因为附近有古代一道残破的十里长堤而得名,一条大河从那里流过。就在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汇入长江,因为那条河面宽阔,水流也颇急,无论是在横跨河面地桥上还是水中,以前都常常发生意外,因此将桥翻修后才改名叫做平安桥。眼下已是晚上近九点,又是阴雨天气,何法官怎么会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张立平不禁在心中打了个突,但疑虑旋即被急于了解事情真相的念头冲淡,他再不迟疑。招手叫了辆出租。向着平安桥头疾驰而去。 …………………………. 夜黑得似凝固了的液体。 想来是因为天气恶劣的关系,公路上的车也少得可怜。偶然有一辆驶过,但当车头灯的光线逃也似的遁去以后,黑暗又以全盛之势统治了一切。 为了何法官所一再告诫地保密,张立平提前就在桥前一公里的地方下了车,向着桥头徒步行去。雨丝冰凉,那种寒意仿佛直沁入了骨髓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张立平每行出一步,身上就冻飒飒的冷上一分,心中不安的预感就越发强烈。他深深呼吸,可是那不安加倍跃动。 但是何法官的话中,提到了恢复父亲一生的清誉地关键,还隐隐揭示出幕后的主使。若是是得知真相,那无论那暗中的敌人如何庞大,都总比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似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要好过太多。 因此他---- 不能不去,---- 也不得不去。 人生中有很多事,不是根据你主观的意志为转移的,正因为如此,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惊心动魄,那么多可歌可泣! 地面上已有很多积水,踩上去便是一步一个水印,张立平走得很慢,但是很坚定。虽然桥面极宽阔,但走到桥口的他已在黑暗的桥中段处,看到一个伏在栏杆上的瘦弱身影,仿佛正在看着桥下河心处的湍急。 显然,因为大雨的关系,河中地水很大,“哗哗啦啦”声不绝于耳。 张立平快步向黑影走去,两人地距离迅速缩短,五十米,二十五米,十米。 那黑影始终不动。 张立平一脚踩在了一摊积水上,水花向四面分溅而开,被吸水性极好的纯棉裤子迅速地吸收了进去,而雨水的冰凉也一直顺着脚碗淌落入了鞋中。 他的动作忽然僵住。 这只因为他已找出了心中不安的原因!---- 电话! 他的电话何法官怎会知道! 他怎么能知道? 自己地电话是为了联系出租房屋的业务,在四川新买的。与何法官见面时候因为心潮澎湃,思绪复杂,一时间疏忽了给他电话号码,而在wk市里,得知自己的手机号码的只有贺四和他的朋友,贺四和罗军是绝不可能出卖自己的。 哦,对了!还有先前走访过地那几户人家!自己将电话号码一一留了下来。说是等人一回来就给自己打电话! 一丘之貉! 这是一个陷阱! 张立平的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这些念头! 在明知落入了致命陷阱的紧要关头,人的反应是大不一样的。 有的人是惊慌失措。胡乱逃跑。 有的人吓得手脚冰凉,束手就擒。 有的人疯狂一博,盲目冒进。 第一种人地行为是可悲,第二种人的行为是可怜,第三种人的行为是可笑。 这三种行为的结果大多数都是失败。 张立平此时却很冷静。 在看破了眼前的一切只是个陷阱的时候,他的脑细胞急剧的运转起来,将前因后果都在脑海里分析。过滤了一次。然后作出了一个疯狂地举动---- 继续前进。 遇到困难,是绝不能怕的,就好象是狗追人跑,人越是跑狗越是追,要是人不跑了反过去追狗,可能就把狗吓得转头就跑。 这句话张立平忽然记了起来,那还是小时侯父亲微笑着对他说的,此时父亲微笑的面容。却给了他无穷的勇气! “我绝不会逃避!” “请看着我,父亲。” 他忽然又想到,父亲的一生中,是否也遇到过自己这样千均一发地危机,再由此上溯到八个世纪前的那位先祖张既先,他在步上刑场之时。会否有着同自己一样的心情? 想到这些,他的勇气更是倍增。 活,要活得轰轰烈烈,死,也要死得无悔无怨! 四面空旷,风声雨声水声交杂在一起,恍若凄厉的鬼泣。两岸也是树影密实,芦苇从生最近的一点灯影也如鬼火一般,依稀摇曳在直线距离至少十余公里以外的地方。呼救自然是徒劳。 而在这宽阔没有遮蔽的桥上,逃也根本是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一步。两步, 张立平与伏在桥栏上那人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那人风衣遮住的腰畔遽然有亮光一闪。 那光若野兽利齿上地光芒。 残忍而白亮。 雨水早已打湿了张立平地头发。湿发遮掩了左额左眉,他的眼神在这冰冷地黑夜里发着针一般锐利尖刻的光芒。 他依然行前了过去。 那个人大概估算好了距离,根本不说话,一回身就向张立平发动了袭击。他的袭击很专业,右手拿着什么东西直挥向张立平的头部,左手上竟有一支立即开启的手电,鼻直的射向张立平的眼睛! 顿时,张立平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事物。 好在这个危急关头,左手霍然伸出一挡!---- 他想闪,但是此时等同于视力丧失的情况下,连方向感也全无,因此他只能凭着感觉拿手去挡。 顿时左臂被坚硬的东西敲了个正着,骨骼发出发出“波”的沉闷的一声,一种什么东西碎裂的感觉和着澎湃的剧痛顿时传来,张立平面容因为痛楚而扭曲,心中却燃烧出一种奇特的自虐快意,仿佛自己身受的痛苦越多越重,才弥补了以往对父亲的过失! 这时候,中学时候外出打群架的丰富经历给了张立平以启迪,他的反应天生就极快。脚立即在手臂中击的时候用力踹出,感觉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对面那人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张立平还能反击,被他踢到了小腹,闷哼一声,显然是吃了不少的亏,踉跄后退。 两人都需要时间来回复伤痛,因此形成了一个暂时对峙的局面。 视力渐渐恢复后。张立平才借着手电地光亮看清楚这个人的脸:薄而外翻的唇,细眼,瞳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光线微弱的环境下也缩得很小,脸上有着很浓密的络腮胡子,很冷酷残忍的表情,能辩识出来。这个人捏在手上的,原来是一根粗长尖锐地钢筋。既可以用来挥击,也可用于直刺。 这个人想来是预谋已久,方才那这一下直敲的是张立平地头部,若是被敲实,当场晕厥已是最轻的结果。 看着这个人的模样,张立平心中一动,判断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竟是大步向前逼了过去。 那人狞笑一声,对于十年前就将打架杀人当作职业的他来说,方才只是看在这等公子哥儿娇生惯养,自己又是有心算无心,一时大意之下,吃了点小亏,见张立平竟敢得寸进尺,右手虚挥一下。左手忽动,手电的强光又向张立平射来。 张立平举起手来一遮,脸也下意识的一偏,那人狞笑一声,一棍横扫就敲在了他地肋间! 肋骨本就是人体最脆弱的骨骼之一,而它们保护着肺。肝,心,脾等极重要的人体脏器,通常情况下,两肋乃是人体上的致命之处之一。 张立平眼前一黑,只觉得内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住了一般,呼吸都窒住了,嗓子里一股甜腥不断涌动,只怕一张口就会喷出一股鲜血。只是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他的神智却保持清明。脑海中想到先前看出的这个人可能存在的弱点。右手手肘一夹,正好将钢管夹在了腋下。 岂知那人早料到了张立平会有此举。他将电筒向张立平的头上一掷,左手一把就从腰畔摸了一把锋利地匕首出来。 这时候,张立平已知生死一线,双手一起探出,顺着钢管的方向用力抓住了那人持棍的右手小臂。 到了眼下这境况,显然张立平已处于全面危机之中,他左臂被重击,头上遭掷来的电筒打中划破了一条血口,右肋下也遭了一下狠的,只怕断了不止两根肋骨。 而对方只是小腹上吃了他一脚罢了。 这时候他只是双手拿住了对方的右手,并且他地左手受伤之下,比起平时还只能使出一半的力气。那人只需要左手轻轻一刺,张立平就得当场丧命。 可是张立平这时只做一件事。 他双手用力握住那人的右小臂,一捏一拧! 这一下生死攸关,他已用上了平生的力量! 照理说常人的右前臂被这样一捏一拧,最多也就是个扭伤罢了,也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那个杀手竟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整个人如中雷墼一般,连左手的匕首都捏拿不住,“当榔”落地。 这一下来得当真是突然至极,对张立平也是感觉到侥幸至极。 原来他看到这个人的样子以后,从他缩小得若如针尖的瞳孔中就迅速判断出来,这个人---- 吸毒,---- 并且吸得的时间很长,剂量也很重。 进行这样大剂量长时间吸毒地人,通常都是采用静脉注射地方式,他们为求方便,一般采用的注射器都反复使用多次,而注射部位集中在双手地前臂上。 吸毒者的注射手法当然不能与专业的护士相提并论,加上他们仓促而频繁的注射方式,长期吸毒的双手前臂上,大多数都有着累累的伤痕,溃烂的创口。 也正是由于这样,吸毒者双手前臂的血管,骨骼,神经也因为毒品的原因变得格外的脆弱,僵硬,敏感。 张立平赌的就是这个人也有着同样的体征。 他下的筹码是宝贵的生命。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对于这名杀手来说,张立平的那一捏一拧不仅废掉了他的右手,给他造成的痛楚,几乎十倍于先前小腹上中的那一脚! 两人扭打着滚倒在雨水中。 论经验,张立平同这杀手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白痴。 只是经验也需要一定的力量用于实施的。否则宝贵的经验就成了空谈。 长期吸毒的这名杀手,体力与力量早已被耗费一空,与愤怒而年轻的张立平比起来,已是处于极端的劣势!---- 何况他已经只剩下了一只手---- 而且还是左手。 张立平只是抓住了他软软垂下的右手,再一扭,这个杀手就只剩下了惨叫的力气。 他激烈的喘息得像一头牛,感觉肺都在先前的搏斗中被掏空了似的,雨水激烈的打在他的面颊上,却被蒸腾出袅袅白气,张立平的心中再无一丝恻隐之心,捏着那人断掉的右手狠毒的大声道: “说,是谁派你来的!” 话声凄厉非常,在滂沱的大雨中,死寂一片的桥上传出好远。 那人没有说话。 张立平面容扭曲,抓住他完好的左手又是一扭! 这人立即若一只离水的虾一般弹了起来,接着只剩下浑身抽搐的力道,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死白的脸上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良久,他的口唇才颞颥着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张立平将耳朵侧过去,分析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 “你----死----定----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一切的真相 第一百零八章一切的真相. 张立平瞳孔收缩,还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含义,只是下意识的一弹而起,后退数步,猛然看到宽阔的桥面上,不远的雨雾黑暗中被忽然穿破,一团庞然而高速的黑影仿佛一头遽然冒出的凶兽,裹胁着风势雨水,向他疾撞了过来。(手打小说) 那是一辆载重货车。 没有开车头灯。 连发动机的轰鸣也似被水声雨声搅拌住了似的,微弱而像是厉鬼的呻吟。 无声, 猛烈, 疾速。 这六个字就是张立平当时的感受。 宽阔的桥面上,几乎为那庞然大物的体积所充斥!根本就没有地方让他躲避。 就算他能躲过去,避过去。杀手是第一个杀局。车祸是第二个杀局---- 那潜伏在诡秘强大黑暗背后的敌人,是否还预先安排有第三个第四个乃至第n个后着? 单是看这么久公路上都没有一辆车驶过,这种似是巧合的必然,就很能说明对方的志在必得! 货车来得极快极猛,并且更加狠毒,车轮先是碾过地上那名双目圆睁面色死白的杀手,血肉横飞之际,又向着张立平撞来,只是一瞬间,张立平的脸上仿佛就已感受到了那轰鸣强劲的发动机产生的热气。还有那股尤带了体温的鲜血气息,他看着斜撞而来。在视野中越变越大的钢铁机械,只来得及向后一跃疾退! 车头与不锈钢所制地桥栏以40度角斜撞在一起,顿时传来金属变形的“嘎啦”的难听声,更有一长串飞淌而出的火花被摩擦而出,划破黑暗掉落入深邃的河心中。能够用作桥栏的钢材质地也算得上绝佳,在这样猛烈的碰撞下依然没有给撞飞而出,只是以一个夸张地幅度向后翻出。 而一道人影便在此时摔入河中。“扑通”微弱响了一声,便迅速为黑沉沉的流水而吞没。 货车在惯性地作用下。紧贴着护栏驶出数十米开外,停了下来,驾驶室中迅速跳出两个人,手中均拿了一个大功率的射灯,迅速向下游的河面照去,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水中漂沉,随水势摇晃流去。 只过了不到半分钟。又有一辆黑色桑塔纳开上了桥。钻出了手中撑起黑伞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清矍瘦削,另外一人相貌堂堂,看上去严肃方正,正是何法官与wk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周万廉。 两人下了车在撞塌的那一段栏杆旁,看着那名被碾得已不成*人形的杀手,何法官地脸上不禁有一丝恐惧之色,周万廉却视若无睹的撑着伞。直行到已没有任何遮蔽的桥边,望了一会儿河水,才淡淡道: “你们确定是将他撞下水了?” 开货车的两人齐声应是。一人还补充道: “我亲眼拿手电照过,那小子是被撞下去的,在水里根本就没有动过一下,只怕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挂掉了。” 周万廉点了点头。 “我早已调查过。他不会游泳,看来这件事情终于了结了。不过,为防万一,你们还是马上去下游两岸看看,我也会通过上面给附近主管水利的人打个招呼,能亲眼看到尸体是最好不过。” 此时本来雨大风急,又要在这荒凉两岸的芦苇地里搜寻一个极小概率出现的人,其艰难处可想而知,但随着周万廉地吩咐,立即有人领命去做。这幕后组织的严密性可见一班。 很快的。那名杀手的尸体被迅速搬走,地上的血迹也被清扫干净。周万廉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湍急浩荡的流水。叹息了一声道: “这下子,张家就绝种了,其实我真地不想对张华木下手的。他不贪权,虽然是院长,却很不大管事,院里院外的大权小权,其实都是我一手在抓,只可惜他太精明了些。”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只有何法官。其余人身份不够,见两人说话,知趣的退得远远的。 何法官也叹息了一声道: “张华木这个人…….我也听说过,算得上是个好人,但咱们本来也不想杀他,首先想把他从这个位置上调开,但他死脑筋不肯挪窝,后来让人给他在饮水机里下了药想将他弄倒好提前退休,他却还能自己开点药服服,勉强支撑,这就罢了,后来竟是一反常态的来插手药房里的事,这能怪谁,还不是他自寻死路?” “老何你不知道,这老东西看起来整天只忙着看病,其实精明得紧!无论是医院修建新住院部我吞了一千万,还是药房里我们的人做假账弄出去的吗啡针(高效麻醉剂,用于缓解癌症晚期病人地痛苦,却也能作为毒品使用),这家伙都有察觉,恰好我哥这里换届又需要大量地钱,不弄死他,咱们就不得安宁!” “…………….” 这两人的对话乃是极其隐晦地机密,若不是此处空旷偏僻,四下里连他们的人都远远避开,而这马路两端都被他们以路政维修的名义封锁了,他们还真不会这样随口道来。但这两个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离他们仅仅七八米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这个人当然就是---- 张立平。 方才张立平应对的局面当真是凶险万分,货车撞上桥栏固然让车速稍缓,但去势依然劲急,后退出数米的张立平依然在车头前进的必经方向上,更要命地是。他已经退无可退。好在身旁的桥栏已被撞塌,在车头临身的刹那,张立平深吸一口气,跳入了河中。 他选择的时机固然是险到极处,却也是恰到好处, 对于货车上同样提心吊胆惟恐撞进河中的杀手来说,他们当然不可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面前这个“死定了”的小子身上。何况此时还是大雨滂沱,夜色正浓?于是在他们地眼中。张立平是被撞下去的。 半年多前地张立平自然是个有恐水症的旱鸭子, 但这大半年来,他却在大学里学会了游泳! 在入水前的那一瞬间,张立平已抓住身上外衣的两襟用力一撕,“啪拉啪拉”声里,纽扣已经完全脱落,在冰凉而湍急的河水里。张立平脱掉了外衣将之一抛,它自然就随波逐流而去,两名从货车上跳下的杀手看到的黑影就是这东西。 而张立平却拼命向着桥墩逆着激烈地水流游去,他自知此时乃是生死关头,自然已是竭尽全力。当那两名杀手目送张立平外衣远去的时候,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要找的人就在自己脚下六米的水中。 圆柱形的桥墩上生满了水苔,当真是滑不溜手。想来是天无绝人之路的关系,可能是在施工时的疏忽,在临近水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破口,破口处探出一条弯曲地钢筋,张立平伸手抓住钢筋,勉强能保持着不被流水冲走。但身上方才被钢管重击到的地方一阵一阵的钝痛传来,在这湍急的水中逆流游到这里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时间也无力再游开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上面两人的对话。 “……………” “老何,其实你还不知道,想要对付张华木地,也不止是我们,” “哦?那还有谁?” “听说是一个来本地投资的姓付的商人,据说在香港,上海两个地方都很有势力。人家是遵纪守法的商人。就算是要报复。做得自然不会像我们这样直接,只是若没有他们的帮忙。张华木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病倒落入我们的手里。” “那是,我们给张华木下的慢性药一直都不大显效,这家伙虽然被蒙在鼓里,但想来是他自己用药调理身体,进展也极慢,上个月他突然发病,还真是给了我们机会。不过我还真有些好奇,那帮人是怎么不着痕迹的就将张华木弄倒了?” “这事儿我也只是听人说了个大概,好象张华木的医术是得自祖传,而张家又有个姓梅地世仇,被这姓付地打听到了。就特地请来这梅家当家的,将张华木地医术中的很多东西告知后,再引他上了张家的门,将张华木一身引以为傲的医术彻底戳破!然后,他精神恍惚之下,终于着了我们的道儿。” “啧啧,原来是这样,够毒的,哀大莫过于心死嘛。” 桥下的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他死死的握住手边的钢筋,脑海里忽然回忆起家里那两具不明用途的针灸小人,小人脚心上那个小小的梅字!这些东西终于被统合在了一起,归结成从家中典籍上曾经看到的两个字:---- 论针。 梅家那老头子,定然就是以此为由,从而引发了父亲的疾病! 桥上两人仿佛也是为了杀人后宣泄心中的一些负面情绪,谈兴正浓。 “想想也奇怪,老何,张华木这个人平素里也是安分,不知道是怎么把这姓付的得罪了?” “呵呵说起这事我还知道一二,老周你是知道的,我前些年是一直在做基层工作,曾经在山区里呆过一段时间,那鬼地方鸟不生蛋,却是张华木的老婆的娘家,听说解放前那里发了一次大瘟疫,张华木就跟着他爹行医,在那里救活了不少人,那村长恰好有一对孪生女儿,长得也十分标致,在十乡八里也算得上是一对并蒂莲。” 张立平还是第一次听到上辈人的往事,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自己前些年之所放荡游玩,不肯认真念头。很大成分上是因为小时候父亲对自己和母亲不闻不问,甚至在三岁那年,母亲突发重病,而父亲却以出诊为由远离家中!这就导致了自己彻底与他决裂! “然而自从去年与父亲和好后,他就已经隐隐觉得父亲当年定是有着极大的苦衷。眼下一切即将揭开,知道父母之间定有一人犯下大错,心中既是渴望知道当年地真相。却还有几丝预感的痛楚。 上面何法官的的语声继续清晰的传来: “因为那村长感激救命之恩,就诚心想与张家攀这门亲事。你想想那时代。又是在山里这等荒僻地方,老子的话当然不能违抗,那姐姐虽然早有相好的,奈何意中人恰好去年出外讨生活,一去就几个月音信全无,又不敢违背父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嫁了过去。没想到过了一年刚刚生下孩子,那意中人竟然发了迹回来了。恰好张华木这时因为老头子被拦路抢劫横死。伤痛交集之下得了一场大病,这老婆就趁着机会丢下孩子随着意中人一走了之!” 张立平听到这里,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被抛弃了的锥心之痛不断席卷而来。他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这意中人当然就姓付了?”周万廉悠然道。 “不错,接下来地事更是精彩,当年张华木老婆跑掉这事做得很是隐秘,他岳父家里是第一个知道的,老头子觉得一来很是对不住张家。最重要的是在那淳朴地方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一村之长的脸上也很挂不住,为了避免这事被传扬出去被十乡八里的乡亲戳脊梁骨,那老头子竟又逼着自己的二女儿去冒充她大姐!两姐妹是孪生,性情外貌都差相仿佛,不熟悉地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对外就说将二女儿嫁远地里了。这事儿做得滴水不漏。一开始人人都给瞒过。” “因为当年张华木婚后就常常出外采药治病,一个月只怕仅有五六天在家,与自己妻子相处的时间本就颇少,加上大病中整整卧床半年多,对这偷天换日之事本来也没有觉察,在没人说破之下,只当老婆回了趟娘家,但病好以后日子一长,渐渐的就发觉了一些蹊跷之处,比如妻子对儿子总是爱理不理。他出去诊病的时候。老婆也总是不在家,后来留上了神。才发觉现在这妻子竟然背地里在偷人!却不知道她私下相会的乃是原来就是青梅竹马的相好。” 张立平听到这一切,耳中已浑然不觉得风雨浪声,他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嗡嗡作响,心中身上,尽是一片惊心动魄的冰凉。 “但无论理由如何,红杏出墙这毕竟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地事。”周万廉嘴边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道。 何法官却笑道: “张华木的肚量却是挺大的,他也没有同老婆吵闹,只是伤心之余,寄心于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甚至不归,完全不顾家里的事,后来听说他老婆得了急病,张华木却在此前借口去了几百里外见死不救,他岳父心伤女儿之死终于将这一切说了出来,你说张华木也够惨的,一顶绿帽子都是男人不能忍受地了,何况还是接连两顶?” “哦,这姓付的眼下特地请了张家的那世仇回来,就是要报这夺妻之恨了。他的老婆也同张华木做了一年夫妻,自然就能知道些张家医术的秘密,就尽泄于梅家,于是一举得手!” 后来的事情,张立平都知道了,当年造成父子隔阂的十五年的见死不救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而父亲事后的追悔莫及他更是亲眼所见,几乎是用上了半生地时间来弥补自身地过错。张立平的泪水终于再次忍不住滑落而下,冰冷地浪一道一道冲激着他的身躯,张立平却恍若未觉,脸紧贴在冰冷湿滑的桥墩上,心中尽是创伤后悔的痛楚,风雨里眼前尽是记忆中留存的父亲的身影! 那皱着眉的父亲, 那微笑着的父亲, 那忍辱负重的父亲! 那默默承受着自己冷漠的父亲! 那始终不曾放弃过自己的父亲! 那背负着一切创伤的父亲啊! 慈和微笑, 倒影深深! 不觉间,无声的张立平已是泪流满面,明白一切真相后,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狂喊:我对不起父亲,我对不起父亲! 在这茫茫得正在席卷天下的风雨中,浩淼涌荡的洪流里,张立平的生命也若一只小船,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感觉,他却将这一切都浑然忘却,脑海中浮光掠影的闪现过的都是那些永远都不会忘却的往事,心中的伤痛也渐渐滤过,淡去,好似已没有悲欢,只有那一种彻底的怅痛在萦回盘旋。 他迷惘的的眼神渐渐转为清明坚定,还要加上一种刻骨的冷冽。冷静下来的他紧咬着下唇,才觉察到一件要命的事---- 一件真的会要了他命的事。 第一百零九章 恨和狠 第一百零九章恨和狠 他已渐渐的抓不牢桥墩上那根滑不溜手的弯曲钢筋了。(手打小说) 张立平此时全身上下的状况非常不妙,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左臂在先前的搏斗中挨了一记重的,此时只能试着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根本使不上大力。三月的水流何等寒冷彻骨?也在急剧的耗费着他的体温。 在这种情况下,握着钢筋的右手根本没有办法得到休息,身体每随着水流的冲刷摆动一下,右肋的伤处也传来一阵阵闷钝的疼痛,那种仿佛在拉扯内脏的疼痛便加剧一分。 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张立平估计自己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握不住钢筋被水冲走。他可没有忘记下游两岸正有不少人正在仔细的搜寻着。依照他现在的状况来说,要想奋力游到河流的上游更是比登天还难。再说若是不游远一点再登岸的话,怎么又瞒得过桥上谈兴正浓的两只老狐狸的眼睛? 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过度已发麻,却还能紧握住那根救命钢筋的右手,张立平面上浮现出一种残酷的表情。他木然的将左手伸到了腰畔的钥匙链上,从那里取下了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剪刀。 他紧握剪刀,一下就扎进了右手手背之上! 剪刀锐利的尖端钻破了右手手背的皮肤,顿时一缕殷红的血液流淌而出,旋即便被剧烈的水流冲刷开去。张立平面无表情的狠狠将剪刀地尖端扎进右手背上,再用力旋转! 冰冷锐利的剪刀尖端一下一下的割磨着温热的血肉和神经。张立平的面容因为强烈的痛苦而扭曲,但在他的心中却生出一种奇异地自虐感觉,仿佛自己此时多被割上一刀,受上一些罪,潜意识里对父亲的歉疚就减少那么一分! 因此他用力地钻得更深,钻得更狠,受此重创的右手却纹丝不动的死死抓住那根钢筋。仿佛被铸在了上面,一丝也不会放松。 换作常人。身受这等被凌迟一般的疼痛早就被疼晕了过去,张立平此时的神经却处于一种奇妙的兴奋之下,坚韧的将这酷刑一般地折磨承受了下来,随着他越发剧烈的动作,右手背上的伤口渐渐扩大,终于在手心处形成了一个穿透性的可怕创口。 “啊!父亲!” 张立平闭上眼,在心中默念着父亲的名字。咬着牙,将鲜血淋漓,可见周边白森森指骨的伤口对准那根钢筋一下子就套了进去! 这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像一条被锋利钓钩勾住的鱼多过像一个人。 在那么强烈的痛楚之下,张立平眼前出现地却是父亲慈祥的微笑,他的泪水再次淌落,不是为了眼下所受的折磨,而是因为这一刹那。他终于从愧疚的心结中解脱出来,可以没有包袱的全身心地继续自己的人生。他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 对父亲最好的报答,那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当然,这一刻的痛苦,他永远都会铭刻在脑海中,于他而言。这生平从未经受过的痛楚,就正似凤凰涅盘前所要承受的火焰。由单纯到老练,由幼稚到成熟的必经过程。 雨飞飘,风狂吼,江水茫茫,面色苍白的张立平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奇寒传来。他感觉似乎每呼吸一次,就要将身上地热量带走一分。他眼下地感觉很奇特,无论是身边环境的风雨,还是浪涛,还是身体上传来地痛楚。无力。都仿佛是从另外一个空洞的世界里传来,意识都仿佛被孤立了出去。右手已是全然失去了力气。只能靠挂在钢筋上的那个可怕伤口来强行绷扯着身体不被冲走, 终于,桥上的车灯亮起,渐渐的由近而远消失在远处深邃的黑暗中。张立平又等了一会儿,觉得周围确实没有动静,这才咬着牙将右手从钢筋上拔了出去,脚一蹬桥墩,顺着湍急的水势半游半飘到了数十米外的岸边,也不敢作任何停留,顺着河滩旁的小路就这么匆忙的向着河的上游逃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张立平咬着牙勉强向前走着,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他想象得出来一定是难看到了极处,他现在每走出一步,眼前就是一阵金星乱冒,脚下也是软棉棉的,右肋的伤处也似有一把锉刀一般来回的锯着,好在他自小身体就壮实非常,若是换了体质差一点的人,早已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行了多久,张立平发觉脚下本来坑坑洼洼的鹅卵石地已经换成了平整的沙地,而河岸的堤防也是整整齐齐的青石砌就的,他顿时分辨出了自己此时所在的位置,精神顿时为之一凛,虽然此时才是凌晨四点多,才从生死边缘逃出的他,行动中也小心翼翼起来。 这个名叫三河渡的地方因为临近河岸,风景优美,又没有市区的嘈杂繁华,所以就成了wk市很有名的一个休闲去处,白天在这里喝茶,打牌聊天的人络绎不绝,而为了迎合人们的口味,此地的农家还在两岸扎了不少木底竹蓬的船只,这些船体积颇大,又不是用来航行,只是栓在岸边,上边摆放的都是些粗重桌凳,来船上消费的人自然就要多一些,晚上主人将茶杯水壶一收,船也就停在那里,也没人大费心思来偷这些便宜桌凳。 张立平在wk市呆了这么久,这地方自然是常来,他踉跄着登上了一艘竹船,躺在干燥的地板上喘息良久,感觉浑身上下恢复了一点力气,在舱里找了找,在烧水的煤球炉子旁寻到了一件主人想来不要的旧衣服穿上,也不敢多留,径直向着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公交站行去。 在那个站上,早上六点半就有一班发往小镇石板滩的班车经过。 身着破旧衣服的张立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蜷缩在车的最后一排,将受伤的右手揣在裤袋中,在同车人的眼里,这不过是一个脸色奇差的乡下少年罢了。谁也看不出来在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少年身上,不久前才经历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凶险.谁也不会知道,在昨天夜晚这个雨大风急的夜里,衍生出了那么曲折离奇的事端. 张立平此时却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自觉喘息得像一头牛,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火烫的,身上的伤处都似乎麻木了,太阳穴里却似被扎进了千万只小针,刺痛非常,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若一团糨糊,.眼睛只想闭上. 这车在路上摇摇摆摆的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昏昏沉沉的张立平打起精神下了车,此时的他依然保持着神智的一丝清醒,没有从镇里的街直上接过去,而是从侧面的山径远远的绕了一个弯子,看准了四下里没什么熟人,才低着头拐进了张家的老宅,一进到这幢祖屋中,张立平嗅到庭中那股熟悉的药草清香,精神顿时为之一懈,正在扫地的郑老爷子看到一个穿破旧衣服的人跌跌撞撞鬼鬼祟祟的闪了进来,正要喝骂,忽然看到张立平死灰中透着苍白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忙上来接住. 张立平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道: “出事了,我来这里的事千万别让人知道.” 他这一夜迭逢凶险,又在急流中不惜自残,挣扎求存,整个人就好似一根久绷的弦,早有断掉的危险.一说完,只觉天旋地转,便再也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张立平这一昏迷,便是一天一夜,他悠悠醒转之前,脑海里正混乱着各种难以忘却的影象,一会儿是父亲慈爱的面容,一会儿又是张雪,佳玉哀怨的面孔,更多的却是残存在记忆里母亲温柔的眼神……… 当他醒来的时候,四下里都是一片静谧,凉风习习,繁星漫天。下意识尝试起身的他才发觉,浑身上下的伤痛都以全盛之势反扑,张立平颓然躺下,呻吟了一声,这时候心中的苍凉感觉才强烈的传来: 从此,在这世上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往后的路,就只能自己孤单倔强的走下去了。明明是十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在他此时的心中已若恍如隔世那么遥远。 惟有心上,身上的痛楚加倍深刻。 张立平咬着牙查看了身上的伤势:肋间,臂上依然在闷钝的阵痛着,万幸的没有继续恶化,而右手上的创伤被一张白布所包裹,渗透的血污里隐约有点草绿,显然是被人上过草药包扎过。听得房中有了响动,在外间守侯了一整天的忠仆郑老爷子忙忙的赶了进来,见张立平面色虽然苍白,烧也退了,神智也清醒了些。饶是他久经风霜,也喜不自胜的道: “小少爷,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第一百一十章 遁 第一百一十章遁 张立平心中一阵温暖,眼中一酸,泪水几乎就要流了下来,却强自忍耐着道: “好。(手打小说)” 郑老爷子虽然不是医生,却从青年时就陪侍在张家两代名医身边几十年,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不仅于治病一道颇为精通,可在调理将息方面算得上是行家里手,否则他也绝不能活了八十来岁身子还硬朗成这样。 不多时郑老就端了一小碗清香透绿的稀粥过来,显然才从沙锅中盛出来的,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张立平以左手接过,吹了吹气咽下一口,只觉鲜甜糯软,径自就淌入到了饥饿的喉咙中,三下两口就喝完了。 郑老爷子又给他添上一碗,立在旁边看着张立平喝粥,口中终于忍不住询道: “小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立平木然了半晌,惨然道: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 于是张立平便将从头到尾听来的阴谋一一道来,当说到自己的父母的事情之时,郑老却不说话,露出难言的神情,张立平看了立即了然于胸,叹了口气道: “您老人家是知道这些的,对吧?“ 郑老爷子叹息一声道: “这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说谁对谁错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我知道,少爷这些年来心里一直都不好过,想必就是对当年的事有愧于心。只是没想到他口中素来都不成大器地你,竟然能走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他望了张立平一眼,突然打住,有些东西张立平却是了然于心,笑了笑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眼下张家的希望,还不是背负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说到这里。大概是因为牵动伤处的缘故,张立平不禁皱起了眉头道: “我的伤口得处理下了。” 郑老立即出去准备东西。张华木的爷爷在这里行医了一辈子,虽然年月已经久远,但大至上的药物工具都是齐备地。他马上去烧了一盆开水,准备好纱布,剪刀等工具端进房来。 张立平此时已经剪开右手上裹着的纱布,看着伤口地边缘因为被水浸泡得有些久,呈现出一种腐坏的死白色。而伤口深处还在流着稀薄的血水,摇了摇头道: “我这创口太大太深,必须缝合了。郑爷爷,帮我拿些盐,找些针线来。若是没有消毒剂,还需要半斤烧酒,和三长两短的两支银针。” 郑老不多时就找齐了张立平所要的东西,最令张立平感到惊奇的是。郑老跟着又出了门,返回来的时候手上竟多了三样东西。 三样张立平既陌生又熟悉地东西。 一个小鼎,一个圆盘,一个略大的盒子。 说它们陌生,那是因为张立平只见过它们一次,说它们熟悉。那是因为每一次见到这三样东西,张立平都是怀着虔诚的心情仔细去看待。 药神鼎, 续魂香, 三才针! 这象征张家医术的三大宝物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却在近千年的岁月同这家族的人息息相处,朝夕不离,张家的血脉几乎都与之融合了在一起。 郑老叹息一声,苍凉沉重地道: “少爷的眼里,只怕早已预感到了这一天把,在出事之前的一个月。少爷就特地回到这里。就将这三样东西和几千块现金交给我,嘱咐我好好保管。说这些日子他心神不宁,总是有事发生。没想到真的不幸……言中了。” 说到这里,郑老的话声停顿了一下,别了过头去,显然眼中已是老泪纵横。 “当年老主人遭难前,也仿佛是有预感的将这三样东西交给我,由我转交给少爷,没想到……四十年后,竟然又是这么一个轮回。” 张立平将手按在三才针地盒子上,却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取出子盒中的天干地支针,按照,子,丑,寅,卯的顺序,一口气在自己右臂上扎了四针,跟着停了一停,再扎了三针,七根针都留在体内十分钟以后,再长长呼出一口气将之拔了出去。 他左手托住显然已失去自主能力的右臂,将之放到了面前加了大量食盐的烫水中,以白布仔细清洗,因为张立平是以左手施针,因此麻醉的效果不是很彻底,在清洗的过程中,一阵阵的剧烈疼痛随着殷红的血液释放出来。 然而张立平面无表情,依然大力的以白布搓洗着创口,仿佛那只手根本不是自己地,直到整盆清水都染成了深红之色,然后将烈性地高粱酒倒在伤口上,以在火上烤过的剪刀将伤口周边发白坏死地肌肉组织剪去。 四下里寂静无声,张立平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鲜血顺着他手掌边缘缓缓淌落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面前的水盆中,发出节奏而空洞的轻响,他突然抬头起来,对着郑老微笑道: “郑爷爷,你放心,张家只要还有一个子孙在,就一定不会倒。” 他说得平淡非常,可是声音虽低,却坚决无比,还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自信。接着他将右手伸了到郑老面前,平平淡淡的道: “拿针线帮我把伤口缝上吧。” 其实他此时针灸麻醉的效果已经开始渐渐消失,每一针刺到鲜热的伤口上,还要用线竭力拉扯,那都仿佛是一种酷刑,但张立平只是苍白着脸,额头上青筋隐露,双目凝视前方,连吭也没有吭上半声。 为了分散张立平的注意力,郑老道: ““小少爷,我想了想你得尽快走。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料理吧。现在咱们没凭没据的,那对头又在这wk市一手遮天,报仇的事,只有以后再说了。” 张立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是的。”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自己自从遭逢巨变以后,就一直甚少与外界来往,因此外出读书根本就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所以,回去sc大学继续念书是安全的,尤其是在那些人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其次,就是眼下父亲的安全问题,不可能长期都寄住在罗军那里,一来是麻烦别人,二来则难保人多嘴杂的泄露出去。任何政府里的专业机构那是不能去的了,带走身体虚弱,无法自理的父亲那更是痴心妄想, “似乎…….唯一的选择就是这里……可是郑老已经八十多岁,都应该是别人照顾的对象,他老人家可以说为张家付出了一辈子,到现在还要他来呕心沥血!这怎么叫他说得出口?” 没想到郑老却主动道: “小少爷,我看少爷的安全也很值得担忧,照我看也不必麻烦你的那位朋友了,直接将他接过来吧,少爷平时来这里就非常的小心,也从来不和人提起,这地方想来那些人也不知道的。再说,我在张家大半辈子,怎么也会一点医术,由我来他照顾岂不是更好?” 这老人家想来是看着张华木长大,叫少爷叫了几十年,也改不过来了。 张立平很想推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向着郑老跪了下去拜了三拜,淳朴的老人顿时慌得手足无措,扶又扶不起来他,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张立平惨然道: “郑爷爷,父亲现在于生活上完全不能自理,只怕连说话,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正因为这样,那帮混蛋应该不会横生事端还要置他于死地,我眼下又不能曝光,这照顾父亲的重担,只能交到您的身上了。我身为人子无法尽孝,反而要你这么一位为张家已经操劳五十余年的老人家在风烛残年还担此重任,受我三拜也算减免我心中的一点愧疚。” 郑老眼中听了已是老泪纵横,哽咽道: “小少爷这是说哪里的话来,当年不要说我,就是我们村子里若不是老太爷奔波两百里山路来扑了那瘟疫,我连同家里老小七八口人都早已尸骨化灰,哪里还轮得到享眼前这清福?我在张家五十年,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下人使唤,比在山里的日子好过上百倍,这份情谊我就是死了也难得还清。小少爷若是还把我当张家的人,就不要提这些话了。” 于是第二天,张立平趁着天黑与郑老的儿子一道,将父亲接了过来,为了安全起见,也没对贺四他们说地方,只说是他将接去一处疗养。一路上郑老大倒是满不在乎,张立平却是提心吊胆,惟恐出什么纰漏,走到门口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他心中一凛:郑爷爷平时从来都只开右边小门的,今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那暗中存在的势力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找上门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水蛭 第一百一十一章水蛭 张立平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过去。(手打小说)刚进门就看见郑老爷子在门内踱来踱去,急得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而中庭里放着一副担架,上面躺了一位病人,正以手捂眼,辗转反择不住呻吟。老人家看见他一回来,立即迎接上来喜道: “小少爷,你可回来了,唉,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将人接过来。” 老人家虽然身体硬朗,可好歹也是与张立平爷爷同辈的人,语言有些跟不上思维,张立平一面往里面进,一面在旁边人的帮助下,才将事情的大概弄了个明白。 原来这位病人就是隔壁的邻居,为人是极好的前日上山去料理农活,不料从山道上摔了下来,浑身上下被擦得遍体鳞伤不说,头还碰到一块石头上,恰好是左眼位置,立即肿涨得像一个熟透了的番茄一般,抬到这里的卫生院去治疗了两天,其他地方还好,眼睛的状况越发充血得严重,可因离眼珠太近,如用针挑或用小刀割开放血,有戳伤眼珠的危险,必须要极精密的仪器来进行手术。 那里的医生看看不对,忙放出话来要病人转院,还让他们预先准备好至少万余元的手术费来保全眼睛,可怜这汉子家里全家老小就靠他一个人顶住,勉强能够衣食无忧,在卫生院里就花了几千块,哪里还拿得出多余的钱来?看看今日病情恶化得越发严重,郑老去医院看了心生不忍。但他对这种急性外伤实在有有些束手无策,于是便想到了张立平,他虽然知道这小少爷以前有些无心向学,但眼下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无可奈何了。 岂知张立平此时已非吴下阿蒙,他点点头,先让唏嘘不已地吴老进去安顿父亲,自己忍下急切的心情将银针取出来。刺了病人肘侧的曲泽,与头部耳间发际处的角孙两穴。这两处穴位对病情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只是为了暂时的帮患者宁定心志,减缓疼痛而已。 他自知年纪颇轻,刺这两针的目地,也只是要给在场的患者乃至家属树立一个“治疗有效”地信心。 果然,这两针刺后,病人的呻吟渐渐停止了,怀着感激的目光看了张立平一眼。却抵不住疲惫的煎熬,沉沉睡去。张立平却知道若不进行治疗,一小时后疼痛就会再次加剧发作。他一面检查患者身体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势,一面在脑海中紧急的思考着治疗的方案。在这处先辈人救治了无数病人的地方,张立平那倔强地性格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竟会束手无策。 看看时间流逝,庭中忽有一片细长的树子飘落而下,正好掠过张立平的眼前,他顿时想起了上月所看的“随园医话”中的一例颇为新颖的医案。一击掌道: “有了。” 站起来转身向着患者家属道: “咱们这里有水蛭的吧?” 他这个问题问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见他们都不大明白,张立平改口道: “蚂蝗,水蛭就是蚂蝗。” 这些人都回答道: “有地,这光景虽然早了点,但山上有旱蚂蝗,水里也有田蚂蝗。” 张立平点点头断然道: “马上去捉。越快越好,找到就给我送来,切记不要弄死,至少要十条以上。” 此地本来就是比较偏远的山区,环境甚少污染,水蛭的生命力也是极强,张立平又是他们的最后一线希望,因此都是风风火火的去办这件事,不一会儿就有人捉回了一条来。 张立平回忆了一下书中看过的细节,将水蛭以清水洗涤后。就直接放在了病人肿得都有些发亮地眼部。水蛭这等按照本能生存的低等动物,本就不知惊恐为何物。只觉美味在旁,立即贪婪的用吸盘粘住,愉悦的饱餐起来。 不多时,水蛭便变得又粗又大,张立平看看合适,要了些盐洒在水蛭的身体上,再拿打火机的焰燎了燎,这吸血鬼顿时打着滚掉落,因为吸得太饱,蠕动都有些费力了。 接着陆续有水蛭送到,张立平依样化葫芦一一炮制。只见病人眼处的血淤肿胀竟是渐渐消退,换上第五条水蛭后,张立平就不再洒盐以驱逐,而改以烟头靠近将之赶去。 这只因为在水蛭吸血的时候,其中唾液还会含有水蛭素,具有抗凝血作用,同时还含有一种麻醉物质,因此,人畜被其叮咬时没有痛感。身上洒上盐之后,水蛭为了避免体内液体流出,会加剧分泌水蛭素与麻醉剂。以烟头驱逐则反之。 张立平用水蛭在瘀血肿胀的部位吸血,目的就是要使得微循环疏通、肿胀消失。但过犹不及,病人受创之处乃是眼球部位,他不知道水蛭素对眼球中地房水是否具有副作用,因此就只以五条为限。 十条水蛭还未吸完地时候,患者已醒了转来,发觉眼球处先前那种几乎要涨裂的剧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感激之下马上起身站起身来道谢。张立平见了倒也不足为奇,知道他这位病人本正当壮年,其余伤处也只是皮外之伤,先前奈何眼球剧痛非常难以站立,这时其病若失,站起来当然也没有问题地,何况对这病人而言,多活动一下,也正好加速血流循环,以免再起肿胀,也没有叫他再躺下。 只是此事在其他人眼里实在太过神奇:一个明明抬来的时候痛得满地打滚,都要送到城里去的病人,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自己大模大样走回家去,在他们的眼中,只怕他那位一手创办此处的张老大夫,也颇有不及之处。 张立平看着旁边人惊佩的眼神,微微一笑,又询问了他身上的各种状况,去旁边药圃里采了些消肿止痛的草药给他敷上,又开了张西药的处方。一干人自是千恩万谢,欲拿出钱来酬谢,又忙着问恩人姓名,郑家老大知道其中厉害,虽然是多年老街坊,却也只说是远房亲戚,加上张立平刻意满口普通话,旁人倒也深信不疑,这个工夫张立平早笑着挥了挥手,摇了摇头,紧张的忙完善后事宜后,已忙着去探望父亲了。 张华木虽然还是双目紧闭,人事不知,但经过儿子这些日子殚精聚智,衣不解带的照料,已经不复刚见到时那浑身皮包骨头的模样。郑老望着双目茫然只余下躯体,完全不能自主的张华木,老泪纵横,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晚上,安顿好张华木以后,郑老的儿子陪着张立平在镇上散步,两人逛了一会儿以后,张立平忽觉得脚下有些歪斜不平,同先前一路行来的平滑舒缓很有些不同,低头一看,原来此时地上的路面竟是有些坑坑洼洼的石头路面。她心中一阵诧异,回头看去,原来先前走过的街道上所铺的,竟然是和自己老宅庭院中一样的上好青石板。走在上面平滑舒适,当然要胜过这边的路面了。 他不禁有些奇怪的道: “为什么这条街上就不把它弄成那边石板路,看上去多好,不比这柏油路面强啊?” 郑老大微微一笑,却不作答。这时街边一名想来是歇凉老婆婆听见了,在旁边絮絮叨叨接口道: “你这孩子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也是难怪。这镇子上以前有一位神医,从解放前开始在这里行医救人几十年,无论是穷人富人一概一视同仁,受过他恩惠的病人上门道谢的络绎不绝,后来这医生就订了一项规矩,凡是感谢的,就在咱们这镇子的路上铺上一块青石板,方便大伙出门过路。啧啧,你瞧瞧,几十年下来,这镇上的三条街就都成了这独特的青石板路,只可惜老天没长眼睛,这样好的一个人,竟然会被邻县里一个杀千刀的畜生拦路打劫,六十岁不到就没了性命,要不啊,这镇子外只怕早就全是青石板路了。” 张立平深深呼吸。 他终于知道先前郑老大为何只是微笑不说话的原因了。这是先辈人的荣耀,若是由他口中说出来,不免有些自吹自擂。 “泽被后世!” 这是掠过张立平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在这一刻,他愤然望天!张家无论做过什么错事,但这千余年来世代行医,绵延不绝,就连死去几十年的爷爷,还在以这种方式造福着一乡百姓!但得到的是什么?代代长子皆是横死,无一能活上六十岁!这就是所谓的天理昭昭?这就是对他们家族世代行善的回报? “我一定会把父亲治好的。”张立平的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是坚定,有力。仿佛不仅是在对着自己和郑老说,更是在这张家的发源地里里对着列祖列宗发誓! 梅家! 付家! 何**官!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归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归去 三天后,张立平踏上了返回四川的列车,他现在身上的担子更沉更重了,不仅背负着拯救父亲的使命,更要将世仇,家恨一并承担过来,然而面对如许大的艰难,张立平身体里反而不停涌现出一种奇异难言的力量,那种感觉很是独特,大有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激烈气概。(手打小说) 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山脉,张立平不禁生出这茫茫世上,惟有自己孤单一人的感觉,在这样一种奋然里略带了悲伧的心情里,他忽然衍生的想到---- 上溯到一千年前,那位还未出生便已只余母亲的张家先祖,在首次得知凄凉惨烈的身世以后,是否会同现在的自己有着同样誓不屈服的心情? 小别成都后归来,张立平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锦城(成都别名:源自杜甫诗:花重锦官城。)那种独特的休闲娱乐气氛:密集的茶楼,众多的小吃,放在别的城市有一种产业发展畸形异样,但落在成都,就构筑成了它独有的特色,一如西施捧心能够婉约出纤弱之美,放在东施身上那就成为笑颦之谈了。 回到sc大学销假的他倒也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倒是柳老这严师和王尔良教授好好的考察了他一番,见他并没有因为其他事务而荒废学业,这才勉励了他几句,来探访的何雨,伟杰口中得知,孙云与李海之间的林薇争夺战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佳玉却开校后一直未来上课。而张雪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去了一所医院里见习。 张立平当然知道张雪未来上课地原因,想必佳玉第一时间就以胜利者的身份给她打了电话,但他此时已将这些儿女私情抛在了一旁,他目前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但首要的却是金钱 首先,这次回去。一应开销都由贺四垫付,虽然王先生和贺四并不介意。但自尊颇强的张立平是一定要将这个钱还上的。 另外郑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就算有节余,那也是不能轻易动用地棺材本,那边的开销自己也应当承担起来。 最后还有自己地学费。 这些林林总总的款项加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都是要张立平肩负起来的。好在过年前,这只邪之左手却帮他寻到了一项待遇优厚的工作。这事虽然在当时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此时于此时的张立平而言,却是何等的高瞻远瞩? 当天下午上完课以后,张立平因为自己有些感冒,顺道在一处中药店里抓了些药,便向黑匣子酒吧走去,到了门口就先吃了一惊,只见本来颇为简约的招牌被一块泛出流光幻彩地巨大招牌所取代。上面的图案也不知道七弯八绕的拐了多少圈。要的就是旁人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东西这个效果。 看门的门童已经换了人,张立平很低调的走了进去,他虽然对自己的调酒技巧非常地有信心,但毕竟隔了这好几个月,物事人非,自己又没对林媛打任何招呼。就算当时签的是正式合同,黑匣子方面也有了充分的解约的理由,更何况还只是口头的协议? 新装修过的酒吧里面很是典雅幽静,原木色泽地壁纸,造型新颖独特的流线型桌椅板凳,非常富有幻异色彩的装潢,还有全方位折射而出的幻丽灯光,都比以前的格调品位高出不少,正中央的表演台已被整修成了一个非常全面而专业的dj大展台,架子鼓。电贝司。吉他等东西样样具全。值得一提的是,隔壁本来是一处超市。此时应该是被老板娘大手笔买了下来,将中间的隔断打通后,一并装修,不仅酒吧面积显得宽大了不少,更分设出了不少包厢,为vip区,贵宾区,休息区等等。 一进门来,张立平就见到吧台那边围了好大一群人,正在激烈的争吵着。他不动声色地杂在人群里一看,正见到“干豇豆”穿了一身崭新地员工服,在吧台中小心翼翼的道着歉。导致这脾气火暴地小子如此好说话的原因只有一个,面前的这几个人显然属于不仅不能得罪,连怠慢都不行的那种!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干豇豆”这小子上班时间淅沥糊涂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客人点的明明是一款加冰樱桃酒,他却楞是放了苏打水进去,这样一来,便是再外行的人也喝出不对来了,恰好这喝酒那人是在社会上混得是有头有脸的大哥级人物,无风也要起三尺浪的,好容易能理直气壮的发作一回,这等大好机会怎肯轻轻放过?***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主持大局的林媛却一直没有出现,干豇豆额头上已有冷汗冒出,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家伙却是一直都没长教训。今天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后悔。 此时见对方狮子大开口,动不动就是精神损失费的上来了。他正无法可施间,却听旁边有人道: “咦,这杯神仙酒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不是叫你端到楼上的包厢里去吗?” 这时候旁人都是噤若寒蝉的关头,是谁竟敢出来说话,干豇豆若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望向说话那人,不禁热泪盈眶的喜道: “平哥!” 张立平微微一笑,看着兴师问罪的那位顾客歉意道: “不好意思啊,这杯神仙酒是我吩咐他们端上去给一个老客户的,没想到败了先生你的胃口,我这就去给你换上一杯。” 端着酒的那人三十余岁上下,三角眼,吊断眉,嘴唇很薄,看上去颇有些刻薄的模样,他打量了一下张立平,冷笑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前台的业务主管。“张立平微笑道。 “端错?这种借口你也想得出来?**这酒是人喝的吗?”不等老大说话,旁边自然有人发难。“不要以为林媛背后有人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拿些假货来蒙人,有理走遍天下,这事怎么说。” “这杯神仙酒的确是端错了,我在这里很抱歉。保证下次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张立平依然微笑道。 他这么一口咬定端错,这群人实在也很有些无可奈何,要知道他们也忌惮林媛背后的势力,真要彻底撕破脸也还没这个胆子。那老大眉头一皱,指着手中的杯子冷笑道: “你说这叫神仙酒?” 张立平面不改色的诚恳道: “是啊,这是本店的新款饮品,还处于试饮阶段,所以只是限量供给熟悉的客户。” “那它神仙在什么地方,难道这怪味就能让人飘飘欲仙?”老大讽刺的语气让周围的人都一起哄笑起来。 张立平却一丝不苟的道: “这款酒是分为两次饮用,先生你喝的这杯是先喝的,隔十分钟后再喝另外一杯,那么自然就会明白神仙二字的含义了。” “放屁!你以为你是说书的哇,再这里给老子几个兄弟涮坛子,想遭打成熊猫哇。“ 旁边老大的另外一名手下已经暴躁的怒喝起来。但老大却举起手制止,阴阴的道: “既然黑匣子里面有这么先进的酒水,我们可是以理服人的哦,那我今天可真的要开开眼界了,把下杯给我端过来吧。” 面对这人的咄咄逼人,张立平笑了笑道: “先生既然有兴趣,那么试试也是没问题的,不过我想先提醒你一句,身边有女人吗?” 这句话说得周围人都是一怔,张立平却悠然道: “这神仙酒喝下去,马上就会**大增,经久不衰,若没有女人,那么委屈的可是自己哦。” 听他这么一说,人人都明白了“神仙”二字的含义,老大一楞后狞笑道: “你这酒真有这么神奇,那老子这几天都没好好爽过,更要来上一杯了,不过嘛,这酒你得当着老子的面来调!否则冷不防给我洒些伟哥,k粉的进去,那就不大好说了。” 张立平坦然笑道: “没问题,让你兄弟陪我去架子上拿酒,我当场调给你看如何?” 果然,张立平施施然的让这位老大的两个兄弟陪着,由他们动手取了六七种常见的酒水过来,全是没开封的,当场再秀了一次调酒的技巧。然后从抓的那包治疗感冒的中药里拣出两份,以打冰机弄碎,再兑上新鲜的芦荟汁。 看着张立平娴熟的技法,已经有人将他认了出来,不禁在窃窃私语的道: “哇,这不是以前的首席调酒师么?“ “消失了三个月,回来了哦,我还以为跳槽了咯?” “喝起喝起,等他把这几个人打发走了,去点一杯,当真是名不虚传。” 很快就会进行报复,第一个目标:何法官! 第一百一十三章 庆祝 第一百一十三章庆祝 听着旁边的这些话,那老大脸上的表情不大自在起来,在张立平往里面加中药粉末的时候,一干人欲言又止----中药这等一见便知的东西,并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打磨,与伟哥,k粉之间的差距当然是极其明显的了。(手打小说)他们就算想做文章,从这方面入手也颇为愚蠢。 没过多久,一杯卖相极好的碧绿色粘稠液体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张立平手腕灵巧的一翻,旁人一声惊呼,那酒竟在空中旋转着倒了个空翻,却是点滴不漏: “请喝吧,这杯就是神仙酒的下半杯,先生您现在喝刚刚好。” 这老大迟疑了一下道: “这个东西,真的喝了就有那种效果?” “五分钟之内生效。要是无效,各位今天晚上的消费就由我私人出了。”张立平施施然道。 那老大显然有些不信邪的望了他一眼,端起那杯碧绿的神仙酒便一饮而尽,果然不到两分钟,他虽然在极力的掩饰,脸却开始发红发热,呼吸也粗浊起来。众人忍不住望向他高耸起的下裆部位,这时候不用张立平再次说明,有无效果当然是一目了然。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相熟的客人拥上将那老大挤开,叫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快快,给我来一杯马丁尼。老规矩哦。” “我x,老子喝遍成都,就只有你调得出来这种味道。搞快搞快,是我先来的,要三杯烈火美人。” “………” 眼下顾客本来就多,经过那位老大这么一闹,人气直线上升。旁边地消费者听那些熟客的变相宣传,加上张立平的确有那么几分真本领。立即就出弄了一个小**出来,“干豇豆”在旁边自然是甘心退居二线,熟练的打着下手。 看排队等候的人群越来越多。王丽等张立平的“老班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丢下手里地工作跑过来帮忙,正所谓利字当头,人人争先,他们可还记得在张立平这个小组里,有着小费平均分的这个规矩。每个月少说也能多赚好几百块。 没过多久,接到有人闹事地电话的美女老板娘匆匆赶了过来,却再一次目睹了自己生意火暴的喜人景象,但最大的惊奇却还是那个假也不请,就失踪几近三个月的混蛋员工。 林媛也不动声色,在旁边桌上坐了一会儿,幽雅的啜着一杯红酒,见人潮渐渐散去。对张立平似笑非笑的道: “怎么,跳槽地高人舍得回来了?” 张立平擦着杯子,耸了耸肩膀道: “什么跳槽,我家里出了点急事,我爸病重,连学校里都请了三个月的假。老板娘你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 “是吗?”林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似乎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张立平眼珠一转,林媛虽然表现得很是冷漠,但她若真的对自己没了兴趣,干嘛还在这里坐了那么久?于是将计就计的颓然叹了口气道: “唉,罢了罢了,我知道这几个月无故不来确是我地不对,我这就各人闪人嘛。” 说完就放下手中的工作没精打采的向外走去。 直到他走到门口,林媛的唇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口里却是冷冷的道: “你去哪里?” 张立平没奈何道: “当然是尽快离开你老人家的视线了。” 林媛“啪“地一声将桌子一拍喝道: “你这个懒鬼。耍了三个月还没耍够哇?还不去给老娘干活!没看到那边干豇豆都应付不过来了。老娘以后再给你慢慢算帐!” 张立平心中一喜,面上还要做出呆呆的茫然表情道: “那……那我还是这里的员工?” “你有辞过职?” “…….没有?” “老娘有说过把你下岗了?” “…….没有?” “那还站到瓜起!给你一分钟把工作服穿起马上开始接待客人。多出一秒扣五十,多出十秒你这个月就别想拿工资!” 张立平顿时一溜烟也似的消失在吧台后面,不到三十秒就轻车熟路的吆喝着原来的老班底干这忙那,搞得热火朝天。旁边的几个本来该在里面做事的人看得呆呆的,很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林媛在旁边看着,表面上似乎皱起眉头很不满意地样子,却唤来秘书小红道: “这个副台就维持现状吧,以前在这里上班地你去调整一下,对了,给上次新请的那个调酒师打个电话,说因为本店因为财务上周转有些失灵,最多只能给他保底二千五地待遇,多了没有。” 小红一一答应着拿笔记录了下来,心中也在感慨世事变幻,自己这几天本来为了将隔壁那个王牌调酒师挖角过来,低声下气的与之打了不少交道。其实这个人应该还是对这里比较满意的,双方所分歧的就是几百块钱的待遇问题,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张立平一回来,就该换成他来求自己了。 于是张立平便得到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而美女老板娘也笑纳了一名非常能干的员工。并且她很高兴的看到,两人之间的协议本来张立平是只有在周六和周日才来上班,现在他却几乎隔日就来上那么一次,这样做的效果无疑是非常明显的,新装修过的黑匣子酒吧,无论在软件或者是硬件方面,它的营业额几乎是直线上升,导致的后果就是周边的酒吧生意的严重亏损。 时光飞逝,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张立平从秘书小红姐手上拿过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当然是本月的工资了,那种有如农人在秋天收割果实的甜美感觉,是很难以形容的。他不得不承认,精明的老板娘采用的这种直接发现金的方式虽然老套,却在某种程度上比起信用卡更加能激励员工的士气。 “恩,基本上平分的小费就够我的生活费了,这些钱先给郑爷爷寄三千过去,剩下的再存起来一起还给贺四哥…….”张立平计划着工资的用法。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却发觉正是笑盈盈的美女老板娘林媛。 “有事吗?”对于这位工于心计,行事却很有些雷厉风行的老板娘,张立平颇有些又敬又怕。他还算好的了,若“干豇豆”这等行事作风有些散漫的家伙,见了她就好似碰上猫的耗子,根本是避之不迭。 “刚刚小红来说,对面的金苹果下个月也要关门了。”老板娘衔了一支细长的女士薄荷烟,悠然道。 “恩恩,恭喜恭喜。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张立平记挂着去给郑老汇款,心不在焉的道。 老板娘见了他的模样,立即就上了火,柳眉倒竖道: “没事我来找你干什么?我吃多了撑得没事干?就晓得慌到跑,老娘是老虎吗?” “是啊!是很像。”张立平下意识的道,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一个错误,忙连连摆手道: “不是不是不是,我说错了。” 林媛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刚才开了董事会,晚上会有个庆功宴,你记得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到时候酒吧的几位董事都要参加,你是技术骨干,必须去。” 张立平顿时为之气结: “喂喂,什么叫我记得换身干净的衣服?难道我现在身上的不干净吗?” 林媛轻蔑的哼了一声道: “看你女朋友那模样,娇气得连水都滴得出来,她难道还能帮你洗衣裳?而你自己每日里白天上课,晚上上班,连睡觉的空闲都没多少,还有时间来慢慢洗衣服?” 张立平被她说得很是无语,正想强辩“难道我不会拿去洗衣店?”却见老板娘已经上楼去了。 ………………………. 晚上店子里一道同去的就只有三个人,张立平是技术方面的骨干代表,另外一名是采购组的组长,人脉极广,张立平所要的许多正宗洋酒都是由他牵头买来,最后的是服务区的领班胡姐,这女子长相虽然普通,身材却是高挑匀称,为人处事相当的了得,通常若是与客人起了什么纠纷,就由她出面解决,因此也有份一道来参加。只是为人不免有些失之轻浮。 她是见过佳玉的,知道张立平这兼职的大学生也看不上自己。于是便只是与他笑谈了几句,将主攻目标放在采购组的于组长身上,两人相谈甚欢。 没过多久,林媛便叫他们三人走了,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看款式是去年新出的,以简约,以实用著称,一进去后,里面的空间果然颇大,尽管事先已经坐了两男一女,再加上他们四人也丝毫没有局促的感觉。张立平他们都知道,酒吧投资的几位董事其实都是老板娘的几位亲戚,于是都显得有些拘束。没想到的是,张立平一上车,里面坐的那三人竟不约而同的一起“咦”了一声,那声音里不仅有着惊讶,似乎更多的还是惊喜。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逢 第一百一十四章重逢 “原来是三位啊。(手打小说)”虽然车里光线黯淡,但张立平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三人赫然正是寒假前,自己同李海他们去三圣乡农家乐玩耍时候遇到的那家人。这位女士患了严重的三叉神经痛,而她左边的那高大斯文的中年男子在针灸方面也很有些新奇的见地。 林媛一楞,立即笑道: “怎么,你们认识?” 那中年妇女浑身上下都裹在一袭松软的毛裘中,想来经过张立平的治疗后症状有所缓解,为不病魔所苦后,导致气色也好了许多,看上去很有些雍容富贵的气质,她惊喜道: “这孩子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起过的那个啊,对对治好我头疼那个。为人又挺好的,做了好事报酬也不要,名也不留就走了,菩萨保佑啊,我这几天正觉得老毛病有些犯了,没想到果真就又把他给遇到起了。” 张立平脸上微红,好在天黑看不出来,他哪里是为了不要报酬而不留名的,主要是因为这三叉神经痛不仅治标难,要治本更难。一旦被病人找到,治起来不仅旷日持久,更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但眼下看这样子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笑道: “一点小事,阿姨老放在心里做什么。” 于是林媛便一一介绍起来,原来这中年妇女叫做万雨兰是她的嫂子,而那名也同样通晓医术的则是这位万阿姨地弟弟万文河,她右边的这位自然就林媛的哥哥。她的丈夫了。 既然有了这层先入为主的关系,万家这三人对待张立平的态度自然是不大一样了,因为有着共同语言的缘故,张立平与同样擅长针灸地万先生立即坐到了一起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万先生虽然在针灸上不及张立平,但他行针,运针的一些手法,却地确是新奇非常。为张立平平生所仅见,觉得可以说不在先祖传下来的那些精妙手法之下。于是便忍不住探询起万先生医术的来历了。 谁知张立平话未出口,万先生已经先问道: “张小兄弟年纪轻轻,没想到在国医方面如此精深,真叫我这爱好医学三十年的人汗颜,也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 张立平早有腹案,微微一笑道: “我的老师是柳天洪柳院士。” 这句话一说,连林媛都长长的“哦”了一声。去年柳院士为国争光,将中医推向世界地伟大事迹早就被新闻联播作为正面典型宣扬了n次,说实话现在不知道柳老的人还真是不多。 于是张立平只要搬出柳老这块挡箭牌,旁人心中的疑虑几乎是尽去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却不知道这小子一身针术,和柳老几乎没什么关联----当然这件事情柳老虽然正直,却不大可能拿出来到处宣扬,张立平更不会多嘴,于是就成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了。 疑窦尽去的万先生点头微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张立平也好奇道: “其实万先生你在行针,运针的过程中,手法也是极其精妙,只是我觉得似乎缺失了什么关键性地东西,就好比一辆没有了油的汽车。恩…….那个很有些外面好看的意味。” “是虚有其表吧?”万先生长叹一声,苦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也不用客套什么,的确,你说得很对,就是虚有其表!这只因为我家那口子严守着什么祖训,说是肯教我手法已经是极限,那些推算气血流动的口诀却是守口如瓶,不肯漏一丝风的。” 旁人倒还罢了,但是张立平听到“推算气血流动这几个字”心里剧烈地一跳。他当然明白这些口诀的重要性。忍不住道: “这个…….这个倒真是有趣。” 说到这里,那万阿姨却是悻悻然的: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小梅既然嫁到了我们万家,当然就是万家的人了,非要死守着什么什么梅家的家规,连我去找他们看个病都是推三阻四的,一会儿说只有老爷子能治,找过去却说什么老爷子闭关了!我看就是存心搪塞!” “文和!明天就把他们三九集团的这个营销主任给辞了,若不是你,他们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学点什么口诀还要藏着掖着,真是让人寒心。” “梅家!” 这一刹那,张立平的左手霍然捏紧成了拳头,心里仿佛被重重拧了下一般,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了。他强笑道: “三九集团?似乎国内最大地中成药生产基地就在它下辖地厂区内吧?我听说总经理姓杨,怎么又叫姓梅的了?” 万阿姨显然是心直口快之人,加上还指望着张立平给她治病呢,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呀,你说地是杨凯嘛,他还不是和我们弟娃儿一样,是梅家的女婿,其实那些最重要的中药配方啊,流动资金这些都掌握在姓梅的手里头在。说起梅家那还真的了不得,据说延续了好几百年都不散的一个大家族了。一直都是搞医的,不过我看还没得你的水平高。” 听着这些,张立平却很有些恍惚,千年前张家满门死绝的腥风血雨,在父亲最艰难的时候寻上门来论针的强仇大敌,那一对脚下刻着梅字的针灸小人,都一幕幕电影也似的在他眼前闪过。然后碎裂成千万片锋利的刃切割着他的神经与思绪,衍生出加倍的痛楚。 “冷静。一定要冷静!”张立平如是这样告诫着自己。他此时地内心虽然充满了火热的愤怒,但头脑却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在高速运转着。 从先祖留下的资料提到。梅家长于用药,而张家善于施针。对于治疗三叉神经痛这种顽固疾病来说,用针的疗效的确要比用药好上许多。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因此就生出“梅家不过尔尔”的错觉。要知道,父亲从自幼就被爷爷培养,浸yin医术五十年,梅家那人却能在论针时候将他击溃得一败涂地。以至于精神恍惚才遭人暗算,这等造诣是何等高绝? 张立平想了一想。这才审慎地笑道: “俗话说,药医有缘人,再好的医生也有治不好地病撒,我哪里能和梅家相提并论哦。”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的得体,本来很有些尴尬的万先生脸色立即缓和了,这也难怪他,一边是姐姐。一边是老婆,无论哪边都开罪不起的。这时候正好车停了下来,庆功宴的目的地到了。 单从外面看,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吸引人的地方,门口小小地,只有一个礼仪小姐躬身引路,店面的招牌也很小,以至于张立平连名字也未看清楚便已被引进了去。 入门之后。才发觉里面别有洞天,有五六幢精致的小楼,看似凌乱的方圆占地虽然不大,可是一条鹅卵小石铺就的曲径绕来弯去,别有一种寻幽览胜的清奇滋味,脚踏在院落的花木掉落的干枯落叶上。沙沙声不住传入耳中。眼中所见是清泉浅涌,假山嶙峋,大有出尘地清雅之意---- 显然设计此处的人胸中大有丘壑。 而身边穿梭而过的一位位女服务员,竟都穿着似乎是五六十年代的花布衣服,只是在款式,面料上做了些关键的改动,因此第一眼看上去是淳朴,接踵而来的是一种不失新潮地美丽。而最诱人的是,往往是人未至,香先到。接下来看着盘中那或红或绿的菜肴。饥肠辘辘的感觉当然是油然而生。 接下来自然有一位微笑着的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幽静的房间里。屋子四角摆了四个花架,上面有着几盆不知名的植物。安静的开着点点小黄花,想来是有客人刚刚在这里吃过饭的缘故,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袅袅地诱引起人地食欲,经久不散。 好在很快的,就有服务员送上搽手地热毛巾。接着便依次询问各位的口味以后,便在每人面前端上一小碗外皮晶莹剔透,浸泡在奶白色浓汤中的抄手。 抄手,北方人称之为混沌,广东称之为包面,上海人称之为云吞.抄手大概是因为制作时,面皮两头抄拢而成得名,颇似冬季为避寒而将手包在怀中. “开胃小点:龙抄手”接待他们的那位服务员含笑小声报着小吃的名字。 “这就是龙抄手啊?”张立平早就听说过这款小吃的大名。四川的抄手自古便有名,他读史时候见到过:清代袁枚著文:‘小混沌,小姑龙眼,用鸡汤下之.‘ 而元代倪瓒的《《云林堂饮食制度集》》记有当时煮混沌的方法:‘细切肉臊子,入笋子或茭米,韭菜,藤花即可,以川椒杏仁酱少许和匀裹之,皮子略厚小,切方,再以真米末擀薄用.下汤煮时,用极沸汤打转之.不要盖,待浮便起, 而大多传统的饮食店都以创造者的姓氏做店名,但‘龙抄手‘是个例外,据说它的创造者姓张.张光武当初和几个朋友在‘浓花茶圆‘商议办抄手店,议到店名,友人提出借用浓花茶社‘浓‘的皆音‘龙‘,以祈吉祥,‘吾辈乃龙的传人,我等的事业会代代相传.‘大家十分赞同这一店号,认为龙抄手无论辅以红汤,清汤或是奶汤,都是水,这条龙定会活起来.就这样一代名小吃‘龙抄手‘于1941年在成都悦来场开张了,自此经久不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兔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兔头 摆放在张立平面前的这一小碗抄手只得四个,寓意四季发财之意。(手打小说)入口即化,只觉得在香软满口之余,抄手的肉馅却很有牙劲,嚼起来非常的地道。看样子竟是以猪肉混合牛肉剁的。 跟着便是两个精致的小碗并列放在托盘里摆到了每人的面前,张立平听那服务员含笑介绍道,这就是有名的奶汤面配钵钵鸡。 前者是面汤如奶而得名。乃是要在头天晚上将猪骨、鸡骨放进锅里,用微火熬煮,一直熬到清晨,汤由清变白咸了奶状。此时,一掀锅盖,那缕缕的香气就会扑鼻而来。用这种奶汤煮面,加上鸡丝、酸菜肉丝等臊子,吃起来非常可口。 而钵钵鸡也可称为麻辣鸡片,因过去常装在锥形的土钵里叫卖,人们习惯地称之为钵钵鸡。它是选用土公鸡,经宰杀、去毛、剖肚、煮熟后,捞起来晾晾再剔骨去头,用快刀片成均匀的薄片,整整齐齐地摆在面盆或大盘里,然后淋上用红油辣椒、炒芝麻、花椒面、豆油,味精、香料、汁水等兑好的调料,香气曰溢,让人馋涎欲滴。由于调料的配方不同,钵钵鸡的味道也有很大差异。听李海他们这些本地人讲,有些还是祖传秘方哩。 根据服务员示范的最佳吃法,就是奶汤面配钵钵鸡。挑一箸喷香的奶汤面,夹一片鲜美的钵钵鸡肉,张立平吃得热乎乎、麻酥酥地。胃口顿时大开,真是妙不可言。虽然现在天气还颇有几分料峭的春寒,但也吃得周身发热.通体舒服。 但这家伙此时却敏锐的留意到一件很有些奇怪的事,那便是万阿姨与林媛这两位女士对这两款味道绝佳的风味小吃都是浅尝即止,神情里却有一种期待之色,屡屡向门口张望着,张立平强行按耐住将面前那奇鲜的奶汁面汤一饮而尽的冲动。痛苦地挥了挥手让服务生拿走。心里却在不断祈祷着下一道菜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忽然,空气里又多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香。那正是先前在花园里和刚进房间后嗅到地美妙气息。菜未至而香先抵,单从吊人胃口方面来说,已算得上做得极好。等到服务生用餐车挤开门,吃力的将这一大盆浓香扑鼻的东西端上桌的时候。领班胡姐已情不自禁的惊喜呼道: “哗!好香的兔头!” 兔头之于成都人,有点像大闸蟹之于上海人,所不同的是,成都人可以一年四季都捧着“兔脑壳”在啃。而上海人却只有秋天地时候才能一解蟹瘾。当然,两者的身价还是有天渊之别的。兔头通常有两种吃法: 一是卤兔头,卤过第一次后要接着再卤,或者加其他香料卤,直接食用。比如五香的,麻辣的,鱼香的,泡椒的这几种口味的多。 吃法二则是炒兔头:把卤地半熟的兔头从中间切开成两半。然后用辣椒油炒,放入辣椒粉,花椒,青椒,油炸花生,孜然等很多香料。整锅抬出来,吃完了在锅里加汤(锅里还有很多香料)还可以煮火锅。 眼见着一个个色若玛瑙、香飘四溢的兔头摆在面前,没有一个人能忍耐得住的,纷纷拿手抓起便开始啃起来,张立平面对它却有些无从下口的错觉,万阿姨却是此中老手,立即笑着一面示范一面指点他道: “这样一掰两半后,先啃兔脸颊,再吃兔舌头,吮吸一下兔下颚。再用骨头来舀出兔脑花。兔眼睛一定不要放过。最后别忘记尝尝上颚上的那层鲜肉。” “哎呀,丢错了小张。知道兔头哪两个部分最好吃?是兔腮和脑花。兔腮肉多够味,脑花嫩滑爽口……先把兔头地上下颚掰开,分成两半,咬出兔舌,然后吃兔腮,这下半部分就算扫荡干净了;然后对付上半部分,啃干净,恩对对对。” 于是在这位“良师”的教导下,张立平慢慢的在这麻辣鲜香里,也领悟到了一些“啃”趣。那不仅仅是在大饱口腹之欲,还有一种自己动手的妙处。 吃了几只兔头,喝下半瓶五粮液,万先生大概也有了几分醉意,便道: “这兔头味道是好,可惜还是比不上我今年在集团里吃的。” 张立平巴不得他多透露些关于梅家的信息,忙接口道: “不会哦,难道味道比这个还好啊?” 万先生有些醉眼朦胧的笑道: “这个好是好吃,对身体却没什么益处,我上次是陪老太爷一起吃的,弄那个兔头的厨师的父亲,就是军阀张作霖官邸里地首席厨子,他将厨艺与中医地食疗结合起来,那才是既饱口福,又是滋补,我当时就吃了两个,今年冬天都不觉得冷哦。” 张立平还没说话,万阿姨便已抢白道: “有没有那么神哦,你又喝了两杯就开始吹牛了。” 万先生借着酒意颇有些不满的道: “你…….你晓得啥子哦!当年少帅张学良戒烟,就是由梅先生亲手督治,扎了三针后成功戒掉,就经过那年余地调养,本来身子虚弱的少帅哪怕在蒋光头的幽禁下,也整整活到一百零一岁!” “三针!”张立平的心中电光石火的闪过这个信息。他面上依然勉强的笑着,只是在这欢宴里,没有人注意到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 “您刚才说,梅先生给少帅只扎了三针?”张立平自然不会放过这等了解对头底细的机会。他又叫了一瓶啤酒,猛灌一口。露出很好奇地表情道。 万先生也喝上一口,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慢条丝理的咀嚼着,脸上露出无限神往的表情。 “是啊,听我老丈人说,当年梅老先生给少帅调理身子时候,就施出了他三针的绝活儿。呵呵。小兄弟你不知道,据说梅老先生的医术。是祖上传下来的。这手艺和别家不同,那是扎得越少越打磨本事,好象是从九针起扎,依次下来是六针,三针,最高明的境界那是一针定乾坤,真是没得说。” “………….” 经过一席长谈。张立平从他地口中,探知了梅家医术的冰山一角,从目前掌握地情况来看,梅家人在御针方面,比起张家医术似略逊一筹,他定下的三六九针规则,看似以简御繁,其实还是未免有力不从心之嫌。至于先前所说的一针定乾坤。张立平压跟儿都没有相信过----相信那只是在特殊的环境下,以特殊的手法应用在了特殊的病例上而已,后来以讹传讹,就成全了这梅家的盛名。 但张立平不得不承认,这当年与自己先祖齐名地梅家,在药物的配伍。切入病症方面确有独到之处,单从这位梅家女婿的谈吐里流露出的一些东西就能看出,梅家仅仅是对他指点一二,他在医学方面的成就,以及他对于针灸的一些心得,个别之处就是张立平也觉得颇有不及----这么一个梅家仅窥门径的弟子都能在医道上有如此造诣,张立平的心中不禁沉重了几分。 按理说被美味兔头塞满肚子地众人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可这时又上来一道餐后的甜点所yin*,却是一只只若豌豆的雪白小汤圆在碗中载浮载沉,盛着的却是红豆银耳汤。叫人情不自禁的端起碗来。细品之下,却还以藕粉或马蹄粉勾过芡。张立平难以自禁的喝了两口。却觉得吃得太饱地肚子已在抗议。 吃好以后林媛自然就送另外那两人回去,而万阿姨此次遇到张立平自然是意外之喜,当然是绝不可能轻轻放过,她又感觉自己的病似乎随时都可能发作,于是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就要张立平马上去她家里开方诊治。张立平也不推辞,欣然应允,心里却存了藏私的念头,既要使治疗有效,却也不愿意让梅家的这位女婿看出了自己的本来水平。 然而在路上,张立平的心里却渐渐生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有东西正在迅速接近着自己,不仅至关重要,并且还似在冥冥中性命攸关!他的心情如潮水一般翻涌着,旁人则以为他正在苦思着万阿姨的治疗方法,因此根本没有人打扰他。 车缓缓的停下后,张立平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在万阿姨地引领下向小区里面走去,这里乃是成都地一处高档豪华小区,虽然在夜色里,也可以见到游泳池,网球场都一应俱全。在踏入万阿姨家门的那一刹那,张立平已经可以肯定,“那东西”就在这屋子里! 可也是因为这不停荡漾着地悸动感觉,反而令张立平的心神一直难以凝聚,以至于在给万阿姨诊脉的时候始终难以顺利进行,以至于把了一次还得换手再上,万先生显然也看出了张立平心神不宁的模样,却会错了意,不禁关心的急道: “怎么了?难道我姐姐的病又加重了?” 这句话一说,万阿姨一家固然惊惶不安----最怕死的就是有钱人,何况三叉神经痛一发作,当真是生不如死。却也让张立平灵光一闪,他站了起身来,皱眉严肃道: “我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或许是张家的人天生就是做名医的料,说来也怪,凡是这张氏的嫡系子孙,在病人面前,却都能表现出一种强烈的亲和力与说服力,例如张立平的爷爷当年活人无数,感激他的人积石为街,又例如张华木在众多世界医学精英面前不卑不亢,引领,安排那些眼高于顶的医学权威一一手术。众人皆能心悦诚服。 拿八个字来形容,那就是:---- 未治其人,先慰其心。 患者带着:“这医生一定能治好我!”的信念进行治疗,于医生而言固然责任重大,治疗起来却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正因为如此,张立平这一开口,万家上下都紧张了起来,万阿姨的丈夫犹豫了半晌涩声道: “张小兄弟有话尽管直说,我们都接受得了。” 看他颇有些绝望的模样,想必是认为唯一的希望破灭,妻子的病似乎张立平也束手无策了。 而这正是张立平要达到的目的,先重重的压一下,接着再将之扶起来,那么惊喜之余,当然接下来目的就更加容易达到了。 于是张立平不失时机的叹息了一声道: “万姨的病,我目前还是有一点办法的,只是终究也只是治标之法而不能治本,不知道各位对阴阳风水一道有什么看法?” 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旁人都是一怔,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而旁边的万先生本就喜欢传统医学,中医的理论就在于阴阳五行学说,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皱眉道: “听张小兄弟的意思,难道我姐姐的病和这房子的风水有关?” 张立平没有正面回答,满面严肃的委婉道: “能不能带我去各处转转?” 照理说,他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板起脸来谈论这些风水之事很有些不伦不类,然而正是因为张家嫡系子孙身上具备的那种特殊魅力,再加上万家人那先入为主的良好印象,竟是对他深信不疑,连忙殷勤的带着张立平一一查看着各处房间。 “这里?不是。”张立平每次在进一处房间之前,就要先闭上眼感受一下心中的那种激烈感觉是否增强。落在万家人的眼里,更增加了一些神秘的感觉,而万阿姨身为女人本就胆小,又恰好处于更年期的尴尬状态,立即觉得阴风阵阵,浑身发冷。 张立平忽然张开了眼睛! 那东西就在里面!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笔筒? 第一百一十六章笔筒? 张立平的左手已经急切的抢先伸出握住了门把,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进到里面去。(手打小说)他本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克制住左手的冲动,欲速不达的道理他当然明白。 房间被打开,里面看起来应该是一间装潢得十分精美的书房,正对着是一排书架,上面的书籍琳琅满目,显然藏书量相当的丰富,一行人鱼贯而入,而张立平的目光略向左面一扫,便给粘住了似的再也收不回来。 那里贴着墙壁放着一个高大的木质架子,其表面呈现出一种光亮的暗红色,看上去若抹上了一层蜡,很给人以温润的质感,不仅古拙,还很有着深浓的中国古典韵味,倘若有行家在这里就能看出来,它的质地乃是名贵的红木,而那种富贵繁华的风格,则像极了明朝嘉靖年间的古物。 从这架子的形状和规格来说,它在古代被称作“海棠红置架”是专门用来摆放各种古物的。现在单是这架子,也是名贵非常,价值连城。 现在这古董架上面,也并没有空闲着,反而放满了十余件瓷器,香炉,小鼎等东西,想来就是万阿姨老公林先生的珍爱之物了。张立平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从这一件件名贵的古物上掠过,心中却激烈的动荡了几下,左手的那种**必须得强力克制才能压住。 “是它,就是它!” 张立平终于寻到了令自己如此躁动不安的源头----那是一个半尺来高,看起来残旧非常地黑褐色圆柱型物体。却是中空的,就外观来看,却实在不能判断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张立平凝神的站在这里,双目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万家人都不敢吭声,惟恐惊扰了他的思绪。却不知这家伙是在绞尽脑汁的想一些说辞。他的记忆力极好,方才只扫了一眼。便将那东西的大小形状,以及周围地环境记了个透彻。 “它被摆在架子的下方。说明不大受主人地重视,否则自然会放在方便取到把玩的地方了。” “其上有一层薄灰,这更加可以判断出它所受的冷遇。这样看来,把握又多了几分。” 张立平一面思考着,一面已经缓缓的开了口: “万阿姨搬进这房子以后,是不是病发得比较剧烈了?” 他这句话说得非常之技巧,若是内行仔细一琢磨。却完全是句废话---- 这处商品房处处都透着崭新,显然万家搬进来应该还没有多长的时间。而对于三叉神经痛这等引起可怕性剧烈疼痛的疾病而言,每一次发作所产生的痛苦,都可以说是差相仿佛地。而他却偏偏要加上一句:“是不是病发得比较剧烈了”这等具有隐晦心理暗示的语句。那几乎是在变相的诱导了。 果然,对他深信不疑的万阿姨忙道: “是啊是啊,搬进来住以后,我觉得病就重多了,发作也频繁些。好在后面遇到了你,才给我控制了下来,只是这段时间我又觉得不大对劲了。” “从地势上来说,这房子门是向西方开的,在东方只开一扇窗户,因此射进来的阳光难免就少一些。阴气自然就会重一点。”张立平指点着道。他的话不无道理,连林先生也点了点头。 “这倒也罢了。但这个书房里摆设着这些古物却有些不妥。” 张立平这句话一出口,林先生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发白,双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看那模样,仿佛心头被剜掉了一块肉一般。 万阿姨倒是双目圆睁,脸色阴沉的看了看窗户,又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这些古物。却听张立平接着道: “………屋子里的阴气本来就重了些,这些古董以瓷器居多,只怕大半都是随葬品。在墓里同死人呆了几百上千年的东西。两阴润生,对阳气比较旺盛的人倒无所谓。只是万阿姨这等本就有痼疾,却是大为不妥啊。” 这一番有根有据,合情合理地话一说,万阿姨立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丢了手中抱枕就向古董架走了过去,林先生见势不妙,连忙面色发白的拦住,口里连连道: “咱们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动手,你知道我这些东西都来之不易的。” 万阿姨想来是被那可怕的顽疾折磨怕了,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你说,我重要还是你的这些破烂玩意儿重要?若不是小张医生把这个点破?你还要不要我活了?你是不是嫌我人老了,故意弄这些东西来想把我害死,好去找个年轻的?对了就是你们公司的那个秘书小刘!” 张立平在旁边无语,只觉得女人一旦不讲理起来,单是胡搅蛮缠也能将人气死。但他心中还是有几分歉疚的,忙上前劝道: “万阿姨,不要忙,听我说完。” 眼下若说还有谁能劝阻住她,那一定就是张立平了,而林先生却也求助的望了过来。 “其实我感觉,这些古董里面,其他都没什么,但有几件是对万阿姨影响最重地。”张立平说出这句话以后,心中一阵狂跳,大有图穷匕现地感觉。 “哪几件?”这两个字却是林先生与万阿姨这对夫妻异口同声问出来的。前者自然害怕张立平说到自己最心爱地珍藏上,万阿姨却是咬牙切齿,满脸怒容,显然打定了主意要将这气洒在那件东西上了。 张立平走上了前去,手指在古董架上游移着: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其实为了一己之私而欺骗他人,张立平心中也是颇为不安的,所以他指的东西其实也是有讲究的,大多是是位置靠下,靠后,并且表面还蒙了一层细灰。 苦大仇深的万阿姨立即冲了过去拿起一件就往地上摔,“啪拉”一声,这个精致的酒杯顿时碎成了数片,林先生张大了口,看那表情似乎又是肉痛,又是惋惜,却是敢怒不敢言。张立平却不能坐视不管,见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中意的那看起来黑漆漆的破烂东西,大惊之下连忙拦住道: “不可!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万阿姨您的病倘若真是因为这些随葬品引起的,那么只怕治愈的关键,就还要从其上入手,绝对不能随意毁弃的。” 听他这么一说,万阿姨这才悻悻住手,她本来就处于女性的更年期,加上张立平先前的心理暗示,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口,振奋道: “小张医生,你果然厉害,我砸了这该死的东西后,果然觉得神清气爽舒服了好多。不行,等我再摔它两样,你就留一件研究就行了撒。” 张立平目瞪口呆,林先生却叫起苦来,哎声叹气的道: “婆娘哟,你把这些东西摔了倒对了,却是要了我的老命哟!还要不要我活哦!” 万阿姨看样子是和美女老板娘一个类型的,立即柳眉倒竖双手叉腰道: “就是你弄这些批东西在屋头,才把老娘的病弄出来,你没听到说吗?这些东西是坟里头挖出来的,和死人一起呆了几百年,阴气重得很,你想当死人我还没活够哈!” 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林先生显然平时就有些惧内,老婆一发火,立即就乖乖闭嘴了,但人还是倔强的挡在架子前,大有“要想动它们,就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意味。还好此时万先生也出来劝说姐姐,张立平也在旁边帮腔,好容易将万阿姨以保重身体的名义劝说了出去,林先生自然是感激非常。 于是张立平便趁此机会,指着那件怪模怪样的东西道: “不知道伯父的这件收藏品叫做什么,我看它的模样很有些古怪,只怕万阿姨的病情受它的影响比较大。” 显然林先生也是很爱自己妻子的,忙道: “这是我去年从法国的一个旧货市场上买回来的,当时只是好奇,后来经过请来的一个专家分析,才知道应该是半截用于插毛笔的笔筒。” 张立平故作好奇的“哦”了一声,顺理成章的将之拿了起来。在左手手指触到这笔筒的那一刹那,他深切的感到了整只左手都在轻微的欣悦颤抖着,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这笔筒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成的,外面看起来坑坑洼洼,难看非常,摸在手上的感觉却是温润无比,细腻非常。 张立平犹豫了一会儿,考虑要不要将自己想要的实情说出来,忽然眼角的余光带到了旁边的万先生,心中一凛,立即想起了他与梅家的密切关系,立即生出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念头,于是便点了点头道: “我觉得,万阿姨的三叉神经痛,很可能就同这半截残器笔筒有着很大关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噩耗 第一百一十七章噩耗 “我觉得,万阿姨的三叉神经痛,很可能就同这半截残器笔筒有着很大关联。(手打小说)” 张立平这话说出来,见旁人都侧耳倾听,便道: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树木,它是生活在海底的,叫做红树?” 林先生显然十分渊博,立即道: “你说的是海南那一带的红树吧?据说它能生长在海中,不畏惧风吹浪打,只是生长极慢,能从其枝干里提取单宁。” 张立平点点头: “这种树的繁殖方式非常独特,当果实成熟时,里面的种子就开始萌发,从母树体内吸取养料,长成胎苗。胎苗长到30厘米时,就脱离母树,利用重力作用扎入海滩的淤泥之中。几小时以后,就能长出新根。年轻的幼苗有了立足之地,一棵棵挺立在淤泥上面,嫩绿的茎和叶也随之抽出,成为独立生活的小红树。” “如果胎苗下坠时,正逢涨潮,便马上被海水冲走,随波逐流,漂向别处。但胎苗不会被淹死,因为它的体内含有空气,可以长期在海上漂浮,不会丧失生命力,有的甚至在海上漂浮二三个月,一旦漂到海滩,海水退去时,就会很快地扎下根来。” “所以,它又有个别称,叫做胎树。我老师收藏的一份孤本里介绍说,胎树产自南海,年久者为家具,冬暖夏凉。然头风者勿近。从现代观点来说,大概是因为红树在那种特殊的生长环境下,树体内应该有着某种特殊地物质,渐渐的挥发出来,就能够以过敏的方式导致三叉神经痛的病情加重。” 他这番话说得且急且快,旁边的两人思绪都有些跟不上来,好一会儿才明白张立平的意思: “难道。这个残缺的笔筒,就是红树所制地?” 张立平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这样。” 这家伙素来说话都秉循着九句真话一句假话地原则。前面一切都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因此面前的两位竟是深信不疑,事实上,要拆穿他只怕得当面向柳老求证那子虚乌有的孤本----不过这显然是相当的不现实了。 看着两人陷入了沉思,张立平趁热打铁道: “所以,我觉得。这半截破烂笔筒,应该就是治疗万阿姨顽症的关键所在!我的大致计划是,将这笔筒打磨成粉后,以其他药物进行炮制以降低它地本性,再给万阿姨进行少量的服用,从而渐渐提高她自身的免疫抵受能力。”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都有些骇然,林先生不禁担忧道: “她眼见都对这红木过敏。再服用那岂不是…….” 万先生却医道精通,知道破而后立,以毒攻毒的道理,只能在心中感慨张立平不愧为柳老的爱徒,艺高人胆大。又惟恐张立平心生不悦,便委婉的提醒道: “姐夫。事实上姐姐在张小兄弟的治疗下是很有效果的。” 