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 卷 里程碑 有没有可以描绘梦想的自在法呢。 “大家好好听着。” 虽然是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但我总是这么想。 “大家应该知道明天夜里提图斯老头那伙人又会来参加宴会吧?” 恶梦……自己正是一个恶梦的旁观者。 “这一次他们并不是为了表演街头杂技。而是为了实行一个计划。” 每次做恶梦鲜明的感情总是会汹涌而出。 “嗯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我已经跟归顺了宫宰的那位父亲的旧知交达成了协议。” 沸涌翻腾那就是对包围着自己身边一切的愤怒。 “也就是说提图斯老头的同伴也是在那宫宰的地方出入。世界实在太小了。” 为了彻底打碎这种愤怒渴望和斗志。 “迪比特那臭混蛋不是宫宰的政敌吗?我只是稍加挑拨对方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还有那比一切都更深沉灰暗的复仇的喜悦。 “如果我的请求被通过了的话今晚来的一伙人当中应该混入了数名宫宰的士兵。” 或者说是比解放和自由更巨大的喜悦。 “至于我们的任务大家应该知道吧?就让他们好好地享受那最后的晚餐吧。” 让内心期待不已的过于巨大的喜悦。 “另外有一点请大家不要忘记。詹姆士和迪比特……都由我来杀掉。” 在恶梦之中汹涌而出的东西并不是苦闷。 “让他们深切体味到悲惨的末路和荣华富贵的终点然后再嘲笑他们。” 在恶梦之中充满了内心的感情是喜悦。 “把污辱了我们、夺走的那一切全部挖出来之后再嘲笑他们。” 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复仇的喜悦。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他们。杀死之后我们就……” 正因为如此那才是一个恶梦。 1、燃烧之河 在震撼了全世界的大恐慌过后的数年。 “----噢人类啊----” 作为其震源的纽约、曼哈顿岛在复兴政策的指导下为了恢复过去的繁荣以求实现 进一步的展现在正一步一个脚印地不断挪动着步伐。 “----我必须赞美----” 呈长条状往西北方向延伸的这个岛被两条河流所环绕。 在东边细水长流着的是直接以含义命名的“东河”而西边的宽阔大河则以现了这条河的探险家的名字命名为“哈德逊河”。 “----赞美物质和力量----” 在东河的河口有一座花费了十六年的岁月才架成的巨大吊桥。在两端的接岸部分各耸立着一座优雅而刚健的罗马式拱门。这就是布鲁克林大桥。 “----赞美运动和变化----” 在遮挡着正午阳光的阴云之下在这看起来宛如中世纪城门般的石砌拱门上有一个身披着应用了“最尖端”技术制成的礼服大衣同时以朗朗的声音歌唱着的奇怪身影。 “----噢人类们啊----我必须祝福----” 四毫不在意凛冽寒风露出笑容的“他”并不是人类。按着礼帽的是形如火钩子般的手。在华丽的西装上面本来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上是一个突出来的圆形测量仪表。全身散出铅色的火粉在飘离身体的同时化为蒸汽往上升腾。 “改变更多的东西吧----创造更多的东西吧----” 深有感触的“他”向着终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第一近代都市----在桥的那边耸立着无数摩天大楼的曼哈顿岛张开双臂大声呼唤道:“人类们啊让我看看吧那种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力量!” 刹那间---- 轰隆----青蓝色的火焰从他正下方的东河狂涌而上不断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并迅向外扩散。 “噢噢!?” 然后火线在东河的水面上描绘出奇怪的图腾出现了一个把整座布鲁克林大桥都包裹其中的彩霞半球状空间。在半球状的壁面上摇曳着跟火线同为青蓝色的光芒内部的一切----桥上的车辆和人群再河上行驶的船只和水面----都全部静止了。 那就是干涉这个世界的规律随心所欲地引不可思议事象的“自在法”其中之一。 暂时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系把内部隐蔽起来的因果孤立空间。 “封绝!?” 惊讶的“他”反射性地从脚底喷射出铅色的蒸汽猛然向后退开。 在他的影子还没离开之前脚下本来所站的位置已经被青蓝色的火焰弹连续击中生了爆炸。石砌的罗马式拱门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在弥漫的尘土之中崩塌了。 “是火雾战士吗!” “他”向着半球状空间的顶端飞起用那测量仪表代替眼睛俯瞰着眼下的光景。这时候在“他”的头上---- “你好啊‘红世使徒’” “虽然很唐突受死吧。” 从一个身影中传出了两个声音。呈多重漩涡状缠绕在身体周围闪耀着光芒的奇怪文字列马上向四周迸散消失把一直隐藏着的气息表露无遗。 站立于漂浮在空中的书上那是一位美貌的女性。 在风中飘逸的是一头艳丽的栗色长包裹着那出众身材的是一套纯白色的纤细长裙。然而所有看到她的人却只能畏怯于那充满了杀气和威胁的眼神。 相对应的被称呼为“红世使徒”的“他”说道: “从这种火焰颜色来看你应该就是----” 他还没说完那位女性就已经利落地挥下了手臂。沿着她指尖划过的轨迹青蓝色的力量喷涌而出力量随即化成火焰火焰随即化成无数的箭失破空而来。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既急躁又粗暴啊。) 宛如一个穿了洞的气球一般披着礼服大衣的纤长身体咻咻的开始下落在追来的火焰箭失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大量蒸汽从他的裤裆里以猛烈的势头喷射而出。河面上顿时宛如生了爆炸似的充满了蒸汽从那里面---- “噢噢哎呦呦?” “使徒”如同在河面上打着水漂的小石子一般在描绘着火线图腾的东河河面上滑行。 迟了一瞬间到达的火焰箭失尽数没入了在蒸汽的压力下生扭曲的河面同时生了爆炸。 在膨胀上涌的水雾之中---- “看来你是不打算自报家门了----既然如此就由我开始吧!” “他”向着漂浮于封绝空间的半球形空中的火雾战士出了凛然的声音:“我的名字是‘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 他所得到的回答---- “哼!” 却仅仅是对他一次又一次避开了自己攻击的咂嘴声而已。但是“使徒”亚纳贝尔古却丝毫不介意继续说道: “两位想必是在我们‘红世’威名远播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阁下以及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好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阁下没错吧?” 在水雾渐渐散去之后站在河面上头戴礼帽身披礼服大衣的怪人以如同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个礼同时以测量仪表的脸从帽沿之下窥视着上空的动静。 “是的话又怎么样!?” 直冲过来的书?马可西亚斯以刺耳的吼叫声---- 站在书上面的女性?玛琼琳以燃烧着熊熊战意的怒骂声分别作出了回应。然后她让那本书在空中来了个紧急刹停同时摊开了手掌。 伴随着激烈的动作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好几十个攻击性自在法?火焰弹同时被射出。跟刚才的那两招不同火焰并没有直接向亚纳贝尔古攻去而是沿着四面八方的弹道四散出去。 “噢噢噢?” 测量仪表的头摇晃着内部的指针转了个圈玻璃的脸面上映照出落在自己周围水面上的青蓝色光芒。 这时候那些光球在水面上反弹了几下然后开始滚动留下了一条火焰的轨迹。 仅仅在几秒钟之内水面上就形成了包围着亚纳贝尔古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焰之壁。陷入了包围之中的“使徒”又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头部把感叹的声音化为火粉进而变成蒸汽吐露出来。 “哎呀哎呀不愧是名震‘红世’的自在师。这么大型的自在法竟然能在毫无自在式构成辅助的情况下在一瞬间内----” 玛琼琳根本没有听他说废话的打算。 “喝!” 她用力一抖把摊开的手掌重新握紧。 火焰之壁同时作出反应向着位于中央的亚纳贝尔古逐渐收缩。 啪喀! 响起了空气被压缩的钝重声音接着水面翻涌着漩涡爆裂了开来。在水蒸气里面在整条河的中央被炸穿一个大洞周围的水立时大量地往那里面流去。 那是从整个外周动的、连铁块都能轻易压成粉末的巨大爆压。就算“使徒”怎么强化自己的身体也好在这招面前也绝对不堪一击。 “呀哈----嘿----!” 俯视着在刚才的攻击下碎得七零八落的桥梁被多重的巨浪冲击拍打的样子---- “这样就上西天了实在太嫩了点吧。” 马可西亚斯出了粗鲁的笑声连作为身体的书也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用脚踩着书让它安静下来后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 “哼就因为他气息这么强大我才用隐蔽自在法来接近他。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一击。” 她一边说一边打算进行“歼灭‘使徒’”工作完成后的善后处理----“封绝内部的修复”用手指指向仍然冒着气泡的水面---- “真是差劲的小角色----” 还没有表达完自己的感想她就现了。 “----啊!?” 在热量和冲击的余韵下狂乱翻涌的水面上依然存在着“使徒”的气息! “怎么了!?” 马可西亚斯也叫了起来。 在气息的根源处水面迅大面积地往上隆起预示着即将出现的某种巨大的物体。 随着闪耀出浊紫色光芒的爆炸“他”出现了。 (这是!) (糟糕!) 两人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慌忙加以闪避----然而从东河里面冒出来的那个物体他表面上的鳞甲以及缠绕其上的火焰却险些擦过了书的边缘部分。 “呜!” “呜、噢!?”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卷起千尺水花伴随着抖动着獠牙的咆哮抬起蛇一样的脑袋。那是一条宛如在恶梦中才会出现的、比铁路上的运输火车还要粗大两三倍的巨大海蛇。 那怪物具有比起外表更可怕的威胁力在空中以猛烈的势头打着转的火雾战士非常清楚这一点。在不断旋转的视野中---- (糟糕托卡----) 正当玛琼琳打算披上护身铠甲的火焰之衣时---- (在下面!) 马可西亚斯在四分之一秒内出了无声的呼喊。 从这想要拉开距离的两人正下方还有一条、两条、三条----比刚才要细一点的海蛇正以比刚才更凌厉的度直冲而来。 状况非常清楚。 这并不是多个“使徒”同时向自己动袭击。这些海蛇全部都是在海面之下连为一体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同一个“使徒”----不一个“红世魔王”。 “呜!” 焦急的玛琼琳连同书本一起扭动了一下身子仿佛表演杂技似的以站立的姿态避开了三条蛇身的冲刺。然后她向着穿过自己身旁的所有蛇头射出火焰弹并成功命中了。 但是在不断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之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 正前方刚才那最先飞出来的巨大蛇头宛如一根粗大的鞭子或是棍棒一般径直向着玛琼琳挥下。 啪、轰隆! (被、摆了一道!) (可恶浑蛋!) 两人在出怒骂的同时已经被击飞了出去。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开似的冲击在一瞬间越了疼痛的极限化作了麻痹甚至差点失去意识。身体就像刚才亚纳贝尔古一样在水面上打水漂重重地向着曼哈顿岛东岸的南街道海港摔去。 人迹罕至的埠头上水泥被撞得碎片乱飞闲置在那里的小船也被撞碎了好几只那些木屑就像暴风中的枯叶一般在空中翻飞回旋。 当那些碎片残渣“喀啦喀啦”的出干涩的响声时---- “呜、咕……” 玛琼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用手擦了擦脸。 (可恶……真没想到……原来拥有巨大气息的是“这个家伙”……!) 并不是一个人拥有着巨大的气息而是有着巨大气息的人和微弱气息的人同时存在于同一个地方。看来是由于刚才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而从远处开始一直对自身施加了隐藏气息的自在法因而对细微状况的察觉生了数秒的延迟反应。 (竟然犯了这种大意的错误……!!) 因愤怒和冲击而摇晃着的视野中海蛇全身----被火焰弹击碎的三个小头和巨大的蛇头----的轮廓生了晃动。就像是被压缩了似的开始不断变小慢慢形成一个人的外形。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的高挑身材一头白金色的头梳成了大背头刻画着深邃轮廓的面容还戴着最近开始流行的黑镜片眼睛的男人。 本来站在海蛇头上的亚纳贝尔古现在落到了男人的身边。他拿掉头上的礼帽又一次用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一个更加恭敬的礼。 “没想到只用了一击就击倒了那位有名的‘悼文吟诵人’……非常感谢你的救援‘千变’修德南阁下。” “因为这是我接受的委托嘛。” 丝毫没有自豪的意思被称呼作修德南的男人只是轻轻耸了耸肩回答道。 (果然是……“那家伙”吗) 在碎掉的木片埋没之下玛琼琳以半睁开的眼睛捕捉到那个漂浮在崩塌的拱门之上向周围散出猛烈不协调感的男人。 虽然从来没有跟他交过手但有关他的传说却是早有所闻。 能够根据状况的不同而让自己的身体生变形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 自古以来已经屠杀过不少有名的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 他接受他人的护卫委托是一个只有在这种工作中才能体会到乐趣的怪人。 “千变”修德南。 已经没必要去想了。他之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接受了“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的委托。担任他的护卫工作。即使自己在毫无损伤的状态下跟他战斗也绝难有取胜的把握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魔王”。 玛琼琳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愚蠢来。明明在事前就感觉到气息如此巨大却竟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鲁莽起攻击。 (现在要是遭到他正面攻击的话那就糟糕了……!) (哼才刚跨过久违半个世纪的教皇子午线没想到不但没能收拾“使徒”还落得个要想法子落荒而逃的境地真是糟糕透顶啊!) (那样总比惨败而被杀要好得多吧。) (那个是当然啦。) 修德南从远处看着以无声的方式交换着对话的两人并向着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要干掉她吗?” 然而亚纳贝尔古---- “不就由得她好了。” 却作出了轻松的回答同时把戴歪了的帽子摆正。 修德南显露出对此战作一了断的执着。 “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女人放着不管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啊。” “您认识她吗?” “不直接跟她教授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在这数百年里有许多的盟友已经被她歼灭了。” “哎呀哎呀……” 亚纳贝尔古想起了修德南所属的那个历史悠久的庞大组织。但是---- “虽说如此但说真的我对她的性命真是没有半点兴趣。” 他这么说完然后谈了一口蒸汽。 “因为火雾战士为了获得力量必须向‘魔王’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而那些人类舍弃了本来可以在世界上得以扩展的一切存在仅仅是一个空壳而已……而且----” 然后他把金属管做成的脖子“滋”地倾斜了一下。 “她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掉的对手吧?” “的确如此。” 修德南把墨镜中的视线投向被击飞到远处的敌人。虽然成功给了她一记重击但绝不可以就此大意。如果那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让人施以最后一击的话就不会作为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杀手而成为同胞们所恐惧的对象了。数百年来的战斗历史是绝不可能仅仅靠运气和力量来获得的。那一定是因为她所拥有作为讨伐者的强大力量以及作为其力量支柱的某种因素。 另一方面亚纳贝尔古也站在委托人的立场上说道: “如果在收拾她的时候不那么顺利反而让我暴露在危险之中的话就变成本末倒置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不能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特意看准这个火雾战士们全都跑到欧洲去的时机才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曼哈顿啊。” “……明白了我就遵从委托人的意愿吧。” 修德南也对委托人口中的正确道理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谢谢。” 映照出位于远处的玛琼琳的测量仪表脸上指针一下子摆到尽头显示出其兴奋程度。就像是表演节目的主持人似的他的两臂大大地伸展了开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的欢乐----‘文明的加’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朗朗话音以及他那奇怪的身影被从身上飘落的火粉化成的铅色蒸汽所埋没逐渐变得朦胧。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在回音消失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从封绝之内消失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轻松离去的两人维持着倒在碎散木片中的姿势---- “……”“……” 吐露出的并非对战败的悔恨和不甘而是对得以存命的安心。 “……呼……这次看来是上天的礼物意外的幸运了吧。” “……笨蛋马可。” 嘭的一声玛琼琳无力地敲了敲那本书。 以此为契机她的力量以火粉的形式浮上了巨大封绝内的空中。 闪耀着青蓝色光辉的力量颗粒被崩塌的布鲁克林大桥破碎了的桥梁变成一块块碎木片的小船所吸收就像把录像倒过来播放似的战斗的痕迹逐步被修复好。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了。 “……还有就是‘这个’吗。” 玛琼琳看着失去了木屑的覆盖正躺在埠头上的自己那副惨状说道:“这套礼服我可是很喜欢的啊。” 那条纯白色的长裙到处都是被擦破弄皱的痕迹还有被烤焦穿洞沾满了河水加上粉尘泥巴的污迹简直成了一块只剩下最低限度面积的破布。 封绝内的修复是通过把内部整理成跟隔断了联系的外部相协调的形态实现的。凭着这种自在法所拥有的特性和现象无论多么巨大的东西无论有多少人被烤焦撕碎也能进行完整而确实的修复。 但是在内部战斗的火雾战士或者是“使徒”这些“在封绝之中也能行动的存在”包括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全部都在修复的范围之外。所谓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位于封绝之内的一切都可以修复体力和身上受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恢复过来只有火雾战士自身穿的衣服被作为战斗的痕迹保留下来保持着破破烂烂的状态。 马可西亚斯又粗鲁地笑道: “嘻嘻嘻嘻嘻!没办法啦那是战败的烙印作为生存下来的代价也算是值了!” “的确是这样。” 听到搭档的激励之言玛琼琳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时迅用手确认了一下全身各处的伤势。感觉到的只是无力和隐隐作痛眼睛能确认到的伤只不过是皮外伤和碰撞产生的轻伤。看来并没有可以称作重伤的部位。 “那么……嘿!” 隔了一拍她把“格利摩尔”----赋予她火雾战士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神器----随手扔到了旁边那只刚修复好地小船上。 抗议的声音马上就传了出来。 “喂你就不能轻手一点吗我放荡的投掷者玛琼琳?朵。” “在换衣服的时候要求别人迅回避这是淑女的权力哦。” “哎呀哎呀是这样吗。” “给我一套西服吧。就是在马赛买的那套内衣就要白色的。” “好嘞好嘞我诸多要求的命令者玛琼琳?多。” 玛琼琳一边笑着接过轻飘飘从空中落下的衣服---- “嗯----” 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并不是针对敌人的“使徒”而是作为一个女性在换衣服时的一种非常自然的警戒心理。当然封绝依然让世界处于静止状态。在“使徒”离去之后这里成了一个完全的静寂世界。 “----嗯好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就把刚才接住的衣服放在一旁。接下来这位美丽的女杰就把破破烂烂的长裙脱了下来把烤焦了的鞋子也扔掉了。然后又轻轻挥了挥手把薄薄的内衣烧成灰烬向船上的搭档说道: “马可西亚斯拜托了。” “好嘞好嘞----” 嘭的一声她的身体突然被请蓝色的火焰所包围。 这就是被称为“洁净之炎”的自在法作用是对身体加以消毒和净化。 为了在战斗之后能尽快让身体痊愈使用者各自在法基本上成了火雾战士的必然习惯(大概是因为有了这种简便爽快的自在法吧讨伐者们自古以来都有爱好洁净、尽量让自己周围保持清洁卫生的倾向)。 越是强大的火雾战士其痊愈的度也越快。皮外伤的话仅仅是在被这种火焰包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痊愈了。 “好啦。” 接着在青蓝色的光辉消失后出现的正是绝世的----白皙的裸身。那是在雕像绘画中绝对无法表现出的美是充满了生命的跃动感和弹性的、豪华绚烂的起伏线条。 这时候---- “你没事吧!?” “……” 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封绝之中的、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少年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收进了视野中并映照在眼镜之上。 “怎、么?” “……----!” 随着一阵宛如撕碎丝绢般的哀鸣声响起封绝内部又生了一次爆炸。 [图] 在恶梦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这更顺利的状况了。 (不要) 提图斯老头带着从父亲的旧知交送来的书信带着比原计划要多出一倍的士兵来了。书信上面作出了对同僚的那些女孩们的人身安全、以及为她们寻找适当安身之所的保证。 (已经、够了) 扮演成小丑和马夫们的士兵们不但镇守在大门、庭院和后门等地方就连调查出来的暗门和密道都暗中配置好了。这座屋子曾经是囚禁着女人们的监狱现在对主人和客人来说却化成了必死无疑的葬身之地。 (我不想、再看) 詹姆士那个色财狂因为可以通过我来把迪比特那臭混蛋拉拢过来通过他的近邻关系为“馆子”招揽新的上客同时可以跟宫廷搭上路现在正露出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已经、不想再看) 迪比特那臭混蛋平时虽然百般慎重现在以为终于可以让我接受他对此充满期待和自信彻底放松了警惕。甚至连那些强壮无比的护卫们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求求你) 女孩们以更甚平时的殷勤热情地服侍着这些护卫门和“馆子”的保镖们。对于祝贺我和臭混蛋的爱开花结果这个名目并没有任何人感到怀疑。 (求求你不要) 腰上感觉到的手臂脸颊上感觉到的脸颊让我不由得涌起一股恶心和寒意。但我还是拼命地握住藏在裙子里的匕抑制着这种冲动。在脑海里描绘着尽情挥舞这把匕的那一刻忍耐着。 (不要让我看) 把如今在这里的一切尽情破坏、全部杀掉、统统抢走并加以嘲笑----我如此誓。 以我出的信号为开端通过我的手来改变拚着我的意志去开拓世界----我如此以为。 (接下来的那些不要让我看----) 我一直抱持着一种烤炙脊背的焦躁感还有充满了内心的甜蜜畅快感。 然后那一刻来临了。 2、人外之门 非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背后横行无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起的总称就是“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被称为“红世”的“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通过肯是人类赖以维持其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令自身得到显现并引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象。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些人本来应该成长、关联和接触到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脱落而陷入扭曲。产生的这种无法填补的扭曲随着“使徒”的肆意横行而不断扩大。 然后在“红世”之中“在现世产生的扭曲将会对两界造成巨大的灾难”这个观念逐渐传播开来……有了这种危机感的“魔王”们作出了一个苦涩的决断。 那就是讨伐身为自己同胞的滥食者这么一种决断。 作为其中的精英或者说是成为其道具的人就是誓要向“使徒”复仇的人类。 把自己的整个存在都贡献给与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作为其代价获得了异能力量的复仇者们。 他们的统称就是火雾战士。 “那个……” “……” 通过布鲁克林大桥进入曼哈顿岛的南端部分名叫下曼哈顿城。 这个岛由美裔?印第安人----当时原居民这个称呼还没有普及----以相当于二十五美元的物品卖到了荷兰人手上(当然跟这个国家大半部分的开拓神话一样并没有任何确定真伪的证明)是在以新阿姆斯特丹为名开始入住的最初期开始就被着手开的地区。 “我、我是‘虺蜴之帅’瓦列克的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 “……” 当初作为防备海6敌人而建立的荷兰要塞外缘部的木制防壁在三百年后的现在尽管名字依旧但事实上已经转变为当地的一大金融据点了。也就是说率先席卷了世界的大恐慌的震源地----华尔街。 “那个----我现在正在伊斯特艾哲先生的外界宿当见习。刚才也是那个因为现了封绝所以就来看看情况……因为战斗好像结束了……所以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来看你……那个……” “……” 身上穿着崭新的三件一套礼服装的玛琼琳现在正跟自称尤利的少年火雾战士一起沿着这条位于高层建筑壁垒夹缝间的马路往西前行。她的视线越过不紧不慢地往来的人潮上方落在耸立于正前方的尖塔之上同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个尖塔所属的古老教堂名字叫作特里尼提教堂)。 “不、不是的我弄这个眼镜只是一种习惯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那个’跟那些事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对了我是从乌克兰移民来的现在十六岁。啊我已经当火雾战士满一年了。” “……” 在南街港口的那次冲击性邂逅之后玛琼琳就一直无视着拼命向自己搭话的尤利。从挂在少年腰上的古式短剑之中传出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声音:“傻瓜都成了火雾战士还算什么年龄嘛?” “啊对不起。” 尤利向着跟自己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虺蜴之帅”瓦列克向其用以表达意志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低头道歉道。眼镜也随着这个动作滑了下来。 面对慌忙用手按住眼镜的契约者瓦列克在无精打采的声音里混进了无奈的语调说道: “我说你啊别随便乱向别人低头好不好。真是的。” “对不----啊。” “呼……” “呀哈哈哈哈!新兵训练真是辛苦你啦‘虺蜴之帅’?” 挂在玛琼琳右腋下的“格利摩尔”晃了几晃马可西亚斯大笑了起来。 这大笑的声音似乎还是让周围的纽约人吓了一跳。从老弱贫富交错混杂的人群中奇异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表面上是两人的四人身上。 “咦啊。” 尤利像是求救似的俯视着腰上的短剑可是却只得到无情的沉默作为回应。在百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大声地模仿起刚才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玛琼琳轻叹了口气侧眼看了一下这位少年。 “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实在是个“不像样”的火雾战士。 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力量感身材矮小体格纤瘦。混合了懦弱和一本正经的脸上还戴着应该是毫无用处的眼镜(一定是装饰眼镜吧)。看上去跟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分别。在长身的夹克内侧系在腰部皮带上的古式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他仅有的特征就只有这个了。 最重要的是在世界不为人知的背后猎杀“红世使徒”的讨伐者所具有的共同特征那种逼人的气势和将其隐藏的演技领悟一切的冷静……这其中的任何一项他都不具备。 虽然对少年的存在感到极不耐烦但玛琼琳终于开口道: “你叫尤利对吧?” “是的!” “伊斯特艾哲他还----” “那个!我其实一直都非常尊敬‘悼文吟诵人’您的啊!” “----尊敬?” 玛琼琳甚至忘记了被打断说话的不快向他反问道。 “是的!” 被这么一问尤利就像要紧紧抓住话题似的连忙接着说道:“在外界宿当见习干活的时候我听说了许多活跃于各处的火雾战士们的传闻啊。比如‘辉烁撒布者’有名的‘鬼功操纵师’和‘极光射手’那两位已故的战士以及‘炎灼眼的杀手’和‘理法制裁者’当然还有‘星河呼唤……啊不过用称号来叫伊斯特艾哲先生的话他会生气的。” “你先闭嘴。” 听了他那过于天真无邪的声音后感觉到某种难耐感的玛琼琳为了让他闭嘴而把手掌挡在他的面前。 这时候不知道尤利想到些什么---- “哇!?” 突然大叫一声迅往后跳开。 向着几乎没有任何高低差的、撞死不偿命的车道上跳去。 “笨蛋你干什么----!” 尤利慌忙抓住反被吓了一跳的玛琼琳(对于她来说失控的马车在大都市撞死人这类场面已经是日常风景了)向自己伸出的手但实际上抓住的却是她的袖口在这一拉一扯之下---- 响起了啪啦的异样声音。 “啊!” 玛琼琳刚换上的礼服上面的纽扣被扯飞了。 “对、对不起!因为伊斯特艾哲先生一直在给我进行防止遭受突然袭击的特训所以、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看到不住地低头道歉又按着眼镜框的契约者那本来应该是身负异能的讨伐者的少年---- “唉……” 腰上的短剑又一次传出瓦列克的叹息。看来这种失败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玛琼琳出于对这位“红世魔王”的同情没有对他怒。 “伊斯特艾哲他还好吧?” 她一边用无力的声音提问一边把前面的纽扣全部解开变成一种宽松的打扮。结果本来隐藏在夹克下的胸部线条以一种强调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尤利面对自己的行为和眼前的景色又是感到沮丧又是脸红耳赤的忙个不停。同时又被驶过身旁的汽车吐出的废气喷了一脸。 “咳咳、咳咳是、是、是的。” “呀哈哈哈哈哈哈呜噢!?” 用手掌让毫不吸取教训又大笑起来的搭档住嘴之后玛琼琳说出了直率的感想。 “你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呢。” 这是一句没有包含任何深意的话语。她本来以为这个低姿态的懦弱少年大概会作出一大串连珠炮似的回答或者是过度谦逊的同意。 然而---- “……” 不知为何少年的脸却变得阴沉起来一言不。 “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他才慌忙回答道:“……不没有什么!” 看到他这副可以的模样玛琼琳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妥。但她刚开始想就马上放弃了。自己根本没兴趣去深究别人的事。 (就是嘛我才不管这么多。) 沿着华尔街向威廉大道方向走再往北拐可以看到夹在侦探事务所和法律咨询所中间的小型低层狭长房子其一楼就是名叫“伊斯特艾哲外国同心”的店子。 过去曾经是面向来历多种多样的移民出售其本国报纸的进口商如今已经展到派出独家特派员以各种各样的语言向人们传达欧洲情势经营起正派外电社的业务了。 虽然店面不太气派但情报非常准确同时各国语言版也准备周全所以每当到了定期派送日就会呈现一派热闹景象(当前最受关注的新闻就是有关弗朗哥将军的动向)然而在今天这个通常营业日里却萧条得像一家没落的新闻社一样。今天的来客加起来也不过十人显得格外闲散。 那以简陋的装饰衬托出冷淡气氛的大门已经越了简朴的程度。玛琼琳站在大门前抬头看了一下门上的广告板。那种令人怀念的感觉让她感到非常舒适同时也因为跟以前毫无改变而感到高兴。 “跟半世纪前一模一样呢。” “嘿反正他也不是会改头换脸的家伙嘛。” 两人互相哈哈一笑之后“悼文吟诵人”毫不理会那装饰着广告板的大门而是“有点费力”地推开了旁边那道同样是一楼的门扉。以人类的臂力绝对无法打开只能单纯以人的力气才能开启这就是火雾战士专用的门扉。 叮呤呤呤呤呤----跟门扉相连的绳子让门铃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向整个店内出了有异能者来访的通告。 走进里面之后的空间却意外的开阔。样子跟数年前被禁止的“地下酒吧”非常相像。杂乱无章地乱放着的酒瓶和酒桶只是用板子随意堆砌而成的柜台和少量的椅子暴露出来的瓦片和用板子铺成的墙壁通往二楼借宿处兼成员宿舍的陡峭楼梯……在这种大街里几乎随处可见的光景中却包含有两个异质的因素在内。 其中一个是几乎铺满了正面墙壁的无数海图和地图。 那是绘图方式和版面大小完全各异的地图。旧的地图被新的地图所覆盖不断重叠形成了历史的各个层次。每一幅地图上都被杂乱地画上了笔记相异的记号和箭头、以及o和x之类的标记。现在墙上可以看到的是合众国地质测量局布的最新版世界地图在位于中心部位的欧洲区域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o记号。 另一个就是以青瓷色的暗淡光芒照亮了店内的、手掌般大小的正十二面体。 那并非用线吊着却漂浮在天花板附近的物体是一个能引起不可思议现象的器具也就是宝具了。接受设置者的力量(青瓷色就是身为宿主的伊斯特艾哲所特有的火焰颜色)能把一定范围内的气息屏蔽起来的玻璃正十二面体“特塞拉”……作为遍布全世界的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援设施----外界宿的核心是世界上存在数量最多的宝具。 不管表面上的职业特性和室内布置如何只要具备这两个要素的建筑物或场所都统一被定义为外界宿。“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就是其纽约支部了。 玛琼琳在这个外观也具有特异性的无人店子里大步大步地往前走然后在柜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顺便还把沉重的“格利摩尔”放到身旁的座位上。 这时候从隔着一道木板墙壁的外国通信社那边---- “我回来了----现在换我看店啰!” 传来尤利那干劲十足的声音。因为他是这里的成员所以没有走客人用的门口而是从普通人用的外门进去。 不久一个男人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扉走了进来。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仿佛在岩石上包了一层皮似的严厉面容是一个非常健硕的美裔印第安人。衬衫加长裤前面还挂着厚布做成的围裙。虽然是非常普通的打扮但似乎跟他不太相配。 嘴唇以最小的幅度颤动了几下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问候道: “太好了看来你依然还受着暴狼的守护嘛愤怒的野兽。” “来得好。” 紧接着散出强大存在感的男人话音后传出了一个简短而深沉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镶嵌在伊斯特艾哲皮带上、被施以浮雕加工的石制勋章。那就是跟他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启导之籁”科茨艾可特用来表达意志的神器“迪奥托尔”。 “好久不见了伊斯特艾哲、科茨艾可特。我又来拜访你们了。” 跟对尤利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玛琼琳以包含着喜悦的声音回应道。 看着慢慢走进柜台里的同业者马可西亚斯也以跟平常无异的轻浮口吻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啦怪物组合。” “嗯。” “看来你们都没变嘛。” 其中一人皱起了脸另一人在声音里混入少量的笑意各自回应道。 “这边看起来似乎完全变了样啊。” 马可西亚斯一边喷出少量的火焰一边冷嘲热讽似的说道。 “这种拍苍蝇的景况算什么嘛难道说恐慌依然威胁着世界什么的?” 玛琼琳听了搭档所说的状况环视了一下一个讨伐者也没有充满寂寞气氛的店内风景。 “果然连纽约的也都被召集去了吗。除了那小孩就没别的人了?在曼哈顿竟然完全没有同业者的气息我还以为在跟我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呢。” 伊斯特艾哲稍微点了点头。 “没办法了。这是跟那个恶名昭著的[革正团]之间的战斗。大家都干劲十足地跑去了啊。” “但愿他们没事吧。” 科茨艾可特慨叹道。 听了他们回答的玛琼琳把视线转移到贴在店里墙壁上的最新版地图上注视着那个包围了整个欧洲的大o标记。 现在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都为了跟某个“红世使徒”组成的大集团之间的战斗而集中到了欧洲。 这个在近代突然出现的结社组织[革正团]是以荒唐至极的思想为基础公然打破讨伐者和“使徒”间不成文规定(他们本人虽然称之为“运动”)是一帮什么都干得出的家伙。因此对他们的危险性抱有危惧心的欧洲外界宿马上向全世界送紧急传令响应号召的人则开始相继奔赴久违的大规模战场。 作为目睹了其战争一幕的过来人马可西亚斯笑道: “嘻嘻!因为火雾战士全都是毫无协调性的家伙嘛。这次又没有炎灼眼来当旗手就算集中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统一行动呜噢!?” “你别在这里煽动不安情绪好不好笨蛋马可” 玛琼琳狠揍了一下咧嘴大笑着的“格利摩尔”。因为她并不讨厌这位身心都相当冷静的火雾战士。 “那可是事实啊。而且佐菲那雷婆子这次也不参战吧?” 马可西亚斯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这时候从柜台里传出了声音。 “天空之锤----” 伊斯特艾哲对“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火雾战士“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作如此称呼。 “----她在战中就丧失了两个生涯挚友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是跟那样丧心病狂的家伙作战嘛。就是说一次的失利偶然导致了丧命的结果啦。” 玛琼琳若无其事地把“今天的事”也包括在内做出了如此回答。 “而且我们这边也并非只是挨打啊。毕竟那冯?库贝利克的……啊对了马可西亚斯。” “噢好嘞。” “格利摩尔”的书页翻了开来从那里面啵的一声吐出来一个用蜂蜡封口的信封。 玛琼琳轻巧地用两根手指接住了信把它递了出去。 “来这是冯?库贝利克给你捎的信。” “信……?” 伊斯特艾哲用怪讶的表情接了过来打开了信封。 外国通信社也经常会跟多雷尔?库贝利克这位统领欧洲外界宿的现在伟人之间保持着明暗两道的业务联络。尽管如此这种情报传递手段却具有特殊的意义。 在十九世纪里跨大西洋的海底电缆已经开通了。美国的外界宿也早就通过委托机构达成协议通过这方面来进行大部分重要情报的传递交流。而现在却特意写成信件甚至还委托有名的讨伐者送到这里来就足以证明这是一桩特别的案件。 感觉到这一点伊斯特艾哲的表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我明明已经跟他说过不能离开这里无法参战了啊。” 她边说边稍微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 漂浮在那里的正十二面体……结果产生装置“特塞拉”是一种设置型的宝具。为了生成结界就必须先将其固定在某个位置同时还要间歇性地向其供给力量。移动位置或者力量供给中断只要出现这两种情况的任意一种他就会马上失去节界的效力要再次使其运作起来就要花相当长的时间。 即使不是这样从远古时代开始就存在于这片广大大6上的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一直以来都承担着维持作为曼哈顿岛讨伐者据点的外界宿“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的职责而固守于此地。当然不可能答应外出作战的邀请(而且还因为“某个原因”令他只有极度危机状况下才会产生战斗意欲)。 当然玛琼琳对这些事都非常清楚。 “大概是别的事吧?就算冯?库贝利克是一个多么急进的人也应该不会打算挪动‘这个大6’的‘大地四神’吧。” 她所说的“大地四神”就是指包括伊斯特艾哲在内的几位美裔印第安人每一位都是担任外界宿管理人的强力讨伐者。 “谁知道啊。那个‘年轻的老头子’经常会想出一些离奇的点子嘛嘻嘻嘻。” “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好好读一读再说吧。” “酒馆的主人”察觉到了“客人”这种不经意的关怀说道: “品质有保证的就只有玉米威士忌了。” “现在酒的货源还不太稳定。” 听了科茨艾可特的补充说明玛琼琳回以轻松的笑声。 “果然我一段时间不来是很明智的决定吗?” “应该是吧。在禁酒法的时代外面的酒质量也糟糕得要命。” 然后伊斯特艾哲又皱纹满面地回以一笑把一个大酒瓶和沉重的玻璃杯放在柜台之上。 从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这“短暂”的一百年间欧洲的火雾战士尤其是外界宿的存在形式生了一场急的根本性变革。外界宿这个本来只是逃亡用的隐匿处、偶尔经过才进去坐坐的谈话室般的“场所”在这场变革中被重新编制成了提供情报交换和共享、活动资金的援助、安排迅快捷的交通手段等等服务的“支援设施” 火雾战士----由于他们本来都是因为个人理由而诞生的因此缺乏协调性----以异能的独立能力行走世间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不擅长集体行动----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在感性爆的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纪律和社会共同概念都缺乏了解----在这样完全不适合群体行动的人种之间(虽然只是在支援方面)掀起了一场变革的是一个男人。 他就是“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 “虚无色森”哈露珐斯的火雾战士擅长幻术。 大概是因为进入了老年才订立契约的关系吧他有着跟那些在战斗本能驱使下为复仇而疯狂的讨伐者们完全不一样的精神构造。 他曾经说过“比漫无组织地去追讨‘使徒’更有效率的方法还有很多。我们一起合作、互相帮助、携手前进吧。”……这种对以我行我素为宗旨的复仇狂们来说无法接受的主张他从订立契约之后就到处宣扬了。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听他的。这同时也因为他自己本身是一个缺乏直接战斗力的火雾战士(不必多说对讨伐者们来说最权威的标志就是力量)。 过了几十年后他在没人理睬的情况下就任了外界宿的管理者之位。当时这只不过是失业者和怪人的最终选择或者说是闲人才会坐上去的位置。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话那个怪家伙也会老实点了吧也不用再听他那莫名其妙的说教了”。 然而对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最终选择。 不仅如此那只能算是他真正事业的开端。 作为证明他出了“希望定期进行情报通信的交换”的提议并作为传阅的书信在各地外界宿之间传播。那就是在充满苦难的大事业上迈出的小小一步。 当初为了确保让传阅文件流通的协助者和志愿者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因为不遵守传阅规则的人本来就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的人占了大多数。更要命的是作为传阅文件接收者的外界宿管理人当时也非常怀疑这样做的意义和实效性。 在这样一种孤立无援孤军奋战的状况下他也依然凭着惊人的毅力和热情持续不断地说服他人实行自己的计划。 对他的协助以对小丑的怜悯这种形式开始萌芽。 接着他跟自己作为讨伐者活动的时代结识的朋友会合了。 很快地有几个人开始因为记录在传阅文件上的情报在追踪“使徒”的过程中尝到了甜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传阅的范围、交换情报的讨伐者、加入情报网的外界宿也开始增加了。 在确实地跨越了几个大困难几十个小困难的过程中又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不仅仅是传阅文件对于情报的交换和共享从出入外界宿的讨伐者间的惯例变成了必须遵守的规范最后甚至演变成作为使命的一部分必须得到妥善执行的制度。在欧洲的大部分外界宿都纳入了多雷尔的影响和制度的范围之内。 这并不是出于好意和友谊的结果。而是因为有助于讨伐活动进行减少无益的牺牲……这样一些极其普通的、却也是最重要的在实际效能上的变化。 而在这个期间多雷尔又开始着手建立另外一个支援体制。他把自身的外界宿转移到苏黎世开始以架空的名义经营起属于人类社会中的、而且还是最主要的金融和运输业的相关企业。 即使在英雄豪杰如繁星般数不胜数的火雾战士历史上也从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走上了如此奇路的人。不知道他身为人类的时候是做些什么的这位年轻的老人凭着他极其丰富多彩的天赋、经验和知识不久就建立起由人类管理大部分的事业实务身在外界宿的他则对其进行统括操控这样一个体制。在情报之后最直接关系到火雾战士行动的资金和交通网的后勤支援体制就这样完成了。 在玛琼琳出现在曼哈顿的时候以他的理念为旗号集中在一起的讨伐者们(其中心是已经完成了自身的复仇因而失去了生存目的的人们)组成的以苏黎世为中心紧密合作的有机组织已经在欧洲诞生了。 那就是被世人称为“多雷尔之团”的组织。 如今在把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集中到欧洲的这场与[革正团]之间的战争中这个新建成的支援设施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这一次战争跟中世纪生的那场由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展开的史上最大战争“大战”不一样并不是敌我势力集中在一个地方进行的决战。面对在欧洲全域策动的[革正团]同样分布在各地的外界宿在统一的作战意图下对其进行各个击破----是这样一场无法一眼看破全局的全面战争。在没有明确的主战场、局部的胜败交错混杂的混沌之中整体局势不断持续着一进一退的难解状态。 在战局推移的期间作为总指挥官的多雷尔并没有把幕僚团“库贝利克交响乐”从苏黎世转移到别处(据说在这场战争中最忙的人反而是统括欧洲交通支援系统的皮埃特罗?蒙特贝迪)。尽管脑袋生锈的复仇狂们就连胜败也不能准确加以判断然而这的的确确是一场“大战役”。 读完信上文字的伊斯特艾哲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里面。 玛琼琳自然不会做出询问信上内容之类的冒昧之举。她只是继续倾斜着酒杯用酒湿润着嘴唇。 过了一会儿在那不知道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的眯成线的双眸中晃动起深黑色的光芒。 “梦幻之泪----” 伊斯特艾哲对多雷尔如此称呼。 “----也是这样现在他召集讨伐者进行战斗的对象[革正团]也是这样时光流逝的话无论是人还是‘使徒’都会产生越来越多的想法呢。” “我们全都是会不断变化的人。” 科茨艾可特也用饱含深意的声音说道。 玛琼琳吐了一口混入了酒精的气息轻笑道:“呵呵不断变化吗。的确是时间过得越久酒的种类也会越来越多呢。” “他说希望我也能提供一篇向讨伐者们宣示大义所在的檄文。” 伊斯特艾哲主动把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他还说希望以我们实在的话语来唤醒欧洲的那些依然态度不明朗的人以及对[革正团]的企图有所共鸣的人。” “他对我们的期望还真高呢。” 连科茨艾可特也以半无奈半佩服的声音说道。 目睹了这两人很少出现的动摇样子马可西亚斯大声笑道:“呀哈哈哈哈!如果是从你们嘴里说出的话恐怕一个字母就值一百万英镑吧!” 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嘿就是说想借用有名人的说服力了?连自己走的道路也不懂自己决定最近的火雾战士可真是有够软弱的。” “太过执着于自己走的路也不太好啦。要是在这个时期一个人逆流而上来到新大6也有点……哦不是合众国吧美洲大6!” 马可西亚斯嚷到一半又慌忙改口道。 伊斯特艾哲和科茨艾可特站在美裔印第安人的立场上对以西洋人“现”的观点上为基础称其为“新大6”抱有很大的反感。 听到了他的订正后德高望重的火雾战士明确地回答道:“这个委托我确实接受了。就让我来把打乱平稳的事以及我们存在于世界暗处的意义写成文字吧。” 玛琼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自然最好啦。要是那边的战斗不快点收场的话你们也大概会很辛苦吧。” “没想到你们人手不足到要用那样的小哥来当放风哩。就算说有‘虺蜴之帅’跟着他也有点糟糕过头啦嘻嘻嘻!” 伊斯特艾哲以包含有跟刚才不同情感的视线看向笑着的马可西亚斯。 “那个少年----” 这是伊斯特艾哲称呼尤利的方式。 “----你们觉得如何?” “……” 玛琼琳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隔着一道板壁的另一边也就是作为外界宿的副业兼隐身衣的“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事务所。 隔着薄薄的木板传来尤利跟来客对答的精神十足的声音。 “好的是爱尔兰版是吗已经有了!” 那是一个在跟火雾战士和“使徒”没有关系的人类社会中毫无芥蒂地生活着的、生气勃勃的开朗声音。 “您对我们的纸张有什么评价吗?啊是吗哈哈……” 玛琼琳作为一名有着数百年战斗历史的讨伐者对于少年表现出来的这一切那过于率直的性格---- “不太适合。” 毫无留情地用一句话否定了。 “如果过上一百年的话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形成应有的人格……但是在他身上我完全感觉不到为此必需的执着也就是对‘使徒’的憎恨和愤怒之情。” “是吗果然如此。” 伊斯特艾哲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不由得绷紧了硬朗的面容。 玛琼琳把酒杯放在柜台上低声说道:“而且那家伙……” 她回想起在来这里之前少年露出的奇怪表情。 (----“……不没有什么!”----) 在维持世界平衡的道理之下产生的存在。 然而却在越了是非的感情支配下生存着的人。 讨伐者----火雾战士。 她感觉到在少年的那个表情中若隐若现的东西就是跟其存在水火不容的因子。 “……有点奇怪。” “没错。如果是一般的讨伐者应该会为了实现复仇而同时具备激烈的战斗意欲和刻薄的盘算的。可是少年在言行之中在内心深处……存在着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 “因为太危险所以不能让他出去战斗。” 伊斯特艾哲点头同意然后垂下了脑袋科茨艾可特则沉声说道。对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他们来说尤利所具有的危险性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玛琼琳像是终于领会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果然他闯进那个封绝里面来并不是出于你们的指示吗。” “哈原来如此。毕竟那是刚刚跟‘千变’这种大家伙干过一仗的地方嘛没想到一个新兵竟然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要说那是小孩子玩火的话也太离谱了点啦。” 在这场战斗中也感觉到严重危机的马可西亚斯也稍微抱怨了一下。 玛琼琳托着腮帮用手指把玩着酒杯的边缘。 “那么你想说的事?” 这个男人不喜欢多余的话这一点她非常清楚。既然他这样问就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想让自己干些什么吧。 果然伊斯特艾哲说道:“正如你所见现在的曼哈顿里除了你们之外就只有我们两个讨伐者了。如果平常的话使徒也因为畏惧而不会靠近对少年也只是提醒他注意就行了。但现在……” “我们不会从这里离开。” 科茨艾可特还是把以“星河呼唤者”为的“大地四神”独有的铁则宣示了出来。 必须对少年采取一些措施可是他们却不动。 并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其中的理由作为“过去曾经跟他们战斗过的火雾战士”之一而如今则作为他的一个朋友马可西亚斯对此非常了解。他领会了其中的心意轻松地回答道:“嘿我当然明白。身为‘大地四神’的一柱如果随便离开外界宿的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大都市就空空如也啦。” “抱歉。” 无视为自己这种任性行为征求原谅的伊斯特艾哲富有人情味的狼向搭档说道:“唷我的----” “不用你说啦。是新兵的监视和心态教育对吧?” 玛琼琳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偏偏这次的对手是那个‘千变’啊……真是讨厌。” “我想没有比被看到**更糟糕的意外了呀哈哈哈呜噢!” 然后手掌一拍让搭档闭上嘴巴。 玛琼琳带着尤利在身边在太阳即将下山的下曼哈顿城的昏暗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刚才从手里溜掉了(本人是这么主张)的“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和“千变”修德南的气息依然异常强烈地飘荡在四周。果然那个举动像是在演戏的怪人是打算在这个岛上干些什么事。 (虽然也可以考虑通过察知气息的自在法来动突然袭击……但是搞不好可能只有那充当护卫的“千变”出来应战而那个“使徒”就溜到别处去干些什么事……) (嘿而且你这次也要作出模范解答的示范嘛当然要自重点啦嘻嘻嘻。)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他们从历史悠久的唐人街走到了小意大利进入了南休士顿地区。眼前出现的是耸立在中城区的壮丽摩天楼群。 (唔……模范解答吗。) (噢有头绪了么?)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这种无声对话---- “真令人感动!没想到我能被允许参加‘悼文吟诵人’的搜索行动呢。” 从刚开始尤利就好像出外远足似的用天真无邪的声音说话。 玛琼琳随便挥了挥手道: “这是伊斯特艾哲的委托嘛我也没办法。” 然后她突然像威吓似的盯着他: “比起这个你可别忘记约定啊。” “……是的。” 少年压低声音很不情愿似的点了点头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来的位置。 “即使跟‘使徒’遭遇演变成战斗我也不参战。” 听他这么说瓦列克马上就让短剑的鞘口出咔锵的声音说道:“不管怎样你现在能做到的只不过是打出差劲的火焰弹和高飞行而已吧?就算你参战也只会给人家添麻烦。你什么时候才能作为独当一面的‘魑势牵引者’熟练使用我的‘隶群’啊。” 与他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那副辛辣语调也是一如既往。 “我知道了瓦列克。” 新手的火雾战士苦笑了一下让逐渐包裹在暮色之中的纽约映照在自己的眼镜上。 “不过明明‘使徒’趁大家不在的时候来袭击这个纽约啊……现在竟然把歼灭的任务交托给外面来的客人所以我觉得有点不甘心。” 地处曼哈顿岛中南部的中城区。下有由普通楼房和公寓构成的低层水泥森林上有宛如巨木般耸立的擎天高层大厦。到了晚上就应该可以看到底层暗淡高层明亮的----实际上是因为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多住在低层楼房连点电灯的费用也付不起这里面有着极其艰难辛酸的背景----不可思议的夜景。 “不能离开那里的伊斯特艾哲先生就先不说但我明明在这里啊……” “约定。” 还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危险性十足的台词玛琼琳马上用一句话出了警告。 尤利慌忙闭起嘴巴----然后转换了话题。 “隔、隔了半个世纪的话纽约看起来是不是变化很大呢?” “……” “虽然我才来了一年这么说或许不太妥当……” 希望从尊敬的大前辈火雾战士----多次在外界宿里听到有关传闻的(虽然本人半带自嘲地认为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传闻)“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口中能尽量多了解一些经验的求知欲都充分洋溢在他的声音里。 “但从我眼睛里看来就好像每天都在变化一样啊。” “……” “如果是五十倍的岁月大概应该会有很大不同吧。曼哈顿那时候会不会是一片荒野呢……” 既然接受了伊斯特艾哲的委托那么从玛琼琳的立场上来说也 [图] 不能一直就这样对他不瞅不理。不仅仅是对他出警告还有必要看清楚他的人格找出一个有效果的掣肘方法。她丝毫不掩饰厌烦的语气终于回答道:“……的确是呢。” 这就好像在比拼忍耐力的时候输了一样心里很不爽。 “总之就是街上猪和马都比以前少了这是件好事啦。” “猪?” 怀着不爽的心情把无聊的话向着惊讶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何止是荒野简直就是垃圾场。这里那里到处都是猪、马、粪便和稻草屑。港口和市中心都堆满了垃圾。特别是亨特角那附近简直是充满了跟毒气没有两样的化学臭味的地狱啊。” “是、这样的吗……” 看来凭尤利的想象力是没办法体会到过去那种恶劣的都市环境了。当玛琼琳满怀希望地认为这下子应该能让他安静一会儿的时候---- “……不能原谅。” “啊?” 希望马上就落空了。 “跨越了那么艰难的时代禁酒法也好不容易废除了现在正是大家从大恐慌之中重新站起来的重要时期竟然挑这个时候来袭击实在不能原谅。” (这家伙……?) 玛琼琳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新手火雾战士的言行跟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存在方式不一样、而且还包含某种“错误”。 (这就是伊斯特艾哲所说的“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吗。) “那个叫什么亚纳贝尔古的‘使徒’不但来这里啃食人类还说‘文明的----加’什么的……他是这么说的吧?” “……嗯。” 完全没有注意到玛琼琳的疑惑少年的声音越升温了。 “明明啃食人类让世界停滞不前的人就是‘使徒’他竟然说什么加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还请了那个‘千变’当护卫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呢……不管他要干什么坏事我们也绝对要阻止----!” “先冷静一下怎么样小哥?” 在他的嘴巴继续加之前马可西亚斯在绝妙的时刻打断了他。 “----咦、啊!” 尤利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 反射性地道歉低头。然后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位。 就这样四人两影的火雾战士一直保持着沉默向前迈步。 走在挡住了夕阳的高楼大厦的谷底混在熙来攘往的人群和汽车之间。 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喀喀喀喀”地响着金属声驶了过去。 也许是以此作为契机吧瓦列克以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你太过深陷于人类之中了。到底你打算当多久人类啊?” 尤利只有软弱地笑了笑。 “嗯虽然我知道……” “也不只是真是假。” “……” 又走了一会儿少年抬起了头。耸立在道路两侧的墙壁上在浓厚烟雾的那一边是被连星星也看不到夜幕逐渐笼罩的黄昏天空。 映照在眼镜上的并不是洗涤心灵的星空而是射出苍白色光芒的崭新街灯。 “……果然我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吗。” 察觉到这个问题是向自己提出来的玛琼琳稍微把视线挪到自己的身旁。她看到的是一双从眼镜里透出来的、真挚地寻求着答案的眼瞳。 (干吗装出一副可怜的小狗模样。) 她一边感到困惑一边开口道: “只是一年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 现竟然说出这样妥协性的话身为“悼文吟诵人”的女性马上不高兴起来。把她这种反应看成是对自己不满的尤利不由得垂下了双肩。 “……伊斯特艾哲先生也经常跟我说‘你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之类的。还有其他的所有讨伐者们都说我跟他们不同……我明明接受了训练但他们却不让我去欧洲参加战斗。”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算让这种未经世事的雏鸟上场也只会落得白白丧命的下场。跟他相比的话在大战期间由佐菲粗制滥造出来的“佐菲的孩子们”只好还能理解自己的使命愤怒憎恶的方向也很明确。仅仅是这样也已经比他好多了。 这一次她就真的把对他的不满吐露了出来。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能订立契约----啊。” 可是对她这个欠缺考虑的问题尤利还是笑着回答道: “我很明白我……” “啊我说小哥啊。”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制止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我们在一年前在开往美国的移民船上遭到了‘使徒’的袭击。” “海魔……还有那样的家伙吗。” 玛琼琳稍微有点惊讶。 所谓的海魔就是在海洋上袭击人类的“使徒”统称。 在绝海上孤立的密室而且还可以一口气啃食掉大量人类的远途航行客船对“使徒”来说曾经是最好的猎物。如果没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绝对没救可是如果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使徒”就不会来袭……实在是相当麻烦的环境。 虽然古时候有许多类似北海和地中海之类的近海火雾战士还能勉强对其察知和采取措施但到了定期开出的大船航班开始普及的时代后这种阻止几乎是处在碰运气的状况之下。 外界宿之所以多数设立在港口不但是因为交通便利这种显而易见的现实理由同时也是他们火雾战士为了对付这种海魔从过去开始就尽心尽力的证明。 虽说如此在过去某个时期火雾战士之间希望扑灭这种暴行的意欲开始高涨把大部分的海魔都歼灭了。同时他们还采取了由近邻外界宿的讨伐者随时乘上成为其目标的定期航线等措施近年来连受害的传闻也很少听到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 在少年的脑海中又再次重现了身为移民者时的凄惨光景。 “在那个狭窄难受的船底里正当大家都被闷热所煎熬的时候----” 就像被货物一样对待跟父母一起被扔到了船舱的最底下。连回望故国的机会也没有在浑浊的空气和臭气熏天的船底和大家一起忍耐着饥饿蹲在那又黑又窄的地方。突然衰弱病连美国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死去的同胞也数不胜数。 自己就在那里面手里握着父亲在出国之际送给自己的东西一味地等待着客船到达那只要努力工作就什么都能拿到手的自由天国----当时他还不知道那只是妄想的产物。父亲送给自己的东西是当时仍然属于高级品的眼镜。 “为了往上爬就必须学习。” 自从决定出国之后就成了父亲的口头禅的这句话是他对新生活的决心体现。而尺寸之所以不合适是因为当时父亲的经济能力最多也只能为他配上合适的度数而已。 包括自己和父母在内这些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已经到了绝路连未来去向也只能寄托在渺茫希望之上的移民者们……就连到达彼岸后再痛苦绝望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他作为人类的旅途就在海上终结了。 事件生完全是突如其来的。 连船舱的最下层也听得到的轰隆声和冲击混入了各种哀鸣声、突然喧闹起来的天花板。然后从上面射进来刺眼“阳光”……不可能……然而遮挡了阳光的那个身影却是更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就像开罐头一样把天花板整个掀开了的怪物。 就像巨大的章鱼似的向周围挥散着腐烂海藻般的暗绿色光芒触手不断起伏蠕动着的怪物。 对自己很亲切的老人吓得双脚软不认识的男人在周围乱跑可爱的少女在狂似的大叫着傲慢的船员在哭天喊地父亲害怕得瘫坐在地母亲只是一味地祈祷……大家在被怪物碰到的瞬间就燃烧起来接着被吸收最后消失了(感觉到存在消失的现象正是作为火雾战士的资质这一点是后来从伊斯特艾哲口里听来的)。 不久船身生了倾斜从脚底涌进了冰冷的海水。虽然实际上是自己沉入了海里面不过那时候自然不可能那么冷静地把握住这些客观状况了。沉浸在几分钟内自己将会全身麻痹、最后死去的冰冷海水中却依然在注视着不断啃食着人们的怪物看着在水中燃烧后消失的人们不知什么缘故他一直为此而用手按着鼻梁上的眼镜。 在离他很远的上忙有闪耀出更明亮光芒的海面。 可是在那中间却有一只吃人的怪物挡在眼前。 痛苦地挣扎想要往上面去。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没有力气划动冰冷的水。没有推开怪物的力气。没有游上那耀眼海面的力气。 (往上去) 如此渴望着。 (我要力量) 如此渴望着 (我要、往上去的、力量) 就在这时候 “……--------你渴求吗?不会飞的少年?” 完全是突如其来的---- “渴求吗?可以飞的力量。” 那是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声音。 “渴求的话就立誓吧。” 那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不断摇曳燃烧着、“并非是这里的某个地方”传来。感受着那声音向四周扩展不知何时身体的力气已经用尽开始向水底沉去。意识虽然越来越朦胧但视野却异样地清晰一直注视着上方的海面以及挡在眼前的怪物。 自己向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问道: (立誓、要立什么誓?) “立下跟我一起飞的誓言。” 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东西听到这样的声音呢。 “立下打倒你眼前敌人的誓言。” 现在自己的眼睛的确是看到了怪物和人燃烧着的光还有在那一边的耀眼海面。自己的耳朵的的确确是感受到水压的痛感在水中听到了气泡的声音。 “立下以后也要继续战斗的誓言。” 可是同时又看到了那摇曳燃烧着的梦幻般的世界声音也听得非常清楚。 (立誓的话会怎么样?) “可以随心所欲地飞翔。获得把敌人歼灭的力量。然后……从所有人记忆中消失失去所有的羁绊成为非人类。” (怎么、这样……) “想飞的愿望、或者战斗的意向只有这些才能代替立誓。” 父亲和母亲都在自己的眼前化成了火焰被怪物吸收了。为了在新天地里生活的一切作为移民从故国拿出来的家财也连同客船沉没了。现在自己剩下的东西就只有遥远的耀眼海面以及在中间挡路的巨大怪物。 明明只有这些但是正因为只有这些---- “选择吧。要立誓呢。还是……” 扑通!胸口 “还是放弃呢。” “----!” 嘎噗!不仅仅是心里想甚至还叫了出来。但是与此同时冰冷的海水进入了口里面。那并不是观念上的东西作为残酷实感的死亡正从咽喉进入了肺部。 拼命地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在内心呼唤。 “我不要!!” “誓约……成立。” 声音越来越接近最后响起在自己的耳边。 就在这一瞬间刚才还在冰冷的海水中濒临死亡的身体被猛烈的力量所充满。 不仅如此连周围的海水也沸腾起来冒起了水泡。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向着渴望的场所、向着耀眼的海面靠近了 在到达那个位置之前还有另一个东西挡在自己的面前。 怪物。 “战斗吧!为此而必须的力量已经凝聚在你的身上!!” 声音从自己的体内传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涌上来的热量在身体的周围形成漩涡喷涌而出的力量给了自己上升的感觉。 啪咔! 在海里响起了把某种坚硬而巨大的物体打碎了似的干枯声音。 “哇、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现眼下是深深的蔚蓝海水而身体正处在广阔无边的苍穹之中。 手里有一把藏在剑鞘里的短剑。那就跟父亲在故国为自己买眼镜时以断肠的决心忍痛卖掉的那把弗沃卡家世代相传的宝剑一模一样。怪物在遥远下方的海水中生了爆炸但那对“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来说只不过是过去的残渣罢了。 即使自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也没有任何意义。 羁绊什么的早在父母被啃食掉的瞬间丧失殆尽了。 这些事实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才察觉到。 “不过我其实也有点后悔。” 讲述完自己订立契约的过程后尤利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地面。 “后悔?是说你后悔订立契约吗?” “喂喂那可不行啊。” 面对作出如此反应的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少年慌忙摆手否定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对把我从那个地狱中挽救出来的瓦列克我真得很感激!” “那时当然了。”瓦列克说道。 “而且现在能够让我留在伊斯特艾哲先生那儿……虽然他不允许我去欧洲我也真地感到有点不满……不过大概已经比正常移民来这里过着优越得多的生活了。只是----” “只是?” 面对一脸讶异的玛琼琳尤利再次把视线落到地面上苦涩地低声说道:“那个时候我没能挽救任何人。” (啊!) “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的事……” (原来如此哩。)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二人一体的“悼文吟诵人”终于理解了。 理解了少年散出来异样感的来源。 “这一次我真得很想挽救别人。” 他身为以维护世界平衡为使命的火雾战士却对人类有着过分的执着。本来所应该持有的强烈意志的方向也完全错为了。并非是向着应该被歼灭的“使徒”而是向着人类那边。正因为被紧急避难式的契约挽救了自身的性命使得他把一种奇妙的幻想……把一种类似希望的东西假托在火雾战士这种存在上了。 所谓异样感的来源以及错位的方向就是“善意”。 再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意义上很轻易就会被危险所取代的东西他却将其作为自己存在的根本基础。本来应该作为复仇者而诞生的火雾战士。应该是以自我主义思想接受了自身所处的悲惨境况能够对生存下去持有执着的异能者。 尤利?弗沃卡却不是符合这个定例的例外分子。 (这样危险的孩子当然不能让他去战斗了。) (这已经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了啊。) 玛琼琳向着少年身上的短剑话道:“瓦列克。” “我知道。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那无精打采的声音里带有一种无奈的味道。 玛琼琳也感觉到少年身上的病魔很难消除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复仇和执着这是可以为手段赋予正当性同时也正因为此能化作生存力量的东西。 并不具有这一切的少年只会凭着当时的感情作出不理性的举动。在善意的基础上阻挡了希望生存下去的人和为生存下去而努力的人的去路那简直是最糟糕的存在。 对玛琼琳来说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结论了。 “你马上回去吧。” 可是这对尤利来说却是过于唐突、过于冷酷的话语。 “啊、咦!?” “你马上回去外界宿先作为人类再多过十年的生活吧。像你这种程度是当不了火雾战士的。” “咦咦----!?” 本来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才说出了自己订立契约的过程可是现在面对其带来的完全相反的效果尤利不由得慌了手脚。于是他打算以现在四处游荡的目的来作最低限度的抵抗。 “可是现在要搜索‘使徒’才行啊。” “这种家伙就算跑出来也只是把他干掉而已。” 连马可西亚斯也说出了无情的话语。 “那样也没道理了啊‘悼文吟诵人’小姐!” “没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像你这种跟着我们走到现在还没能察觉到‘使徒’目的的家伙跟着来也只会是累赘而已。” “怎么……” “我们已经知道了。” “咦?” 面对他软弱的抵抗玛琼琳马上给了他致命一击。 “那么我重新问你一次。有关‘穿彻之洞’的情报我已经在出门前告诉过你的。” “是、是的。” 尤利拼命地回想起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的快乐----‘文明的加’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由于每句话都过于抽象对于蕴含其中的含义尤利丝毫也没能理解到。 “明明在偷偷摸摸地躲藏着为什么他会说‘请好好看一下’呢?根据说出这句话的‘使徒’性格以及现在我们四周巡视的结果我已经推测到那家伙的目的了。你又怎么样呢?” 玛琼琳紧接着说道。 “就是说你的水平就到此为止啦。回去好好想想吧。现在已经是小孩该睡觉的时候了。” 马可西亚斯的话也不留任何余地。 为了保护这个曼哈顿期望着跟本领高强的火雾战士一起跟“使徒”作战的少年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腰上的短剑上。然而---- “的确如果不知道答案的话就没有参战的资格了。” “瓦列克!?” 就连那虽然嘴上说三道四、实际对他很温柔的“红世魔王”也放弃了跟她们同行。 “悼文吟诵人”点了点头并非向着少年而是向着短剑“戈贝尔拉”告别道: “就是这么回事。美丽的夜晚就要来临我也该去了。” 然后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独自一人被排除在对话之外的尤利。 “等----” 想要抓住离自己远去的身影而伸出来的少年的手被玛琼琳毫不客气地抓住粗暴地甩了出去。 “----哇啊!” 无视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少年玛琼琳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出了包含有必杀气势的声音。 “你别想跟着来绝对不行。”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后少年也还没能站起来。 在周围以嫌他碍事的目光绕开他走过的人群之中在刺眼的街灯光芒映照下在不停穿梭的汽车噪音中呆坐在地上……只是用视线来追赶着火雾战士的残影。 突然间眼前变成一片白茫。 不----是被银色的光芒所充满了。 正在燃烧----“馆子”正被火焰所包围。 阶梯之下恐怖的尖叫声和四处乱窜的吵杂声穿过了厚厚的绒毯和石做的地板传了进来。 詹姆士那色财狂迪比特那臭混蛋都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埋伏着的士兵暴露了身份----女孩们泄漏了秘密----提图斯老头和父亲的旧知交背叛了----从一开始就全部是全套----摆出了所有的可能性然后又马上否定了。 想要回到保镖们的保护下而推开女人的胖老头、眼前那个向护卫跳去的软弱男人、只懂得哭叫的女人们、一连迷惑的保镖、护卫、男人们----谁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不管生了什么事都无所谓了。不管眼前的是什么异常事态即使天和地崩塌消失也好我都不管那么多。我必须马上在这里完成我要做的一切。 亲手把这帮家伙杀掉。 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个念头。 紧握住藏在裙子里的匕装成求救的样子把那臭混蛋给---- 轰隆! 我感觉到地板生了大面积的歪曲当我以为又凹陷了下去的时候。 一切都崩溃了。 屋顶被卷起了墙壁被撞碎了、窗户被打破了、地板被贯穿了。窗帘、绒毯、椅子、桌子、餐具、酒瓶、食物……全部都被吹飞燃烧了起来。屋梁掉了下来瓦片在乱飞火焰在飞舞黑烟充满了四周---- 而我自己正躺在地上。 血和煤黑沾满了全身由于疼痛而无法动弹手里没有了匕。 在这样子躺在地上除了躺在地上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面前---- 耸立着一个燃烧着银色火焰的疯狂身姿。 仿佛要把自己全身覆盖住一般大大伸展着粗壮手脚的、歪曲的西洋铠甲。从那肮脏的薄铁板缝隙中伸出如昆虫脚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体。像鬓毛一样喷射出火焰的头盔。在其额缘之下是无数的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 完全是莫名其妙。 在无法理解的状况之中那出了自己想象的对手挥起了手臂。在嘎吱作响的薄铁板中蠢蠢欲动的昆虫脚从其缝隙中喷射出来的银色火焰从瓦砾之间把自己的猎物拖了出来。 与其说是因为痛苦倒不如说是因为恐惧而尖叫着的同僚的女孩们。 被吊在空中大声喊叫因为畏怯而胡乱挣扎的“馆子”的保镖们。同样在不停挣扎的士兵们和艺人们流着血失去了意识的提图斯老头。还有像是被施以磔刑一般连同护卫一起被提了起来的詹姆士和迪比特。 (这家、伙) 燃烧着银色火焰的怪物保持着铠甲覆盖全身的姿势把无数的眼睛全部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正在、看着我) 然后怪物开始啃食起身在空中的人们。就好像把剥了皮的果实吞进肚子里一样。从女孩们开始按顺序逐个吃掉……逐个吃掉……逐个吃掉……逐个吃掉……逐个吃掉…… (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被吃掉的时候都显示出同样的反应。仿佛自己是第一个被吃掉的人似的就像把之前吃掉了的人们全都忘记了那样。在经历了旁边有一个人被吃掉这种极限恐怖之后下一个人又因为被吃掉这种未知的恐怖而大喊大叫。 (他、在笑) 即使生了这样的事也还是站不起来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也没有了匕。 只能这样子躺在地上只能这样看着怪物为所欲为的样子。 (他、在笑我) 把如今存在于这里的一切都尽情破坏、全部杀掉、统统抢走、并加以嘲笑---- 以自己的信号为起点以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以自己的意志去开拓世界---- 本来现在的这个光景应该是自己实现的目标才对可是---- (他在、嘲笑、我) 即使看见了詹姆士那色财狂和迪比特那臭混蛋在火焰中被撕裂成碎片鲜血四处飞溅的样子即使看见了他们像是被吸血一样吃掉的样子我也不能动弹分毫。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明明是自己的一切真的是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夺走的瞬间----我却不能动弹分毫。 只有那银色的怪物在笑。 (他在嘲笑我) 所以我挤出残留在濒死身体上的一切力量喊叫着。 为了打破这个恶梦我振奋起全身的所有精神喊叫着。 喊叫着 三、生存之路 当时的纽约根据一九一六年制定的城市规划法案对高耸的建筑物附加了一个设计样式规范。 达到一定高度的高层建筑为了照顾街道上的采光情况其出规定高度的部分必须义务采用从其他地基线开始以某个角度向里收束的样式……也就是所谓的后退式设计。简单来说这个时期的]高层大厦被规定了必须采用越往高处就越细长的尖塔型(更简单来说就是铅笔型)设计样式。 比如在世界上有名的是以车子的方向盘为原型进行艺术设计的豪华壮观的克莱斯勒大厦充分吸取了古典设计样式精华的伍尔沃斯大厦有着以电波为主题的复杂顶部的rca大厦以及作为艺术装饰的巨大纪念碑的洛克菲勒中心(建造中)等等。 这个名为纽约的都市集中了这些绚烂多姿的摩天大楼完全可以称之为文明的象征甚至可以说是二十世纪的近代建筑万国博览会了。 而这座大厦也是其中的一座。 到了夜晚仍然来客众多或者应该说到了夜晚来客数量进一步增多的、热闹的入口大堂。 在有着摩天楼形象的巨大铜板浮雕下面的综合接待处有一位不可思议的来访者。 “晚上好小姐。” 身为服务员的女性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头戴着深盖过脸面的礼帽身穿礼服大衣的体面男人。 “……” 女性一时间忘记了平时的待客要领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那是因为在职业性质上对人的气息感觉敏锐的自己却直到他站到自己跟前为止万却没有察觉到。而且周围也没有人群不可能因为被遮挡住视线而看不见他。反而使这个男人周围的人们都跟他保持着奇妙的距离。 “……啊欢迎您、光临。” 她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这句话。 那个不可思议的男人以优雅的举止抬了抬帽子以一句话---- “嗯这的确是一座美丽的大厦。” 表达了他的赞叹。 从来这里观光的旅客口中她曾经无数次地听到这一类话语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一时无言以对。那不仅仅是因为刚才那奇妙的感觉。 “虽然在照片上也曾经见过不少次……但是这样亲眼看到实物之后还是别有一番感叹呢。没想到如此宏伟的构造物仅仅用了四百零五天的短暂施工期就被建造了出来。简直是可以跟古代巴比伦相提并论的伟大工程。” 那是因为这个热情地赞美着的壮年男子的脸就好像被雾霭般的蒸汽包裹着一样模模糊糊的完全看不清楚的缘故。明明他就在眼前啊。 仿佛连自己的头脑也变得模糊不清似的负责接待的女性以含糊的声音回答道:“您、您过奖了。” 男人单纯以气息来笑、用双手按在接待柜台上。不知为什么响起了“咔锵”的金属碰撞声。 “这座大厦将作为人类这种生物所具有的无可估量的力量以及建筑这种文明的伟大事业作为这两者的确切证明永远留在记录之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男人开始用响亮的朗朗声音说道。 “----然后新的人类力量将会孕育出下一座大厦这个事业将变得无比宏大向着无边无际的广度和深不见底的深度不停展吧!” 他唐突地开始演说起来不仅是身为服务员的女性就连大堂里的众人都向他投以惊讶和奇异的视线同时也混入了些微感叹的声音。 就像是知道了有这些观众在旁似的他故作姿态地转了半圈把礼帽摘了下来弯腰行了个礼。然后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慢慢离开了接待台向着大堂中央走去。 有几个好奇的人还拍响了跟他在演说中投入的热情不成比例的寂寞掌声。 男人重新戴上帽子然后挺直腰身大大张开了双臂。 “人类们啊----” 这时候---- 在男人的身体周围泄漏出不知道该算是明亮还是暗淡的光芒。 那马上就化成蒸汽消失了的光芒似乎是火粉。 “----我必须祝福。” 噗!这次是明显的点火声。 突然间仿佛以男人为中心形成圆环一般铅色的火焰在暗淡地闪烁游走缓慢地扩展荡漾开去火热而激烈地燃烧起来。 “让我看看吧。在这灰烬的残迹中在这丧失的彼岸被谱写上新的历史的世界!!” 在大堂里的任何人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生的景象。没有人现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在蒸汽的内部已经显露出了圆形测量仪表的脸面以及火钩子般的手。 向着展望台走去的观光客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商务人员几个人聚在一起的警卫员最初接待他的前台服务员都好像忘记了全部都愣在了现场注视着在男人周围舞动着的火焰。 “来为了我‘文明的加’而牺牲吧……帝国大厦!!” 与亚纳贝尔古的叫唤声相呼应火焰开始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候---- 某个并非人类的人理解了他的用意察觉了他的企图----低声吟道:“封绝。” [图] 路边在一所空屋的门口呆坐着的“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感觉到自在法形成的气息抬起了脸。 “……开始了。” “看来是了。” 从腰部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中传出了“虺蜴之帅”瓦列克简短的回答。 从这里可以“看见”在远处的中城区里布下的特大封绝。 在那里面展开着什么样的战斗则无法从这里知晓。 除了战斗已经开始这一点外什么都不知道。 “尤利。”瓦列克缓缓开口道。 