他这句话一下子将林先生点醒了,他马上道: “成成,一切你说了算。” 张立平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那半截残破笔筒道: “那这东西我就带走了,还得好好的炮制一下。” 林先生毫不犹豫的道: “你拿去便是。” 他这样东西虽然买成几千美金,但却不是很喜欢,一来是为了老婆的病,二则找出了这“罪魁祸首”,免得其他的古玩被殃及池鱼,倒也并不觉得心疼。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地轻松。 接着张立平便给万阿姨灸了几针。他此时研读了从老家祖居里携回的历代先人的笔记以后,医术自然大进。即使是那梅家的女婿万先生在旁边,也是胸有成竹,在显效之余让他看不出什么张家独到医术的痕迹来。 临出门的时候,林先生递了张支票过来,说得很是客气,什么些须心意。张立平也没推辞,接过来一看,竟是八千块,大喜之余,知道郑老那边照顾病人开销颇大,惟恐父亲受什么罪,第二天立即转账回了老家去。 …………………………… 随着酒吧业务的蒸蒸日上,万阿姨的治疗情况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张立平倒是没有忘记那残破笔筒的处理方法,每天倒些超市里买来的“核桃花生糊”拿纸包了给她吃,就说这是那笔筒磨地炮制过地粉末。 万阿姨第一次吃得心惊胆战,提心吊胆。但接着第二次,第三次吃下来,见没什么怪味,甜蜜蜜的也不觉难过,也就放心大胆地服用起来, 这下张立平就放心大胆的将那笔筒收入腰包中了,来了个彻底的死无对证,其实万家夫妇却不知道,真正起作用的,却还是他的针灸本领。只是两人虽然蒙在鼓里,但治疗效果异常理想,哪里还来深究这许多东西? 现在张立平每天的时间几乎是安排得满满的,医学方面的课程他是绝不肯荒废的,余下来则去林媛的酒吧里打工,每天还要抽出时间来给万阿姨进行治疗,而柳老还给他每个月都规定了一个课题必须完成,即使是这样,张立平却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而对那件残缺笔筒的研究张立平也陷入了僵局,这东西的保存本来就不是很完整,加上造型更是生僻,以至于完全在史料上找不到任何的记载。但根据左手如此看重,素来都不做无用的事来看,他还是将之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魂,土之心。”这六句口诀少说也在张立平的心中闪过了数千遍,这其中,龙之脑。尸之魄已经找到,并且张立平有理由相信。这六句口诀的排列顺序也大有深意,很显然的是按照入手的难度次序所排列的。 现在他已经入手的两大恨分别是龙之脑和尸之魄,分别对应地是那种珍贵无比的鱼脑龙涎香和桫香椤珠,对于交通极其不方便地古人来说,这上等龙涎香显然是珍贵无比,只能依靠极其少数的外国商人才能供应。而尸之魄虽然难得,但中国盗墓文化源远流长。一座座坟挖开来看,总可以寻得到的,最多就多耗费些人力物力罢了。 因此,将龙之脑放在七大恨之二就是可以理解的。但张立平始终没有忘记,七大恨的口诀自己只掌握了六句,缺失的那一句究竟是七恨之首,还是七恨之末?或者是夹在中间的一句?他心里也完全没什么底。事实上,他也知道。七大恨这等只是存在于传说中地药物,每一味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找寻它们,凭借的除了经济实力与药物鉴别能力以外,只怕最多的还是运气。 但就在这张立平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两半来的紧要关头里,他却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从wk市打来的,打电话的人是郑老的儿子,这老实巴交地汉子似乎相当紧张,连话也说不大清楚,加上酒吧里异常嘈杂,信号也不大好,张立平根本听不清楚,见他是用的移动电话,便发了个询问的短消息过去。 没多久,对面的短信回了过来。竟赫然是: “父病重!速回!” 他感觉脑子里哄然一声巨响。马上抛下手中的一切工作,去找林媛。 美女老板娘正对着镜子补妆。见他来了,热情笑道: “什么事?” 张立平道: “我要请假。” “什么?”美女老板娘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拿起了手边地报纸皱眉道。 “我要请假。” “恩?再说次,我没听清。” “我要请假。”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那边的飞豹请了个乐团进驻!我们的生意虽未减少,但这街上又因此倒了一家酒吧!听说对面的沸点也从上海挖了个老外过来!你现在拍拍屁股走了,是想要老娘关门?” “…….我要请假。” “你上个月拿了多少钱?九千四吧,还有你们那小组私下的小费分红,这街上哪个调酒师有你的待遇好?” “……我爸爸又病了,我要请假。” 老板娘终于沉默了一会儿,断然道: “三天!机票拿回来报销。” “一个月。” “你存心想叫我关门?” “…….三周。” “半个月,你要是到时候不回来,老娘就叫人把你的东西扔街上去!” 没有人愿意面对面色铁青的火暴老板娘,张立平自然也不例外,他默许了半个月的假期,心里怀着歉疚退了出去。听得里面林媛怒气冲冲的在打电话: “……下周地酒水节取消!” “那件波尔多葡萄酒暂时不要了!” “哎呀,不行了,推迟一下嘛。” “………” 张立平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赶了出去,希望还能乘上最后一班飞机,临上出租地时候没想到秘书红姐追了出来: “立平,哎,等等!” 她塞过来一个厚信封。 “林姐说,老人家生病,只怕花钱少不了,这两万块钱先拿去垫着,要是有什么困难,给店里打电话。” 张立平顿时觉得心里一暖,也不推辞接了过来,默默的点点头,上车绝尘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报复 第一百一十八章报复 他这一路上虽然是行色匆匆,却还是忙而不乱,在临近阅读网) 到达石板镇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大概是因为停电的缘故,全镇上下一片漆黑,惟有几点惨淡的烛光依稀在全墨的夜里,张立平匆匆的奔进到故居门口,还没进门居然就听到里面的隐隐传来哭声,心里立即似被一只大手极力捏住了一般,眼前一黑扶住门框,艰难的喘息了几声才缓过气来,闭上眼呼吸了几口踏进门去。 但眼前的景象不禁令张立平愕然非常,原来自己一直担忧的父亲却还是若以前的模样,双目微瞌,神情漠然的坐在轮椅上,看起来虽然病情没有什么好转,却也不至恶化危及性命,他心中刚刚松得一口气,望向床上的瞳孔却是遽然紧缩了起来。 郑老!病倒的竟然是郑老! 这位可敬的忠仆的情况看起来相当不好,即使远远的隔了数米。张立平也依稀的可以听到老人家喉咙中发出的那种浑浊的痰涌声,仿佛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老狗,若全身地精力都给抽干了气。要塌下来,好不容易才勉强撑住。 一见张立平出现,郑老的儿子马上扑了上来,若一名溺水的人寻到救命稻草一般的哭道: “小少爷,你救救俺家大啊。” 郑老儿子已是奔五十的人,却如此失态,可见他也实在是彷徨慌乱到了极处。好在张立平年纪虽轻,已是面对过数次生死危机的人。加上又从事的医学这项工作,见惯人地生死,所以还能定下心来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他为郑老把了把脉搏,立即从身边取出了那盒神秘地三才针,这幽蓝色的锐针安静的躺放在绒垫上,仿佛在述说着经历过的一件件惊险曲折的故事,张立平轻轻拈起一根。指尖上竟传来一种微暖的感觉,刹那间似过电一般与体温相交融,在这一瞬间,他感觉旅途的劳顿被一清而空,精神也达到了一个非常集中而清晰地境地,略微有些混乱的思绪也理顺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张立平沉着脸下了逐客令。 在场的人都依言而行,屋子里顿时幽黯了下来,只有两盏油灯隔着灯盏吞吐着明黄色的火焰。张立平立在原地。微火将他照成两个影,分别投在地上。 他望了望旁边的父亲,忽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几乎将身体都为之烧痛!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供奉着张家列祖列宗的地方!这是他的爷爷救人无数的地方,何况还有父亲在旁边给自己以精神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先从郑老脚底地“涌泉穴“开始推拿。依次向上捏搓,循着经脉将浑身上下淤积的血脉发散开来。在这个时候,张立平却发觉自己由身至心,都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许多在平时难以理解的东西,却都一一融会贯通。 大概整整推拿了半个小时,张立平这才轻呼出一口气停下手来,看得出仅仅是做这样一种看似寻常的推拿,似乎也极其耗费他的精力,以至于额头上生出了微汗。 紧接着。他从盒子里剪了些续魂香。均匀地洒在了那具古老而神秘的木鼎里。张家的续魂香不仅制法神奇,耗时良久。并且还有颇多忌讳,大至分为“三禁,五避。” 三禁是禁金,禁土,禁水。意思若是若这神奇的香料若沾染上了金属,泥土,潮湿,那么就会完全失效。 五避是指的避日,避风,避盛,避阴,避饥。这五避依次是是指在使用过程中忌讳阳光照射,忌讳冷风吹拂,忌讳患者的身体过于壮盛,忌讳周围环境过于阴寒,忌讳闻香的患者空腹。 青烟袅袅升腾起来,张立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灭香的时间也很关键,事实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续魂香倘若使用不得法的话,患者治疗的预后效果就非常之差了。 烛火一阵摇曳,张立平深深呼吸,一针刺下! 虽然此时地光线并不明亮,烛影不住晃荡,可以说给认穴增加了不少地难度,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张立平发觉自己地精神,意识都凝聚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上,许多素日里难以明白的东西若水到渠成的融会贯通,以至于他似乎在潜意识里把握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但究竟重要在何处,却又具体不起来,就仿佛是一阵烟,看似在空中袅袅着,若伸手去抓捉,却是徒劳无功。 幽蓝色的针尖轻盈的进出着郑老的身体,将这盒源自祖先的三才针持在手中,张立平感觉自己轻快得似乎是一只飘洒的精灵,针仿佛就成了他肢体的延伸,每一刺,每一捻都能够达到最好的疗效。 随着张立平运针技巧的加快,三才针的针色竟然也开始渐渐褪白,发光发亮,变得鲜丽欲活,接着,他右手运针,左手却并成刀掌的形状,一下下振挺拍锤打在郑老的胸,腹,腰,关节处,卜卜不绝。 这样过了一会儿,张立平才取出一副口罩遮住自己的口鼻,重新燃起一注续魂香,这神奇的香料正常人却是不可多闻,他以衣袖子揩抹去额头上滚滚而下的大汗,长吁了一口气。 又过得片刻,只听床上一阵咳声。 咳得掏心扣肺的,呛得整个人都仿佛要扭曲成一只虾,可比起先前来:只咳不塞,再也没有那种浓痰堵塞的声响了。 张立平行近前去,把了把脉,点了点头,掐了郑老人中,太阳,合谷等几处穴道,终于将病情缓解了下来,这为病魔所折磨的老人终于沉沉睡去。 ………………… 侯在外面的郑老儿子早已似热锅上的蚂蚁,等得迫不及待,一见张立平疲惫的行了出去,立即希冀的道: “小少爷,我大他怎么样?” 张立平点点头: “已经控制住了,只是他这咳嗽是慢性病,得慢慢来治才行,对了,我看他这病生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因为情绪波动变化太大造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罪他老人家了?” 说到此事情,郑老儿子郑大的脸上露出愤慨之色,不平道: “那法官真他娘的不是人!小少爷你知道不,就在前几天,法院把少爷的案子就判了下来,什么贪污受贿的罪名都给罗织上,连城里的房子都给没收,净往张家身上泼污水,还四处张贴了告示,我爹本来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那天看电视看到,气得当时就犯了病!” 张立平眼里露出一种刻骨的恨意,面上却很平静的道: “哦,原来是这事。” 他脑海里却迅速的回忆起那天与何法官会面时候的情形,也亏得他记忆极好。还将一些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这个五十余岁的老头子身形削瘦,颧上微红,还不时的会呛咳上两声,并且张立平还清晰的记得,何直办公室中有一个废纸兜,里面有着大量的水果皮。 第二天,张立平给病情大有起色的郑老用过药后,改扮了一下去了附近的一处网吧,他很快的寻到了wk市法院的网站,上面果然写着换届的通知,很容易的,他就在几名候选人里寻找到了何直的名字。 “何直,男,五十一岁,一九四九年生,湖北襄樊人,一九七一年参加援藏部队,八八年后复员至今,先后获得优秀**员……” 后面的东西张立平没有看下去,他径直关掉了网页,嘴角露出一丝刻薄的笑意: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啊。他在西藏待了整整十七年,体质也不是很好,心肺功能受到损伤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从外表的体征来看,应该有高原性心脏病,恩,对了,他如此喜欢吃水果,那么应该是肺三络受了损伤,非常好。” 他接着在网上收集了一些资料,一一拿笔详细的记载了下来。 当张立平回到石板镇上的时候,一同带回的还有好几十斤当地的特产黄金梨,这梨个头很小,一只手就包完了。里面却一咬一口蜜,清甜非常。郑老大只以为他要买来自个儿吃,也没多问,没想到第二天张立平便找到他道: “郑哥,老爷子和我爸爸都是被何法官害的,你想不想为他们两位出口恶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场 第一百一十九章下场 张立平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郑老大好歹也几十岁了,为人也最是忠厚老实本分,听得出张立平话中的那股寒意,闻言迟疑了一下才道: “想当然是想,但这个……怎么出气?” 张立平神秘一笑道: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若你想出气,就将这几十斤梨拉到阅读网)你若找不到,多问问人就成。” 郑老大奇道: “卖梨和出气有什么关系?” 他忽然看到屋子里放了个大盆子,里面全是漆黑如漆的中药,正袅袅的冒着白气,还有一些黄金梨正被浸泡在里面,不禁吃了一惊道: “小少爷,这可不中,下毒害人被公安查到了可不得了。” 张立平将眉头一皱道: “谁说我要下毒?” 他不悦的就从那盆子里捞了一个梨起来,洗也不洗皮也不削,一口就“咯吱”的咬了下去,转眼就将那梨吃掉了。 “有毒的话,我敢吃?” 郑老大更加费解了: “那没毒我去卖什么梨?” 他见张立平又一次皱起了眉头,立即不敢违拗的苦笑道: “好好好,小少爷,我明天就去成了吧?” 张立平再次拿起一个梨吃了起来,点点头道: “这就对了。记住,这梨卖便宜些,斤两称得足些,咱们可不图赚钱,不够的话我会再进些回来。” 郑老大更加一头雾水,索性不多问了,憨厚道: “哦。我记得了。” 就这样。郑老大接连在法院家属区门口卖了三天地本地土特产黄金梨,吃过的人都交口称赞。说物美价廉,而张立平这边高买低卖,也亏了好几百块,然而他眼里的的笑意却日益浓烈,上网的时间也多些了,整日里也挺关注新闻的。 第七天,也就是郑老可以勉强坐起来下来的那一天。张立平照例打开了wk市法院地官方网站,看到了一则不大起眼的新消息: “为何直同志捐款人名单:李xx一百元,陈xx一百元,谢xx五十元…….” 他微微一笑,端起面前地杯子喝了一口。眼里的神色却满是刻薄的快意。根据他的判断,何直必定在早年在青藏高原的军旅生涯中,因为地势特殊的关系,患有颇为严重的心脏病和肺气肿。用中医地话来说,便是三焦炽燃,所以他本能的就会喜好上梨,苹果这类性偏阴冷的水果。 而此时正是法院换届期间,为了维护自己清廉的形象,因此何直一定会作出生活简朴的高姿态。绝对不会去买太贵的水果,所以郑老大这个近在咫尺的水果摊子,那就有很大的几率被他上门光顾地。 但何直万万想不到的是,对他来说那一只只物美价廉的黄金梨,却是经过了张立平特殊处理的催命符! 艾叶,菊花,草乌再加上侧柏,这四味普普通通的中药混合在一起煮上片刻,其余人吃了反而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落在何直身上。那就足以导致他这种高原性心脏病患者地突然剧烈发作!就算黄金梨被削过皮。但只要多吃上几只以后,那种物质也会沉淀在体内。渐渐的完成质变到量变的过程。 其实这也是何直咎由自取,想张家积淀近千年的医学文化,所包容的东西何等精深,他一二再,再而三的惹上了张家,那就怪不得张立平要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这些日子张立平蓄起了胡须,他此时回家去再戴上一顶帽子,一副平光眼镜,整个人的形容已是大变。看上去仿佛一名三十上下的壮年男子。 一番装扮后,便登上了通往wk市的班车。他的目地很明确,不亲眼确认一下这仇人地下场,终究是不会甘心的。对于个人地人身安全,他倒是非常放心,那种以中药调配出来的特殊物质,现在的检查手段根本就很难察觉,并且郑老大所卖的黄金梨绝非只出售给了何直一家,旁人就算有些疑虑,当然会有“为什么其他人没事?”的定向思维。根本连想也想不到投毒的方面去。 对于wk市中的几处大医院,张立平当然是再熟悉不过,回到了这座在他生命里占据了重要时间段的城市,他的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他还买了一个果篮,首先就去了距离何直家最近的第五人民医院----进去在住院部一查询,才知道因为何直的病情太过严重,已经被转到了目前wk市最大的第六人民医院去了。 “六院?”张立平下意识的愕然道:“wk市最大的不是一医院吗?” 住院部那护士一面忙活一边没好气的道: “一医院连着出了好几起医疗事故,现在哪个病人还敢上门去哦。”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要建造一样东西很困难,但毁掉它却是易如反掌,父亲用了十年的心血将一医院建设起来,但那该死的周万廉毁掉它却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先前心中充斥的那种复仇的快意已是荡然无存,也没有心思再去幸灾乐祸的看上一看何直的下场,忽然觉得眼前的路还很遥远而漫长,经过这些日子来,张立平痛定思痛,才发觉那个雨水滂沱的黑夜里,那些对自己下手的人个个都出手狠毒,设计得丝丝入扣,很接近于专业人士的手法,显然是黑道上的人所做的,自己能够生还是何等的侥幸! 由此还可以推断出,何直,周万廉不过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他们背后的人不仅权势极大,能够左右法院院长,医院院长的升迁,应该还暗中与黑社会势力所勾结,这样庞大的机构无论是谁来面对,都会生出有心无力的感觉,更何况是现在尚且孓然一身的张立平? 心情烦闷的张立平在外面喝了些酒才回石板镇,他推开老屋的门后,就见到郑老大在院子里拿着个扫帚呆呆的出神,直到张立平走到他身后才惊然一抖道: “谁?” 这一刻张立平却也吃了一惊,只见这老实敦厚的中年人的脸上竟是煞白一片,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似的,他忙道: “你怎么拉?” 郑老大望了他半晌,忽然凄声道: “小少爷,作孽啊!我们是在作孽啊,你老实和我说,在梨里加了什么东西?刚刚广播里在说,那郑法官病死了,连同一起的还有他的儿子!” “他儿子也死了?”张立平也是愕然道。但他毕竟是从小到大就在医院里长大的,可以说目睹的死亡再多不过,完全不似郑老大那样一下就被恐惧与负罪感击垮。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从何直的个人简历上推算,他从二十岁起一直到复员的三十八岁都是在西藏度过,那么他的儿子有很大可能是在青藏高原上出生,患上先天性高原心脏病的机会是很大的。自己送去的黄金梨若是被这父子两人都吃掉,那么出现这样的结局再正常不过! 与郑老大相反的是,张立平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歉疚之意,反而那种复仇的快意更加强烈,在他的心目里,父亲与爷爷行医毕生,救人无数,可是命运回报给他们的却是无尽的痛苦!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这样的结局,张立平当真觉得万念俱灰,什么治病,什么救人,还不若快意恩仇,肆无忌惮! 所以,面对着郑老大,张立平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没有。” 郑老大正想说话,忽然听得屋子里咳嗽声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微弱的道: “水……我要喝水。” 张立平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惊喜道: “郑伯!你醒了!” 张立平听说了此事,立即觉得这事于情于理都该自己去做,立即便要出发去弄这药材来,郑老也没有拦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眼里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 苏醒后的郑老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就能喝些稀饭下地走动了,当听说了何直的事情以后,他却将儿子大声呵斥了一顿,竟是无条件的支持张立平的做法,或者可以这样说,身入张家为仆整整六十年的他,已经在心中树立起了一个“张家人所做的都是对的”的观念。 而这时候张立平也了解到,郑老这哮喘病却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张立平的爷爷还健在的时候,就苦心为他斟酌出了一个秘方,每年的四季交替之际就吃上那么几剂,自然就能保得健康。 只是这秘方中有一道引子十分的古怪,却是需要当地一种叫做“石棒”的岩蛙的新鲜血液,采取之后得立即炮制。而今年由于张华木在此疗养的缘故,郑老就无暇抽身,只能对付着往年的药吃吃,加上被何直的事一气,这才大病发作,险些危及生命。 张立平听说了此事,立即觉得这事于情于理都该自己去做,立即便要出发去弄这药材来,郑老也没有拦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眼里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第一百二十章 寻药 第一百二十章寻药 第二天早上,病势渐愈的郑老已陪着张立平翻上了镇边的山头,看看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张立平没有转身,平静的说: “郑爷爷,你回去吧。(手打小说)” 说了便径直前行。 讲到回去二字的时候,他心中一酸,几要落泪,在他张立平的心目中,当真有些感慨万分,除了只余一口气的父亲以外,郑老可以算得上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在这风烛残年的时候,不仅不能享些清福,还要担负起照料一个全无自理能力病人的重负,以至于累得病倒当场,这当真是苍天无情,造化弄人。他草率道别,头也不回,怕是郑老看出他心中的脆弱。 行出老远以后,才在黎明将至而未至之时那最浓密的黑暗中,听到了郑老苍老疲惫却温暖的声音: “小心。” 天渐渐亮了,这一带的山并不陡峭,也不高峻,只是平缓的起伏着,在张立平的眼中,有着寂寞而浑厚的庄严。山民都是靠天吃饭,倘若老天久不下雨,就只能依靠多种些贫瘠的土地来依靠大量的劳力获取收成。因此凡是能开辟出来种些作物的地上,都被拾掇上了生命力顽强的红薯,苞谷。 物质生活上的匮乏却造就了山里人的淳厚热诚,张立平在山里行了两天,且行且打听“石棒”的信息,可惜一无所获,都说是早就绝迹了。只能根据郑老所说的路线往山深处行去,他一路上都是照郑老所说地随便寻一户人家要求打尖借宿,从未受过冷眼看待,并且是绝对不会收任何酬谢的。可在第三天里,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生病了。 或许是前晚睡觉的时候受了凉,或许是水土不服,更可能的是前些日子他所受的风寒根本就没好彻底。下午在山路上行进的时候,张立平就觉得头重脚轻。嗓子里更是火辣辣地疼。 “重感冒,体温应该是38.5摄氏度,治疗方法:口服阿莫西林胶囊一日三次,一次两粒,感冒通4片/一日三次,地塞米松1片/一日一次。视情况给予肌注柴胡注射液或者银黄针,体温将在十二小时内消退。无并发症的情况下预后良好。” 尽管脑海里一片混乱,张立平却还是迅速地给自己的病得出了一个极其准确的诊断与治疗措施。事实上,这些小病平日里在他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然而讽刺的是,这荒山野岭的,连口热水都找不到,这些药物更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飘渺。 或许是祸不单行吧,天色也渐渐阴沉。黑云渐渐的似海绵一般聚拢在一堆,风也从四面八方快意驰骋而来,呼啸而去,将山上长长地蓑草树从刮得不住起伏,因为乌云压得很低,而张立平处身于绵延的山脊上。看上去天空距离自己都很近的模样,心情在一阵剧烈一阵的头痛煎熬下,心情更是分外的压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张立平勉强翻过这座山脊,迎面就看到了对面山坳里突兀出一个相对而言颇大的村落,大概有近百户人家生活在一起,四下里围绕着茂密的竹林,一看就给人以十分安详平和的感觉。 此时身体地状况虽然很是不好,只是迭逢大变的张立平的毅力也是今非昔比,尽管头痛欲裂。也强持着走到了村里。一路过来,只见村口有三间颇为高大宽阔的青石屋子孤零零的耸在原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整体上就流露出一种愤然的沉凝,深逼入了张立平地心中,他颇为好奇的盯了两眼,见雨水已砸了下来,前方一户人家的屋檐颇为宽大,也不愿意冒昧的打扰主人,就在屋檐下蹲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张立平一进这个村子,哪怕在病痛的折磨下,心里实在有一种平安喜乐的奇怪感受,仿佛是久别的游子回到了阔别的家乡一般,然而他记忆里清晰的记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这种感觉很是奇特,就若如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在此地徜徉,尽管是初来乍到,却恰似故地重游。 雨落了下来。 豆大地雨点砸在地面上,先前还腾出一丝丝地灰烟,后来就是白茫茫的汪洋一片,地上就有无数个透明地泡泡不住生灭。厚重的茅草屋檐下,雨水牵成一条条白线落了下来, 山里人家一般都要养些鸡啊,鸭什么的,指着它们下的蛋卖些油盐钱,这些家禽也有着城市周边的同类不曾拥有的自由,多半时候都是随意放养,在荒山上随便觅食嬉戏。这时雨大,也同着一起来屋檐下避雨,往往都是一只健壮的公鸡在外昂首挺胸的站着,为里面的小鸡母鸡挡着溅起的雨水。 张立平见这些小动物都有着如此简单而真诚的天伦之乐,而自己却是孓然一身漂泊在外,也不知今生今世能否有机会再与父亲说上一句话,不禁有些自伤身世。这时候,他身后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慈眉善眼的老婆婆,一边捶着腿脚,口里一边呼喝着避雨的家禽,忽然见到自家房檐下多了一个神情低郁的半大小伙子。不禁一怔,接着忙热情招呼道: “哥儿是来躲雨的吧,快进来坐,仔细被雨淋了着凉。” 张立平也不客套,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安静的坐了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在光和影的投射下,此时的他就仿佛是黑白老照片中残留下来的青春影象,记载于模糊而依稀当中,了无那种年少的意气飞扬。 老婆婆见他面色苍白,衣着单薄。忙又去灶房里生火给做了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端了来。张立平近日一有空闲时间,就要苦思父亲眼下地状况是否还有希望恢复,出神中浑然未觉老婆婆的好意,待对方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心中一阵感动,对这位姓赵的婆婆连声道谢。 喝下几大口滚热的姜汤,仿佛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烧热起来。张立平的感觉顿时好了许多,心思也渐渐的宁静下来。外面雨水在飘飞。一阵阵冷意夹在风里直浸进来,他将碗递过去地时候,恰好看到赵婆婆皱着眉头在捶腿,顿时心中一动,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便道: “婆婆,你这腿是不是每逢阴雨就要发作,过后若是春夏季节就是背上生很多小红疹子。秋冬则是换到了腰上?” 这老婆婆顿时惊奇地看着他,风湿病每逢阴雨发作那几乎是人人皆知的,知道这个并不算什么希奇事,但这小伙子只是看看她的脸色,竟能一口说出随后的症状,连发作的部位,时间都分毫不差,这种本事不要说寻常的大夫。就是在素日里的传闻中,也只听说过一个人才有这能耐。 本来身在寻药地途中,还是事务繁多,张立平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他自幼丧母,很少在父爱友爱之余。能够体会到这种来自女性的关爱。这婆婆的温暖善良言行中,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的这个遗憾,加上外面雨势正大,就算是想赶路也走不了,因此才起了要为她解除病痛的念头。 看着婆婆惊奇的表情,张立平平静的道: “若是婆婆相信我,对于您老人家的病我还有一点办法。” 这怪病已若跗骨之蛆一般,整整折腾了赵婆婆数十年,什么偏方正方吃过无数,全无起色。她见张立平虽然年轻。可是不说其他地,单是眼光之准就是那些医生绝不能及的。山中地方本来缺医少药,难得能遇到大夫,婆婆顿时千恩万谢起来。 再喝了几大口姜汤以后,张立平自觉精神略振,就在包里翻找出备用的银针,此时的他对于这种不太棘手的病症,疗法自是信手拈来,恰好在翻找的过程中,那个盛放三才针,古朴晶莹地红木盒子无意显露了一下,老婆婆恰好瞧见了,神情顿时变得颇有些奇特。 张立平却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从自带的针盒中中捻出三长五短八根银针,心中默算天干地支顺序,按着由浅自深,从上往下的顺序一一刺下,接着寻来一根结实的细绳子,将之用力扎在婆婆患肢之上以阻断血脉的流通。 说来也怪,先前进针的时候,这婆婆的腿仿佛若是一块无知觉的木头,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却自觉渐渐发热发烫,进而以留针之处为中心,各种酸,麻,涨的感觉一一呈现。饶是赵婆婆年迈,口中也忍不住微微的发出了呻吟。 看着这反应,张立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内间蓝底碎花地布帘子一掀,一个青春活泼的窈窕身影急急地奔到了赵婆婆的身边,急切道: “奶奶,奶奶!你有没有事,是不是这人把你治坏了!” 张立平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意,他只是站起身,默默的看了看外面依然滂沱的大雨叹了口气。冷不防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 原来他本来在前几夜就受了风寒,旧病未愈,今天却在山上再添新创,喝下一碗红糖姜汤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勉强压制,为这赵婆婆施针又实在耗费精力,再加上目睹着婆孙二人的真挚感情,感怀身世孤凉,心中伤楚。这几方面原因综合在一起,顿时病发支持不住。 赵婆婆一听孙女这样说,便知道产生了误会,连忙呵斥道: “秀儿别胡说,这大夫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着实高明。我的腿舒服多了。” 话未说完,见张立平软倒在地,仔细一看,已是满面通红,额头若火烫一般。大惊之下连忙将屋里的老头子也唤出来帮忙救治。张立平却还是勉力将赵婆婆身上的针起了之后,这才支持不住昏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诊病 第一百二十一章诊病 昏沉中的张立平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紊乱,他恍惚觉得眼前一片光亮,然后口中一凉,一股甜丝丝冷冰冰的液体灌了进去,而满口香甜的感觉,似是蜂蜜,却无其腻,既凉而甜,若甘露琼浆一般。(手打小说)接着额头上又传来一大片清凉的感觉。他勉强着半睁开眼睛,见方才出言呵斥自己的少女正满面忧虑的以毛巾蘸了清水敷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知道这女孩子一片好意,却陡的睁开眼,按住了少女的手。 这女孩子先是吃了一惊,后又觉得羞腼。 “不要忙冷敷。”张立平吃力的柔声道。“现在什么时候?” 秀儿微红着脸,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咬着下唇,想了想道: “先前爷爷的收音机里刚播新闻,应该是七点多吧。” 张立平虚弱的咳了几声,点点头道: “恩,好的,我还得再发烧一会,你九点叫我。” 秀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脸都是惊异,却也不敢说话,只得带上门悄悄的退了出去。在她的眼里,一个人烧成这样竟然还主动要求再发烧一会,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却不知道对于人体来说,发高烧是体内抵抗感染的机制之一。人的身体藉由升高体温来调动自身的防御系统杀死外来病菌(一般来说,病菌在39c以上时就会死亡),从而缩短疾病时间、增强抗生素的效果。如果退烧太快反而会使体内地细菌暂时变成假死状态。并使他们产生抗药性,一旦死灰复燃,往往更难治疗。 何况对张立平这等医道已经颇为精深的大夫来说,眼下这个单纯发烧的症状若是能够安定下来,想要解除,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所以他才宁愿多忍一会儿。以求在治好身上的病后获得更好的预后效果。 到了晚上九点,这户人家全家人都候在床边。恭恭敬敬的将张立平叫醒,山里人性格淳朴,那是有恩必报的,赵婆婆本来瘸了整整近一年地腿被张立平施针后,当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现在过了这么不到半天,就已经能若正常人一般走动了。见了这等立竿见影的神效,全家老小顿时都对这位小神医尊敬非常,惟恐有什么招待不周地地方。 被叫醒的张立平挣扎着起身来,除去身上盖着的棉被外衣,自扎了两针,以温水擦洗了身体,再喝下一碗以新葱,老姜熬成的浓汤后。重新覆上被子,只觉得浑身上下似在严寒中跌进了一床温暖的棉海中,从内到外都舒服非常,人顿时也精神了许多,就和旁边守候的这家人拉起家常起来。 在闲谈中张立平了解到,这里名叫杨家坳。乃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村子了,距离出山大概还有好几天地路程,而外面雨还在时断时续的落着,山路历来就是“天晴一把刀,下雨一团糟。”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动身了。关于自己的来历,张立平只是含糊的说是在药铺师傅的吩咐下来山里收些药材,不过是碰巧知道这个偏方治好了赵婆婆,这家人也十分知趣,没有一句多问的话。只是听张立平说起“石棒”这稀罕岩蛙的时候,没有再让他失望。只说很是少见。得到附近山里去捉。 山里人晚上没有什么消遣。因此都睡得十分早,张立平虽然烧已退去。但连日跋涉劳累,意识还是很快的朦胧起来,而他直到睡去前,脑海中还一直在想着这个村地名字----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里一听到杨家坳这三个字,就又生出那种熟悉非常的感觉,似乎在记忆深处里那依稀的朦胧里,被勾勒出了什么似曾相识的轮廓。 第二天早上张立平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时间尚早,仔细一听,这才听见雨水自茅草房顶上汇聚后点响外间油布纸的清脆声音。这时候立即醒悟过来并不是天光未明,而是因为气候实在恶劣地原因。 他站起身来,靠近窗户深吸了一口带了轻微土腥味儿的清冽空气,遥遥望去,只见无论是远处的山峦,还是近处的房屋,都给笼罩于一层朦胧得不大真实的淡灰水气里,氤氲着人的视线,而不远处那几线白中带灰飘散的炊烟,分明的昭示着时间已近正午了。 当他穿好衣服行出门口,鼻中嗅到一股微焦的饭香,赵婆婆正弯着腰扫地,见他出来,忙关切的道: “大夫你怎么不多睡会儿?看你昨天烧得那样厉害,怎么眼下就起床了?” 张立平略略地点了点头,他望着朦胧冰冷地雨,心中泛出一种恍如隔世的微妙感觉,就若是再世为人后,心中衍生出地那种了无牵挂的惆怅。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对着赵婆婆道: “婆婆,你的腿还需要再灸三次,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陈年老姜?可能下午治的时候要用到。” 秀儿此时正从里屋出来,听张立平这么说了,忙接口道: “有的有的,在后面的红薯窖里还有些,一斤够吧?我马上去取了来。” “一块就够了……。” 张立平此时才看清楚这女孩子瓜子脸,生得很是白净,她一开口说话,两条弯弯的眉毛就向上勾,看起来颇为妩媚。而她举手投足间,一身颇为简单的衣衫就隐约将青春逼人的**勾勒了出来,叫人在眼动的同时就动了心。 她的笑容,却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纯, 并且真。 仿佛是山间一朵随风摇曳的小白花。 午饭很简单,就是一大盆玉米糊糊和着米熬的浓稀粥,没吃饱的人就自己拿有个缺的木头勺子添,菜是煮得烂熟的红薯蘸着自家做的辣椒酱。想来是为了照顾张立平,他的碗里还有两个白面馍馍。张立平也着实饿了,一尝之下只觉稀饭滚热,红薯香甜,也不比往日的饭食差到哪里去,连尽两碗后,吃得额头上都是大汗淋漓。 这户里当家的男人自然姓杨了,从言谈举止中就看得出来,他对治好自己母亲的张立平很为尊敬,却又在无意间说起他的兄弟从年前起胃上就有些不大舒服,都怕有半年了。张立平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想到眼前雨水连绵,只怕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况且还要靠他们帮忙寻找石棒,也就不愿意白吃人家的饭,就答应了下午帮他兄弟瞧瞧。 谁知道这杨家坳因为地方偏僻,几乎家家都是沾亲带旧的,哪怕鸡毛蒜皮大的事儿也转眼就能传遍了,何况一直瘸着腿的赵婆婆今儿上午竟然能披着蓑衣冒着雨,没事人一般的走到东头的郭大妈家里借了半斤白面? 几个相熟的大嫂当然不肯放过这等机会,拉住秀儿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儿的雨竟是拦了个年纪轻轻的神医在杨老四的家里,赵婆婆的腿就是被他是三针两下的就鼓捣好了。这荒僻山村本来就是缺医少药,平日里要找医生那得走上百十里的山路,可气的是那大夫的医术还时灵时不灵的,往往都是该治的病治不好,本来没有的病反还生出来。 因此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当真是一传十,十传百,有病的固然想来看上一看,没病的也打算前往咨询咨询。以至于下午吃过饭后,这杨老四的家里当真称得上是熙熙攘攘,门庭若市,本来还显得颇为宽敞的的堂屋几乎容留不下一个多余的人。 要应付这等热闹场面,张立平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或许是因为思及父亲诊病时候的从容悠然,面对这些患者,他的种种灵感妙思也源源不断,信手拈来。他一口气为接近二十名或轻或重的患者进行诊断,处理之后,身体上已颇为疲惫,然而精神上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这只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不仅仅是父亲,他的祖父,曾祖父…只要是张家的长子成年之后,都是重复着这样紧张疲累的工作,一直到自身生命之火彻底熄灭为止。这是一个绵延千年的重复过程,这也是一种绝不屈服的伟大精神的传承! “现在,是我接过这个担子的时候了!”张立平站起身来,行到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用仿佛可以将自身烧痛的决心在心中默念道。“父亲,我再也不会逃避!” 尽管缺乏有效治疗的药物,然而经过张立平针灸的病人大多数症状都能够得到缓解,疾病比较重的患者,张立平已分别列出了药物,让他们托人到外面去购买,届时服用即可。看看天色又已经近晚,未能赶上看病的几位村人虽然遗憾,却也自觉的渐渐散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亲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亲人 随着张立平的行医治人,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就的菜肴丰盛了许多,鱼,肉,时令山蔬应有尽有,这只因为张立平知道山中人们生活艰难,坚持不肯收取诊金,淳朴的村民心中感念,自觉无以为报,顿时将家中的好东西倾其所有的送到了张立平暂住的杨老四家中。(手打小说) 吃过饭之后,张立平行进了杨家专门为他腾出来的厢房中,白天的忙碌并没有耗费完他的精力,大概是因为张家的医术尽是源自历代祖先游荡天下行医的过程中,因此他此时竟惊奇的发现,在白天那忙碌繁重的工作里,许多平时根本难以琢磨的环节,乃至不甚了然之处就若水到渠成一般的豁然贯通。他正沉浸在这种求知的喜悦中的时候,房门上忽然响起了几声轻响。 “谁啊?”张立平颇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他正在推演天干地支针法中的第十四针的口诀,一下子被打断了思绪,带了些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敲门的人显然也听出了张立平声音中的不豫之意,窒了一窒才轻声道: “大…….大夫,家里有个亲戚瘫了好久,不能动,见您白日里太忙了,现在想请您去瞧瞧。” 张立平听出这细若蚊鸣的声音乃是秀儿这姑娘的,心中本是很不愿意去,忽有想起父亲往日里哪怕深夜也急病人之所急的那种行事风范,眼眶中又是一阵潮润。心中一热便道: “好,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去。” 出得门来,只见杨老四一家人已同着一名瘦高女人坐在堂屋中,想来就是患者地亲属了,靠近看,只见这女人身材瘦削。头发已花白了大半,唇很薄。倔强的紧抿着,全身上下穿的衣服虽然简朴,却洗得干干净净,而袖口,裤管处都略挽了一挽,一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很是精明能干,麻利非常。 张立平走了过去。点了点头道: “我们可以走了,不知道病人住得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那边。”赵婆婆忙道。杨老四马上拿出手电在前方引着路,张立平跟在背后,虽然不回头,他却生出一种直觉,那瘦高的女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而且看得很认真很专注。 只行了不到五十米,前面的杨老四就停了下来,张立平心中又是一动,他面前竟是昨日进村时就注意到的那三间青石屋子。当时只是远观,这屋子就给了他非常奇特地感觉,眼下这种感觉再度袭来。并且加倍衍生而至。 进屋后,张立平被引到了左边房中,屋子里悄然无声,充斥着常年累月堆积下来的混合发霉药味,显然患者地病已经拖了不少时日,床上卧着的老者想必就是病人了,给人的感觉竟仿佛是一个哀大于心死的影子。 张立平皱了皱眉,这样求生愿望薄弱的病人是最难治的,不仅需要疗重病的灵丹,更得拿出愈心病地妙药。他伸手出去把了把脉。只觉得着手冰凉枯干。病人的手腕瘦削得若竹枝一样,而脉搏更微弱得似失去了流动的力量。他叹了口气。转过头来道: “这病,我没把握,也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听他都这么说,杨老四一家人都愁容满面,只有那瘦削妇女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张立平注意到,自己还没听她说过半句话。 张立平坐在病榻前,沉思了良久,他先后在脑海里拟订出了三个方案,而后又一一否决,面前这患者不仅是沉疴缠绵,此时还添上了新病,寻常的方法根本就难以奏效。他最终一咬牙,从随身携带的旅行包中取出了那个他都从未运用过的红木盒子---- 三才针! 这个盒子一出现,房中忽然响起了“啊”的一声惊叫。那声音颇有些苍老,本来摆在桌子上地蜡烛想来是被碰撞到的关系,剧烈的摇曳了几下,最后掉在地上熄灭了。一时间灯光暗淡非常,张立平忙在地上摸索着将之拾起,点燃后正要质问怎么回事,他一回头,竟然看到那位花白头发的瘦高妇女死死的盯着自己,双眼里充满泪水! “你……你是不是姓张?”那女人声音微弱的问道。这几个字落在张立平地耳中,不吝是晴天霹雳一般! 一时间,本就死寂的屋子里沉默非常,只有那晶莹的红木盒子,在烛下闪着洞悉一切的亮光。 张立平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水----刹那间,他有一种被人识破的赤luo发昏感觉,他不及多想,忙乱的站起身来,顿时下定了连夜离开的决心,一面手边忙乱的收拾着东西,一面干涩的道: “我,我不姓张的,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妈妈是不是姓杨?”瘦高女人答非所问地这句话立即令张立平僵在了原地!他地口唇剧烈的颞颥着,却说不出话来,血仿佛一下都涌到了脑袋上,整个人都昏眩了。脑子里只翻覆响着一个声音: “……你妈妈是不是姓杨……这里叫杨家坳……….” 刹那间,记忆里有许多本来沉淀地碎片都翻涌了出来,星星点点的连接成了一条解析的线,接着又一一呐喊。依稀里,一个个温柔的笑容串联起来。张立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失声道: “你,你们二老难道是………?” 他的嘴唇剧烈的颞颥着,却说不出话。瘦高女人的泪水已布满面颊: “你真是平儿?你真的是平儿!我是你的外婆啊!” 这一瞬间,张立平第一眼见到这个村子那种神秘而亲切的感觉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或许是幼年曾被母亲携回娘家,或许根本就是源自血脉中那种天生的感应。事实上,当年张立平的祖父从瘟疫中里拯救下来的,正是这个村子---- 杨家坳。 而郑老特地指点他来的路线,只怕并非为了自己的病情,却是想失去了父亲的张立平若是机缘巧合,能够在杨家坳里寻回自己的亲情。之所以不直接说出,却是担忧张立平因为母亲的事情对外婆家中心有芥蒂。 这时候张立平才从外婆的口中知道,自从张立平母亲的事情被传出去以后,张华木因为妻子的事,心下也一直不无难过,惟恐触景生情,就同丈人家渐渐的隔绝了来往。而外公杨老太爷自觉面上无光,于是独自在村口修了这么三间青石屋,这十余年来都是深居简出,孤僻非常,很少与人接触,偏偏前些日子在拾柴火的时候不慎摔下了两米多高的石坎,腿摔折了不说,人还整整在山沟里昏迷了一整天,若不是这过继过来的侄子杨老四打猪草时从那里路过,只怕这把老骨头就得葬身于该处了。 经过这场剧变的杨老太爷自此就卧床不起,大概是因为在山沟中没能得到及时救治,感染了风寒的关系,神智也是浑浑噩噩,每天的饮食只能喝点稀粥米汤,还得拿布蘸了,一点一点的从牙齿缝里浸进去。 张立平见了外公这等模样,心中既是伤感,又是难过,但他把脉之后便知道,此时外公的身体实在虚弱得似风中残烛一般,再也经不起任何闪失,只得立即连扎了九针,以求暂时稳住病情,固本培元,接着又忙操持着开方抓药,心中还在筹措着一个万全的治疗方案。 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无论张立平的天份如何卓越,可是他无论是在经验,熟练,以及对家传医术的了解上,距离父亲还差着老大一段,而杨老太爷的病,即使是张华木亲临,也是一个极其棘手的难题。因此他此时想要一躇而就,未免就有些力所难及了。 看看目前也只能将外公的病情控制到这等程度,张立平叹了口气立起身来行到了外屋里,神情里颇为沮丧。可这种事情,急也是急不过来的。当下也只得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同身边的外婆重新见礼,叙过长幼后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位敦厚中年人杨老四虽然是被抱养进杨家坳的,可严格算起来,还算得上是自己的表舅,两家的关系亲密了几十年,当年操办父亲婚事出力最大的,就有这位赵婆婆,因此她那天无意中瞧见那个装三才针的红木盒子后,就觉得好象是在张家姑爷那里见到过,于是暗地里留上了心。 在这些至亲面前,张立平当然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心思了,于是就将这年余来发生的种种巨变一一详叙,这些东西于心底梦里萦回过不下千次百次,惊心动魄早就被雨打风吹去,余留下来的尽是那些淡淡的痛与刻骨铭心的悔。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山 第一百二十三章上山 得知目前张立平处境的这些亲人也意识到了张立平身处的危险,因为杨老太爷的病过于沉重,张立平短时间只怕也不能抽身离去,为了稳妥起见,他的身份将还是维持现状,暂时的保密,对外界的说法由亲人统一起来:---- 他依然还是那个进山收购药材的药铺小伙计。(手打小说) 或许当真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吧。在经过张立平第四次针灸后,一直神志不清的杨老太爷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在得知眼前的这大夫就是亲外孙后,老人家的精神顿时好了很多,病情也出现了奇迹一般的转机。 既然因为外公的事自己暂时也无法抽身,张立平也就托人给老家那边带了个话,安心的在杨老四家住了下来。每日里上门求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张立平鉴于最近的药铺也在百余里山路之外,药物极其匮乏,杨家坳的地势正好处于山脉与丘陵的交界处,也就上午诊病,下午就前往附近颇为险峻的山中采集药物,顺便寻找石棒,这时候,在成都王先生那里所学到的东西就派上了用场, 这一天,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张染墨的渲画,带了一种棉花也吸不干的湿意。分明就是将雨而未雨的天气,但张立平早早就结束了手边的工作,连午饭也没有来得及吃,就由表妹秀儿陪着去十余里外的山上寻些合用地药物。顺带寻找那稀罕的岩蛙---- 石棒。 “眼下外公的病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时期,在针灸的同时绝不能断了药物的供应啊。倒是麻烦你天天陪我这样辛苦了。” 走在后面的张立平对着领路地秀儿道。他平日里除了给病人诊断之外,绝少主动与人讲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知道内情的亲人均明白他经历了人生中地创痛巨变,这样低迷也是情理中事。 秀儿也是难得的听到这位表哥主动找上自己说话,脸颊微红,眼睛不敢看他。三分喜悦七分羞怯的道: “没有的事,姥爷平日对我很好。我能帮上忙,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张立平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远方围绕山势盘旋的云翳在蒙蒙的天色里涂抹上一层薄薄地灰,窗外的树随风动,有一种呼吸也似的节律。他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是让人忧伤,张立平还是不说话,继续顺着崎岖的山路向前走着。身前的妹子左肩微斜,胸膛微微起伏,衣衫风中轻轻拂动……然而这模样也让人觉得很忧伤,远处的树上仿佛有一只鸟拉长了声音在叫着,山间的小小野花香味比他嗅过的任何香水还要好闻,然而他还是油然地感觉到了忧伤---- 对茫茫未来的疑虑衍生出的深重忧伤。 两人一路上挖挖采采,不多时候腰间的药篓已半满,只是张立平想要的两味药依然没有采到。他于辨认药物方面本就不甚精通,只是凭借记忆来按图索骥。 又往山上走了一会儿,张立平拔出一株叶边呈剧齿状,叶茎中空的绿色植物,他小心翼翼地摔打去了根上的泥土,将之递给了秀儿让她放好。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垂盆草。 这个时候。张立平才发觉正处身于一道山溪旁,小溪从山上溅珠碎玉的流淌下来,于坚硬的山石间七饶八拐,哗啦哗啦的奔下山下,四下里灌木森森,平地上绿草如茵。正是一个休憩的好地方,这时已过了午饭时间好久,张立平歉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秀儿因为疲劳而显得红润的面颊,柔声道: “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 午饭颇为简单,两人分吃三个手捏好地饭团。菜是裹在中心地大头菜和萝卜干。张立平的那个里面还有外婆特地放地煎鸡蛋。山里的米饭都是用四面山上收集来的枯枝煮出来的,咬上一口。在米饭的糯软中,还多上一股悠长的焦香,与城市中电饭煲做出来的饭相比,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秀儿咬着饭团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想来是脚下走得热了,除了鞋子,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小脚浸在清澈的溪水里,踢得水花轻轻漾起,鼻子里哼着一支欢悦的歌。 这个时候张立平才惊觉,原来秀儿也是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只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村姑的羞涩腼腆,将这种天然的美好遮蔽得看不见摸不着,即使偶尔一见,那也仿佛是藏着的幽灵深处的一部分,并且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就使人的心态难免的陷入了越看越不满足,越不满足越想多看的恶性循环---- 这却是一种天下男人都可以感同身受后,从而深切体谅的恶性循环。 自己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如今忽然多了这么一个美丽善良的妹子,也算得上感情上有些了些慰藉。 这时,秀儿却发现对面向阳的一个小土坡上,疏落的生长着一些叶片细长却很硬的野草,她似一只活泼的小鹿一般走了过去,拔出一棵野草,只见泥土不断滚落,这野草的草根却是洁白粗壮,长约为地面部分的两倍,秀儿欢天喜地的拿草根在溪流中洗了洗,递了给张立平道: “哥,我们这里管这个叫土甘蔗,你嚼嚼,可甜拉。” 看着秀儿灿烂嫣红的笑靥,张立平怔了怔,他在这瞬间的错愕与恍然里,又想起了唐婉的容颜,那种都市女孩特有的大方。地逼人明艳,是同眼前这个女孩完全不同的,就好象玫瑰与蔷薇,牡丹与昙花,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风韵。 他这么一发愣的看着,却忘了伸手去接。秀儿甜甜一笑: “哥,你怎么不吃啊?” 张立平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 “好妹子,你真好看。” 秀儿还是个少女,被年纪仿佛的异性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虽然是心目中地哥哥,心中却也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将脸侧到了一旁,手却还是伸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张立平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样也颇为失礼,讪讪地将白嫩粗肥的草根接过去放进嘴里一嚼,具体什么味儿也不了然,只觉得很甜很润,就仿佛眼前少女的笑容一般。 这里山间的景色因为人迹甚少的关系,被保存得很是完好,张立平一路行来,只觉得这山中无论是山溪上随意架起的木桥。还是那很有年岁的风化石阶。与那些被开发过地景区相比起来,实在多了许多天然朴实的风韵。也正因为如此,这山腰之上的药物品种就实在算得上种类繁多,以至于好些连张立平也弄不明白其功效,只能努力的按照家族中记载的四句口诀(空草木可治风,叶枝相对治见红,叶边有刺皆消肿,叶中有浆拔毒功。)来一一鉴别分类,实在不行的采回去再仔细研究。 张立平在这边忙碌。秀儿则乖巧的四处找寻着石棒的踪迹,这种岩蛙据说通身漆黑,蹦跳如飞,看起来十分地粗壮,雄蛙的胸部长有分散的角质黑丁肉剌,而它的习性很是奇特,与其他青蛙不同,竟非常喜欢晒太阳,每当阳光灿烂的时候,就有“石棒”半浸半露在水边。闭着眼趴在那里。似乎很是享受那种温暖。 恰好老天也作美,出来的时候还阴沉沉地天色。此时却是阳光灿烂,没过多久,秀儿就惊喜的叫了声: “哥,你快过来。” 张立平忙赶了过去,只见前面小溪的一块平平的青石板上,一只少说也重达斤余的黑色大岩蛙正闭着眼,半伏在上面惬意的晒着太阳,它的下半身浸在水中,脑袋却高高昂起,双眼却是闭着的。张立平大喜之下忙想去捉,却被秀儿阻止道: “千万不可以,这东西灵性得紧,不要说去捉,就是走近过去,一不小心就会被它给跑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的。” 张立平愕然道: “那该怎么办?” 秀儿慧黠一笑道: “咱们把这附近的地势给记下来,石棒这东西虽然机灵,却也是再懒不过地,它既然现在在这里晒太阳,晚上也就依旧会趴在这块石头上呱呱地叫的,今儿晚上咱们把爹叫上,拿电筒往它身上一照,自然就呆呆地一动不动了,任你过去捉掉便是。” “有这种事?”张立平于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听到这种方法来抓石蛙当真觉得稀罕。但土办法却往往是最管用的,从科学根据上来说,蛙类这种动物是动态视力,只能看移动着的东西,而不能观测到静止或者缓慢的物体,当在黑暗中被强光突然照射的时候,它们简单的大脑就会因为这种强烈的刺激而出现暂时性的短路,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支配功能。就类似于人受到严重打击而晕厥一个道理。 于是两人便将四下里的地形特地的记忆了下来。再采了几味药以后,便回去了,晚上秀儿他爹就同他们一道出了去,走了大半个小时回到这附近,却发觉根本不用寻觅,远远的就能听到“石棒”那“莽昂”“莽昂”的响亮叫声。 张立平随着秀儿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心情自然有些紧张,夜晚山林里的气息十分的清新,脚下的草在沙沙的轻响,秀儿爹猫腰向前,确认了那只石棒的位置后,猛然的打开手电! 叫声嘎然而止,那只可怜的胖家伙一下子在雪亮的手电筒光线下变成了雕塑,傻傻的楞在了原地,秀儿欢呼一声,麻利的走了过去捉住了它丢进了背后的篓里。 晚上来趟山上也不大容易,三人也不急着赶回去,就顺着山溪一路拿电筒照了下去,黄鳝有一个生活习性,就是到了晚上它要从洞里、泥里出来,出来既是觅食也在乘凉。 水里黄鳝静静的呆着,水上面眼睛尖尖的瞧着,然后用火钳准准的一夹,一落一个准儿,在这山里的野趣里,张立平不禁想到了一句诗:端午家家插蒲菖,老酒鱼鳝吃三黄(雄黄老酒、黄鱼及黄鳝称三黄)。 这里的山溪中还有一种特产泥鳅,肉又肥又厚,身体的两侧生出两条黄斑若线似的延伸,包绕着身体,扎一看似两条金线一般,于是就叫它金线鳅。这家伙白天里也是行动奇速,在山溪的岩缝里游动如飞,现在被光一照,也老实得动也不动一下。他们就这么一路顺溪照着下了山去,竟陆续照到了好几斤金线鳅和黄鳝,外带两只石棒。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张立平就开始着手料理那两只还活蹦乱跳的石棒,他却并没有按照家中笔记所记载的,杀蛙取血,却拿出一支注射器来,分别在两只石棒身上抽取了小半管血液后,便将它们放归了山林。旁人见了先是惊奇,接着却似有所悟。 接下来的工作却是颇为繁复碎乱,就那么一小点蛙血,得将之分成三份,一份洒入预先带来的药粉,一份拿到火上慢慢培干,另外一份却得一直搅拌着不能使之凝结,最后再将三者混合。 这过程说来简单,却足足占用了张立平大半天的时间,等嗅到一股奇异的浓香的时候,才恍然觉得吃饭的时间到了。 山村里吃饭时,却大多时候并不在饭桌上,大家端着各自的碗聚在打谷坪上,有坐地吃的,有站着吃的,还有半蹲着吃的,一家做了好吃的,所有的孩子都能尝到,藏是压根不会的。更不会象现在的城里人关起门来,进门还得脱鞋。 张立平显然得到了特殊的优待,他的面前是一份炒鳝丝,红红绿绿的椒丝配上鲜嫩的土黄鳝肉丝,油亮亮的,那滋味自然不必多少,而那浓香的来源却是小半碗色若牛乳一般浓稠雪白的高汤,送饭过来的秀儿笑嘻嘻的替他摆好碗筷道: “哥,快喝吧,这是将金线鳅身上的肉片下来炖的,最是好喝了。婆婆足足弄了一上午呢。” 她口中的婆婆,当然就是张立平的外婆了,这一刻,他终于再度感受到了那种家庭中才有的温暖,压力再大张立平其实并不害怕,最痛苦的,还是那种独自一人颟伛前行的深刻孤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土之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土之心! 吃过饭后,张立平便来到了外婆家----为了掩人耳目,他直接住过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否则早就搬过去孝顺两位老人了。(手打小说) 他首先前去检查了一下外公的病,随着这些日子的治疗,杨老太爷在外孙的精心的护理下,一方面老怀大慰,另一方面治疗手段到位,病情恢复得十分迅速,应该很快可以下地行走。看着自己孙子的老成模样,外婆也很是欣慰,单从这些年她一人支撑起这个家就可以看出,她是个极其精明能干的人。尽管如此,却也不免有膝下空虚,无子孙儿女的孤独感觉,如今见外孙成熟稳重,自然是老怀大慰。 张立平给外公针灸完以后,便将他老人家背出外面来,躺在藤椅上晒晒太阳。蓝天白云下,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一时间默默的也没什么话说,却很有一种天伦之乐的融洽气氛。张立平忽然叹了口气悠悠道: “外婆,我妈是什么样子的?” 这件事一直是张杨两家的一块永难愈合的创伤,因此这些日子也绝口不提这事,但张立平毕竟是一个人,一个从小就失却了母爱的正常人。就是再怎么铁石心肠,却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身为人子,连生母的相貌也不知道,这实在也算得上是人生中的最大憾事。 听张立平忽然这么说,空气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般。外公猛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外婆仿佛被雷击一般,一下子怔住了。人生中有很多的东西,或许你以为早已忘记,蓦然回首之际,却发觉是藏在最深的心里,一但忆起。牵藤攀枝的连根拔起,还有着加倍的苦痛。 “平儿啊……”外婆悲伤的道:“你就长得很像你妈。尤其是眼睛,月月她从小就爱吃我做地豆腐乳,还爱跑到山上去摸鱼……” 老人家的话一旦开了头,就滔滔不绝地收不了尾,在絮絮叨叨之余,却早是声带哽咽。激动非常,仿佛在回忆里梦呓一般。那种母亲对子女的积存的思念刹那间宣泄,一发不可收拾! 再说到后面,语声渐低,但抽泣声越高,最后终于哀哀的哭泣了出来。 本来倔强若一块石头的外公,脸上不禁也露出神伤之色,但还是怒道: “哭什么哭!她当年若真的和付家的老2好上了,为什么还要根答应与华木地事情!这件事情她可是点了头的!” 老太爷说着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外婆却哭道: “你当年那么凶巴巴的,在家里一直都是说一不二,两个丫头都怕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敢多话?” 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二老,终于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张立平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虽然不发一言,心中却也是说不出地难过,他的心情也异常的复杂,母亲这个词对他实在是很陌生,然而正是因为陌生,却也导致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可是另外一方面,那种被人抛弃的受伤创痛却在加倍加剧的折磨着他。 而张立平也从这场争吵中,得到了许多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例如自己地母亲叫做杨月珍,那个男人叫作付家定,他是依靠娶了一位有钱人家的女儿而一步登天的。母亲在前些年还让人给带了钱回来。却被盛怒的外公撕得粉碎,而这些年过去后。自己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虽然脑海里在急剧的运作着,但张立平始终还是保持着一分理智,他闭上眼睛略算了算时间,走到外公外婆中间冷静的道: “好了,不要在吵了。我之所以提起她的目的,是因为这几十年来你们二老一直将这事情憋在心里,许多东西郁积在心,得不到宣泄,因此就会既伤心又伤身,外公您老人家的病一直沉疴难愈地根源就在于此。现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好过多了?” 两位老人愕然了一会儿,这时候才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外孙确然已经长大,成熟了,这样巧妙地引导他们两人的情绪,任之爆发出来,此时两人的心里的确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而自己的孙子在耳闻了这许多令人心伤的往事之后,还能如此镇静,这种城府与定力,当真是许多中年人也及之不上。 接来下,张立平则有条不紊的替外公针灸,推拿,动作比平时更加的精准有力,一丝不苟,就连完全不懂的外婆看了,也能从那种种的分解动作中感受到一种行云流水的清晰美感。然而直到将外公扶进去睡下之后,他的手才剧烈的颤抖起来。 那是因为痛楚。 心灵所受到创伤的深深痛楚! 因为掩饰得很好的缘故,这才没有被二老发觉。 张立平的眼眶已经湿润,他实在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将心中那些四处奔窜的负面情绪尽情的宣泄出来,可是内心中却有一种神圣的责任感在不住的狂喊着: 不能哭,要坚强,不能哭,要坚强! 张立平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创伤他的不仅仅是被亲身母亲背弃的苦痛,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不仅仅是他个人,连带张家历代的嫡系长子,一生中都背负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痛苦度过。眼前的这些东西都不能忍受,谈什么挽救父亲,说什么复兴张家? “平儿?”听到这声音,张立平就知道是外婆。他迅速的以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将眼角的泪拭去。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的道: “恩,外婆,什么事?” 没想到外婆却是幽幽的道: “你这孩子,和你妈一样要强。” 张立平心中一惊一酸,不禁黯然了一会儿抬头强笑道: “婆,你说什么呢?” 外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忧伤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似已放了很久的盒子,很仔细的解去包裹在上面的一层层油布道: “这东西,是当年你爸和妈成亲的时候,亲家送来的聘礼,说是张家传了好几代的珍贵东西,华木眼下遭了这等罪,我寻思拿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不如你拿去看看,能用得上就用,能卖了换些钱也是好的。” 张立平迟疑着将盒子接了过来,他其实并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随手接了过来,只觉得盒子很轻,似乎没装什么东西,然而当他解开上面包裹着的油布,拂去盒上的灰尘之后,心一下子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盒子的表面竟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三个在张立平心中徘徊已久,魂牵梦萦的大字!---- 土之心!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张立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寻万觅的这道七大恨之六,竟是早被自己家里收藏了去,还当作是聘礼送到了外婆的家里! 他强自按耐激动的心情,以颤抖的手打开了盒子,人却一下子楞住了----盒子里面竟是空的!他将疑虑与焦灼的目光投向外婆,外婆凑了上来,愕然了一会儿忽然道: “我知道了,这盒子里面放的是块很古怪的石头,你外公没摔着前常常将它拿出来把玩,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些年六嫂的幺女也很喜欢这石头,说是摸着它晚上睡得好觉,两家的关系本来就好,她便常常借去当作枕头,一般都是隔上好几天才还过来。一准儿是你外公摔着之前又借给了她,家里就忙着给他治病,没工夫讨回来了。” 张立平急切的道: “婆,这东西对我很重要的,她现在人呢?” 外婆见了张立平的模样,也有些慌忙,想了一想才道: “好象年前嫁出去了,平儿你别急,香丫头人很老实的,一定能讨回来的。” 张立平从山村里携出的礼物还有另外一样东西,是赵婆婆亲手交给他的。说是秀儿一早起来做的干粮,打开一看,却是四块当地特产的茶香菊花糕,这糕点张立平听外婆说过做法:乃是用本地特产的新鲜嫩茶,在开水中泡过后加上细粉搅和后晒干,以细筛子反复筛滤数十次,再做成粗坯,拿刀在上面仔细划出十余道小纹理后上屉蒸成。制造工序极其复杂,对火候的掌控要求也很高,虽然眼前只是四块糕点,却少说也花费了秀儿大半夜的功夫,代表着她的一片心意。 初夏的清晨还带了些潇瑟的寒意,在山间的小径上行走,不多时裤脚就已被露水所沾湿。远方的云霞已被染上浓重的绯红色,一些不知名的甲虫在曙光中嗡嗡的飞舞着,鸟儿也在林中宛转啼了起来,显然今儿又是个晴天。 同张立平一道的却是秀儿爹杨老四,杨家坳位置偏僻,许多东西都得远远的走好几十里山路去买,这次他同张立平一道出去,一来是领他去那六嫂的幺女香儿的婆家,去讨回那块珍贵的石之心,另外一方面,却还得赶赴山外,替坳子里的乡亲采购猪饲料啊,盐巴味精等日用品。因此去是两个人去,回来就得张立平一个人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迷路 第一百二十五章迷路 张立平和表舅找了个地方歇了歇脚,就着清凉的山泉水吃着香甜的菊花糕,他此时虽然还是茫茫天涯,孤单一身,却在这些日子里接连感受到这些亲情的温暖,身体虽然感觉疲惫,但精神上却是欣悦的,两人一直向着西北方向行去,这里虽然是山区与丘陵混合地带,,四处也可以见到被开垦出来的山间空地与人工植就的松林,人烟也并不稀少,因此就算赶了夜路,通常之下也能够找得到山民借住。(手打小说) 但是有一件事,无论是张立平本人和他的表舅杨老四都没有估计得到,那就是时间。 没错, 时间。 按照外婆和杨老四的亲身经历,只需要走上三到四天,就可以到达公社修出来的用煤渣铺成的机耕道上,可是两人整整走了快五天了,脚下依然是黄土小道,极目远眺,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而匍匐平缓的葱绿山峦。这时候张立平才恍然了一件事,三天路程是以他们一直居住在山里的人的行走速度而言的,而自己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跋涉过这样多的路程,往日的他甚至很多时候连买菜都要打个车,这步行的速度,两者之间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本来走得慢了些也不算什么,然而眼下却有一件限了时间的事情等着张立平去做,那就是按照与老板娘的约定按时赶回去,张立平素来都是言而有信之人。虽然在来山里之前,已经给老板娘打了电话,说要补假两周,但眼下那两周的时间也过去大半。于是他只得连夜兼程赶路,这样一来,表舅杨老四倒是无所谓,张立平地脚上不免受苦。先是起了水疱,接着破掉后再被摩擦。伤处鲜血淋漓,脱下鞋子一看,显得触目惊心非常。 好在第五天头上,杨老四便带张立平寻到了已经出嫁了的香儿,她果然也很是老实淳朴,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之后,虽然神情里很是不舍。但还是将那块“土之心“交还给了他们,只见它黑漆漆的很不起眼,看上去就是一块寻常的石头,但一拿在手上,便自有一种轻灵的感觉,人也马上觉得五官感受清明了许多,神清气爽的自在非常。 张立平将它珍之重之地收好,见那香姨神情里还是颇有几分恋恋不舍。他心里对其颇有几分感激,便忍不住试探道: “香姨,你现在还是很爱失眠?” 香姨点了点头,黯然道: “是啊,以前这块石头还能管点用,现在我就算枕着它睡觉。也常常翻来覆去,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日子真没办法过了。” 张立平镇定地走上前去,翻开她的下眼睑看了看,接着以手电映照瞳孔,又让她伸出手来,平放在空中。只见香姨一做这个动作,整只手就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痉挛起来。张立平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手中的这块石之心暗叹道: “这石之心真是神奇,她这样严重的癫痫病。竟然都能在不采取任何医疗措施的情况下。将之压制到现在,当真是奇迹啊。” 张立平本来想对她用药施针。但忽然又想到自己将这祖传的“石之心”取走之后,不出三天,这香姨地癫痫病定会立即剧烈发作,年纪轻轻自己若在这时加以诊治,不免会被联想成发病的“罪魁祸首。” 但是他也势必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要知道,癫痫病主要是由患者脑内一定有一个癫痫灶,癫痫灶反复、间断地放电,因而引起癫痫症状反复发作。 其主要危害很是严重,首先就造成了脑功能的损害:癫痫每次发作一次,脑细胞损害一次,长期的癫痫反复发作,患者会智能下降,最后逐渐丧失工作能力,甚至生活能力。其次还容易出现意外伤亡:因癫痫是不论时间、地点、环境不能自我控制突然发作倒地,容易出现摔伤、烫伤、溺水、交通事故。 出门后,张立平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直到表舅连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只见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一条岔路上,表舅笑道: “立平,你就顺着咱们来时候的路自己回去吧,我还得去公社里买些东西,有得耽搁的。能找到吧?” 山里的孩子早当家,加上当地民风淳朴,因此在杨家坳就算比张立平小得多的男孩子,也是自立非常,一个人轻易而举地往返百十里地。张立平听了才回过神来道: “哦!” 虽然他很有些心不在焉,但表舅却丝毫不以为忤,温和的微笑道: “一路上要小心哦,多问问人。” 张立平点点头,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立即眼前一亮道: “等等,表舅,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到这里?” 杨老四一时间也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哦”了一声。 张立平便直截了当的道: “不瞒你说,我看刚才的香姨实在是重病缠身,她大概三天以后就会发羊颠疯,若表舅你回来地时候还经过这里,就帮她带一副药去。” 杨老四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疑惑道: “那为什么你现在不开给她呢?” 张立平微微一笑道: “我若是现在把药给她,不免以后她和她家里人就会将发病的原因归结在我拿走了这块石之心上,反而成了仇人。但我若是等她发病后再去雪中送碳,那么自然她就没得那么多想法了。” 杨老四是个直性子,听得一头雾水的,索性不去多想了,挠了挠头道: “我弄不懂那么多,总之就是我回来路过这里以后,就将你开的药拿给香香就是了,对吧?” 张立平微笑,点头。接下来开方,抓药,分手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在回程的路上,张立平心念着外公的病情,贪赶了些路,脚上的新创更是给磨得鲜血淋漓,水泡累累,可以说一步一痛,然而经历过诸般折磨的张立平性子实在已被锻炼得坚毅非常,这等**上的痛苦较之以前眼睁睁望着父亲重病发作,无能为力的撕心裂肺地煎熬相比,实在已不值一提。 忽然,他地耳中传来一阵细微声音,这声音虽然微弱,却自有一种沉重的节奏轰鸣声,张立平加快步伐向前行去,不多时候登上前方一座小山包,张立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夜色里,月光下,前方竟盘着一条蜿蜒似银蛇地长河,带子一般的弯弯饶饶自近处的丘陵,远方的巍峨中奔流而去。烟波浩荡,水光相映,这时还有一种朦胧的雾气旖旎在空气里,浑然给这大自然的壮美景色平添了许多神秘的豪气。 这里虽然距这长河还有一段距离,却已粼粼波光反映在眼底,而耳中也尽是长河奔流的浪涛之声,张立平望着潺潺流水,逝去如斯,心下顿凛,更是加快了脚下赶路的步伐。他此时心中已觉不妙,只因为从外公的口中,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路上会经过如此宽广湍急的河流,眼下也不便掉头而去,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立即在附近寻个人家问个究竟再作打算。 这大河离它的距离越近,便越觉得转流千里,浩浩荡荡。好在张立平早于山冈上便看清了周围的地势,见到在大河近弯的一个滩涂处,有着飘摇得忽明忽暗的微弱灯光。张立平走近前去,原来这滩涂处有一个河荡,湍急的水流在这里回旋转流,为之一缓,有三数艘颇大的采沙船就停靠在一堆,最大的那艘船头上悬着一盏明亮的汽灯,同时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哭声自船舱中传了出来。 张立平在船外叫了几声,却是觉得没有人回答,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打扰很有些唐突,但赶路要紧,没办法之下也只得踏上船舷边的跳板走了进去。只见船舱中被汽油灯照得雪亮,共有四五人围在一张床前,哭泣声正从这里发了出来。床上躺着一位五十余岁的老人,不住翻滚,身体也不断扭曲成各种角度,面色死灰,双眼无神,张大的口中发出暗哑的声音,显然已被病痛折磨得难以忍受。 见了病人如此痛苦,张立平不禁下意识的皱眉道: “他是胆囊炎,还是肾绞痛?” 按照患者目前的状况来看,张立平的判断是没有任何纰漏的,这只因为能够给人体造成剧烈疼痛的内科疾病很多,但是痛成这样,病人还有力气挣扎呼号的,就不外乎这两种急性疾病了。 舱中人注意力都放在病人身上,忽然听得身后有人说了那么一句,一齐惊奇的回过头来。见是个面色沉郁的少年,心中很是失望,有一位中年妇女半信半疑的说: “俺们也不知道祝老大这得的是啥病,只是他往日里都是身板挺硬朗,不知道为啥这病一下子就翻腾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妙跳回春 第一百二十六章妙跳回春 对于迷路的张立平而言,他的本意是只想进来问路,顺带看看有没有机会歇歇脚,谁知道无意里职业本能的信口问上一句,就惹来了旁人急切的关注,实在有无法抽身的味道。(手打小说)他想到家传三才针盒上写着的那“急人之所急”那条祖训,心中叹息了一声,行到了病人身旁,让他平躺,屈膝,为他进行各项体征判断,同时口中也开始询问。 右上腹部剧烈绞痛, 向肩、背放射,伴恶心、呕吐。 查体墨菲征阳性。 腹部压痛明显。 腰部疼痛阴性, 无血尿。 张立平将这些获得的基本资料迅速在脑海里进行了一个汇总。再依据当前病人的痛苦状况随体位(即仰卧或侧卧,俯卧)的变更不得到缓解,接着又从这位祝老大家属的口中得到了起病急,无征兆等情况。可以基本给他的病情定为急性胆囊炎。 对于中医而言,这种急性而剧烈的内腑疾病在古代被统称为大肠痈,乃是病死几率相当之高,换而言之,中医方面的措施对于这种病来说,是非常有限的。 然而张立平却绝不是一个纯粹的中医。 就他从医的过程而言,对于中医的学习反而是半路出家而已。事实上他在外科上的天分,几乎打破了wk市第一医院的擢升记录,从见习声到直接可以在手术台上主刀地医师。他只是花了区区半年的时间罢了。再到后来师从柳院士,得到王尔良教授的指点,可以说是中西医齐头并进,并驾齐驱。 他所知的医疗方法一项项在脑海中闪过: 胆囊切除术,胆囊造瘘术,条件显然并不具备。 口服的对症药物有: 1氟哌酸:一日3次,每次1~2粒(即0.1~0.2g)空腹口服。 2红霉素:0.3g。一日4次,饭后服。 3氯霉素:0.5g。一日4次,饭后服。 4洁霉素:一日4次,每次1~2粒(0.25~0.5g)。 5灭滴灵(甲硝唑片)一日3次,每次一片(即0.2g),饭后服,孕妇禁用。 6先锋4胶囊:一日4次,每次0.25~0.5g。 以及各类利胆药:胆通、胆宁、胆益宁、胆乐、胆酸钠、利胆酸。 这些药物都被张立平的提了出来。但看周围人茫然的表情,似乎也可以死心了,倒是那中年妇女叫做大凤地急急的从柜子里拿了些药出来,张立平接过来一看,哭笑不得,原来竟是不知道过期了多久,色泽发黄地扑炎痛。再问问附近的医院药店,最近的也得顺流而下四五十公里。 眼看病人的面容青白。气息渐渐微弱,张立平知道一旦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如胆囊坏疽甚至穿孔后,病人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他回忆起书中记载的,绝大多数胆囊炎患者都是因为胆道结石地缘故,但此处又哪里来b超和ct等辅助检查手段来帮助他确诊呢?只得一咬牙道: “这里地方偏僻,我看大叔的病也拖不得了。只能照我的经验冒冒风险,赌上一赌他的运气。” 旁人见他年纪轻轻,本来心里有几分疑虑,但此时此景,也只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能够拿这主意了,没奈何下,便依照他的吩咐,两名汉子将这位祝老大一左一右的架起来,让病人的两臂上举过头,肘微屈。腕指放松。原地跳跃,要以前脚掌落地。脚跟不落地。这样一直不停地跳跃而行,不许停止。 这样架着他蹦跳了近半个小时,病人已是气若游丝,其中数度晕厥过去,众人看张立平的眼神也越来越不信任,张立平面色不变,心中也自忐忑----这却是他父亲身教言传的,无论患者情况如何,医生都始终要镇定----却忽然听得架着病人的一名壮年男子大惊道: “不好了,祝老大看来是不行了。” 大家的目光一起射过去,只见这位祝老大浑身上下都若棉花一般的软了下来,完全地斜倚在说话那人身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白,看样子一松手就会瘫软下去。在场的都是这老船工的家属亲友,顿时大声痛哭出来,只道误信了面前这小小庸医的假话,送掉了自家亲属的性命,个别脾气火暴的汉子,看张立平的眼中已欲冒出火来。 而张立平素日里都是在医院里,通常遇到类似情况都是由医务科或院里的办公室主任接待,还真没亲自经历过这等场面,毕竟人命关天,说心中没些惶恐那是骗人的。暗地里也生出些不该多管闲事的怨怼。 但就在这一片混乱地嘈杂哭声,叫骂声中,疲于应付地张立平却听到了一连声此时绝不该有的声响。 “呼………哧,呼………哧。” 这声音很微弱,但也很是怪异,像极了一个人在打呼噜。张立平皱了皱眉,猛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忙大声喝道: “安静,别闹!” 他这一喝自然有一种威严在里面,那些忙着声讨他地人一惊,不由自主的住了口。于是都听到了这微弱而奇特的声音。然后大家仿佛想到了什么的,面色古怪的一起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射向声响的来源处---- 那竟然是他们认为本已不行了的祝老大发出来的!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香甜的熟睡了过去,显然疼痛已经停止了!---- “这个玩笑开大了!” 这是船里除了张立平之外,所有人脑海里一起泛出来的念头。 哭笑不得的张立平,迅速在脑海里推断出了误会的起因和经过。他当然也不会记恨,忙细细的解释给旁边的这些人听: 因为大多数胆囊炎的发生,都因胆囊内存在着结石,阻塞了胆囊管,使胆汁排出不畅,继而发生细菌感染,形成胆囊炎。胆囊炎的病人由于胆汁成分改变、胆汁浓缩,以细菌和炎性坏死物质为核心,也易形成胆结石,故胆囊炎、胆结石常伴随存在。 也有一部分病人,胆囊内并无结石,细菌由肠道或由血循环进入胆囊而形成胆囊炎。 张立平这种别出心裁的物理治疗手段,就是建立在假定这位祝老大的急性胆囊炎是由于胆结石突然堵塞了胆囊总管所引起的。 他之所以要让人架着患者蹦跳,其目的就是要将堵塞胆囊总管的结石震动后,让它脱落,所谓通则不痛,就是这个道理,固然有些治标不治本,但在这种条件下已是唯一能及时挽救病人的方法。 而祝老大因为被那剧烈的痛苦整整折磨了近一天,加上又数度剧烈呕吐,精神实在已疲倦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想来在被架着蹦跳的过程中,结石成功脱出,让他的病情立即得到缓解,这病人一来是害怕病情再度发作不敢叫停,二来可能也是过于疲倦,因此就直接睡着了过去----却不知道这个行动就被误解成“不行了”的征兆。 这时候一干人都讪讪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怪不好意思,张立平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猛然听到床上的祝老大在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忽的惊慌道: “二狗子!怎的你们不按大夫说的架着我蹦了!***快过来,啊唷,快点过来架着我啊,我怎么觉得又有些不对劲了!” 张立平却知道他这是惊弓之鸟----就临床上而言,结石一旦掉落入胆囊中,想要再嵌入已经肿胀发炎的胆管的几率是很小的。他也不说破,笑笑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摸了一会儿脉道: “没事,等我给你扎两针就好了。” 他此时进行针灸已只是一种心理疗法,扎哪个部位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一定要扎进肉就成了。果然两针一刺,祝老大顿时觉得“不痛了”,嘱咐了家人一定要好好接待小神医,就继续蒙头大睡起来。 这时候张立平才有空闲问路,这些常年生活在此的居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早在几小时前他就走错了道儿,算得上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道谢后就想转头回去,却不料祝老大的老婆这时多了个心眼,听说他是急着赶路,同时也不知道当家的这病好通透没有,加上这小大夫写的那许多古怪的药物,单是看名字都是头昏脑涨,万一买错了如何是好? 于是她就苦留张立平,说自己这船明儿也到下游去赶沙(即选择好的沙区采砂),可以顺带捎他一程,最多三天路程,就到了下游的马口县,那里回杨家坳就要近上许多,还省了多少跋涉之苦。 第一百二十七章 煮水石 第一百二十八章睾吸虫 中华分支睾吸虫[clonorchissinensis(cobbold,1875)looss,1907]简称华支睾吸虫,又称肝吸虫,成虫寄生于肝胆管内,可引起华支睾吸虫病(clonorchiasis)或肝吸虫病。(手打小说) 华支睾吸虫寄生于人或猫、狗的肝胆管内。含毛蚴的虫卵随胆汁排至肠腔,又随粪便排出体外,虫卵入水后被第一中间宿主沼螺、涵螺或豆螺等吞食,毛蚴在螺体内孵出,经胞蚴、雷蚴、尾蚴各期,尾蚴自螺体逸出,再侵入第二中间宿主淡水鱼类,甲壳动物内形成囊蚴,人因生食或半生食淡水淡水鱼类,甲壳动物而感染。猫、狗等为本虫的保虫宿主。 因一次食入大量华支睾吸虫囊蚴可致急性肝吸虫病,其潜伏期一般为30天左右。急性患者起病急,首发症状是上腹部疼痛和腹泻,疼痛拟急性胆囊炎,可伴胆道阻塞症状。成虫可能在胆内肝管寄生,使胆汁淤积,死亡的虫体,虫卵可以成为胆结石的核心,促进胆汁形成---- 以上资料摘自《中华寄生虫病学》 “如果我没有料错,你的病根很可能就是从这种非常不好的饮食习惯中来的。” 张立平目光炯炯的盯着祝老大手中的瓶子,一字一句的道。 不待周围的人说话,他又接着询问道: “你们周围地人。凡是爱吃这种螃蟹浆的,是不是看起来脸色都发黄?胃口都不大好?老是觉得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贪睡?” 他每问一个问题,旁边人包括不认识他的吃客,都楞楞的呆着,然后不约而同的点一下头。 “那是因为这螃蟹浆中,有着华支睾的缘故!”张立平说到这里,才恍然自己用了专业的缩写名词。忙补充道:“华支睾乃是一种寄生虫。你们生吃这种没有经过高温加热地螃蟹浆后,就把这种虫子的卵吃进了体内。它们就成百上千地寄生在人体的肝脏里面。严重损害各位的健康。” 四下里的人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半大娃子半信半疑的道: “鲜(念二声)酱里有虫(读四声)子卵?那虫子养(读平声)出来有多大捏?” 张立平淡淡道: “华支睾吸虫的成虫前端较细,后半部分钝圆,很像剥出来的瓜子,虫体柔软而半透明。若是你们不信我地话,可以去医院里作粪便的生理盐水涂片检查有没有华支睾吸虫卵。” 旁边人顿时闻之咋舌,这时候只听“当啷”一声。却是面如土色的祝老大手中装着螃蟹浆的玻璃瓶子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祝老大年轻时候干过民兵,还去过越南战场,据说杀了十来个人,在这四乡八里都是有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这时看他那既悔又怕,还很是难受的模样,旁边人都在心中暗暗发誓。从此再也不沾一点螃蟹酱这东西。 其实这也怪不得祝老大这时表现得如此窝囊,连张飞都怕病来磨,何况张立平所说的症状处处都符合,这家伙还详细的将这华支睾吸虫地样子形容了一番,恰好能在人的脑海中建立某种程度的形象思维,你叫刚刚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祝老大如何不怕。如何能不惧? 而祝大嫂此时已慌了神,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凑到张立平身旁紧张道: “小张大夫,我家这死人……真的肝里有你说那个华什么什么高?” 张立平点点头,神情凝重: “昨天导致他发作的结石性胆囊炎地病源,应该就是这种寄生虫了。” “那怎么办啊,那怎么办?” 祝大嫂几乎要哭了出来,手足无措道。 “您放心,您放心。”张立平这才领悟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沉重,又看了看面白如纸。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的祝老大。忙安慰道:“这不是什么绝症,挺好治的。吃三天药就成了,只是药费可能贵一点。你们看看这里有没卖的,叫做吡喹酮,实在没有的话,就用阿苯达唑。”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纷纷都强自将他说的几样药名字记了下来。祝老大却没了什么胃口,恹恹的喝了几口汤,便催促着去买杀虫子地药。而因为店里地生意实在太好,祝大嫂他们点的汤和蒸肉这才陆续上来,只得慢慢地等着。 张立平就趁着这空当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那块“土之心”把玩了起来。这东西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块寻常石头,不料对面过来搭桌的一个老头子看了,忽然惊奇的“哦”了一声道: “好大一块水煮石头。” 店里虽然嘈杂,但张立平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正愁手上对这土之心的资料太过匮乏,忙道: “老先生,你认得这石头?” 那老头子皮肤黎黑,脸上的皱纹深刻非常,若刀砍斧凿的一般,显然是常年被河风吹拂,同祝老大也是认识的,吧嗒了两口叶子烟道: “这水煮石头虽然难得,旁人或许不认识,我却在这河上跑了三十年船,也见了不少,只是哥儿手上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立平听得眼前一亮,忙叫柜上打了几屉蒸羊肉,半斤老白干,坐了过去端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道: “老前辈,这石头我知道用来治病颇为有效,不过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还希望您老人家指点。” 这等在水上讨生活的老人家,第一好的就是酒,第二要的就是面子,见张立平如此识趣,难得有这种受众人关注的时候,呵呵笑着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 原来在这江中,自古就出产一种非常罕见的奇石,这种石头看似与其余的卵石没什么分别,其实表面却在光线下,自然有一种奇异的光泽,哪怕将目光在上面停留得久一会儿,连眼睛都觉得很是舒服。 鉴于此特征,有人就将之用作药材磨粉直接服用,可惜效果不显,直到后来有一位医生给病人熬药的时候,取用的是无根水(即天上落下未沾上地面的雨水),发觉效果奇佳,于是便追寻原因,这时才发觉原来来盛着无根水的水缸里,恰好汪汪的泡着一块这种特产奇石。于是便摸索出了它的用法,那就是以此石煮水或者泡水,再用泡出的水来进行煎药,定收奇效,于是就将这石头命名为水煮石。 而用来煮水的奇石越大,那疗效就越好,通常能有一块拇指大的这奇石,已经很是难得,而张立平手上这块扁圆形的奇石巴掌大小,已能垫在颈窝下为枕,可见其珍罕程度。 而编写七大恨药方的那名高人,嫌“水煮”二字太俗,当年就将之名为土之心。 只是说来也怪,只有这条江中才出产此石,随着这“土之心”的名气渐响,搜求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古代最鼎盛的时候,曾经将这水煮石与寿山溪坂的黄田石相提并论。由于资源渐渐枯竭的缘故。近年来根本就难以得见了。而张立平手上的这块水煮石头之完好巨大,实在是这位船老大平生所仅见,似乎是他年轻之时,听说在清朝时候当地一名县令高价搜得一块,旋即送给了一位治好了他不育症的医生。 听这老人家一番详解,张立平自然心照不宣的知道那医生应该就是自己的先人了,他同时也对这祖传下来的土之心的用法多了一定的认识。于是打定主意,在探听了当地的几位现在还使用此石治病的草药医生地址后,便在这镇子唯一的一所小旅馆里住了下来,花了两天去一一拜访他们,详细探问使用的心得。那些草药医生却也没有藏私的习惯,张立平提着礼物前去,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禁,令他大有收获。 第三天头上,张立平便乘着祝老大的采砂船趁汛而下,没过半天,就直下好几十公里,靠上了一处码头----这里距离杨家坳,不过二十来里地,淳朴的祝老大夫妇自然是与之依依不舍的话别,张立平坚持不肯收诊金,他们实在寻不出什么表示,便包了两条自制的特产熏鱼,那鱼皮呈琥珀色,乃是蘸上特制作料后,在船桅上以河风完全吹去水分,乃是当地的特产,味道之佳美当然不必多说。 经过了这几天的休息,张立平的脚上也好了许多,坚持着走完这二十里地,倒还是不算太辛苦,正自担忧的外婆见了他回来,当然是喜悦非常,但看见他疲惫憔悴模样,却更是心疼,弄了不少好吃的。秀儿也去张罗了寻了不少熏洗的草药回来。张立平在享受这种久违的家庭温馨里,不禁生出依恋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睾吸虫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别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别去 其实,在张立平的内心中也很想从此就同两位至亲一起,呆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庄中,远离世上那些勾心斗角,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然而他的身上实在背负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在远方的wk市里,还有一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等着他去挽救! 一念及此, 张立平不自觉的咬紧了唇,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右手,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手打小说) 父亲………请相信我! 三天后的中午,天高云淡。天空蔚蓝得似一块蓝宝石,澄澈得没有丝毫杂质,杨老太爷已可以柱着拐杖下地,颤巍巍的走上几步,赶一赶四处奔跑的家禽,做一些基本的家务活。 张立平也在不远处的山冈上,背靠着一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树,下定了走的决心。 山势蜿蜒欺负,远目望去,也是无尽的层峦叠嶂,仿佛大山的势力范围囊括了整个世界,张立平却知道,顺着自己脚下的这条黄土小路走上三到四天天,就会踏上乡上那碳渣铺过的机耕道,那里就已可以看得见山峦的边缘和………. 石板镇。 树叶哗啦啦的响,远处吹来的风散漫的掠夺而过,将大片大片萎黄的叶子揉落下来,张立平这才恍然的意识到,尽管已是初夏的风。却还是携了那种独特凋零地肃杀了。而自己的人生也过完了欢快的春日与单纯冲动的夏季,来到了迫切需要收获的秋天。 “我要走了。” 张立平看着正在灶头边吹火的外婆,终于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外婆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很平静地依旧拿墨黑的大铁火钳拨弄着土灶中地红烬。 “我不想走,但必须得走,若是呆在这样,爸爸的病就永远都别想治好了。”张立平的声音已有些哽咽。在这至亲的老人面前。他才会出现难得的真情流露,他才能有一点表达出自身内心脆弱的机会。 外婆还是不说话。她忽然似被灶堂里的烟眯了眼睛,忙抬起青布衣袖去擦。张立平看着她花白地头发,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实在堵得慌,沉甸甸的很想大声宽慰她老人家两句---- 可是他竟无话可说! 因为他深心中知道,彻底安慰外婆的方法不是语言,而是行动。 留下来就行了。 他几乎要动摇了。但右手心中的伤口忽的惕然一痛,张立平的心中立时又闪现出父亲那温和而疲惫的面容。“我留下来。”这四个字在心里口中盘旋良久,却成了千呼万唤地无声。 “什么时候走?” 说话的人声音沙哑中带了一股苍老的严厉,张立平回身望去,颤巍巍拄着拐杖立在门口的,正是自己的外公。他不禁道: “外公,您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可不能太过劳顿。快去歇着吧。” 杨老太爷摆了摆手,他地身体衰弱,眼神却很坚决: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支持你走,见到你这样能有出息,我们两个老人的心也能放得下来。我们会过得很好的,你不用多费心。” 外婆忽然转过头来,抹着眼泪凄声道: “平儿才这么一丁点大,连华木这等城府的人也被他们算计了,你就忍心让他一个小孩子出去冒这风险?”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自豪的看了看孙子:“再说就算要报仇,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再说秀儿那样儿身段也不比城里姑娘差到哪里去,她娘已在我这里隐隐约约提了两回,照我说,平儿就在这里成了家。好歹也给张杨两家留条根下来。过两年再去办这些凶险事岂不是更好?” 张立平不禁哑然,还是第一次以当事人的身份领略到这种包办婚姻。饶是他已非初哥,听外婆这么挑明出来,脸上也有些发烧。杨老太爷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脸涨得通红,却倔强的不要旁人搀扶,气息稍平,才重重将拐杖一顿道: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我孙子天生就该是做大事的料,怎么能在这荒村子里将他的前程耽搁了?立平,你明天就走。我老头子死不了,就在这里等着你地好消息。” 一边是外公,一边是外婆,张立平置身于这场风浪之中,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但他此时心中地信念此时已坚定非常,因为在二老的对话中,他地心里生出一种明悟:人生在世,不能只为自身而活。就一如眼前的两老,他们此时存在的目的与心愿,只怕绝大多数都在为着后辈人打算。 张立平要离开的事也保守着相对的秘密,只仅限于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亲戚们知道,只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整一下午秀儿的房门一直紧闭着,不肯出来见人。一干人都知道这女孩子心里有个结,有能力解开这个结的人却没有这个心思,有心思来解放这个结的却没有这个能耐。 是夜,张立平也很晚才睡,他还要给外公拟订走后的药方,要将种种不确定的因素考虑周全,还要将考虑到此处药物匮乏的因素,实在是有些难以万全。好容易设计出了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案,他的心中却又对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感受到了分外的不舍,就一如远行的游子对母亲的那种眷恋。好不容易将离愁排遣出心,昏黄的灯火一阵摇曳,秀儿那哀怨的眼神又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久久不能消散。 ……………………. 别离的情景自然不必再多说什么,不停抹着眼泪的外婆,坚定若一株佝偻古松般的外公都远送他到了村口,张立平深吸一口气,嗓子里却似被东西窒住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无论他再怎么刚强,别离的那种忧伤还是统治住了这个少年的整个身心。 而张立平却也没有再次翻山回到石板镇,他径直行到了三天前与祝老大一家分手的地方,在那里只等候了半个小时,便花上了二十块钱搭上了一架翻沙船顺流而下,三个小时后,就去到一处有到石板镇的车经过的镇子。 美中不足的是,他被告知最后一班车刚刚才开过,得等明天了。张立平没奈何之下,只得在附近寻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这个名为太平的小镇很是袖珍,与他的老家石板镇比起来,面积只怕还不到其的四分之一,不过就寥寥数十家店铺,两三处小吃店罢了。 小镇的夜晚很是冷清安静,入夜后不到一个钟头,就只余下一盏黄黄的灯光挑在小旅馆门口,四下里几点灯火,不过是一个简陋的烧烤摊子,两处做做夜晚客人生意的小香烟柜而已,除此之外,镇上连光亮也甚是罕见,只有四周群山的阴色轮廓逼过来,这正是本省典型的山区小镇的风格。 连续劳顿整整一天,吃的大多都是自带的干粮,张立平连热水都难得喝上几口,他出来的本意着实想寻觅一处馆子好好的吃上一顿,只是看这萧条模样,只怕这个愿望又要告吹了。 正打算随便在旁边烧烤摊上叫些东西来吃,夜空里却传来一声声节律而沙哑的声音,这声音由远而近,渐渐的清晰,张立平仔细一听,才分辨出原来是叫卖的喊声: “热(读一声)----馄饨,热----馄饨。” 这吆喝声极有特色,它将热字拖得奇长,馄饨两字只是在舌尖上打了个转,便袅袅的散了在夜色里,而余音还在四面的暗里徘徊,后面的一嗓子又接踵而至。 令张立平好奇的是,小镇竟一下子被这吆喝声惊醒了似的,接连不断只怕少说有二十户人家亮起了灯,陆续有人端着碗什么的跑了出来,竟似专门等候着这碗馄饨,吃完了睡觉似的。 卖馄饨的老板已趁着这工夫挑着担子走近了来,他前面担子挑的是各种作料,生馄饨,碗筷,后面则担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锅,下面一个轻巧的大号煤油炉子正燃着欢快的幽蓝火焰,锅中的水吐着一阵阵的白雾,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不知道怎的,张立平在散发出来的馄饨香气里,总是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他不禁挤了进人群里,对老板道: 我也要一碗。” 老板是一名年纪颇大的老头子,满脸都是深刻的皱纹,一如岁月年轮留下的印记,只是看着这张脸,给人的印象就是木呐,苦楚的感觉,他无论是收钱,还是开锅下馄饨,或者是搭配作料的动作,都看似慢吞吞的,但不知怎的,就在这慢条丝理中,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完成了,很是给人以清晰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章 雷之魂 第一百三十章雷之魂 对于张立平的要求,老头子不似其他老板那么热忱,埋着头熟悉的拿一只小勺子搭配着作料,耷拉的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道: “还只有一两了,要吃的话得等等。(手打小说)” 张立平微微错愕,他没料到这老板的馄饨摊子生意如此之好,转眼间就被卖光,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少放点辣椒。” 不料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小半个钟头,张立平很有耐心的在旁边等着,他发觉这老板的煮馄饨方式很特别,每一锅似乎只煮一个人的,最多也就两人。旁边的人也就安静的候着,完全没有人出声催促什么的。 终于轮到张立平了,饥肠辘辘的他站在旁边,嗅了老半天的香味,肚子早已在抗议了。接过默默的老头子递过来的小碗,端上来的时候,只见七八个雪白透明的混沌透着微红的肉馅在清澈的汤水中载浮载沉,旁边点缀了三数根碧绿的菜叶,也不加任何调味料。最奇妙的是,混沌身上还生出一道道细长的白丝,随着汤水不住荡动,端的是单看这卖相便清爽得令人砰然心动。 张立平端起碗尝了一只,只觉得混沌方一破皮,一股奇香的液汁便从齿颊间涌入舌中,在口中巡回徜徉。令人情不自禁的咕嘟一口将之咽落下肚去。肚饿之下,这个馄饨鲜美滑润之处,自不必多说。惟有张立平在余味里。尝到了一丝微微的苦涩与刺喉感,他仔细一辨别,下意识地脱口道: “这种味道,难道是加了远志?” 他这一下子本来是随意一说,但那老头子虽隔得颇远,还在收着馄饨钱,却有意无意的转头来望了张立平一眼。似乎深深的要将他看透了去。 张立平吃了一小碗馄饨,只觉得意犹未尽。他正是胃口正盛之时,食欲正强,就走到旁边的烧烤摊上叫了一瓶啤酒,两个兔头等下酒菜,自饮自酌。不料过了一会儿,小桌的对面来了一个人径直坐下,正是那位卖馄饨的老人。张立平看了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看小兄弟的模样,似乎不是本地人?” 老头子抿了一口面前地枸杞酒,沙哑着声音道,张立平没想到这位老大爷会对自己说话,愕然了一下才回答道: “是啊,我在山里的外公家玩,这不。正赶着去读书,却又误了车只有在这里住一晚上了。” 老者面上露出一丝释然,接着说: “我在这里卖了五年夜馄饨了,能吃出我地馄饨里加了远志的,你还是头一个。他们都知道宵夜吃了我的馄饨睡得香,却都不明白为什么。” 张立平也来了兴致。因为失眠乃是医史上的疑难病症之一,就是他父亲张华木这等大家,也有对着失眠病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于是就向这老者请教起来,两人攀谈之下,张立平才大吃一惊,原来这位貌不出众的老人,谈吐中流露出来的中药知识,配方技巧,竟是一位药膳大家。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这老人谈吐不俗。若非张立平也曾经与成都地那位患了痛风的贾大厨也有深交,还当真无法和他搭上话。这位马姓老人想来是寂寞已久的缘故。好不容易今天找到了一个能够一吐胸中丘壑的知音,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马老的父亲乃是北方名厨,在辛亥**时期,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招揽入官邸担任首席厨师,就在这时得到了一位延请而来的名医指点,在药膳方面终于大成,就是马老本人,在中年时候,也还得到了这位名医后人的帮助指点。只是他命运多艰,在文革时遭到了巨大冲击,老伴去世,儿女资质平庸,无法继承他的手艺,只得在此以卖馄饨为生。 这一老一少谈得十分投机,张立平心中所念念不忘地,便是那七大恨,如今七大恨已有龙之脑,尸之魄,土之心三恨入手。于是他就在言谈中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些其余四恨的信息。马老剥着盐水煮过的花生,抿着自己带来的泡酒,仔细的听着,好一会儿才沉思道: “这水之精和墨之角应该是古人穿凿附会一说,老弟就不必当真了,试问若真有这些玄妙东西,人早就长生不死了不是?” 张立平当然不会反驳说: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好几种这奇药了,只是“哦”了一声,但神情里那一闪即逝地的失望神色却还是被这年老成精的老头子给捕捉到,马老拈了拈胡须,豪爽一笑道: “不知道你看过河越杂记这本书没有?” 张立平见他忽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有些诧异的道: “河越杂记?这是一本什么书?” 马老笑道: “河越是一位医生的名字,他是明代崇祯时候的人,在陕西附近也算得上是比较有名了,他平时爱好游历,先后写过林林总总十余部著作,只可惜身处乱世,保留下来的就只有这一本河越杂记。而这本书却与他的医术没有多大的关联,其实只相当于是游记的形式。” 张立平乃是何等伶俐地人,立即理会到马老必有下文,于是按耐心中地兴奋,淡淡的道: “哦?一个医生写山水游记?应该不是很精彩吧?” 马老点点头道: “地确写得并不引人入胜,只是我曾经在里面看到过他所记录的一件异事,却令我联想到了你所说的雷之魄那三个字。” 张立平精神一振,再也按耐不住,急切道: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河越在书中说,他在崇祯一十三年的时候去到武当山进香,回去的时候在山上寻到了一种草药,因此耽误了时间,于是就在当地的一个山村里借宿,那时正是盛夏的傍晚时分,天气密云欲雨,他见到村子里却有人立起一根高长的竹竿,将一个铁盒子挑挂起来。” 马老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想来对此书的记忆也有些模糊,说一说,想一想,中间还偶尔停下来喝口水。那慢丝条理的过程弄得张立平心急如焚,很想窜上去卡着这老头子的脖子让他一古脑的倒出来。 “………于是河越大奇之下,便上前去询问,却被告知是在炮治药物。” “炮治药物?”张立平听到这里,当然是惊讶无比,自从家中大变以来,他可以说熟读各种古代典籍,知道中药多源于自然界的植物、动物、矿物,药用部位含有一定的药物成分,但也常带有一些非药用部分,而影响疗效,并且不同药用部位药效有异。而原药材在发挥治疗作用的同时,也可能出现一些不良反应,这就需要通过炮制,调整药性,增利除弊,以满足临床治疗要求。 一种药物炮制得好,那么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张立平的记忆力极好,炮制方法虽然非常之多,但无非蒸、炒、炙、煅、炮、炼、煮沸、火熬、烧、斩断、研、锉、捣膏、酒洗、酒煎、酒煮、水浸、汤洗、刮皮、去核、去翅足、去毛。就从来没有看过要将药物放在铁盒子里举到天上去的。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马老话中的那句:“……那正是盛夏的傍晚时分,密云欲雨!” 在这一瞬间,张立平蓦然将这些零星的碎片通过一条脉络关联了起来! 夏天的滂沱大雨前,将铁盒子挂在高处,那是不是有很大的概率被雷电击中?由此而联想到那古怪的“雷之魂”三个字。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却灵光闪现一下子被串联在一起! 而张立平又忽然想到,雷之魂在自己目前掌握的六大恨口诀中,排名是倒数第二位,这就表示着,它的入手难度并不算太罕见,仅仅是比曾经闻名于世的“土之心”煮水石要高一个档次而已。那么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它的入手程度并不会太难,只是其中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关键所在! 雷之魂…….难道并不是一种药物!而是某种异常特殊的炮制方法! 思考着问题的张立平一个不留神,被啤酒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马老也不多说话,抛下手中的花生壳,呵呵大笑挑着担子飘然而去,张立平怔怔然的坐着,若不是面前杯盘尚残,余酒未干,竟当真会生出恍然一梦的错觉。 不过,那四个字却已经在他心中深深植根:---- 河越游记! 尽管目前张立平在心中已经对雷之魂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但七大恨乃是何等重要的事情,绝不能用“大致”二字来形容的,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是上天入地,也非得将这本书寻出来仔细看上一番不可。在追寻七大恨的漫漫长道上,张立平却觉得自己并不孤独,那仿佛是这千年来张家所受到的磨难怨气在此时一齐爆发出来,推动着自己不停的前行,每次完成一件似是不经意的小事,却是在千里之程中迈了一小步,距离自己的终极目标就更进了一些距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诀 第一百三十一章诀 回到石板镇后,张立平将携回的石棒血交给了郑老,果然药到病除,他也来不及再多停留了,在老家匆匆住上一夜以后,便赶回了成都,一路上张立平的心情却是振奋不已,此行不仅获得了土之心这味七恨之一的要药,还得到了雷之魂的重要信息,他一回到学校,便一头扎进那了浩瀚如烟海的图书馆中,开始迫切的查询起河越游记的资料来。(手打小说) 这种狂热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张立平隔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起来应该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人却令张立平很是意想不到,竟然是干豇豆这小子。 他颇有些吃惊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干豇豆见了他,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一把抓住张立平的双手,摇晃着哈哈大笑道: “五百块,五百块啊!” 张立平一阵恶寒,忙竭力将之挣脱,怒道: “什么五百块,干嘛!” “你老人家不知道啊,你走了以后,周围的酒吧就借机搞了许多活动,促销降价什么的蜂拥而上,咱们的营业额可是直线下降,你的手机前些日子又打不通,老板娘从你那个跳舞的朋友那里打听到了你住的地方来,就悬赏说,谁第一个抓到你回来就有五百块的奖金,哈哈。” 张立平没奈何的叹了口气,想到美女老板娘待自己实在不薄。只得放下手中地工作跟着干豇豆一道回黑匣子去,又想到老板娘的泼辣风范,心里也很有些惴惴起来。 到了黑匣子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心中有愧的张立平也不忙上去到办公室里,趁着这晚上九点多的高峰期,立即又开始忙碌起来打算将功赎罪,说来也真是怪。认着张立平这“首席调酒师”前来消费的还真不在少数,本来颇为冷清的副吧台随着他地入主。只是几个简单而精彩的抛甩杯子动作便将顾客地视线吸引了过去,再加上张立平又立即调制出一小桶浓香型的芳醇鸡尾酒,并且将之一一倒满在吧台前的高脚杯中,采用酒会的形式摆成一座晶光璨然的塔,一如豪门在举办华丽的酒会一般,这种壮丽的景观在四射地绚丽灯光下,很是给人以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而这样的噱头虽然看似简单。若是交给旁人做来,就不免有华而不实的感觉,但张立平精心调制的鸡尾酒却很好的在嗅觉与味觉上弥补了种种的缺失。以至于许多一入门的顾客都不免惊叹道: “哇,什么酒这么香?” 紧接着他们就跟随着自己地嗅觉急切的走到了这里,再一次被视觉上的冲击所震撼,而旁边明码标价“每杯十元”的低廉价格立即充分击溃了顾客们捍卫钱包的最后一道防线,于是在旁边临时收费的那妹妹就进入了超负荷地运转中,当真可以说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好在王丽很快就赶了过来。这才分流走了一部分压力。 见到这种情形,原本酒吧里对张立平很是有些嫉妒的人也自心服了。就连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老板娘如此看重这个兼职大学生是有原因的,他具备那种独特的商业嗅觉,能够最及时的捕捉到那种商机,同时施出个人的能力来将这种稍纵即逝的机会给把握住。 有他这种嗅觉和眼光的人。未必能具备他强劲的个人实力,而有与他相若实力的人,则难以具备那种精准地眼光,这实力与魄力结合在一起,就地确具备了能够左右黑匣子酒吧兴旺与否的能力。 被张立平这么一搞,本来生意颇为清淡地酒吧立即又恢复了素日那种繁忙的景象。许多新人都手忙脚乱的出了不少的差错。以至于本来已经走下来准备兴师问罪的老板娘见了,也只得没奈何的叹口气,四处游走喝骂调度起来。 这一忙便整整到晚上一点多,张立平见人流散去,心中正有些忐忑。随着干豇豆等人一道去吃工作餐。他们倒是吃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张立平的心中却实在七上八下的,试问老板娘这只朝天椒谁惹得起? 没想到等了一会儿,来的不是林媛,却是她的秘书红姐,她先宣布了今天晚上每人加发一百块奖金的消息后,最后才对张立平笑道: “林姐说,她对你实在没得语言了,看到就来气,骂都不想骂你了,喊你自己深刻反省,否则这个月只发生活费。” 张立平听了,长长的吁出一口大气。旁人也一齐笑了起来。于是张立平的回归之旅便在这笑声中安顿下来。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张雪和佳玉却始终毫无音信,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要说没有对她们动上真感情,那是假话,只是在他身负家恨世仇之下,肩头的胆子实在太过沉重,无法将这种感情宣泄出来。但偶然中心中涟漪一般荡起的那一缕相思,却无论如何也抹杀不去。 这一天酒吧里生意颇为清淡,张立平觉得心中无端的烦闷非常,端了一杯清水,坐在一个角落里发着呆,他的心中一忽儿闪过的是佳玉娇柔清丽的面孔,一会儿又是父亲紧皱的眉头花白的发,二者在心中交错的占着上风。腰间的手机忽的一阵震动,张立平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你在哪里?” 张立平看了看号码,很不熟悉,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是谁?” “我是佳玉。” 这时刻,张立平心情陡然生出一种沸腾着的漏*点,那个温暖而激烈的夜晚,那场哀怨的猛烈漏*点的在心中回荡而过。他立即回短信道: “我在上班啊。你究竟怎么了?这么久不来?“ 没过多久,佳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黑匣子的门口。 夜影阑珊中,酒吧里的气氛很是独特,里面没有灯,全是点着蜡烛,这里的人现在还颇少,都是轻言细语的说话,在这种黄晕的灯光下,耳畔响着的是难以辨认的窃窃私语,很是给人以一种恍然若梦的细微惆怅感觉。 张立平却没注意到佳玉的来到,他平息着心情,闭上眼睛举起酒杯,这种新来的杜松子酒滋味独特,苦涩后却能感受到强烈的芬芳,当然酒的后劲也很足,喝它的方法就是要闭上双眼仔细体会那种奇妙的滋味,他将酒杯凑向嘴旁,只是忽觉持酒杯的手上多了些微压力,而本该碰到冰冷杯壁的唇,却吻上了一件温热柔软的事物。 他睁眼一看,面前女子在黄错的烛光下,梦幻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正伸手按住了酒杯,而自己的唇,就正好印在她的手背上。这一瞬间肌肤相触的感觉,似乎如水一般润无细无声的流淌入了这对男女的心里。 这因为误会而产生的小小甜蜜并没有延续多久,也不知道是佳玉先将手抽了回来,还是张立平把头偏了开去,仿佛是为了享受两人之间这种静谧气氛一般,两人都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都很久没有说话,直到酒吧中响起一段悠远绵长的萨克斯风音乐,佳玉才轻轻道: “没想到这酒吧的环境装修成这个样子的,和我感觉中的大不一样啊。” 张立平静静的道: “很多事都需要亲自看一看才知道的,那种喧嚣,嘈杂,混乱的酒吧是当前市场的主流,但现在已经不是随主流就能赚到钱的时候了。” 他转头向挤眼弄眉的干豇豆叫道:“来一杯柳橙汁。” 佳玉却立即阻止道: “不用了,给我来一杯和他一样的。” 张立平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佳玉嫣然笑道: “来了酒吧,当然就要喝一点酒嘛。” 张立平摇摇头,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再阻止她,心中反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期望。但他分明的觉得,佳玉的笑容里也少了几分天真的灿烂,多了些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东西。 酒送来以后,两人都仿佛是在安静的听着萨克斯的演奏,一时间又没有说话,或者说都感觉到了有很多话说出来了反而多余。但就这么沉默下去,却有一种渐渐加速的紧张在发酵酝酿着,张立平苦笑了一下,他终究有身为男人挺身而出的自觉: “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佳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喝了那杯酒一口,就觉得心中跳得和打鼓的,酒意将面颊粉上了一层胭脂也似的红。 张立平忽然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睛望向了面前丽人,但那眼神却是仿佛望着大海一般苍茫而悠远,还有几分决绝的痛楚。 “我爱你。” 他对着佳玉如是说。语气很淡然,就仿佛在说先前那句你吃过饭了吗那样简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 第一百三十二章别 听到了张立平的表白,佳玉心中一阵剧烈跃动,随之窜出的却是一阵快慰的甜蜜,就她而言,若是对张立平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意,那么绝不可能献身于他,两人的感觉早在那一次次接触中渐渐由质变到了量变。(手打小说)从心动转换成了动心。 事实上,她早已知道面前这个男孩子喜欢着自己的,但感觉体会和亲口听到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但她紧接着才有几分惊疑: 通常男子对女孩子表白的时候,要么就是殷切期望的深情款款,要么就是真诚无比的坦然剖白,却从来不会像张立平这样淡漠平然得似在述说一件与己完全无关的事。 张立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痛苦的道: “我也非常想和你在一起,但现在……现在我却不能分心,家里的情况很特殊,我必须静下心好好创造自己的事业,我已经错了这十多年,不能够再错下去了。如果你能等我,那就请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不能,那…….那……….” 他说到后面心中实在伤感非常,已不敢看佳玉的眼睛,耳中忽闻一阵隐约的啜泣之声,这本在他意料之中,忙连声安慰,只是无论他如何安慰,佳玉依然是哭泣不止。 直到他看到佳玉那苍白的脸。 哀怨的眼神,---- 那是何等的凄楚欲绝啊!就仿佛是从此即将永诀一般。 张立平顿时觉得事情超出了他地预计之外,忙追问缘由。佳玉却不肯多发一言。掩面含泪狂奔而去。 …………………… 茫然中的张立平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呢?他期间打过几次佳玉的电话,却始终是关机, 他这几日的空闲时间都在外面流连,没事便在锦江边静立。 张立平低头看着身前的流水。 河水平缓安静得似乎一面玻璃,铺满于上的是反射出来的星子和灯色,幽幽地漾动着。自从能够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畅游以后。他对水地感觉就不再是厌恶和害怕,而起了一阵想要亲近的感觉。于他而言,现在靠近水,就仿佛是能够温柔包容一切的母亲一样,将心中的不快渐渐的吸纳而去。 远远的看上去,一个忧悒的男子孤零零地靠在河边公园的栏杆前,面前是静谧的流水惆怅而安静的流着。 这让人感到了极端的安静和忧郁。 甚至还有一种别离的凄凉。 张立平看着缓慢流动着的河水,他忽然错觉似乎动的是自己而不是水。此时他地心中反有一种明悟: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是应须且必须要作出放弃的。所谓鱼与熊掌兼得后两全其美的故事,大多数不过是从完美中衍生出来的自欺欺人的幻想而已。 同时他也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佳玉地身世绝不简单,这大概也是胡华始终苦苦追求她的原因之一,这样的豪门人家的小姐,或许可能同他的生活有一定程度上的交集,但绝不可能是一生一世那么漫长,她的青春年华无论她自身愿意与否,都应该属于那个晚礼服与酒会交错。文质彬彬下掩盖着尔虞我诈的上流社会---- 而这一切,都是与已走入了矢志拯救父亲,振兴家声,探求医学深奥精微之路上的自己成为了完全隔绝的两个世界。 或许,这是我和她之间最好地结局吧。 他缓缓地拾起一片落叶,在心痛中将之捻碎。正要将之洒入面前的水中。但腰畔忽地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电话?” 张立平实在想不到现在会有谁给自己电话,拿出来一看,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竟然又是佳玉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接通了它。 “喂,是张立平吗?”佳玉的声音很低微,给人以如泣如述的感觉。 “是我。” 张立平的声音沉重而简单。 “我……我明天就要飞去香港订婚了。“ 换作是先前的张立平,“订婚”两个字一定若重锤一般击打在他的心上,可是现在的他心理上,除了泛出一丝无奈的苦涩之外。却实在找不出来其他的情绪。既断之,则不乱。电话那端佳玉却已泣不成声。 “我……我不想的。可是…….妈也逼我,你也不肯要我,我,我有什么法子?” “我家里的生意早在去年便周转不灵,没想到两个月前,一艘货轮又在海上沉没,赔付了大量保险金以后,实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因此,为了整个家里人的利益,爸爸不得不选上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法子:要我去嫁给另外一个人………” 张立平木然在那里,他的口中干涩得几乎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除了听,还能说什么呢? 张立平拿着手机,直到盲音一直“嘟嘟嘟”的从耳旁传出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浑没了力气,只能僵在那里作出一个接听电话的动作,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念头在千回百绕,然而要具体来分辨这个念头,却飘渺虚无得似抓不着摸不透的雾。 直到夜晚透入衣裳的寒意直透入体,他这才醒悟过来,忽然又看见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三个字: “黑匣子。” 张立平直奔到街头中心,拦下了一辆最快经过的的士,直接丢了一百块冷冷的道: “若你能在十分钟内赶到黑匣子酒吧,这就是车费。” ………………… 当张立平喘着气掀开黑匣子酒吧的门帘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里面依然回荡着悠扬的萨克斯风,但那哀婉的调子却是在演绎那个被传诵了千年,结局冷冷的凄婉---- 梁祝。 一听到这个调子,张立平便深吸了一口气。这只因为若不吸上这一口气,他很可能就忍耐不住鼻中那种强烈的发酸感觉。 抬头一望,虽然烛光似被抹了一层雾气一般模糊,佳玉那看上去娇小而单薄的身躯被隔绝在宽大的沙发上,看上去更显得伶仃孤凉。她正伏在桌上,双肩不住耸动着,显然正在哭泣。 这个时候的喝酒,那是为了忘记---- 聍酊成伤心的 醉。 张立平看着这女子熟悉而陌生的背影,脚下却有千均之重,想迈却又迈不出去。他扪心自问,自己就算过去,又能做些什么,又能帮她什么?除了徒乱她心,给她心上的创口抹上一把盐,竟是半点实质性的事都不能做! 这短短几步路的咫尺,于他而言,虽不是天涯,竟胜似天涯! 这个时候,他才生平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深深屈辱的无能。虽然眼下自己的医术已趋小成,但一条货轮的钱于他而言已是天文数字,更勿论拯救一个豪门家族所需要的经济实力! 但就在这个时候,伏在桌上的佳玉忽然身子一歪,竟然缓缓的向地面歪倒了下去! 张立平这时才注意到,旁边已整整放了两个酒瓶,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仿佛立刻被针扎过一下似的,佳玉喝得最多的,竟然还是那天自己喝的杜松子酒! 他此时没有再犹豫了,也根本没有时间犹豫了,顿时大步奔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佳玉,这女子浑浑噩噩中根本不知道是谁,忙将身子向后一缩,但张立平拉得极紧,一下子就被她带失去了重心,两人一起叠在了沙发之上。 这时候,已有醉意的佳玉才分辨出来拉自己的人是谁,她本来一直是在无声的啜泣,顿时大声的哭了出来,胡乱的挥舞着手臂叫道: “你走!你走!” 在寂寞的烛光中逾见晶莹的泪水。 女人的眼泪被历来就是男性不能面对的杀手锏之一,面对着满面泪痕,楚楚可怜的佳玉,张立平又怎能一走了之呢? 他只能紧紧的搂着她柔软而单薄的身体,用一种似要将之揉碎的力量来紧拥着,仿佛这样怀中的**就不会那么可怜,那么无助。佳玉用力的捶了几下张立平,双手也渐渐无力的垂了下去,后来也伸上来抱住了他。 两人这番颇大的举动当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但在酒吧里,比这古怪得多的事也发生过,何况这看起来就是一起小情侣吵架?无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见佳玉挣扎了几下,却反手拥住了张立平,这一下连本来准备进行象征性劝阻的服务生都退了开去。 “对不起。”张立平的心中似有说不尽的话,但到了口里就只浓缩成了这三个字,他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多余的话来说。或许,他们眼下这种复杂状况,根本也无话可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离……分! 第一百三十三章离……分! 佳玉张了张她线条优美的唇,似乎要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似乎又说出了什么。(手打小说)她苍白的面容配合上绯色的双唇,朦胧在微黄的烛光下,给人的感觉是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就仿佛是八十年代港产鬼片中那精致的幽魂,除了凄美就是凄凉,界定在两者中间的是并不确切的忧伤。 张立平却读懂了她唇语中的意义,她说的也是“对不起。”千言万语被延续成这三个字,心中百般滋味又一一徘徊而过,好容易才止住哭泣的佳玉眼圈又红了。 两人没有再提以前的事,也没有说将来,因为谁都知道,能够拥有且把握的只有现在。他们依偎在沙发里,呼吸着彼此的体息,相互以体温来温暖对方。 再长的相聚都有分别的时候,即使是恩爱一生的夫妻,也终会被死亡永恒的隔绝开来,更何况是张立平与佳玉这对痴男怨女?直到干豇豆行到他们的桌前,小声道: “平哥,不好意思,要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这时候张立平环顾四周,才发现酒吧中已是满堂空席,只有他们两人对坐,分外加倍的烘托出一种曲终人散的凄凉。两人结帐出得门来,长街上两旁的街灯笔直的耸立着,在漆黑的夜空里延伸向远方,于尽头缩小成两个小小的光点,发白的光线搅拌着凌晨一点多种的清寒,这种无由地威严使得佳玉下意识的向张立平的怀里缩了缩。 她低着头。不敢看张立平的脸,声音微细道: “我……我不想回家,随便你带我去什么地方都好,最好是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只有你…….和我。” 张立平安静而包容的望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长长地睫毛,还有嫣红的双唇。点了点头。 他将佳玉领回了自己地房中,两人一进门后。忽然间,佳玉就轻轻的拉上了灯。 月光无限温柔的滤过窗户在地上铺来,看上去就似地上有一层薄而绵密的雪,看起来温柔松软,本质里却是深入人心的寒冷。 四下里一片寂静。 一时间,张立平好象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他的心中竟有些慌乱。却还有些期待。 面前地女子忽然站了起来。 她将脸侧向一旁,正是这样的角度,张立平才能看到她侧靥上那抹荡人心魄的绯红,而雪白的齿紧咬着红唇,顷刻间令气氛都有些沉重起来。 佳玉身上的衣衫滑落下来。她的双眼紧闭着,口中的语声既像是在对张立平说,又是在自言自语。 “你爱我吗,爱我就过来抱住我吧。” 她的声音柔媚中流淌出一种刺骨地哀伤。白皙的身体犹如白梅的花瓣,比雪都还轻弱,也比雪更无依,那种因为裸露而显得更加突兀起伏的美压榨着男人的本能和**。大概是因为凉如水的夜,她地身体发着微微的痉挛,既像是在害怕。也像是在期待。 张立平却立在原地,可以留意到,他的两只手都握着拳,紧紧的握着,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什么支撑身体的东西似的。 他闭上眼,深深呼吸。 然后行了过去。 拥住了怀中这个忽冷忽热,哀怜柔弱的**。 他的唇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佳玉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紧拥住自己地男子唇上地胡髯根子轻扎在肌肤上的感觉,那种些微地刺痛不但没有让她生出反感,却让她生出一种闭上双眼随波逐流的惰性---- 一种将一切都交给眼前男子的冲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轻微的呻吟起来。这种呻吟源自本能。令她无意识的略分开双腿,然后再紧紧夹住。耳中仿佛有三万一千个小人儿在喧闹欢呼。以至于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而身体就只是在发热,发软。 但是张立平此时却做了一件事。 他再次深深的吻了吻佳玉的面颊,他吻得那么专注那么用心,仿佛要将这感觉这女子的体味温软全都永垂不朽的铭刻在记忆里似的,然后却拿起了旁边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整个人也松开手退开了两步。 “我不能再这么做。” 张立平闭上眼睛凝重的说。 “我以前是在酒吧里混了三年,十四岁就碰过了女人,而你却是情窦初开,正当芳华。”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话声仿佛在这房间中掠出一阵空洞的回音。 “你是马上就要订婚的人,能够得到你家里认可的,必然也是豪门,他们就算能容许一个婚前不贞的媳妇,却就未必能宽容的看待这件事。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是爱情,而是家庭,包括她的丈夫,孩子。” 两行清泪从佳玉木然的脸上滑落下来。张立平每说一句话,就向后退一步,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克制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人已在门外,脸被阴影遮住,影影绰绰的看得很不真切,一眼望去就好似一具失去躯体的幽魂。 在门口的时候,张立平的身躯顿了一顿。月光下,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我放弃你,那是因为太……爱你。” 任何事情既然有开始,那么就必定会有完结的一天,区别只是早或者迟。在张立平知道佳玉被当作拯救家族的筹码以后,他就知道自己这段感情必然就有现在的结局。这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上天真的给予他们的缘分太短,太薄,陷溺于其中的感情却又太深!如果要怪,就只能套用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 那就是命! …………………… 张立平的双眼木然的望着天花板,事实上佳玉什么时候在自己额头上一吻,什么时候穿衣离去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却只能装睡,也只有装睡! 醒来以后又如何,那还不是要面对一切! 相见争如不见, 相谈争如不谈! 张立平深吸了一气,再慢慢呼出,他自嘲的悲哀一笑。忽又忆起了旋绕在张家长子身上的那不祥的命运。心里立即又泛出一阵愤怒的刺痛。 “来吧。“ 他在心里愤然道。那种桀骜亢奋的感觉在血脉中涌动着。在这一刻,张立平终于下定了决心,若自己不能将父亲从那可悲的命运中解脱出来,那么自己就终身不娶,让张家的血脉自己中而断,不惜一切代价的与这该死的命运同归于尽! 但是与佳玉相处的一幕幕情节浮光掠影的从眼前闪过,人生中有的事情,纵然想忘,却也未必能忘,未必肯忘!张立平心中蓦然一阵剧烈的痛楚,翻出身来追出门去,只见凌晨的街头,还有微冷的薄雾稀薄的在空气里弥散着,使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凸出了些些小鸡皮疙瘩出来,空远长街上,只有寥寥的几个清洁工人,哪里还有佳玉的踪影?他正待叫车去追,复又想到就算追上了又能如何?不过是更增离别时候的伤创罢了。他叹息一声,黯然进屋,一念及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上她一面,心中此时一阵接一阵剧烈的痛楚还在不断涌出。 过了好一阵子,仿佛失魂落魄的张立平才发现,佳玉住过的房间桌上,还留下了一封信---- 一张上面还带着几点泪痕的素笺。 笺上只语片言都没有。 余留下的只是欲说还休的无奈与伤心。 张立平手中拿着这张白纸,整个人仿佛都已经完全的痴了。(注:佳玉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与张立平之间的这段感情,不会断绝,后文还有叙述。) 怀着这等复杂心情的张立平自然是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时才朦胧了一会儿,在梦中,隐约觉得佳玉家中似乎有了转机,但一忽儿佳玉又哭泣着来寻他,却又有一个面目不清的男子强行将她拉开,一惊醒来,才发觉已是南柯一梦。 此后这几天里,旁人只觉得张立平的话少了些,脸色也苍白了些,但同平日里大概也没什么分别,唯一给人的感受是眼神更加锐利,被他久看的人,几乎会为逼人的锋芒所刺痛! 这一天,张立平在上课的时候忽然被系主任吕萍叫了出去,一到办公室里,张立平便是一怔道: “刘师兄?” 在等候着他的,正是柳老的大弟子刘天云----他现在已经是省中医研究所的副所长,被提名为中科院的院士了。 刘天云温和笑道: “小师弟,老师正在主持了一个颇为复杂的会诊,患者就在王尔良教授的省二医院里,因为患者身份很有些特殊,所以会诊小组中包含了目前我国各大流派,可以说是名家云集,老师点名要我马上带你过去,陪他出席这场会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梅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梅家! 作为成都市最大的医院之一,省二医院的门口也实在算得上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以至于周遍的餐饮娱乐业都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手打小说)不说别的,单看两处占地极阔的停车场上的汽车都是挤得不留一丝空隙,就可以看出其门诊量高达到了什么程度。 而张立平看着这些在医院周边的密密麻麻的小吃店与餐馆进进出出的人们,心中只觉得悲哀----业内人士都知道,医院周遍的餐饮行业被传染疾病可能大概是其余地方的四至五倍。因为来医院做某些项目血液检查前,患者都要被告知早上不能进食,采集的血样必须为饥饿时候的血液。这些病人验完血之后,一般都就会就近就餐,倘若这餐馆消毒不严格,那么病菌就可能兴高采烈的进入你的身体内茁壮成长。 没过多久,下车后的张立平便站在了省二医院的那栋气势恢弘的大楼之前。 他从下向上仰望上去,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巍峨感觉。若是从上向下俯瞰下去,整座大楼的格局呈一个o字型,中间的空间是一个小型的休闲广场,而四周则是一层层的楼宇将之包裹圈绕上去。淡绿色的玻璃外墙闪闪发光,显得分外的肃穆沉静。 一进到大楼内部,立即与外面的喧嚣繁华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自然有导诊的护士面带微笑地上前来询问张立平一行,刘天云温和的笑笑。指了指上面摆摆手快步的行进电梯。 楼上因为防滑的关系,地面是以一种复合石材料做成,被拖得似镜子般一尘不染,四周的环境很是安静,偶尔有人言语,也是作着轻声的的交流,空气里没有那种淡淡地消毒水味儿。齐墙的一面是淡淡地粉绿色,在外间的回廊上每隔数步就有一盆绿色的植物盎然生长着。许多医生护士快步穿梭于办公室与病房中。虽忙而不乱,整所医院给人的感觉就是整洁,有序,条理。 在电梯间的大厅前,配备有专人进行看守,左面是专供危重患者使用的电梯,右面则依次开放。一行人直接上了七楼。饶过对角,走上数步,眼前不禁一阔,面前大约数百平米的大厅中整齐摆放了四五十张办公桌,好几十位医生便在其中忙碌着手中地工作,四周的小间里不时有表示病人需求的铃声所响起,于是便有一位护士急匆匆的推着注射车赶了出去。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在尽头的那处写着“主任室”的房间中,打开门以后张立平才发觉。这从外面看起来不过**平米地办公室,里面竟似乎一个小型会议室一般,布置得颇为华贵,墙壁四角都有一具做工精美的花架,生长得极其茂盛的吊兰便长长袅袅的悬垂下来,可见办公室的主人定必是一位爱花之人。 此时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张立平随着刘天云走进去,不禁一怔,只见会议室中的位置虽多,可坐着地人只有四位。左面自然是东道主王尔良教授,与他旁坐的是自己的老师柳院士,而旁边的那人五十余岁,国字脸型,眉毛浓黑,看起来颇为眼熟,仔细一想便回忆了起来。上一期的中国病理学杂志就拿他作的封面。还特地有他的专访,乃是中日友好协和医院权威。叫做康少华。说他代表了目前北方医学潮流的先锋也不为过。 最值得一提的却是坐在王教授对面的那人,他地年纪看起来竟只得二十五六,说话地说话露出雪白的牙齿,给人以爽朗明快地感觉,说话也是简洁了然,一语中的。 见了这人张立平的心中疑惑非常,要知道,能够在此处列席的人,可以说在医学界上都有相当高的造诣和能力。就拿刘天云来说,他已是省中医研究所的副所长,被提名为中科院的院士,却也只有站着的份儿,严格说起来,自己只怕是最没有身份地位的一个,而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凭什么竟然能与王教授,柳院士,以及康少华这等隐然为中国传统医学的中流砥柱分庭抗礼? 但是张立平却越看越觉得那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有一种气度。 气度这东西,很难说得清楚。那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一个人的气度,气质,气魄与容貌俊丑无干,与体形高矮无系,更同穿着打扮无关.它是意态,风度,举止,神情的全部烘托/寄托出的精神.更是一个人独特个性的淋漓体现! 张立平依稀记得,他曾经在家里的古籍里读到过这样一则故事: 当年,一个叫做匈奴的少数民族,派遣使者来觐见魏王曹操.这位雄才大略的领袖以部将崔季圭冒充他代为接见,自己持着刀必恭必敬地站在床头充作侍卫----崔季圭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凛凛有大丈夫之气.再穿上王爵衣冠,更是精神. 事后,曹操派人暗问匈奴使者对魏王的观感.使者说: “魏王固然仪表出众,可是那个床头的提刀人,看来倒真象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可见人的本质上的气度,气魄,气质这东西,就是你想藏也很难藏去的! 对这位看起来颇为矮胖的年轻人来说,无论是他交叉握着手微笑的时候,还是在侧头仔细倾听旁人说话的瞬间。都显得相当的给人以好感。但是言谈举止里,却又不失威严。他的目光从张立平等刚进来的人的脸上略一扫过,礼节点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不知道为何,与之目光相接的张立平的心中陡然一阵剧烈的激荡跃动,有如虎遇到天敌的狮。仿佛相遇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桥之上,除非有一人退却,否则,就得有人被逼落命运的洪流中去----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敌意!---- 谁让? 尽管张立平的心中澎湃翻涌,但他也绝对不是那个懵懂少年,面上露出谦卑的微笑。努力的做出谨小慎微的模样,退到了柳老的背后,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不肯露出丝毫锋芒了。好在与会的人都在郑重的讨论着医疗方案,对于他的进来最多也就是看了一眼----连一眼也不看的也大有人在,也在无形中成全了他想要蹈光隐晦的意愿。 这一番会诊整整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张立平始终一言不发,看似专注的听着病情介绍与各人的讨论,还不时拿出本子记一下,但他心中始终在翻江倒海,一个声音不停在脑海中呐喊着:他是谁,他是谁?---- 直到那年轻人身后的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站了出来,沉声道: “对于赵领导的病案,我们三九集团的意思是……” 张立平脑子里嗡的一声! 三九集团,三九集团!这些人莫非是来自梅家! 哪怕在这心神激荡的时刻,他依然留意到,三九集团中年男人出列的时候,依然向双手互握在胸前的年轻人投去了探询的目光,待年轻人点头后,这才出列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样制度森严的世家! 这样杰出的门下子弟! 可以想象得出,这还只是梅家放在明处“三九集团”的势力的冰山一角,而这与自己家族同样源远流长的世家深处,究竟还留有多少后手,多少底牌? 张立平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一时间又想到了父仇家恨,绵延千年,不禁有些痴了,接下来的发言,他当然是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连什么时候讨论文笔,什么时候三九集团的人离去都不知道,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惊然转头,一看却是一直都对他颇为关照的刘天云。 这位师兄微笑道: “怎么了?还在想着赵领导的病情?老师常常对我说,你是我们中最有悟性的一个,想来方才你一言不发,是要一鸣惊人吧?不过这等会诊,我还是想对你谈一谈要牢记的八个字。” 张立平点了点头道: “请师兄指教。”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刘天云说了以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点头离去。其实他个中也别有深意,因为他性情敦厚,当年深受柳院士的栽培,才有今天的成就,无时不刻都在谋划着报答老师的深恩。 而他觉得今天老师所提出的方案颇为冒险,这小师弟其实颇得老师的看重,希望能听了自己的话旁敲侧击的劝上那么一劝,免得老师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却不知道这小师弟不单连他的话,就是今天会议所谈的一切东西,都完全没有听进半点。 张立平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的走出医院去,他这些日子先在感情上遭受挫折,又在事业上碰壁,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这时候左手却忽然探出,拉住旁边的一株树木,怎么也不肯放开,张立平此时也未多想,心里自然是又急又气,想着人生不顺,连左手也来作怪与自己作对了。这时候却忽然听得有人叫他名字,愕然回望一眼,唤他的却是酒吧老板娘的亲戚,那位梅家的女婿万先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突破 第一百三十五章突破 按理说,张立平与这位万先生其实也就是两面之缘的泛泛之交,并且因着身份的关系,还对他有着很深的戒心。(手打小说)但此时他忽然回忆起左手那不同寻常的动作,脑海里灵光一闪: “莫非左手刻意让自己在这里耽搁一会儿,就是为了见他?” 心中存下了这个念头的他立即迎上前去热情道: “万先生,真巧啊,怎么,家里有人身体不大舒服?” 见了张立平过来,万先生脸上本来有着的愤然不平之色立即消失了----这表情虽然只是惊鸿一瞬的掠过,却也没逃出张立平的双眼,淡淡道: “没什么,只是来这里谈些业务罢了。” 张立平立即联想到了方才在会议室里那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又回忆起万先生曾经提起过的三九集团里梅家的嫡系子弟对这些外姓的排挤与防范,心中一动便笑道: “万哥,你看都六点多了,你我一见如故,也难得有机会一起吃次饭。上次您请我吃饭,今天我作个东如何,” 万先生略一迟疑,张立平却已经笑着拉着他叫了辆的士,便不由自主的上了车。张立平却绝口不提梅家的任何事情。查颜观色下,一路上只拿些生活上的趣事来排遣他的心境。万先生能做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不笨,心里不禁又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而张立平领他去地,却是那处与岩家兄弟相逢的小馆子。那处的主厨刘老身患痛风,多亏张立平替他妙手回春,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出租车往西大街行去,接着又转入一条小巷后停住,此时那里已被整修过重新开业,只见那边一口大锅中白烟氤氲,有一个门面上挂了好大一个招牌。上书四个大字:“刘家饭馆”,看上去黑底金字。气派非凡,只可惜早已被油烟熏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虽然还没到晚上的高峰期,但店中的十余张桌子还是没有一个空位,地上踩着软绵绵地,因为到处都是擦过嘴随手丢弃的卫生纸,骨头等等。想来是因为生意太好老板太忙。连店中地卫生也来不及清洁。 在忙碌着的小伙子小高一抬头,见是张立平来了,马上展开扑克脸笑着道: “张哥吃点什么呢?” 这大脾气的小伙计一直感念张立平治好了他师傅,因此素来待人都冷漠非常的他,现在却是显得相当的客气。 张立平点了点头道: “先来两碗拉面垫垫底,我要和万哥喝两杯。” 小高转头向里面调味的吆喝了声: “张哥上门叻,拉面一碗加味!” 他的喝声中,具有地方口音地“叻”字拉得长长的。听上去极有别具一格的味道。小高一面往里面吆喝,一面放下手中的活计亲自操刀拉面。 一团案板上的面,在他的手里犹如变戏法,先是变成几条圆团,在案板上使劲甩上几下,马上分成几道。拉拉扯扯,面条在他的手里挥舞,上下翻腾,闪展腾挪间,那拉面飞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跳进沸腾地锅里,看上去以一种欢快的方式进行着赴汤蹈火。 而这边调味的在面碗里依次加上,高汤,红红的油泼辣子,各色作料,银丝也似的拉面以长筷子捞起来后。再在上面泼上几块炖得稀烂的酱色牛肉。最后点缀以切得极细地碧绿葱丝。一看就食欲大增。 张立平引着万先生到楼上包间里坐了,见面端了上来。他着实也饿了,对着万先生作了个请的手势,端了面就“希拉呼噜”的开始作战,直吃得额头渗汗,眼眶发热,嘴角见红,他乃是常客,老板知道他的惯例,接着送上一小碟子头夜才腌上的脆黄瓜,一盘切得薄得见了光的卤干牛肉,将黄瓜卷在牛肉里,蘸点干辣椒嚼下去,只觉得干香满口,辛辣里带了黄瓜的鲜脆,再喝一口酸辣里透鲜的面汤,当真是回味无穷。 万先生先前见这小店实在简陋粗鄙,心中是有几分嫌弃的,只是没有形诸于外。没想到被领到上面的包间后坐定,就这么一碗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地牛肉拉面,不仅做出来竟是色,香,味俱全,吃起来更有一种难以形容地美味,只觉得面条,作料,香菜,牛肉这种种滋味环环相扣,相辅相成,当真是美妙无比。 两人一时间顾不得说话,将面条吃完后,慢丝条理的啜着细火慢炖出来地汤汁,咬一咬卤得恰到好处的牛腱子肉,最后淅沥呼噜的连面汤也喝了个干净。万先生这才眉宇稍展的长叹一声道: “当真是酒好不怕巷子深!没想到这种偏僻地方,做出来的一道面条竟是如此地道。” 张立平也笑道: “那是。万哥这些日子一定很忙吧。” 正说话间,这刘家饭店的主厨小高(刘老通常不下厨了)得了个空,又亲自给张立平他们送了一碗热气氤氲的土瓷汤碗过来,只见一碗雪白的汤糊里,放有三大块肥羊肉,一块莲菜,一条长山药。汤里的佐料有黄酒、酒糟和黄芪,上面点缀以炖得透熟的蒜瓣,品尝时可以感到酒、药和羊肉的混合香味,不仅仅有羊肉的厚重鲜味,仔细回味后舌底还有一股微酸的醇香。 万先生尝了口眼前一亮赞道: “这东西仿佛是医书上的养生方,叫做二黄煨羊肉,我吃的梅家里做出来的味道也没这滋味啊。” 老刘的徒弟小高在一旁漠然道: “这味方子本来就是平哥前些日子给师傅治疗了后开的,说是调理元气,补虚活阳,师傅脾胃向来都不好,按照方子上配好料炖出来,喝了两口觉得羊肉腥味儿太重,全反出来了,后来我把羊肉搁料酒里泡泡,再加点老蒜除除腥,嘿,没想到竟是有滋有味的,上月里师傅端了碗蹲街边慢慢喝着,有几个老客在旁边闻着味儿,说什么也要我们给他盛一碗,这你一碗我一碗的开了头就不得了,一碗不够再上一碗,今儿来了明也来,我们索性也就特地买了二十口紫砂锅专门煨这羊肉,渐渐的竟成了另一道新招牌菜。” 张立平含笑听着,却见老刘也杵了根拐杖一歪一歪的偏了上楼,寻了个凳子坐下,吧嗒了几口旱烟询道: “这几天闷热得紧,早晚有场大雨,我这左边的老寒腿就趁势犯了直,老和我犯别扭,寻思找你扎扎。不知道小先生你有空没?” 张立平还没说话,万先生却已经看向了刘老的腿,搁下筷子托腮琢磨了一回,蹲下身屈指轻扣了他左腿两下,又弹了弹健康的右腿几处,展眉道: “上几次他给您扎的是这里,这里,几个位置对吧?” 刘老满脸都是惊异之色,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你怎么会知道的?说起这事可真神了,张小先生与别人就是不一样,放着不利索的那条腿不扎,偏生只扎我好的这条,嘿,可别说,前几年我这病腿少说也挨了几百千把针,半点用都没有,说来也怪,他前些日子这么一扎,我浑身都过电似的这么一激灵,汗马上就顺着脖子淌,明明扎的是右腿,这条折腾人的左腿却也就舒坦了。” 万先生笑了笑道: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本就是庸医的表现。恩,其实你这腿我却还有个更好的法子。” 张立平心中大喜,他正愁对梅家的医术没什么了解,忙笑道: “万哥的本事十倍于我,刘老你放心,他肯出手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既然都这么说,刘老当然是欣然从之,万先生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长四短五根银针,问讨了些高度数的高粱酒用以消毒,撩起这位刘老的裤脚,只见瘦弱的左腿关节处已肿大变形,触之发热,红肿非常,以手指轻扣后,发出略微空洞的闷响。他先以指肚按挤了几处周边穴位,待刘老发出轻微的呻吟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先在病腿上扎了一针,又在健康的右腿上取伏兔,足三里深刺了四下,随着他的手上动作,刘老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微汗,口里也情不自禁的发出惬意的呻吟声。 三针扎过,他又取来一条结实的布条,将病腿自膝盖之上紧紧扎住,双手以酒搓热后,顺着足太阴脾经的商丘,三阴交,漏谷,地机,阴棱泉这五穴来回捏揉,说来也怪,只见刘老左腿所缚之处两边的皮肤渐渐发红发紫,这时候万先生再以针刺血出,当针拔出来之时,这位刘老长长的出了口气,浑身上下若经过了一场剧烈运动后那样被汗湿透,闭上眼靠在椅子的后背,只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适快慰。 表面看似漫不经心的张立平其实是聚精会神,将万先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每个细节都在心里强记了下来。刘老浑身舒爽之余,自然投桃报李,使出浑身解数下厨整治了几道好菜送了上来。万先生与张立平举杯对饮,一个是有意劝酒,另外一个是借酒浇愁,没过多久万先生就有了几分醉意,于是张立平便渐渐的将话题引到了梅家之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突破 第一百三十六章突破 经过慢慢的旁敲侧击后,张立平终于从万先生的朦胧醉语中了解到了很多至关重要的东西。(手打小说)原来今天前来代表梅家参加这次会诊的那年轻人叫作梅凯,与他哥哥梅旋一起被视作下届当家的人热门人选,可以这么说:梅旋继承了梅家的医术,而梅凯则是长袖善舞,善于经营谋略。 因此梅家中都分成了两种声音,一种是提倡今后由梅凯来将梅家由幕后走向前台,发扬光大,另外的一些人则认为,梅家千年来以医为本,那么就不应舍本逐末。 而今天令万先生感到愤然的是,梅家的这些嫡系子弟对他们这些人实在有些轻看的意味。因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另有事务,需要去机场接人,所乘的车辆就有些紧张,于是连同万先生等七八人就被半请半赶的弄了出来,每人发了一百块的打的费。能够留在车上的全是那些姓梅的。 照理说这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知道,梅家明里的三九集团,其运作过程几乎全是由万先生等人一手支撑起来的,梅家掌管的只是秘方,核心原料的加工等最重要的东西。这样的以一种轻蔑的态度对待他们,确实不免令人寒心。 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万先生素日里憋在心中的一腔怨气便借着醉意尽数发泄出来,包括一些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要知道。这些东西他是不可能对同事讲的,连妻子也不方便倾述----毕竟梅家是她地娘家,因此张立平就成了一个最好的听众,---- 却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听众。 此时万先生少说也带了七八分的酒意,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头斜在椅子的靠背上,领口的纽子被敞开。努力地想要凉快一些。此时他的意识大概已经有些模糊,说地话都是呢喃自语。难以关联,张立平微微一笑,舀了一勺子酸菜鱼汤喝了,忽然整个人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这只因他忽然听到万先生的口中吐露出模糊不清的三个字! 三个异常熟悉,在心中魂牵梦萦了无数次的字! 水之精! 这一刹那间,张立平的脑海里掠过了林林总总十余个念头,第一的反应就是“他在试探我”。但旋即又将此推断推翻。无论再怎么精确地推测,却也绝对赶不上简单的事实,在张立平确定了万先生确实已是大醉以后,便决定冒着风险来探听一下这七大恨口诀的来龙去脉。 “万哥?万哥?”张立平轻唤了几声,见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已有些神智不清,便伸手出去,轻柔的按柔他的大椎,内关几处穴道。这时张立平施展的已是纯正的张家手法。其本来是用来安定麻醉那种患了急症地患者的神智的奇妙手法,今日却被张立平拿来诱供。 而朦胧中的万先生正是酒意上涌,觉得头部颇为涨痛躁热,被张立平按摩捏拿得十分的舒服,人也陷入了一种飘然的快意里,似被催眠一般。无意识地迷糊回答道: “什么?” “您开始说的什么?水之精?这又是什么东西?” “那是上面老爷子交下来给我们的任务,说是一味药材,若能打听到正确的出处,可以不惜代价的买回来,二少来成都一半是为了会诊,一半也是听说荷花池药材市场出现了这东西。特地急急赶来主持大局。” 这个消息对张立平实在太重要了,他急于消化今天得到的消息,便轻轻的松开手,让万先生重新趴伏在了桌子上,却忽然又听到他的呢喃自语: “不…….不知道老爷子在想什么………将这几句古怪口诀抄在书房的屏风上。整天对着发呆……….呃………什么水之精……土之心…….木之…….不过就是九个字。搞得像猜谜似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真是越老越糊涂!” 尽管他说得快急非常,而且语声也模糊不清楚,然而聚精会神地张立平听得端地是一丝不苟,而最后那两个字飘进他的耳中时候,那绷得紧紧地神经仿佛被一下子斩了一刀似的,浑身上下都是猛然一搐,失声道: “什么?” 张立平神志一乱,手上也自加了些力,手法立时重了,这种秘传手法的效果虽好,却也需要人专注非常,所用的每一丝力道都得恰到好处。迷惘中的万先生立即“晤”了一声,吃力的甩了甩头,闭上眼睛歇息了一会儿才窒声道: “怎么了?” 张立平此时已回过神来,坦然道: “万哥你喝高了些。我怕你摔着了过来搀搀。“ 万先生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显然他虽然先前处于意识的半模糊中,却对先前的事情有着朦胧的印象,只是也不明白张立平问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意,于是只得强笑道: “这地方不错,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张立平将他礼貌的送了出去,回到包厢里呆呆的坐着出神,猛然举起酒瓶灌了一口辛辣的白酒,他的酒量并不高,这一口喝下去,脸上顿时泛出了红晕,思绪也因为那种刺激的感觉清晰了许多。 是的,自己并没有听错!方才万先生的确说出了两个七大恨的谜题!那就是水之精与土之心!并且,他还吐露出了更加重要的信息,那便是自己所以不知道的另外那一恨的谜题,乃是木之什么。只可惜最后一个字他说得快而轻,以至于根本都没有机会听清! 不过,有了方向的寻觅,终究比那漫无目的的摸索要好得太多! 前面万先生已经提起过,这三句七大恨的口诀,便被记录在他的岳父,梅家老爷子书房的屏风上! 这便已足够。 张立平闭上眼,所得到的一切信息若溪水一般缓缓从心中清晰流过。各种思考顾虑反复的在心中作着斗争,毫无疑问,时间无情,眼前自己是应该以收集七大恨,挽救父亲为主,复仇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 “水之精?成都荷花池药材市场曾经出现过?”冷静下来的张立平回味着另外一个重要的消息。他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一带而过,眼下细细思索,却越发觉得其中充满了变数与机遇。 “喂……是王先生吗?哦,贺四哥,您也一样,对了,这几天是不是有人来问过店里……” 张立平和贺四通了一会儿电话,终于站了起来,深深呼吸以后,走出门去。他迈出的每一步给人的感觉都显得走得很踏实,很珍惜,一点也不虚浮。 ……………… 第二天的早上,也就是第二次会诊开始前的两个小时。张立平从自己带来的行李中,翻出了一件包裹严密,看起来很普通的衬衫。 事实上,这件浅墨绿色的尖领意大利软棉布衬衫,乃是张华木知道爱子素日里讲究衣着,特意趁出国的机会从机场的特卖免税商店中买回来的,它的特质与其余服饰有很大的区别,简单而言,在于一种奇特的---- 旧。 因为这一类的衣服在购买后,厂家就会附带赠送一袋特制的洗涤剂,在穿着之前则需要按照内中夹带的说明书将其清洗,整件衣物就会呈现出一种轻微的褪色发白现象,与这服装的本色产生出和谐的搭配作用,但与之相反的是,穿着的人的气质都会因此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改变,看起来优雅中还多了几丝书卷气。这也就是意大利的卡笛根公司的产品能够极受欢迎,在市场上口碑历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当然,它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就这么一件衣服,只怕在国内要卖到过万的高价,并且还是有价无市。 自从来到这里读书后,张立平就再也没有穿过它,一来是为了缅怀慈父,二来也是为了要与过去的那种浪荡奢侈生活作一个了结似的。但他也没有想到,这件衣服竟然会在这么一个时机派上这么一个特殊的用场。 这只是因为,张立平留意到,那梅家二少梅凯身上穿着的,也是这么一件来自意大利的cashmere卡笛根衬衫! 在从万先生口中得知了那么多的信息以后,张立平已经没有打算再逃避下去,事实上他也清晰的认识到,梅家看似庞大,却在明处,自己是有心算无心,再者梅家中势力犬牙交错,两种观念正在激烈的冲突,内乱之余,自然就有机可乘! 而目前张立平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寻获七大恨中最后一恨的口诀!木之x。这东西被记录在了梅家老爷子书房中的屏风上!显然,要想进到梅家老爷子的书房,那么就得做出些能够被他所看重的事出来。 因此,张立平给自己订下的第一个目标,那就是接近梅二公子! 梅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择取 第一百三十七章择取 经过一番精心修饰的张立平再一次出现在讨论会上。(手打小说) 这一次,他直接面带微笑的站到了老师的身旁。与上一次的畏缩相比,他显得非常的自信,从容,镇定,与先前判若两人。 梅凯也留意到了这个与自己同龄的青年人,他第一眼就对张立平生出了好感,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年轻人也穿着与自己品牌相同的衣服,连脚上的那双看似普通的旅游鞋,也与自己品味相同。 那鞋棒上有这么几个英文字母: adidas………t-mac,four。 这是阿迪达斯推出的球鞋,那个金色勾状图案是代表这款球鞋乃是限量版,全球限卖五百双,至于t-mac这却是为这款球鞋代言的大牌球星的名字----特雷西-麦格雷迪! 梅凯恰好也非常喜欢这位效力于火箭队的球星。 虽然两人昨天曾经见过,但那只是匆匆一瞥,完全谈不上什么印象。而今天再次相见以后,其他的不谈,这叫做张立平的年轻人单是在衣着上就很给梅凯以好感。 接着张立平的几次精到,甚至有些激进的发言,更是说明了他的内涵与实力,其中许多见解一听之下,虽然有些大胆得令人瞠目结舌,可细细一想,却是情理之中。相信若不是因为患者的身份实在非同小可,不适冒险。那么就应该被记录进治疗方案了。 梅凯拿手捏着自己地下巴,微皱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立平同康少华带来的弟子赵博士激烈的争辩着----张立平实际上是在对康少华所提出的观点进行质疑,后者面色不愉,却碍于身份,沉着脸只能由助手出面解答。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只说柳天洪的弟子与自己辩了个难分上下。那就已是颜面扫地了。 他听了一会儿,微笑着微微颔首。忽然对身后的那中年人小声道: “忠叔,这个叫张立平地你看比起大哥那边的如何?” 忠叔沉吟了一会儿道: “单从今天地表现看起来,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了,就算及不上旋少爷,却也差不了多远,只是仅凭现在几句话,也无法肯定。毕竟医这东西不仅需要拿嘴说,还更得要动手。” 梅凯一笑,点头不语。 他眼下正苦于手上没有什么能于大哥梅旋分庭抗礼的医学人才,在扩展市场上也被处处制肘,因此才一直被压制于下风。而中医这东西方面的人才,却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在见到了张立平以后,心里就生出了招揽之意。但他也知道忠叔的话也极有道理。于是便打算继续持观望的态度,不过心中对张立平地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这场马拉松也似的讨论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最后还是定了下来,手术为主,中药为辅的方案。最后决定的则是上台手术的人选。显然,与会的四大巨头里。梅家与柳天洪院士是以中药的配方见长,而王尔良教授同康少华康一刀则是外科权威,进行手术的人选理所当然地就应该在他们两方中产生了。 进行这样一台重大复杂的手术,通常情况下,是要配置主刀两名(一名候补),第一助手,第二助手,第三助手,麻醉师两名。各人分工明确,各司所职。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其实主刀与第一助手。第二助手肩上的责任最为重大。 就在手术人选一一决定,众人已经决定离席的时候。张立平见自己的表现只怕依然不足以打动梅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声道: “慢。” 众人愕然望向他。 张立平指着与康少华一道前来的那三十余岁地男子道: “我觉得,我比他适合担任明天手术的第二助手。” 那男子正是先前与他争辩,节节败退的康少华的弟子,他素来都是心高气傲,没想到今天不但在辩锋上处处被张立平压制,眼下自己在手术上的位置更被这年轻人觊觎!要知道,能够在这种重大手术上占据席位的,就已经代表了某种意义上的认可,更是可以在自己的人生履历上写上光辉的一笔。这小子不仅先前令自己大失面子,现在还要来虎口夺食! 他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保持风度,压抑怒气强自道: “凭什么!” 张立平没有说话,淡淡的告了个罪,从王教授地办公桌上拿过一叠处方签。他地手腕一翻,沉声道: “八张。” 便在处方上一按一捺,然后,将处方签拎了起来---- 八张残纸,徐徐如白蝴蝶一般从空中飘落下来。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张立平的指缝有光亮一闪,原来是夹了半截剃须刀地刀片。 这种训练外科医生持刀稳定,专注性的方法,并非为王教授一家所通用,也常常成为相互间比较,暗中较劲的一种方式。 面对张立平的示威,康少华的弟子赵博士冷冷一笑,眼下在众多的名家面前,他已经成了师傅的脸,是让不得退不得的!而他确也在这方面下了苦功,自然也起了炫示之意, 这个外科手术方面的专家让外面的护士寻来一把手术刀,一挥而过,只见九张白纸悄然飘落,他竟比张立平还要多破一张,而垫底的那张纸也是不损失分毫,连一丝印记都没有! 张立平的面色古井不波,继续沉声道: “十一张!” 一制肘。一扬袖,一翻掌又是一割而过,十一张白纸舞落中,那赵博士脸色已经凝重起来,连王教授都是微微点头,颇为赞许之意,连他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有想到好友地这个关门弟子竟有如此毅力。自己的简单一个要求,被他牢记于心。坚持不懈的刻苦练习,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有了如此的成绩! 赵博士脸上现出凝重之色,他望了张立平一眼,依样画葫芦,一刀划下,依然达到了十一张目标。 张立平面无表情。缓缓的举起了右手,涩声道: “十三张!” 这一刀他划得不似先前那样潇洒自若,而是颇慢,手每移动一厘米,仿佛都有千斤之重,迟滞难以寸进,但终究还是见空中十三张白纸飘落下来,只是下面垫底的那张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明显地划痕。 赵博士举起手来,眼角似乎在不住跳动,天气并不炎热,他却已是一额是汗,只是现在这情势容不得他退缩。手术刀在白纸上轻轻滑过,发出沙沙的响声。他双眼闭上,凭着自己地感觉完成了这一划。 也是不多不少,十三张! 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只是张立平却在下面的纸上留下了划痕,而赵博士垫底的那张纸却是完好无损。 两人相对无语。 张立平默然了半晌道: “你赢了。” 说着便向门外走去。他此时心中殊为苦涩,甚至却还有一丝紧张,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做作能否有效。在下电梯以后,张立平刻意的放缓了脚步,只是随着与医院距离的一步步拉开,心中的失望却也不免越发浓重。正在那种失意地情绪积累到最顶点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显得平和,从容。并且非常给人好感的声音: “请留步。” 张立平迅速回过头去,他面上的那种挫折,失望的表情恰如其分的被表现了出来。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梅家二少。 梅凯。 …………………… 面对梅凯彬彬有礼的邀请,张立平很坦然地上了他的坐车。 说起来真是巧合,这辆车恰好就是年前美女老板娘请员工团年时,万先生驾来的那辆商务车,里面的空间颇大,突出了简约,时尚,实用的风格。 车内连同开车的只有三人,只有梅凯与张立平单独相处。可见他对张立平地确非常重视,而两人见面以后,梅凯忽然伸出手来,他的中指上戴了一个非常精致剔透的白玉戒指,微笑道: “你看我这个戒指好不好?” 张立平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但他博览群书,所学也非常驳杂,并且玉器在古代多有辟邪救人一说,中医典籍上屡有提及,于是按着记忆道: “这枚戒指,似乎是羊脂白玉戒吧?” “羊脂白玉是和田玉中的宝石级材料,是白玉中质纯色白的极品,具备最佳光泽和质地,表现为: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故名之。” “对。”梅凯微笑点头。他带了几分陶醉之色的补充道: “此玉和普通白玉,最简单的区别方法,是在白色的日光灯下观看。羊脂白玉对着日光灯,所呈现的是纯白半透明状,而且带有粉粉的雾感。而一般地白玉,对着日光灯虽也呈半透明状,但没有粉雾感。两者最大地区别是,白玉无论档次等级的高低,以肉眼看均很白,但在白色日光灯下必定带有深浅不一地微黄色,因此在日光灯下若有一丝丝微黄色,就不能称之为羊脂白玉了。符合苛刻标准的珍稀名贵的羊脂玉,是绝对容不下丝毫杂质。” “而选玉,就像选人才一样,必须得经过精雕细选,才能淘得最优秀的,你说是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交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交心 面对梅凯的以鉴玉而喻择才,张立平微微一笑道: “精心选拔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是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却不是它,至少,并不全是。(手打小说)” 对于自己的话遭受驳斥,梅凯丝毫不以为忤,眼里却露出小童一般好奇的神色: “哦?那是什么?” 这男子时而显得天真,时而却深沉,给人以一种变幻莫测的感觉,实在连许多上了岁数的人也及不上。张立平心中一惕,更加谨慎,将目光投注到了他手上的戒指上: “我想敢问一句,梅少手上的这枚戒指,五十年前是什么样?” 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令梅凯一楞道: “这枚戒指乃是源自我家的家传,历来就戴在每任当家人手上,据说仡今已经近千年了。” 他说到“千年”的时候,张立平的心中忆起家族的惨剧,心里一跳一痛,却不动声色的道: “那好?我就想问上一问,在一千零一年以前,这枚戒指是什么样?” 梅凯的唇角旁渐渐露出笑意,他开始明白张立平的意思了: “一千零一年前,它还是一块未曾雕琢的璞玉。” “玉生石中,因此通常都管玉叫石中玉,因此又有玉不琢不成器一说,所以在我看来,对一块宝玉来说,最重要的是将它从顽石中发掘出来地那个人。” 梅凯一笑道: “你说得是。” 这两个人借物喻人。梅凯已经流露出赏识他之意,饿张立平借此表明了不忘恩师的决心----当然也可以看作是他自高身价。 这个话题两个人都没有再深说下去----应该表露的意思都表达了出来。就没有必要再多费唇舌了,随着车缓缓停住,梅凯微笑道: “你我相见却甚是投缘,不如一起吃个便饭?” 张立平也没有推辞,一下车来,便看到了三个大字: “文殊院。” 成都的文殊院是蓉城四大伽蓝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修建于隋炀帝大业年间(公元605-617年)到今天已经有一千三百多年。在隋朝时。隋文帝的儿子蜀王杨秀的宠妃,当时称为“圣尼”信相所建,故称信相寺。五代时称妙圆塔院,宋朝仍然称为信相寺。明朝末年,信相寺毁于兵火。建筑几乎被毁,唯有10尊铁铸护戒神像和两株千年古杉,经历浩劫幸存了下来。 1681年。正是康熙二十年。据说文殊菩萨地化身慈笃(du)禅师来到荒芜的古信相寺,在两株千年地古杉处修建庙宇,苦心修持,传教四方,名声远扬。在慈笃禅师圆寂火化的时候,红色火光在天空中形成文殊菩萨像,经久不散。人们才恍然大悟慈笃禅师是文殊菩萨的化身,从此改信相寺为文殊院。香火非常旺盛。 梅凯引领着张立平向文殊院的里面行去,他似对其中非常之熟悉,若主人一般,三人不入正门,只行偏道,没多久就进到了一处非常清幽别致的小院内。里面似是人声寂寥,进去一看后才知道宾客络绎不绝,这里就是文殊院内颇富盛名的全素斋了。 一行人进去包厢里坐定,先送上来的就是三道菜: 一式清烩鱼圆,熏切火腿,素鱼。其中鱼圆地口感是用苣弱做出来的,也就是魔芋。爽口,有弹性,没有明显味道。而接下来的火腿肉的口感是用大豆纤维做出来的。素鱼是用豆百叶杂紧,外面裹一层紫菜作味道特别像剪鳗鱼。 梅凯吃着素菜。神情却颇为哀伤。黯然道: “家母在生前喜欢来这里吃饭,特别爱点此处“四四到底”的整桌素席。所谓“四四到底”就是四压桌(以甜食干果为主)。四冷荤、四炒菜、四大件(鸡、鸭、鱼、肘。)。” 张立平虽然面上也在陪他唏嘘感叹,其实眼却瞅着面前的菜单,不禁有些吃惊,只见这里还能够做香菇面筋、八宝炒糖菜、栗子鸡、烧肝尖等30多种素菜;还标注了需要预约的辣鸡丁、素烧羊肉、素肠、松仁小肚等不少新品种。也不知道哪里来地功夫,能以假乱真的做出这么多东西。 此时一道道菜已经陆续上桌,只见满桌的鸡、鸭、鱼、肉,色香形俱佳,令人馋涎欲滴。可举箸品尝却叫人大吃一惊,继而拍手称绝,鲜活的荤菜原来全是素食,只是形似而已。可见着“全素斋”的功夫确实了得。 这时候旁边垂手侍立的那位忠叔接了个电话,看了看张立平一眼,俯到梅凯耳旁小声说了几句,张立平隐约听到了: “他没有问题之类。” 张立平知道是梅家在对自己作出调查,心中大定。其实他早已预想到,张家虽然与梅家一样,绵延千年,但两家境况却是截然不同,张家素来都是一苗单传,并且长子还受那可怕地命运围绕。自然声名不显,游荡在民间,而梅家则在北方枝繁叶茂,开花结果,过得好不潇洒。事隔近千年,张家的威胁可以说对梅家忽略不计,换而言之,这梅家的家主就算有什么疑虑顾忌,也应该随着一年半前的那场论针以后烟消云散了,自然不可能再重视。 而自己的一身医术,恰好也可以被“柳老弟子”这个身份所掩盖,梅家所调查的方面,应该是着重放在自己是否敌对企业派来的内应上----你几时见过大企业招聘人才还需要对家庭成员进行排查地? 隔着满桌珍馐,梅凯的眼神忽然有些飘渺难测。他忽然轻轻的道: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张立平心中一紧道: “什么?” “您开始在同赵博士地比斗中,明明是赢了,为什么还要认输?” 这时候恰好有火头僧送上来了一个热气腾腾地小火锅,擦得晶亮的锅子上镌刻地那四句白乐天地诗:绿蚁新酷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已经将意境烘托了出来,再配合上锅中奶白色的浓稠汤水不住翻滚,里面鲜红地番茄,雪白的玉兰片,碧绿的菜叶子不住翻腾,更将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 张立平夹了一筷子里面烫的新鲜黄花菜,隔着腾腾的雾气慢丝条理的嚼着。一笑道: “有吗?” 梅凯微笑道: “虽然我在这方面不大上心,但忠叔却是此道行家。就是因为有他在医术上帮我撑着,才不至于在这方面让旋哥占尽上风,他老人家既然说你放了水,那么你就一定放了水。” 张立平叹了口气道: “在下技不如人,有什么放不放水的?“ 梅凯呷了一口清酒,悠然摇头道: “虽然看起来你先前破纸之时在底张上留下了痕迹,而赵博士却顺利完成。但人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张立平同他碰了碰杯子,眼里满是笑意地道: “哦?” “那就是你们两人所使用的工具。如果我没看错,你用来划纸的是半截刀片----街头上一块钱一片的那种,而赵博士使用的则是专业手术刀,这就好比是赛车:你开了架奇瑞qq,却能与别人的宝马比成平手,孰优孰劣,自然不必我再多说了。” 张立平深深望了旁边的忠叔一眼。笑道: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我之所以这样,还是想到了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梅凯笑笑,与他碰了碰杯子,将里面地温酒一饮而尽。接下来两人却都没有继续深谈,因为有的东西点到即止,多说反倒无趣了。若是梅凯因为这么轻易几句话就对张立平推心置腹。那么未免有些可笑。眼下的这种情况,只能说双方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意向,至于怎么合作,付出取舍以及地位的问题,那都要留到以后了。具体而言之,就是张立平还得拿出些手段,而梅凯不妨也得多送出些诚意。 这时候,火头僧送来一小叠色泽暗绿的浓稠汤汁来,旁边叠着几张其薄如纸,几乎能透出光来地薄饼。张立平试着拿起一张。蘸了蘸那汤汁咬了一口。只觉得鲜香满口。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香气。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韭菜花酱。 韭菜是我国的特产。无论在寒冷的东北,还是炎热的南方,也无论是西北高原或是沿海城镇,都留有它的足迹。自古以来,韭菜以其质嫩味鲜深受赞赏,唐代诗人杜甫有“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的杰作,可见我国古人对韭菜的嗜好非同一般。 而听梅凯介绍说:他的亡母乃是北方人,很爱吃韭菜,用韭菜包饺子、炒鸡蛋、拌豆腐、摊煎饼,以及韭苔爆肉片、炒豆腐干等等,怎么吃都很香。可是北方所处的纬度高,无霜期短,只有夏秋两季才能买到价廉物美地韭菜。于是,她便在寒冬来临前地秋季把韭菜花磨成酱,常年食用。当入冬时节时,天寒地冻,草木皆枯,就能端出一小碗香味浓郁的韭菜花酱来,拌面条、夹烙饼。 后来他地母亲长居南方,身体虚弱,不能再亲自做菜了,就喜欢来这里吃这道小吃,别看这么一小碟菜酱,却分别以肥厚碧绿的青韭;洁白脆嫩的韭白;软化栽培的韭黄;抽出花苔的韭菜花四种鲜菜混合做成,十分的精致难得。因此在母亲去世后,梅凯就常常来这里品尝这道小吃,借以怀念亡母。 张立平听他说起慈母,不禁有些黯然自伤,两人各怀心事,话却是颇为投机。直聚到了凌晨方才散去。 第二天下午,张立平却忽然接到了师兄刘天云的电话,这素来从容恬淡的大师兄的语声里竟有几分气急败坏的仓皇之意! “不好了,你快来二医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发难 第一百三十九章发难 这是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历。(手打小说) 只是这份简单病历,却令宽阔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一位位在医药界里跺跺脚都能令业界天翻地覆的大腕都面色铁青,一语不发! 其实照理说也没什么好复杂的,在一切按照事先预定好的方案进行手术之时,在开腹后才发现患者的体内出现了一处不明性质的占位性病变----简而言之,就是一处很小的肿瘤,那肿瘤介于良性与恶性之间。却处于紧贴腹左动脉弓和神经的地方,使得手术人员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直到后来,才发觉事情的严重,那处肿瘤正好处在非常关键的位置,多了它,手术的风险几乎被无限的放大! 只是这么一来,先前商讨好的方案就彻底泡汤了,并且因为要手术的缘故,患者一直服用的药物被停用下来。此时他的情况,已经到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手术则会破坏身体内那种微妙而脆弱的内平衡,还要加上第二次开腹的巨大风险,可以这样说,死在手术台上的几率超过九成,若是不手术,那么因为先前停药的关系,病情的恶化速度是以前是十倍以上,那也就是一个死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隐约可以听到烟头被用力吮吸而发出的燃烧的声音。 没有人想开口,因为没有人愿意将这个责任承担起来。 旁人都还好。惟独那赵博士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水,祸兮福所依,他本以为昨天好容易在那心高气傲的小子面前扳回一城,抢到了上台地资格,从此仕途平坦,一帆风顺!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若这位领导就此断气,毫无疑问的主要责任就会归结在主刀的康系人马身上。主刀的康院长固然难辞其咎,而他这个负责打下手的三助也是干系颇重!眼下虽然不是封建时期。看病的太医会被诛九族,但对于野心勃勃想向上爬的他来说,那便代表了十年内不能升迁! 赵博士恨恨地白了面无表情的张立平一眼,只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心甘情愿地将这三助的位置输给他才好。 良久,柳老终于咳嗽了一声----就在场的人的声望地位而言,他的确是冠绝全场的。此时说话。无疑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我看,还是大家一起签个名字,进行保守治疗吧。” 所谓地保守治疗,就是采取寻常的治疗手段,不作任何改动,那基本可以说是任这位领导等死了,不过旁人要想从中寻什么错处也难,并且所引来的风险冲击由众人一起分担。当然。这种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方式确实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康少华感激的看了看柳老一眼,当然是第一个表态赞成,王教授自然也不会驳了老友的面子,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附在后。最后却是梅凯微笑着道: “既然各位老前辈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梅家也就照做便是。” 他这句说得冠冕堂皇的话看似谦逊,其实却无形中还是在推卸己方地责任。仿佛自己是被迫的一般,将来会议记录被传了出去调查,梅家绝对也是担干系最轻的一个。 事到如今,此时却也没人来计较这些枝节处,因此也就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柳老背后的张立平面色变幻不定,眉头紧蹙,似乎有什么悬而未决的事亘在心中一般。 既然一行人商议已定。这等重大的事情。那么当然就要向家属汇报,并且动员他们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在场地人大多都是从医几十年的老油条。康少华更是个中翘楚,这等说话言谈的技巧当然是娴熟无比,了然于心。 这位领导一共育有一子二女,此时自然是由他的儿子李先生代表家属来听取会诊小组意见,康少华先搬出一大堆ct片,精心装订的病历不厌其烦的向李先生介绍病情,其细致专业程度连旁听的张立平都得仔细思索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外行的李先生当然更是一头雾水,如堕五里云雾中。 渐渐的康少华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来,不过此时李先生此时已经被灌输进了一个:“父亲能活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的印象”。听见接下来暂缓手术,疗养身体地决定也自是认为顺理成章,只觉得这位医生当真尽心负责。 就在康少华好说歹说,巧妙将李先生误导得即将签字地时候,众人都出了一口长气。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却有个人叹了口气,冷冷道: “这次地字一签,接下来就该签死亡通知书了。” 这人说得缓慢而清晰,他每说一个字,在场的人的脸肌都搐上一搐。 说完这句话以后,场中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的脸上。 说话的赫然是柳老的得意弟子, 张立平! 好一会儿,康少华才艰难的道: “你说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语声从未像现在这样干涩嘶哑。 张立平却不理会他,向着场中一字一句的道: “救死扶伤乃是医生的天职,在座的各位都鼎鼎大名,我敢问一句,是否患者的病情真的像康院长说的那样轻描淡写,是否他现在当真适合疗养身体?” 被他这么一问,在场的各位教授都觉得面上有些无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算得上是他们的极限,要似康少华那样睁眼说瞎话,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李先生见了这情形。一下子怔在了那里,那种急剧起伏地反差心情一时间实在令他难以接受,好一会儿才茫然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立平直截了当的道: “因为患者在手术过程中,被发现了一处未曾在预想中的肿瘤,所以,一切计划被打乱了。我就坦白对您说吧,眼下患者唯一的生机。就是立即切除肿瘤与肺部病灶!” 李先生虽然忽遭惊变,却在这短短瞬间已是镇定下来,看了张立平一眼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此时不问病情,反而问张立平的名字,便显示出了此人行事稳重沉实,未动先谋。 张立平凝声道: “我是张立平,是柳老的学生。” 李先生点点头。转向柳老道: “他说的可是真地?” 这李先生言谈举止里,已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那种颐使气派地气度给人很自然的无法拒绝的感觉。 柳院士默然了一会儿,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李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一会儿,才向着张立平道: “那为什么不进行手术?” 张立平涩声道: “若做手术,患者死在手术台上的几率超过九层----这也是为什么康院长要如此掩饰一番的原因,不过我认为。真相不应该被掩盖。家属有权知道一切----无论这一切是好还是坏!” 听到这样一个噩耗,饶是李先生定力非凡,也若中雷击一下子软倒在了沙发上,他以手掩面,好一会儿才大声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爹!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越想心中越是酸楚,猛然弹起来握住张立平地领口咆哮道: “你在骗我是不是?你一定在骗我!康院长说的才是真的!” 张立平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眼神里的那种悲悯,痛惜的神情令李先生的心渐渐渐渐的凉了下去,终于缓缓松手,凄然叹息了一声道: “真地,无法可想了吗?”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却还是不说话,一直等到面前的李先生心中的失望积累到最高峰,这才淡淡道: “若说全然无法,却也并不尽然。” 听到这句话的李先生若被针扎了一下一般弹了起来。大声道: “你有什么法子?” 其实当张立平说出这句话地时候。非但是李先生,在座的王教授。柳院士,乃至康少华,梅家中人无不惊讶,要知道面对这么一个死角一般的难题,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可终究都是绝望,而面前这个年轻小子,有什么能耐敢于口出狂言? 张立平锐然环顾四周,此时他的心里早有成算,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令尊的病情实在严重,还是得手术!” 听到这里,康少华再也忍耐不住,他本是外科权威,受了张立平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立即出来冷笑道: “手术?现在患者的血压,脉搏,都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他还能承受得起手术的震荡?再说,那个肿瘤生在主动脉和神经的交汇处,稍不注意,就会牵扯周边,你敢保证就一定能将之切除?” 地确,事情地一切都是因为这肿瘤而起的,若没有它,那么此次会诊根本就不会引发这么多事端,而患者地病情充其量只重不危,绝对达不到眼下这样的绝境! 张立平低着头,凝神的看着自己捏紧了左手,再将指头一只一只的放开,仿佛对康少华的话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直到旁人以为他无言以对的时候,这才一字一句的道: “不错,我承认我做不到,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做不到!” 第一百四十章 说服 第一百四十章说服 “我做不到”和“我们做不到”这两句话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含义却是大不一样。(手打小说)对张立平而言。得知了这大有来头的患者病情有变以后,就一直试图从中寻找一个可资利用的契机,他情知眼下自己面临的局面敌强己弱,又不得不与梅家中人打交道,若不兵行险着,那只怕以后连冒险的机会都要失掉了! 眼下,这个机会就被他一手创造了出来! “现在,国际上有一种最新的微创手术法,想来各位应该听过吧。”张立平在会议室中踱着步,不停的屈伸,活动着左手五指,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谈。 “那便是卡波拉(capoeira)手术法!他是采用的简单设备,从患者肚脐处入手,进行微创手术,起到对患者最小限度的损伤作用!” (在此附带一句,单纯的手术对人体的伤害也是极大的,你想想在自己的身体上割开一条口子,流那么多血,再把内脏翻动几下。所以在给病人做手术前,考虑其承受能力是非常重要的。) 