少年一边渴求着什么似的仰望着远处的封绝一边回答道:“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老实说出来啊?” “……是指刚才的事吗?” 在少年的脑海里回响起向他所尊敬的火雾战士显示出决心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没能挽救任何人。”----) 实际上这些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说出口。 (----“这一次我真得很像挽救别人。”----) 他在一年前向漂流到这个大6后第一个碰到的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说出了完全相同的话语。 (----“你的这种心意根本没有任何人渴求。你的愿望实在太危险了。”----) 那就是一个伟大的讨伐者对少年的真挚决心作出的回答。 “从火雾战士口中得到同样的答案……你应该早就明白会被拒绝的吧。” 瓦列克说得一点也没错。 “明明知道为什么你还是说出来呢?” “我早就明白……嗯的确是这样。” 尤利点了点头又抬头望向火雾战士的战场。 “可是。”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在我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觉得这是错误的啊。” 从酒店前厅向外扩展波及几个建筑区域远的巨大封绝把作为世界最高峰的高层建筑物----帝国大厦整个吞没了。在地面上描绘出巨大图腾的火线以及不时闪过彩霞色半球体的火焰颜色是再次出现的青蓝色。 亚纳贝尔古在静止的一切当中沉吟刚才从他自身周围溢出的火焰漩涡像是幻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展开了封绝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要再次进行“文明的加”就只有先打倒设置封绝的人。 这时候声音传进了耳中。 “连封绝也不展开就大搞破坏?” “这么没礼貌的事跟你的打扮一点也不相称嘛。” 亚戈贝尔古向声音的源头回答道:“嘿嘿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啦。对我们‘使徒’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玻璃和银色边框上映照出青蓝色的光辉在如此豪华的大门处一个女性正以金刚般的姿态站在那里。 “欢迎来到进步的舞台。‘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阁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阁下。” 被他这样称呼玛琼琳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并不是附和性的笑容而是猛兽打心底里为与猎物的重逢感到喜悦的笑意。她环视了一下静止的周围---- “要说是舞台的话也太寂寞了点。只有你一个人?” “不可能啦。” 马可西亚斯则相反用认真的语气接着说道。 身为“悼文吟诵人”的两人从刚才开始就处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中。 在这附近大概是潜伏在什么地方的护卫“千变”修德南和眼前这个亚纳贝尔古的气息搅混在一起让人无法准确捕捉。刚开始和亚纳贝尔古战斗的时候因为在自己身上使用了遮蔽气息的自在法所以都一直以为是没能细致感应出他的气息。 (难道说事实并不是这样?) (嘿真是出乎意料的麻烦家伙哩。) 两人同时为最重要关头的计算错误感到疑惑。不过即使如此---- (嗯就算想错了----) (我们要干的事也没有变!) 尽管感到疑惑却不会因而恐惧也不会有所踌躇。 “与其在这么寂寞的舞台上表空虚的演说倒不如接受我的邀请怎么样?” 两人笑着飞跃了起来与此同时全身都燃起了烈焰。 “噢噢!” 仿佛子弹一般向着惊讶的亚纳贝尔古飞去的“那东西”是以青蓝色的火焰构成的四肢粗壮的野兽----正是“悼文吟诵人”的火焰之衣“托卡”。 仿佛无视慌忙从脚底喷射出蒸汽向旁逃去的亚纳贝尔古一样化成了火焰野兽的玛琼琳从正面向着前厅的墙壁、向着帝国大厦的浮雕撞去。 一瞬间---- 撞上去的火焰之衣碎裂开来飞散出数以百计的碎片。那些碎片落在周围的地面、墙壁、天花板、人、观赏植物和绒毯之上燃烧了起来体积不断增大并形成了漩涡。 “呜呜?” 火焰追踪着不断回避着的亚纳贝尔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火焰已经布满了整个入口大堂----然后化成了火焰的浊流向他迫近。 剩下的退路就只有一条。 嘭!再次从袖口中喷出蒸汽亚纳贝尔古向着那条退路----大厦的大门口飞去。他先是踏了一下外面的石地板然后再从脚底喷射出蒸汽向着上空逃去。 紧随其后从前厅涌出的青蓝色火焰袭向一瞬间前他所在的位置擦身而过。 “呼……虽然人们说火雾战士是人类的空壳……不过看起来必须订正一下才行了。在那个空壳里面都填满了危险和杀意。比毫无价值更进一步只是纯粹的毒害了。” 在表着率直赞词的同时有着测量仪表脸面的“使徒”在帝国大厦那过于笔直的壁面上“横向”着地了。 弥漫在视野之下的火焰不久就卷着漩涡凝聚在一块再次变成火焰野兽的外形。 向着那宛如竖起来的枕头、然而却暴露出凶恶獠牙的托卡亚纳贝尔古咔锵咔锵地用火钩子般的手鼓起掌来。 “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自在师实在是多姿多彩的强大力量。像我这样的就几乎只能用一种特性而----” 他连“已”字都没能说出来。 野兽托卡挥起了比熊还要粗壮的双臂就像不久前的世界大战中登场的机关枪一样从前端喷射出大量的火焰弹向他起连续射击。 亚纳贝尔古沿着垂直的墙壁飞奔而逃火焰弹一一落在他的身后霎时间下起了混凝土和玻璃的大雨。 在那个碰到人类就必死无疑的碎片和瓦砾构成的暴雨之中野兽托卡毫不在意地以高上升紧追着必须讨伐的敌人。 “我的特性就正如你所见的那样!” 就像是滚动似的力量弱小的“使徒”沿着墙面像上逃去。 “幸运的是这种蒸汽就算因为扩散而变得稀薄也还能够在某种程度的广范围里面起作用。而它所掩饰的对象就正如你所知的那样----” 以猛烈的度追赶着他的野兽托卡一边放射出火焰弹一边大大吸了口气让腹部鼓胀起来。这是火焰放射的预备动作。 “----是气息!” 在边说边跳的亚纳贝尔古所逃的方向上已经能看见帝国酒店的顶部了。如针一般的尖塔位于其最高处的用于系留飞艇的桅杆(只是有名无实的东西实际上尝试系留飞艇的时候落得个大失败的下场)仿佛刺向彩霞半球体一般往上延伸。 (这就是、这个弱小“使徒”的……) 在不经意地看着那儿的托卡里玛琼琳---- (戏法的真相吗!!) 一边感应着跟亚纳贝尔古混合在一起的气息一边看着刚才为止没能够确定其位置的“千变”修德南正站在桅杆顶上----看着他轻松地向下飞扑而来的样子----看着他身体轮廓开始膨胀的样子----看着他变成既像老虎又像狮子的有翼有角怪物----看着他的勾爪正向自己的眼前迫近---- “美貌、是不应该藏起来的吧!?” 若无其事地这么说着变化成怪物的修德南把野兽托卡撕裂了。 尤利站在路边从远处遥望着封绝。 “没有错……吗。” “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也还是觉得那是我的‘作为火雾战士存在的理由’啊。” 他回答瓦列克的表情上带有强烈的下定决心的神色。 “趁着大家都不在这里的空当有‘使徒’来到了这个纽约啊。” “那是当然会来了。” 腰上短剑的鞘口咔锵地响了一下。 感觉到这种动作代表的深重含义尤利沉吟道: “伊斯特艾哲先生不能行动。” “他就是处在那种立场上嘛。” 又想起了咔锵的一声。 尤利依然以沉吟回答道:“现在‘悼文吟诵人’在战斗。” “因为那是她的使命啊。” 再一次想起了咔锵的声音。 这次尤利没有马上回答。 “……” 他思考了一下瓦列克说的话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事。 然后他还是清楚地回答道:“能够帮助她的就只有我了。” “……你居然直接说出了大家认为是最危险的话胆子也真够大呀。” 火雾战士本来的使命跟尤利所定下的目标有着很明显的龃龉和偏离。拥有异能的讨伐者们并不是正义的朋友。为了维护世界平衡而讨伐“使徒”----他们是以此为唯一目的的存在。救人只是一种结果而不是目的。 (虽然本来是这样啦……) 瓦列克咔嚓咔嚓地颤动着短剑的剑身笑了起来。 “真是的我竟然跟这样一个奇怪的孩子订立了契约。” “对不起瓦列克。” 老实地低头道歉的少年身上没有半分普通火雾战士的气势。可是在他又慌忙推回原位的眼镜深处那平静的双眸中充满了决意的力量。看来他已经不打算再作退让了。 “那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事吧你这傻瓜。” 瓦列克和平常一样用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不过呢……” 又继续用无精打采的声音接着补充道。 “复仇狂的末路之类的说真的我也看得有点厌倦了。” “咦?” “偶尔看一看‘别的特例’也不错啦。” “真的可以吗瓦列克!?” 少年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为了给他那种天真烂漫的样子一个警告瓦列克说道:“最后你先让我确认一下吧。伊斯特艾哲担心的事并不是你的觉悟和给他人添麻烦这个你明白吗?” 当然尤利是知道的。 “……” 那个面无表情、无论是生气还是教育自己的时候甚至连笑的时候都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伟大的讨伐者他不让自己参加战斗的理由中还包含着一个使命以外的主要理由----对自己性命的担忧。那并非因为别的正是出于他的慈爱。即使想到这一点他的决心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因为要去战斗啊我当然明白。” “那就好。” 瓦列克轻松地带过这些事转而忠告他战斗中必须注意的事。 “那么去帮忙自然是好但如果不清楚封绝内的状况就反而会拖后腿----” “不要紧。” 少年这一次则以一名讨伐者的身份笑道。 “刚才我已经让预先支配的三匹蜥蜴潜入了里面进行监视了。虽然离随意操纵数千数万的‘隶群’还差得远不过这种程度的话还能勉强……” 他向搭档展露的是“魑势牵引者”所特有的力量是把存在于周围的小动物作为使魔进行操纵的“隶群”的缩小版。 “啊你刚才之所以以动不动就是因为……!” 面对察觉到被他骗到了而说不出来的“虺蜴之帅”瓦列克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说道: “我要像那时候一样飞起来了哦。” 接着又静静地宣言道: “然后这次我一定要救到人。” 被勾爪撕裂的野兽托卡沿着其伤口啪喀地散了开来。 “!?” 把既像老虎又像狮子的脸孔扭曲成惊讶表情的修德南在他的周围出现了跟分散的碎片数目一致的托卡群。它们同时在吹向摩天大楼的风中摇曳并且数量变得越来越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停留在空中的修德南以及站在大厦壁面上的亚纳贝尔古被无数的野兽托卡们团团围住了。 “庞奇和茱蒂的馅饼争夺战!” 从全体托卡身上响起了玛琼琳的歌声。 “庞奇向茱蒂的眼睛大了一拳!” 接着马可西亚斯的歌声也混进了风中。 亚纳贝尔古不断旋转着测量仪表的脑袋环视了一下这异常的光景。 “这到底是!?” “……是‘屠杀的即兴诗’吗!” 修德南大叫一声拍打了一下蝙蝠翅膀急忙向这委托人飞去。 这是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引自在法的准备动作“屠杀的即兴诗”。 本来必须进行构筑自在式和分配力量等等复杂细致的庞大工序才能使用的自在法她却能简单地以吟唱即兴诗就能动起来这种可怕的技能正是她被称为屈一指的杀手的缘故。 玛琼琳的声音---- “庞奇说再来一下怎么样!?” 最后是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茱蒂说已经够了!” 本来在空中的托卡野兽都同时飞散消失了。猛烈的火焰伴随着巨大爆压在空中迸涌而出把大厦的上层部分都击成粉碎最前端的桅杆和尖塔都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四散飞舞。 那种连玻璃也能融化的壮绝热量留下的是大量升腾的白烟和顶部呈现凄惨的半损坏状态的帝国大厦。 还有深埋在破裂的大厦壁里的奇妙物体。 在空中剩下的唯一一匹野兽托卡之中---- “嗯……?” “哈哈。” 玛琼琳讶异地看着、马可西亚斯已经理解了的那东西就像两只乌龟贴着腹部和在一起似的、大小恰好能够让两个人躲进里面的球体状甲壳。看来这就是修德南的防御体势。 “不愧是‘千变’变什么都行呢。” “不喜欢整只烤而喜欢陶罐烤吗呀哈哈!” 这时候从那甲壳里面传出了含混不清的回答。 “哎呀哎呀真是干得非常漂亮‘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那是亚纳贝尔古的声音。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设置封绝来干呢如此厉害的破坏力不是太浪费了吗?” “……你这家伙果然是打算把这大厦……” “再没有封绝的情况下摧毁吗?”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以咄咄逼人的声音确认道。 从甲壳里传出来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听众的怒气正在膨胀---- “当然正如我告诉过你的那样----这正是‘文明的加’!” 因喜悦而高昂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回响。 “你不觉得很美妙吗这擎天耸立的摩天楼!还有人类的力量、连世界的面貌也能改变的文明的力量!这种以无为有填补缺失的形式孕育出来的伟大力量难道你不想看看它的未来、不想用自己的力量推动它展吗?” “悼文吟诵人”的两人终于对这怪人的目的----不是手段有了确信。同时产生了激烈的愤怒。 “所以我就要赋予他们……以火焰赋予他们丧失作为给向下一个变化展的人类献上的祝福那样的话从烤焦的痕迹里就会产生越现金的力量。改变世界面貌的文明力量就凭着我的双手、我的力量、我的火焰----获得进一步展!那是何等的悦乐!那是何等的快美感!” 听着他那兴奋绝顶的声音野兽托卡让獠牙出了“咔唰”的磨擦声。身在其内的玛琼琳以巴内心的不愉快化成声音的语调向着眼前躲在甲壳里的“人类的敌人”说道: “哼还真是个大条道理的纵火魔呢。” “只有话是说得漂亮啦。这家伙实在是杰作哈哈嘻嘻嘻嘻!” 面对同样只以话语取笑的马可西亚斯亚纳贝尔古失望地叹了口气。 “唔……果然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不具备扩展性的空壳是不能理解这伟大事业的价值吗。” 野兽托卡在回答的同时张开了嘴巴。 “我们是空壳你是软炭不知道谁更差劲呢。” 熊熊燃烧摇曳着的青蓝色火焰从里面 “那么差不多是时候把整个陶罐也溶掉----” “上面!!” “!?” 玛琼琳听到突然传入耳中的一个曾经听过的少年声音。 感受到其声音中带有的危机感她反射性地把空中的身体挪开了。 “----!” 喀唰!一个硬物和软物被撕裂的声音掠过了耳边。 “----呜、啊!!” 从正上方袭来的什么东西正以惊人的势头擦过自己的身旁。 轻易地把由青蓝色的火焰编织而成的强韧铠甲托卡破坏甚至给里面的玛琼琳的身体从右肩到侧腹部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向着下方展开翅膀停留在空中。 “玛琼林!?可恶!” 马可西亚斯惊讶地看着的那个东西正是货真价实的“千变”修德南。在刚才那个既像老虎又像狮子的异型身体上从后脑到脊背之间长着宛如冲角般的一个巨角。 那修德南以稍带不快的视线往下方看去---- “碍手碍脚的东西----喝啊啊啊!” 从嘴里吐出了一口火焰弹。 贴在墙上的一只蜥蜴“隶群”的其中一匹在顷刻间被炸成碎片。 “太可惜了。” 以从里面出的声音为信号甲壳化成了浊紫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头戴礼帽身穿大衣的怪人亚纳贝尔古一个。 (失算、了……) (原来他分离了身体吗!) “悼文吟诵人”这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陷入了敌人的全套。 修德南乘着亚纳贝尔古的蒸汽所具有的混淆气息的作用把自身的一部分留下来守护委托人而本体则逃到了遥远的上空去了。然后他就能以猛烈的度实行彻底的突然袭击把误认为他就在眼前的玛琼琳一招解决掉。本来是这样的。 要是没有那奇怪的蜥蜴多管闲事的话。 把不愉快地神色隐藏在兽脸里面修德南向委托人回答道:“嘿也无所谓啦只不过跟计划有点出入而已。” 回答之后他把老虎的脸面扭曲成嘲笑的模样。 从肩膀到侧腹被切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浑身是血的玛琼琳在漂浮半空的“格利摩尔”上作出单膝跪下的姿态……这副已经不是对手而是猎物的姿态正暴露在“使徒”们的眼中。 在以帝国大厦为中心的封绝外侧。 耸立在五号街和大马路的十字路口呈现锐角三角形的烫斗大楼----站在楼顶上的人正是尤利。在这样一种既期望又不期望的状况下---- (要是我不去帮忙的话“悼文吟诵人”就会死的。) 他一边拼命地给自己鼓动一边用右手按住心跳加的胸口。 “刚才的声音大概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戒……‘隶群’恐怕已经不能靠近了。” 左手则紧握住插在腰间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的剑柄。 “应该是吧。不过同时也创造了一个盲点。如果他以为只是刚才的那次就完了放松了警惕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真家伙’就能完全命中了。” 从那里传出来的瓦列克的声音跟至今为止完全不同是一种严肃认真的声音。 “我们重新来复习一下。我们的‘隶群’本来的特性是让大量的使魔化成力量的奔流并对其进行自由自在的操纵。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哪种程度的技巧。” “嗯。” 尤利率直地承认了自己的实力点了点头。 “所以这次并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进行粗暴的突击。” “嗯。” 他又点了点头缓缓地把“戈贝尔拉”拔了出来。 “虽然是粗暴但却必须是倾注了你全力的强烈一击。你不必客气尽情给他一记猛击吧。” “嗯。” 他再次点了点头把映照出夜景的刀身向前举起。刚才按着胸口的手也握了上去变成以双手向着正前方刺出短剑的姿态。 “瞄准已经准确无误了吧?” “嗯我用剩下的两匹蜥蜴从远处进行了计测。没问题跟训练的时候一样……决不落空。” 不知何时开始本来紧绷着的脸浮现出了来自觉悟的严肃感。 噗!丹色的光芒作为一层薄薄的轮廓包裹了他的全身。 据说过去的“魑势牵引者”们就是在这种光芒之下让无数的“隶群”化作了巨大的龙卷风。可是如今的他能做到的只有对此的拙劣仿效而已。 被异能的力量所吸引在夜晚的曼哈顿里一个无人知晓的移动开始了。 被街灯吸引的夜光虫们纷纷离开了明亮的光源。各种各样的、无数的、在统制上不需要太大力量的生物们向着一位被光芒所包裹的少年集中而去。 然后它们逐渐构成一个大环被中心所吸引而形成漩涡进而收束后变成了龙卷风。 那是只能包裹着一个人大小的、以在漩涡中高旋转的无数小虫们为力量的、丹色的龙卷风。 “我要飞翔了。” “那就是誓约。” 两人一体的“魑势牵引者”---- “我要战斗了。” “选择这条路的人是你。” 重新交换了过去的誓言在夜空中飞翔。 把过去曾经抱有的思念再次在心中呐喊---- (我要、往上去的、力量----!!) 如此渴望着抬起头来举起短剑。 向着耸立于封绝之中的摩天楼刺去。 拍打着翅膀修德南再次飞到了玛琼琳的正上方。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这次有没有那烦人的蜥蜴在附近。 (哼气息很难掌握吗。不过…先是干掉“这家伙”。) 半跪在漂浮于半空的“格利摩尔”上的魅力女性即使受了伤也依然……不应该是正因为受了伤那种姿态才会给看到的人以更大的感慨。 “马上就要被撕散零落的花儿……将会以何等让人怜惜的姿态来让我的眼睛得到满足呢?” 对这种以杀人为前提的赞词---- “----呸!” 玛琼琳以混入了鲜血的唾弃作为回应。接受了这个回礼后---- “嘿。” 修德南笑着收起了翅膀开始向下落去。 为了向蹲着的女人施以粉身碎骨的一击举起了手臂。 (这样就、完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瞬间---- 自己的腹部被击飞了。 “什……” 经过了没能理解状况的一瞬间之后---- “么!?” 比起身上的痛楚修德南先是因为惊讶而叫喊。自己被一个拥有猛烈度的弹丸般的东西所贯穿上、下半身都被扯断了。 “呜!” 贯穿了自己的丹色]弹丸似乎是从封绝外部飞来的。它在巨大的彩霞半球体边缘打了个急弯向着这边折回。 (好快……是刚才那使魔的主人吗!) 修德南急忙从上半身的断面伸出无数的蛇跟下半身结合了起来。为了迎击那构造杂乱无章、然而威力却不容小觑的强力自在法他在腹部凝聚起火焰弹。 就在这时---- 在他眼前的空中连续生了数十个爆炸。 (这是!?) 用手臂当着脸的修德南并非是对爆炸本身而是对其闪耀出的颜色感到战栗。 青蓝色。 (竟然还剩下这种程度的力量!?) 如果是寻常的火雾战士的话刚才的重伤应该已经可以算是致命伤了。 但是---- 没错。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并不是寻常的火雾战士。 刚才瞄准了修德南动的、在封绝的空中来了个18o度大转弯的丹色弹丸----“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看到前方突然闪出的无数爆炸又再次改变了轨道。 在他的正面“格利摩尔”突然间---- “哇!?” “别停下来!” 玛琼琳厉声一喝后翻转了身体在少年的身旁以高与他齐头并进。 对他的救援也没有说一句道谢的话。右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浑身沾满了鲜血----在受了如此重伤的身体里有的只是在这种极限状态下特有的、在胸中沸腾高涨的执着意念而以。 畏怯和恐惧都不能显露出来。因为一点显露就会死。要让别人仍为自己并不具备那些感情。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被杀掉。 少年现在正是亲眼见证了这样一种火雾战士的存在。 “伤口----” 虽然已经明白但少年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分头行动!对手你应该知道吧!!” 火雾战士却以咆哮般的怒声遮盖了。 出怒声的嘴边涌起了凶暴的杀意笑了起来。 那种笑意被隐藏在再次涌起来的青蓝色火焰----托卡之中。 不管要说什么不管要做什么都必须留到把敌人歼灭之后。 把这种“存在的表明”作为她对自己的指示----尤利再次飞了起来。 面对这过于唐突的状况变化亚纳贝尔古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到、到底生了什么……?” 他站在大楼的壁面上像是感到迷惑似的不停地摇摆着测量仪表的指针。 散着丹色光芒的尤利正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噢、噢!?” 反射性地喷射出蒸汽亚纳贝尔古避开了这一击。 (糟糕了是新的火雾战士吗!) 他的内心不由得焦急起来。 实际上他所拥有的特性也就是把气息和认识朦胧化的蒸汽效果并非是只对他们“红世使徒”起作用的东西而是对作为其仇敌的火雾战士也有着同样效果的一把双刃剑。在事前完全无法预先察知其来袭……否则的话不管怎样高也好那个“千变”修德南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偷袭算计到的。 因为这种自在法有这样的难点所以他特意挑选了敌我双方不容易混淆的状况也就是挑选了火雾战士都集中到欧洲去的这个空当出现在纽约。至于分散出现的敌人就可以像跟玛琼琳之间的战斗那样通过让修德南与自己同行来解决。 可是---- (糟糕计算错误!) 这个新出现的、而且还以一击就把修德南击落了的强者(他这么认为)的加入对他来说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态。他慌了手脚---- “‘千----!!” 正当他像这样呼叫的时候在他的正前方丹色的弹丸少年的呐喊声向着他飞扑而来。 “终于----” “呜!” 虽然他反射性地喷射出蒸汽想要避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抓到了!!” “嘎啊!?” 被那形成弹丸的丹色奔流所缠卷的左臂被整个扯了下来。散落的金属碎片在空中只飞舞了一瞬间那手臂就连同大衣的袖子一同化为铅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在他们上面迟了一步的修德南---- “混蛋----!!” 刚想要向他袭去的时候在他的身后---- “你的对手----” 野兽托卡把两臂合在一起仿佛一把大锤似的击在他后脑上。 “是我!!” 把叫唤声化为打击力量的玛琼琳顺势强行把修德南压在帝国大厦的壁面上一边用修德南的身体把墙壁挤碎一边往下坠去。 “呜、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异形的怪物在强大压力下一直被压在八十六层、全长三百八十一米、由混凝土、钢筋和玻璃构成的墙壁上随着墙壁被挤碎的粉末向下摔落。瓦砾、肉片和火粉四处飞散青蓝色和浊紫色的光芒互相混合互相纠结向着遥远的下方落去。 把这一幕映照在表面开裂的测量仪表上孤立无援的亚纳贝尔古----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妨碍我……火雾战士!” 以前所未有的怒气出嚎叫从双脚喷射出蒸汽。 他向着在封绝之中以大回旋折回的丹色弹丸动了鲁莽的冲刺在接触的前一瞬间从被扯掉了手臂的肩口上喷出蒸汽进行回避。与此同时他把剩下的右臂举了起来向着跟自己擦身而过的破坏力凝聚物连续射出焰弹。 轰隆隆地在四周回响的炸裂音还有在空中膨胀起来的铅色爆炎----尤利从反方向突破这两者二人在空中再次擦肩而过。 “啊、嘿!” 在至近距离内亚纳贝尔古动了几乎是以命相搏斗的攻击后借助蒸汽的推动力迅飞开吐出了铅色的气息。 而另一方面的尤利---- “可恶差点没能收视他!” 缠绕身上的攻防一体的力量看起来像是丹色的龙卷风一样的“隶群”----由于被这种力量包围着刚才连续遭到的火焰弹攻击也完全没有给自己造成损伤。但是---- (果然还是很勉强吗。) 在他的身体内以作为突击最前端的短剑“戈贝尔拉”表达意志的瓦列克由于察觉到少年的力量正在迅消耗而感到焦急。 这一年来尤利在伊斯特爱哲的指导下每天都在进行提高自在法使用效率的训练……但尽管如此从订立契约以来初次参加实战的紧张感以及过于高昂的情绪都使得他以惊人的度消耗着身上的力量。 (不能坚持太久。) 重新认识到这一点的瓦列克向着所爱的契约者鼓劲道: “如果是那种拥有不规则力量的家伙就必须在他做小动作之前以最快的度收拾掉!” “嗯!” 尤利回答后一边避开从后方同时射出的追击火焰弹一边改变丹色弹丸的轨道。从远处凭着“隶群”其中一部分的蜥蜴来捕捉敌人浮游的坐标---- (好厉害的力量----如果、能更擅加使用的话就能救更多的人----) 他完全没有“就会变得更轻松”的想法而是要尽可能地使用自己获得的“魑势牵引者”的力量。虽然他很明白持久力并非无限也有了那种实感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并非是在技巧上控制不了而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 “我要、去了!!” 丹色的弹丸逐渐开始收缩凝聚增大了破坏力。 察觉到他划过的曲线将要到达的目的地后瓦列克叫道: “你、你打算怎----!!” 在惊讶的同时又察觉到少年的目的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亚纳贝尔古喷射出蒸汽从后方追赶着闪耀在封绝空中的轨迹。 (是个年轻的讨伐者吗。) 他也有过不少跟火雾战士交战的经验。从尤利的战斗动作看来他终于察觉了敌人并非什么强者而是一个跟门外汉还无区别的新手。 (如果是光有猛烈的气势只会笨拙地胡乱释放力量的对手的话反而更容易对付……尽量避开他的功击等他的力量消耗殆尽就行了。) 不管他怎样快也好只要不遭受突然袭击的话是不会那么容易受到攻击的。就算他回过头向这边飞来我也只需要来个大幅度回避然后照样把火焰弹往他身上招呼就行了。 (那个招数恐怕是不能从里面进行攻击……没能够一击把我消灭这只能认为是敌人的疏忽了嘿、嘿。) 把失去左臂的痛楚化为愤怒的微笑不断用火焰弹攻击在前面逃跑的丹色弹丸。虽然似乎都被躲开了但实际上这也是从刚开始布下的陷阱其中一环。 (等他鲁莽地动反攻的时候就是我取胜的时机。) 在第二次接触的时候之所以采用几乎以命相搏的近身攻击纯粹是因为要让火焰弹命中他而已。从那以后自己依然在后方射着同样的火焰弹但全部被他躲开了。 那样就没问题了。 让他在潜意识里产生命中就等于爆炸的确信等他鲁莽地向我动突击的时候继续进行“打歪了”的连续攻击。然后我就用隐藏招数“火焰弹任意爆炸”借助他以为避开了的火焰弹在周围引同时爆炸……!! (就算他能够继续维持那种稳固的防护自在法要抵挡出其不意地同时从外围动的大爆炸的话也不得不消耗相当大的力量----嘿、嘿!) 一旦用这个办法打破了敌我之间的战斗力平衡取得了突袭成功的心理性优势的话接下来就能轻轻松松地等待对方的自行灭亡。只要我尽量逃来逃去偶尔表现出反击姿态的话那年轻的火雾战士就会在潜意识中对下一次痛击作出警戒。那样的话他就已经不能选择能大大改变战局的大胆行动和狠命的攻击了。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也是这样。) 他一边想着接下来怎样炮制对手一边追赶着逃在前面的丹色弹丸。因为在度上处于劣势他马上就被拉开了距离但是只要双方保持距离的话就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事态的展却跟他的预料有所出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弹丸完全没有折回来攻击的打算。真的是一直在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双方都一直在耸立于封绝中心的帝国大厦周围团团转演变成一种滑稽的追逐游戏。 (难道他打算这样子来冷不防攻向我的背后?) 因为对方的度占优势立场自然会在某个时刻生逆转。 (哼……即使真是那样我只要看准他从后方来袭的时机加以反击就行了。) 如果对方愿意帮自己争取时间的话那反而更乐得轻松只不过是改变攻击方向而已要干的事还是一样没变----边想边暗自窃笑的亚纳贝尔古根本就没有现。 在他兴致勃勃地玩着追逐游戏的这段时间里双方的回旋半径正在缩小。 跟帝国大厦的距离也越来越靠近了。 尤利仅仅是为了获得这种距离而一直在飞翔。 然后作为“隶群”一部分的蜥蜴终于通知他猎物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内。 接到这个信号的“魑势牵引者”马上急改变了前进轨道一口气虽短了与敌人间的距离。 他没有绕过至今为止作为阻挡的墙壁而存在的帝国大厦而是直接从中间穿了过来。 “----” 因为自身的蒸汽而让气息互相混淆的亚戈贝尔古---- “----!” 面对突然撞碎近在咫尺的大厦壁面而出现在眼前的丹色弹丸---- “----什么!?” 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被击中了腹部的中心身体断裂成了上下两部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正面看到这个粉碎场面的尤利为自己终于实现的夙愿而感到喜悦。 “成功了!” “还没完!” 却马上被制止了。 在理解瓦列克的叫唤声所隐含的意义之前在他的眼前----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变成只剩下单臂和上半身的亚纳贝尔古紧贴着贯穿天空的丹色弹丸的最前端一边因为冲击和热量向四周飞散着破烂的零件一边出了来自执着意念的嚎叫。 “我、我、是我!竟然被、火雾战士、只知道、复仇的、空壳给!” “呜……” 被他那种充满愤怒和**的声音所压倒尤利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没能以一击消灭这种程度的“使徒”瓦列克不由得在内心咂了一下嘴。 (可恶因为围绕大厦的追逐游戏和突破墙壁的关系破坏力被削弱了不少。) “把他甩下去尤利!” “----啊、嗯!” 回过神来后点了点头的尤利脸上已经开始呈现出疲惫之色了。但是也同时显露出冒着这种危险而战斗、燃烧自我的充实感。 (没错……并不是、要打败、敌人----) 丹色的弹丸开始把轨道变成螺旋形。 仅仅在数秒之内他所剩身体的一半都已经脱落化成铅色的火粉然都在变成蒸汽消散。颤抖着的嚎叫声却依然在继续。 “我、我想、再多看、人类、人……” 在他说话的期间啪喀的一声测量仪表上的玻璃面生了碎裂喷出了蒸汽。 在痛苦和虚脱感之中尤利对怪人的遗言产生了强烈的愤怒。 “我----” 在脑海里面回响起刚才借助使魔听到的他的宣言。 (----“所以我就要赋予他们……以火焰赋予他们丧失作为给向下一个变化展的人类献上的祝福。”----) “要救人!” 在他出沉重的吼叫声时又有另一句话掠过脑海。 (----“果然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不具备扩展性的空壳是不能理解这伟大事业的价值吗。”----) “我----” 全身开始失去力量骨头和肌肉都开始嘎吱作响。 眼前的使徒紧贴着自己挡在面前。 “看、看到、人……” “不是、空壳----” 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吼叫着。 他实际上最想说的话----“我、我也是、人类!”----并不是事实。他很明白正因为明白他才要向眼前的“使徒”吼叫。 “没错、我、只是要保护人类、不受你这样的掠夺者伤害的----仅仅是这样的人而已!!” “人……类…………” 不知道是向着尤利说还是他临终嚎叫的只言片语留下了零碎的字句后怪人?亚纳贝尔古连最后的铁管、螺丝、指针都散了开来消失了。 “成功、了……!” 这一次是真的成功了。 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歼灭了“使徒”。 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把人---- (!!) 刚埋没在感慨中的内心忽然觉醒了过来。 (没错还没有把人救出!) 他改变了丹色弹丸的轨道。 “快住手太不自量力了!!” 察觉了少年意图的瓦列克出了制止的叫声。 “我知道。” 少年作出回答的声音不仅仅是消耗的疲倦而且充满了沉静。 “我知道这是不自量力。” 那是下定决心要以全力沿着自己的路走到尽头的人特有的一种异常真挚的觉悟。 “你这个火雾战士真是……” 瓦列克明白到自己只有接受他的决定于是叹着气沉吟道:“……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吗。” 交织着慨叹和无奈、悲哀和共鸣那正是来自理解的话语。 “嗯。” 尤利点了点头把神器“戈贝尔拉”更用力地刺向前方。 他的目的地就只有一个。 在一边压碎大厦壁面一边下落的过程中双方都竖起了各自的爪牙进行着一场混入了猛火的壮烈厮杀的野兽和野兽如今正在瓦砾的底部对峙着。双方都因为疲劳而喘着粗气但是却把完全没有减弱的杀气化作了话语。 “委托人被人杀掉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说只是我的爱好但也算是奇耻大辱了。” “既然你那么想的话就别干那些多余的事跟你那星星公主一起待在家里别出来好了。” 修德南和玛琼琳在毫无惧色地说着话的同时挪动了一下兽腿为采取下一步行到把好了姿势。 影响双方攻击时机的要素是什么这一点是再清楚不过了。 由于亚纳贝尔古被歼灭原来混淆着气息的蒸汽也消失了。残留在封绝内部的各人气息已经能明确把握住。谁、在干些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接下来、打算要干什么----这一切都能感觉到。 对修德南来说----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暴露在可能遭到从正面和上方夹击的危机之中。他察觉到自身所处的这种危机性状况然而却没有惊慌---- (那么该怎么行动呢。) 与其说是迷惘倒不如说为在攻击时采取行动作准备而进行思考。 (委托人已经不在了……也没必要在这里为了争一口气而战个你死我活。但是……) 他用老虎的眼睛注视着眼前杀意浓浓的野兽托卡。只有实际上交过手才能准确把握住的、难以对付的强敌的实感只有那个是唯一而绝对的判断材料。 (这个杀手是不可能轻易把我放走的。) 不仅如此要是自己有任何逃走的举动和松弛的表现就毫无疑问会遭到准确、猛烈而毫不留情的追击。 (难道全部杀光吗。) 那应该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以自己的强大力量把两者都杀掉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 他以自身的爪牙和火焰把握住的实感制止了自己。 强力的火雾战士在濒临死亡时挥出来的潜力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在这种没有多大意义的收拾残局的战斗中应该避免可能遭受重伤的不必要风险。 (真麻烦……还是撤退罢了。) 作出此决定的他并没有考虑如何在不会轻易让自己逃脱的敌人面前抢占先机的手段。只是自然而然地随着战斗的节奏在持续的危机性状况中悠然地等待着灵机一闪的时刻。 对玛琼琳来说---- 身上受了突袭造成的重伤。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身体如果拼死力去战斗同时进行夹击的话应该也能改修德南施以痛击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他歼灭。 (可是。) 她丝毫没有打算轻易采用“拼死一战”的做法。火雾战士这种存在并不是单纯只懂得滥用力量四处破坏的疯狂战士。而对此理解越深得人就越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就是说存在于她内心深处的是---- (我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去。) 这样一种为了自己必须执行的复仇而生存的“扎根于战意、对生存的强烈渴望”。 以她为代表大部分陷于极限状态的火雾战士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当赌注。为使命而生之类的。只不过是跟“魔王”订立契约时的原则只是为了把行为正当化而在后来才附加上的理由而已。 (在杀死“那家伙”之前我绝对不能死……绝对!) 最后她心里就只想着这个。只有生存下来才有机会复仇。所谓的数百年的战斗历史也就是一直选择“避免死亡”这个选项的结果。在这种极限状态下不具备冷静判断力的火雾战士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对必须活下去。) 仅仅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把感觉的敏锐度提升到最高点以仅有的数秒钟进行思考和决定。 其中一方为了避免无益的战斗作出了撤退的决断。 而另一方则为了生存下去避免了拼上性命的战斗。 无论任何一方都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生存之路。 在这个战场上就只有尤利一个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在瓦砾的底部等待着时机到来的野兽与野兽被丹色的光芒所照亮。 缠绕在尤利身上的“隶群”的龙卷风丹色的弹丸如今正朝着修德南的正上方袭去。 霎时间---- “呜唔!” 要是鲁莽避开的话就只会遭到双方的夹击善战的“红世魔王”理解到这一点马上向着最能延缓强大敌人?玛琼琳反击的唯一突破口让全身的轮廓生膨胀变形----飞了起来。 惊讶的人就只有尤利一个。 化为巨鸟的修德南迫近自己的正前方---- “----!” 然而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啊!?” 化成了利刃的翅膀把力量减弱了的龙卷风切断了。 连同身在里面的少年一起毫无反抗的余地。 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正如被他所歼灭的两个“使徒”一样从身体的正中间一分为二被切断为两截。 然后历经百战磨练的“千变”修德南并没有像少年那样在最后手软。他向着被切断为两截的残骸也向着面前的真正目标从肩膀伸出来的一个蛇头里---- “嘎啊啊啊啊啊啊!!” 喷射出一个用以截断追击的特大火焰弹。 当然身为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杀手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完全没有放松警惕。而且也“暂时”没有产生动摇。面对向着自己攻来的必杀一击她从托卡嘴里也吐出一个特大的火焰弹以此抵消。 “喝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中间那个已经受了致命伤、没有办法救活、鲁莽地突进而来、看上去就好像是为了被杀而闯进来的名叫尤利的少年---- 也当然毫不顾虑。 内心渴望着要有一点点就好的----眼泪却被托卡所包裹着没能看到。 (对不起瓦列克。) (你没有失败对吧?) 可是也许只是错觉吧----那火焰的野兽看起来好像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特大火焰弹互相碰撞产生的剧烈冲突把修德南推到了遥远的彼方把玛琼琳固定在原地把尤利炸成了齑粉……终于给激烈的战斗带来了安宁和死亡。就仅仅是这样而已。 企图在以世界最高为傲的高层建筑物----帝国大厦里纵火破坏的“红世使徒”----“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被歼灭其企图也彻底溃败了。这就是这场战斗的成果。 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状态和结果。 现在已经是深夜外国通信社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玛琼琳把旁边的门扉推开走了进去。 叮呤呤呤呤呤即使是夜晚也毫不顾忌跟门扉相连的绳子让门铃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向整个店内出了有异能者来访的通告。 把沉重的脸抬起来一看不出所料外界宿里面伊斯特艾哲独自一人正心焦如焚地坐在柜台里等着自己。虽然看到回来的人影只有一个但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像是配合他似的玛琼琳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虚弱地摇晃着换上了新礼服和裙子的身体像是倒下去似的坐上了柜台前的椅子上。 随着这个动作喀哒的一声“格利摩尔”掉在了地上。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哼声。 伊斯特艾哲从细眯着的双眸中静静地注视着伏在柜台上的女性然后马上转过身去。他从酒柜里面把一瓶私藏起来的威士忌以及一瓶粗制的生姜水两个玻璃杯和一木杯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不知什么时候柜台上面被放上了已经歪曲变形的金属丝碎片。那是过去曾经镶嵌着玻璃镜片的东西留下的残骸。 一个玻璃杯放在玛琼琳的面前另一个玻璃杯放在以斯特艾哲的面前而木杯则放在金属丝碎片的前面。酒瓶碰到了趴在柜台上的手肘。 坐起身来的玛琼琳只向自己的玻璃杯里注入了威士忌。 酒溢出了一点。 伊斯特艾哲先把生姜水注入木杯然后把从玛琼琳手里接过来的威士忌注入了自己的玻璃杯里。只有生姜水稍微溢出了一点弄湿了金属丝。 四人两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玻璃杯的水面平静下来。 这时候玛琼琳突然一口气把杯里的威士忌喝光了。 伊斯特艾哲见状也把自己面前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静静地。 然后他把生姜水洒在地板上捏碎了木杯。依然是静静地。 听到这种声音稍微颤动了一下肩膀的玛琼琳小声地沉吟了一句话。 “我还是没有半点犹豫。” 渴望喜悦为无力而愤怒打破无止境恶梦的呐喊声只有一个。 不管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只有它才能打破的---- 杀戮的呐喊声。 庆典·(1)秘密 吉田一美的书桌上立着一个相框。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 他站在教室的窗旁回头看向这边----在豪无准备下被拍到也正因此而显得十分自然的站姿----那就是名叫坂井悠二的少年。 把薄数码相机带回学校的中村公子不分人和物地到处乱照一通而这张照片就是其中的一张。知道了此事的吉田罕见地没有借助任何人搭桥就直接拜托了中村公子把他它冲印出来。而代价就是坏坏的笑意和连续几下肘撞。 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绝无仅有的重要的人的照片。 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依然充满着暑假刚过的散漫气氛。 由于是这样一个残暑的下午而且还是放学后所以学生们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失去了弹性和活力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精打采地踏上回家之路。 在这种怠惰的气氛中吉田一美用一种虽细小但却异常坚决的声音说到: “池同学拜托你了。” “咦?” “请你别对坂井同学说。” 平常总是性格温和跟微笑最为相配的柔和容貌如今却紧张得绷紧了面部肌肉甚至还包含有一丝恐惧。 没想到她会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的池人不由得反射性地点了点头道:“那那个我当然是没问题啦。” 作为从不忘记顾虑他人感受的可靠班长“眼镜怪人”这本来是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话题。 “可是----” 正当他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那几个老脸孔已经回到教室来了。刚才全班在体育馆举行了课外活动上映会而他们就负责收拾道具等的善后工作。 “啊哈哈!那家伙似乎还没有忘记刚开始的那次惨痛教训哩刚才他叫夏娜搬椅子的时候紧张得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啦!” 佐藤启作坏心眼地笑着说道。 “其实在上课方面他也已经改过自新了只要光明正大挺起胸膛来就行了嘛。而且跟我说话的时候他好象很正常啊。我想大概夏娜也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吧?” 田中容太耸了耸肩膀。 “什么放在心上?” 一脸讶异地作出简短反问的是平井缘也就是夏娜。 “啊哈哈真不愧是夏娜。我还是最喜欢你这种性格!” 绪方真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 “啊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最近开始让人觉得内心的坚强逐渐显露到外表上来的少年坂井悠二。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书包。 相当于市区中心的御崎市车站自从在某次时间中遭到严重毁坏以来从车站延伸出来的大马路就成了步行街。 由于现在已经是放学的时间段这个已经化作日常风景一部分的地方不管是车道还是人行道都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潮。甚至连就地摆出商品来卖的露天摊档走来走去兜售东西的人还有街头音乐家等等全都被埋没其中。 他们四男三女一行人在顺路陪了佐藤在车站前买了点东西之后就来到了大马路的步行街上闲逛。 放学后去玩对学生来说是一种冒险。 家里明明有各种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却故意不回去的开放感尽情享受一切的玩乐爽快感打破原则上的禁止事项带来的叛逆感……就连穿着校服这件事也成为他们在街上闲逛的动力。 在经受了温暖的晚风和人潮的拥挤后他们进入了小休息的时间。一人买了一瓶饮料的他们如今正并排着靠在本来用来隔开人行道和车道的栏杆上。 “----所以呀那个导演是个很过分的家伙耶还听说他拿什么追求真实感之类的理由来折磨那些演员呢。” 绪方一脸开心地说着兴冲冲地坐在田中的身旁。 佐藤则坐在田中的另一侧。 “啊我也听说过。好象真的让演员去跑马拉松还用电流和爆炸什么的弄伤人家吧?那样子的话大概没有演员回跟着他拍电影啦。” 他笑了笑,然后故意装作位置不够把田中挤向绪方那边。 因为跟绪方紧贴在一起而露出困惑和羞涩参半表情的大个子少年像是为了掩饰一般把瓶子里的清凉饮料一口喝光了。舒了一口气之后他眯起眼睛看着穿梭于眼前的人潮。 “说起爆炸……车站前的修复工程看来有了不少进展啊。” 他的视线落在步行街的终点----御崎市车站上。 在一个多月前在与某个横行于世界暗处的“红世使徒”之间的战斗中连同周围的高架路都遭到了破坏的车站大楼现在终于完成了瓦砾清除工作和基础工程现在已经开始搭钢筋了。 以人类之身经历了这场战斗的田中似乎颇为感慨。 至于那时候跟着他共同行动的佐藤---- (真是的顺着小绪的话题说不久好了。) 想到好友的这种认真的性格他不禁苦笑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坐在佐藤旁边的池接着话题说到: “听说等那个大型起重机的作业完成之后这里的交通封锁也要被解除了。” 绪方马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就是说这个大马路的步行街就要消失了?我才记住了跳蚤市场的位置学会了怎样砍价耶……” 她和池都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关于车站的全面崩塌他们也相信了跟“使徒”战斗的火雾战士一方散布的事故消息(因为经年老化引起了高架线路的崩落而承受不住重量平衡变动的车站大楼也随之崩塌)。 池把手里的乌龙茶饮料一口喝光回答道: “在这里摆摊经营的人们也好象提出了希望留下步行街的请求哦。所以市政府现在正在考虑着虽然大马路不行但能不能在旁边的小巷里找到代替的位置。” 悠二一边看着从人行道往车道以及从从车道往人行道横穿而过的人们一边回答道: “先不说车站大概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大马路还是这样子好吧。如果不是车主的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站在右边夹在他和池中间的吉田说道: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天的祭典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微笑着注视着包括自己几个在内的人潮。 车站遭到全面破坏的骚动就生在御崎市内的夏祭·鱼鹰祭举行的当天。在那时候她正担负着重要的角色同时也向悠二表明了自己对他的热切思念之情。 对她来说眼前这份光景就相当于那份思念的延长线。 这时候---- “……” 坐在悠二令一侧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想起了同一天的事然而却产生了相反的心情变得有点闷闷不乐。不必多说这位少女就是夏娜了。 在穿着高中校服的十一、二岁的幼小外表上充满了压倒性气势和存在感的她并不是人类。她是以歼灭“使徒”为使命的异能者----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因为要监视这个名叫坂井悠二的“特别的少年”同时也为了保护他所以她现在必须暂时逗留在这个城市里。而且她还对这种行为抱有了出使命的感情。 对她来说鱼鹰祭就是对悠二抱有跟吉田同样感情的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的败北之日。回想起这种事自然会令她感到不愉快了。而且她本来就跟吉田不一样---- “啊唔!” 从性格上和立场上来说她都不可能对悠二采取直接性的行动。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嗯唔!” 她能做到的最多只有以一脸险恶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大口地咬着从移动面包店买来的菠萝面包而已。这其实是在心里盘算着“悠二的话应该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情的跟自己说些什么”的一种(出于无意识撒娇心理的)抗议行动。 而悠二也的确如她所期望的那般露出了困惑的笑容。她笑着对自己说: “夏娜弄掉了很多哦。” “……我知道。” 听到了期待中的声音而感到满足的夏娜装作很不开心和很冷淡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菠萝面包又露出了笑脸:“果然是这家店的菠萝面包最好吃。” “因为是刚烤好的啊。” 悠二依然以困惑的笑容回答道。 然而这下子又轮到吉田露出跟刚才的夏娜差不多的郁闷表情。于是她又向悠二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却被夏娜抢先回答了。悠二又慌忙对双方进行安抚。其他几个人看到这三人这副模样都笑了起来还拿他们来开玩笑。 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光景把对此习以为常的人、因为不知道能持续到何时而感到不安的人、认为既然现状如此就要尽情享受的人、若无其事地度过的人以及看不见的悲与喜包含在内缓缓流逝而去。 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一行人的放学游玩时间终于迎来了终点他们即将来到第一个分叉路口。 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中豁然开朗的一条横路。那就是通往位于真南川----从中间把御崎市分割为东西两部分的大河----东北方向的旧住宅区的入口。 佐藤、田中和绪方等三人就居住在这个地区。 虽然从这条横道继续往里走就是闲静的豪宅区域但其入口部分也跟其他道路一样充满了大马路的喧嚣气息。 来到这里池才像终于放下心来似的叹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被吉田拜托不可以告诉悠二的那件事----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正混在一行人当中现在终于就要到分别的时刻了。 也就是说那个人就是最近开始跟他们混在一起玩的女生绪方真竹。 考虑到提出这个请求时吉田那副紧张模样应该可以认为在此之前没有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池虽然这么想但女生的对话在这方面的情报很敏感在私底下也很可能进行着频繁的交流。所以决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是绪方的话就算吉田同学拜托他别说大概也会不小心说出来吧……) 在步行街内的跳蚤市场区域的一角一行人正在评论着拐角处那家露天摊档摆出的那些不知该算品位高还是品位低的装饰品。跟在他们后面的池不由得暗自苦笑。 (而且就连拜托我的吉田同学自己也似乎忘了要我注意的事了。) 唉真没办法。他不由得加深了苦笑。 因为跟悠二在一起的话他的情绪就会一直保持高昂状态失去了冷静。 而且这一点并不是她想抑制就可以抑制住的。 又是跟悠二说话又是跟夏娜搞对抗的她的心已经完全被这些事所占据没有任何余力去担心别的事情----这一点可以很容易看出来。 面对把整副心思都投在“并非自己的另一个少年”的她池虽然也抱有很复杂的心情---- (尽管是这样……不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这样做吧。) 结果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一边小心警戒绪方说些什么有问题的话来一边跟在他们后面走。 (真是的我好象总是自己把麻烦事挑上身啊。) 这位正义的使者·眼镜怪人仅仅以一声无奈的叹息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至于绪方同学那边明天就由我来提醒他一下好了。) 在如此想着的他面前大概是因为露天摊档卖的东西引出的话题吧绪方正说着有关装饰品的事。她看完露天摊的商品后就转过身来面对大家---- “虽然跟夏娜的那个----” 一边以视线注视着夏娜胸前那块黑色宝石上套着金环的吊坠----(阿拉斯托尔:……-_-b) “----相比的话是算不了什么啦……你们看!” 把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那块东西从胸口掏了出来。 那手指般大小的银色物体是以被常青藤所环绕的花瓣为外型的一个吊坠。 一行人看到那种质朴淡泊而又精致的设计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好漂亮……” 吉田出了最普通却也是最高级的赞美之词。 绪方在听到了期待中的回答之后---- “是吗?” 像是在炫耀似的稍微把手抬高挺起了胸膛。 “……你还戴着来了啊。” 田中如此说道。从他的声音中察觉出羞涩味道的池以装模作样的语气问道:“看来像是很高级的吊坠哦是怎么来的?” “是田中送我的嘻嘻!” 看到她那开心的表情无论是谁都能察觉到比起炫耀吊坠本身她对获得这个吊坠的途径更感到兴奋。至于其中的理由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图] “噢是田中吗……”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出来的悠二交替地看着那小而精致的吊坠、满面笑容的绪方和故意把视线投向别处的田中。 那个田中嘀嘀咕咕地以辩解的口吻说道:“我只是被她勒索而已啦是勒索。真是的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嘛……” 看到他那副困惑的样子而坏心眼地笑着的佐藤终于对说明进行了补充。 “这家伙呀因为‘某个原因’把小绪弄哭了后来被玛琼琳小姐现了啊。” “玛琼……?啊就是那个寄住在佐藤家的女社长吗?” 池在不久前曾经听绪方对这件事作了说明。虽然没有实际上见过面但听绪方说是佐藤和田中所倾慕的人(池也暗自推测到那大概就是以前他们向自己提出奇怪问题时的那个对象了)。 不必多说那个女社长的真正身份也跟夏娜一样是讨伐“使徒”的火雾战士其中一员----“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而佐藤像是要炫耀她就寄住在自己家似的一脸得意地回答到:“嗯所以她就叫田中送点东西给小绪作为赔罪啦。” “就是这么回事。” 绪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背诵圣经的司祭一样把自己尊敬的女性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以物品的形式来进行感情的交流正是‘那种关系’的基础----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哦。果然玛琼琳小姐是很了解的呢。田中你帮我转告她下次我一定会去登门道谢的!” “行啦行啦。” 虽然田中没好气地回答了她但却没有对“那种关系”作出否定。 (真好呀他们俩……) 吉田对绪方和田中那种自己和他人都公认的二人关系感到非常羡慕。 (那些家伙老是做些多余的事。) 身为同业者的夏娜认为玛琼琳这种介入他人的作法未免有点欠缺考虑。 “说起来----” 佐藤向绪方说道。 “小绪你最近好象经常到玛琼琳小姐那商量什么事情哦----” 他是跟田中一样自认为是辗转世界各地跟“使徒”作战的美丽女杰·玛琼琳的弟子。因为他也知道对方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最多也只是把自己当作寄居地的主人所以他对能跟她轻松交谈而且还获得了各种建议的绪方自然是羡慕不已了。 “是啊。因为我身边也没有能够倾诉‘这种事’的女性嘛。而且玛琼琳小姐她……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啦。” “对吧一美?” “啊嗯。” 吉田慌忙点头道。 “咦吉田同学你也有去找她商量事情吗?” “是、是的……虽然、只是偶尔才去一次。” 悠二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所认识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开始是作为强大的敌人出现在眼前后来是作为可靠的同伴一起战斗只是这样一个讨伐者----火雾战士而已。在那过程中察觉到的性格也只停留在“一个豪放磊落的战斗狂”的程度上实在很难想象她会为少女们解决烦恼而对她们进行心理辅导。 (而且她跟吉田同学简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啊。) 于是他只是单纯地感到惊讶。 “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啊……” 面对不由自主地把话说了出口的单纯少年绪方以一种饱含优越感的语气说道:“男人是不会明白的啦。对吧夏娜?” “咦?” 突然被她这样寻求同意夏娜不由得露出困惑的表情。对她来说玛琼琳是实际上跟自己兵刃相交以火焰为媒介进行过战斗的对手。由于双方都是出于自己的使命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隔阂但是要说她这个人好说话的话…… (……) 被推导出来的认识是属于否定性质的。然而作为对绪方的回答她又觉得这样似乎并不合适。所以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嗯。” “?” 不出所料悠二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对夏娜和玛琼琳的关系基本上可以说是知道得很透彻了。对于她们性格上不太合的来这一点自然也很清楚。 而夏娜---- (我真怪。) 她对自己作出的回答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实际上对于非实务性质的对答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她已经开始逐步适应了。然而她自己却对这一点毫无自觉。 池对这个回答表了另一种感想。 “什么嘛原来没有见过玛琼琳小姐的人就只有我了啊。佐藤下次要介绍给我认识哦。” “咦啊嗯……因为她这人有点难对应啊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佐藤以苦笑掩饰道。 “是呀是呀她只会对女孩子温柔喔。” 绪方反而以开朗的笑容作出回应然后很宝贝似的把吊坠放回怀里。 “对了说起礼物----” “!” 池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了。 “后天是一美的生日吧?” 吉田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万分。 池什么也没有做。 虽然也心里焦急地想马上跳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可是结果什么也没做。 那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去做。 正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的那种对吉田的别扭感情让他的行动变得迟钝了起来。 绪方继续天真烂漫地说道: “我们大家一起开个生日晚会吧!” 接近零时的夜晚。 坂井家正被彩霞色的半球状壁垒所包围。 不时闪耀出炽红色光芒的半球状空间正是能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系将内部从外界隐蔽和隔离开来的自在法因果孤立空间“封绝”。 其中站在相当于屋顶最高点的屋脊上背靠着狭窄的庭院身穿运动服的悠二正在进行着每天必做的夜间锻炼。 (……吉田同学她也真是的……) 他回想起傍晚时生的那件事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干什么是也。” 笔直地站在他眼前的那位身为监督者的女性马上出了警告。 那就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了。 头戴纯白色头饰身穿长身的连衣裙上面盖着围裙脚上穿着绑带式皮靴----这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女仆的打扮。在及肩的秀内是一张欠缺感情表现的端正面容。如今却以眉头微蹙的形式表现出她的不悦。 “啊对不起。” 悠二马上道歉道。 这时候从他视线方向上被威尔艾米娜的身体挡住了的另一边---- “怎么了?” 传来了夏娜的声音。他身上穿的是威尔艾米娜为她准备的方便行动的夹克和紧身裤。 “嗯那个……” 悠二正打算回答---- “禁止对话。” 却被从威尔艾米娜的头饰出来的另一个更冷淡的声音盖过去了。那是跟她订立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亚玛特。 夏娜毫不掩饰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情回答道: “是~……” 威尔艾米娜是把她捡回来养大成*人的养育员。因此她理所当然地站在长辈的立场上随时警惕着夏娜和悠二的关系进展。或者应该说进行着露骨的妨碍工作。在早上和夜晚的锻炼里她以“进行更大范围和更高难度的指导”为名参与其中(虽然并没有明说出来)也是这种妨碍工作的其中一环。 (威尔艾米娜真讨厌……) 虽然夏娜因为暗自期待着能跟悠二两人独处的这段时间被这样子妨碍而心有不甘但也不可能把这种想法直接说出来。因为她性格率直所以对这位适任的女性指导自己两人锻炼在道理上是接受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撅起嘴巴表示不满。 (威尔艾米娜真讨厌……) 这并非是对她的骂言而是对最喜欢的的不承认自己感到不满。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只有默默地进行着自己的锻炼。 在她小小的手掌上炽红色的火粉正在封绝之中形成旋涡。 最近夏娜通过威尔艾米娜的口述对有关前代“炎灼眼的杀手”的战术----在各种战局里使用何种手段和力量来进行战斗----有了一个详细的认识。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也很罕见地说了不少话对威尔艾米娜的说明进行了各种补充。 同时她还被告知由于大多数的火雾战士都是通过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所赋予的力量把个人“对强大的印象”进行具体化从而形成自己独有的战斗方式因此光是对听到的东西进行直接的模仿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这一切都只能作为形成自己战斗方式的一个参考。 自那以来夏娜就考虑了不少方案并不断反复尝试由此展适合自己的战斗技巧。 察觉到背后那位少女开始锻炼后感到满意的威尔艾米娜却露出一脸严厉的表情对着眼前的少年催促道: “快你也是。” “集中。” “是。” 面对眼前这位跟自己接近得几乎要鼻尖相触的女仆打扮的美女(他就只能想到这种形容词了)悠二却只能感觉到自己因恐惧而加的心跳声。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有过差点被她杀掉的经历自然不可能有别的感觉了。 以一种如同被海盗逼到了漂浮在海上的小木板一样的心态向自己现在的姿势施以更大的力量……不应该是施以“存在之力”来构筑自身形态。 两手分别向左右水平伸展就像是稻草人一样的单足直立姿势。 他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三十分钟了。 (为了存在于此而使用力量……好象是这样吧。) 做着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但他却丝毫不感到疲劳。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他----坂井悠二并不是常人。 非但如此严格来说的话他其实连坂井悠二也不是。 “真正的坂井悠二”已经被过去袭击了御崎市的“红世使徒”啃食了作为人类存在于世上所必须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早就死了。如今在这里的他其实是用他的残渣做成的替代品“火炬”。 (对我并不是人类。) 火炬就像点着了的蜡烛一样残存的存在之力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被消耗。与此同时周围的人就逐渐忘掉了成了火炬的人而本人的气力和意欲也会不断减退。这样子到他彻底失去了存在感和容身之所及功能的时候就会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完全消失。 那是横行于世界暗处的“使徒”为了暂时缓和啃食人类时造成的扭曲避免感应到扭曲产生的讨伐者·火雾战士追踪而来的道具。 (我其实就是像坂井悠二的残影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悠二在火炬中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身上寄宿有宝具的火炬也就是有着“活动宝库”之称的“密斯特斯”了。 不知道从何处转移到他体内的那个宝具是能够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在每晚的零时他可以把宿主的火炬当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恢复过来是一种永久性机关。 (我能有着这样的生活也都是多亏了有“零时迷子”寄宿在体内这个偶然结果而已。) 悠二依靠这个宝具的效果才能一直维持着人格和存在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以失去生命时的姿态 作为永远的零时迷子 生存下去。 (即使如此我的确是存在于这里有自己的感觉有自己的思想……)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感觉到的某件事来。 是绪方一句毫无特别的话语。 (----“----后天是一美的生日吧?”----) 他想起了作为朋友极其理所当然的提议后吉田一美露出的表情。 隐瞒着自己生日的内向少女不愿意别人大张旗鼓为自己搞庆祝活动……仅仅是这样的话是不可能会产生那种被说出了不想被人知道的话时的冲击以及被知道了不想被知道的事而感到的悔恨还有恐惧。 (……) 悠二在一瞬间内就察觉到吉田到底在顾虑着什么了。因为在她向自己表白之后自己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情。而这种心情跟她今天的表情完全是属于同一种性质。 “真正的坂井悠二”曾经拥有过 “如今的坂井悠二”却不拥有的 成为“密斯特斯”后失去了的作为人类的未来。 作为人类的自己仍然生存 作为人类的自己正在不断成长 跟如今的坂井悠二不同----向世界宣示出这一切的日子。 对吉田来说自己作为人类的生命由于思念着悠二而成为一种禁忌也正因此而千方百计地想将其隐藏起来然而却因为最后还是被说了出来而感到了恐惧。 (……我明白了吉田同学。) 悠二听了这件事之后也的确在内心刮起了一阵冷风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寥感。自己已经不能像她们人类那样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成长作为一个不同于她们的存在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到这一切。 (可是。) 对她这种顾虑既感到高兴同时也有点悲哀。 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体会到了她那种即使压抑自我也要尽量为自己考虑的体贴和关怀。他之觉得悲哀是因为这种体贴是建立在认识自己是非人类存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既然我能够这么想也就证明了我现在正是作为我自己而生存。) 对悠二来说她所烦恼的一切只是多余的担心。 因为他早就舍弃了对自己所处境遇的怜悯之心。到底是因为内心已经被消磨殆尽呢还是领悟了什么道理而看破了一切呢又或者只是习惯了这种状况呢还是说因为他的性格本来就比较理性呢……这一点实在难以下定论。但尽管如此作为一种实际的印象他的确是觉得自己仍然活着。 (也许吉田同学是想阻止我像这样去思考“我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吧。) 某一天夏娜曾经对她说过这番话。 (----“感觉到寒意和被疏远这些事,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然后慢慢增大的那种形式生的.开始那段时间,就正如你今天所感受到的,跟一样的日常,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朋友。而寒意和疏远,将不断地将这些事物一点一点地削弱……这就是,你以后的生活。”----) 悠二继续思考着。 (吉田之所以这样隐瞒难道也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吗?) 心底虽然掠过一丝寒意却丝毫不为自己的境遇感到可怜。比起这个他更愿意为说出“喜欢这样的自己”的那位少女进行思考。 (不……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就让吉田同学本来应该开开心心地度过的生日变成那种痛苦的回忆啊。) (----“我们大家一起开个生日晚会吧!”----) 在听了绪方的这个提议后吉田面向自己露出痛苦表情的时候自己马上反射性地为了驱散他的阴郁而故作开朗地大声说道: (----“好啊大家一起搞得热闹点吧!”----) 当时自己的这个行动应该是没有做错才对。 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佐藤和田中也迟了一拍说道: (----“好哦!这主意不错呀吉田!”“我们就大搞一番吧大家一起开心嘛!”----) 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最先提出来的绪方也不可能有异议吧。只有夏娜一个好象是不太明白意思似的愣了一会儿后来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也顺势同意了。 然后最喜欢搞这类活动凑热闹的佐藤---- (----“那么我们要搞个怎么样的生日晚会好呢?”----) 马上干劲十足地征集意见。当场就决定了晚会的其他细则内容。 时间是后天放学后。 地点在吉田家的客厅。 参加者各携礼物前往。 而作为主办者的吉田则以请大家吃晚饭作为回报。 把这最后的项目添加上的少女向着众人低头说道: (----“谢谢大家。”----) 然后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点不自然……但那毫无疑问是喜悦的笑容。 (真希望吉田同学能一直保持笑容。) 他仅仅是这样想。 然后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表情马上遭到了站在他前面的那位担任监督员的女性的责备。 “要认真锻炼是也。” “惩罚。” 啪的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条纯白色的缎带打在他立于屋顶边缘的单足之上。 “呜……” 仅仅是这一击悠二就被打飞到空中了。 “哇啊!?” 自己的下方就只有遥远的地面这样一种位置的实感。漂浮在空中的那一瞬间产生的那种伴随着诡异恐怖的漂浮感。然后这两种感觉就像同时生崩溃似的变成了往下掉的本能恐怖。 在变化的时候地面已经近在眼前---- “----” 唰嘶的一声。当他睁开眼睛时才现地面已经停在离自己几厘米远的位置上。 “----!” 一条跟刚才相同的白色缎带正缠卷在自己的脚踝上把自己扯住了。等到他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还能眨眼的时候全身的冷汗马上喷涌而出。 “悠二没事吧?” 向着在屋顶上一脸担忧地询问的夏娜悠二在一种仿佛被别人捏着鼻子一样的倒吊感觉中回答道: “啊唔……我还行……” [图] “威尔艾米娜!” 确认了他的声音后夏娜以差点就要抓住她领口的气势向威尔艾米娜迫近。因为她们毕竟有过差点就真的把悠二杀掉的前科。那股来自心底的恐惧也隐约地浮现在夏娜的脸上。 看到她这种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却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道:“因为他在锻炼时分心还露出愚蠢的笑容错在他身上是也。” “正当惩罚。” “笑……?” 终于理解到这个惩罚事出有因的夏娜以讶异的声音问道。身为前养育员的女性----这回则是别有用心地----作出了回答:“一定是想到了吉田一美小姐的事所以在偷笑是也。” “松弛面相。” 被出自恶意的推测说穿了心事悠二情急之下不由得在倒吊状态下叫道: “我我可没有往什么坏的方向去想----啊!” 他叫完之后才现这么说就等于自我坦白。他战战兢兢地望向顿时变得一片寂静的屋顶说道: “……夏娜……小姐?” “扔他下去。” 听到少女冷酷的指示后“万条巧手”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脚踝上的缎带马上被松开。 “等呜嘎啊?” 以脸砸向地面的悠二出了怪异的叫声随即瘫倒在地。 “真是蠢货。” 最后耳边还隐约传来亚拉斯托尔若有若无的声音。 在家里厨房的桌子上吉田以随意的视线看着有关料理做法的书。她浏览了一下熟悉的菜单然后以更快的度翻起书页来。 (……) 翻到最后一页后她又从旁边那塞满了料理书的小橱柜里拿出了另一本。桌子上的书已经堆积成山了。 (那样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一边粗略地翻着书页一边思考。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表情吧。一下子就被人家觉察到了隐瞒的意图。为什么自己在这方面老是把内心所想的全都表现在脸上呢。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怎样下定决心拜托别人不要说出来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啊。 (我真是太没用了……) 也许故意隐瞒这件事本身就是有点多余的吧。而且那还是以“坂井悠二并非人类”这个认识为前提的。自己的这种顾虑会不会让他感到不高兴呢? (……虽然很没用……) 她试图把越来越低沉的心情再次提起来。值得尊敬的那位坚强的人----那位满是伤痕的少年所说的一句话正如自己至今为止每次下定决心的时候那样在内心回响了起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继续选择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路”----) 那时候也是因为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不得不去面对悲哀和痛苦的现实。 然而相对应的自己也由此得以在真正意义上向他靠近同时也成功地把自己的心意向他表白了。 好事和坏事都错综复杂的缠卷在一起。 绝对不可以停止向他靠近的脚步当然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 不管怎么说作为情敌的少女·夏娜毕竟是世上难逢对手的级强敌。 比自己处在更接近坂井悠二的位置上比自己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比自己强大得多可爱得多聪明得多---- (不行你说过“尽管如此王子还是挺身而出与怪物对抗”吧……卡姆辛先生。) 为了振奋自己的精神吉田试着用稍微有点过分的比喻来形容自己的情敌。 (对不起你不是怪物呀夏娜。) 吉田不由得对自己想的事情感到好笑。 她现自己终于让心情冷静下来了。 一旦有烦恼就这样子在厨房里静静地翻着料理书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这就是吉田的习惯做法。最近她感觉到自己恢复正常正常心态所用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了。当然这只是心里感觉恢复的正常心态也恐怕只是虚有其势而已不过总比没有要好吧。 (我还是好好接受吧然后跟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那样的话坂井同学也应该会高兴起来的。) 尽量往积极的方面去想。想完之后这回她就是真正是为了前来庆祝自己生日的伙伴们大展身手为了挑选料理菜式而翻起书来。如果大家都说好吃的话她就会很高兴。如果坂井悠二也说好吃的话她就会非常高兴。 (真希望坂井同学能一直保持笑容。) 然后我还想跟大家一起笑当然作为竞争对手的夏娜也是一样。 就在那时侯---- 喀嚓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身穿睡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虽然面相跟吉田很相像但眼角稍微有点上挑给人的印象就完全不同了。 “怎么啦姐姐你又犯忧郁症了吗?” 那就是她的弟弟----吉田健了。 是年纪跟她相差三岁的初中一年级生。跟姐姐相反是一个机灵敏捷的少年。 “‘又’字是多余的吧!” “那么就是‘长期’了?” 背对着稍微鼓起脸颊的姐姐健随手就打开了冰箱的柜门。 “真是的这次我用的时间已经比以前短很多了嘛。” “谁知道呢。” 从冰箱里拿出大盒装果汁的少年没有跟她争下去接着又从消毒柜里拿出杯子来。 “姐姐你呀只要看看堆起来的书有多厚就能一眼看穿你到底有多消沉了啊。怎么说呢实在太容易明白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 结果还是演变成平常的姐弟口水战以姐姐鼓胀着脸颊告终……最后---- “真是这样吗。” 从本来应该是直言不讳的弟弟口中传出一句不太像他说的话:“嗯今天看来……还算比以前好一点吧。” “?” 吉田看到弟弟的态度才终于察觉到有点不自然。 对于自己的烦恼弟弟并非是以一种开玩笑的轻松态度而是用一种语带深意的口吻指了出来。这是一直都没有过的情况。于是她向着在眼前把果汁倒进杯里的弟弟问道: “健?” “……” 健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像是为了避开她的视线似的把大盒装果汁放回冰箱里然后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 “姐姐。” 健用一种少有的平淡声音说道。 “我今天在放学的时候到游戏中心玩了。” “嗯……?” 吉田完全不知道弟弟到底想说些什么。 把一只手按在桌子上的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哦。” “看到什么?” “那个‘照片里的哥哥’跟另一个女孩一起进了蛋糕店。” “啊……!” 吉田面对弟弟的“误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感觉他们好象很要好的样子。” 庆典·(2)企图 吉田健装成轻松的口吻向姐姐问道: “那个跟‘照片里的哥哥’在一起的女孩姐姐你认识吗?” 尽管他已经有了五成以上的确信但还是这样向姐姐反问道。 “跟坂井同学、在一起……是怎样的、女孩呢?” 她的声音之所以颤抖到底是出于对弟弟的难为情呢还是因为知道了坂井悠二和另一个少女的行动而产生了动摇呢?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健把身子靠在桌子边上(他的个子还不足以坐上去)像是回忆似的把手搭在额头上。看起来好象在演戏一样有点故作姿态。 “嗯一个娇小玲珑、头长长的……嗯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啦。” (果然是。) 吉田勉强承受住这个让自己心里一沉的事实。 那个女孩的名字就叫做夏娜。 围绕着坂井悠二跟自己展开竞争的异能讨伐者·火雾战士的少女。 “‘照片里的哥哥’名字叫坂井吗?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啊。” 真是的健的嘴巴就是不懂什么叫客气。 对他这样单方面下的定论吉田稍微鼓起了脸颊抗议道: “夏、夏娜她不是坂井同学的女朋友啦……” “虽然姐姐你是这么说啦。” 看到姐姐那有点想抗议的样子健不知为何有点焦急起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像是要挑拨姐姐似的换成了一种语带讽刺的口吻说道:“照片上的哥哥跟那个‘夏娜’说得不知有多开心呢。还在说什么要分些蛋糕来吃之类的话。” 实际上那时候夏娜和悠二的对话---- “就算你摆出一副很想吃的样子我也不分给你哦。” “我、我没有那个打算啦。” “骗人。千草说过悠二你最喜欢吃栗子蛋糕了。” “你明知道这样还在我面前买五六个那么多吗?” “我只是想吃才买的。不过我绝对不分给你。” “我说你啊----” ----是这样一种寒酸的对话但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健自然不会听得那么清楚具体。他只是感觉到两人那种亲密的气氛然后就把那种印象告诉了姐姐而已。 “但要不是女朋友的话一般是不会这样子说话的吧?” “那、那个……” 吉田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弟弟所说的只是一个印象很难用道理来加以否定而且她也没有任何用以否定的材料。她也很清楚自己内心所涌起的感情只不过是单纯的情绪性反抗而已。然而话语还是自然而然地涌上来了。从内心的深处火热地、激烈地---- “总之我说不是就不是!” “!?” 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平常性格温和的姐姐起的强力反击看来着实让弟弟吃惊不少。 把无法抑制的感情向对方泄了出来----对于自己的这种行动就连吉田自身也吃了一惊。她慌忙道歉道: “啊、对、对不起……我这样大声对你呼喝。” 但是被大声呼喝的(其实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不过吉田自己是这么认为)健却突然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嘿嘿----” “怎、怎么了?” 面对弟弟那种坏心眼的仿佛看透了人家心思般的笑容姐姐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能招架得住。结果这一次,健还是看破了她的心事。 “我看呀你一定是在跟那个叫夏娜的女孩在争那个叫坂井的家伙吧。” “!!” 吉田的脸在惊讶之余更增添了一层羞涩的朱红色。 “仔细想想的话你每天都给他做便当啊。而且好象还去了梦幻公园约会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姐姐的性格来说实在少见看来是展开了积极攻势嘛。” “那、啊、可是----” “的确是呢要是把别的女人说成是女朋友的话你当然就会大叫‘不是啊----’之类的话啦。” “呜呜……” 面对装成一副感叹的模样取笑自己的健吉田连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在此之前即使被他拿“照片里的哥哥”来开自己玩笑也不会觉得很难堪反而是羞涩中带有喜悦。