这个想法在张立平脑海里不过出现了数小时,却在迅速的完善成熟。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颇为完美的境地,他的经验和医术纵然还未大成,可是那种在医学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天分,那种源自祖先绵延千年的医生世家本能血脉,却可以说超越了在场的众人许多! 康少华也是一代大家,略一迟疑便立即反驳道: “不错。卡波拉疗法地确比较符合患者的状态,但是他的肺部病灶你如何解决?还有他经过了一次手术后极其脆弱的身体随时可能出现的风险!” “所以我才说我一个人做不到。”张立平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分辨的笑意。“要完成这一切,还需要他的鼎力帮助!” 众人地目光一齐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目标竟赫然是---- 梅家众人! 事实上,这就是张立平一早就计划好了地如意算盘!说实话,他对于这位患者的病情,也至多有五成把握。因此他一早就定下了要将梅家拖下水去的念头。一旦成功,不仅可以由此受到这权势极大的患者以及家属的感激。更可以进一步获得梅凯的信任,就算失败,那么自己充其量因为医疗事故坐牢几年,但梅家就即将面对这位当权派李先生的滔天怒火! 在场地梅家人一共有四个。 这四个人中,能做主的就是梅凯! 他微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着眼。承受着四面的压力。相信他也是因为张立平这突如其来的举措而显得很有些突兀,但他也是遇事有急智之人,越是人才,在这关键的时刻就越可显示出他的魄力与能耐! 梅凯沉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沉默代表的是戒备与拒绝,毕竟无论如何都在梅凯的表情上找不到默许地意思。 但这一切却是在张立平的意料之中。他摆摆手制止了焦灼的李先生,站起身来对着梅凯对门外作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 “我只需要五分钟。可以吗?” 梅凯睁眼。深深望了他一眼,在这样的局面下,无论出于大局还是自尊的考虑,他都不可能拒绝张立平地这个要求。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走到了一处能够眺望风景的阳台上。忠叔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跟了出去。只是距离两人远远的。 “在认识你之前,我就与你们梅家驻成都的业务经理万先生是好朋友。因此对梅家的医术和渊源有一定了解。” 张立平开门见山的道。他首先表明了自己对梅家等各方面消息的来源,以消去对方的疑心。 梅凯看了看表,淡淡道: “还有四分钟。” “这次合作看似风险,其实于你是百利无一害,你眼下在家族里不可否认的处于劣势,才被排挤出了总部。若是成功将李部长拯救过来,无论声望,人脉你都可以更进一步,进而与你哥哥分庭抗礼。” 梅凯显然不为之所动。声音里甚至有一丝嘲讽: “听起来很美好。但若失败了呢?我就万劫不复!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立平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就是那种一言不发。心中打定主意地对手,既然梅凯肯说话,那就表示有机可乘。 “你错了。“张立平悠然道。”失败了,承受一切地是梅家----即将由梅旋主事的梅家!你觉得维持现状,什么事都不做就有机会么?那不过是将你失去一切地时间延后罢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梅凯震住,他的脸色立即苍白了。张立平的话仿佛一根针般锐利的攒进了他的心里。 “还有。”张立平锐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都被梅旋压制?” 梅凯很想说服自己不要理会张立平,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摇头---- 这只因为这个问题也困绕了他很久,却一直寻求不到答案。论能力,他自认为在将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医道之上的梅旋之上,论交际的关系,梅家中能“话事”的几个长辈,无一不对他交口称赞。 可是多数人还是服梅旋,只要他一句话,就有许多人奉令去全心全意的做,而不似对自己那样阴奉阳违,应付了事。 张立平这么一问,梅凯当真是情不自禁的暗筹:这些年来,梅旋明明什么事都不做,可为何他的声势却是越来越强,将自己全面压制到了下风?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你在逃避。”张立平直盯着他的眼睛道:“你退一步,他就进一步,在这样的权力斗争里,退一步并没有什么海阔天空,只会被旁人看轻,看扁,对你失去信心。在你避免了冲突的同时,却也失掉了自信。” 梅凯面上依然挂着微笑,但却显得呆滞,他自知手心里全部都是汗!他很想转身离开这个危险的家伙,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他是对的,他是对的!答应他把,或者成功,或者干脆与梅旋玉石俱焚,同归于尽!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但是这时候忽然有一只稳定的手按住了梅凯的肩膀,可以感觉得到,那只手很沉着很温暖,接着一个浑厚的身影挡在了梅凯的面前。 这个人正是, 忠叔。 他面色铁青的对张立平道: “你走吧,梅家不希望再见到你。” 张立平瞳孔收缩,他看得出来梅凯已经意动,但没想到竟会在此时出来这么一个人! 这么一个足以令希望变成失望,成功扭曲为失败的人! 忠叔的背影挡在了梅凯的面前,仿佛一座大山。也将之与张立平的视线隔绝,梅凯的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混乱,他只觉得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矛盾彷徨过,在心中积累多年的理念被张立平在霎那推翻,而最关键的是,连他本身的理智都在动摇,支持着张立平的说话。 “就这样了,你走吧。”忠叔是在对那个叫张立平的人说话吧?他的声音显得这么空洞,无奈,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难道真的就让他走?我已经被排挤到了这里,若再不做些什么,我难道就这么在他之下一辈子?” 梅凯只觉得这些想法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不住的来回搅动着,令他几乎难以定下心来进行判断,那种极其难过的冲突感觉是平生从来没有体验到过的! 就在这个时候,看似已黯然离开的张立平却折返了回来,对着怔然的梅凯凛声说了一句话: “一个人若是想要做点大事,那总得付出代价的!” 听到了这句话的梅凯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这句普普通通的话给他的触动之深,影响之剧实在难以想象,就仿佛是一记被引燃的导火索,轰然将他的野心与深埋的**焚烧起来。 梅凯轻轻而坚决的推开了忠叔。 在他愕然的眼神里对张立平一字一句的道: “你想怎么做?” ……………………… 十分钟以后,这两人就出现在了会议室里,对李先生详细阐述了进行治疗的细节。 其一:手术将会在两个小时后进行,以微创脐部的最新方案对那个未知性质的肿瘤进行切除。手术所需的器械工具,将运用医院现有的微创仪器进行改造利用。 其二,梅家将在手术前对患者进行保护性针灸治疗,以确保他能够以最佳状态接受手术。 其三,手术的可行性只有六成,希望能够得到家属的配合。 这…一样一样提出来之后,张立平说得慢丝条理,神情却很是从容安详,看他的模样很给人以信心。只是在场的各人心中都存下了疑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答话。 就在这关头,那患者家属李先生站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开局 第一百四十一章开局 李先生有着酷肖乃父的冷酷眼神与鹰勾鼻子,他的目光缓缓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掠过,他们的心里无不泛出一股寒意。(手打小说)这时候,有人才回忆起有关这位“太子”的传闻里,他的行事风格也是十分果决狠辣,大有其父之遗风。 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的李先生,已经明白了张立平提出的方案实际上已是他父亲唯一的生路的时候,所以当他看到这少年的工作遇到难度的时候,立即站了出来支持他,这个久居高位的中年男人虽不说话,但只是站在张立平的身后,分量便足以折戟沉沙! 接下来的讨论自然是热烈的许多,只是双方都回避了失败的可能以及后果----这些东西就算不谈,也是不言自喻的----接下来就是选取上台的人选了。因为对梅家的针术都是一无所知,几个老家伙都保持着缄默,绝不肯上去做这出头鸟,那么自然而然的,提出这个方案的张立平自然就成了主刀的人选。 接下来便是二助,三助的选拔了。当着李先生的面,王教授与康少华当然不便,也可以说不敢推脱,康少华则直接将得意弟子赵博士派了上去----而王教授也选出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 但只是看这两位死灰一般的脸色,几乎就是临上刑场的犯人,那种憋屈难过的地被出卖心情可想而知。但张立平却没有留意到这些,他已经全神贯注于即将到来的这场决定命运的手术之上! 毫无疑问。以张立平的天分与能力,主持一些小型,中型手术不成问题。但这种新型大型手术,哪怕在国外也是处于实验性阶段,国内则根本是刚刚涉猎,手术台上是不容许错误发生的,一厘米的偏差。几乎能足已决定患者的生死,眼下张立平最大地倚仗。那便是自己的这只能够呼风唤雨地邪之左手了。他争分夺秒的寻来国外的这方面录象仔细阅读起来,希望能临时从中寻觅到一些收获,好在此事无论成败,张立平的心情都颇为坦然,因此他这主刀的压力反而是最轻的。 看着眼前的录象集锦,张立平地思绪却飞舞到了即将到来的会诊上。他情知此时乃是关键时刻,但却有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在时隔千年以后,张家人将再一次与梅家人合作!而最意义重大的是,梅家那神秘莫测的针术,也将会在他的面前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梅三九!---- 三九针术! 对张立平这等精通针灸的人来说,就算是梅家在施针地时候不让他进行观看,但只需要在事后及时的查看被灸人的各项体征,状态,也足已推断出所刺何穴。所灸何处!更何况梅家中人应该会自恃皮毛可以偷学,口诀却需亲传的诀窍所在,应该会当场施术。 在走出休息室后,望到老师,王教授,梅家这些人。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在这个特别地时刻,本来应该笼罩在张立平身上的压力却忽然被一清而空!在这方面他颇有乃父之遗风,属于敌强愈强。事情越大越能够轻描淡写,泰然自处。 他微笑着向四周点了点头,对梅凯道: “可以开始了吗?” 梅凯也在表面上做出一副从容之色,但说话的时候张了张口,却惊然发觉因为紧张没发出声音,缓了口气才道: “可以了。” 张立平微笑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梅凯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是我。是忠叔。” “忠叔?” 张立平忍不住转头向左面望去。才觉那位神情严肃的忠叔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这中年男子已经换上了一身紧扎麻利的手术服。虽然戴上口罩看不见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精明,干练。一举手,一投足,仿佛都能带起一阵风声。 而张立平目光所紧盯的,却是忠叔的手。 那双用来针灸地手! 干燥,稳定,青筋偾起,骨节粗大。 并且张立平还注意到一个很是奇特地细节,那就是忠叔的双手五指都有些略显得不自然地紧贴在一起。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梅家人自然是不会藏私的了,先前张立平已经见到梅凯给患者喂下了一粒以白蜡包裹,大如鸽卵的朱红色丸药----也不知道是怎么让其服下去的----接着应该就一定会动用他们传承千年的那套“三九针法。他似是有意无意的想靠近过去,却发觉在梅忠带着一名助手行进去后,病房的门已被关上,连窗帘也被拉了起来,要想看到里面的情形除非得有透视眼不可。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张立平却也事先有了一定的准备,他先趁人不备,去旁边的垃圾篮中将包裹那丸药的碎裂蜡封拾了些回来,上面应该粘附了些药物的残渣。接着再趁此机会去与梅凯攀谈----所谓关心则乱,这时候他的心防应该最为脆弱,果然探听到了不少的宝贵信息。 对于这台手术,院方显然也是相当重视的,在外面也配备好了不少随时侯命的医护人员,连电工都有两人等在了外面,而张立平此时却有一种被人注视的直觉,一转头,正好与一道包含了复杂情感的目光相接,他微微一怔,只觉得这目光熟悉非常。 可就在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梅凯第一个急切的迎了上去,张立平紧随其后,忠叔疲惫的走了出来,似乎背都佝偻了少许,而双手都在微微的痉挛,颤抖着。甚至可以看到他背上的那一大团汗湿的痕迹!可见梅忠的这次针灸实在是几乎耗尽了他的全身精力,以至于刚刚出门的时候脚步虚浮,几乎一个踉跄就栽倒了下去。还好梅凯抢先一步扶住,这才免于出丑。 张立平在旁边表面上也热情的搀扶着,其实却在仔细的打量着忠叔的言行举止。他的目光看似一扫而过,其实却将大小巨细之处尽览无疑,比如他的手背上有一处被灼烧的焦痕----那显然是因为力竭之后,以艾条灸治刺激后留下的,换而言之,这位忠叔方才施展的,应该是超越了他平时能力的针术! 当张立平进入病房的时候。里面的一应痕迹已被打扫干净,只见患者已经面色红润,呼吸均匀的卧在病床上,若正常人一般,梅凯在他身后淡淡的道: “忠叔已经被送进高压氧舱了,他老人家说,这个状态至少能维持八个小时。足够你手术的时间。眼下一切都交给你了。” 他的语气里颇有自矜之意,却还是不免紧张,毕竟眼下他已经与张立平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张立平微笑着点点头,开始对患者进行检查,他一脸肃容的微闭双目,伸出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搭在了患者的脖子上,这切脉法与常规段脉方法显然不同,切的不是腕脉而是颈脉,之所以于食指外还要加上拇指,那是因为对于这等危重病人来说,大拇指乃五指中功能最为灵活之处,最能辨别出脉象搏动的精微奥义。当然,旁人若不知其中关窍妄然模仿,那自然是得其形不得其神,徒惹人笑罢了。 通常来说,能够将腕脉切准切明,已属良医,知道颈脉存在的,那就算得上博学,而能辨明颈脉的,已是万中无一。 他露了这一手,旁边人自然有识货的,不禁啧啧称奇,接下来的全身体检乃是例行手续,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然而张立平面上若无其事,心下却是越来越惊,只因为患者体表竟全是红印,仿佛是被遭手掌用力掴过一般! 而最为奇特的是,那些掌印正中可以依稀的发现针孔,其数量之多令人咋舌,若是按照张家的针灸之法来算,就算是创始人张既先重生也绝对不可能刺出那么多下! 张立平陷入了沉思,梅凯却觉得一阵心悸,他忽然认识到自己太过冒失,将一切赌注放在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是何等的仓促短视!虽然他是柳老的弟子,也有万经理的亲言为证明,但是……….眼见为实啊! 好在张立平很快就将这一切抛开到了一边,他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 “患者一切体征回复到了正常值,开始手术!” 在人群簇拥里,将患者推入到手术室的那一瞬间,张立平再次接触到了那丝熟悉而关切的目光,这一次他终于想起了这双充满了关切的目光的主人,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昂然进入了手术室。 这一刻,他的信心已经完全的充实膨胀起来,他已经确信自己能够完成这台手术,不为什么,就只为了张家的子孙绝对不会比梅家差,千年前张家始终稳居梅家之上,千年之后,此事依然不可改变!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作梗 第一百四十二章作梗 冰凉的手术刀轻轻的划过皮肤,殷红的血液涌了出来,立即被浸润了国外进口止血剂的纱布所蘸去,在另外的输液器里,经过离心泵处理过的血浆以每分钟十五次的缓速向着这位患者的体内注入了进去。(手打小说)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张立平自然一来就开始由左手进行主导,对患者开始了这次意义重大的手术,说实话,旁边的人一来对这个稚气未脱的“主刀”心里很是有些轻视的,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从张立平划出第一刀起,那种有若行云流水一般徜徉而过的动作便将他们彻底折服了。 而这时候精神高度集中的张立平,自身也进到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中,仿佛全身上下的精,气,神都集中融会到了左手之上,而右手每每则能在旁边作出完美协调的辅助。在旁边被李先生特意请来,名为观摩实为监督的专家在旁边也为之叹服,陆续在本子上记载上了操作流程: “……………” “五分二十三秒,主刀开始进行插管术。” “六分十秒,插管成功。” “七分二十三秒,进行内窥镜微创手术。” “九分五十秒,肿瘤即将被探察隔离!” 这时候张立平却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妥,此时的他正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境界中,就好似佛家所说地“大圆满”。对身周的环境,事物变化都仿佛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觉,可以这样说,手术台上的五个人此时正以他为核心,聚精会神的溶成了一个整体,完美高效的运作着,眼下的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就好似突兀地多了什么东西,竭力的想将这种平衡地默契破坏掉一般---- 这种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 根源来自于一个人---- 那名已经被张立平刺激过两次的第一助手---- 赵博士! 在进行手术前。他的心态已是几起几落,若是走上刑场待决的犯人一般,就好似大多数人那样,他丝毫不认为张立平会有任何机会。但身为一助的他对局面的把握最是明显的,随着手术地进行,他渐渐的感觉到了张立平的非凡之处,心态也慢慢的由怀疑。到惊叹,最后却演变成现在的嫉妒! 没错,是嫉妒! 这赵博士其实最是热中于名利,看着手术一步步的接近成功,他不禁联想到了完成手术之后的种种好处----呼风唤雨,一举成名!进一步生出这手术“不过如此”的念头,由此迁怒张立平抢去他主刀地位置,最后则更是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心里生出恶念,他本是第一助手,本来应该递送止血钳的时候竟将一把手术刀递了上去! 照理说,这种错误新人因为紧张偶尔会犯,但是这赵博士递送的时候,却是取的一把已经使用过的手术刀。而眼见得张立平地动作虽然清晰,但还是极快,在先前的递送时候根本就不低手看上一眼,人的手在戴上了手术手套后,感觉本来就会迟钝少许,一旦张立平条件反射的将这刀子当作钳子来使用,只怕立即就筑成大错! 好在接刀的左手却自行一拂,径直绕过了赵博士的阴谋,自行在盘中取用了一把止血钳使用了起来。阴谋当场被揭穿,赵博士非但不作贼心虚。反倒因为手术即将完成心里更加焦灼。嫉妒,这一次他做得更加明显。竟直截了当的佯作脚下一滑,去碰张立平的手! 这时候张立平正在操纵着微创仪器,对着那个肿瘤贴近神经束的一方进行着小心翼翼的切割,若被他一碰实,只怕患者会当场死在台上! 好在先前地事情张立平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留神,因为现下依然是由左手主导,因此他早就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注意着这意图不轨地家伙,见他一动后,马上轻巧一闪让了过去,而就在旁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张立平额头青筋闪现,目中戾气大盛,已经放下了手中地工作,一脚就对着赵博士踹了过去。 这一脚正中小腹,后者立即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蹲了下来,他正想心存侥幸的分辨两句,一个耳光又啪的一声掴了过来。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刹那间,赵博士只觉得金星乱冒,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存下了“嗡嗡”的声响,而鼻子里又麻又痒,拿手一揩,才发觉鲜血淋漓。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立平悍然连踢带打的将这堂堂博士狼狈的赶出了手术室,外面的人见到这种奇特景象,自然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纷纷上前询问,张立平此时举了举手,示意众人冷静,想了想才一字一顿的道: “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个人,以后自会解释,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预计会很快结束。” 他此时一转身,恰好与那双从先前起就一直关切注视着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双目光的主人虽戴着口罩看不真切相貌,但身段十分匀称秀美,连宽松的护士服也掩饰不住了去。开始她想来是因为心急了些,挤了上前来,此时正好与张立平面对面撞了个正着。慌乱之下想转身走掉,却被张立平一手拉住。 面前这男子深邃的眼直望进她的眼里。 她只觉得一阵迷惘,忙偏过头去,但却忽然觉得被一拉,身体都跌进了一个坚强温暖的怀抱中,正慌乱之时,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轻轻响了起来: “雪儿,你还要躲我??” 这个一直关切注视着张立平的小护士,正是张雪。 她在接到了佳玉示威的电话后,当真是身心俱伤,于是干脆找关系来到这里见习一年,想要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到这里也遇上了他!迷惘中的张雪只觉得娇靥上一热,轻微的刺痛了一下,接着就被放开,手术室的门晃动了一下重新关上了。这时候才领悟过来原来已被他吻了一下,她以手抚颊,不禁都有些痴了。 回到了手术室的张立平无形中已经具备了一种威严,他抬抬下巴,那年纪少说也比他大二十岁的外科主任必恭必敬的凑了上来,心甘情愿的自动填补了一助的空缺。 随着手术的进度慢慢展开,摘除肿瘤的精度和难度都提升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梅家针灸有了少许偏差的缘故,旁边注视着监护器的医生忽然神情紧张的道: “一小时二十七分,患者心跳70次/分,血压回落,各种生命体征出现衰弱迹象,建议立即准备急救措施!” 张立平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梅凯给他的保证是针灸效果持续的时间不少于三个小时,可眼下患者的状态还不到一半时间就开始下滑,看来是施术的梅忠也未能得到那三九针法的真髓。好在于这一切突发状况,他早有准备,有一样东西,正是此时派得上用场!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褐色的小瓶。 瓶口上以白蜡密密封住,似是光也透不进去,张立平此时已完全主宰了台上的局面,他取过一支注射器,娴熟的吸了少许液体,对准患者的颈静脉注射了进去! 众人大眼对小眼,没人知道他注射的什么东西,当然也没人敢问。但很快的监护器上便显示,患者的各项生命体征竟然稳定了下来,虽然没有回升,却就那么固定在了当前的数值上! 奇迹! 这是在场中人心中一齐泛出的念头。 有的人甚至在想,柳天洪这老家伙当真是老奸巨滑,自己捣弄出了新药,就拿这弟子来做出头鸟,干成了功劳就是他的,失败了自己却也不伤元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肿瘤被完美的摘除了,接下来不过是寻常不过的肺部手术,稍有经验的人都能完成。可以这样说,手术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可以说是成功了。 而张立平却也知道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他环顾四周,对着王尔良教授选拔来参与手术的那位医生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由他接手----这样一来,这台手术便是由他和张立平共同完成,自然就声望大涨,名声显赫----此人愕然间没想到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怔之后,立即心花怒放,在四周同僚嫉妒的眼光里马上接替了主刀的位置,看他那感激涕零的样子,要他马上认张立平做老师都是情愿的。 名利二字,名在前利在后,这个出了名,那么财源当然也就滚滚而至了。 而张立平之所以如此谦让的原因却也有三,其一他此时已觉得疲惫,左手显然已经将精力透支到了极限。其二接下来的肺部手术于他来说并不熟悉,从风险角度上来说,这位杨医生反而是更适合的人选,其三则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将来就算宣传,有这么一位副主任医师挡在前面吸引风光,自己也不至于承受太多的责难与风险。 第一百四十三章 蜾蠃 第一百四十三章蜾蠃 手术虽然已经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步,但张立平作为此台手术实质上的负责人,还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瞬的盯着场中人的一举一动。(手打小说)他这么放手歇息,手术台上的一助,二助乃至三助,麻醉师等都松了一口气。这只因为张立平虽然年纪轻轻,在举动里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迫人坚刚流露出来,让他身周的人不得不围绕着他来进行着一系列紧锣密鼓的活动,不敢稍有懈怠,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作事很有效率,但带来的是紧张的负荷与劳累感。 这便是张立平与乃父的区别之处,张华木在这样的大型医疗中,起得最多的就是粘合剂作用,那里有了纰漏,哪里就有他进行弥补,给人以春风化雨的感觉。而张立平给人的感觉则很是严格,威严,俨然似领袖一般。以至于就算他不在台上主持,仅仅是呆在旁边,进行手术的这几位少说都比他大过十岁的专家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轻忽。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在旁边名为观摩实为监督的那位专家长长的呼出一口大气,在手术记录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三小时二十七分,手术………顺利结束!” 其实对于这些少说也做过好几百台手术的专家来说,此次的手术其实并不艰巨,也不是太过复杂----最要紧的地方已被张立平一肩承担了起来,正因为如此。他们还是感觉到了下刀之时候,实在压力极大,因此嘴上不说,对张立平更多了几分佩服之意。 手术室地门开了,外面响起了一阵热切的掌声,他们或者有的是出自由衷,有的却不免是虚情假意。但无论怎样。经过此次手术后,张立平这个名字已经绝不会默默无闻。起码的来说,已经初步具备了与王教授等人分庭抗礼的实力! 接下来当然是庆功吃饭了,似李先生这等权势显赫的人,不待他吩咐,自然就会有人去做好这一切。张立平此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张雪地面前,轻轻的替她取下口罩。温柔道: “雪儿,和我一起去好吗?” 张雪将脸转向一旁,羞涩里带着红晕,眼神里却是欣喜万分,以细若蚊鸣地声音道: “恭喜你……我还是不去的好。” 谁知道话音未落,已经被张立平强拉着走了,她从本心上来说,也根本不想抗拒。软弱而象征性的推拒了几下以后,便主动除下白大褂的挽着他了,几个月不见,张雪想来是为相思所苦,清瘦了些,人却显得更加的高挑窈窕。略补了补妆后,便看起来在雍容之余,更显得华贵美艳。 这一次李先生名义上邀请的是所有参加了会诊的医务人员,但只有张立平,梅凯才获得了与之同车地资格,当然,挽着张立平的张雪也顺理成章的进了去,显然他心中也明白,这两个人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车内的隔音条件很好,一进去后关上车门。外面的喧闹仿佛都被与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直到车子开动。李先生才问了出来: “我父亲的情况究竟怎么样?我要听实话,他还能活多久?” 虽然两人在私下里尚未通气。但张立平与梅凯却在此时显示出了惊人的默契,前者抓着张雪地小手不肯放开,保持着沉默,梅凯却微笑道: “恩………现在还很难说,令尊的病您是知道的,总之他老人家一天未痊愈,我们一天就尽心竭力的替他医治便是了。”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无形中在居功之余,还将自己的利益与患者的健康绑在了一起,暗示患者地病情是离不开他们的。李先生自然听得出来这言外之意,默然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的道: “听说三九集团一直有个项目没批下来,我回头就去问问,不过明年三月正好是换届的紧要关头,我要你们保证!老爷子不能在那之前出差错!” 这话听起来很是强人所难,生死这东西是很难作保证的,但无论张立平还是梅凯,都明白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道理。竟都点了点头。李先生见了,略松了口气道: “很好,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我能帮得上忙的,就一定帮。还有,我父亲什么时候可以开口说话?” 梅凯觉得心中一热,几乎要喷出血来,他冒险在此事上博上自己的前程身家,不就是为了李先生的这句话么?那种心花怒放,终于压过宿敌梅旋的感觉,当真是只觉得平生从来未有这样舒畅过。 “患者清醒过来,还要等到一周后。”张立平却是这样回答李先生地。 “什么?”听了他地话,李先生与梅凯都是一惊。昏迷一周这可不是小事,而张立平若无其事的道: “不瞒两位说,在手术过程中,出了些小小地纰漏。” 他盯着梅凯,语声中略带讥刺之意。 “这其中的关键,想来忠叔是最清楚的,我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患者的体征就出现了下滑的征兆,我迫不得已,使用了一种还处于试用期的药物,才将那危局控制下来。” 梅凯当然是自家知道自家事,知道忠叔实在未得三九针法的关键窍要,乃是勉力施为,维持不了效果倒也寻常,只被张立平这么一揭穿,他脸色青白交错,好在灯光晦暗看不分明,不至出丑。 可梅凯也是非常之人,一下子回过神来,领会到了张立平使用的这种药物的奇异之处,能够在瞬间止住李先生父亲迅速恶化的状态,并且将之一直延缓到七天之后!这是何等神奇,就算他们梅家以药见长,却也从未听说过此等神效。 但他却也想不到,张立平所使用的这药物,却也并非是他研究出来的,而是大自然天然的神奇之物。那却是在发觉闻道墓之时,载他们前去的司机被尸蚁叮咬之后,张立平所特意接取下来的。 张立平当时就发觉那种尸蚁分泌出来的**与血液中和后,产生的这种强烈有效的麻醉效果,远胜于人类所发明的任何一种药物。所以大感兴趣,因此特意留了些样本下来。 而他在之后的研究进一步发现,古人用来培养这种尸蚁的应该是一种叫做蜾蠃的小蜂,它的习性很是奇特,乃是把螟蛉等小昆虫衔回窝中,用自己尾上的毒针把螟蛉等小虫麻痹,然后在其身上产卵。在卵孵化成幼虫的漫长时间里,被麻痹的小昆虫不会死,但也不能动,身体的消耗降到最低微,因此蜾蠃的幼虫一出生,等待着它的就是新鲜而不能动弹的食物。 这种毒液非常奇妙,可以说起着微妙的平衡,若强烈了些,不免将猎物毒死,后代在经过漫长的孵化期以后,也面临饿死的命运,但若是微弱些,猎物要么早就逃之夭夭,要么反而就伤害自己的后代了。 而尸蚁的毒素比起祖先蜾蠃来,显然更加强烈,而其效用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张立平在研究过程中陆续用去了少许,今天却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注入患者的体内,果收奇效,只是那些尸蚁已随蚁后灰飞烟灭,他眼下所存的那少半瓶液体,只怕已是这世上仅存的最后少量。 李先生先皱眉看了看梅凯,又看了张立平,沉吟了一下道: “七天…….你保证老爷子一定能醒过来?” 张立平结合当日憨娃同样是中了此毒的病例,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我说的七天,那是最坏的可能了,若是能喂老人家吃些药,那么应该能提前醒转过来。只是药引子有些难寻。” 李先生直截了当的道: “你把药方说出来,其他的方面不用考虑。” 张立平便一味一味的说了出来,梅凯佯作闭目养神,却也暗自强记,觉得无非是安神滤志的药物罢了,只是那味引经药,嫩紫姜用得实在有些希奇。心中略定,觉得面前这个盟友虽然实力颇强,倒也尽可以驾御得住。最重要的是,他是孤家寡人,而自己的身后,存在着一个强大的家族和集团。 车内光线暗淡,但张立平的目光却一直在望着张雪玉白一般的颈上,这一注目,才发觉多日不见的她纤腰盈握,风姿更是楚楚动人,张雪似乎也感受到了宝玉毫不避忌的注视,顿时羞得将脸转向一旁,却隐约可见惊心动魄的红晕径直向耳根窜升。 她心里此时也是娇羞里夹杂着欢喜,张立平既然肯将自己带到这种场合里来,自然就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的认可,当自己黯然决定离开校园,逃避掉这段感情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死灰复燃,枯木逢春。而精明若她,自然绝对不会再放弃掉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七恨之首 第一百四十四章七恨之首 手术完后的第五天凌晨,那位牵动了无数人心弦的患者终于醒了过来。(手打小说)因为他的身份特殊,随时身边都配备了专人监守,因此这个消息在十分钟以内就通知给了李先生,半小时后,张立平与梅凯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的这个身居高位的老头子,在无意识开口说的第一个字竟然是: “饿………” 这其实也难怪,进入深度昏迷后的他,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水米未沾牙了,一直依靠注射的能量合剂维持着生命的基本运转,此时意识渐渐恢复,病痛大减,那么人的三大**之首:食欲,自然就完全占据了上风---- 再怎么位高权重的人,也是一个人而已,也离不开本能的生理需求与反应。 这时候,张立平行了过去,仔细的小声询问了老人家几个看似很不经意的问题,在他的身上按压了几下,然后才点点头吩咐道: “可以给他老人家找些汤喝。“ 说这话的若非是张立平,相信早已被一干专家赶了出去,但他此时至少在这处医疗小组内,已经具备了最大的权威,旁边的一位主治医生却还是忍不住插嘴道: “书上明文规定,手术后的患者最好一周内都不要进食,要是吃出了事故,谁来负这个责?” 张立平霍然回身盯着他,直到看得那比他年长的主治医生羞愧地将头低了下来。这才淡淡的道: “从我接手这位患者的那一刻起,自然就会对他的健康负全部责任!患者都三个月水米未沾牙了,有这种需求很正常,做医生的先就考虑自身的风险而惘顾病人的感受,这算什么医生?至少也不能算是一个好医生!” 他似训斥学生一般不留情面地数落着,那医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旁边幸灾乐祸的同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张立平也不再理会他,径直对李先生旁边地秘书道: “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找些甲鱼来?要两只活的。另外还要一罐冷了的炖甲鱼汤。” 这等小事,秘书出去轻描淡写的电话一打,虽是凌晨,不到二十分钟便有人将张立平要求的东西送了来,两只老鳖通体透黑,那汤更是焖得十分老到,只是因为冷了的关系。上面泛出了些白白的油花。 只见张立平麻利地杀鱼取血,然后将两只甲鱼的热血一起倾入拿纱布滤去了油脂的清汤中,再依次洒进磨成粉末的枸杞,莪术,芡实等药材,放到旁边的电炉上一边搅拌一边加热,等沸腾后再以纱布过滤一次,最后只取余下一小碗清水也似的液体。张立平默默的点点头。自然就有专门的护理员来进行喂食。 随着这一小碗汤慢慢地被侍侯着喝下去,本来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老人家惬意的呼出了一口长气,脸色也泛出了些须红润,终于睁开了眼,他的精神显然也好了许多,李先生饶是城府极深。也感激的看了张立平一眼,急切的上前道: “爸,你感觉怎么样?” 老人摇了摇头,舔了舔唇,颇有几分渴切地道: “伢,叫他们再给我盛碗汤。” 李先生询问的望向张立平,后者摇了摇头,淡淡道: “下一次就能喝两碗了,但必须是在八小时以后。” 老人深望了他一眼,显然为张立平的年轻而感到有些惊奇。张立平知道他老人家是军人出身。上前一步,身躯挺直严肃道: “我是您的主治医生。现在对您的健康全权负责,会最大限度考虑到您的身体需求,当然也请您务必严格执行我制定的治疗计划。” 这老人戎马半生,对这种军队方式的说话反而觉得很是亲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没有丝毫架子的点头道: “好。” 张立平接着对李先生道: “患者刚刚苏醒,现在还不适宜长期耗费精神,您只能有十分钟和他对话的时间。” 李先生对他已是十分信重,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众人知道这对父子必然有许多话要说,见老人家已经拿过儿子地手机开始郑重拨电话,自然知趣地退了出去。 …………………… 出病房后没行几步,一直不说话的忠叔忽然道: “你擅自给他服用鲜鳖血汤,做得冒险了些。“ 张立平淡淡道: “本草上有云:鳖有补劳伤,壮阳气,大补阴之不足地功效,我哪里做得不妥了?“人过四十阴自半。中老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逐渐损耗,人体各脏器功能开始走下坡路。要想达到健康长寿目的,通过食疗,适时合理的进补,使阴阳趋于平衡,增强各脏器功能,是行之有效的方法,自然是“阴补胜过阳补”。他体内正是大亏之像,用这味药正是恰到好处。” 忠叔想来是一直颐使气派惯了,被张立平这么一顶,面上有些挂不住,怒道: “那老头子肠胃功能虚弱、病历上记载尤其是患有胃溃疡和胆囊炎,要是喝这汤明天发病怎么办?” “所以我才特地加了芡实,莪术这两味有助于消化的药物。”张立平针锋相对的道。他此时故意与忠叔进行冲突,也是为了关注梅凯的一些细微变化。 果然旁边的梅凯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本是疑心颇重之人,得知手术中出现针效并不持久的意外以后,就对梅忠是否故意放水起了猜忌之意----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是反对同张立平合作的,接着张立平取得的一系列成功,更是令梅忠这个先前的左膀右臂的地位一落千丈。 好在这个时候李先生已经行了出来,他也不多说话,看着张立平道: “你很好,有什么要求可以对我提。” 要知道,能够得他一句“你很好“这种普通赞许,那可并不是容易的事,而后面那句话看似普通,但以李先生此时的身份地位说出来,实在是非同小可。张立平却摇摇头道: “梅兄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了。“ 听张立平这么说,梅凯自是欢喜。李先生身后的秘书拿出一个文件夹翻了翻道: “开始国土局来电话,说三九集团一直申购的那块地,已经顺利的批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的梅凯自然是喜不自胜,李先生微微点头,转身行去,忽然又回头意味深长的道: “只要你能帮我把老头子的命一直吊下去,我就可以考虑替你办一件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走掉了,张立平心中却是蓬蓬直跳,他分明听得出来李先生似是话中有话,一举就触动了他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张立平的面色阴晴不定,梅忠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梅凯的脸色自然也颇为难看,正想说几句话来圆场,回过神来的张立平却微笑着伸手挽住了他的肩膀。 “梅兄,我听说你来这里的本来目的,是要找一样药物?” 这句话一下子打入了梅凯的心里,立即浑身一震,但他也是有急变之人,马上反应过来道: “是万经理说的?” 张立平坦然道: “是的。上次我和万哥吃饭,他无意中说了出来,也不是有意对我这个外人泄密的。” 梅凯闻言立即拍着他的肩膀哈哈笑道: “你还算什么外人?没事没事,怎么忽然和我提起这事儿来?” 张立平看着他道: “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很重要?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一些小忙。” 梅凯略一沉吟,便直接领着他下楼上车,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了详细的资料。此时梅凯对他如此推心置腹,一来是起示好之意,希望能借他的医术来与大哥抗衡,二来这家族中交下的任务的确重要,深受老爷子的重视,若有机会完成,那么地位势必更上一层! 但此时张立平的心里,却更是搀杂了一种来回撞击着的复杂狂喜! 电脑上的资料极其齐全,虽然是临空模拟的三d结构图,却是上至那味药物的功效,形状,下至其炮制之法,都描绘得清楚无比。 在图的下方,赫然写着如下几字: “水之精:藏语名为牙札衮赞布禄,又称冰蚕虫草。” 耳旁却还传来梅凯的解说之声: “这味药物,实在是十分的珍贵,不瞒你说,我家世代行医,很是积攒了些药物的底子,也曾拥有过这么一味药材,只可惜在十年前就已经用完,因此资料才会那么详细。” 说到这里梅凯叹了口气接着道: “只可惜我们梅家中的一道秘方,却是必须以此药做引才有奇效,因此听说了这成都荷花池药材市场曾经在年前出现过这么一味相似的药物,才特地让我来看看,只可惜前些日子寻到了那处商家,却是坚称并没此事,乃是空穴来风…….跟着集团就任命我为此处的技术总监督,任期三年!唉!一不小心就上了梅旋的当!被他用这种低劣的方法把我排挤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发 第一百四十五章出发 “天之精有五,即日、月、星、云、雾。(手打小说)” “太阴之精乃水,水之精即为冰。” 张立平脑海里不停闪现着这几句话,这是他从梅凯给他所看的资料中所记忆下来的,此时他不禁暗骂自己太笨,明明七恨之首早已是囊中之物,却还在四处寻觅!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那冰蚕虫草其性就是至阴至寒,哪怕是在数九寒天,只要靠近一米以内,也立即觉得阴凉舒畅,这是专食雪莲的冰蚕的功劳,按理说这种寒气对人体的伤害极大,偏偏寄生于它体中的虫草真菌乃是植物,其性属木,水能润木,二者相生之下,这草木之属就能将那种寒气中和,使之温凉。因此起到各种神奇的疗效! 而张立平此时细想起来,这冰蚕虫草功效如此神奇,确实也只有如此机缘难得才能形成的可贵东西,才当得起七大恨之首这个称呼! 第二天,张立平在和王先生事先通过气以后,便领着梅凯去到了荷花池,于王先生来说,他是一个商人,在商就要言利,那头冰蚕虫草他手中握有一半,只要梅凯出的价格丰厚,转让一些给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这事却是由贺四先来接待,在梅凯的面前,张立平的尺度拿捏得相当好,表现得与之既不太陌生,却也不大熟悉,完全的起到了一个中间人地作用。而真正的冰蚕虫草被拿出来之后。梅家同来的三个人眼神先是有些发直,证实了其真实后,然后便现出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出来。 “似这种灵丹妙药,你一见到就自然知道它是真的。”梅凯在这刹那间忽然明白了老爷子对自己说的话,那种口吻里不仅带了凝重,还有些前所未有的赞羡。 “它是绝对不会被仿制----事实上,也根本仿制不出来!” “三百万。” 梅凯拿起了盛冰蚕地原质香樟木盒便不肯放手。以一种绝对志在必得的口吻道。 贺四微笑,摇头。 虽然只是短短地打了交道。但梅凯却已知道面前这个中年人乃是此道行家,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对付这样的人,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满足他的**。好在梅家蔓延千年,三九集团事业蒸蒸日上,面前的这个人固然贪婪,却也精明。绝对不会做那种一拍两散的事情,就算注定会大出血,但也应该能将这老爷子心中念念不忘地东西带回去。 谈判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的交易意向是:王先生出让了自己手中那半截冰蚕的一半,经过精确称重,是十九点五六克。而梅凯则调动了三九集团全年近十分之一的纯利润作为购买的价格,总计是九百二十万! 区区二十克的东西,其价值几乎是同等重量黄金的一百倍!这想想也令人咋舌。但于人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却是命,有钱人最怕地就是死,而相信这九百万购来的东西,在梅家手中却还能制成奇药,少说也能辗转赚上十数倍的利润回来。 但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最大意外之喜的还是张立平了,就在当天交易完成的晚上,他发觉自己的手中忽然多出了近五十万地流动资金。这其中二十万乃是王先生按照交易的惯例,给他这个“中间人“打入的佣金。另外三十万,则是梅凯以奖金的名义的慨赠。 显然,在经过会诊与购药这两件大事之后,梅凯已深深的觉得张立平是一个人才,并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花下这样大的手笔笼络于他。之后在第三天,便无视他的学生身份。直截了当的要张立平进三九集团任职。 此事虽然是张立平早已料到。并且也是他一直盼望着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加入这个集团。如何取信梅家,进而进到那位当家家主地书房里,成功获得七大恨最后一恨的迷面? ………………………………. 三九集团地总部,是在北方。 当张立平走下飞机的时候,正是早上十点多,外面宽广的马路上车流纷乱,面前的城市刚刚开始要被繁忙煮得沸腾起来,他回望长空,的心中蓦然生出一种难以割舍的复杂错觉。 自己此行是胜?是败? 严重一点来说,还能不能活着见到父亲的面? 人生因为未来的不确定而精彩,当然更是基于那未知的忐忑而惶恐不安。 他强自按耐下这些负面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跟随着梅凯钻进了前来接机的轿车里,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一点:这个年轻的陌生人,竟然一切行动都是紧随着梅凯之后的,而本来应该在他位置上的忠叔,却已经被留在了成都。 车出了机场路,驶上高速路后行得飞快,看似在闭目养神的梅凯忽然露齿一笑道: “你很紧张?” 坐在他旁边的张立平心中一惊,立即坦然道: “是。” “有什么好紧张的?”梅凯换了个坐姿,靠在舒适的坐椅上懒洋洋的道,但他的语气却兴奋起来: “这些家伙,都是墙头草啊,你看今天来接机的,有五叔,六叔,这两个老东西素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听我做成了这两件事以后,立即就嗅到了风声前来了。我呸!他们早在做什么?” 张立平却淡淡的端起面前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平静的道: “这只是因为他们发觉,真正能做大事的还是您,这世上所谓的大事,那就是极难办的事----所谓的大人物,就是将极难办的事情办成的人。您眼下既然是大人物了,自然就会有人来逢迎了。” 梅凯玩味着他的话,一面仔细抚摩着自己的下巴,好一会儿才哑然失笑道: “扯远了扯远了,快说说你开始在紧张什么吧。” 张立平笑了笑道: “不知道我们这一次能不能见到老爷子?我一想到可能会与这位中医界的泰山北斗碰面,心里当然会有这种高山仰止的紧张感觉。” “他老人家可不是那么好见的。”梅凯叹息了一声道:“就是我,也两年没见过他了,要想被召见一面,那至少得有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哦?”张立平意味深长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盛着的正是用酒精兑过的尸蚁毒液。“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入老人家的法眼?” 梅凯接了过来,打开轻轻用手掌在瓶口扇动了几下,嗅了嗅,满眼都是迷惘之色,忽然惊喜道: “莫非这就是那东西?你让李老头子的病情稳定下来,昏迷四天后才醒的东西?你决定和我们合作了?“ 张立平露出愤然的道: “为了这东西,我已经和柳天洪闹翻了,不瞒你说,这瓶“云醉液”从构思到配方,我也出了不少力,他却想将之一手霸占,就算他是我的老师,但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 他所说的这些话当然是假话,只是却是不易拆穿的假话,而相信梅凯也绝对不会有兴趣进行核实,这个野心勃勃的青年现在脑子里围绕着的,却是如何利用此事,再一次掀起一个**,博得老头子的欢喜,彻底的将其兄梅旋的名头给盖过去! 出乎张立平所意料的,梅家真正的势力,全都居住在距离三九集团总部不远的一所高达二十三层的豪华酒店里。 而那位实际上的掌控者也并非是什么隐居之士,住在一处风景秀丽人迹罕至的小木屋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老爷子就住在酒店的第二十层的总统套房中。 张立平甚至看见他点了许多琳琅满目的法国菜,被侍者推着餐车送了进去,十来分钟后就杯盘狼籍的送了出来。 这个发现令他的心都沉了下去,一些很关键的东西,却能从小事里反映出来。 首先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能居住在这种酒店里,泰然自若的品尝外国美食,这说明他的思想绝不僵化,古板,能够接受新的事物,换而言之,不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 其次,他的胃口很好,七八道法国菜,每一份都被吃了许多,并且进餐只用了十来分钟,这说明这老人一来身体相当的不错,二来是相当珍惜时间的,不肯多耽搁一会儿。 一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睿智,健康,头脑清晰的老狐狸,张立平就开始觉得自己的头大了起来。 但他又不能不面对。 父仇不共戴天,必须承认,这梅家的家主是在公平的环境下,以论针的方式击败张华木的,但是张立平心里却一直忿然,这只因为父亲是中毒在先,以疲病之身迎战在后,而这梅家人不仅是养精蓄锐,有备而来,更是先获得了张家医术的一些精微之处!这又何尝公平过?张立平素来都是一个善于记仇的人,他在心里早就订下了一项完美的复仇计划,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堂堂正正的将梅家的医术破解为张家正名! 一百四十六章 初见 一百四十六章初见 那一小杯尸蚁毒液终于起到了效果。(手打小说) 这却已经是在过了三天以后。 张立平却也真沉得住气,他这三天足不出户,抛开一切在房中看书,唯一的休闲时间大概就是和张雪打电话聊上几句。而梅凯却也似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连面也见不着他。 真正的见到梅家当家家主梅震雄----这位掌控梅家几近五十载的上位者,却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张立平素来都有熬夜的习惯,他近日医术遇到了瓶颈,正在思虑着张家天干地支针的推演之发,忽然门上传来敲击声。 那声音不重,却很铿锵有力。 他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的老人。 岁月是人生最大的敌人---- 不管你是雄姿英发,还是平庸一生,岁月的掠夺总是一视同仁。 这年届八旬的梅家家主梅震雄自然也逃不过时间的追击,但这老人头顶早谢,光光的似一粒油光水滑的巨蛋。脸上虽是皱纹交叠,给人的感觉却是容光焕发,矫健若少年,仅仅是面对着他,张立平背上就已有冷汗沁出,见到这个身材魁梧庞大的老人,他似乎就觉得失败在迎面冲来。可是心里无论如何错综复杂,面上却做出一副景仰与诚惶诚恐的表情,躬身道: “见过梅老爷子。” 梅老爷子的笑声若一阵呛咳。令周围地人都觉得肺在震动,然后再摸摸光头笑眯眯的道: “你说了假话。” 张立平这一瞬间,神经都绷紧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若就这么死在这里,却是太不甘心! “哦?” 他只能用这么一个回答来搪塞过去。 光头老人凝视了他半晌,张立平也瞪了回去。他忽然发觉面前的老头子鼻子很大很红,配合上脸容。很似一头狮子。 梅老爷子诡异的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瓶----张立平认得这正是自己交给梅凯的“云醉液。” “你说这东西是柳天洪配出来的?这不可能,这个人我见过,一句话形容他足已,守成有余创业不足!不客气的说,他绝对没有胆子制造出这种要以人体组织作为载体地奇妙药物!” 听到“以人体组织作为载体”这几个字的时候,张立平心中凛然。这老家伙果然名不虚传,这液体被酒精稀释以后,还能遭他直截了当地看清楚本质,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他同时也略微放下了心,毕竟他也在药物的前面加上了“奇妙”二字,这聚集了古人心血精华智慧的东西,果然成功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这样的深夜里,灯光下。张立平忽然觉得面前的老人像极了一只摇头晃脑地狮子,仅仅是站在那里,可那洪炽的眼神便足已令人心旌动荡,无以遁形。 他深深呼吸后,才淡淡的道: “是的,你老说得没说。这味药物的确在主要创意上并非柳老师所制。” 这个回答令梅老爷子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张立平竟会这样坦然承认,不仅反问了一句: “那是你一手炮制的?” 张立平摇摇头: “也不是。” 梅老爷子锐利的目光盯着他,这个老人当然看得出来张立平的言不由衷之意,却忽然一笑,肥大地舌头在厚厚的唇上一舔。 “也罢,我老人家不露上一手,谅你也不会心服。” 他略挥了挥手,身后自然有一个面色死板,阴沉的人躬身递上来一个盒子。那盒子大小似手掌一般。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一打开后才知道。里面分成了多达三十余格的小空格,分门别类的装着各色相异的粉末,分呈朱,紫,绯,黄,青,黛,金等等看起来七色斑斓,若调色地盒子一般! 但张立平的心却沉了下去。 深深深深的。 连左手都起了一阵不自觉的战栗。 与张家有那盒闻名于世的三才针一样,梅家能与之鼎足天下,自然也有足以傲视群济的宝物,那就是眼前的这只百草盒。 在张家残存的典籍记载里,这只药神盒相传乃是当年神农尝百草的时候,用来盛放随身携带草木的盒子,运用它,能够快速地鉴别出药物地性状,功能,并且倘是将药物长久的放在这盒子里,其不但不会枯萎凋落,还能起到去芜存箐,增强药效地神奇效果! 只见梅老爷子拿出一支看似画画的尖细毛笔----那么粗而肥的手指捏着削长的笔杆,几乎令人有一种害怕它会忽然折断的忧心。在那百草盒里的斑斓粉末里一点,一抹,像极了是女子在化装一般,他接着在盒子里的那似是自带的石砚里调匀,再向里面微倾进一些尸蚁毒液。 张立平在旁边默默观看着,他知道那砚台却也是大有来历,有一句话叫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这块砚台,却就正是用的“他山石”做成,根据记载,这座“他山”确指的地方,便是神话传说中蓬莱三山之一的“方壶山”,仙山之上的神石,自然是名不虚传。 没过多久,只见那砚台里竟然腾出缕缕烟雾,气味难闻至极。在场的人均有些皱眉掩鼻,但是只有那光头的魁伟老人面色凝重,丝毫没有显露出嫌弃之色,反而似有所悟。 “钱!” 他忽然道。这时候那语声里就忽然多了一种命令似的威严。自然有人递上两枚灰蒙蒙地东西,张立平仔细辨认下。才发觉那是两块银圆。 在民国时期,一些小康之家在修筑房屋时候,为了辟邪吉祥,就习惯的在堂屋上正梁的时候,于其下放上数块银圆,名叫压梁钱,这种银圆被放在干燥高处。久受重量压迫,流传到现在自然品相。外观都与其他流通过的银圆有相异之处。而在压梁钱里,还一种极其珍贵罕见的,据说那必须得屋子正梁是拿多年生成的槐木制成,长期压在银圆的上面,经过长年累月后,因为金属之物善于克木,槐木地精华灵气全都聚在了那小小的钱币之上。而槐树又被称作树中之阴木,因此才是左木右鬼,因此这极其难得地压梁钱又有个别称,叫做槐钱,擅能镇风驱邪,据说用于癫痫等精神类疾病有奇效。 而这两枚槐钱放到那石砚中,忽然冒起一阵白色的烟雾,再看时。那液体已经蒸发不见,只是槐钱上却燃起了一阵青色的微弱火焰,张立平知道这是自己倾进去的酒精了。而梅老爷子仔细的分辨了一下砚台中残存下来的渣滓,终于缓缓的道: “你这东西,似乎应该源自西南那些少数民族吧?” 他虽然最后是用地询问语气,但那种不容置疑之意却是呼之欲出。张立平默默点头,心中惊诧这梅家医术果然是能与当年自己先祖并驾齐驱,用药,辩药,解药之道竟是如此神奇!自己这药物本来是世间罕有,却还以其他药物中和,稀释过,竟在这短短时间内被一眼识穿了出来。 “恩,听说那味冰蚕虫草也是你找到的?”这似是正当盛年的老人摸着光头洪亮道---- 在他的面前,似乎别人只有听他说话的份。 张立平咽下一口唾沫。干涩的道: “是的。” “这道药无论品相。还是年生,说实话都还称得上不错。加上你带来的这份药剂,确也有独到之处,老2你这次也算有眼光,给咱们家收了个人才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地梅凯立即面露喜色,却还是谦虚的道: “老爷子过奖了。” 梅老爷子很大气的从旁边端过一杯东西一饮而尽,饶有兴趣的又看了看张立平,又道: “赶明儿叫旋儿来看看你,指不准他对你还挺感兴趣。” 说着便似有些疲倦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转身离去。张立平心中蓦然大急,他处心积虑的混进梅家,为地就是对那七恨之末的口诀念念不忘,可现在这老家伙竟不按常理出牌,深夜亲临过来考察自己,根本都没有接近他书房的机会!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梅老头子魁梧若熊的身躯即将转背踏出门外,张立平一咬牙,朗声念了出来! “甲乙辰戌丑未十,乙庚申酉九为期,丁壬寅卯八成数,戊葵已午七相宜,丙辛亥子亦七数,逐日干支即得知。” 听到他没头没脑念出话来,旁人倒好,梅老爷子浑身都是一震,他同他身边那面色死板的人一起回过头来,以一种惊异,猜忌的眼神望了张立平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 “你念的东西,是从何看来的?” 张立平不说话,却望了望周围的人,又看了看走廊周围紧闭地客房房门。言外之意甚是明显,显然是防着隔墙有耳地意思。他念的这六句话实乃当年张既先与梅三九联手医治皇帝时,共同研创出地针灸一道的总纲,可以说奠定了张梅两家的医学基础,也难怪得这梅家家主会动容询问。 一行人穿越过长长的富丽走廊,踏上电梯,走到了梅老爷子独居的那半层楼的门外,就算这等深夜,门口都有四个保安严厉的监守着。虽然张立平跟在他的身后,但还是被拦阻住饿,直到梅老爷子挥了挥手,才被放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千算万算 第一百四十七章千算万算 梅震雄身为三九集团的幕后主持者,自然是对这所酒店拥有一切的权利。(手打小说)张立平走进去以后,发现这整整占地近千平米的半层都被尽数改造过,被人引领着左一弯右一饶的行了进去,当真有一种身处迷宫的错觉。 走廊的尽头是一处非同寻常的宽敞客厅。 一进到这个空间里,张立平就有一种震撼的感觉,这并不是因为客厅的装潢如何豪华宽敞,却是因为厅里的左右墙壁都被凿空,镶嵌上了透明的有机玻璃,左面竟是饲养着两只可怕的鳄鱼,看似懒洋洋的趴着,但张立平略一靠近,立即虎的前冲,撞得玻璃壁“蓬”的一声! 而右面却充满了水,一条似海豚一般的灰白色大鱼在里面温顺的游弋着。偶尔一摆尾,一张口,一条小鱼便给它吞落入肚。 鳄鱼倒还罢了,这灰白色的海豚一般的大鱼的来头却是非同小可,显然这就是被俗称为“**”,在我国已几乎绝迹的珍贵动物----中华白鳍豚! 在客厅里摆放一个鱼缸,那是工薪家庭的财力, 在客厅中修一个鱼塘,却是爆发户的品味。 而此老在客厅里以这么一个水族馆来作为背景,这才真需要点实力与魄力! 梅震雄已经在正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虽然只是坐着,却给人以一种需要仰视的错觉。拗着骨节粗大地手指。搓着自己的光头仿佛已是他的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这个年已八旬却精神精力旺盛似壮年的老人,五官的轮廓,却像用刀子把多余的地方凿了一般有力。 “你知道这是什么?” 梅震雄指着自己地一根特别长的眉毛诡怪地笑道。 他绝口不提张立平口诀的来历。反而突然拉家常似的说起这么一件事来。 张立平镇静道: “这在相学上叫做寿毫,是长寿的征兆。” 这时候有人开始向鳄鱼那边的水族缸里倾倒进一些活的鸡,鸭什么的,一时间血肉横飞。畜生地惨嘶不绝于耳。张立平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似乎根本没往那边看上一眼。 “你所学倒还真是博杂。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没几个了。” 梅震雄嘿嘿一笑道: “不过,也只说对了一半,这眉毛若是在四十岁以前长出来,在相书上就叫作夭寿相!我认识一个家族,他们的每代男丁,似乎在年轻时都会长这么一根眉毛,几乎是代代短命!” 空气一下子静默了下来。张立平心中刀割似的疼,表面上却是惊讶道: “有这等事?” “当然有。”梅震雄的光头在灯光下润着油亮的色泽,他皮笑肉也不笑的道: “只有这个家族才知道你开始念地那段口诀,碰巧的是,那个家族的人也姓张呢。“ 张立平背上大汗淋漓,表面上却是好奇的从容道: “有这等事?我这段口诀,却是从老师柳天洪那里看来的。我看他老人家每天都在苦思研究,却不停的提到:梅家。梅家,所以我才大胆地念了出来。” 梅震雄揉搓指节的动作忽然定住,他缓缓的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吧。” 听到张立平的回答后,梅震雄身后那个时刻与之不离的阴冷男人附身下去,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几句。带了一种释然的表情道: “怪不得这老东西在英国会诊的时候,用药配方忽然大异寻常。颇有些那家人的遗风。” “那这口诀…….柳天洪是从何得来的?” “一个古墓里。“张立平爽快道。事实上他并没有撒谎,柳老与王教授合作地最新成果,地确大部分灵感是是来自于闻道的衣冠墓中,而那种药物地性能,已经全面超越了国际上最新的成药“阿斯兰!”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张立平已经锐利的将周围的陈设一览无遗,他关注的自然是那第七恨的口诀,只可惜四面墙上,两面被做成了水族馆,另外两面上装饰物有书画。挂毯。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关七大恨的东西! 张立平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旁边的一扇小门上,心里立即恍然:显然这个会客室乃是这老家伙接见外人之处。而那内里,才是他起居作息,与亲密之人相谈论事的所在! “怎么才能进到那里面去?” 这乃是在张立平心中千回百转而过的首要问题! 这时候梅震雄却已经同身旁那谋士低语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张立平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这才扬起一只眉毛道: “柳天洪手里的东西,你究竟知道多少?” 张立平的心中却忽然涌出一股怒火,那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实在让他觉得憋屈,何况是在这宿仇的面前,更是加倍的感受到了屈辱。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然而过分的委曲求全,也未尝不会惹来怀疑,觉得他是心存异志,刻意而为之! 所以他不说话,低头端起面前的一个空杯子,似乎里面盛了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一般作势呷了一口,微笑道: “这茶味道不错。是武当山的云雾茶吧。” 神情阴冷的那人冷笑了一声: “你要什么?钱?还是稳定的工作,地位?” 张立平不说话,微笑着向梅震雄举了举杯子,却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庚金之岁。其锐在东,其色尚白,其应在肺,标虽好治,本却难寻。” 听到这句话地梅震雄终于用一种监视的目光看着他半晌后,呵呵的笑了起来: “给他泡一杯云雾茶----你能从方才我喝的那半盏药里看出这许多东西,也无怪柳天洪会收你做徒弟了。”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在打哑谜。却是心志,经验的一场考较。有才干的人才配得到尊敬。张立平从先前梅震雄喝药地那短短情形里能够看出他乃是肺部有病,由此推断出,今年乃是庚金之年,从天干地支上来说,于他的病情加倍不利,因此要想控制住症状虽然容易,根治却难。他露了这么一手。自然立即得到了梅震雄地另眼相看---- 似他这么一个人,若不懂得识才,用才,重才,那么相信梅家也绝对发展不到现在这个规模和地步。 直到张立平面前的那个空杯子被倒满了上好的云雾茶,他慢慢的吹着茶叶,呷上一口后,梅震雄才蛮有耐心的道: “我们梅家别的好处没有。但可以肯定告诉你的是,只要你能做出一份成绩,就能给你一份收获,但若是三心两意,别有用心,那么得到地惩处也是加倍的重!你既然肯跟着凯儿回来。那么就要将这个规矩记在心里。” 梅震雄似是对口诀忽然失了兴趣,这其实是他自重身份,不愿在这小辈面前低头,又觉得张立平已是梅家的囊中之物,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是。”张立平凛然道。他见梅震雄似有结束谈话之意,忙抓住他微咳的空挡,抢先一步道: “您老肺部的旧疾越发重了,凯哥也日夜忧心,照理说我这个末学晚辈是不应该多插什么嘴的,但不知道是否考虑过从其他方面试试解决?” 梅震雄搓着他光光的巨大头颅。似在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迟疑道: “其他…….方面?比如?” “风水。”张立平爽快道。“具体的来说,就算起居地方式。床铺的摆设方向,这些有可能涉及到您生活环境一应东西。” 他知道此时是紧要关头,若此时不把握住这个最后的机会,那么只怕今后就算还能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会隔上多久。因此只能见招拆招,见缝插针的赌上一赌---- 赌在场的人对风水一道并不了解。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梅家历代都有“精益求精”地教诲,最忌讳的正是不务正业,贪多嚼不烂,因此大多梅家子孙,都是在医学的某方面专精一门,比如梅忠主修的便是儿科,而面前这位梅震雄也是天分极高之人,却也只能在用药上精研,针术上算不得梅家的翘楚。在这样的家族环境里成长出来的人,自然是对“风水”这等歪门邪道深恶痛绝,一窍不通。 “风水?”梅震雄捏着下巴疑惑道。虽然他已年过八旬,但千古艰难唯一死,何况此人的雄心壮志,到老尤盛。当然不希望自己就此一病不起,于这方面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正是风水。”张立平神采奕奕的道。他却是在无人管束之下,什么方面都涉及过,所学极其博杂,侃侃而谈道: “比如庚金之岁为何会导致肺病地加重?从科学地依据来说,这一年地球运行的轨道会偏离太阳几十万公里,因此引力,磁场等方面会出现细微地该变----正常人感觉不到,但就能影响到病人的病情,同理,生活的环境,如床铺的摆放等,对人体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梅震雄疑惑的目光终于渐渐消失,他用一种宁可信其有的坚决语气站起身来道: “那好,就请你看看,我住的地方是否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木之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木之子 不管一个人再怎么深藏不露,但往往却能从其他的方面显示出许多东西,比如他的起居,作息,饮食等等。(手打小说)所以大人物通常都将自己的**小心翼翼的保藏得极好,为的就是不让旁人将自己摸个透彻。 直接,简约,喜怒无常,这就是张立平在参观了梅震雄的书房卧室后得出的结论。 内书房与卧室是连通的,其中陈设简单,器具摆放扎乱无章,看得出来梅震雄平时根本就不允许别人动他的东西。而卧室更是只有一张宽大的古旧木床,床上的空间一半被未叠过的被子所占据,而另外一半,却堆放着不下数百本书籍,从木床旁边的焦痕可以看出,梅震雄有着卧在床上吸烟后,顺手在床边摁灭烟头的爱好。 那令张立平魂牵梦萦,几乎呕心沥血付出一切的大型条幅便安静的被挂在书房的墙上,张立平不为人察的深吸一口气,迅速扫过了那三个字: “木----之----子!” 在经历了这许多艰难险阻以后,七大恨的口诀,终于被张立平尽数集齐!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魂,土之心,木之子! 这其中,水之精----冰蚕虫草,龙之脑----鱼脑龙涎香,尸之魄----桫香椤珠,土之心----煮水石。已为张立平所得,而雷之魄可以说已经大有头绪,只需要找寻到《河越游记》这本书,就能水落石出,目前尚未入手的,便只有墨之角----扎嘎和这刚刚探寻到地木之子了! 目的达到了的张立平自然是无心久留,打起精神。依照风水学中的观点结合他的医学常识,对梅震雄的起居之处淡淡的评价了几句后。说得倒也头头是道,接着便成功退了出去。回到卧室地他站在阳台上,睡意已是一扫而空,仰望墨黑的苍穹,漫天星斗闪耀,他只觉得精神焕发,恨不得立即着手进行下一步地研究。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立平又不得不在这所酒店中待了三天,好在这三天里他的个人自由被放宽了许多,梅凯也常常来寻他聊天交流,外表悠闲的他,内心却实在急切似火,偏偏表面上还要做出十分悠闲的模样,也亏了他的这份养气功夫。 只是张立平在此之前也留有后手,那便是在先前那位权势显赫的病人李老身上做有手脚。十天以内,这位患者若得不到他地亲手诊治,那么病情就会出现反复。果然,在第九天的时候----也就是来到梅家的第四天,梅凯匆匆的赶了过来,急切道: “咱们得马上赶回成都去。” 张立平心知自己的伏笔起了作用。表面上却还是要故意失色道: “什么?难道是李老那边出事了?” 梅凯点头,拉了他就走,李老乃是关系到他能否超越梅旋的关键,实在是不容有失。这边病情一反复,与政府方面的交涉立即搁浅,张立平跌足叹息,做出一副懊恼之意道: “与梅老爷子见上一面后,我实在是获益匪浅!本想留在这里时时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可怎么会出了这挡子事…….” 他一面大声说着这些快,一面却是脚下不停随着梅凯匆匆走出门外。然而在酒店门口。心急如焚地梅凯忽然站住了脚步。他的脸上露出了那种一看便让人觉得十分虚伪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旋哥?” 这一刻。张立平发觉,梅凯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被人刚刮了一耳光。 一个悠悠游游的声音洒然道: “凯弟,近日来做得不错,给我们家立了一大功啊。” 这人十分好玩----不知道怎么的,这就是梅旋给张立平留下地最初印象。他圆脸,圆鼻头,圆下巴,甚至连笑眯眯的表情都给人以一种圆滑的感觉。可是他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的表情,活像是看他牧场里的一匹良驹一般,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分外强烈。 在这一刻,张立平终于明白了梅凯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要想取而代之这位哥哥的心情,那种被人当作是玩物,手下的感觉,于心高气傲地梅凯而言,确然是一种强烈地耻辱。 梅旋的眉很黑,目光很亮,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地公文包,似乎里面盛着很紧要的东西。他直接走到了张立平的身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忽然举起自己的左手道: “这是什么?” 旁人都有些不大明白这位被视为梅家下一任继承人的太子在干什么,但张立平的心中却是一紧,他仔细看了看梅旋的手后,才凝重道: “这是针。” 梅旋微笑了起来,他此时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徐徐的道: “若我此刻头痛,胸闷,咯血,厌食,该当如何?” 这一刻,张立平刹那间就联想到了一个词----论针! 他的眼前,遽然闪现过父亲那无神的眼,惨白的脸!尽管知道此时在这里多加纠缠不妥,胸中一股苍苍凉凉的怨气不停萦回卷袭,少年人的盛气立即战胜了理智,脱口而出道: “浅刺长强,肺俞,络却三穴,静观其变。” 梅旋悠然道: “足太阳经的长强加上手少阴心包经的肺俞,恩,有一点新意。不过却会导致恶心加重----你不会否认吧。所以我十五分钟后就心悸,目眩,即将晕厥。” 张立平一下子怔住,他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反驳这笑嘻嘻的年轻人,他所说地情况丝丝入扣,合情合理,的确抓住了自己考虑欠妥之处! “那我直刺通里。留针神门,以梅花针点染隐白穴出血。同时再深刺商丘!” “你是要取通里的补泻的效果吗?可是却……” “…………….” 十分钟后,张立平悲哀的发现自己被这个看起来好玩得与世无争的梅旋,挤兑得已经无路可走,在论针的病情推演里,最后地结局已经走到了尽头----死亡。失败张立平并不害怕,但就这样输了,完全无还手之力的败了。连辩解地机会也没有!这却是他平生从未有过之事,更有甚者,他的回答竟然连让至始至终微笑着的梅旋思考上的资格都没有,后者全是一口答出,因此张立平此时心中的感觉除了骇然之外,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深不可测! 看着面前这与自己年纪仿佛的男子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似要转身离去,张立平脑海里嗡地响了一声。这种屈辱的感觉不仅是源自自尊,还是发自灵魂深处那流传千年的张家骄傲血脉! 张立平脑海里灵光一现,猛的踏前一步,冷冷道: “若我此时脑溢血,慢性铅中毒,因情绪激荡而中风。那该当如何?” 他完全模拟了方才梅旋的语气,而这病例,却是张立平父亲张华木的典型症状!这样棘手到几乎无解的难题,梅旋就算是惊才艳艳的天才,也应当没有什么答案,而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能解答出来,也从某种程度上间接帮助了张家! 果然,梅旋凝定了少许后,淡淡道: “无解地病例。是不能拿来作为论针的依据的。” “错!”这时候轮到张立平微笑了。“有解的。” 梅旋凝视了张立平半晌。他当然看得出来后者那种认真的态度不似在吹牛。这个年轻男子一瞬间似乎又恢复到了那与世无争的“好玩”模样,笑道: “你别说答案。让我想想。” 显然,他也没有预料到,本来一败涂地地张立平,竟然会突然绝地大反击的反将他一军,在梅凯面色阴沉绕开这个哥哥,拉着张立平上车的时候,梅旋忽然又赶了上来,他将手中的那个黑色公文包递了上来,微笑道: “这是老爷子让你带去分部保管的,路上你可以看看,还有,你很好玩。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哦。” 他最后那四个字,却是向着张立平所说的。被人用“很好玩”来形容,张立平却也不免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随着车子的开动,梅家那灯火辉煌的宏伟总部酒店被渐渐的抛离在了黑暗中,张立平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地感觉。而身边地梅旋却也吁出了一口长气,他打开那个公文包,取出一页东西,就着灯光看了起来,皱眉道: “这是什么东西?” 为了表示对张立平的信任,他顺手就将这几页纸递了过来。张立平一看,也很有些茫然地感觉,只见这几页纸上,记录的竟是这样一些看起来并不重要,也不机密的资料: 早在1923年,日本学者大贺一郎在我国辽宁新金县普兰店一带进行地质调查时,在当地泥炭层中采到古莲子,并使它发了芽。 1953年,有人将从普兰店莲花泡地层里的泥炭中挖到的五粒古莲子送到北京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古植物研究室的徐仁教授手中。这五粒古莲子经在实验室内进行了一系列的处理,然后栽入花盆中。使人惊奇的是,这五粒古莲子,在潮湿的水土条件下,过了几天便都长出了幼小的荷叶。以后,将此五棵幼荷从花盆中转移到池塘里。一个多月后,它们竟都绽蕾开花,二白,二粉红,一紫红,花瓣与现代的莲荷,几无任何区别。到了秋季,花瓣凋谢,都结出了含有莲子的莲蓬。 1975年,大连自然博物馆的科学工作者在新金县东泡子公社附近的泥炭土层中,也采集到古莲子。后由大连市植物园进行培植,于5月初播种,到8月中下旬竟开出荷花。市民争相观看,古莲开花,一时传为奇谈。大连自然博物馆还先后将古莲子赠送给中国科学院和日本北九洲自然史博物馆。经这些单位播种、培育,也都能发芽、长叶、开花、结子。 直至最近,还有用普兰店古莲子播种后开出荷花的报道。第4版报道,在北京香山脚下的中科院植物园中用普兰店古莲子种出的莲荷,于1997年6月下旬开始开花,到7月初已开了一百多朵。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巧取?豪夺! 第一百四十九章巧取?豪夺! 看着这些似是全然无关紧要的资料,张立平却陷入了沉思。(手打小说)他当然不会认为那位笑嘻嘻的梅旋会没事找事的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只是其中应当隐藏着很深的关窍,需要人用心的解读,仔细的揣摩,才能领略到其中的深意。 这时候他又无意见到,本来看起来很是轻松随意的梅凯打开公文包里的另外一叠资料后,忽然面色一变,将之凝重的收了起来,张立平若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偷眼看过去,心中又是一惊!原来那叠资料竟是一份影印件!而其上却有四个大字: “既先杂论!” 这四个字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叠叠累累的在张立平的心中撞击着,他又惊又疑,难道这份稿子就是自己的祖先张既先所写的东西?梅家将其取出,放到分部去究竟有何用意?张立平半瞌着眼,看着梅凯将那东西宝而重之的收好,只恨不得一把将之抢过来,细细浏览为好。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以后,航班缓缓降落在了成都的双流机场,梅凯携着张立平到服务区喝了一小会儿咖啡,便自有车来接送。没过多久张雪也接到电话赶了过来,她这些日子似是清减了少许,看起来却更有一种韵味,仿佛是已开而未谢的花,正是最灿烂的艳丽时候。 因此之前两人在冰释误会以后,却又匆匆一别。此时见面当真可以算得上小别胜新婚,张立平径直上前便去携她的手,而张雪脸色晕红,神情里却是喜不自胜,上车后便偎依在他地身边靠着他的肩头,心里只觉得愿意这么一生一世的靠着他。 回到居处,两人走了进去。张立平却没有开灯,张雪只觉得脑子里乱烘烘的。心里的感觉又是喜悦,又是慌乱,在静谧的黑暗里只听得彼此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响着。 蓦然,张立平强有力地将她推靠在了墙上,吻住了张雪嫣红的唇,他地呼吸急促了起来,而手也大力而粗鲁的拉开了阻碍的衣襟。肆意的搓摸了起来。他只觉得张雪的身体变得火热而绵软,这下更是难以自持,将怀中柔软的女体直接推靠在了墙上,让她背向着自己,然后用力顶了上去。 “啊!“张雪终于忍耐不住叫出声,她这一声叫得绵长悠远,袅袅的如在哭泣一般,然后便用力转过头去。与张立平缠吻了起来,只是鼻中依然发出“恩…….恩…….”地模糊娇媚声音,令人血脉发热。 ………… 良久,终于风平浪静了,张雪慵懒的靠在张立平赤luo的胸膛上,拿纤长的手指在上面画着圈。张立平搂着她,心中却是说不尽的平安喜乐,神智也清明非常,他在这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从梅家窃取来的那三字口诀:木之子。因为思索得太过投入,不禁脱口念出声来。 张雪嗔怪的在他身上拧了一拧,不悦道: “你在想谁?现在还在念她的名字?” 张立平自然不肯背上这种不明不白地黑锅,忙解释原委,他忽又想起张雪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墨之角就是在她的力助下才顺利破译,于是便将木之心一五一十的解析给她听。 张雪自然也愿意张立平事业有成的。听了也帮着想一会儿。忽然一拍手道: “我好象有点头绪。” 她也是说到便做之人,立即起来拉灯打开笔记本电脑查阅起来。却未注意自己只穿了件睡衣,行动间只见峰峦起伏,当真是*光大泄,美不胜收。 张雪匆匆打开一个网址,查阅了下,兴奋道: “有了。” 她喜悦回头,却见张立平直盯着自己,立即满脸飞红,呸了一口道: “你……你个死东西。” 连忙将睡衣拉好,用力拧了他一下将其拖了过来,指给他看一段电脑上的文字。 张立平勉力将目光从张雪无限美好地曲线上收回来,一看之下,心里一阵狂跳。原来电脑上是一首诗: “不是荷花窠里蜜,方成玉蛹未成蜂。糯软绵甜识滋味,袅绝味穷乐其中。”。这首诗乃是写莲子羹的,但后却还有一段自序:晨起览景,睹芙蕖有所感,向晚,以糯米煨木之子,味绝佳。” “莲子,莲子!” 这一刹那,许多难以明状的东西,失落的片段被这突如其来的灵感串联成一个整体,在张立平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框架! 而梅家携来的资料,也能得到一个最圆满的解释!他们希望得到这些在地下沉睡了千年依然生机盎然的地古莲子!因为这东西,就是七大恨地最后一味药物---- 木之心! 接着张立平又在一篇论文里找寻到了以莲子作为这七大恨收尾药物的依据,从现代医学观点来说,莲子地胚芽内含有特别丰富的氧化型抗坏血酸和谷胱甘肽等物质,对保持莲子的生命力也起重要作用。当莲子萌发时,它所含的氧化型抗坏血酸逐渐转变为还原型抗坏血酸(即维生素c),这对莲子胚芽的萌芽有促进作用。谷胱甘肽是一种还原剂,它能使氧化型抗坏血酸转变为还原型抗坏血酸。因此用来收敛滋补最好不过! 他立即连夜着手对中国曾经出土过古莲子的地方进行查询,发觉近年来这种情况已经很是罕见。大概就集中在辽宁新金县普兰店,此外山东省济南城北白鹊山临烁口地下60余丈(原文如此,疑为尺)的泥炭层中。也曾发现过许多古莲子。 接着张雪又寻到了一份资料,她发现古莲子地药物价值,在明代也即有记载。据明人著《北游录记闻》(卷五十五)记述:“赵州宁晋县有石莲子,皆埋土中,不知年代。居民掘土,往往得之数斛者,状如铁石。肉芳香不枯,投水中即生莲。以作药材。十倍功效于寻常莲子,多有起死回生之效,传为天木结出之果实,因此又名为木之子。” 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张立平发觉近年国家已经发觉了此物的珍贵,根据记载,国内目前收藏了这种千年古莲子的地方。可以明确的,就只有大连自然博物馆,而该馆还先后将古莲子赠送给中国科学院和日本北九洲自然史博物馆。 针对这种情况,对这第七恨----千年古莲子志在必得的张立平立即开始着手要请王先生全力收购,另外一方面,却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好在此时梅凯正忙着与李先生谈判,争取利益。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也顾不上他。 第二天,张立平赶到医院后,帮李老爷子将病情稳定下来以后,就径直去到了青石桥老烟杆的茶铺子上,憨娃这时候在他地持续治疗下。心智已经渐渐开窍,加上老烟杆四处“昌坟”多年,眼光也毒,攒下的家当也厚,此时便有女人渐渐看得上憨娃了。 这时候正是茶馆一天中最热闹地时候,只看铺子上竟是平添五六名专门倒茶的伙计,里面的繁忙便自然不必多说了,张立平刚一落坐,只见一名腰缠白羊肚毛巾的大师傅拎了一口黄澄澄,亮晶晶的大肚长嘴铜壶就行了过来。在他面前摆了个大肚子茶碗。 只见这制作精美的铜壶上口、底足都镶着用黄铜雕刻的花卉。树木花纹,壶体两侧各镶着一条金鱼在小草中游动……显然这壶是炉火烧得正旺地时候被端下来的。壶中开水翻滚,热气腾腾。而更有意思的是,眼前这卖茶汤的大师傅走到席前,两脚分开,双臂摆平架势,一手拿碗,另一只手搬壶倒水,碗口距壶嘴儿足有一二尺远,眼见那冒着热气的开水由壶嘴儿**而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碗中,且点滴不漏,动作准确优美,也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张立平看着面前的盖碗里浓香四溢的茶汤,心中着实有些叹服,诺大一个装满沸水的黄铜茶壶,少说也有二十余斤,单手持着,不能有一丝地颤抖,要冲好它,真得需要很高的技巧,首先,得一次完成,绝不能拖泥带水滴滴答答地往碗里对,否则茶汤准是生的,那卖主可就亏了本了。再有,出水虽猛,但绝不能浇在手上,要不,手也烫了,碗也砸了,赔本赚吆喝,那就更不合算了。所以可以见得卖这茶汤的师傅都得练有一手绝活,别瞧全部动作总共才有几秒钟的时间,可想要倒好这一手茶,恐怕得花上几年的工夫。 这师傅动作麻利,转瞬间便将这周围各人面前茶盏一一倾满,只闻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又吆喝了一嗓子: “八宝茶汤咧,您慢用。” 张立平轻吹去面上地泡沫,呷上一口,顿时满口都是回味悠长的烫热焦香,这“八宝茶汤”的主要原料是糜子面,佐以核桃仁、花生仁、芝麻等果料,因果料有八种之多,故也称“八宝茶汤”。 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忽然听人惊喜的吆喝道: “这不是平哥哇!杂来了都不说声哦!” 张立平一听那破锣似的嗓子,便知道是憨娃来了,他微笑道: “来了就一定要说啊?对了,烟叔呢?” 憨娃笑嘻嘻的道: “他遭我弄到戒烟戒酒,可能是怄倒了,天天抱个收音机在里面听。” 张立平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走进里面去。老烟杆还是那副黑瘦干瘪,没精打采的模样,斜倒在躺椅上闭目养着神,见是张立平进来了,颇有几分高兴,刚想说话,却见张立平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凝重道 “烟叔,帮我。” 老烟杆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却是城府极深,要他开口相求地事情,定是非同小可,然后这老人家却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连什么事情都不问,直截了当,斩钉截铁地只说了一个字: “好!” 第一百五十章 行动 第一百五十章行动 仗义每在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手打小说) 张立平不禁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在此时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老烟杆这等忘年之交并没有让他失望。而是选择了不惜一切代价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就是这样的了,那千年古莲子就被藏在大连自然博物馆中,倘若三天内王先生那边收购不到,我们只怕就得去…….采用一些非正常途径的手段了。” 在内室中,张立平将一切原委细细讲述给了老烟杆听,后者的神情却随着他的讲述轻松了起来,呵呵笑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要摘人瓤子的大事(瓤子指人的脑袋),原来是去取几只小莲子。” 张立平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可有办法?” 老烟杆见他对此事重视非常,也不敢大意,沉吟了一会儿道: “我这里来往的人倒也很多,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不过近年来赶这活儿的,还是住到水碾河的二娃手脚麻利,前段时间他受人委托,偷了块玉石吓得要跑路,这几天又大模大样的回来了,等我去帮你问问。” 张立平从身后取过一个黑色提包,诚挚道: “这里是十万块,一切就拜托烟叔你帮我打整了,倘若钱不够,给我说声便是。” 老烟杆见了钱却立即黑了脸,不快道: “你当我是什么人。办这点小事还要你的钱?” 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张立平没奈何下,约定了晚上来听回音后,出去偷偷将钱塞给了憨娃。接下来他出了门后,便直接去寻到了久未谋面地李海----他有一位朋友乃是电脑方面的黑客高手,有了他,应该能从网上采用非正常手段寻找到更多关于该处博物馆的资料。 没过两个小时。老烟杆那边便传来了消息,张立平忙匆匆赶了过去。茶馆的内间里,却多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斯文的中年人,他戴了副廉价的黑边眼镜,就是以前老烟杆掘坟时,对掘得得随葬品作初步鉴定的那位“粉子”,他地主要作用就是鉴定方便定价卖出。 “二娃又不晓得跑到哪里晃去了,你这个事情又急。没办法,我只有把锅巴请出来重出江湖了。” 老烟杆笑眯眯的吧嗒着叶子烟道。 张立平却是听过憨娃叫他作胡哥地,于是也跟着叫了声胡哥。这外号叫“锅巴”的男人点了点头道: “你的事我听烟叔说了,若只是取几个古莲子的话,问题应该不大,恰好我在大连也有熟人,咱们落脚的地方也有了。” 张立平点点头,将先前收集来打印的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我委托朋友侵入博物馆的官方网站后。筹集到地一些资料,希望能帮得上忙。” 胡哥伸手接了过来,张立平注意到,这个人手指很长,皮肤也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而右手的尾指。无名指已不知道为何原因齐根而断。大概是注意到了张立平的目光吧,胡哥举起右手自嘲一笑道: “当年我受人唆使,去偷了那时候成都道上一位老大藏在保险箱里的货,没想到被兄弟出卖,幸亏烟叔出面保我,被砍了一刀,剁了两根手指才保住一条命。”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手上那条似蜈蚣一般蜿蜒的粗大伤痕突兀皮肤上,两根断指的末节虽被黑色胶套包裹,却无一不反映出当年的惊心动魄!而事实上。他当年名声最盛之时。手下有大小几十号扒手,隐然地此道中的一号大佬。以至于现在警察局遇到了上面压下来不得不处理的失窃案子,也要来征询已经金盆洗手的他的意见。若不是老烟杆这等德高望重,对他又有大恩的人出言相求,还真请不动他再次出手。 翻着张立平带来地材料,胡哥的脸色先是有些凝重,接着渐渐的和缓,最后却显得颇有些失望。好一会儿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 “你确定这资料是真的?” 张立平点点头道: “是的,这资料是我朋友从他们的官方网站上的加密的数据中搞来的。” 胡哥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显得颇为落寞,其实这也难怪,在张立平的资料上,大连博物馆其建筑主体自身就考虑到了恒温,防潮,防火,防盗功能。而各种保安工作也非常到位,监控系统、门禁系统、周界防护系统,紧急求救系统等面面俱全,还有防盗网,防盗门全天候监控摄录设备,红外线报警设施,电子防盗预警系统---- 但是这些近年才新安装上地东西都是为了保护近年发掘出来地那些稀世珍贵陶器,瓷器,文物而存在的。 根据黑客调出来地一份清单显示,那多达数百颗千年古莲子已经在三年前被挪到了后面的一处杂物仓库中,很不受重视,虽然它与主展厅,主保护仓库相距不过几十米远,但几十米的距离就意味着不知道规避去了多少风险,对这位高手来说,实在是一项再简单不过的工作。 三天过后,王先生那边传来消息,收购工作正式失败,巧取既然不成,那么豪夺就被立即规划上了日程,张立平主动拿出的十万资金注入以后,第二天,他们就乘坐飞机来到了开封。 尽管在胡哥这名盗中高手眼里,此事实在易如反掌,但老烟杆见张立平对此事极其重视,也就主动要求一道前往,有他坐镇,一来可以应付一些突变状况,另外一方面,也起着对胡哥此人的约束之意。 三人下机后,直接去到了胡哥的亲戚家,这是一处旧的居民楼,四面都有道路,可以说是四通八达,便于逃逸,仅仅从这些细小之处,就能清楚的反馈出这老手盗贼的经验。三人在这里住了两天,胡哥去博物馆先后踩了踩盘子,回来的时候更是满脸落寞,现在流行的就是高调复出,他显然为了觉得自己的破例出山竟然要干这么小的“活儿”而有些不快。 在决定行动的那天上午,张立平也买了两张票,与老烟杆一道去看了看,这座博物馆内,所藏的文物多为清朝时候的珍贵物品,有许多的确算得上国家级的珍品。也难怪得如此重视,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四处都是隐藏着的摄像头,保安一个个也都训练有素,配备精良。 张立平与老烟杆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略略逛了逛便相互使了个眼色,向着博物馆后面行去。显然此处保安的重点工作都集中在那些珍贵的玉器,瓷器上,两人并不太困难的就接近了资料上显示的那处堆放二线物品的仓库,但这时候,张立平忽然发觉老烟杆轻退一步,双脚不丁不八的站着,人仿佛都轻飘飘的以脚尖点地,竟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这时候,他才见到就在仓库的旁边,有一个看上去临时搭建的狗窝,里面住着一条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恶狗,那狗毛色漆黑,皮毛油光水滑,正呲着牙,半弓起身子,似乎连脖子上的毛都直了起来,却一丝声音也不发出,却一望就给人以十分危险的强烈感觉! 张立平打量了它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道: “小心,这狗是很有名的比特犬!” 他在往日的浪荡生涯里,曾经花钱去看过血腥的斗狗比赛,其中就出现过这种比特犬,这种狗有着不容易受伤的皮肤,麻木的疼痛神经,最强的咬合力,敏捷的动作,疯狂的斗性和最可怕的超级耐力,身材并不惊人的它可以在十几秒内轻易咬翻大它将近一倍的比例时狼狗!而这头狗在这里却是巧合,因为这里的馆长也喜好养犬,一位朋友因为临时有事,就将此犬寄在他这里,而这种陌生的恶犬实在不适合养在家中,于是灵机一动之下,就将其寄在了这里,还顺带看守的职责。 老烟杆想来是习武之人,也敏锐的感受到了这潜藏着的危险,冷笑了一声道: “晚上带点加料的肉一丢,再凶的畜生也两腿一蹬。” 张立平缓缓摇头道: “这种狗只吃主人喂的食物的。要是被它发觉不对,叫出一两声来,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不悦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却是此处的一名保安,老烟杆立即作出一副老态龙钟的病怏怏模样道: “大兄弟,厕所在哪里?” 保安见了这么个老头子,心里先自懈怠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道: “在前面拉,这狗很凶的,你们两个别靠近,不知道今早上刘师把链子拴牢没?快走快走。” 张立平深深望了一眼那个堆放着杂物,仅仅以一把铁锁锁住的陈旧仓库,陪笑道: “好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黄雀 第一百五十一章黄雀 本来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却因为那只恶狗的出现变得极其复杂起来。(手打小说) 比特犬是一种非常凶恶而忠诚的名犬,它不仅擅长撕咬,并且不会吃任何陌生人给予的食物,极强的生命力决定了若不能将之一举击毙,那巨大而可怕的叫声便会让他们付出行动失败的代价。 在回去的路上,老烟杆同张立平一起都皱着眉头考虑着这个问题。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问题却被胡哥大笑着解决了。他见天色还早,径直去了郊外,回来的时候已拎了一个塑料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两只蛤蟆。 这两只蛤蟆都有拳头大小,浑身上下布满疣点,皮肤粗糙,颜色灰黑似岩石一般,在将之取出袋子的过程中,张立平一不小心失手滑落,那只蛤蟆竟一下蹦出近半米的高度,却有一把黑伞呼的一声兜击了过来,巧妙的将之打落回袋中。这自然是宝刀未老的老烟杆了。 胡哥见了老烟杆露了这么一手,显然也颇为惊佩,笑道: “这蛤蟆在我们老家叫做水霸,看起来笨头笨脑的,其实却最为机灵,不仅能吃些虾蟹虫子,还能自己捕鸟。对付那恶狗,就得着落在它的身上了。“ “这蛤蟆能自己捉鸟?“张立平忍不住惊奇道。 胡哥笑道: “这东西性子很是狡猾,在夏天的时候。它就会仰卧在石头上四肢舒展动也不动,肚皮朝天,那些在林子里上蹦下串地鸟,见到它肚皮上的这白皮黑棘的花纹,认为是一些小虫子,就忙忙的赶来啄食,当鸟一落脚。就被它四肢死死箍住,趁势滚进水里饱吃一顿。” “那这和对付那狗有什么关系?”张立平又问道。 胡哥得意的抓起一只蛤蟆。拿起刀片在其下颌上比划了比划,轻轻拉了一刀,又从厨房里寻来两粒花椒强塞进它的大嘴里,立即,这蛤蟆痛苦的挣动起来,同时却发出了一种“呼噜呼噜”地非常古怪叫声。张立平心中一震,这叫声竟像极了狗在受到威胁时候从喉咙里发出的哼声! “明白了吧?”胡哥斜着眼道。“这是我独家对付恶狗地秘密。这狗的性子最是好斗好胜,还喜欢欺软怕硬,见到了这弱小的蛤蟆,那是说什么也要去欺上一欺的,等会儿咱们出发前,再淋些菜汤在这蛤蟆身上,一咬之下,不怕它不着咱们的道。只是如何让狗儿不发出声音来的药物,当然就要你这位行家来配制了。” 三人计较已定,又经过实地勘察,觉得既然已经将恶狗的威胁排除,又是胡哥这等高手出马,那么几乎是十拿九稳地了。按照胡哥的说法,天一擦黑他就这么拎着蛤蟆过去,不要半小时就回来了。但张立平为求稳妥,还是要和老烟杆一道陪着同去。 此前他们已经打听过,博物馆是下午五时半关门,一应工作人员会在六点以前散去,而七点后,就只剩下值班的保安人员了,工作重心是放在对展厅和第一藏品厅,而那个几乎被遗忘的杂物仓库因为地处偏僻。可以说鲜有人至。 而胡哥就在晚上八时的时候。领着两人来到了博物馆的后门外,这时候就可以看出专业与业余的最大差别。他似是醉汉一般,向门上一靠,反手鼓捣了一阵子,门竟然就顺利开了! 而这时候街上人来人往,还是有人向这边望了几眼,胡哥故意用当地的口音不耐烦地招呼道: “进来嘛,接到灌两碗。”一面说一面就将两人拉了进去,当身后的门被半掩上的时候,黑暗便笼罩在了他们的四周。张立平第一次做这种梁上君子的事,心里也颇有几分紧张胆怯。 借着远处主展厅传来的些微灯光,三人默默行走着,据胡哥推断,现在正在热播着新版地《射雕英雄传》,这些人一定正巴巴的围在电视机旁,乃是最不容易分心旁顾的时候,而十点过后,这种地方就一定会有专人四处巡逻了,风险反而大得多。 三人没走多远,不远处隐约传来的《射雕》主题曲果然论证着胡哥决定的正确性,前面便是栓着狗的这人得意一笑,从手上的提包掏出那只已经被割过喉咙,挑断腿筋的的蛤蟆,向其口里塞进两只花椒,淋了些菜汤,按照记忆向着狗圈的方向抛了过去。 夜里一片寂静。 只有远处电视里隐约地打斗声。可是听在三人地耳朵中,仿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接着蛤蟆那酷似狗愤怒挑衅地“呼噜”声响了起来,但是仅此而已,就似一个可笑的戏子在唱着悲剧的单簧,乏味着嘲弄与讥讽。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似比特犬这种凶猛的斗犬,是绝对不可能在院内敞放的,可是它为何连一丝反映也没有?难道已经挣脱了铁链的束缚,在黑暗中默默的窥视着他们的咽喉?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老烟杆的反应最快最敏捷,他手腕一翻,一支若钢笔一般的小巧手电筒已经被开启,一束若实质一般的橘黄色灯光径直向着狗圈射去,而人却已无声无息的滑步而上,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张立平注意到,老烟杆的另外一只手上已是青筋绽起,显然紧紧握住了那把从不离身的黑伞!当日就是这把貌不起眼的黑伞,轻易就在那荒芜山冈上将五名壮汉打得魂不附体! 灯光下呈现出的是一片黄褐色的茸茸。 再向上,是瞌起地双目。微微吐出的舌头,滴落的涎水,白森森的牙齿。 那只狗竟然睡得正香! 张立平的脊背上遽然生出一股寒意!素来以警惕性高明的比特犬竟然会睡得如此香甜!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寻常到诡秘的事情。 “难道?同样也有人在打这千年古莲子地主意?” 这个念头一起,立即令他心急若焚的抢上前去,目标当然是那座仓库!人在这种最接近梦想地时候,往往是最不愿意接受梦碎的现实,因此会变得加倍的冲动。也变得加倍的可怕! 当喘息着的张立平摸到了仓库上的门锁还是完好的时候,他终于稍微冷静了下来。而此时老烟杆也抢了上来,警惕地望了周围一眼后,将张立平推进了黑暗的墙角,低声道: “没事的,你放手让锅巴去整,这一切他比我们熟。” 张立平深呼吸了几口,搓了两下自己的脸颊。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而胡哥此时已经溜到门口,那把有着锈斑的大铁锁在他的手下,也不过只坚持了一分钟而已。这个在平时看似很有些呆板木呐的男人,此时在做着这些事的时候,却滑溜得似一条水中游鱼! 仓库里大概是很久没人来过了,充斥着一股霉味儿,张立平打开小电筒,急切地查看着。这里四面都码放着整齐的木条箱子,有标签贴着入库的时期,从上面可以看出,最近一批入库的东西是在两个月之前。 三个人就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口中咬着电筒,借着这微弱的光芒进行着搬运地工作,根据李海的黑客调阅出来的那份单子。莲子是在三年前就被搬了进来,其工作量可想而知。 终于,在接近仓库深处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三年前被搬进仓库的那批存货,却整整有两个近一米的大箱子,要在其中寻觅那数百枚拇指大小的千年古莲子,难度可想而知。张立平却带着极大的漏*点投入了寻找的工作,不过想来是上天不负有心人的关系,第一个箱子一打开,上面地那个塑料袋中。便装地是那个负载了张立平无限希望的千年古莲子! 他们也来不及整理仓库中地东西了----这在博物馆眼里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会引动全国的通缉令来追查的。就这么急急的关上仓库门,悄悄经过酣睡的恶狗身旁。再顺利的溜到街上。 就在这一瞬间,三个人的心中都涌出一股寒意。 在黯淡的林**上,借着昏黄的路灯灯光,有七个人前三后四,面无表情的将他们堵在了原地。而当前推门的胡哥脸上那轻松表情还没散出,就已经被一拳擂在了胃部,整个人如一只虾般歪了下去。 老烟杆立即抢上,一把托住了那粗壮男人的手腕,他的身型干枯削瘦,看起来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加倍的给人以鬼魅的感觉。 那人一翻手腕,竟是标准的军队侦察兵的手法,同时屈膝猛撞向对方的下裆,只是老烟杆此时却已经将腰一直,“啪”的一声顶在他的下巴上,这个人顿时闷哼一声,却被抢进中路的老烟杆趁势捏住咽喉,正想用力一扭,忽然听到张立平急促道: “小心!” 老烟杆连忙一推身前的人,缩背低腰一个翻滚,却已经觉得额头上烧热一片,原来已被背后偷袭的挥舞的棍子击伤了额角,这痛楚却将他本来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那种戾气渐渐的激发了出来! 这些陌生人忽然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面前这枯瘦的老者,虽然被正被血污掩盖了脸面,看不真切本来面目。但是那股凶厉之气无论如何都能感觉得到。 面对着老烟杆这种可以说杀人不眨眼的人,便是他对你无丝毫敌意,与之相处的人也会深切的体会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迫而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翻盘 第一百五十二章翻盘 暗巷中,僻静里,这两群看似实力相差极其悬殊的人正在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张立平清楚的看出,面前的这七个人无论进退趋避间,都显出极有规律,训练有素。(手打小说)应该是从军队退役的那种精锐特种兵,单个人的实力已是不凡,如今七人共同进退,那么便是更加棘手的难题! 他心念一动之下,竟主动张臂向右方第二个络腮胡子扑了上去,只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些人虽然未发一言,但进退间隐隐有以这络腮胡子为核心的举动,他这样自杀性的举动,赌的就是身处闹市,这些人便是再大胆,也未必就能立即痛下狠手,那么老烟杆当能趁对方无暇指挥的契机,击倒对方两人,以求先手。 见张立平这么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青年毫无章法的扑上前来,那络腮胡子狞笑了一声,反倒迈上前一大步,他这一步跨得却是相当的讲究,恰好是在张立平前扑之势已经无法收回,但却还处于刚刚发力的阶段,然后直接一记膝撞顶出,这样一来,仿佛张立平是主动扑向他的膝盖一般! 只是张立平这么一率先发难,老烟杆也不会放弃那大好机会,趁着对方的注意被吸引了的关系,已经撑开黑伞遽然矮身一个翻滚,到了身后的一人的身前。 这人一怔,他反应也是极快,拔出腰间的塑胶警棍霍然下击抽在了面前的黑伞上,耳中却听得“蓬”地一声。连虎口也被震得隐隐生疼,这只因老烟杆的这把伞的伞骨乃是请专人以钢材打造而成,他的警棍打上去,当然是自讨苦吃。而这人一击无功,慌然退却,只是眼里满是那黑色大伞的影子如跗骨之蛆随之而来,连敌人的身形都被尽数隐藏了进去。仿佛一面诡秘的盾牌不住晃动,他欲待反击。趋避,却根本也不知道要从何处入手! 三秒以后,这个人痛楚地捂着下档滚倒在了地上----于男人而言,那地方受到创伤后,身伤倒是其次,心伤却占据了主导地位,算上先前被老烟杆扼伤喉咙的那人。局面已由七比三变成了五比三。 只是此时张立平地情况却非常不妙。 与面前这络腮胡子队长相比,他无论是力量,经验,反应等方面都逊色不止一筹,对方似是为了戏耍于他,只用了一只单手随意招架,张立平却已吃了三记耳光,耳朵里嗡嗡作响。而后背上中的一肘,肚子上中的那一顶,更是痛恻心肺! 老烟杆对上了剩下的四人,局面也是异常的困难,这四个人与往日的那些乌合之众不同,显然平时训练。配合都异常默契,在默不作声的前进中,已经借助整体地力量巧妙的封堵住了他出手,退避的每个一个破绽,老烟杆尽管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了然:敌人进一步,自己就得马上退一步!自己若是强行出手,那么固然能击倒一人,那却也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不智之举! 四个人的脚步移动缓慢而坚决,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将老烟杆逼入这空巷的死角里。地方只要狭小,四名大汉一拥而上。任你再高地身手那也是有力难施了。 而此时的张立平更是不济。他已被打得头昏眼花,跌跌撞撞之下,右手被一把捞住,一股大力强行将胳膊反拧过去,那力量巨大到几乎要半掂起脚,才能勉强维系那钻心的巨痛。身后那络腮胡子颇为讥嘲的道: “就凭你这小兔崽子也敢和我叫板?快点乖乖把偷的东西拿出来,爷爷好不容易买通了那喂狗的人,能被你小子占这等现成便宜?” “这些人竟然也是为了千年古莲子而来!”张立平心中蓦然涌现出这样一个念头。这七恨之末乃是他为了拯救父亲,挽回心中遗憾地至关重要的东西,说什么也是不可能主动交出去的。这时候,他却敏锐的发觉了一件事---- 身后这男人说话的时候,想来是因为使上了力的缘故,呼吸里带了几分紊乱,而说话的余韵里却也有着一丝蜂鸣也似的杂音,这声音并不明显清晰,若非张立平这等医道高手,还真的分辨不出,就在这瞬间,他的脑海里条件反射地掠过了一个词: “肺部干罗音!” 这个念头一起,张立平勉力回头,借着微黄地光线就看到了这人微突出眼球,略带了些紫色的口唇,是法鲁氏四联症地典型征兆!这是一种遗传性心脏病,常常在幼小时候就发作了,不过有极少数人的病征却一直深埋体内,与正常人无异,或是终身不发,然而一旦发作,那便缠绵难愈! 张立平不过犹豫了那么一下,身后那落腮胡子已显得颇为不耐,他提高了声音怒道: “快拿出来!” 在这样的擒拿局面下,落腮胡子有着对手必然无法挣脱的自信,事实上在那年的战争中,也没有一个越南人在被他抓住以后还能逃脱,在用力上拗对手的手臂后,他很满意的听到了面前这始终不肯求饶的小兔崽子的呻吟和屈服: “哎哟………我,我拿给你!” 任何人听到这句话,心里都会一懈,可就是在这一刹那,每个人的耳中都清晰的听到了:“啪”的一声轻响!然后络腮胡子只觉得小腹上略疼,手上一麻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手! 张立平 生生的自行反身大力拗断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用左手在落腮胡子的小腹上不轻不重的击了一下。 做完了这些事地他, 竟---- 转身就跑! 敢于自己拗折自己的右手。这反应出了他的勇气与狠心! 只是接下来抛弃同伴逃跑的举动,却又几乎是“胆怯,畏惧”的表现。 这样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举动,矛盾地体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当真是有些叫人哭笑不得了。 落腮胡子却在这刹那一怔,按理说他这么一个从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地战场上险死还生的人。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内作出反应,再次抓住张立平的。只是他在先前的那一瞬间。心里却掠过一丝非常不好的感觉----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战场上,本应该参加战斗的他因此便找了个借口去搬运弹药,一小时后听到噩耗----整连地人误入埋伏,无一生还。 可是面前这小兔崽子连自己一只手也敌不过,究竟有何危险?一想到那笔完成任务的巨款,落腮胡子的贪欲若蛇一般膨胀起来。终于占据了上风。他看着已经逃出十余米的张立平,冷笑一声拔腿追去,他的百米最好记录是十四秒,追上这断了一只手的小家伙,要不了一分钟吧! 十秒。 只是短短十秒, 这名壮硕的大汉便把与张立平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三米,他甚至能听到面前对手急促地喘息声。那么的剧烈,那么的清晰。 “再过两秒。只需要再过两秒!”落腮胡子恶狠狠的盯着张立平的后脖子,他已经在心中估算抓上去的力度。 然而张立平却忽然停步! 回身! 落腮胡子来不及收脚,竟是与之贴了个面对面。这一瞬间,面前脸色苍白,手捂断臂地张立平的形象深刻的映入了他的眼里,然而最清晰的。竟还是嘴角那抹讥刺的微笑,落腮胡子心中掠过一个乍惊的念头: 他已感受到这陌生对手在气势上忽然雄壮的步步进逼,紧紧相迫,他清晰的感受得到,自己若是退让一步,他便前行一步,直到自己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他也会一直进迫得彼此必然有一方粉身碎骨为止。 “你傻笑什么!” 自认为张立平已是瓮中之鳖的落腮胡子咆哮道。 张立平吸着气,忍住伤痛看着他地嘴唇,一字一句地道: “你很想要这个吗?” 他从怀中掏出那只装着千年古莲子的袋子。啪地一声将之摔在地上!略带轻蔑的道: “来啊。来拿啊!” 这样的语气彻底将落腮胡子激怒了。他咆哮道: “你找死你?” 但是他做的第一个动作却是弯下腰,试图拾起面前的那个袋子。然而就在弯腰下去。手指触到袋子的那一瞬间----落腮胡子的动作忽然凝固,僵硬在了原地,而隐约可见头上豆大的汗水流淌了出来。 张立平施施然的走了过去,轻松的将袋子从他微微痉挛的手指里拽了下来,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怜悯道: “看你的模样,应该是近年才知道自己得了心脏病的的吧?你这个病叫做法鲁氏四联症,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好好调养,活个五六十岁没有问题,但你犯了几个错误知道不?首先你不该捉住我,否则我哪有机会在你的气海穴上撞上一撞,紊乱掉你的身体内环境?其次你更不应该陪着我一道跑这么快,本来经脉内的气息就已经紊乱,再血行加速,啧啧,这就已经等同于站在悬崖边缘了,最后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弯下腰----剧烈奔跑后,血压降低下,这个动作就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落腮胡子脸上已呈酱紫色,他现在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动,耳中仿佛有三千九百个小人儿在喧闹欢跳着,而放射性的针刺疼痛不停的从胸口辐射出来,浑身上下只要稍微动弹,那种痛苦就加倍衍生! 张立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这个人的腰畔抽出了一根电警棍,转身向老烟杆那方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治伤 第一百五十三章治伤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老头子给他们的压力太大,或许是由于他们对自己的队长能力太过放心。(手打小说)围着老烟杆的这四个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边暗巷里发生的峰回路转的事情,因此张立平便能够一面跌跌撞撞的惊恐向老烟杆这边逃奔着,一面望着身后口中用怯懦的语声道: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张立平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和被那队长竭力追赶别无二至!所以他才有机会在跑到那几个人的身边时候,“忽然”摔倒,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借着黑暗,将手中的带电警棍用力往其中一人的腿上戳了下去! 合围之势顿破! 这种专用电警棍设计出来的目的,那就是为了让人失去抗拒的能力,何况张立平还刻意将功率调整到了最大?老烟杆却及时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其他的不谈,似张立平这么一个坚韧的男子,怎么会在敌人面前如此求饶?其中必有蹊跷! 见同伴双目圆睁,一声不吭的倒地,剩余的三人无论心理素质再强,也免不了心里一慌一乱,其中一人怒喝着一脚向张立平踏来,却不防这时候老烟杆蓬的一声,霍然再一次将黑伞展开,舞动,这里本来就是光线颇暗,黑伞在空气里发出“呼隆”的声音,自有先声夺人之效,面对着老烟杆的两人心中一慌一乱。先前被重创子孙根地同僚还在地上翻滚呻吟,其声仿佛是警告一般,两人不约而同的滑步退开,紧密的护住下档。 然而老烟杆的目标却是踏向张立平的那个人,他弃伞以后一个翻滚,右脚贴地踹出,不重不轻的恰好蹬在了那人的脚腕之上。 脚碗作为承受人体重量地部分。可以说是十分脆弱的,加上这名打手此时另外一只脚正悬在空中踏向张立平。乃是单足站立,遭受到这等外来地巨力,立即可以听到“喀嚓”的折断声,立即失去重心滚倒在地,不过这汉子的脾性倒是颇为刚硬,连声都没有吭,却隐约可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沁出。不过就算如此,他在三个月以内,已经不能再同人打斗了,更不要说做些什么对张立平不利的事情。 另外的两人对望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戒惧地神情,以七对三,以逸待劳,却反被对方击倒。这种事情若在一小时前讲给他们听,只能当作是笑话,可摆在眼前的,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这种近身间的搏斗,讲究的就是一种自信,勇敢混合的气势。这两个人显然已成了惊弓之鸟,见老烟杆前逼一步,终于心中最后的底线崩溃,默不作声的分头逃去。 这时候胡哥才从地上惊魂未定地爬了起来,似一只警惕的老鼠般观望了半晌,终于发怒道: “**,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一把夺过张立平手中的电棒就向开始打了他一拳的那男人猛戳,可怜这家伙还没从下裆的重创恢复,此时又遭受如此猛烈地袭击。立即两眼翻白。浑身颤抖,都说女人心胸狭窄。但现在看起来,这位胡哥与之相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三人中伤得最重的还是张立平,他强行旋身扭断自己的手臂,可谓是痛恻心肺,只是在那“一定要挽救父亲”的信念支撑下,才强持不倒,这时候心情松懈,不禁加倍感受到了手上的那种撕裂痛楚,却还是咬牙强忍着。 按照老烟杆的意思,是要马上去医院的。但张立平掂了掂手上的千年古莲子,回想起方才那群人的训练有素,不禁是心有余悸,咬着牙道: “不,按原订计划,咱们这就马上上车出城!“ 在来此之前,他们已经托胡哥地亲戚寻好了一架车子,一旦得手便迅速离去。老烟杆却看着他软软垂下地右手,担忧的道: “你地手怎么办?”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上的冷汗,闷声道: “没事,我上了车自己弄弄再说。” 老烟杆知他医术了得,心里也很是佩服这年轻人的胆气和手段,便不再多说,三人直奔街口而去。 胡哥这亲戚却是跑客运的,他开的自然是一辆中巴车,他却是知道自己这表弟德行的,得了好处的他也不多问,一踩油门车便开了出去。张立平直待出了城,见后面的马路上连车灯都没,心中的石头才放了下来,咬着牙将上衣除去,露出右臂肩头,上面已呈青紫色,高高肿起两指多高,看上去油亮非常。 老烟杆在旁边看了,也颇有些吃惊,心中恻然,不禁道: “我觉得还是去看看大夫的好。” 张立平只觉得双侧的太阳穴剧烈的跳痛着,闭了一会儿眼,思绪却老是无法集中,这时候,左手却忽然自行中怀中摸出四长三短七支银针,按照由上至下的顺序连刺十穴,最后将针深埋在了体内。 接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平日里用来练习手力和巧力的那半截刀片就被夹在了手指缝中,斜斜的向着已经肿成紫黑色的创处割了下去。 血流如注。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蜿蜒而下,仿佛是数条红色的小蛇,张立平的微微的呻吟了一声,但里面却含着舒爽的快意。那种伤处胀裂似的痛楚随着血液的汩汩流出而渐渐消失,这主要是因为方才的强行扭动,不仅撕裂了韧带,还对周围的血管造成了创伤,因此淤积的血迹在肩膀附近的皮下组织堆积了起来。这堆积的血液放出,自然减免了对神经的压迫。只是此事对行刀的准度,病情的把握得非常准确。 而左手这样先刺穴,再放血的举动,虽然在旁人的眼里看来很有些破绽百出,对于此时的张立平而言,却是既治标,也能治本的最佳方案。 接下来止好血以后,张立平也自感到了头昏脑涨,难以支持,车行的颠簸就仿佛是摇篮的晃动,倒在了客车后排的的坐椅上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却已见天色大亮,车停在了一个小镇上。老烟杆关切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要不要下来喝点豆汁?” 失血颇多的张立平听他这么一说,立即觉得口中干燥,甩了甩还有些混乱的脑袋,拿外套将右手扎了扎,便挣扎着起身下车。 豆汁乃是北方有名的小吃,卖的人以肩挑一头是豆汁锅,另一头摆着焦圈、麻花、辣咸菜。色泽灰绿,豆汁看起来浓醇非常。张立平趁着热劲喝了一口,觉得味道酸且微甜,就着旁边的麻花下着咸菜,倒是爽口非常,他也是肚子里饿了,连喝了三大碗,又吃了两个馒头,精神也为之一振。 经过昨夜一战后,胡哥虽然倒在地上装死,却也见识了张立平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的狠劲,对他也是颇为佩服,此人乃是无酒不欢的,虽然是半晌午的打尖,也自己叫了份干菜,自斟自饮,见张立平吃得甚是开心,夹了自己面前一片红亮匀薄的肉片,笑道: “兄弟来尝尝这个。” 张立平将之放入口中略嚼,只觉得一股鲜美的浓汁自牙关中涌将出来.肆无忌惮的洗劫过舌面,遗留下甘美隽永的滋味久久不散.竟是平生从未吃过的滋味,不禁好奇道: “这小吃叫什么名字?” “叫做炒肝.”胡哥笑眯眯的道 张立平饶有兴致的又举筷尝了一片,回味良久奇道: “做这东西的大厨真是难得他一双妙手!这菜既然名为炒肝,偏生我尝不出半点肝片的味道!” 胡哥哈哈笑道: “这菜虽然名字叫做炒肝,却是拿猪肥肠,配料为猪肝,调料有上等酱油、黄酱、味精、大料、盐、生蒜泥、熟蒜泥、猪骨汤、淀粉等。炒肝实际上是烩肥肠了。” 此时千年古莲子既已到手,张立平心情大好,肩上的疼痛也颇为减轻,也就宽下心来和胡哥说说笑笑,他们处身的地方本是一处繁忙的市集,端的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他们三人站起身来,走出几步刚想上车,张立平鼻中忽然嗅到一股轻微的草木气息,心中一动,转头一望,只见旁边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一大从外皮紫褐色的植物正开着星星的蕙子花,五角形的叶子对生着,茂盛无比,张立平仔细的打量了一小会儿,对老烟杆小声道: “烟叔,不知道胡哥在这里熟不?这从东西若能买下来捎带回荷花池,保管能赚个两三刀。” 两三刀却是隐秘的行话,一刀等于一万,两三刀就是两三万了。 对张立平的见识,老烟杆却是深信不疑的,这老家伙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哪里的话都懂一点,自个儿上去前操着本地的方言去对主人说了,房主倒也不笨,直接喊出了两千块的高价,老烟杆直接砸了十五张红色钞票过去,二话不说拔了那蓬植物便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血三七 第一百五十四章血三七 这看似寻常的植物到手以后,张立平直接去旁边的杂货铺子上买了半斤白酒,选取其粗壮的茎干部分用口细细嚼烂,以酒冲服了下去,接着又采取其花部分,兑上黄糖,白酒,将之紧紧的绑扎在伤处。(手打小说) 原来这从灌木似的植物是药物三七的一种,又叫血三七,只是从它的各种生长状况来看,至少已经活了三十年以上,据记载,三七通常活过十年就很罕见了,活上三十年,那么药效与功用都何止翻上三十倍! 这三七之所以能活这么久的原因,却是因为种植它的这家人乃是做屠夫这个行业的,每日里那宰猪的老太爷用来清洗刀具的血水就长期向这从三七泼去,有了这充分的营养维持,因此这从三七才能如此茂盛,日久益壮,整整生长了三十年。 恰好就在张立平一行来到之前的时候,那位亲手移植下这株三七的老爷子就病死了,这三七连续数月得不到猪血水的浇灌,大概也知道大限将至,因此就主动反季节的开花,希望能结果繁衍后代。却被偶然路过的张立平慧眼辨认了出来。 三七本身的功效就是活血化淤,这老年血三七的功效更是了得,用来处理那些车祸伤,意外伤,疗效极好,运用得当,确然能够拯救回一条人命。张立平说拿到荷花池那里能卖两三万,那还是保守的估计,像这么大。生长了这么多年地血三七,世面上虽然不能说是绝无仅有,但也是罕见非常了。 服下了血三七的张立平在上车后,又睡了过去,醒来以后发觉自己的伤势已经固定,淤血已经散去,虽然还是青紫宛然。但若不移动,却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而怀中的千年古莲子能够在地下埋藏千年生机依然。对其处理方法是很重要,按照记载,那是要三蒸三晒,五炮五制,最后才能作为成药使用。于是他便就在车上拿出几粒,依次实验着处理的方法,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在老烟杆地陪同下。张立平终于无惊无险的回到了成都,他珍而重之地将目前手中已筹集到的五大恨保管妥当后,在家中休息了一天。跟着便接到了梅凯的电话,说是今天李老爷子出院,让他一道参加,顺带开道调理的方子。 准备出院的李老爷子精神矍铄,尽管依然瘦削,却还是顾盼凌然。看起来颇为恢复了往日戎马生涯,横刀勒马的雄风。苏醒过来的他身材中等壮实,外表粗犷强硬,有军人地干练。其脸轮廓分明,尖锐的目光咄咄逼人,不住的犀利审视着。像是要把人的五官和个性记下来以备日后之用似的,这老人见了张立平,眉毛一展,刚想询问,旁边的李先生已经抢先开口含笑介绍道: “爸,这就是小张,他年纪虽轻,在医术上的造诣却着实老到,当日若非他力排众议的替你老动手术,只怕就晚了。” 李老眉毛一扬。四周人都感受到一种逼人地气势散逼过来。他望了望周围的医生。再看着张立平,点了点头道: “你很好。” 张立平笑了笑道: “其实我也只是占了年轻人胆子大的便宜。说实话,当天您的情况无论做手术还是不做,其实都有巨大的风险。我只不过是幸运的赌对了而已。” 李老难得地扬了扬嘴角,那岩石一般坚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我这个老头子,也是借了你的幸运才活了过来。不是有一句话么:胜利者是不该受到指责的。” 张立平点点头,坦然道: “趁我现在还是您的主治医生的时候,我还有几句实话得告诉你。” 他用这种平等的口气与这位曾在中国大地上叱诧风云的老人说话,连梅凯都捏着一把汗,对方反而并不以为忤,眯缝着眼睛,饶有兴致的道: “恩?你说。” “您老现在出院,可是还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就好比一具运转了几十年的机器,实在是已接近油尽灯枯了。” 李先生听到这句话面色立即不愉。但李老却一举手,赞许道: “忠言逆耳,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恩,我老头子在打济南地时候,被中央军地炮弹炸中,身上取出的弹片整整十七块,那时候医生都说救不活,可是我还是活了过来,只是从此就落下了病根。生死有命,能活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比那些倒在长征路上地战友多享了多少福气,早就看开了。” 张立平微笑道: “老将军果然是豪气冲天,我开始说的,只是可能发生的情况,若您能按照我开出的药方严格服用,并且请一位运动师指定一整套适当的锻炼计划,那么,再活二十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老呵呵笑了起来,一挥手道: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骗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今年我已经八十,再活二十年那成什么了,我不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你这孩子,不用拿这些话来搪塞我,多活一天我就是赚!” 见他老人家神情颇为不屑,张立平却镇定的伸出了一个指头微笑道: “少帅。” 这两个字虽然简短,却一下子令闭目养神的李老激动起来,看他的模样,竟是要从轮椅上挣扎起来敬礼一般! “你说什么?” “这位是来自东北医学世家的梅凯先生。“张立平将梅凯拉了出来介绍道:“他的曾祖父,当年就是被聘请进张作霖的府邸里,担任首席医学顾问。在梅家的医术精心照料下,少帅张学良----也就是您的老上级就整整活了一百岁。这有什么好希奇的?” 这活生生的例子一举出来,不由得面前的老人不动容。在他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得淡了,尽管能坦然面对生死,却还是有着生之留恋。却听张立平接着娓娓道: “………当年少帅是吸过鸦片的,并且瘾还很大。身体底子可以说是被折腾得比您厉害多了,在梅先生的家传医术悉心调理下,尽管整整过了五十四年的囚禁生涯,却还是一直含笑看着该死的死,该亡的亡” 李老已经被张立平的话诱惑,沉吟着轻拍着椅子的护手: “少帅吸大烟这事…….我是知道的,当时我还亲自选了些滇土送进府邸里,而他老人家当时确实也吸得很凶,脸色青白似纸一般……” 看着这个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旁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默不作声,良久,老人家才抬起头来,自嘲一笑道: “年纪大了,就喜欢走神,也就还打算多活些年头,小张小梅是吧,你们且给我说说,要我老头子做些什么?” 张立平垂下目光,看着面前轮椅上老人粗糙而紧并的手指,再移动到了被白布单盖着的双腿,终于淡淡道: “这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那便是您得马上站起来,走上两步,若做不到,那么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再提了。” “这怎么可以!”陪护在旁边的医护人员满面震惊的阻止道。要知道李老不久之前才做过手术,并且已经卧床近两年,腿上还有旧创,眼下虽稍微恢复了些,若是想站起来都是力不从心,何况是走上数步? 张立平却上前去,递上一颗药丸让他服下,然后盯着李老一字一句的道: “您可以的!相信我!” 他此时的方法却是进行心理暗示,目的就是在考验患者对自己的信赖程度。似李老的病情,为他诊治的医生当真是如屐薄冰,风险极大,倘若还不能得到这倔强的老人的彻底信任,完全的执行医生的治疗方案,那么根本也就不用治了。 在张立平的目光下,李老闭了一会儿眼,开始缓缓的发力,用手撑着护手,一点一点的支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吃力,看起来很是给人以英雄迟暮的感觉,李先生试图搀扶一下父亲,却被老人一手打开! 他不要儿子扶。 他不要任何人相扶。 作为一个骄傲的老军人,他有着自己的尊严,若非本身力不能及,那么这就是他所秉持的原则。 瘦削的身躯被撑起了大半,老人的双臂已在簌簌发抖,但仍可见到他在极力的伸直着腰。可以看出此时已是他的极限所在。但张立平却在这时平和的道: “您一定行的。” 他这句话说得若在拉家常一般,老将军却似乎从中得到了力量,用力一撑站了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张立平鼓励道: “走走看。” 老将军试着走了两步,虽然动作机械生硬并且缓慢,可是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不过他病体未愈,不过这么些小小的动作,就已经额头见汗,略微喘息。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以手捂胸口,面露痛楚之色,猛的咯出一口鲜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奈何作贼 第一百五十五章奈何作贼 这样的变故当真令众人都目瞪口呆,旁边的医生们都开始慌乱起来,纷纷的忙成一团争着动用各种急救措施。(手打小说) 张立平却微笑看着老将军,将目光转移到他吐出的鲜血上,微微颔首,他的身型却是有意无意的拦阻在那些医护人员的面前。直待李老咯出的血呈鲜红的时候,这才点点头道: “差不多了。” 梅凯就在此时从怀中取出一颗药物,剥去上面的蜡封恭敬呈上道: “这粒朱丸,就是严格按照我爷爷所口述的给少帅调理身体的药方所制,必须得血气涌动时候服用,立平先前的一番话语,其实乃是激将法,目的是为了彻底将您老郁积于胸的病根排遣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果然觉得呕血过后的老将军精神反而越见健旺,李老将药接过来,一笑一咳,也不多说话了,服下后坐上专车离去。李先生对两人注目良久,终于开口道: “不知道两位对担任我的健康顾问有没有兴趣?” 这句话一出,梅凯固然是喜形于色,张立平也有些错愕过后的惊喜,这代表着他们已经彻底了李先生的信任。换而言之,两方之间的对等联盟关系从此就算正式建立起来了。 ……………………. 而随着事情的水到渠成,张立平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起来。他终于得到了梅凯地全面认可,进入了三九药业在成都的分部,并且一来就直接担任技术开发部的副总监。这样直升机的提拔速度,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只是梅凯此人虽然在医术上并不是很精通,但经商的理念与能力却实在当得上是个中翘楚,竟将反对的声音压得一丝都没有。 地位地提升当然就意味着权力的增加。也可以与闻许多旁人不知道地事务。在新岗位上的张立平也着实在自己的工作上上了些心,他一来。便对此处公司多达三种拳头产品进行了改良,不仅成本降低,连带副作用也减轻了。 这样一来,技术开发部的上上下下无不对他刮目相看,而本来担任总监的梅忠却由于先前的事情,失去了梅凯的信任,于是上上下下。无不都以张立平马首是瞻。 转眼已经过了两周,下面地一个部门主管这一天呈上来报告,说是下面的生产材料已经用完,要求批下十公斤核心药料。张立平这才省起三九集团中,梅家为了防范外人盗窃商业机密,核心的几味药物的配方根本没有交出去,是按月按时批下各处生产基地里去的。他乃是新来的人,也不知道这核心药料在哪里。于是便拿了报告去寻梅凯。 梅凯此时也是大权在握。他一到这里,只用了三天,就将原本的董事长架空,已经成为了此地的实际掌控者。他拿到张立平地报告后怔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唤了身边同是姓梅的一个人。又望了望张立平一眼,犹豫了一下笑道: “你也一起来吧。对了,手机等东西请先放在这里。” 很快的张立平就明白了梅凯先前的那一下犹豫到底是为的什么。三个人一前两后的穿过长长地走廊向电梯走去,在这座大厦里,张立平知道是有一处禁区的,那里时刻都有八名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安守卫,并且严禁闲人靠近。 而他们三人此行的目的的,显然便是这处禁区。 梅凯先向其中的一名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由其打电话向上面请示以后,才让开通路。接着旁边那名副手拿出从董事长那里取来的钥匙。开启第一道门,三人踏入里面的专用电梯上升后。面前又是一道厚重地大门,梅凯先以钥匙开门,接着再输入一位长达十七位地密码,这才进入了一处类似银行保险库的地方。 梅凯笑了笑道: “这里就是家族里存放秘制重要药料地地方了,每个月由总部派人将炮制好的药料空运过来存放在这里,需要时候才取出来,而这里还存放了一些秘密的资料和现金。“ 显然,他将张立平带到这里,自然是为了表示对他的信任了,而就在这里,张立平看到了一样东西----在从梅家出发那天,梅旋亲手交给梅凯携来这里保管的那个信封,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忽然涌出一种将其打开翻阅的冲动。 可是他只能克制。 取料的过程并不轻松,还要经过筛选,称量,添加,混合等多种手续。梅凯故意让张立平在旁边观看,以笼络这个能干的心腹手下。似这等简单的工作,张立平可以说看一次便会了,不到十分钟,便接手了这项工作。 料理好药料以后,三人便回到了梅凯的办公室中,出人意料是,在梅凯的率先带头下,三人一起进入了旁边的一个小室中接受x光的扫描和专人的检查。显然是为了预防有人从中带出什么机密出来。对他们进行检查的人手法熟练,既保证了不会错漏过任何一处地方,又恰如其分的不会给人屈辱的感觉。 这样的措施反而更加增添了张立平的好奇心----由此可见出那个秘室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守护着。很快的,探询的机会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集团的产品销量极好,上一次调配出来的药料再次耗尽,当他将报告放在梅凯面前的时候,梅凯正忙着洽谈业务,陪着他来到了门口,开启密码锁以后,便直接下去了,留下了他的表弟梅强同张立平一道取料配药。 梅强却是一个显得颇为木呐地老实人。况且他知道室内有着全方位的录象监视系统,于是便放心大胆的背对着张立平称量药物,张立平就借着这个机会,站到了摆放着那个信封的格子前,拿背挡住了摄像头,徉作是在调配药物,却打开那个信封将其中的资料拿了出来。 里面是十余本线装的古旧小册子。张立平一看之下,心里立即剧震!那圆润的楷书----竟与自己祖先张既先地笔迹别无二至! 他天赋机敏。就这么短短的瞬间,就一目十行地打开册子扫了几眼,心里已在狂跳,张家的医术代代相传,尽管屡有先辈对之去芜存箐,但由于张家的长子长孙往往都是不得善终,传到张立平手上的东西。可以说是残破不堪,以至于失去了许多重要的关窍,而这本张既先手书的稿子虽然古旧,却保存得极好,字迹清晰可见,便是那么短短一瞥,张立平便已将心中不少困惑解放了开来。 这也难怪,当年梅三九嫉妒张既先的医术。既然对其下手,当然也就不会放过他地手稿,而梅家这千年来兴盛繁荣,自然与衰败的张家不可同日而语。留有他的手稿自然是顺理成章。 而张立平在心情激荡之余,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此时还身处凶险之地----无意中挡住摄像头几分钟可以用巧合来形容,一直站那里配药就不免惹人生疑了。他很不甘心的将一切东西放回原样,匆匆将手上的药物配好送给梅强----后者没有起丝毫的疑心。 如何将这手稿弄到手,这成为了月余来困扰在张立平心中最大的难题。强夺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偷盗的话,那肯定会东窗事发,暴露身份惹来庞大地梅家对付自己,并且也一定过不了x光检查与搜身的人那一关。 怎么办? 张立平陆续又进出了几次那个禁区,但每次梅强都陪在他的身侧----最关键的是,就算没有梅强,在四个强力摄像头的监视下。他也不可能大大方方的翻阅那些先祖地手泽。顶多有十分钟的空当,再久就惹人生疑了。 于是他只有唯一的选择了。 胡哥。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若论这方面,张立平觉得,这位曾经的神偷应该会给自己一点帮助。 两人依然是由老烟杆从中牵线接头,胡哥对张立平的印象倒是颇好,听张立平将情况一一介绍完,饶有兴致的思索了一会儿,笑道: “有意思,这活儿挺有意思的,哪像上次那么没有技术含量?不过,你的这个单子不能急,得慢慢的来,你再回忆仔细一点,给我说说里面地情况,总有漏子可以抓地。” 张立平便将如何进入禁地,里面的安全情况详细地介绍着,胡哥闭着眼睛看似在养神,手指却在轻轻的叩击着椅子扶手,好一会儿才沉吟道: “这么说……你应该是有机会将那些资料拍成照片的了?” 张立平仔细想了一想,点了点头道: “是。” 胡哥又问道: “你出去以后,是不是会马上被搜身?进行扫描?” 张立平一五一十的答道: “我一共进去了四次,只有一次是被立刻搜身,进行扫描,做这些事情的那个人应该不是随时待命,应该是得到通知后赶过来,其中有十五分钟左右的缓冲时间,不过这时间里只能呆在经理室,哪怕是上卫生间也有专人跟随。” 胡哥“恩”了一声,笑道: “你发觉没有,你其实只是差一个接应你的人而已。“ 张立平想了一想,才皱眉道: “………不错,说起来很简单,可是这个人首先得有合法进出总经理室的身份,其次还得有与我合理接触的动机,上哪找这个人去?“ “你错了!”胡哥傲然道:“机会是靠人创造出来的!你准备好三十万!我就将这活儿揽下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曲线 第一百五十六章曲线 俗话说,孤掌难鸣,一个人做事,无论如何都会受到很大的局限性。(手打小说)显然在盗取祖先笔记的这件事情上,张立平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的。 然而此事却对这个帮手的要求异常苛刻。 首先,他应该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能够进出总经理室。 其次,他还得掐好时间,适时的做好接应这份内的事。 最后,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必须极好,有着随机应变,急中生智的能力,毕竟要做的这件事,张立平的身份一旦暴露,是没有失败了重头再来这一说的。 所以,对那份笔记志在必得的张立平,听了胡哥要价三十万后,毫不犹豫的一口答道: “好!” 他根本没得选择的余地,只能相信面前的这个人。 在短短的半小时后,张立平就直接将三十五万现金当着老烟杆的面交给了胡哥,要说他的心中没有疑惑,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二来却也甚是了解老烟杆这个人,此事既然被他所知道,若是胡哥卷钱跑路,那么此老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立平这样爽快,连胡哥也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面前三十五万的巨款怔然了一会,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深深望了张立平一眼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拿钱跑路?” 张立平坦然道: “怕。” 胡哥疑惑道: “那你还这么直接就把钱给我了?” 张立平凝重道: “可是我更怕拿不到那资料!人要做什么大事,总得要付出些风险和代价的!” 听他说得这么直白。胡哥反而笑道: “够爽快,我们现在要做地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请一位手艺好又信得过的大厨来。” “大厨?”张立平疑惑道,他实在想不到大厨与盗取被重重机关保护的资料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胡哥神秘一笑,却不答话。 第二天,张立平便径直寻上了那位身患痛风与严重风湿的刘家大厨。他的病虽然没有被根治----事实上也不大可能被根治,但在张立平的调治之下。平日里却也远离了病痛之苦。自从上一次张立平领着万先生来此一醉以后,两人还没见过面。 在为刘家大厨开出了最近两个月的药方后,张立平直截了当地道: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您老的。” 他说得虽然客气,但是刘老有求于他,断然也无拒绝地道理,呵呵笑道: “你和我客套什么。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立平看着他身边已得真传的徒弟小高,微笑道: “请借徒弟一用。” ……………………… 两天以后,三九集团成都分部的一些细心的员工发现,楼下对门的那所卖酸辣粉,肥肠面的小吃铺子关门了,这很让一些女性员工惆怅,因为这家铺子的味道虽然不及那些名小吃,但在方圆五六公里里。还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地,一想到从此就得忍受那糟糕的工作餐,心里自然颇有些惆怅。 只是在当天下午,就有一大*施工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那小吃店的原址里,乒乒乓乓的弄了起来,看那架势。竟然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而新来的老板显然也颇为心急开张,施工竟是持续通宵达旦,不过短短的三天,那小饭馆就换了个模样,变得窗明几净,看上去就十分清爽。 开这家店铺地老板却是个四十来岁,戴黑眼镜的和气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见了人就满脸堆笑的模样,掌勺的却是个小伙计。看起来沉默寡言。脾气却是蛮大的,冷着脸一言不合就要开口骂人。老板对他也甚是客气,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地模样,最多也就是一笑置之。 和气生财的老板,臭脾气的小伙计,这已经成为了一道值得一看的好笑风景。在繁忙的工作里,这些白领目睹到老板被伙计欺负的奇观,也难免会在好笑之余,自己阿q一把,暗爽的代入式的引申到本人的遭遇中去。 民以食为天,成都更是一个讲究饮食文化的城市。哪怕是中午那四十分钟就餐时间,选择也极其丰富,这附近乃是有名地商务区,饭馆林立,单说小吃:面,抄手,抄饭,红油水饺等自然不必多说,还有麻辣烫,酸辣粉,荤冒菜,素冒菜,肥肠汤,冒节子,煮凉粉,牛肉包锅盔等等等等。可是就算选择如此之丰富,可这家馆子开张以后,生意立即就兴隆了起来,与先前地店主比起,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这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由于老板与伙计地这道独特风景线,也是由于此处的味道实在不错。并且分量也十足,价格也比同地段的要便宜一些,于是这家叫做“独一味”的小吃快餐店,很快的名气便响亮了起来。 这一天中午,梅凯打算去外面吃饭,顺路就到各单位部分巡视一番,他年纪虽轻,但与其他梅家子弟不同,御下却着实有一手,深得“恩威并施”的道理。这时候本是吃饭时间,他走到技术监督部本来是想看看有没加班的人,却没想到里面的人竟是一个不少,大伙儿还在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士气颇高。 梅凯见了这等奇事不禁好奇笑道: “怎么都不去吃饭,工作也不用太拼了吧。” 见上司的上司亲临,一干人都有些惶恐,一个长得甚是标致的妹妹大着胆子笑道: “才没有拉,是张总监今天说他请客,从外面叫了外卖拿上来,大家都等着吃呢。” 旁边一个部门副主管也笑道: “是啊,对门开了家馆子,那味道硬是不摆了,我今天早饭就在那里吃了整整两笼牛肉小笼蒸包,张总监也在那和我一道,也是赞不绝口,因为他看见大家今天的工作都完成得相当出色,就答应中午的工作餐在那里订了,算是给大家换换口味,顺带起个奖励作用。” 正说话间,张立平已经提了两个大袋子颇为负累的行了进来,里面全是以一次性饭盒盛的饭菜,见了梅凯也在,一怔后立即笑道: “凯哥你怎么来了?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啊?来来来,就和大家一起吃。” 他一面说,一面早有人七手八脚的腾了几个办公桌出来拼在一起,当塑料袋里的盒装菜被依次一个个揭开的时候,那股浓郁的香气顿时令人都有些垂涎欲滴的感觉。只见这些炒虽然都只是家常菜肴,什么蒜苗回锅肉啊,红椒肉丝啊,却是色,香,味俱全,这倒也罢了像是这个馆子卖六元的炒菜,分量足足能顶其他地方十块一份的那么多。 梅凯也明白要与下属打成一片的道理,推辞了两句也就欣然就坐,一干人本来就饿了,张立平虽是提了两大袋子进来,却也架不住这整整一个部门十来号人吃,三下两下便风卷残云的一扫而空,看人人面上的表情,都是意犹未尽,连梅凯嘴上不说,也是心有戚戚。 那部门副主管私下里同张立平的交情也是颇好,知道他甚是随和,于是率先笑道: “张总监你太小气了,请客都不请我们吃饱,点点诚意都没有。” 张立平苦笑道: “我倒不是心疼这几个钱,可是叫人陪我去你们又不肯,我两只手能拿多少东西嘛。” “我倒想帮你提,可是出门刷卡好麻烦哦。” 那副主管苦笑道。这里采用的是刷卡上班签到的制度,按照规定,只有张立平这个级别以上的高管在上班时间才有随意出入的权力。其他人出去不是不行,却要通过门口的保安,颇为麻烦。 “算了嘛,我再去买嘛,大不了多跑两趟就是了。”张立平无可奈何的道。 梅凯也觉得这家馆子的味道的确不错,心中一动,立即笑道: “哪有那么麻烦?打个电话要吃什么让他送来就是了。” 已经走了出门的张立平迟疑道: “这不大好吧,公司不是有严格的规定,严禁上班时间叫外卖?” “规矩是人订的嘛。”梅凯笑着从桌子上撑了起来。“我去和保安说声,再说现在是规定的午餐时间,并非上班,这家店子的东西确实价廉物美,大家以后想吃,就都方便了。” 他既然开了这个口,自然是人人雀跃,梅凯看在眼里也颇为得意。而事实上严禁叫外卖的规矩乃是他的前任所订,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倒大多是烧向前任遗留下来的东西的。梅凯自然也不会例外。 张立平掏出手机一叫外卖,很快的楼下的保安就来电话向梅凯汇报,得到批准后,便将两人放了上来,这次想来接到的是大单生意,却是由老板亲自率领了个小伙计前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数码相机 第一百五十七章数码相机 今儿天气颇冷,所以张立平特地点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萝卜连锅。(手打小说) 所谓的连锅,就是将买来的猪(羊.牛)肉切成略大点的片,配上冬瓜或者是萝卜等蔬菜一起放在锅里煮,调料放上点盐和味精即可!煮好以后,配上精心调制的蘸水,蘸水里通常都是放上姜末和蒜泥,.连锅子吃起来很香,味道很好,适合吃的辣点的人,而且汤喝起来特别好喝,营养也很丰富! 此时这道连锅子的刀工自不必说,一片片五花肉被筷子拎出来,几乎似薄可见光的纸一般,那煮得恰到好处的萝卜也切得匠心独具,一片片的似元宝状,这道菜虽然简单,但是其精妙之处就在那调配好的蘸水上面,一吃之下,麻辣的爽口感觉自不必说,还有一种奇异的鲜香,一问之下,老板也不藏私,笑着说是加了磨好的花生粉和黄豆粉的缘故。而里面的花椒,则是他从老家特地收购回来的新花椒,因此用作调料的油色呈青绿,令众人赞不绝口。 而梅凯却对另外端上来的一份咸烧白大有兴趣,这道菜在北方叫做扣肉,是将猪肉(五花肉)刮洗干净,放入清水中煮熟,捞出,去皮上的油水。马上抹上深色酱油使其上色。接着将猪肉放入烧至七成熟的油锅中(皮朝下),爆成棕红色起锅,切成长9厘米、宽3厘米的薄片。芽菜洗净,擦干切成细末。泡辣椒去籽切1厘米长的短节。最后将肉片一片片依次装入蒸碗内。然后放入泡辣椒节、豆豉、盐、酱油,最后放上芽菜按紧,隔水蒸熟。吃时翻扣入碟即可。 这道菜地吃点有二,一是那被蒸得颤微微,入口即化的香酥扣肉,二则是里面浸透了肉汁的美味芽菜,上的这道扣肉做得也甚有新意。那肉皮呈焦红色,入口以后。其余部分一抿即烂,化作一道鲜美的热流由舌至喉徜徉而过,而留存在口中的肉皮却甚有嚼头,第一口咬下去,是甜香,第二口咬下去,是焦香。第三口咬下去,是鲜香,能将小小的一片五花肉调味到如此境地,做这道菜地人当真已经算得上是极尽变化之能事的大师了。 最后结帐地时候,连同梅凯在内一共是十二个人,不过吃了一百一十块钱,在场的人等那快餐店的走后,纷纷对着boss提出强烈的要求。以后允许这家店子的伙计进来送餐做事,如此物美价廉的地方不能错过了。梅凯也是亲身受益者,这等提升士气的要求自然含笑应允,回去就给门口地保安打了个招呼,自此这个戴着黑眼睛,和气得不得了的笑眯眯老板和该店的伙计。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所大厦的常客。 又过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这家名叫独一味的小饭馆,几乎成为了该公司的专署伙食团,上至总经理,下到清洁工,几乎都成为了它地顾客。在这期间,张立平也陆续再度进入了那保险库多次,进行取药配药的工作,大概是对他也放心的缘故,连先前一道陪他进去的梅强也是等梅凯一转身。也自打个招呼走掉了。将取药配药的工作全部扔给张立平,事实上这个梅家的嫡系子弟本就不是一个很勤劳地人。 这一天想来是下面的工作人员忙了些。要求供料的报告很迟才发上来。当张立平拿着报告去寻梅凯的时候,已是接近中午的时间,照例没什么说的,取钥匙,进秘库,一应手续都弄妥以后,张立平顺理成章的进入了里面,而梅强见梅凯一离开,惯例的拍了拍张立平的肩膀道:“好好干。”于是也走掉了。 虽然旁边没有人,但还是有两名敬业的保安在注视着旁边地录象监控屏幕,即使只是偶尔不经意地扫上一眼,他们却还是认为对得起自己一个月一千五百块的工资了。何况他们面前还有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录象监视器等待着他们一一观看。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位张总监在那个收藏机要文件地柜子前的次数比平时久了些,次数也多了许多。不过这事儿也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大概是因为今天需求的药料多了些,配置方法也复杂了些,他要呆久一会儿,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半小时以后,张立平手插在裤兜里,满面轻松的携着药料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大家都去吃饭了,一路上也碰不到几个人,他按照平日的习惯,走进了经理室,梅凯和那位负责检查的保安处组长老刘也惯例的在里面等着他。 正当要进去检查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敲得很轻很礼貌,老刘将门打开,不禁一怔道: “你来干什么?” 原来站在门口的正是“独一味”的和气老板,他领着一名小伙计,点头哈腰的笑道: “是梅经理点的午饭吧,我送过来了。” 说着便将一个盛了三菜一汤的不锈钢托盘呈了上来,顿时室内香味四溢,叫人情不自禁的口中生津。而这老板也眼尖,又瞧见了张立平也在,忙叫伙计将另外一份送了上来,满面堆笑的道: “张总监正好也在,正好一道,我们也难得跑了。” 说着又端上了一个托盘,小伙计恭敬的将之放到了张立平的面前。 看着张立平面前的三菜一汤,梅凯心中一动,那其中赫然有一道素菜,却是他亡母生前最爱吃也最爱做的一道菜: “素烧板栗。” 这道菜要吃得热,而每当梅凯吃到那种滋味的时候,都会回味起了往昔的那缠绵时光,于是不由自主的道: “既然饭送来了,大家就先吃了再做事吧。” 老板发话,保安组长自然无有不依,再说他虽然工作认真,却也知道那搜身不过是例行公事,何况天气正冷,也想喝上两盅,就在邀请下欣然就坐, 三人一道吃饭,自然是相谈甚欢,张立平想来是要去取烟,站了起身,却一个不小心碰倒了面前的汤盆,把另外一个盘子也带翻在地上打得粉碎,自然是汤水淋漓洒了一裤子,忙急急的拿纸擦拭。弄干净以后卷起裤腿,却发现皮肤已被弄得通红一片。出了这档子狼狈事儿似乎败掉了他的胃口,接着匆匆吃了几筷子,盛得满满的饭便全剩在了碗里。 接下来自然是例行的检查,也例行的通过了,三人吃剩下的饭菜便放在了桌上,独一味的老板很准时的就来收走盘子与碗,走回到店里以后,他避开外人,在密室里微笑着将张立平那个盛得满满却没怎么动过的饭碗拣出来,小心翼翼的扒去上面的饭粒,碗底赫然是一具东芝最新款的数码相机。 这老板不用多说,自然就是胡哥,大脾气伙计则是刘老的徒弟小高。 独一味价廉物美的秘密说起来非常之简单,就是因为它压根就没想过要赚钱,一切都是张立平在亏钱赔本经营,目的就是为了给胡哥营造一个能够顺利出入公司的环境。 这一天张立平见有机可乘,就在配药之前用手机给胡哥打了个电话,然后进入库房中,用数码相机一页一页的将那先祖的笔记拍下来,两人事先约定好时间,大概就是张立平出来即将接受检查的时候,胡哥就必须将饭菜送到经理室里,这事看起来配合起来颇为不易,其实也并不难,就算有什么意外,张立平可以找许多借口拖延,比如有一味药忘配置从而返回秘库等等,而他也发觉了一处藏匿数码相机的最好地点,那就是秘库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秘库本来就只是有限几个人能进出,实在万不得已,张立平就可以借口返回秘库,在摄像机的死角处将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抛进柜子的下面。自然就能逃过搜查。 而就在吃饭的时候,张立平借故将汤,菜打翻,一干人的目光自然情不止自禁的会望向地上,他就趁这个时候,借着站起来背身放碗的动作,将白色的数码相机从袖口滑出,埋入饭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再多说了---- 张立平已成功盗得了先祖笔记。 第二天,独一味的门口便挂出了:“家中突发急事,转让铺面”的告示,因为有人看见了店里的火暴场面,而价格也卖得十分的温柔,第三天头上,那铺子便换了主人。而在当天晚上,胡哥将大小帐目当着张立平,老烟杆一一结算下来,才发觉算上装修费,这数月来的亏损,那三十五万竟是用得只剩下了几千块钱,这时候张立平才知道,胡哥当时并非是狮子大开口,而只是深谋远虑的未雨绸缪。 而当张立平想再拿些辛苦费给胡哥的时候,却被他大笑推辞,仰天出门而去,他的理由非常简单: “你现在要救你老子,还乱用钱干什么?我答应帮你,就不会为了钱,我老胡既然宝刀未老,还缺你这几个钱花?” 张立平的耳边回荡着他的话,再看看旁边默默吸着烟的老烟杆。心中一热,鼻中一酸,深吸一口气,强自克制着眼中迫切要流出来的热泪。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际遇 第一百五十七章际遇 已是凌晨时分,张雪穿着睡衣温柔的为默坐在灯下的张立平送上一杯热牛奶,然后体贴的站到他的身后为其按摩着肩膀周围酸疼的肌肉,细心的她并没有劝说张立平去休息,而是采取这样无声的行动来支持着他。(手打小说) 这已是张立平连续一周忙到夜间四点了。 他一方面要体面稳妥的完成公司中的工作,不能给人看出任何破绽,另外一方面,却是疯狂的投入到了对费尽心机弄回来的先祖笔记研究中去。就在昨天,他就在张既先的第二份笔记里,寻找到了与第五恨雷之魂相对应的那本典籍的名字---- 河越游记! 笔记中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东西,那就是说,河越游记在宋之前仅仅被刊印了一个版本,张既先作为太医官之首,拥有查阅,编整各类医书的责任,他觉得这部书虽然名为游记,但里面的一些要点确实别出心裁,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因此就亲自过问,将之整理,以木制雕版刻印了一千份刊印天下。而张既先在文中特意提到:“以五百份赠浙。”这个很重要的信息! 浙江,历来就是中国南方人文的汇集之处,尤其是在靖康耻后,朝廷南迁,大量的书籍史料被完美的保存了下来。事实上现在浙江大学的图书馆里,也是全国藏书最多最全面的几个地方之一。 张立平已经下定了决心,此间事情一了。在不引起梅家地疑心之下,立即赶赴江浙一带的各大城市图书馆,仔细搜寻河越游记的下落。有志者事竟成,虽然眼下墨之角依然没有什么着落,但是他已经有着一种盲目的坚信,或者说是明悟:张家绵延千年的诅咒,就会在自己的手上结束掉---- 无论是皆大欢喜的完美。或者是自己自杀身亡,彻底终结掉张家血脉地悲剧! 几日后。张立平正在心中筹划着远行的借口,却意外地接到了梅凯的通知,说是集团打来电话,要集团在南方的技术骨干精锐在十二小时内集合到南京,进行一项大型的诊治项目,据说是老太爷的一位朋友得了重病,而恰好在这时候。北方又有与梅家关系密切的某位要员有求于梅家,而他的要求是不能也不敢拒绝地,所以,梅家老太爷与梅旋在迫不得已下,才出此下策,打乱各地的药品生产研发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家族南方的几乎所有人力物力资源挽救他的那位朋友。 张立平一看病历与详细资料。眉心就突的打了个结。这患者得的病很是简单,也很是普通,仅仅是高血压和糖尿病而已,但这看似普通的疾病却是最难治更是最难治愈的疾病之一。它们存在于人体以后,并不似那些急症一样,猛烈发作。而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地蚕食着人体的健康,破坏着其正常的机能,而病情每加重一分,那便若钉子一般扎根进去,要想恢复就极其不易了。这名病人眼下虽然还能说话,少量进食,但张立平已经从许多细微征兆里看了出来。这病情实在是已入膏肓,医生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开些麻醉剂减轻他的痛苦而已。 当然这些东西张立平都藏在了心里。他此时正想借此机会。去到南方一带地繁华大都市寻求河越游记的下落,这等公费旅游的好事自然不肯轻轻放过。于是便随着梅家的一些元老大点其头。人云亦云的蒙混了几下,便心想事成的登上了去到南京的飞机。 到南京以后,张立平这个外表还是毛头小子的人更是不为人所重视----梅家的那种排外性得到了空前的发扬----他先前还虚应故事地敷衍两句,后来见旁人根本都不在意,也就敞开胆子地乐在其中了,图的就是个清闲自在。直到随同进去看到了这位付先生地真人,才明白原来他的病情要比资料上反映出来的还要严重得多,不过在张立平的心里,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梅凯和他的长辈撑着,那正是悠哉游哉的大好时光。 看得出来梅老爷子与这名富豪的关系也非浅,他们一行会诊人员抵达以后,一切花销都由患者方面支付,并且梅家的人拥有随意出入那所富丽堂皇的宽阔别墅的权利。每次会诊张立平都一言不发,而那些梅家的人也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这时候他就会偷偷的溜出去,在后面的花园中思索着关于河越游记的问题,那些保安与佣人却只当他是在为老爷的病情着急,更是没人敢来打扰他。反而还必恭必敬的将咖啡,茶点送上,惟恐把这位大夫给怠慢了。 然而张立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里的偶一抬目里,就见到了那个曾经以为永远都见不到的身影! 她撑了把伞,脸上似有愁容的行了过来,虽然看得不是真切,但在雨中隅隅而行的她,却别有一种娉娉婷婷的别样风情.叫张立平不由自主的永铭进了心里去!以至于他虽想竭力的想将目光移开,却怎么也是情难自禁! 终于,她随然一顾,恰好四目相对! 天上正下着雨。 已经有了些刺骨的寒意。 但空气里洋溢着一股素日里没有的清鲜植物气息,无论是张立平还是佳玉,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样的一种身份相见! 一个是豪门中的**, 一个却还是天涯里的浪子。 这两个人的人生轨迹,竟然这样奇妙地再次重叠了起来。 很快的。张立平便微晒了一口气,垂下了目光,他知道目前的许多事情,是不应想也不能想的,只是他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佳玉目光中的那种炽热,这感觉直到她被引领着消失在门廊的尽头,依然残存在面上。心上,经久难散。 ……… 这一天。张立平不能否认自己地心里很乱,因此他很晚了才回到自己下榻的酒店,只是他刚刚躺上床,还在整理心里剪不断理更乱地思绪,酒店内部配置的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喂?“ 张立平听到这夹杂了三分哀怨,七分柔腻的声音,心里突的跳了一下。张雪的脸在他心中浮光掠影的闪过,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将电话放下,但就在挂断之前的零点零一秒,电话里传来地一句幽怨的话猛然撞入了他的心里: “你是来报仇的吗?” “报仇?报仇!” 张立平的心一下子灼热了起来,他猛然捏紧了话筒道: “你在哪里?” “对面楼里的六零四号房。” 外面有微雨. 或许是微雪. 洒在张立平的脸上,只觉得麻麻痒痒的.但他却顾不得这些,脑子里总是回荡着:“你是来报仇地吗?”这句话,可是尽管心中沸腾得似燃了一把火。但当他推开六零四号房门的时候,还是平静了下来----尽管是表面上的。 她正背对着他,旁若无人的卸着妆----女人在这些事上面,总是比男人麻烦许多.端坐镜前的她恬然安详的模样自旁边壁灯略暗地灯色里看去,像是一个自工笔画中走出来的仕女,她身上的衣饰酥色绣遍,妥帖几乎得令人浑忘了一切,只沉醉于她以肢体语言勾勒出来的这场迷梦中.不过分别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佳玉便变得妩媚成熟了许多。 “你来了?” “我来了。” 两人分别已久,却用这么两句平淡的几乎可以称为废话的对白开场。 张立平轻轻的带上门,徐徐得象带不起一点尘土的行了几步。走到落地长窗前。深吸了一口外面冷冽的空气 外面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了,灯光透过窗户射在皑皑地湿地上,有一种无声的肃杀安静地荡漾着. 雨落无声, 灯火也无声. 璀璨的华灯似乎清明得像能照明世间所有事---- 所有的事---- 也照明了佳玉的唇. 她弯弯的眉, 她的脸 她的眼. 张立平安静的看着她,心底却无由的生出一种伤楚的观想:---- 红颜弹指间便老了凋了,眼前的如花美人,百年以后也不过是一坯黄土,森森白骨罢? 当他再抬起眼的时候,他的唇角却已含着了温热微笑,可是眼里的神色却锐利得似能刺穿人潜藏的心事. “这家酒店的老板----也就是你的公公,姓付?” “是的。” 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道: “那么……你认不认识一个姓杨的女人?” “………她是我的婆婆。” 张立平扶在窗台上的手指关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发了白,却还是以带了微微颤声的平淡语气道: “付家定,杨月珍?” “是。” 世事之奇,当真莫过于此,张立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前来出诊的这家豪门,竟然就是当年一手导演了父亲悲剧的付家!而自己曾经的爱人佳玉,却也正是被家族联姻到了这里!她的婆婆。便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际遇 第一百五十八章际遇 佳玉乌黑的头发软顺垂着,映衬着屋子里幽幽的灯色,如同一道温柔的瀑倾泻下来.她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窗前的夜空,夜将她对面的窗装饰成一面优秀的镜,从张立平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出,她的表情是朦胧而幽怨的。(手打小说) 而张立平此时的心中,却有一团难以自制的火在不停的燃烧着。仇人的妻子是自己的母亲,曾经的爱侣变成了实质意义上的弟媳!这巨大的落差令他嗓子眼里干燥起来,很有一种疯狂的邪恶冲动在不停腐蚀着理智!一时间,整个人都呆在那里,时而想到温柔款款张雪的面容,时而满心里却又充斥着那种报复的渴望。 此时佳玉缓缓站了起身来,这本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却因为她身上银灰色的光滑缎子睡衣徐徐滑落而充满了诱惑,光洁得若大理石的洁白肌肤在灯色下吹弹得破,而女体那动人的曲线迷离在张立平的眼光里,男性的本能冲动油然而生。 只是很简单一个**背影,却实在能调动起张立平内心深处最原始最猛烈的**。何况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爱着自己的----就正如自己的潜意识里,也爱她依然。 张立平的眼光缓缓下滑,他现在还记得以前和那群朋友探讨过,女人身体的哪个部位最美丽,有人说是脸,有人说是胸,有人说是腿,而自己虽然当时只是笑了笑。却也在心中给出了一个答案: 臀。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佳玉的**,但每一次看到,都还是要生出惊艳地错觉,佳玉虽然身形娇小,但是身材各处都发育得匀称美好,她的臀形浑圆丰满,呈美丽的微翘幅度。有的女人需要用衣物来掩饰自己的缺点,她却是表里如一。 大约是因为坐太久忽然起身的关系。佳玉忽然**一声,似有些踉跄要摔倒,显得摇摇欲坠,张立平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佳玉似是浑身无力,柔若无骨地倒向他的怀中,靠了过来。张立平地手恰好按在她的腋下,熟悉的香味传来,而那肌肤相接的熟悉感觉立即令他有了明显的反应。 他旋即也认识到,摔倒不过是一个佳玉刻意而为之的巧妙骗局,只可惜步入这个骗局的他,反而有一种心甘情愿地舒美感觉,两人之间已经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话语,一切疑问被抛到了脑后。随着佳玉鲜红的唇吻了上来,她的一只手勾住了张立平的脖子,而另外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却灵巧的拉开了拉练,滑入了他的裤内,只是轻轻一握,张立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粗鲁地吮上了佳玉胸口那鲜红的两点,澎湃的**与发泄的快意便彻底的淹没了彼此双方。 …………………… 这一晚张立平都没有怎么睡,与往日不同的是,佳玉此时地身份却是仇家付家的儿媳,这令他在激烈做*的过程里,还有一种加倍的复仇的快意,而佳玉只是低微的呻吟着,婉转承受着他的粗暴,久别的她几乎已经明了张立平与付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紧紧搂着张立平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柔软地胸脯上。此时地佳玉心中不仅充斥的是爱情,还有一种母性地疼惜。 这场迷乱狂欢整整持续到了凌晨。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阳光从落地窗帘的缝隙里射了进来,张立平甩了甩头,渐渐的清醒过来,他看着尚在沉睡的佳玉,发觉她白皙粉嫩的身体上出现了好多血痕淤青,心中不禁生出一阵强烈的歉疚。 接下来他开始在脑海中思索今后的举止,一时间脑子里因为充斥了太多的东西而紊乱: “是让面前的这付家定活着受更多的罪,还是让他死?” “要不要见一见自己的母亲?” “张雪与佳玉之间,自己又应该如何自处?” 这种种问题复杂中透着错综复杂的纠葛,张立平也生出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就在他躺回床头,闭目苦思的时候,却觉得太阳穴上被轻轻按摩,力道不轻不重的掌握得相当好,他心中先是本能的一惊,接着却依然闭着眼,伸手搂去,一具温热柔软的躯体便靠在了他的胸口。 张立平抚着佳玉的发: “你醒了?“ “恩。“ 佳玉的声音里不仅带了欣喜,还有几分依恋。 张立平忽然想起一件事,警惕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 佳玉回头望了望钟,打了个哈欠随意道: “一点吧。” 张立平浑身都绷紧了,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紧张道: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付家的规矩很多的,似乎还有佣人请安,你早上不去,中午也不去,要是被旁人发现我们在一起,那你不是糟糕了?” 佳玉见心上人关心自己,望了他一眼,抿嘴一笑刚想说话,旁边的一具小巧的精致行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信手接通。 “喂,哦,付俊啊?” “付俊!”张立平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激灵几乎跳了起来,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火烧火燎的感觉,他虽然才来付家两三天,可是也知道,付家定的二儿子就叫付俊,如果没有错的话,他就是佳玉的丈夫! 只是接下来的对白却令张立平目瞪口呆。 “昨天晚上玩的开心吗?”付俊的声音虽然隔了电话,听起来还是很有一种男人独特的磁性魅力。 “恩,谢谢。”佳玉甜甜笑了起来,她一边聊电话一边还怕张立平听不清似的,搂着他的脖子对电话道:“家里那边你帮我应付了吧。恩,恩,哦,我以前还不是在帮你说谎啊?” “好吧,就这样,代我向他问好哦。” 付俊以这么一句礼貌的言语结束了与佳玉的通话,而张立平已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怔然道: “他要向谁问好?“ 佳玉妩媚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她丰满的**贴在张立平的胸口,滑腻而坚挺。 “当然是你了。“ 张立平已经感觉失去语言的能力了。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变态?” 面对飞来的绿帽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点的男人都会选择怒气冲天吧,可是这付俊为什么会这样欣然笑纳。佳玉白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挽头发的动作,她的上围本来就丰满,现在更是有一种微微颤抖的惊心动魄诱惑。 “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结婚而已。” 原来佳玉的这桩包办婚姻,受害的却不只她一个人,这付俊也同她一样,早有心上人,并且那个女人的性格更是泼辣,更是且悍且妒,佳玉当时本来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麻木进了洞房,没想到自己的新郎却一直开通着手机与人唯唯诺诺通着话,很快的她就知道,原来不仅是自己对这桩强行配合到一起的婚姻不满,连这个男人也是如此,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约定了互不干涉以后,便做了这么一对有名无实的假鸳鸯,就算碍于人前不得不同居一室,却也是分床而睡。平日里付俊与原来的爱侣双宿一起飞佳玉并不干涉,还要在人前帮他们掩饰,而此时付俊也投桃报李,互相帮助了。 听她这么一解释,加上先前的那个电话,张立平已是相信了八分,他望着佳玉的娇靥,伸手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鼻中忽然一酸,几乎要流出泪来,忙掩饰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联系我?” 佳玉凄然道: “这应该问你吧,常言道人走茶凉,我刚刚一走,你就换掉手机,摆明是不愿意再见我了。” “我哪有换手机?”张立平讶然道。他忽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回到老家,出了那么多林林总总的事情,佳玉若在那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所得到的回应自然是关机了。只是命运多变,一番阴差阳错之下,佳玉却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想到这些,张立平心情激荡,忍不住又拥住了身旁的这个赤**孩,佳玉被他这么用力抱住,浑身上下都又软了,索性闭上眼睛任他所欲为,但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哀哀的叫了起来,她本来就久未沾染雨露,昨天夜晚又被张立平颠颠倒倒的折腾了一番,虽然经过一夜休息,但是此时被他用力顶撞了几下,当然吃不消了,先前还怕他心里不快,后来终于忍耐不住,顾不得那么多叫了出声。 常言说得好:久别胜新婚,何况张立平与佳玉在一起,还能有一种报复付家的快意?于是他便开始渐渐关注起付家主人的病情来。想要在此多呆一段时间,不过这家伙安的未必也是什么好心,付家定患的疾病固然是绝症,但张立平的出发点并不是要治愈,而是起到延长他生命的后果----简单的来说,那就是让这老家伙多受几天活罪,因此还是有许多办法可想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谜底 第一百五十九章谜底 付家定得的是绝症。(手打小说)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但眼下的情况张立平却不愿意他死,或者说,不愿意他立即就死,所以也在这病情上颇费了些脑筋。只是有很多事情,是不随他的主观愿望而转移的,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何况他此时还只是杂夹在梅家众多眼高于顶的名医中的一个小小员工?于那些人而言,能让他挤身其中,一并参观下,已经算给了得势的二少爷莫大的面子了。 到了第十二天头上,付家定已算得上是油尽灯枯,看他的模样已是皮包骨头,脸色青白离死不远,张立平算定他撑不过今天,也就早早溜掉去和佳玉约会,顺便撇清责任。两人相约在后院里,虽然光天化日不敢太过放肆,却少不得眉来眼去,加上张立平想到这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马上就要撒手人寰,心情也自是说不出的快活。两人在后院里卿卿我我了好一会儿,张立平却开始变得心不在焉,渴切的期待听到付家的哭声传了过来,没想到过了中午以后,人在那边越聚越多,不仅哭声没等来,反而传出一阵欢呼,张立平正有些惊疑不定,忽然一个同佳玉交好的菲佣急急的赶过来,笑嘻嘻的道: “恭喜二少奶奶,老爷被梅家的那几位神医救了活转来,虽然还不能说话,却已能喝上两口粥了。” 这话虽然是对着佳玉所说,听到这个消息。张立平猛的站起身来,连面前地杯子被挂倒在地上摔得粉碎也浑然不觉得,这件事看似轻巧,其实却意义重大,梅家的人能将张家人束手无策得一筹莫展的难症治好!这岂不是说梅家的医术远远胜过了张家?这是心高气傲的张立平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他匆匆赶到付家定卧病的寝房门口,想去寻些蛛丝马迹。但却被梅家地两名嫡系子孙皮笑肉也不笑的挡住,也不说话。只是拿白眼向着他们,此时只有另外一名与张立平遭到同样待遇地梅家旗下的名医冷冷的道: “人家在里面办事!我们这些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去的。” 言语中的讥刺意味分外浓郁,冷不防守在门口的一人鄙夷的看了一眼,反唇相讥道: “你能耐地话,就进去把付先生治好,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别光说不练,我们梅家的医术博大精深,可不能叫不相干的人偷学了去。” 这话说的刻薄非常,那人满脸通红,却无言以对,拂袖而去,看样子是立即辞职不干了。但张立平这几年身受家庭剧变,颠沛流离。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什么都看得淡了,心中念念不忘的惟有救父与重振家声两件事情。他表面上也是讪讪然的退了下去,一背转身,立即给佳玉打了个电话,让她进去用手机将过程偷*拍下来----儿媳妇关心公公。于情于理都没有被拦阻的道理了。 于是两小时以后,佳玉就来到宾馆里,一张张不算太清楚的照片从手机里被调出来,摆在了张立平地面前,因为是偷偷*拍摄的关系,张立平只能从模糊的影象上来进行艰难的推理,但他毕竟天分极高,尽管佳玉进入时候,梅家的那两名元老已经开始起针,直接拍摄到的仅仅只有两张图象。可是还是被他推算出了梅家创造奇迹地大致过程。只是略作推断,额头竟有冷汗涔涔而下---- 深不可测。 这是此时张立平脑海里唯一能拿来形容梅家医术的词语。而心中更是生出颓废的强烈感觉,可以这样说,这几张照片上显示的进针手法,构思之巧,运用之妙,的确在张立平所接触到的医学之上,相当于彻底将他近些年刻苦努力取得的成绩盖了下去,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你明明认为自己走得最快,忽然发现有人其实早就在你前面施施然前行的那种颓然心情。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的努力尽是泡影! 佳玉见他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着实有些担心,忙上来摸了摸他地额头,又赶紧去倒了杯水给他,张立平麻木接了过来,却没有接稳,滚烫地水流淌到了手背上,烫得他将手一缩,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打得粉碎,这时候,张立平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地左手却还将佳玉用来拍摄的手机死死捏住。 他心中一动,好奇的将手机拿了起来,希冀的看着,只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这张照片却同治病毫不相干,应该是佳玉在慌乱中将镜头向着地面,无意拍摄下来的,却恰好给病床前的垃圾篮来了个特写,里面的废物渣滓清晰可见,张立平颓然坐下,长叹一声,可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似乎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在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他忍不住又拿起手机端详着,只见废纸篓里,有着揉卷的卫生纸,用来擦拭的纱布,还有许多被打破的针剂小瓶,张立平看着看着,忽然问佳玉道: “付家定的房间多久打扫一次?” 佳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才道: “本来他得病以前就甚是喜欢整洁,卧床养病后,更是注意这些,几乎每两小时就有人打扫一次。” 张立平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搓了搓自己的脸。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就是那些数量众多的注射针剂小瓶! 显然,这些小瓶里装的都是同一种药物,就算图象不是很清晰,可张立平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一种非常危险却又非常有效的麻*醉药物! 吗啡! 吗啡是鸦片中最主要的生物碱(含量约10-15%),1806年法国化学家f※#8226;泽尔蒂纳首次从鸦片中分离出来。他用分离得到的白色粉末在狗和自己身上进行实验,结果狗吃下去后很快昏昏睡去,用强刺激法也无法使其兴奋苏醒;他本人吞下这些粉末后也长眠不醒。据此他用希腊神话中的睡眠之神吗啡斯(morpheus)的名字将这些物质命名为“吗啡”。 这种药物应用在医学上,有强大的镇痛作用,对一切疼痛均有效,对持续性钝痛比间断性锐痛及内脏绞痛效果强。1次给药,镇痛作用持续4~8小时,故仅用于创伤、手术、烧伤、心肌梗塞等引起的剧痛。其在镇痛的同时有明显镇静作用,有时产生欣快感,可改善疼痛病人的紧张情绪。 张立平清晰的记得,药物学上明确规定,吗啡常用量皮下注射,一次5-15mg,一日15~40mg,极量一次20mg一日60毫克!而看这垃圾篓中吗啡的使用剂量,竟然是规定限量的近十倍! 他现在还记得父亲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有得,必然有失,任何治疗的手段,都存在着它的缺失之处,通常用一个简短的词组来形容,那就叫做: 副作用! “难道………”张立平一下子振奋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梅家这种治疗方案的副作用,就是极其剧烈的疼痛?因此才需要应用如此大剂量的吗啡进行镇痛?” 他忽然又想到,倘若梅家真的对这种治疗方法格外有信心,那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几乎面临绝境以后才开始使用?冷静下来的张立平嘴角出现一丝冷笑,而另外的一个盘旋在心中难以明了的问题,也在这一刻水到渠成的贯通! 那就是,当年父亲的忽然崩溃。 诚然,梅家的那位当代家主梅震雄的医术的确十分高明,但自己父亲也在医道上浸yin一生,竟会在一夜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只怕多半与梅家这套剑走偏锋的行险疗法有关。这种疗法在初次接触的时候,诚然会觉得的确新奇非常,别具一格,但只有在临床上细细推敲,甚至是亲身论证,才能发觉其中的弊端与衍生出来的强烈副作用! 张立平忽又想到,当年父亲与梅震雄论针所采用的那塑料小人儿还被完整的保存在老家,若是运气好的话,从其上推算出梅家这套行险走偏的疗法的行针过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越想越是振奋,佳玉也不打扰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痴痴的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只希望就这么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一生一世的永远。 很快的,张立平便验证了自己推断的正确,付家定在梅家中人的治疗下,病情只是好转了不到两天,便由奄奄一息走向了另外一个癫狂的极端,以至于在深夜里,常常会听到清醒过来的付家定剧烈而凄惨的痛苦叫声----这是后遗症发作产生的巨大痛苦所造成的,紧接着就可以听到有人忙乱的跑动,嘈杂的吵嚷,接着没过多久,接连不断的疯狂哭笑声又响了起来,被长期大剂量地使用镇痛药剂吗啡后的付家定,已引起精神失常的症状,出现澹亡和幻觉,并且越发严重。 梅家的治疗手段至此已经完全陷入了一个不可逆的恶性循环中,不过客观的来讲,他们的确是成功的延长了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患者的生命,只是对于付家定而言,这样完全依赖大剂量毒品的生存下来,连哭笑大小便也完全不能自主,其实也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生不如死。 第一百六十章 捉奸 第一百六十章捉奸 痛苦是一把双刃剑。(手打小说) 张立平在笔记本上郑重的写下了这句话,然后掩卷沉思。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是付家定并没有按照预期那样的死亡,而是活了下来。只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两件事就是哭或者笑。 这个曾经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人物,已经沦落到了依靠大剂量毒品度日的地步,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 这一切都是源自痛苦,梅家应用的针术刺激人体的神经产生巨大的痛苦,人体在这种痛苦下激发出巨大的潜力,成功的将严重的疾病压制了下去,但也是因为那种痛苦已经超越了神经承受的极限,所以只能依靠高浓度的吗啡来麻痹神经。 经过这些天的思索,张立平也渐渐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自己那位惊才艳艳的祖先张既先没有提到过这种看似很有效果的治疗方法,那并不是他想不到做不到,而是不屑于为之。以己度人,这种太过悲剧的治疗方法,那根本是心高气傲的他普一接触就直接放弃的。 想到这些东西,张立平甩甩头,左手按在了一本很薄的书上,那本书乃是崭新的塑胶封面,还散发着新鲜的油墨气息,书的封面上赫然有四个字: 河越游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张立平得到这本书过程的全部写照。 他来到这里地月余时间,花在病人身上的工夫是少量。耗费在外面的时候却是多数,旁人只道他年轻性急,贪玩爱耍,只是梅家那边的人是没有闲心来管他,而付家的人却是没有能力约束于他,便放之任之了,只是张立平遍寻南京的各大图书馆。却也未能寻得河越游记这本书,没想到今天经过一所小书店。无意进去闲逛一下,本意是想替佳玉带一本最新的时尚杂志,没想到竟会在书店地一角,寻找到了这本崭新的河越游记! 原来出版这本书地人,却正是河越的嫡系子孙,近年来这人做生意发了一笔财富,却惟恐被人说成是爆发户。于是便附庸风雅的想要做些文化事业,只是这个人却也是考试不及格,闲话得一百的主儿,让他赚钱是得心应手,可是摸起笔杆子写几个字便是千难万难了,于是灵光一闪想起代代相传下来的一本古书,便财大气粗的砸了十几万出去,自费印刷了一千本。遇到相熟的人就当名片派了出去,正好给自己家里点缀上一个“书香门第”地派头出来。 至于这书旁人看还是不看,其归属如何,那就不是此君所关心的了,事实上就连他本人,只怕也对这书里的内容全然不知。而这家书店的老板恰好是此人的朋友。被派发了两本后,想着能卖来变些现就卖来变现的原则,将之摆放上了书架出售,于是便恰好就成了天作之合,落到了张立平的眼里。那老板见有人肯出钱买这本书,自然是喜出望外,喊了个十分温柔的价格,他却不知道面前地这个看起来懒洋洋的年轻人对之是志在必得,就是再贵上十倍也是立即买下的。 平心而论,这位爆发户因为是要将这本书做成变相名片的形式。无论是在印刷的质量。还是校对,翻译。排版上,都是出钱请人很花了一番工夫的----虽然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看过----不过其内容不仅按照原来地古文底稿一一誊写,还惟恐旁人看不明白,特地请了某名牌高校的教授进行白话文的翻译,更是引经据典的点拨,本来相当简短的一本杂记,楞被扩充成了二十万字的书籍。 张立平仔细的翻阅着,河越这个人的文采是不怎么样,写游记也是流水帐一般,说实话并不值得一看,只是他收集到的几个秘方倒也确实立意颇为新奇,张立平大略一览,匆匆带过,终于在白话文中的部分寻找到了想要地东西: ““………崇祯一十三年,河越去到武当山进香,回去地时候在山上寻到了一种草药,因此耽误了时间,于是就在当地的一个山村里借宿,那时正是盛夏地傍晚时分,天气密云欲雨,他见到村子里却有人立起一根高长的竹竿,将一个铁盒子挑挂起来,他好奇的询问村子里的人,问他们在干什么,村子里的人回答,这是要请雷公电母下凡,为他们炮制一种药物……” 看到这里,张立平点了点头,又翻回古文部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用笔在“引雷魂入药”这五个字的下面用力的勾上了一勾,他所使用的力气是那么的大,以至于连书页的下一层,也给弄出了一道深痕。 “以雷击时候的高温来炮制药物,原来,这就是雷之魄的本来面目!” 在古代,雷电还属于神秘主义的范畴,因此这雷之魄被列入七大恨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而张立平根据此点来参阅王先生那边传留下来的资料,发觉用来包裹药物器具也有被列举出来,只是如今电流已为人所控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古代需要苦苦等候季节配合的雷击,现在只需要插上插座五秒钟既可。如今看来,这七大恨中的第五恨倒是最为轻松,可以说是唾手可得的举手之劳罢了。 此时七大恨已得其六,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墨之角,张立平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觉得肚子里饥饿,便打电话到服务台去点了些吃的,没过多久,服务员便推着餐车礼貌的敲开了门。 这家宾馆能成为南京有数的几家大酒店之一,却是因为其菜肴滋味实在不错的缘故,比如这道滑肉,乃是将切成薄片的绵羊嫩肉,放到面前火锅中沸腾的清水里搅拌几下。这时候,可得眼明手快,待肉色一变,便马上把它捞入碗中,拌上简单的酱料新鲜食用。这种做法保留了羊肉鲜美甜润的味道,吃起来也免去了冗长的等待过程。张立平吃起来只觉得汤清肉滑,算得上是名不虚传。 而跟着又有一碗羊杂碎汤被端了上来,服务生上菜的叫卖声最后一句话都加上了一个冽字,听起来分外的有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而张立平前些日子在餐厅就方才已听礼仪小姐介绍过,羊杂碎在当地冬天的诸小吃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分为原汤杂碎、清汤杂碎、老汤杂碎三种。面前这碗当属于老汤杂碎一类。材料有切成长条的羊心、羊肝、羊肺等。满满的一大碗奉到面前,只见乳白色的汤底浓稠,色酽如酱,而羊杂碎味道醇厚绵长,极富口感,旁边放上一个干辣椒碟子蘸而食之,微辣又略觉刺激。 他正吃得开心,这时候一双雪白的柔荑却从他的身后伸了过来,围住了他的眼睛。张立平根本不回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你又来了。” 那熟悉的香气直接出卖了自己的主人,佳玉吃吃的笑着,搂着他的脖子道: “怎么,还不睡啊?” 她暖热的鼻息喷在张立平的耳孔里,痒痒的麻麻的,张立平刚想转头对她说话,谁知头一仰,便感觉到了两团坚挺丰盈的软肉,心里立即一荡笑道: “怎么?这才九点多,就又想上床了?” 他的话音里特意将上床两个字说得重重的,佳玉的胸口被他的脑袋磨得心里一阵慌乱,呸了一声拿指头戳了下他的脑袋道: “你这脑子里,就装了这些脏东西!”眼里却水汪汪的全是媚意。 张立平一回头,看着她脖子上露出来的太过白皙的肌肤,身上着的淡黄如烛光一般的披肩,和隐约可见轮廓的柔美乳峰,甚至还有那因为距离拉近的一股清甜的香味,已将他的视线钉死在那里了。他不说话,惟有叹气,这个男人发觉只有在面对着面前这个倔强而美丽的女子的时候,便失却了口才,只能叹气,而只有叹气。 佳玉此时正穿了一袭睡衣,领口开得极低,乳沟深深的充满了诱惑,张立平终于探手搂住了她,佳玉坐到他的怀中,白了他一眼道: “死色鬼。” 可是双手也开始抚摩起他的胸口来。,两人此刻之间的接触相当紧密,张立平甚至能感觉得到佳玉**正凹凸有致的紧贴着自己,随着一呼一吸作着最微妙的摩擦与触碰。以至于有一种膨胀着的**正强烈的壮大,卷袭了起来。 佳玉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只见张立平已经将她那修长而丰满的****,强令她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之上,自己则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显然方才那一刹那,两人已进入了最紧密的结合状态.张立平的双手大力四处揉捏,而唇也在不住佳玉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连连亲吻吮吸着.佳玉身体不住剧烈的颤抖,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又似在哀怨的哭泣,又似在柔媚的呻吟----这几乎是强烈的催化剂一般. 正当两人渐渐衣不蔽体,渐入佳境的时候,酒店的房门忽然被撞开! 一时间,白色的闪光大作,张立平与佳玉根本来不及反映,只能本能的以手遮住眼睛,接着那种绚目的晕眩感觉还未散去,而接着一个很冷,很平静的声音淡淡的说: “拉她过来,给我打!”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危机 第一百六十一章危机 在刺目的闪光灯里,张立平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紧接着身上,头上便挨了几下重的,他本能的以手护头,而攻击也似暴风骤雨一般的袭来,可以从痛楚中感受到,至少有三个人用不同的方式在殴打着他,其中一人用的是那种塑胶警棍,另外两人则直接拿大头皮鞋猛踹。(手打小说) 张立平咬着牙,任痛楚席卷全身,却不发出半丝声音,耳中听见佳玉不停哭喊道: “你们别打他!别打了,我是自愿的!” 在她的喊声下,张立平可以觉得外界的攻击似乎迟疑了一下,但那个很冷,很平静的声音却接着道: “继续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许多半句嘴!” 尽管正被人围着殴打,张立平听到这声音心中还是猛然一惊,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只是听那声音,便可以管中窥豹的感觉到她的果决……….甚至是熟悉。可是他在这一刹那苦苦思索,竟是全然寻不起对这声音的记忆! 只是他这么一思考,口鼻间已被打出了血来,后面那人一下子敲在他的脑袋上,张立平眼前一黑就伏在了地面,只觉得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佳玉见到这种情况,表情都扭曲了,终于尖叫道: “他是你的儿子啊!虎毒不食子,你想打死他吗?” 这句话一叫出来,旁人倒还好。于张立平与另外主使那人而言,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霎。那本来冷而平静的声音里忽也带了一丝慌乱: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快住手!”