可是现在虽然是以照片为题材的“轻松对话”但已经被他实际上知道了“坂井悠二”的事、还有跟名叫夏娜的少女争夺对象的事是在这个基础上被取笑。这实在令她羞得无地自容。同时她也做好了在这段时间里会被他拿这个话题来取笑的心理准备。 接着健继续把姐姐担心的事情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马上想把他请来参加自己的生日晚会打算两人单独过一个甜蜜的夜晚了吧。” “咦?……啊!” 吉田现了在刚才烦恼时翻过的料理书中很自然地被自己分成一堆的几本书封面上都写着“生日料理特集”、“生日最佳菜式”之类的文字。自己的生日就是后天。本来藏在心底的思念本来是秘密的计划----自己却主动把能看穿这一切的提示都摆了出来。想到这里她真想抱头痛哭。 “姐姐你真是什么都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啊----” [图] “也、也不是两个人单独啦……是跟大家一起的。” 对弟弟正中核心的指摘威严尽失的姐姐似乎最多也只能以小声作出辩解。 “不过你心里其实是想两人单独的吧?” “健!” 吉田那副生气的模样正是两人平常结束斗嘴的信号。虽然状况有所不同但幸好效果似乎没变。 健还是按照惯例笑着溜掉了。当然不会忘记扔下一句话。 “不错不错这就是所谓‘恋爱中的少女’吧?” 把杯子放下后他终于从厨房跑了出去。 “真是的。” 留在厨房里的吉田对弟弟这次竟然罕见地对自己的事插嘴产生了一瞬间的疑念----可是马上又忘掉了----然后她就开始收拾起堆在桌子上的料理书来。 在外面---- “……” 健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直站在走廊上。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刚才在厨房里的那副淘气的笑脸而是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一离开姐姐他的内心就涌起了一种感情。 (……总觉得很不服气。) 那并不是冲着姐姐的感情。 (是坂井吗……) 而是对姐姐所说的那个男人抱有的气愤之情。 (竟然把像姐姐那样的人和别的女人放在天平上比……) 对他自己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意料之外的感情。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对“照片里的哥哥”抱有这样的感情。 姐姐有男朋友或者仅仅是她自己这样说实际上只是一种憧憬(虽然也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值得憧憬的美男子)这都没关系。那些事都是姐姐的自由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把这些事当作拿她开玩笑的材料而已。 然而在今天傍晚他看到“那家伙”跟别的女人亲密地说话一起在路上走的光景之后内心马上就产生了连自己也十分意外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惊人的动摇。而刚才他向姐姐问清楚了事情的真伪在确认了跟他在一起那个娇小玲珑却又很有气势的可爱女孩的确是围绕“那家伙”跟姐姐互为情敌的事之后他的动摇马上变成了愤怒。 如果说他是那女孩的男朋友的话还可以原谅。 或者说他要怎么样也无所谓。 就算他们俩在怎样亲热也好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是对方那个男的把姐姐拿来跟其他的女人相比较而且还因此令姐姐感到痛苦的话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怎样那个叫坂井的家伙就是让人看着不爽。 (难道“那家伙”让姐姐对她献尽殷勤背地里对那夏娜是这么叫吧……对那女还也是用同样的手段……) 他故意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何止是拿来比较简直是一脚踏两船了吧。) 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胡乱推测。 尽管他明白这一点但胸中的怒火却越烧越猛烈了。 好象是自己煽动自己似的他的敌忾心不断膨胀起来。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他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保护姐姐的话还有谁会保护姐姐啊? 绝对不可能把姐姐交托给对姐姐干出如此不诚实行为的那个“叫什么坂井的家伙”。相反自己必须保护姐姐免得她受到那个坂井及其所作所为的伤害。 跟名叫夏娜的女孩走在一起一边抱怨却又好象很开心似的那张松弛得不象样的笑脸他一想起来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同时内心马上被“必须要想点办法干点什么”的冲动所占据。 (不过该怎么办好呢……) 虽然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但是却完全想不到具体该怎么办才好。要是卤莽行事结果弄哭了姐姐的话……把关系越弄越糟糕的话就真的是自讨苦吃了。那个坂井明明就是一个彻头底尾的(这里jpt的原文如此……并非录入错误……说起来有这个用法吗?)看着就不爽的家伙啊。 (把姐姐把坂井……到底该怎样做啊……?) 结果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些什么健不由得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 (对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某位少女----那位经常来家里找姐姐玩的朋友的面容。 (跟那个人商量一下好了。) 暗自下定了决心后健慢慢走上了楼梯。 一位名叫平井缘的少女因为自身的存在遭到啃食而死去。夏娜把自身介入到这名少女的存在之中以她的身份来伪装自己。眼前的居所也是这名少女所住高级公寓的其中一家在同时被啃食掉的亲人消失之后她就成了过着独居生活的人了。 不久前曾经身为她养育员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到访此地由于多种原因而跟她同居一室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本来在独居的时候(也因为长期逗留在坂井家的关系)除了最低限度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有的煞风景房间在威尔艾米娜来访之后也变得像普通家庭那样有生气。 虽然现在已经是零时过后的深夜但是在曾经属于“真正的平井缘”的夏娜房间里却出现了一个来客的身影。 “这只是粗茶请多包涵。” 以正座的姿势把放着红茶和蛋糕的托盘摆在客人面前的正是威尔艾米娜。 “是!给您添麻烦了!” 同样在座垫上摆出正座姿势恭敬地向威尔艾米娜低头回礼的是深夜骑着自行车前来拜访平井家的绪方真竹。 “啊唔啊唔。” 夏娜在她的身旁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满脸笑容地把摆到自己面前的栗子蛋糕塞进嘴里。 今天刚买回来的栗子蛋糕----刚回来就跟威尔艾米娜一人一块吃完晚饭又作为饭后甜点一人一块----还剩下两块。虽然没有给悠二吃但如果对方是绪方的话她却会毫不犹豫请她吃。 “那么请慢谈。” “是!” 威尔艾米娜离开后绪方马上放松了绷紧的全身---- “……呼……” 然后看着眼前的托盘有点困惑似的轻轻搔了搔脸颊。 她在到佐藤家拜访她人生的老师和理想中的女性----玛琼琳·朵的时候好几次都遇到了跟她一起喝酒的那位女仆打扮的女性于是自然而然地跟她认识了。不过以快活为基调的她似乎对那种规矩呆板的举止和严格沉闷的气氛感到有点局促难耐。 与此相反从小开始就跟威尔艾米娜一起生活的夏娜却像是理所当然般以自然的态度待人。她像终于松了口气的绪方说道:“不吃吗?很好吃的哦啊唔。” 她一边说一边把栗子蛋糕塞进了嘴里。 “啊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露出灿烂笑容的同班同学·绪方如此回答后(她对“红世”的事毫不知情)慌忙把装着栗子蛋糕的碟子拿了起来。 “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我本来是打算在门口说两句而已耶。” “因为威尔艾米娜很喜欢招待客人。” “嗯----说起来----” 绪方不由得想起自己吐露出对威尔艾米娜抱有“严格拘谨”的印象时曾经被玛琼琳笑话的事来。 (----“那只是你观察力还没成熟罢了。她其实比我温柔多了。只不过是她那种温柔不太适合当谈心的对象而已啦。”----) 虽然不太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但她还是尝试这努力从威尔艾米娜身上找出“如玛琼琳所说的威尔艾米娜”来然而尽管如此实际上跟她面对面的时候也还是紧张感走在前头。看来果然是没那么容易达到师父的境界。 (温柔、吗……虽然我是能理解到她不是坏人的……) 面对陷入了沉思的绪方---- “给你添麻烦了?” 终于开始学会考虑别人感受的少女把自己的感觉率真地说了出来。 绪方对这出乎意料的问题感到很惊讶连忙摇了摇头。 “咦?不没有啦!完全没有那样的事。不过我刚才对家里说‘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就跑出来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也不适合女孩子在外面闲逛吧?” 听到了她有点长篇的回答后夏娜心想: (可是----) 因为被领到了房间里来比简洁地传达事项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从御琦市的夜间治安情况来看一个人类少女独自外出行走确实是有点危险。 以虚伪报告来获得外出许可的她会因为回家晚了而被家人怀疑。 等等这些事项对她来说应该是不希望生的事。 (----那大概就是给她添麻烦了吧?) 作为一个不习惯处理人际关系的人她率直地用客气的修辞来就进行验证。结果她理解不了通过这种验证后得出的矛盾又率直地询问道: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 绪方点了点头终于转入正题了。 “是关于吉田一美生日的事啦。我觉得呀最好能给她一些特别点的礼物。所以事不宜迟我就半夜骑自行车赶来了。” “特别?” 夏娜对围绕着悠二跟自己展开竞争的强大敌人(她是这么认为)吉田一美并不抱有任何厌恶的感情。不仅如此她反而很喜欢她的朴实温和的性格。 那样的她就要过生日了。 在绪方来访前在坂井家结束了晚上的锻炼后回家的路上她向威尔艾米娜询问了什么是生日生日晚会通常会有些什么活动之类的事。也理解了那事庆贺性质的活动亲密的人还会赠送礼物等等。 关于悠二那方面她虽然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但是在此范围外能让她高兴的话她事非常乐意去做的。本来她还打算明天向千草或者威尔艾米娜询问一下该送些什么礼物才能让她感到高兴。 而这个计划现在却被绪方提前摆上议程了。 “对特别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最好是送一些永远能作为回忆记在心里的东西啦。” “……是怎样的东西?” 总是从实质上思考问题的夏娜在思想和观念上也跟装饰之类的东西无缘所以即使别人用抽象的概念来跟她说话她也不能马上明白过来。 跟她相处了好一段日子的绪方也在说话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为了让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从同是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感觉到很可爱的这位女孩能明白过来她具体而简洁地把提议重新说了一遍: “说明白了就是料理!” “?” 看来她似乎还没完全明白于是绪方又改用了更直白的说法:“就是说我们两人一起给一美做点好吃的东西!” “咦?” 夏娜终于理解了绪方的意思不由得出了惊讶的声音。绪方一边对她吃惊的模样感到满足 一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一直以来都是由一美做给我们吃的吧。所以我就想偶尔也该由我们做些好吃的料理来给她尝尝啦。怎么样?” 像是感到疑问似的夏娜问道: “那样的东西就可以了吗?” 绪方稍微有点意外地回答道:“这不能说是‘那样的东西’吧。虽然跟一美做的料理是没法比……而且我其实对那方面……也不太擅长啦。” 跟平常的她毫不相称的吞吐话语正体现出她作为给这个提议加强说服力的料理技艺的不足。不管怎样她打算先凭着干劲来辩驳。 “不管做得怎么样总之只要是寄托了心意的礼物对方就会高兴的。” “……” 听她这么说夏娜就不由得想起在不久前自己给悠二做便当的时候生的事。 在悠二的母亲·千草的指导下自己努力练习平底煎锅技术也小有所成悠二也非常高兴地吃下了便当(她却不知道实际上他的感想跟他的表情完全相反)。那个从她个人角度来看也算是成功控制了火力的自信作品然而比起这些自身的感情从悠二的态度中获得的满足感自豪感和喜悦要多得多。 的确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也有点明白。” 绪方得到了同意的回答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对吧?与其买一些高级的礼物送她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能让一美高兴呢。” 这个提议其实对绪方自身来说还有一个“钱包里的钱不太够”的背景不过对夏娜来说这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嗯。” “好!那么我们明天放学后先来个特训在后天的生日晚会上我们就正式上阵怎么样?” 当然她对此也不会有异议。 “明白了。” “那决定啰。我们做什么好呢?还是遵从正统做法做蛋糕之类----” “菠萝面包。” 夏娜还没等她说完就马上作出了回应。 “……” “……?”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绪方问道: “……生日做那个?” “做蛋糕吧。” 夏娜不甘心地取消了自己的提议。(我很怀疑夏娜是故意提出做这个的……) 第二天稍微到部里露了露脸就马上撤退的绪方用最快的度沐浴完之后就急不可待地快步走出了校门。 她的目的地是坂井家。 (好!先是去买材料然后……坂井同学的家附近有没有那一类商店呢?还是应该先到商店街转一圈呢?) 当初她本来打算在没人妨碍的平井家向那位看起来一切都严肃正确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询问蛋糕的做法接受她的指导(她之所以来访平井家其实也带有提出这个请求的目的)。既然她是当保姆的想来料理也应该很在行才对。 但是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听了她这个请求的威尔艾米娜---- “稍微有点困难是也。”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马上慌慌张张地躲进了自己房间里去了。 这样看来她似乎唯一在料理这方面完全不行。其实从她平常多是拿罐头熟食做菜擅长料理是色拉加烫豆腐等种种迹象就应该可以推测出她的料理技艺有多高了。 面对知道了这个事实后困惑不已的绪方夏娜给了她这样一个提议: “那么让千草教我们就行了。” 被她这样一说绪方才想起那次到御崎神社玩的时候那位体贴温柔的女性曾经请大家吃过一顿美味的便当。虽然会被悠二看到自己为作料理而吃尽苦头的样子是个麻烦但是听说今天她也要出去买送给吉田的礼物这样想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啊!对了!好像在副道旁边新开了一家市吧……就到那里去买好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记录有制作材料的纸片确认了一下。 今天其他几个参加生日晚会的人也就是田中荣太、佐藤启作和池人他们都因为有要准备的东西而各自四散回家了。 感觉到好像只有自己走慢了别人一步的绪方麻利地摆动着纤长的双腿一头还没吹干的头飘逸在残暑的暖风中在大马路上快步前行。 正在这时候---- “啊!那个----” 大马路边上在有挡雨板的巴士站等着车的一个人影正在向自己叫唤。在个子比平均身高要高的绪方看来那是一个颇为小个子的少年。 “咦……这不是小健吗?” 那就是吉田一美的弟弟----健。自从她开始常到吉田家玩之后曾经多次跟他一起玩游戏而成了旧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你姐姐的话今天应该已经回家了、啊……?” 她还没说完就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并不是平常总是拿姐姐开玩笑的那个开朗活泼的少年。他露出僵硬的表情很沉重似的挪动起嘴唇。 “不今天我不是为了姐姐的事……啊也算是吧……” 从他嘴里面传出了嘀嘀咕咕的话音。 “?” 越看越不像他了。 绪方感到少年的这副模样很不寻常于是又重新问了他一次(即使是在赶时间的情况下也不随意放着有困难的人不管这正是她的优点)。 “生什么事了?” “嗯那个……” 即使被这样催促健还是含糊其词说不出口。但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总算切入了正题。 “姐姐的男朋友……不那个……” 他露出一副很难说出口的样子过了几秒钟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图] “那那个叫坂井的是个怎样的人?” “呃?” 绪方不由得出了笨拙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说开了头的关系吧接着的问题他很快就开门见山地说出来了。 “那个叫坂井的跟叫夏娜的女孩是什么关系?” “咦啊----那……那个……” 这次轮到绪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在弟弟向好朋友动质问攻势时身为姐姐的吉田一美正走在学校附近的商店街上。 在她身旁的人并不是身处在旋涡中心的元凶·坂井悠二。 “哦这里比市便宜多了啊。” 而是眼睛怪人·池人。第一次向蔬果店里摆着的东西----这个平时在他眼里只是上学放学必经之路的背景----投以注目的他不由得对其便宜的价格感到惊讶不已。 “这也是买四个就够了吗吉田同学?” 吉田一边看着手上那张记录有明天生日晚会所必需的料理材料的纸条一边点了点头。 “嗯如果太重的话就要说哦池同学。” “现在是完全没问题啦。” 如此回答的池右手拿着学校的书包左手提着店里附送的购物篮子。 跟吉田住得很近的他作为礼物的一环也作为向她祝贺的附属品主动申请陪她去买明天做料理的材料。 吉田以一种比面对悠二稍微亲近的态度向他道谢(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真的很谢谢你。” 肩肘丝毫没有僵硬的感觉那是一个极其自然的笑容。 对她来说池是唯一可以毫无顾虑地进行对话的男生。 相反池对吉田抱有的感情实际上却“相当复杂”。不过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决不会把这种感情表露在外。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待她像往常一样说话: “没关系反正也是顺便而已啦。” “那么我就用很好的料理回报你吧。” “这个我倒是很期待的哦。” 池一边笑一边把比自己平时去的那间市便宜得多的马铃薯放到购物篮里。东西算是有点重吧不过在这种时候男人却必须作为一种逞强要面子的生物忍耐下去。为了让手拿得更轻松一点他换了个拿法然后询问道: “这个完了之后----” 他以尽量随意的口吻说道: “我打算去一下车站前的装饰品商店。” “咦池同学你去吗?真少见呀。” 面对露出一脸佩服表情的吉田池苦笑着说道: “不是啦我是打算去买送给吉田同学的礼物。” “啊----!” 吉田马上对自己的愚蠢回答感到羞耻然后又对这意外的关怀感到惊讶。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 “我那个随便就可以啦。” 她慌忙摆了摆手说道。但是这一次即使是池也不能听从她这个要求。 “怎么能随便呢。难得一次生日嘛反而我更希望你尽量说说你的意愿呢。” “可是……” “这种时候你就不用客气的啦。” “啊嗯。” 吉田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勉强点了点头。 “因为比起意外惊喜之类的我宁愿选择确实一点的方式啊。先不说能不能挑到你喜欢的款式但至少也希望在类别上能迎合你的期待啦。” 听到池这么说她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么……虽然跟装饰品有点不同不过我想如果是手帕之类的话就好了。” “明白了。没想到你出的这个题目还真有点考人的品位呢。” “谢谢你。池同学。” “你谢的也太早了。总之先把这些放到吉田同学的家里然后再说这个吧。” “嗯。” 两人交换了一下微笑继续前行。 佐藤启作的家在过去地主阶级的人们聚居的旧住宅区里面也是屈一指的大豪邸。以前的他把家务活都交给管家们打理过着独居的生活。之所以说“以前”是因为在几个月前他家里住进了一个寄住者的缘故。 那个并非别人正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就连下摆扎起的衬衫加上及膝的宽松长裤这么一种马虎的即兴打扮也能在自身的气魄影响下使其显得极为合身的这位异能讨伐者现在---- “嗯……” 正手拿量杯做着某个实验。被夏天特有的偏白日光所照射的室内如今沉浸在静寂中包含有紧迫感的庄严气氛之中。 “……还差一点点吧。” 周围摆出来的东西有笔记、玻璃杯、酒馆汤匙、水果、小刀、榨汁器、冰瓶等等……这是位于宽广的佐藤家里的室内酒吧。里跟正式酒吧一样备有柜台和酒柜最近还新加装上了饮水处。 “……接下来就差酸橙汁的量了。” 她以无框眼镜中射出来的锐利眼神调整着量杯的倾斜角度一边一滴一滴地计算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酸橙榨出的汁注入摇杯里。 在这个房间里还布置有一套沙、几个衣橱和大型的穿衣镜。她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室内酒吧定为自己在佐藤家里的居室以此作为她在御崎市的活动据点。 在她身旁放在酒吧柜台上那本画板大小的书---- “嘻嘻嘻花了老半天才终于完成一个配方吗。真是有够辛苦的啊我固执的暴饮者玛琼琳·朵?” 出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就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是跟玛琼琳订立了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一定会马上粗暴地拍打那搭档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的神器“格利摩尔”但是现在她正处在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的作业途中。 “闭嘴笨蛋马可。” 因此她只是这样小声地碎碎念而已。 “对黄金率的探求可是鸡尾酒饮家的最高神髓、耶……” 纤细优雅的指尖像是精密机械一般倾斜着量杯准备向杯里滴入最后完成的一滴。就在这时候---- “我们回来啰----!” “大姐好!” 咚咯的一声---- “!” 像是被打开门走了进来的佐藤和田中的大声压倒了似的趴在了地上的玛琼琳在她的手边全部酸橙榨出来的汁都被注入了摇杯之中。 “……” 看着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僵在原地的她---- “呀哈哈哈哈哈哈呜噢!?” 不由得大声笑了出来的马可西亚斯被她宛如鞭子般的手臂一甩马上飞了出去。那画板般大的书“格利摩尔”就像是早就被定准了目标似的---- “呜哇啊!?” “噢噢!?” 猛地撞在出现在门口的两人身上并且同时摔出了走廊。 “啊----真是的!” 玛琼琳用力地搔了搔自己的头把栗色的长都搔得乱糟糟的。 过了一会儿摔在走廊上的两人从门边战战兢兢地---- “那、那个----” “大大姐?” 两人再次窥视了一下里面只见玛琼琳坐在柜台上秀眉紧蹙自暴自弃般地摇晃着摇杯。用充满不高兴的语调说道: “我没有生气。” “嘻----嘻嘻嘻嘻你的脸可不是这么说呜噢!?” 被佐藤抱在胸前的“格利摩尔”遭到了冰块如同子弹般的连续攻击。 “真是的老是说多余的话。” “你又在**尾酒吗?” 看到散乱地放在柜台上的东西田中这才终于觉察到自己和佐藤打扰了她的雅兴。而作为证据---- “没错我‘刚才’是在做。” 她仿佛还怀恨在心似的用过去式来加以强调。不过虽然是不高兴但也正如她所说在程度上并不是很严重。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摸着胸口走进了房间。 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一直憧憬着她这位集美貌与威严强大感与恐怖感于一身的火雾战士并自称是她的跟班。而且并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他们还自己学习各种知识进行各种训练努力让自己成为符合跟班身份的存在。 从学校回来之后的读书也是其中的一环。 “田中那个是买来的吗?” “是啊。” 内容上虽然有点偏向杂学方面但在跟她相识以来的这几个月里他们也算是读过相当数量的书同时也积蓄了跟数量相应(虽然没什么大用处)的知识。 但是尽管如此现在坐在沙上的他们拿出来的书也还是让马可西亚斯感到惊讶。 “嘿我说你们两位啊。就算读书不分门类也总该有个谱吧?”听到他这么说佐藤就苦笑道:“啊你说这个吗?” 他拿在手上的是一本女性流行时尚杂志。 “不是不是今天我们是为了挑选礼物才看的书啊。” “礼物?上次不是刚给真竹送了一个吗?没想到你们两位也挺受欢迎的嘛。还是说受了人家威胁?” 面对一边抖动身子一边出刺耳声音的“格利摩尔”佐藤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 “很可惜这次不是那种东西啦。” “明天……马可西亚斯你也知道吧是吉田的生日啊。” 田中也一边搭嘴一边把书打了开来。 “因为不知道是像送给小绪时买些装饰品好还是送其他更普通一点的东西好所以就打算来听听大姐的意见啦。” “而且送给女孩的礼物什么的我们完全不在行啊……” 被佐藤寄以期待的目光注视者着的玛琼琳把从摇杯倒出来的注入了过量酸橙汁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然后思考了一会儿。 “吉田?啊是指一美吧。” 她想起了虽然次数没有绪方那么多但偶尔会一脸凝重地来找自己商量事情的----主要是为了获得有关和“红世”的相关者相处的建议----那个内向的少女。 “唔是那个女孩的生日晚会吗。” “大概炎灼眼的小姑娘周围又会有一番热闹了嘻嘻嘻!” 面对似乎连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也全部看穿了似的马可西亚斯---- “谁知道呢。” 做出了如此回应的佐藤又向着自己尊敬的女杰询问道: “不如玛琼琳小姐你也出席吧?” “不管怎样我想小绪是一定会来邀你去的哦。” 田中也接着说道。然而她本人却用手肘靠在柜台上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 “哼开玩笑吧。为什么我要去参加少男少女的家庭生日聚会嘛。” 一听到答案果然如此两位少年马上就垂下了肩膀。实际上他们跟绪方约好了由他们借此机会向她提出邀请可是这种程度的计谋似乎早就被她看穿了或者说她根本上就没有要去的打算。 (算了反正本来就料到会这样的啦。) (看来还是没那么顺利吗……) 在考虑着“暂时”先放弃的两人头上响起了充满古老味道的“叮咚”的声音。那是佐藤家的门铃声。 “嗯----?” 佐藤抬起了正在看书的脸。 田中也想要站起来了。 “我来开门吧。” “不用了你先在这里选礼物吧。” 说完身为家主的少年来到了走廊上。 负责打理家务的老管家们在他们放学回家的时间就已经下班回家了。所以晚上有客人来的话就必然要由他亲自对应。 在旧住宅区里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基本上是不会有推销员来打扰的。田中心想大概是有邮包之类的送来了吧。于是他就如佐藤所说继续翻着手上那本装饰品的书。 “给小绪买的那次我也是完全不懂啊……” “嘻嘻嘻如果是真竹那小姑娘的话只要是你送的东西就算是垃圾也会摆在祭坛上供奉呜噢!?” “别把少女的心思比喻成垃圾嘛笨蛋马可。” 又挨了一记凌厉的冰块攻击“格利摩尔”终于闭嘴了。 然后玛琼琳在配方的笔记纸上用英文快笔写下了几行字田中也把视线放回到装饰品的书上面静寂出乎意料地降临到室内酒吧中。 隔了一段时间听到了佐藤回来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的时候---- (嗯?……真奇怪。) 玛琼琳抬起了疑惑的脸。 脚步声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穿着来客用拖鞋的脚步声。她凭着火雾战士特有的敏锐听觉察觉到了这一点。 吱的一声门打开了露出一脸踌躇表情的佐藤走了进来。 “那个----” “是谁?” 因为已经知道不只是他一人了所以玛琼琳就从“剩下那两人是谁?”这个问题问起。 在回答之前熟悉的脸孔从门边探了出来。 “你好玛琼琳小姐。” “怎么原来是真竹吗。” 出现在眼前的是神情稍微有点紧张的绪方。 (嗯?)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很奇怪。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应该会一边开玩笑一边从走廊走过来的。也就是说让佐藤露出踌躇表情让绪方感到紧张的人应该就是另一位来客了。 绪方向着走廊那边催促道:“来没事的……一定会给你建议的啦她是个大好人哦。” 这时候搭档“格利摩尔”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玛琼琳一边对他那种强忍笑意的举动感到不愉快一边等着那另一个来客走进门来。 终于随着啪嗒啪嗒的拖鞋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个小个子的身影。 “……?” 田中也因为初次见面而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 在看起来意志坚强的脸上稍微浮现出一点畏怯的颜色。那是一个比他们小几岁的男孩。 玛琼琳向这位来访者提出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你是谁?” 少年马上挺直了脊梁大声回答道: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吉田健!” 庆典·(3)恶作剧 那一天大家都显得有点见外。 不管是坂井悠二和池人还是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甚至连绪方真竹和夏娜都用一种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薄墙似的态度来面对某一位少女。那并不是让人感到冷漠的疏远感而是正好相反的仿佛积蓄和隐蔽着某种憋坐不住的情绪一样的感觉。 少女·吉田一美的生日晚会就要在今晚举行了。 “那么我们先回去啰----!” 手上提着包裹的绪方这么说着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握住了朋友的手。 那位朋友----夏娜露出踌躇和惊讶的表情但却老老实实地被她拉走了。 “不、不用这么拉我吧----” “最重要的是气势嘛!来快点!” 目送着匆匆忙忙地从教室跑了出去的两人佐藤呵呵地笑了出来。 “小绪又变得这么有干劲啦。” 这两位少女要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作为送给吉田的生日礼物。这件事所有的参加者都已经知道了。在某种意义上这也许是今天最大的看点。 “因为她最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活动了嘛。” 田中说完“嗯----”的呻吟了一声。 “跟夏娜组合……吗。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呢……这个该怎么说呢那个什么蛇的。” “冒出来的不知道是蛇是鬼对吧?” 田中马上转向马上说出答案的池人用手指指着他说道:“对对就是那个。” 拿着书包的悠二苦笑着说道: “你们真是嘴不饶人啊。他们可是特意想让吉田同学惊喜一番而费尽心思去干的哦。” “唔----话虽然是这么说啦可是……” “把炭块拿给人家吃也很难让人高兴起来吧。” “嗯虽然人们常说料理代表了爱……可是那个也太……” 佐藤田中和池各自都在随便说着一些风凉话。 先不说绪方怎样夏娜所做的料理(其实是冠以料理之名的焦黑不明物体)实态如何在他们这几位亲密的伙伴之间早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她本人很自信似的递出来给悠二吃的光景----接着他摆出的那副“忍耐的男人”的模样----也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在眼里了。要是这样也不感到不安的话那才是不正常。 即使如此身为主要受害者的少年·悠二却尝试着为她辩解道: “绪方同学也在一起妈妈也说了她会在一旁照看的我想应该……会有什么转机……吧唔。” 那两人昨天晚上的演习最后以“笼罩着坂井家的刺激气体”的结果告终的那件事他还是决定暂且不提了。 “嗯或许会船到桥头自然直啦……不管怎样我们先回去吧。” 也不知道是辩护起了作用还是作好了硬着头皮上的心理准备田中也拿起书包站了起来。 “而且我们也有我们的安排嘛。” 佐藤也随即点头同意。 “吉田同学那我先走了。” 池向着在窗边一边咳一边拍着黑板粉刷的吉田致以暂时的告别。那位今天一整天都无意识地保持着距离的少女也以微笑做出回应。 最后是悠二向她轻轻挥手道: “那今晚见啰。” 霎时间---- “好的!” 她的微笑就像是盛放的鲜花一样变得明艳照人。 虽然她本人似乎并没有现但四个男生看到她那欢喜的模样都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大家不由得同时脸红了一秒钟之后---- “啊好痛!” 悠二被佐藤戳了戳肩膀。 “好痛怎、怎么了嘛?” 又被田中戳了戳脊梁。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恨罢了。” “没错嗯真可恨。” 然后在他们身边---- “……” 在无人知晓的一角有一个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 四人分别的时候在面向大马路的学校正门重新进行了一次最后的安排。 “嗯幸好大家的礼物都没有重复。” 从大家口中听说了大致的礼物类别(关于礼物的详细情况他们还是打算暂时相互保密)的池出了总算安下心来的声音。 “因为昨天没有预先商量过嘛。所以我真的很担心啊。” 田中对考虑得过分周到的“眼镜怪人”的杞人忧天一笑置之。 “收礼物的人真的会那么在意吗?就算重复了反正都是给她的礼物我想也应该会很高兴吧。” “啊不过----” 佐藤竖起了食指道: “如果是同种的礼物而自己的比别人的逊色的话也的确不太好啦。” 悠二笑了笑向池说道:“不过结果我们还是各不相同这不是很好吗。那么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要先定下来的事?” “不我除了确认这个之外就没有别的了。这方面佐藤应该更熟悉吧。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没有?” 被池所信赖的佐藤交叉着双臂思考了起来。 “这个嘛……我们得准备一些用来搞气氛的宴会道具才行。而且吉田多半不会有那些东西。” “那是当然啦。我们去车站前广场走一躺吧。” 田中如此说道。 “至于要准备什么就不用说了吧大家各自随便挑一点就行了。” 池做出了总结。 “知道了可别过了集合时间才到哦。” 悠二做出了回答就要参加晚会的四个男生为了晚上的再次集合作准备而解散了。 另一方面同样要参加晚会的两个女生----夏娜和绪方却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到坂井家去了。 “对不起请问有人吗----?” 绪方一边按门铃一边叫道。不久---- “来啦----” 啪嗒啪嗒从走廊传来了脚步声门马上就被打开了。 “来啦----” 伴随着柔和的声音面露温和笑容的女性出现在她们面前。正是悠二的母亲·千草。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马上开始吧。” “嗯。” 在这个家出入了半年多的夏娜轻声回应道。 “打扰了----” 还不太习惯的绪方则很有礼貌地作出了回答。然后她们把鞋子整齐地摆放在门口处。 顺便一提绪方手里提着的包裹里面装的是去晚会时穿的衣服而并非是做蛋糕的材料。那些准备工作早就在昨天全部做好了(不够的材料还有可能会不够的材料都由千草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买回来了)。 把出前的时间都用来做蛋糕换衣服之类的也都在坂井家进行这就是两人的计划。当然给她们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千草。 “那么我们就按照昨天说好的那样分头行动吧。” 千草说完就分别把两人带到了战场上。 绪方到厨房去夏娜就在摆有餐桌的客厅里。 昨天因为“某件事”而迟了一点到坂井家的绪方以及干劲十足地和千草一起准备的夏娜在经历了名为先行演习的惨剧以及对食材的最大侮辱这两个考验之后终于定下了一个方针。 也就是说---- 蛋糕本体部分就由绪方负责 而装饰的部分就由夏娜负责。 是这么一个分工。 因为如果让夏娜用火的话无论是什么样的菜式都十有**会变成“焦黑的不明物体”所以这样的分工可以说是极为妥当的配置。绪方在料理方面也不是十分擅长……不但如此甚至连做蛋糕也是第一次。但是不管怎样也毕竟比夏娜“更能让人放心”这就是千草的判断。 对于在这方面比自己有经验得多得女性做出的这个判断夏娜也(很不甘心地)同意了。现在她就打算专心一志地把全力倾注到自己被分配的工作----装饰作业上来。尽管如此---- “先要把奶油做出来哦。” 面对一边说一边把围裙和钵子交给她的千草---- “我知道昨天也做过很多次了。” 她如此回答同时稍微撅起了嘴巴。 当然千草认为露出这个表情的少女非常可爱。(插:应该不止千草这么认为吧……) 这时候在两人身边穿上昨天刚买的围裙的绪方---- “好那么我也……请多多指导!” 就像是参加部活动一样响亮地叫了一声。 千草依然是一脸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绪方小姐不用那么用力的。我们做点心的的时候要轻松点开心点对吧?” “是!……啊。” “呵呵那么我们先从昨天的内容开始复习吧。先做蛋糕的时候要注意的事你还记得吗?” “是的!在把底料放进容器的时候要尽量不让它聚集在中间----” “千草变成奇怪的颜色了。” “……夏娜你放了什么进去?” 在伟大主妇的督促鼓励之下两位少女的艰苦奋斗开始了。 然而在商店街的咖啡厅一角。 “……” “怎么样?能做到吧?” 有一个正全力为吉田一美的生日晚会进行着积极准备的少年。 “……” “嗯应该没有问题是也。” 那就是吉田的弟弟----健。 “……真的吗?我----我自己想的方法是更简单的……” “嗯我想大概你也很难相信吧不过这位姐姐在那个方面绝对是高手级别的人物哦。绝对不会让向你推荐我的真竹蒙羞的。你放心好了。” “我过去曾经给吉田一美小姐添过麻烦是也。为了报答她在这件事上对你提供协助反而可以说是求之不得是也。” 他既进行着自己的个人准备同时也跟某两位女性秘密地推进着某个计划。 “啊……那么就拜托你了。” “好啦好啦。那么我该怎么样参加好呢?” “你只要保持常态直接从正面入场也没问题是也。” 那是在姐姐的生日晚会上执行的计划。 “那么我……就回家等着你们了。嗯……” “不要紧帐让我来付就好了。” “可是……” “请不必客气。这也是报答的其中一环是也。” 是跟某两位女性一起执行的计划。 比晚饭的时间稍微迟了一点现在是下午八点整。 在街灯开始出光芒的御崎市商店街里急急忙忙赶回家的上班族比买东西的顾客更为引人注目。 一家挨一家的店铺跟御崎市东侧的繁华闹市不同基本上是以个人商店为主体因此有很多店都把下午八点定为打烊时间。 在这条行人稀少的道路西端(跟通往学校围墙的东端相反的一侧)作宽松打扮的四个少年正等待着最后两位少女前来会合。不必多说---- “这样的活动啊如果分开一个一个去的话就很容易会造成冷场。所以我们干脆全员一起热热闹闹地去登门拜访吧!” 他们就是接受了佐藤充满自信的提议一同前往参加生日晚会的悠二等几位男生了。 作为提议等人齐后再一起去的佐藤在衣领中耸了耸脖子说道: “坂井蛋糕到底还差多少才做好?” 虽然现在还是残暑的季节但是入夜之后吹来的风让他们也感觉到些微的凉意。 悠二一边搔着脑袋一边回答道:“我出来的时候她们说马上就要好了啊。绪方同学也跟我说马上就来什么的……” “已经差不多到去吉田同学家的时间了哦。” 池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说道。 田中也用手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唔----这样真是一点意外性也没有。” 从结果来说现在这个展完全跟在场的四人所预料的相一致。 那就是为做蛋糕而努力奋战的夏娜和绪方没能赶上集合的时间。而他们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而把到吉田家集合的时间定得稍晚一点(这同时也是为了给招待方的吉田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做料理)……现在看来她们两人果然还陷于苦战之中。 “如果为了集合而让吉田同学同学等我们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啊。干脆给坂井家打个电话如果还没行的话我们就先----”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池还没有说完就被绪方的声音给盖过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商店街的稀落人影中有两位少女正向这边走来。 “喂喂----你们俩也太迟了吧……” 佐藤撅起嘴巴说着然后顺势吹起了口哨。 两人都稍微化了淡妆虽然看上去不算夸张但在身心疲惫归心似箭的人潮当中也显得特别耀眼。而且她们似乎还花心思打扮了一番。 绪方穿着以淡绿色为基调的长裤打扮而夏娜则相反穿着单色调花纹的罩衫和百褶裙两人的打扮都跟她们的身高非常协调呈现出非常完美的对照。两人手里各自拿着的用蛋糕用包装纸包裹着的盒子正显出她们此行的目的。 不过如果以男生们的感性来表现这一切的话就显得太没有情趣了。 “今天好象很有干劲嘛。” 听了田中的这句话绪方马上鼓起了脸颊。 “先你应该说的是‘很漂亮’吧?” 停顿了一拍池一边苦笑一边安抚道: “嗯我觉得跟你很相配哦。这个是当然的啦。我们刚才正在想要不要先走一步。你们刚好赶上实在太好了。” “因为跑起来的话就会把蛋糕弄变形千草也说过‘要是出汗的话就会浪费了化妆的工夫’” 夏娜直率而明快地回答道。 然后她转而注视这悠二。 “啊夏娜你也很漂亮呢嗯。” 悠二的脊梁就想被她的期待戳了一下似的点了点头道。 看到他这种随便敷衍般的反应夏娜也鼓起了脸颊。 然后---- “如果要说的话就边走边说吧。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好嘞那走吧。我可是第一次去吉田的家哦。” 池和佐藤说道。 “夏娜我来帮你拿蛋糕盒吧?” “不用我想自己拿。” 悠二和夏娜说道。 “那么小绪结果怎样了啊?” “嘿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田中和绪方说道。 众人终于开始向着晚会会场走去。 叮咚---- 极为寻常的门铃声响起了。 “!” 早就在客厅里恭候的吉田马上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在柱子上的小镜子里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没有作过分矫饰的高雅连衣裙打扮----之后又稍微摆正了一下饰。 “……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来到了走廊上。 “来啦----!” 她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应一边来到玄关。外边似乎很静。 (是谁一个人先来了吧?) 她一边猜是不是住在附近的池先来一边把门打开。 “哦果然还是打扮了一番嘛?” “……健。” 出现在眼前的是每天都见的一张脸。她不由得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看到姐姐那副模样而暗自感到气恼的健一边拿她开玩笑一边走了进来。 “你如果这副表情的话就会被站在那里的坂井悠二讨厌的哦。” “咦?” 她抬起头来然而看到的就只有暗淡夜幕下的玄关而已。 “姐姐你实在太容易上当啦!” “真是的健!” 吉田也忍不住生气了稍微有点用力地关上了门。正当她转过身子要去追弟弟的时候在她的背后---- 叮咚---- 门铃又响了起来。 “啊!” 她不由得对刚才关门的声音和自己的怒骂声(其实客观来说并不算是很大的声音)会不会被人家听到而感到担心。 (冷静点冷静点……) 这次应该是他们了她一边想一边把手放在胸前深呼吸了一下---- “马上就来----!” 她先站在原地故意叫了一声才把门打开。 “晚上好一美。” “玛琼琳小姐!?” 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美丽女杰现在正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 “您也来了呀。” “嗯我不知怎的也想来凑凑热闹。” “哎哟小姑娘。生日快乐哦嘻嘻嘻。” 大概事对周围有所顾虑吧马可西亚斯从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出了比平常要小的问候声。 “呃谢谢您这么客气……啊请进来吧。” 虽然有点踌躇但她还是把这位经常给自己和绪方恋爱上的建议的女性请进了家里面.正当她把待客用拖鞋拿出来的时候,在她的面前,像是跟关门的声音重合一般---- “来这是送给你做礼物的香槟。是不含酒精的哦。” 说完她“咚”的一声放下了一堆大瓶子。 “谢、谢谢!” 丝毫不在意一脸惊讶的她玛琼琳环视了一下四周。并非是看她家里的布置而是确认有没有来访者。然后又哼了一下鼻子。 “那些家伙还没来吗。” 少女在等待。这样一件事仅仅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就令她生气了。让人家在这里等待的伙伴们尤其是其中一个少年的这种做法让玛琼琳叹了一口闷气。 “真是的没用的家伙。” 吉田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慌忙摆手道: “不约定的时间还----” 她瞥了一下鞋柜上的时钟。 “----现在、正好、过了……” 稍微有点失望。 就在这个瞬间---- 叮咚---- 响起了第三次的门铃声。 “啊!” 她不由得看了玛琼琳一眼然后马上绽放出笑容。这次一定是他们了她一边心跳加一边把手按在门把上。 这时候玛琼琳轻轻地把她的饰拨正了。 吉田现后---- “真的谢----” “行啦行啦。” 说到一半时就被催促声打断所以她只是回以微笑。就像是玛琼琳的笑容、手和话语中获得了勇气一般她把门打开了。 霎时间---- 啪啪啪啪啪啪----!! 响起了连续拉炮筒的破裂音。 “----呜哇!?” 刚获得的勇气在一瞬间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少女不堪一击地向后倒去。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吉田同 [图] 学!”“生日快乐。” 由佐藤带头田中、绪方、池、悠二和夏娜也接着祝福道。然后当他们看到差点就要倒下的吉田和扶着她的玛琼琳的时候都大吃了一惊。 “玛琼琳小姐!?”“大姐你怎么来了?”“一美!”“吉田同学你没事吧!?”“哇对、对、对不起吉田同学!”“啊!” 虽然被喧闹吵嚷的来访者弄得差点倒下---- “----” 可是吉田还是很高兴地笑了起来。 “----呵呵啊哈哈。” “看来……好像没事呢。” 扶着她的玛琼琳露出了半含安心的笑意然后这种笑意就传染到了全员的表情上。 就是这样身为主办方的少女----总算露出了自心底的笑容来迎接她的客人们。 “欢迎大家来我家----” (好要来了。) 作战开始了。 “啊是现在开始吗?” 装作若无其事地从走廊里面走出来。 若无其事要装作若无其事就像平常招待客人一样。 “姐姐我来把拖鞋拿出来吧。”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啊这是我弟弟吉田健。客厅就在这边!” 在我说初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姐姐已经抱着玛琼琳小姐送给她的香槟走进了客厅。这样就没问题了。 玛琼琳小姐向我打了个眼色跟我说道: “打扰了哦----” “是请进!” 把拖鞋放在她脚边。 接着那个“夏娜”脱鞋了。 “嗯----打扰了----” 好象很不习惯似的用一种平坦的语气说道。同样在她脚边---- “……请进。” 放上拖鞋。这时候一旁的坂井悠二也脱鞋了。 就是现在。从来客用的拖鞋柜里把预先分开摆放的特制品拿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请进。” “谢谢。” 穿上之后刚踏出一步的瞬间坂井悠二马上就滑倒在地还撞到头了。 先完成第一项。 在吉田的父母和蔼地向他们打招呼说“请随便坐”、“大家要玩得开心点哦”之后众人就围着吉田家客厅的桌子站着。 上座是主办者兼主角的吉田。 右侧是悠二、夏娜、池。 左侧是绪方田中佐藤。 对面的下座是玛琼琳(吉田父母就把她当成代理监护人一样看待她还抱怨者着说“这样子我就想喝也喝不了啦”之类的话)座位的安排就是这样。 健就好像平时在家里一样从跟客厅相连的厨房看着众人的举动。 “不过话说回来……” 绪方仿佛劣等感十足地开口说道: “幸亏我们先说好了蛋糕由我们来做呢。” “确实要是跟这种料理手艺来相比的话……” 听了田中的率直感想也无法出反驳的声音。摆在眼前的豪华料理的确具有这样的威力。 在桌子上拥拥挤挤地摆满了吉田所做的各式各样的料理。 可以一口吃掉的脆饼类看起来很好吃的家常菜清澈通透的汤汁还有切好了的水果等……并非是以高级感和奢侈感为重而是以花心思和花工夫为特征。荡漾在周围的香味更助长了众人的空腹感。 吉田稍微有点害羞地说道: “我好像、做得稍微多了一点……” “只是‘一点’吗。哈哈。” 即使是眼镜怪人也只能在感叹中加入一丝的无奈笑了出来。 悠二则纯粹被眼前的光景所压倒。 “不过这样子的话或许更有吉田同学生日的感觉呢。” 他一边摸着在走廊上摔倒时撞到的头一边向着花费了最多工夫的主角笑着说道。 “是、是吗?” 听他这么说后露出了灿烂笑容的少女。 (干什么还若无其事地让那“夏娜”站在旁边嘛。) 跟姐姐相反很不高兴地皱着脸的少年。 用眼角向姐弟瞥了一眼后玛琼琳话道: “还是等实际吃过之后再作评价会更有气氛吧?” “说的也是哦----” 正当一直站着的众人要把椅子拉过来的时候---- “等一下等一下!” 在这种活动中必然会变成主持人的佐藤叫道。 “难得玛琼琳小姐把香槟带来了我们在坐下之前先来干一杯怎么样?” “噢也对!” “赞成!” 田中和绪方马上表示赞同悠二、池和夏娜则为了请求许可而向吉田看去。 不必说她肯定是不可能拒绝了。 “好的那么就先把杯子----” “姐姐我去拿吧。” 在厨房里待机的健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了放餐具的橱柜。 看到弟弟突然间变得这么勤快吉田不由得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今天你好象很卖力哦?” “没那回事啦。” 看着摇头否定的健玛琼琳坏心眼地笑着说道: “其实他是想跟我们一起参加姐姐的生日晚会吧?” “咦?” 一直以来弟弟都没有介入过这类跟姐姐有关的话题或者是活动。比起喜欢还是讨厌之类的问题大概会先感觉到作为少年的害羞和难为情吧吉田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是刚才他又是拿拖鞋又是拿杯子而且明明没事干却坐在厨房里态度的确是有点怪。 “真是这样吗?健?” 这么一问得到的回答更让她倍感意外: “可以吗?” 用一种有点不好意思的态度向她征求许可。 朋友们会不会感到尴尬呢?她这么想着回过头去看了看众人。而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人提反对意见。池像是作为大家的代表似的轻松地说道: “那不是很好吗?” 众人也同时点了点头。 “那么!” 健也有点故作姿态地出了开朗的笑声就像是入伙仪式似的开始向众人分派杯子。 这时候悠二也从他手上接过了杯子同时也为这种似曾相识的状况感到有点紧张。在玄关滑倒的噩梦作为一种痛楚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这双拖鞋……我总觉得底部好象很光滑的样子……难道真是……) 这个“难道”----由健一手策划的“在拖鞋底涂蜡”这种古典式恶作剧----他虽然将其作为一种可能性考虑过但老实的他却乐观地认为实际上不可能有那样的事。 (……) 他无意识地确认了一下杯子上有没有被涂上什么东西然后又对这样的自己感到自我厌恶。 (……哈哈我真像傻瓜。) 连“见都没见过”的吉田同学的弟弟怎么可能对自己搞恶作剧呢拖鞋的事大概也是自己多虑了吧。这是他根据常识得出的结论。 而健则在这段时间里---- “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拿不含酒精的饮料来干杯呢----” 向着如此自言自语着的玛琼琳递出了最后一个杯子。 “情。” 在他说话的瞬间从眼神隐约流露出一种寻求确认的色彩以及带有稚气的激动气息。当然对特定的某个人来说有危险的这一切其他的所有人都没有现。 然后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话。 “谢谢。” 然后包括新参加的健在内看到全员的杯子里全都倒满了香槟的佐藤说道:“好了那么先就由吉田同学----” “啊?” “表生日晚会的开会宣言有请!” “呃、咦----?” 完全没有预料到有这种事的吉田惊讶得差点把杯子里的香槟倒了出来。 “哦就等这个了!” “加油哦!” 田中和绪方在一旁为她鼓劲。悠二悠闲地笑着池甚至一边笑一边拍起手来。 “啊咦可是……” 她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里。虽然身边只有少数几个伙伴但是对不习惯被别人注目的她来说这已经是十分高难度的事了。再加上对自己这样子慌张失措感到很对不起大家就更让她陷入了混乱。 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的样子在一旁的悠二马上给她抛了个救生圈说道: “其实只要说‘今天谢谢大家’就行了哦。” 吉田从少年的声音里获得了勇气和笑容。 “是、是的。” 然而还是有点吞吐地说道: “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 说完之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作为回应佐藤则以完全相反的大声叫嚷道:“好嘞!那么为了庆祝吉田一美同学十六岁的生日……干杯!” 大家一起站了起来(虽然夏娜迟了一拍)同时齐声叫道: “干杯----!” (现在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在众人都一饮而尽的时候只有坂井悠二为了确认味道小心翼翼地喝下了香槟。当然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 杯子上是没有啦。 这样就能让他放下心来等大家按照“预料中”的位置坐下来的瞬间---- 噗---- 从椅垫下面传出了声音。 “咦?”“悠二、没礼貌。”“哎呀讨厌啦坂井。”“坂井……”“你真是的----”“嘿嘿……” 大个子的人、“夏娜”、绪方姐姐和戴眼镜的人以及搞气氛的人他们都露出了责备般的眼神最后还加上了玛琼琳小姐的偷笑。 坂井悠二慌忙站了起来。 “不、没有!不是啊我没有!?” 姐姐因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正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啊……” 然后又马上红着脸低下头。 “我都说不是了啦!我一坐下就……啊!” 坂井悠二总算现了座垫下的噗噗垫(会出类似放屁的噗噗声的玩具垫子)把它拿了出来。 等他开始追究犯人之前要先制人马上主动承认。 “我一时大意忘了把它收起来了对不起。” “咦……是、是吗?” 以坂井悠二为众人的气势都减弱了。 “健!” 只有姐姐一个人生气了。这也在意料之中。 “没、没关系啦吉田同学。” 他一定会这么说吧。既然这么说就会转变话题。 “嗯这也算是庆典节目的附属品惹人笑的意外事故啦。现在气氛也融洽起来了我们开开心心来吃饭吧!” 搞气氛的人笑着主持大局。 的确是很不错的借口我也要学一学。 “那、那么请大家起筷吧。” 重新整理好心情的吉田这样说道。晚会表面上似乎是和和气气地开始了但每个人的心境都很复杂。 “我开动啰。噢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是芦笋腊肉卷吗。好像还放进了别的蔬菜哦!” 实际上田中和佐藤也理所当然地认识到健对悠二的恶作剧并不是出于偶然。这不只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刚才摔倒的过程而且还因为少年那种装作不知的态度还有他那种开朗表情的造作成分都有着他们非常熟悉的感觉。 虽说如此但他们也不会积极地去做些什么。 (啊----果然昨天他来佐藤家里来商量的事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这下子就算我们阻止也没用吧。) 说到底自己在这件事里也只是个局外人只能当作看热闹顺其自然了。 另一方面---- “这鲑鱼真香耶!” 绪方却不能像他们俩那样撒手不管。因为健来找她商量烦恼事时把他介绍给玛琼琳的责任必须由她自己来负。 (玛琼琳小姐该不会是教唆了他干这些事吧……?) 虽然关心姐姐的她对悠二有所警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在生日晚会上借故做出这些类似恶作剧性质的行为……不应该是完全等同于恶作剧的行为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为根据她的感觉他应该是一个性格跟阴湿相去甚远的孩子而且也没想到玛琼琳会默认他做那样的事。 (难得有这样一个让一美毫无顾虑地跟坂井快乐度过的日子啊……) 她根本没想到身为弟弟的健竟然会从中捣乱。处在这种立场上的自己要怎样才能让此事圆满收场呢他根本毫无头绪。 (……可是应该不会再当面做这种事了吧。) 然后她尽量往积极的方面去想。假设拖鞋也是恶作剧的其中一环而那已经被吉田亲眼看见了。恐怕接下来也会为了姐姐着想不会再乱来了吧。 (一定是这样啦我想太多了……哈哈) 像是要逃避似的他如此想道。 可是也有人并不这么认为。 “嗯这炒红萝卜好甜哦。就好像是餐厅的开胃菜一样。” 根据池的观察吉田的弟弟似乎还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至于理由……这个就不用想都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搞恶作剧来让气氛变得不和谐也实在是太过不分场合了。在姐姐最希望能过得开心的时刻让姐姐喜欢的人遭到过分对待这样做不是只会让姐姐伤心而已吗? (要说是开玩笑的话下手也未免太重了点吧……而且吉田同学也说过她跟弟弟关系很好从在门口说话的样子看来也的确是那样没错。) 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把几天的生日晚会搞得一团糟。总之现在还是先小心警戒为好。 (可是主导权毕竟在健手上这样做也不知道会有多大意义啦。)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行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 (真是的我好像总是自己把麻烦挑上身啊) 眼睛怪人正为了非常事态作准备。 还有一个少女尽管感觉到一切把握了大体上的意图却完全没有打算采取任何行动。 “啊唔、嗯……这个西式炒饭有奶油香味真好吃。” 对于围绕悠二跟自己处于对立位置的竞争对手吉田夏娜虽然承认了她但却一直保持着距离。 虽然在个人性质上对她抱有好感也对跟她交好没有任何抗拒但是却不会因此而主动靠近她。对于现在生的事她也没打算去深入追究也对她弟弟没有任何兴趣。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碍。) 而且她还觉得---- (看悠二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 不过她又想---- (希望吉田一美不会因此而不高兴吧。) 她是一个跟自己对立的时候虽然强大得令人可怕但是面对除此以外的身心攻击却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少女。正因为自己熟知那样的她所以才为她担心。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生日最好当然是不生任何令人不开心的事了。 虽然这样担心但却不打算主动采取行动。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不管它也无所谓。) 反正攻击全部都是冲着悠二来的。 说起那个悠二---- “啊这个是以前放在便当里的那个吧。嗯……是叫什么来着?原来做成暖食的话还有别的风味呢。” 已经把被捉弄的事也抛诸脑后……或者应该说没有深入去想现在正悠哉游哉的品尝着吉田做的料理。 认为弟弟的恶作剧是突性的吉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是的就是乳蛋饼做成暖食的时候我就会多放一点奶酪增大分量哦。” 一边说一边笑享受着眼前的幸福时光。 而坐在下座上的玛琼琳---- (那么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呢。) 只是不经意地看着众人的热闹场面。 她一个人品尝着吉田为她特意准备的菜肴----以稍微用开水焯过的酱油和炒过的碎芝麻为调味料的菠菜。本来她就不是来说话而是来“看热闹”的。她一边等待着那个时刻来临一边默默地品尝着不含酒精的香槟甜味随意地听着少年少女们的对话。 健就坐在他们的一旁。 也不加入他们一起喧闹只是一直保持沉默。 同时又暗自偷瞧着姐姐的开心样。 各人的内心都应藏着各种思量“快乐的”生日晚会仍在继续。 看到大家各自都把料理尝了个够之后绪方向夏娜打了个眼色。 “一美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生日晚会的惯例性节目了哦。” “啊?嗯。” 吉田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向桌子中央看去。 大家也一样一部分人还以包含有不安的视线注视着被料理包围的两个盒子。 那就是夏娜和绪方亲手制作的、送给吉田做生日礼物的蛋糕。 “生日还是要这样才行嘛!” 绪方活力十足地站了起来。 “蜡烛呢?” “千草帮我们准备好了。” 回答了吉田的问题后夏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许多颜色艳丽的小蜡烛。关于这个仪式她已经接受过指导而且还进行过先行演习。 “就是吹蜡烛吗?高中生还玩这个?” 田中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马上就遭到了佐藤的责备: “搞节目就是要增添多种乐趣才能尽兴嘛。” “就是嘛你别在这里说些扫兴的话了!” 绪方也顺势责难他道。 “行啦行啦反正就是我不识大体行了吧。” 面对撅起嘴巴的田中池马上安抚道: “算啦算啦反正你也是赞成这么做的吧?” 这时候悠二询问道: “对了我刚才一直想问……为什么会有‘两个’呢?” “嗯那个……” 绪方有点害羞地搔了搔头道: “因为我们不像一美和坂井同学的妈妈那样还不能做出又大又好看的蛋糕所以就做小了一点啦。” “所以后来我们就决定如果大家一起吃的话就做两个好了。” 夏娜也接着作出了解释然后把手放在蛋糕盒盖上。 绪方也慌忙照着做了。 “那么要打开了哦!一、二……三!” 两人同时把盖子拿了起来。 “噢噢!” “好厉害!” “是蛋糕啊!” “怎么是白色呜啊好痛!?” 佐藤和田中出了感叹池也感到很惊讶而悠二就被夏娜狠捶了一拳。 出现在蛋糕盒里面的是在纯白色的奶油上点缀着围成环形的草莓有着简朴装饰的两个物体。然而仅仅是这样就足以把男生们的不安彻底吹散了。 虽然形状上稍微有点走样从涂上去的奶油表面也可以窥见制作者的笨拙手法但是不管怎么样外观上已经具备了蛋糕的所有要素。 作为筹划者而感到自豪的绪方说道: “怎么样一美?做得还算不赖吧?” 同样怀有送礼自豪感的夏娜也说道: “味道我已经确认过了又甜又好吃。” 然后在二人注视下的吉田周围的朋友们还有重要的人---- “好嘞这次轮到我们啰!”“喂傻瓜不是说一起的吗!”“这种事还是要顺应潮流啦顺应潮流!”“生日快乐吉田同学!” 像雪崩一样东西同时被递到吉田的面前。 那是四人互相约好了要跟蛋糕一起交到吉田手上的礼物。 最先递出来的田中送的事用丝带绑着蝴蝶结的平底锅。而池正如她所期望的那样送的是装在盒子里的一条别致的手帕。前倾着身体递出来的佐藤送的是一小束雏菊。最后悠二送的是平平无奇的小狗毛布娃娃。 “田中生日怎么能送锅嘛!”“花束吗。原来还有这种生日礼物啊。”“噢好高级的手帕哦!”“没有那回事啦比起那个小狗布娃娃也太普通了吧!” 面对你一言我一语的少年们---- “喂喂你们几个。要吵的话等到交给一美以后再吵嘛。”“人家又不会逃掉你们逐个给就行了。” 少女们对他们告诫了一番让气氛变得更热闹起来。 这时候---- “……” 面对眼前如幻梦般的一切吉田百感交集就像胸口被什么塞住了一样。 “…………” 穿越了塞住的胸口迸涌而出的喜欢、感动和感谢之情都化成了眼泪溢出了眼眶。 “………………谢……谢……” “……谢谢、大家……” “吉田、同学……” 以悠二为大家都马上停止了喧闹。但是却没有人道歉也没有人安抚。因为大家都知道吉田不住地流出眼眶的泪水是喜悦的泪水。大家都从她的反应中确实地产生了“能让她高兴”的实感。难为情和喜悦参半的感觉让胸口变得火热。 在这时候绪方突然说道: “一、一美你真是的也太夸张了耶……夏娜我们插蜡烛吧。” 在差点跟着一起哭的开朗声音鼓励下中断了的节目继续进行。 “嗯。” 夏娜也无视变得火热的脸颊尽量装出平静的态度把一半的蜡烛交给了绪方。 两个蛋糕上分别被插上了八支蜡烛。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宛如神圣的仪式一般被火柴的火逐支点着之后----绪方催促道:“一美。” “嗯。” 在这期间拉炮筒被派到大家手上。每人都拿起一个然后把剩下的交给旁边的人一直传下去最后除了吉田以外都人手一个。除了玛琼琳之外没有人注意到派拉炮筒的人正是健。 一边用手指擦着眼泪的吉田站了起来注视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蛋糕以及蛋糕上面那不可思议地让周围显得昏暗了起来的十六点火光。 “……” 依然有点泪眼朦胧的视线从摇晃的火光上转向了一位少年。 少年陶醉于那副含泪的笑容只是呆呆地回望着她。而少年身旁的那位少女虽然有点不服气但“在这个时候”她也只是装作没看见。 然后吉田仿佛要把思念凝聚在胸中一样大大吸了一口气---- “----呼!” 用小而缓的气息把火光吹熄。 然而一口气似乎还不足够。 “呼----!” 于是她又以含泪的羞涩笑容吹出了第二次把十六根蜡烛都吹熄了。 (差不多了吧……) 那个似乎自认是晚会主持人的搞气氛的人---- “生日快乐----!” 一边叫一边拉响了拉炮筒。 “生日快乐!” 接着那个大个子和戴眼镜的人、绪方姐姐和“夏娜”坂井悠二等等一个接一个大声地向姐姐祝福。这时候玛琼琳小姐稍微笑了笑用手指尖玩弄着手里的拉炮筒。 (好。) 就好像有谁正在催促着自己似的如此想道。 (要干了。)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 先过一两秒钟等大家的耳朵因为响声而麻痹的时候就是时机。把手里拿着的特制----不仅是火药连彩带和彩色碎纸片都是大大增加了分量容器也进行过加固处理的----拉炮筒对准坂井悠二。 “……----” 在那一瞬间虽然感到“夏娜”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没有人阻止的情况下拉下了拉炮筒的拉绳。 “----!!”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的大量彩带---- “哇啊!?” 直接击中了坂井悠二的脸面马上把他击倒在地。 姐姐大声叫道:“坂井同学!!” 本来就打算这样干。 实际上也这样干了。 为他准备的节目还剩下一个。 在被响声麻痹了的空白当中众人开始回顾刚刚生的事件。 从这一次看来绝对没错了。 破坏了如此幸福气氛的行为。 由健动的针对坂井悠二的恶作剧……不是性质恶劣的恶作剧。 佐藤和田中重新确认了健的意图绪方为自己的不像预感成了现实而说不出话来。池对结果什么都没做到的自己感到愤慨。夏娜为自己一直认为无大碍而没有采取行动而后悔。至于玛琼琳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悠二维持着倒下去的姿势呆住了。虽然身体没有受任何伤但刚才受到的冲击让他以时间无法思考。 然后---- “……” 吉田她---- “……” 流着眼泪---- “……健!!” 生气了。 脸上流着跟刚才不一样的眼泪颤抖着肩膀燃起了来自心底的怒火。 “!” 她慢慢地走向吓得瞪大了眼睛的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保持着愤怒的表情。打算上前辩解的绪方打算安抚吉田的池都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吉田表现出的愤怒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她站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健面前。 (唔…….她这次没有哭着说“健你这笨蛋!”然后逃出去呢。) 健把内向的姐姐至今为止对自己表现出的各种生气样子逐一在脑海里回放。 (那么……应该会说“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吧。) 回想起感情爆时那个有时逃掉、有时哭泣、有时赏自己一巴掌的姐姐。 (还是说……这次是“我最讨厌健了!”呢) 回想完之后他就等待着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应该是曾经经历过的其中某一种惩罚。 “健。” “……” 弟弟抬起头看着流着眼泪的姐姐。 “弄好它。” “……咦?” 等待着抬起头来的自己的平静、不明所指的话语、从没有过的态度----面对因为这一切而感到慌张失措的弟弟姐姐作出了指示。 她用手指指着餐桌的正中央。 指着餐桌正中央的蛋糕。 “弄好它。” “啊……” 指着在餐桌的正中央沾上了被特制拉炮筒喷出来的彩带和碎纸片的、夏娜和绪方送来的生日蛋糕。 吉田一边流泪一边以强硬的口吻说道: “求求你弄好它。” “……” 终于回过神来站了起来的悠二---- “呜、痛……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现事态已经变得很严重。 姐弟俩如今正处于旁人难以插手的对峙之中。 其他的各人感到特别漫长的那段沉默实际上仅仅是十秒钟的沉默---- “……” “……明白了。” 终于被健的一句话打破了。 走过因愤怒而浑身颤抖的姐姐身旁从绪方的旁边向桌子上伸出手来。 “对不起绪方姐姐、夏娜……姐姐。” “啊嗯。” “……” 健不经意地看了一脸困惑的绪方和沉默的夏娜然后开始收拾起自己这次恶作剧的残局。 把沾在奶油上的彩带落在草莓上的碎彩纸一片一片尽量避免碰坏蛋糕的形状小心翼翼地清除掉了。 在这个作业结束前的瞬间一直在旁观着的玛琼琳忽然开口道:“那么怎么样?” 而健的回答---- “好!” 只有一个字。 在尴尬的气氛中进行的这番对话没有人能理解当中的含义。身为他们介绍人的绪方看着这一切的佐藤和田中等人也只是重新确认了“果然在两人之间有着什么秘密吗”而已。 一会儿终于完成清除作业的健把手上拿着的彩带和碎彩纸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然后在水槽里把手洗干净。 “我本来还小看她以为她最多只会哭或者生气地骂我一顿……但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坚强了。是谁害……不是多亏了谁呢。” 身为弟弟的少年督了一眼直到现在自己还没向他道歉的那个人然后走向客厅的出口。 “……健?” “姐姐。” 背对着露出讶异表情的姐姐只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是最后了。” “!?” 他的手正按在出口旁边的墙壁上。 在他的手下面是厨房和客厅的照明开关。正当大家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 视野马上便成一团漆黑。 “小健快别这样!” 绪方为了制止他想要向着刚才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太危险了!” 田中感觉到绪方就要跑出去正想伸手去抓住她的肩膀。 “玛琼琳小姐!” 佐藤向着似乎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玛琼琳喊道。 “坂井!” 池心想这次一定要让悠二趴下来而伸出了手。 至于夏娜---- (唔!) 察觉到某个跳进客厅来的人打算挡住其来路。虽然很想拦住但视野在黑暗中忽然间转了个角度被甩了出去。她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 悠二---- (糟糕!?) 心想如果自己还留在原地的话可能就会有什么大灾难自天而降于是慌忙向往后跳开----正在这时他的全身却突然被某种纽带似的东西缠住动弹不得。 “呜啊!?” 另一方面在黑暗之中面对周围一片混乱而茫然呆立的吉田---- (咦怎么?) 她的肩膀和腰被不知是谁的手轻轻地抓住了。在呆的期间自己的身体浮上了半空衣服像纽带被解开似的脱了下来但是同时又被换上了另一套衣服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数秒之内传遍了她的身体。 “怎、怎么----” “请安静。” 在黑暗之中一个毫无起伏的女性声音细语道。 “!?” 吉田马上像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夏娜马上惊叫道: “威尔艾米娜!?” 啪嗒! 突然间电灯恢复了光亮。 不知什么时候起绪方、佐藤、田中、池和夏娜……连健也是都并排着面向同一个方向。排成一列的他们身后是放置在房间一角的餐桌。 在前面---- 摇身一变穿上了闪耀出炫目光芒的纯白色礼服的吉田一美就站在那里。 那并不是单纯的礼服。像柔软的花朵般撑开来的裙摆戴在头上的薄薄的面纱长及手肘的手套还有手上拿着的花束----所有的一切都是纯白色的---- 婚礼上穿的婚纱。 面对那楚楚动人的身姿并肩站着的众人都同时失去了语言被眼前的光景迷住了。 “……啊?” 对自己的打扮吃了一惊的吉田慌忙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在自己的身旁她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身影---- “啊、咦?” 那就是同样对自己的打扮下了一跳的坂井悠二。他的全身也被纯白色的燕尾礼服所包裹。 夏娜哑然地看着那样的两人。 “唔!” 她马上回过神来狠狠地盯着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身旁的女性。 “威尔艾米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玛琼琳以外其他各人都大吃了一惊这才终于察觉了那位女性的存在。 [图] 穿这长身的连衣裙、头戴纯白色头饰披着围裙、还很有礼貌地换上了吉田家来客用的拖鞋、缺乏感情表现的容貌----那样的一位女性。 那位身为夏娜的养育员能够自由自在地操纵缎带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的女性依然以缺乏感情表现的声音说道: “此乃吉田健氏的请求是也。” “是健……?” 吉田注视着那个站在众人的边上把脸扭过一边去的弟弟。 身为弟弟的少年保持着扭过头去的姿势已明显是在掩饰自己害羞的平淡声音说道: “唔虽然我也没想到会弄得这么豪华堂皇就是了。” 当初是计划着让她穿上漂亮点的衣服跟“照片里的哥哥”来个双人照以此来作为送给姐姐的礼物的少年计划着在那之前就尽情地用各种方法来搞恶作剧戏弄他的少年对玛琼琳介绍来协助自己的女性那令人惊讶的华丽手法(不过那毕竟是动用了火雾战士的力量所以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了)感到惊叹同时也非常感谢她。 “所以……要是不做到‘那个’地步的话就跟‘这个’不相配了嘛。” “健----!” 吉田不由得紧紧抱住了弟弟。 “哇!?你、你抱错人了吧!” 面对一脸通红地表示抗议的健吉田把脸凑近他点头道: “嗯……不过不过谢谢你……” “……嗯。生日快乐姐姐。” 这一次她的眼眶里没有了泪水。 洋溢出来的就只有喜悦。 靠在房间一角的墙壁上看热闹似的自始至终都注视着这一切的玛琼琳向着悠二坏心眼地笑道: “唔只是今天的话应该无所谓吧?” “啊……” 悠二作出了毫无主见的回应。 “就是这样是也。” “真是的----!” 面对这个状况夏娜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 包围着两人和姐弟俩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候吉田向着在场的所有人向着存在于这里的一切说出了衷心的一句话。 “谢谢大家。” 在吉田一美的书桌上又多了一个相框。 出现在新的相框里面的是大家。 是在收拾整理好的客厅里仿佛是为了婚礼而集中在一起的大家。 鼓起脸颊把脸扭过一旁的夏娜苦笑着安抚她的池坐在前面举起大家送来的礼物的佐藤、田中和绪方害羞地搔着鼻子的健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站着的威尔艾米娜跟她并肩站着呵呵大笑的玛琼琳。 还有在正中央两人一起穿着婚礼盛装红着脸绕着手臂的吉田一美和坂井悠二。 那是弟弟送给自己的、跟大家一起照的、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照片 少女的日常正承载着思念往前去。 被喜悦、温馨和暖意所包围。 跨越了痛苦和悲伤直到永远。 纪念品 看起来像是包子一般的哈尔兹山地没有半点云雾。 白云在苍穹中悠哉游哉地游翔山麓上铺着一片深绿色的地毯。 在这清雅明朗的风光之中黑色白色的蝴蝶也在共舞在满是花岗岩棱角的岩石地面上---- “你喜欢花吗?” 她似乎再看着那小小的花儿看得出神了。 “!?” “暗之水地”琪尔诺伯格冷不防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女性声音吓了一跳。这是身为在规模上世界屈指可数的“红世使徒”军团[丧式之钟]的大干部、“九垓天秤”的一角、有着暗杀关地位的她不应有的失态。于是她以办敷衍半掩饰的口吻答道: “唔……恩----” 黑衣黑、野兽般的耳朵、瘦削的身材、巨大的右臂----拥有这种气势刚猛外表的自己竟然在陶醉地看着花儿这实在有点……不应该说是非常、十分的格格不入。而且最令人在意的是---- (要是被索卡尔等人知道的话一定会被当作笑料笑足一百年的。) 只好勉强转移话题了。 “主人还没到吗?” 她口中的主人指的是她们[丧式之钟]的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 刚才向她话的“使徒”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问题被敷衍带过。她把自己异形的身体----中央部分是美女脸庞的花朵----微微前倾点头道: “是的因为必须得一边确认有没有殿军的脱落者那些道具们有没有动追击一边行军…………应该像平时那样会慢点过来吧?” 这个“使徒”的名字叫做“架绽之片”亚尔洛妮是个擅长救护、辅助工作的自在师是和琪尔伯格同为“九垓天秤”一角的先锋大将“岩凯”乌利克姆米的副官。顺带一提在话语中用疑问形式结尾是她的习惯。 “是吗……” 琪尔诺伯格作出简短的回应---- “……如果是你的话……” 本来想问些什么却没有问下去。 亚尔洛妮从身为暗杀官的“红世魔王”的立场和神色以及平素的交往中很容易就察觉了她欲言又止的问题所包含的内容和意思(由于她跟随着一个性格刚硬话语不多而且还有着名副其实的铁皮面具的上司因此对她来说洞察那些不流露于表面的意图和感情是作为副官的必须职能)。 “是这朵花吗?” “不……” 面对她那纯粹是垂死挣扎的否定亚尔洛妮不禁回以微笑。 “这朵花----” “等等。” 这一次琪尔诺伯格是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解说。 然后她竖起了耳朵表情也顿时变得充满锐气。 而这个情况代表什么亚尔洛妮也是在清楚不过了。 不出她所料咔啦咔啦的粗糙脚步声从背后的山路上逐渐靠近。 “哦原来你们在这种地方吗?” “有什么事瘦牛。” 被琪尔诺伯格以无比险恶的声音问候的是一个和她不相上下的异形。那是一副穿着华丽礼服直立行走的牛骨。 “大拥炉”摩洛。“九垓天秤”的一角拥有宰相地位的强大“红世魔王”。不过---- “是、是这样的其实是关于入城一事索卡尔大人提出了一个建议……现在‘九垓天秤’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临时大本营里了。” 面对她粗鲁的问候她只是战战兢兢地颤抖着那骨架的身体作出回答完全没有丝毫气势。 看到他那副模样琪尔诺伯格忍不住冒火了。而且还显露在表情上。 “他又打算找茬吗?” “不也不是说找茬啦……” 摩洛对于她显露在表情上的那部分感到十分惊惶连忙为同辈庇护道。 “你为什么不命令下属的‘使徒’来?身为宰相竟然亲自当传令兵你再轻率也有个限度吧?” “对、对不起因为大家都因为入城的事情很忙所以……” “这只是借口!” 她大声斥责着一句话一鞠躬的摩洛不过还是随着前来催促自己的他走了。 亚尔洛妮作为同性看着这么不坦率的她觉得十分好笑。 “对了亚尔洛妮大人----” 摩洛停下了脚步开口道(他对身份比自己低的副官也还是用大人这个称谓)。 “乌利克姆米大人说关于城郭内的人员配置方面有事要跟你商量呢。能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这种事其实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 “我还有点其他事……可以容许我稍后再去吗?” “啊既然是关于入城后的问题我想迟一点应该也没有关系。” 然而这个迟钝的男人对于她的良苦用心却是一点也没察觉还要继续说别的话题。 “说起乌利克姆米大人他还说‘想给为建造工程当护卫的人一点奖赏’所以我和尼努尔塔大人决定一起联名向主人提出----噢!?” 等在一旁焦急得不行的琪尔诺伯格用巨臂一把抓住了他礼服的衣领。 “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走啦瘦牛!” “是、是的对不起。亚尔洛妮大人那么我们等会再详谈……” 面对被拉着渐渐走远的宰相----在职位上在他之上的就只有领亚西斯也就是组织的第二把交椅----那完全没有半点威严的狼狈身影亚尔洛妮却还是饱含敬意地目送着他远去。然后她把花朵般的身体转了过去面向坐落在对面的大山眺望着那山顶的威容。 那是在临时大本营里等待着亚西斯率领的殿军前来会合的[丧式之钟]总军在入城后的新根据地。看起来仿佛是盖在山顶上的巨大冠冕一般铜墙铁壁的大城寨---- 那就是布罗肯要塞。 [丧式之钟]的临时大本营就建在眺望入城后要塞的绝佳位置和布罗肯要塞一样位于山顶。只是用装饰帐篷架在物资搬运用的台车之间的这种简单样式整体上组成一个粗粗略略的方阵----正方形的部队配置。 非人类的异形“使徒”们正齐集在此地……不仅如此他们还为入城的准备而四处奔波。在这个大本营中央有一个特别宽阔的、专门为“九垓天秤”们集中而设的空间。 作为他们[丧式之钟]最高干部的九个“魔王”的总称“九垓天秤”其实是借用了一个宝具的名字。那个宝具是一座从中央支点延伸出九个支臂的黄金托盘天秤。它不但有着奇特的形状还有着特殊的功能。它能够把“使徒”拥有的“存在之力”从支点到托盘或者从托盘到托盘进行重新分配。尺寸也可以任意缩放可以把托盘变得可以在上面建一座房子那么大也可以变成能放在桌子上那么小。 现在宝具“九垓天秤”正缩成跟人差不多大的尺寸放在集中起来的九名“九垓天秤”的正中央。 围着这作为他们所属地方标志的其中一名说道: “也就是说----” 连一片叶子也没有的石造大树正从看来是嘴巴的数洞口出高调的声音。树身上的裂缝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双眸浑身都放射出土黄色光芒的身姿仿佛是栖息在树里的幽鬼。 “焚尘之关”索卡尔。“九垓天秤”的一角也是先锋大将----有着同等地位的他和乌利克姆米两人担任着全军的先锋都是著名的作战能手。 “要从要塞的城门穿到本城的话只有按照刚才所说的通过中央的大走廊这条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不过从防卫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也是必然的构造了。” “噢……” 摩洛不管怎样先应了一声。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索卡尔?” 严肃的声音从颜色暗淡的巨大玻璃坛子中传出。那个坛子上面插着枪、剑、棒之类的武器从里面象下雪似的不断喷落黝黑的火粉。 “天冻之俱”尼努尔塔。“九垓天秤”的一角担任中军将----率领着保护领亚西斯作为全军核心的主力军是个稳扎稳打的冷静指挥官。 而在他的旁边蹲着身型比牛大十倍的巨大身体焦躁地摆动着比熊大十倍的粗壮四肢血盆大口一直裂到身体一半左右的狼像是叹气似的喷着焦茶色的火粉抱怨道: “你说的话太拐弯抹角啦。” “戎君”芙娃瓦。“九垓天秤”的一角也是机动军将----根据战况突袭敌人的虚弱之处遇到危险的任务总是一马当先是游击部队的勇猛将领。 面对领悟力不佳的同辈们索卡尔厌烦地吐了一口气。 “呼……也就是说就是说啊----在这个仪式里必须把我们‘九垓天秤’的英姿也就是应有的姿态向同志们展示出来。” 在帐幕之中围着黄金托盘天秤坐着的九个人中间沉默的时间在缓缓流逝……结果代表其余八人转达“听不懂”这个意见的声音大声响起了。 “什么叫做、应有的姿态----?” 拖长着语尾音调的、用城墙般厚的铁板拼凑而成的巨人毫无兴趣地问道。盘坐着的身体上并没有头部只有在**部分用白色染料绘有一只双头鸟。 “岩凯”乌利克姆米。“九垓天秤”的一角先锋大将----和索卡尔一起打头阵的“红世魔王”是个拥有过人的战术眼力和统帅力的将领。 这次索卡尔露出不仅是厌烦、简直就像看着傻瓜般的表情看着他然后重新说道:“我们是在[丧式之钟]全体成员的目视之下进城……这个在众目睽睽下举行将会留在大家记忆中的仪式有着比身为当事人的我们想象中更为重要的意义……我说的没错吧宰相大人?” 突然被人指名回答的摩洛慌慌张张地点着头道: “是。是的是吧……因为我们的这次入城等于是表明了我们把主战场移往欧洲的决心不仅是火雾战士就连同胞们也会加以注目的。可以说这个仪式就是向他们传达我们的意志的最直接形式了……” 他用绕口令般的语调作出的解说就理论本身而言可以说是非常清晰明了。 不过就是他的这种小聪明让琪尔诺伯格老是责难个不停。在心里面。 (笨蛋干吗去补充这家伙说的话……这不是让玩弄嘴皮的他更得意了么?) 果然不出所料得到理论撑腰的索卡尔的主张气势越来越高昂了。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啦在这个将会让人们永远传颂下去的仪式中我们一定要呈一列在大走廊通过而且为了不至于被后世耻笑还必须以适当的形式进行。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反复说了好几次“也就是说”不过好像还是没有整理归纳出中心意思。 正当众人开始觉得再问也是白费力气的时候至今为止一直沉默不语的长老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镰刀。