佳玉地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这一次她的话终于起到了显著的作用,那几个保镖回头望了望,迟疑着住了手。张立平浑然忘记了全身的痛楚,摇摇晃晃的撑了起来,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堵住,焚烧着。鲜血淌落过眼框,张立平呻吟了一声。在模糊地血色里渐渐辨认出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她地眉骨很高,鼻子很挺,虽然已经可以辨认出岁月的沧桑,却还是有着徐娘半老的风韵,大概是因为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关系吧,脸型是满月的,而双眼里流露着精明与冷酷。只是她此时的表情却是惊异莫名的,只怕也被佳玉地那句话所深深震撼!---- 这,就是张立平的亲生母亲! 她正有些迟疑着,想开口问佳玉什么,此时满脸是血的张立平已经爬了起来,他看上去摇摇欲坠,还有几分决绝的狰狞。他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惨笑道: “来啊。你叫人来打死我啊!杨月珍!” 这三个字一说,旁人自然是一片迷惘,落在这位付夫人的耳中,却是一种青天霹雳的震撼,自从跟随付家定以后,她便将自己的名字改作杨忘昔。这三个熟悉而陌生地字眼,已是整整二十年不曾听见,这一刻她心中的疑惑顿去,双唇剧烈的颤抖了几下,欲言又止。立即对着旁边的那几个保安挥了挥手: “你们马上出去!都不许多半句嘴!照下来的东西全部毁去,我若听到半句风声,就都去管家那里拿信封走人吧。” 这些人都是由她亲手选进付家的亲信,自然唯唯诺诺地退了出来。佳玉此时已经哭着奔了上去,拿纸擦着张立平唇边的鲜血。杨月珍看着这个打小就被自己遗弃的孩子,一时间记忆里的那些相貌片段。渐渐的与眼前这个英气勃勃的男子一一重叠在了一起。 好一会儿。杨月珍才艰难的开口道: “她都已经结婚了,你还来找她干什么?” 其实这个母亲有许多话想对儿子说。只是她根本都不知道如何说,从何说起。却只能提出这么一个尴尬的问题,张立平咳嗽了几声,怨毒的瞪着她道: “你当年已经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跑呢。”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当年地往事上,杨月珍地脸色一下子苍白了,望了他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幽幽的道: “是我对不起你……” 她地话没说完,张立平已经冷笑道: “不敢不敢,是我自己命贱没人要。”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站起身来,强撑着向外走去。看着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倔强离去的背影,杨月珍遽然变老了十岁,她踉跄起身,一面行一面咳,便有几点鲜红的飞沫喜不自胜的自指缝中溅出来。然后一大片黑暗排山倒海的卷袭了过来,她闭着眼,哪怕在这样的黑暗里,她也觉得天昏地暗。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一点一点的刺着她的神经,消磨着她的意志,她觉得活着实在太累,她很想就这样安静的休憩下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豪门中本来利益牵扯繁多,付家定依靠前妻的势力发家,本就有些受制于人,此时他一倒下,杨月珍承受的压力更是巨大,但她也并非任人宰割的平庸女人,在强烈的危机感下,硬是将一切支撑了下来,偏偏在此时却发觉了儿媳妇竟然背地里与人私通,这样的丑闻一旦闹出去,实在是可大可小,因此立即赶了过来,要将这一切扼杀于摇篮之中,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他!---- 那个二十年前被自己狠心遗弃的亲生骨肉! 一想到这些,杨月珍就很想将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梦,只可惜哪怕是梦,也有醒来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光线刺目后,她又不情愿的张开了眼睛。 当她乍醒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卧室里,然后她才意识到,身边有一个人---- 男人。 她霍然而起!---- 顿时四肢无力,天旋地转,可是她可以清晰的觉察得到,身体里就仿佛有一道凉冷的水流在四处游走着,每行至一处,那处便恢复了原本的生机活力。只见眼前,有一张焦切熟悉的脸,见她醒了惊喜道: “妈,你没事吧?” 说话的人生得斯文俊秀,算得上是一表人才,那关切焦急之意正是发自肺腑,却是杨月珍嫁到付家生的儿子,付和文,他也是佳玉名义上的丈夫。 ……………… 灯下,张立平神情木然的端坐在桌旁,像一个影子多过一个人。他脸上的青紫未消,佳玉含泪给他端来一碗银耳汤,但这个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复又回归到了那种沉思着的虚无之中。 张立平此时给自己人的感觉,就是一阵咫尺天涯的风。 房中就只有木然的他,沉默的她,还有那安静吞吐着的灯光。 “你放心,眼下正是渠已成,水未至的关键时刻,我距离解救父亲的终点已经很近了,一切恩恩怨怨我都可以放在脑后,相信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张立平笑笑说,但是佳玉不用眼睛看,单是用听的,也觉出了这男子身上已经背负了难以释怀的疲惫与伤心。 第二天,杨月珍又身不由己的去到宾馆,她知道张立平未必就想见他,只是身体的本能驱使她这样去做,只是到服务台上一问,却被告知订了二一三号房间的客人已经一早乘飞机走了,这个消息令杨月珍怔然了很久,她也不想回家,就怔怔的立在医院外面,没想到恰好也碰到了神情悲伤的佳玉,两人对视良久,只见外面阳光明媚,清风送爽,一棵紫荆花开得正是沸沸腾腾,正飘落几瓣鲜花,落在两人的衣服上。 杨月珍拈了一片下来,看了一看,松开手指, 花经过她的衣衫,终于落地。 大病初愈的她只觉在阳光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感到分外料峭的寒意。 一种觉得失落了最宝贵东西的空虚。 “他走了?” “他走了。” 两个女人一问一答间,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男子。而张立平,此时已经降落在成都的双流机场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机场早已有三九集团专人在那里等候着,看样子已经守侯良久,而他们的言谈举止里,竟是出奇的强硬,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动粗的意思,张立平觉得有些不妥,掏出手机给梅凯电话,后者却已关机。 万般无奈之下,张立平只得随他们上车而去----却不是开往三九集团分部的路上,而是直接来到了一处高档住宅小区之内,三名训练有素的保安不失表面上的礼仪将张立平夹在正中,半强迫的逼他走进了一处楼盘里去,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一个人正闲然背立,观看着墙上的字画,他的脑袋硕大而光亮,可是整个人却似乎狮一般威猛。 “别来无恙?张小兄弟?”这话声里洋溢着热切的喜悦,只是后一句却立即令张立平浑身堕入了冰窖里: “七大恨收集得怎么样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老人。 若狮子一般威猛的老人。 梅家家主,梅震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战梅旋 第一百六十二章再战梅旋 面对这样的事出突然,张立平尽管最初有些慌乱,但略一沉吟,便镇定了下来,他知道梅震雄如此做作,必有他的用意,现在还没有对自己动手,那说明他们还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手打小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张立平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坦然道。 梅震雄哈哈一笑,却不说话,他身后绕出一个圆脸,圆鼻头,圆下巴,甚至连笑眯眯的表情都给人以一种圆滑的感觉的年轻人笑道: “我一早就知道了。” 梅旋!张立平面无表情,瞳孔却已紧缩,口里还是淡淡道: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那何不当我在梅家总部的时候就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梅旋微笑道: “那是因为我要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看你有没有资格让我开心的机会。说实话,在你走的那天晚上,若不是你与我论针之时,颇有几分推陈出新的感觉,你以为你能走得了?” 这个男人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中锋芒一闪即逝,虽只是刹那若错觉,却锐利无比的深入人心,张立平的心中一凛,为他的气势所慑,竟说不出话来。 “张华木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他的医术,的确已是炉火纯青。”梅震雄忽然开口道:“所谓的张家与梅家之间地仇恨,我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我事前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衰弱。否则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去寻他。” 这老人说话的时候,以手托腮,看似随意,却有一种峻然的自负。而张立平听他评价自己的父亲,心中一热,既是自豪,也是欢喜。 “………所以。我也不愿意这么一个好对手就此泯灭于世,这才让旋儿将你们张家先人的笔记故意送去分部。算准了你定然会想方设法地偷看,嘿嘿,假开饭馆,实则安插内应,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划用得好啊,不过你地能力确实很强。不过接手三个月,那边分部的利润竟然上升了二十个百分点。” 张立平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而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布局,其实根本就是一场笑话!其他倒也罢了,这种又惊又怒的耻辱挫折感觉,却是张立平近年从未体会到的了。他忽又想起一事,涩声道: “那么。那些抢夺千年古莲子地人,也是你们派去的了?” “是的。”梅旋坦然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撞到了一起,这东西也是我们梅家的一味秘方中的主药。是志在必得的,不过你的行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中,所以就不急于一时了。” 张立平冷笑道: “没错,七大恨是在我手上。不过你们休想拿到!” “是吗?”梅旋轻笑道:“你父亲现在地情况应该很不好吧,尽管他发病的时候,爷爷还替他灸了三针,但是他是先中毒后并发脑溢血,现在的病情怎么样,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我根本不需要如何,只需要派人守住你老子,不愁你不乖乖带着七大恨自投罗网。” 张立平垂下眼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性格其实是十分决绝的。况且心中早就对张家流传千年的悲惨遭遇心生不愤,存下了一旦救不回父亲就玉石俱焚地死志。所以对梅旋的话。根本就没有怎么听进去。 “知道了…….” 张立平淡淡的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你若是冷眼旁观,静观其变任它发展,后来你看破了说破了就再简单不过。可是那都是在别人事先想到了做到了以后,你若是在想法上都要永远落后他人一步,那么屈居人下就就成为了顺理成章的理所当然了。 他此时的冷漠反应,就完全的出乎了梅旋甚至梅震雄的意料之外。梅旋眼神一转,笑嘻嘻的道: “既然知道了,那就把七大恨交出来吧。” “不可能。”张立平断然拒绝道。“你可以叫人来殴打我,逼迫我,甚至拿我父亲的生死来威胁我,但七大恨的下落,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 他这话说得淡若春水,其实内中蕴藏地决绝却已坚钢似铁。 室内地气氛立即一窒,若铁一般的冷漠下来。梅旋却是笑意不变道: “好,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张立平眼神不变,淡淡道: “你说。” “我们再来论针一次。你若输了,就乖乖将七大恨交出来。” “那我要是赢了呢?” “我放你走。” 这四个字被梅旋漫不经心地说了出来,却是有一种一锤定音的意味。张立平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了选择,要想在此时恶劣的局面下成功脱身,就只能答应梅旋的要求,就算他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也不能否认这是一个脱身的契机,而就算输掉,还能拿七大恨讨价还价,再谋退路。 论针的规则是由一人问,一人答,问者看似轻松,却要将一切变数考虑得到,否则被答者反制,就不免贻笑大方,于答者而言,则是防守答疑,若被问倒,那么便是输了。而在最后,问者须能对所提出来的病例自圆其说,也就是说,若是问者提出的病例连他自己也答不出解决的方法,那么也算是问者之败。 “是你来主问,还是我?”梅旋似笑非笑的道。这一霎那张立平脑海里旋转过千百个念头,一番艰难的抉择后,决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断然道: “我问你!” 梅旋微笑,作了个请的手势。 “患者年龄六十,糖尿病晚期,血压持续不降…….”张立平这月余来研究得最多的,就是南京那人的病情,更旁边的梅家各位名医身上,参详到了许多梅家医术的精微奥义之处,此时脑海里灵光一闪,竟将付家定发病时候的情况脱口而出。 梅旋却是一晒道: “立即灸月池,太府……并给予大量抗生素预防并发感染。” 他先前尚未意识到张立平是将付家定的病情信手拈来,只是随着两人你攻我守的病情推演,梅旋便立即醒悟了过来,冷笑道: “似乎你已经输了吧。” 张立平淡淡道: “为什么?” “事实胜于雄辨,现在付先生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而你给出的病例分别就是将他的病情照搬过来而已,难道南京那些外系梅家人能做到的,我也做不到?” 张立平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 “是吗?你管付家定现在的情况叫治愈?这样,你若是能当场在自己的身体上的华谷,百曲,风府三穴上,以六六纵横的手法刺上七针,我便认输又如何?” 这句话一出,梅旋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这六六纵横手法刺华谷三穴乃是梅家三九针法中的最高窍要,与张家的周天针法地位相仿,没想到却被张立平这外人一口叫破!并且最关键的是,这三穴一刺,立即会衍生出无尽的痛楚,从而激发患者生命的潜力将之治愈,可是从此也就终生与毒品为伴侣。 无论是他还是梅震雄,都没想到张立平竟然在南京的短短时间里,就看破了这梅家的核心机密,如今反而借此将了他们一军!张立平也算准了梅旋固然惊才艳艳,目下也未能将此处缺憾弥补上,因此突出奇兵的这么一问,果收奇效。 但是梅旋也突然笑了,施施然道: “不错,我答不出来,也做不到,我承认这个病例我力所不及,那么,现在请你来将治疗方法演绎一番吧。” 论针的规则便是要在最后,问者须能对所提出来的病例自圆其说,也就是说,若是问者提出的病例连他自己也答不出解决的方法,那么也算是问者之败。梅旋这一问,也问中了张立平的软肋之处,他以前虽然也对付家定的病情以张家的治疗理念进行推演过,但哪怕是在心中,也只形成一个大概而抽象的轮廓,眼下要具体实施----还是在这机敏多智,老辣深沉,医术实在自己之上的梅旋面前进行推演,面对他的责难和质疑,其中的凶险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这时候,屋子里的灯光忽然明暗了几下,灭掉了,这段时间附近的片区常常对电源线路进行维护,倒也并非没有什么希奇。转眼间自然有人拿来蜡烛燃上,光线昏暗,烛影摇曳,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张立平的脑海里却忽然泛起了家中藏书中的这么一段记载: ““其实,这两百年来,张家子孙也不乏才智之士,可哪怕是最高明的人,也始终无法突破第二十针这个关卡,据说是因为这中间缺失了一段世代只能口传的秘诀,而当年张伯仁乃是突遭横祸,其子赶到时候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床前的桌子,死不瞑目,溘然长逝。奇怪的是,之后陆续有两代得传针法的先人,也都是在临终时候,手指着某处地方,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们这个动作的含义。” 他不明白此时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情,可是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迫切的涌动着,热切的翻滚着,跃跃欲试的呼之欲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藏不露 第一百六十三章深藏不露 四周环境昏暗,蜡烛的火焰不住吞吐着,将周围的人或者影子放大或者是缩小,影影峒峒的不停闪烁,那一点渺小的黄火落在张立平的眼里,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仿佛一点锐利的明灯映入了他的内心,始终不灭! 张立平本来就是天分极高的人,加上他近日来又寻获了张既先的笔记,更是比先人站在了更加有利的高度上,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那些得传针法的先人在溘然长逝之时,指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蜡烛! 那一点微黄的跳跃烛火! 人在临死之前,因为身体机能都急剧下降,丧失的缘故,视力也会随之模糊不清,看周围的景物就会渐渐的暗淡,所以在临终前的片刻,存留在他脑海深处的景物,就是光线最强烈的地方---- 跳动的烛火。(手打小说) 张家家传的三宝之首:三才针盒,乃是借喻的:阴,阳,混沌三者之意。其母盒里又分为一金一银的子盒,银色盒中的针,乃是由纯银所锻,名为天干地支针,其**二十二支,其中十长十二短,其性近于阴。这银针则是需要以张家秘传的小周天针法来运使。而在针法总谱上就有明确记录,要能熟悉运用小周天针法,连刺二十针后,才有资格对大周天针法初窥门径。否则,连打开那个盛放名叫节气金樽的金色盒子地能力都没有! 当年张家第二十二代传人张伯仁乃是突遭横祸。其子赶到时候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床前的桌子,死不瞑目,溘然长逝。因此才造成张家医术出现了整整两百年的断层,以至于没有人能够修习高一及的针法,张立平此时忽然也明白,这个人所指的。便正是桌上那一星油灯火焰! 小周天针法,其性属阴。 大周天针法。其性归阳。 极阴之物为冰,极阳之物则为焰。 看着眼前烛火吞吐,每一次摇曳生灭,都仿佛是在述说着一记针刺的轨迹,那才是蕴涵了大自然奥妙的浑然天成!一刹那,那横亘在张立平心中地难题, 豁。然。开。朗! 看着忽然怔住的张立平,梅震雄还只道他已经束手无策,哈哈大笑道: “年轻人,何必在乎这些荣辱成败,意气之争,这样,你把七大恨拿出来,我调动三九集团地人力物力。保证把张老弟治得复员如初如何?” 他笑得像一只出闸的猛兽,歇了一歇,大力的喘了几口气,叩了叩自己的光头,又道: “千年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当事人都也连骨头都化灰了。你又何必还念念不忘?我与张老弟虽然只见了一面,却是一见如故,实在十分钦佩……” 梅震雄滔滔不绝的说了这许多,张立平只明白了一点----他要自己手上的七大恨!这绝对不能交给他,承诺是虚伪地,惟有利益永恒!说直接一点,若七大恨在自己的手上,那么还有一丝活路,一旦交了出去,便是完全受制于人。连讨价还价的本钱都失却了! “你输了。“张立平忽然冷冷的道。所谓一通百通。他已经在这刹那,寻找到了论针取胜的关键之处! 他这三个字是对着梅旋而言的。梅震雄说了那么多话,他似乎根本都没有听进去。 梅旋一晒。眼里却有疑惑之色,他虽有自信,却也知道面前这个苍白,冷漠的青年绝非信口开河的人! 张立平手腕一翻,一支银针已在手,这一支普普通通地小针,落在他的手里竟给人以焕发光芒!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顺手拿起一个针灸用的小人,轻描淡写的连刺五穴,再开出一个药方,淡淡道: “就这样就可以了。” 梅旋先只是看了一眼他开出的药方,再想了想他先前刺地五处穴位,眼中忽然异彩一闪,表面上却是平静道: “这是什么意思?在耍我?” 张立平微微一笑道: “是吗?你再想想?” 梅旋皱眉道: “你在弄什么玄虚?” 他走了到张立平的身边,拿起那个针灸用的小人,仔细端详着,眉毛一剔,正想说话,就在这时候,张立平猛然一旋身,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顺手抄起了旁边早放着的一支钢笔,狠狠刺向梅旋的右眼! 这一下变起仓促,周围的保镖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瘦弱小子,竟敢挺而走险到这样的地步!梅震雄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 “放开他!” 笔尖在距离梅旋眼皮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两者之间的距离是那么地近,以至于张立平握笔地指尖能够感受到那细微的颤抖。锐利地笔端在眼睫上弯弯曲曲的滑出一道波折的线。张立平平静的道: “你们输了,放我走。” 梅旋忽然也笑了,他的样子完全不像被人挟持着的模样,他直截了当的对周围的人道: “行,放了他。” 显然他的话非常管用,周围的保镖迟疑着让出了道路,张立平拿笔胁迫着梅旋一步一步的后退,每一段距离他都走得异常的小心,一点也不虚浮,一丝也不放松,梅旋显得异常合作,高举着双手,看起来似乎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或许他也听说过,张立平不仅在中医上很有一手,而外科领域方面,也是出类拔萃,手的稳定感觉与准度,都是异常的惊人,他既然不打算陪上自己的眼睛,那么自然就只有乖乖听话。 张立平径直挟持梅旋到了外面的停车场中,此处乃是三九集团的一处门市,想来无关的人早已被打发了出去,空旷的院内就只有他们这一群剑拔弩张着的人,四下里安静无比,在这静默的沸腾中,却流布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你们退开。”张立平对着那群警卫道。他此时的声音里不免有一丝微颤,毕竟平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他的心理素质也是极好,双目却是眨也不眨,连每跨出一步的距离也仿佛是丈量过的一般。 “退开!” 他说第二次的时候,仿佛为了施压似的,笔尖已经在梅旋的眼睫上压出了一个小小的凹坑! 直到警卫全都远远的退开之后,张立平才从包里摸出素日里用来练习腕力,指力的那半截刀片,比在梅旋的脖子上,指着场中的两辆汽车的轮胎冷冷道: “把气放掉。“ 梅旋依言而行,异常合作。接着张立平又指着场中唯一的一辆摩托车道: “叫他们把钥匙拿来。“ 他的要求很快又得到了满足,看着张立平即将离去,梅震雄面肌一搐,望了望梅旋却是欲言又止,而张立平此时已将梅旋三下五除二的捆了起来,没想到梅旋忽然轻声道: “我今天放你走,并不代表我输了。” 张立平深吸一口气,他虽然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可是血脉里的那骄傲性子涌动,还是忍不住傲然道: “付家定的病,你不能治,我能治,那便是你输了!” “谁说我不能治的?”梅旋微笑道。他这一笑,竟有说不出的自负之意:“你当只有张家有秘传,我梅家就没有奇技?姓付的只是因为我们要他变成那样而已!” 两人的话声极轻,离远的人根本听不清楚,而他一面说,不知怎的,手忽然已经搭在了张立平的胳膊肘上,那里正是人体的软麻筋所在,只要轻轻一捻,那片架在梅旋脖子上的刀片就完全不起作用,只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拿身体遮住了保镖和梅震雄焦急的眼光,让他们看不见这一幕。 张立平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高深莫侧,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面前梅旋的指掌中。 “你要记住两件事。”依然被刀片架在脖子上的梅旋微笑道。“首先,是我故意放你走的,不是你胜了我----你也胜不了我,只是老头子已经活得够久了,在那个位置上也呆得太长,我不能再让七大恨落到他的手里。” 张立平心中一凛,他万万没有想到,权力的争夺竟然会如此炽热,到了一个人可以完全漠视亲情的地步。而梅旋轻柔的语声还在传入他的耳中: “若你今天没有领悟到反朴归真的道理,我也不会放你这一马……努力吧,这世上若没有点象样的对手,我……未免也太寂寞。” 五分钟之后,匆匆赶来的保镖的视线里,只看到一道绝尘而去的狂奔车影,还有面色平静的梅旋,以及---- 面色发青,衰老得仿佛连站立都有些困难的梅震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七大恨! 第一百六十四章七大恨! 不要把易碎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手打小说) 张立平对这句话很以为然,所以他将手边已经收集齐全的五大恨分别藏在三个地方,其中水之精冰蚕虫草,龙之脑鱼脑龙涎香托付给了老烟杆保管,尸之魄则交托给了张雪,而土之心与木之子被塑料袋包裹起来,藏于租住的那处屋子的地板下。 张立平在来此的路上,已经直接给老家打了个电话,让郑老马上出去将父亲转移到另外安全的地方,而自己直奔学校,取出土之心与木之子,接着再去老烟杆那里拿到另外两大恨,最后再赶到张雪实习租住的房屋里去。 这时候已是半夜十一点多,好在张雪乃是新租的房子,便是实习单位上的同事也没人知道地址,因此暂时不用担心梅家的人寻来,张雪见情郎匆匆归来,虽然心里诧异,却还是免不了欢喜异常,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娇俏。 张立平一进屋子,立即就将里面的灯拉灭,然后拿出一支蜡烛点燃,方才顿悟那一瞬间领略到的才思如泉涌尚未枯竭,此时正是难得领悟的好时机,在这昏黄摇曳的烛火下,张立平参考先祖张既先的笔记,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便跨越过了整整横亘在张家历史上两百年的那道坎,成功领悟了小周天针法的最后两刺! 盛着三才针的那个红木长方晶莹神秘盒子,重新摆在了张立平地面前。蜡烛微黄而宁静的光芒照耀在里面那个烫金盒子上,表面还以流畅的小楷雕着一行小字:医者,当急人之所急,不避病患之脏污恶秽,无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张家子孙鉴。落款却正是“既先”二字。 金盒子上的光芒幻异的闪耀着,仿佛磁铁一般诱引着张立平的的视线。张立平缓缓地伸手上去摩挲着,只觉着手处的感觉很是奇特。似是有些温热,仔细一分辨,才感觉出那正是自己手指上地体温----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向盒中流淌而去。 他闭上了眼睛,小周天针法的最后两下的口诀如水一般在心中流淌而过,张立平心如止水,手指却依照口诀,急速的在金盒的边缘弹。点,柰,抹了起来,终于,随着那稍显晦涩的“喀嗒”声响起,那个金盒子终于缓缓开启! “好美……”在后面观看地张雪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这时候,本来昏暗的屋子里被洒出一片璀璨的光芒,蜡烛的光线本来颇为微弱。可是落在这个“节气金樽”中后,被反射激发了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华美高贵,迷离绚烂,轻微的刺着人的眼睛,在盒子里。安静地躺着整整二十四支或长或短,或扁或圆的金针,针尾也被精细的打造成各种形状,看起来巧夺天工。 张立平轻捻起第一支金针,只觉得与之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自己的体温被迅速的吸附了过去,很快又被反馈回来。就这么生生不息,轮流往返,而那支金针被拿起来后,隐约可以辨认出其下被镌着极微细地小字。想来就是这支针的运用方法了。 因为针灸此道。对手指的触感要求非常重要,进针的深浅。力度等极其微妙,只能靠感觉来掌握,所以这金盒里镌在上面的小字不是用眼睛看的,应该是拿手指抚摩出来。张立平将手掌整个平放在金盒平坦的底部,立时也察觉到上面也有着许多小字,仔细辨认下,一字一字的读了出来: “大周天针法总决:天地分阴阳,人处其中,生生不息,上顺天和,下干地利,一年生四季,四季又有二十四节气,中藏至理,是以针数二十四,以契自然之理,暗合天地之至道…” 读到这里张立平已经明白,就像原来的天干地支针一样,这大周天针法,也是顺应的是中国古历地二十四节气而来,以求得与自然契合地道理。他此时尽管很想进一步对这神奇的针法进行探讨,可是这个诱人地想法却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眼下的情势如此紧急,虽然梅旋嘴上那样说,可是谁知道他没有存下放长线钓大鱼的念头,再说,就算他有心放自己一马,对七大恨志在必得的梅震雄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谋定而后动素来都是张立平的行事风格,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委托胡哥和老烟杆替自己找个立即跑路的方法,只说自己失手捅了个人。眼下他们虽然还没打电话来,想必也快了,他匆匆的收拾好家传的三才针盒,从张雪那里接过尸之魄桫香椤珠,不敢多看眼前女孩子幽怨的眼神,走到书桌前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正想转身出门,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的那五种药物在发热!确切的说,是在似活物一般的悸动着! 因为身上这五种药物的意义对他至关重大,所以被张立平揣在了贴肉内衣包中,因此那种感觉才分外的强烈,五大恨不久之前也被放在一起过,可从来也没有出来过如此异像,不明所以的张立平试着向门外走出几步,那种征兆便渐渐的微弱,多试几次便能感觉得到,越靠近张雪的书桌,这异像便越发强烈! 张立平锐利的目光若梳子将书桌上的物品一样一样的滤去,最后停留在了一样东西上。 那是一个半尺来高,看起来残旧非常的黑褐色圆柱型物体,却是中空的。 这个东西的来历,张立平还清楚记得,是自己从酒吧老板娘的亲戚万阿姨那里骗来的,据她丈夫林先生说:是从法国的一个旧货市场上买回来的,当时只是好奇,后来经过请来的一个专家分析,才知道应该是半截用于插毛笔的笔筒。而张立平当时还胡吹了一气,说它是红树所制,才诱发了万阿姨的三叉神经痛,而当时自己因为左手突然对此物有了反应,将之弄到手后,还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后来研究了一会儿却始终不得要领,而张雪曾经选修了历史系,就索性将这东西交给了她,请她代为弄清来龙去脉。 见张立平面上神色变幻,奇特非常,在屋子里忽进忽出的,然后就对着这东西发呆,张雪担忧心上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忙拉住他的手柔声道: “你怎么拉,干什么老是对着这个酒杯发呆?” 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霍然掠破了张立平疑云密布的思绪,他一下子张开了口,半晌才难以置信的道: “你…….你说这是个酒杯?” “是啊。”张雪不明所以的道:“这个酒杯虽然残破了些,可从制造工艺,雕刻上的花纹上来分析,应该是北宋年间的东西。” 酒杯! 张立平的脑海里乱成一团,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耳光,要知道,古人的饮食文化已经非常兴盛发达,富贵人家对酒具的要求非常严格的,因此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等等的诗句,到后来,已经有一种完善的约定束成的规矩: 葡萄酒要以夜光杯喝,高粱酒须用青铜酒爵,百草酒配古藤杯。绍兴状元红以古瓷杯,梨花酒是翡翠杯。 而在古时又有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之说,所以犀角杯则成为了一些狂放不羁的文人的“标准配置”,用来盛放各种美酒,都能起到更佳的效果,倘若没有林先生的“笔筒”的先入为主的印象,相信张立平早已想到了那上面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从那五大恨的反应上来看,这个毫不起眼的破烂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张立平苦寻而不得的七大恨之三 活上了五十年的白犀牛的角,---- 扎嘎---- 墨之角! 事实上,张立平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杯子与张家也是大有渊源,张家先祖张既先在早年交游天下,救人无数,其中就有一名做海外生意的福建商人,他就将一支舶来的犀牛角赠送给自己的恩人,在那个年代的非洲,犀牛的数量还极其巨大,这东西虽然珍贵,但也并不是太过罕见,张既先附庸风雅,就请高手工匠将之刻成了这只酒杯。之后在靖康乱中,散落民间,最后在清朝的时候被收罗入了圆明园里,时逢八国联军入侵,就辗转流落到了法国,没想到又被林先生买了回来。 张立平以颤抖的手将面前的这个酒杯拿了起来,怀中的五大恨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所同时吸引,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的强烈悸动了起来,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终于强忍不住,滑落过面颊。 往事一一回放, 呐喊! 在以往的日子里,无论是多么磨难艰辛,还是迫在眉睫的生死一痕,张立平都坚韧得似一块石头,默默的似一块石头,咬牙强撑着,但在这个时候,他终于黯然泪下,回想往事,当真是似大梦一场,眼下,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也是打破环绕在张家身上那可怕的宿命的时候!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遇劫 第一百六十五章遇劫 水之精:又名牙札衮赞布禄,乃是极其罕见的蠕虫,以雪莲为食,因为生活在冰天雪地中,天敌很少,体形就长得颇大,这种虫又称冰蚕,若是山上雪水融化,冰蚕不慎被冲落山下,恰好又被这虫草的真菌所感染,就会生长出一种体积巨大的虫草,不仅能将原本功效翻上数倍,更具有清心宁神,起死回生的奇效。(手打小说) 龙之脑:是由一种头部坚硬而致密的鱼类,被抹香鲸吞下后,身躯化尽,头部却无法消化,在漫长时间的作用下就慢慢的被转化成了极品的白色龙涎香。 墨之角:来自非洲活上了五十年的白犀牛的顶上角。 尸之魄:聚死者之精魄,发掘自古墓里,含在亡者口中的桫香椤珠。 雷之魂:乃是炮制其余六恨的方法,以雷电的力量对药物进行炮制。 土之心:又名煮水石,产自江中,以此石煮水或者泡水,再用泡出的水来进行煎药,定收奇效。 木之子:发掘自泥沼里,吸收地气千年依然保持发芽生机的古莲子。 这六种药物都是世间难寻的奇珍,要想将之收集齐全本来已是千难万难,加上那独特无比的炮制方法,老天不作美的话,直接将之电成一团焦糊,那便是前功尽弃。因此就算是古代惟我独尊的君王,面对这等罕见奇幻的药方,也只能仰天太息,泪水满襟。将这个药方命名为七大恨。可是在现代,在电能这等东西为人类随意掌控的时候,这最难地一步,却是轻轻易易的被迈了过去。 在深邃的黑夜里,张立平的脑海里千回百转的思考着这些念头,一面随着胡哥的朋友来到了成都火车南站旁,这个火车站是以运输货物的为主。眼下虽然是深夜,却依然繁忙非常。搬运工人出出进进地,张立平跟随着这个中年男人一路走了进去,四周的人竟是对他视若无睹,似入无人之境,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那中年人将他引到一节透出昏黄灯光的车厢前,不耐烦的敲了敲上面的门。里面一阵响动,好一会儿才有警惕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 “我,捎个生货。” 这一问一答的两人显然很是熟悉了,里面那人的语气一下子放轻松下来,骂道: “**妈个x,老子刚刚逮了个猫,等半个钟头,哦。要不得,一个小时来。” 张立平在四川生活也有老长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他口中地逮猫就是嫖ji的意思。不禁在心里叫了声晦气。那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就在这里等到,他搞完了就会把你喊进去的。” 说完转身就走了,张立平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才看清楚原来面前的火车想必是运输煤炭的。一长截一长截的直连到黑暗深处,只有眼前的半截车厢是被改装过地,可以用来供人乘坐,想来是押车员休息的地方,而此时随着车厢的微微晃动,也有啊阿哦哦的作怪声传了出来。 张立平皱了皱眉,按了按胸前藏着六大恨的内包,后退了几步,要他在这里听男人**,那可是大倒胃口之事。于是就信步走了开去。他本意只是想暂时退开几步,可此时处身于密密麻麻的火车车厢森林中。远处白晃晃地探照灯一闪过来,他再做贼心虚的避上一避,恰好又遇到对面轰隆轰隆的驶来了一辆长龙也似的列车,这一下却是把张立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似火车这等大型物体高速开动时候,会因为空气被挤压后,产生一种真空的吸力将人拉进去,连忙躲闪不迭,在碎石的路基上摔了一交后,起身走了几步,顿时昏天黑地不辨方向。 在逃亡中遇到这等事情,张立平确实也有些焦虑,暗恨自己为何要走开,要是此时搭乘的火车开走,那又该怎么办?正在彷徨间,远远的听到一阵脚步声,偷眼一看,竟是两名铁路警察巡逻了过来,大惊之下,也顾不得那许多,见旁边的货车车厢门上似乎有一道拉开的滑缝,直接将之拉开钻了进去。 一进车厢,张立平就感觉到里面有一股汗臭和烟味:“有人?”但此时他在黑暗里也顾不得这许多,耳中听得那两名铁路警察地脚步声行到了这门前,站定。 一个老成地声音疑惑道: “我好象看到有人?” “哪里有啊,老林你眼花了?”另外一个声音漫不经心的道:“走了走了,这什么天啊,冷得我脚都麻了。” 听得这声音渐渐远去,张立平正松了一口气,却发觉一声汽笛长鸣,车厢竟然开始缓缓移动,他大惊之下,正下跳车,忽然感觉腰间一疼,竟是被什么尖锐地东西顶声,一个带了浓重烟草味和酒味的声音在他耳旁说: “小兔崽子,别出声,出声捅死你!” 说这话的人声音很轻,却有一种刻薄的残忍流露了出来,张立平浑身上下都僵住不敢动,身后这人显然是在道上混了很久的,他刀子所指的地方非常关键,一刀捅进去,既不会立即至人于死,手上略微加劲就能叫人疼痛难忍,失去一切反抗的力道,隔了好一会儿,听得巡警走远,黑暗里忽然擦的一响,有人点着了打火机,燃起了一支蜡烛。 这时候张立平才发现,这节车厢原来是密封的,周围充塞的全是毛料什么的,车厢里连同自己一共有三个人,背后拿刀挟持着自己的人看不清楚,面前的一个人大概三十来岁上下,脸部的轮廓藏在暗处看不清楚。但在烛光下也可以见到他地皮肤上有一层惨白。 这个人抬起头来,眼光却是在黑暗中给人以一种锐利的感觉,只是扫了一眼,张立平心里立即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听那人咳嗽了一声,淡淡的道: “虎子,把他胸口藏的东西拿出来。” 大惊之下。张立平立即想不顾一切的反抗,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将自己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一眼看破。没料到背后那“虎子”早有预备,手上略一加力,竟将匕首向前一送,刺入肉中三分,剧痛之下,张立平心神一凝,想到怀中七大恨这六味主药便是寻常医生也不认得。何况是面前这两个看起来对医道完全不知地人?这么一想之下,心中气势立即松懈了,只觉得怀中一凉,东西已经被掏了出来。 “龙哥,你看。”张立平背后那虎子惊奇的将包裹着七大恨地塑料带抛了过去,显然为张立平藏在贴肉处的东西并不是钱感到诧异,虽然那龙哥的脸依然隐藏在黑暗里,但张立平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好似毒蛇一般! “这是什么?”龙哥咳嗽了起来,他拿起手边的红星二锅头喝了一口,冷漠的道。 “这是药。”张立平知道面前这个人绝不简单,所以决定说大部分真话,只在关键处说话。 “什么药。” “治病的药。” 对这种挤牙膏地问答方式。这龙哥显然感觉到非常之不满,他拿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唤道: “虎子。” 这两人显然配合已久,虎子立即将车厢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风急速的灌了进来,龙哥一下子就将装着七大恨的塑料袋向外面的黑暗里抛了出去!张立平大惊之下,正张口欲叫,没想到那龙哥左手一挥,一把小水果刀标射而出,竟是迅捷无伦的后发先至,将塑料袋钉在了旁边的布料上。 “下一次。我就不会射那么准了。” 这一瞬间。张立平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而大概是因为使力了的关系,龙哥又咳嗽起来。他再一次拿起手中地二锅头就向嘴里倒。这无疑是饮鸩止渴的举动。张立平冷眼旁观,忽然出声道: “你还有三个月好活。” 他话刚出口,脸上便啪的被打了一耳光,只听得身后的那虎子又惊又怒的咆哮道: “你这臭小子在放什么屁!” 看他的模样,竟然是比张立平说自己还难过。 被踹倒在地地张立平反而笑了起来: “他若能活过三个月,我把我这对招子赔给你。” 面对这些黑道人物,张立平巧妙的用了一些从老烟杆那里学来的行话,以求得给他们以一些亲切感。那虎子听了更是暴跳如雷,对张立平拳打脚踢,好一会儿才听那龙哥道: “虎子。” 这病鬼一发话,唤作虎子的彪形大汉立即住手,只听得龙哥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你没说错,我是没多少时间可以活了,尽管我这兄弟一直瞒我,但我是自家事情自家清楚。不过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所以你才要挨这十分钟的打。” 张立平捂着青紫的脸站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什么心机城府都好似小孩子一般。但是他心中却有一股傲气在燃烧,口齿不清的道: “你多喝一口酒,就少活一个小时。” “你从三九集团里偷出来地这药,能卖多少钱?”龙哥一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 张立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皮鞋上“三九集团”地标志,在惊诧这龙哥观察力敏锐的同时,却答非所问地道: “你想不想多活些时候?” 这句话一出,龙哥一直蜷曲在阴影里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蝼蚁尚且贪生,无论是谁,“死“字而言,都是一个无法克服,逾越的难点。 “你只是想以此为借口,来和我讨价还价罢了。”龙哥平淡的语声转厉,但张立平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的眼神却在捕捉着自己的每一丝细微表情。“老子平生最恨人说谎,信不信我马上将你从火车上丢下去。” 倘若张立平是虚张声势,那么他一定就会被这龙哥识破了,只可惜在医之一道上,张立平确然具有真材实料,他的话也绝非虚言欺骗! “你得的是肺癌,出现症状应该快六个月了,但真正开始患病的时间是在两年之前。“张立平端详着他的皮肤,沉吟了一下又道:“那时候,你应该是呆在一个缺乏营养,而需要付出大量体力劳动的地方。”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张立平不必看龙哥,只看那虎子脸上的惊异之色,便知道自己凭借张家秘技“望”字诀所得来的情报分毫不差。他笑了笑,信心大增,继续道: “咳嗽分成五种,一:干咳、无痰、嗓子痛、不愿说话。二:冬季多发,晚上咳嗽重、白天轻、痰多。三:咳嗽咯出血。四:早晚咳嗽比较厉害。五:咳嗽伴有哮喘、胸闷、憋气症状。这五种情况,你属于有声无痰的,并且出现了贫血症状,显然已经开始咯血,倘若是再晚上半个月遇到我,就真的没有救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异常技巧,隐蔽的凸显了自己的重要性。那虎子立即中计,闷声急切道: “你是说,老大还有得救?” 张立平苦笑道: “癌症这东西,谁敢打包票?不过他本来是三个月内必死的,我只能担保他至少能再活上两年----当然,也不排除能治好的可能。”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悄悄伸手拔下了钉在布料上的七大恨,将之重新揣进怀里,龙哥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却终究没有说话,张立平此时已经成功的掌握了主动,正所谓人不求人一般大,无论如何权谋霸道的人,若是有求于人,求的又是生死这等大事,那么自然在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之前,都得好好想一想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辩 第一百六十六章辩 火车激烈的在漆黑的夜中向前行进着,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单调而刺耳。(手打小说)张立平心下却松了一口大气,他这时候才发觉后腰上湿漉漉的一大片,略一挪动,就有钻心的疼痛传来,这时候才醒悟起自己已经被那“虎子”刺了一刀,忙替自己裹起伤来。 而龙哥就那么斜倚在旁边的布料堆上,头垂得低低的,把这个人的脸孔十之**都掩盖在了灯火的阴影下,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泛着青黑的须脚,似乎在随意的剔自己的手指甲,但张立平却可以感觉得到,那暗处仿佛正有两团森寒的火在盯着自己,所以张立平为自己包扎得十分的仔细,用心,他知道若不拿些真材实料出来,只怕面前这个阴冷的人未必就会相信自己的说辞。 龙哥看着张立平包扎的动作,忽然又连串的呛咳出声,仿佛肺里都给抽空了,只剩下阴气与寒气,在那里交战出嘶哑的暗鸣。这一次,张立平眼角的余光带到了他捂嘴的指缝里淌出了鲜红的血液。 然而这个男人却又接着若无其事的一仰头,拿烈性的白酒将血冲了下去!而空气里忽然也多了些残忍阴冷的感觉。 张立平的心中凛然,这样一个对自己都无情的人,想必对旁人更加无情,那么自己先前的一番说辞,只怕根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眼见得那龙哥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锐利匕首,拿手指试了试锋芒。张立平只觉得嗓子眼里有些发干,眼珠一转道: “你父亲地身体应该也不大好吧?” 他这句话颇有些奇兵突出的意思,不过却是一句很技巧的废话----龙哥看上去已近四十,他老子少说也六十多岁了,这个阶段的老人身体完全健康的简直是凤毛麟角,不过没想通这一点的人,不免就会留下“这医生说话很准”的好印象。这便是张家数百年地先人都是游方行医的好处。张立平此时运用地,就是一位先祖在笔记中记载的“诱”字诀。就是套问面前人话的意思, 龙哥也不禁有些意外的道: “关你什么事?” 这人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根本从他的话中透露出任何信息。张立平心里一紧,知道遇到了难缠的对手,立即回忆着祖先笔记的记载地应付办法,沉吟道: “从你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有严重的肝病。” “放屁。”龙哥冷冷道。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挡在了蜡烛前方的他,影子一下子就将张立平完全遮住!“把你的那袋药拿出来,然后给我滚下车去!” 张立平强自掩饰心中的不安,面上却露出讥诮的笑容道: “你就算自己不要命,难道不为自己的后代想想?”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就算再怎么凶狠地人,也对自己的后代有着非常的感情,而龙哥这种明知自己将死的人。相信更是对自己的孩子有着加倍的歉疚与疼惜。 “这关我娃儿什么事?” 这龙哥终于对张立平作出了主动地询问,这说明这冷面冷心的人,终久还是有着自己的弱点。张立平在心中出了一口长气,皮笑肉不笑的断然道: “你老子是不是经常肚子疼?” 张立平围绕这龙哥的父亲的推断,全是凭空猜测,虽然随意就下判断是搞他们这一行的大忌。不过那是要看人而言的,似龙哥这种观察力敏锐,又机警无比油盐不进的人,普通的“诱”字诀是起不了作用地,那么就得以这招“唬”字诀来形容了。 这“唬”字诀也并非一味吓唬,而是要结合他地切身利益与自身的医学知识,来进行九真一假地诱导----就拿现在来说,上了年纪的人,几乎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会有肚子疼痛的经历,加上张立平并未具体到某个时间段。一问出去。那几乎是十拿九稳的立于不败之地的。 “是。”龙哥终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他马上掏出刀子逼了过来。阴冷的道: “谁信你的胡说八道?我老子死的时候,医院里明明说他是什么脑溢血!肝病你妈啊?再不拿出来,我切你一只手!” 面对这赤luo裸的威胁,张立平诚然是捏了一把汗的,但他却知道不能乱,一乱就什么都完了,立即放声大笑起来,他一笑,那龙哥面上的肌肉扭曲,看样子似乎很想一刀捅过去,右手却一直颤抖,没有下手,这人面上固然冷静,但若说张立平先前的话没有半点作用,那是绝不可能的。 “笑你妈啊?”反倒是虎子猛然出手推了张立平一把。 张立平果然就不笑了,他惋惜了摇了摇头,将手中装着六大恨的塑料袋抛了过去,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就作势想下跳,说实话这时候他的心中非常忐忑,一来是火车开得极快,这样跳车下去,很容易受伤丧命,另外一方面要他将六大恨这么拱手让出,岂肯甘心? “拉住他,虎子。“龙哥忽然以低沉的嗓音说:“你不说清楚,就想走?” “你老子死的时候,是在乡卫生院吧?”张立平也不是真想跳车,自然就顺势坐了下来,他自知此时不能露出丝毫怯意,于是昂然而谈,不肯露出丝毫示弱之意。见龙哥默然不出声,知道自己又押对一宝,心中一喜道: “那地方的水平,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吧,事实上是我一眼就看出了你得的什么病,并且判断出这病有多重。你说对吧?” 龙哥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说我地水平和你父亲去世的那所卫生院医生的水平,谁高谁低?”张立平趁胜追击。 龙哥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你父亲也有肝病。”张立平用断然的语气严肃道,他用手指点着龙哥。“他将肝病传给了你,这病导致你患上了肺癌。然后,你又将这肝病传给了你的孩子!他也会和你一样因此而患上癌症!” 龙哥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一下子卡住张立平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布料堆上,眼睛通红得似乎要淌出血来。一字一句地道: “你,放,屁。” 张立平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脖子上似被一把铁钳卡住,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艰难道: “你……父亲得的病……叫做乙型肝炎,先传给了你,你再传给你孩子!” 他连病地名字都叫了出来。无形中更增加了说服力,龙哥见张立平说得如此肯定,加上“乙肝”二字确也听说过,手上顿时松了,颇有些六神无主的道: “乙型肝炎,乙型肝炎!” 虎子见老大这样,不禁慌了神,忙踢了张立平一脚。笨嘴拙舌的道: “龙哥,红丫头杂会得这个病,别听这个瓜儿乱说,我把他丢下火车去!” 其实张立平这里又钻了医学上的空子,摆明在欺负这龙哥对医道一窍不通。其实乙型肝炎又分成携带者和病人,中国乙型肝炎的携带者已有一亿多人。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是终身携带而不发病,对家庭生活也不影响,而就算单纯的乙型肝炎发作,也是并不可怕地疾病,治愈的机会非常大,后遗症也很小,唯一需要注意的,那就是乙型肝炎的携带者和病人,千万不能再感染上其他类型的肝炎病毒。例如甲型肝炎病毒。丙型肝炎病毒,一旦交叉感染。极容易形成爆发性肝炎,病死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而肝炎会导致肺癌的说法,却是完全没有,只是张立平信口开河罢了,不过依照他在医学上的渊博造诣,龙哥要听理由,那就算是马上列举个几十条出来也是行的,并且就算龙哥马上去进修医生,也绝对寻不出半点错处。 而这个时候,张立平见“唬”字诀见效,怎肯轻易错过这个大好时机?立即趁胜追击,忍痛道: “你女儿一定不喜欢吃肥肉吧?皮肤也有些泛黄,厌油,肤色泛黄那就是肝炎地征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些情况!“---- 从龙哥的年纪判断,他的女儿大概也就十来岁,龙哥如此心狠手辣,对女儿也很是关爱,他捞的钱自然不少,十来岁小女孩子肯定是不爱吃肥肉的了,中国本来就是黄种人,若说皮肤发黄怎么也能挂得上钩,所以说张立平这两句话也是废话,不过在他的暗示性语言下,就成为了他有力地论据。 龙哥又是剧烈的呛咳了起来,咳声掏心呕肺,在黑夜里令人意沭心寒。身体都蜷曲成一只离水的虾。好一会儿,他才竭力的平静道: “你想怎样?” “我能为你延命,也能救你女儿。”张立平直接就将自己的底牌掀了出来,他知道这两张底牌一露出来,就首先立于不败之地了,先前的关键就在于,龙哥根本都不相信他有这两张底牌,如今既然赢得了他的信任,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口说无凭,你可以去医院检查下,看他说你能活多久,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我首先保证你活过半年,半年后你若还活着,那么就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龙哥冷冷道。 “杀人。”张立平脸上露出一种残忍的表情。“并且不仅仅是杀人,还要查清他的幕后主使人,一切费用由我承担。你帮我做好这件事以后,我就帮你治疗你的女儿。” 看着旁边欲言又止地虎子,张立平唇角露出一丝诡秘地微笑。 “正像你能从我护胸的动作中能判断出,我怀中揣有重要地东西一样,我当然也能从你们的言谈举止里判断出,两位老兄就是已经被通缉了整整一年的越狱杀警要犯,许万龙和陈华虎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收服 第一百六十七章收服 许万龙,男,汉族,仓西板滩人,身高1.77米左右,体型中等,方脸,高颧骨,尖下巴,双眼皮,凹眼,蒜头鼻,大嘴,下唇外翻。(手打小说)一九六五年生,一九八五年入伍,高中文化,受过特种军事训练,曾在对“东突恐怖组织”的战斗中,屡建战功,曾获得多项荣誉,该犯于一九九六年八月以残忍的手段杀害该部队中校一名后被逮捕,后从关押所中逃出,潜逃至今。 陈华虎,男,汉族,籍贯南京,身高1.70米,体型健壮,国字脸,浓眉,双眼皮,一九六七年生,一九八八年入伍,初中文化,受过特种军事训练。疑为许万龙一案的从犯,在劫持许万龙逃狱时曾杀死狱警四人,重伤一人,异常危险。 也亏得张立平记忆力极好,仅仅是在下午等候公交车的时候看了站台上的通缉令一次,眼下竟能一字不漏的将其复述出来,这两段话念完,车厢里鸦雀无声,只有车轮与铁轨撞击的声音单调的交错响着,一股肃杀,冷厉的气氛立即四下蔓延开来。 那虎子默默的向前逼了一步,手中尖刀反射蜡烛的光芒刺了一下张立平的眼睛,那庞大身躯投射的阴影已将他完全覆盖,张立平却不以为意的轻笑道: “我也是一个逃犯,难道两位还怕我举报你?” 他这句话也十分的技巧,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自己也是被人追捕的身份。使面前这两个人也下意识的生出了“同类”的感觉,果然,虎子顿了一下,才冷冷的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我?” 张立平淡淡的道: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再说,你地龙哥也需要我帮忙。咱们这是互相需求的关系,出卖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虎子忽然露齿狞笑道: “你知道吗?两个月以前也有人对我们说过类似地话。但是我们一不注意,他就去给警察打电话!你知道那些公安混蛋出多少钱悬赏我们吗?三十万!我们正是因为相信了那个人。所以龙哥身上又多中了两刀,而我掉了一根手指头!” 在昏黄而摇曳的蜡烛光芒下,可以见到虎子左手的食指已经齐根断去,从伤口狰狞的断面,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痛楚与惨烈! 眼见情况又是急转直下,这陈华虎面无表情的逼了过来,而本来站起身的龙哥也坐回到原处。默默地喝着酒,似一个入定的老僧,一切都事不关己的模样,张立平心中一凛,从中嗅到了强烈的杀机! 他的手摸到了兜中的刀片。 面对这两个曾经是特种兵的罪犯,张立平知道一旦打了起来,自己多半是难以幸免,但什么都不说就低头认命绝对不是他的性格! 而他嘴上也不肯放弃。望着虎子道: “不过三十万而已,为了区区三十万,你就害怕我出卖你?” 虎子将嘴一撇,脸上地表情更是冷酷: “三十万?你说的倒轻巧!大多数人一辈子只怕就只挣三十万吧,你在说笑吧?” “等等………”张立平忽然听出了他话中的迟疑之意:“是不是我证明我不把三十万放在眼里,你就相信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龙哥忽然出声道: “你怎么证明?” 这冷酷的男人竟然出动询问,这说明他虽然不看重自己地生死,可是张立平先前的那番提到了他的女儿的话,却应是深入他心,对别人狠的人,未必就对自己能狠,而对自己狠的人,更未必能对后代子女也能狠得下心去! 张立平略一思索,便道: “你们说一张银行卡的密码帐号,我打个电话。就有人将三十万转移上去。” 虎子的眼光一热。却立即冷静了下来道: “不行!不许打电话,鬼知道你会不会做什么手脚?听你的口气。不是说你不将三十万放在眼里的吗?现在怎么又连三十万也拿不出来,反要叫别人转?别他**地想找借口!” 张立平只觉得一阵头大,这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眼见得这五大三粗地汉子提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向自己不怀好意地直逼过来,他不禁伸手入袋,捏住了那半截用来练习的刀片。 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性格,尤其是在此时这个正无限接近梦想的时候!张立平固然不想节外生枝,可是也绝对不甘心被死在这里!他盯住了一座黑山也似的陈华虎的咽喉部位,已经在盘算着跳车的路线!然而忽又想到那龙哥神准的飞刀,心中忽又沉了下来! “等等!“张立平猛然捕捉到了一个对自己可能会很有利的要点:“你是南京人?” 陈华虎面无表情的举起了匕首。 “你有没有听说过付家,就是把滨江路那一带全买下来的那个!” 这句话令陈华虎的手定在了空中。 “恩?” “我的阿姨,就是现在付家的主事的!”张立平说到“阿姨”二字的时候,心中先是一痛,然后再是一酸,最后才感受到强烈的耻辱。 陈华虎额头上青筋一绽,怒道: “放你**p,付家的老总叫付家定,老子前些年回家过年,常常见电视广告上就有他,你现在拿一个娘们儿来哄我?” 张立平毫不畏惧的反唇相讥道: “你动点脑子好不好,付家定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中风瘫痪,卧病在床生死不知,你知道我冒多大风险从梅家偷这药出来的吗?那就是为了给他拿去救命的!我阿姨是他老婆,现在当然是理所当然的接管一切事务,你说我能把三十万放眼里?“ 一时间,陈华虎竟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也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通常这些事情,他都是唯龙哥马首是瞻的。 龙哥忽然开声道: “这车大概再过一天,就能到南京了,到时候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非常容易验证的。” 事实上这龙哥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个把人来说,对他简直是家常便饭一样,只是对别人狠的人,未必就能对自己心狠,就算对自己也能狠得下心,可对子女后代,那也未必可以绝得了情。龙哥自知离死不远,偏偏张立平言之凿凿,说他唯一的女儿也得了遗传性的疾病,这句话其实深深的触动了他,潜意识里,这个满手血腥的逃犯,已经相信了张立平的话,并且对他抱了几分希望。 陈华虎见老大发话,悻悻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回去靠着布匹坐了,拿匕首撬开一听猪肉罐头吃了起来。张立平这时候才醒悟起自己携来的背包,急忙一寻,才想起应该已经在慌忙中遗失了,他看着龙哥每一次咳嗽,都要皱起眉头,痛楚难当的表情,心中一动后,随随意意的道: “我知道你们对我依然大有怀疑,若不露上一手,总是觉得我是假的,这样吧,我就在这里先帮你治上一治。” 龙哥回过头来,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似鬼火一般的盯住他,忽然捂住了嘴,但鲜血还是从指缝里挤了出来,好一会儿才道: “这地方你怎么治?” “我至少能减轻你的痛苦。”张立平已经从怀中掏出了银针,淡淡的道:“有你兄弟在旁边监视,还怕我能做什么?至于怎么治,那就是我的事了。” 龙哥正想说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席卷了他。张立平微微一笑,上前在他的背上用力按了十来分钟,挤压了三处穴位,果然咳嗽的频率大大降低,这一手一露,不由得面前这两人不心服,接着张立平让龙哥把外套除去,露出伤痕累累,瘦骨嶙峋的背部,拿拇指和食指仔细的拈弄着几处,他每拈一下,龙哥面上的肌肉就是一搐,显然是痛到了极处。 陈华虎正要喝骂,只见张立平已经用银针连刺了龙哥五处穴位,接着便拿出半截刀片割入了皮肤,灵巧的一剜一挑,他的动作极快,却是清晰非常,不给人丝毫拖泥带水的感觉,反观龙哥虽然背上血流如注,张立平每一挑一割,他面上却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因为长期剧烈的咳嗽,他背部的几处肌群已经处于严重拉伤的地步。每一次咳嗽对他来说,都仿佛是在受刑一般,而事实上他根本无痰可咳,只能咯血。”张立平开始做止血的工作,同时解释道:“我给他做这个小手术,至少能让他咳嗽的时候受的罪轻一些。” 陈华虎看似在听张立平说话,眼却已经盯向老大的左手伸得笔直的食指,这两人流串大半个中国,始终公安拿他们束手无策,两人自有过人之处,当然也有一些私下交流的方法。 他见老大无恙,心中一松,却见张立平已大模大样拿起旁边的罐头吃了起来,陈华虎眉毛一剔,怒骂道: “小兔崽子,敢偷吃我的罐头?” 他此时虽然骂得响亮,但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凌厉杀气,张立平也不理会他,微微一笑,吃饱以后,只觉得疲倦袭来,便直接靠在布上呼呼睡去。这又冲淡了这两名重犯的疑心----你几时见心怀鬼胎的人还能睡得这么坦然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狙袭 第一百六十八章狙袭 张立平是被惨叫声惊醒的。(手打小说) 他本处在于酣甜的梦里,可是那一声仿佛从天外传来的惨叫,就好似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直接从头彻尾的由梦境冰凉到了现实。 他一睁眼,触目所及的,就是一股怒激的血! 这时候,陈华虎正面无表情的将一支黑而细长的锐利东西从车壁拔出来,仔细一看,张立平才辨认出,那是一把经过了特意改造的军用刺刀,而鲜血就从被刺破的车壁小孔上直喷出来触目惊心的将旁边捆扎着的布匹染成了血色! 外间的惨叫声只喊了急促而尖锐的一声便止歇,而这唯一的一声,也被淹没在旁边一列火车驶来的轰隆声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然后忽然停歇,陈华虎和脸色苍白的许万龙对望一看,各自从眼中看到了惊惧。 “外面是什么人?” 这种行事风格。与他们往日所接触到的特警,武警,民警完全不同。前者仿佛是正大光明的刀,如今这些却似暗中伤人的匕。在阴森里流露出强烈的杀机! 许万龙忽然从牙关里吐出一个字: “中!” 本来贴身在车门侧的陈华虎猛然一旋身,挪移到了车门的中间,而几把类似的刺刀已是齐刷刷的刺破车壁插了进来,倘若许万龙喊得慢了一秒,或者是陈华虎的反应晚上一丝。那都是肚破肠出地惨烈局面! 这时候张立平才发觉两件事,一是自己处身的这辆火车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停住了,二是外面的这些人虽未见面不知道怎的,给他以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影影重重的有些虚幻,并不是十分的强烈。 许万龙此时已经打灭了蜡烛。黑暗笼罩了车厢里,壁上那刚刚被刺出地四个整齐的小孔所漏出地光线。就好似四把一般尖刺一般,锥进了他的心里。这样准确狠毒的攒刺,在事前根本没有进行语言上的交流,这说明来人至少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并且合作默契非常,他虽然知道面对的是劲敌,心里一股熊熊的火却焚了起来。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浑身上下地病痛仿佛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陈华虎蓦然又是一个旋身,他庞大魁梧的身躯竟然能做出如此灵巧的动作,当真是给人以一种讶异的感觉。只是他侧身虽快,一件直捅入车门的锐利物事却还是在他的腰畔挂开一条口,显然那血槽被特制过,只是一刹那,他就感觉到内里穿的棉裤完全湿了---- 被鲜血给浸湿的。 然而外面也传来了一声闷哼。陈华虎在受创地同时,也刺出了他手中的军刺,并且手上的感觉清晰的告诉他,命中了人体。 那种锐器撕扯血肉的熟悉感觉,早已在他的潜意识里生了根。 外面忽传来轻微地口哨声,紧接着一切奇怪响动都消失了。可在这寂静里,给张立平的感觉却是仿佛置身于坟墓中,四下里远远的有流行音乐的奏响,一个人闲适的打着口哨,一只猫在哀怨的叫,甚至再仔细听,还能隐约与闻到密实的嗡嗡声----那是自远处的候车室中发出来的。 可是无论是张立平,还是陈华虎,许万龙,都知道。危机就清晰的潜伏在自己地身边。外面地那些人也同三人一样,默不作声的在近在咫尺地地方窥伏着。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怕还不到三米。 陈华虎望了望许万龙,先比起两根手指摇了摇,示意自己没事,接着一个疑惑的眼神丢了过去,显然是在询问一个问题: “他们在等什么?” 而张立平眉毛一扬,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待他说出来,远处已有火车的汽笛声由远而近,从依稀到清晰,再由清晰到震耳欲聋。就在响声最大的一刹那,四把黑糊糊的物事迅捷无论的顺着车门刺了进来,紧接着“轰”的一声,这列货车车厢的门被强行拉开,三个黑影默不作声的登车而上,动作矫健敏捷似三匹桀骜的狼! 本来就躲在车厢末端的布匹空隙里的张立平,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不禁把身体再往里缩了缩!率先登车的人面目绝不陌生,赫然是紧随在梅震雄身边那个时刻与之不离的阴冷中年男人!此人叫什么名字张立平也不清楚,只听过梅凯叫他做“黑叔。” 这三个人敢率先登车,那么无论是胆识,还是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了,可饶是他们预想过无数情况,也万万也没有想到,车门一拉开,眼前赫然是一片茫茫的白! 一踌躇惊疑间,耳朵里听得一声刺耳的“撕拉“响声,龙哥和陈华虎两把军刺,已经搅破了他们悬在车门口的白布上,斜斜的刺向上车三人的下部。这两名惯犯选的位置极其阴损,所刺的部分全是脐下,于男人而言,为了钱缺胳膊断腿也就罢了,可做太监却是万万不能。所以刚跃上车的两人竟是被一下逼落,只剩下中间那个黑叔不退反进,面无表情的冲了进来! 龙哥此时却是当机立断的弃下手中的军刺,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可是那黑叔默不作声的吃了这一脚,前冲之势不减,看起来竟似没事人一样,一抬头,见对手面白如纸,嘴角旁还有一丝血痕,只有一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深陷在眼眶里,竟似厉鬼一般,心中一凛,手上却丝毫不肯放松,已经拿住了龙哥的左手手腕,正待发力,却觉得耳中嗡的一声,接着脑后剧痛传来,只是一恍惚,见另外的一个壮实矮个子已经面色狰狞的拔出刀子向自己的手臂削了下来,这才醒悟自己已经着了道儿,忙松手狼狈的逃下车来。 局面再次陷入了僵持,两边都不敢轻举妄动,梅家这边固然惊讶于车上人的心狠手辣----单单是陈华虎贴着龙哥手臂的那一削,就足已震慑全场,要知道,不是合作已久的两个人,那么一刀削下去,无论是持刀的还是被制的,都不能有着一点儿误差,否则就是未伤敌,先害己的可笑举动了。而自己被伤的弟兄,伤口无不在大量出血,若不是随身携有急救的药物,只怕连送医院都赶不及了! 而龙哥他们则是有苦自知,首先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其次敌暗我明,还有刚刚虎子那一击直中那人的后脑勺,却不过令他晕了一晕而已,这等本事实在是平生所仅见。 要知道陈华虎出身贫穷,父亲在生产大队专门管理牲口,恰好有母牛产犊。当时对农人来说,牛就好比是现在的住房,可以拿来衡量家庭状态的,所以生产队就对小牛犊珍惜非常,白天放出去吃草,晚上为了预防偷儿,就由当时十来岁的陈华虎将它抱到破旧的阁楼上去睡。就这么下去,牛犊日复一日的长大,陈华虎也日复一日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等到牛犊长大了,又陆续有新的小牛犊产下来,就这么着,他的力气就给熬练出来了,哪怕是在以前的特种分队里,力量上也根本没有人能胜过他。 对于许万龙而言,此时所能考虑到的信息无一不坏,无一不糟,唯一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他确定了: 对方不是警察! 无论是特警,武警,还是铁路警察,都完全没有必要在行迹暴露后还搞得这么消声匿迹,更没有必要还在一味的想用人手冲击进来,要知道,这个列车车厢乃是用来运输货物的,四周上栓后,就这么唯一一个进出的小门,他们大可以搞一个包围圈,然后拿催泪弹消磨掉自己的抵抗力! 忽然,车厢里的三人浑身一震----这并非是发生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而是确确实实的震动了一下,汽笛一声长鸣,这列火车即将出站! 此时已经容不得梅家的人再多加思考,又是三人飞身跃上车来,只是此时回过气来的陈华虎与许万龙对望一眼,已经各自抄起了趁手的军刺,两把锐器在空气里撕裂出锐利的尖啸,在空气里溅出两股暗红,这里的空间本来就是腾挤了些布匹才挪出来的,很是狭小,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因此一交手就见了红。 而这许,陈两人使用的还是从军队中携带出来的四菱刺刀,这种刺刀不仅在打斗中容易刺进,伤口不易缝合,创面大,而且刺刀不易折断,为了伤口更不易愈合。军工厂还在刺刀刀深镀了一层重金属。因此这刺刀的颜色,即不像不锈钢,也不像工具钢,而是一种比铝合金稍微黯淡一点的颜色。能在这种刺刀下活命的人根本不多。不用刺中心脏,随便刺一个地方,挨上动脉就是大出血,肚子会内出血,肺部直接死翘,而且连头盖骨都照穿不误。 梅家这次来的人虽然都是精英,却万万没有想到张立平身边有这么两个扎手的硬点子,一时间被伤到的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车远远驶去。 而张立平刚脱大难,心中却还是凛然,没想到梅家的势力和消息如此灵通,自己和这两名连警察也抓不到的逃犯在一起,竟还是被他们寻了个正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谋划 第一百六十九章谋划 第二天,下起了雪。(手打小说) 雪很小很轻,可是携来的那股凛冽的寒意,却是沁入肌骨。这样的天气里,就是普通人也难免伤风感冒,何况是许万龙这个身体已经几乎被疾病掏空了的绝症患者。倘若没有张立平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动用了节气金樽里面的金针,只怕他在刚刚摆脱梅家中人追袭的时候,就已经呕血身亡了。 三人此时已经换扒上了另外一列火车,这趟火车的目的地也是南京。经过这两天的共处,陈,许二人对张立平的态度也好上了许多。对张立平先前提出的交换条件也似有些意动。不过这两人都是经历过许多背叛,追杀的人,算得上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若没有亲眼见上一见张立平所说的东西,那是决不可能轻易答应的,好在虽然换了火车,不过到南京也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两人这点时间自然也等得起。 这一次张立平帮许万龙再次针灸以后,心中也颇为啧啧称奇,他纵然是天资卓越,可毕竟接触这大周天针法时间太短,竭尽全力也不过刺到第四针而已。大周天针法暗合阴阳天地的至理,细分起来,每一针都对应着一个节气,因此也是以节气为名,第四针名为春分,张立平为许万龙灸下这一针后,竟当真感觉到他的脉向,心跳竟是一振,若春回大地一般。按理说他这等晚期癌症患者,体内生机绝灭。器官衰竭,是达不到这样的疗效地,可是想来是因为此人精神求生意志异常强烈的关系,在张立平半生不熟的针法激活下,竟真的又萌发了一线生机。 想通了此点的张立平心中不禁一阵振奋,这家传的大周天针法如此神奇,那么救治父亲又多了几分把握。忽然又想起对七大恨念念不忘的梅家,忍不住心中又是如一块大石头压了下来。沉甸甸地令他对前途不容乐观,长叹了一口气。 “你发什么愁?” 张立平闻声转头,恰好对上了许万龙那两只鬼火一般的眼睛,此人想来本就并不魁梧,患上癌症后更显瘦削,一双眼睛深凹入眼眶了,定定地看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秘深邃的感觉,仿佛连心思想法都尽数看穿了去。 张立平也不想隐瞒,沉闷的道: “你们两个乃是在公安部挂上了号的,警察却丝毫寻找不到你们的行踪。可我与你们在一起,却被梅家的人轻易找到,这样说起来,难道梅家地人比国家都还要强?” 陈华虎正在车厢里拿刀子叉了块香肠在炭炉上烤着----这东西却是他们换车的时候,从铁道旁边的一处民居偷来的----他听了张立平的话。呸了一口,粗鲁轻蔑的道: “放屁,那些兔崽子能和咱们遇到的特警比?小子,我告诉你,之所以那些人找得到你,是因为公安打探消息。是拿嘴问,他们寻人,是拿钱开路!公安来问咱们的行迹,一般人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规矩,不过太放在心上,而那些家伙找人,只怕是直接拿钱出来撬人的嘴!” 陈华虎这话却是说得分毫不差,不过他也低估了梅震雄寻求七大恨的决心----这老头子此时已经确定了七大恨必然是在张立平的身上,加上忽然又失去了对张华木的监控(这是梅旋暗中捣鬼所至),因此得知道了张立平是经由火车南站逃离成都以后。竟是找人将当天离站的火车全部罗列出来。他料定张立平这文弱小子未必有跳车地胆量,就每一辆火车都派上了四五个人在最近的停靠的车站上行亡羊补牢之举。结果还真被他逮了个正着,若非张立平身边有这两个煞星帮忙,就当真被他拿了个正着。 但此时却是今非昔比,张立平身边多了这两个逃亡千里的家伙,这两人却都是经受过特种训练的高手,无疑是多了两名反追踪的保镖,只是略绕了几个圈,换了几趟车,梅家的人终究没有国家机器的实力,也就无可奈何的断了线。 三人一行,就这么无惊无险的进了南京。张立平思来想去,却不肯直接去寻他地生母。但他又知道,此时自己在财雄势大地梅家的搜寻之下,不要说是救父,就是应付面前这两个凶神恶煞也是吃力,一转念间,却是想到了佳玉。 打电话地时候,陈,许二人都在旁边,陈华虎固然脸上是有些紧张情急,连许万龙这等沉稳老辣的人也露出了一丝焦切的神色----他们两人就算再怎么凶强好杀,整整三年被追袭杀戮的日子也过够了,过腻了,确实也渴望拿到一笔钱藏匿起来,结束掉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因此心情也不免随着电话接拨过程中盲音而上下波动。 “喂?”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慵懒,熟悉的女声,张立平的心情一阵激动起伏。但是很快就平息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 “是我。” 佳玉一下子听出了他的声音,也激动了,可以想象得到电话那端她的娇靥也泛了红,可是许多东西,百转千回过心间,却幽幽的道: “你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张立平愕然道: “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打电话?” “你不去陪你的雪儿,还来找我干嘛?”一听这话张立平心中就暗道要糟,佳玉与张雪二女想必之间一直都保持联系,二女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一旦能有可以打击对手的进展,岂会放过大好时机,因此自己在成都与张雪在一起的事,只怕佳玉早已知道了。 换作平时,这等风流事故,捻酸情调张立平倒可以慢慢抚慰,但此时却根本没有时间来说这些,眼见得陈华虎的面上已经露出焦虑不安的表情,张立平深吸一口气,语声严肃的道: “佳玉,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其他的好吗?” 这话落到佳玉耳中却又是另外的意思,不禁怒道: “张立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只许你在外面捻花惹草,我说你两句都不愿意听吗?” 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张立平不禁怔然,而旁边的许万龙已经走了上前来,阴冷的道: “这就是你阿姨?” 这男人已经听出佳玉的声音青春活泼,绝对和“阿姨“挂不上半点勾,置疑之意,呼之欲出,想来若不是他见张立平为他治病颇为尽心,已经狠下杀手。张立平此时却颇有些黯然神伤,听了他话中的讽刺意味,硬邦邦的顶道: “我说没有要出卖你们的意思,那就没有,我个人的**,也不会都对不相干的人说!” 这句话说出来,陈万虎顿时勃然大怒几乎马上要扯刀砍人。张立平却是毫无惧色,冷冷的看着他,好在许万龙心里还存着万一的希望,却不愿意就这样与这个年轻人翻脸,站到两人中间,气氛却是异常的僵化尴尬。 而这个时候,那公用电话声却又再一次急促的响了起来,许,陈二人乃是惊弓之鸟,心里一阵狂跳,把张立平逼到了角落中,许万龙接起了电话,强自镇静的说了几句,然后将话筒向张立平递了过来: “找你的。” 张立平接过电话,佳玉已怯生生的开了口: “对不起,你有什么事,快告诉我吧。” 原来佳玉放下电话就觉得很有些不妥,张立平的许多隐秘事情都没有瞒她,而她此时在付家中目睹许多勾心斗角,也知道梅家实在是将情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身份一旦暴露,实在非常尴尬,而张立平先前的说话很是严肃,不似往日调笑一般,心中也是大悔,便立即看着来电显示给他打了过来,张立平这时也只有佳玉这条门路可想,心里也很是惕悔:自己若出了什么事情,还怎么去挽救父亲,因此就咬了咬牙,立即对佳玉道: “我已经被梅家追杀,躲到了南京,很需要钱,大概三十万左右,还要一处隐蔽的地方,你能不能找到?若是不行的话,给我……她的电话,我去找她说。” 张立平话中的提起的她,自然指的就是生母杨月珍了,佳玉是知道他和这个母亲之间那水火不容的关系的,心里更觉得惊异担忧----要秉性骄傲的张立平主动开口,可见事态已经恶化到了何等程度! 佳玉听了心中一惊,只是她因为张立平的关系,眼下在付家主事的杨月珍对这个名义上的二儿媳妇,实质上的大儿媳妇爱屋及乌,心中竟有一份莫明的歉疚,加上佳玉确也是聪明伶俐,付家在商业上的一些事务她竟也有所涉猎,手上很是掌握了一部分钱和权,所以张立平的要求竟是觉得毫无难处一口答应下来。问明地点后立即独自驾车赶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章 南京风光 第一百七十章南京风光 许,陈两人心中先前还依然存有疑惑,但见驾车来的是一名娇丽时尚的标致女郎,还是独自一人,先就放下了一大半心,后来见身边这个浑身邋遢的小子竟然直接就去将她搂住热吻,在惊叹艳羡之余,却更是放心。(手打小说) 张立平直接叫许,陈上车,对佳玉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点了一句:“是我的朋友。”佳玉也没有多问,到佳玉直接驾车将三人带到了付家隶属的一家公司里,直接取了三十万现金给张立平。后者也很是爽快,直接将钱推到许万龙眼前道: “许哥,我知道你们两位对我也很不放心,我感激你们陪我一路过来,虎哥也为我挡了刀子,这三十万算我的一点心意。两位若是放心不心,我和她一同送你们叫辆出租离开?” 南京本就是个大都会,而陈华虎虽然幼年在山区长大,后来也就进了南京来,所以对此地算得上是地头蛇,极其熟悉,手边又有了这三十万,可以说在这里算得上是如鱼得水,此时两人拿钱走人,就算马上报警也未必奈何得了他们,张立平这么说,分明是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了。 而张立平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也知道许,陈二人与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有所区别,本性不坏,最初的杀人动机乃是许万龙的老婆被上级**,后来却是全为自保。因此也才敢这样坦然相待。 许万龙深深的看了张立平一眼,将手臂一伸。揽了十万过来,淡淡地道: “好,不过我姓许的也不是白拿人钱的,这十万算是我先收的定金,其余的钱,你要杀的人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再交到我的手上也不晚!等我在这里站住了脚跟,再来和你联络!” 他此时身上地癌症已经被控制得不再恶化。所以说话间也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凛然之意,纵然在此时。许万龙地警惕依然不减,锐然四顾后,见确无危险,下楼打的离去。 佳玉默默的看着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望着张立平忽然眼圈一红,流下泪来,她春葱也似的玉指贴在张立平的面上,指尖上便递送来一阵微凉的粗糙.张立平半闭着眼,享受着她地抚摩,声音里也多了些素日里没有的疲倦和脆弱. “玉儿。我真的好累。” “其实我也很担心你的,我害怕有一天,也再见不到你了……我,我也不知道何以有这种感觉.” 佳玉幽幽的说着,泪水却也忍不住自白玉也似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其实这种感觉不只是她一人独有,有的女子,天性十分敏感,她们会因看到一只猫,一只狗,忽然从她们的眼神中感觉到一种相依相守地情感,甚至生起了我的前生就是它的错觉. 她们有的第一眼看见一个男子,就生出了这辈子就只跟定他了的心意,同样的,因为那个男子离开她地时候,很可能只是风刮过落下一片叶子,甚至是打碎一只碗,就会认定:“我再也不会见到他的”将成事实. “你瘦了,我好心疼……” 千言万语,就这么凝聚在这么一句话当中。张立平一时间心中也很是感动,搂住她深深一吻,佳玉与他唇舌相接,迷醉非常。好一会忽然退开,红着脸瞪着他道: “你多久没洗澡了?” 张立平顿时脸上发烧,汗颜道: “也不大久,一个把月。” 他这些日子颠沛流离,在逃亡涂中更是在泥水里摸爬滚打,自然个人卫生方面就没那么讲究了。佳玉轻呸了一声,掐了他一下,领着他径直下楼驾车,来到了一处高档住宅区内。 此处却是因为她与付家二少的婚姻本来就名存实亡,也不愿意见那两人卿卿我我,便直接搬了出来。婆婆杨月珍又对她甚是怜惜,所以就将这套价值少说好几百万的花园洋房送了给她。 先前与许,陈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张立平身处险境,算得上是内外交困。心情紧张下还不觉得。此时进了屋子却是觉得浑身上下都痒了起来。问清楚浴室的所在,急急的就寻了一件宽松的睡衣作为换洗奔了进去。 等到张立平洗好出来。却发觉房子里漆黑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佳玉竟然把灯都全灭了。他正想开灯,却觉得一个温软滑腻的**冲进了自己的怀中,轻声道: “不要。” 佳玉地声音缠绵而充满了女性地魅力,仿佛在他的耳旁萦了半晌,才传了进来,除了那种脉脉地温情意外,还有一种深浓的诱惑。 张立平感到小腹上一团火燃烧了起来,高档香水的芬芳混合女体的气息,对于他这么一个成年男子来说,那就是致命的诱惑了。 四下里家具的装饰,华丽的陈设在黑暗里模糊的蔓延着,两人紧紧相拥抱,似乎时间都过得极慢极缓,黑暗里似乎潜伏着什么令人心跳耳热的东西,惟有心跳在剧烈加速,这对男女都清晰的知道对方在希望着什么,同时本身的**也在焦急的渴求着什么---- 这一刻,张立平忽然想到张雪曾经在自己耳边发出的低声而迷离的喘息,还有那雪白丰满的身体.他的目光忽然迷离,手一用力,便将来不及惊呼的佳玉推倒在了旁边的大床上。 微明的黑里,佳玉绝美的面颊在张立平眼里现身的只是轮廓,他深深的感觉到佳玉细小皓碗传来微弱但足以令自己震颤的力量.他的眼神凝在那柔美羞涩的侧靥上----离不开,且带着赞羡. 于是他用行动来表示自己想说的话---- 张立平吻了上去---- 这一吻炽热而温柔.深情而专注. 佳玉微细的喘息着,被吻的地方因为幸福喜悦而绯红.她反手搂着张立平的脖子,微微仰起了脸.多日来的隔阂与怨气,都在这爱情的长久交融下流失而去. 张立平的手已经直接滑进了佳玉的睡衣里,视觉上的匮乏却造就了触觉的敏锐,她的肌肤细腻柔滑,抚摸上去似瓷器一般光滑精致,偏生还带了馥郁的香气与暖意.实在给他一种不忍不能释手的强烈感受.而那突兀的峰峦,却充满了弹性,让他几乎是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换取的却是那令人心旌动荡的呻吟。 他的左手向着下方滑去,却发觉已是潮润大片,张立平于此事却是颇为精通,手指一挑一捻,佳玉终于崩溃,哀哀的呻吟起来,那声音却是娇媚无比还带了颤抖,连身子也紧绷了。这个时候,张立平自己也忍耐不住了,似一头饿了十天的老虎一般猛扑了上去,佳玉“啊”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拖得长长的,慢慢慢慢的袅袅不绝,在空中旋绕半晌,终于渐渐湮灭无息。 ………………… 良久,房间里的灯终于亮了起来,张立平成一个大字型平躺在床上,在舒适与疲惫交错里一动也不想动,而佳玉却吃吃的轻声笑着,伏在了他的胸膛上,像小猫一样拿指甲挠着他的胸膛。 两人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平静,感觉当前的氛围就仿佛是月光下的湖泊一般,静谧而优美,谁也不愿意主动出声打破它,直到一声轻响传来。 佳玉皱起眉头道: “什么声音?” 她话音未落,又是类似的同样响声再次传来,张立平苦笑道: “我饿了。” 佳玉呸了他一口,指甲轻轻的刮着他的脖子,嗔怪道: “你刚刚还没有吃饱?” 张立平哭笑不得的道: “这个饱和那个饱没什么关系吧?” 佳玉扑哧笑道: “好拉好拉,起来吧,你个饿死鬼,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尽管两人早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是在开灯后穿上衣服的时候,佳玉依然羞涩的背过了身去,张立平看着她窈窕的曲线和洁白的裸背,心中不禁又是一动,若不是肚子实在闹起了空城计,相信佳玉又要被推倒后“惨遭蹂躏”了。 两人携手信步下楼,佳玉近日来难得这么开心过,竟好似小女孩一般欢喜雀跃,两人信步缓缓而行,也没有刻意固定什么方向,忽然见到路边有一个小小的摊子,经过时候,张立平却闻到一股烧木材的气息,仔细一看,原来这家老板竟然是拿木头作为燃料的,不禁觉得有些好奇,便坐下要了一碗馄饨,没过多久,只见碗里鲜红的辣油点缀了青绿的葱末,再自己洒上胡椒粉,当真是香鲜透骨。汤浓味厚,货真价实。而张立平还见到煮面和馄饨的汤锅里还煮着几块大骨头,顿时明白了味道为何会如此之好。 佳玉却也不肯罢休,笑着和他抢吃,一小碗馄饨不久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而张立平此时肚子里饥火正炽,这小半碗馄饨怎么抵事,正想再叫些其他的东西,却被佳玉拖了起来又继续向前走,拐过两处街角才发现来到一处灯火辉煌的夜市,左边是卖吃的,右边却是百货日用的商品。 第一百七十一章 煮水之香 第一百七十一章煮水之香 南京乃是千年古都,六朝金粉之地,那积淀千年的历史文化当真是非同小可,何况中国素来有民以食为天一说,此地的饮食文化也是与别处不同,自有一种独到风格。(手打小说) 两人顺着夜市一路吃了过去,最先吃到的是一家挂着“小煮面”招牌的小吃,佳玉点的是皮肚大碗面,端上来就觉得汤料充足,类似于杂烩,少说也有10种东西,青菜、木耳、皮肚、猪肝、西红柿、鹌鹑蛋、香肠、肉丝……一锅烩,那碗是特别大,汤多面少。调味不用油盐,而是用板鸭熬出来的汤。 两人吃完又去到隔壁吃鸭血粉丝汤,一块鸭血送入口,粉嫩爽滑,再喝口汤,舌尖便会万种滋味萦绕徘徊。翠绿的芫荽,晶莹的粉丝,沉沉浮浮的鸭胗、鸭肠、鸭肝比别家更加细碎,更加撩人。这里吃过后,嘴里就稍微觉得有些咸了,恰好又赶上了卖糖藕粥的,这也是南京一绝,据佳玉说:每逢入夜,在炒米糖开水、炒元宵、丁当饺子、茶叶蛋等的叫卖声之后,就会传来隈隈“糖粥----藕!”的吆喝声。据说因这道小吃就得名糖藕粥。 张立平喝了一口后,发现此粥乃是由一般糯米煮成,既有稠米汤,又颗粒分明。粥中放红糖,再加大节藕段,食用时,将藕段切成薄片,拌入粥中,藕呈淡紫色,片为深褐色,米粒则呈淡绿色。不仅价钱公道,还温凉适中。清香飘溢,较有甜味。 夜渐渐的深了,佳玉携着他在河边地一处凉茶店中闲坐,此地临水近柳,左面是车水马龙的大街,右面却是水影粼粼,恰好将天幕里的星子影了下来。恰好将热闹与幽静中介在了脉脉的对视里,而回想起一路行来的艰难坎坷。再看眼前佳人笑靥如花,静静倾听,不禁令张立平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他断起茶杯呷了一口,觉得手中感觉有异,才发觉端着的是盖碗,上有盖,下有托盘。碗口大底小,造型美观,轻巧玲珑。而一喝之下,发觉沏茶与配料也有讲究,饮用时要将盖与碗轻轻错位,清香四溢,回味无穷。 佳玉见他注目手上杯子,抿嘴一笑道: “这“八味茶”、还不错吧?” 张立平有些惊奇地道: “八味。有哪八味?” 旁边的老板听了,郑重地扳起指头道: “我们这里的八味茶,是正宗的!配料有:茶叶、白糖(或冰糖)、红枣、核桃仁、桂圆肉、芝麻、葡萄干、苹果片。不信你仔细尝尝,少了一样今儿不要钱。“ 张立平听了哑然失笑,挥了挥手,却摩挲着杯子。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 “我要见她。” 佳玉浑身一震,肩头背着的手袋滑落在地,浑然却不自知,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涩声道: “你真要见她?” 两人虽不明言,但那个“她”指的是谁,各自都心照不宣。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只有清明的月光反映着流水,粼粼地衬着人的眼,也仿佛在验着各自的心事。 “明白了。“佳玉抬起头笑道:“我会安排的。夫人……她也一定很想见你。” 张立平拿手支着下颌,仿佛在望着河水出神。他的眼神飘渺,人就仿佛是一座雕塑。 佳玉犹豫了一下,似是欲言又止,歇了一歇才小心翼翼的道: “你…….你找她做什么?” “交易。”张立平沉着脸道:“现在付家定虽然把命保住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倘若付家能在这节骨眼上牵制住梅家,那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一顿: “我救他一命。” 佳玉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你能救他?能让他恢复正常?” 张立平望着自己白皙而修长地手指,淡淡的道: “他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毒瘾过重吧?我有办法切除他大脑里的一段脑神经,彻底将吸毒后产生快感的机能毁去,手术后,就算吸再多的毒,也感受不到那种快感了。” 佳玉听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不禁涌出几分寒意,忙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然后温言道: “那……那梅家的药产生的副作用怎么办?” “梅家?”张立平冷笑道:“你以为梅家真安着什么好心眼?付家定近年将生意重心已经渐渐转移向南京,恰好阻碍了梅家的企业向南发展,眼下付家定这等不死不活的局面,正适合梅家慢慢对付家鲸吞蚕食!若不是梅老头子身上的癫痫病越来越严重,相信付家的一大半产业都姓梅了!说起来也好笑,付家定当年不就是这么以女婿的身份,将丈母娘家的家产掠夺过来地么,然后再巧妙地遭成原配老婆“染病身亡”,天理昭昭,哼哼,他也有这么一天。” 佳玉闻言心里凛然,确实,付家目前状况的状况糟到了极处,要是付家定马上死了,虽然各种问题接锺而至,却能立即得出结果,总不现在万事都难以决策地好,她已经渐渐接触到了公司的一些内幕,最新的财务报告显示,这个月的收入已经比去年同期下降了30%,而且还有继续下滑的趋势,说到底,若不是杨月珍苦苦支撑,相信付家这座庞然大物早已分裂崩溃。 “我能治他。”张立平傲然道。佳玉却没有注意到,“能治”和“能治好”是两种概念的事情。只是她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在医道上素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禁用一种爱慕的眼光看着他,却不知道张立平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第二天,佳玉直接赶去总部对婆婆杨月珍说起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在电话中说来既不方便,又有泄密的嫌疑,还是面对面的交流比较妥当。她到了却扑了个空,说是董事长出去谈一笔生意,说是少说也得晚上才回来,正可谓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只得悻悻回去。 谁知道佳玉驾车回家,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那味道幽幽然,绵绵然,初一闻似觉得若有若无,但久而久之,那香气仿佛不会消散一般,只要嗅入了身体里,就盘旋萦绕堆积,精神都为之健旺。 她好奇的开门进屋,却发觉那香气淡薄了许多,却依然袅袅升腾在鼻端心间,若是先前的感觉是浓烈,现在的体会却是淡雅醇厚,佳玉循着香气的源头进了外面的观景阳台,正好看见张立平背对着她而坐,虽然只有背影,却能流露出一种稳若泰山的凝重,佳玉也不出声打扰他,安静的站在背后看着这个走入她生命里的男人的一举一动,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吃惊。 只见张立平面前的广口咖啡壶正被放在一只电热炉上,里面的水被加热得咕嘟作响,在清澈的水里,却有一块看似普普通通的石头随着水流的沸腾而载浮载沉。 说来也怪,那奇异的香气似乎正是从那水中散发出来的,只是这香味好生古怪,离它越近,香味越是稀薄,距离越远,却越是浓烈。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按铃,佳玉一惊,忙去开门,门口站着的赫然是隔壁的周太太,她乃是被包*的二奶,素日里和佳玉也谈得来的,向屋里张了一张笑道: “你新买了什么东西,这么好闻,均些给我在怎么样?” 佳玉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的念头,只是刚刚打发走这位,楼上的李阿姨也来敲门,为的也是这香味的事,这李阿姨的老公却是建筑业的大老板,说话难免也带了几分钞票气息,听得佳玉说些推脱的话,就直接开始拿钱砸人了: “五万,卖不卖?” 佳玉苦笑。 “八万。” 佳玉有关门的冲动,李阿姨却还是不甘心的喋喋不休: “十万拉,小王呀,香奈尔的香水也能买几瓶拉。” “……….” 好容易打发完一批又一批的上门客,佳玉已是筋疲力尽,张立平的工作终于也近尾声,要知道付家定的病实在也是病入膏肓,尽管张立平抱定只延他半年之命的念头,若不用些非常的法子,只怕也是力所不及,而煮水石乃是张家祖传,辗转在两代传人手上几十年,对其的应用也是炉火纯青,张立平在运使这煮水石的同时,也本着熟悉七大恨用法的念头,顺带拿付家定做些实验。 这时候,咖啡壶里的那旺清水已透出一种翡翠也似的微绿,看起来晶莹剔透似有了自己的生命,略一晃动,那层层叠叠的涟漪就不住荡漾,竟给人以鲜润活泼的感觉。