那就是身体被厚厚的甲壳和鳞片所覆盖的四脚有翼龙。它只用一句话总结了论点。 “也就是说要定下在入城仪式中的行进顺序没错吧?” “甲铁龙”伊路亚尼卡。“九垓天秤”的一角“两翼”中的左翼----被称为[丧式之钟]力量象征的最强两将之一在“两翼”中相当于护盾的存在。 石头大树摇动着他那巨大的树干大笑起来。 “果然不愧是伊路亚尼卡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虽然话语本身像是在夸奖长老可是从语气上听起来就等于是在嘲讽没能“明察秋毫”的其他人的愚笨。实在是惹人讨厌的家伙。 而摩洛……这才终于弄清了头绪思考了起来。 “不过那是有必要这么重视的事情吗?就算我们九个围着主人从天空降落到‘塔’上也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真是很难让人相信竟然是声名远播的贤者宰相大人说的话啊!?” “啊!?啊……对、对不起……” 面对索卡尔的即席反驳牛骨马上吓了一跳惊颤不已。 (真是的丢脸死了……难道就不能摆出大方点的样子吗。) 琪尔诺伯格斯毫不掩饰越来越感到不耐烦地内心不停地点着环保在胸前的左手手指。 在此期间索卡尔也还在继续他的伟大演说。 “我们[丧式之钟]是作为军团建立的组织从天空中悠哉游哉的飞进城这种行为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吗!我们只有堂堂正正地以行进的方式显示威势才能够美名千古传啊!” “朋友啊!”“梦幻究竟有什么意义?”“希望你说一说” 像是要打断说话滔滔不绝的大树的主张似的贴着魔怪、女人和老人面具的人类大小的蛋卵从各个面具出声音突出了莫名其妙的话。 “凶界卵”加利。“九垓天秤”的一角担任侦查官----能够操纵无数苍蝇的自在法“五月蝇之风”在广范围内进行情报收集是身处组织枢纽位置的怪人。 他说的话是基本上包含了大意的乱七八糟的话无法形成正常的对话(从跟他相处已久的人眼中来看刚才的话应该是“听得不太懂”的意思)。因此索卡尔无视他继续说道: “同志们也是在一旁看着我们自天而降的样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还有先不说其他人让本来就扎根于大地的我自天而降……这是何等程度的侮辱!” 的确一颗石头大树从天空中飘舞而下的画面是很难让人产生把它画成画的兴趣的。 摩洛说那句话的时候当然不会有这种用心了。 “不、不、我不是出于那种意思说的……” 面对可以称之为威胁的责难宰相一个劲地以谢罪的声音和态度低头道歉。实在看不过眼的尼努尔塔开始对老是看他不爽的石头大树作出反击。 “哼没想到你会用对自己身型的自卑感来反驳啊?所谓的说多错多指的就是这个吧。” “……你说什么?!” “而且在主人不在的时候你凭什么擅自去决定这种事?就是因为你抱有主人什么都会允许的藐视态度才会在这么忙碌的时候把这种无聊事拿出来说。这种行为就叫做卑鄙!” “呵……你是说我在藐视主人!?” 啪咔啪咔大树的树干开始晃动。根部开始插入花岗岩地面而且越变越粗从枯竭的树枝上散落下无数土黄色的火粉如落叶般飞舞起来。那相当于嘴巴的树洞中激烈地闪烁着光芒并吐出了愤怒险恶的高亢声音。 “要是别的戏谑之言我还可以不追究但你这句话我绝对不能当作没听见。” “哼失言之后还打算让我们看你的失态吗?不要用那充满虚妄的言词用行动回答就好了。任意妄为的提议藐视主人的行为废话卑鄙……到底是哪一个触动了你的神经?” 挑拨的冰冷声音像是化作了有形实体一半让插在他身上的武器表面蒙上了一层白霜。同时从玻璃坛子里面出飕飕的声音冰粒开始飞舞。数秒之内冰粒像是风吹雪一般打着漩涡让整个坛子漂浮了起来。 “两、两位请冷静点啊!” 摩洛慌慌张张地想要劝阻他们两人。 (笨蛋!你究竟要被人打碎多少次才甘心阿----!!) 对于轻易地作出舍己为人决定的宰相做法琪尔诺伯格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外表之类的只是装饰拥有异常的大规模力量的他常常在生争执的时候让人家把自己骨头身体打成粉碎以此来消除当事者心中的郁愤。虽然对这些意义和效果都很清楚但她还是对摩洛的做法感到很不爽。 (就是因为你来是这么做所以这些家伙们总是在依赖你一再重复这种幼稚的行为----) 一瞬间---- 扎入岩石的树根风中飞舞的冰凌就在双方即将生接触的时候中间突然迸出一道彩虹。 既不像是爆炸也不像是破裂的冲击声在四周回响鲜艳激烈的七色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你们是打算用这种丢脸的内讧来迎接充满期待地迈向新居城的主人吗!?” 本来靠在伊路亚尼卡的脚边睡着午觉的男人用绽放出七色破坏光----当代最强的攻击系自在法“虹天剑”----的长剑指着两人静静地开口说道。那是一位银色长上戴着金冠穿着蓝色军装的骑士或者说是剑士。 “虹之翼”梅利希姆。“九垓天秤”的一角“两翼”中的右翼----和伊路亚尼卡一起并称[丧式之钟]的力量象征支撑着整个军团的最强两将之一在“两翼”中相当于剑的存在。 看着碰壁后连忙把根抽回的大树和重新落回地上的坛子骑士说道: “还有你们打扰我睡午觉了。” 最后加上的这一句并非是笑话和戏言现在他以快得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度把剑插回剑鞘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谢、谢谢你的帮忙梅利希姆大人----” [图] 连摩洛的感谢他也没有回答。身为最强的武将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应该说点什么的可是他那不悦地紧闭着的嘴巴根本没有张开的意思。因为他十分清楚“九垓天秤”的领导者并不是自己所以决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同为“两翼”之一的伊路亚尼卡把身子转向“真正的领导者”沉稳地说道: “宰相大人你对于在主人外出期间决定入城顺序一事有什么看法?” 那完全没有半分自觉、不断颤动着牛骨的男人以胆怯的声音明确回答道: “啊那个其实有关入城准备的所有事宜主人已经下达命令交给先走一步的我和担任建造期间守卫工作的乌利克姆米大人了。” 索卡尔知道了自己主张的决定权在摩洛手上之后马上振作起来(这种执著意念和振作的度是他的特长)从裂缝深处投射出讽刺的视线看着刚才先制人的冰之剑。 “噢那么果然----” “乌利克姆米你怎么看?” 尼努尔塔无视他那方向在人格上值得信赖的乌利克姆米(不过在战斗方面虽然他自己不太想承认但也只能信赖索卡尔了)问道。 以公正严明著称的铁皮巨人抖动着声音缓缓地说道: “因为我的身体过于巨大----站在前面会挡路----所以我站在最后就好----” 这就等于表明了他支持索卡尔的提议自己在纷争中作出让步。在战场之外的他处事一向谨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按照行军的形式进城是吗?” 面对摩洛的裁定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只有加利---- “来吧!”“别开玩笑了了!”“我们开始说正经的话吧!” 叫出了莫名其妙的三句话不过根本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那么开门见山说吧不如就让在‘狩猎战’中获得了最大力量的我打头阵……” “应该以至今为止获得的功绩排序吧!” 正当索卡尔打算趁热打铁地说出自己主张的时候马上就被尼努尔塔用坚决的口吻制止了。 摩洛于是提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应该选‘两翼’的两位了……不过是不是该勉强点也要变成两列……?” “你要让梅利希姆先生和伊路亚尼卡老爷子并排走吗?” 芙娃瓦用鲁莽的声音说道。 的确如果纵向排成一列的话从受人注目的“行进”形式上来看总归是不太妥当。而且梅利希姆无论是在伊路亚尼卡那巨大身体的前还是后从反方向看的话都是看不见的。 “啊果然还是不行吗?” 心里原来盘算着这下子就能先把有关顺序的争议减少一半的摩洛这时候干脆地放弃了。 “那么作为‘两翼’本身的伊路亚尼卡大人你怎么看呢?” “唔……” 伊路亚尼卡看着还在噼啪噼啪飞散着火花的索卡尔和尼努尔塔不由得苦笑。 要是不由谁来提出一个可行方案的话这两人肯定又会争吵一番了。乌利克姆米就是因为顾虑到这一点才把自己放在最后面的吧。就算宰相最后也会像平常那样把一切收拾妥当如果能减轻他的辛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考虑了良久他才开口道:“头阵因为内讧而陷入混乱的愚蠢只有友军齐心协力才能打败敌人的道理我想身为作战能手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先用一句话给了争执的两人一个警告然后转身向劳苦的宰相说道:“按照年功能不能把先头让给我呢宰相大人?” “好那么先头就交给伊路亚尼卡大人了……那么梅利希姆大人是第二位可以吗?” 由于他性格暴躁摩洛很担心当他睡醒之后会暴跳如雷不过---- “交给我把我来跟他说好了。” 伊路亚尼卡轻松地保证道。然后他看了一眼在身旁“装睡”的青年骑士。要是有什么主张和要求的话就算闹个天翻地覆也要别人接受的这个男人现在正准备无视到底。那就是说他愿意把先头位置让给伊路亚尼卡了。 对于迅把位置定下来的长老万分感谢的摩洛说道: “也就是说主人后面是伊路亚尼卡大人然后是梅利希姆大人最后是乌利克姆米大人……按照跟随主人的资历来算的话第三位应该是加利大人这样可以吗?” 接着他还很有礼貌地向漂浮在空中的蛋卵征求意见。 反正他也不会表什么正常的意见啦----大半的人都这么想。 然而---- “尊敬她”“对她温柔一点比较好!”“那是为了不让你和她产生纷争!” 被问及的加利突然说出了让全员当场愣住的话语。 女性能够算进这个类别的人在“九垓天秤”里就只有一个。至今为止她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大家也就一直无视了。不过她一旦怒可是完全不输给其他人的暗杀官----琪尔诺伯格。 突然被指名的她平静地环抱着双手依然一脸不满地皱着眉头。 (他、他在说什么啊!?) 可是内心却突然慌张起来了。虽然明白加利经常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许他只是在说应该按顺序把位置让给自己可是他的这句话还是难免让人有所疑虑。 (该、该不会是他“知道”了吧?) 要猜测出那个奇妙的蛋卵内心所想比起屠杀一百个火雾战士还要困难。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双臂握紧双掌不露半点声色地硬撑着。光是把力气注入面部肌肉勉强维持无表情就已经很勉强了。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越来越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一样。 另一方面摩洛则是---- “噢那个当然。我是很尊敬琪尔诺伯格大人的……不过加利大人负责收集的情报是包括琪尔诺伯格大人在内的我们展开活动的基础是组织里的关键人物啊。” 完全不懂“人家心情”的他只是拼命的在列举道理。 对于他的行动琪尔诺伯格突然怒火中烧起来。她采取了其他人一直在担心的行动(虽然理由不同)那是让索卡尔和尼努尔塔也大吃一惊的、冲着摩洛的直接行动---- “哇!呜啊!?” 用伸长的脚出神的踢击正踢中摩洛那华丽礼服的后背。 轻飘飘的身体猛地飞了出去埋在了芙娃瓦腹部的兽毛当中。 “……你就那么讨厌走在加利的后面吗?” 然后那个裂开到腹部的嘴巴吐出很厌烦似的话语。 “摩洛我哪个位置都无所谓你就快给我定了吧!” 对于这正确无比的意见摩洛摇着他的牛骨头辩解道: “对、对不起……” 转眼一看琪尔诺伯格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了。这样子的话恐怕无论怎么说她也不会回答了。刚才的说话到底哪个部分惹她生气了呢?他完全搞不明白。 (她应该和加利大人的关系不算太差才对啊……?) “呼……” 伊路亚尼卡似乎别有深意地叹了一口气。 “宰相大人琪尔诺伯格应该是说比起其它的一切先要考虑自己的事吧。” 他稍微有点坏心眼地说出一句带有多重含义的话。 不出所料那背向着这边的肩膀轮廓稍微变得僵硬起来了。 (哎呀哎呀要是“明说”出来的话恐怕她就会真的飞扑过来吧。) 这次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周旋道:“虽然也许是你一时忘记了不过宰相大人身居高位如果轻视自己身份的话就等于轻视主人的意向和信赖了。即使你让我们‘两翼’在先那接下来的位置也不应该是加利而必须是你才对啊。” “啊……” 摩洛被他这么一说才觉----却完全没有现琪尔诺伯格和伊路亚尼卡隐藏的意思----像是要征求其他各位的同意似的把空虚的视线投向四周。 索卡尔和尼努尔塔保持沉默芙娃瓦只是哼了哼鼻子却没有抱怨梅利希姆仍然在睡觉。只有身为骚动元凶的加利---- “不能再少了!”“职位已经决定了的话!”“谁也不能有怨言!” 却胡乱说着这些不知道该说是有意义还是没意义的句子。 “那、那么我就不客气跟在‘两翼’的后面……” 宰相终于稍带犹豫地下了决定。 “按照席次的序列当然就应该这样。” “嗯毕竟是主人定下的职位嘛。” 尼努尔塔和索卡尔对此加以承认而伊路亚尼卡---- “这样没问题吧琪尔诺伯格?” 转而跟保持着背向姿势的黑衣女性询问道。她只稍微动了动脖子点了点头。 看到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的摩洛说道:“那么之后……” “就由大人你赶快决定吧没有时间了。” “啊?” 不知什么时候梅利希姆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剑的位置。 伊路亚尼卡也抬起了头。 “哦----” 吐出了一声感叹和陶醉的低吟。 “这样的话我们就快点解决来这里的目的把。”“请接受你的家臣吧!”“他们的名誉没有被贬低!” 加利的声音变得更为狂躁了。 在场的人开始看着东边开始笼罩起暮色的远方地平线。 在逐渐渗透黑暗的夜幕中可以看见青色的光辉。 在那之下前进的是[丧式之钟]的殿军。 慢慢地那青色的光芒逐渐把天和地都照亮了。 轻轻地---- 宛如光芒碎片般的一片羽毛---- 在放置着的宝具“九垓天秤”的中央在集中在一起的九位身为“魔王”的“九垓天秤”中央跃动着。羽毛越变越多范围越来越大落在了山上那灿烂的光芒不仅笼罩着“九垓天秤”还笼罩着临时大本营的所有“使徒”们。 为入城的准备奔跑忙碌着的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肃立等待着他的降临。 在大家都仰视着的天空之上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壮年男子的声音---- “我来迟了……我平伏九垓的天秤砝码们啊。” 戴着面具头上长着角强壮的身躯上长着翅膀一位“红世魔王”飞舞而下。 宝具“九垓天秤”对他的到来产生了反映开始变大。填满了整个大本营的空间在夕阳下闪耀着黄金色的光芒。“九垓天秤”们在大托盘之上面对自己无限敬爱的独一无二的主人各自摆出了自己最为尊敬的姿势。 “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以世界上最大规模为傲的“红世使徒”集团对火雾战士军团[丧式之钟]的领世上威名赫赫的自在师对世界秩序来说最高级别的背叛者。 那样“温柔”的他像是面对自己可爱的孩子一般从空中打量了地上的众人之后以脚尖点地落在天秤的中央。然后先向他所信赖的宰相询问道: “有什么事生么?” 没有被问到的某两个人暗自抽搐了一下身体。 那是出于恐惧。 并非是对力量、痛苦和死亡的恐惧。 而是害怕令待自己温柔的人伤心的恐惧。 然而宰相“大拥炉”摩洛敬礼之后平静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那毅然站立的身影确实透着一股辅助主人的贤者以及统领“九垓天秤”的宰相气度。只是本人对此毫无自觉。 “关于入城仪式我们‘九垓天秤’已经开会决定好行进的序列。请主人裁决……” 亚西斯只是轻轻地用视线扫了一下深深没入地面的“虹天剑”痕迹然后微笑道:“辛苦你了我的宰相。” “……不您言重了。” 一股颤抖般的喜悦透过骨骼游走全身宰相开始下达“裁决”。 “在主人的后面按顺序分别是伊路亚尼卡大人梅利希姆大人、不肖在下、加利大人、索卡尔大人、琪尔诺伯格大人、尼努尔塔大人、芙娃瓦大人、乌利克姆米大人。” 由左右“两翼”伊路亚尼卡和梅利希姆带头宰相摩洛元老级的组织要员加利战功方面确实有优异功勋的索卡尔以无数的暗杀行动从背后支撑着组织的琪尔诺伯格只要公正就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尼努尔塔完全对夸耀自身毫无兴趣的芙娃瓦从一开始就自愿站在最后的乌利克姆米……这是照顾了全员的意见没有任何人会有怨言的绝妙配置。 听到报告的亚西斯再次在天秤的支点之上像是在玩耍一般以脚尖踮地地转动身体让视线依次落在每一位“九垓天秤”身上。 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的“两翼”----现在闭上了嘴巴浮在半空的侦查官----在自己面前总是很老实而正因此显得可爱的先锋大将----大概是因为又经历了感情挣扎而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暗杀官----把由正义而生的强烈感情转化为剑上白霜的中军将----悠哉游哉地打着哈欠的机动军将----沉默寡言而顽强可靠的先锋大将----然后他最后向着那毫无架子毫无自觉的贤者说道: “允许。” 接受了九人回礼的蓝色天使张开那宽大的坚强翅膀向着正在山上的临时大本营等待着他号施令的部下以及[丧式之钟]的全军朗朗扬声道:“欢呼吧诸位!!从现在开始[丧式之钟]正式进入布罗肯要塞!!” 经过一阵摇撼天地般的欢呼声之后在开始忙碌起来的临时大本营的一角并不持有人和配属军队、只有虚名的暗杀官又独自一人来到了集合前曾经来过的那片岩石地带。 (我究竟体会了多少次这种失望和恼火啊)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都是自己的错。 然而尽管心里明白也还是这么想。 (者少也希望你们能明白……)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静静地俯视着那里的花丛。 就在这时候---- “你原来在这里吗琪尔诺伯格大人?” 他又突然冒出来了。 脑海里想着“这些”的自己似乎无法冷静下来。 琪尔诺伯格半放弃般地微带苦笑转过身去。 “什么事瘦牛。” “不那个……” 老是战战兢兢的男人从来没有什么自信所以总是顾虑别人照顾别人的感受被人牵着鼻子走对来自他人的好意毫不察觉毫不留意毫不考虑……是个一味只会委屈自己的男人。看着他心中就不禁觉得非常烦躁。烦躁而又心酸。为什么只有他非要遭到这样的对待不可呢?太可怜了很想保护他。想把袭击他的一切都抵挡下来----保护他。可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事哪怕只是其中的一点一滴也无法化作声音说出来。 冲口而出的就只有对站在自己眼前的他的责难。 “……你这笨蛋。” “啊?那个……实在是很对不起……” 他老是这样子连人家说话中的意思也不过问就照单全收马上道歉这点最让自己恼火了。为什么不能把胸膛挺直一点?就像片刻之前在主人面前那样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把你的那一面展现给自己给别人看一看怎样?那样的话就会更让我安心了啊。 (不不可能的……因为这家伙只是在回应主人的“温柔”而已。) 这样想着思念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那一点。跟他一样。由于痛苦连视线的交汇也无法做到。只有语气却强硬得让人感到空虚。 “有什么事吗?全军集合之前我会按时回去的。” 心里很清楚他绝对不是来安慰自己的。她就是那样一个永远不会察觉到那种事的男人。 “是的……其实我是来向你转达两个传言的。” “传言?” 她不由得对这奇特的理由感到惊讶摩洛慌忙解释道: “啊虽然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并没有随便贬低自己的身份。只是拜托我转达传言的两位大人说一定要我亲自来----” (我不是说了吗!为什么你身为宰相要听别人差使----) 她刚这么想就突然凭直觉猜到了下达指示的人是谁了。 事实也证明她并没有猜错。 “从主人那儿有一个传言----‘好好度过这一刻’主人说只要告诉你这句话就行了。” “……” 什么都瞒不过主人的眼睛。面对他这种温柔琪尔诺伯格不由得低下了头。虽然这是过于温柔的关怀但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想继续沉浸在这种关怀之中于是姑且先不对传言作出回应。 而那个绝对不可能体察她内心所想的迟钝男人?摩洛则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马上又把第二个传言说了出来。 “还有一个是亚尔洛妮大人的----‘那是西洋蒲公英’。说的就是这个花吗?” “!” “你喜欢花吗?” 摩洛无意中说出了和亚尔洛妮同样的问题。 不过琪尔诺伯格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 “不是!” 琪尔诺伯格一如往常地回以毫无疑义的反驳和断定。不过为了报答特意把传言委托给他的主人和亚尔洛妮为了报答他们的温柔 [图] 她在话语上走近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我喜欢有颜色的花。” “这样啊……” 只要是花的话不是都有颜色的吗?----虽然想这么问但摩洛一想起刚才惹她生气的事又连忙把这种不识大体的问题硬是吞了回去。 “既然你身为宰相最低限度也该记住麾下各个将领的喜好吧。我就喜欢这种花!” “是、是的!” 摩洛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他还是为了不再被她一脚踢飞而打算好好记住这一点站到了这位女性的身旁。 “是‘西洋蒲公英’吗。” “没错。” 明明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花朵名字琪尔诺伯格却充满骄傲地点头回答沉浸在这自己所容许的幸福时光中。 两人好像看不厌似的一直凝视着花朵。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 被缓缓西沉的夕阳余辉衬托出轮廓花儿如笑容般绽放。 枯草色----她所拥有的火焰颜色。黄色----他所拥有的火焰颜色。 同时拥有这两种颜色的花儿正绽放在苍茫的暮色中。 猎人的法利亚格尼ii “探耽求究的丹塔里奥----!!” “任意问题提问箱----!!” 教授(以下简称教):“嗯~呵呵呵好不容易我们的全面无敌华丽大开放实惠最尖端而且exnetg~的出场机会终于到来了啊~多~米~诺!?” 多米诺(以下简称多):“的确如此教授!” 教:“这~!正是我们exnetg的活跃得到了诸位读者们承~认的----证明!!” 多:“的确如此教授!” 教:“来~!我们马上痛痛快快狼吞虎咽地把问题解~决掉~!” 多:“的确如此教侯好哄好哄(教授好痛好痛)!?” 教:“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同一句台~词啊!在这个只~以对话推动话题展的专栏你~以为这样子能够挑起这个重~任吗~!?” 法利亚格尼(以下简称法):“……请你们别自作主张地挑起来好不好。” 玛丽安(以下简称玛):“就用宝具‘推挤铁锤’来对付嘿!” 教:“呜噢!?”多:“呜呜!” 法:“呼这下子终于清静多了呢。” 玛:“因为在这个栏目对话那么冗长的话就太难看了呀。” 法:“对而且这里是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之乘啊。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可爱的玛丽安。”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玛丽安……” 玛:“那个……我们不赶快开始工作的话这一页就要用完了哦。” 法:“唔那么我们开始吧。本栏目是我和我可爱的玛丽安对各位读者寄来的有关‘灼眼的夏娜’的疑问和问题进行回答的历史悠久的专栏。这回将打算对一些稍微专门性……或者说有点深度的问题进行探讨哦。” 玛:“能够再见到大家真得很高兴呀!那么我们赶快读出第一封来信……” q:“在宝具之中为什么会魂有一些‘使徒’并不希望的东西存在呢?” a:“根据状况不同任何宝具都是有可能诞生的哦。” 法:“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迎合我喜好的问题呢。” 玛:“信里面说比如交换人格的‘置换’以及操纵卡片的‘正规半音号’……还有将‘磷子’当成炸弹一样炸开的‘舞会’等等……不知道人和‘使徒’在双方的共同愿望下制作这些宝具的理由……” 法:“啊啊!?你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脸嘛玛丽安!嗯……先我先来说说大前提吧!在封绝被明出来之前的时代人类和‘使徒’的距离可是比现在要亲近得多。或者应该说是处于混居状态才恰当。” 玛:“……古时候会被作为神或者恶魔随着时代变迁而变成妖精、妖怪、怪物、魔法师有时甚至作为奇人怪人被人类所认识对吧?” 法:“比如‘螺旋风琴’莲南希和青年多纳特的逸话就是个典型例子了。在近代以后‘使徒’开始隐藏自己的身份混进人类社会中生活。虽然人类的武器、军队和官府之类的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蚊虫般的存在但如果暴露身份闹出麻烦事的话也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而且说真的他们实际上也对文明文化有着敬意和羡望。比起热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安安稳稳地在其中生活啦。” 玛:“在本卷中登场的‘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先生也是其中的一人吗?” 法:“他是一个光扩大了那一部分的极端例子啦。那么大家先把这些好好记住我们把话题转回到宝具上来。宝具的大部分都是武器这一点应该很好理解吧。由于利害一致而共同战斗的人类和‘使徒’之间最容易产生的就是武器。比如专门破坏武器的‘泡沫锁链’渴望向讨伐者复仇的人们制作的‘幸福扳机’等等变种也可以说是同一系列了。” 玛:“战斗用的宝具是以对应特定的战况和敌人的方式不断增加的呢。” 法:“至于并非如此产生的‘置换’是在互相对自己的境遇感到悲观的贵族和‘使徒’之间产生的珍品。至于在交换人格之后他们结果如何……因为说来话长在此只能暂时忍痛割爱了。” 玛:“那么‘正规升半音号’呢?” 法:“那个的真面目是在迷上了占卜的人类和‘使徒’之间诞生的‘自动出牌的卡片’原来是以一套塔罗牌的形式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吸收了在占卜中能使用的卡片现在就以扑克牌的形式存在了。从吸收进去的卡片中自动把必须数量的牌打出……” 玛:“也就是说本来它并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方作出了大量出牌的指示而卡片本身则被‘存在之力’强化过是这么回事吧。” 法:“啊还有‘舞会’是对‘磷子’专用的宝具……像我在御崎市里对火炬所做的那样可以为了让‘磷子’起爆而植入跳动装置。” 玛:“能够一下子控制那么大量‘磷子’的法利亚格尼大人果然是很厉害呢!” 法:“那个也许吧……顺便说句我作为‘猎人’拥有‘看破事物性质的力量’因此我可以马上就看穿到手宝具的用途哦。” 玛:(咦看破的不是“猎物的性质”吗……?) 法:“不过虽说当时对状况产生了焦虑但是没能看穿那小鬼头所隐藏的潜力和器量可以说是直接导致我招来自身破灭的原因啦----” 玛:“咦?” 法:“----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力量我才能找到你这个真正可以互相爱慕的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q:“悠二不会被夏娜长出的炽红双翼烧伤吗?” a:“不管是火雾战士和‘使徒’产生的火焰都有两种哦。” 法:“以那个小鬼头为代表讨伐者和‘使徒’显露出的火粉和光芒的大半部分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火而是对事象的干涉等不可思议现象的表现是其中的一部分被视觉化滞后的结果啦。” 玛:“那么炽红色的大太刀和火焰弹之类的既然会蔓延的话就应该是真正的火了吧?” 法:“没错因为那些就是单纯的‘破坏的印象’会产生热量当然就是实际上的火了。另一方面炽红双翼是根据‘飞翔的印象’产生的东西其原来的本义并不是燃烧。当然如果希望的话也可以那样做但是平时大概是不热的吧。” 玛:“可是什么都没干的‘缠玩’乌科巴克先生他的脚印却好像被烤焦了一样啊。” 法:“那是因为他令自己实体化的‘显现’不安定泄露了‘存在之力’而引起的现象啦。不管怎么说也太笨拙了。” 玛:“火雾战士、‘红世’、火粉……让人联想到火的词语这么多真容易混淆呢。” 法:“就是嘛。虽然给作者补充说明这些事并非我的本意但既然是这样的专栏我就姑且来说明一下吧。正如大家所知无论是‘使徒’还是讨伐者拥有的力量都并不限于火焰。火雾战士名称的来由是源于订立契约的时候在幻觉中看到的两界夹缝‘摇曳的火焰’其实跟火焰本身是没有直接关系的。而在真正意义上使用火焰来战斗的人也就是如‘炎灼眼的杀手’之类的反倒是属于少数呢。” q:“在‘红世魔王’和‘红世使徒’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异呢?” a:“大致来说这是按照他们能控制的‘存在之力’的规模来划分的。” 法:“正如在正篇中多次说明的那样包括我在内的‘魔王’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那么这次我们来围绕这个‘拥有强大力量’来详细说明一下吧。” 玛:“比如在正篇里登场的使徒‘琉眼’维涅先生如果动‘吞食都市’获得了强大力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变成‘魔王’了呢?” 法:“那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哦玛丽安。我们‘使徒’把从人类身上获得的‘存在之力’转化成自己身体的部分从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玛:“是的我们‘磷子’也一样是由‘存在之力’制作出来的。” 法:“不过在你身上注入的‘存在之力’的量已经大得足以轻松对付那些普通的‘使徒’了。呵呵呵……”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咳唔……不管怎样这里面的基本原则就是能大规模控制‘存在之力’转换的人就称作‘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魔王’。如果不具备这种适应性的人就算获得巨大的力量也只会被吞没意志削弱自身存在最后消失而已。” 玛:“那么维涅先生就算拥有了巨大的力量也依然是‘使徒’了。” 法:“没错举个夸张点的例子‘王’就是战舰而‘使徒’就是摩托艇。如果把战舰上的大量燃料装载到摩托艇上的话就会马上沉没了吧?” 玛:“原来如此。那么‘使徒’就没有办法称为‘魔王’了吗?” 法:“‘使徒’也是会成长的而且两者并没有定量化的区分如果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强大为众多人所恐惧的话‘使徒’很自然就被称为‘魔王’了。只不过跟人类一样‘使徒’的成长余地会受到先天才能和适应性以及后天锻炼和钻研所左右……也就是说也有人即使努力一生也还是以‘使徒’的身份告终也有人天生就是‘魔王’。就是这样。” 玛:“这世界还真是残酷呢。啊不过作为‘使徒’的‘爱染他’蒂丽亚小姐却能设置包裹了整个城市的封绝呢。她的力量也很强大在很多地方都为人所畏惧呀?” 法:“她的话实际上并不是控制着很大规模的力量啦。她以自身的能力进行‘摇篮花园’的扩大和维持通过捕食人类来补充力量供给让她的武器常春藤具现化等等这一切都是通过特殊的设置型‘磷子’----‘小齿轮’来进行的。她自身只不过是向事前设置好的大量‘小齿轮’送命令而已。” 玛:“那简直是跟司令塔一样呢。啊我明白了。为了维持大量的‘小齿轮’她就要使用那个宝具‘欧格尔’吧?” 法:“答对了哦玛丽安。她的才能反而是构筑那种打进人类体内就能产生多功能‘磷子’的自在式这个能力上。这是她把自己‘为了他人而奉献一切’的本质移植到他人身上的行为……‘小齿轮’可以说是她的分离体了。作为同样的例子还有一个天才型自在师‘螺旋风琴’莲南希。” 玛:“说起来她也是‘使徒’呢。” 法:“虽然她能控制的力量不大但却有着异常的高效率……也就是说她能在一瞬间内以极小的力量构筑成能挥妇大效果的自在法简直是天才。对于她不能控制住的那部分力量就通过将其变成毛线球来携带。虽然这是很少人会采用的办法啦。” 玛:“如果应用这一类的宝具和自在式的话那么就算可控制的力量很小的‘使徒’也会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呢。全世界的‘使徒’们请你们要加油哦!” 法:“那么在这个完美的总结之后我们来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q:“在封绝明之后还有没有火雾战士诞生呢?” a:“虽然有减少的倾向但也还是在不断诞生哦。” 玛:“不过因为他们是为了复仇而诞生的如果对被‘使徒’袭击没有自觉的话那不是不行吗?如果处在封绝里的话常人都会静止下来吧?” 法:“所谓的反常情况是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生的啊玛丽亚。先我们就可以从本卷中‘魑势牵引着’尤利?弗沃卡订立契约的过程看到这一点……也就是说还有一种‘使徒’根本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 玛:“啊对了。那个海魔之所以没有设置封绝果然因为没有火雾战士的气息吗?” 法:“大概是吧。他们是料想自己袭击的人类中不会产生讨伐者啦。那些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的人或是一些鲁莽的人因为不知道那些家伙的可怕才会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欠缺考虑的行为。像[化装舞会]之类的组织还为了减少这些事例每当见到新参加者都会进行一番训示呢” 玛:“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鲁莽行为给人家带来的麻烦呢……真是的。” 法:“另外还有一些能察知我们行为以及自在法本质性的异能者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订立契约的案例。恐怕‘仪装之驱手’卡姆辛?涅布哈乌这个例子就最容易理解了。这种人类人数虽然少但却有着成为强力讨伐者的倾向。” 玛:“这个跟封绝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呢。” 法:“不管在任何时代都以一定的比例存在的他们大概是为了对抗异种族‘红世使徒’的侵略而产生的类似‘人类抗体’般的东西吧我是这样想的。接着……最后就是那令人忌讳的由一个男人制造出来的人为事例了。” 玛:“一个男人?难道是‘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吗?” 法:“不是在本卷中详细介绍过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啦。” 玛:“他应该是外界宿的改革者吧?” 法:“没错就是那个部分。因为把人类编进了外界宿的经营管理工作中这是一种没有前例的做法……在这个过程里跟讨伐者和自在法有了多次接触的人类构成员就会现自己逐渐变得能察觉到‘存在之力’和消失的不协调感。在正篇来说就如吉田一美小姐跟佐藤启作、田中荣太那样是可以看到征兆的现象。” 玛:“啊难道!?” 法:“就是这个‘难道’了。他从获得了微弱感应能力的构成员里挑选出值得信赖的人把‘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外界宿的真正作用都告诉了他们。然后在跟讨伐者培养出个人的交情或者说是爱情的人类当中由于感觉到对方存在的消灭而怀有丧失的悲痛感和复仇心并作为新的讨伐者订立契约……这一类的‘异常者’也开始出现了。” 玛:“……” 法:“在多雷尔?库贝利克的影响下外界宿甚至展到具备了使命感、复仇心、智慧、适应性等的‘火雾战士培养机关’的特性。当然在绝对数量上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一种威胁。” 玛:“他的名字也经常在正篇登场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q:“教授作为‘使徒’的能力是不是明呢?” a:“他的能力是在于把物质具体化这方面哦。” 法:“在这里我们对他所使用的‘我学之结晶’是否宝具这个问题也一并进行回答吧。那是用他具体化产生的物质制造出来的东西可以说是力量的结晶了。” 教:“嗯~~” 玛:“一般来说‘使徒’生成的都是现象……比如火焰或者风等等的‘暂时性干涉’之类的。是这样吧?” 法:“然而那个男人却能把本来只能对自身使用的‘显现’以‘其他物质’的形式进行持久性的实体化。他就是有这样一种特异的独门能力哦。” 玛:“呀啊----!”教:“我华丽的反~击&复~活现在就要开~始了----!!” 法:“呜哇!?” 多:“打扰了----!” 教:“我引~以为豪的‘我学之结晶’嘛!既~是宝具也非~宝具!!” 多:“通过把教授的灵感诞生出来的‘素材’组合成这个世界上的道具就诞生了‘我学之结晶’了。不过嘛其实‘素材’的大部分都是毫无用处的废物哇好哄好哄好哄(好痛好痛好痛)” 教:“你老~是多说了一句话啊多~米~诺!如~果要认识这个世界的话只是引~暂时性的现象简直是毫无意义!那完全是none~senneto~future!!” 法:“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玛丽安。” 玛:“是再一次使用宝具‘推挤铁锤’!嘿!”教:“呜噢!?”多:“呜呜!” 法:“真没办法他们的说明老是浪费文字空间害得各位读者也读的累。” 玛:“不管怎样我现在明白了只有丹塔里奥先生只为了自己使用大量特异宝具的理由了。如果能善于利用那种力量的话我想应该可以制作出很厉害的强力宝具吧……” 法:“你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听你的这个请求吗?” 法:“比较善于控制他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也把嵌入自在式的‘素材’----金块‘半金’从他那里骗来做成了各种东西。‘琉眼’维涅手里拿着的‘非常手段’(金钥匙)也是这样做出来的宝具之一。” 玛:“原来如此看来还有很多关联呢……啊法利亚格尼大人。我们剩下的页数似乎已经不多了。” 法:“快乐的时光过去得特别快……实在是令人惋惜这也是世界的真理吗。” 玛:“我们下次也家有干吧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说的也是我可爱的玛丽安。那么最后我们来一口气把问题全部回答完吧。” q:“黑卡蒂的大帽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呢?” a:“据说塞满了梦和秘密哦。” q:“修德南看到夏娜也没有任何感觉吗?” a:“‘我爱的只是黑卡蒂绝对没有那种爱好!’他这么回答。” q:“威尔艾米娜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呢?” a:“据说拿切成大块的干酪来下葡萄酒是她不为人知的乐趣哦。” q:“在封绝内的东西被破坏了的时候如果没有火炬的话该怎么办?” a:“那就要用火雾战士自己的力量来修复了。” q:“求求你了快点改正‘那个高桥’的做法吧。” a:“哎呀又有回答的信……上面只写着‘别介意’啊。” 玛:“各位读者这次到这里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嘿!” 教:“呜噢!”多:“哇” 法:“干得好。没想到你能先制人地把跳出来的家伙赶走呢玛丽安。” 玛:“因为这是法利亚格尼大人和我的重要的专栏呀……那么再见了。” 法:“但愿有一天能再次让大家看到和玛丽安的热烈欢谈吧。” 后记很无聊略~ 第一章 脱轨的世界 坂井悠二正被怪物所吞噬。 那是在平常,仅仅5分钟的路程。 突然间,大火充满整个世界。 从餐厅与咖啡厅林立的闹市区,到处流窜,足以让悠二也混迹其中的人潮,以及将一切染红的夕阳,为之剧烈摇晃的………清澈而又神秘的深红色火焰。 悠二在最初的一瞬间…… “厄?” 只能出这样的叹息。 抱着惊讶与疑虑,悠二只身站在极其异常的光景之中。 周遭被看似墙壁的物体围住,是一团让眼前事物模糊的扭曲彩霞。 脚下只见一个以火焰描绘而成的,看不出是文字还是图形的怪异图腾。 走着走着,他现人们的姿势很不自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动作完全静止。 “…………?” 悠二茫然了…… 他的反应如同正常人一般,企图将眼前的景象当成是个噩梦,这个逃避现时的心态,随即被降落在人群中的一个物体所粉碎。 “什么!?” 悠二感到某个物体着地的震动,接着他定睛一瞧。 好奇怪的东西。不对,他看过这样的造型以及原来的模样,却想象不出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 一个是,长的象美乃滋企业宝宝一模一样的三头身玩偶。 另一个则是,用来固定所有假人模特的铁珠。 两个高度都比一般人高出一倍。 (这是什么人在开玩笑吧……?) 这是悠二最直接的感想,这已经越了噩梦的范畴,看起来真滑稽。 然而,这些怪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些怪物之中,玩偶转着庞大的身躯不断叫嚣,音量几乎震破耳膜。 铁珠出一次又一次的声响,一条横线啪的一声,开口了。 这时,原本静止的人群开始猛烈燃烧,那个火焰,并未烧到悠二,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热度,但光芒却显得明亮异常。 悠二仿佛全身麻痹了。 他只能定睛直视。 面对这情况,他还能做什么呢? 映照在那半成呆滞的瞳孔之中的是…… 燃烧着的人们的火焰顶端化为一条细线伸向空中,被吸进怪物们的口中。 火团中的人们衣服并未烧焦,肌肤也没有溃烂。然而,随着怪物的吸取,在火焰中摇晃的身影,轮廓逐渐模糊、转淡……接着,愈变愈小。 无论是燃烧的火焰,还是身在其中的人们。 一开始时如同营火般的大小,很快转为如篝火一般的体积,再从火炬变成烛光,不断缩小,再缩小…… 悠二茫然所失的望着火焰不断被吸取的情景。 望着望着,零星燃烧的火苗之中只剩一人孤伶伶的,仿佛被遗弃一般,伫立在原地。 悠二茫然的面对这一切。 望着望着,只剩他一人了,而两个怪物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玩偶的头不断旋转,然后倾斜。 “咦?这家伙怎么搞的?” 悠二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那个稚嫩的小孩声音所指的是自己。 “啊…” 悠二傻傻的出一声,那个可爱的玩偶的大眼睛盯着他不放。然后铁珠也转身来,位于中央的嘴巴以女人的声音说道:“不晓得,好象不是……‘使徒’大人的样子” “可是,他在封绝中会动啊。” “密斯提司…这个就该是1等1的突变种吧,好久没看到这么棒的礼物了,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棒哦,我们立功了!!!” 玩偶咚的一声,用粗糙的大脚往前挪动了一步。原来的造型就很滑稽,但是以庞大的体形,配上血盘大口笑得龇牙咧嘴的模样,看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玩偶走向悠二,摇撼着地面直逼而来。与水泥管一样的手臂冷不防伸出。 “……啊,啊?” 眼前的事物太过诡异,庞大的压迫感直袭而来,以至于来不及做出惊慌失措的反应,悠二唯一能做的只是步步后退。 只是,他已经连后退一步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只覆盖一切的手掌粗暴地抓住悠二的腹部,这个粗鲁的动作似乎成了一个开关,引恐惧的颤粟流窜全身。 “呜!呜哇!!” 这时,做什么都太迟了。 悠二被整个抓起来,甩来甩去,接着… 前方,是足以轻易把自己一口吞下,好似把头切成两半的血盘大口。 连叫也叫不出声…… 睁大双眼,冷汗直流,只能任由摆布…… “我要吃喽----” 就这样,悠二即将被吞噬。 这是在平常,5分钟的路程。 同时,也是脱轨的漫长道路的,起点。 夹带着惊人的重量与度,一个小小身影直坠而下。 位于落下身影前端的脚尖镶进铁珠的顶端。 “咯,唔噢!?” 铁珠的嘴巴,全身的小孔跟正中央的大孔对着这股压力一同放出哀号,重重踩压而下的力量,让铁柱大半陷进随裂的路面。 这个人影将那双兼具着地与攻击力修长双腿屈起,接着纵身跃起。 这次在眼前,是一把出锐利光芒的白刃。 正要把悠二放进口中的玩偶,咯擦一声,只咬到了空气。 “!?” 玩偶猛然一看,刚刚正要吃下肚的猎物就在眼前的半空中不停旋转着。 连同自己的手臂。 “----!” 连同自己那双,从手肘到手掌部分整个被利落削断的手臂。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自不觉失去一只手臂的玩偶惨叫出声,脚步颠簸。被削去的断面并无鲜血流出,而是化为白色火花劈劈啪啪的四散。 在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哀号声中,悠二被摔到地面上。 “唔咯!!” 可能是攥住自己的粗大手臂正好充当气垫,因此并未造成太大撞击,但毕竟是从两,三公尺的高度落下,悠二一时喘不过气来,脸部朝下趴在地上。 眼前只见被削落的巨臂正化为浅白色的火花消散无踪。 让人一时忘记晕眩的火花渐渐褪去之后,悠二看见了。 (……是谁……?) 那个屹立在自己与玩偶之间,一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背影。 一头宛若烧溶的钢铁,散出炙热火红的长…… 一身状似披风的深黑色大衣… 随着着地之际的作用力翻飞、飘扬。 大衣的袖口可以窥见纤纤玉指,正紧握着一把大刀,流泻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美感。 应该是这个少女。 散灼热颜色火红,却又带有柔软质感的丝,缓缓往地面拉长,延伸至腰际,仿佛跟不上丝的度,炙红火粉四散纷飞。 悠二一时看的入迷,完全忘记四周的状况以及自己的处境。 望着那名在火粉纷飞之中傲然屹立,有着一头炙热长的少女。 充满压倒性的存在感。 前方那个嘴巴裂至耳际、高声尖叫的巨大玩偶,只不过是个背景罢了。 “你看如何?亚拉斯特尔?” 冷不防,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如此说道,声音听来英气凛然却又透着稚嫩。 “不是‘使徒’,这两个只不过是‘磷子’。” 一个不间踪影的人答道,那是有如远处雷声一般浑厚低沉的男人嗓音。 “呜啊啊啊啊啊!居然、居然砍断我的手臂!!” 玩偶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打断了这段对话。残存的手臂半空挥舞,紧握成拳。 少女抬望一眼,同时右手一挥,刀刃流畅的划向后方,刀锋正好停在瘫坐在她身后路面的悠二侧脑处。 “----!” 悠二倒抽一口气,少女的身子整个扭向挥刀的方向,左手握住刀柄,准备从右后方将刀身砍出。 玩偶虽然身材矮小,但拳头看起来非常巨大,一拳快挥下企图打碎少女。 “变成肉饼吧----!!” 拳头还没挥到预定路线的一半。 少女已经冲到玩偶的膝下。 刀刃挥砍而出。 少女夹带着挥砍的力道,身躯顺势呈九十度回转,正面往后横跳至玩偶一旁。 “!?” 玩偶的拳头突然偏离路线,整只手臂挥往另一个完全匪夷所思的方向,玩偶一时控制不住往前跌倒,由于自身体重过重,脸部猛烈撞上路面,此时玩偶还摸不着头绪。 “咦?啊?” 因震动而摇晃的巨眼现了一个物体,随即吃惊的睁开。 少女钻进玩偶膝下之际,以惊人的度砍断了一只支撑的脚。 脚部立刻迸出浅白色火花,又旋即消散无踪。 而火花的另一端,少女正傲然俯视倒在地面的他(?)。 用如同挥洒火粉的飘逸长般,燃烧着至热光芒的一双瞳孔。 “炎…炎…炎…与灼眼…!” 玩偶出因惊愕而颤抖的声音,它终于明白,找自己麻烦的家伙竟是最惹不起的那种敌人。 少女单单以右手,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般,轻而易举的抡起那支与自己身高相去不远的武士大刀,只见她走向倒地的玩偶,每踏出一步,秀便飘散出火粉。 悠二一动也不动的痴痴望着眼前充满杀戮之美的光景。 尾声一下便结束了。 “唔、唔啊啊……” 玩偶不停挣扎,似乎想说些什么…少女则不费吹灰之力以单手一劈,砍下了玩偶的头。 在玩偶挥出浅色火花消失殆尽之后数秒,少女才总算看向悠二,她右手拎着刀,缓步走来。 一直瘫坐在路面的悠二,终于得以仔细观察少女。 由于刚才一连串异常状况以及压倒性的存在感让他无暇端详,这才看出少女身高约在一百四十公分左右,如果她站起来,大概只到他胸口吧,年龄顶多只有十一、二岁而已。 然而,端正清秀的五官丝毫不见一丝天真稚气,虽然面无表情,但一眼便可看出那并非紧绷僵硬,而是蕴涵了坚定意志的内敛抖擞。 悠二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足以用英气勃勃来形容的神情,看似连身工作服的皮质套状以及深黑色大衣,甚至是随时都会要人命的大刀,与她搭配起来均显得相得益彰。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如同烧熔的铜铁一般,散出炙热火红的眼眸与长。 说是幻想也未免太过天马行空的身影,正矗立在悠二面前。 “……呃,那个……谢谢你。” 悠二出声道谢,内心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老实说,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想装英雄恐怕也只会沦为狗熊。 然而,少女完全无视悠二的道谢,开口便道: “哼,这个就是‘密斯提斯’?” “……?” 还不等悠二询问这段听来不像是回答的句子的含义,少女胸前就传出刚刚听过的男人声音答腔: “恩” 少女胸前挂着一条坠子。 樱色链子系着一个如同指尖一般大,黑压压的球体,周围有两道金环交叉环绕,看起来既像是精美的艺术品,又像是精密的仪器。 男人声音似乎是从坠子里传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呢? “待在封绝之中还能活动,想必藏有十分特殊的物品……” “呃?”掠过正想转头的悠二的鼻尖。 “!?” 少女扫出强而有利的正面踢腿。位在正面不偏不倚街接下猛烈一踢的铁珠,弹到另一个不同的方向,撞辉了一旁的餐厅,再度嵌了进去。 少女拔起原本支撑中心,因踢腿的后坐力而陷入路面的长腿,朝着尘土飞扬弥漫的餐厅走去。 心绪不安的悠二害怕被少女给丢下,不由自主的抓住少女大衣的衣襟不放,却被少女粗暴的甩开。 此时一个人影从少女的相反方向冲向被留在原地的悠二。 人影瞄准悠二的后备伸出手。 少女旋过身,随即刀光一闪。 横砍的斩击险划过悠二头顶。 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经过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待悠二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惨叫。 “唔咯!” 身后有个人摔落路面。 悠二回过头,眼前便是一只看似女性的断臂,正不停滚动。 “什…唔哇……!?” 悠二不禁倒退数步,这只断臂跟刚刚那个巨大玩偶的一样,化为白色火花后消失不见。 火花的另外一端,蹲着一名正按住断臂不住呻吟的女子,拥有柔顺干燥质感的金之下,美丽却毫无生气的脸庞痛苦的扭曲着。 少女往前踏出一步来到悠二的身边,刀尖指向美女。 “哼!你们打算‘在逃命之前至少要拿走[密斯提斯]体内的东西’对吧?这么容易上钩,反而让我觉得很扫兴。” 少女含着笑意,姿态高傲的大放厥词。 美女勉强开启线条优美的嘴唇,吐露愤恨的声调: “炎与灼眼……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吗……你这个杀人工具……!” “没错,那又怎样?” “我的主人,不会默不做声的……” 面对老掉牙的威胁,少女嗤之以鼻的还击。 “哼!也是啦,因为他马上就要出临死前的哀号了。” 少女笑着,单手用力挥出大刀。 “不过,现在就先让我听听‘你的’吧。” 悠二慢了半拍,才察觉少女这个几乎若无其事的动作,所象征的意思。 她要杀人。 悠二不明白自己所处的立场与状况。 因此仅仅针对眼前的少女杀人一事采取反应。 他并非有意保护对方。 而是凭着自己理所当然的直觉,反射性的上前制止。 “住…” 他闯进挥砍下的大刀与美女中间。 面对这个让双方大感意外的行动,少女为之一惊,美女则面露微笑。 美女的手臂贯穿保护自己的悠二背部,“探进内部”。 “!?” 悠二感觉到。 (什么东西?) 自己的存在就像果核一般,正遭受剧烈摇晃,感觉即将消失。 (我的体内……好象,好象有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住手……!!) 这种似乎持续了一秒之久的感觉与恐惧, “哇啊啊啊!!” 因美女的参校而中断。 少女双手握刀举至头顶,正砍向美女。 连同夹在两者中间的悠二。 “……!?” 悠二在仰头往后到下的刹那,看见美女以和自己相同的角度被斩断,同时在火花迸散之中,跳出一个小玩偶。 “啧!” 咋舌的玩偶有着褐色头、蓝色纽扣眼珠、红线缝成的嘴巴,造型粗制滥造,没穿鞋子也没有脚趾的肤色棉布制成的脚,朝地面一瞪,随即以低角度退至后方。 少女本欲继续追赶,却听见胸前的坠子喊道: “注意后面!” 埋在餐厅的铁珠再度攻击少女,从瓦砾堆中如同炮弹一般冲了出来。 少女骤的一个转身,在地上滑动的脚踢开砍成两半而且呻吟不已的悠二,接着顺势从极高处朝着铁珠正面一刀砍下。 铁珠一刀两断,破成两个半球弹飞开来,转眼化为大量火粉爆裂,消失无踪。 而同一时间,玩偶已经不知去向。 寂静冷不防降临,仅剩人们微弱灵火及断垣残壁的街道。 打破寂静的,仍然是少女。 “按照哪个‘磷子’的说法,看来它们身后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大角色。” 回答问题的,依然是坠子。 “这次搞不好可以去歼灭‘魔王’。” “恩,不过话说回来…” “唔唔唔,咯……” (我,我被砍了……) 少女目光瞥向自己脚下,仰躺在路面不断呻吟的悠二。 “刚刚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完全忘记这东西还能活动。” “唔唔唔……” (从肩膀一刀两断……) “说的也是,我也是突然想到‘天目一个’的事情,一时乱了阵脚。” “唔唔…” (我要死掉了!) “也对,不过那个时候是一开始就整个扑过来……” “唔唔,唔咯呼!?” (死掉!?) 此时满脸不耐烦的少女一脚把悠二踢开。 “啊--真是,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都变成这样了,只不过被砍了一刀而已’,不要大呼小叫的!” 坠子也不留情的附和道: “可以看出这个人‘生前’的器量,蠢材!‘如果是人的话’,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当场毙命了!” “……话、话虽这么说,但我可是被砍了……咦?” 悠二终于察觉到了。 被砍杀的触感,甚至连贯穿自己身体的冰冷刀刃,他都可以清楚感觉得到,因此他直觉认为一定会疼痛难当才出声呻吟,岂料…… (完全不痛……?) 难道是致命伤会麻痹痛觉吗?想归想,对于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闲暇思索这些拐弯抹角的问题,到此才开始觉得蹊跷。 (我、到底是怎么了……唔!) 正想着自己还真是慢半拍之际,微微一看,立刻看见骇人的景象。 感觉位在很远处的“左肩以下半个身体”,以及眼前有着一道整齐直斜切面的“附有头部的、右肩以下的半个身体”。 没有被一刀两断是运气好吧,原来如此,正如坠子索说,一般人被砍成这样早就当场毙命了(另外好象还说了什么,不过刚刚实在无法冷静听清楚)。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喷出鲜血,也完全不觉得疼痛。虽然看得见有点恶心的“自己的内脏”,不过断面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怎么回……” 正欲询问的悠二话说了一半突然中断。 因为少女正往自己身上压了过来。 那双燃着炙热光芒的眼眸与长突然逼近,牢牢抓住悠二的眼睛。 “你…你要做什么……!?” 距离近到两个人的脸颊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火焰的灼热气味,以及淡雅柔和的幽香扑鼻而来。 这一切让悠二愣住了。 纤细柔嫩的手指骤的抚上肩头…… 下一刻,少女动作粗鲁的把悠二分开的身体粘合起来。 “?” 身体的断面接合时,所带来的诡异感触让悠二顿时清醒。 当他回过神来一看,少女已经离开他的身体,接着小瞧的嘴唇蹶起,用力往悠二吹出一口气。 悠二的全身突然猛烈燃烧。“唔哇!!” 悠二惊恐之余反射性的起身,一站起来便立刻恍然大悟。 被划开的身体已经接合,恢复原状。 火焰逐渐消失。 他战战兢兢的触摸被斩开的部位,别说伤口,连衣服也完好如初。 然而,顺势眺望自己的胸口处时… (……这是什么?) 现一个火苗。 一个微微光的小火苗。 身体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位于体内的火苗,看起来感觉像是重叠在其中……亦或是,感觉自己看得到。 虽然刚才已经生了一连串怪异的事,但这胸中的火苗不知为何让人特别在意。 散出一种令人感到危险不安的气息。 (对了,刚刚那个女人摸到的,就是这个!)这是乎直觉的肯定。 于是悠二询问眼前帮助自己恢复原状的少女。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然而,悠二这个出自正常反应的问题再度被少女忽视。少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起身,将刀收进大衣内左边腰际的位置。 被宛如以刀尖用力往后方戳刺的动作,硬被塞进去的大刀,就这样消失在大衣之中。 明明刀长约和少女的身高差不多,简直就像是在变魔术一样。 两手一空的少女环视四周,接着耸耸肩头。 “看到刚刚的情景了吗?哪个‘磷子’还真机灵,把手下搜集的那一份带走了。” 小玩偶在逃走之际,手上藏了两个如同光的结晶般偌大的物体逃之夭夭。那是手下的怪物群所搜集的某种力量。 坠子传出的声音也夹杂着叹息答道: “恩,真是个精明的家伙……算了,反而是这个‘密斯提斯’身上的东西比较危险,咱们现在应该想办法不让对方抢走,歼灭一事随时都有机会。” 少女颔,右手的食指高举向天。 周遭随即光芒四射,悠二不自觉全身僵硬。 零星散步在路面、宛若人们最后遗物的微弱火苗轻轻飘起,如同欢迎浮现一般,重新恢复人类的外貌。 悠二瞬间整个人放松下来,然而在觉伫在原地不动的这些人的胸口中央,也和自己一样燃着一缕摇曳的火苗之际,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感觉这个火苗与当初遭到怪物袭击时,熊熊燃烧的火焰应该是相同的。 (可是,那时候的火焰足以包围全身,现在却变的那么小……好象少了被怪物吸取的哪个部分……?) 骤地,一股恶寒窜上悠二的背脊。 (……怎么回事……?) 自己的想象仿佛触到了一个可怕的后果的一端。 少女完全不理会悠二的反映,径自与坠子交谈。 “‘火炬’设置完毕,得用上好几个星期才能恢复原状。” “恩……话又说回来,还真是被啃得一干二净呐。” “看来那家伙的主子是个大胃王。” 说着说着,数人再度凝结成一点,犹如濒死的萤火虫一般的火苗在半空流转,集中在少女举起的指尖。 刹那,火苗一同迸开,化为无数火粉。 这些火粉的微光便附在其上,仿佛要将自己的热度渗透进去一般往四周扩散开来。 “啊……” 悠二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是,微光接触的的所有地方均开始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如同录音带倒带一样,恢复成遭破坏前的原貌。 裂开的石板缝隙逐渐密合,破碎的橱窗玻璃补了回去,凋落的拱廊屋顶撑了上去,折断的路灯变直,甚至连烧黑的灰烬,连带的薄烟也随之消失散去。 每个地方一修复完成,微光就褪去,街道逐渐恢复原有面貌。 除了被这个空间所包围的人们胸口,燃着一缕火苗以外。 除了缺少那些在少女的指尖,化为火粉四处飘散的人们以外。 终于,修复工作大功告成,前后仅花上十秒左右的时间。 少女徐徐表示: “大功告成。” 光亮与冲击一拥而上。 “哇……!?” 冷不防悠二被熙来攘往的喧嚣嘈杂团团围住,忍不住睁开紧闭的双眼,放眼望去,只见被鲜血一般的绯红晚霞索渲染的繁华街道,以及热闹吵嚷的人潮。 原本抱覆在四周的彩霞屏障,以及脚下火焰图腾突然全部消失。 完全回到了异变生前的状态了吗…… (……不对……) 悠二明显感觉到其中的不同。 与自己一同被困在那个奇怪空间的人们,胸口仍然燃着一缕微弱的火苗。 在少女的指尖化为火粉的人们,也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体内也有一缕火苗。 然而,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好象这是理所当然一般,完全不以为意。 (不对,他们完全没现……无论是刚刚生的事情,还是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悠二并未开口制止,只是望着他们离去,此时才终于察觉少女仍然屹立在自己面前,只见她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或者警戒什么。 少女的长与眼眸不知何时转为带有光泽的黑色,如同烧熔的铜铁冷却以后般,虽然有着乎年龄的沉稳镇定,但外表看起来却与普通人无异。 一直仰望少女的悠二,此时才终于现自己正沐浴在四周人群好奇的视线之中,原来自己还瘫坐在地上。 “啊……!” 慌慌张张站起身,挤满繁华街道的人潮尽收眼底。 数名胸中燃着微弱火苗的人们也夹杂其中。 其中一人是个头系数看似上班族的男子,脚步沉重的从他身边经过。 (不是刚刚遭到攻击的人……可是,既然体内有火苗,代表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理应恢复原状的世界所充斥的异常现象,让悠二陷入一团混乱。 而攥有能够平息这种乱象答案的少女,就近在眼前。 话虽如此…… “……呃…那个…刚刚…不,还要包括现在…” 悠二语无伦次的对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少女说话。 结果,一如好几次先前情形那般,对方完全不理不睬。 明明少女就站在眼前,却连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 悠二再怎么好脾气也开始不悦,再加上自己内心的不安,于是朝着少女的肩头伸出手。 “喂,我说你…唔!?” 手尚未碰到肩头,手腕便被攥住,看似轻轻搭上的纤细手指,以如同老虎钳一般的力道制住了悠二的手臂,不许他动弹。 此时,少女总算与悠二四目交接,开口说道: “吵死了,你烦不烦啊。” 她的表情好冷漠。 好似把他当作一台扰人的收音机一样。 根本不认同对方的人格……不,感觉像打从一开始,就认为没有这种玩意似的。 “这个,杀掉好了。” “什……?!” 悠二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很清楚少女的语气是认真的。正如不久之前,玩偶伸手进入自己体内摸索的那时,一股诡异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过…… “慢着。” 此时坠子出声制止。 “不能随便打开‘密斯提斯’,难不成你忘了‘天目一个’当时所引的乱象?” 哼!少女冷哼一声,放开悠二的手。 “当然记得,只是这个东西,从刚刚就一直吵个不停。” “你只要说出真相就好,到时这个东西就会闭上嘴。” “喂、我说你们,什么叫这、这个东西呀,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一样……!” 听着这段目中无人的交谈,悠二边抚mo着红的指痕边出言反驳。 少女蓦地冷漠表示: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什……?!” 悠二不知所措。 面对一时语塞的悠二,少女先叮嘱他要仔细听清楚才继续说道: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之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火炬’”。 一连串乎理解范围的说明。 “……你说什么……?” 悠二不知所措。 然而,在意识的一隅,却有另一个自己可以冷静摸索这番话的含义。 一种莫名的、可怕的感觉悄悄袭来。 脑中盘旋着许多字汇。 (hungsstu、怪物、某个人、消失。什么的、存在。真正的、谁。我是、替代品……?) 这次轮到坠子开口。 “经过我们的加持而恢复原状的现在,你应该可以看得见胸口那缕灵火,这就是构成伪体的‘存在之力’。这正是你并非人类肉身,而是存在的残渣的最好证明。” 坠子(?)说得没错。 他看得见。看得见自己体内胸口处不断摇曳的灵火。 (……灵火……存在之力……?) 一股寒意从胃底窜升。 他开始被迫理解少女与坠子说词中的含义。 许多字汇开始拼凑成具有意义的句子。 (我,消失了,被刚才的、怪物吃掉,我是、残渣、替代品……东西……?) 这太诡异了,太恐怖了。 可是,事到如今也无法否认。 这个体验太过逼真,得知的事实具有太强的说服力,以致无法当成从未生过。 少女乘胜追击般的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也看得到四周有许多人经过对吧?那些全部都是被吃剩的残渣,因为这附近有一个像刚刚那样专门搜集‘存在之力’并加以啃食的‘红世使徒’。‘真正的你’也是其中一个牺牲者,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世界上每天都会生这种事。” 悠二隐约可以明白少女所说的话,完全可以明白。 一回过神,少女已经丢下他径自离开。 “等,等一下!” 对方一个小小动作就惊慌失措,宛如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一般,悠二紧追上前。 “可……可是,我……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刚刚说的什么红的怪物到处破坏啊!” 个头虽小但步伐很大,因此少女走路度相当快。悠二则拼命挪动因内心动摇而几乎要打结的双脚紧追上去。 “当然啦,既然你在里头可以活动,那我问你,你应该有看到封绝这层围墙对吧?” “啊!你指的是当时围绕在四周,红色的,有如彩霞一般的墙壁,对吗?” “正确来说,那是那道屏障里的空间。那个空间可以暂时切断外界的时间与因果,无论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现,况且,由于‘存在本身’被吃了,被吃掉的人就‘不再存在’,连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怎么会这样……” 此时少女停下脚步。 悠二抬起重重下垂的脸,原来已经走到卖菠萝包的摊子前。 少女向店员表示要把烤盘上的菠萝包全部买下。在等待店员装袋之际,一边以闲话家常的语气轻声说道: “只是人类被啃食的时候,因为存在突然产生空白而导致世界出现扭曲,因此要为被啃食的人类设置替代品也就是火炬,以缓和空白封闭的冲击。” 少女接过装满菠萝包的袋子。对着店员微微颔,付完帐并接过零钱。动作散出一种庄重威严,即使态度冷淡也不会让人感到无理。 “你也瞧见了四周到处晃来晃去的火炬对吧?就是以那种方式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啊啊,来得正好。” 少女以空着的手指向一处。 “呃?” “刚刚,你应该有看见一个火炬迎面走来对吧?” 在人山人海之中,给人稍纵即逝印象的中年男子踩着局促不安的步履。此人的胸口,有一缕微弱灵火。 “就是那个灵火微弱的人吗……啊……” 忽地,灵火熄灭了。 男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好似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这个异状完全不感到诧异。只觉得,男子突然消失了而已。 周遭的路人也完全没有现这件事。不,是完全不在意。其实就连悠二也一样,如果不是少女提醒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足见这名男子的“存在感非常薄弱”。 一转眼,便被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 但这个人,刚刚的确是消失了。 “那……那就是,燃烧殆尽的意思吗……?” “没错。” 少女简短答道,接着再度迈开步伐,并从袋子里拿出菠萝包。 一旁,以小跑步并肩而行的悠二,正四处寻找少女所说的那些化为火炬的人们。 大约,三十人当中就有一个……人群之中,体内寄宿着微弱灵火的“人类替代品”,醒目得令人生厌。 “!” 又一人,灵火在视界的边缘熄灭。 又一人消失了。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这就是自己所居住的,在毫不知情下所生活的世界的真面目……? 被啃食的人们的残渣四处徘徊……不知不觉间逐渐残缺的世界……?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悠二抱住头,宛若承受不住紧逼到眼前的真实感受与恐惧,以及事实的沉重感。 “那些人,全部……全部都被吃掉了嘛……被刚刚那些怪物吃掉了吗……太过分了!” 代替开始大口嚼着菠萝包的少女,坠子答道: “话不能这么说,由于毫无节制的啃食这个世界的存在,使得世界失去均衡,我们‘红世使徒’之中也有不少人担心,如此一来会对我们的世界‘红世’造成不良影响。” “我们?你们也是那个红什么的……怪物的同伴吗?” 悠二总算感觉到“无法理解”坠子本身会说话。 “你遇到的‘燐子’只不过是我们‘使徒’的仆人,但是你说得没错。” “总之,为了预防灾害生,负责捉拿滥捕存在者并加以歼灭的,正是我们‘火雾战士’的使命,这样说你懂吗?”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简短附和之后,再度大啖菠萝包。大概真的觉得很好吃吧,只见脸庞稍显柔和,露出与外表无异的稚气表情。 悠二强迫自己去接受少女与坠子脱口而出的,几乎可说是荒诞无稽的说明,直接进入重点。 自己的重点。 内心不断累积的冰冷……恐惧让声音沙哑。 “刚刚你们说我……我是‘密斯提斯’,对不对?” 记得真清楚嘛!少女略显佩服,不过仍然随口答道: “也就是拥有‘红世使徒’在这个世界所制作的宝具或力量的‘火炬’。” “火炬”……? 悠二感觉即将迎接悲惨的结局。 “当这个火炬熄灭以后,其中的宝具与力量会立刻随即转移到另一个火炬之中,简单形容就是‘活动宝库’的意思,你运气不好被对方现,所以他们才会抢夺你体内的宝具或力量。 “火炬”。 这个少女先前是如何形容这个名词的? 心跳愈趋加。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一切完全符合。自己的处境、立场、存在,逐渐成形。总算可以将对方的说明逐渐消化。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使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了!) 胸口好痛。 (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 喉头哽咽。 (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声音颤抖。 “那、呃……那、我……” 悠二杵着不动。 少女也面露不耐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悠二。 “不要让我说那么多遍,你只是自己的残渣,即将逐渐熄灭的存在而已。” 打击。 应该说是一股庞大深刻的恐惧与孤独。 那是一种,感觉全世界都在动摇;抑或是自己被世界遗弃了一般,极端严重的不平衡感。 “一旦熄灭,宝具会转移到下一个火炬,别人对于你的记忆、你所做过的一切、所经历过的足迹将全部消失殆尽,因为存在消失了。” 这个“事实”对他而言等于是宣布死刑,不但如此,甚至还等同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整个架构的分崩离析。 “怎么会?” 话直说了一半便打住,因为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能环视四周,寻找一个地方逃避起来、逃避现在的自己。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这时才觉,自己与少女所站的位置,是连接闹区所在的市区以及对岸住宅区之间的大铁桥人行道。 两人虽然站立不动,行人以就熙来攘往,人潮在宽广的人行道上络绎不绝的流动着。 “可是……” 体内寄宿着火炬。 胸口燃着一缕灵火的人类替代品。 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形形色色。 转动沉重的颈子环视夜景,夹杂在街灯之中,只有他们看得见的灵火虽然微弱,但不知为何可以清楚看出正不计其数的四处移动。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 是一个充斥着迟早即将熄灭的灵火,与自己同样是替代品的世界。 “可是!” 悠二反驳这一切。 不必注视少女惊讶的表情,他心里也相当明白,再明白不过,这是毫无疑义的反驳。 然而,他依旧企图奋力一搏。 (居然说“我死了”!……不、有人告诉我说“坂井悠二这个人早就死了”,那“这个我”总不能回答一句“是吗?”然后默默接受吧?!) 不是不能承认,而是不想承认。 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刚刚,我的身体受伤了!” “如果是活人就会当场毙命。” 少女不加思索答道。 悠二略显语塞,随即再度反击。 “可是我还有记忆!” “那当然,是你自己的残渣呀。” 悠二拼命思索,想找出能够证明自己的线索……不、能够证明自己是“活生生的坂井悠二”的线索。这个线索到底是什么?在什么地方?要怎么证明……? “……” 眼前的少女默默地等着。 “……” 等着悠二提出足以证明的线索。 “……” 抑或是,知晓他根本无法证明这个事实。 “……” 没有。 完全没有。 找不到任何线索。 怎么找也找不到。 严酷的事实“火炬”活生生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无力感笼罩全身。于是再次询问: “我……坂井悠二,已经死了吗?” “没错。” ”没错.” 最后的抵抗显得有气无力. ”这不是我在做梦?” ”这是现实.” 少女毫不留情,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过你的灵火还很明亮,意识与存在暂时还会跟一般人一模一样吧.” 听了少女的话,内心一点感觉也没有. 自己,不,坂井悠二已经死了.要对方做出保证究竟有什么用?对于现在的自己,坂井悠二而言,究竟有什么用? 目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应该是,(象这样的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一筹莫展的悠二颓然倾靠在桥面的栏杆上. 夹杂在夜景中的火炬微光,自己的胸口也有一缕. ”这就是现实?” 怪物潜伏,啃食人类,而人们却完全不知情的世界. 无能为力,连理解都来不及,便即将消失的自己. ”这样,实在是太悲惨了.” 听到悠二内心的哀叹,少女仍然毫不留情的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翌日,在明亮到令人生厌的阳光笼罩下,悠二清醒过来. 坐起身,先以惺忪的睡眼俯视自己的身躯.(希望一切只是做梦) 目光战战兢兢的望向胸口. 看到了体内燃烧的灵火. 定睛凝望那细细燃烧的姿态. ”唉” 最后深深叹息一声,此时灵火不见了,少女昨日的话语浮现脑海. ”这是现实.” ”现实吗” 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回过神来. 没错,这就是现实.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形,正当自己茫然若失之际,少女已经不知去向. 悠二因为内心胆怯及害怕怪物再次出现,匆匆奔回家去,一到家才现看不见自己胸口的灵火,不觉慌张起来. (现在想想,我何必紧张呢) 看不见才是好事,不是吗? 因为那就是可以证明”自己就是坂井悠二的残渣”的证据,还是因为只要一旦有切身感受,无论如何惨绝人寰的事实,也会成为支持自己的要素,所以才那么紧张? 总而言之,现实很快随着沮丧返回. 仔细定睛一看,又看见自己胸口的灵火. 于是悠二在那时感觉到了,并非推测,而是清楚感觉到了. 灵火随时在体内燃烧,但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到,道理就是如此. 就好象张开一只全新的眼睛似的来凝视,如此一来灵火才会清楚的映入眼帘. (啊啊,对了,昨天好象也是用这种方法确认的吧.) 悠二昨晚测试了多次这种感觉,刚睡醒的迟钝脑袋浮现了几个大致重点. 少女所说,自己已经死亡的一团乱的现实,与其说是烦恼困难之类的,应该说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使不上力. 对身为残渣的自己,他是否就此感到绝望? 亦或是应该恐惧自己迟早会熄灭的那一天的到来? (应该如此吗?) 昨天的确感到绝望和恐惧. 现在则有些恍惚,脑子犹同死机. 经过一晚的休息,可能是内心已经自行整理了思绪,昨天的事情就留给昨天吧. 还是说,要抱着豁出去的心态,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 明明是攸关自己存在的问题,却显得太过漫不经心,粗枝大叶.难道这也是池评论自己”感觉还满有技巧的”的精神构造,所造成的影响吗? (等一下!!) 倏的,他现了一个根本性的矛盾之处. (昨天到现在,他都是以”坂井悠二”的身份在烦恼.”) 如果之前还活着,被怪物啃食之前的坂井悠二本人应该会为了自己的死感到绝望,为自己的存在即将消失感到恐惧. (”那现在的我是什么?要怎么办?怎么思考?”) ”身为残渣的自己” ”” 悠二突然觉得以这种方式思考的自己,实在太过理性(会吗?等一下等一下),因而开始感到不耐烦. ”算了” 虽然没有坚强到就算被逼到这种绝境,还能保持乐观的态度,但也没有自虐的兴趣.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就一如既往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仿佛在回应悠二的想法似的,母亲从楼下喊到:”阿u,该起床了哦!?” 悠二看看时钟,早已过了平时下楼走进客厅的时间非常久了. ”呜啊,这么晚了?!” 悠二把之前的想法丢到一边,匆匆忙忙跑下楼. 早晨的时间非常紧凑,赖床的时间,吃早餐的时间,顺道去便利店等候结帐的时间,一直到在学校前面大马路等红绿灯的时间为止,悠二脑中已经安排好以上课钟声划下句点的精密流程.流程一旦延误势必迟到. 奔进客厅后目光扫向电视,平常一边吃早饭一边要看的体育新闻早已结束.连忙里偷闲的时间也没有了. 客厅里,半个月前还是暖被桌的饭桌上,已经准备好包括母亲自己在内两人份的饭与味增汤,海苔与炒蛋,一顿简单又正统的早饭. 坂井悠二的家原是三口之家,父亲贯太朗只身派驻海外,母亲千草则为经验丰富的专职主妇,负责守着这个家. 悠二以滑垒动作来到饭桌,快扒饭,此时千草走进客厅,看样子则是刚出去拿早报和牛奶.”阿u你没事吧?难得看到你睡过头.” ”恩,昨天有点累.” 悠二偷瞄了一眼将早报和牛奶搁在饭桌上的母亲----千草,洋溢亲切笑容的温柔脸庞,再次重复昨天的确认动作. 没有火炬. 妈妈是人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与昨天相同,一股紧紧揪着胸口的落寞油然而生. 如果自己这个存在消失的话,爸妈要怎么办?一夕之间,两人要变成从来没有生育过小孩,那么他们先前15年辛苦抚养自己的时间不就白费了?想到这一点,内心不禁充满寂寞与愧疚. 不过,比起死亡,或许完全不留悲伤的消失还比较好也说不定.反正到头来,对于消失一事感到难过的只有自己一人罢了. (我果然是很理性的吧) 不,想到为了爸妈两人,让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无谓的悲伤还是能省则省比较好.所幸他们两人在学生时代就结婚了,现在还很年轻,哪天自己消失了,无所牵挂的妈妈就可以去找爸爸,展开全新的生活也说不定 ”阿u,你在什么呆啊?上学时间到了哦.” ”厄啊!?” 悠二正在描绘一个非常消极的未来,听千草一喊才回过神来.没错,已经没有时间拖拖拉拉的了. ”我吃饱了!!!” 悠二丢下吃不到一半的早饭,跑上楼梯.没办法,今天就到平时买午饭的便利店打理早饭吧!!一面稍微更动早上的流程,悠二一面扣好制服的立领,抓起书包,对于自己昨晚在睡前仔细做好第二天准备的粗神经及技巧之佳,感到无可奈何又充满感激. ”我走喽!” ””一路小心哦.” 简短交谈之后走出家门. 这些小动作,毫不起眼的小事,为何让他感到如此悲伤? 悠二觉得这样正好证明了他没有这么理性,稍微松了口气. 毫无意义的放松. 他很清楚这一点. 仍然克制不住. 悠二所居住的御崎市,是个在县内也算略有规模的都市,景观相当特殊. 南北向的真南川流经市区中央,东侧是都市机能密集的商业区,西侧是住宅区,中间有大铁桥----御崎大桥连接两侧交通. 悠二所读的市立御崎高中----从今年四月入学至今将满一个月----就位于西侧的住宅区.从家里徒步越2o分钟路程,但因为位于拥挤的住宅区之中,校区没有足够的空间,所以原则上禁止骑自行车上学. 悠二也一直遵守这个校规,徒步上学. 然而,平时的上学路程看起来完全不同,正确说来,不同的是自己,也因为如此才能看见真正的状态. 与自己相同,总有一天会燃烧殆尽的人们----也就是火炬们,胸口带着灵火过着各自的日常生活.他边走边观察,渐渐觉到火炬之间有共通的气氛. 尽管有明暗上的差异,但大体说来都很不显眼,很低调. 其中尤其是灵火颜色浅到几乎要熄灭的”特别不醒目的人”,会慢慢的,不再受人注意,渐渐被人遗忘然后消失无踪. 如同昨天所见一般,今天也是相同情形。 “……” 幼儿前方有四名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并肩走着,正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电视上的人。 “所以说,遍身的时候弄错很多地方,结果遇到危险。” “就是啊,像是面具啦、鱼啦之类。” “嗯。” “敌人也很好笑。” 其中夹杂了一名仅仅随口附和,体内燃烧着微弱灵火的少年火炬。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文静,存在感非常薄弱。 此时。 呼的一声,熄灭,消失。 “……!” 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别说路过的行人,连其他三名同学也毫不在意,依旧开心的继续聊天。 老实说,连认出他是火炬的悠二,也只感到些微的不协调而已。 就这样,少年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让存在感逐渐消失,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然而,世界仍旧继续运作,没有丝毫改变。 直到现在,究竟有多少人像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呢? 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像那样消失吗? 想着想着,悠二内心窜起一股寒意。 (话又说回来……) 根据昨天少女的说法,那些怪物在这个城市里不断啃食人类。昨天也让其中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一只逃掉。那只怪物,以及怪物的主人……也就是相当于头目级的人物,现在应该也是在某个地方继续吃人。而且世界上一直持续生相同的情形,这实在是惨绝人寰。 事到如今悠二才终于现一个问题。 昨晚跟今早,虽然看到妈妈平安无事感到很放心,可是接下来却无法保证以后也是一样。不知道哪一天会遭到攻击,变成跟自己一样的火炬。 危机感逐渐扩散开来,即使如此他也无能为力。自己说穿了只是个出于不得已才被迫了解真相,弱小无力的普通人罢了,不像昨天的少女拥有乎寻常人的力量。 (看来打从一开始,我就是那群怪物所定的目标,我根本无能为力……看来自身也难保……) 想起昨天的骚动,那种对手是不能光靠智慧或勇气这类力量对付的。 (看来、我根本无用武之地……只能祈祷那个女孩子早点把怪物给除掉。) 想想还真没面子,不过正如少女所说: “事实就是如此!” 应该算她出言不虚吧,绝望或恐惧还没浮现,无力感已先一步油然而生。 (对了,不晓得那个女孩子现在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战斗?) 边走边左顾右盼,映入眼帘的是一如往常上班、上学的人潮。 只是,可以看出其中夹杂着火炬。 走在人群之中,悠二持续就读高中一个月来的习惯,边走边眺望路旁满满一排的旅行社招牌。 看到模特儿头戴草帽,我也买一顶新帽子好了,趁着黄金周假期找个地方去旅行吧,对了,记得再过不久就要考试了,要向池那小子问问考试范围,对了,那小子一直要我借他的那张netbsp;脑中不断思索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借由这个方式,它可以沉醉在短暂的日常生活当中,逃避似的喘一口气。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却被一名经过海报面前,身穿套装的女子胸口的灵火,给无情的粉碎。 “!” 悠二想起“自己的处境”顿时不知所措,然后呆立在原地。 “怎么办?‘这样的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章 黄昏、雨夜、以及早晨 (上) 怀抱着沉重的心情,悠二走进自己的班级----也就是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那间在早晨上课之前忙乱喧闹,却朝气蓬勃的教室。 一如以往稀松平常的情景。 悠二环视教室,寻找国中以来的朋友----那名头脑清晰、为人正直的“眼睛怪人”池**的身影,不过他并未看见池的身影。因为他是班级干部,做事满牢靠的,或许正好有人找他帮忙才暂时离开座位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每天早上的习惯,并不是有意找他商量。无法想象一个正常人能够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 (干脆来个人告诉我,我所看见的、感觉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妄想,是我脑袋有问题,那我就可以不用烦恼这么多有的没的,心情也比较轻松。) 悠二一面消极的想着,一面慢慢拖着脚步走向属于自己位于教室正中央一带的座位。往座位坐下之后…… (对了,记得第一节的日本史要小考……范围是那边啊?) 正常度日的必要性使他回想起该做的正事。于是一如往常转过头,想问问坐在右边座位的平井缘,出题范围在哪里。 接着,他现了。 “什……!” 自己仍然神志清醒的最佳证明。 正常生活的破坏者。 现在坐在平井座位上的是 “你真慢。” 名为火雾战士的少女。 一脸英气凛然的紧绷表情,身后留着一头长及腰际的柔亮长,光明正大的抬头挺胸,(有吗?)甚至衣着学校的水手制服那个名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就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亚拉丝特尔’商量过了,要钓出盯上你的那些家伙,还是就近待在你身边最方便。也好,反正我很少来这个地方,顺便参观一下。” 少女翘起裙下的腿,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占据了到昨天为止名为平井缘的同班同学的座位。 “平平井怎么了?” “你指的是原本在这儿的火炬吗?因为我的介入,她已经消失了,正好在你隔壁桌,真巧。” “火炬平井同学?” 曾经想过的最坏情况,正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生。 