佳玉怔怔的看着,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串动。那就似目睹了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时候,张立平忽然向水里洒下一些黄色的粉末,剧变立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 要求 第一百七十二章要求 七大恨中的六味药物虽然是被并称在一起,可是哪怕将其中任一味药物孤立出来,单独按照君臣佐使的方法运用,那效用也是异常神奇。(手打小说)而张立平也没有担心过这样贸然实验会出现药物匮乏的问题---- 七大恨那怪异的以雷电炮制药物的方法决定了它的成功率不会太高,所以相应的,对那六恨的药物分量要求就是很轻。 此外,那六恨对应的分别是大寒大热,大阳大阴,大泻大补,若是分量再多用上些,只怕病未治好,药性先在体内翻江倒海,收了病人的性命。 就拿此时张立平洒入的药末来说,那便是经过研磨的鱼脑龙涎香。为医者,要想将药物运用自若,举重若轻,除了得深明医理以外,还得精擅药理禁忌,说起来在七大恨里,这煮水石土之心在张家呆的时间最为久远,张立平对之也算是最为熟悉,因此借着这个与付家做交易的机会,也能顺带细细熟悉一下其余五恨的药物性质。 佳玉在旁边呆呆的看着,情不自禁的道: “真美!” 只见那本来的一汪碧水里,又渐渐透露出一种大海也似的蔚蓝色,偏偏表面还在闪耀,漂浮着晶亮的光亮,就好似钻石的表面,每一个菱面都有着每一种华丽的绚烂,张立平对着这汪水沉吟良久,似有什么心事犹疑难决。最后终于扬了扬眉毛: “家里有没有豆腐。” 佳玉听了,愕然道: “你要豆腐来做什么?” 张立平淡淡道: “没有是吧,我马上下去买。”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赶了下去。佳玉本来有些恼怒情郎地冷漠,后来又怕他寻不到卖豆腐的市场所在,于是也拿了坤包忙忙的赶了下去。 在她的引领下,张立平去到了市场上寻到了三家卖豆腐的,直接将他们的货物买光后留下地址让人送货上门。就急急的往回赶,归途上才解释道: “那杯煮石水混合龙涎香粉。已呈饱和,得趁将沉淀而未沉淀之时将中和物放进去以入药效。所以开始来不及对你细说。” 佳玉白了他一眼,眉眼弯弯地,妩媚中还带了三分俏丽。忽然又想起一事,难以置信的道: “中和物……我地天,这么名贵的药物的中和物该不是这豆腐吧?” 张立平望着她,只觉得阳光下。眼前丽人实在是娇丽不可方物,心里一荡,在她面颊轻轻一吻,佳玉忽然遭到这样的突袭,先是本能的一惊一避,然后脸色一红,最后象征性的在他身上轻轻打了下而已。 “没错。这豆腐…….就是关键!” “豆腐乃是由石膏点成,石膏其质乃是矿物。其性寒凉,其质与土之心相合,本性却同龙之脑相近,正好可以兼具二者的精华,我手边地这几道药物,或寒或热。或阳或阴,或泻或补,无一不是王霸峻烈的药性,若不经过中介的药引这么吸之精华去其糟粕,拿给那老东西吃了,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说话间,那些菜贩已经将多达几十斤豆腐送了过来,小区保安也甚是惊奇,不过素质颇好,不仅义务帮助搬运。也没多问什么。张立平将这些豆腐浸泡在盐水之中,每一块都细细查检。最后选定了一块,以一把事先削好的木刀小心翼翼的在水里慢慢切削,一片片雪白的残片在水中摇曳,似雪飘落,佳玉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竟觉得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协调非常。 渐渐地,那块豆腐由巴掌大小被削裂成乒乓球大小,而表面也由凹凸转化成了平整,在水里显得洁白无暇,颇为好看,张立平转头望了望旁边的药液,神情颇为凝重的等了一等,似觉得有些缺憾,又洒了些龙涎香进去,然后,将那只豆腐球轻轻捞出,浸入了进去! “好了!”张立平拿盖子将那只广口咖啡壶盖住,脸上显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几乎是以瘫软的方式半卧在旁边的沙发上,而佳玉分别地觉察出了:面前这个男子是疲累的,并且还是那种由身至心的沉重负担所造成。她眼里露出怜惜的神色,温柔的趴跪在张立平旁边,轻轻的按摩着他的太阳穴,两人都不说话,室中一片静谧,却可以分明的感受到有脉脉的温情在滋生。 “啪”佳玉忽然红着脸打了张立平一下,小声骂道:“死色鬼,就知道动手动脚。” 原来她正在尽心竭力的服侍面前这个混蛋,给他按摩后颈,饱满地胸部免不了就在他地脸前,张立平看着那两点虽被衣物包裹却尖尖的微凸,忍不住就张口含住吮了一下,佳玉促不及防,先惊后羞,浑身立即若中电击,又酥又麻,人都几乎瘫软了。 张立平看着她似嗔带羞地娇媚的模样,几乎又想将她推倒就地正法,只时候这时候恰好旁边有电话声响了起来,佳玉一面象征性的拿一只手推搡着张立平,一面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是哪位?”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通过了电波和声音的载体,显得嗡然而不大真实,可是那种流露出来的自信,成熟感觉,却分明可以令张立平觉察出她的身份. 杨月珍。 自己的生身母亲。 听得出来电话那边的她十分的忙碌,哪怕在等待佳玉回话的这片刻间隙里,已经转头过去对秘书发出了多个指令,还可以听到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张立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电话从佳玉手上拿了过来,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在整理思绪,终于开口淡淡地道: “我是张立平,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 母子的再度相会,是在一处付家的别墅之内,这里四处都有多达五十名保安日夜巡逻。而在别墅的地下室中,还有许多堪称付家命脉的文件。资料等东西。这里是付家定在没有同前妻离婚以前,特地买给杨月珍的金屋藏娇的地方,对于眼下需要掩饰住身份躲避梅家追踪地张立平而言,也是一个绝对合适的会面场所。 裹着黑色风衣,围着长长围巾地张立平下了佳玉的红色法拉利车以后,就匆匆向里面走去,他阴沉着脸。心情却是若潮水一般一阵又一阵的涌动,上一次那种若捉奸在床的母子相会无疑是非常之不愉快的,因此这一次的见面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什么样地方式结束,都是局外人非常难以猜测的。 别墅的宽阔超出了张立平的想象,不过里面的一应事物,都给人以实用不豪奢的感觉,慢吞吞的老管家领着佳玉和张立平绕上了楼梯。推开了一处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门,给他们作了请地手势。 张立平心情陡然一阵难以自抑的窒息,一抬头,就看见了面色平静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中年女人。 她穿的并不是富贵逼人,但自然有一种豪门的幽雅气质,她的眉骨很高。脸是满月地,鼻子挺而圆----在这一点上,张立平觉得自己有着她的遗传,母子就这么安静的对望着,张立平甚至读出了她眉宇里的疲惫,他很想开口说话打破目前的沉寂,但是忽然又为了应该怎么称呼她而踌躇。他忽然又想到了父亲无神的双眸,干枯的面颊,心里一下子就焦躁起来,粗声道: “你有回过杨家坳吗?” 这句话陡然击破了室中那种因为天生的血缘而带来的温情脉脉。连旁边的佳玉都能感觉到那骤然而至地尴尬。杨月珍浑身颤抖了一下,将脸别了过去。好一会儿才以微弱地声音说: “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外公因为一大把年纪还要上山砍柴,腿被摔断,整整在家里躺了两年!你又知不知道,外婆现在已经有了高血压,类风湿!” 杨月珍听了一惊,马上站了起来,声音因为带了激动而发颤: “你,你说什么!” 张立平逼望着她,一时间心里又是急切,又是酸楚,因为面前这个女人,自己从小就缺失了旁人应该拥有的母爱,而自己也因为此事情与父亲不断冲突!那破碎地家就伴随自己走过了整个童年!而在自己知道真相想要弥补过失的时候,却……却已经面对家破人半亡的惨痛局面! 一时间,杨月珍看着面前的这个怒气冲冲的青年,竟有一种不能与之对视的歉疚,她张了张口,似要为自己辩解,但话到嘴边却缩了回去,许多往事在脑海里烟消云散,残留下来的却是目前的恶劣局势与肩头的重任!杨月珍以一个整妆的小动作为掩饰,迅速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恢复到了贵妇人的平淡尊重口吻,淡淡的道: “我听说,你是来和我谈一个交易的。” 一提到这件事,张立平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也陡然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忘记自己目前还身处险境,更没有忘记,梅家对自己还虎视眈眈! “我的要求只有两点:首先,我要钱,很多钱,至少四百万美圆左右。其次,我要付家在两天之内,开始对梅家进行经济上的全方位打击。” 张立平说到第一个条件的时候,杨月珍安静得似一座雕塑,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而第二个要求,却令她实在有些踌躇。梅家岂是易与之人,张立平的要求,无疑是孤注一掷的要将付家逼到不成功便成仁的地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豆腐 第一百七十三章豆腐 一时间,室内悄无声息,只有这对有着相同血脉的母子在默默对望,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却将那曾经有过的一丝亲情击得粉碎! “你的要求………我不能作主。(手打小说)“ 杨月珍将头略别了一别,闪躲开儿子逼视的目光,轻声的道。 “那就叫能作主的人来!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张立平甚至有几分粗鲁的道。“你应该觉察得到梅家对付家的全方位掠夺侵袭,换个方式来说,付家定现在的样子,也是梅家的那些人一手造成的,生不生死不死,恰好就能最大限度将付家的权利体系混乱开来!” 杨月珍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自己的这个儿子才刚刚二十出头,可是他的身上,却已经背负起了多么沉重的东西。而这一切,可以说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只是他所要求的东西实在超出了自己的权力。而杨月珍也清楚的知道,对梅家进行全方位的打击,那根本是董事会不可能允许的!那些人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一旦梅家和付家斗上,双方的资产都将大幅度缩水,而维持现状的话,即使付家的主体产业被缓缓蚕食,那些董事的资产也能在游刃有余的观望后抽出,这其中的道理,那些老奸巨滑的家伙自然是了然非常。 “你走吧。没什么条件好谈的。”杨月珍别过头去,忍住即将夺眶而出了眼泪。淡淡地说:“我给你一千万。” 张立平浑身一震,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但他身历了太多艰难困苦,生死挫折,心志早已被锻炼得异常坚毅,立即想到有了这一千万以后,自己应当如何支配运用。最大限度的发挥出金钱的威力。 就在这一转念间,张立平忽然又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杨月珍驾御不了那些董事会的元老,可是,这并不代表另外一个人不行!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既然拿了钱,自然就要做事,付家定在哪里?” 此时室中却没人注意到他所说的话,所有人包括杨月珍,都怔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从怀中摸出地小瓶。 其实这瓶子再普通不过,其中不过盛了一些水,水里有一团东西载浮载沉而已,可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东西,偏偏带了一种地强烈神秘感觉,眼前瓶里的这一汪小小碧水,却给人以面对大海汪洋那样深邃不可测的感觉,甚至随着张立平手动作的一次晃动。一记荡漾,都能扣动人的心弦。若是要用最简单的两个字形容,那就是---- 生命! “这………这是?”杨月珍惊奇道。 “付家定在哪里?”张立平面罩寒霜的道。亲手拯救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地仇人,这滋味绝对不好受,尽管只是暂时延缓他的生命!可是眼下的情势,却是若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不得不发!付家定一回复神智,自然就能察觉到梅家的鲸吞蚕食,以他一手创建付家如今商业王国的威望,也有足够的号召力与梅家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商战,惟有这样,自己才能有余暇从目前梅家的天罗地网追击里脱出身来,成功地拯救父亲! ……………… 自从付家定的病情被毒品稳定下来以后,常驻付家的梅家医生就只有两人了,他们做的无非就是每日里的常规体检。例行巡视等。正因为如此,他们所得到的待遇也是极好地。付家的家规本来就森严,那些保安佣人,几乎是将这两人当作是老爷太太来奉承的。 只可惜,他们的好运到此为止。 七八名面无表情的保安涌了进来,将这两个家伙半强迫的从舒适的沙发上拉了起来,冷冰冰的道: “先生,夫人有请。” 这两人又惊又怒,他们自然感觉得到这些本来笑容可掬的保安态度的天翻地覆,可是最令人忧虑地,却还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地茫然以及对未来的焦虑。直到他们走进了付家定地居室后,心里的一个疑虑立即被解开,可是自身的危机感却是更加急迫! “你…….你竟然在这里!”付家定的主治医生指着张立平,又惊又喜的道。惊的自然是这小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喜的是老爷子曾经发了话,有他的下落若是能够上报上去,集团内的奖励自己下辈子都吃喝不完了。 张立平漠然的点了点头,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个人放在眼里。倒是旁边的佳玉忍不住碰了碰他,小声的问道: “还有救吗?” 大概是因为不久以前才注射过可卡因的缘故,床上的付家定嘴角上垂着一条长长的涎水,打着盘腿歪着头盯着面前的被盖,似乎那是一件非常值得研究的东西,这样的表情倘若出现在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身上,那给人的感觉当然是天真烂漫,可是显出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便是异常的荒诞不经了。张立平首先翻开了他的眼皮,拿电筒照射了一下他的瞳孔,接着伸出拇指,食指,顺着他全身的经脉流向一一捻按下去,这个过程无疑是非常耗费精力和时间,当张立平做完这些的时候,额头上已有微汗,并且还生出了轻声的喘息。 “还有救吗?”佳玉见了婆婆焦急的眼色,忍不住又再问了一次,自从发觉她与张立平私通以后,杨月珍对她是极好的,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变得似母女一般,因此杨月珍不便问的东西,佳玉却能毫无避忌的问出来。 “有。”张立平盯了旁边梅家的那两名医生一眼,斩钉截铁的道。“不过,由于这两人将病人的身体底子糟蹋得太不象样,我不能保证病人在恢复正常以后,病情不会出现反复。” 一时间,梅家的这两名医生的身上泛出了寒意,张立平的这句话直截了当的将脏水泼到了他们的身上,无疑是要将他们向火坑里推了。绝望下其中一人不顾一切的喊道: “你胡说,付先生本来是要死了,被我们梅家救活,现在还来污蔑我们糟蹋?” 他的瞳孔映照室内的灯火,眼白上都有一层绝望的黄,加上因为大声说话口里喷溅出的唾沫星子,给人的感觉是穷途末路到了极处,而张立平连他这么一点反击的机会也不肯给予,指着床上的付家定冷笑道: “你们管这叫救活?” 床上的付家定挖了挖鼻孔,嘿嘿的傻笑起来。这个场景令在场的付家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张立平再一次郑重问道: “你们梅家,管这种情况叫把人救活?” “那你觉得什么叫救活!付先生当时的情况,是经过了会诊,确定必死不疑的,我们梅家能做到这一步,还要如何?对了,好象当时你也在吧,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话?” 梅家的其中一人显然也长于辩才,滔滔不绝,旁边付家的人也露出疑虑之色。张立平淡淡的道: “你们故意要让付家定变成这样,才方便梅家南下的计划,这种事情,怎么肯让我参合进来坏你们的好事?至于我觉得什么叫救活,哼。” 接下来的话,张立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说下去,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最关键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用事实说话无疑要比用嘴来说话招人喜欢得多。 于是那一只丹药再一次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尽管不是首次见到它,可无论是杨月珍还是佳玉,还是再一次被它的美丽所以惊叹,那种生机勃勃的盎然,几乎可以令人直截了当的想要将之占有。那一汪碧水深深的,就仿佛是从眺望远海的眼中汲取的一点精华,在里面生生不息。 “这……这是什么珠子?” 在旁边的董事会元老----被付家定一手提拔的心腹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道。 “这不是珠子。” 张立平微微一笑,在付家定的下颌一捏,让他张开口,然后拔掉瓶塞。 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充斥在了这间宽阔的卧室中,这味回生丹的一味主药正是七大恨之二鱼脑龙涎香,有这样的香味自然是理所当然,在众人惊叹之余,张立平已让付家定将药物喝了下去! 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巴巴的望着嘴巴微微张开的付家定,后者自从喝下药物以后,则呆滞得似一尊塑像,一直保持着服药时候姿态。时间就这么迅速流逝,直到房里产生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呼噜,呼噜的鼾声! 付家定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睁着眼睛睡着了! 一干人面面相觑,而张立平却出了一口长气,面上还是淡淡的道: “这里留个人,他会睡六到八个小时,醒来后再叫我。” “对了。”走到门口的张立平忽然回头,对着先前询问的那名付家原来微微一笑道: “那不是珠子,是豆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全面开战 第一百七十四章全面开战 付家定这一睡就是十个小时。(手打小说) 得到这个消息的张立平面色不愉的微微谓息了一声,这并不是因为亲手调治出来药物失去了效力,而是由于那味药物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期之外,可以说是超常发挥。 按照古代的换算方法,十个小时就是五个时辰,在服下那味药物之后,病人昏睡过去的时间越长越久,那么对他治疗的效果就越佳。付家定昏睡了整整十个小时,那就代表他至少还能活三年以上,远远超越了张立平所计划起到“延长几个月生命”的目的。这也代表了张立平在七大恨的药物运用上,的确还欠缺一定的火候,不能达到如臂使指,恰到好处的微妙境界。 他一面这样有些惆怅的想着,一面将手从消毒液中抽了出来,以洁净的专用布料擦拭,三洗三擦后,再将手放在紫外线射灯下烘干。这些手术前的细微步骤,尽管别的医生是能省则省,能免则免,但他做来却是一丝不苟,不肯有丝毫纰漏。 张家历来就有六字祖训:尊医,敬医,明医。试问连你自身都不尊重医道,又怎么能了解它真正的精髓呢?张立平深以为然,所以这些细枝末节也是看重非常。而事实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往往有许多患者的性命,就断送在这些旁支末节上。 张立平接下来要做的,则是看起来颇为血腥地开颅手术。付家定每日里吸食数次高纯度的可卡因。毒瘾已是深入骨髓,无论他意志力再怎么坚强,那发自内心的吸毒**一样能够将之毁灭,因此单纯的戒毒治疗起到的效果根本就无济于事,因此只有采取这种最新的国外手术疗法,将大脑中产生吸毒快感的那一段神经切除,就能一劳永逸。 本来这种已经非常成熟地疗法是可以在其头部钻一小孔。再将比头发丝还细的微电极插入脑内核团细胞,进一步确定靶点精确度。然后用射频热凝高技术将靶点毒瘾病灶一次性毁损。但是付家定此人乃是久病之身,其头部血管也有粥状硬化地征兆,这种疗法需要将微电极深插入脑,风险极大,并且很容易诱发其余疾病,后遗症也是难以预料的,所以不少以重金请来的医生一看病历。都纷纷摇头,还是得以人工手段进行修复切除。 而就算如此,这主刀人手上的风险也是极大,不仅需要丰富的技术经验,更是得有临危不惧的勇气,本来张立平是想就这么一走了之的,但一来想到付家定这个病例与乃父颇有共通之处,二来却也是深谋远虑。付家定若整日沉溺毒品当中,还谈得上什么对抗梅家,于是就接下来了这个烫手山芋。 随着旁边助手以专用地外科电锯缓缓切割,将付家定的脑部暴露出来,张立平拈起了手术刀。他此时聚精会神,开始按照术前制订的计划慢慢对二十余个病灶处进行损毁后的修复工作。同时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各处要害部位。血管。 人体中最精密的东西莫过于大脑,可以说,稍微不慎,就是难以弥补的损失!对张立平而言,这也是一个不曾逾越的挑战,比起其他地医生,他甚至想得更多更广,张家的小周天针法中,本就有大量的以针刺激脑部的禁忌针法,而大周天针法里这样直刺入脑的针法更多。这全是当年张既先以死囚的性命换取地宝贵经验。可以说。每一针上,至少都牵扯了十余条鲜活的人命!而张立平平日里再怎么研究透彻。总没有亲自实验一下来得塌实。于他而言,以仇人的身体为蓝本来验证自身的所学,倒也是快事一件。 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这四个小时中,最紧张的却还是杨月珍和那些董事,前者力排众议让张立平替付家定治疗,这本来已经耗尽了她苦苦建立出来的威望,倘若有什么意外,那就当真是墙倒众人推了,付家立即便是分析崩溃的局面,而那些董事也甚是心切,付家定当年一个擦皮鞋的小开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其中的艰苦过程自然不必多说,而这些董事也算得上是被他一手选拔出来的亲信,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可是这大树倘若还能活,那么“散”还是“不散”自然就需要再斟酌了。 手术室上地红灯忽然先闪了一闪,再接着亮了接近一分钟,接着便熄灭了。这个细节不少人都留意到了,却都只是一眼带过,不以为意,在外面排队等候地一位胡董事脸色却立即一变,马上掏出电话发出了一个命令。这老家伙年老成精,早已在里面买通了一个医生,嘱咐他手术一完,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而这灯亮的过程便是他们约定地暗号之一,表示付家定的手术已经成功!---- 而这胡董事打出的电话,只是对下属说了四个字:一号计划。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包括的东西却是无限广阔,半年来付家的股票一直处于跌停仓状态,甚至在场的不少也在抛售,而一号计划,则是对付家的股票进行全面的回购。这老家伙无论资历还是财富,都只在付家众多董事中排得上中等,但人生中总是充斥了许多机遇,付夫人大费波折,却请了这么一个小伙子来进行这台手术,这反常的现象就被这老头子敏锐的嗅出了其中的大好良机! 十分钟以后,神智已恢复清醒的付家定被两名护士推了出来,不仅如此,张立平为了显示自己的手段,还特地给付家定注射了从外国进口而来的一种最新的在太空中合成的药物----因此卧在手术车上的付家定甚至还能面带笑容的挨个叫着名字与董事们打了几个招呼----尽管说这几句话的代价就是付家在手术上的帐单上又增添了六位数。 见到这个景象的董事们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背转身去就纷纷给自己的财富总监打电话,要他立即高价吃进付家旗下集团的股票,而自己正在挂牌出售的股票必须立即撤下,只是他们的举动未免晚了十分钟,这十分钟内,那早有准备的胡董事已经将市面上付家的低价股票一扫而空,而付家旗下的股票则一清一色的由跌停板的绿字直接上扬到涨停的红字状态,更是连带将萎靡了几天的大盘都带动得不断上扬出了一个小**。对于付家那些气急败坏的董事来说,此时已经不是股票赚钱与否的事了,而是关系到个人持股影响到今后的分红,个人的权利问题。再贵也得将股票回购转来。 在这场闹剧里,得益最多的不是胡董事,也不是张立平,从财富的增加的幅度来说,却是佳玉和杨月珍。她们一是出自对心上人的强烈信心,一是出于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早在确定了手术方案起,便开始偷偷收购付家的股票,因此获利也是最为丰厚。 七大恨作为旷古绝今的奇药,自然是名不虚传,加上张家那积淀千年的医术方法,更是如虎添翼,照理说,付家定经历了如此大型的手术,少说也得修养半年,但手术后第三天,他就自觉精力充沛,身体已经恢复,开始着手抓权理事,第四天,便发觉了多处问题,开始对一处年获利在亿元以上的塑料包装制品厂进行人事上的调整,这本来也没什么---- 但是!被撤换的经理和销售主人,正好是梅家隐藏在付家中的“钉子”之一! 在付家定病危这段期间,不少潜伏在付家中的内应便在梅家的指示下,放心大胆的现身出来,或明或暗的鲸吞蚕食着付家的产业,与此同时,也有人见大厦将倾,被陆续收买过去。付家定纵横商海几十年,就算对此毫不知情,但一看那些报表数字,当然就意识到某些似曾相识的厚黑手段被运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当然大怒之下,立即无视一切的作出的反击。 而当他发觉那只背后的黑手势力巨大,丝毫不逊于己以后,已经过了整整十个小时,当付家定意识到对手正是梅家之后,两者已然彻底的拉破了脸皮----那名经理的真实身份,却是梅家的一名女婿,他在专横的付家定的命令下被人间蒸发----于是付,梅两家哪怕连表面上的虚伪都已不能维持,丧失掉了任何和解的可能。 于是,张立平所期望的梅家与付家的商战,就这么自然得不能在自然的拉开了帷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梅家胜在根深蒂固,而付家则长于步步为营,交游广阔,付家与梅家这两幢分处一南一北的经济巨头,终于就在付家定这么一个电话之下,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交易 第一百七十五章交易 “梅家和付家陷入了激斗。(手打小说)” “七大恨的药性药效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加上隐蔽起来的郑老也冒着风险打来电话,说张华木的病情已经开始渐渐恶化。” 这种种缘由交错在一起,在张立平心中连接成了一条急切的鞭,在不停的催促着他的行径。 “是时候了。”张立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时他正站在付家总部的摩天大楼上,俯视着脚下渺小的行人和车辆。一阵冷风从旁边的窗户里吹了进来,将旁边佳玉的长发拂得飞扬飘洒,恰似她此时伤感紊乱的心情。 “你要走了?”佳玉眼里已有泪光漾动,她紧紧的挽着面前男人的胳膊,却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是如许之远,两人之间的隔阂是如许之深,他虽然同自己有着那样亲密的关系,然而在这亲密的背后却流露出强烈的陌生。当他要别去的时候,身上就有一种铁石心肠的坚决,仿佛为了达成他的目的,可以抛却世间所有的情爱眷恋! 张立平感受着紧靠在自己身上的这具**的温软眷恋,紧紧的拥住她,深呼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味,终于还是一咬牙道: “是的。我不能不去,不得不去!你……你要理解我。” 佳玉幽幽的叹了口气,细长洁白的十根手指卷搅交缠在一起,显然心中是矛盾到了极处,她背了过身去,长发飞扬,偶有几丝缠绵在张立平的脸上.麻麻地,痒痒的. “我也要去!”佳玉忽然沉声道.她的话声并不高,然而语气语意,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张立平怔了一怔道: “你去做什么?” 佳玉回转身,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道: “我先问你,在你的心中,是将我当做什么人?终身地伴侣,还是情人,或者说……只是发泄的工具?” 说到最后半句话地时候,她已是泫然若泣的模样,张立平心中一惊,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佳玉的这个问题问到了他回避已久的一样东西上,那就是佳玉和张雪究竟在自己心中是什么地位.发泄的工具自然不大可能,因此就只能在第一和第二之间摇摆了,但佳玉这样问出来,张立平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总不大好意思直接说我只把你当情人看.所以他的回答无疑是令佳玉十分欢喜的. “当然是终身地伴侣了,老婆.” 佳玉脸颊晕红,望了他一眼,又闪电般的将目光收回去,羞涩的道: “那么公公有事,我自然应该陪你一道去……去伺候他老人家.” 张立平没想到她东绕西转,竟会扯出这么一番话来,偏偏一时间还真无法反驳她.佳玉见情郎不说话,只当他默许,甜甜一笑,便自个儿收拾东西去了. 不久后张立平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机票已经办理好了,是跟随集团里的包机出发,明天晚上九点的飞机.” 张立平默默的点了点头,放下了话筒,这时候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他才深切的体会到,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连留给旁人地印象也简单得似路人的轻轻一瞥,恍若一场大梦醒来的无了痕迹.事实上在在付家定醒来以后,整个付家就以极高速的效率似旋涡一般的运作起来,若是不相干的人,就自然会被卷抛到一边去.眼下付家还能按照之前地约定,提供给他种种的方便,不用说是杨月珍居中调停的最佳结果了. ……………………………… 正如这世界上有许多东西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样.张立平站在这所装潢豪华的**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里竟是南京最大的一处销脏窝脏的场所.多达十余处的进出口,大大小小四十来个望风的活动哨,背后还有五个“话事”的老大联手支撑。他轻吁了一口气,径直穿过门口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靓女。行了进去。 **里面似松实紧,看起来乌烟瘴气,k粉地,喝酒地,唱歌的跳舞地什么都有,甚至有些小姐就地拉客做起生意来了。不过有些地方却有脸板得像扑克牌的大汉把守着,劝阻的话只说一次。第二次直接是胶质的警棍直敲下来。张立平亲眼就见到一个醉汉被抽得在地上翻滚不已,哀号连连。旁人只用同情和鄙夷的目光看他,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管闲事。张立平轻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约自己来此的许万龙发了一个“?”的短信,表示自己已经到了地头了,接着便坐了下来,要了一杯热饮慢慢喝了起来。 时间飞快流逝,张立平算了算。已经整整过了两个小时,他此时正是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这两个小时的浪费已令他颇觉不耐。正想掏出手机再发短信,忽然旁边有个四十上下的猥琐男人挤了过来,诡秘的道: “兄弟,第一次来,来不来点味精?” “味精?”张立平一楞,旋即反映过来他说的是毒品。不禁皱眉道: “不要,快走。” 那人死皮赖脸,一定缠着不放,张立平没奈何下,只得掏出十块买上一小包,正当他低头拿钱的时候。冷不防那人竟拿起旁边的手机,拔腿就跑! 张立平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要知道区区一个手机也就罢了,里面的许多联系方式却是断不得的,比如郑老那边的电话,王先生家里的坐机等。他只能马上追过去,好在那人跑得也并不算太快。恰好能让他跟上,张立平一直跟随那人跑到了**外的一个小巷外,那人忽然止步。转身回来。脸上却满是诡秘地笑意,反而顺手将手机抛回给了他。 “你想干什么?”张立平皱眉道。冷不防眼前忽然一黑。一只**袋当头罩下,紧接着腰上贴上了一样很尖锐很冷的东西。一个压低了的声音恶狠狠的说: “别动,动就捅死你。” 紧接着张立平就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拿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四处探察了一下,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没有。” 在场的气氛一下就缓和了下来,跟着就有马达声由远而近地开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背后那锐器不轻不重地顶了他一下,示意张立平向前走。然后上车。 车行了至少三十来分钟,然后缓缓停下,这时候张立平头上的麻袋才被取下,从黑暗中一下子见到光明,张立平也有些不太适应,好一会儿才打量清楚周遭的环境,却是一处颇为偏僻的居民区:没有盖子的阴沟,四处晾晒的衣物。越晚生意越是兴旺的大派档。属于那种城市地低收入人群聚集之出,这是一个并不陌生的城市角落。在一处出租房外,张立平的面前终于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陈华虎。 “要见你们两位真是不容易啊。”张立平毫不客气的说。脾气暴躁的陈华虎眼眉一抬,似有怒意,却出奇的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摇摇头强忍怒气道: “没办法。我们被盯得太紧。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一面说就将张立平往里面让。一进门,张立平就闻到一股刺鼻地中药混合蜂窝煤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毛,淡淡的道: “桂枝,麻黄,细辛………难道许万龙得了感冒?” 旁人听得张立平这样说,只当他故弄玄虚,这些人都是在道上混的,知道什么中药?但是陈华虎的心中却甚是惊异,只因为这药方是他亲手去抓的药,见张立平竟将其中成分说得一毫不差。心里不禁对他更是信服。 听到张立平地说话声。许万龙也从内屋里缓步行出,这男人回头望着屋里的时候。满眼里都是温和的慈和神色,然而环顾四周,却是目光若刀,尖锐若锋,虽然容色憔悴,那股子狠劲却还是锋芒毕露。 张立平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冷笑道: “你有三天没吃药了吧?” 许万龙一怔,眉毛一挑,看样子很想说:“关你屁事。”四个字,话到口边想来是生生忍了下来。张立平却接着道: “不错,你吃不吃药死不死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别忘了,你还欠我几条命!这几条命你没送到我手上前,你***就得给老子好好的活着!” 许万龙这人何等桀骜不驯,一把就扭住了张立平的衣领怒道: “我什么时候欠你小子的命了?” 张立平神情不变,冷冷的看着他道: “如果你女儿不需要我帮忙,那这话当我放屁好了。”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听到张立平这句话,许万龙脸上露出错愕,尴尬,狰狞,温柔等不住变幻地神情,最后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任张立平很有礼貌地将他已变得无力的手从衣领上拿开。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看着这样一个凶残得杀人不眨眼地男人脸上露出的无力感觉,张立平忽然想起了某位伟人的明言。显然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面前这个男人的弱点,就是这个流着鼻涕,脸色青白,一见人就会害怕得大哭的肮脏小女孩。 接下来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两人达成了一出交易,张立平给出的条件异常简单: “六个小时内,我会让这个小女孩子身上病痛消失,这算是订金,你什么时候把我要你杀的那个人,以及他的幕后主使杀掉,我就奉送三十万现金,再加上彻底将你和你女儿身上的病治好。” 许万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抚摩着手上那把黑沉沉的军用刺刀,看他的神情,同对着女儿时候竟是别无二至。他虽不说话,陈华虎却已明白了这个大哥的心意。事实上这对兄弟在张立平所提出的极具诱惑力的条件面前,也根本没有任何选择。 当张立平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那本来哭闹着的小女孩子已经安静的睡去,在她的简陋的床前摆着一个黑色的皮箱,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叠叠钞票安静的躺在那里,这里,是许诺的三十万现金的一半,张立平的诚意已是呼之欲出。正如许万龙和陈华虎对张立平的医术深信不疑的时候,张立平也对这两名被公安部冠以“穷凶极恶”的称号的通缉重犯充满了信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逃脱 第一百七十六章逃脱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手打小说)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缺的东西被这样白白的挥霍掉,张立平的心情自然是窝火到了极处,若不是佳玉在他身边,时常温言软语的相劝,相信早已不顾一切的强行离去,接下来便一头撞入梅家的天罗地网中----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张立平挑动付家与梅家作对,固然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将水搅混的作用,可是却也在无形中暴露了他的所在地,试问付家定的病实在已入膏肓,再加上梅家刻意在里面搅上一段时间的混水,可以说他身体内部的状态实在已是错综复杂,棘手无比,然而在这样的状况下,竟然还有人能将之治疗到正常人的模样,这已经只能用奇迹来形容,并且不仅仅是医术上的奇迹,更是药物上的奇迹!换而言之,那就是良医妙药缺一不可!这种种情报综合在一起,那么张立平苦苦隐藏的幕后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既然如此,梅家虽然面临风雨飘摇的最艰难时刻,可是他也将所有的人手一齐聚集到了南京来,一时间风声鹤唳,张立平原订的出行计划已全然不可行。付家就算派遣人手成功送他出南京,只要任一个梅家的探子在后面远远缀上,一旦出到付家鞭长莫及之处,梅家的人手自然就蜂拥而出,夺药抢人。而张立平也知道,付家眼下能够在南京保证自己的安全。已是杨月珍竭力斡旋所至,相信自己若不是还对付家定有一定利用价值,只怕第一个拔刀相向地人就是他!至于其他方面,只怕他还比梅震雄还想张华木死! 所以张立平再怎么心急如焚,只有等,也只能等。 等待梅家的天罗地网出现破绽,也等待那个暂时的盟友----梅旋为他营造出一个机会。张立平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梅旋希望自己的亲爷爷死掉的迫切,与自己希冀脱困的心情别无二至! 而在这三天里。张立平也不仅仅是闲着,他还做了许多事,这其中就包括了替许万龙与陈华虎改换容貌,照理说整容是一门颇为复杂精细地学科,只是张立平的两名客户也很不挑剔,不求无眼袋,去皱纹。皮肤光滑细腻,只需要熟人认不出来而已。所以张立平仅仅是对着几本书来照本宣科,再购买了一些价格不菲地药物进行注射,短短的三天中,许万龙和陈华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至少,与现实中那通缉令上照片的人相比起来,已经有了天壤之别,至于假身份证等掩饰身份的东西。张立平相信许,陈二人在这方面是熟门熟路,就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第五天,张立平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国家某位高层领导会来到南京视察,因此本来对梅家一干人等上串下跳视若无睹的官方,终于也主动开始清查各种可疑人等。钞票可以再赚,然而官位则是若滔滔江水,一旦错失,自有后来的人拥补而上,一去不复回了。 张华木现在身处在郑老的老家地山村中,却是偏远无比,单是山路也要走近百里地,并且郑老在那一带威望极高,治病救人无数,若有陌生人进山。定会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因此安全倒也不必担心,若非如此。也摆脱不了梅家那若附骨之蛆的追踪监视。只是那里距离南京少说也有近千公里,这遥遥路途,就是鸟儿也要飞上好几天,何况眼下梅家既然发觉在张华木那边做不了手脚,索性将全部力量都布设在了南京,全力监视身携七大恨的张立平!要想成功去到故乡,其难度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许万龙却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计划!那就是顺江而上,这个男人自从女儿恢复健康,而自己的身体也一日好似一日以后,便开始主动接下了制订出逃计划的重任。对于许万龙这个曾经以一己之力,逃避了全中国警察整整两年的高手来说,区区一个梅家还未必放在他的眼里。 ………………………………………… 这是一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张立平带着佳玉从酒店里行出,他出门地时机选得极好,正好是监视者换班的间隙,但饶是如此,还是被梅家早安置在旁边的三个人盯上,十分钟以后,盯梢的三个人数目增加到了十个。这样的举动,已经摆明了若是两人身边的防卫力量一旦薄弱,立即就会动手硬劫。 张立平行入一处大型超市,这里正在举行大型地酬宾活动,里面人潮人海,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他在里面买了一套正反两面都能穿的衣服,然后匆匆出来,叫了一辆的士。这时候,盯梢的发觉他身边的女伴佳玉已然消失,因为匆忙间后援还没赶来。领头的人作出了分人的举动,让八人盯正主,两人盯女的。 然而张立平去的地方,却是“金嗓”**,那个隐然为南京第一黑暗交易场所地地方。四名盯梢地跟随张立平行到了一楼的楼梯口,就被五大三粗地保安拦住,四人情知不妙,忙通知外面留守的兄弟,只可惜这里为了避免警察的围剿,出口也是四通八达,梅家留在外面的四个人顿觉吃力,只有一个人缀上了驾车急速离去的张立平,他匆匆汇报了对方的车牌号码,便发动引擎欲追击,只可惜刚一放下电话,耳中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惊然抬头,见旁边的车窗已密布蜘蛛网一般的白色裂痕!显然有人正在拿钢管用力砸车,这人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立即当机立断去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可惜车门开到一半后他正想钻出,车门却被一股大力猛然弹回,将此人的手指夹得稀烂!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昏了过去。 玻璃渣簌簌掉落,露出了车外一张面无表情的普通脸庞,虽然外貌陌生,但仅仅从那具粗壮身材上就能看出,这个人正是陈华虎,他轻蔑的吐了一口唾沫,将钢管随手抛开,转身离去,顺便给张立平拨了个电话: “错误信息已经传递出,可以把车牌换掉了。” 盯着佳玉的两个人则更加不幸----这和其余同事对他们的关注度不够不无关系。事实上是110首先接到报警电话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们。这两人的大腿上被刺出了一个深深的血洞,凶器是擦着骨头刺过去,在穿破身体的同时,还捅破了数条血管。看得出来,行凶的人算计十分之精密,既巧妙的让这两人失去了战斗力,又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只是这两个人的腿,只怕从此就废了。这两个人对袭击根本没有多大印象,惊慌失措的他们只记得行凶者戴着帽子,穿一件灰色风衣----这样的人在南京没有一万,少说也有八千,哪里算什么线索! 梅家迅速针对此情况作出了反映,只是此时忽又传来消息,被梅家雇佣的一名黑社会分子在经过国家领导入城车队时候,在试图作出某些不轨行为之前被抓,并查出身上携有违禁的刀具。还作出了某些不利于社会和谐的言行,因此受到了极大的重视,而从他的口中,还得知了梅家要在这南京城内进行某种规模比较大的暗中活动。众所周知的是,通常职务越高的人,年纪都不会很轻,而年纪越大,就越不愿意死,听到这种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件以后,那位中央领导也没说什么,只是梅家在南京城中的那些暗探手下,几乎是在二十四小时内被扫荡一空。 这个“不凑巧”被抓住的人,当然不是梅家的手下。 十万块钱加上许万龙的既往不咎,就成为了此人担任这项差使的最佳理由。而恰好张立平此时又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里面竟是将梅家这几日在南京城中的部署详细列举而出,末尾的落款是“知名不具”,其实此人虽然没有落名,其身份却也呼之欲出。两人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于是政府拿住了这个危险份子以后,见他对梅家的种种运作,行动都说得头头是道,于是便真的按图索骥,进行全城大搜捕,一时间梅家部署在南京城中的情报网被冲得七零八落,大伤元气,张立平便趁着这个机会,也不从汽车站,机场,火车这三大敏感区域着手,径直携了佳玉和许万龙,陈华龙二人,搭了一架只敢在夜间偷偷挖沙的黑船逆流而上,直行出百余公里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寻了条铁路,从这里扒上了一辆开往故乡的火车。这一路行程当真可以说是风餐露宿,佳玉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却咬着牙挺了过来,连陈,许二人都颇为惊讶。 四人窥准搭乘火车靠站卸货的机会,在距离wk市不远的城市下了车,这里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许,陈二人按照约定,去探察当年张立平的父亲遭受暗算的来龙去脉,而张,王这对小情侣,则是直接南下,去到五十公里以外的马口县,在那里就能寻到曾经受过张立平恩惠的船夫祝老大,坐他的船去到郑老的家乡。 第一百七十七章 行船 第一百七十七章行船 月色凄凉,山间的月自然是明亮的,四下里尽是蓊蓊郁郁的芦苇,寒夜里似有风吹过,哗啦哗啦的将这些将萎而未枯的植物拨动着。(手打小说)载着张立平一行的挖沙船便泊在了这芦苇荡中,一干人早已歇下了,只有张立平心念父亲,在临时搭就的床铺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索性披衣起床在船头来回的踱着步。在这寒意刺骨的夜里,加倍的让张立平这心急如焚的人品尝到孤独,他的一颗心,也聚焦到了不远的父亲身上。 “您怎么样?您还好吗?我已经解开了家族最大的秘密!你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我的成绩!一定要撑到我到来的那一刻,一定要……活下去!” 他在心底疯狂的呐喊着,要求着,因为想到了这些重要的事情,以至于指甲已经在不觉里陷入了肉里,河上的空气清新寒冽,在呼吸间,不仅是身体,连他心灵也清明了起来。怀中被红布密密包裹着的七大恨在微微的发着热,裤兜里揣着的针盒仿佛也在微微颤抖,这时候,肩头上微沉的感觉带来了一股暖意,有人在背上替他披上了外套,张立平轻轻的回头,佳玉略带疲惫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在这女孩子身前,张立平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叹息道。 “在担心……公公的事?” “是地。”张立平愁眉深锁。“我现在虽然将七种药物一一聚齐,但是毕竟这药物乃是古代传说一类的东西。而从眼下的医学理论上来说,父亲的病还是绝症,以前分开的时候他的情况就已经岌岌可危,何况现在又隔了那许久,被搬到了这种荒凉的地方?” 佳玉在这方面一片茫然,是帮不上什么忙地,轻轻的靠到他地怀中。拿手抚摩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柔声道: “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女人温软的身体和崇拜的目光令张立平本来焦灼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本就是聪明的人,意识到心乱反而是于事无补,徒增烦恼而已。千年来地往事如面前长河中的寒水,静而坚决的在心中一一流淌而过:为了创出周天针法而死的那几百条冤魂,张既先那浑厚端严的笔迹,历代张家医术传人悲惨的遭遇,梅家人千方百计的巧取豪夺………张立平实在已经厌倦了笼罩在张家人身上的这段残酷地命运。他深深呼吸,已经在心里决然的回味着那一个疯狂的念头:若是不能成功挽回父亲的生命,那么,张家也就没有延续下去的必要了,他将会将一切关于张家的资料付之一炬,然后随同父亲一道踏上黄泉之路!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次日,天空刚刚蒙蒙亮。祝老大便很自觉地起船向上游航去,长河绵延几千里,其上的各种规矩,禁忌自然是极多的。这一段河流自来就被老辈人告诫不能夜航,他也不敢违了这规矩,这个时候起航。实在也冒了好大的风险,只是见张立平归心似箭的模样,他实在也是不忍……不能拒绝。 旭日东升,两岸的风光渐渐变得险峻秀丽,长青的藤蔓似长长的绳,从斜成八,九十度的高崖上垂下,倔强的将嶙峋铁青地岩壁涂抹成墨绿地墙,而在这长藤盘踞的领地里,不乏有各色地壁生植物顽强的强占着生存空间。尽管是深冬。但这里水气充分,日照充足。以至于岩壁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行到这里,祝老大的船已经上溯入了长河中的一条支流中,这里显然少有外人涉足,机航船刺耳的柴油机声“蓬蓬蓬”的撞到了四面壁立的山崖上,再四处反射激荡,以至于不时有受惊的鸟掠起落下,而这条河流上虽然水流渐渐变得宽阔平缓,是捕鱼的好地方,却是人迹罕至,整整一上午,就只见了两只小木船,挂了两面破旧的帆在江中讨生活,而看那两名渔人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竟分明有着恐慌忧虑的惊慌模样。 在这样荒僻的地方,只怕移动通信的中转塔也未架设过来,手机自然是毫无信号,与郑老也失去了联系,只能按照以前事先说定的路线前进,佳玉偎依在张立平的身边,看着青山绿水,身边又有情郎相陪,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张华木的病情她倒并不担心,对于自己所爱的男子,佳玉倒是从头到尾都有着绝强的信心。 她看这一带的水倒影着两壁的盎然生机,绿幽幽似一块鲜活的翡翠,心里爱这水,忍不住便想伸手去捞上一捞,不料却被人从旁边拉了一拉,使力甚大,带得手臂都颇为疼痛,佳玉有些恼怒转头,却看到祝大嫂这健妇脸色严肃的站在旁边,见她抚摩着被拉的手臂,歉意的笑了一笑道: “这水里好象有些尴尬,还是拨要靠近的好。” “尴尬?”佳玉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道。她哪里听得懂这乡下的土话,倒是张立平留上了意,只见祝大嫂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脸色竟有些发白,而眼神中也多了些畏惧难测的神色。 张立平心中大奇,祝老大倒也罢了,这祝大嫂是自小生活在打鱼船上,自小就与这长河水打交道,在自己眼中一个寻常的浪头,她的眼里就变了样儿。“顺风的旗,顶水的鱼。“鱼儿掀起的浪子还是河水自然的水浪,多是被她看得丝毫不差,这三天水路走下来,船上大半的伙食都是与鱼有关,都是由祝大嫂亲手捕上的,见了她这慎重模样,张立平心中忍不住打了个突。 渐渐的,他顺着祝大嫂的目光也看出了蹊跷,机航船是烧柴油的,那噪音自然是“突突突”的惊天动地,喜静也是鱼类明显的特征之一,鱼类听觉发达,对声响尤其是一些突如其来、生疏的高强度声响极为敏感,听到后迅速转移远离声源。可是在距离船尾十余米的水面上,却始终有一道似隐似现的凸纹随着白沫荡漾的船尾水花,似影子一样的跟随着,不肯暂离。 此时乃是救人如救火的紧要关头,张立平按耐下心中的好奇心,不去理会这东西,可是见祝大嫂的神情更是变得恐慌里带了三分惊惶,似乎遇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了,跟着就向船头跑了过去,想来是去寻她的丈夫去了,张立平皱了皱眉,站到祝大嫂方才的位置向水里看去,心里也是突的一跳,从这个角度,隐隐可以见到水下仿佛有着浓重的一团阴影,仿佛墨汁一般的不住的在变幻着形体,那面积竟少说也有六,七个平米。 他本是医生,性格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皱了皱眉头,见旁边有一个破掉的搪瓷缸,顺手就拿起来向那阴影掷去,搪瓷缸啪的一声在水面上打出一团水花,接着因为浮力的缘故微微晃了晃,就向深邃的水下沉去,阴影似乎一惊,形体都一缩,接着就仿佛发怒一般,膨胀了起来,紧跟着向前逼了数米,缩短了与船之间的距离!那破旧的搪瓷缸也被卷进了阴影中。 “杂(zha读二声)了啊?” 听到水响,前面的祝老大慌慌乱乱的跑到了后舱来,他的手上竟还拿了一包血淋淋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新鲜掏出的内脏,还在深冬的寒意里冒着热气。张立平略一回神,见了旁边那团乱蓬蓬的羽毛颜色,便知道是船上喂养的一只鱼鹰遭了殃。他的心下更是愕然。要知道,这深冬之时,鱼类多都深伏水下,必须要这等老年鱼鹰下水捕捉,寻常鱼民都将这东西视为饭碗,绝不肯轻易宰杀的,不想祝大嫂匆匆行去,竟是在瞬间宰掉一只渔家的饭碗!而祝老大探头向后方的水面看了看,脸色也发了白,跌足道: “遭了?” 张立平不明所以的道: “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我只是拿个破搪瓷缸丢了丢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后,祝老大两口子的脸色一齐发了白,正张了张口想说话,船身猛然一摇,仿佛水下有一只巨力无边的大手捏住了船舷,使劲摇晃了一下!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张立平眼见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水势平缓万分,怎会突然发生这等怪事?身上立即泛出一种寒意,可撞击不断传来,以至于连立足也不稳了。看那撞击连绵不绝的传来,连柴油机的轰鸣声都变得断断续续。就在这时候,水面上猛然“哗啦”一声巨响,白浪滔天,水花四溅里,众人的目为之所眩,视力大减只隐约见到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露出了水面,接着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一样东西被直喷上天!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追避 第一百七十八章追避 水雾弥漫。(手打小说)本来平缓的江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生出了许多涡旋,虽然表面还算得上平静,但水下就好似一锅将沸而未沸的水,显然已是暗流翻涌。 祝老大呆呆的立在船头上,虽是隆冬,这汉子却不惧河风,袖子直挽到小臂上,心口敞开一大块,将虬结的肌肉露了出来,看上去好似一尊黑铁塔一般。 从他面上的迷惘之色也看得出,这个常年在这大河上讨生活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偌大一条河流忽然似有了自己生命一般的异像上看来,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并且这事情绝不简单! 张立平正想问问祝大嫂,从她的反应上来看,似乎应该知道什么情由,但是回头一看,心里立即一紧! 祝大嫂这可以称得上剽悍的妇女竟然晕倒了! “啪”的一声,开始被喷到空中的那东西摔落在水面上,半浮半沉的随着水波的推漾动着,奇怪的是,本来满布江面的暗涌密浪,都似是有意无意的避过了这东西两丈之内。 这不过是一个半破的搪瓷缸子而已。 张立平盯着这东西,似若有所思。 这个搪瓷缸子在八个小时以前,还盛了满满的水,一点也不会漏出来。似祝老大这等船民的东西,讲究的就是耐用,至于美观与否,那已经不在购买的考虑范围之中了。事实上这个缸子之所以会突然破掉。同质量问题扯不上半点关系,却是张立平一路行来心忧父亲病情不停实验七大恨地药效所造成的。 这个杯子,已是上船后破掉的第十四个。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土之心。木之子这六味药物,加上雷之魂这等匪夷所思的炮制方法。便构成了千古第一异方七大恨,而这六味药物的药性或阴或阳,亦正亦邪,似补似毒,混合在一起的话,后果殊异,连盛药的器皿也会付出一些代价。 方才那个被张立平好奇掷向江中用来试探地破搪瓷缸。就是在盛放了尸之魄与木之心的混合物十分钟后地代价。 尸之魄的原身乃是以桫香椤树制成的珠子,这种奇异的树木能分泌出一种激素,有效的杀掉附近的细菌,简单的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防腐。只是能够防腐地东西通常也带有剧毒,要想有效的使用它,充分的发挥出此物的药效,就只能将这珠子浸水使用。 而用来浸泡尸之魄的液体。张立平选取了煮水石所煮出过的药液。煮水石(土之心)乃是由罕见矿物被流水长期冲激后方能成药,其煮出的药液药性中正平和,擅于调理,按照张立平的推断,应该与尸之魄有相互克制地作用,所以他就将两种药物的溶解液混合在一起。 于是代价就是这只被腐蚀破掉的搪瓷缸。 而这只搪瓷缸。先前再次发挥出了余热,被张立平用作投石问路的工具抛进了水里。此时它正从船的侧舷飘沉而过,可以依稀分辨出,其上被包裹了大团大团粘稠的透明液体,若不是有几丝鲜红地血丝挂在上面,还真的难以分辨得出来。 “这东西是被强行呕吐出来的!“张立平的心中闪电一般的掠过这么一个念头。对于这个破掉的搪瓷缸上残存药物的药性,他自认为还是基本了解了。煮水石所煮出的药液,乃是上好的催化剂,但这种催化作用却是全面的,也就是说。在催化药物正面作用地同时。副作用也同样被放大,桫香椤珠尸之魄本身就含有剧毒。又被含在死人口中千年,其中地阴毒之气自然不必多说,加上这催化万物的煮石水,哪怕是残余地一丁点儿药渣,毒性亦是剧烈。水中那物不明所以,将之一口吞下,此时自然是毒行全身,纵然是将搪瓷缸及时呕出,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随着船徐徐前行,江面又恢复了平静,后面的那段江水依然暗流翻涌,回头望去,已似沸腾的江水一般,看着这诡秘的情形,连张立平身上也起了冷汗,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事物。民间有一句古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路行来,这深山湍流中打渔船少得本来就非同寻常,加上靠近河流两岸竟然没个码头和人家,只留下残峦废墟在长草中凄凉而立,这等情形,实在叫人身上有些不寒而栗。 船渐渐前行,祝大嫂依然没有醒来,祝老大夫妻情深,早已唉声叹气,若不是张立平已经确定乃是惊疑过度引起的晕厥,相信这汉子早已六神无主,哪怕是此时,也是心乱如麻的模样。这时候河面变窄,水流加快,两岸山势也渐渐险峻,阳光只有一线透入,两边壁立千韧,山中云雾升腾,恢弘壮丽,气象万千。 “该走哪里?”祝老大看到前面出现了分岔的支流,不禁皱着眉头询问张立平道。 “拐进去。”张立平回忆了一下电话中郑老的指引,断然道。 拐进支流以后,渐渐的就能感觉到了人活动的踪迹:水面开始泛出泄露的柴油痕迹,两岸的水草上挂着零落的塑料袋子,远方山坳中一线淡青色的炊烟散而不聚。张立平负手于身后,看着船头切割开玻璃一般的淡绿色的水面,划出长长的波纹,再看看依然昏迷不醒的祝大嫂,若有所思。 “她…….她该不是被摄了魂吧?”祝老大虽然忠厚,却并不笨,见了张立平的模样,心里更是慌乱,粗糙的厚嘴唇颞颥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张立平皱眉道: “胡说,这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 祝老大依照张立平的吩咐,寻了个平缓的地方将船靠岸,在水上呆了这么久,佳玉与张立平下船时候脚下都不稳,一落实地,纷纷歪倒,面对面苦笑了一会儿才能重新站立,祝老大娴熟的拿几块鹅卵石垒了块灶便开始生火烧水,张立平歇息了一下,就开始在周围的林中寻找有没有什么合用的草药,好在这里近水,植被茂密,一些常见的草药也寻了些来,这时候,林中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三人还笼罩在先前被那神秘水生生物袭击的阴影里,陡然遇到了这事,心里自然是一凛,祝老大更是敏感,突的将腰一弯便将船边的铁锨抄在了手里! 林中的枝叶纷飞嘈杂声越来越大,很快就能见到有两个人急剧的奔跑了过来,再近一点,还能看到两人都拿上衣包住了头部,那模样似后面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着一般。佳玉看到这情形,吓得偎依在张立平的身边,紧紧捏着他的手,而祝老大面上肌肉扭曲,阴着脸将铁锨拿得更紧,跑来的那两人却对他们视若无睹,夺路狂奔,“扑通“的一声跳进了面前的河水中! 这突然的变故令三人面面相觑,纷纷跳上了船作好了逃跑的准备,只是那药正煎到半沸,若就这么抛弃实在可惜,而张立平也很沉得住气,观望了一会儿,见空林寂寂,阳光依然灿烂,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便阻止了祝老大开船的举动。 此时跳进水里的两人也渐渐探出头来,却是一老一少,这大冷天的,纵然是阳光普照,也不大可能在水里窝上太久的。祝老大自然就招呼两人上来烤火,也存上了个探问的心思。谁知那老人眼神极好,刚将外套的水拧干,便自看到了船舷外侧的一条长长的崭新划痕,脸色已自大变,再凑上去仔细一看,自那白色划痕旁边拈起一片黑色的鳞片,惊呼道: “你们是从下面上来的?遇到河神了?” 这时候药已沸了起来,张立平在这方面的火候火色却是拿捏得分毫不差,麻利的斟药滤渣,最后在旁边寻了两支新绿的菖蒲芽为药引,给祝大嫂一灌下去,病人果真就悠悠醒了转来。 祝老大自然握着老婆的手,欣喜无限,祝大嫂却紧紧的闭上眼睛,仿佛在做什么噩梦一般,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不住摇头,喃喃道: “快跑,快跑!河神!” 张立平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盛着七大恨的木盒,带上手套从中取出尸之魄桫香椤珠,这珠子被阳光一照,显得晶莹通透,其中内核的轮廓竟隐隐似胎儿一般,泛出紫,青,蓝,绿的幻异光芒,他将珠子缓缓的凑到祝大嫂的鼻端,连隔得较近的祝老大也闻到一股异常古怪的气息,辛辣而刺鼻,而祝大嫂鼻翼闪动了两下,立即趴了起身,俯在船舷旁大声呕吐起来。 呕吐过后的祝大嫂显然是心有余悸,拿水漱了漱口,望了望四周,喝了几口烫热的药液,渐渐的平静,这时候才对祝老大紧张道: “当家的,我们没事?” 祝老大哭笑不得的道: “当然没事。现在都绕进这小河湾湾里来了,你放心好了。” 祝大嫂惊惧未灭的道: “我们先头遇到的是河神!早年和爹爹行船的时候遇到过,这二十来年这东西都销声匿迹了,只当已绝了种,没想到会在这上游的支流里撞见!”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土匪蜂 第一百七十九章土匪蜂 明黄色的火苗欢快的舔着锅底,干透的松枝在火堆里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白色的水蒸气已经顶开原木色泽的锅盖扑了出来,那种燃烧的树脂的袅袅味道完美的与姜汤那略微刺鼻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手打小说) 原来跳水的那两人却是与祝大嫂是旧识。在水上跑生活的,靠的就是人面熟路子广阔,谁能保证有船不坏人不生病的时候?老的叫三叔,小的是华子,两人在水里窝了整整十来分钟,嘴唇都给冻了个一青二白的才爬了上岸,那眼神还畏畏怯怯的四处乱扫,似乎在躲避什么,只是这大冷天的被河风一吹,立即就哆嗦起来。 祝老大见了知道其中厉害,立即将就着给老婆煮药的残火烧上开水,往里面丢了块拍破的老姜,放些红糖,又从灶头上撕了两根葱脑壳(即葱白),加上一把旺相的干柴,没过多久就熬出来一锅滚热的姜汤,两人灌了下去,身上烤着火,换起祝老大的旧衣裤,没过多久额头上就冒了汗,这才算缓过气来。 这时候祝大嫂也慢慢恢复过来,闻到锅里面的姜汤香,忍不住也叫当家的端了一碗,渐渐定神,才说起先前在江上遇到的东西是河神,这东西也没人见过本来面目,早年在这长河上出没,喜欢“吊船尾子”,若是船上人及时发觉,抛些新鲜血食下去,乘机开去浅水,便自然不会被跟来。若是随意乱丢杂物,立时发怒,轻则搅得你不得安生,重则船毁人亡,祝大嫂的一位嫡亲表舅就是因为在起网地时候,一不留神碰上了河神,便落进了水里再也没有爬出来。 解放后针对此种现象。政府也给予了高度重视,专门组织了民兵配发实弹。对这“危害人民群众,挖社会主义墙角”黑五类“河神”进行了专门的巡查捕杀,力大无穷的这河神撞上了人类先进的武器,终于还是不敌,据祝大嫂说,闹腾得最凶的一次,民兵乘的十余条船被撞翻了三条。而在密集的排枪攒射面前,河神地鲜血也几乎染红了半条江,只是它们终究占据了地利,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也没有被捉到过半头,只是据当年留下来的老人绘声绘色地说,河神力大无穷。皮色乌黑,有尾巴和四肢,异常凶悍。经过之后的多次捕杀后,这曾经在长河上称王称霸的生物渐渐销声匿迹,没想到近年来提倡环境保护以后,又重现世间。 张立平在此饶有兴致的听着。面前的这条大河出没于崇山峻岭间,其中上段的流域没有什么城市,算得上是自然环境被破坏得很轻微的,若说其中有什么巨大地淡水生物,倒真的大有可能,不过他眼下没有什么心情探询这些奥秘,拍拍身上的灰,便开始催促着上路了。 这时候祝大嫂却是有些面带难色,因为眼前这两位“老庚”已经开了口,他们正在做一件事。人手着实不够。指望能让这两口子帮下忙,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祝大嫂也受过这三叔的恩惠,推脱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而他们也知道张立平的事情也半分都耽搁不得,为难之下,便决定祝老大继续送他们走,而祝大嫂留下来帮忙。 说定以后,佳玉不禁有几分好奇,问祝大嫂究竟是什么事情。三叔也听说了张立平的大概来意,便在旁边插嘴道: “和你当家的一样地,还是拿来救命的。” 当家的在本地土话里就是男人,丈夫的意思,佳玉听他这么一叫,脸红红的,心上却是欢喜,娇羞无限,便不再说话,张立平也是职业习惯,听了“救命”二字,忍不住便道: “是要去采药?” “差不多吧。”三叔扒开上衣,往瘦骨嶙峋的胸口抹着醋,仔细一看,就能分辨出他地皮肤,手臂上有着不少红色的肿块。“俺兄弟遭了风,倒了,好不容易求了个方子,说是要拿穿穿蜜加花椒熬药,这季节上头,买都买不到,只有打这山上的土匪蜂的主意了。” 这三叔话中的:“穿穿蜜“指的就是蜂蜜中最精华的部分,蜂王浆,盖因极品的王浆粘性极好,拿筷子蘸些起来,能直接垂成一条穿得过针眼的线。而牛角蜂也是当地的一种特殊蜜蜂,与寻常蜜蜂相比,这种蜜蜂身上混布着黑色与金色地条纹,少说也有大拇指盖那么大,飞行起来“嗡嗡”声大作,性格十分凶猛,而它们地窝巢是直接衔泥做成,喜欢栖息于巨树枝桠间,山崖巨石下,圆圆的若大号篮球一般。而这种蜜蜂十分霸道,遇到了同类轻则将之赶走,重者直接扑上去撕咬,抢夺其余蜜蜂腿上携带地花粉,像极了旧社会土匪的作风。因此得名土匪蜂。 “蜂王浆加上花椒熬药?”张立平听到这句话,眉毛忽然一轩,他黑而亮的眼睛仔细的盯着三叔,沉声道: “给你开这方子的是什么人?” 三叔愕然,一时间不知道张立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听后者有些急切的追问道: “说啊,是不是一个最近才回来的老年人?” 三叔终于回了过神来,点了点头道: “是勒,是我们隔壁子坝坝头的郑家村的,刚刚才回来没得好久,那个老客头发胡须都白完了,身体却还是硬朗得很哦。” 听他这么一说,张立平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大气,他想了一想后便道: “这样如何,我马上帮你将穿穿蜜弄到,不过你要带我见给你开这药方的人。” “你?马上弄到穿穿蜜?“三叔的侄子显然很有些不相信。“你怕是不晓得土匪蜂好凶哦,我们开始就在树子底下动了下,刚点上火想拿烟熏,一大群就围过来了,你敢说这些大话?” “我从来不说大话。”张立平淡淡一笑:“你们要治的病人,是不是口眼歪斜,口角流涎,说话不清,吐字困难,失语或语不达意,吞咽困难,一侧肢体乏力或活动不灵活,走路不稳或突然跌倒?” 华子立即呆住。 “他还会突然出现剧烈的头痛,头晕,甚至恶心呕吐,或头痛头晕的形式和感觉与往日不同,程度加重?最重要的是,有狂乱发疯的倾向,很可能已经咬过人。” 这一下子,连那见多识广的三叔的眼光也变了,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勒是勒,那………那,您看还有没得救?” 这蜂王浆加花椒作为药引,乃是张家的独门秘方,对应的症状也十分的狭窄,因此张立平一听就对病人的情况有了大概的认识,他微微一笑道: “有惊无险。” 这时候祝大嫂已经拉着三叔,直接将张立平的事儿悄悄对他说了,山里人实诚,听说了面前的是个小神医,马上眼光里就带了尊敬,立即就拍板下来: “中,弄到了穿穿蜜,我马上就领你去郑家坝子,走近路最多三个钟就到。” 张立平微笑着点点头便站起身来,倒是佳玉很有些担心的拉住了他,女孩子天生就怕虫豸之类的东西,听说那土匪蜂如此火暴,似蜜蜂中的李逵一般,又见到三叔胳膊上被蛰伤的地方肿了好大一块,渐渐还连成一片,害怕是自然的。张立平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胸有成竹的道: “没事的,真的,你看有我在这里,那些追他们的土匪蜂都不敢过来。” 他这句话说得颇为大声,三叔等人听了心中也是一动,要知道这土匪蜂在山里也是出了名的记仇,一旦惹上,不赶人七八里地势不肯善罢甘休的。而那蜂窝离这里不过几百米,按理说,那土匪蜂定然会尾随扑来,哪怕人下了水,也非得在水上盘旋良久才散,可是祝家两口子却是一片茫然,连蜂影子都没见到,这事儿就有些蹊跷了。 原来张立平身上携带着的七大恨中,那水之精冰蚕虫草与尸之魄都是冰寒峻然之物,尤其是尸之魄,对虫蚁之类的东西有着绝大的威慑力,得了这两样东西以后,张立平早就发觉自己身周十数平米内,蚊子苍蝇都没有半只,就连蟑螂也敬而远之,而先前的确是有群蜂追袭而至,先头的几只想来是势头过猛,飞近了他身边三尺以内,立即盘旋直坠,旋即僵死。正是基于这等理由,所以才一口将三叔的事情应承下来。 于是三叔等人便提心吊胆的随在张立平的后面向蜂窝走去,一干人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天空,惟恐那“轰炸机”去而复返,搞得佳玉都很是紧张的挽着张立平。没想到一直走到那棵大树下,依然安安静静的,若不是先前三叔两人狼狈奔逃留下来的痕迹历历在目光,旁边人真的会以为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第一百八十章 特种蜂蜜 第一百八十章特种蜂蜜 荒林寂寂。(手打小说)有了这群恶蜂的盘踞,四周不仅没有鸟叫,连寻常的虫鸣也甚是缺乏,距离那圆滚滚若泡菜坛子大小的泥蜂巢越近,这队伍的层次感就越发分明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张立平,佳玉对心上人自然是信心满满,挽着他走在最前面,接下来的是祝老大两口子,这两位既见识过张立平的手段,却也相信后面的乡亲,因此就站在中间,而三叔和华子拿衣服抱着头,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张立平的身后,作好了一见事情不妙便马上继续跑路的思想准备: 这土匪蜂可不是浪得虚名,早年听说曾经生生的蛰死过一头牛,近的更有邻村的何家二娃被连蛰带咬害得三个月起不了床的活生生事例。华子自小生长在山里,哪里见过佳玉这等气质相貌都是一流的妙龄女郎,心中不禁寻思:这年轻人不晓得好歹也罢了,连带旁边那娇滴滴的妹仔也受苦,那才真是暴敛天物。 谁知道就这么无惊无险的走到了那株大树下,先前还是凶恶无比的蜜蜂,此时竟然是一只的踪影都没了,张立平笑笑,用力在树上踹了一脚,三叔大惊之下也不及出声阻止,拿衣服罩了头,拉着华子就跑,跑出数十米才觉出不对,回头一看,一干人都站在原来的地方,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没……没蜂子?”三叔半信半疑的问道。 “没哦。”祝老大道。 “真地没蜂子?”华子摸着身上被蛰出来的肿块,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祝大嫂却是心直口快。很有些不耐烦的道: “真的没!有的话,我们还不跑?” 三叔和华子这时候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抬头一望,只见本来盘旋在蜂窝口上的那些大黑蜂竟真地一个都不见了!只留下那个孤零零的冬瓜一般地泥巢悬在那里,底部的入口黑洞洞的,似乎张大了口嘲笑着他们。 “这里面的蜜蜂我保证没有了,只是树这么高。怎么把这窝弄下来倒是个难题。” 张立平还要请三叔带路,不便令两人过分尴尬。于是便适时的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说到下蜜,三叔和华子倒是有备而来,他们见果真没有了威胁,便去将附近草丛里的家什拿了,将本地的竹梯架上,华子麻利地提了一张短脚锯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连着蜂巢的树枝锯断。就这么擎着爬了下去。 饶是祝老大见多识广,见了这场面也啧啧称奇,能让凶猛的土匪蜂连家都能不要了的本事,不要说亲见,就是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过!不过这也正常,想那尸之魄与水之精乃是何等罕见的奇珍,便是上溯几千年来的中国历史,能够听说人的也不过寥寥。何况这荒僻的大山里。 这蜂窝取下来摆在面前,如何将里面地蜜糖取出来却还是个学问,只见三叔寻了个干燥避风的地方,先生起一堆火,用尼龙丝网将这泥巢包裹起来,在烟雾里熏上几分钟。以防止里面还有躲藏在里面的个别蜜蜂,接着熏后解开纱网除去蜂房表面上的泥土、残渣、树皮等杂质,最后才小心翼翼的用坚硬的榔头将外面地泥壳敲开,露出内面黄褐色的蜂房。 这时候华子便接了过手来,听祝大嫂说,他曾经在养蜂的舅舅那里呆过两年,下蜜的功夫是知道的。只见这青年先拿手在上面掂,摸了几下,接着便拿出剪刀,喀嚓喀嚓的顺着蜂蜡的隔断边缘剪出一道斜线。然后赶紧拿事先备好的漏斗接住。黄灿灿的晶亮蜜*汁便淌了出来,整整流了大半广口瓶。 正当张立平以为弄好了之后。却不料华子又将冬瓜大小的蜂房翻了个儿,又剪了个口儿,照常以漏斗接住,没想到这一次流出来地蜜却是晶莹剔透,清凉皎洁,里面还有着一点点闪闪地结晶,细腻如脂,令人望而生津。不待惊喜的三叔说话,张立平已经脱口而出道: “莫非这就是特种蜂蜜?我当年在一位老前辈口中听说过,蜜蜂从特别稀有地蜜源植物上若是采集多了,就能酿造出特别的天然蜂蜜。这类蜂蜜多出自于深山老林,采集难,产量低,品质优,无污染,常为单一药用的植物花蜜,具有独特的芳香味和特别的药用价值。” 三叔惊奇的望了他一眼道: “你真是见多识广,说得一点不错,我们这里这个季节正好有一种花,叫雪脂莲,这花生长于江岸等水气充分,阳光充足的地方,其开花时,正是冬天,十分难得。先前华子采的那些秋蜜倒也罢了,这雪脂莲蜜倒是非常罕见,我也只是年轻时候见过。” “雪脂莲?”张立平却是博闻强记,一听便觉得好生熟悉。他一转念,便想起了曾经在一本地方志上看过这三个字。 “雪脂莲是它的别名,本品乃是叫做带叶百合,拌同王浆、花粉合用服之、抹之、搽之皆宜,养颜更佳。有健美肌肤、滋容养颜之功效。” “健美肌肤、滋容养颜。”这八个字说出来,别人倒是听听就罢了,可旁边的佳玉却是深以为然,眼睛转了转,便踩了张立平一脚,对他努努嘴。见心上人没什么反应,小嘴撅了起来,又用力踩了他一脚。三叔却是十分精明的人,见了这模样,便笑着将盛雪脂莲蜜的小瓶子递了过来: “这窝恶蜂,若是没有张大夫的帮忙,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采到的,这蜜阿妹要是喜欢,拿去就是。” 佳玉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越看越爱。这时候华子已经将蜂王浆小心地引了出来,只见色呈微红,看上去十分的浓稠,三叔在旁边看着,小心的问张立平道: “张大夫,你看这药做引子合适不?” 张立平捻起了一点尝了尝,只觉得口中味道酸、涩、略带辛辣的感觉。回味略甜,想了一想才道: “这王浆的质量是极好的了。只是问题也出在这里,不瞒你们说,给令亲治病的那方子正是我祖上传下来地------------------他创方的时候,哪里去寻这么好地王浆?都是在药铺里凑合,因此你们在配药的时候,就需要注意将王浆的用量减些,用本来量的三分之二就行了。疗效才不会打上折扣。” 听他这么细细解释,旁边的人尽皆叹服。他们聊天的时候,华子已经将蜂蜜取尽,却将蜂房口朝下在明火中又烧上了几分钟,使蛹口壁膜烧光并露出蛹头,再用手轻轻振拍盖,其下垫了块塑料布,只见一只只肥肥白白的蜂蛹便似雨点一般摔落出来。躺在上面十分诱人。而最后个别不能剥脱地再用小夹子夹取。 这些事情弄妥当以后,连剩下的蜂巢也不肯丢弃的,华子说是若以后牙疼,可以用来煮水喝,张立平知道这些民间的单方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一笑置之,便随着三叔走了,祝家夫妇自回去将船开行到前面的一个小集上,在那处等他们返回。 不料此时又出了些意外,三叔和华子的村子恰好也在去郑家坝子的必经之路上,自是先去华子家里把他爹的药熬上再说,只是先前三叔说到郑家坝子满打满算也只要三个钟头,而这时候四人走到了天色擦黑,却连三叔他们地村子都还没看到,这倒不是因为三叔撒谎。而是他没考虑到张立平和佳玉这两个城里人。山路崎岖难行,他们两人素日里哪里走过这种道儿。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的,终于在天完全黑尽以前到了村口,而华子妈早就远远的在张望了。 歇下脚的张立平和佳玉自然是累得够呛,山里人淳朴好客,华子妈听说了他们的事以后,热情异常,什么压箱底的好吃地也拿出来招待贵客,张立平说要喝水,还特地在水里放了白糖。因为华子妈昨个儿才去郑家坝子讨了药方,张立平便问起她的见闻,华子妈回忆了一下,便说去的时候,是看见有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呆呆的靠在椅子上晒太阳,老半天也不说话,动也不动半下,张立平知道这说的便是自己父亲了,心里不禁异常难过,又仔细问了问父亲的脸色等一些细微之处,心里便略宽了宽----------------------至少现在的病情还不似想象中那等恶劣,一些流涎,打鼾的危重征兆尚未出现。 没过多久三叔便过来请他们去吃饭,跋涉了好几十里山路,两人自然也是饿了,加上得知了父亲的近况,张立平也就索性放开怀来,这顿饭却是这几日里吃得最香地。 山里地主食却是以当地出产的一种荞麦制成地粑粑,而荞麦又有苦荞和甜荞之分,做粑粑实际上用的是不很苦的甜荞。荞麦具有清凉爽口、又纯又香的特点。煎成的苦荞饼十分松软,看起来有点像玉米饼,嚼起来清甜香口。一个个的叠在碗中,香气扑鼻。 因为苦荞粑粑味道略苦,所以若是没有菜的时候,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小碗黄糖水,蘸食苦荞粑粑。张立平吃得正香的时候,里面又端了一盘金黄的东西出来,一看之下,正是下午弄的蜂蛹,这东西吃起来既香又脆,却很是难料理。据说是要先将菜锅洗净,倒入适量水并投入少量食盐,盐水不能太浓,也不可太淡,然后将水烧开后,把剥出的蜂蛹、幼虫放入沸水中焯几分钟,焯后捞出沥干,薄摊于竹箕上。经过沸水焯后的蜂蛹要及时沥干水分,薄摊于竹箕上置阳光下晾晒。他们现在吃的,是临时在锅中培干的,接着就拿菜油炸二三分钟后捞出沥干,上笼蒸熟,用六成热油将蜂蛹炸到鼓胀而呈金黄色时,拌入椒盐才能上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见面 第一百八十一章见面 山中的夜颇冷,因为将近十五的关系,所以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看起来分外的白和圆,距离人也特别的近。(手打小说)张立平一行人便趁着这皎洁的月色在山道上赶着路。 这些日子跟随张立平长途跋涉,娇生惯养的佳玉自然也受了不少罪,但她与深爱的心上人一道,吃些苦也觉得甘之若殆,何况行万里路,看万卷书,这一路上也长了不少见识,浏览了许多自然风光,就好比是自助旅游一般了。 斯时已是深冬近春,月光将蜿蜒的土路照得白茫茫的,四下里有着不知名的耐冷昆虫轻声的叫着,四下里幽静异常,本来险峻的山崖在夜色混合月光的涂抹下,给人以棱角尽消的柔和感觉,而白带子也似的山路,就在这种宁静中蜿蜒向远方。 他们动身的时候,村子里的那位病人已经被灌下了药醒了转来。山里缺医少药,因此对张立平这小神医更是敬重。说起要连夜赶路到郑家坝子,竟是好几个人自告奋勇要陪着走上一遭,其中三叔也是自告奋勇,一路行来,他谈兴也颇浓,这座鸡头山是什么传说,那架老树又有什么经历,说得娓娓动人,活灵活现。 此时路边忽然有些嗦嗦的响,下面却是一片荒草从生的平地,坡度微微向下倾斜,还嶙峋了几堆乱石,佳玉终究是个女孩子,立即就显得有些惊怕,直往张立平身边缩。而旁边引道的华子脸上却带了些喜色,作了个禁声地手势,蹑手蹑脚的摸了下去。看着他的身体缓缓前行,人的心情也随着紧张了起来。 猛然间,华子和身扑了上去,枯黄的草丛里猛然响起连声闷闷的叫声,那声音很古怪。既像是马儿在喷着响鼻,又似人喝水急了扯着嗝。非常古怪。很快的华子就兴奋地大叫道: “逮到了逮到了。好肥一只兔围子。” 他小心翼翼的拎了一只还在不住扭动地动物吃力的爬上路来,那动物耳朵长长的,仔细一看,却是一只灰色中带了麻点的兔子,长得很是肥壮,少说也有七,八斤。佳玉见了。眼睛渐渐变得亮闪闪的,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 “好可爱哦,可以摸下吗?” 三叔从旁边的蓑草里择了几根出来,就地编了根草绳子将这野兔子拴了,张立平看那几根细草实在是伶仃非常,风都吹得断的模样,担心道: “这兔子性子很野吧。这绳子能行不?” 三叔微微一笑,将剩下地那几筋残草递给他,一拉之下,却是坚韧非常,简直就似铁丝一般,只见那兔子野性十足。拼命蹦达,连地上的草皮也给蹬掉一大片,现出里面的红土。这时候三叔见佳玉喘气吁吁的模样,知道她着实累了,便说路也走了一半,不如歇歇,于是就寻了处岩石背后,随处扒拉了些枯草,寻了些干柴,又从旁边本家的地里掘了些冬红薯。埋在火堆的余烬下面。一群人一边烤火一边谈天,等起身的时候从灰里把红薯扒将出来。虽然外面看起实在是黑一块焦一块,但吹去上面的草木灰,扒开表皮,一股甜香地热气直扑了出来,捧在手里烫呼呼的,吃起来也是满口焦香,十分甜美。 一行人又走了不到半小时,便能远远的看见前方的山坳中,有着十数点或明或暗的光在吞吐着,在这荒山中的夜里见到星星灯火,给人地感觉不仅仅是振奋,还是希望。尽管之后又整整的走了近两个小时,但无论是张立平还是佳玉,都觉得这后面的路程似乎要短得多。 ……………………… 照理说,山里人夜晚的生活很是单调匮乏,早些年因为没有通上电线的缘故,都会在天黑以前吃完饭做完家务,天色一黑后在这等农闲时期,为了节约灯油,就直接睡觉了。近年电通进了山,这习惯也没有改掉,而听说自从郑老回来这个把月,前来求医的实在是络绎不绝,似他们这等冒夜赶来的也不在少数-------因为白天不想误了农活,因此连带着坝子上唯一一处小吃店,一家卖百货的也延长了营业时间。他们走过村口的时候,还见到两个三十上下的汉子在店子里淅沥呼噜地吃着素面,而桌子上就摆了两包拿旧报纸包扎好了地药。 这时候张立平的心情却不知道怎么地,变得异常的紧张起来,每向前走一步,心里就似被攥了一下,仿佛在一呼一吸间,身上的力气就在缓而坚决的流逝。三叔径直在前面引着路,直接走到了三间已颇为破旧的低矮土胚房前,回头笑道: “是这里了。” 张立平只觉得自己的双手都颤抖得厉害,只能紧紧互捏,才能暂时抑制住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觉,近乡乡愁,近情情怯!父亲究竟如何,七大恨是否有用,张家的是否从此存续下去,就在这即将接下来的数个小时内确定!张立平本来自认为可以做到平静面对,只是在这一刻,这一切都即将揭晓的一刻来临之际,他忽然动摇,心中的软弱猛然爆发出来。 佳玉见张立平落在后面好远,还以为他太累了,忙奔过来握住他的手,这时候才猛然吃了一惊,这个在她心理一切坚强冷静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颤抖得似一只摇曳在风里的蜡烛!她连忙抚了一下张立平的额头急道: “你怎么拉?” 张立平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深深的呼吸着,女子温软的身体与独特的香气令他缓缓的平静下来,在这许多大叔级别的人面前如此亲密,佳玉先是觉得羞腼,之后却又回味出一种甜蜜和隐约的自豪。这一路行来,她就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是一个累赘一般,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原来面前这个男人在某些时候,也是软弱无依的,也似若小孩子一般的需要有人来依靠。这个发现令佳玉在欣喜之余,还激发出了自身的母性,情不自禁的在张立平耳边轻声道: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山民淳朴,一时间见这对青年男女相拥,都觉得很有些尴尬。眼下这里虽然已经过了乱搞男女关系就要浸猪笼的年代,但这种亲密之事也是回家关上门来做,不会在大庭广众面前公开来。好在张立平也是决断之人,即便是软弱,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深吸一口气后,眼神又变得坚毅。他轻轻的放开佳玉,大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抢先一步敲响了半闭的房门。 “进来吧。”郑老的声音没有变,却好似眼前昏黄的灯火一样,充满了疲惫。张立平推开门,只见这位可敬的老人须发皆白,脸上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些,正聚精会神的就着油灯为一位中年妇女把着脉。他手边的半碗已经凉透了的玉米糊糊,应该就是尚未吃完的晚餐。而张立平的目光却落到了灯光不及之处的黑影里,那处正有一位双目定定的望着一处,神情麻木的中年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一不动,若不是偶尔胸口会起伏一次,几乎令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张立平忽然间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双膝一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一时间,围绕七大恨的艰难险阻,张家历代医术传人所受的磨难在脑中一一闪现!经历了多少风雨,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上,泪水大滴大滴的从他眼眶里拥了出来。 “父亲!” ………………………………. 张华木的情况非常不好。 这是郑老先前在最后一次与张立平通电话时候所反复强调的。眼下接手到了父亲真实病情,张立平心里更是沉重,父亲此时的情况,又岂是“非常不好”四个字能够形容的。简直可以说就只是比死人多上了那么一口气而已。这个时候张立平甚至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懂得那么多,此时自己明白的东西越多,心中的抑郁痛苦就越是深重! “看来,治疗要连夜进行了。”张立平望着郑老,沉重的道。 深明医理的郑老自然知道昔日的少爷病情严重到什么地步,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就转身进去了内面的屋子,因为顾忌那盏电灯不够明亮的关系,还特地燃起了五盏油灯,将屋子里面照得透亮,又上隔壁借了几个火盆放在里面,以提升内里的气温。 张立平轻轻的解开父亲的上衣,父子连心,面对这个养育了自己数十年的躯体,张立平心中的愧疚难过,又岂止是一句伤痛能够概括的?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的压制住眼泪,轻轻的推拿着要刺的几处穴位周围的肌肉,以使血脉活动开来,只是他也知道,哪怕是目前所掌握的大周天针法,也完全没有能够对这样严重的疾病起效的灸法,针灸应用在这里,不过是一个辅助的方法,而他所真正指望的,却还是眼下手中的那道千古奇方,连古代的帝王也为之哭泣哀呼的神药! 七,大,恨!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亡? 第一百八十二章死亡? 通常的药物,都是由医生开出处方,专人按方检取药物,熬煎后取汁服用。(手打小说)这已经是经历了数千年时间的约定束成方式,几乎永久的固定了下来。 然而七大恨的调治,却在开端就与众不同! 它完全颠覆了传统的以人择药的观念,而是以药择人! 张华木此时已是全身赤luo,被浸泡在了一个大木桶内,桶里热气氤氲,张立平面色严肃的依次向桶里放入以白色纱布包裹着药丸,一共六个,这种药丸中搀杂了极少量的七大恨的药物成分,在精心配置的佐使药物下,能够完美的将这六大恨的特异药效发挥出来。 水波一阵荡漾。 说来也怪,尽管张华木的身躯一动也不动,水波也是波澜不起,可是那六粒药物却是在清澈的山泉水里缓缓的浮沉了一会儿,接着便向着张华木身上的各处部位贴近,最后慢慢变扁。十余分钟以后,这六粒药物竟似六张膏药,贴合在张华木身体的六个部位上。 张立平脸色本来就沉重,眼下更是阴翳,他越看越是心惊,张华木身体上被贴的六处部位分别是肚脐下,左肩胛下角,双肾,喉咙以及右脚涌泉。这六个部位看似无关,其实却包含了足少阳胆经,手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以及阴维脉,冲脉,带脉等脉络的交汇之处。倘若说人体的气脉流行运行仿佛长江大河,那么这六个点就好似水上地堤坝。闸住了人的生机运势。 而七大恨的神奇之处便在于此,仅仅是选取了药物本身的不足数克的粉末,便能似磁铁吸附铁石一样,自行的寻觅到这些根本难以发觉的关窍之处,而用药者就能按照附着部位,以及形成地药饼的大小,从而对照。分析,将需要应用地药物剂量。配方等关键性参数比照出来。这七大恨如此神奇,难怪其收集得也是如此不易。 接下来张立平所要做的工作却十分轻松---------当然,那是相对而言---------照本宣科的将精确后的计量一一配比,然后放进随身携来的特制器皿中,插上电源以进行最后一道工序。事实上,张立平早已经研究出来,古代那种采取雷击来博取小几率成功的方法实在是不得已为之。书上描绘说,成药“呈朱红色,香味浓甚。”若是被雷电直击,在那等高温高压下,就是石头也成了黑糊糊的一团,哪里会有这样地征兆?最好的炮制方法,就是直接接通电源,将盛药的容器内部通电后。保持在高压锅中的环境里,那样成药的几率非常之高。在张立平的实验里,几乎高达八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佳,第一次对药的炮制竟然以失败告终,六大恨在特制的药皿中竟然燃烧了起来。张立平心中大是不安,但也只得继续再来第二次。好在这一次仔细调整了电压和时间以后,便制成了一粒微红色地丸药,也的确具备了特殊的香味。 张立平凝视着这粒药物,心中明明知道应该给父亲立即服下,可是持药的那只手竟仿佛有千斤之重,往前递送了半尺便僵在了空中,微微的发着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嘲弄道:假地,都是假的,什么七大恨,神仙药全部都是前人的虚幻梦想而已。那不过是一些装神弄鬼的道士编出来的东西!一吃下去。病人马上就中毒身亡! 这念头似毒蛇一般缠绕着他的心,诚然。七大恨中,无论是至邪的尸之魄,还是至热的龙之脑,可以说都含有剧烈的毒性,若是单独服用,常人只要一入口便有中毒症状,何况此时虚弱得只剩一丝生机的张华木? 就在他踌躇不决地时候,猛然间,久未自己行动地左手居然再一次动了!它一把抢过右手心中的那点丸药,向张华木地口中塞了进去!而后者此时完全没有自主思维,仅仅凭本能行事,感觉到有东西入口,便“咕嘟”一声径直吞下! 张立平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他知道左手素来都可以说算无遗策,不会有什么差错,心下顿时宽了。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的感觉,只觉得喉咙里干涩异常,正想寻些水来喝,遽然,却听到一声极其痛楚的呻吟声从身后发了出来。 他惊然回头,只见父亲已经歪倒在浴桶边,面容肌肉扭曲,脸色青白得怕人,张立平一下子窒住了呼吸,他忙扑上前去条件反射的摸父亲的脉搏,竟然摸不到! 这一瞬间!似乎感觉有一壶烧烫的烈酒直冲上了喉头,想大声呼喊,可是那千言万语却已哽在了喉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一刹那,他的脑海仿佛爆炸了,只余留下空白的一片,没有焦虑,也没有担忧,余下的只有如潮一般的惊天动地的: -------痛苦! 张立平呆滞的在桶旁坐了半晌,右手兀自不甘心的握着父亲的脉门,却整整十分钟都没有感受到一丝跳动,他忽然又想到是不是因为脉像太过微弱的缘故,于是便似溺水的人发现稻草一般,直接将耳朵凑上去探听心跳。 ---------依然是一片死寂。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连痛苦都在渐渐丧失掉了,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茫然, 旁边的火盆里发出烧红的木炭炸裂的轻微声音,张立平呆滞的望着父亲失去生机的面庞,不知不觉间,心里却是悲哀无限,他缓缓的将手伸进怀里,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个小瓶子,那里面盛的一点液体却是他早已经调配好了的,只要一点点,便能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这就要结束了吗?”张立平将瓶塞拔了出来,缓缓的贴近自己的嘴唇,心里是万念具灰,正一咬牙,想要饮毒自尽,忽然左手一手拍了过来,将瓶子打飞开去!而那只左手蓦然又将旁边放着的七大恨抓了过来! 刹那间,张立平觉得左手的掌心里一阵剧烈的刺痛!那种感受很是奇特,仿佛一直传递到了人的灵魂深处,连心跳都被*扰得一波一折,而紧攥的左手指的缝隙中,赫然冒出了一股股皮肉被烧焦了的青烟! 这时候,一个声音陡然自张立平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虽然微弱,却很坚决! “取针!如果你不想你爹死的话!” 张立平此时自然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心里存下了不少的疑问,好在他对左手的自主行为已有些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些依赖,如今突然出现这种异像,也并非不能接受,而最关键的就是最后那半句话,令他仿佛注射了强心剂一般弹跳起来! 那神秘声音口中所说的“针”,自然就是张家历代所传的三才针!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立平自然是随身携带,一起身探手就拿了过来! 左手轻轻的抚摩着红木所制的针盒,虽然经过千年岁月的沉淀,反而给人以温润深明的感觉,张立平在旁边注视着,心里却泛出奇异的感觉,左手明明是自己的肢体,但此时给自己更多的是陌生,与那只盒子倒能生出水**融的感觉。 很快的,左手在三才针盒上一拍一弹后,挑起了一根天干地支针,灵巧的在另外一只子盒节气金樽的孔洞里拨刺了三下,就成功将这困惑了张家上下数百年的子盒成功开启,张立平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是翻腾不已,饶是他借着烛火的灵感也领悟了这开盒之法,但平日里开启一次,少则半小时,多达整天,只因这开盒之法也同针法类似,随时光荏苒也变幻莫测,似左手这样轻描淡写的三两下挑开,实在是张立平在之前想也未想过的。 然而在金盒开启以后,左手又将母盒中的两只盛着天干地支针与与节气金针的盒子取了出来,这两只盒子代表的一阴一阳,张立平心中惊奇更甚,他万万没想到这两只盒子还能单独取出,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他瞪大了眼,在取出二盒以后,母盒的底部竟然还覆盖着一个太极的图案!那图案上代表阴,阳的黑白两色上,分别还有两只小孔! 这一刹那,张立平忽然明白了这针叫做三才针的缘故!那是因为这盒针不仅代表了阴,阳,还蕴涵有混沌的意思,而天干地支针本性近阴,节气金针性质属阳,那么这太极盒中的针,当就属于混沌了。 混沌针! 就在张立平怔住的这一会儿,左手却在不住的自行捏诀,掐算,很快,就取了一支天干地支针中最长的“辛”针,径直插进了太极盒中象征阴的那面的小孔中,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记好了,伸手出去捏着!左三右七,横四竖五,进二退六,我一说动,你马上照做!” 这声音所说的,正是张家秘传的针灸口诀,张立平也是记忆绝佳,反复念了两遍,马上就生生记了下来。 而左手自己捏住了二十四只节气金针中的“谷雨”针,缓缓刺入了另外那面的孔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功成 第一百八十三章功成 在开启混沌之盒的这一瞬间,张立平眼前一亮,世界仿佛在他的面前开启了一个新的大门。