自己的正常生活开始瓦解了不,是被迫面对已经瓦解的事实。 而告知这个噩耗的少女与昨天一样完全没变,以无情的语调说道: “没错,这个人早就死了,我把我的存在置入这个残渣里,现在我就是平井缘。” “可,可是你们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啊!” 悠二忍不住提高嗓门。见到同学们惊讶的目光,又连忙压低音量。 “为何没有人现呢” “所谓置入存在,并不是要跟你原来的人长的一模一样,而是外界所认识的平井缘这个存在,现在由我来代替的意思。你是因为受到我们的干预才会察觉异样,别管那么多了。” “怎么可以不管!!!” “平井同学到底怎么样了!!” 哎呦呦烦死了!!少女搔着头,刻意摆出受不了的表情。 “我刚刚说过了!平井缘就是我!!” 正如少女所说,班上完全没有人察觉混进一名外来分子。 不,根本就是把她当作原来就是的一分子了。 且不论详细的说明内容,悠二大致可以理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原来的平井同学,到昨天为止还在这里的平井缘究竟怎么了?!” 悠二再度大喊出声,班上几乎所有人均诧异的望向悠二,而不是冒名顶替的平井缘。 他从众人的表情中看出,在他们眼里,奇怪的是自己。 可是如此一来,自己所认识的她,她的存在未免也太微不足道。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坐在这里的平井一开始就不存在’事情就是这样,反正她的灵火快要熄灭了,到时你也会忘的一干二尽,不用烦恼那么多。” 其实悠二与平井并不是特别要好,交情仅仅是同学而已。并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 (可是,她的确存在) 悠二并不清楚她本人是否希望别人记得这件事。这种只能放在心里的事情也会如同其他火炬一样,再不知不觉中消失,迎接眨眼间丧失一切的结局。 然而,悠二还是希望能记住她。 现在以她的身份坐在这里的少女,并不是她。 他很清楚这一点。 恐怕这就是,她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明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火雾战士’是所有专门对抗怪物的人的共同名称吧,那你叫什么名字?” “厄?” 看来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之外。少女的表情忽的罩上一层阴霾,英气勃勃的意志力出现动摇,仿佛错觉一般可一窥寂寞的片段。少女一手把玩垂在胸前的会说话的坠子,低声答道: “我是与这个亚拉丝特尔订下契约的战士,只有这样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名字。” 寂寞的眼神虽然已经从脸上消失,但与先前泰然自若的态度有些许不同。 毫无表情的面容。 “为了和其他战士有所区别,有时会加上‘贽殿遮那’这个名字称呼我。” “¥%¥%……*…………%*?” “‘贽殿遮那’是我那把大武士刀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对了,就取这个音接近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夏娜好了。” 平井和她是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必须以其他名字称呼她。 这对悠二而言是相当重要的动作,而被取名夏娜的少女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这是当然的吧。她斜着头随口答道: “随你便,你要怎么称呼我都行,反正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任务就是保护我吗?” “保护?” 夏娜明显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也对,只要那群想吃你的怪物还在,大概就会变成这样吧。” 真是,这个女还讲话也太不懂得修饰了吧 悠二叹了一口气,不过私下觉得她的说话方式能驱走阴沉晦暗的烦恼有中莫名的畅快感。 带着这种如同虚张声势般的暧mei不明的心情,悠二说出了眼前的当务之急。 “对了,夏娜,你有办法跟大家一起上课吗?” 夏娜又为了刚才不同的理由蹙起眉心。 “随便替我取名,又突然直呼我名字?好吧,算了还有,所谓的上课,不就是这种程度的游戏吗?” 她从书包拿出课本,作势甩来甩去。 这个看似是让人怀疑是国中女生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让悠二的表情充满了火yao味。 上课的预备铃声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带有一股不详之气 学生们把脸埋进竖起的课本中,一开始就照常上课的英文老师现在正专心致志地写黑板。 以压倒性魄力与存在感,营造出这诡异气氛的娇小少女,正占据了教室正中央的位子。事实上,她只是坐着而已。 少女合上课本,不做笔记,只是双手抱胸盯着老师。 这个算是无伤大雅的态度却让老师动摇不已。因为这位老师明白,她的视线很明显像是在观察野生动物一样的肆无忌惮,完全不带一丝敬意和尊重。附带一提,从第一节课开始连续四节,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上课,因此骚动也持续了3小时之久。 其实又没有正面顶撞,只要置之不理就相安无事了,可惜大多数的老师都是只在乎自己的尊严与面子问题,希望得到众人盲目服从的娇生惯养的生物,所以无法忍受这种被当作动物,被人打量的态度。 到最后,这名英文老师也和前面3个人一样,再也无法忍受了 不幸的是 当他写完黑板转过身时,这个教书差劲,作业特多,不受学生欢迎的中年男人嘴巴连续两次一张一合后,好不容易挤出已经变调的声音说: “平,平井,你最近上课很不认真,怎么不做笔记?” 平井缘今天才由悠二取名的少女----夏娜并未正面回答,仅仅开口道: “你这家伙。” 冷不防冒出这句。 跟稚嫩的外表毫不想称,充满威严,英气勃勃的脸庞散出沉稳的魄力,让英文老师顿时陷入半僵硬状态。 “这个填空题根本就是空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又不是在猜谜,应该空在能够依照前后文意以次类推的地方才对吧?” “呜!?” “正确答案是‘thathinetyothernameou1dsne11aeet.’如果记不住原文的话根本填不出来。” 无懈可击的音与语法,让所有人肯定这就是正确答案。 之后则是更不留情的穷追猛打。 “还有黑板上的文章,以段落来看缺了两句,我看你只是按着教学手册照抄,才会漏句子。” 面对这番令人毫无反驳余地,猛烈精准的指责,英文老师不禁后退一步。 如果是平常,与自身能力无关的头衔或是立场等等矫饰,会激他的信心,但在这名最不知为何变的狂妄自大的少女面前,他却被迫了解这些东西一点威力也没有。 让弱者明白自己的弱小,这就是强者的排场。 而这名强者一旦起了头,就会彻底击溃对手毫不留情。 “你这家伙虽然为人师表,却半点实力都没有,成天双手不离教学手册,讲课不清楚,只会说些零零落落的,没有重点的内容,简直太不象话了!!” 英文老师的脸扭曲的不成*人样了。 “想教我就好好充实一番再来吧!!” 学生们带着一抹怜悯,明白英文老师成了第四个牺牲品 由于相同的情形持续了整整4个小时,一到午休时间,班上同学随即松了一口气应该说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到最后,只剩下悠二和夏娜两人在教室里吃便当。 悠二原本预想的情况,在暴力方面是倒戈到完全负数,精神层面则是倒戈到完全正数。 与其使用暴力,不如粉碎对方人格所造成的实质伤害来得更大,像是这样的大概可以称之为惨剧吧,悠二如此思索到。 (不晓得有几人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其实现在的老师,已经逐渐无条件丧失伴随着头衔而来的权威与信赖了悠二一边装成研究社会问题的模样,边吃便利店里买来的饭团。 看看隔壁那位,那引惨剧的始作俑者正大口咬着菠萝包。看起来好象觉得很好吃,脸庞自然流露的微笑,有着与外表年龄相符的可爱。虽然搁在桌上的,那个里头装的满满的某家市购物袋,好象大的有些夸张。 “喂。” “干吗?” 外面嘈杂喧闹,而教室只有两个人,再这种呈现出微妙不协调感的光景中,悠二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做到那种地步吧” 夏娜露出由衷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道: “什么事?” “没,算了。” 夏娜斜着头,再度把菠萝包送入口中。 昨晚将怪物打的落花流水的英姿宛若一场么梦,悠二觉得那张幸福的脸上,所谓的勇猛和锐气已消磨殆尽。 “我看你昨天也吃鲷鱼红豆饼,你也会肚子饿吗?” “呜恩,当然啦。” 于是悠二顺口提及昨天就很在意的事情。“对了,那个会说话的坠子,是对讲机吗?” “算是,也不是。” 垂挂在胸前水手服上,原本整个上午沉默的坠此字时出声回答,可能是因为现在只有2个人的缘故吧。 “这是为了让储存在这女孩体内的,名为‘红世使徒’的我的意思得以显示于世间,名为‘可库特司’的神器。” “¥%……--*” 夏娜横瞪一眼,仍加以解说。 “亚拉丝特本人就存在于身为合约人的我的体内,这个坠子的构造可以表达起意志。” 听了这个神奇的理由,于是悠二决定放弃思考,坦然接受这个说法,并询问想问的问题。 “合约人,这么说来,你早上也说过,你是跟这个男人(?)订下契约才成为火雾战士。那你原本是人类吗?” “没错。” 夏娜说道。 “为何要成为战士?” “不关你的事。” 一反询问名字的态度,她不假思索的明快拒绝。 悠二对于她这种粗鲁的措辞,有种畅快的感觉当然啦,的确是摆明了拒绝没错。 “那么请问” 悠二随即扫视教室,现在四周没有其他人,正好可以问问有关亚拉丝特尔的事。 “聊其他话题也没关系,我可以问的再深入一点吗?” 对悠二而言,他不是抱着什么特别的用意才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内心堆积如山的疑问如果没有得到解答会很难受,仅此而已。 至于夏娜,则是态度明快,虽说本来就在预料之中。 “你从刚才就一直问个不停了……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悠二先从最基本的问题问起… “请问,‘红世’是什么意思?” 夏娜摆出一副“连这也不懂?”的表情,同时把最后一块剥落面包塞金嘴里。 “恩~‘红世’……意思就是‘鲜红的世界’。为在这个世界‘所无法到达’的另一端。很久以前,有位诗人曾经取了一个矫柔造作的名称叫做‘杂踏中的伽蓝’,那里的居民就叫做‘红世使徒’。” “就像……异次元的人吗?” 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 “以你们的观念来表达的话,是这样没错,攻击你的不是‘使徒’本人,而是他们在这个世界制作出来的,名叫‘磷子’的仆人。” “是不是企图占领这个世界的侵略者?” “这个嘛,目的因人而异,无法一概而论,不过,我们‘红世使徒’籍由‘自在’操纵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而得以显现,此外也能改变存在之力的性质,支配各种现象,因此侵入这个世界的‘使徒’才会不绝于后。” “……什么?” 伤脑筋,亚拉斯特尔的解说实在很难理解,悠二只听懂了一半。 夏娜继续加以说明,这次还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具有‘存在之力’这种形同基本能源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任何事物才得以存在。来自另一个世界‘红世’、一开始‘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使徒’,籍由取得这个力量,因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听得懂吗?” “恩~勉、勉强听得懂。” 悠二揉着太阳穴,拼命消化这些说明,夏娜颔之后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为了留在这个世界,自然必须持续使用‘存在之力’,因此他们才从人类身上搜集这个力量。” “所谓搜集‘存在之力’,就像昨天那样吗……” 悠二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怪物啃食化为火团的人们的光景,不禁一阵胆战心惊。 夏娜不假思索的颔。 “没错,由于他们各怀不同的鬼胎与企图,才会‘自在’操控那股力量,营造神秘现象或者制作仆人。” “创造一些乎这个世界常理,原本不应生的现象、原本不应存在的存在,最过分的是为了创造这些竟滥捕力量,这很可能导致这个世界与‘红世’两个世界的均衡遭到破坏……简直就是一群蠢蛋的游戏。” 亚拉斯特尔以意想不到的响动沉重话语做出结论。 夏娜则满不在乎的从袋子拿出一盒三串的糯米团子,开始大快朵怡。热腾腾的,看起来美味极了。 “为了不让这个均衡遭到破坏,所以火雾战士要收拾滥食者,对吧……” 说着,悠二也往口中送进一个饭团。 刚才的寒气仍然让背脊冷,不过望着眼前的夏娜,一副漠不关心、笑眯眯享用美食的模样,不晓得是气她的漫不经心亦或只是单纯的对抗心态,悠二也开始吃起东西。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他一边沉思无关紧要的事情,继续问道… “要吸取‘存在之力’的话……呃,听你们一番说明,觉得应该还有更糟糕的状况……但是非找人类不可吗?” 亚拉斯特尔似乎并不在意边吃东西边讲话,这种无礼的行为,仍然一浑厚低沉的语气答道: “那当然,必须是与我们最为接近,具有强烈深沉意志的存在,才有取得力量的意义,吸取了过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只会让力量变弱。” “最为接近?那‘红世使徒’跟我们一样是人类吗?” “很难以你们这个世界的观念加以说明,如果真要以言语形容的话,恐怕需要的是文采而非理论。” 悠二拉开运动饮料的拉环,微叹一声… “呼恩……不过从昨天到今天为止,以我所见的情况,相信人类被榨干的日子不远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自古以来不断入侵这个世界,但人类也不断持续增加,早在你出生之前,世界就是如此运做的,并没有太大变化。而负责制止‘使徒’失控行为的我们这群火雾战士也早已存在。”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夏娜已在悠二眼前将最后一串糯米团子吃的干干净净,正在沾舔手指的酱汁。 “恩~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直到你这个宝物库‘密斯提斯’熄灭,或是直到消灭掉这个世界所有窥视‘密斯提斯’的‘使徒’为止,我们会一直保护你。” 这个女孩讲话,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修饰。 不过悠二感觉自己已经逐渐习惯这种并非处于恶意,只是单纯陈述事实的坦率,还来不及气恼,苦笑便先行涌现。 “你的话让我放心不少……不过,你有办法全天候守在我身边吗?” “总之,要小心黄昏时刻。” 短时间与周遭世界中断联系,独立于因果之外的空间“封绝”,通常是处在人们清楚认识自身存在的白天,与在梦中扮演另一个自己的夜晚之两者交界的黄昏与黎明……亦即趁着“即将变化的不稳定”所进行的。 因此攻击行动通常都在这些时端。 “封绝……记得昨天也听过,是不是像电玩游戏里头经常出现的结界一样…呃…黄昏!?” 悠二才刚刚诱所理解,随即现一个事实而惊慌失措。 “今天学校的课会上到很晚!那对方该不会跑到学校来吧!” 夏娜托着腮帮子,摆出一副吃不消的表情。 “你在讲什么废话啊?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坐在这里?” 悠二开言,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一想到她的个性,又开口询问… “你会保护所有人……嘛?” “你说什么啊?” 悠二站起身来。 “你上哪去?” “厕所!” 他丢下这句话后边离开教室。 对了,她“只吃东西”吗?悠二边走着,内心一直思考这个稍嫌低级的问题,结果来到厕所门前背人喊住。 “喂,坂井……!” 听见这种低声叫喊的伶俐招呼,循声望去只见三名要好的同班同学正在向他招手。 对了,早上一直注意夏娜的事情,完全没跟他们打招呼。悠二奔过去喊道: “你们今天是到学生餐厅吃饭吗?” 其中一人,亦即国中以来的好友,品学兼优的眼睛怪人----池人摇头答道: “不是,我说坂井,在经过那么大的骚动以后,你这个当事人居然还吃的下饭啊!” 一旁长相可用俊美一词形容,言行却很轻佻的少年----佐腾启作跟着帮腔: “就是啊!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大,一个不小心,连你也会被老师盯上!”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变的那么好了?绝对不可以抢先!绝对不行~” 随即接话的是田中荣太。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性情温和,一点也不粗暴。 “没啦,才不是什么感情好……” 悠二只能含糊其词,他不可能也不想说出实情。 (…………) 忽地,悠二再次确认这群好友……虽然早上已经确认过……眼前的日常光景是否真实。他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几名朋友并未改变,改变的其实只有自己。他们不停追问: “两个人单独吃便当聊天,可兼感情‘好的不得了’。” “平井是满可爱的啦,不过该怎么说呢?比较合乎烧友的口味吧。” “原来你有萝莉癖啊,真是惦惦契三碗公。” 血压不由自主上升。 “你们几个……” 话说了一半时,正想反驳冷不防打住。 黄昏。“红世之徒”的攻击。 难道时因为昨天开始就一直不断思考许多事情的缘故吗?还是已经养成了确认对方是否为火炬的习惯?悠二于此时忆起了脱轨的世界。 是不是应该早退?这么一来,至少这里不会变成战场。 这段短暂的停顿引来朋友的误会。 “果然心里有鬼对不对?” 池的眼睛划过一道闪光追问道。 直到现在才现的重要事物。 “我欣赏你对那种女生出手的胆量,所以有事跟你商量一下,务必介绍我们跟其他女生认识认识!” 佐腾面露正经八百的表情,提出厚颜无耻的要求。 光是扯这些芝麻小事的傻气对话。 一如平日,习以为常的景象。 不希望失去、不希望改变的事物。 (那群怪物不会连续两天都出现吧?) 悠二因留恋不舍得而产生的乐观猜测。 (没错,所谓杞人忧天,今天又不一定出现,至少一天……) 即使明白这一点,他仍然想要心存乐观。 “你这个闷骚的家伙!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私下到底用了什么招数!!快教教我啦!?” 步步逼近的田中拼命捶打。 然而敌人却照样出现。 在零碎的云朵彼方,逐渐西沉的夕阳将一切景物渲染成寂寞的红色。 也染红了在课外活动结束后,陆续步出教师的学生们。 这道红色…… 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溢满整个空间。 “唔!?” 因课程结束之后一直平安无事,而完全掉以轻心的悠二,心跳加、慌张的从座位站起身,环顾四周。 彩霞屏障将窗户外与部分走廊团团围住。 地板窜出火焰,描绘出一排看似图腾的奇怪文字。 所有学生突然各自停下手边的动作。 悠二很清楚这时怎么一回事。 (……封绝……世界改变了……) 世界的不协调感流窜全身,亦或是时间产生异常变化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自己并不像其他学生一样静止不动。 能够站在这个异常的世界。 主要是因为收藏于自己体内的“某个物体”的缘故。 位于隔壁座位的夏娜缓缓起身并说道: “来了。” 轮廓深刻的嘴角扬起。 “真…真的?现在…就在这里!?” 留恋不舍的心态引最糟糕的情况。 恐惧与后悔涌动上悠二的心头。 “真的,现在,就在这里。” 夏娜为悠二冠上毫无自觉的罪名,并且以犹如严厉斥责的语气宣示道: “好!要开始了!” 夏娜往地板轻轻一蹬,跃上窗户与悠二之间的桌子。双腿与肩膀同宽站开,对着窗户昂挺立。长及腰际的柔亮黑微微摇摆。 接着火粉飞舞,燃起炙热的火光。 在飞舞的火粉另一端,只见一名不只何时披上深黑色大衣,右手紧握散出战粟之美的武士大刀“蛰殿遮那”的火雾战士。 一瞬间悠二出神的注视那道背影,但随即回过神来大喊: “可…可是这里这么多人!能不能换个地点!?” 在封绝中停止动作的同班同学也包括池,他正好打算把看来并非课本的测验集收进书包。 “这个封绝是敌人设下的,有意见就去跟对方说吧。” 夏娜说话向来冷漠不留情面,一针见血到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唔!!” 早已习惯她这种态度的悠二,明白到最后一定是徒劳无功,因此不再多做抵抗,立刻采取行动。总之一定要将像假人般凝住不动的同班同学,从夏娜的战斗范围移开。 (都…都是我不好!我一定要负责!) 所幸,现在已经是课外活动结束的时间(而且大家也想早点躲开夏娜),教室里除了自己跟夏娜以外,只剩下四个人而已。围在夏娜面对的窗户附近,只站着一个应该名叫中村的女生。 悠二跑向正站再窗边化妆化到一半的中村。 “抱…抱歉,失礼了。” 匆忙拦腰抱住正撅起嘴唇,模样看起来滑稽至极的她,本来有点担心双脚会不会粘在地面,紧接着证明担心是多余的,能够依照本人原来的体重移动。当然,体力只有一般程度的悠二,要搬动扛举一个人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唔啊,好…好重,真重啊!” 他脱口说出倘若被当事人听见,死个两三次都不够的感想,最后将对方搁置在走廊边的墙壁暗处。 再次进入教室一看,夏娜仍然站在桌上,双手握住武士大刀,完全文风不动,只有火粉不断从炎飘落。 在这股令人坐立难安的静默气氛中,夏娜所面对的正前方也就是窗外浮现一个小点。 悠二的目光盯住这个奇怪的物体,同时停下脚步。 在炙热摇曳的彩霞映照下,边缘出刺眼光芒的物体为长方形。 从形状的图案可以看出,是黑桃a。 (……扑克牌?) 第二章 黄昏、雨夜、以及早晨 (下) 从浮在半空的这张薄薄卡片中,轻轻飘下不可能存在的第二张卡片,接着第三张、第四张……红光之中,卡片纷纷坠落、四处飞舞,数量不断增加。 群聚在半空中不规则飞舞的卡片,渐渐加快度逼近窗外。 骤地,卡片路线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悠二所在的方向。 云集的卡片怒涛,挤破窗框与玻璃甚至是墙壁,往教室一拥而入。 “……” 出尖叫所需的空气,还来不及通过咽喉,卡片已经逼至悠二眼前。 下一刻,被及时挡住。 “哇啊!……?” 那是一堵黑色的墙。 夏娜左臂一挥,大衣下摆伸展开来,成为保护悠二的屏障。戳上大衣的成群卡片一接触到表面便燃烧起来,完全无法越雷池一步。 夏娜趁这个空挡,左手再度握好刀柄,将刀柄移到左手后方,右肩微微往前挺出,这是突刺的姿势。 燃着明亮火光的一对灼眼看穿了成群卡片的力量来源。 瞬间。 桌面的板子迸裂,伴随着几乎要压断桌脚的起跳,夏娜纵身跃起。 武士大刀的前端,横向刺进成群飞舞的卡片其中一点。 “唔…唔啊啊啊啊!!” 传来一声惨叫,飞舞的卡片产生动摇。 取得对方反应以及刺击的手感,夏娜手腕一转抽出大刀,再次用力高举过头,并非从顶端给予致命一击,而是从正面挥砍而下。 刀刃划过的刀痕窜出火焰,猛然往卡片引火势。 爆炸的冲击挤压并搅扰整间教室。 夏娜正面面对爆炸,眉毛连挑也不挑一下。 火焰延烧至被夹在大衣屏障之下的悠二的头顶跟脚下,让悠二忍不住跳了起来。 “唔唔…哇!?” 在爆炸的气流消退同时,大衣下摆的屏障被拨开。 教室全景终于得以整个映入悠二眼帘。 地面烧焦,地板一半被掀起,裸露出水泥的地面,窗户玻璃连同窗框整个被炸碎,桌椅碎片四散狼藉。 对于悠二而言,要与自己熟悉的场所遭到破坏,反而比昨天闹区的光景让他受到更大的打击。 夏娜就站在光景的一隅。生那么猛烈的爆炸却能毫无伤,娇小的身体依旧傲然屹立。 轻轻举高的武士大刀前端,挂着一个物体----亦或是一个人。 那是昨天在夏娜一刀砍下之际,逃之夭夭的那个制作粗糙的玩偶。 (记得那是叫做‘磷子’,也就是‘红世使徒’的仆人……?) 只见刀尖从那个玩偶的肩口砍至胸前,狠狠嵌进体内,像串烧一样吊挂着,其腹部开了另一个大洞,看来是第一声惨叫的原因与结果。可以看见内部棉絮的伤口迸出浅白色火花,让人联想到喷溅而出的鲜血。 “咯、唔……” 以红线缝成的嘴巴出细微的呻吟,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 夏娜正欲开口对玩偶说话,骤地扫视四周。 从刚才一直溅出的浅白色火花由地面弹起,将她团团包围。火花不断弹跳,体积也跟着增加,以她为中心开始旋转。 “唔,咯…咯咯……!” 不知不觉中,玩偶的呻吟转为窃笑,身上的伤口猛地喷出大量火花。 每粒火花都变成一个塑胶娃娃的头,粘着玩偶全身。仅由头部的零件以玩偶为中心,在瞬间组合成椭圆形巨躯。 在四周弹跳的火花也同时变成娃娃的头,出笑声,并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网子,层层保卫住她。 面对这个异样光景不禁退至墙壁的悠二,目光一个挪动,望见被震至教室一隅的同班同学,当场为之愕然。 三名男同学被刚才的爆炸气流震飞,堆在教室一隅,处处烧焦的身躯沾满玻璃碎片,遭到桌椅碎片撞击戳刺。 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令悠二错愕不已,他只能接受夏娜的保护,光是这样,软弱无力的他就已难以负荷,根本无暇注意其他事情。 (……太天真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全都是我的错!!) 懊悔与罪恶感冲击着他。 “池!” 他喊着倒下的其中一个朋友的名字,一边飞奔上前。 “咯、嘻嘻嘻……” 位在由娃娃头所组合而成的巨躯中心,玩偶笑了,一双粗臂牢牢攥住夏娜的武士大刀刀身,定住不动。 “我要定了,火雾战士!!” 听到这个叫嚣声,原本层层包围住夏娜的娃娃头转眼形成巨臂,伸向紧偎着池的悠二。 “你要什么?” 夏娜满不在乎的答到,接着以两脚脚尖为轴心,转动双腿。 灼眼拖曳出一道流光,炎飞扬飘洒出火粉。 她身躯整个往后转,背对玩偶。 同时一个气势惊人的起跳动作,让裸露的水泥地面遭受几乎粉碎的冲击,泛起一片火焰涟漪。 “啊?” 玩偶的世界忽地快流动。 原来是夏娜握住刀柄,连同抓着刀身的玩偶巨躯一同纵身跃起。 “喝啊!” 夏娜咆吼一声,运用紧抓住刀身的玩偶巨躯,击碎袭向悠二的巨臂。 一击便让巨臂及巨躯炸裂开来。 “什…哇!?” 一时分不清状况,悠二趴伏在池的身上,背部遭到爆炸气流的冲击。 这种麻痹与疼痛断断续续,远处视野晃动不停的感觉持续了好几秒还是几十秒……一直等到意识恢复清明,悠二回头一看,变成一堆破布挂在刀尖的玩偶就近在眼前。 “哇哇!!” 悠二身子往下滑,似乎想把池藏到身后。 现在这个玩偶连毛线头都从根处炭化,纽扣眼睛也扯断了一个,衣服不用说,连体内的棉絮也几乎掉光,只剩肤色棉布制成的四肢勉强垂挂着。 “太、太残忍了……” 望着玩偶惨不忍赌的模样,悠二忍不住有感而。 “你这个被救的人在说什么?” 简短回答的夏娜轻轻一甩武士大刀,把残破不堪的玩偶扔在地上,并冷冷质问: “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玩偶从那红线绽开的嘴巴断断续续的答道,那并非气息紊乱,而是如同跳针的netbsp;“我、不会、上、火、雾战、士、的、当…” “别搞错了,只是想确认而已,不过呢,老是派这么没用的废物,耍这种小家子气手法的家伙,看来是个大笨蛋吧。” “……唔、咯…” 面对露骨的嘲讽,玩偶无言以对。 此时…… “呵呵呵,我比较喜欢‘有意义的强力侦察’这个说法。” 一个充满诡异音调的声音响起。 夏娜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变转过身去,悠二在察觉声音的来处之后也放眼望去。 就在目光所及,遭到破坏而敞开的窗外,漂浮着一名挺拔欣长的男子。 不知为何并未被身后红色彩霞所渲染的纯白西装,以及披在身上、同样是纯白的长衣,给观者一种跟被单妖怪没啥两样的暖味印象。与夏娜压倒性的存在感截然不同,对方宛如来自幻想世界的人。 “你好,小朋友,这真是一场与黄昏时分相当匹配的邂逅。” 好象一碰触,轮廓就会变的模糊的纤细美男子,他的声音如同走音的弦乐器一般,蕴涵皈依的音调。 悠二有种直觉。 (这家伙就是“红世使徒”!) 因为这个人与此地格格不入,充满异样的不协调感。 夏娜以与那名男子完全相反的坚毅洪亮语气回应: “你就是主谋?” “没错,‘法利亚格尼’,这就是我的名字。” 亚拉斯特尔略微压低声音说道: “法利亚格尼……?我想起来了,是专门猎杀火雾战士的‘猎人’吗?” 自称法利亚格尼的男子,宛若切成薄片的唇瓣勾勒出笑意。 “我实在不喜欢因杀戮行为而冠上的猎人之名,原本是因为我一直在搜集散落于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的宝物,才被赋予‘猎人’这个名号。” 男子的视线直盯着夏娜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 “说话的人可是我‘红世’赫赫有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这是头一次正面会晤吧,先前听说你已经来到这边的世界……这也是头一次会晤你的‘火雾战士’。” 接着,他的目光移向夏娜。 “原来如此,‘这位’就是你的合约人‘炎灼眼的杀手’吗?……果然名不虚传,令人惊艳,不过,光芒似乎太强了些。” 无视自顾自陈述感想的法利亚格尼,亚拉希特尔低声提醒夏娜。 “不要被对方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表与言行所蒙骗,这家伙是个能够使用多项宝具,已经歼灭了数名火雾战士的强大‘魔王’。” “嗯,感觉得出来。” 夏娜的脚底微微滑出,准备做出抢先攻占对方地盘的架势。 “呵呵,何必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呢?” 说着,法利亚格尼不经意瞥见躺在地面的玩偶。 就在这一瞬间---- “玛丽安?!” 表情倏地染上悲怜的神色,出走音的呐喊。 “啊啊!抱歉,我的玛丽安!居然让你对付这么可怕的女孩!” 以夸张动作不停挥舞手上的纯白色手套,前端夹着一张卡片。啪的一声,随着手指一弹,卡片飘浮起来。 “嗯?” “哇?!” 夏娜与悠二四周的烧焦卡片全部飘浮上半空。 这群烧焦卡片卷起一阵风,不断朝着飘浮的法利亚格尼指尖上的卡片聚集。待集中完毕后,化为一张的卡片有四分之三的部分烧得焦黑、残缺不全。 法利亚格尼见状,表情又在转瞬间便为感叹。 “唉,竟然只单凭腕力,就让我引以为豪的‘正规升半音号’缺了这么多。” 他再次以指尖夹取残缺不全的卡片,如同经验老练的魔术师一般,动作流畅地将卡片滑进袖口。 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轻柔的抱着那个残破不堪的玩偶玛丽安。 这时,法利亚格尼又冷不防转为一副哭丧的表情,端详着心爱玩偶的惨状。 “啊啊、太过分了,火雾战士下手总是这么凶残。” 玛丽安蠕动着绽线的嘴角出声道歉: “主人,我实在、对、不起、您……” “不要道歉,玛丽安。是我不好,不应该派你前来,我实在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让你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这次法利亚格尼的脸庞浮现了异常温柔的微笑,他呼的一声,向玛丽吹一口气。 蓦地,如同昨天的悠二一样,玛丽安在转瞬间在浅白色的光芒中燃烧……最后,恢复成原本的破旧玩偶模样。 “好,恢复原状了,让你使用不习惯的宝具,真对不起。” 法利亚格尼紧抱玛丽安,出走调的逗弄声,同时以脸颊磨蹭玩偶。 被磨蹭着脸颊的玛丽安,语带哽咽答道: “主人,您这番话我实在不敢当……不过,现在……” 嗯!对着玛丽安报以宠爱的回应,法利亚格尼终于将目光转向夏娜。这次表情没有变,仍是一脸笑意。 “唔呼呼,经过昨天与今天我现了一件事,你虽然身为火雾战士,却无法使出火焰攻击,打起来一点看头也没有。” “……你说什么?” “好歹也是跟那‘天壤劫火’定合约的人,本来还在警戒会有什么特殊力量……结果,必须借用那把看起来似乎威力强大的利刃,才能勉强挥出内在的火焰,应该没说错吧?我对于自己鉴赏宝具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 “……” 见夏娜心不甘情不愿的默认,法利亚格尼的笑容加深。 亚拉斯特尔再次以低沉的嗓音答道: “原来如此,一开始派出‘燐子’攻击我们,目的就是想测试我们的实力如何,果然名不虚传,你的狩猎方式还真是消极啊。” 这番挖苦并未让法利亚格尼的笑容瓦解。 “哪里哪里,在得知昨天战况的始末之后,我就认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今天之所以按兵不动,主要是为了预防万一,同时也是我的玛丽安的主张。” “原本打算洗刷昨天的耻辱……反而变得更加狼狈不堪,主人,非常对不起。” “唔呼呼,早跟你说过没关系的,不是吗?” 法利亚格尼刻意轻吻玩偶垂下的头。 “我的确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有如此威力,不过呢,也仅止如此而已,原本在人类体内就已经受限不少,再加上合作对象能力不济,你的‘魔王’力量等于是‘暴殄天物’一样,呼、呼呼呼!” “……是不是不济,我现在就让你瞧瞧!” 夏娜的灼眼一亮,随即摆出架势!然而法利亚格尼这次突然摆出一脸困扰的表情,仿佛面对一个任性不驯的小孩办摇头叹息。 “想主动找人挑衅吗?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孩子……我曾经看过好几个火雾战士因一时赌气逞强,让力量失控活活炸死,到时候,要是连那边的‘密斯提斯’也连同体内的物体一起生不测,反而辜负了我的‘猎人’名号。” 法利亚格尼的表情又转为冷笑,目光扫过悠二。 “不用急……再等一下,等我营造出方便采取行动的情况时,再来拜访。” 他带着强烈yu望定睛凝视的并非悠二本身,而是悠二这个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亦即悠二体内的宝具。 那道冷酷的视线,让悠二打了个寒颤。 “里头……究竟藏了什么呢?唔呼呼,真好奇。” 浅白色的身影、异常轻佻的声音逐渐模糊,融入身后摇曳的彩霞屏障。 趁着目光被摇曳的屏障所吸引之际,一回过神,法利亚格尼已经消失无踪。 *************** “果然不是一般的‘使徒’,而是‘魔王’,而且没有想到是‘猎人’法利亚格尼。” “哼!” 听见亚拉斯特尔浑厚的声音传来,夏娜短短的哼一声以示回应。 悠二抱起满身割伤与灼伤的池询问道: “那家伙就是‘使徒’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并非满脸不悦的夏娜,而是由亚拉斯特尔来回答。 “没错,他是‘红世使徒’中能力特别强大的‘魔王’之一。由于不像我一样被封在人类体内,因此得以不断啃食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可以说是导致两边世界失去平衡的滥捕者……也是我们火雾战士的敌人。” “‘魔王’……不就是怪物的领?还以为是个更厉害的怪物。” “不能以外表作为判断依据,因为我们能够随心所欲变化外形。” 此时夏娜打断了两人对话。 “我要修复封绝内部,这小子借我用。” “呃?” 夏娜以下巴指了指,意指悠二怀中遍体鳞伤的池。 “用?什么意思?” “我要用这个人的‘存在之力’,修复封绝内部遭到破坏的地方。” “!”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景。 夏娜将好几人份的火炬化为火粉,修复封绝内部。 而这些人在封绝解除后,便从原来的世界消失……如同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消失无踪。 悠二连忙紧搂主池。 “你、你想把池当作像昨天那些,变成火炬的人一样使用吗?” 夏娜毫不犹豫地承认。 “没错,这里不想做铁牛,没有什么吃剩的火炬,所以要用那些快要死掉的人。只要奄奄一息,即将变成火炬的人,就可以把一切恢复原状,还能顺便治愈其他人的伤势,这个人的残渣也可以当成火炬来安置,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然有?!你说池‘跟我一样死了’是不是?!” “这不是废话吗?没有木柴就无法生火。没有还原的力量,事物就无法修复,人也无法治愈。” “……唔……” 夏娜总是把事实摊在眼前。 悠二完全找不到反驳这个事实的理由。 “明白了吗?如果你不希望用你的朋友,那我可以用其他人。” “问……问题不在这!” “那你想怎么办?是要我在这样四处断垣残壁,所有人遍体鳞伤的情况下,直接解除封绝吗?话先说在前头,一旦解除现在因果独立的状态,让这个空间继续运作,到时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必死无疑。” 夏娜仍然是直接陈述事实。 悠二也明白她说的都是正确合理的。 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他怀中的池被碎片割伤、被火烧灼,伤势非常严重。一旦世界恢复运作,绝对是重伤……不,恐怕真如夏娜所说,必死无疑。 然而,悠二无法从倒地的同班同学中,挑出当成火炬来使用的人选,追根究底,害他们遭到池鱼之殃的是他自己。 夏娜的话是正确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有些事明知正确,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付诸实行。 “……” 见悠二默不作声努力摸索解决办法,夏娜感到十分不耐烦。 “这样好了!” 语气显得不屑。 “就用你好了。” “什么?” 夏娜故意用捉弄的口气提议: “使用你剩余的一部分灵火也可以修复人事物,当然,你所拥有的‘存在之力’……也就是‘熄灭前的剩余时间’也会相对减少。” 悠二在了解这个提议所代表的沉重意义之后,很快便作出决定。 “我明白了,用我的好了。” “?!” 夏娜吃了一惊……接着不知为何略显愠怒的说道: “先前一直犹豫不决,怎么现在又这么爽快答应。” 听了这个问题,悠二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哪有爽快?” “那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轻易舍弃剩余的存在与时间?” 对于夏娜这个在不知不觉间语气转为责备的问题,悠二给了一个平静而又坚定的答复。 “因为会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况且……” 悠二脸上的笑容令夏娜感到诧异,接着他如此说道: “我不是舍弃,是活用。” 当晚。 过了半夜,天空低垂的云层开始在路面垂下雨水的帷幕,使得稀疏的灯火笼上一片迷朦。 街头一隅,位于挂着坂井门牌,一座相当普通的独栋住宅屋檐下,绽开一把黑色大伞。 “什么嘛、什么嘛,那个‘密斯提斯’搞什么嘛?!” 伞下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 在雨水笼罩的路灯下,隐约浮现的身影正是夏娜。 她撑着伞,身穿水手服,很不端庄的盘腿坐在屋顶上。 倾盆大雨来到她的四周全被弹开、干涸。顺带一提,这个现象与她生气完全无关。 “一个残渣而已,神气什么!” 最后是按照悠二的希望,使用他残余的灵火来进行封绝内部的修复工作。 损坏的教室,以及同班同学们的伤口与衣服大致恢复原状。之所以加上大致,是因为存在之力剩余的量已经几乎见底,几位朋友的伤势也留下青紫程度的后遗症。 见到一切恢复,悠二苍白的脸上再度泛起笑容。 悠二当时的笑容,直到现在仍然让夏娜浑身不自在。 “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不对,很诡异的……不对,很讨厌的……对!很讨厌的家伙!” 拉尖的嗓门所诉说的内容,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风,话中充满了像是牢骚抱怨般拐弯抹角的弦外之音。 回家途中,夏娜虽然跟在悠二身边,却一直保持沉默。悠二好几次想跟她说话,都换来一个卫生球,到最后只好放弃不再开口。甚至在自家门前分道扬镳之时,悠二说了句:“明天见”,反而是由亚拉斯特尔“嗯!”一声简短回答。 接下来,夏娜立刻跃上屋顶,负责戒备法利亚格尼一伙人。 以目前状况与对方个性判断,这个做法似乎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不过由于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方面也是为了慎重起见,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当夏娜一坐上屋顶之际,先前的沉默之墙仿佛坍塌了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向亚拉斯特尔抱怨。 望着她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模样……亦或可以形容成乱了手脚的模样,亚拉斯特尔似乎有些感到好笑的开口说道: “总而言之,他是你许久以来,能够以平常心对待的人类。” 这番冷不防自胸前出乎意料的话,让夏娜心头为之一惊,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意图隐瞒心情,于是刻意摆出冷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坚定的陈述事实。 “他是‘密斯提斯’,当事人的残渣。” 唔嗯!对于夏娜明确的回答,报以满意语气的亚拉斯特尔,仍然继续问她。 “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或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自己的存在并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再怎么说,残渣就是残渣,无论他对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却什么事都不能做了……没错,什么事也不能做了……” 亚拉斯特尔从夏娜顽强的答复当中,感觉到一丝不平与悔恨的语气。于是给了一个乍听无情,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的回应。 “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实拥有各种不同的面向。一件事并不一定只出现一种现象,例外或意外这类乎想象的事经常会生。” “……” “话虽如此,看他精神奕奕,就表示目前的‘存在之力’还很旺盛,总有一天,他的思考能力、意志力、存在感都会逐渐转淡直到熄灭。” 亚拉斯特尔深沉浑厚的声音成了意想不到的打击,让夏娜停顿片刻才继续接腔。 “……哼!他最好是撑到我们歼灭法利亚格尼为止。” 此时,铿锵一声,传来一个金属碰撞的声音。 夏娜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一隅出现一个突起的金属物品,是梯子的前端。 从梯子里冒出一把伞,接着出现悠二的脸。 “啊啊,你果然在这里!” 夏娜毫不掩饰不悦的心情,短短回了句: “不行吗?” 面对她极其冷淡的态度,悠二面露苦笑,只觉得她还真会记仇。 “……待在这里不会很不方便吗?” “哼!不关你的……” 事!正欲说出口,夏娜随即注意到一点。 “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歪着头,边想边回答: “呃,该怎么说才好呢……应该说是一种空气的流动吧?感觉像是……例如今天的封绝迷你版。” 亚拉斯特尔出声表示理解。 “是吗?说的也是,多次亲眼目睹存在之力体现的情况,应该慢慢会分辨得出来吧。” 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些,存在之力就会逐渐被消耗、压榨殆尽,不过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 这次轮到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询问: “先别管我的事,你们这个‘平井缘’要怎么办?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平井同学的家没关系吗?” 夏娜冷哼一声。 “无所谓啦!反正扮成‘平井缘’只是顺便而已……况且,她全家都被吃掉了吧,她的父母也是火炬,随便说说也可以蒙混过关。” 实在是自找麻烦,不过当事人一点自觉也没有。 “我现在忙得很,没事的话就快离开!” “忙?” 看上去只是坐着而已,不是吗? “……是这样吗?” 悠二询问夏娜胸前的亚拉斯特尔。 虽然“天壤劫火”这个名号听起来很耸动,不过这个异次元的“魔王”谈吐稳重,蛮容易亲近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这个答复不是敷衍悠二的yes,也不是对夏娜窝里反的no。 悠二感觉自己开始欣赏这个既能顾及夏娜心情、又会暗示悠二答案的“魔王”。为了对他表达敬意,于是改变问题(如此一来形同完全不理会夏娜的抗议,不过亚拉斯特尔并未表示任何意见。) “你一直在雨中保持警惕吗?” 夏娜无法对着“肯定比自己正确的”亚拉斯特尔抱怨,遂绷着一张脸说道: “对啦!因为敌人的目标是你。” “哦,不过也不一定要呆在这里吧……唔哇、嘿休!” 悠二有些重心不稳的爬上屋顶,身上不知为何背了个登山背包。单手撑着雨伞,小心翼翼沿着湿漉漉的屋瓦爬上去,来到夏娜面前,不顾衣服会沾湿就直接坐下。 原本盘腿而坐的夏娜这时也合上双腿,调整坐姿。 胸前的阿拉斯特尔说道: “你不需要担心我们。” 嗯!悠二颔。 “我明白,不过我有事想请问一下。” 说着,一边放下登山背包,取出保温瓶。 “……?” 夏娜默不作声,瞪着悠二。 悠二就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灵巧的撑着雨伞,一面打开可充当杯子的瓶盖,将瓶内的液体倒出。 是热咖啡,已经搀好奶精了。 “来。” 他递出冒着热气的杯盖。 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计可施的夏娜只好接过杯盖。 好温暖。 不仅仅是杯盖,同时也感受到除了在店面的买卖以及使用力量以外,手与手的碰触。阔别许久的淡淡温暖。 夏娜将杯盖拿至胸前,以雨伞挡住脸,呆在伞的暗处说道: “好吧,要问什么?这杯咖啡就当作交换回答你吧。” 虽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不过悠二也不多作奢望。反正他也是不请自来。 “嗯。” 悠二随口回应一声,同时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心情沉淀下来,可以清楚听见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才再度开口。 “你之前说过,我一旦消失,其他人就会忘了我的存在,对不对?” “没错。” 夏娜无情的表示肯定。 悠二慢慢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夏娜这种几近无情的坦率感到畅快的理由。 这个少女从来不做无谓的安慰,不会以多余的矫饰隐瞒自己的真性情。面对任何问题,她会毫不隐瞒的给予明确答复。所以自己对此感到愉快又欣慰。 (总而言之,意思是说我所需要的不是安慰。) 悠二……这么说固然有点奇怪……借由与夏娜的交谈,逐渐了解自己的心态。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会自我陶醉在悲壮情绪的人。 当然夏娜也不可能因为悠二而改变说话的方式(悠二可以肯定)。她只是不了解什么叫做安慰罢了。 这个吻合的结果甚至让悠二觉得好笑。 好笑转为微笑,悠二再次询问。 一个希望获得率真回答的问题。 “夏娜,亚拉斯特尔,那你们呢?你们也会逐渐忘记我,再也不会想起我吗?” “……” 其实这对夏娜而言是个微不足道的简单问题。只要与其他问题一样随意回答就好,但不知为何,竟一时语塞。 于是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 “不会,因为我们目睹你‘原本的模样’逐渐消失的过程,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存在之力的振幅以及任何状况都能感应得到。” “……是吗?” 夏娜呆在伞下说道: “没错,不过到头来就跟一般的记忆一样,会逐渐被后来生的事件所埋没。” “你们愿意这样保护我,这样就够了。” 夏娜并未正眼看悠二,但不知为何她明白他现在正面带微笑。为了逃避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肯定,她一声不响的啜饮咖啡。 “……” 热腾腾的。 但是…… “沙糖!” “我有加进去啊。” 悠二这次出声笑道,并从登山背包里取出为预防临时需要而另外准备的沙糖棒,一边问道:“对了,你们打算整晚都呆在这里吗?” 夏娜抓起三包沙糖棒,全部倒进杯中。 “没错,反正已经习惯坐着睡觉,如果有任何状况,亚拉斯特尔会叫醒我……” 没有搅拌的用具,夏娜毫不客气的开口索求。 “汤匙!” “啊!” 忘了带。乍看之下做事很有技巧,但总会丢三落四的。这就是为什么会加上“感觉好像”的缘故吗?悠二本想回家拿汤匙,但突然觉得这么做会很好笑。 “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屋顶上埋伏?你们不在身边保护我就没有意义了。” “……意思是要我们进屋吗?” 夏娜拿起雨伞瞪视悠二,实在不习惯这种太过亲昵的态度。 “让女孩子在雨中一整晚坐在屋顶上,老实说会让人睡不着觉。” “不管我的事,不过……亚拉斯特尔?” “嗯,说得也是,之前从来没有保护某样东西的经验。” “我希望是‘某个人’,不是‘某个东西’。” 悠二明知是白费力气的抗议,却仍然姑且一试。 果然两人…… “随便都行啦!” “没错,一点也不重要。” 不约而同地如此回答。 “……好吧,进屋也行。” 雨伞内的夏娜双眼圆瞋。 悠二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拳把你打飞!” “……我还不至于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好痛?!” 喀的一声,装有咖啡的杯盖命中脸部,悠二险些从屋顶滚下去。 “等……等一下!” 事实上被喊住的是悠二才对,但以现在的情况却不得不如此回答。 原本打算让他们睡在目前无人使用的父亲书房,正欲走出房间之际,突然被夏娜与亚拉斯特尔拉住……应该说,接收到制止的命令。 虽然压低音量以避免被一楼的母亲现,但仍然极力出声音表示抵抗。 “我要你们进屋,但没说要你们和我睡同一个房间啊?!” 夏娜边在床上跳来跳去,边说道。 “我们进屋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要跑去睡其他房间?” “别挣扎了,就睡这里!” 亚拉斯特尔完全以命令的语气下达指令。 此时夏娜把这个能够表达意志的坠子从颈子取下,塞进枕头下面。 “……你在干嘛?” “看不就知道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快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枕头下面继续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规矩就是这样,听清楚的话就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虽如此……悠二心想,一边左顾右盼,正巧现(?)一个壁橱。 “……” 目光转向夏娜,只见夏娜颔。 “一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不之客,才会躲到这种地方吧?” 悠二面对壁橱,嘴上不停唠叨。 身后传来…… “敢偷看你就死定了!” 听口气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威胁。 (晕,那种身材有什么好看的啊) 悠二叹了一口气,一边打开壁橱的门。下层塞满了旧漫画跟未使用过的被褥,所以爬到上层。这里也堆了许多旧玩具等等杂物,所以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抱膝而坐。灰尘沾满了眼睛鼻子。 此时正好与位在眼前,不知为何一直无法丢弃的大型机器人软胶玩偶四目交接。 “等一下,我先进去再说,好痛。” 屁股压坏了买来一直摆着没做的塑胶模型外盒。 “你在蘑菇什么?赶快关上啦!” “那么急干嘛啦?反正你的身材又不怕别人看……噗呼?!” 喀的一声,这次是闹钟命中后脑勺。幸好是塑胶制品,悠二很没出息的松了一口气,从里面拉上壁橱门。 “……” 隔着壁橱门的另一端,听见夏娜正在床铺一带出窸窣声响,从衣服的摩擦声判断,应该正在脱衣服。 “……” 刚才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实际面对这种情况其实蛮尴尬的。咳咳!悠二故意咳了几声,开口询问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你有没有带睡衣……哇?!” 又有某个硬物打中壁橱门。 “不是说不准偷看吗!” “才没有!看壁橱门不就知道了?!” 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开始自行解释起来。男人在这种场合下永远是弱者,处在壁橱门的黑暗之中,悠二抱着苦涩寂寥的心情品尝难得的人生经验。 “喂,我在问你有没有带睡衣?” “没有啦,只有替换的内衣而已,身体脏了亚拉斯特尔会帮我净化,换衣服只是一种心情而已。” “哦----那就好,……啊,差点忘了,床铺旁边的抽屉有一套运动服,你拿去穿吧。” 要是让她穿着内衣睡觉,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思及此,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嗯?对了,你有带行李吗?” “东西大致都有带齐。” “在哪里?” 啪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布或什么东西摊开的声音。 “就在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身穿的黑衣之中。” 悠二想起来了。 这个声音确实是在教室遭遇袭击时,如同一道铁臂保护自己的黑衣…… “喔,就是那件大衣吗……记得好像连刀也收得进去。” 就像某个很方便的口袋一样,悠二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融会贯通。 这是,床铺又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替换的……内衣……?) 忽地,从先前的对话浮现的字汇,让悠二不自觉用力屏住气息。 一瞬间的想象之后,紧着这是强烈的内疚袭来,为了制止自己继续想象便开口说道: “对了,我要在这里头待到何时啊?” 得到语气冷漠的答复: “当然是半夜。” “太夸张了吧!” 悠二全身虚脱。 整个体重顺势压向垫在屁股下的塑胶模型纸盒。折断的支架贯穿纸盒,刺中屁股。 “好痛?!” 他反射性跳了起来。 “啊!” 等现之际已经太迟了。壁橱门倒下,悠二往壁橱外摔了个倒栽葱。 在颠倒的视野之中,正好全部脱guang的夏娜手上,抓着一件悠二看不出形状的小碎布伫在原地。 “……” 面对这个乎意料的状况,夏娜也一脸错愕的盯着倒栽葱的悠二。 “……” 柔亮的黑之中,衬托出一个瘦小的、毫无瑕疵的、形同白瓷一般的躯体。 这是一个尚未育成熟,胸部很明显还不够丰满,但以流畅利落的曲线所勾勒而成的轻盈身影。 悠二顿时看得出神,全然忘记自己正面临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好美……) 半夜,奇迹般似的只被揍得鼻青脸肿而逃过一劫的悠二,痛得醒了过来。 “……” 凭借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路灯微光,颠倒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之中,仍然往床铺位置移动,只见一个裹着毛毯的小丘。 然而…… 在床铺前方的地板,插着亮晃晃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保持着滚落之际的姿势,眺望这个意思清楚明白的象征,悠二低语道: “……下次,恐怕被看了也不会帮我治疗吧。” “那当然。” 亚拉斯特尔不知从何处以鼻音回答。 ************************** 翌日,天明之后万里晴空。 清新的晨光也透过窗帘映入房间。 由于顾虑到敌人有可能趁着拂晓动攻击,亚拉斯特尔在枕头下面一直保持警戒,不过整晚并未生任何状况,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因此熟睡中的夏娜并未受到打扰。 另一方面,在“贽殿遮那”对面墙边的地板上,于半夜再度入睡的悠二像只蓑衣虫般全身裹着毯子梦周公。 位于他以毛巾所卷成的枕头一旁,闹钟突然铃声响起。 悠二在半秒内察觉声音来源,看也不看边伸手往闹钟的开关一敲,让它安静下来。 ……恩…… 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所看见的物体是----金属球棒。 平时,他并没有抱着这种东西入睡的嗜好。纯粹出于预防万一,亦或是白费力气的小动作。当然他所提防的对象,并非床铺上的少女。 悠二猛地坐起身,本想伸伸懒腰,不料全身到处酸痛 “啊,好痛……” 是睡在地板的关系吗?感觉身体特别痛。相反的……昨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地方,已经不再疼痛了。是夏娜手下留情的缘故吗?还是自己年轻力壮,恢复力强的关系……恩……就当成是后者好了。 悠二目光移动向床铺上的小丘。大概是闹钟的铃声只响了半秒就被关掉的关系吧,完全没有醒来的动静,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如果除去矗立在前方、令人触目惊心的武士大刀,这个光景看起来到也是算天下太平。 忽地,像是那把武士大刀提醒了什么似的,悠二望向自己的胸前。 他不经意看一下 灵火出现了。 “……哎!” 和昨天骇异有所不同的叹息。 绝望和恐惧已经渐渐淡去,几乎完全感受不到。 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才会出这个叹息。 (虽然人类是适应力很强的生物,但是连这种情况也能这么快适应,感觉实在是太夸张了……难道说,这是一种希望可以继续维持以往生活的执着,所造成的反应吗?) 悠二静静直立以免吵醒夏娜,并推开连接阳台的玻璃窗。 他走到狭小的阳台上,遥望屋外景色。 深吸一口早晨的凉爽空气。 上班上学的自行车来往于自家的门前马路。 在马路两旁有昨天留下的黑色水塘。 天空,一片蔚蓝。 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清新早晨。 (……改变的是我……站在这里,感觉一切的我吗?……) 现在,身体所感觉的事物,动辄让他将所谓存在的消失这类,只能用言语或理论解释的事情视为无稽之谈,足见他真的很现实。 在身后的床铺上,他所感受的事物之一,同时也是疼痛的原因正出几声咕哝。 望向脚下,昨晚用来爬屋顶的梯子已经折叠起来放在地上。 悠二想起昨晚,自己与夏娜以及亚拉丝特而的对话……感觉多少夹杂了不纯正的画面,不过,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他暗自辩解。 (像那样偶尔谈天、偶尔说笑、偶尔打闹……透过这些事情……) 可以忘却自身存在的问题吗? (可以吗?……) 这句话有种不协调感。 试着思索片刻,仍然不明白这种不协调从何而来。 (算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答案。) 想到这儿,悠二笑了。 接着,现自己在笑,不禁吃了一惊。 抱着这种难以名状的心情,面对床铺出声……语气显得战战兢兢: “喂,夏娜……上学的时间快到了哦……?!” 啪嗒一声,被褥锨开,夏娜坐了起来。 想到昨天的事情,悠二连忙低下眼睛,接着现她身上有穿着运动服。看来她有按照自己的话去做。由于衣服太大,几乎遮住了整个脖子。 夏娜把脸转向半安心半失望的悠二,睡眼惺忪的表情,有着与外表年龄相符的可爱。长也简单绑成一束披在身后。 “……恩……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夏娜以带着睡意的声音回答悠二,一看见他的脸却突然惊鄂的睁大双眼。 “怎……怎么了?” 悠二连忙环视自己全身,包括自己胸前那个碍眼的灵火在内,但看不出任和异状。 就在这个时候,夏娜再度钻进被褥。 等待了片刻,看样子她完全不打算出来。按照刚刚的情况来看,感觉似乎不是在记恨昨天的事。 “你准备好了就赶快出门,别被人现哦。” 悠二说完,边走出房间。 被褥之中,夏娜摆出难得一见的困惑表情。 “我说,亚拉斯特尔,‘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枕头下面的亚拉斯特尔也语气沉重的回答道: “恩,你也现了吗?” “怎么会这样,我完全不明白。” “应该是,位于体内的宝具的力量吧。” 其实亚拉斯特尔由悠二目前的情况,想到了一个宝具。 处在封绝中仍可自由活动,不可思议的“密斯提司”坂井悠二。 原来如此,假如他体内的宝具是那个物体的话,便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然而,这件宝具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 “零时迷子” 倘若真是这件宝具,说什么也不能让法力亚格尼抢走。 而夏娜,对于悠二目前的情况,有种感觉开始萌生。 仅仅在刹那间心头掠过一句“不会吧……”,一种不自觉的、微不足道的心情 如同昨天,递到面前的那杯咖啡般,带有一丝丝的温暖。 第三章 夏娜 (上) 夏娜第二天上课,依然和第一天相同,不断上演老师遭到学生顶撞后,出现悲惨的崩溃这种滑稽,甚至带有残酷性质的表演秀。 老师提心吊胆、学生战战兢兢,这种情况持续至第三节课,然而到了第四节课情况急转直下,演变成一面倒的局势。 负责这堂课的体育老师(男性33岁、独身)似乎已从同事口中得知这几天平井缘这名学生所造成的风波。 虽然开学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因其阴险傲慢的性格,并且老是以色咪咪的眼光注视女学生的恶劣行径,因而恶名传遍全校的这名体育老师,可是个决不纵容狂妄学生的典型。他早已想好对策,准备在自己的课堂上要挫败那个平井的锐气。 一上课他便突然要求全般同学跑长距离马拉松。 根据这一个月的记录,平井的体育成绩并不优异。想必很快就会举白旗投降。即使学生精疲力尽,却仍然被迫继续跑下去,体育老师一边享受凌虐他人的快感,同时命令面露不满的学生们继续跑步。 岂料和当初预期完全相反,平井若无其事的继续跑步。 上课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但这名看起来跟小学生没什么两样,感觉整个人埋在运动服内的娇小少女,仍然以相同的度踩着脚步。 体育老师虽然焦虑不安,但因为它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修理她,所以除非她累垮,否则不会让众人停止跑步。包括悠二在内,不幸被抓来跟火雾战士较量耐力的学生们,实在是倒霉到家了。 终于,一名身体比较虚弱的女生在操场的跑道上蹲了下来。 情绪焦躁的体育老师放声大吼: “喂----吉田!你敢偷懒!!” “吉田同学!” “一美” 同班同学立刻凑近这个按住胸口气喘吁吁、名唤吉田的女生。 她平时就很容易贫血,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嘛?学生们责难的视线,体育老师完全感受不到。 “喂!你们全聚在那里干吗!” “老师,请让一美休息吧。” 一名女学生拍抚着吉田的背部提出要求,体育老师见目标对象平井缘,完全不为吉田的状况所动,仍然故意继续跑步(他觉得),于是情绪激动起来。 “闭嘴!老是借口偷懒,难怪体力会这么差!站起来!” 此时,冷不防有人脱口而出: “说来说去,为什么突然要跑马拉松?” 体育老师被区区一个小角色踩到自己的痛处,不自觉当场翻脸。 于是他灵机一动,猛地抓住吉田的手,硬是用力把她拉起来。 “都是你偷懒,害大家都不跑了!给我站起来!” “……!” 只能以嘴巴呼吸的吉田出无声的惊呼。 诧异的学生们大表抗议,悠二也同时克制着“快要踢出的一脚”…… 以上这些情况还来不及生之前。 体育老师被人猛力往臀部一踢,往前冲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让所有学生顿时愣住,随即回过神来一看,平井缘也就是夏娜正挺着身子抬高一条腿,向众人展示他的运动鞋鞋底。 呼吸一丝不乱、汗水顶多只有一滴、结实毫无赘肉的身躯。 身后绑成一束的柔亮黑色长,顺着一踢的余韵飞扬而起。 (哎呀----真的动”脚”了!) 无法成功制止夏娜的悠二紧抱着头。 夏娜会踢开体育老师的其中大半理由,是因为体育老师正好挡住了她的跑步路线,但她仍然牢牢的以单手扶住吉田。 “从一上课就一直跑步这是哪门子的‘体育课’?” 看来她原本是想瞧瞧体育课在上些什么内容。见她瞅着靠在自己肩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吉田,眉心全攒在一起。 (反正,一定不是觉得很可怜,大概是在想:实在太没效率了。) 悠二精准地猜出她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夏娜说道: “无聊透顶的训练。拼命活动身体只会造成疲劳而已,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你!!” 擦拭沾了满脸的泥巴后,体育老师站起身来。脏兮兮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夏娜自然是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怒气。 “喂!你来解释这堂课到底有什么意义!” 仅仅开口如此质问。 (哎呀呀!果然、又变成这样!) “夏娜。” 笃定山雨欲来的悠二小声喊道,夏娜则把靠在肩上的吉田放开并交给他。 悠二接过少女,对少女纤弱的身体已经气若游丝的呼吸大感吃惊,不禁探向她的脸。 “你不要紧吧?” 吉田脸色苍白,却仍然微微点头。 看来情况还不至于太严重,悠二松了一口气,随即把吉田交给其他女同学。 在众人身后,体育老师语气激动地扯开嗓子大吼: “你好大胆,居然敢踢老师!” 体育老师完全不理会夏娜的质问,径自逼近她。虽然同事们早就频频劝告他这招“对平井缘根本没用”,他还是企图施展淫威。 “你这个不良少女!!竟然对老师施暴!停学!不,我要让你退学!!” 面对狂吠乱吼的大块头体育老师,双手抱胸泰然自若伫在原地,身材娇小的夏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连说明也不会吗?” “听清楚了!有问题!这就是问题行为!!”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这也难怪,因为体育老师根本不想好好谈。这个人只知道一味泄自己的情绪罢了。 更遑论围在他四周的学生们,目睹他失控的模样实在失望到了极点。 于是到了后来 (碍眼的家伙!) 夏娜的细眉转为平直,这是宣告她即将开始战斗的表情,一眼便看出端倪的悠二以他自认最适当的时机大喊出声: “用踢的!” 夏娜正要采取行动之际接收到这个奇怪指示。 “?” 倘若高喊“住手!”夏娜一定不予理睬,绝对会一拳往眼前吠个不停的废物脸上挥过去。不过,既然一切尚未开始,于是她便按照悠二的知识,狠狠地踢飞这个废物。 就她的动作来看,她只是轻轻地甩出一脚,然而这对常人来说威力惊人的一踢,让体育老师像搞笑漫画一样整个人飞了出去。 体育老师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接着重重摔向地面,出咯嗓一声的怪叫。 “哎~呀呀” 虽然是自己的指示,但悠二眼见这一踢的恐怖怪力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在同班同学的注目礼之下,先抓抓头再深吸一口气,故意拉开嗓门大喊: “老师!‘突然闯进’跑道太危险了!” 夏娜一脸莫名其妙。 眼镜怪人池不愧是结识多年的老朋友,第一个意会悠二的企图,于是也同样故意以大家都听见的音量大喊: “被踢开也没办法呀!” 佐藤咧开嘴一笑,挥动双手作出煽动身旁同学的手势,帮腔道: “就是啊----!因为平井同学跑得很快!” 面面相觑的田中,最先提高音量: “所以,没办法说停就停嘛!!” 终于恍然大悟的同班同学们开始不约而同高喊。 悠二与池肩并肩,佐藤与田中一搭一唱,操场跑道响起一阵听似欢呼的喧哗声。 “我刚刚看到了,老师正好冲到平井面前!” “我也是!” “啊哈哈!老师,你好倒霉哦!” “我的眼睛模糊,看不清楚前方!” “好象生车祸一样哦!” 在这场完全没有自己置嘴余地的鼓噪声中, “你你们这些家伙” 体育老师仍然以趴倒在地的姿势,出像是咒骂的声音。 为了平息这场喧哗,悠二往身旁的夏娜靠过去,低声问道: “能不能恐吓一下?” 自己大概是受了夏娜的影响,个性愈来愈恶毒了!悠二试图推卸责任。 同样的,趁着众人喧闹之际,藏在运动服里面的亚拉斯特尔悄声说道: “对了,就用我们‘收钱’时常用的那个方法怎么样?” “有道理,这个看起来只要恐吓一下,就会乖得跟猫似的。” 经过这段在一般生活中也很容易想象得到的危险对谈后,夏娜再次迈出步伐。 简单一个动作就让全班同学再次鸦雀无声。 体育老师现,在冷不防降临的肃静之中只剩下脚步声,脸色立刻刷白。 “你现在,正好在跑道上!” 令人不寒而栗的对白。 “唔哇” 体育老师拼命挣扎想要逃走,只听见磅的一声,一只脚往他鼻头前方的位置用力一踩,贴在地面的肚子也被震得摇晃。接着踩在地上的这只脚再度举起。 眼前,牢牢固定在地面的跑道多了一个深达五公分,与鞋底同宽的脚印。 体育老师惊愕与恐惧地瞠圆双眼,悠二则不忘加上最后的提醒。 “老师,‘以后要小心点,否则会有危险哦!’” “听明白了?” 夏娜露出凶狠至极的笑容如此说道,体育老师使尽浑身解数点头如捣蒜。 悠二面带微笑地补充了一句询问: “请问,现在应该可以下课了吧?” 体育老师随即用力点头。 “接接下来是,自修时间!” 随口回应之后,便踉踉跄跄地逃之夭夭。 这次,学生之间终于爆出毫无顾忌的欢呼。 其中,悠二看向身旁。 “动作真快等一下等一下!不用追了!” 他连忙制止打算冲过去的夏娜。 “为何?一定要乘胜追击才对吧!?” 此时全班同学将两人团团围住。 大家随手勾肩搭背,不管是语气兴奋的赞赏有加,或玩笑性的戏弄挖苦,两人被众人又推又挤。一同上课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同班同学,在此时所有的人头一次抱着相同的心情,大肆喧闹起哄。 悠二既惊又喜,同时也担心夏娜的反应,这时身体被重重打了一下,不禁哀叫出声。 夏娜翻着白眼,被这股硬将她团团围住的欢呼与善意的碰触淹没。 当中,池轻拍了一下悠二的头,随即离开群众的众人,并呼喊同样拍了悠二背部一掌但力道却猛烈非常的田中。 “喂----田中!麻烦你来背吉田。” “好,就来了。” 粗壮的手臂轻背起原先躺在其他女同学膝上的吉田(佐藤羡慕地看着,同时以手帕扇着吉田的脸。),送往保健室。 就在一连串的骚动之后。 接下来的时间,悠二一群人舒服地躺在春天的草皮上睡了一个好觉。 于是,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在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况下,成了班上同学的人气焦点。 她的人气旺到连在换衣服时,其他女生甚至会拿着梳子,帮她整理先前因为躺在草皮上而沾了一堆杂草的头(大概是看不下去她不修边幅的模样吧)只可惜,悠二看不到这个让人倍感温馨却又胆战心惊的情景。不过据说,幸好夏娜并未多说什么,乖乖任由众人摆布。 话虽如此,并不代表夏娜变得平易近人,从此大家和乐融融。程度最多只是从“无法无天的学生”,跳级晋升成为“贴身保护老师”罢了。 不过今天,再体育课之后的午休时间,已经不象昨天那样有一堆人离开教室了。有近半数的人留在了教室里。 对悠二而言,不论是出自有意或无意,他其实并不清楚,让她与班上同学打成一片的这种行动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经过前天与昨天的事情,悠二的胆子变大了。经过巨大的玩偶、铁球、大批卡片与爆炸之后,只会叫嚣的体育老师就跟一只家蚊没啥区别,根本没什么好怕……不对不对,不能有这种自大的想法,不能因为自己没有未来就自暴自弃,必须有效利用剩余的时间,只是这么做有什么用…… 闲着无聊胡思乱想之后,接着目光在教室里游离。 (反正总比孤独地被抛弃在这里好吧。) 不假思索无法下结论的事情,悠二决定坦然面对事实。 跟昨天一样,他大口嚼着便利店的饭团。顺带一提,他之所以吃饭团,主要是缘自少年爱逞强的心理,觉得吃拜托妈妈做的便当太丢脸了。 “对了,今天还要留到傍晚再走吗?今天的课比较少,可以提早放学。” 悠二卡吱卡吱地咀嚼海苔,边对隔壁座位说话。 “不,必须在傍晚之前离开。因为这次的敌人比较棘手,起码要找个对我们比较有利的地点应战。” 夏娜还是老样子,津津有味的吃着菠萝包,购物袋依然装的满满当当。 到底是吃到哪里去了?悠二盯着她那一手就能掌握的细腰心想。 “你在看哪里?” 被夏娜一瞪,悠二连忙别开视线。 “呃,没什么对了,你说的有利地点在哪里?” “总之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谁叫你一个不注意就擅自行动,碍手碍脚!” “原来如此,谢谢你了。” 悠二由衷表示谢意。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说过,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夏娜粗鲁地把剩下的哈密瓜面包全部塞进嘴巴,接着,从带子里拿出儿童专用的加糖咖啡铝箔包饮料,一面随手转动很难打开的包装口,一面道: “最起码只要查出你体内的东西是什么,我们的辛苦就有代价。” “我体内的东西有这么神奇吗?” 悠二身处日常生活之中,差点就忘了异次元世界的事。 自己其实是死人的替代品“火炬”。 同时也是体内藏有“红世使徒”宝贝的宝库“密斯提斯”。 或许是潜意识,想忘记也说不定。 仿佛不允许他忘记一般,异次元世界的证明----夏娜就站在眼前,散出不容质疑的存在感。 “嗯,好像是蛮棘手的东西,对吧,亚拉斯特尔?” 亚拉斯特尔难得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恩,为了确认你体内的东西,先必须让你消失。” 正与铝箔包包装口搏斗的夏娜并未察觉这一点,一边防战补充内容。 “可是还没查出宝具的性质就贸然打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以前曾因为这样而踢到铁板。” “喂喂,原来我的安全只不过是这种程度啊!” “对,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夏娜特意促狎似的讲明事实。 不料悠二却泰然自若的予以回应,应该说他总算有办法应答了。 “哦~这样啊?” “……看样子,你已经不象刚开始时,那么在意自己的生死问题了。” “恩?不,其实现在想到自己距离消失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还是害怕,不过,话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 悠二释怀的模样让夏娜燃烧起一把无名之火。 这个“密斯提司”只是个道具,既然如此,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都与自己无关,那为何自己会有一肚子火气?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不喜欢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觉吗? 夏娜对于内心浮现的众多思绪,以及对思索这些的自己,产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并在胸中盘旋不去。于是不自觉的用责问的语气说道: “那你放弃了吗?” 所得到的仍然是从容不迫的答复: “不晓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跟亚拉斯特尔愿意陪我,我真的很高兴……只有这一点可以肯定。” “……?” 出乎意料的一番话,让夏娜好象看见什么异形的眼光盯着悠二。 悠二脸上仍挂着挂着平静的微笑。 “身旁有了解实际情况的人陪伴,对我而言就是很大的心灵支柱。” “我们是你的心灵支柱?” 夏娜抱以讪笑。 这个人对自己有所期待。这个想法与自己刚才的念头似乎有所雷同……一觉有种即将跨越彼此界限的感觉,她突然想要撇清关系。 “你把我们这两个将要送你上死路的人,当成支柱?” “你们只是告诉我真相而已,要杀掉我的又不是你。” 悠二在这一点上极力否定。 “哼!还不都一样。” “不,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争论到最后,俩人面对面彼此瞪着对方。 “……” “……” 在这场看似平静但感觉即将迸出火花的对峙中,传来一个非常拘谨的声音。 “……恩……那个……” 两人转过头,只见一名含蓄的少女,正满脸通红的低下小脸站在原地。 就是先前在操场上昏倒,被夏娜所救(以结论来说)的同学一美。看样子,她刚从保健室回来,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了。 “吉田同学?” 意外人物的出现让悠二稍稍吃了一惊。 夏娜从存在的残渣搜寻到关于这名少女的记忆,看来是平井缘的朋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交情。 “那……那个,小缘,刚刚,体育课的时候,真……谢谢你。” 吉田的声音太小,而且讲话又断断续续,实在很难听清楚。 夏娜的心情没恢复,再加上与悠二争执被人打断,让她更加烦躁,所以故意冷冷的询问: “什么事?” “喂,笨蛋!人家和你道谢,你起码也得回一句‘不客气’吧!” “你说谁笨蛋!!!” 见到悠二出面解围,夏娜心理很不是滋味。于是用和吉田天差地别的强硬口气说道: “我只是,出手教训挡我去路的家伙罢了!” “啊~~是,说的也是……” 悠二很清楚这个女孩说话向来不留情面,不过也听的出她现在的口气,比平常来得更厉害。 吉田本来就很胆小,现在被夏娜的语气吓的更是要缩成一团。 看到吉田几乎是因为自己与夏娜的争论而受池鱼之殃,悠二开始同情起她来,再思索如何出言安慰她的时候定睛一瞧,现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单手就能遮住的小型便当盒。 “啊……便当。要一起吃吗?” “恩,好,好的……” 第三章 夏娜 (中) 吉田闻言,脸上绽开笑容。她的笑容如同原野的小花受到云间的阳光照耀一般,让人有种意外惊艳的感觉。 她的微笑让悠二松了一口气。 (跟夏娜差十万八千里啊……) 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的笑容就跟火焰一样(除了嘲笑别人之外),一种能自行散耀眼光芒的力量。 (怪了,我是在比较什么啊?) 悠二无缘无故的感到难为情,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他帮吉田拉了张空椅子过来。 “夏……咳咳,平井同学,反正没什么大碍,大家一起吃饭聊天没关系吧。” 其实同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悠二与吉田几乎不曾说过话。包括刚刚的事件在内,总共只有两次还是三次吧。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总是坐在自己位置上,乖乖读书的女孩子。 不过,跟女生交朋友感觉还不错。 (况且,吉田同学仔细一看还蛮可爱的。) 想到自己还保有一般青少年健全又有点不正经的心态,悠二的表情缓和许多。 而夏娜方面 (她是想借着刚才的事件,再次跟因“存在之力”薄弱之故,而疏远的平井缘搏感情吗?) 她在内心冷静作出判断,同时语气粗鲁地回答: “随便你。” 何必用这种口气讲话?悠二嘟囔着,吉田则以同样细小音量答道: “谢谢谢” 此时 “喂~” 传来熟悉的呼叫声。 位在吉田身后,包括出声的池在内,佐藤跟田中也战战兢兢地举起手。看来他们一直在旁边观察事情演变。 悠二面露苦笑向他们招手。 于是这三人加入,展开一场热闹的并桌午餐聚会。 田中开始大声说话,佐藤跟着插科打诨、池在一旁吐槽、悠二由加以补充。吉田偶尔轻笑出声,但只是专心吃着便当,并未加入聊天行列。 夏娜对众人置之不理,默不作声从自己的购物袋拿出豆沙包、肉包、巧克力不断食用。过了一会儿,等到悠二离开聊天行列,她扯着悠二的衣袖,把脸凑过来抱怨。 “这样我没办法跟亚拉斯特尔说话。” “有什么关系?偶尔也跟一般人类相处看看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 “没有啊,之前大家围着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很开心吗?” “我只是搞不清楚状况罢了。” “要改善这个情形,最好还是多跟大家接触。” “改善?什么意思?” 见两人把脸凑近低声交谈,吉田次开口: “你们两个好、好像感情不错。” “没、没这回事!” 面对窥探般的视线与质问,悠二挥着手拼命否定,不过池等人也带着有些羡慕的语气,异口同声说道: “哎呀,好羡慕呦!” “嗯,嗯,真羡慕!” “实在太羡慕了!” 放学时间比昨天来得更早。 悠二表示一定要趁着池等人还没找他逛街之前离开,于是跟着夏娜如脱兔般一溜烟跑出教室。 田中与佐藤一脸诧异的从教室窗口探出头,目送两人快离去的背影。 “呜恩恩,这两个突然一起溜掉哦,是要去约会吗?不可原谅!” “先别管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真么想到会是那个平井,果然那小子有特殊爱好。” 说着说着两人相互点头,打算找他们去逛街的池此时站起身来。尚未开口便看见吉田正四处左顾右盼。 “吉田同学,平静同学和坂井同学一起回去了。” “啊……和小缘吗?” 池注意到彼此对话的主语有些不同。仰起头片刻,接着向吉田提议。 “对了,吉田同学……” 此时,离开学校的夏娜和悠二,走进由学校通往御崎大桥的大马路上,拥挤的人群中。 太阳依然高挂,距离黄昏有段时间。 “这下子,一定会被他们误会的。” 悠二配合身旁大步往前走的夏娜,稍稍加快脚步。 “你在说什么啊?” “没有,一点私事而已。” “?” 当初说要找人烟稀少的地方,不知为何夏娜却往市中心走去了。 两人来到连接住宅区和商业区的御崎大桥。 悠二如第一天晚上那样,环视周围有没有火炬存在。 两端铺有宽广人行道的大铁桥上,果然有许多名胸中怀抱着灵火的火炬熙来攘往。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比刚开始集中注意力看的更清楚。大概是因为已经掌握到集中注意力的方法,即使灵火本身非常微弱,相隔也有一段距离,他还是可以看出来。 在这种叫人灰心丧志的景象中,悠二开口到: “对了,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要问什么?” “你说过有一群胡来的家伙,专门在这个世界吃掉存在之力,完全不顾世界会产生扭曲对不对?可是他们为什么会一丝不苟的把残渣变成火炬呢?” 一名年龄与他们相仿的女孩经过行走中的两人身旁。 “……我记得,火炬可以缓和世界的空白所造成的冲击,没错吧?就算不费这些工夫,只要拼命吃人累积力量的话,根本就不怕火雾战士不是吗?” 夏娜摇头。 “我们火雾战士,会在感受到世界的扭曲或是对方的‘自在’动力量后追踪使徒,一旦有人毫无节制的滥捕,导致世界的均衡严重瓦解,全世界的火雾战士便会联合起来,采取行动追杀那个家伙。” 胸口的亚拉丝特而继续接话。由于夹杂在人群中,所以并未引起注意。 “例如法力亚格尼那种程度的‘魔王’,自然拥有一般使徒无法比拟的力量,很不巧,包括我在内,给予火雾战士力量的全体使徒的都是魔王。一旦双方交战,势必无法轻易收场,有些人不能以单纯的力量来衡量。” 夏娜再次开口: “一般滥捕者都会尽量避免与火雾战士交手,因为棘手难缠又得不到好处。还不如花点时间设个火炬比较省事。” “哦~原来如此……那么,如果想给那个法力亚格尼好看的话,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如果那家伙很有名的话,可以和其他火雾战士交换情报,试着推测出他的根据地或企图……” “哦,这是不可能的。” 夏娜断然推翻悠二的提议,轻盈的跃上铁桥的扶手。 “哇!你这样太危险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在周遭人们投注的好奇目光中,夏娜水平张开双手,其中一只手还抓着书包,像在表演杂技一样轻松自在的走在上面。 “我说不可能,除非偶然遇到,否则根本没有联络方式。” “啥?” 踩在细长扶手的步伐宛如跳舞一般充满韵律感。 被每一步的跳跃吓的手足无措的悠二,模样看起来很好笑,于是夏娜故意用力往前跃出。 “就是……每位火雾战士之所以加入战斗,是出于各自不同的背景和理由,加上大家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不适合团体行动。” 弹跳的动作引来的好奇目光让悠二满脸通红,点头应了声嗯。 “这一点看的出来。”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 “……总之,在世界各地到处巡视,自然就会现‘使徒’的残渣也就是火炬,根据灵火的强弱就能分辨出新旧程度,接下来只要埋伏在附近就行了。” “真没想到作法是这么笼统……没办法直截了当抓到敌人吗?” “只能凭大概的感觉,猜测‘好象就在附近’,等到敌人来到近距离或者使用‘封绝’,就能锁定位置。现你时也是这样,火赶来,看到一个一脸呆样的火炬哇哇大叫,害我忍不住笑出来。” 望着夏娜说话时一脸瞧不起人的模样,悠二也不甘示弱的反击。 “……裙子。” 上下飞扬的裙摆内侧飞出一脚,扫过眼前。悠二的眼前一暗,连忙捂住鼻子,随后才现夏娜已经跳下扶手,站在一边。 “当对方使用封绝准备要吃人时,我就乘机闯入,要是对方动攻击,我就把对方打倒,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总之,火雾战士就是个人行动,到处打游击战就是了。” “没错,以‘红世使徒’的立场来说,潜伏在这个世界吃人是他们的自由,而追杀歼灭他们是我们的自由。” 亚拉丝特而有些不悦的说道: “话不能说的这么简单。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歼灭愚昧至极的同胞,最重要的是担忧这两个世界的平衡遭到破坏。” “是、是,我明白。” 夏娜开怀的笑容回答。只有在面对亚拉斯特尔时才会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摩挲着鼻子的悠二有种不公平的感觉。 “可是,从我一来就觉得……这个城市有点古怪。” 夏娜抬头望着成排矗立眼前,充满压迫感的商业大楼。 连接数条道路,以包含大型共车总站在内的御崎市车站的车站大楼为中心,包括市政府、公司行号、百货公司、地下街在内的闹市区在两人眼前一字排开。 悠二也边仰望边问到: “哪里奇怪?” 这么一提才觉得,好象什么事都不太对劲。 在此之前从来不曾留意过这个司空见惯的景象。然而在那层薄薄的表象之下,或许是连接到另一个既深且又广大的异次元世界。 “以那个法力亚格尼一个人的普通食量来说,火炬的数量实在过多。” 夏娜认为,悠二也许可以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观点,提出足以让他们当作参考的意见,于是抱着期待说道。由于与自己的使命息息相关,这分期待的心情不能如同在学校之际那般焦躁。 “燃烧程度方面,从约在昨天被吃掉的新火炬到即将消失的旧火炬,老实说数量实在太多,假如不是定居在这个城市,数量不可能这么多。” “……然后呢?” 听到这个摸不着头脑的答复,夏娜大失所望。 “你的反应还真迟钝。” 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一直在意他人想法,完全不像自己平常作风的这个事实,如今让夏娜感到恼火。即使明知是自己任性,语气仍然藏不住不悦的心情。 “想要啃食、使用、玩弄力量,其实去哪里都可以,一般‘使徒’都是这么做,数量如此庞大的火炬如果逐渐在同一个地点消失,世界的扭曲将会因此扩大。既然法力亚格尼宁肯冒着被火雾战士现的危险……想必这个城市一定有什么东西,或是他想在这里进行什么计划。” “那会是什么?” 能不能讲点别的啊!夏娜心想,边口气粗鲁的回应: “我哪会知道这么多!据说那个法力亚格尼的手上有很多宝具,一定跟这个有关吧。” 不晓得夏娜为何会这么不高兴,所以悠二只好询问最底限的问题: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昏之前先在这附近绕一绕,接着再到你家中严正以待。” “搞半天,还是要等对方先行动嘛!” 