(手打小说)仅仅是这别出心裁的启盒方式,便足已将他心底翻涌的绝望焚烧成了汹涌的希望。 深褐色的盒盖发出嘶哑的摩擦声,徐徐的打了开来,想来这只隐藏在神秘深处的混沌盒,已经在不知道度过了多少默默无闻的寂寞岁月!张立平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指已经伸入了盒内,指尖上的感觉是奇异的,虽然在先前的那一刹那有着冰凉的体会,可很快的自己的传递过去的体温就被反馈回来,以至于冰凉迅速的转化成一种独特的温凉,那就仿佛是在冬日里长跑后,用自己温暖的双手捧住僵冷面颊的复杂错觉。 混沌盒子里,只有唯一的一支针。 一支细长的白针! 它的材质非常奇特,似金非金,似石非石,抛开那种传递温度的奇异方式不说,哪怕仅仅是眼下那种接触到皮肤后的那种温润的感觉,就是张立平平生所仅见,而就看上这么一眼,却已经能发觉这支针上有许多地方是被粗糙打磨过的,并且还露出了内里中空的质地,所以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冒出了一个词: 骨针。 传说在上古时代,神农还未尝百草以前,就已经有了针灸之术,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异常的简陋。因此金属针根本就是不可能存在地,若是没有条件的。就择取树木上的硬刺为针,这种法子颇为冒险,因为草木之属本身就有草木之气,于人体无益,这种植物的针刺入体内,往往会引起感染,中毒的后果。 再后来就有了石针。石质属土,大地之气以浑厚著称。因此以火灼烧过的石针引发人体的感染几率便要小上许多,然而石质又近于粗,硬,脆,这就决定了石针地性质不可能做得太过尖细,所以石针就不能进行深层穿刺,渐渐的被淘汰下来。 大浪淘沙。于是在日常生活地实践中,用来针灸的针器便没多少选择了,首先它要质地坚硬,其次是材料容易寻得,最后还得刺入人体后没有副作用,于是骨材就成为了针灸用针的首选,通常来说,是取用大鱼的鱼刺。若是精细一点,就选用动物身上的细小骨骼进行磨制,最难得的是以动物的角划制而成地骨针,只因为大多数动物的角都可入药,并且药效都是持久异常,细水长流。以之做针,不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张立平此时眼前这根自混沌盒中取出的玉白色骨针,在接触到了生气以后仔细看去,上面竟有一层彩虹也似的微弱光芒在上面窜漾着,若多看一会儿,那种粼粼也似的水光竟是绵绵然,泊泊然,给人以无穷无尽的感觉。 然而此时却不是他仔细考证此针的来龙去脉地时候,左手这时候已经将这支针接了过去,先是以拇指。食指持针。轻刺先前六大恨药物附着的地方,只见那里的皮肤遇上了这支骨针。竟似若豆腐一般松软,一触即破,而骨针一刺即出,可是月白色的针尖上,却粘连出一条浓稠的血线,长长的拉了出来,更为诡秘地是,那血线竟然还在微微抽搐,似是在随着心跳搏动着。 刺过六处后,左手又取来龙之脑鱼脑龙涎香与木之子千年石莲子,将两味药共同在一处研磨给张华木灌下,此次的药物用量极多,一次就足足用了存量的半数以上,张立平在旁边看着也是颇为咋舌,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再怎么珍贵的补药,却也不免有着其副作用,而张华木的身体如此虚弱,一次服下巨量的补剂,更是有虚不受补的忧虑。但是很快的,左手的一个大胆举动便将他心中地疑惑解放开来,那支白色长针,遽然被一引一弹,刺进了张华木后颈上地大椎穴中! ……………………………………… 大椎穴 位于第7颈椎棘突下凹陷中。 从西医的解剖学来说,它地附近有腰背筋膜,棘上韧带及棘间韧带;有第1肋间后动脉,静脉背侧支及棘突间静脉丛;布有第8颈神经后支。其下方就是人的脊髓,它枢纽着大脑与脊髓,换而言之,人体自脑中发出的对身体的命令,一大半都要从大椎经过。 而从中医的角度来说,大椎是一个地位特殊并且重要的穴位,它总督一身之阳,三阳经均在此与督脉交会.,浑身上下的阳气都在此交汇,而历代灸书中都有明文,此穴只适宜向上斜刺半寸,至多一寸,绝不可多入半分,似这等深刺已是大违禁忌,但张华木被这一刺,本来已经失去生机的躯体上下却是一颤。 “破而后立,欲取先弃!” 张立平的心中,轰雷似的掠过这八个字,而紧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心里响了起来: “取午针!刺神道!” 他心中一惊,忙伸手去取,午针却是二十二只天干地支针中的一支,神道穴是在第五胸椎处,此时他竟是身不由主的按照心中那声音吩咐的去做! “……阴损则及阳,阳损则及阴;孤阴不生,独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是故以阳扶阴,使阴润阳,中镇之混沌以固本,外厚以元气以培体……”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根据阴阳互根的原理,机体的阴阳任何一方虚损到一定程度,必然导致另一方的不足。阳损及阴,阴损及阳:阳虚至一定程度时,因阳虚不能化生阴液,而同时出现阴虚的现象,称“阳损及阴”。同样,阴虚至一定程度时,因阴虚不能化生阳气,而同时出现阳虚的现象,称“阴损及阳”:“阳损及阴”或“阴虚及阳”最终导致“阴阳两虚”:阴阳两虚是阴阳的对立处在低于正常水平的平衡状态,是病理状态而不是生理状态。阴阳平衡,方能阳气不泄,人的精神才能保持正常。阴阳离决,精气乃绝。是上一句话的后续,根据上面那段论述,强调了阳气起主导作用,又说明了阴阳平衡和阴阳依存、互根的重要性,那么要是阴阳的分离,就导致了死亡。 张立平仔细的听着,这显然就是张家周天针法的真正总纲,那浑厚的声音还在回荡着,而张立平的右手此时也渐渐的变得不受控制,不停的捻起手边的天干地支针,飞速的刺向张华木浑身上下的各处要穴,而左手也在同时分持着节气金针,对着面前的病人进行灸治! 一心二用! 左手阳,右手阴,完美的阴阳互济! 这才是张家的周天针法的本来面目:用混沌针这奇物来刺入人体的要穴,起到暂时的麻痹,阻拦作用,同时以珍贵的异药元气来代替人体的气血流动所需要的养分,最后用一心二用的针法,阴阳互济,刺遍人体浑身上下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处个经外奇穴,共计七百二十处穴位,扭转阴阳,起死回生! 看着自己的双手急促在挥动,刺穴,张立平同时也感觉到心中的那声音也越来越弱,越来越低,而他更是猛然发现,本来摆放在面前桌边一张包药的白纸上,赫然开始渐渐出现一些线条勾勒的痕迹,那情形极端的古怪,就仿佛有一个透明的人手持一支透明的笔,在那纸上进行着急剧的勾勒! 七百二十处穴位要一一刺遍,所用的时间可长可短,然而张立平此时的刺法是双手同时攒刺,无形中所需的时间便是缩短了一半,当刺到五百穴左右的时候,张立平已经觉得双手实在颤抖得厉害,而纸上出现线条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刺到七百穴的时候,他已感觉控制自己双手的力度已是微弱得厉害,最后二十穴,已经是以他自身的力量为主导,而当最后的两针同时刺入涌泉,和百会的时候。张华木的身体触电也似的剧震了一下,接着,胸口开始微微起伏,心脏也开始欢快的跳动了起来。 张立平的眼前猛然模糊,成功后的喜悦一下子充塞住了他的胸臆,就在泪光朦胧里,他望向了桌子上,瞳孔紧缩了起来,桌上的白纸已经变成了一副以墨笔勾勒的画像,画像中人是一个身着长衫的胖子,看上去极为生动传神,这画像似曾相识,眉眼与自己也是依稀仿佛,那张笑嘻嘻的胖脸上的表情似是历尽沧桑也阅遍风骚,他的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张立平,仿佛既是欣慰,更是欣喜! “难道……”张立平的思绪回到了家中被搜查的那一天,那也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就在那一天,自己忽然莫名其妙的拥有了左手那预知也似的能力,回想前程旧事,他猛然起身后跪倒在地,对着画像恭恭敬敬叩了九个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欣喜。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名分 第一百八十四章名分 张华木整整昏睡了七天。(手打小说) 这七天里,张立平一直守侯在床上,饿了就随便寻些东西来吃,困了就直接趴在父亲的床前打上一阵子盹迷糊一阵。张华木此时的状态并不稳定,他浑身上下被刺遍七百二十处诸穴后,正是各条经脉新开之际,就如同一瓶没有盖子的水,稍一震动,水都要倾出来了,这时候正是渠已成,水未至的关键时刻,一旦病情有什么变化不及时纠正,那就是前功尽弃的危局。 在第七天的时候,半夜十二点,子时,正是旧时方去新时未至的时候,张立平实在已经抵受不住,陷入了半朦胧的状态,耳中忽然响起了几声轻微的咳嗽。 他眯缝着眼,无意识的甩了甩头,似乎要将这幻觉也似的声音抛却开来,然而声音停了一会儿后,再次响起,陡然间张立平似被锐器猛戳了一下,一下子惊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摸上了父亲的腕脉! -----------还在跳动。 ----------轻微,有力。 他的心放了下来,微圩了一声,从旁边端起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呷了一口,动作忽然凝固住,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便对上了一双沧桑而温和的眼。 这一刻,张立平的脑海里空白一片,灯光安静的照耀着四周,他只觉得手上的茶杯似有千均之重,手上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杯盖与杯壁不停相撞,发出清脆的“得得”声。眼前也渐渐模糊,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只余下了那双沧桑而温和的眼! “爸!” 这一刻,张立平终于伏在床前肆无忌惮的大哭了出来,几年来的风风雨雨,被强自压榨在心底深处的脆弱与伤痛。终于尽数宣泄了出来,在旁人的面前。他只有坚强,也只能坚强,这样才不会被人小窥,惟有在这个男人地面前,在这个无怨无悔为他遮蔽风雨近二十年的父亲面前,他才能哭,才能尽情宣泄! 过了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抬起头来,望向父亲。父亲眼里地神情复杂,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来,轻轻的抚摩着他的头,好一会儿才语声略带嘶哑的叹息一声说: “叫梅家的人来吧,算了,平安是福,争了这几代人了。就算违了祖训,也顾不得了。” 张华木已经数年没说过话,前面几句显然说得很不适应,粗哑晦涩,直到后面才渐渐的流畅起来。张立平先前要努力才能听个大概,后面却是字字入耳。不禁惊奇道: “什么梅家地人。” 张华木眉头紧锁,颇有几分伤感的道: “我这病………当日若不是梅家家主梅震雄及时针灸,相信当时就死了,现在能醒过来,天下间除了贪图我们张家针诀的梅家之外,还有谁能治好?既然如此,我还死守着家传的东西干什么,和他们争什么争?” 他说得平淡,言语里却流露出一股刻骨铭心的凄凉。 “倒是你,满脸都是风霜的模样。头上竟都有了白发。哎,是我不好。一定累你吃了不少苦吧。” 张立平越听越不对劲,忙抢道: “爸!你胡说什么呢!你的病是我治的!” 张华木叹息一声,虽不说话,脸上地表情分明是四个字:“这不可能。” 张立平没料到父亲竟然不相信自己,不过这也难怪,在张华木的心里,儿子纵然在出事之前似是有些懂事的倾向,但他自家事知自家事。当日病发之时的严重症状,便是由神智清醒的自身来治,也绝无生机,何况是这个浑浑噩噩的儿子? 张立平急得和热锅上地蚂蚁似的,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心里是又急又气,他本是有急智之人,只是这几年来,心中无时不刻想的是要拯救父亲,在救回他之后让父亲知道自己已经有所成就,这种心态就类似是一个拿了玩具的小孩子想要在旁人面前炫耀一般,只是这旁人却根本不相信那小孩子有这样玩具,那么当然会郁闷到吐血了。 此时外间忽然有人敲门,敲得很急促,听得出来敲门的人也很激动。还不待张立平走近,郑老苍老而激动的声音已是巍巍颤颤的传了进来: “小少爷,小少爷!可是少爷醒了?” 张立平先前在房里大哭,闹出来的响动着实不少,自然也惊动了心悬于此的郑老和佳玉,两人在外面呆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想进来看个究竟。 见到了白发苍苍的郑老,一直闭目养神地张华木也不禁一怔,好半天才道: “老郑,怎么你也在?” 郑老万万没料到这昔日少主见面第一句话竟是说这个,踌躇了半晌才回道: “此处乃是老奴旧居,小少爷要施展奇术救您,我自然是要陪侍着地。” 此时张华木脸上才露出震惊之色,环顾四周,见周围尽是土胚砖墙,连石灰也没有刷上一层,。而壁上拿稀饭粘上的几张灰尘密布地胖娃娃年画已经发了黄,边角都翻卷了起来。地面上颇为凹凸不平,借着灯仔细一看,倒是打实了的泥土地,屋顶上连承尘也没,只有一根略斜的梁支撑着七八根椽子,上面芟着被年月涂抹得灰黑色的腐朽山草。 这时候,张华木心中的惊异才慢慢的蒸腾起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望郑老,视线滑过笑吟吟站着的佳玉,最后才停留在一脸委屈的儿子身上。 “真……真………是你?” 张立平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话想倾诉出来,但最后却是微笑了,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神采奕奕从容不迫的模样: “爸,你似乎忘记了,我也姓张的。” 张华木定定的看着儿子,这一刻里,他从儿子的眼里读到了自信,骄傲,从容,甚至还有几丝桀骜!倘若说先前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是一块铁,那么此时就已经是一把千锤百炼过的刀!锐意十足,锋芒毕露! “是啊…….你也是姓张的,也是张家子孙!”张华木深深叹息,眼里却蕴涵着难以自抑的笑意,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三才针盒:“看来,你是迈过那一步的了?” 张立平微微垂目: “是的,真火之焰我早在年前就领悟到了,但那不过只是开启节气金樽的钥匙,而我一直到七天前,才发现,原来里面还另有乾坤。” 张华木眼神一闪,更显深邃,沉吟道: “另有乾坤?” 眼见得这沉迷于医术的父子两人刚一见面,便开始热切的讨论起医术上的问题来。郑老不禁摇头苦笑,又见佳玉站在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话更不是,颇有些尴尬,便出来打圆场道: “少爷,你这病刚刚才好了个八分,这时候还是不适宜劳累为好。” 张华木听了“哦”了一声,心里颇有些不以为意,他素来的原则便是“朝闻道,夕可死”,能够得知祖先存留下来的谜题的破解方法,乃是每个张家长子的毕生心愿,何况刚刚从儿子口中得知,三才针盒里竟是另有乾坤!这怎能不叫他心驰神往,浮想翩连?只是张华木也是久经世事,知道郑老十分诚厚可靠,也不想伤了他的面子,忽然又见到一个生得眉目如画的女孩子也站在郑老的身旁,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见自己望来,神情里颇有些害羞和尴尬,心下顿时了然,微笑道: “立平,还不给我介绍介绍?” 张立平急着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历年的收获,也想要洗雪在父亲心里根深蒂固的懒惰形象,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别来的情由,听父亲这么一说,立即醒悟确是冷落了佳玉,这女孩子不惜艰辛的走到这里,一路上千山万水的不肯分离,别的不说,这份心意已是难得,于是忙走过去携了佳玉的手,笑嘻嘻的对父亲说: “爸,这是我女朋友,王佳玉,你叫她佳玉得了。” 佳玉脸羞得通红,一双手不自然的搓着衣角,心中却是欢喜无限,她知道父亲在张立平的心目里有多重要,肯这么郑重的将自己介绍,那么这张家儿媳妇自然是逃也逃不掉的了。 虽然仅仅只是从儿子口中得到了一些片段信息,但张华木久经世事,自然已经明了这女孩子能在此时陪伴在此,已是非常的不容易,也由此可以看出,她确实是真心真意的对待自己的儿子,便含笑道: “佳玉是吧,很好,很好。” 佳玉含羞点头,眉宇中的喜色怎么也掩饰不去,她便照足规矩,去旁边倒了一杯水来双手递给张华木,算是以水代茶来敬家翁了。张华木微微一怔,恰好此时也口渴,也就顺手端过来喝了,他整整昏迷了四年多接近五年,大多数时候都是靠静脉给药维持生存,可以说是水米都没有沾过,而山中饮水多为泉水,煮沸后慢慢喝着,自有一股清甜甘美,张立平见父亲喝水都喝得那么渴切,想到这些年来带累父亲吃了不少苦,鼻中一酸,忍不住又悯然泪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闻河神 第一百八十五章再闻河神 这却是个难得的晴天。(手打小说) 久寒以后,忽然阳光普照,自然人们都涌了到素日里村子的坝子上,喝茶的喝茶,打牌的打牌,谈天的谈天。被太阳光一逼水气,四下里的山淡淡的,云淡淡的,水也是淡淡的。 山中多潮气,因此粮食容易受湿,所以大的村子里,多有一块面积颇大的平地,特地平整过,有存粮的时候就方便晒取存粮,没有的话则用来晾晒衣物或是聚会,眼下张立平他们所处的这块空地,就是山村的晒坝。 张华木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眯缝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儿子在后面轻轻的按摩着头部的几处穴位,父子两人这时将过别后情由细丝说来,张华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儿子,竟在这些年里因缘巧合,做下这许多令世间风云变色的事情,而那张祖先画像的奇幻诡异之处,也令他不禁为之叹息。 原来张家自从数代承袭医术的长子都是横死后,已经发觉事有不对,渐渐的就有一个传说:天道虽然无情,但也往往在残酷之余,给人以一线生机,张家虽然世受诅咒,在那存亡断续的关键时刻,也会物极必反,获得贵人相助。显然附身在张立平左手上的那张画像,就是传说中的贵人了。 张立平又说起那天晚上左手娴熟启盒,以混沌针镇住一点正元,再运使阴阳双针力挽狂澜。其针法之秒,刺技之娴熟,饶是以张华木之深沉也不禁动容,慨叹医道当真是浩若烟海,这双针运刺之法,当真是在他的面前展开了一个崭新地篇章。 虽然那混沌针与节气金针一样,都不能在外面久放--------一旦在外界暴露了一天以上。外表光泽便渐渐黯淡,最后更是灰暗无光若生锈一般--------因此已经被重新放进盒中。但是既然张立平目睹了如何开启的大概模式,想来今后以他的聪明悟性,也定能研究出开盒子之法,有时间进行慢慢的研究。 而当前倒是有一个很迫切的问题摆在张立平的面前,那便是张华木虽然成功的被治疗了回来,但他之前长达近五年地植物人生涯给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因此不但每日里会忽然倒下沉睡。并且睡眠地时间长达十四个小时以上,腿脚更是不便,一直到现在还不能起身行走。 这种情况初次发生时候,张华木乃是突然不醒人事,把张立平惊得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后来才发觉父亲并非昏迷,而是进入了深度的沉睡,这时候才松了一口大气。好在张立平此时年纪固然轻轻,对医学的理解也算得上集合众家之长,父亲也是一代大家,等张华木醒来后两人一合计,就轻易就将此时的情况推断了出来,乃是气浅血虚的征兆。在施针以前,张华木身体内的元气--------拿西医的话说,就是生命力已经实在若风雨飘摇之中地灯火,仅余一线。幸亏有七大恨这等夺天地之造化的药物加上神奇的三才针法,为他重塑经脉,再现生机,可这么一来,张华木身体中的生命力便尽是由药物所支撑住,纵然浩荡,非本身所有。因此就造成了眼下的气浅血虚的症状。 这病说轻不轻。说重却也是后患无穷,只因为那困意说来就来。不随人的意志而自主,若是在床上倒也罢了,倘若入厕,洗澡之时,一旦无人发觉,就很容易造成事故了。再说显然张华木也不可能在这大山中呆上一辈子,只是他如今连站立也难,要从这交通不便的大山里走出去,又是谈何容易。 晒了一下午地太阳,张华木又沉沉睡去,张立平服侍好父亲以后,便同佳玉联袂出门散步,这些日子佳玉忙内忙外,抢着将他们的衣服洗了,又包揽了一应家务,当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容色里都有些憔悴,两人漫步在山村外间的小路上,看夕阳徐徐的落入山峦,余烬将周遭的黑云焚得灿烂暗红,镀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边,佳玉有些惊叹地望着天边,那模样似有些崇敬,还有些感慨,从张立平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轮廓完美的侧脸,然而这家伙眼神下滑入佳玉白皙嫩滑的领口肌肤,隐约还能见到令人心旌动荡的隆起,心里顿时一热,伸手抱了上去。 佳玉遭此突袭,先是本能的惊叫了一声,马上咬着唇红着脸用力拧了张立平一下,却没见什么抵抗的动作,然后将脸微微的偏了开去,自身也随着那种被爱抚的强烈刺激而微微的喘息了起来,两人亲热了好一会儿,都在彼此地眼里读到了需求与渴望,忍不住再一次拥抱在了一起舌吻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直接滚倒在下面干枯地野草上,四下里都是从生的小灌木,遮挡住了一切…… 好一会儿,直到天色黑透,张立平才神清气爽地从坡下钻了出来,佳玉紧随其后,紧紧的挽着他,脸上的红晕未褪,看上去少了几分少女的纯真,多了些**的丰韵。山村里饭吃得早,这时候回去早过了时候,两人不想麻烦郑老,便信步到了村子里唯一的小饭馆里打算吃些晚饭。 说起这小饭馆,倒也真同张立平一行拉得上些关系,这大山里面地广人稀的,饶是郑家坝子在方圆几十里规模是数一数二的,好歹也有上百户,可在郑老来之前,村子里就一个茶馆,一个小杂货店,都是因为郑老回到家乡后,来就诊的人太多了,顺便带动了市场的繁荣,于是小茶馆先是间或中午卖些面条,后来见生意红火,便渐渐的包些饺子,馄饨来,最后干脆是炒菜炖菜一起来,可不,张立平偕着佳玉走近,大老远的就见那里烟囱里青烟缭绕,不大的饭堂里黄火闪耀,竟是坐无虚席。 冬天里风大,门都关得严实,张立平带着佳玉推门进去,一股暖意混着饭菜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山中根本运不进煤,做饭烧的干柴全是从山上扒拉来的柏枝,枯叶,煮好的饭喷香,贴近锅底的地方会起一层金黄色的锅巴,吃起来十分劲道,还带了一股馥郁的木香。 店面很小,摆了三张桌子,上面都坐满了人,倒有一大半是村里的,见张立平来了,无不肃然起敬,都站起身来招呼,赶着赶着的给他们腾了一张空桌出来,只因为在缺医少药的山里,医生是非常得到尊敬的,再说就算张立平抛去医生的身份,这些人势必也要看在郑老的面上看重他们几分。小店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十分干练麻利,这些日子更是来求医了好几次了,一时间忙不过来,还是张华木亲自给她下了三针,张立平来的时候她正在灶下看火,听人说起外地的那个小神医来吃饭,忙急急的赶出来招呼,很快的就整治了一荤一素一汤上桌。 小两口着实饿了,吃得正带劲,忽然见门帘又是一掀,进来了个老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累累,却是满面红光,精神硬朗,手上还挽着个半旧的竹篮子,他这一进门,引来不少人招呼,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叫法十分古怪,千篇一律的都称他为:何猪头。佳玉听了这称呼,哪里忍得住笑,好在她假作喝水,倒也未引人注目,奇怪的是老人听了不以为忤,反而一个个挨着微笑点头。 那老人进来后对张立平多看了两眼,便在旁边的桌子上和旁人打了伴,看不出他瘦瘦小小的,酒量倒是十分惊人,一个人便叫了一斤苕干酒。从兜里摸了几个花生出来捏碎,一口酒冲一口花生,甚是怡然自得。 不久张立平便明白了他外号的来历,只见陆续便有人来向他买什么,只见老人见了,小心翼翼的从旁边地上将竹篮子拿起来,从上面揭去油布,里面赫然是个白底青花的大瓷盘子,里面红油汪汪的浸着一片片极薄的白肉,买主点一片以后,那“何猪头”便用一双整洁的筷子拈起一片来,在盘子边上晾下油,再洒上切得极细的葱丝,萝卜丝,垫上张干净的荷叶送了过去。 这时候张立平与佳玉才回过神来,原来山里的消费水平有限,这何老汉便是做起了零售的生意,事先凉拌好这么一大盘子猪头肉,去到各个乡村的茶馆里叫卖,吃一片肉,收一片肉的钱,这方法倒也十分新奇,张立平也点了几片来尝个新,只觉得那猪头肉拈起来其薄如纸,似乎连灯光也透得过去,一大片吃进口里,用力咀嚼几下,入口香嫩滑腴,也难怪旁人都称他为“何猪头“,而不直呼其名。山村里交通不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肉吃,听说连这店里的肉,都是要去到好几十里外的渡口,去赶四天一次的集市才能买到,因此张立平很是照顾何老汉的生意,将剩余的猪头肉全都犒劳了五脏庙,佳玉倒是见了那巴掌大的一片片花容失色,连连摇头敬谢不敏。 遇上了张立平这大主顾,何老汉自然是开心,他一日里走乡串村,本来还要去两个地方,见货物一次销完,索性就叫了两块五香豆腐干,一把花生,在这里喝起小酒和人摆起龙门阵了,这老人倒十分健谈,见有个中年汉子说起周围的奇闻遗事头头是道,不禁出声道: “你这算啥,我老何年轻时候,连长河中的河神也抓过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复发 第一百八十六章复发 听到“河神”二字,佳玉与张立平心中都是一凛,旁边的人暂且不说,他们两人是在来路上亲身经历此事,目睹了那河神在大河里翻江倒海的威势,顿时好奇心起,本来是要想起身结帐,却情不自禁的坐了下来,好在这里本是茶铺,卖饭卖菜不过是兼职,老板娘见两人歇了筷子,问清楚后笑吟吟的过来将桌子收拾了,又泡上两杯清茶,正好细细听这何老头讲述起来。(手打小说) “………那还是文化大**中吧,我老何还是生产队的队长,早就听说清溪镇那边闹河神,据说是船上的一个半大小子,在给河神的血食里掺了些农药,于是便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毁了五条船,没了七个人,对了,雷老四,你舅公就是那时候去的,还记得不?” 旁边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眼里有恐惧之色: “是啊,据说舅公被找到的时候,啧啧,手脚都给咬没了,人的样子也辨不清,像在水里给泡了十来天,都是靠身上的衣服给认了出来,哎,当真是造孽。” 张立平和佳玉对望一眼,心里有寒意涌出,这河神如此凶猛,倘若那日在船上不是误打误撞的用毒水将之赶走,只怕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却听何老头卖足了关子,见大多数的人的兴致都被勾了起来,连老板娘也拎了个茶壶斜倚着门听得聚精会神。咳嗽一声接着得意道: “那一天咱去到沟边汆鱼,就是马蹄山那边那条龙须沟啊,你们晓得的三,那年草长得好生茂盛,旺旺地直到人腰上,前些日子发过水,沟里鱼正旺相。我支起网子打了几下,捞上来半斤鲫瓜子。没想到第五网下去,嘿!破了一个大洞,我那网是老辈人传下来的铜脚网,最为结实的,在长河上使了三十年,就缝补过三回,我心里寻思是不是撞上了什么大活。没想到旁边架着的两支柳叶钩也转眼就没了踪影。” 老头子年纪大了,中气不足,但他说得似模似样,除了手边没那块惊堂木拿来摔摔打打之外,还真有几分说书的潜质。佳玉打小就在城市里长大。哪里听说过这些稀罕东西,不禁扯了扯张立平的袖子偷偷询问道: “啥是柳条钩呀?” 老板娘昨儿才到郑老那扎了几针,看了佳玉一眼笑道: “说起这沟啊,分得就仔细了了。我们这里寻常弄的多半是龙形钩,这种钩地钩尖前端长度弯部呈圆形,易为鱼类吞食,钓到鱼后不易脱钩。只是钓柄短,挂钩不方便。若是在船上活水里钓呢,放的就是袖形钩;钩尖前端长度弯部近似直角形。这种钩容易被鱼吞食。脱钩地机会少,装饵挂钩方便,但鱼吞钩不如短袖形钩容易。” 佳玉以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 “那柳叶钩呢?” “那属于角形钩的一种,钩尖非常锋利、无倒刺。从钩尖到钩底弯部呈死角状。便于装虫类等活饵,但容易跑鱼。因为打造的时候模样像极了柳树的叶子,所以就管它叫柳叶钩,这何老头年轻时候是咱们这里的鱼把势,十来条船都要听他招呼。自然是精通这些得很了。” 听得有人说起自己早年的事儿。何老头更是心花怒放,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不是我老何吹牛。下在浅水里的那两条钩子是拴在旁边地老树根上,牢靠得紧,柳叶钩的钩腹也有宽窄之分。宽钩腹的适宜钓嘴大的鱼,窄钩腹的适宜钓嘴小的鱼。龙须钩里水退没多久,我寻思应该还有个大的草鱼留在沟里,就下的大肚皮钩子,嘿,两根柳叶钩被弄脱掉一根,还有一根拴得牢靠着,那鱼线绷得他娘地比弦儿都直,我摸到了线头,在手上挽了两挽,心想说什么不能让你给跑了,谁知道水里那东西劲大得惊人,我一拽它一回拉,差点没把我摔个筋斗,还好我一顺手挽住了旁边的老柳树,才没被它给扯下河,于是我就这么松松紧紧,紧紧松松的和水里这东西给耗上了。一直从半晌午耗到晚上,终于失了力被我给拽了上来。” 何老头这里说得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其中的过程却想想也是曲折,试想一人一兽,整整耗费十来个小时的精力来较量,这比拼的不仅是耐力,还有意志了。但那钩子勾在了水中那物地口里,入肉一定是极深的,要害处受创也能坚持如此之久,其体力精力也不禁令人为之乍舌。 “那东西被我拽上岸以后,当时天色都黑尽了,我只觉得那东西也不是很大,顶多就半条扁担长,将它顺进了背上的蛇皮口袋里,胡乱扯了些青草作掩饰就背了回去,回到家就着火一眼,喝!你们猜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人人大概都猜了个**不离十,何老头抢先一步,得意的环顾道: “那就是一只小河神了。这东西像鳖,浑身上下都乌黑!但背甲只得背上一块,肚子上有鳞,前面生了两条腿,我一路上背着它走,还不停的折腾,不肯消停,起钩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馋得连钩子都吞到喉管里去了,拉了条一掌长的口子,怪不得它抵受不住。” “那后来你是杂处置的呢?”老板娘笑道。 “处置?”何老头颇有些嗤之以鼻:“还能咋处置?祭了咱家的五脏庙了呗,那年月正割资本主义尾巴,我还能拿去卖了不成?只可惜俺家老娘,本来指望这东西能给她补补,没想到反而成了她的收命符。仅是喝了几口汤就咽了气,你说是有毒吧,我也一道吃了,嘿,啥事儿没有,感觉身板还硬朗了不少。” 何老头在这里出了风头,自然就有人感觉被损了脸面,果然立即就有人出来不屑道: “这嘴不过就只得两张皮,吹吹就算了,咱们也只是听听笑笑。还能当了真?” 平日里何老头挺随和地人,和气生财嘛,再说七老八十地也该把火气消了,但今儿一来是面前的一斤把苕干酒喝得点滴不剩,怎么也有了几分醉意,二来当着张立平与佳玉这两对外面来地见了世面的人,怎么也不肯丢了这面子,脑袋一挺脖子一直恼道: “怎么,敢情你以为我瞎说?” 有人也就半开玩笑半较真的和他别上了劲儿: “是呢,这口说无凭的,我昨儿还拿了只大河神呢!” 何老头恼得呼哧呼哧的,连下颌的花白胡子都吹了起来,他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就一掀帘子出了门,这老头子就住在郑家坝子里,也算得上是老主顾,老板娘也不担心他会跑路,没过多久何老头转了身回来,手上拿了个旧得发灰的布包裹往桌子上一丢,激起了老大一阵灰尘,冷笑道: “今儿就让你们开开眼。” 只见他轻手轻脚的将那层灰布揭开,里面还有一层旧得发黄的报纸,轻轻一碰就碎裂了,露出几块乌沉沉的甲壳出来,想来是因为年岁久远的缘故,这壳已经皲裂,碎成了几片,不过大略拼凑一下,还能看出表面的完整形状,何老头的手指在上面揩了揩,将灰尘抹了去,那甲壳表面竟被染了一层蜡也似的,有一种生命活力的光泽在浮动。 何老头环顾四周,得意道: “怎么不说话了,你刘老四能拿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出来,我就认载!这就是几十年前我杀掉的那只小河神的壳,早些年有个侄子出两千块我都没卖呢!” 张立平坐得较近,对那几片奇异的甲壳也是一清二楚,无论从质地,色泽,纹理上来说,这东西确实不似伪做的,旁的不说,单是面上那层包浆也似的光芒,就不是人工所做得出来的。他心中有些诧异,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似是而非的念头:这东西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是听说过! …………………………. 回到屋子里以后,郑老还没睡,精神看起来已经有些萎靡,但是眉宇里却有着一抹叫人揪心的忧虑,张立平查颜观色,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有话对自己说,便哄着佳玉先去睡了,返回来坐到了郑老的面前。 两人对坐无语,室中沉默,灯光也安静下来,将微黄的光芒涂抹在了四处简陋的家具上,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涩声道: “今天应该是早了二十分钟吧?” 郑老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今天少爷只清醒了六个小时四十七分钟。昨天是七个小时还多。” 张立平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自从张华木清醒之后,他就敏锐的发觉,父亲的那种不正常的昏睡时间在延长,照这样下去,他老人家岂不是又要回到那种植物人的状态!这几年来的努力,岂不是要尽化为泡影?这件事情在他的心中沉甸甸的横亘着,几乎令他艰于呼吸! 心中有事,自然睡眠就不会好到哪里去,张立平在床上辗转反择,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看到的那黑糊糊的河神甲壳,却一直在眼前晃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原委 第一百八十七章原委 第二天,张立平候着父亲睡下以后,见情况已经稳定,便在村子里打听,看看谁有空带他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弯螺镇一次,这镇子是方圆百里唯一繁华些的地方,零散的住了百来户人,因为比邻河岸的关系,那里在每年的春天放排的时节,还算得上是一处集散码头,当日搭乘祝老大的船来的时候,本来就拟订的是以那里为终点,眼下已经过去了近一周,他过去一来是要给祝老大个回音,二来则是打电话给许万龙那两兄弟,问问他们现在的进展查得如何了---------早在三天之前,佳玉和自己的手机就已经没了电。(手打小说) 山里地广人稀,通常的家庭里要想有些闲钱,就得勤快些,女人孩子老人通常是去山阴处割草打柴,男人则抗了锄头去平整几分石头地,点下些靠天吃饭的红薯,苞米什么的。因此人人都似蚂蚁一般的忙碌,因此尽管自告奋勇领他去的大有人在,但张立平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事,耽搁了旁人的生活。在谢绝了好几个人之后,茶馆的老板娘热心的推荐了一个人: “哎呀,看来张医生也是好心,你们就各人去做各人的事,等一哈何猪头扯草回来了,喊他带张医生去,反正他每天都要走镇子上去割肉的。” 何老头每天都要镇子上买了猪头肉回来整治,切零卖了借此谋生,让他领路便正好符合了张立平“不麻烦人”的要求,于是半小时后。两人便走上了去弯螺镇地路。 早行山中,虽是冬天,但还是有许多常青的树木,给人以蓊蓊郁郁的感觉,最初起步的时候张立平还觉得很有些冷,但走到后面,连手心里都冒着热气。手无意间碰到了衣服,忽然觉得衣服有些润湿。他本来以为是下雨,细看却无雨,只有那不可近察的山中岚气在朦朦胧胧的升腾着,仿佛是街市上蒸包子氤氲出来的白气,衣服大概就是让它打湿了吧。 已经整整走了两个小时了,张立平在心中盘算着时间,这时候他才发觉前面地这个老头子体力真好。最初出发的时候自己还觉得他走得挺慢,谁知道无论是登坡下岭,这何老头都以同样地速度前行着,自己眼下已是气喘吁吁,脸色通红,而何老头却还是不紧不慢的,气不喘脸不红,看那慢吞吞的模样似乎风都吹得倒。可脚下只要一松劲,转眼间就远远的超到前面去了。 “这情况显然不同于普通的老人身体硬朗。”张立平在心中暗自道。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四个字,张家世代行医。这四个字早已烂熟于胸,昨天晚上灯光昏暗,张立平还未觉得,眼下仔细一看,这老家伙虽然是皱纹满面,可连块老人斑也没有,并且印堂当中泛出一些黄色来,那一点淡淡的微黄,跟明亮地烛火映在纸上,新生的柳树叶的边缘差不多。这种气色可以说是人体旺相的征兆。从西医的角度来说。那说明这个人的内环境很是协调,没有什么老年性的顽固疾病。 看看快到中午。何老头领着张立平拐下了小路,来到了一处崖壁下,那里似乎经常有人呆,两块磨盘大小的青石周围都被践出了一大片空地,光溜溜地,只剩下些顽强的草根探出头来。就在不远的地方,山壁间汩汩的淌出一汪清泉来,这泉水甚是特别,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在一人多高的地方,那处有着大大小小十余处滴水的乳石,第二层则是天然地一个托盘形式,将上面的滴水徐徐汇聚起来,从盘边的一个缺口漏出,第三层则是人工开凿的一眼石渠,泉水至此便成了一条小溪的源头,无声的流淌而去。 何老头笑笑,拿出一个葫芦瓢将清澈的泉水舀了出来,递给张立平,显然是敬客之意,张立平走了这么远,嗓子眼里正冒火,也不推辞,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这大寒天的,他只觉得一股冷冽的冰线从喉咙溜下,身上的汗意立即一扫而空,舌面上等冻僵地感觉过去以后,回味却有一种微微温暖地甘美。 解了渴两人也不急着赶路,据何老头说,才刚刚走了一半掐头,正好歇歇,住住脚解解困乏。张立平见他连呼吸都没紊乱一下,知道这是特地照顾自己,不禁心里有些感激。这歇脚的当口,何老头也是七老八十地人了,浑身上下免不了有些小毛病,就免不了要向张立平咨询一些日常健康上的事务,张立平心中先前就有些存疑,但贸然开口询问实在有些唐突,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仔细视一番。 这一番简单的体检下来,张立平心中更是吃惊,这老头子四肢的健康状况其实并不怎么样,左右腿应该都不止摔伤过一次,而左手的手骨还有些畸形,想来是被庸医接骨所误,但他的心肺功能却极是可观,几乎等于一个健康成年人的水平,打个比方来说,就仿佛是一架外壳是五六十年代的解放牌大卡,但那发动机却是八成新,提供了可观而充足的动力。 经过这么一番简单的检查以后,张立平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有消失,更是增加了不少,他索性从怀中掏出三支常备的银针,以节气金樽里记载的手法连刺了七下,然后用拇指和中指轻轻捻在了何老头脖子上。 他这一招是祖先张既先最喜欢用的诊脉手法,取的是人的颈动脉,有名的叫做虎探首,凤点头: 虎探首意指的是拿捏这动脉脉搏的时候要用力细察,果决如虎,凤点头则形容这截脉的手势中指,拇指相接,而食指,无名指,小指翘起,触在病人的皮肤上,细察其余的动静,其形若一之凤凰昂首飞翔一般。 这一下张立平终于找到了根源,原来何老头体内,竟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在往复回旋,络绎不绝,护持着心脏和肺部周围的脉络。 张立平这么一折腾,担心的却是何老头,他知道面前这小伙子年纪虽轻,却着实是有真材实料,郑家坝子里大凡有痼疾的人,这短短十余天都去到郑老的旧居求过医,竟没一个人说没效的,这人越是老,求生之心越是炽热,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起来,迟疑了一会儿道: “…….张哥儿,我……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立平听了他担忧的声音,心里一动,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的道: “你老人家是不是以前吃过什么有毒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何老头怔了半天,在起初检查的时候,张立平再仔细看了看他印堂上的色泽,却发现那淡黄的边缘,还渐渐的浸染出一些青色,有逐渐变灰的可能,青色归于木,人体的器官中,木代表的是肝脏,这说明他的肝部有所隐患。而人体的肝脏除了分泌胆汁以外,还有一个功能便是解毒,例如喝酒以后,酒精的解离就是通过肝脏,因此张立平才有此一问。 何老头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孽障啊孽障……”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迷离起来,涩声道: “是的,我娘就是被那东西给药死的。” 张立平盯着他道: “什么东西?” “就是我捉的那只河神,把那东西拿回去,我熬了一锅子汤,当时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所以我就只弄了一半,我和老娘美美的吃了一顿,没想到不到半个钟点,肚子里就似小刀子在剜一般,我挣扎到厨房想寻些凉水喝,缸子里却也没水了,没想到看到灶头上还留了小半碗接的河神血------我老婆爱吃豆腐,我特地接下来想做个红白豆腐的--------一口就喝了下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想往事,何老头一大把年纪,也颇为感慨,而张立平一问,他便和盘拖出,显然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不知道午夜萦回了多少遍。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老娘已经死得透了,这事儿我却不敢声张,一是老辈人素来就有河神不能得罪的旧话,二来,怕被人抓住“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小辫子,三却是怕有人说我故意毒死老娘的闲话,她…….不是我的亲娘,一直就和我不对路,闹得四乡八里都知道,那时候我是不能说,不敢说,现在能说,敢说了,却没有人听,更没有人相信了。“ 何老头神情萎靡的摇了摇头,表情不胜沧桑。将双手笼在了袖子里面,佝偻的在前面走着,好一会儿才意兴阑珊的道: “我是不是快死了?其实我早知道,我这一辈子迟早都是要在死在河神的手上。” 张立平立即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老家伙显然会错了意,他的肝脏是有一些小毛病,但是这小小的毛病目前来说,是绝对无法上岗上线到生命安全挂勾的。张立平正想说明,忽然心里一动,淡淡的道: “是有些麻烦,不过……” 这不过二字一出,何老头的神经也紧张起来: “什么什么?” “你昨天拿出来的河神壳是真是假?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看你的肝脏上的问题,只怕还要着落在这东西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展 第一百八十八章进展 在经过了第三次歇脚以后,张立平终于见到了浸泡在正午炊烟里的弯螺镇。(手打小说) 从半山里向下望去,定河似一条白带子似的在这里盘了一个小弯,山势也在这里变得平缓,有十余处陈旧的瓦房就横七竖八的列在那处弯嘴上,想来是因为放排的人已经进了山,在水势平缓的河湾里,还停了不少木船和被捆扎好的木料,张立平极目看去,想在这些船里寻出究竟有没有祝老大的那艘,但哪里分得清楚,这时候他也明白了这里为何得名弯螺的原因,只因为河流至此有一大弯,并且从上向下俯瞰,房屋杂散在一起,恰似一只肥大的盘螺。 两人行入这镇子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家家户户炒菜的香味四处弥散,张立平一起床就忙这忙那,接着又跟随在何老头的身边走了几十里山路,早已经饿得狠了,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处小旅馆一问,才知道祝老大两口子确实是按照约定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只是昨天一大早有人来寻,便匆匆走了。 张立平心里有些愕然,他印象里祝家夫妇应该是很守信诺的人,想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吧,但好在他也累得狠了,没打算当天就回去,于是便先去吃饭,顺带寻一处有电话的地方联系上许万龙两兄弟再说。于是便对何老头说不必等自己了,让他先去忙。 这镇子颇小,但饭馆还是有三数家的。想来是因为此处位处码头,走南闯北地客人较多的缘故,张立平见旁边一处店子,灶台就开在当街,招牌与墙壁都被油烟打抹得不辨本来的面目,而里面的人气也是颇旺,张立平本来见了这么邋遢。是不想进去的,但这时候恰好锅里的油热了。大师傅向里面麻利的倒进一大盘子菜蔬,哗啦一声锅里立即白烟升腾,香气也扑了出来,张立平地心里忽然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加上腿也实在酸软无力,便走了进去坐下,他肚子实在饿得慌了。等不得慢慢炒菜,便先叫了一碗饭,接着叫小工上了一碗豆花,预备蘸着下饭,先垫垫肚子。 谁知道饭上了,豆花上了,偏偏张立平等地蘸水老是不来,(豆花雪白细嫩但是没有什么味道。通常店里都会附带一份调料一样的东西,用来蘸着吃,因此就叫做蘸水)。他肚子饿得也有些厉害了,不禁恼怒的喝道: “喂,来份蘸水,你们欺生唆?” 他这一叫。大异于本地口音的声音立即吸引了众多视线,正在炒菜的一个干瘦老头子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将勺子交给旁边打下手的,走到张立平身边道: “我们这里地蘸水很多,需要自己点的,请问你要点哪种?” 在张立平的印象里,蘸水无非就是酱油,醋,加上熟油辣椒,哪里知道还能分出许多种。不禁惊奇的道: “这……蘸水也能分许多种?” “那当然。”瘦老头子笑笑道:“这蘸水做好了。其实也是一绝。虽然调料无非也就是辣椒、蒜泥、姜末、芫荽、花椒、味精等等酌情添减,但什么菜配什么蘸水都有讲究。如咱们这里的名菜“金钗挂玉牌”,用糍粑辣椒蘸水,辣香醇厚;用煳辣椒蘸水,干香浓郁;用青椒西红柿蘸水,清香爽口……再讲究一些,要在蘸水中加上炸过的黄豆、花生;或调上豆腐乳,撒上点脆哨、肉末;或加上点折耳根、茴香、薄荷、苦蒜,豆豉……风味又不同。” 张立平呆呆的听着,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好半天才犹豫道: “那给我随便来一份吧。” 这时候门口忽然有人说道: “饭打半斤,烧个汤,其余的照旧。” 张立平一听这声音,心中一喜,忙叫道: “老祝,我正找你呢。” 这说话地不是别人,正是未寻到的祝老大。看样子他和这家饭馆的老板很是熟悉,两人相见后甚是喜悦,便一道坐下来吃饭。这里的老板果然不是只会说大话,除去那碟特制的蘸水不说,一味茄子也是火暴十足,那是把整条茄子扔火上,表皮很快会烤的黑掉,然后拿下把黑色地皮弄掉,烤软了后从中间开一刀,然后把调料辣椒泡椒等等全放里面再一起烤,外面依然抹上一层涂作料,等茄子好了,作料也渗进去了。 而祝老大见张立平这大夫也在,不顾老婆横眉竖目的,就叫了半斤酒,一边喝一边吃。他的谈兴正浓,便说这里有一句俗话:吃饭没酸辣,龙肉都咽不下。鲜酸香辣就是这里菜的特点,不吃一吃真是有点可惜。 听了这句话,张立平深以为然,他来的时候心忧父亲的安危,自然是无暇顾及其他,此时心里渐宽,也就渐渐放开,这家伙素来就认为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于是便根据祝老大所说的,又点了几样菜,先上的是一碗酸汤,这里的酸汤可不是简简单单一碗醋,酸汤也分类----菜类酸、鱼类酸、肉类酸、米类酸,都是靠生物自然发酵而成, 而根据老板说的,像面前地这一道番茄酸汤就是用西红柿慢慢熬出来地,一喝之下浓浓的酸鲜味让人喝了一碗还想喝二碗。接着就是一大盆子油红油亮地烧鸡公一端上来,扑鼻一股辣香气,人就慢慢地在那一块块酥软的鸡肉里享受了。 那可是“香辣”,可不是那种边吃边掉泪的干辣不香。老板又上了七八道菜,分别属于油辣、煳辣、干辣、青辣、糟辣、酸辣、麻辣、蒜辣等系列,有的辣得大汗淋漓,有的辣得回味无穷。 比如后面上来的鸡辣椒,其它地方绝对没有的,本来是用作蘸水,因为主料是嫩嫩的鸡丁,自然比一般的辣椒多了一种鲜香味。不要说用鸡辣椒作调味品,就是当作一道菜也不为过。 吃饭时候,张立平自然便问起别来的情由,也有意无意的问起这两口子为什么忽然外出原因,结果再一次听到了这两个熟悉的字: “河神!” 原来,自从那日张立平一行上来遭受河神袭击以后,这里就陆续发生了几起遭受袭击的事故,虽然只是较小程度的袭击,但以往的往河中投掷血食的方法却已经没多少效果,这证明一来河中的河神智力很高,上过一次中毒的当以后,便不会上第二次,二来则表示河神的数量并不多,大概也就只得两三条,否则投掷血食的方法也不会失去效果。 事实上这河神是很难被寻常毒物所毒到的,否则也不会在这长河中生存繁衍好几百年,如果张立平没有猜错的话,其本身的肉就具备了很大的毒性,若非那天的搪瓷缸里是浸泡过尸之魄的毒水,那么只怕也不能让这东西落荒而逃。 要知道尸之魄的性质不仅阴,而且邪,是一种非常霸道的可怕毒物,张立平携带它的时候,全是用特制的东西事先包裹后才敢放到身上,根据古书记载,它不仅能驱除昆虫,更是起到完全杀灭的效果,并且连鬼物邪崇都能隔绝。七大恨里以它入药,取的根本就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将成药与它放在一起十余分钟,起一个炮制的作用,从而将药物本身的毒性吸附去。并且那时间也要掌握得极其精确,放在一起太久,药物就反而容易被尸之魄的毒性所沾染,放的时间不够,那么药物本身内在的毒性就会有残留。 而祝老大两口子的离去,就是他们的一位亲属又遭了河神袭击,人是救起来了,船却被破了底,沉在了下水,祝老大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又是至亲实在推脱不开,就只得赶着去帮忙弄船的。 下午在祝老大的帮助下,张立平去到了一处有电话的人家里,联系到了许万龙,这个沉稳的男人声音依然阴冷,连话语也异常简洁: “有眉目,有难度。” 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剽悍男人来说,这六个字已经将他目前的状况交代得一清二楚了。有眉目的意思自然是说,张家往日所面对的那些仇人并非铁板一块,或者干脆是没有将陷害张华木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已被许万龙拿到了线索,至于有难度,那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接下来张立平便将别后的事情对祝老大大略说了说,言明可能还会再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依然需要他们等待,至于耽搁的一切损失,都会给予补偿,这对夫妇自无异议。 结果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张立平却又走上了回去郑家坝的山路上,这却是他作茧自缚的后果,来的时候他为了取得河神的一些资料,故意的用某些隐晦的方式将何老头忽悠了个透,这老头子却深信不疑,一直赶着催他上路,张立平看着这老头子满面的苦相,实在是说不出推辞的话,但是此时两腿上传来的一阵阵酸麻却让他感受到,骗人这件事其实受害的并不仅仅是被骗者,连骗子其实也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龙生九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龙生九子 [名称]鳖甲carapaxamydae别名:团鱼甲、水鱼壳、团鱼壳、鳖盖(陕西、河南)、脚鱼壳、上甲(湖北、甘肃、河北)、甲鱼(江苏、浙江)、鳖壳、鳖盖子、王八盖子、团鱼甲。(手打小说) [化学成份]:含动物胶、碘质、维生素丁等。 [效用][性味]咸、寒。 [功用]滋肾温阳,软坚散结。 [主治]骨蒸劳热、疟母、胁下坚硬、腰痛,经闭症瘕等症。 [用量]10g~20g。 [禁忌]虚而无热者忌用。 ………………… 张立平仔细的翻阅着手上的资料,虽然他现在浑身酸疼,急于睡去,但还是强打着精 神努力的研究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时许了,在两人走回郑家坝子之后,何老头便心急如焚的从家里将河神甲取了过来,张立平对着这东西,一坐就是整整四个多钟头。 这河神甲已经碎成了五片,将其拼凑起来,就能发觉那是一个卵圆形骨片,背部微隆起,前后端微向内卷曲。长约五十厘米,宽二十厘米,厚约五毫米。背甲中央有不显明的骨节隆起,两侧各有一十六条左右对称地横凹纹。背面为灰褐色并有皱褶及突起状斑点。甲的边缘呈齿状。类白色。腹面灰白色,有骨隆起明显,两侧对称的肋各十六条条,拿手指掐掐,发觉质地很是坚硬,凑近鼻子闻闻,除了有些腥以外。还有一股难以述说的臭味。 张立平一时间难以决断,翻阅了大量的资料。终于确定这东西和鳖甲颇为相似,所以便参照了鳖甲的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突破口。只是苦于此处实在过分简陋,许多必要地仪器一概全无,张立平只能采用最简单却是最有效的办法,**检验了。 他先从面前地甲壳上取下指甲大小的一块,将其椿成粉末。然后寻一片陈年的旧瓦来,在药粉里加上些醋,放在小火上慢慢熏烤,等到瓦面变红,粉末微微发黄的时候,将粉末取出,拌在了当天晚上的剩饭里,倒些残汤进去。拿给外面看门的狗吃了,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去睡了。 第二天醒来,张立平立即又去看那只狗,却是精神奕奕。见了熟人直摇尾巴,陌生人则叫得山响,心里顿时放下了一半心,要知道,似这种动物类药材,就算是有毒,当场发作的可能性要占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含有积累性毒素地即使有,也是非常罕见的。换而言之,这块河神甲有毒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了。 于是他便再一次研磨了些甲壳粉末下来。用手指蘸了少许,自己先用舌头染了些。在口里细细咀嚼,以使唾液中的解毒效果充分发挥出来,只觉得这粉末味道微咸,还有些似有似无的游离腥味,除此之外,倒没有特别的地方,只是吃下去以后,感觉胃部就慢慢的热了起来,这种热又并非火烧那样地烧灼,而是被加温一般,一点一点的产生出温煦的感觉,异常的舒服。 张立平一时间有些暗自心惊,这河神甲虽然样子同鳖甲相似,但那温阳的效力何止十倍?他在成都王先生那里深得信任,似这种温阳的名贵药物如山参,鹿茸等也都亲尝过,却都赶不上这一小撮河神甲地粉末。接着不到半个钟头,张立平只觉得腹中作痛,去茅房中大泄了一次,午饭的时候却觉得肚子里实在饥饿难当,吃了整整半锅米饭,佳玉与郑老着实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何这家伙的饭量陡增。 等到第三天,张立平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异常反映以后,便将这事情与父亲说了,张华木此时每日里的清醒时间已经降低到了五个多小时,他实在也不愿意又陷入那种植物人的状态,想了一想后,便和儿子斟酌着开了个方子,以那河神甲为主药热热的煎了一碗,喝了下去。 这一喝果然有效。 连续服用了四服以后,张华木的清醒时间便渐渐的开始回升,但遗憾的是,药却不能够停下来,他们曾经尝试过,一旦停药一天,病情立即就开始迅速恶化,最厉害的一次,张华木整整昏迷了两天,这一下子吓得张立平当真是魂不付体,再也不敢擅自停药了。 只是这样一来,另外一个问题又摆在了他们地面前,那便是河神地这个壳了。眼下虽然用量极少,熬一次药物最多用上几克,那几片甲壳少说也也两斤余重。只是这么一直只进不出,终有一天会坐吃山空,一旦吃完又该当如何? 这么一来,显然一切就着落在这河神身上了。但此时客居山中,张立平来这里的时候忙着掩饰踪迹,又是心忧父亲,其他方面就没有考虑了,一路行来,他为求速度,出手颇为大方,身边地金钱也渐渐告彀,心中实在有些想请人捕只河神起来仔细研究,却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要知道这河神在附近人们心中留下的恐惧甚是根深蒂固,就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河神这东西似乎极其聪明,一旦打草惊蛇,被它们认识到确有危险,便迅速遁去,那长河流域几乎蔓延大半个中国,去何处寻去? 所以,捉河神之事必须从长计议,务必要求得一击必中的效果!而眼下张华木持续服用河神壳所炼成的药丸后,只要药物不停。便能恢复若正常人一般,按照药物地消耗来算,维持个两三年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来从长计议。 离开郑家坝子以后,按照张华木的想法,是回去石板镇的老家的。但是立即被张立平所否决,姑且不说梅家的人是否还在外面搜寻他们地下落。就是冲着许万龙等在wk市做出的秘密行动,也断然不能在这尴尬时间回去打草惊蛇。张立平考虑再三,将回返地地点选在了成都,一来那里有老烟杆等地头蛇的保护,在那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里藏匿,并不困难,二来张立平对那里的药材市场也极其熟悉。要知道天下能人无数,或许能从中寻到些关于这河神的线索。第三,也是张立平最抱希望的一点,那便是他的母校sc大学中,藏有地古代医学典籍为全国之冠,他相信或许能从中寻觅到一些线索。 于是父子两人与佳玉便在郑老的陪同下,从另外一个方向行了出来,这片大山方圆千里。一路行出也很是费力,张立平心忧父亲身体,每日里都走得极慢,大概走上十余公里便找地方歇息了,好在山民淳朴,倒也算不上什么什么风餐露宿。似在自助旅游一般,如此行了大半个月,乘上了汽车,到了成都。 于是张立平便寻到一个地方住将下来,他惟恐梅家阴魂不散,也未去找王先生等人,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往返于药材市场与图书馆之间,想来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关系,他渐渐的从一些道听途说与古代的资料记载中,发掘出了河神的真正面目。 中国古代一直流传着龙生九子不成龙的说法。也就是说龙地九种子嗣都不是龙。而是九种不同的动物。这个传说有很多个版本,各不统一。不过基本上都是九个排名的差异,对于九种动物本身基本都是一样的。 九个儿子分别是:老大囚牛,老2叫睚眦,嗜杀喜斗;老三叫嘲风,四子蒲牢,五子狻猊,六子霸下,七子狴犴,八子负质,;老九螭吻。 这九种动物有的是杜撰,有的却是源自真实生活中地,比如囚牛的原形便是河马,狻猊是狮子,狴犴形似剑齿虎,螭吻则是鳄鱼。而张立平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龙的第六子霸下身上! 霸下,又名赑屃,形似龟,是老六,平生好负重,力大无穷,碑座下的龟趺是其遗像。传说霸下上古时代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 据传说,霸下在大禹治水时被收服了,就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洪水治服了,大禹担心霸下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霸下治水的功迹,叫霸下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 而经过拜访一些文物专家后,张立平又得知,霸下和龟十分相似,但细看却有差异,霸下有一排牙齿,而龟类却没有,霸下和龟类在背甲上甲片的数目和形状也有差异。霸下又称石龟,是长寿和吉祥地象征。它总是吃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拼命地撑着,挣扎着向前走,但总是移不开步。我国一些显赫石碑地基座都由霸下驮着,在碑林和一些古迹胜地中都可以看到。 他回去以后,思虑良久,觉得这传说中的霸下,应该同那何老头口中描述地河神有异常相似之处,或许这种异常凶猛罕见的淡水龟类,就是这龙之第六子的原形?接着他又惊喜的在一本明人所著的笔记中寻觅到了一些很可贵的东西: “………斯物翻江倒海,毁船吞人,当地无不惧之,称其为河神,然又有人称其肉有剧毒,血,甲却大有延年益寿之功效,若进奉于王爷………” 这段话中,这作者显然根据传闻,已经动了猎取它来换取荣华富贵的念头,但是这本书是分为上下两卷,下卷却还没借回来,,张立平心急如焚的冲出去,想去图书馆中马上借取,走到楼下忽然呆住,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这两个人! 第一百九十章 梅家大变 第一百九十章梅家大变 “外婆,外公……” 张立平喃喃道。(手打小说)他一时间在惊喜之余,很有些惊诧,不明白二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旋即一想,便立即明白了过来,自己一行人回到成都原是极秘密的事情,这世界上知道的人加上自己不过三个,父亲是绝不可能说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佳玉了。只是为何外公,外婆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将二老让上楼来,佳玉还没见过他们,诧异非常,倒是张华木见了以后,古井不波的面容却显得更加沧桑,显然是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他已经是险死还生的人,什么恩怨情仇早看得淡了,于是只是一楞,便微笑请座,以长辈的礼貌待之。 这时候张立平才有机会将佳玉拖到里面房间,严厉询问,佳玉见了他凶巴巴的模样,委屈非常,终于哭出声来,说自己离家太久实在想念母亲,只给她老人家打过几个电话,说起现在自己在成都,怕她担心,便将地址说了。想必佳玉的母亲自然就要质问她的婆婆-------杨月珍是怎么回事,杨月珍由此就了解到了他们现在的这处住址,于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最大的可能,自己很可能成为了调和她与外公外婆之间关系的棋子,于是被她接去的外公外婆就紧跟着来了。 二老和张华木寒暄了一会儿,但他们的主要注意力却还是放在自己地孙子身上。看到他平安无事的,又壮了不少,自然是心里欢喜。隔了一会儿外婆见没人,抽个空儿将这孙子拉到旁边,爱惜的替他拉了拉发皱的衣服,笑眯眯的道: “好小子,挺能藏着掖着的啊。若不是我那闺女也是个能人,还真是要将我们瞒在鼓里?” 张立平见老人小半责备大半开心的模样。心里更是疑云笼罩,茫然道: “什么什么?” 外婆眼角弯成一条线,眉开眼笑地拧着他的耳朵道: “还给我装糊涂?都快当爹地人了,可不兴许说假话。” 张立平歪着头,几乎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哎哟哎哟,外婆轻点轻点啊,什么当爹啊。这是说的哪门子话啊?” 外婆手上加力,沉着脸道: “你这死小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承认?祸害了人家闺女,可不兴许你不要,那末孙儿我是要定了。” 张立平茫然非常,最后想起一事,脸色立即变了,失声道: “难道是雪儿有了?” 事实上他只同张雪与佳玉二女发生过那种关系。虽然平时没有采用什么避孕措施,但他自许名医,推算安全期还是十拿九稳的,按道理来说,是不大可能出现这种“走火”的事情的。 不过当时他也没料到,张雪其实也有些厌倦了同佳玉争夺的生活。她在某一次就特别报错了自己地经期,女人的月事,早晚几天也并不是很希奇,想以怀孕来使张立平下定决心,谁知道,很快张立平就为梅家当前的情势所迫,被逼人间蒸发,后来来取七大恨的时候才同她又见了匆匆一面,这么一来,便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从中嗅到了那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意味。 于是她只能四处打听张立平的下落。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渐渐显形。当真是有些凄凉,好在这个时候,梅家中也发生了大变,与之敌对地付家立即趁火打劫,大肆进攻,而这个时候,付家定的神智虽然恢复清醒,但是精力却慢慢下降,许多事情他能做决策,执行就只能交给自己的老婆了,间接的来说,就方便了董事长杨月珍掌握大权的过程,而张,付两家的事情,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渐渐地就有风声传了出来,这时候,自然就有人将怀孕的张雪四处寻找张立平的情况反映给了杨月珍。 老一辈人对自己的儿女虽然严厉,但是隔上一代的孙儿,孙女却是宝贝得和什么似的,就连清朝的皇帝,也信奉的是抱孙不抱子的铁规。在民间,这就叫隔代亲,一听说一个怀孕的女孩子到处找儿子,杨月珍心里也是突地一跳,一下子就热切了起来,忙忙地将张雪接了过来,问明白了这肚子里确实是自个儿家的种以后,立即用看待儿媳妇地规格将她养了起来。 张雪也是先前被蒙在了鼓里,一头云里雾里的,不过她性子坚毅,苦也能吃,福也会享,不过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不见到张立平也绝不松口。最后都是杨月珍说明自己的身份,张雪也是很仔细的人,连身份证也看了,最后才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连杨月珍这样的女强人也紧张了--------当然是紧张孙子,忙坐了过去宽慰安抚,心里却在感慨这臭小子做的事情还要老娘来擦屁股,这也罢了,你既然有这么好一个女孩子,还同王佳玉搅三搅四的! 不过她想归想,是不会将这话说出来的,而杨月珍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她立即在这件事上寻找到了同家里和解的契机,事实上这十来年她一直都在往老家里寄钱,只是全都给退了回来,老人家爱面子,钱什么的看得淡了,自然是不稀罕。 不过这一次杨月珍抛出的诱饵却不是钱了,而是人。 末孙子。 她给二老写了一封信,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情,只用家常话说张立平现在的女朋友有小孩子了,在检查身体的时候用b超看过,是个男孩子,她现在工作忙,实在分不开身,问妈有没有空来帮带下孩子。 送信的也不选别人,在付家的宣销科选了个连续三年都拿业绩第一的女办事员去,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去一次五万,如果能把人捎带回来,十万。 这封信的确瞄准了老年人要害。 平心而论,张立平的外公外婆都是非常封建的,换而言之,他们生活的时间和环境那都是异常封建,因为生了两个女儿的关系,老爷子一直都是泱泱不乐,而张立平虽然是个男孩子,可是却是被张华木带走了。这样一来,没能亲手抱一抱自家血脉的小男孩子一直是二老心中的遗憾。消息一来,外加那办事员一张如簧之舌的劝说,外婆是二话不说立即收拾东西,而外公这老顽固吧嗒着烟袋想了半天,最后一回头直了眼,自己的行李都被那办事员拎手上了,还能杂的?随着杨月珍派来的人一道进了南京。 这一下好了,杨月珍加上这老两口都围着张雪的肚子转着圈,张雪的性格本来颇为刚强的,但由于孕妇的关系,性子也变得古怪,加上心里念着张立平,常常是以泪洗面。见了这模样,加上杨月珍也心忧儿子的下落,付家立即全力进行搜寻,终于通过佳玉的电话找到了这里。 听说了张雪的事情以后,张立平沉默了一会儿,向外面望了一眼,那里佳玉正在巧笑嫣然的操持着家务,他终于出声道: “雪儿呢?” “还留在南京,她都快生了,经不起这劳碌。” 外婆见了孙子身边又多出了个女孩儿,老人家倒是不怎么上心,大不了就是添丁进口,倘若真再来个外孙子,她也不会嫌多的。倒是见孙子这些日子瘦了不少,絮絮叨叨的念上了半天。接着,张立平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拨通了杨月珍的电话: “……喂。” 这个字落到杨月珍的耳中,自然是有些刺耳,但她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个儿子肯主动给自己电话,已经算得上有些突破了。 “我听说,梅家发生了些事情,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对我的搜索威胁已经消除。” 张立平的语声平缓,但一见面就说起这个话题,可见他对此事还是关注非常。 “是的。”杨月珍淡淡的说:“基本上,三九集团的核心已经重新撤退到了北方,而梅家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猜得到。” “难道…….梅旋等不得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是的。” 张立平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谁赢了?” “梅震雄,不过,梅家因此也元气大伤,这老头子据说身体也已经彻底垮了,已经整整两个月没出过门。” “我听说,现在你在经济上有些困难?” 面对着杨月珍这句试探的话,张立平却很是敏感,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 “没有,就是有什么困难,爸只怕宁愿死,也不会用你一分钱的。” 杨月珍不说话了,她叹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眼下这些混乱的情况令张立平在挂断电话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的脑子现在很有些乱,这不仅仅是这些社会上的错综复杂,张雪的怀孕也不无关系,别的不说,他看得出来父亲很喜欢佳玉这个媳妇,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能将她放下,何况还有千里追随同甘共苦的经历,但外公外婆这边,却已显然将张雪看成了孙媳妇,还要加上肚子里孩子的这块巨大的砝码!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合作 第一百九十一章合作 张立平怔怔的矗立良久,他的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一个声音: “你快要做父亲了,你快要做父亲了!” 这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反复激荡,轮回摇曳,似乎荡开了千头万绪,令心情久难平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肩头上忽生温暖之意,缓缓回头,就见到了父亲温和的脸。(手打小说) “在想什么?” 张立平只觉得脑海里千头万绪,实在有些难以分说的沉重,便一五一十的将这些事情都对父亲说了,于他而言,父亲在身边不仅仅是多了一个人,更是多了一份依靠,多了一个避风的港湾一般。张华木安静的听儿子述说着,他花白的头发在夜风里微微晃动,默然了好一会儿才道: “你既然自己亲手种下了因,就得咽下结出来的果。男男女女之间的情爱,我实在是没办法管,也管不着。” 张立平垂着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至于梅家的事情,你去安排一下。”张华木平静的说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想去见一次梅震雄。” 张立平一惊,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听父亲继续说下去。 “我平生最不喜欠人情,当年若不是梅震雄刺了我三针,相信此时我也不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听你前些日子说起他身上的症状。倒颇有些像是帕金森症,这方面我还是有些经验地,相信梅震雄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干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来。” 听父亲淡淡说来,言语里却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张立平本到口边的劝阻话语又缩了回去,他谨慎的想了一想后。才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不会动用付家的人力物力地。” 最后那句话却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但张华木听了,唇边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地笑意。有子如此,已足慰平生。 …………………… 梅震雄的私人电话只怕连梅家中的嫡系也未必知道,就更不要说是张立平了。不过他却也有自己的办法,眼下梅旋既然“造反”失败,那么自然梅家下一代的接替人就非梅凯莫数了。对于这个商场上的天才。医学上的庸才,张立平毕竟与之共事过一段时间,还留着他地联系方式。 出于谨慎起见,张立平还是特地出门坐了一趟公交车去一家公话超市给梅旋的电话,足足拨号了好几分钟,对方终于接通了,听声音很是有些不耐烦: “喂,谁啊?” 张立平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爷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梅凯一下子沉默了足足两分钟。可以想象得出来他脸上的惊异,等好久才以一种刻意冷漠的声音道: “你想做什么?” 张立平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才道: “你现在的位置很不稳吧?恩,我想应该也是,梅旋被打入冷宫之后,他留下的权利真空看似应该由你接上。但觊觎这个位置地也是大有人在,加上梅震雄也是时日无多,你的屁股底下自然是不大牢靠了。” 梅凯冷冷的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张立平轻轻松松的拿三根手指掂着电话,微笑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也不想梅震雄死吧?至少现在不想。” “是。”梅凯知道张立平是个聪明人,他也就不玩商场上那些虚伪,此时他只是接受了部分权力,老头子只是病危尚未咽气,梅家里的人地反对声音便是一波强似一波,若老东西现在一断气。他只怕马上就得接受被赶下来的命运。 “那很好。”张立平悠然道:“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仇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我也不想那老家伙死掉。既然我们有了共同语言。那么就可以继续向下谈了,顺带说一句,你爷爷念念不忘的七大恨已经被我用掉大半,之所以不想让他死,那…….是因为我有些事情要同你们合作,说白了,我需要你们的钱。” 张立平并没有说出来不愿意梅震雄死是因为自己父亲的仁慈,他了解自己的父亲,旁人未必就明白,若没有什么利益的事情表现得太过热心,只怕反而会令人误会自己的用心,就在他语声停顿地那一瞬间,张立平忽然又想到了借助梅家地人力财力来捕捉河神的念头,便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电话那端的梅凯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停顿过程,显然是在消化张立平的话,他紧跟着就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怎么相信你。” 张立平早已经想好了,微笑道: “这个问题,还是由我和你爷爷探讨吧。” 梅凯再一次犹豫了一下,终于用一种古怪的语调道: “不行。“ 这个拒绝显然是出乎了张立平的意料,他觉得梅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就算有,自己这条路也是最温和最缺乏风险的,而接下来梅凯的深深叹息却让他明白了原因。 “我爷爷现在已经不能同任何人探讨问题了。” “他的神智已经丧失?“张立平心中一紧,马上接着追问:“有多严重?” “每周都要做两次血液透析,并且已经说不出话了,神智却还是半清醒。” 张立平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儿,他发现这种情况已经有些棘手了,换而言之,也能看出梅家的那位老太爷的病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必须得回去和父亲商量,要是没有什么把握就贸然前去,一旦医治无效,父子两人岂不是成了最好的出气筒?接着他给了梅凯一个电子信箱,让他把梅震雄最新的病历详细资料发过来。 梅凯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就将病历送了过来,还特意给张立平留下的电话号码发了个短信提醒。张立平把东西整出来,打印完毕后拿去给父亲看-------这可不是张立平谦虚,而是在这段清醒的时间里,父亲的医术也突飞猛进,早已经超越了自己---------要知道,在那场濒死的体验里,张华木照样凭借自身的能力,体会到了张家大周天针法的本质,领略到了其真谛,而他多出来的那几十年临床经验与磨练,又岂是年纪轻轻的张立平所能企及的。 看着病历,张华木燃起了一支烟,却不吸,任那淡青色的烟雾徘徊在空气中,眼神很宁,很定,张立平静静的坐在旁边,拿手边的银针在桌上的塑料人体模型上点划着,佳玉每隔半小时会蹑手蹑脚的进来一次,将桌上的茶杯倒满,再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这时候,张华木目光就流露出一些温情-------这种温情以前只在注视自己儿子的时候出现过---------而张立平的心情也就更加沉重。 张雪, 佳玉。 一个有着小孩子作为筹码,另外一个却是得到了最敬爱的父亲的欢心。 张立平发觉自己忽然很喜欢左右为难这首歌,虽然他的左边是爱情,右边也是爱情。他叹息了一口气,再次将精力放到了病历上。 这对父子联合起来的能量显然是巨大的,在经过了整整一个通宵的思索以后,终于拟订出了一个治疗方案,眼下的第一步并不是要将梅震雄治好--------他的这病也并不是先前猜想的帕金森症,对身体造成的不可逆的损害也无法恢复--------而是让这个老家伙清醒过来。 不可否认,梅家的医术比起张家,也可以用毫不逊色这四个字来形容,张立平与张华木在这里联合分析,终究也脱不了他们祖传医学的局限性,若是多了梅震雄这么一个精研医术六十余年的老头子为参考,只怕效果要好上许多。 “那么,让他清醒的把握您有多少把握?”张立平终于有些忐忑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张华木目光扫视过面前微微涟漪着的茶水,再掠过平平摆放在桌面,有着已经略微松弛的皮肤的手背,最后停留于依然干燥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微微一笑道: “十层。” 梅家的包机第二天晚上就抵达了成都,将父子两人接去了梅家。显然在这件事情上,梅凯已经相信了张立平,并且可以看出,梅震雄的病情给他带来的压力有多重,至于个人的安全问题,张立平倒没有考虑多少,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梅家毕竟是医药世家而绝非黑社会,换而言之,半年前对他的追杀是因为需要七大恨来医治梅震雄的病,现在已经失去了这个动力,那么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依然是那间豪华酒店。 依然是那处总统套房。 穿过那处以水族馆为背景的客厅。 这魁梧若狮的老头子依然睡在那张古旧宽大的木床上,只是因为方便治疗的关系,旁边那些被杂乱堆放的书籍被收拾了过来,他的脸上多了一层灰败之色,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惟有上下起伏的胸膛还证明那是一个活人。 张华木看着这个老人,脸上的神情很是有些复杂,与张立平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不同,就连在旁陪同着的梅家名医,听说了张华木的身份以后,也是显得颇为恭敬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同流 第一百九十二章同流 张华木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并不是名牌的西服,皱皱的显然没有熨过,并且还没有系领带,内里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看起来很有些朴实,若非身上那些许儒雅的气质,几乎会被人当做是一名普通的民工了。(手打小说) 他的用针之法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普通。 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以教科书一般的手法或轻或重了刺了五下,再用纱布浸了小半碗事先煎好的药汁入梅震雄的口里,这老人便微微的呻吟了一声,眼皮开始颤抖起来。 此时旁边观看的人才渐渐的领略到了张华木此时医术的真髓,那已是反朴归真,大巧若拙的境地,就仿佛是大梦一场,繁华落尽以后,余留下来的只是厚重的回味和难以言喻的感动。以至于在张华木住手后良久,所有人的脑海里,回味着的都只是他方才的那几个看似简单动作,似乎多回味一次,便能多得到一些心得,产生一些体悟。 梅震雄咳嗽着睁了开眼,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已有密密麻麻的细微汗珠,这个老人喘息了一会儿,眼神的焦距渐渐汇集,看清楚了面前男人,忽然哑声微笑道: “是你!你醒了?” 这句话问得很有技巧,而张华木的反答也很妙: “是我,你也醒了?” 两人一问一答后,都是微微一笑。似他们这等层次的人,一些东西不必多说,自是了然于心。 梅震雄挣扎着坐了起来,旁边地人马上前去搀扶,却被这身材魁梧的老人不耐烦的一手打开。张华木站在床前,微笑看着这一切,没有要帮手的意思。只等这骄傲的老头子艰难的坐起以后,才淡淡的说: “我记得。你曾经为我灸了三针。” “是三针半。”梅震雄神色已有疲惫之意,于这些枝节上却不肯让步分毫:“我刺地是晴明,承泣,四白三穴,同时还以梅花针轻刺合谷,所以是三针半,不是三针。” “是。”张华木神情不变。洒然道:“我今天替你灸了五针,算是将这情还完了。而这两粒药物,就算是欠你的利息吧。” 这句话一说,在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掌上,那里正有两点土黄色的药丸在滴溜溜的转动,这药丸却还有一股腥气,单是闻起来就有些恶心,看起来就似动物的排泄物一般。 然而梅震雄硕大的酒糟鼻却在药丸一出现后。就迅速地抽*动了几下,竟似饥饿已久的饕餮之徒嗅到了好酒好肉!脸上都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贪婪之色,他几乎是用抢夺的方式一把将那两粒药物攥了过来,凑到鼻边深深呼吸。那腥臭味儿于他而言,却是甘之若殆。 “恩,这是冰片。龙脑,还有云南大水蛭……”梅震雄一面闻着,一面如数家珍的报着这药物中的成分,张立平望了望父亲,眼里已有惊佩之色,这老头子单是凭闻的,就将这粒药的成分说得丝毫不差,不过只知道成分也没什么用,剂量稍微有所差池,足以使良药变成毒药。 这时候。梅震雄已经一口将一粒药丸吞进口里。细细咀嚼,还发出含混不清地声音: “是了。果然有乌头,茴香……这是什么?” 他咀嚼的动作忽然停滞,神情也变得古怪异常。眼神也凝定异常,嘴再动了两下,肥大的舌头在唇上迅速一舔,似乎珍惜得连周围的空气也不放过。 “这……难道是阿胶?不对!便是再好的阿胶,也没有这样的温补之效!人参?” 第二句话显然是对着张华木所说地,后者宁静摇头,同时仔细的注视着他的面容,显然是在观察药物反应。 梅震雄将药丸细细嚼烂,徐徐咽下,皱眉道: “倒有几分港仔那边的龟苓膏的感觉--------但再好的龟苓膏,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这味君药想来是你们张家的秘方了,果然神奇!” 这时候梅震雄的脸上已经浮出淡淡的血色来,那一粒丸药地效果竟仿佛是久旱后地甘霖!瞬间就让这垂死的老头子身上有了一丝生气!张华木笑了笑道: “这药地主要成分,倒和乌龟有几分渊源,我们也是为此而来,你此时身体既然虚弱,不妨将那一粒也吃了,我再与你详谈。” 梅震雄嘿然出声,将手里的那粒剩余的药丸再嗅了嗅,忽然道: “吃一粒,似乎有些浪费。” 他拍了拍手,依然是张立平上次见到的那个面目死板的人便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盒子,旁人倒也罢了,张华木父子却是立即动容。 “百草盒!” 正是梅家传承千年宝物!百草盒。 梅震雄启开了这个大小似手掌一般的盒子,从里面分出的多达三十余格的小空格中,分门别类的挑出一些着各色相异的粉末,颜色分呈朱,紫,绯,黄,青,黛,金,这些药粉被滩在盒盖上的一处浅凹处,看起来七色斑斓,似在调色一般。 然后他捻了些手中丸药的粉末下去,以木条进行搅拌,渐渐空气里就多了一些奇怪的味道,还有烟雾淡淡腾起,张立平在心中越看越惊,只见梅震雄先前倒下去的七色药粉已渐渐化去,却竟将他开始弹下去的那撮丸药药末分门别类的隔断出来,这样一来,在场的除了张立平,哪个不是在医药界里浸yin了几十年的?基本上一看就知道有那些药物。这粒药丸地成分,自然是呼之欲出。 不过张立平倒也无所谓,就算梅震雄有百草盒这等匪夷所思的东西,但他也不可能想得到,制造这药的时候,还需要以尸之魄与土之心所浸泡出来的液体为引,三蒸三泡。而这两样东西,早被他分放在两处机密的地方。就是他们今日前来,也事先作好了一应准备,预防梅家忽然翻脸。 梅震雄凝视了药末一会儿,对张华木道: “这药威烈宏阳,效力绵长持久,我本身就有冠心病,承受不住。张兄你看,我只服半粒如何?” 张华木听到冠心病三个字,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 “为什么病历上没有?若有这个病的话,一粒的剂量都有些多。” “不,这药中地乌头,甘遂分量用得恰到好处,能够互为弥补…….” “…….” 两人这一争论。便似是无休无止,张立平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恨不得拿支笔来记下来,这两个人算得上是当世首屈一指的中医高人了,仅仅是在旁边听两人探讨,便获益良多。这并非就是说张华木连自己地儿子也要藏私,而是只有在相同水平,不同观念下的这种激励下,张华木自身也才能有那种灵感与突破。旁边那些梅家中人有的固然听得也是如醉如痴,有的火候不到,却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如堕五里雾中。 两人这一论,便足足谈上了近三个小时,张华木大病未愈,脸上也有疲惫之色。张立平见了大是恼火。站起身来,终止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谈吧,梅震雄,你既救过我爸,却又派人追袭千里,想要抢夺我身上的七大恨,今天我和我父亲来这里救你一命,算是将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是明人不说暗话,眼下你服地这药物乃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治好,非得花上大功夫去捕上一种动物不可,我爸却也需要这动物的血为引子,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梅震雄饶有兴致的听着,一面听,一面习惯性的拗着骨节粗大的手指,搓着自己的光头,这老家伙的气色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五六层,隔了好一会儿才嘿然道: “那是什么动物?” 张立平淡淡的道: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配制你地药物,是需要我手上的尸之魄(他故意少说一样土之心,以为防范),霸下听说过没?” “霸下?”梅震雄脸色诡怪的道:“这不是传说中龙九子中的老六么?这你也相信?” 张立平听出了他话中的怀疑意味,冷笑道: “你最好也相信,不然的话,就准备后事吧。” 梅震雄脸色一变,似要发作,终于忍了下来,此人四十岁便一手掌控梅家,当真是说一不二,大权在握,俨然一方土皇帝,哪里受过这等闲气?事实上他对自己地病也是束手无策,若不是张家父子及时赶来,相信此时确实已经开始准备身后事了,这老头子虽然年已八十,但是这活命之念,却是分外炽热,竟容忍了张立平,干笑了两声道: “小张你说笑了。你就直说要多少钱得了。” 此时相信张立平就是要他拿整个梅家的财富来换,梅震雄也是毫不犹豫,死过去一次的人,生之念头是加倍强烈,张立平却不肯乘人之危,面色略缓道: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却不能出任何差池,必须得寻个淡水捕捞方面的专家来问问,先前你吃的药物的一味重要成分,便是这霸下的壳,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从民间千方百计才收集到了一些,足够用上两个月,倘若堂堂梅家在两个月内都搞不定这事情,那你的手下就真是白养了。” 梅震雄嘿嘿一笑,巨蛋也似的头颅在灯下闪闪发亮: “只要你这小滑头不和我作对,我只怕这世上没这东西,其他的,倒不怎么担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剧终 第一百九十三章剧终 在死亡的压榨下,梅家的所有潜力都在家主的严令下忙而不乱的激发了出来。w阅读网)这世上要成事的几大关键,第一便是钱,第二就是高效的调度,这两样东西凑在一起,自然是事半功倍。 第二日,梅家开始联系国际国内著名的淡水生物专家。在大把的金钱挥洒下,这项进展很成功。 第三日,梅家与付家达成谅解,以让出山东地区的市场为代价,派出一百三十七名业务员进驻长河流域,分散进行对民间或许可能存在的“河神”壳的收购。 第四日,专家已经达成意见,列举出对那“可能存在的神秘生物”捕捉需要的用具,其中包括三艘改装过的小吨位捕鲨船,三十五具可持续工作一周的水下摄像机,高能麻醉枪,合金丝编织的捕捞网………以及政府授权的作业证。 ………………. 第二十七天,除了水下摄像机还差三部以外,其余的东西全都已经就位,三艘捕鲸船已经被运抵,成功下水,船员全是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渔工。 第二十八天,捞捕计划正式启动。 第三十七天,水下摄像机成功拍摄到有大型水生动物活动的踪迹。 第四十天,梅震雄和张华木一起抵达第二艘船上,那里也是最靠近弯螺镇的水域,根据一群专家的分析,今天很可能有斩获。 第四十一天。经过整夜地追捕以后,第一只霸下被捕捞了上来。 到此,这支临时组建的考察队的使命终于完成了,被捕捉到的这只霸下其形似龟,口中生有鲨鱼一般的利齿,似乎以水草为食,体形巨大沉重。力大无穷,相信若不是采用最先进的防鲨网。早已被它逃脱,绕是如此,连沉重的捕鲨船也被它整整拉动了近五个小时。 最值得一提地是,这只巨大生物的背甲上生满了青苔水藻,并且它地背甲两侧生有百余个小孔,在水中冒出无数细碎的气泡,竟能有折射空气的作用。作用在人的视线内,竟有着模糊淡化的效果,因此若不是有红外线探测器在内,还真被它给蒙混了过去。想来这便是霸下在这长河里能一直生存到今天的原因了,这种奇妙的保护能彻底蒙蔽视觉,也方便捕食,因此蒙上了神秘地面纱,一干水生物专家如获至宝。开始激烈的探讨起这东西的民用和军事价值来。 只是这时候梅震雄与张立平却完全无视他们的动作,前者很有大气的一挥手,自然有一名经验老道的屠夫口含尖刀,手拿锯木的电锯赤膊上阵,张立平则直截了当的端了个早已备好地木盆,紧随其后。预备接血。 一名水生物学家顿时双目圆睁,拦在那巨龟面前,高声激动道: “你们想做什么!这个物种还是首次发现,具有很高的科学研究价值……(以下略去近千字)。” 张华木倒很有些震惊的模样,梅震雄却是面无表情的听他说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抬腕看了看时间,很干脆的道: “锯!” 那屠夫残忍一笑,“呜”的一声发动了手中地电锯,那专家一下子被吓了一跳,退开了。谁知后面的两位专家同时扶住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一起拦阻在了霸下的面前。斩钉截铁的道: “不能锯!你们没有权力来毁灭这么一件国宝!” 梅震雄很无奈的摸着自己的光头,皱纹交错的脸上显出一副很无奈的神情,他的这副模样看似十分犹豫,但眼中那坚决而狠毒地光芒却没有丝毫地松动,这老家伙只是淡淡的说了四个字: “让他们滚!” 这话一发,自然有七八个膀大腰圆地保安上去,很直接的将这三位专家以并不礼貌的方式限制住了他们的人身自由。年纪最大的那个马教授气得脸都红了,高声叫骂道: “你这是在侵犯人权,干涉我们的人身自由,还在毁灭国宝,我一定起诉你的!” 梅震雄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根本不屑对此作出任何的答复,事实上他的双眼已经望向了电锯。紧接着一声充满痛楚的古怪惨叫声将马教授的喝骂声压了下去,那庞大的巨兽一阵痛苦的挣扎,整只船都剧烈晃动,而马教授已是双目通红,目睚欲裂的模样,张立平却实在觉得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对这几位书呆子专家的单纯表示出了同情,接着便转望回了父亲那边。 电锯已从霸下的背甲上切削下了巴掌大小的一块,送到了梅震雄面前,他正与张华木一道,以百草盒分析着这传说中龙的后代的基本药性。 很快的,分析结果便出来了, 肉,有剧毒。 血,有大补之效。 甲壳,中正平和,长于调理。 只是这霸下面内的血液似乎有些奇异,先前锯开的创处只流出了少量红色鲜血,很快就被一些透明的粘稠液体所取代,不再流出,以至于张立平接到的鲜血刚刚薄薄的浸透盆底,张华木与梅震雄紧急讨论以后,便决定将这些血液以水稀释,先喝少许,尝试其药性究竟如何,而梅震雄似也觉得此血可能会对自己的病有所帮助,也打算一同饮血,要知道他们两人都是久病之躯,连进补也必须谨慎再三,一旦虚不受补,那补药反而成了毒物。 终于…….迎着阳光,那淡红的液体缓缓的流进了张华木的喉咙,这霸下血地腥味极重。想必滋味也一定古怪得紧,张华木喝尽以后,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倒是梅震雄毫不介意,明明已经喝完,还要用力倒倒杯子,拿舌头舔舔。最后咋巴两下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张立平此时心中忽的灵光一闪。事实上,他一直都很有些担心梅家过河拆桥,自己家族不单与梅家有千年宿怨,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何尝不是梅震雄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他现在终于发现了这冷酷而强大的梅家家主的弱点! 这个老头子怕死! 非常怕死! 他微微一笑,看着梅震雄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转身走进了舱中,也紧跟了上去。 “站住,有什么事情?” 在梅震雄地房间外,两名保安面无表情的拦住了他。在捕到了霸下以后,明显地这些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当真是翻脸如翻书,张立平眉头微皱,面上却是温和的笑着: “我是来看看梅老爷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的?” 门一开。那面色死板的人走了出来,几乎与张立平面对面的贴着,冷冷地道: “没有这个必要了,老爷子自然会处理。” 张立平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连腰都弯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擦着眼泪转身就走。抛下了几句话: “真是蠢才啊,眼前的这个坎过了,就没有下一个坎?” 这几句话说得并不响亮,但可以清晰的听出,房间内忽然传出杯子打碎的声音。很快那死板着脸的中年人便回了转来,至少在礼节上很有礼貌的请张立平进去。 一进门,梅震雄已满面笑容的迎接上了来,这魁梧的老头子倒也真是变脸大师,张立平对这些虚伪地东西也不计较,冷笑道 “我只是来和你说几句话的。说完就走。你求我也未必留下来。” 屋子里若一座山端坐的梅震雄脸色再变,事实上。心高气傲的他这些日子早已对张家两人很是不满,而张立平的存在,更加令他大感威胁!要知道,此子才二十来岁,就能侧身于自己之列,将来岂不是要将梅家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因此,张立平对过河拆桥的担忧绝不是空穴来风!但这老头子倒也真沉得住气,只是搓着光如巨蛋一般地脑袋看着张立平,却不主动说话。 “你已经八十四了。”张立平淡淡道。“许多老人在这个时候已经看穿一切,但是你却没有,眼下你的身体虽然可以凭借这霸下恢复,可是谁说得清楚你不会再出连梅家的医术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许到时候,我张家的人还有些法子-------就像这一次一样,我若是你,那便一定会希望我和我爸长命百岁。再见。” 张立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梅震雄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得似乎一面岩石,他双手紧紧握拳,更是在不停的颤抖着,但是张立平的这一番话显然也起了极大的效果,梅震雄终其一生,也不敢再来找上张家半点麻烦。 ……………… 一个月后,张华木地病彻底痊愈,同时传出了一起惊天消息,一位日正中天地省级官员跌倒在一个匿名的包裹上,这个被直接邮寄到国家廉政办地包裹中,包括电话录音,往来收据等证物数十件,充分的揭露了出其利用职权,包庇,组织毒品贩卖的嘴脸,一所医院也被卷入其中,正副院长及多名科室主任纷纷被刑事拘留,这所医院的名字是: wk市人民医院。 而那个包裹里的资料,是许万龙和陈华虎出生入死,在这半年内暗杀,强杀了近三十个人后夺取的! 为此,许万龙还丢掉了一只手。 不过,他们不仅获得了一百万的金钱,更是借这个机会一举上位,坐上了wk市黑社会的头把交椅! 张华木便在家乡石板镇住了下来,翻修了老宅,专心行医,不问世事,佳玉则随在身旁甘心打理着一应繁杂事务。 而张雪,直接进入了付家的管理集团,她很想走,但是生下的孩子却被杨月珍抱了去照料,渐渐的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就认命了。无论如何,这位杨董事长也算得上是孩子的外婆,她要尽这养护之责,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 而张立平就有些劳碌了,几乎每个月都要往返于wk市于南京之间,不过似乎他也是心甘情愿。而那只邪之左手,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那一副描绘在白纸上的传神画像,被必恭必敬的裱糊过以后,悬挂在张家老宅祖先的灵位上,笑嘻嘻的看着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