悠二下意识说出一针见血的话。 夏娜更是一肚子火,不再开口。 悠二再次眺望高楼大厦,看着并非找人也不是找东西的方向。想象着位于这个司空见惯的景象,这层表象另一端的异次元世界。 “当我们站在这里时,是不是有人正被啃食,或是灵火熄灭被人遗忘呢?” 对于这个多此一举的问题,夏娜简短表示肯定。 “没错,全世界从以前就是这样。” 她抱着莫名的报复心理故意说道: “这就是你所知道的‘真实’……害怕吗?” 两人身边,又路过一名女性,体内怀抱着一缕即将熄灭的灵火。那是年约2o出头,身穿粉红色套装的美女,原本正值人生之中的黄金时期。 然而,她马上就要消失了。 这就是----真实。 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无可避免的也会和她一样。 悠二心中如此思索,却抱着平静的心情回答: “我不是说过,我当然害怕,只是,这么说好了……我现在感觉很轻松。” 这个不可思议的回答让夏娜不由得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抬头望着悠二的脸。 悠二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回望着她,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放松的笑容。 夏娜连忙移开视线,用力踩着步伐快往前走。 “……走了啦!” “上哪儿去?” “你问我我问谁!” 悠二完全摸不着头脑。 “……喂,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生什么气啊?” “我才没有生气!” 这句话她绝对不会说出口。 绝对不会告诉他,她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好看多了。 对于浮现这种想法的自己,觉得困惑又不知所措……总之先以怒气掩饰。不然她根本不知道除此以外的做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队。 “你的确在生气啊……真是个怪胎……?” “说没有就是没有!” “好,好……” 拉住斜着头的悠二,夏娜迈开大步穿越人群。 人潮汹涌的大桥…… 距悠二与夏娜所在的桥边位置稍远的桥柱暗处,四名少男少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 “哦,总算往前走了。” 最前头的是眼镜如同观测仪一样闪光的池。 身后的吉田探出略显不安的脸庞。 “可是……可是,这样偷偷跟踪,没关系吗……?” 听她拘谨的语气,佐藤轻笑回答,他完全不躲不藏。 “别担心那么多啦,吉田,我们又没破坏他的好事。” “啊,哦……” “他们相处愉快、我们人畜无害,总而言之就是万事ok啦!” 虽然语气显得亲昵,却不可思议的并不令人讨厌,这就是这位美少年的特质。 在佐藤与吉田的身后,田中挺直身子伫立在原地。偌大的脸上毫不掩饰好奇心,放声大喊: “没错!为了日后参考之用,我们必须从头到尾观察坂井与平井同学之间温馨感人的交流!走吧,吉田同学!” “知、知道了。” 面对紧握拳头的极力劝说,吉田不得不用力颔。 “喂,不要太大声免得被现。坂井就算了,平井可是很恐……呃,抱……抱歉。” 池正想把脸转向田中之际,感觉自己的肩膀撞到一名穿着红色套装的年轻女性。(*那个是火炬*) “嗯?怎么了,池?” 佐藤纳闷地询问。 池呼地转过头,刚刚我的肩膀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 “呃?没有。” 池自己也歪着头。 站在众人身后的吉田游移不定地小声说道: “那个,他们两人走远了……” “偶,快点快点!不然会错过决定性的一刻!” “你在兴奋什么啊?” 有点无可奈何的回应田中的呐喊,池接着紧随两人身后离去,吉田等人也尾随在后。 没有人留意到,此时有个火炬熄灭了。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一名女子突然消失了。 世界仍然照常运转。 某处高楼的屋顶边缘有个正在俯瞰这个世界,飘忽不定的白色身影。 那是“猎人”法利亚格尼。 俊秀的面容有着异常困惑的神情。 “没想到久违的‘密斯提斯’居然会和火雾战士一起出现……如此一来,逼得我‘必须亲自出马出战’……命运之缘为何如此错综复杂?” 在他脚下随侍着一个制作粗糙的玩偶……玛丽安,毛绒制的头随着高楼的风势飘动翻飞。 “主人,那个火雾战士再怎么说都是‘天壤劫火’的合约人,也许会挥未知的潜力前来搅局,请务必小心。” 法利亚格尼目光流转,表情蓦地转为平和,以走调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放心好了,玛丽安,我‘跟火雾战士交手是绝对不会输的’……你说对吧?” “是的,不过,真希望在交战前,能设法取得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密斯提斯’。” 与主人相同,玛丽安对宝具的执著也很强烈。 法利亚格尼的脸庞因忧虑而阴暗下来。 “说得也是……反正只要我们不出手,他们也拿我们无可奈何,时间还很充裕,事先做好狩猎的准备,以确保计划进行无碍。” 他轻柔地伸出手。 “没错,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前来阻挠……我一定要亲手创造你的存在,我的玛丽安。” “主人……” 玛丽安也飘浮起来,握住他的手。 不断重复如同跳舞一般的动作。 法利亚格尼将他在这个世界创造出来,并且深爱的玩偶紧搂在胸前。 “我会让你成为不再是‘燐子’这种道具,而是能够存活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存在。” “您已给予我足够的‘意志’……是否还有所不足呢?” 这也是不知重复多少遍的问答。 “是的,还有所不足,现在的你……‘燐子’这种存在非常不稳定。虽然可以搜集‘存在之力’却无法自行补充,假如没有我们‘使徒’供给力量,不到三天就会消失……是太过虚无缥渺的存在。” 声音的音律开始颤抖,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玛丽安却是语气坚定。 “我相信,这是我与主人之间密不可分的缘分。” “谢谢你,玛丽安,只要是为了你,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付出一切……这正是我活在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一面誓,法利亚格尼加重搂抱的力道。 “终于,出现了一线曙光能够让你获得所需的力量,绝对不容许任何阻碍……我要杀!如同先前那些火雾战士一样,杀了他们!” 原本脸上不知不觉浮现满面笑容,随即走转为看球的表情跟语气。 “这样做好不好?玛丽安,应该这样做对吧?” 被抱在怀中的玩偶----玛丽安的表情没有变化, 只听见脱口而出的声音充满深情。 “是的,您所言甚是,主人。” 如同孩子般的表情一亮,法利亚格尼高声唱起了荒腔走版的歌曲: “准备迎接客人吧,玛丽安!召集可爱的孩子们,盛大热情的款待吧!!” “是的,主人!” 法利亚格尼空出一双手用力一挥,带着心爱的玩偶化为浅白色的火花消散而去。 火花也立刻融入阳光,随风飞逝。 泛白的天空距离黄昏时分还有些许时间。 懒洋洋的空气中,悠二于夏娜自然踏上归途。 “好累哦……从头到尾都让我用走的……” 悠二几乎是拖着脚跟走路。 到头来,一点收获也没有。这场搜索行动本来就没有任何线索,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对方出手。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要怎么做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跟你讲过了,不要事后再来抱怨。” 夏娜如此说道,理所当然的,脚程完全没有改变。总之,只要她心情恢复就好,悠二尽量往乐观的方向思考。 “呼……那…可不可以回家休息一下?” “什~么,你还有心情偷懒啊?到了黄昏很可能还有一场战斗要打,必须持续保持警戒。” 夏娜二话不说粉碎了悠二的希望,这无关乎心情的问题,而是她本来就是这种个性。 悠二对自己居然了解她到如此透彻的地步,忍不住面露苦笑。 “是、是……嗯?” 停下脚步等待红绿灯的悠二,现马路对面的人群中,正好有五个火炬。 “怎么了?” “没有……你白天不是说过,火炬有分新旧吗?……所以我今天边走边留意观察现仔细一看还真的可以分辨出来。” 悠二眼中,可以清楚分辨出五个火炬胸前燃烧的灵火,色泽与强度的不同。 正中间拄着拐杖的老人的灵火还很新。 最旁边与父母手牵手的小男孩恐怕不久就要熄灭了。 真是个完全不合逻辑,不按牌理出牌的荒谬世界。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第三章 夏娜 (下) 夏娜噗嗤一笑。 悠二为了赶走这种似乎要被吸进异次元世界的感觉,也以玩笑的口吻回应: “是啊,就是这点小事……不过,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每个人都是不停的跳动,好象在看心电图一样,实在有些毛骨悚然。” “……跳动?什么意思?” 夏娜面带诧异转过头来。 “厄?就是灵火,会不断摇晃,膨胀缩小啊,瞧!旧一点的频率比较慢;新一点的比较快……你看不见吗?” “恩,看不见。亚拉斯特尔,你呢?” “我也看不见。” 夏娜目不转睛的盯着悠二。 “你真是个奇怪的‘密斯提斯’,怎么会有这种力量??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我才想问你们呢!既然看见了,我也没办法。” 灯号转绿,人群开始流动。 两人也跟着往前走。 “可是,居然连亚拉斯特尔也看不见……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娜一脸质疑的表情,让悠二有点小小受伤。 “当然是真的,瞧!前面那个新火炬体内的灵火,跳的很快对不对!” “不是跟你说过我看不见吗?至少看的出是新火炬没错啦。” 倏地,亚拉斯特尔开口道: “你是指全部吗?” 这位“红世魔王”散出让人不得不严正以对、拒实作答的威严。 悠二环视四周,再次确认。 沿着大马路的人行道上,只消环视一圈,就可以现二、三十个火炬。依照每个人胸中所燃烧灵火的色泽与强度不同,看起来有些精神充沛,有些无精打采…… 回过头来确认自己的灵火,不快也不慢。 规律的,深沉的,安静的跳动着。 对于这个问题,悠二抱着对自己所拥有的特异能力的责任感回答……“恩,全部都在跳动。” “跟火炬的数量有关吗?” 夏娜的疑问并未如往常一样立刻得到答复。 “……亚拉斯特尔?” 还是没有回应。 夏娜与悠二只好默默走着,静等他的答复。 一直走到下一个红绿灯之际,亚拉斯特尔终于开口了。 “很久以前,西方边境曾有个在自己啃食的火炬身上安装机关,造成世界严重扭曲的‘魔王’。” 冷不防提到以前的故事,两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真名为‘棺柩裁缝师’的那个‘魔王’曾经引某个事件,成为我们火雾战士诞生的重要契机。” “什么事件?” “‘吞食城市’。” 简短的句子,听起来却如此不详,悠二开始打颤。 眼前的灯号转为红色。 夏娜走进市,对于眼前的生鲜食品连瞧也不瞧一眼,完全不照一般的购物路径,直接走向位于中央的零食卖场。 “……” 悠二一脸垂头丧气的跟随在后。 在转为红灯的人行道一旁正好是市入口,于是夏娜在回程时顺路去买个宵夜,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一般人在市内,会谈论敌人的阴谋之类的话题吗?……) 悠二觉得抖的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亚拉斯特尔对于夏娜这个举动,似乎不认为有什么失当之处,仍然以严肃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个‘棺柩裁缝师’会在自己啃食的火炬上,编织出一种名为‘钥匙丝线’的机关,只要那家伙一声令下,这个机关就会让代替品的躯壳整个分解,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吗?” 提着购物篮的夏娜其实不是不认真……或者应该说,她似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家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成*人口就能动机关。所有火炬同时丧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间失去大量假性联系的都市,顿时产生巨大的变动,所有人事物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夏娜从架上拿取袋装零食,顺便看悠二。 “……你听得懂吗?” “恩,还可以,大致说来就是,设置火炬的功用,就是让一个人的死亡转为存在感慢慢消失,以避免露出破绽。” 悠二注视夏娜以寻求确认,见她点头才继续说道: “然而,要是一下子消失太多人,世界会充满矛盾,陷入一片混乱……对吧?” “很好。” 夏娜再次点头,接着走向另一个架子。 刚刚是在称赞我吗?悠二略微陶醉在自我满足当中。 “阿拉斯特尔,然后呢?” “嗯,后来的情况很容易想象,由于火炬的分解而出这股巨大的变动,让整座城市如同滚雪球一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棺柩裁缝师’编写出一个可以把原本不适合我们食用的物体,全部转为粮食的法则。” 夏娜对这个话题一点紧张感也没有,便从冷冻柜取出儿童专用的加糖咖啡边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吞食城市’……可是,那个‘棺柩裁缝师’最后还是被歼灭了对吧?” “由多名‘魔王’以及火雾战士经过长期奋战,才好不容易把他歼灭。因为这个‘棺柩裁缝师’可以吸收整座城市的力量,并且能够加以‘自在’操控……所以在当时的滥捕者中堪称最强的‘魔王’。” 悠二突然产生危机意识。 “……所以,那个很久以前的恐怖秘法,现在正在这里进行是吗?” “同一地点出现数量多到异常的火炬,并且内藏神奇的机关……情形跟当时非常类似。虽然我不认为那个法利亚格尼能够自在地操作‘棺柩裁缝师’的秘技……不过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火雾战士必须尽一切所能将之歼灭。” 嘴上说可能性,但阿拉斯特尔的语气几乎是完全肯定。 “是吗?说的也是……” 其实在还没听到这个故事之前,悠二只把法利亚格尼一伙人当成“手段凶残的歹徒”。虽然近在咫尺,实际上只有他遭到攻击而已。所以只要自己一肩承担下来,就不会连累到周围的人,而且夏娜也会在这短时间内把他们收拾掉。 他一直有这种“错觉”。 但要是那伙人其实正在进行“吞食城市”的计划,搞不好转眼之间,所有人受到连累,全被变成火炬,一起遭到分解,整座御崎市被啃食殆尽。 到时不仅自己,连自己的母亲、朋友、居住的地方都会完全被消灭。 悠二头一次对法利亚格尼这群人产生敌意。 不是恐惧,是敌意。 夏娜无视悠二的反应,一派轻松的说道: “不过,就我们的观察,火炬的数量距离一成还相当遥远,当然是趁早把他歼灭比较好,只是找人比较困难。” “真的只能等待对方行动,没有其他方法吗?” 悠二突然变的干劲十足,夏娜则露出大感意外的表情。 “恩~反正我们手上有诱饵。” “诱饵?” “就是你!‘密斯提司’,因为那家伙是‘猎人’,绝对不会坐视近在眼前的宝具就这样受到‘吞食城市’的波及。” “是吗?既然如此,我总算可以帮上一点忙了。” 夏娜以纳闷的眼光瞅着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当成诱饵,态度变的异常积极的悠二。 (……算了。) 夏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购物篮装的满满的,最后来到收银台附近的架子挑选面包。 果然她的视线紧盯的是----菠萝面包。刚刚的话题仿佛完全抛在脑后,面对种类众多的菠萝面包,她正在谨慎斟酌之中。 悠二从后方偷觑了一下,指着一个价格昂贵的面包。 “这个呢?上面写着里面有哈密瓜原汁。”(注:菠萝面包原文为“ヌロンパン”,在日本称为“哈密瓜面包”,是以其外形来命名的。但是日本商人为求变化,有些会在面包中加入哈密瓜汁。) “这不行。” 言下立刻遭到否决。 “为什么?跟价格没什么关系吧?” 夏娜灵巧的把提着购物篮子,拿着书包的双手叉在腰际,挺起胸脯。 “菠萝面包就是外皮要烤成网状花纹才叫菠萝面包!什么哈密瓜原汁,一点品位也没有,根本就是歪门邪道!” 突如其来的高声语调,让周围购物的顾客不禁出噢噢的惊讶声。 “哦。” 面对这番义正词严的挑选原则宣言,悠二只能表示同意。 结果,这道精细挑选的手续前后花了1o分钟的时间。 两人走出市之后,为了观察火炬内部的跳动,于是放慢脚步,等抵达家门之际,天色以接近黄昏。 悠二与夏娜站在家门口,现在仍处于随时会遭到攻击,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之中。 “……” 然而悠二并未走进家门,而是从门边绕进狭小的庭院,蹲在围墙边的草业之中。 夏娜不解的问: “你在干吗?” 悠二目光湿润的望着夏娜。原来如此,她的确是不会想到这方面。 “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要是生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就遭了,所以在太阳下山之前,我要一直躲在这里。” “哦,你还真是体贴家人。” “这是人之常情吧。” 悠二说完,不经意心想。 夏娜说过她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她在成为火雾战士之前,她是住在哪里?都在做些什么?她是不是也有家人呢? 就在悠二思考之际,夏娜面无表情的站着不动,最后才简短答到: “也对。” 于是夏娜在悠二身边蹲了下来,从购物袋中拿出袋装糖果。 悠二见状,心想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好做,便伸出手。 “给我一颗。” “不要,这是我的。” 仍然是直截了当的回答。 脸颊抽*动了一下,不过悠二还是继续要求: “你不是买了很多吗?就给我一颗嘛,吃甜食可以消除疲劳。” “不要,我管你那么多。” “给我嘛,好歹我今天在‘吞食城市’这件事情上也帮了你们一个忙。” “不要,只不过偶尔帮上忙而已,不要那么臭屁!” 两人开始意气用事。 (……哎呀哎呀……) 两人一股劲的拌嘴,甚至没有察觉到呀拉丝特而的叹息。 “给我啦。” “不要!” “给我!” “不要!” “给!” “不要!” “小气!” 悠二开始变更战术。 这次轮到夏娜脸抽筋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小气鬼!” 啪的一声,夏娜的脸上冒出青筋。 “你居然还加个‘鬼’……?” “你不是听的一清二楚吗?给我啦!” “死也不要!” 两人在庭院草丛里相互瞪视,额头几乎要撞在一起。 “居然还加个‘死也’!?” “加了又怎样!” “那就证明你真的是个小气鬼啦!” “啊!你又说我是小气鬼!?” “说了又怎样!” 此时两人头顶落下一个声音。 “阿悠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同时抬头,一位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性……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正从窗口探出头,不可置信的俯视他们。 “……这下被抓到了喔,‘阿悠’?” 噗哧!夏娜遮着嘴笑。 “……” 眼神略显愠怒的悠二不再理会夏娜,二是转往询问另一个冷静稳重、明白事理、容易沟通,理应可以做出成熟回应的“魔王”。 “……亚拉斯特尔。” “什么事?‘阿悠’?” “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 不知不觉头顶一片漆黑。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夏娜坐在坂井家的餐桌上。 千草一现她便匆匆奔来玄关,温柔脸庞下的异样强势令夏娜不禁退缩,一回过神来已经被迫坐在这里了。 “我家阿悠还是头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呢!” 掩不住一脸喜悦之情的千草,正在厨房孜孜不倦的做菜。餐桌上除了沙拉跟糖之外还有两道菜,却仍然传来烹煮的声响。 夏娜微低着头,瞪视坐在对面的悠二。 “你妈妈,为什么,要招待一个,跟自己儿子,在庭院的草丛里,互相对骂的人?” 逐字逐句强调的抗议,无奈受到眼前餐盘里,盛得满满的油炸豌豆豆皮卷的诱人香气妨碍,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悠二这方面也摆出分不清是托着腮,还是抱住头的微妙姿势低喃道: “应该说,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小鬼头,就做出那种解释阿?” 今天有他最爱吃的干烧萝卜鲫鱼,但他现在根本连伸手偷吃的心情也没有。 “昨晚也是一样……你该不会真有这方面的兴趣吧?” “喂!” 悠二怒斥亚拉斯托尔的认真担忧,此时千草唤道: “阿悠你来一下,能不能帮我端这个?” “喔----来了来了!” 闻言,悠二慢吞吞不清不愿地站起身来。 进厨房随即大喊: “妈,你还做蛋包饭?!这样会吃不完啦!” “有什么关系,我特意多加了神秘口味,很好吃哦!而且,假如让平井小姐对我们家印象不好的话,阿悠你以后会很伤脑筋的。” “我伤什么脑筋啊!” “又来了又来了----呵,让我想起以前跟贯太郎的事。” “别再讲那件事了啦!” 听见厨房的对话,夏娜忽地闭上眼。 “……” 睁开双眼,可以看见一桌热气蒸腾,辛勤为全家人准备的菜肴。 放眼望去,可以看见在门帘另一边回过头来的母亲温柔的微笑。 “……” 再次闭上眼。 千草终于跟在捧着大餐盘的悠二身后一起进入。 餐盘上有一个大的蛋包饭。坂井家的用餐规矩是由全家一起享用蛋包饭……虽然平时只有两个人在家,仍然照常切开来分着吃。而今天有三个人,所以比平常来得更大。 千草浮现看起来很亲切……不,应该说只能说是很亲切的笑容说到: “来,一起用吧,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哦,还有饭后甜点呢!” 受到千草的笑容所影响,夏娜也自然而然表情趋缓。 悠二头一次,看见她自内心的微笑。 晚餐之后,为了摆脱一直不断挽留,企图强迫“两人独处”的千草,悠二想办法让夏娜脱身。 千草与“阿悠的女朋友”依依不舍,甚至送客送到大马路上,因此夏娜在转过街角之后,只好沿着别户人家的屋顶回到坂井家。 此外…… “天色不早了,你送她回家。” 悠二接过千草的命令,然而该送回家的客人不知为何先行离去。 “说要保护我的人却先走了,要是我遭到攻击怎么办?真是……” 他嘴上很没出息的着牢骚,只得沦落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消磨时间。 而夏娜则坐在屋顶上,看似形单影只实际上是两个人。 悠二应该没有锁上房间的窗户,但夏娜现在就是不想进去。屈膝坐在屋顶的斜面,两边各摆了一个袋子,右边的袋子是千草送给她的点心,左边是自己的购物袋。 小巧的下颚站在并拢的膝盖上眺望夜景。 “亚拉斯特尔。” 随口的打开话匣子。 自从认识悠二以来,不知不觉养成了这个习惯。 在这之前,不论是在吵闹、安静、停止、活动的时候……身处任何状态下,总是把保持沉默当成义务一般,整日说不到几句话。 “觉得实在有损你的名号……但是我并不会因为情绪激昂而散出火焰。” “我明白,你的契约内容就多种意义而言,其实是一项杰作。” 眼前,缠绕在手上的坠子“克库特司”中的“天壤劫火”亚拉丝特尔,以远处雷鸣般浑厚低沉的嗓音答道。 没错,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惊悚骇人,实际上却人格高尚且古道热肠的“红世魔王”就是如此回答她的问题。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硬要保持沉默。这到底是拜谁所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于是就此打住。 也许是因为心情有所改变,夏娜出了完全放松的开怀笑声。 “呵呵,谢谢。” “你完全不像其他的火雾战士,省略取得自燃能力的时间与过程便签定契约,年纪轻轻就成了‘杀手’……一个只为歼灭‘使徒’的存在……” “我无法随心所欲使用火焰就是这个缘故吗?……如果没有从‘天目一个’那里抢来‘贽殿遮那’的话,恐怕我只能持续以拳打脚踢的方式战斗吧。” 她的语气略显消沉。 亚拉丝特尔话中夹杂着苦笑。 “原来你很在意法力亚格尼的那番话啊,不必放在心上,因为你到目前为止尚未遇见能够让你认真起来,卯足全力的人,所以这样的结果并不为奇。” “恩,我只是按照契约,沉着冷静的为歼灭‘红世之徒’而战,只是这样而已。” “你只是把我带在身边,从未跟其他人来往。” “不来往也没有关系。” 这是夏娜的真心话。 于是亚拉丝特尔也据实以答。 “说的也是,与其他人来往恐怕也只会徒增困扰,不过……” “?” “感觉还不错是吧?” 突然浮现悠二的脸,还有将她团团围住的同学们,以及千草的微笑。 无法一如往常的那样明快回答。 “……是吗?” 夏娜把脸枕在膝盖上,轻轻闭上双眼。 (希望今天,他不要爬上来找我……) 想着想着,开始出熟睡的呼吸声。 悠二方面,由于今天一整天的搜索、监视,再加上晚饭后的精神战,这最后的致命一击,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一回到家洗完蚤,便直奔床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惟独一人,位于缠绕在小手上的“克库特司”中,亚拉丝特尔静静地眺望着明月。 第四章 悠二 (上) 翌晨也是晴空万里。 在清晨的阳光中,悠二并未忘记自己的现状,神智迷糊的在床铺搜索。 (……球棒,……球棒……) 奇怪,昨天有抱着球棒睡觉的吗?哎呀?为什么我会睡在床上?对了,回到房间时夏娜还没回来睡,算了,她不在,我睡我的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房间耶……脑子模糊的如此思考时,手臂抱住了某个物体。 软软的。 怎么感觉柔软又温暖。 让人全身放松的香味。 (……奇怪,球棒呢……厄,算了……感觉……好舒服哦……) “……呼……” 一个微弱的呼吸吹向脸庞。 “!?” 倏地心头一紧,睁开眼一看,近距离可以感受到的呼吸……应该说是自己主动抱住的姿势。 夏娜就躺在身旁。 完全看不出平时的英气凛然和矫健身手。 纤细可爱,安详的睡脸。 “……” 悠二痴望着这张几乎让人一见钟情的清纯脸庞,经过数秒…… “……啊!?” 悠二觉自己正处于远胜于昨天晚上、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的危机中,立刻全后退。 “哇!哇哇!哇!呜啊!?” 最后的叫声是因为从床上滚落,后脑勺猛然撞上地板所出的。 “怎,怎怎……厄……怎么回事?” 悠二揉着头呻吟,被褥之中,从夏娜胸前传出听来没有比现在更为不悦的“红世魔王”的声音。 “……哼,你醒了?” “呜哇哇!这这这,这是不可抗力!我绝对……不,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规矩的行为!” “那是当然,不然你不会看到今天的太阳。” 这个答复来得相当耸动,然而悠二还是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 “不过你刚刚差点就没命了。” 乘胜追击的这句话让悠二背脊凉。 “为,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而且还……” 悠二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瞧见的睡姿。 “只穿内衣……” 他的想入非非,冷不防被亚拉斯特尔不悦的声音猛然粉碎。 “是我要她下来的,这孩子也睡迷糊了,衣服脱了一地,直接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也不愿意把她叫醒,如此而已。” 钻到悠二身边入睡的夏娜露出从未见过的放松表情,见她熟睡的表情十分安详,所以亚拉丝特尔才不好意思把她叫醒吧……虽然他嘴上没说。 “唔,恩……怎么了?已经天亮了?” 大概是被两人的交谈声所吵醒,夏娜睁开眼睛。由于没有绑好头就直接入睡,只见一头乱披散在裸肩。 从一直垂挂在胸前的坠子“克库特司”传出亚拉丝特尔的说话声。 “你醒了?” “早安,亚拉斯特尔……恩~~~~!” 夏娜揉着惺忪的睡眼,用力伸懒腰仿佛想让强大的力量贯通全身。最后,视线一落,确认自己目前的状态,然后歪着头。 “~哎呀?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是我给的建议。” “哦~,原来如此…………啊!” 夏娜终于察觉一直背对自己,正襟危坐的悠二,以及自己现在的模样。 环视房间,看不见像昨天那样悠二睡在墙边的痕迹,当时悠二裹着入睡的毛毯现在正在床铺上,代表他所睡的位置。 “……” “……” “……” 三人抱着各自的理由保持沉没。 终于,在这种压倒性不利的气氛之中……真要比喻的话,现在感觉就像一名身在行刑场随时等着被砍头的罪犯一样……抱着这种心情正襟危坐的悠二,战战兢兢的背对夏娜出声到: “那个……夏娜……同学……?” “……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满是恫吓与愤怒的声音如此低喃道,几乎可以听见青筋冒出的劈啪声。 “厄,这个嘛我觉得是对双方而言是幸也是不幸的意外…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虽不象昨天那样…厄…感觉还满不错的…毕竟以结果来说实在让人有意外的惊喜…厄…我不是这个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呢…厄…这个嘛……” 额头冷汗直流,口中滔滔不绝的悠二身后,传来啪的一声火雾战士的黑衣敞开的声音。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悠二还来不及思考…… “刀背。” 只听见亚拉斯特尔如是说道,随即武士大刀往头顶猛力一敲。 悠二翻了个筋斗昏厥过去。 受到几乎足以导致重伤的一击,悠二却仍然在平时的起床时间醒来……应该说之所以能够醒的来,完全是拜习惯所赐。 以手心摸摸头顶上有生以来最大的肿包,悠二按照惯例在清晨的阳光中思考事情。 而在清醒之后,为了表示反省之意,采取正座姿势。 阳光映照在看起来有点滑稽的他身上。 早晨仍然一成不变的来临。 自己认为没有未来的自己也一成不变。 以今天这种形式。 即便如此…… (……唔~恩,总算熬到这一步了吗?) 悠二揉着头顶,等待片刻。 可是,他仍然没有出叹息。 绝望与恐惧的心情悄悄平静下来。 并非遗忘,也不可能消失。这个心情的确存在,但以不再扰乱心绪。 (真的很奇怪……本来以为我会害怕自己消失的那天来临,每天提心吊胆的度日) 说也诡异,事实上完全相反。 几乎是平心静气地,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 想起最初半受限于窠臼观念,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而恐惧不已的自己,甚至觉得好笑,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这是习惯成自然的关系吗? (……似乎不太一样……觉得好像快要抓到某个念头……到底是什么呢……?) “喂,你有在听吗?” 正坐的悠二正面,敞开的玻璃窗的另一端,夏娜以带刺的语气如此说道。 “恩?啊啊,有啊!” “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是哪根螺丝松脱了?” “动手打人的没资格没有,我没说什么!” 遭到并非灼眼的目光一瞪,悠二当场收回反驳。 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回问: “那你刚刚说了什么?” 已经换好水手服的夏娜如同小鸟一般坐在阳台的扶手上。不悦的心情明显残留在皱起的眉心,叹息道: “唉这种人说的话能信吗?亚拉斯特尔。” “就当前来看。” 胸前的坠子里传出亚拉斯特尔的答复,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绷。 “以现阶段而言,目前的火炬数量还不足够让法利亚格尼动‘吞食城市’的计划,不过我们仍然必须尽快采取因应对策,,只是对方似乎也担心被我们现,所以从前天以来完全没有进行封绝与滥补行动。” “也就是说两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娜对着以正座姿势双手抱胸的悠二说道: “所以我们打算把你这个诱饵带出门到处晃一晃,在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火炬不断熄灭,到时候对方势必会心急出手。” 不料这个提议却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不,这样没有用。” “你说什么?” 悠二看向夏娜,表情依然从容不迫。 夏娜对于他的异议并未感到不快,仅仅反问到: “这话怎么说?” 悠二也明白……夏娜是个只要道理说的通,就会坦然接受的女孩。 “不能把主导权交给对方。” 悠二冷静到连自己都不敢置信,或许是刚才自我剖析的额外收获吧?头脑可以清楚分辨自己该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 “留在这里等待,等于给对方时间作好准备,等到下次对方采取行动时再出手制止,这就跟飞蛾扑火没两样。” “那你说该怎么办?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害我伤透了脑筋。” “可以引诱他们出现啊。” 悠二不知为何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理应属于痛苦抉择的提议。 “且不论对方是否有策动‘吞食城市’的计划,如此一来应该都会全力反击。” “……?” “这话怎么说?” 位于纳闷的夏娜胸前的亚拉斯特尔问道,语气完全听不出刚才的不愉快。 “因为我们知道对方的企图,所以只要加以妨碍就行了。” “你……该不会?” 察觉到悠二的意图,亚拉斯特尔为之一惊。 悠二恩的一声颔表示继续表示: “我想,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斟酌手段,再等下去,我们只会愈来愈不利,‘必须保护大家不受那些,仍然毫无伤的敌人的攻击’。” 呼恩一声,同样恍然大悟的夏娜语气开心的说道: “或许吧,虽然有些莽撞,不过的确有效。” “这么说……” 夏娜对着悠二颔。她的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不仅是赞赏这个妙计,也是对悠二这个存在产生一种莫名的喜悦。 “恩,就依照你的提议行事,等吃过午饭后立刻离开学校,得开始忙了。” “哎呀,平井小姐?” “啊!” 阳台下传来温吞语气,将悠二的冷静整个驱散。 是妈妈----千草。 太大意了。 悠二房间的阳台正好位于玄关正上方。 走出门拿报纸和牛奶的千草似乎察觉到上头的交谈声。一大早望见了儿子的同班女同学就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一定会产生莫须有的误解…… “早安,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结果没有。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感激千草的迟钝了。 “你怎么会坐那里?” “厄----这,就是往上一跳。” 夏娜的回答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哎呀呀,你呀,真是个野丫头。” 千草也不遑多让。 悠二不禁全身无力,正座姿势全走了样。 结果,夏娜又留在坂井家享用早餐。 第三天上课情况,分成三种类型。 第一次接受夏娜震撼教育的老师都是依惯例壮烈自爆,自尊与权威荡然无存。与前天、大前天的情况相同。 最显著的变化出现在第二次接触的老师身上,反应十分两极化。 完全视若无睹以及正面对决。 前者一眼便可看出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彻头彻尾对她充耳不闻。 后者,本着不甘示弱与满腔热忱,自行努力钻研与苦读之后,反过来追根问底的询问夏娜,有种主客异位的感觉。 且不论老师这边,学生这边到了第三天已经习惯她的态度(昨天体育老师那节课也有影响),可以静下心来好好“享受”上课的乐趣。 教师这个工作应该如何去做?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担任老师?而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老师是否真的少之又少?上课时间已开始成为孩子观察大人的绝佳场所。 这种情况对仅把教书当成一份工作的人,无疑是一种灾难,而另一种对教育抱有自我理念与热忱的人(看来属于少数)则视为一种挑战,认真投入。 夏娜仍然没有改变。 凡是有求于她,她就会一股脑儿摊开残酷且毫无辩驳余地的事实。 授课时间宛若一场法庭审判。 结果,第三天上午四堂课的时间下来,战况结果为粉碎自爆一、视若无睹二、正面对决一。 ************************************ 到了午休时间,再也没有人无故离开座位了。 池一帮三人与吉田也理所当然的,与悠二和夏娜一起并桌享用午饭。周遭的同学们也各自愉快的用餐与聊天,完全恢复到夏娜出现之前的光景。 (果然,习惯成自然。) 悠二边思索着,依然照常吃着便利商店饭团,啪啦啪啦私下并嚼着海苔。 “对了,平井同学。” 池边打开热腾腾的便当,边不经意开口道。 “干嘛?” “夏娜依旧是冷漠以对。” 由于无法与亚拉斯特尔公然说话,她一向不喜欢跟他人同桌。于是她完全按照字面“一起吃饭”所示,从购物袋拿出午餐拼命往嘴里塞。现在所吃的是,每餐不可或缺的菠萝面包。 池也似乎习惯她这种态度,完全不以为意的以筷子指着悠二。 “你到底是看上这小子哪一点?” “噗啥?!” 被点到名的悠二像是被扎到一样整个呛到。 在佐藤与田中兴味浓厚的注视之中,夏娜仍然面不改色。 “看上?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昨天放学以后就盼去约会对不对?” “约----会?” “……喂,你偷偷跟踪是不是?” 简直不要命了,悠二瞪着他。 此时,从意想不到的位置传来答复。 “对、对不起……是我,向……呃……池同学……询问,你们两人上哪儿去,所以……” “吉田同学?” 悠二心想,“真正的平井缘”跟吉田同学有这么要好吗?一面回溯着已经逐渐淡去的、关于她的事情。 虽然几乎想不起来,不过看她的样子事情似乎并不单纯,或许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之类的吧。 而池也顺势帮她解围: “其实,我们是之后才想说要追上你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有意跟踪,那时正好追到御崎大桥,感觉蛮有趣的,所以就在一旁观察。” 说着便看向夏娜,算他聪明没有拿筷子乱指。 “本来想出声询问你们要到哪里去,结果只看你们不停往前走,后来,吉田同学走累了,我们大家喝完果汁就先回家,只有这样而已。” “难得约会,你们怎么不多作些有情调的事情?” “身为男子汉怎么不积极些,搞得一点看头也没有,应该多服务一下观众才对!” 佐藤与田中一如往常从旁帮腔。 “我说你们几个……” 悠二抱着脑袋。 另一方面,打从一开始就听不懂是在谈论什么话题的夏娜,一副事不关己的询问吉田: “找我有事吗?” “不,不是的,这是这样,的……” 吉田带着复杂的表情伏下脸。 “那就是,找那个有事罗?” 夏娜根据以减法将自己从两人之中删减后所得到的答案,动作粗鲁得用手指指向悠二。 募地,吉田原本垂下的脸整个通红到耳根。筷子停了下来,插在内容几乎没有减少的小型便当盒。 池望着吉田与悠二,顺便瞥了夏娜一眼,一面衡量目前状况。佐藤开心的看热闹,田中则屏息注视吉田。经过昨天的同行,这三人已经大致了解吉田“她的心事”了。 午后的喧闹声中,惟独这群人之间突然酝酿出一种紧绷的紧张感。 (…………咦?…………不会吧……) 悠二瞅着吉田这副模样,产生了一种非常得意的想象,亦或是妄想。 哈哈哈,反正这种事到最后都是以丢脸的一廂情愿收场,悠二拉起内心的防线(其实是变相的期待)。 不过,另一边的吉田似乎想推翻悠二的预测,低垂的酡红脸颊下,正拼命想挤出声音。 这段时间,只有夏娜大口嚼着菠萝包。仅以眼神观察包括悠二在内,不知为何气氛僵硬的众人。 终于,吉田…… 出“啊”的一声。 为了挤出这个字,她花了5秒钟的时间。 “那个,昨天,我觉得,你,很帅。” 极力挤出的话语中断,仿佛临时才想起来似的吸了口气。 “厄……可是,实际上立功的是平井同学,我根本……什么也没做。” 悠二如此说道,无奈的觉得这番话听起来真窝囊,但事实就是如此也没办法。 岂料…… “没这回事!” 吉田仰起通红的脸蛋,宛若将好不容易吸入的空气再次全部吐出一般说道。虽然音量算不上“大吼”的程度,但教室里所有的人均吃惊的看向她。 “你真的很帅!真的!” 在同班同学的注视下,悠二像是被其音量吓到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这种场面只有在戏剧或是漫画中才看得到。现实当然也有可能生,可是对于只有15年人生经验的他而言,没有亲生经历之前就如同遥不可及的虚幻假象。一旦突然出现在眼前,由于缺乏经验,顿时不知所措。 “你、你救了我……勇、勇敢,向老师、抗议……真的……很帅,真的。” “……啊、厄……这……谢……谢谢。” 受到吉田一副随时可能昏倒的危险气势所慑,悠二尽答些蠢话。一股无法克制的羞涩与害臊让脸软化燥热起来。 而吉田方面,其实还没说到“真正想表达的重点”,这对原本就内向的她来说,已经是勇气的极限。于是她再度低下脸,默不做声。 悠二也乱了手脚,分不清这种气氛是好还是不好。是不是该开口说说话?但是到底该说些什么?要用什么口吻?只剩思绪在燥热中空转着。 教室里笼罩一片沉默。 无视这种气氛径自吃着菠萝包的夏娜,看了看自己身旁满脸通红的悠二,接着,再看看同样面红耳赤垂下脸的吉田。 刚才那段对话的意思,以及教室陷入鸦雀无声的理由,她完全摸不着头绪。昨天、你很帅、谢谢你……真是奇怪的对话。 “……”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悠二身上。 “…………” 满脸通红,要笑不笑,困惑至极的奇怪表情。 不知为何,夏娜突然觉得很讨厌看到悠二这个表情。 她是在生气吗? 可是……这跟遇到实力太弱的“使徒”时[杀]、被其他火雾战士找麻烦时[杀]、在路上看见愚蠢的人类时[杀]、亚拉丝特尔教训她要吃甜食以外的东西时[晕]等……与直到目前为止所感受到的,各种强弱不同的愤怒相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对,或许可以形容成“对于悠二惹她生气这一点感到生气”,一种不可理喻的心情。 不知不觉嘴角突然往下弯。 突然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她把悠二当成一种不可原谅的生物似的,狠狠打量并问道: “你吃饱了没有?” 突然的一声让悠二不知为何慌张的转过头来。 “厄、啊、恩!” 硬是将这句听不出回答与否的语气听成肯定,夏娜从座位站起身。 “那就走吧。’ 两人原本说好中午离开学校,所以老早就准备妥当。 夏娜迅抓起书包和购物袋,拉住动作慢吞吞的悠二的手。”喂,你还在蘑菇什么?‘ “等,等一下嘛。” “不要!” “什么不要……” 夏娜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悠二慌张的拿起书包,边看向吉田。 她被夏娜凶暴的表情吓到,同时脸上掠过一抹胆怯的神色。 她的表情与跟前景象急急飞逝而去。 在被夏娜拉住手,应该说是被拖着走的情况下,悠二被带离教室。 两人离开教室经过十秒钟时间,池再开口缓缓打破沉默。 第四章 悠二 (下) “……他们是……来真的吗?” 这次轮到吉田一脸不悦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两人一走出教室就顺势在走廊奔跑。 夏娜已经放手,悠二仍紧跟在后。 “怎……怎么突然说走就走?’ 难得气氛正好的说!悠二还不至于如此油腔滑调,不过语气还是透着些许不满。 一边跑着的夏娜依然维持着嘴角下弯的表情答道: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本来就是按计划行事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 有点可惜……悠二忘了自己也是连句话都说的吞吞吐吐,脑中浮现吉田的脸。 冷不防夏娜往悠二的屁股上一踢,害他往前摔了一跤。 “哇!?你,你干吗?!”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接下来肯定要展开大战,打起精神来!” “那需要踢屁股吗?” “当然!不踢不行!” 见夏娜气势汹汹的斩钉截铁的说道,悠二决定不再开口继续奔跑。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数十道浅白色的火苗燃烧,漂浮。 其中的一缕火苗突然膨胀扩大。 火苗微弱的轮廓勾勒出一个散白色光芒、形象优美的男子身影。包覆在大衣之下,轻轻踩踏在宛若黑色镜子一般映照出火苗的地板。 是“猎人”法力亚格尼。他的脸庞露出疑惑神色,频频倾斜着头。 “玛丽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已走音的声调更是荒腔走板。 啪的一声,前方地板上一个大型庭院式盆景,如同受到打光一般浮现。以玩具隔板和模型组合而成的盆景精确模拟着御崎市全景。 其中可见无数如同鬼火一般的灵火,四处分散蠢动。 这是代表火炬的标记。 “主,主人!” “磷子”玛丽安的语气表达出内心的动摇。那个粗制滥造的玩偶就坐在盆景当中仿造最高层大楼的塑胶盒上。 “我‘吞食城市’的布局怎么开始瓦解了?” 法力亚格尼一改冷静的态度,扫视盆景。 玛丽安以没有手指的棉布圆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雾战士!那个小丫头利用封绝消耗火炬……啊!?” 讲到一半,作为监控御崎市全区之用的盆景一隅,忽地冒出代表封绝的半圆光球。然而,这个代表封绝的标记一冒出便立刻淡化消失。 而在其中活动,代表火炬的灵火也在同时 化为封绝产生之际的能量消耗殆尽。 “怎么一回事?” 法利亚格尼颦起眉。 无法想象火雾战士会消耗火炬,因为他们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而战,想当然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马丽安挥舞着短手短脚说道: “该不会是故意消耗火炬,造成世界扭曲,把其他火雾战士引来这里吧?” “不会吧不原来如此,还真有一套。” 法利亚格尼从马丽安的话中看穿对方的意图,于是,他那纤细俊美的脸庞凝结出形同利刃般的微笑。 “原来如此,那个小鬼头跟那个青面獠牙的魔神之王‘王’,故意营造这个危机重重的状况,想引诱我掉进他们的圈套。” “引诱?” “每错,正如你所说,他们两人一方面作势呼叫其他火雾战士,另一方面将属于我这项计划的骨干,也就是火炬给逐一消灭恩?” 说着,又出现了一个封绝,火炬也熄灭了一个。 掩不住沮丧的表情,法利亚格尼仍然继续说道: “目前是使用即将熄灭的火炬,等到全部消耗殆尽,接着就会找上灵火较强的,只要我一直不出面,火炬就会不断遭到消耗,我的计划我的愿望也会随之破灭,而且,这也同时意味着邻近火雾战士的集结以及我的灭亡。” “怎、怎么会?” 法利亚格尼把脸藏在翻飞的大衣里,跃至盆景上方。漂浮之间轻柔地拾起玛丽安。 接着在他脸上泛起的是,温柔的微笑。 “玛丽安,你不要这么害怕。” 怀中的玩偶表情被缝牢,只有他明白玩偶的表情。他温柔微笑,语气却显得尖锐。 “从来没有遇到如此严重的情况,总而言之,这是挑战书。是猎物故意在‘猎人’面前留下的脚印。他们正对着我说:‘怎样?有种放马过来呀!’。” 他们网下俯视,无数火苗窜动的盆景之中,又出现了一个封绝。 法利亚格尼挑起眉,嘴角抿紧,表情严肃地说道: “猎物既然正式宣战了‘猎人’唯一能走的只有一条路,对吧?” 玛丽安欣喜地喊道: “是、是的,主人!” 法利亚格尼像在逗弄小孩一般,将玛丽安高高举起。两人就这样在黑暗的半空中徐徐旋转。 就在此时,法利亚格尼左手的无名指冒出一枚戒指。 这只银色戒指上头,宛若在中心画出一条线般刻有怪异的文字串。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在黑暗中出浅白色光芒,光的文字不断掉落在黑暗之中,不知不觉间掉落的文字有如星空一般淹没了整片黑暗。 “再一下就大功告成。” 法利亚格尼一脸陶醉的说道,文字凝集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球体。 同时,被高高举起的玛丽安胸口体内,也同样燃起一个文字所形成的小型球体。看起来就像火炬的灵火一样的球体是“存在之力”的结晶,其中蕴藏着“磷子”无法吸收的力量。 “我很快就能让写进你体内的这个自在式起动为此所需的庞大‘存在之力’马上就能到手了。” 这个球体的文字列,正是过去创造出封绝此种因果独立的自在法,让“红世使徒”得以成功从这个世界的人们眼中,完全销声匿迹的天才自在师----“螺旋风琴”所留下来的遗产。 用不着改变内建筑物的结构与依赖他人的“存在之力”。便能够适应这个世界并使其在此地生根的“转生自在式”。 “只要启动这个自在式,你就能脱胎换骨,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成为一个绝对不会被误认,独一无二的存在。” 纤细的俊脸荡漾着迷痴神情。 对他而言,所谓的密法“吞食城市”,仅仅只是为了启动需要庞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式,用来筹集能量的手段罢了。 偌大计划的小小心愿。 这正是,法力亚格尼的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法力亚格尼心醉神迷中闪过一道微弱的、但的确充满疑问的阴影。 若要采取这种把世界的平衡,与对自己挑衅摆在天秤之上的极端做法,就必须对自己的计划骨干----就是大量配置火炬这一点深信不疑。 其他使徒应该不至于看穿自己的手法才对。 (呵,无妨,计划的准备工作大致已“大功告成”……事到如今也来不及阻止了。) 他的表情再度转为温柔的微笑。 “玛丽安,你待在这里留意整体的平衡,到时视情况而定,随时都可以着手进行。” “主人你要去做什么?”玛丽安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确认。 黑暗之中,数十道签白色火焰漂浮围绕在跳着圆舞曲的两人。 “当然是,从事‘猎人的工作’”。 在火焰映照之下,法力亚格尼的笑意加深,形成漆黑阴影。 市街一隅,在人烟稀少的小巷内,一双眸子轻轻闭上。 接着睁开。 灼眼闪闪亮,相同色泽足以烧灼眼睛的炽红烈焰一冲而出上。 以叉开腿站立的夏娜为中心,火焰充斥整个小巷,往上方流窜。接下来路面描绘出怪异的图腾,在如同搅拌过的瀑布般彩霞屏障包围之下,出现一个直径约3o公尺的巨蛋型空间。被囚禁在这个空间里的物体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静止不动。 这是可暂时断绝,与周遭世界之因果联系的孤立空间“封绝”。 (……只有这个,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无法习惯。) 悠二不寒而粟的望着眼前这个,改变自己一切的光景。 现在所见到的,并非借助“夕阳余辉”或是“黎明晨曦”的力量,而是借由火雾战士本身,也就是夏娜的力量所生成的封绝。不同于已经看过两次的夕阳之光,火焰图腾以及彩霞屏障就跟火焰的颜色一样,充满力感。 囚禁在封绝里的人,会被迫与原来世界切断因果联系,无法转移到下一个存在,意即静止不动,不过因为自己是体内隐藏了某个宝具的“密斯提司”,所以不知为何毫无影响,依然能够正常活动。恩,大致就知道这些吧。 (不过,拜这一点所赐……不,应该说,都是这一点所害吧?) 他遇到了夏娜,也陷入遭到异次元世界怪物攻击的窘境。 并被迫明白真相,虽然真相是真正的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以好坏区分,很明显是坏的一方占据了明显优势,不过悠二的反应如同他对夏娜所说,感觉很轻松。 这种心情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呢?希望在熄灭之前能够明白,这是悠二仅存的、微不足道的、但是完成恐怕非常困难的……心愿。 (仅存吗?……实际上还有多少时间呢?) 现在虽然可以判断出灵火的新旧程度,不过仍然无法得知接下来还剩下多少时间。或许只要习惯就可以分辨出来,不过恐怕没多少时间可以花在这个上头了。 这个与自己同样面临熄灭命运的火炬,现在正在封绝之中孤零零的一人……或者该说是静止不动。为了避免让周遭的人在遭到攻击之时受到波及,于是刻意避开人潮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等待。 由“存在之力”遭到啃食的人类,残余的灵火所制成的替代品。 为了减缓存在丧失的度,避免让世界产生扭曲的工具。 ----火炬。 与自己不同之处,就在于体内没有“红世”的宝具……仅仅如此而已。 灵火微弱到几乎中心位置光点的这个火炬,是个手持餐馆提盒,看起来正在送外卖的的年轻男子。 悠二心想。 (他是店员?还是工读生?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情想做?是不是有许多东西想要拥有?他的家人、恋人、朋友……) 然而,他的存在之力已经消失了,单凭这一点,所有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意义。 不知是出于傲慢的怜悯?或是单纯的同情?悠二忍不住出声低喃道: “……即将熄灭之前,由于存在太过薄弱,甚至与他人接触也会毫无感触吗?……” 男性火炬仿佛像被吸收般不断凝结,化为一个小点的火炬宛若垂死的萤火虫飘荡在空中,最后停留在站在悠二前方的夏娜,直戳天际的食指上。 “哼,这还用说。” 夏娜闪动着烨烨灼眼说道。且不论武士大刀,既没有显现炎也没有批上黑衣,表示操控封绝只需灼眼便绰绰有余。 “这就是几乎完全丧失自我思考与个人意志,仅仅机械式的度过剩余时间的残渣。” 悠二感觉她一向冷静自持的态度,现在似乎隐含了一种相反的情绪。“不过这可能是因为吉田一事吧”,他不禁有种得寸进尺、自鸣得意的想法。 总之两人在一种如坐针毡,无法坦然面对面的气氛中进行工作。 终于,夏娜指间凝聚的火炬消失了,转换成为保持覆盖这条小巷的封绝力量。 悠二一面目送同类最后一程,一面说道: “这下又死了一个人。” “你这个始作俑者又在唠叨什么?况且他早就死了啦!” 夏娜看也不看一眼的说道,悠二微露苦笑。 “算一算……这已经是第43个了。” 随着夏娜的灼眼一眨,封绝黯淡冷却下来,整个解除。 因果再度与外界衔接。应该说,刚刚是刻意等待火炬离人群才设置封绝的,因此再度回到脏乱的小巷之际,并未产生太大的不协调感。 修修补补的路面夹在旧大楼与长年搁置的施工围篱间,所形成的街头暗处。看来这个场所正适合用来让落单的人无声无息消失。 悠二出听似自嘲的叹息,仿佛在笑自己什么事都想的太多。 “……对方应该差不多觉得事关紧要了吧。” 正如夏娜所说,这是自己所提议的一连串行动,不过悠二希望事情的进展愈快愈好。 亚拉斯特尔答道: “恩,假若真如你所说,数量与规模具有紧要意义的话,一旦陆续减少,那家伙很快就会出现。” 今早,悠二如此主张。 “就算不清楚对方的企图跟使用目的,只要知道对方所使用的手段,要加以阻挠就简单的多。” 这个建议让夏娜和亚拉丝特尔都感到佩服,当然,他们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 接着悠二又附加一句: “夏娜、亚拉斯特尔,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利用我没问题。” “恩。” 对于自己毫不迟疑的颔,夏娜几乎是同时感到诧异。 亚拉斯特尔则是默不做声。 此时夏娜扪心自问: “我的反应很冷酷无情吗?” 接着自己回答: “不,正好相反。”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而这分确信不知为何也带着一丝喜悦。 岂料,午休时间看到悠二对着那个叫吉田的女生满脸微笑,不知所措的模样,当时那种喜悦不知为何又再度逆转。 她理不清这种感觉,愈是思考,思绪愈是混乱难明,一再中断。 她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抱着这种感觉直接开口,不晓得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也无法正眼面对悠二。 因此夏娜才打算赶快离开。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场能让她屏除杂念的战斗。 “好,再继续。” 表达出内心的渴求,夏娜往前迈开步履。 霎时。 悠二感觉到体内一股震动。 “!?” 这种感觉并未直达深处,而是如同神经一般扩散到全身。 他明白这并非疼痛或者冲击,而是对于巨大存在的反应,亦或是一种共鸣。 同时也体会到花上今天一整天,所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可言。 一眨眼,夏娜原本踩出的步伐停在原地,将实际上在这段时间所获得的感受变化为声音。 “夏娜!” “!……哟,原来你很清楚嘛!” 夏娜明白悠二这个反应所代表的意思。 所有隔阂顿时烟消云散的喜悦,化为强悍的笑容。 笑容之中,灼眼熠熠生辉。 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开始燃烧。 “‘猎人’登场了。” 浅白色的火焰从正下方浮起,几乎淹没了整个小巷。 悠二感觉得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流动的存在正逐渐逼近,引因果的断裂。 地面出现图腾,周围出现彩霞屏障,屏障内的世界完全静止。 浅白色的火焰,意即这是“猎人”所设置的封绝。 封绝之中, 夏娜的黑色长飘洒出火粉,燃起炽热烈焰。火粉另一端,深黑色大衣包覆着身躯,右手紧握着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像是在俯视火雾战士现身似的,走音的声调从上方而来。 “哎呀呀,让人伤脑筋的丫头。” 夏娜与悠二同时抬头望去,绑在围篱柱子上的路灯燃起一团浅白色火球。 被烧灼的路灯出干燥的碎裂声后粉碎。出浅白色光芒、如同火花一般的玻璃碎片还来不及落地,火焰便熊熊燃起。勾勒出一个人形。 纯白色的西装之上也是罩着一层纯白色大衣,如同火焰的余韵一般急剧翻飞。微蹙起眉头往下俯视的笑容宛若稍纵即逝的梦幻。 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夏娜,以充满存在感的强势说道: “看来你的耐性好象不怎么样嘛?真是有负你的名号,‘猎人’法力亚格尼。” 说着便单手握住武士大刀,微微低下腰。 在察觉出夏娜挪动的同时,“猎人”法力亚格尼面带苦笑的答道: “呵呵,精心绘制的画作被一只不识大体的老鼠踩脏,再怎么温和敦厚的我也会生气……现在的心情糟到不能再糟!” 面对语气尖锐如刃的最后一句,夏娜也不甘示弱的反驳。 “那么,你想怎么样?” 法力亚格尼脸色一变,转为狰狞的表情。 “杀” 再说出这个字之际,夏娜脚底猛力一蹬纵身跃起。 “了” 说出这个字的法力亚格尼面带游刃有余的神色,闪过武士大刀逼至眼前的一砍。 “你!” 朝着如同燕子飞舞一般往下跳,同时在半空翻转的夏娜,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表面释放出纯白色火焰。 刀背重重撞在夏娜身上,藉由后坐力猛然挥出武士大刀,顺着这个动作,身躯同时在半空旋了一圈,武士大刀挥砍之际卷起的刀风也打散了火焰。 面对夏娜这段堪称绝技的表现,法利亚格尼轻吹口哨表示赞赏。 两人着地。 夏娜以重心略往前下沉的姿势,稳稳握住武士大刀。 法利亚格尼优雅地挺直颀长的身躯,与其对峙。 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是拖油瓶的悠二,连忙躲到夏娜身后。 “今天怎么不带玩偶扮家家酒?” 夏娜投以露骨的挑衅,法利亚格尼气定神闲地摊开双手,,告知表演即将开幕。 “当然,早已准备妥当。” 数十道浅白色火焰挤在狭窄的小巷一拥而上,将夏娜与悠二团团围住。 火焰之中,一群“人偶”浮现身影。 一群头身比例很高,但头部略呈圆形的人偶。平滑的身体曲线安装了形状不起眼的关节。这些人偶别说夏娜,连悠二也没看过,这是名位可动式人偶的行家级人偶。 “哼,原来如此。” “感、感觉蛮恐怖的。” 夏娜语带嘲弄,身后的悠二则面带畏怯。 事实上,脸部画上卡通人物的表情,身穿有点粗制滥造的服装,一群与真人一般高的人偶群聚伫立的光景,正如同悠二所说,令人毛骨悚然。 以打扮看来,从家居便服、歌德罗莉,到庞克装、女侍装、巫女装、泳装、护士服、眼睛西装等 这群纯粹出自个人嗜好的产物,带着可爱的卡通人物笑容,关节嘎吱作响的声音从人偶人墙地步步逼近而来。虽然没有武器,取而代之双手燃着浅白色火焰。 法利亚格尼得意洋洋的声音从人偶人墙的另一端传来。 “唔呼呼,小丫头,满足你的期待了吗?” “不晓得,得试过才知道。” 夏娜完全不在意它们的造型。 法利亚格尼露出略显失望的表情正式宣布: “好扫兴的感想哦,那就试试看吧。” 战斗开始。 将近3o个人偶一同迎面扑来。 先位在夏娜正面的护士被突然闪过眼前的斩击砍成两半,暴裂开来。 狂风吹乱的炎中,灼眼晶亮流转,搜索下一个猎物。 夏娜窜入人偶人墙一隅,两旁的歌德萝莉的怀里,甫踏出第一步随即横砍过来。 歌德萝莉高举双臂,上半身飞了出去。 夏娜一个旋转背过身去,刀锋拖曳着火花往另一边的眼镜西装刺进去。 “喝啊!!” 一声呐喊,眼镜西装被炸的粉身碎骨。 “哇哇哇!?” 被爆炸气流炸得七昏八素,加上被人偶包围的悠二耳边,响起夏娜的声音: “趴下!!” 无暇思索这句话的涵义,也无意多说什么。悠二全身趴在碎裂的柏油马路上。 只见飘洒火粉的夏娜驻足在他的鼻尖前方,武士大刀卷起锐利的大片刀锋从头顶呼啸而过。周围生数起迸裂的爆炸,一眨眼已经不见鼻尖前方的脚。 悠二的正上方,低空远眺至与下一个猎物的最短距离。 悠二转动脖子放眼望去,这支跟夏娜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大刀,在她手中宛如小树枝一样轻盈,挥舞起来如同不曾停驻的风。压倒性的强悍,让她完全不把敌众我寡的劣势,再加上只会碍手碍脚的自己放在心上了。 “喝!!” 斜向一刀劈下,内衣跟旗袍的上半身一起被吹飞,撞上大楼。 踢开逐渐化为火花的两个下半shen,另一端终于浮现出真正目标的浅白色人影。 夏娜转而将武士大刀的刀锋猛然挥向右后方,采取侧身攻击的态势,并往前踏出一步紧踩路面,准备纵身跃起反手斜劈要目标法力亚格尼。 “呼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法力亚格尼套着纯白手套的右拳原本紧握的拇指使力往上一弹。 叮! 无法想象是以手套弹出的清澈音色响起,只见一枚金币飞上半空。孰料这枚金币在旋转之间会留下残像,同时不断往上攀生。 配合夏娜跳起的时机,法力亚格尼迅收回这枚金币残像的来源亦即右拳,接着用力一甩。 冷不防,这些残像连接成一条细长柔软的金项链,往夏娜头顶落下。 “!?” 夏娜往上挥砍从正上方逼近的金项链,却斩不断这条残像项链。不仅如此,武士大刀的刀身还被缠上好几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位于项链前端的金币像块磁铁紧紧吸附在刀面部分。至此,夏娜才总算恍然大悟,这正是专门破坏武器的宝具。 “啧!” 两人相隔仅有些微距离,以彼此的武器相互拉扯。 “呵呵,如何?无论你的剑是何等神兵利器,绝对没办法砍断我的‘泡沫项链’。” 抓着项链一端的法力亚格尼夸耀着自己的宝具。 (那我就砍了他的主人!) 夏娜理所当然的作如是想,举着武士大刀牵制法力亚格尼,衡量双方之间的距离。 四周的人偶慢慢向前逼近,甚至有几只闯进了相互拉锯的两人之间。 战况处于有利与不利的微妙状态。 身后的悠二略显紧张……但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没问题。 一边做下判断,目光则望见法力亚格尼以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大衣袖口拿出另一个看似宝具的物体。 指尖捏着一个造型朴素但质感精致的手摇铃。 夏娜自然是不让他有机可乘,顿施加重拉扯力道,法利亚格尼也跟着往后拉。霎时,夏娜借由这股力量猛然一跳,再加上脚下使劲一蹬,整个人往前直冲而去。 挡在两人中间的人偶完全不成问题,一口气过关斩将,利锋直逼法利亚格尼。 (!) 悠二感觉到了。 (共鸣?) 跃上前的夏娜----挡在中间的人偶----彼端面带笑意的法利亚格尼----笑?----手中晃动的摇铃----其中所感受到的----旋律的共鸣与人偶相同的声响…… “快退开!” 思绪流转到了一半,悠二只凭借危机感大吼。 不断晃动摇铃出单音的法利亚格尼面露惊愕。 “什么?!” “?!” 原本往前冲刺的夏娜,接下来一脚踩在地面用力一蹬,顿时整个往后跳开。 缠在刀刃上的金锁链亦即专门破坏武器的“泡沫锁链”,不知为何就这样解开了。 就在察觉到事有蹊跷的夏娜眼前,可动式人偶们开始收缩、炸裂。 一场大爆炸已然产生,生锈的威力受到爆炸的冲击而倒塌,路面整个被掀开。“唔,啊?!” 夏娜也在爆炸的气流与火焰之中,重重摔在地上。身体掠过不常体验的疼痛与战栗的感觉。 (假如刚才一直往前冲刺,在近距离被卷进那场爆炸的话……!) 另一方面,法利亚格尼收回手中的金锁链“泡沫锁链”,使其再度恢复成原来的金币,此时他终于察觉了一件事。 (“原来是这小子!?”) 从来没有人能够立即现这个手摇铃式的宝具“舞会”的共鸣。可以断定自己在火炬里安装的机关,绝对是因为这个跟探测器没两样的“密斯提斯”体内的宝具而形迹败露。 伴随着针对计划妨碍者本人的怒气! 收藏家的热血开始沸腾。 “哈、哈、哈哈哈?!” 掩不住兴奋的心情,法利亚格尼再次摇动“舞会”。 夏娜再度受到近距离数具人偶所引的连续爆炸的波及。 “唔咯!” 这次在足以摇撼整个封绝的爆炸气流当中,她整个人往地面翻滚,一具人偶逼近企图给予致命一击,夏娜一个起身随即将它一刀两断。 “可恶,少瞧不起人……好痛!” 本想就这样冲上前,身体窜出的剧痛令夏娜不自觉跪下。 耳边传来法利亚格尼沾沾自喜的声音。 “哈哈,威力很大对不对!我的‘舞会’正是能将‘燐子’当成炸弹一样炸开的宝具!” “猎人”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对方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不断利用宝具施展出人意料的攻击。 了解到这一点的夏娜的身后不远处,又有一具人偶爆炸。 夏娜察觉到爆炸位置所代表的含义,以及引爆炸的法利亚格尼的企图,内心焦急不已。 “咯?!” 位置刚好介于自己跟悠二的中间。 而在爆炸另一端的悠二,在第一个人偶爆炸之际早已俯身趴在路面。接下来只有挨打的份,被爆炸气流拉扯托行,脸颊在路面上不停摩擦。 “……哇,咦……?!” 倏地,悠二四周令人窒息的冲击消失了。 纳闷的睁开眼,自己周围仿佛多了个无形的小型半圆形防护罩,爆炸气流与烈火均退避三舍。 “……?” 这个现象的起因就在眼前。 那不是他所熟悉,存在感宛若牢牢扎根在地般强有力的双脚。 而是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在地面漂浮一般,散出模糊光晕,一双纯白的脚。 荒唐走板、明显充满好奇心的声调从头顶落了下来。 “……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呢?” 俊美的容貌因沉醉在愉悦中而开始扭曲的“猎人”,正伫立在悠二面前。 身后的银光直逼而来。 炎在爆炸气流中飞扬,以灼眼捕捉猎物的夏娜横扫而来致命的一刀。 此时…… 法利亚格尼一把攫起悠二的脖子,不假思索的往大刀挥来的方向伸出去。 接着出现前所未有的状况。 夏娜犹豫了。 武士大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 她大吃一惊,也感到迷惑。 这一瞬间,法利亚格尼带着悠二跃上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利亚格尼以几近狂乱的音调嘲笑这个完全意料不到的展。原本他是打算让她砍成两半,再趁机带走体内的宝具。他已经做好准备,在权衡这个“密斯提斯”的消失于争夺其体内宝具的得失利弊之间,与对方展开一场经济角力。 没想到,火雾战士竟然会停止攻击?! 这个是太好笑了。可见这个“密斯提斯”似乎还有利用价值。 “哈哈哈!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如果你有意一战!对这个‘密斯提斯’还依依不舍的话!就到这个城市的最高点来吧……我会准备最棒的舞台等你过来?!” 飞翔之中像是受了绞刑一样脖子被吊着,几乎无法呼吸的悠二眼底牢牢印着一张脸。 夏娜的踌躇,以及在那一瞬间之后的表情。 极端懊悔的表情。 对于身为炎灼眼的杀手的自己感到愤怒与失望的表情。 “唔----?!” 不知何故,悠二开始大叫。甚至忘了颈子正被勒住的痛苦。 “----?!” 并非求救也不是害怕才出声呐喊。 对于夏娜,出毫无意义、仅止于泄情绪的叫声。 法利亚格尼讪笑着他的模样,解除消耗自己力量所设置出来的封绝。 接着,手摇铃一晃。 “咯咯、看招?!” 在恢复运作的世界之中,以渐行渐远的夏娜为中心,残余的人偶同时炸裂,引大爆炸,小巷被火舌吞没,大楼在转瞬毁于一旦。 侵袭世界的巨响抹消了悠二的呐喊。 最后,意识随着转弱的气息坠入黑暗。 第五章 火雾战士 身为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曾经有一个想法。 希望永远在一起,不要消失。 对,多少曾有过这个想法。 一直有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造成恐惧。 足以让武士大刀忽地停下的恐惧。 然而,我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 这就是一切。这就是我。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战斗。 可是,那个“密斯提斯”会怎么说呢? 会开口求救吗? 如果那个“密斯提斯”求救的话。 我会怎么办呢? 放心,我会以火雾战士的身份,战斗。 “夏娜、亚拉斯特尔,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利用我没关系。” 他居然这么说。不过,我接下来是怎么回答的呢? 想起来了! “嗯!” 这是我的回答。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战斗。 原本是这样没错。 其实,我很害怕。 害怕,我居然会感到害怕。 既然害怕,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战斗。 我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 战斗? 我想说什么? 我要战斗啊? 可是,胸口好痛。 ……悠二。 ******************************************* 连接商业区域住宅区的大铁桥一旁,有一座比周围建筑多出一个头,高高耸立的百货公司。 正确来说是间旧百货公司,现在惟一继续营业的,只剩与地下街相连的食品卖场而已。地面部分因总公司撤资而被迫关闭。不景气的情况下再加上招募不到新厂商进驻,仅以高耸取胜的大楼整个成了空城。 不过,这是以人类的角度而言。 地上高楼从中段以上,全部塞满了法利亚格尼一伙人搬来的无数玩具,以及各式各样的道具。平时在大楼的空隙以及上方,都有“燐子”到处飘来飘去,现在则完全封锁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聚集在顶楼空荡荡的游乐场。 破烂的圆形帐篷、生锈的铁轨、腐朽的手推车、积满雨水的冰箱……在这些快乐的废墟之中,有一座已经拆掉背景墙的表演舞台。 站在这作位处最顶楼,到处坑坑洞洞的舞台,可以把代表活力的商业区、象征团圆的住宅区、车灯熙来攘往的御奇大桥以及桥下波涛滚滚的真南川,整个一览无留。 在这座可说是位于御奇市最高点的黑夜舞台上,有一群排列整齐的物体。 是一群假人模特儿。 不用说,他们正是法利亚格尼的“磷子”。个个轮廓深邃、身材姣好,穿戴着各种不同款式与色系的新娘礼服。 假人模特儿穿着极尽华丽之能事的礼服,在晚风中一动不动,一语不并排在一起的模样,犹如一场梦魇中的服装秀。 映照着它们的夜景灯火随着时间的流逝,微风吹拂,逐渐稀疏零星。 只有夜色悄悄地转深。 悠二也坐在相同的露天舞台一隅动也不动。呆呆地望着从这群非人类的墙缝隙,透出的灯火已经有好几个小时。 他甚至没有受到捆绑。对一个一无是处的“密斯提斯”,这种东西只是多余而已。法利亚格尼对他未加提防。他目前仍然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个地方恢复意识的悠二已经做好准备,体内的宝具马上会被取出,然后被消灭。然而法利亚格尼俯视着他,面带冷笑如此宣布: “我要在你面前杀了那个丫头,或者相反也说不定……无论如何,单纯的战斗是不够的,一定要让你们其中一个尝尝阻挠我的报应与除此之外的痛苦,否则我不甘愿……” 冷笑的另一端,不断散出烈焰般的怒气。 而悠二在听完宣布以后,便一直坐在随时可能塌陷的舞台上。 最后一眼所看见的那个少女的表情,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先砍了他,保护体内地宝具不被法利亚格尼抢走,事后再让他恢复原状不就好了吗? 最初相遇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反正自己只不过是个火炬罢了。 充其量,就是体内藏有宝具、名为“密斯提斯”的突变火炬。 对,就是如此。 说穿了,就是如此而已,可是…… 武士大刀停了。 停了下来。 是我让她改变了。 (是我…让她露出那种表情。) 悠二对于这件事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沉重。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迟钝。不,其实……她之所以改变,是他的责任。是他改变了她。责任在于让她露出那种表情地自己身上。 即便是一时的游移不决,就她停下挥刀动作的这一点已经让他十分感动,当时他觉得她可爱得几乎让人想紧紧抱住她。 (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 她当时的表情。 那是,对于自己的本质产生动摇这件事感到讶异、对于改变的自己感到愤怒、对于改变自己的那股力量感到恐惧,以及对于自己所采取的行动深感懊悔与失望……从她的表情可以感受到这些情绪。 (怎么会这样?) 比起做出或者遭遇任何可怕的事情,都来得令人深受打击。 让她露出这种表情地自己,是到如今对她,是否有帮上忙……不,是否有应该负起的责任? 有。 就是,让她恢复成她自己。 让身为火雾战士的她,恢复成火雾战士。 让她好好做自己,从此以后也能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至少要告诉她,他已经做好准备可以接受她的坚强 “告诉她不会有事的。” (……哎呀呀。) 悠二勉强压抑住差点浮现的苦笑。 (我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又一阵风吹来,老旧的舞台吱嘎作响。 仿佛受到牵引,在成排的假人对面,一身纯白站在楼顶扶手的法利亚格尼,倾着头说道: “……怎么还不来……?” 站在最近距离,身穿白色新娘礼服的假人模特儿以那个名叫玛丽安的玩偶的声音说道: “主人。会不会在先前的爆炸中被炸死了……?” 法利亚格尼对着假人模特儿,泛起心醉神迷的宠溺表情答道: “玛丽安,千万不能小看对方,对方可是‘那个’阿拉斯托尔的火雾战士,一定还活着,比较可能的是,该不会早就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吧……根本不管这个东西的死活。” 这句嘲讽并未引起悠二的反应。 法利亚格尼耸耸肩,摆出一脸扫兴的表情。 “……唉,真是个没劲的家伙,难得我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宝具,打算盛大欢迎他们的说,真可惜。” 他冷不防敞开大衣降落在悠二面前,那张犹如顽皮小孩般,布满恶作剧的俊脸凑了过来。双手不知不觉拿着宝具。 右手是手枪,左手是戒指。 “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吗?” 法利亚格尼秀出套在戴着手套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看来他很喜欢像别人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搜集的珍品。可说是收藏家常有的习性。自己之所以还没被杀掉,或许是这个理由占了绝大部分吧,悠二自行推测。 “这个叫做‘蓝天’,是驱火的戒指,可以阻绝刚才的爆炸以及火雾战士的火焰……不过,那丫头根本就不会施展火焰攻击。” 拉下来,握在右手的枪管抵住悠二的眉间。造型十分老旧,就像是西部片里经常出现的制式左轮手枪。 “这个才是真正的压轴好戏。来自数百年前,威力惊人的宝具。名叫‘幸福扳机’……是我的爱枪。” 在这番话所意味的惊悚情况下,法利亚格尼得意洋洋的继续说明: “瞧,正如你所见的,没有子弹。” 刻意往旁退出弹闸,六个洞孔的另一端可以窥见法利亚格尼的表情。 “不过,这把枪的外形只是一种方便表现射击动作的设计罢了,有意射击的人拿这把枪,想开几枪就可以开几枪,而且效果……你认为是什么?” 堆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手腕一转将弹闸重新装回。 “其实……” 连一秒钟也不愿意等就急着公布秘密,一副神气得不得了的模样。 “这把枪,是对付火雾战士的宝具……哈哈!” 法利亚格尼的表情陡地转为严肃。完全不顾率对方,只为了自我满足而加以说明: “火雾战士亦即合约人必须从‘过去·现在·未来’当中自己原本应该zhan有一席之地的存在全部奉献给‘魔王’,相对的‘魔王’会将一己的力量,整个灌输给成为空壳的合约人这个器皿里。” 对于悠二来说,这个话题意外地引他的兴趣。 “经由这种方式获得‘魔王’力量的合约人,凭借自身的意志力与个人本事,在这个世界挥‘魔王’的力量,而在进入这个躯壳之际,‘魔王’会进入休眠状态,以便让自身的存在完全被这个躯壳所容纳,不过这把‘幸福扳机’能够打破这个休眠状态,到时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 法利亚格尼猛地在悠二眼前撑开紧握的右拳。 “磅!躯壳破裂,合约人炸死……很好玩对不对?” 得意一笑,法利亚格尼把枪口从悠二眉间移开,直指天际。 悠二并未理会,但法利亚格尼仍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然后,‘魔王’就会逼不得已在这个世界现身,然而他们并未拥有能够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因此担忧两个世界的平衡会遭到破坏的他们会立刻返回‘红世’……如此一来就代表我的大获全胜!” 忽地,原本自鸣得意的笑容转为苦笑。 “不过呢,要是在大马路上这么做就糟了,因为小鬼头体内是那个‘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一旦随随便便让躯壳在闹区炸裂以迫使他现身,到时候定会生一场大爆炸,毁掉我大半辛苦设置的火炬,所以说,我才特地指定决斗地点,这里的话就算引爆炸,对商业区的损害也可以降到最低……” 伸出空着的手抬高悠二的下巴。 “顺便也把你这个,可以引诱她们的诱饵给抓来。” 深夜的月色之中,浮现一名握着手枪、眯细双眸、一身纯白的男子身影。 “如此一来,不必遭受火攻,以一击致命的我笃定会大获全胜。” 随即表情一转,拉下嘴角,语气放低。 “本以为依照那个小鬼头的性格,肯定会马上追来,实在太扫兴了,接下来也没有继续消耗火炬故意捣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看来法利亚格尼主要是想询问这个问题,当然悠二根本无法回答。 不过法利亚格尼并未多作期待,啪的一声手一弹,远离悠二。 (的确,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悠二的想法与法利亚格尼有着些微差异。 其实悠二来此地后,一直有所感应。 怦怦、怦怦。 一股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剧烈心跳。 一直近在咫尺。 他很清楚这是来自谁的心跳,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清楚分辨出来。 是他。 虽然不明白她的目的为何,但看来她从头到尾伺机未动。 (不要那么紧张嘛!) 这次,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吧,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所以才这么紧张啊!) 如果已经决定狠下心对自己见死不救,应该不至于这么紧张。 她是对于决定舍弃自己,全力应战这件事感到紧绷。 无法想象她会因为战斗以外的理由而心情紧张。 真开心。再一次忍住笑意。 (呵呵,看来我也快起笑了) 她决定舍弃自己,全力应战。 意味着,自己势必遭受连累而死。 意味着,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奋战到底。 不过,他还是觉得很开心。 因为他可以确实感受到他还是挂念自己,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开心。 悠二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这种,把过重的杀戮视为“这才是她的作风”的心情,至少能够理解。 (没错,这就是导致她改变,所产生的一种责任感吗?) 刚刚,似乎触及到一个重点。 很重要的某件事。 正当悠二打算回溯探索自己的思绪之际,他的心跳愈加猛烈。 (!) 才刚挖掘出来的小小线索,被感受到的强烈心跳所覆盖,再度消失于内心深处。 法利亚格尼似乎也察觉到动静,眉毛用力挑起。 “呵呵,到底在蘑菇什么总算来了啊!” 身上的浅白色大衣翻飞的幅度变大。 “好,你们也开始准备吧。” 法利亚格尼戴着晶亮戒指的左臂用力一挥,从大衣的影子窜出数十支款式与造型各自不同的长剑,重重插进舞台的地板。 一群穿着新娘礼服的假人偶模特儿诡异地动了起来,各自取剑并摆出战斗姿势。 其中,惟独玛利安一动也不动,伫立在原地。 仿佛在暗示不需要这种玩意儿。 法利亚格尼来到她身旁,带着一脸陶醉说道: “玛利安,很快的,我就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你跟我,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玛利安只回了一句: “主人。” 法利亚格尼以握着“幸福扳机”的手,搂住纯白的新娘----玛利安,另一只手则伸向夜景。 指间捏着能够导致“磷子”爆炸的手摇铃。 意即代表,已经准备妥当以迎接战斗。 在两旁高举着长剑的新娘假人模特儿的簇拥之下,站在舞台中央抱着新娘的优雅修长身影开口道: “接下来准备狩猎炎的小狮子了!” 悠二明白战斗即将展开。 无能为力的自己势必受到鱼池之殃的战斗就要开始。 (来吧!) 然而,他的脸上却浮现笑容。 充满强烈期待与渴求的笑容。 对于出现在他眼前的少女,充满期待与渴求的笑容。 (尽管动手吧!) 内心只有这个念头。 悠二并未现,自己的脸庞刻划着与少女相同的坚毅微笑。 (没关系,尽管动手!!) 少女感应到了。 恍若有所回应似的,心跳变快变重到几近痛楚。 然后 (来了!!) 舞台上,法利亚格尼一帮人的正前方。 背对着辉煌的夜景,一跃而上。 睥睨的灼眼迎向“猎人”,以及成群并排的假人模特儿。 炎飘洒的火粉甩出流星般的光尾。 黑衣随风翻飞,大刀寒光逼人。 这就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夏娜!!” 悠二只喊了一声。 “不要被枪打众!!” 叫声因假人模特儿的一踢而中断。 “” 听到这声叫喊的夏娜笑了。 几乎要流泪的坚强,几乎要燃烧的坚强。 “哈哈!!” “嗯!那就是‘毁灭火雾战士’的宝具吗?” 胸前,待在“克库特斯”接受夜光映照的亚拉斯特尔理清状况。 在屋顶着地的夏娜颔,但并未前往救助悠二。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悠二的想法她也全部感受到了。 决心、觉悟、开心以及孕育出这些思绪一种细微的情感,她都感受到了。 (我要战斗!!) 她明白自己的责任。 就是追杀退至于假人模特儿反方向位置的“猎人”法利亚格尼。 仅仅如此而已。 一见到法利亚格尼将枪口指着自己,,夏娜一个飞身往一旁跳开,子弹擦肩而过,贯穿残余的火粉。脚一落地立刻用力一蹬,武士大刀的致命突刺直逼“猎人”。 岂料,假人模特儿阻挡在前。 “滚开!!” 攻击不间断,脚步不曾停留。挥舞武士大刀砍断假人模特儿,刀刃顺势往旁边一扫,躲过法利亚格尼从暗处射出的第二颗子弹。保持横砍的姿势,身子直接侧转,砍飞身后假人模特儿的头。 法利亚格尼趁机与夏娜拉开距离,这次甩动手摇铃。 “炸吧!” 从正面直逼夏娜而来的一具假人模特儿收缩,爆炸。 夏娜往假人模特儿“正面”跳跃,躲过爆炸。爆炸的气流扑打夏娜的背部,同时推送她加往前。 “!?” 法利亚格尼大吃一惊,随即躲到其他假人模特儿身后,飞身逃离。 而假人模特儿则以握着捧花的手挥舞着长剑攻击夏娜。 “啧!!” 夏娜出声咋舌,腰斩假人模特儿,接着再次往一旁低身飞扑。 半秒之前夏娜所在的位置穿过一颗子弹。 两人完全无视悠二的存在。 法利亚格尼对于一个没用的“密斯提斯”,根本连正眼也不瞧一眼。 夏娜早已做好连累悠二的心理准备全力一搏。 “啊!?” 当然悠二本身也明白这一点。他被爆炸余波震得滚下舞台。对自己匍匐在地、几乎就要与水泥亲吻的丑态,忍不住冒出苦笑。不知为何,他并不感到十分恐惧。 (哈哈,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就在此时。 铃----!法利亚格尼的手摇铃响了。 “!” 悠二感受着这个铃声。 利用惟独身为体内藏有秘密宝具的“密斯提斯”的他,所拥有的特殊感应能力。 (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透着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接着,铃----!法利亚格尼的手摇铃又响了。 “磷子”随即爆炸。 俯下头,避开爆炸的气流。 (不对劲,到底怎么一回事!) 刚刚响起的两种铃声有着微妙的差异。 悠二以愈加敏锐的感觉探索这种不同所代表的含意。 (再摇一次!) 铃声响了。“磷子”应声爆炸,烈炎与冲击从头顶掠过,肩头感受到烧灼的热度。 (唔,管他三七二十一再摇一次!!) 铃声响了,这次没有爆炸。 怦怦! 悠二感觉到了,所感受到的事叫他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 悠二知道他所感受到的事物是什么---- 火炬体内燃烧的灵火,以及灵火的跳动。 法利亚格尼除了让假人模特儿爆炸以外,还不断晃动手摇铃出铃声。 每响一次,清澈的音色便扩散至整个御崎市,同时响遍聚集在其中的无数火炬。 随着铃声起伏,灵火微弱的跳动较慢,旺盛的则较快。 (不是在封绝中吗?封绝中灵火都还要跳动?) 悠二感觉自己的跳动并未受到铃声的影响,不过“这种芝麻小事”已经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思索御崎市所面临的状况。 (到底是什么意思?) 铃声再次响起。 (!!) 这次,悠二终于现了。 火炬体内的灵火跳动会随着铃声加。 (原、原来如此。) 当升起一股恶寒的同时,悠二明白了一件事。 与眼前生的爆炸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跳动加快到最后,所有人将同时迎向一个崩溃点。 (这是让所有人一同爆炸的装置!!) 亚拉斯特尔的话在脑海浮现。 “‘棺柩裁缝师’会在自己啃食的火炬体内,编制出一种名为‘钥匙丝线’的机关,那家伙一声令下,这道机关就会让替代品的躯壳整个分解,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不是单纯的分解而已,而是爆炸!) “那家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成*人口就能动机关。所有火炬同时丧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间失去大量假性联系的都市,顿时产生巨大的变动,所有人事物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可以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力量单看这个威力,根本不需要一成。) “由于火炬的分解而触这股巨大的变动,让整座都市如同滚雪球一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 (十成十,保证会生“吞食都市”的现象!) 那个手摇铃。 那个手摇铃才是法利亚格尼手中真正的王牌。 (可恶!这家伙真是狡猾到了家!) 乍看之下,对方一直采取损兵折将的自爆战术,对于夏娜而言,法利亚格尼的手摇玲只是假人模特儿的引爆器罢了。然而,事实上,那只是掩饰手摇铃真正目的的伪装手法。法利亚格尼在自爆战术的掩护之下,暗地逐步进行让全市火炬一同爆炸的“吞食城市”计划。 对于这个狡猾的“猎人”而言,先前的自爆战术只是为了最后一战所埋下的伏笔。 法利亚格尼并非为了与夏娜交手,才留在这里等待。 一旦傻傻的直接使用手摇铃动“吞食城市”的计划,夏娜势必不顾一切全力反扑。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先下手为强,不断进行悠二所提议的消耗火炬的做法。 由此可见,法利亚格尼尚未完成“吞食城市”的准备工作。因此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场能够让他在表面上看来,全心投入的“掩人耳目的战斗”。 看准了斗志高昂的火雾战士,会以眼前的战斗为优先考量的心态,于是设下这个正中下怀的计谋。 (如果不是我,灵火的跳动,以及其中的含义根本不会被察觉!) 因为致命武器正瞄准着自己,所以夏娜等人理所当然正全心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亦或者当初向悠二卖弄宝贝一事也是计划的一环? (不过还是有办法扭转局势。) 悠二眺望眼前的夜景。 只需做一件直到现在完全没人觉,法利亚格尼没做而夏娜也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就行了。总之,不要让手摇铃的铃声传到市内就好。 (定要告诉夏娜!) 正欲大喊的瞬间,近距离生爆炸。 呐喊声被掩盖,悠二整个人撞上水泥地面。 “唔、呃!!” 数秒钟的天昏地暗。悠二在朦胧的意识之中,,勉强使力刨地前行。 (至少、让我有足够的力气,喊出一声也行) 不是求救的声音,而是救助的声音。 (夏、娜) 因为看见了,那个表情。 那是让她改变的,自己的 () 让她、改变? (喔,原来如此) 朦胧的意识之中, 他抓到了重点。 (“现在就在这里的我”。) 没错,即使面对即将消失的命运,那又如何。 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她可能会死去。 如果自己采取行动,她可能因此逃过一劫。 这才是重点,仅仅如此而已。 与自己是否还活着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要自己采取行动,一切就会改变。 这才是重点,仅仅如此而已。 无论死亡还是死后,只要现在还能动,就完全不受影响。 (活用吗搞半天,原来是早已明白的道理嘛) 倒地的他再度遭到爆炸气流袭击,狼狈不堪的在地上翻滚。 (要行动对!没错,一定要行动!) 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沙尘窜进嘴里,然而坂井悠二不顾一切,,积蓄力量准备喊出一声。 为了让自己,与她一起活下去。 剩余的假人模特儿数量仅存四具。 法利亚格尼的保护网变弱了。 事实上,法利亚格尼主仆的处境,并未一如先前向悠二吹嘘的那样有利,不仅如此,还陷入比起他们原先预期来得更为危急的苦战中。 他们本来的预定是在采取自爆战术之际,顺便动“吞食城市”计划,届时可以趁情势混乱逃之夭夭。他们的目的在于起动玛利安体内的“转生自在式”,现在与火雾战士交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无法在一事无成的情况下就这样一走了之。因此,最宝贵的时间削减了他们保命的战力。 之所以形成这场苦战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判断错误。 他们抱持乐观的心态,以为只要用号称火雾克星的宝具“幸福扳机”击中对方,一切便大功告成。事实上,若对手是能够自在操纵火焰、“实力强大的火雾战士”,理应早已胜负分晓。 然而,眼前这个勇往直前,全力攻击他们的少女并不一样。 虽然一开始便水火不容,但现在是最坏的情况。 其他火雾战士均以火攻为主力,因此在利用驱火戒指“蓝天”加以防范之际,可以从中找出破绽。 但是,这名少女是“无法任意施展火焰的火雾战士”,只好以剑攻击,不、是只能以剑攻击。一开始便不可能露出破绽,再加上,单凭她的剑术已经表现出压倒性的不凡。 认为对手并不具太大威胁的心态,让“自认经验丰富”的法利亚格尼主仆,忽略了自己的优势究竟从何而来。 在苦战之际,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然而想抽身已经太迟。现在“吞食城市”计划的启动以及法利亚格尼的性命,正在生死交关的边缘形成拉锯战。迂回复杂的计谋不自觉让他们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再看夏娜,则是相当单纯。无论法利亚格尼有任何企图,只要打败他一切就结束了,她如是判断;只要打赢眼前的战斗即可,她如此心想。这份单纯的心思反倒让战况愈趋对她有利。 (主人。) 纯白的新娘从一旁,对着脸庞略显焦急之色的主人低语。 (不行,玛利安。) 夏娜前进的方向,又冒出礼服打扮的假人模特儿挡住去路。 “滚开!!” 脸上浮现坚毅的微笑,每一个都是没用的废物。无论剑术与力量,充其量只是法利亚格尼用来当成射击掩护的小卒,打起来一点都不过瘾。 (可是,再这样下去,连主人也会有性命危险事到如今即使想要逃走也是难上加难。) 法利亚格尼任性地摇头。 (不行!玛利安!) 面对假人模特儿挥砍而来的长剑,夏娜以武士大刀轻轻挡住,并将刀锋一转,架开剑刃,接着趁隙往对方肩口冲撞过去。 “喝!” 再以武士大刀反手把被撞飞的假人模特儿斜削成两半。 (如果主人您有了什么万一,我绝对活不下去可是,反过来的话却是不一样。) 法利亚格尼带着恳求的申请,望向位在纯白新娘心爱玩偶。 (不行!玛利安!!) 假人模特儿的长剑虽然各具不同的特殊效果,但夏娜手上拥有无比神力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能够将这些力量完全抵消,就某种意义而言可说是最为强大的武器。除非是专门毁灭那把武器的特定宝具,否则等于是天下无敌。 “再三具!” 即便只论剑术,也不可能输给这群只知横冲直撞、打扮得碍手碍脚的假人模特儿。 (玛利安,我为了你,已经付出了一切) 两人梦想中的打扮,玛利安的新娘装。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左手轻抚法利亚格尼哭丧的脸庞,右手放在手摇铃上。铃声不断回响。 (我明白,主人我也一样我很开心能够完成我的梦想。) 映入夏娜眼帘的最后三具假人模特儿之中,挡在前面的两只开始收缩,但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嗯!” 夏娜以黑衣衣摆层层缠住全身以隔离爆炸,同时往一旁闪躲,以免成为法利亚格尼的枪靶。虽然遭遇猛烈爆炸的冲击,像根黑色圆筒一般翻滚在地,但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很快便重新摆好阵仗。 (只要主人手边拥有原来的自在式那就没问题,到时候应该有办法修复,以相同程式组合而成的我才对。) 这一点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否能够做到,但玛利安仍然说出口,接着冲上前去。 (玛利安!!) 解除黑色防护罩的夏娜正前方的爆炸中,一个身穿纯白新娘服的假人模特儿蓦地猛冲出来。 然而 (自找死路!) 夏娜如此判断。后面没有了,只剩这一具。而且这具假人模特儿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就算企图引爆,她也会抢先一步砍了它。 砍成两半的话,就是化为四散的火花,不会爆炸。 (请您一定要把我修复,这是约定哦,主人我也希望,和“你”) 玛利安藉由这个约定而采取了保护心爱主人的行动。 约定的履行与否并不重要。 只要能够为主人竭尽全力,惟有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玛丽安!!) 夏娜的武士大刀由正面把纯白的新娘砍成两半。 这么一来,就不会爆炸。 “接下来!” 只剩法利亚格尼。 夏娜从被一刀两断的假人模特儿中间穿过,往前踏出步伐。 ********************************* (为了主人……我要“那个”!!) ********************************* 解体的假人模特体内伸出一个物体。 是金锁链。 “唔?!” 锵啷一声,夏娜不经意高举的刀刃被锁链缠住。 迸散的浅白色火粉之中,浮现一个粗制造的玩偶,也就是“燐子”玛丽安。手上专门破坏武器的宝具“泡沫锁链”不断伸长。 夏娜忆起她在一开始就拥有两层躯体,不由得慌张起来。 “咯,糟了!” “‘法利亚格尼大人’?!” 自灵魂的呐喊让思慕的人有所行动。 “玛丽安!” 手摇铃,响了。 (不妙!) 夏娜立刻放开被玩偶拉走的武士大刀。 玛丽安收缩,近距离的爆炸把夏娜炸飞。 ********************************* 在残留着爆炸余波的静夜里。 “……呜、呜……” 位在铁丝网被震飞的屋顶边缘,跪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夏娜听见呜声。 “……呜呜呜、呜呜……我的玛丽安……我的,玛丽安!!” 呜咽来自枪口的另一端。 抵住眉间的枪口另一端,如同白色幽灵一般伫立不动的法利亚格尼不住哭泣。 “当然可以,一定可以,玛丽安!用尽我所获得的全部力量,说什么也要让你复活……而且……” 右手紧握毁灭火雾战士的手枪“幸福扳机”。 “我要让你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左手紧抓动“吞食城市”的手摇铃“舞会”。 “……然后,我们俩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人……” 法利亚格尼倾泻而出的悲痛之中,搀杂着狂喜。 直指的枪口之下有个遍体鳞伤、双膝跪地、令人深恶痛绝的火雾战士。 秘法“吞食城市”距离最后的完成,只剩下一两个步骤。 右手与左手。 歼灭火雾战士与“吞食城市”的完成。 法利亚格尼不惜排除一切阻碍,也要让心爱之人复活。 “……所以,现在,受死吧!” 整张脸充满了悲伤、狂喜,还夹杂了愤怒。 扣住扳机的手指开始使力。 “火雾战士……你这个,杀人工具!” “……!!” 夏娜忍受着全身的剧痛,恨恨咬牙。 刚才在近距离遭受“燐子”的爆炸,全身遍体鳞伤,别说跑步,连站也站不起来。手臂顶多只剩一击的力道,再加上目前手上并没有武士大刀,眉间又被致命武器抵住。 (……根本无计可施!!) 焦急与怒气急窜升,然而现在究竟该做什么,她也不清楚。 就在此时。 “封绝!!” 从瓦砾堆中爬出的悠二出叫声。 “什么?!” 法利亚格尼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戳破他计谋的一声顿时大感惊愕。视线稍稍转向悠二。 而就在这个稍纵即逝的时刻,夏纳已经按照悠二的指示采取行动。 “……!!” 灼眼竭尽全力。 世界被炽红的烈火所淹没,将他们孤立于这个世界的因果之外。 足以撼动整个御崎市的手摇铃“舞会”的铃声再也无法传至外界。 (那家伙的计谋、封绝、为什么还拿着手摇铃、灵火的跳动、“燐子”的爆炸、目的是?!) 封绝的含义、法利亚格尼的企图,不断在夏娜脑海中盘旋,终于她恍然大悟。 “住手……!!” 法利亚格尼出声制止,扣下扳机。 刹那…… “喝!!” 夏娜挤出自己剩余的最后一丝力量,紧抓住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快一划。 位于眼前的,有两个物体。 肯定会夺走自己性命的,握着手枪的右手。 悠二的叫声所暗示的,拿着手摇铃的左手。 “没错,我是火雾战士!” 夏娜带着自豪,使劲一划。 划向左手。 划向手摇铃。 随着高高飞散至半空的手指,手摇铃也裂成两半。 “咯!” 法利亚格尼望着自己飞散的手指,以及稀世宝具“舞会”。 “唔!” 他明白这幅景象的含义。 即使解除封绝,也无济于事了。 再也无法动计划,动“吞食城市”了。 玛丽安再也无法复活了。 包括自己跟,玛丽安的,永远。 一切全部破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法利亚格尼出包含内心所有情绪的呐喊并扣下扳机。 悠二望着夏娜笑了。 夏娜也望着悠二,笑着接收枪击。 两人彼此都很清楚呐喊的含以及所采取的行动的含义。 同时面带笑容。 接着,胸口正中央被子弹击中的夏娜,整个人从屋顶边缘跌了下去。 她所设置的封绝解除了。 她的躯体坠入再度运作的世界…… 坠入失去震源,跳动随之停摆的街道…… 坠入流经百货公司后方的真南川…… 炎的火焚飘洒纷飞,不断坠落。 “毁灭吧!!爆炸吧!!全部!!全部!!” 法利亚格尼声嘶力竭的出疯狂的悲鸣。 真南川位于御崎市中心位置。 “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瞬间的显现所引的大爆炸,究竟会对这座城市、人们还有火炬造成多大的破坏……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狂乱之中…… “……?” 法利亚格尼看见了意料之外的光景。 位于她理应坠落的,远在下方的,真南川的水面。 激荡出一道由炽红的火粉所形成的涟漪。 接着不断扩大。 越过河岸低,登上防波堤,包裹住铁桥,延伸至商业区,覆盖住宅区,越过大马路,赤红涟漪往远处不停扩散,最后在抵达地平线的刹那,顿时烈焰冲天,火势蔓延至整座御崎市。 火焰的颜色是,赤红色。 悠二知道这种感觉。 “……封绝……?” 夜景之中,扭曲了远处星空的浓烈彩霞冉冉上升。 地面之上,火焰封锁一切,勾勒出诡异的图腾。 一个庞大的,庞大之至的封绝正笼罩整个御崎市。 而在图腾中央,“那个物体”正从唯一火势猛烈的真南川宽广的水面缓缓地站起身来。 足以由高处俯瞰屋顶的巨大物体。 “……‘猎人’法利亚格尼……” 被点到名的法利亚格尼,面对这个如同远方雷鸣般的轰然巨响,宛若被五花大绑搬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瘫趴在瓦砾堆中的悠二,知道这声轰然巨响是出自何者。 “亚、亚拉斯……特尔? 包覆在一个庞大的、漆黑的躯体之外,形同一件炽热外衣的火焰化为某个形体。由于过于庞大,无法得知全体形貌。感觉就像弯下腰窥探屋顶似的,覆盖住整个视线前方的是翅膀吗? 充满压倒性气势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终于显现。 “卖弄自身拥有的宝具,自掘坟墓的愚昧‘魔王’啊……” 再一次,足以撼动内心深处的浑厚低沉嗓音轰然作响。 “……你以为利用你的宝具……一旦让我苏醒,便能进一步破坏和约人的躯壳……先前的提心吊胆、躲躲藏藏,事到如今都应该觉得可笑是吗?……‘唉呀’……” 语尾留下如同苦笑般的轰然巨响,亚拉斯特尔朝着定在屋顶不动的法利亚格尼,伸出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是手臂的火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势如燎原的猛烈热气席卷而来。 “……你可明白我的显现意味着什么……?我在苏醒之后仍能继续在此地显现的理由是为何……?你利用宝具耍弄的雕虫小技,即使对其他火雾战士行得通,但对这孩子是无效的……” 亚拉斯特尔骄傲的夸耀自己所寄宿的少女。 “这孩子原本的未来……可能是万世流芳的艺术家、一国举足轻重的政治家、骁勇善战的沙场将领、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异或是这些人的母亲……这孩子,这孩子正是让足以容纳我‘天壤劫火’之‘王者存在’的躯壳,横跨时空的‘崇高之人’。 法利亚格尼已经没有闲情逸致理解这些说明。在缓缓熏烤着自己的热气之中,他面无表情的抬望峨然耸立的对方。 “……你以为我‘天壤劫火’不懂得筛选和约人吗……” 显现在这个世界的真正灼眼,定睛睥睨愚昧的“魔王”。即使能够表达情绪,即使能够自由行动,其压迫感并未稍有减退。 “受死吧……天诛之火!” 他轻轻吹出一口气。 一个简单动作,便把百货公司的屋顶整个掀开。 悠二看见法利亚格尼纤细的脸庞开始粉碎。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浅白色火焰化为飞鸟形状,被炽红的火焰碾碎、吞没。 他在临死之际所出的细微呻吟,其实是一个名字。 却已无人听见。 ********************************* 位于经过修复,解除了封绝的百货公司顶楼,悠二现在几乎就要熄灭了。 瘫软无力、全身轮廓逐渐转淡的躯体仰躺着,右手抚住胸口。 (……亚拉斯特尔真得好厉害啊……法利亚格尼那家伙还乱盖说,他有办法防范火雾战士的火攻呢!) “结果当场破功……” 这句话并未针对任何人,只是自言自语。 这么做是为了确认自己现在还活着。 悠二的手指握着法利亚格尼被砍飞的手指……正确说来,是手指化为火粉消散无形之后所留下的,驱火戒指“蓝天”。 当时会落在她的面前究竟是偶然呢?还是夏娜的执念所致?……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颤颤巍巍、似乎要松脱的手被人接住。 悠二仅以目光望向来人。 “……嗨。” 黑衣衣领扣得整整齐齐,伤处已经治愈的夏娜就坐在身旁。背后矗立着不知何时收回的武士大刀。 身子略往前弯,凝视自己的表情充满杀气尽褪的平静。几缕黑似是依依不舍的紧贴在脸颊。 (……好漂亮……) 悠二由衷的如此觉得,带着陶然的心情问道: “……怎么样?我还有救吗?” 夏娜缓缓摇头。 再次回到她体内的亚拉斯特尔,透过胸前的“克库特斯”表示: “你已经不能算是残余的灵火,而是逐渐消失的彩霞……你现在还能与我们交谈,只是你与我们长时间接触下所得到的额外收获罢了。 “是吗?” 意外的,心情非常平静。因为再加入战斗之后,早已立定决心了。 更重要的是…… “夏娜。” “什么事?” “有件事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到答案了……我什么时候会消失,这种事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能够做些什么。” “……” 悠二断断续续地出声音,而夏娜只是静静等着。 “……不管自己是什么人,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是一心想做些事情,如此而已……” 见悠二把话说完, “无聊的烦恼。” 夏娜用一如往常的语气嗤之以鼻。 “说得也是……我的表现实在很丢脸。” 悠二笑道,这并非自嘲。 “是啊,丢脸到家了。” 夏娜也笑着回应,这并非嘲笑。 随即,附加一句。 “不过……你在最后,对我笑了。” 表情安稳平定。 “谢谢。” “……嗯,因为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夏娜略显诧异,接着酡红着脸颔。 然后漾出微笑,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可以稍微得寸进尺没关系吧?悠二心想。 “夏娜。” “什么事?” “夏娜这个名字…” “……?” “以后能不能……继续使用?” 夏娜并未回答。 只是笑着点头。 悠二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夏娜的笑容逐渐模糊。 感觉到自己也在笑,于是悠二了无挂碍地闭上双眼。 ……这就是、死亡吗?…… ……其实……感觉还不坏……嘛…… …… …… ……这里是哪里? 我死了吗? 可是,我不是坂井悠二。 不是人类。 死了以后,会到哪里去呢? 如果我死了。 好像不会只是消失而已吧. 没想到消失以后还有知觉。 感觉真不可思议。 可是,我听得见。 那是什么? 我听见了。 一直动个不停。 心跳? 没错,就是从刚刚就一直听得见的声音。 从哪里传来的? 不对,是在我体内。 在跳动。 规律正常的,一成不变的。 这是什么?一直动个不停。 …… …… “……咯咯…” 一个极力压抑的笑声,很快便爆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 天真爽朗的笑声乘着夜风,回荡在月夜中。 听得见。 悠二睁开眼。 “………………呃?” 看得见。 “哈哈,啊哈哈哈哈!!” “呵、呵、呵…” 连阿拉斯特尔也忍俊不住,出窃笑。 呈半茫然状态的悠二缓缓起身,看着自己的手。 手还在,没有变淡。接着看向胸口,灵火又恢复成原先的明亮程度。 “吓一跳对不对?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等待攻击的时机?” “呵、呵、这个措施是为了预防万一,不过想现在这样的场面跟时机正好撞在一起,还不松一口气就先笑出来了……呵、呵、呵!” “瞧,完全恢复原状了!” 夏娜又回复往日的强势作风,往悠二背部猛力一啪。 “噗哇!?为…为为…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看来你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 “就是身为‘密斯提斯’的你体内的东西!” 阿拉斯特尔话中带笑地说道。 “……喔,这么说来……那个跟这个之间……?” 悠二半信半疑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胸口的灵火仍然燃烧着。 但是可以感觉到内部藏了某种东西。 突然,想起刚才所感受到的跳动。 “这就是‘零时迷子’的力量。能够在封绝之中活动,感受到跳动,这些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因为这是凡属于时间现象均可以干涉的‘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 零时迷子。 据说是过去一名“魔王”,为了让心爱的人类成为“永恒的恋人”,所精心制作的永久机关。 只要埋进火炬体内,这名火炬的“存在之力”便被限定在以一天为单位的时间之中。这一天内无论消耗多少力量,一到翌日零时,存在便会转移到下一日,能够恢复到初始值。 “那名‘魔王’从很久以前便销声匿迹,这个秘宝之所以转移到你身上,或许是连同‘永恒的恋人’一起生了什么意外变故……不过,这件事现在并不是重点。” “意思是说,你还有一段需要我们好好见证的未来,‘悠二’。” 生了决定性的事件。 “……呃……你现在……” 呵呵呵!夏娜笑得像个顽皮的小孩。 “你体内的秘宝一旦落入‘红世使徒’的手中,在施展力量之际就不必有所顾虑‘存在之力’的消耗,可说是一件危险物品。” “唔嗯,‘夏娜’说的没错,‘零时迷子’是滥捕者梦寐以求的圣品,对我们火雾战士而言虽是无用之物,但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悠二总算理清两人到底想说什么。 “……啊,这么一来……” “嗯,我们还会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看着你这个危险物品。” “事情就是这样,怎样?有意见吗?” 悠二坚定地说道: “没有。” “很好。” 对于这句肯定表示满意,夏娜随即站起身来,对悠二伸出手。 悠二牢牢抓住她的手,站起来。 倏地眼光瞄到她的胸口,这是才觉。 他从刚才就一直紧紧裹着黑衣……对了,还赤着双脚。 “……你有带替换的内衣吗?” 结果面红耳赤的夏娜给上一记上勾拳,悠二再度倒地。 终章 翌日,依旧是万里无云。 今天早上经过四堂课,夏娜的战况结果为视若无睹三、正面对决一,接着来到午休时间。 今天没有人离开教室。 由于昨天生吉田一美告白尾随、坂井悠二临阵脱逃、平井缘强制押走这三大事件,教师从一早边处于微妙的紧绷气氛中。虽然众人多少还是会谈天说笑,但似乎有意无意压低音量。 即便处于这种气氛之中,悠二仍然一如往常从书包拿出饭团。 (“零时迷子”之所以会转移到我的体内,只是纯属巧合。) 悠二对于这种气氛完全不以为意,老实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的事情。 (在我灵火尚未微弱到丧失人格之前,转移到我的体内,这也纯属巧合。) 眼镜怪人----池正代替悠二忙着并桌、排椅子。即使生过那件事情,他仍打算凑合大伙一起吃午饭。无论是爱热闹的本性还是想来个震撼疗法,说穿了都是多管闲事。 (夏娜之所以找上我,以及进而察觉法利亚格尼的阴谋并将之打倒,这一切全是纯属巧合。) 夏娜方面,应该还是老样子吧?他完全不等众人集合,就自顾自高兴地大口吃着哈密瓜面包。虽然经历过昨天的事件,除了称呼以外,态度伤病没有什么多大的改变,不晓得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大表感谢之情或庆幸自己运气好,感觉蛮无聊的……我现在还能够保有自行思考的能力,也能排上一点用场,只要明白这些就足够了……没错,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并不是重点。) 夏娜察觉到悠二的视线,反瞪回去。 (到头来,在那场战斗所了解的心情……其实什么也不是……) 或许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是“四目交接的两人”吧,咳!坐在正面座位的池故意咳了一声,但他们不予理会。 (……珍惜当前是吗?……话说出口虽然有些八股,不过“真实”就是如此吧?) 接着佐藤可以吹着口哨坐到旁边的位子,坐在佐藤对面的田中还是用脚踢,不过悠二还是不鸟。 然而…… “……呃那个……小缘。” 唯一不能忽视的声音将悠二从沉思中拉回来。 是吉田一美。定睛一瞧,不知为何她并不是站在悠二而是夏娜面前,纤细的身子显得紧绷。用力咬着唇瓣,努力挤出胆量盯着夏娜。 当然,他的视线对夏娜而言根本连耳边风都谈不上。只见夏娜一脸纳闷的简短问道: “什么事?” “……我…我……我……” “?” 结结巴巴的声音在最后,咬字变得非常清楚。 “我不会输给你的。” 教室内一片哗然。 “那个”吉田一美居然对上“那个”平井缘。 整个教室为了吉田的这段正是宣战,以及接下来可能生的骚动二颤粟不已。 熟料,接到正是宣战的当事人夏娜,完全听不懂这番话的含意。倾斜着头,转而询问悠二: “她在说什么?” 别把皮球踢给我啊……悠二正欲开口,后来相形至及似乎就是始作俑者。当然,他并不具备足以顺利摆脱这种情况的经验。 正当他手足无措,思索该如何说明之际,吉田已坐在夏娜对面,夏娜并未强迫悠二回答,同时不解地端详吉田。 一触即的局面暂时化解,悠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没用。 “……没办法,我在很多方面都是头一次经验……” 还来不及在心中为自己辩护之前,纤细的手指推着一个小布包,在桌面滑动。生硬的手指是来自吉田,推至眼前的布包是便当盒。 “……呃,这个……” 悠二抬起脸,吉田反而低下头。几乎要贴上桌面似的以紧张的语气说道: “……我看你…常常…吃饭团……所以…” “啊,很…谢谢你。” 悠二也跟吉田一样吞吞吐吐地道谢。 小巧的便当盒感觉与吉田很搭配,还附了一个可爱的筷子盒。 面对这番十分单纯的好意,悠二不仅满心感动,同时一股强烈的内疚袭上心头。他提心吊胆的往邻座望去,只见夏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她的视线好像循着便当盒,一道自己身上。 “悠二,这是怎么回事?” “啊。” 这句话所透露的强硬语气,在教室内引一种山雨欲来的动摇。 悠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吓出冷汗还是热得冒汗。 夏娜只是单纯要求解释吉田的行为,但对悠二而言,这个称呼正可以证明(推测)她终于认同他是一个完整的人格……不过,可悲的是,目前的情况下,在场恐怕没有人会如此认为吧。 果不其然,从刚刚一直静观错综复杂的战况演变的池,蹙起眉说道: “……坂井,你这家伙,原来如此阿…” “没有,不是这样……” 正想否认,随即念头一转。 昨天的事情,当时的心情,自己对下那究竟有什么感觉。 是那种感情吗?或者不是?他也不清楚。 应该更深刻、更强烈…话又说回来,自己从来不曾体验过这种感情。 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想着想着,脸见不禁热。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一脸红便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有多燥热。 “原~来如此,嗯嗯,果然没错,多多加油吧!” 邻座的佐藤露出贼笑,拍拍肩头。 “……竟然瞒着我们,干着偷偷摸摸的勾当……好大的胆子了。” 田中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 四周…… “哎呀!太太,您听说了吗?”(男的) “哎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也是男的) 一反先前凝重的沉默,众人被对着他们开始喧闹起来。甚至还加上口哨来个多重奏,几乎成了午餐的配菜。 在一片哗然之中,吉田仍望着悠二宣誓道: “……我不会输的。” 她并未低下头,而是从正面直视悠二……看起来似乎怒气冲冲。 “啊,是…是…” 悠二惴惴不安地答道。 夏娜见状立刻会意过来。悠二又对吉田露出那种表情,就是那种要笑不笑、困扰无比的表情。手上还多了一个吉田给的便当盒。 “……” 总觉得很不好玩。虽然想按照昨天那样,抓着悠二冲出教室,但今天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该怎么办才好?表面佯装冷静,内心不断思索……半秒之后,眼帘映入摆在自己面前的食物,顿时灵光一现,想到了应该采取的反应,连自己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 夏娜缓缓从购物袋拿出一盒巧克力棒,丢到悠二面前。 “…………?” 这个贸然突兀悠毫无预警,简直就像在喂鸽子吃东西一般的举动,让悠二目瞪口呆。 偏偏这是她还一往如常,一间接有利的语气说明状态。 “给你。” “啊?” 悠二望过去,夏娜已经摆出一脸不知情的模样,继续吃着剩余的哈密瓜面包。看她似乎喜不自禁……或者应该说是得意洋洋,这应该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吧……接着又察觉坐在对面的吉田脸色愈来愈难看,连忙打开便当盒。 “我,我要享用了----” 结果,这次轮到夏娜斜着眼睛射出严厉视线(有感应到)。 悠二为了掩盖这个进退维谷的窘境,只好专心吃起彩色特别丰盛的美味便当。好好吃……可是为什么,感觉有点苦。 终于,对于状况看似暂时平静下来的插曲,已经不甘兴趣的同学们,也回到各自的话题。仿佛忘却一早以来的紧张气氛,一如往常享受午休时间。 在吵嚷声中,悠二再次感叹自己的处境。 不同于昨天为止的心情,是因为对现况有所感才出这声叹息。 (……总而言之,无论“真实”为何,一旦明白了,心情也就无法放轻松了……) 不过,放轻松并不一定是好事。 悠二微微勾起嘴角,浮现淡淡笑意。 嚼着糯米团子的夏娜见到悠二的表情,也跟着稍稍缓和表情。 从人声鼎沸的教室窗口望出去,今天的天空依然晴朗无云。 世界依然按照既定轨道,不断运行。 第一章 心生嫌隙 坂井家的狭小庭院,充满了清晨的静谧气息。 一道闪电般的斩击…… 骤然划破宁静,甚至还残留着划破空气的声音,朝坂井悠二疾奔而来。 悠二感觉到这划过地面,直逼而来的武士大刀具有势在必得的威力,但他完全没有正面迎接这阵威力的气魄……由于内心害怕,于是反射性的闭上双眼。 “唔!” 刀气险些削过紧闭的眼睑。 宛若被这股冲击震开双眼一般,悠二再次定睛一看,斩击已经变换方向,从头顶直落而下。光想象那惊人重量,身体就不禁打颤,吓得往后仰。 斩击沿着斜角,被地表所吸收……本以为如此,没想到突然弹了起来,夹带着十足的威力,朝着惊慌失措的悠二小腿…… 狠狠打下去。 “呜哇好痛!” 被打中小腿正中央位置亦即迎面的胫骨所在,悠二忍不住跳了起来.刚刚打中小腿的树枝伸向单脚跳着的脚底,猛然一勾. “唔……哇哇!?” 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被绊倒的悠二,背部整个往地面倒下. “嗯吖--!” “第三十二次。” 居高临下,脾睨着上气不接下气,倒地不起的悠二的,乃是一名娇小的少女。 年仅十一、二岁,表情却威风凛凛,英气逼人,全身散着压倒性的存在感,整个人充满一种几近异样的气势。凭借这股气势,即使单手随意握着树枝,仍具备越手持利刃的魄力,连身上松垮垮的运动服都有着铠甲以上的厚重感。 “光今天早上,就有三十,外加两次。” 从将悠二玩弄于股掌的斩击以及一样的气势看来,想当然而少女并非一般人类。 她就是专门来歼灭啃食这个世界之人的“存在之力”,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使徒”的能力者,“火雾战士”其中一人。 悠二为她取名叫做“夏娜”,本名不详。也许有,也许没有,总之不详。 而夏娜现在,正一脸不耐的睨着倒地的悠二。 “这下该怎么办?” 清新却锐利的晨光,穿过乌黑直顺的长映射而来,让悠二眯细双眸。 耀眼,耀眼到刺眼的身影。 忽地,夏娜胸前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 “真是的,再怎么怠惰也该有个限度。” 声音来自一条有金环交叉环绕,并由银链系住的黑色球体的坠子。 声音的主人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忧心同胞滥食“存在之力”将破坏世界平衡的合约之王,也是赐予夏娜力量的“红世魔王”其中一人。 他(?)让本体沉睡在夏娜体内,只将意识藉由这个坠子外形的神器“克库特斯”表露于外。 “这阵子被打中的次数比起头一天来得多,当初提出这个特训计划的是你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悠二虚弱的答道。撑起穿着兼具睡衣用途的休闲服的背部,慢吞吞地站起身。见他一副一点干劲也没有的模样,夏娜的脸色越来越大越难看。正如同亚拉斯特尔所说,这项训练计划是悠二主动提出的。 大约在十天之前,悠二遇见了夏娜与亚拉斯特尔。同时不幸地被卷进她们与在这个城市里滥食“存在之力”的“红世使徒”的战斗之中。正确说来,是被迫明白自己被波及后的立场,以及自己具备了足以让她们来保护的条件。 总之三人在经过几番波折之后,好不容易歼灭了“使徒”然而在那场战斗之中,悠二从头到尾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累赘。虽然偶尔有帮忙献策以及其他派上用场的时候,但一直处在受到保护的立场其实是很痛苦的,夏娜的身心也因此严重受创。 因此在战斗后,悠二便主动对决定暂住在这个城市的两人提出要求,希望她们可以将他训练到至少不会碍手碍脚的程度,这对悠二而言是在经过思考之后,理所当然的结论。 相对地夏娜这方面,虽然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也没有断然拒绝,于是包括黄金假期在内足足一个星期以来,她每天早晨都为悠二进行特训(其实一向以歼灭“红世使徒”为生活重心的她,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然而,经过一个星期到现在,悠二却毫无进步的迹象。别说掌握窍门了,甚至开始显露出刚才那样怠惰疲态。 是夏娜的教法不好吗?并不尽然。因为夏娜一开始给悠二规定的功课只是“不要闭上眼睛”而已。 训练的第一天,是在歼灭”使徒”的第二天早上。 由于前晚竭尽全力的关系,身心俱疲到连站立都显得勉强(这不是夏娜自己说的,是来自亚拉斯特尔的说明)的夏娜以强而有力,让人感觉不出一丝虚弱的语气表示:“想在战场上穿梭自如,所需要的不是技术,而是感受[杀气]。” 真是直截了当,毫不留情,非常符合她一贯作风的说明方式。 “无论你准备采取任何动作,如果连这一点也办不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过来说,如果办的到,不仅可以避开对方的[杀气],还能趁隙‘自在’释放自己的[杀气]。所以你先从感受‘我的存在’,以及我所散的[杀气]开始学习。” “话是这么说没错…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步骤啊?” 面对悠二的询问,夏娜摆出非常愉悦,却又极其冷酷无情的笑容。 “看久就习惯了,如此而已,接下来我会让你瞧瞧各种不同的[杀气],你只有用心看,逐渐磨练,习惯这种感觉就行了,很简单对吧?” 望着打起寒颤的悠二,夏娜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 “因此,你绝对不可以闭上眼睛,要是闭上眼睛,我会马上揍你一拳。” 事情就是这样。 (……一开始,明明很用心的说……) 夏娜将沉重郁闷的心情隐藏在焦躁的表情下,回想之前的状况。 特训开始之初,悠二非常热衷学习。虽然与成果并不一定成正比。然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斗志。她自己见他这般模样,也觉得很有趣,很开心,展开特训之际完全忘了战斗的疲累。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悠二逐渐丧失斗志,每次一遭到指责就立刻辩解,虽然每天早上都不曾缺席…总觉得没了那股气势。 其实夏娜并没有这个义务。事实上,亚拉斯特尔建议她:假如当事人无心学习,干脆放羊吃草好了。 “可是,我觉得有必要事先做好训练,但‘使徒’再度出现时就能派上用场。” 夏娜以自己也觉得诧异的高分贝表示反驳,亚拉斯特尔则沉默不语一如往常,一方道歉,一方不以为意,彼此很快就释怀,然而…… (我不懂) 无论是悠二的态度,还是自己的心情。 拐弯抹角的拒绝…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内心便会涌现一种分不出是愤怒还是疑惑,沉甸甸又令人厌恶的感觉。 (那时候,我确认了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责任,也做好面对战斗的心理准备…悠二也明白…所以…可是…) 夏娜想起当时的战斗,悠二的呐喊,最后的微笑。一想起来,又觉得苦涩。在演变成目前这种局面之前,那声呐喊,那个微笑是更加的…… 望着缓缓站起身与自己面对面的悠二。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她有这种感觉,但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 自己不晓得如何指出症结所在。 因此,只能抛出握在手中的东西。 那只是一根树枝。 即使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只能这么做。 宛如企图从思绪的死巷中挣脱出来似的,夏娜准备再次对着悠二挥出斩击。就在两人仅仅间隔些微距离对峙之际…… “‘小娜’,差不多该结束了,今天就要上学了不是吗?” 一个温吞的女性声音从旁大岔。 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把托盘摆在一旁,坐在坂井家的外缘长廊(应该说,只是面朝庭院的凸窗罢了)。 托盘上摆放着两杯冰凉的柳橙汁以及一盘堆如小山的花林糖。这盘完全不符合眼前情况的点心,是千草为了这名负责训练悠二,级爱吃甜食的少女,夏娜特地准备的谢礼。当然,悠二没有权利吃这盘甜点。 “今天还是完全不行吗?” 千草说道,温和的笑容参杂毫无讽刺之意的讶异。 坂井家原本有三个人,父亲贯太郎只身前往国外赴任,家中只剩悠二和这位千草。 夏娜来到御崎市之后,大半时间都在坂井家度过。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无意之间必须加以保护的悠二的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千草对于事物的包容程度很高,向来不会追根究底。她对于大摇大摆赖着不走的夏娜并未露出嫌恶的脸色,连一句怨言也没有(不管夏娜做了什么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不仅如此,感觉她几乎是很欣慰的每天早上观赏这段自己儿子从头到尾处于挨打局面的特训过程。 夏娜扔掉树枝,来到千草身边轻轻坐下。一边一脸不悦的回答,一边往花林糖伸出手。 “今天也是完全不行!没有进展,而且越来越糟。” 夏娜卡兹卡兹的用力嚼碎花林糖以泄不满。 千草对这个外表着实不像高中生的夏娜,以没大没小的口吻说话完全不介意。反倒是听了儿子表现得如此不中用,不禁伸手扶住脸颊,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难得小娜每天早上专程过来,结果害你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夏娜在这个城市里,表面上伪装成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千草一开始自然也以这个名字称呼夏娜,然而在“能够”放松心情的地方还要花心思分辨两个名字,悠二觉得非常麻烦,所以要妈妈也喊她“夏娜”。 “这是她的小名。” 听了儿子的这句话,千草马上恍然大悟。 夏娜并不讨厌个性率真的千草。这次抓了一大把花林糖并说道:“千草,你不用道歉,错的是悠二。” “贯太郎跟我的运动神经都还算不错呀。” “就算先天条件不错,但本人的决心不够就没办法。” 夏娜毫不留情地说完后,用小手抓了一大把花林糖塞进嘴里。出偌大的卡兹卡兹声,然后咬个粉碎。 千草只是嘴上念着:“哎呀哎呀…”,表情看起来还蛮开心的。 认识悠二之前,夏娜与他人的来往一向是力量与买卖的模式,因此千草的这种态度让夏娜感受到一种新鲜的惊奇与舒服自在。 千草似乎也对夏娜不擅于表达的态度微笑以对。这十天来她对夏娜的印象,从不顾悠二反对,自行认定的“阿悠的女朋友”那种生疏见外的感觉,到现在已经接近“我的朋友”或者“女儿”了。等到夏娜把花林糖全部吃完之后,她才开口:“记得赶快去洗个澡,运动服别忘了丢进相同的篮子哦。” “嗯。” 夏娜顺从的回答,并从托盘拿起玻璃杯。对插在杯里的吸管视若无睹,径自一口气喝完果汁,接着重重把杯子放回托盘。霍然站起身,走到外缘长廊,前往浴室。迎风飞扬的乌黑长遮住了她的脸颊。 夏娜在千草的半强迫之下,开始在每天早上的特训课程之后泡澡。千草平时看来温柔娴淑,但在这方面相当有魄力。没想到,受到劝诱的当事人相当喜爱泡澡这件事,于是一早就花大把时间泡澡逐渐成了家常便饭。 从来不曾以人类身份生活的夏娜,原本就没有泡澡的习惯。但却没有因此肮脏不洁,由于可以藉由亚拉斯特尔净化之火的力量来保持身体的清洁,所以没有洗澡的必要。 悠二只见过一次净化只火。乍看之下就像是火焰在瞬间包覆了整个身体表面,据说这样就能净化所有污垢,真是一项简单又方便的能力。 “好像煮沸消毒一样。” 一时说溜了嘴,结果落得被踹出去的下场,以上是题外话。 总而言之,对实用至上的夏娜而言,洗澡已经与吃饭并列成为她少之又少的娱乐。 悠二根本不看夏娜走进房内的背影,全身瘫软的坐在外缘长廊。忽地,感受到身旁的视线。 虽然感受到了,他却不予理会,耳边传来一个似是在劝诫小孩的声音:“阿悠,妈妈不喜欢你欺负女生。” 悠二拧起眉头。 “……欺负?是相反吧。” 面对儿子认真的回应,千草吐出一声叹息摇摇头。 “唉……实在是,只有迟钝这一点跟贯太郎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自己想。” 悠二正打算伸手拿起玻璃杯,千草已先行一步抢了过去,悠二本想抗议,最后还是放弃。 “……” 更衣室里,夏娜默默将衣服抛进篮子。 这个动作与净化之火瞬间完成的畅快感形成对比。温暖放松的泡澡,与事前的脱衣动作…一开始甚至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现在却是转变成沉重的叹息。 此时从篮子里肯定是藏在衣服最下层的坠子中,传来亚拉斯特尔含混不清的声音:“还要继续下去吗?” “……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对夏娜而言如父如兄,同时亦师亦友的异次元魔神,一反“天壤劫火”这个骇人听闻的名号,其实拥有十分崇高的品格。不过悠二这阵子的态度似乎让他按捺不住。他以平淡的语气,提出关键性的问题。 “我是问你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 夏娜全身僵在正脱到一半的细肩带小可爱之中。 “成为‘平井缘’,成为学校的学生……甚至于留在这里,只不过是与‘猎人’法利亚格尼一战之后所造成的惰性罢了。我们绝对有权利选择消灭坂井悠二,回收或者破坏‘零时迷子’。” “……呃…” 夏娜的声音仿佛枯竭一般,嘴巴不停一张一合。 亚拉斯特尔不以为意的继续表示:“我之所以容许那家伙的存在,并让你留在这里生活,是因为尊重你的意愿,如何?还要继续吗?” ”我……我……。” 面对除了任务以外,其他方面均懵懂无知的稚嫩少女,亚拉斯特尔并未多做建言,只是说道:“目前还不清楚的话,不用急着回答没关系。” “亚拉斯特尔,我…可是…” “内心尚未理清的想法不要勉强说出口,很容易产生误解。” 夏娜总算回复了一句。 “…再等一下。” “我明白了,快去洗澡吧,不然会迟到。” “嗯。” 夏娜将剩余的内衣全部脱掉,走进浴室。踩在平滑的地砖上,甚至觉得格外冰冷。 (为什么这点小事会让我的心情跌到谷底?) 道理很简单。 悠二丧失了斗志。 仅仅如此而已。 (为什么会为了这点小事……) 夏娜扭开蓬蓬头,往头上冲淋。 原本带有凉意的浴室逐渐弥漫热气。在氤氲的视线之中,夏娜陷入沉思。 (因为悠二太软弱了,所以我开始觉得不耐烦?还是,对于他只不过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认真而感到生气?) 假如真是这样,为什么我的内心会浮现这么沉重郁闷的心情? (我不懂。)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事实上却一无所知。 (……!!) 夏娜焉地一时冲动,紧紧握拳往棱线微微隆起的胸脯猛捶。似乎是想把这股莫名其妙的思绪打散。然而,这么做只会带来微弱的痛楚与热水四溅而已。无法想像以前那样藉由武力解决。娇小的躯体在热水与热气之中一动也不动。 (……藉由武力…) 胸口内外同时产生的痛苦让她垂下脸,随即有个想法。 (……。这时要是‘使徒’出现就好了…) 一思及此,心情随即澎湃起来。 (没错!) 这不仅仅是以往那种逞勇斗狠的血气方刚同时也是不自觉充满依赖与期待,热情殷切的盼望。 (战斗……只要能够战斗,这么一来,或许就可以像那时候一样…把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也说不定。) 过去也曾遇到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候,不过接踵而来的战斗,让这种心情烟消云散,帮她打消了一切烦恼。 没错!只要战斗就好了。 只要战斗就好了。 “!!” 接下来…… 宛如奇迹一般。 亦或玩笑一般。 正当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夏娜感觉到了。 (……出现了……) 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 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所带来得不协调感。 那是,操纵着“存在之力”,企图干涉这个世界的推手的气息。 (……“红世使徒”就在附近……) 借由倾斜而下的热水掩饰,夏娜泛起几近沉痛哀伤的笑容。 ************************************************** 孰料,这场战役的来临,完全违背了夏娜的期待与盼望。 前端有坠饰的高跟鞋,修长的双腿翘起,女子端坐不动。 外表看起来年过2o,拥有欧美人种特有的高挺鼻梁,出色的容貌虽是略施薄粉,却显得格外靓丽。绑成一束马尾的栗色长,包覆住傲人身材的西装套裙打扮,整体的感觉宛若正在等待摄影的级名模。 可惜的是,那“笑起来绝对倾国倾城”的美貌,不知为何摆出严肃的表情,由无框眼镜穿透而出,不断扫视的目光散出强烈的锐气。 她所在的位置正是御崎市公车总站----长椅并排的候车室。这里挤满了正在上班上学的人潮,是介于车站大厦与大马路之间的御崎市中心。 话虽如此,这批人潮和这名表情显露出极端不耐烦的美女与堆积在她前方的“某个物体”之间,却相隔了方圆1o公尺左右,人群仿佛避开一道矗立的无形围墙般匆匆通过。 女子带着与表情同样不悦的语气说道: “……话说这个城市是怎么回事?一大堆火炬。” 她轻轻坐在足可以容纳5人的长椅正中央,周围空无一人。而她搁在椅背的手下方,也就是右边的座位上,只摆了一个看似随身携带的奇怪物品。 一本大的很夸张、又很厚重的书。 体积等于是将好几块书板叠在一起那般,固定在一个应该算是书带的物体当中,而且还跟书包一样有背带。 女子的视线转向那本: “拉米那家伙会往这儿来吧?印象中,这里应该是那个混帐最喜欢的狩猎地点。” 接着传出回应的声音。 是书在说话。 “是啊,这就是‘拣骨师’的习性吧,这么庞大的数量,那个胆小鬼在怎么样也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跑来拣个过瘾吧。终--于,可以送出痛快剧烈的锯齿之吻了!嘿--哈--!!” 这本书出下流刺耳的喊叫声,女子听了则蹙起眉头。 “恩,说的……也是。不过,必须大致调查一下这个城市出现大量火炬的原因。可不要另外冒出一个‘使徒’,随便破坏我的好事。”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我美丽的酒杯玛婕莉·朵!不管来多少,全部把他们咬碎碎,烧光光不就行了吗!” 被唤做玛婕莉·朵的女子重重敲了书本一记。 “马克西亚司!还不都因为你做事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腔调!才害我们到现在还抓不到拉米这样弱到没边的废材!!” 似乎名唤马克西亚司的那本书,不甘示弱的加以反驳: “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还不都是某人在追捕过程中,还规规矩矩的把沿路偶尔遇到的敌人一个不漏的全部做掉,结果到现在还一直解决不了最重要的目标!”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歼灭‘红世使徒’是我们‘火雾战士’的职责啊!” 看来并不是对于歼灭敌人这项方针有异议。 马克西亚司纳闷的问道: “……?那你是在抱怨什么?” “一直追捕同一猎物的这个状态让我觉得烦的要命!不赶快解决掉这个烫手山芋,会像衬衫的标签被勾住一样难受到极点----!” 马克西亚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说的没错!那这次要使出~全力~追杀到底喽?” “没错!使出全力,追杀到底!!” 玛婕莉·朵依然神色焦躁的回答,这次轻轻敲着书本。 “言归正传,这个城市的火炬多的实在是不象话,其中绝对有问题,我要深入调查,你帮我找带路的向导。” “遵命遵命~” 紧接着生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固定书本的书带上,如同日记本附带的钥匙那般的卡锁自行开启,明明没有起风,内页却开始啪啦啪啦的翻动。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羊皮纸书页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 在玛婕莉·朵右边占了两个座位宽,正不断翻动的书本终于停在一张夹着便条的内页。 “那,选定的范围呢?” 这么一问,玛婕莉以不耐烦的声音,大言不惭的答道: “这个嘛----要年轻的,看到我会直接喊我‘大美女’的那种。” “哼----大·色·女!” 一边讥讽的回应,书本让一部分古老的文字出蓝光,同时漂浮起来。这是利用“存在之力”引特殊现象的“自在式”。 “给我住口!笨蛋马克!上了年纪的家伙总是不好使唤,长相、外表、随机应变的能力都很差,不管做什么都很麻烦,况且,对我有好感的总是比较好使唤。” “安啦安啦----就照你的意思啦!” 随着声音中断,漂浮的古老文字的光芒从左增强,往右掠过,之后消失不见。 玛婕莉的脑海中,浮现了包围着自己的熙来攘往,亦或是驻足凝视的人群。很快的人群开始变淡,最后只留下受到深蓝色光芒包围,符合条件的合格者。她的秀眉忽地颦起。 “总共两个。” “还是小孩子嘛,不嫌太**了嘛?” “这种比较容易使唤。长相嘛,其中一个合格。” “嘿----嘿----,果然是大色……” “给我闭嘴!” 玛婕莉粗鲁的合上书本。拎起书带的背带往肩上一扛,英姿飒爽的从长椅上站起身。 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正如同同班的坂井悠二以及池人在其他国中时也是同班同学一样,两人是国中以来最好的朋友。 “唷----,好辣的mm,真想亲近亲近。” “唔恩恩,的确是个mm……不,应该叫做美女。” 两人居住在商业区的外侧,称为旧住宅区的地段。当然,前往位于对面住宅区的学校的路程也是相同。整条路线是走出车站,沿着大马路走过御崎大桥,一路笔直走到高中。路程相较起在住宅区的悠二来得远,不过好处是绕道前往繁华的闹市区反而比较方便。 “对了,田中,那个美女的前面是……你想那是什么?” 从人墙当中放眼望去的佐藤启作,是一个外貌称的上俊美的纤瘦少年。 “在我看来……是一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混混。” 越过人们的头顶定睛凝视的田中荣太,是一个长相讨喜的壮硕少年。 这两个人是在上学途中,察觉到围在车站前的人墙才挤近来看热闹。心想在黄金假期一直没有机会跟坂井悠二、池人、平井缘、吉田一美这群要好的同学见面,正好可以充当众人阔别多日后,头一天碰面之际的谈资。 因为,在车站候车室的正中央,堆叠了7、8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女子则落落大方的端坐不动。可说是一个乎想象的场景。 由于美女散出带刺的气息,所以没有人敢靠近她,不过所有人还是在时间许可的范围内,围在远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那座小山跟她刚刚一个人自言自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从两个人的角度望去,那位刚才一直喃喃自语并不停翻书的美女,现在合上书本站起身来。 不晓得,又不象是在讲手机……” 美女动作利索而又幽雅的迈出步履,身后急忙奔来两名接到乘客报告的警察。乍见到那座混混堆成的小山,两名警察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出声喊到: “喂,小姐!!” 然而美女却充耳不闻……而且不知为何,毫无顾忌的径直朝佐藤和田中的方向走去。似乎是心情不太好,美丽的容颜不悦的颦起。 “站住!” 只见警察一只手搭住女子的肩膀……下一瞬间…… 美女肘部以下的手臂轻轻一动,警察就好象一根树枝般被抛上2、3公尺的半空。 顶多只有指尖触碰,完全看不出有用力,这副奇妙的景象让人感觉警察似乎一点重量都没有。而这个不可思议的时刻……“----呜哇!” 随着警察的坠落和惨叫开始流动。 “阿,阿树!” 另一名警察边喊着倒地不起的同伴的名字,边从腰间抽出警棍。 佐藤和田中清楚的看见了。 朝着他们所在位置迎面走来的美女一脸不悦的表情,连看也不看警察的动作,无可奈何的重叹一口气。 “唉,真是的!” 美女细声低喃,指尖轻触肩膀上的书带。 倏地,那本大的很夸张的书本宛如被吸在掌心一般浮起,猛烈翻开。翻开的书页罩在表情充满敌意和恐惧的警察头顶。 霎时,感觉……好象看见一道如同闪电一般的蓝色强光。 啊!当观众回过神来的时候,如同好几块书板叠在一起的书本整个翻开,背面贴在美女伸出的手心上。这个光景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接着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下没有意见了吧,我只是‘镇压’了一群纠缠某个老婆婆的坏蛋,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们处理了。” 美女以下巴指指那群混混说道,警察连忙道谢。 “是!感谢您大力协助维护治安!” 美女对警察的道谢视若无睹,再次转过身去。书本也在不知不觉中再度合上,收在腋下。 佐藤和田中面面相觑,再次凝视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景象。 警察带着略显不知所措的表情,扶起呻吟的同事。 仿佛早已将身后的情景抛诸脑后一般,美女不知为何朝着呆站在原地的人墙之中的他们径直走来。 终于,美女来到人墙的尽头,也就是两人的正前方停住脚步。 一身西装套裙的打扮,前凸后翘的高佻身材。符合15岁少年平均身高的佐藤不用说,视线几乎与高大的田中平行。当然,那股威慑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人潮在不知不觉中退去,只剩他们两人。不知为何只有他们一动也不动,应该说身体被迫不能动弹,只能呆呆杵立原地。 面对这两个人,美女仍旧保持不耐烦的神色,语气粗鲁的询问。并不卖弄风情,也没有故做媚态,仅仅幽雅的侧转身子,撩拨秀。 “我有这么美吗?”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就着样,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成了“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司的“伙”雾战士----玛琼琳·朵在御崎市的带路向导。 坂井悠二,其实不是人类。 (这件事,其实不是重点。) 正确说来,“现在站在这里的他”是已故的坂井悠二的残渣“火炬” (对于“这种小事”,应该早就可以坦然接受才对。) 很久以前,来到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不断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完全没有现遭到啃食的人类的消失会导致这个世界的扭曲,并影响到与“红世”之间的平衡。他们只是为所欲为的施展力量,不断破坏、扰乱这个世界而已。 然而不久以后,“使徒”们现了一件事。 杀害同胞并妨碍他们的“自在”的那群可恨的歼灭者·火雾战士已经察觉到,他们滥食“存在之力”所造成的这个世界的扭曲……意即,存在的急丧失所产生的不协调感,因此展开追杀他们的行动, 于是他们想到一个办法,能够将这个扭曲的冲击减缓到最低程度。 不要吃光人类的全部“存在之力”,以剩余的残渣制作且设置一个替代品。 这个命名为“火炬”的替代品,能够暂时维持当事人跟周遭人们以及世界之间的联系。 由于以当事人的碎片制造而成,因此仍然保有身前的记忆与人格,甚至也有完整的生命迹象。 然而,随着所剩不多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渐渐变的无精打采、丧失个性,一如字面所示,存在感不断消失。通过火炬的设置,人们不再对存在感的消失产生不协调感。 无论拥有再大的存在感,再怎么醒目的人物也会逐渐被周遭的人们所忽略,遗忘。慢慢的将当事人的角色与容身之处转移给他人,到最后,当人们渐渐习惯失去这个人的景象,这个人不再被这个世界所需要之际……就是“真正的消失”,不会再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件事。 由于火炬的出现,以火雾战士的能力可以察觉到的急扭曲不再生。火雾战士不得已只能用自己的双脚到处巡逻,寻找火炬的存在之处,自行揪出“使徒”。 只是,世间的道理往往充满了反讽的意味。这群“使徒”用来鱼目混珠的道具以结果来说,的确是缓和了存在急消失所造成的这个世界所造成的扭曲。没想到仇敌“使徒”帮忙达成了火雾战士维持世界平衡的目的。 话虽如此,“使徒”并未停止滥食行为,那么,火雾战士也将继续展开歼灭行动。 即使在火炬出现之后,双方的对峙拉锯一直不见终止。 现在站在这里的悠二,也是当事人的残渣·火炬。意即,“真正的坂井悠二”早就遭到攻击这座城市的“红世使徒”啃食殆尽,一命呜呼了。 (没错,在那场战斗当中我的确这么认为……“这种芝麻小事”根本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现在,如此而已……) 不过,悠二的状况有些复杂。 他被称为“密斯提司”,可说是火炬之中的特殊种类。简单来说,就是体内拥有宝物。 (在那场战斗中,最重要的是她跟现在……没错,我是这么认为……现在应该也是这么想……) 体内寄宿着别名为“活动宝库”的“这个物体”是由“红世使徒”制作而成,名唤宝具,可以引神奇现象物品或是力量。一旦寄宿的火炬消失,内容物便会转移到另一个火炬体内,永远在这个世界不停漂泊。 悠二体内所装的正是宝具。而且名为“零时迷子”,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堪称“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传说是一位“红世魔王”爱上了这个世界的人类,为了让这个人成为“永恒的恋人”所制作的永久机关。 这项宝具可以限定火炬原本日渐消耗殆尽的“存在之力”以一日为单位,每天一到零时整便恢复到前一天的剩余量。 这项宝具本身以及转移的过程有许多不明的疑点,不过好歹也算得上是一种短暂的福利,让悠二得以保持原有的精神与个性度过每一天。理论上来说,可以持续到永远。 一如自己刚才的想法那般抱着几近将错就错的心态,“让现在的自己活下去”。只不过,现在所拥有的精神与个性却为他带来了生活上的烦恼。 (……为什么跟她一同生活的现在,我一点也提不起劲来呢?……) 悠二与夏娜一同行经于平时上学的道路。 夏娜大步往前迈进的气势,完全无法跟娇小的身躯联想在一起,一如早晨的泡澡,她也习惯性的待在悠二家里吃早饭。 被她借用身份的“真正的平井缘”也跟悠二一样,一家三口都被“红世使徒”吃掉了,不过最近她的父母已经因“存在之力”的丧失而消失了。 到头来,只剩夏娜所伪装的“平井缘”,因此她必须独自生活。这也是坂井千草对她百般照顾的理由之一。 夏娜只把好歹算是自己老家的平井家,当成日常用品的仓库或者说是夜晚休息的地方。这是她总是逗留在悠二家的理由之一。 今天是放假后第一天上学,她也依照黄金假期中的习惯,在坂井家度过早晨,接下来则理所当然的和悠二一起前往学校。意即,今天是第一次和悠二一起上学。 两人一同并肩行走着,现在。 (……现在就是一切……可是,我开始不明白要如何看待这个现在了……) 悠二的胸口盘踞着一股沉重的迷惘。 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充满干劲。完全感受不到当初和她一同迎战“红世使徒”之际,那种雀跃的心情、炽热的力量。 难道是……我对她感到厌烦了吗? (应该不是对她感到厌烦。) 他可以肯定……附加条件是,必须在无人的场所。 老实说,对悠二而言,夏娜这名少女就各种层面来说均是乎常人之上,不可能与恋爱这类字眼扯上关系。面对夏娜完全没有比方像是(没错,只是举例而已,悠二自我辩解。)对于吉田一美所持的单纯好感等等诸如这类程度的心情。然而话又说回来,那场战斗所产生的强烈心情,直到现在仍然存在于自己心中。 (那么,这种沉闷的让人不知所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清晨的阳光映入了他郁郁寡欢的眼帘。 与夏娜相识之初,经常督促自己静心自省的这种阳光,现在却让他感到厌烦难耐。披挂在她身后,那头刚冲完澡因赶时间来不及吹干的长,还有清爽的早晨微风都显得笨重不堪。 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消沉无比。 冷不防,夏娜开口。 “悠二。” 喊完这句便陷入沉默。 估算彼此对话的时机,结果夏娜只好继续说道: “‘使徒’或是火雾战士就出现在这一带,吃过中饭以后,我们立刻前往调查。” “……” 专门啃食人类“存在之力”的异次元入侵者再度现身,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然而,悠二心头的沉淀物却是凝重、粘稠的无法摆脱,让他的反应愈来愈迟钝。 他的回答是: “……哦,是吗?” 如此而已。 夏娜原本对悠二抱着希望。 能够像赏上次战斗一样,诧异、慌张、偶尔语出惊人,并且共同行动。 她期盼看到这样的悠二。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期待,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期待愈大、愈强烈。 岂料…… “说话干吗这么无精打采的!!” 怒吼声响遍早晨的上学路上。 夏娜感觉到一股愤怒涌进期待落空之际空出的大洞。 如果在十天前,理应被她这声大吼吓一跳的少年,现在只是慢半拍的拧起眉心。 “不要这样大呼小叫的。” “----!!‘使徒’出现了耶!?现在可能在到处吃人喔!?你怎么还这么漫不经心!!” 悠二对她的怒吼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所说的这番话,他自己也是再清楚不过。 见她怒气腾腾,就算心里明白也没有任何感觉。 他眺望着瞪视自己,语气强硬的表长篇大论的少女。 蓦地,从沉淀物中不经意的、如同泡沫一般浮现一句话。 “反正少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夏娜顿时语塞。 怒气整个烟消云散。 她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了。 悠二与自己的事情、一心渴望的战斗、期待与愤怒、先前的痛苦与疑惑,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她完全是一团混乱。 “……” 悠二也被自己的话吓到。 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事实吗?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真心话吗? 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为什么她的表情如此僵硬? 说不出话,无法出声。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 终于,两人不约而同的别开视线,往学校走去。 即使走在大马路上,彼此之间凝重的沉默如同喧闹之中的空白一样,可以清楚的感受得到。 两人几乎是无意识之间对另一个人求救……希望他们之间唯一的存在可以填满这个空白。步履逐渐趋缓,内心寻求援助。 对着夏娜胸前的坠子…… 对着从坠子当中目睹这一切,也明白这一切的“天壤劫火”亚拉丝特尔。 正因为感受到两人的求助…… 他更是从头到尾一言不。 市立御崎高中的玄关大厅,一年级学生专用鞋柜的暗处,吉田一美正面临生死关头。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 不过,以当事人的感受来说,这个比喻的确非常贴切。 比起约在十天之前,被老师强迫无限制跑操场,后来不支昏倒时,翌日鼓起勇气向同班同学坂井悠二做出可爱的告白(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时,还有接下来的第二天,视平井缘为情敌并正式宣战(这也一样)时,心跳的更加急促。 脑子昏昏沉沉、眼前事物一片模糊、双腿不停颤抖、恐怕脸上也是红通通的。内心配合着快的夸张的心跳声,不断重复相同的单词。 “做得到,没问题,说出口,做得到,没问题,说出口,做得到,没问题,说出口……” 假如现在问她,紧张有没有办法杀死一个人?想必她会回答:“可以,我现在就快死了”。 手上有两张纸。以双手并拢的大拇指紧紧抓住,如同对着镇压妖魔鬼怪的护身符灌输意念一样使劲按压着。 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旁经过的同年级学生正对她投以诧异的目光,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力顾虑那么多,因为她正在下这辈子最大的决心。 “哦,你是想找坂井那小子约会吗?” “哇啊!!” 吉田动作敏捷的蜷缩成一团纵身跳起。 放眼望去,绰号眼镜怪人的池人正站在一旁。一如往常平静无波的表情。散出平易近人的万事通气质。 “池池池……池同学,这是我……我……我爸爸送我的,虽然看电影之类的……唔……也很好,不过这种……应该也不错,所以我就……可是……” 吉田递出如同身份清白证书一般的门票上写着:“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主办玻璃艺术工艺展”。 原来如此,的确很适合吉田同学的风,真是一项高尚风雅的娱乐啊!池仔细确认过地址与内容之后,把吉田的手推了回去。 “不用跟我解释没关系,好了,等坂井一到学校我再帮你约人。” “啊,谢……谢谢。” 池对她的感谢摆了摆手,不再多言,接着为自己的私事忙着左顾右盼。 “对了,佐藤跟田中还没来吗?” “唔……嗯……没有看见。” 池搔搔头,嘴里咕哝着:“真是的。” “笔记借他们抄的时候,偏偏不早点来,伤脑筋……” 对于吉田而言,一向热心助人的池也是她学习、憧憬的目标。他平常并不喜欢出风头,不到头脑聪明,而且任何领域的表现都有平均以上的水准。但他不会到处炫耀,跟大家相处融洽(目前只有跟他说话的时候不会使用敬语),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屡次提供帮助。尤其像现在这种关于坂井悠二的事情,他已经帮了她好几次忙。 吉田鼓起勇气,询问这位值得信赖的同班同学。 “池……池同学。” “恩,什么事?” “坂井同学会不会……不喜欢看展览?” 手持门票的吉田一美一副不安胆怯的模样,让人觉得如果不伸出援手,自己就会变成坏人一样。看来她本人完全没有自觉,其实以容貌来看,她虽然没有那种让人眼睛一亮的艳丽外表,却足以归类到非常可爱的类型。 (唔恩恩,坂井啊!我现在对你真是恨之入骨了!) 内心把悠二痛揍了5、6拳之后,池仍然中规中矩的精确作答。 “我想所谓的约会的乐趣,并不在于活动内容,而是取决于和谁一起去。” “是吗?……” 吉田对于“一起去的自己”最没有自信。虽然故做成熟,选择去看这类展览,该不会到头来反而弄巧成拙吧…… 见吉田垂头丧气的模样,池连忙继续补充: “放,放心好了,坂井一定会很高兴接受吉田同学的邀请的。” “……真的吗?” “当然啦,要是他胆敢不去的话……” 正打算给予有力的保证,冷不防脑海里浮现了站在悠二身边,那个充满威严的少女可能做出的反应,也就是挑起细眉、眼神怒火中烧的骇人模样。 总之先加上这个可能性…… “……呃,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 最后以这个方式妥协。 当然在吉田听来,这已经是令她开心不已的助力了。 “谢谢你,池同学。” “跟你说过不用谢没关系的啦……恩?说人人到。” 吉田随即全身僵硬,站立不动。 (……这下没救了。) 池很快放弃她的自主式努力,准备对一周没见面的朋友打招呼。 忽地,觉他身旁有个娇小少女的身影。 (哎呀呀,平井同学也一道啊?) 最近这两人也没做什么却老是凑在一起。本想趁着早晨到校的空挡找悠二单独聊天,没想到希望落空。 总之先打招呼吧,池心想,接着拍拍吉田的肩膀,然后往悠二的方向走去。 吉田宛如获得释放一样,但依然动作僵硬的紧跟在后。 不过,两人仅仅走了数步便停了下来。 不得不停下。 平井缘和坂井悠二四周笼罩着一股沉重郁闷的静默。 其他学生从远处围观他们两人,慑于那股无声的威胁。 平井缘不同以往孤寂的存在感,不顾众人反应,大肆释放足以扎痛皮肤的压迫感。 坂井悠二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若无其事的与她并肩走着。 真是一个诡异的画面。 两人均是面无表情,但这个表情并非来自内心平和,而是正好相反……表露出内心的纠葛过于激烈复杂所造成的混沌不明。 周遭的人均能感觉出来。 一旦触碰肯定爆炸,四周充斥着这样的危机意识。 两人换上拖鞋,来到池与吉田面前。平井缘只是把脸稍稍转向他们,悠二则简短留下一句:“早安。” 别说回应了,甚至连身体都无法动弹,池与吉田只能目送两人走向教室。 当池人在第一节课的课堂上,一边恨恨埋怨、一边饱尝忘了带作业的处罚之际---- 在御崎车站被一个怪怪美女逮住的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正在相隔一条大马路之外,位于候车室正对面的咖啡馆里。 (今天大概要翘课了……不过,跟美女喝茶应该值回票价了。) (仔细想起来,这还是进高中以来头一遭……没办法了,只好----对不起池了。) 两人并排坐着,内心各有所思。隔着桌子,坐在两人对面的是----自称是玛琼琳·朵的美女,以及自称是马克西亚司的……书本。 在清晨上班上学之际,独有的宁静却忙碌的氛围之中,玛琼琳摆出一副她才是这家店老板的态度,颐指气使的唤来服务生。 “最贵的红茶,热的三杯,动作快点!” 不经询问便径自点餐。催促两人坐下之后,她并未默不做声,一开口便切入话题核心。 “这个城市有个吃人的怪物,我们正在追踪,所以希望你们帮忙。” “……” “……” 喂喂!马克西亚司开口----假如他们两人的眼睛和脑袋没有问题的话,摆在玛琼琳身旁座位上的那本大: “我性急的追辑者玛琼琳·朵,你也未免太过莽撞了,可不可以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给他们听,让他们比较容易相信我们?” “……” “……” 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现象,要他们相信这个令人无法置信的说法。 两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解释的再多他们也不一定听的懂,还不如直接说清楚比较省事。” 这位永远不悦的美女看起来相当讨厌浪费时间。 “……” “……” 佐藤与田中一脸呆滞,甚至连摆出不知所措的反应都做不到,只能等着这两个人(?)接下来的说辞。 见两人这副模样,玛琼琳不禁感到不耐,于是加以补充说明: “那么,我再说详细一点好了。吃人怪物的真面目就是来自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另一端‘鲜红的世界’的‘红世使徒’其中一人,名叫‘捡骨师’拉米的家伙。” 要是说出“脑子愈来愈混乱”这句话,感觉似乎会像刚才那个警察一样被恨恨摔到半空中,于是两人保持沉默,径自在内心思忖。 (……是精神有问题吗?) (……如此说来,刚才的警察和那本书……) 一般说来,人类纵使亲眼目睹不可思议的现象,也无法立即接受这是事实。不是怀疑自己产生幻觉,就是认为眼前的事物有问题。 不过这两人并不具备怀疑自己可能产生错觉的的消极个性,也没有坚强的意志力(也可以说是冥顽不灵)来否定眼前所见到的事物。当然,也没有开明到可以立刻接受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于是,个性属于乐天派的两人做出第四种选择。 采取保留的态度。 不急着解释和接受不可思议的现象,让一切顺其自然。与其一本正经的探究事物,还不如接受和美女同行的附加条件。可见两人都是忠于自己的人。 “呃,这……请问我们要做些什么?” “该不会,要我们跟那个怪物……作战吧?” 玛琼琳“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笨蛋!谁会拜托你们做这种事?歼灭‘使徒’是身为火雾战士的我和马克西亚司的任务。” 总觉得和外表完全相反,内心相当好战嗜血……看来,是个身性暴躁的人,两人心想。 想着想着…… “?#¥%?” 佐藤重复念着再次冒出的奇怪字眼。 这次是摆在一旁的书本代替玛琼琳回答: “就跟我们一样,专门歼灭‘红世使徒’的人,嘿嘿。” 不晓得有什么好笑的?那本书·马克西亚司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继续说道: “话----说,我们现在追杀的那个叫拉米的家伙,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却相当擅长掩饰气息。他已经来到这个随处一堆火炬、甚至很有可能藏有其他‘使徒’的城市,总之需要你们担任向导,让我们仔细调查。” “#¥¥%--*--*……%……*--?” 这次论到田中询问。 “哎哟----烦死了----!” 玛琼琳用力爬梳着好不容易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秀,嘴上讲要直接说清楚,但看来她并没有想过要如何说清楚。 个性冲动暴躁之外,做事马马虎虎……看来,是个生性粗枝大叶的人,两人各自在不悦美女的分析报告中书逐条列举。 “我还是让贤好了,马克西亚司,交给你了。” 分析似乎相当正确,玛琼琳随即收回前言。 “啊啊恩?这是怠慢职务耶!我的……” 啪的一声,书本被揍了一拳,声音立刻中断。 “闭嘴,你等会在路上负责说明,拜托了。” 玛琼琳不给同伴反驳的余地。站起身来对着两个人说: “言归正传,先实地说明这个城市的大致地形,还有顺便带我去看看最近生奇怪事件或谣传的地点。” 看样子,拒绝这个选项一开始就不包括在内。 不过,最重要的是……佐藤喊住玛琼琳。 “啊,玛琼琳小姐。” “什么啦?” “呃----那个----” 沿着手指的方向,已经送来红茶的服务生一脸为难,伫立在站直身子的玛琼琳旁边。 “……” 玛琼琳隔靴着眼镜,瞪视无辜的服务生,一语不的从托盘里拿起茶杯。然后如同出征前夕的干杯一样,将几近沸腾的热开水一般的红茶一口气全部灌进喉咙。一脸若无其事的把茶杯放回托盘,随即朝向因近距离目睹这个诡异现象而全身僵硬的佐藤和田中…… 她以下巴指了指。 “啊?” “呃?” 两人讶异的与服务生面面相觑,然后望向玛琼琳下巴所指的方向。 两个注满跟热开水差不多的红茶杯子。 “时候差不多了,动作快!” 结果两人舌头烫伤。 第二章 冲突愈演愈烈 (上) 这一天,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课堂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一场煎熬。 因为平井缘在教室内散出一股令人不得不蜷缩起身子的压迫感。 “参杂在血液之中的契努第一物质……”(译注:讲课内容为日本特摄剧集光战士的对白) 全班同学对于原本应是无害强者的她……也就是他们私下称呼的“贴身保护的老师”所采取的无法无天的行为均大感吃不消。 虽然她原本就不是什么亲切的人,但是那份冷淡是一种毫不逢迎谄媚的态度……可说十分大快人心,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众人之间造成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对于老师而言或许不一定如此)。 “借由脂肪分解成塔伊罗米恩与戴吉塔米恩……” 这场风暴的主因是来自与坂井悠二之间的争执。从两人之间弥漫的气氛可以轻易察觉出来。不过,凡是认识她的人绝对不可能前去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帮忙撮合他们言归于好。没有人愿意碰触引爆装置,还得自己惨遭池鱼之殃。 对于两人吵架的这个意外状况感到纳闷,现在又被眼前的氛围吓得缩成一团的吉田一美不用说,就连坂井悠二的死党,一向做事可靠的眼睛怪人池**,面对这个险恶的状况也不敢随便越雷池一步,其他同班同学理所当然更不可---- 到头来,他们只好默默忍受呼吸困难、腹部紧绷这种近似惩罚的无端连累。 “戴塔米恩与淋巴液结合,产生卡契尔达酸、诺巴粘液、沙尔马顿与……” 至于教师,包括目前站在讲台上的生物老师在内,无论是被她驳倒而决定对她视若无睹的人;或是猛**本以继续接受挑战的人,在这一天都采取相同的反应。尽可能不要刺激她,音量压低、也减少多余的动作,态度平淡的讲课。 “此时,诺巴粘液因体温而遭到分解消失,残渣与卡契尔达酸结合……” 不必担心听不清楚生物老师如同说悄悄话一样的窃窃低语。教室内鸦雀无声,几乎连彼此眨眼的声音都感觉得到。 “借由核卡契尔达酸与沙尔马顿所产生的当沙诺蛋白质……” 夏娜与悠二只是默默坐着,完全无视教室目前的气氛。 一脸不悦的美女玛琼琳·朵与夹在腋下、收纳在书带之中的马可西亚斯,在向导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带领下,花了数小时在市内的几个重要地标漫步闲逛。 在这期间,便有马可西亚斯负责解释这个世界所生的“真实”。这本足足有好几块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大: “所谓吃人,并不是连骨带肉整个咬碎。” 这本书名唤“格利摩尔”,据说是一种能够表达出寄宿在玛琼林体内,赐予她力量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自身意愿的神器。当然,这件事并非经由口头说明便可以马上理解。 “而是吸收‘存在之力’,差不多就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 “哦----” 佐藤道。与书本说话不再感觉格格不入,代表已经习惯了。 “来自‘红世’的‘使徒’运用吸取的来的‘存在之力’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且能够‘自在’操纵事物,情况大致是这样。” “是----” 田中道。不可思议的解释,听了以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个世界出现了原本不存在的家伙,原本应该存在的人却消失了,一旦引原本不可能生的现象,总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产生不正常的扭曲,因此,为了防范于未然,向本大爷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意即‘魔王’,便寄宿在这个世界的人体内,歼灭企图破坏这个世界的‘使徒’。” 佐藤颔。 “我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火雾战士……那,火炬又是什么?” “遭到‘使徒’啃食的人类残渣,外表看起来跟已故的人类没有两样,刻意用来混淆火雾战士追踪的道具。” 田中想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嗯?既然你们说到现在御崎,意思就是……‘使徒’已经来到这里了……?” “没错!但不确定现在是不是还在,所以要带着你们四处调查嘛,嘿、嘿、嘿!” 现在还有心情嘿嘿嘿笑?想归想,两人内心并没有产生动摇。因为感觉不够切实,还无法产生危机意识。 举例来说,以坂井悠二的情况,一开始突然告诉她,其实他自己是个火炬,而本人已经死了,感觉就像被推入无法挽回的困境。 但是这两人的状况,他们所遇到的异常现象,就目前来说,是一位霸气的美女跟一本会说话的书,如此而已。最重要的是,他们无法看见这个世界所谓异常现象的表征?火炬。 另外再加上,玛琼琳并不会隐瞒自己的特殊能力……意即,她泰然自若的态度多少也有点影响。她甚至毫不隐讳的在大马路上跟马可西亚斯谈话。见状惊讶的路人…… “哦,那是在讲手机、手机啦!别想太多。” 顶多只会摆摆手,说些不算解释的解释。不过,这句话却足以让大多数的人恍然大悟、坦然接受,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少数保持怀疑态度的人,在见到玛琼琳极其稀松平常的态度便不再追究。每日忙碌工作的他们,并没有太多闲暇工夫去探索脑中一闪即逝的疑问。 “人类面对乎常理以外的事物,即使曾经亲眼目睹,也会自行加工成合乎常理的情况来说服自己,反正不要理会一些不合理之处,久了就自动消失啦。” 正如玛琼琳所说,所谓的不可思议现象,只要无法提出能够让对方接受的说明,就会被埋没在常识的水泥墙之中。 “你们两人也是一样,既然我们的行为不可能向人类证明,所以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们保守秘密、或者禁止你们到处张扬。不能证明就无法去信别人,就等于没有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固执己见反而会被当成疯子,这就是处世的窍门。” 按照这个情况来说,相较于打从一开始就差点被“燐子”吃掉,接着又成为“使徒”猎物的悠二,(相形之下悠二变得很可怜)佐藤与田中无论生理或心理方面,均能够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进入异常的领域之中。 事实上,当着玛琼琳的面……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根本不害怕自己会遇上什么事。” 佐藤面带半放弃的表情苦笑道。 “总而言之,大姐会负责打退企图对我们不利的坏蛋对不对?” 田中也喊着不知不觉开始挂在嘴边的奇怪尊称,一边耸耸肩头。 两人完全看不出一丝拒绝、否定与懊恼的表情。 瞅着他们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现在的小孩子遇到异象都不会害怕的样子,真是一派悠闲……还是这两个神经特别大条?) 玛琼琳私下略感讶异,事实上她自己也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动脑筋的乐天派个性,这就叫做半斤八两。 (算了,既然听话又好使唤,就不必管那么多了。) 于是,当她大致了解御崎市的地形之后,开始进入正题,向两人询问最近生的特殊事件。 沿路走来不曾休息,全身已经疲惫不堪的两人面面相觑。 “如果是连我们都知道的大消息……” “嗯,那就只有那件事情啰。” 两人不假思索回答,并带领玛琼琳前往某个事故现场。 那是位于商业区最尽头的大楼拆除工地现场。从围住整条行人稀少的小巷的蓝色帆布望去,可以窥见大型挖掘机械,引擎的嗡嗡声与建材被压碎的声音隆隆作响。 约在一星期前下午四点刚过不久,位于这个商业闹区尽头的大楼后方的地点,突然生原因不明的大爆炸。据报载这场爆炸当中大楼半倒,死伤人数过三十人以上。是御崎市政府有史以来的重大灾难。而爆炸原因目前尚未理清。 这么惨重的大灾难,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可以帮上玛琼琳的忙了!于是疲累的两人挥体内小喽罗的天性,兴冲冲的为她带路,然而当她见过现场之后,却没有显现太大的兴趣。 她轻轻翻开帆布的接缝处,阁着眼镜朝向内部的拆除现场投以无趣的视线。 “假如目的只在破坏,多的是其他手段,况且大多的‘红世使徒’在破坏之后会加以修复。” 田中站在玛琼琳的后方窥探工地内部,同时问道: “因为会被跟像大姐一样的火雾战士现吗?” “没错,除非是特殊的异端分子,否则‘使徒’不会一昧滋事破坏……恩?” 话至中途,玛琼琳蓦地察觉一事。 “搞不好这个城市不仅只有‘使徒’……这可能是另一名火雾战斗后留下的痕迹……马克西亚司。” 是啊!“格里摩尔”出声回答。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的确察觉到些微的感应。现在拉米那家伙隐藏了气息,所以可能是同行,不然就是另一个猎物。” 语气不自觉参杂着兴奋之情。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是战斗之后的痕迹,破坏的程度还算差强人意。可见是一场混战,连修复的手续都懒得做……看样子跟我们很合得来,嘿嘿。” 目睹宛如遭到轰炸的大楼崩塌的惨状,马克西亚司笑的猖狂。 在自己生长的城市,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场所,足以导致这种结果的战斗不停上演……佐藤与田中感觉似乎窥见了“真实”严重性的一面。虽然不至于胆战心惊,但总算引了认真面对事态的情绪。两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玛琼琳无视两人的反应,继续询问马克西亚司。 “能不能锁定那家伙的位置?” “很困难,那家伙不管是使用自在法还是滥食人类,都是惊天动地、一次解决。” “啊----真是----感觉真不爽!!” 玛琼琳再次用力抓挠秀。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不管什么人,胆敢阻挠就宰了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听见玛琼琳他们之间的谈话,佐藤表情惊讶的问道: “……火雾战士也会自相残杀吗?” 玛琼琳坦然答道: “如果妨碍到我们行动的话。” 重点是!玛琼琳很快拉回主题。 “启作、荣太,假如这个城市已经成为战场,应该还会生其他异常事件才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印象?” “厄,这……其他……大概就是依田百货的恶作剧,对吧。” 佐藤对着田中说道。 “恩~?喔,就是那个恶作剧电话吗?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电话?” 玛琼琳瞪视田中。 “只是恶作剧耶?” “快说!” 她不喜欢别人擅自下判断。任何事情的判断由她来做,别人只要负责提供线索,这是她的思考模式。 受到摄人的气势所迫,田中说道: “就在这次爆炸事件生的当天晚上,战战兢兢的警察接获一通恶作剧电话说,依田百货那幢废弃大楼的顶上又传出爆炸,于是,警察信以为真便全体出动,结果什么事也没有生,成了一个大笑话……” “就是这个!” 玛琼琳冷不防出言断定。以不耐烦的语气对着吓了一跳的两人说道: “我刚刚已经说过,无论是‘使徒’还是火雾战士,只要战斗过后,我们通常都会让战斗地点恢复原状。” “啊!” 两人异口同声。 “明明生状况,却什么事也没有……这就是我们施展过特异功能的证据!快带我去看看!” “啊啊,既然如此……” “已经近在眼前了,大姐。” 顺着两人仰望的地方望去,全市最高的大楼。 旧依田百货。 那个地方曾经是企图让这座御崎市陷入空前灾难,最后被夏娜和悠二歼灭的“红世魔王”……“猎人”法力亚格尼的根据地。 光是今天一整个上午…… “拜托你想办法吧。” 类似的说法坂井悠二已经听了5遍。其中不只有同学,甚至包括被他跟夏娜联手狠狠修理过的体育老师在内,由此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话随如此,悠二一概如此回答: “我又不是她的保姆。” 因一时意气用事而坚持己见的结果,使得同班同学更是将“平井缘心情不好是因为和坂井悠二吵架。”这个理由视为最主要的结论。 偶然间听到这个说法的悠二瞥起眉。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吵架?凭我要怎么跟夏娜吵架……) 悠二一直把自己跟夏娜的关系认定在“是她主动冲撞自己”这种单向通行的感觉。夏娜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坂井悠二是多么渺小的存在,一股无可奈何的感受让他产生这样的心态。他无法理解母亲千草说他“欺负夏娜”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夏娜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挥舞着神通广大的武士达到“遮殿扎那”的“炎灼眼的杀手”,所向无敌的,充满压倒性的,无庸置疑的,强大,强大,强大…… 悠二一直把夏娜当成偶像。 咯啦!夏娜故意让椅子出偌大声响,然后站起身。 午休时间的教室鸦雀无声,举手投足之间一直战战兢兢的同学们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悠二依旧是直盯的桌子。 抿紧嘴唇的夏娜则杵在原地。 只等了一秒钟的时间。 “……” “……” 接下来,体会到这一秒的煎熬,随即抓起书包快步离开教室。娇小的身躯推开伫立不动、挡在前方的同学,扫倒转角的桌子,以几乎要震碎拉门玻璃的力道关上门,简直就像台风过境一样。 当拉门被关上时出的声响逐渐从耳膜消退之际,除了悠二以外的所有人终于肩头一松,全身重量往桌椅瘫去。近似虚脱的叹息声在教室此起彼落地响起。 悠二从这一连串的叹息声中,音乐感觉到其中参杂着期待自己采取行动的氛围。即使如此,他仍然不予理会。他现在没有太大的意愿去完成别人的期待。 最后,极度紧张之后带来的松弛,让教室充斥着比平时来得更为嘈杂的喧哗声。所有人均不敢随便提及关于两人的话题。 这时候,悠二慢吞吞的搜索着书包,倏地…… (忘了买饭团……) 他想起今天上学的情况,心情又陷入消沉之中。 “今天的人数只有一半啊。” 池人跑来搭讪。 到头来,因为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一同缺席,所以今天只需要一张桌子就行了。 “是啊。” 悠二心不在焉的回答,此时一个小小便当盒摆到他的面前。 “请……请用。” 吉田一美说道,音量压的比平常更低。 由于对她送来的便当还不至于习以为常,悠二吃了一惊,然后坦率道谢,声音有气无力。 “吉田同学谢谢你,这样我就不至于会饿肚子了。” “哪……哪里,是我……自做主张。” 吉田红着脸,坐在对面座位。 池也趁机一边抓来椅子,一边帮腔。他做事中规中矩,但也带着伺机行动的敏锐。 “你不是还有一样?吉田同学。” “啊!啊,池……池同学,可是,今天……” 吉田嗫嗫嚅儒,接着语音渐弱,垂下头来。 池继续对着不明就里的悠二说道: “厄~就是……车站对面不是有一栋?那里正在举办美术展览,你要不要去看看?……大致是这样对吧?” 听见池的确认,吉田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微微颔。 我不是在捉弄你啦……池面露苦笑,打开自己热乎乎的便当。 “总之就是约会,约会啦,反正今天再上一节课就结束了,你就去吧。” 吉田终于忍不住用双手遮住脸庞,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事情是不可能有所进展的。这种震撼疗法是为了她好!这位聪明优秀的少年如此做下结论。 “……你是负责牵线的吗?” 悠二一字一句,以从未有过的恐怖语气如此说道,池则一脸事不关己的不假思索反击回去: “没错,反正你今天没事对吧?” 这句话让悠二觉得池是在暗地里责怪他没有去追平井缘。于是基于反抗心理,便随口答道: “…………啊。” “呃?” 吉田一时之间还无法意会他这句话的含义。 悠二再次像是对自己确认似的说道: “好啊,吉田同学。” “啊啊!?” 吉田头一次现除了紧张之外,还有种足以致命的精神状态。 一个充满黑暗的漆黑空间。 此时冷不防…… 碰磅!一个猛烈的冲击袭来,深蓝色光芒以四边形贯穿而入。被撞开的黑暗化为铁门与扯断的锁头的形状,重重摔在地板上,扬起大片灰尘。 在这道深蓝色光芒之中浮现了三个人影。 “唔噗……‘ 站在右边的佐藤面对弥漫飞扬的尘埃,忍不住以手遮着嘴。 正中央,一脚踢开铁门的玛琼琳?朵放下套着高跟鞋的美腿,将诱人的腿线再次藏进西装套裙之下。 站在左边,依依不舍得斜眼追逐美腿动作的田中说道: “大姐,目击者说爆炸现场在顶楼。” “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啦,这个地方有点怪味,你们两个去找找是不是有什么怪东西。” 玛琼琳不耐烦的答道,随即踩着响亮的步子往黑暗之中走去。 外面理应接近中午时分,但这幢废气的依田百货上方楼层似乎在抗拒时间的流动,将广阔深沉的黑暗囤积在大楼内部。 深蓝色光芒燃起,驱走黑暗。光芒是由玛琼琳“格里摩尔”阖上的羊皮纸缝隙,以火焰的形态流泻而出。 佐藤凭借着火焰往前走,一层薄薄的尘埃遮住视野,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这种状况下要怎么找啊……” “重点是,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啊?” 田中也紧紧跟着火焰,免得被丢下。百货公司宽广的楼层里,除了几根圆柱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夹在平面的天地之间是一片黑暗世界。 “就是不知道才要找啊。” 玛琼琳的回答听起来似乎有理,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马克西亚司摇晃着“阁里摩尔”笑的粗俗不堪。 不过他们一行人一走进里面,立刻现前方暗处堆积如山的物体。 “……那是什么?马克西亚司。” “就来啦就来啦----” 顺着玛琼琳的要求,腋窝下的“格里摩尔”溢出一缕往下坠落的深蓝色火焰,眼看即将沾到地板之际突然升起,并往前飘去。 火苗宛如神怪故事中经常出现的鬼魂一般,一抵达前方物体的上方,亮度便突然增强。犹如天花板其中一颗大型灯泡点燃一样,照亮了每个角落。 因眩目的光亮而眯细双眸的佐藤,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光景,随即失控的出怪叫。 “……那是什么东西啊?” “难道因为是旧百货公司的关系……吗?” 田中也语带惊异。 警戒的前端所出现的物体,几乎占满楼层的一半空间。 是一座玩具小山。 夏娜不断走着。 (……) 度很快。 但为什么脚步如此沉重? (不好吃。) 强烈的压迫感足以在拥挤的人潮之中开辟一条路来。 但为什么会觉得人类很碍眼? (真奇怪。) 对使命的渴求有着沸腾一般的狂热。 但为什么无法往前迈进? (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这是先前经过精挑细选的品牌。 但为什么变的这么…… (不好吃) 道理很简单。 悠二失去干劲。 悠二拒绝了她。 悠二不再跟来。 只不过如此而已。 悠二, 悠二, 悠二, 为什么。 自己会这么在意悠二。 (一点都不好吃。) 夏娜郁闷的不停走着。 把菠萝包当成仇人一样狠狠嚼碎。 “大~姐!这个呜哇!?” 一阵喀啦喀啦声响起,田中从玩具山顶滚了下来。 “哎哟!又怎么啦?” 远处冒出玛琼琳依然不耐烦的语气。这个不耐烦的口气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搜索行动被打断的缘故吧?已经逐渐习惯她的个性的田中心想。 佐藤从堆满整个楼层的玩具小山中探出头来。 “喂~不要紧吧,田中……噢噢!?” 佐藤远眺过去,只见田中跌落的坑洞有一个几乎是楼层几分之一宽的大型庭院式盆景。盆景的体积几乎占满了距离甚远的两根梁柱之间,无法一眼尽收眼底。 “这个好象是御崎市耶?” 这个在深蓝色光芒照耀下的大型盆景,是模拟御崎市全景的缩小模型,制作手法出奇的精细。虽然材料是使用隔板、模型与玩具的零件,却更是突显了重建完整风貌的高技术。 “啊啊!做的好精细哦,路灯、红绿灯、甚至连被炸的小巷也做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田中并未站起身,近距离观察这个大型的立体环景图。 一眼便可看出自己所注视的位置是通往市郊的大马路一端。虽然尺寸和材质不同,却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道黑影落在田中上方。 “恩?……呜哇哦!” 抬高视线,“格里摩尔”与玛琼琳正以坐姿漂浮在半空,俯瞰着盆景。适应力很强的两人已经对“这种程度”的小事见怪不怪,现在,对于由下往上望的田中而言,他甚至好整以暇的端详着从西装套裙之下隐约可见的诱人美腿。出呜哇噢的~一声,并非对于玛琼琳浮在半空的灵异现象感到惊恐,而是对于美腿曲线的赞叹。 “啊,喂!田中!你在乱瞄什么唔啊啊!” “呵呵呵,这就叫做立功的奖赏。” 不理会一旁滚落的佐藤以及暗自窃笑的田中,玛琼琳让“格里摩尔”移动到盆景中央。 从东边的商业区到西边的住宅区中间流过的是真南川和大铁桥?御崎大桥。矗立在桥边的是他们目前所在的旧依田百货公司,等于是御崎市的中心地带。 玛琼琳踮着脚尖,降落在处于商业区的高楼大厦中仍然高出一筹的依田百货公司模型的顶端。外观看似由杂七杂八的零件拼凑而成的模型,以完全无法想象的强度支撑着她。 在她脚下,有着什么。 那是一股来自如同叶脉般遍布整个盆景的力量。 玛琼琳明白,这是一种能够制作出盆景的“红世”宝具。 “这叫作‘玻璃檀’。” 马克西亚司从一旁漂浮在半空的“格里摩尔”中,挤出断续的呻吟。 “啊啊……没错,记得最后抢走这玩意儿的是……” 堆积在四周,数不清的玩具小山。 不会错,“那家伙就是这种人”。 目前应该排名在前5名以内吧,公认相当棘手的“红世魔王”。 内心充满扭曲的物欲和爱情,既是宝具的收藏家,同时也是狡猾的火雾战士杀手。 “----‘猎人’!‘猎人’法力亚格尼!!” 马克西亚司咆哮起来。 “嘿哈、哈哈、哈----!原来这个城市,是那个变态恋物癖的巢穴!?” 仿佛是回应这声咆哮,玛琼琳的秀和西装套裙每一处,开始闪烁深蓝色火粉。漂浮在半空的“格里摩尔”所释放的火焰被吸收进去,接着猛然喷出,再次吸进去,再次喷出,宛如猛兽的呼吸一般。 而那道深蓝色一明一灭硬是被玛琼琳用力一敲,遭到阻断。 “笨蛋马克!你在亢奋个什么劲儿啊!” “干吗打我!干吗打我!这种感觉就像原本在追逐苍蝇的时候却意外现一头鹿耶!好久没遇到魔王了!令人兴奋的强敌!我撕扯的利牙,玛琼林?朵,你应该开心一点才对吧!?” “你忘了那栋倒塌的大楼吗?‘猎人’曾经在这个城市战斗过。” “那又怎样?” 狂躁叫嚣的马克西亚司丝毫没有觉。 玛琼林猛然拽住因兴奋而不停摇晃的“格里摩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夹在腋下。 “你还没听懂吗?那个变态收集狂要是得胜存活下来,怎么可能让我们好端端的踏进这个摆着稀世宝具的地方。” 受到钳制而死命挣扎的“格里摩尔”倏地停止动作。 “恩?这么说,到也没错……不过,他应该不会已经被歼灭了吧?他可是火雾战士杀手耶!而且会使用宝具的磷子‘可爱的玛莉安’应该也是与他寸步不离才对啊?” “不过就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吧?按照这个推论,你刚刚所感觉到的气息就是歼灭那家伙的火雾战士。” “啧----什么意思嘛,原来是同行,真没劲!” 宛如表露马克西亚司的沮丧心情一般,原本围绕着玛琼林四散飞舞的深蓝色火粉全部收回。 “总之,按照一开始的预定计划,先解决掉拉米那个混帐东西。光是现那个‘玻璃檀’这次的搜查行动也算有所斩获。如此一来,要揪出那个家伙把他大卸八快,就变的轻松多了。” 佐藤与田中经过大马路,来到她的脚下。 “这个模型是很厉害的道具吗?” “恩,的确做的很精致没错啦。” 玛琼林手扶下巴,思忖片刻。最后,如同强迫成绩吊车尾的学生补习的老师一般,摆出一副准备拯救对方无知的表情。 “……呼恩,这样吧,干脆现在来实际操作看看。马克西亚司,没问题吧?” “没问题,驱动这玩意并不需要外来的‘存在之力’也可以轻易办到,你们两个,随便找个位置站高一点。” 第二章 冲突愈演愈烈 (下) 按照马克西亚司的指示,两人各自站上一旁的大楼模型顶端。 确认他们站定位置之后,玛琼林以高跟鞋往脚下的旧依田百货公司大楼模型猛力一蹬。 隐藏在其中的宝具“玻璃檀”得到力量的供给,开始产生平静的脉动。 御崎中庭?拱廊大楼位于御崎市车站的正后方。 这座直到最近才刚竣工落成的高层大楼,名副其实,整栋大楼内部采用开放式天井设计。此外,天井顶端也架设了四道与大楼名称相同的拱廊(建筑术语叫做桥拱)意即回廊。 这四道拱廊就是“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这个设计是将一般美术馆的观赏路线加以立体化,沿着兼具展览会场功能的拱廊由下而上缓缓步行。行进路线的终点也就是最顶楼,设置了餐厅与咖啡馆,这项服务正好让游客因疲累和美景自掏腰包。 入口处所在的最底层拱廊,以美术馆而言是第一层的前端,可以见到坂井悠二和吉田一美的身影。 拱廊的入口不见一般容易流于粗俗的装饰道具,只有写着“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主办玻璃美术工艺展”的简单活动看板,以及工作人员的柜台而已。 两人虽然身穿学生制服还拿着书包,不过大人这种一向对于他人品行特别注意的生物,看到年轻人来到这种场所自然是抱着完全鼓励的态度。即便时间还很早,工作人员也未多做盘查,两人很快便获准入馆。大致看上去,几乎没什么人。 向来不喜欢人挤人的悠二松了口气。他一走进拱廊,与大多数参观人士的反应一样,对这个美术馆的设计出赞叹。 “……哇,好漂亮!” 拱廊上半部分是玻璃的天花板,采光效率之高足以延伸至楼下。一眼便可看见除了第一层以外,其余三层以四十五度角错开的拱廊以及罩在上方的强化玻璃天花板。立体交叉的拱廊设计之美以及阳光直射而入的开放感,两者协调的存在于同一空间之中。 不知道是否有真的仔细观赏,走在一旁的吉田一美…… “是……是啊,好漂亮。” 措辞不太自然的答道。 望着少女紧蹦僵硬的模样,悠二忍不住轻笑出声。 (为什么跟我这种人在一起会紧张成那样?) 心里一时觉得好笑,但转眼间又恢复到平静。 (跟我这种人在一起……) 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偶然间成为“密斯提司”,由于体内寄宿着永久机关“零时迷子”,于是得以避免存在的消耗,过着正常的生活。 事到如今,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担忧心烦。他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活在”当下。只不过他比较不能接受的一点是,偶尔会像现在一样,心情忽地沉淀下来。 (这对我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约会,至少也应该觉得心跳加或者雀跃不已才合理吧。) 悠二希望自己能想个15岁的少年一样,再胡闹一些、再大胆一些。 对于这一点的不甘和愤怒逼迫内心挤出一个形貌。亦或是,原本他所期盼的、感觉几乎挥的淋漓尽致的那个形貌已经被隐藏到深处。 (……享受吧!没错,好好享受吧!) 不是觉得约会快乐,而是决定享受约会,毫无自觉的带着这种不自然的激动,悠二催促着这位给予人含蓄印象又十分可爱的少女。 “走吧,吉田同学。” “好,走……走吧。” 在两人眼前延伸开来的拱廊空间,摆放玻璃工艺品的展示架以适当的间隔排列着,让入场观众鉴赏之际不至于干扰到彼此。形形色色的玻璃制品在中庭的自然光中闪闪亮。看的出来是刻意选择足以挥这个美术馆特色的展览品。 第一层陈列的以雕像类为主,透明的圆柱、乳白色的裸女雕像、以缠绕的常春藤为图案的绿色浮雕等等,各式各样的色彩与造型完全脱出玻璃的刻板印象。 可惜在悠二看来----以一般高中生来说是正常的----他对于这个艺术领域一点概念也没有。即使对眼前的工艺品所展现的精湛技巧,神奇奥妙之处有所共鸣,也无法清楚打内心所感。 看见指间贴的的舞动手掌…… “好漂亮。” 看见泡沫在其中跃动的立方体…… “好漂亮。” 所谓的了无新意所指的就是这么回事。 本来决定好好享受一番,但是在这种场所又完全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只有心情不停空转,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 原本一起来观赏的吉田也因紧张过度,连句话也说不好,只能回答: “是啊。” 半斤八两。 一面进行着完全称不上对话的对话敷衍过关,两人在拱廊缓步行走。 “呜哇啊……” “好壮观。” 浮在漆黑半空的盆景内,有无数个半透明的小小人影在活动。 外观为御崎市缩小模型的“玻璃檀”,这项宝具能够映出其中活动的人类。 活动的人影都是经过简化的相同外形,并不能归类成道具,但取而代之,动作却十分栩栩如生。 “该怎么说----呢?好象是厕所的符号在动一样耶。” “笨呐!现在可是在女士面前耶!至少要说逃生门啦!” 见田中毫无紧张感的搞笑跟佐藤耍笨的双簧,玛琼林忍不住以指尖抵住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马克西亚司则一如往常开怀大笑。 总而言之,在他们眼下,无论是厕所的还是逃生门的符号都好,一群形状简单的人影正在盆景当中展现各自的日常生活状态。 走在人行道的人、进出建筑物的人、手牵手的人、卸下行李的人、马路上以坐姿飞逝而过的应该是汽车上的人,挤在一起站着是搭公交车的人。定睛一瞧,还可以看见建筑物的内部。 在这个有着无数人影流窜徘徊的迷你模型正中央,伫立于内部藏着“玻璃檀”的依田百货顶楼的玛琼林,好似来自异世界的女王,挺直穿着西装套裙的身子说道: “很久以前,有一个相当热衷于统治这种行为、名叫‘祭坛之蛇’的‘红世魔王’那家伙为了监视自己建立的城市‘大缚锁’,于是制作出这个东西。” “虽然是个足以毁天灭地的怪物,不过当城市才建立到一半,就遭到一群火雾战士如同布袋式的围剿,上西天去啦,嘿,嘿!” 被夹在腋下的马克西亚司笑道。 “接下来,这个玩意展转经过很多人的手上,最后抢走这个玩意的人就是……” “就是那个叫做……‘猎人’法力什么格尼的人吗?” “可是大姐,这个人到底在这个城市监视什么呢?” 看佐藤与田中歪着头,玛琼林简短回答了一句: “大概是这个吧。” 手臂水平一挥,经过之处留下深蓝色的光迹。当光消失的同时,眼下的光景为之一变。 迷你模型里的人影全部消失,取而代之是零散的……但数量相当庞大的火苗。这是一副假如要称作充满幻想也未免过于骇人,如同噩梦般的画面。 “果然很多,数量真是惊人……想必他想利用这些干下什么奇怪的勾当,结果被察觉苗头不对的火雾战士所歼灭,大致就是这么一会事吧?” 佐藤与田中并不明白这些火苗代表什么意义。只觉得,那看起来随时可能熄灭的闪烁火光的颜色,散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详气息。 “看起来好恶……” “大姐,这是?” 玛琼林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足以破坏一切正常生活的答案。 “不早说过了吗?就是火炬。” “!被……被吃掉的人……” “这……这么多……!?” 一时怔住的两人在下一瞬间回过神来,然后四目交接。他们无法判断,那个名唤火炬的物体……无法分辨自己是否也是“那个物体”。两人因为焦虑和恐惧而眼前黑。 见两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玛琼林嘲笑道: “笨蛋!你们两个没事啦,如果你们是火炬的话,一开始就不可能找上你们,不过,既然有这么多人被吃掉,很可能也包括你们的家人或朋友在内。” 两人为之颤抖。异常的世界正不断侵蚀自己的生活周遭……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流窜全身。 “例如,行事低调又沉默寡言,大家不会注意到他在或不在的那种人。” 自己的亲朋好友中也许有人已经被吃掉了,也许这个时候有人即将消失了,也许有人就在无人哀悼的情况下离开,然后被众人遗忘。 佐藤启介与田中荣太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踏进了多么可怕的地方……不,世界本来就是另一个可怕的地方,他们只不过多了这一层体会罢了。 这无关乎错对。 只是,“真实”而已。 不知道坂井悠二玩的开不开心? 这是吉田一美最担心的一点。 在他跟平井缘吵架的时候,趁虚而入约他出来,虽然这是池推波助澜造成的结果,但事实就是如此。跟这样的自己在一起,不知道他玩的开不开心? 池说过约会的乐趣视一起约会的对象而定,这句话(一如往常)说的一点都不错。她觉得很开心,老实说她太过高估自己,选择观赏一场完全没有概念的美术展览,不过能够一起谈天、并肩行走、共同欣赏,这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 没有任何道理或理由。 只要能够和坂井悠二这个少年在一起,她就感觉高兴的不得了。 因此,她更在意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开心。如果只有自己乐在其中,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看他的样子,感觉似乎心情还不错。 偶尔,还会对她流出微笑,欣赏展览品的时候也会对她说:好漂亮。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对每一样展览品的感想都是千篇一律,想想自己也差不多,总不好批评别人。 他们现在来到美术馆的第二层,也就是古代玻璃工艺品展览会场。这里设置的陈列柜相较前一层的防护来得更为严密。内部摆放与陶器几乎无法分别的暗褐色壶罐、如同捏面人手艺那种拼凑而成的盘子等第。 不同于现在质量均一的作品,有些作品不加修饰,有些作品略显扭曲,但这种表现手法反而让每样作品呈现出别具风味的亲切感,或者可以形容成----感受得到人手触摸后的温度。 蓦地想到,如果把自己内心所感受到的,例如: “这个土黄色的黑点,应该是当时从土里挖掘出来的时候沾到的吧。” 或是…… “表面作成刺猬一样的玻璃真好玩。” 诸如此类的想法说出口,对话也会变的比较热络,或许还能因此了解他目前的心情。 然而让人气恼的是,自己笨重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在与坂井悠二一起约会这么独一无二的乐趣之中,自己却表现的像根木头一样。或许约会几次以后,习惯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可以稍微放松心情,就能以自然的态度跟他对话吧。 单单是这么想,反而让全身变的更僵硬,不过他还是会继续努力。 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怎样?他喜欢的类型不会是那种凶悍又倔强的女孩子吧?(娇小不包括在内……应该吧。)自己有办法和那个平井缘对抗吗?显而易见的,是前途多难。 不过,她还是会继续努力。 竭尽所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不过,以目前的阶段而言,真的是无力扭转乾坤。 “好漂亮。” “是啊。” 这样的对话已经属于最大极限。 当然,光这样已经使她感到相当喜悦。 吉田一美一直面带微笑。 悠二见状,内心充满卸下重担的欣慰。 两人踩着平静又有些轻快的步履,来到美术馆的第三层,也就是现代工艺的展览会场。(说明手册上是这么写的。) 不同于第二层宛如博物馆一般严密的防护措施,这里完全开放的展示空间所摆设的玻璃工艺品令人眼前为之一亮。 对着如同冷水一般清澈透明的玻璃色泽出赞叹、对着拥有明确意念与巧思的雕花壶罐感到惊艳……从一个个拘谨的小动作可以窥见这种情绪的起伏。偶尔,温婉善良的笑容会稍稍倾向自己,随即又似乎感觉不妥而匆匆离开。 望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连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真的完全不一样。) 悠二自然的浮现放松的笑容来回应她。 似乎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可爱少女。 她那含蓄却又带着明显好感的表达,令他有种搔到痒处的喜悦。其实应该说些好听话逗她开心作为报答,可惜他对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 (因为彼此都是实用主义者的关系吗?) 这次泛起苦笑。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欣赏这种看起来很漂亮,除此之外毫无任何概念,分不清是美术还是工艺的玻璃时,出千篇一律的感想。 话虽如此,由于他平常很少有机会来到这种场所,一方面是自己很好奇,也蛮感谢她约他出来。这次约会的感觉还不错,他坦率的如此认为。 能够见识未曾接触过的事物感觉非常开心。 再加上这些事物赏心悦目,还有可爱的女孩子作陪,更是加倍开心。 (她绝对不会来看这种展览吧。) 他再次露出苦笑。 定睛一瞧,吉田一美不知第几次尝试跟自己开口,结果又是半途而废。 她想说些什么呢?是讨论眼前的玻璃制品吗?还是,关于这次约会的感觉?如果是关于她本身的问题或者是自己的问题,到时候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事实上对方什么都还没说,自己倒是先烦恼起来。 至少,希望她明白自己也是玩的很开心的。 (实在无法想象会和她来看这种展览,哈哈……) 自内心的微笑以及…… 眼前隔着大型蓝色酒杯所察觉到的“事物”…… 当两者一重叠,冷不防的…… (!?) 顿时一阵错愕。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开心的感觉倏地烟消云散。 (“她”是谁?) 一股强烈的不协调感袭上心头。 刚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跟谁完全不一样?) 当然是夏娜。 (所谓的彼此,指的是自己跟谁?) 当然是夏娜。 (是谁不会来看这种展览?) 当然是夏娜。 (“她是谁?”) 不用费心思索。那个身影早已天经地义的刻在心里。 夏娜。 自己所察觉的“事物”。 肉眼看不见的火苗在胸口深处燃烧着,取代人类度过每一天,然后逐渐消失的替代品……火炬。 来自“那个事物”所存在的脱轨世界的少女……夏娜。 夏娜…… 夏娜…… 夏娜…… 原来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着夏娜吗? 原本已经决定抛开、埋藏、不再理会那个身影才对。 没想到,一直放在心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她配合那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训练计划?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为什么要摆出不理不睬的态度……全是缘于形同自卑的负面情绪吗? “亦或是”…… (……那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我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的冲劲究竟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她已经放弃愚蠢的自己了吗? 害怕。 她很可能会抛下愚蠢的自己,就此离开不再回来。 害怕。 (早知如此,那时应该追上去才对,应该跟她一起行动才对……以前的我肯定会这么做……但为什么!?) 清澈透明的蓝色大酒杯反射过来的阳光,戳刺着悠二显得晦暗消沉的双眸。 (……跟现在的心情一团混乱的我正好形成对比……) 眼前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大酒杯所映照出的笑容,是苦涩的自嘲。 在蓝色的另一端,有一个不经意击垮自己的事物。 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微摇曳的火苗。 那是老人观光团之中的一人。眼角略微下垂,面容和蔼的老太太的火炬。 其实,“感觉”这个表达方式并不正确。他一直看得到,只是他已经把火炬存在的光景视为理所当然,再也没有任何想法。 从那位浮现平静微笑的老太太身上,可以感受到数十年一路走来,不断累积的岁月。然而她即将连同自己的存在失去这一切,以一夕破灭早早收场。 即使努力回想,隐约的痛楚、沉重的悲伤,一切变的遥远模糊。虽然感觉仍在,却因此不再产生任何动摇。 事到如今,对自己而言,这个充满火炬的脱轨世界才是日常生活。 夏娜、火雾战士、“红世使徒”所存在的世界。 (----?) 蓦地产生一种不协调感。 刚刚还在原地的老太太火炬,已经不在观光团当中。 不,是冷不防的消失。 火炬的熄灭、存在的消失,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才对。 (……怎么回事?) 老人们踩着悠闲的步伐走向第三层拱廊的出口。 通往第四层的手扶梯。 一旁的休息区…… (!!) 坐着…… 一名身穿复古西装的瘦削老人。 那是化成老人形貌的“红世使徒”。 紧张感骤然高升的盆景之中,佐藤语气凝重的说道: “……只要注意这个的动静,就能现‘捡骨师’拉米的位置吧。” 马克西亚司如同呼吸一般吐纳着深蓝色火焰,一边答道: “大致来说是这样没错……必须注意的是,微弱的火炬突然消失的决定性瞬间。要在这个庞大的模型跟这么大量的火炬当中寻找,等于在圣经里挑错字一样。总之,必须驱动自在式缩小范围,不然那家伙会动不动到处乱跑。” “#¥%--%?” “就是利用‘存在之力’得以‘随心所欲引的神奇现象’。” “就像魔法一样?” “恩,差不多。” 话中隐含对于在街头横行的吃人魔的恐惧,田中也开口询问: “对了大姐,那个叫拉米的,是个什么模样的家伙?” 玛琼琳以一声冷哼来表达对猎物的不屑。 “哼!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恶心家伙!他筹集其他‘使徒’制作的火炬,偷偷囤积‘存在之力’,自己也寄生在火炬当中,只消耗最低限度的‘存在之力’,结果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不知道这家伙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可以肯定刚才的火炬是他使用了某种手法熄灭的。夏娜他们所感觉到的气息,就是来自这个家伙吗?可是…… (为……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没想到在“红世使徒”真正进入视野之前,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难道是太过松懈了吗?当初与法利亚格尼战斗的时候,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不协调感逐渐接近的感触。 只要询问夏娜,她或许会知道个中原因也说不定。 若是询问亚拉斯特尔,他或许会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使徒”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他什么都掌握不住,什么都做不到。 悠二在内心苦涩的咀嚼着自己的无力。即使他名为“密斯提斯”,是体内藏有宝具的特殊火炬,但那个叫做“零时迷子”的宝具,在面临战斗的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该死……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坂井同学?” 吉田表情讶异的望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悠二。 “……” 悠二甚至没有闲暇回应。 在悠二因愤怒与焦急而摇摆不定的视野中,“使徒”已经在不觉中站起身来。 穿着复古款式的西装、细瘦修长的身材、受上拄着拐杖。严肃敏锐的外貌搭配挺直的背脊,整体散出的气息令人联想到老绅士这个形容词。 然而,这副外表对于现在的悠二而言,看起来只是一个其中隐藏着猛兽的直立看板罢了。(现在要是“存在之力”被吃掉……一切就完了。) 自己这个存在的消失。 有段时间多亏夏娜让他不再想起的可能性。冷冽彻骨的战栗缓慢的渲染了全身,但悠二勉强压抑了下来,努力摸索一线生机。一旦对方现在大开杀戒,受害的绝对不可能只限他一个火炬。 (至少得想办法让吉田逃走……) 一手将吉田推至自己背后,顺便快环视周遭是否有人。其他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目前这层拱廊只有他们而已。 巡弋的视线偶然间与“使徒”的目光交接。 在紧张的钢索上玩命,气势汹汹的相互凝望……悠二是这么认为,不过在旁人眼中,只看到悠二狠狠瞪视一脸若无其事的老绅士。 吉田不明就里,揣揣不安的交互望向悠二与老绅士。 先由老绅士打破两人四目对峙的均势状态。 “哦……‘居然分辨的出来’,不简单。” 与外表相吻合的低沉沙哑嗓音,为听者带来一股经过岁月洗练的安定感。 不过悠耳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声视为对方的威吓。“红世使徒”向来喜欢戏剧化的表达方式,这一点在法利亚格尼那时就已经有了深刻的体认。“使徒”对于自己是个火炬一事是一目了然,甚至“密斯提斯”的身份恐怕也早已暴光。他回想起当时,觊觎着自己体内宝具的“猎人”那种**裸的执妄眼神,不禁神起一股不寒而栗的凉意。 岂料这位老绅士抬起脸,口中说出的话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放心好了。” 锐利的五官浮现笑意。 “你的亮度还很强,我不会随便摘掉,以免破坏世界的平衡。” “……?” 听起来简直就跟火雾战士的口吻一样。 面对讶异的悠二,老绅士又说出了更令人意外的话。 “对了,要不要一起走走?” “接下来……马可西亚斯!” “嘿、咻!” 玛琼琳再次让“格利摩尔”浮上半空,并坐在上头。 “大姐,你要上哪儿去?” 田中惊讶的询问。 “刚才马可西亚斯也说过了,要驱动自在式寻找拉米那个混帐东西,若是不到顶楼的话,消耗火炬会相当不便。” “消耗火炬?” “没--错。” 尽管对逐一解释感到不耐,玛琼琳仍然出言回答,主要是,若是未让对方明确了解整个状况,说再多都是鸡同鸭讲。 “如果只有这个宝具还说的过去。” 玛琼琳说完后便以下巴指了指藏有“玻璃檀”的大楼。 “以我自身拥有的‘存在之力’驱动大规模的自在式是非常辛苦的,不像专门啃食消耗他人力量的‘使徒’,对我们火雾战士而言,这就像生命力一样。与其说疲累,应该比较接近受伤的感觉。虽然还是会恢复,但若是任意消耗,一旦遭遇敌人必死无疑,因此尽可能不要使用自己的力量。” 她俯望着在模型当中蠢动的火苗。 “因此,我就得消耗这一带的‘存在之力’的残渣也就是火炬,幸亏这个城市的火炬多到不象话,就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忙。” “不过,那个火炬……” 佐藤畏怯的询问: “虽然我们分辨不出来,但那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吗?” “是残渣,当事人早就死了啦,不是说过那只是一种充当替代品的道具吗?不要连这种小事也斤斤计较,想害我抓狂啊!” “呃,是……” 佐藤与默不做声的田中只听过关于火炬的说明而已,实际上从未见过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听到当事人已经死了这句决定性的结论,那就没有办法了,不得已只好妥协。 “而且,我们最多也只是从数目这么庞大的火炬中耗掉五、六个而已,比起拉米那个混帐东西的食量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 其实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不曾亲眼目睹的事实往往到最后都会以事不关己收场,无法构成足够的力量以抗衡坚持己见的对方。不过,即使有切身感受,玛琼琳看起来应该是那种一向把别人的话当成耳边风的类型…… “这下听明白了吗?好了,我们该走了。” “那我们呢……?” 佐藤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玛琼琳当场训斥: “笨小孩!干吗摆出那种没出息的表情?你们两个在这里还有工作要做,手脚给我勤快些!” 她将手抬至头顶,高举的手指一弹。 随即在黑暗中扩散的尖锐声响,指尖迸出大量深蓝色火花。 顿时将漆黑的楼层点缀成星空一般,佐藤与田中眼见华丽的景象,屏息了数秒,火花在他们的正中央凝聚成一团,化为一道如同火把大小的火焰。 “透过这个可以与我交谈,等我们设定好搜索气息的自在式,会再另行指示,位置的标识方式与呼叫方式都了解了吧?就是因为这样才要你们带路,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语毕,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迅飞离。 与深蓝色火把一同被留在盆景的两人,眺望着自己脚下延伸开来的脱轨世界。 终于,佐藤看起来十分在意的边抚着脸,边低声问道: “……我的表情,有这么惨不忍睹吗?” “不知道。” 田中面带苦笑回答。 百货公司的楼梯连采光的窗子也被全部堵死。 黑暗之中,玛琼琳他们一面冒出深蓝色火焰,一面以旋涡状不断往楼梯上方攀升,心情也形同乘着上升气流一般持续高涨。 大量释放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传来马可西亚斯揶揄的语气。 “嘿嘿!在我面前,竟然胆敢公然撒谎。我温柔的公主玛琼琳.朵!” 视线隐藏在眼镜之下的玛琼琳答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在式在那个楼层也是可以驱动,只不过当咱们跟拉米那个混帐东西或同行大打出手的时候,那两个小鬼头也会遭到波及对吧?” “笨蛋马可,正好相反。” “啊?” 眼镜之下迅略过充满杀气的目光。 “如果想打个痛快,那两个小鬼会碍手碍脚。” 停顿了一秒,马可西亚斯随即爆笑出声。 “噗、哇-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这阵子以来最棒的‘甜言蜜语’!我心爱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多谢了,我心爱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拧起眉心笑道,表情几乎可以用凶暴来形容的玛琼琳,不知不觉间站在“格利摩尔”上面。脚下牢牢吸附,丝毫没有滑动的迹象,乘着正下方的推力前进的模样犹如一只化为人形的箭。 终于,前方出现微弱的灯光。 “敲门、敲门!” 美丽的箭以食指指向冲刺的前方呐喊着。 瞬间,深蓝色火粉缠绕住她的手指,化为盛大猛烈的,甚至附有尖锐钩爪的火团。深蓝色火焰所形成的利爪,刺向通往楼梯间点着微弱灯光的顶楼的门扉,将其当成薄纸一样扯碎。 两人连同被劈成两半的门扉,冲入白画的天空。 “嘿----哈----!!准-备开始!” “格利摩尔”离开玛琼琳的脚下,羊皮纸内页啪啦啪啦的翻动,犹如马可西亚斯高声呐喊的模样。 “启作、荣太!” 玛琼琳一喊,回复透过楼下的火把传来。 “是、是!” “看得很清楚,大姊!” “很好!” 玛琼琳右手拿着翻开的“格利摩尔”,随着纸面上的古老文字出深蓝色光芒,手掌往下翻转。 一眨眼,深蓝色火焰在楼顶的老旧石板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腾。 这是借由操控“存在之力”,得以为所欲为控制这个世界的“自在式”。这个图腾正是“自在式”,是力量泉源的象征,同时也是可以让效果增幅的装置。 玛琼琳扎成马尾的秀与一身的西装套裙随风飞扬,在自在式中心位置着地,同时吟唱起一向习惯即兴而作、随意拼凑而成的咒语。 “马塔伊马尔克鲁卡由哈涅、坐镇四面八方,粉碎安眠之梦,驱逐妖魔鬼怪!” 因应着这段话所透出的需求,自在式开始驱动。 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之下,颜色显得稀薄的深蓝色涟漪从图腾边缘沿着地板伸展开来。距离愈远,亮度愈淡,一跨过顶楼便完全看不见。但可以肯定这个图腾确实扩散到相当遥远的范围,一边适量地吸收抹消位在其中的火炬。 目的在于冲撞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使之出不协调的声响。 嘶咬着不知已经是第几个哈密瓜面包的小嘴,此时第一次出声音: “亚拉斯特尔。” 只有面对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说话之际的语气,是平静无波的。 在闹市区的人潮之中辟出一个空间独自行走的夏娜,察觉到偌大的自在式扫描过全身的感触。刺痛的、几乎烧灼皮肤的力量不断涌现。 使命。 为了自己的使命燃烧。 坠子传来亚拉斯特尔的答复: “搜寻大范围的自在式吗?是自在师,小心。” “嗯。” 不经意转进一旁的小巷。 夏娜确认四下无人后,便随手扔下还没吃完的哈密瓜面包、市购物袋与书包,立刻纵身一跳。 往电线杆顶端一蹬,翻越过顶楼,朝着自在式的扩散方向相反,也就是震源的所在地前进。 跳跃之间,前方的目的地终于映入夏娜的眼帘。 半秒间,感觉心脏结冻了。 (----到底!) 一股激烈的、仿佛熊熊烧燃的怒火让黑色大衣包覆住迎风奔驰的身躯。 (----在那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蹬,手上已经紧握闪耀着杀戮银光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做什么!!) 捕捉到目的地的瞳孔燃起炽热的火焰,流泻在身后的长洒出火粉染上火焰的色彩。 (----歼灭!非歼灭不可!!) 夏娜没有觉自己异常的激奋所代表的含义。 第三章 邂逅明暗 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最后一道拱廊也就是第四层,由老绅士负责带路。 坂井悠二尽可能不刺激身为“红世使徒”的老绅士,表面上顺从对方的要求,跟随在后。 一开始对于两人的对话感到纳闷不解的吉田一美,现在正专心聆听老绅士的解说。 “关于起源,众说纷纭。” 第四层并非陈列展示品,只有在宽敞的拱廊两旁分别摆设直条的长椅。原本在前几层拱廊罩着玻璃的上半部墙壁,也以黑色遮光板覆盖。 在其中行走的三人却站在光线之下。 “虽然因定义而异,这种型态是十字军让玻璃这项战利品传入欧洲以来,据说九世纪左右的产物。” “好漂亮……” 吉田头一次主动出屏息般的赞叹。 “……” 走在两人中间的悠二,自然是无法享受这种异常的状态。 他根本不明白这个身为“红世使徒”的老绅士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即使对方表示不会加害他们,但他实在不可能天真到相信对方的话。 虽然他明白凭自己这点程度,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无功,但应该起码能叫他放过吉田一美?或许对方早已察觉自己是“密斯提斯”,目标是他体内的宝具也说不定,能不能跟对方谈条件,想办法让她逃走? 危机意识与焦躁情绪让悠二坐立不安,他在内心不停地思索,但吉田说的没错,他也觉得美丽的事物的确很美丽。 展示品并未陈列出来。 而是挂在头顶。 与墙壁同样以遮光板的天花板的一处敞开位置。 那个位置,照耀着光芒。 结合铅制框架所完成的玻璃片组合,将阳光转换成耀眼的幻想,又可以充分表达创作者意念的色彩。 名为彩绘玻璃。 “是的,很漂亮,美的事物无论任何人看了都会直接感受到其中的美。” 第四层是只有彩绘玻璃装饰在天花板的展示会场。 两旁的长凳是便于仔细眺望的设计。彩绘玻璃下方铺着薄的强化玻璃,以避免造成这种高挂头顶的陈列方式的负荷,此外天花板刻意设计了间距宽松的区隔将作品逐一划分,让观赏者不至于一口气饱览无遗。 老绅士仰望正上方一副绘有圣者肖像的彩绘玻璃说道: “然而所谓的美,正因为美,所以会衍生多项用途,例如这个,一向被拿来当作制造视觉效果的舞台布景,连从未读过圣经的人,只要看一眼便可理解‘上帝是神圣的’。” 在圣者所投射的、因透明度较低而形成的昏暗光线之中,吉田露出略显哀伤的表情。 老绅士仿佛看见一般(应该看得见吧,悠二心想)转过头来,在相同的光线之中严肃的脸部线条转为柔和笑道: “正因为美才有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就会受到利用,然后技法与表现也会随利用的必要性而精进,好坏很难一言以蔽之,你明白吗?小妹妹。” “是,是的……” 吉田被对方的语气所压迫,仍然抱着尊敬的心态低声回答。 “很好。” 老绅士颔,继续往前迈出步伐。 经过天花板的间隔,又出现另一幅彩绘玻璃。这种陈列的方式固然无法摆放大型物体,但每一幅光与影的拼图均营造出非常强烈的印象。 “不过有时候,这种利用价值与必要性也会葬送因此应连而生的美,这是复制画……” 目前位于顶端的彩绘玻璃描绘着一幅天使将手伸向婴孩的插图。 “装饰在教会的原作由于被视为旧教的象征,因此在宗教改革时期被小孩子丢石头砸碎了,受洗脑成为新教徒的人们并未惩罚那个孩子。” 吉田似乎是理解般的点头,悠二则是一脸“有这么一回事吗”的表情。 “美,本身是不会改变的,然而培育美的事物、与美毫无关系的事物会破坏美,判断美毫无价值可言……单单这么一幅画就足可以让人感受到世界的复杂。” 老绅士继续往前走。 “现在这个时代很单纯,能够单纯为美而欣赏美。” 这番话隐含了他仿佛从古至今亲眼目睹一切的感慨。 如果是“使徒”,或许可以办得到,悠二心想,老绅士就这样被对他俩说道: “这些话在你们年轻人听来可能很难理解,以你们现在的年纪,光是要你们去爱别人就已经让你们忙的晕头转向了。” “人……” 这句话让悠二感到意外,不自觉的出声音。 忍不住停下脚步,仰望彩绘玻璃。 好耀眼。 耀眼的身影。 仰望耀眼的身影。 悠二聚精会神的在内心描绘着一个甚至让他感到心痛的少女身影。 而吉田…… 也稍稍望向身旁自己心中认定的少年。 “----!” 只消一眼,一种直觉油然而生。 抬望彩绘玻璃的少年正在内心描绘一个人的身影。 不是自己,是别人。 全心全意的。 搜寻气息的自在式冷不防激荡出震耳欲聋的不协调声响。 “哎呀?马可西亚斯!” “好大声!怎么搞的!?” 怒吼声一来一往之间,不协调声响的来源也就是对方的气息已经逐渐接近。 伴随着狂暴的敌意。 “快收回自在式!” “知道啦!” 玛琼琳“啪擦”一声阖上右手的“格利摩尔”,左手往下一甩。 已经驱动的自在式开始变更排列组合,原本不断扩散的搜寻气息的涟漪转为收缩。同时,收缩的涟漪吞噬了数个火炬,吸收“存在之力”准备迎战。 “这是先前待在这个城市的……” “火雾战士对吧?” 《呃,什么?》 《大姐?》 “引来了不必要的火雾战士,你们两个,暂时留在原地待命。” “真~棒、真~棒!这个敌意,真令人兴奋!!” 《可……可是,如果火雾战士出现的话……》 《会变成自相残杀耶!?》 “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一来一往之间,深蓝色光波沿着平面逐渐返回。光波夹带着在途中所吸收的“存在之力”,再次收纳进自在式之中。 玛琼琳平静的说道: “封绝。” 藉由凝聚的“存在之力”,脚下的自在式再次变更排列组合。转变成一个几乎覆盖了废弃大楼整个顶楼的庞大圆形图腾。从图腾涌现的深蓝色火焰遍布整个视野,接着通过上方,形成一个球形的彩霞障壁包覆住大楼的上方楼层。 这是一个使其内部能够自绝于世界的运作呈现静止状态,同时可以从外部隐蔽起来的因果独立空间。 近代以来所编写而成,让“红世使徒”能够隐瞒人类耳目的自在式。 意即“封绝的现。” 《哇?》 《啊!看得到大姐她们……这个奇怪的图案是什么?》 玛琼琳使用封绝的同时,也顺便把楼下漂浮在两人面前的火把,变化成可以映照出顶楼情况的装置。现在他们眼前应该会出现站在顶楼的她,以及占据整个地板的诡异图腾的画面。 “封绝的自在式,这个图腾能够驱动让内部与外界隔绝的自在式。” “使用这玩意儿,在里头大闹特闹,外面的人绝对无法察觉,而在里面能够活动的只有‘使徒’跟火雾战士而已,间而言之,就是专为我们设计的决斗地点,嘿~哈、哈~!!” 就在此时,决斗的对手飞身而来。 长和瞳孔燃着炽红,迎风的黑色大衣翻飞至身后,锐利的白刃银光逼人。 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炎……!” 玛琼琳透过传言…… “灼眼!” 马可西亚斯身为同胞,十分清楚对方是谁的火雾战士。 在异次元世界“红世”威震八方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以及他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 现在,名唤夏娜。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降落在顶楼的夏娜以一副显然准备大打出手的姿态开口询问。 猛力将握在右手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指向前方。与少女的外表十分不相称、几乎和少女一般高的刀身,不带丝毫踌躇的直指前方……不,是刺向前方。 接过夏娜那一般人恐怕会为之昏厥的骇人目光,玛琼琳冷艳的脸庞抱以嗤笑。 “哈!不懂礼貌的小丫头,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嘿、嘿嘿,好~久不见啦!‘天壤劫火’,她就是‘炎灼眼的杀手’吗?” 马可西亚斯从夹在傲然伫立的玛琼琳腋下的“格利摩尔”喷出深蓝色火焰表达寒暄之意。 亚拉斯特尔则从夏娜胸前的坠子以浑厚低沉的嗓音答道: “‘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以及‘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想不到你们流浪到这个地方来了?” “嘿哈哈,彼此彼此。” 马可西亚斯尖锐的声音让夏娜蹙起眉心。 “亚拉斯特尔,这两个人是谁?” “最麻烦的家伙,跟这两人根本讲不通,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 哼!玛琼琳讥笑着矮小的火雾战士。由于眉头依旧紧紧深锁,看起来仍然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语气自然也凶狠无比。 “既然带着一身**裸的敌意而来,总不能不战而逃吧?” 像是为这个笑容增色似的,马尾的梢、西装套裙的裙摆不断飞洒出深蓝色火粉。这是火雾战士进入战斗的准备动作。 “啊!对了对了……顺便回答你们的问题吧,因为那个‘捡骨师’拉米闯进了这个城市,我们的目标是那家伙,你们只是额外的。” “就~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没错!我们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那只可恶的鬣狗大卸八块!” 深蓝色火粉现在如同白画的暴风雪一般,围绕着高佻的玛琼琳全身狂扫肆虐。 亚拉斯特尔虽知肯定是白费工夫,却还是劝说眼前的战斗狂: “拉米?怎么回事?为什么非得歼灭那家伙不可?那家伙花费了不少心思努力维持世界的平衡,可说是‘使徒’当中的特例。对他紧追不舍,只不过徒增无谓的牺牲与骚动罢了。” 冷不防,玛琼琳脸上的嘲笑消失,深蓝色火粉愈猛烈。 “特例!?‘红世使徒’怎么可能会有特例!” 美丽的容颜扭曲成凶狠的神情,玛琼琳不停咆哮。 “现在只不过恰巧是基于他自己个人的理由,才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谁晓得哪天他会使用囤积的‘存在之力’为非作歹!” 声音阴沉浑浊,透露出骇人的憎恨。 “‘使徒’要全部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得精光!!” 接着传来相较之下轻佻浅薄的哄笑。 “哈、哈!未雨绸缪先行拔除灾厄的种子,咱们,还~真是火雾战士的模范生呐!!” “不要附和别人的憎恨趁机耍嘴皮子,战斗狂!” “哦~亏你说的出口!” “……” 夏娜并未加入舌战,只是往前伸出武士大刀。 打从一开始看见这两个人,她就已经确信,亚拉斯特尔说的没错,这两人根本无法沟通。头一次感受到乎自己之上的斗志和敌意,而且可以在瞬间沸腾至顶点。 这两人等于是战斗意志的化身。 然而亚拉斯特尔试图说服对方,火雾战士之间相互残杀的确毫无意义,她可以明白他意图阻止的想法与道理。明白归明白,但夏娜仍然在心理想着: (……浪费时间……) 面临战斗之际向来冷静沉着的她,会产生这种想法是非常不合理的。 意即,现在的她并非处于一般状态。 自己好似变成渴求战斗的战斗狂一样希冀着战斗。 想把自己这股郁闷的心情,对着某个人或藉由某件事情尽快泄出来。 这是“自愿成为火雾战士”的她决不应采取的行动。 “收拾掉那个‘猎人’的,就是你们两个对吧?让我们瞧瞧你们的真本事吧。” “嘿、哈!没关系,想逃的话就赶快夹着尾巴逃吧,如~何啊?小妹妹。” 相当露骨的挑衅。 平时的夏娜,会把这种程度的挑衅当成耳边风不予理睬。 现在,刀尖也纹风不动。 仅仅说出一句话: “……亚拉斯特尔,现在还不能动手吗?” “!?” 亚拉斯特尔顿时错愕不已。 两名战斗狂得意的笑道: “呼,恩……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上道的’嘛!” “就是啊,根本不像是胆小魔神的和约人,嘿嘿!” “!!” 听见这个无论任何人都绝对不可饶恕的侮辱时,夏娜立刻像子弹般冲上前去。 位于御崎中庭·拱廊最顶端的咖啡厅“卫城”。 位在靠窗的位置,餐桌两边分别是悠二与吉田,以及老绅士相对而坐。 透过另一边桌缘抵着的墙壁----也就是强化玻璃,对街分立于御崎市车站两旁的公车总站与大马路,以及由此延伸而出的御崎大桥与闹区,藉由平时难得一见的角度对着他们展现出新奇的一面。 咖啡馆的装潢以薰黑原木为主,正好适合舒解身处现代建筑之中的无形压力。亮度适中的米黄色照明以及经过雾面处理的家具,在宽敞的空间配置均衡得宜。家具与客人之间的密度很低,可以放松心情。 假如当初只有悠二与吉田走进咖啡馆,或许会被当成一对想强装大人硬闯这个场所的情侣,所幸(?)他们现在跟老绅士再一起。“想强装大人硬闯这个场所的情侣”与“祖父和两名孙子”,以外界的眼光来看,两种组合究竟哪边比较奇怪,答案因人而易。总之多亏有了老绅士的气质掩护,至少缓和了格格不入的观感。 老绅士走出美术馆来到这个楼层之际,主动邀请他们两人一同喝茶。当然也说明了他会请客。 不过吉田仍然表现出一副让旁人看了也于心不忍的胆怯模样,虽然对于老绅士的博学多闻与人品投以尊敬的目光,应该说正因为如此更显得战战兢兢,这的确是符合她个性的作风。 见她如此模样,老绅士抬手表示: “不要这么紧张,我难得可以跟年轻人聊的这么开心,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近似强制的安抚,将这股令少女不知所措的无谓拘谨一扫而空。 “呃,是……那么就……不客气了。” “请慢用,小妹妹。” 吉田执起摆在桌上的意式浓缩咖啡,轻啜了一口。即使想努力隐藏却似乎徒劳无功,“咖啡好苦”的感想完全写在脸上。 由于坐在对面的人是“红世使徒”,悠二也干脆豁出去了,尚未经过老绅士的许可便径自喝起自己的意式浓缩咖啡。虚荣心促使他配合吉田采取相同的动作,但接下来忍不住同情吉田,这咖啡真的很浓,也难怪她会忍不住把感想写在脸上。 (话又说回来……) 吉田到底怎么啦?悠二望着她的表情心想。 在她脸上,不仅有着面对老绅士的拘谨和紧张,还有一层忧郁。一种心情沮丧却又刻意隐藏的煎熬神情。 悠二走出美术馆之际才现这一点,却想不投其中的原因。 (这个“使徒”说的话应该不至于让她露出那种表情才对……) 这名连自己母亲也觉得迟钝的少年,完全没有察觉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自己。 老绅士交互望着两人的模样,以突如其来却又极其自然的动作,咚的一声以食指轻敲桌面。 “失礼了,小妹妹。” “!!” 悠二感受到对方指尖所释放出的“存在之力”。惊愕与战栗让他几乎忘了先前温吞的烦恼,准备站起身来,老绅士随即抬手加以制止。 “镇静点,只是让她小睡片刻而已。” 仔细一看,吉田的确就这样坐着阖上双眼。看起来,呼吸也很稳定……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当然,悠二不会因此解除紧张,只是心想,对方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 “这么一来,我们两人就可以好好聊聊。” “你要聊什么?” 悠二不用敬语。 老绅士也不以为杵。 “先先让我自我介绍吧,少年,我叫做‘捡骨师’拉米,正如你所察觉到的,我是‘红世使徒’。” “……” 与“捡骨师”这种骇人听闻的名字一点也不配的高尚老绅士·拉米,盯着一直保持警戒的悠二面露苦笑。 “看来你一点礼貌也不懂。” “?” “我已经报上姓名了,你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一下?” 这就是“红世使徒”面对火炬的态度吧,悠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仔细想起来…… “……如果有意加害,早在一开始就动手了……” 拉米颔,并未作答。 现在,轮到自己回答了。 “我叫坂井悠二,是火炬……我想,你应该早就觉了,我是‘密斯提斯’。” “我想也是,从来没见过在了解自己的处境之后,还有办法保持理智的火炬,看来你似乎过着一般人的正常生活,所以我大致可以猜到是哪几项宝具。” 悠二趁着对方态度冷静之际,开口提出交易条件。 “……如果你的目的是我体内的宝具,那至少放过吉田同学……” 悠二说出这番话时,拉米望吉田的方向瞥了一眼,接着…… “真可怜。” “!” (果然还是不能谈条件,这么一来要想办法、看是不是至少可以让吉田同学逃过一劫……) 拉米再次以手制止绝望中挣扎的悠二。 “坂井悠二,反应灵敏是好事,但记得所谓操之过急,轻率的行动反而会让情况陷于不利,我再说一次,镇静点。” “……?” “我说可怜,指的完全是她自身的问题,你应该不会了解。” 的确,悠二完全听不懂他指的是什么事。 “好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于你身边的那位火雾战士。” “你连这个也知道?” “之前一直感受得到气息,况且也有所谓一般常识的推论,你所只知道的事实也只有透过火雾战士才能获得。总而言之,我希望你帮我向那位火雾战士转达,我是无害的。” “无害?‘红世使徒’吗?” 悠二大吃一惊,但他无法说出“我才不信”这句话,因为老绅士的请求中隐含着让他说不出口的殷切。 “我不吃人,如同我的真名,我只吃残……也就是火炬。而且就像你无意撞见的那般,是非常微弱、几乎快要熄灭的那种。我的身体也跟一般‘使徒’不同,是借用火炬的,几乎不会消耗‘存在之力’。”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害人,所以希望能对你网开一面?” “没错,我想你应该也是当事人吧……这个城市的火炬数量异常庞大,对我而言,是难得一见的收割地。”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既然是‘使徒’,就学其他人一样为所欲为、四处吃人破坏不就好了?” 拉米沉默片刻,理出自己的答案。终于…… “因为我需要大量的‘存在之力’。” “?” 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啊?悠二心想,拉米继续说道: “我正在进行一项需要庞大‘存在之力’的工作,但如果直接啃食这个世界的人类以筹集‘存在之力’,即使是像‘祭礼之蛇’或‘棺柩裁缝师’那般强悍的存在,终究也会遭到团结一致的火雾战士合力歼灭。” 虽然有几个地方听不太懂,不过悠二多少可以理解拉米话中的含义。 “你只筹集即将消失的微弱火炬,尽可能不破坏世界的平衡?” “没错,只要不构成伤害,火雾战士通常不会采取歼灭行动,即使器皿有意向‘使徒’报复,但我不认为赐予器皿力量的‘魔王’会滥杀同胞。之所以不把你解体,取走你体内那个等级恐怕高的惊人的宝具,也是为了不刺激你认识的火雾战士,这样你应该可以放心一些了吧。” “……” 原来如此,的确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悠二注意到一个令人疑窦的地方。 “你花了这么多心思,筹集大量‘存在之力’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悠二曾经体验过法利亚格尼的“吞食城市”计划,这个前车之鉴让他一听到大规模计划或者工作之类的企图,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警戒心。 然而,拉米对于这句出人意料的问题只简单回答了一句: “是一种不舍。” “?” “很久以前,有个人类亲手制作了唯一的一件礼物要送给我,但是在我还来不及看见前就损坏了,再也不可能修复。” “……” 悠二想起刚刚老绅士伫立在彩绘玻璃之下的身影。 虽然那时只能看见背影,或许表情就跟现在一样吧。 脸上刻画着落寞与懊悔,充满了深沉的哀伤。 “我想亲眼看看他准备送给我的礼物,我想亲手触摸,亲身确认。” “这种事能办得到吗?” “办得到,我花费漫长的岁月,终于把复原的自在式编写成功,然而,要将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遗失物品加以复原,自然需要庞大的‘存在之力’来驱动这个自在式。” “筹集火炬……效用大概是多少?跟一般直接啃食……比较起来的话……” 悠二语带踌躇的询问,拉米则简短回答: “凭感觉推测,大约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吧。” “千、万……!” 悠二下一秒随即对这位“红世使徒”心生敬意。 “也因此,像这个拥有大量火炬的地方,对我而言是比宝具来得更珍贵的宝山,我希望大量筹集火炬,但又不至于影响这个世界。” “……” “不过,我并不打算长住在此,因为我现在被棘手的家伙盯上了。” “棘手的家伙?” “就是火雾战士,在某个场合偶然遭遇以来,他们就一直死缠滥打。一般的火雾战士大多会放过我这种对世界不至于造成影响的小角色。” 亚拉斯特尔与夏娜应该也会放过无害的“使徒”一马,悠二心想。看来,应该没有必要歼灭这个“使徒”,悠二感觉自己松了口气,然而…… “对方是执着于歼灭‘使徒’的战斗狂。” 拉米继续说道,这句话让人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今天早上,夏娜所感受到的气息。难道说,不是这个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拉米……“棘手的家伙”?“战斗狂”?“火雾战士”!? 拉米继续说道: “现在他们正跟你的朋友交战当中。” 冲刺过来的夏娜,眼前只见纷乱飘散的深蓝色火粉倏地往玛琼琳身上凝聚。 “!” 包围着她的火团长出竖立的耳朵,穿出空洞的眼鼻,变成一个意料不到的形貌。 那是一只宛如立起的坐垫一般,造型粗糙的圆柱形怪兽。 圆柱两旁冷不防伸出如大熊般粗壮的双臂。身体保持站立不动,两臂宛如鞭子般伸长,从两侧逼近准备把夏娜夹碎。 “啧!” 随着一声呐喊兼咋舌,夏娜往地上一蹬,跃上右方。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从上方高处把直逼而来的怪兽左臂劈成两半,被砍断的左臂顿时消散无踪,接着顺着用力挥砍的动作反转,斜劈而上砍飞了从后方偷袭的右臂。 “前面!” 亚拉斯特尔大喊。 砍断两臂不久之后,包裹住玛琼琳的本体腹部开始膨胀。顶端是整个往后仰,如同袋子一般的喉咙。 “退开!” “唔!?” 夏娜凭借直觉与反射神经驱身回避。 “嘎哈哈!” 连同分不清是呐喊还是喘息的声音,深蓝色火焰由怪兽口中喷溢而出。 就在几乎烧到脚后跟的千钧一之际,夏娜闪过席卷而来的烈火。 受到大火推挤,烟雾与水蒸气不断沸腾,承受高热的石板嘎吱作响。 伫立在焦黑的地面尽头、由深蓝色火焰化成的怪兽圆柱形躯体的上方,正好是玛琼琳头部的位置有一条线,啪的一声张开一张嘴巴。形同锯子一般的利齿并排,整个嘴巴弯成u字型,勾勒出笑容的形状。 透过利齿缝隙只见空无一物,看不到原本应该在内部的玛琼琳。而从深处传出来的,确实是玛琼琳的声音。 “呼呼恩,反应……” 马可西亚斯接腔道: “还不算太差嘛,嘿、嘿!” 夏娜低身转向那两人。 “亚拉斯特尔,那是什么?” “那是‘蹂躏的爪牙’显现的证明,意即火焰外衣‘托卡’,擅长战斗,棘手难缠的自在师。小心不要受到假象迷惑,聚精会神全力应战!” 亚拉斯特尔说道,并未对夏娜接近失控般的主动挑衅加以责备。 “恩!”夏娜微微点头,手握大刀刀柄整个往左方胸口位置推进去。 右肩挪向前方,刀身横放身侧,水平摆在腰际,这是准备突刺的姿势。 相对的,玛琼琳则是杵立原地一动也不动。 托卡所幻化的怪兽两腿短到胯下几乎贴近地面,甚至让人怀疑有没有办法走路。不知何时再生的粗壮双臂无力的垂着,从深蓝色火焰之中穿出的黑色眼鼻间距很宽。只有三角形的双耳尖挺的竖立着,反倒显得有些可爱。搭配血盆大口,整体看起来不像狰狞的猛兽,而像一件粗制滥造的怪兽装。事实上,的确是穿在玛琼琳身上没错。 “那么,接下来就是……” 玛琼琳慢条斯理的开口。 “这个!!” 马克西亚司大吼。 粗长的双臂一甩,指尖打出数不尽的火焰弹。 “----喝!” 夏娜在石板留下炽红的涟漪后,朝着正面纵身跃起。 起跳的同时刀尖也跟着刺出,随着延伸的突刺动作,不断将阻挠在自己前方的火焰弹贯穿打散。这个动作的终点是,伫立在火焰弹雨另一端的怪兽躯体。 在跃起的一瞬间,武士大刀的一击深深贯穿怪兽的腹部。 “恩!?” “噢噢!” 似乎要让玛琼琳来不及吃惊,马克西亚司没时间出赞叹般的迫不及待…… 任何法术均无法干涉、致命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经由突刺贯穿的裂口,一鼓作气把托卡劈成两半。 “!?” 劈断之后,内部空无一物。 “啊哈哈哈!没打到----!” “接~下来打得到吗?嘿哈、嘿哈!” 夏娜一面保持警戒,同时往声音传来的后方转过身去。 随即在紧握的武士大刀前端,望见一个料想不到的光景。 刚才射出的火焰弹化成相同数量的托卡怪兽伫立在顶楼。 所有怪兽异口同声,龇牙咧嘴大笑。 “来呀!妖魔鬼怪,我在这里!” “咿----嘿嘿嘿嘿!” 全体一起鼓噪喧哗,短腿不停蹦蹦跳跳。 在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噩梦的景象之中,它们突然高高跳起。 夏娜一眼识破。在不起眼的隐蔽处,有一只怪兽并未跳起。 “在那里!” 夏娜再次从无数怪兽漂浮的下方疾奔而过。快如闪电的两、三步配合着斩击动作,不到3秒钟挥出水平一扫把怪兽砍成两半。 “没·打·到!” 被劈成两半的怪兽以玛琼琳的声音大肆嘲笑。 “额外的赠品!” 在马克西亚司的一声呐喊下突然爆炸。 “唔、咯!” 夏娜反射性的拉高黑色大衣的衣摆充当屏障,以阻挡这股冲击。随即整个人被震飞,刚好翻滚至浮在半空的怪兽正下方。 成群的怪兽夹杂着爆炸声一同唱歌: “太阳雨天气雨,喝!” “三秒内上西天,喔!” 歌声中断的同时,成群的怪兽化为火焰豪雨,朝着正下方的夏娜倾盆而降。 “唔哇!?” “好壮观!” 位于玩具小山正中央的“玻璃檀”盆景当中,佐藤与田中高声欢呼。 漂浮在两人之间,由火把变形而成的圆盘映照出顶楼的战况。深蓝色火焰形成的影象目前显示出火焰豪雨正朝顶楼猛烈戳刺,引爆炸的情形。 顶楼生如此剧烈的爆炸,位于相距不到几个楼层的这个场所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震动。这就是玛琼琳她们所说明的,外界绝对不会察觉到内部活动的自在式“封绝”的效果吗?两人藉由毫无实际感受的亲眼目睹,了解到火雾战士进行战斗的可怕。 声音方面,只听见玛琼琳和马克西亚司的声音。 影象方面,不是非常清楚,无法分辨每个人的容貌。 他们并不知道玛琼琳正在与什么人战斗。 顶楼上,深蓝色火焰膨胀、迸裂。 火焰倾盆降下之后,托卡本尊也就是玛琼琳的本体,形单影只的漂浮在半空,此时…… “唔!?” “唷!” 武士大刀的刀尖掠过。 夏娜纵身跃至她们跟前。 她并未留在同样遭受爆炸波及的地板上,而是主动从豪雨之中跳起突围,将自身承受的攻击减少至最低限度。纵身跃起的途中虽然遭到多次攻击,但总比继续留在地上所受的伤来得轻微许多。 然而,抓住千载难逢的攻击时机用力挥出的一击,直到目前为止只要夏娜一锁定目标就绝对不可能失手的行动却…… (失手了!?) 头顶正上方…… “可恶!!” “臭丫头----!” 托卡伸长的双手十指交叠,往下敲出足以一次粉碎岩石的打击。 “咯啊、唔!!” 夏娜重重撞上还冒着零星火苗的顶楼。 石板被撞飞,水泥地板飘洒出火粉后全部碎裂。 “交战?可是……追杀你的不是火雾战士吗!?” 悠二忍不住站起身大吼。 由于店内客人稀少,虽然没有印来什么注目礼,拉米仍然催促悠二坐下。 “火雾战士之间互相残杀并不希奇。” “你说什么?” 正要就座的悠二再次大吃一惊。 “就跟你们人类一样,仇恨、做法不同、目标不同甚至视心情而定,即使与‘使徒’无关,交战的理由依然不胜枚举。” “怎么会这样……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这……我所感应到的是,封绝的出现以及一个散出强烈敌意的物体闯了进去而已。而你应该也明白,封绝之内所生的事情,外界根本不得而知。” “……”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只要有一方尝到苦头就会结束了,这种类型的战斗一般都是这样,总之应该不至于非要分出你死我活,不过你的朋友也真倒霉,居然遇上那两个……” 悠二并未透露全部实情。 “没问题的。” 语气之中所包含的是甚至越肯定的信仰。 “什么?” “夏娜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悠二咚一声疲软的坐回椅子。 夏娜,“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挥舞着神通广大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的“炎灼眼的杀手”,所向无敌的、充满压倒性优势的、至高无上的、强大、强大、强大。 夏娜在自己拒绝与她同行后,仍然“一如往常”在某处战斗。 悠二明白是自己任性,但内心依然感到落寞与懊悔。 对于悠二这副模样感到不解,拉米提出内心的疑问。 “夏娜……没听过这个名字。” “本来没有名字,是我帮忙取的。” “没有名字?好奇怪的火雾战士,是谁的合约人?” 悠二听不懂拉米话中的含意,但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已略显自鸣得意的口吻说出自己所尊敬的巨大火焰,来自异次元世界的魔神之名。 “‘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拉米表现出的惊讶远过悠二的预期。 “什么?!这么说来,火雾战士就是‘炎灼眼的杀手’吗?”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诧异,悠二反而显得不知所措。 “呃……是啊……”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如此信心满满……太好了,没想到‘天壤劫火’会在这里。” 悠二询问频频颔,表达理解之意的拉米。 “你们认识?” “算得上认识吧,呼嗯,如此一来,根本不用担心结果。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能够在‘炎灼眼的杀手’的庇护之下搜集火炬。” 明白那是自己所不了解的关系,悠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拉米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写着安心两字。 “那么,坂井悠二,希望你一字不漏的转达给‘天壤劫火’与‘炎灼眼的杀手’,让他们知道,我暂时会住在这个城市……?” 拉米倏然打住。 因为悠二在聆听自己的要求之际,表情变得胆怯懦弱,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只见他以跟表情一样有气无力的口吻说道: “……应该没问题,如果没有离我而去的话,还是有机会再碰面的。”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一般说来,火雾战士是不可能丢下‘密斯提斯’一走了之的。” “……” 面对条理分明的询问,心情上却无法回答。 想到那伫立在朝阳之中的强悍身影,倦怠感再次袭来。 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完全提不起劲来。 “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完全帮不了那个女孩,一点用处也没有,就算想帮,却也已经没有哪个心情了。” “女孩?杀手是女的?” 悠二报以无言的肯定。 (……女孩?) 拉米从悠二的态度察觉到些许的端倪。 (“夏娜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如此斩钉截铁,却有欠缺信赖的温暖、宛若告知一个冷酷事实般的表情。 (“是我帮忙取的”) 看起来略显得意的表情。 (“如果没有弃我而去的话……”) 参杂在语气之中的心灰意冷、疲惫、哀伤与苦涩。 应该如何形容这些情感的表现呢? (……哎呀呀……) 其实在美术馆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他正在烦恼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如此一来,同桌的睡美人愈显得可怜了。 少年……还有应该是身为杀手的少女。这种青涩的生物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样。 “你确认过吗?” “……呃?” 拉米在餐桌上十指交叉,定睛凝视着悠二。老绅士以远过外貌年龄,经过岁月“淬炼”的沉稳再度询问道。 “举例来说,就像……虽然是最没创意的确认方式……你是否曾经亲口询问那位夏娜小妹妹,问她是不是觉得你很没用?” “这……直接问……” 太丢脸了……悠二实在说不出口,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拉米摊开手,啪的一声轻拍了一下。 “哎呀呀,真是个不得了的木头人!完全不向对方确认就自行作出结论!” “……” “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不经过确认就认定自己毫无用处,说穿了不过是以消极的心态拒绝对方罢了,不是吗?” 猝不及防的“一针见血”。悠二忍不住扯开嗓子: “可是!夏娜她、那么厉害的夏娜,绝对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悠二的声音由于话中的自怜之意而变得越来越小。 拉米目睹悠二对于火雾战士此种存在过于战战兢兢的敬畏模样。 (哎呀呀,“天壤劫火”你这小子……对于得之不易的合约人兴起监护人的保护意识,所以不把实情告诉这个少年……) “先,话说在前头,你认为我们‘红世使徒’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 “正如你们的科学所证明的一般,宇宙是浩瀚无穷的,对吧?”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让人一头雾水的话题,悠二一时不知所措。 拉米并不期望得到答复,径自说下去。 “在包含无数星球的‘这个世界’中,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个地球?为什么我们的世界‘红世’位在无法到达的另一端,却又与你们的世界紧紧相邻?” “……” “那是因为,‘你们和我们是一样的’。唯独生存的方式不同而已,你们跟我们拥有一样的本质,因此我们能够取得你们的‘存在之力’,同时也有人企图在这里进行某些计划……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不要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呵,脑筋还不错……没错,正是如此。即使连‘红世使徒’也一样,如此一来,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之人的火雾战士,怎么可能拥有与众不同的、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话虽如此,悠二仍然可以感受到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身影。 “……可是,事实上,她真的很强。” 很遗憾,最后这句“一点骨气也没有的反驳”轻而易举地被驳倒。 “比起你是很强,不过,也仅止于此而已。” “--------!!” 悠二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随即又平息下来。 悠二出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叹气。 “……呃,我……” “什么事?” “该怎么说才好呢?那个……呃……” “千万别说出谢谢这种天真的话啊,坂井悠二。” 拉米语气淡然的抢过悠二的话,然后轻笑道: “不要太过高估别人的利他行为,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支持能够对抗猎捕我的追兵的人罢了。” 语毕,他终于拿起搁在自己前方的咖啡杯。想必咖啡已经冷掉、变的难以下咽,不过他并未表现在脸上。 (并未表现在脸上。) 悠二感觉临时浮现的这句话似乎跟某个环节有所关联。 夏娜的表情,以及内心的想法。 自己是否曾经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过呢? 自己一直自以为是的认定,坚强的她绝对不会受到影响不是吗? 自己在目睹她遭到自己拒绝之际所露出的表情,也感到困惑、惊讶不是吗? 自己根本完全不了解她不是吗? 自己主动将了解她的努力都放弃了不是吗? 原因就在于自己的…… (……该死!我为什么这么软弱!这么没用……) 悠二内心充满了绝对不是消极逃避的自我厌恶的念头。 从悠二的表情读出他心思的拉米,以咖啡杯掩饰心满意足的笑容。接着将杯中就算温热恐怕味道也已不佳的咖啡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回杯盘后说道: “……那么,就聊到这里为止,现在,睡美人该起床了。” “啊!” 悠二连忙出声打断。 “怎么了?” “……你为什么,可以看穿……这么多事情?” 拉米这次的笑容掺杂了等量的苦笑与嘲笑。 “呵,连这种问题也要问,所以才说你天真。” 不给予正面的答案,拉米就用手指往餐桌一敲以唤醒吉田。 “咯,唔……” 夏娜从即将坍塌的瓦砾当中站起身来。 把武士大刀当成拐杖一般拄在地板凭靠着。自从获得这把大刀以来,第一次充当这种用途。 “……” 位于胸前摇晃的坠子之中的亚拉斯特尔,对于夏娜太过反常的战斗方式暗自感到诧异。 过去她的战斗方式,乍看之下像是有勇无谋、横冲直撞,事实上她一直在内心推敲着下一步动作。假如这一击没有命中就立即切换,倘若切换以后又不适合就再次变更。这种完全不曾间断的连续攻击正是她的强项。 然而,现在的她则是整个颠倒过来,完全没有顾虑到一次的攻击之后接下来的状况。 正因为如此,招式一出看起来强而有力,却不具连续性。犹如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没有考虑到跌倒的可能性。在面对玛琼琳以及马克西亚司这种擅长闪避攻击的敌人,其实是最不利的战斗方式。 武士大刀每一次挥舞与身体的节奏都十分精准,然而这只不过是即时反应与直觉的产物罢了。她的心思并不在战斗本身的流程,因此频频让对方掌握主导权,最糟糕的是,当事人完全没有察觉。 纵使了解的一清二楚,亚拉斯特尔却没有多说什么。 而对手玛琼琳他们似乎也同样感觉到夏娜的后继无力。 “喂!你真是那个‘炎灼眼的杀手’吗?真的解决掉了那个‘猎人’吗?” “未免也太弱了吧,还是说‘猎人’根本就是名不副实,嘿、哈!” 托卡怪兽的嘴巴位置冒出一张玛琼琳不悦的脸庞。越看越像怪兽装,然而这个画面本身却是危机重重。 位于呈现深蓝色的彩霞屏障所包围的空间中,伫立着一头以不自然的动作,将粗壮双臂如同羽翼一般张开的圆柱形怪兽,其四周漂浮着好几团深蓝色火球。 “真是,这样吧!只要你不再妨碍我们,‘再跟你玩一招’就放你一马吧。” “说的也对,打起来一点也不刺激,干脆用最强的一招直接给你死!” 语毕,玛琼琳不等回答就把脸缩进去,怪兽的嘴巴再次龇牙咧嘴的大笑,周围的火球火势趋于猛烈。 不久,召唤破坏的即兴咒语从不见人影的玛琼琳的朱唇逸出。 “月水火木金土日、生婚病葬、现身!” 配合着一星期七天的咒语,火球幻化成七把利剑。 (什么?……) 夏娜的意识因矛盾的冲击而陷入混乱。 有没有什么办法?没有任何办法吗?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她渴求一个声音,希冀一个声音。 过去,每当她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会给予她答复的声音。 “所罗门·格兰帝!” 怪兽的腹部再次膨胀。 眼神空洞的夏娜突然清醒。 (那里是……) 眼前,怪兽所站立的位置。 那是与法力亚格尼交战之后,握住倒地少年的手的位置。 “很好。” 几乎是出与下意识的,夏娜飞奔向前打算将怪兽驱离那个地点,七把利剑矗立在她的周围,围成一个让人动弹不得的牢笼。 (那个地方……) 是一个曾经对着自己微笑的少年所站立的地方。 任何人都不准触碰的重要场所。 “到此为止,喝!” 怪兽口中喷出的火焰,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被困在利剑牢笼的夏娜一拥而来。 (不准,站在那里!!) 将“贽殿遮那”高举至眼前只是单纯的反射动作。 大刀劈开怒涛般的火焰,却无法挥原本蕴藏在其中的力量,因此导致失败。 高热烧灼了皮肤、扯裂了黑色大衣、烤焦了炎。 接下来…… 灼眼阖上。 夏娜被抛了出去。 从楼顶。 从上次战斗当中被法力亚格尼击落的地点。 胸口中弹,却依然面带笑容坠下的地点。 现在,甚至连叫也叫不出声。 这种玩笑,未免太过不堪。 她飞离封绝,仿佛中了致命一击般跌入真南川。 河面并未燃烧。 悠二与老绅士在御崎中庭·拱廊的玄关大厅告别。 面对不断道谢的吉田,老绅士----也就是“捡骨师”拉米,也语气温和的简单回礼。 悠二原本也想说声谢谢,但随即打住。望着拉米脸上严肃的线条,思索了一会儿,最后…… “多谢招待。” 开口说出这一句。 耳闻这句包含了众多情绪的离别赠言,拉米微微露出苦笑,仅仅回答: “哪里,是多管闲事。” 此时此刻,他感觉到战斗已经以他最不希望看见的形式分出了胜负,但他并未告知悠二。没想到多管闲事的家伙会存活下来,微微的苦笑包括了这层含义,不过悠二并不具备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最后,拉米在两人的目送之下,走进通往饭店所在的中间楼层的电梯之中。 他真的住在这里吗?悠二思索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与吉田一起走出大楼之外。 天空不知不觉已经笼罩上一层暮色。 大楼外围的庭院染上一层朱红,令人不得不感受到时间的寂寥。庭院的另一端,隔着一条马路的站前广场开始出现了下班放学的人潮。 远远可以望见参杂着火炬的拥挤人群以及夕阳,让悠二想起了一名少女。 (她现在是不是还在战斗?) 目前对于夏娜的强大还是坚信不移,(直到现在,悠二一直不把她的胜败当成问题),但内心有种摆脱了某种束缚,豁然开朗的感受。内心那种提不起劲,郁闷消极的情绪不可思议的烟消云散。 (……要向她道歉……没错,这次很明显是我的错。至少要向她说声抱歉……) “呃,坂井同学……” 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让悠二着实吓了一大跳。 “啊,什……什么事?” 夕阳之中,吉田面带微笑凝视悠二。沮丧的神情已经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对于两人独处时光的恋恋不舍。即使如此,她仍然说道: “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 “回去时不是同路吗?” “没关系,我还有事……要绕路到其他地方去……” “是吗……----!” 蓦地,悠二直觉她在撒谎。 此外还有一点,假如自己内心的想法正是她沮丧的理由……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似乎是明白悠二的心事,吉田再次笑着说道: “今……今天,非常……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真的!” 手搭在胸前像是誓一般表示。 正因为如此,悠二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任何人都不应该让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孩子受到这种待遇。 “……恩,我也是。谢谢!” 到头来,悠二给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回复。以目前的自己顶多只能做出这种程度的回答。他知道自己在笑,虽然看不到现在是怎么样的笑脸,想必很窝囊吧。 看到悠二的表情,吉田仍然抱以微笑,同时随着笑容附加一句: “‘不过’……” “?” “我会再找机会约你的!” 这句话意外为着继续战斗的宣誓。 “那……那么,明天见!拜拜!” 也许是对自己高昂的斗志感到腼腆吧,吉田连忙鞠了个躬,往车站方向小跑步离去,连头也不回的融入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独自一人被留在庭院的悠二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这样的自己,是否有一天多多少少能有用武之地呢? “啊~一大堆修复的工作忙的我累翻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 玛琼琳一返回玩具小山就如此说道。 “呃……大姐,你说明天再继续……的意思是……” 田中看向一旁。 对上佐藤的视线。 “我们也要……一起行动吗……?” 应该说果不其然吧,看来不能把异常当成连续假期一样过了就算了。 “当----然啦!这还用问吗?” “嘿嘿嘿!二位,我看你们还是死心吧,我多情的花朵玛琼琳·朵一旦逮到男人,还没玩腻之前绝对不会放手的!” 玛琼琳一拳往收在腋下书带的“格里摩尔”敲下去,打断马克西亚司的声音。 “闭嘴,接下来要去寻找今晚的落脚处了。” “有酒的地方吗?那个液体一喝下去,心情就会跟着变好。” “就跟你喜欢大肆破坏的性格一样。” “哟!今儿个兴致真好啊,我神奇的诗人,玛琼琳·朵!” 无视他们的对话,佐藤以手抵了一下田中。 “喂,怎么样?” 田中也小声回答。 “呃,我是没关系。你呢?” “我也没关系,反正没人会管那么多啦!?” 玛琼琳蹙起眉心把脸凑到两人面前。 “严禁在我面前交头接耳,想说什么给我大声说出来,不方便说的就闭上嘴……你们两个,刚刚在聊什么?” 佐藤立正站好说道: “那个……我知道有个很方便的落脚处。” “在哪里?” “……就是我家。” 这个奇怪的提议让玛琼琳歪着头,思索数秒后开口道: “你家有酒吧?” 第四章 思慕夜晚 每当望见夕阳,总会让坂井悠二的脑海浮现那天的情景。 一脚踏进脱轨的世界的那一天……这种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事实上那天正是差点被“红世使徒”的仆人----也就是怪物“磷子”吃掉的当头,被夏娜救回一条小命的日子。 直到现在,回忆起与她的相遇总是记忆犹新。 顶天立地、所向无敌、英气凛然的背影。 接下来生了许许多多事情,其实前后只经过了1o天左右的时间。 相处才短短几天就自以为很了解她,悠二对于自己傲慢的心态感到羞愧不已。因为最初四天与她一同对抗“猎人”法力亚格尼的战斗经验过于震撼,让他产生了那样的错觉。 说穿了那只是起点罢了。 夕阳散的寂寥感,促使内心的自责一时之间倾向负面。 (……她还会再回来吗……) 如果她对于愚蠢到极点的自己感到失望,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消失无踪的话,该怎么办才好……悠二不知第几次急忙打消这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念头。 再一次,重新强调刚才的决心。 (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一定要道歉,然后,仔细问清楚。) 终于,就在夕阳隐没于家家户户的屋顶之际,悠二回到自家门口。 正准备开门,开口喊出“我回来了”的那一刻…… “悠二。”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唤住了他。 “?……亚拉斯特尔?” 心想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先抬头仰望。 “在庭院。” “庭院?……啊,终于回……回来了吗?夏娜!” 悠二总算明白了这个事实,于是开心的大喊。 “你在说什么啊?” 语气讶异的给予答复的,当然不是夏娜而是亚拉斯特尔。 但对悠二而言,他觉得完全无所谓。因为亚拉斯特尔在这里,就代表夏娜也在这里。 奔向狭小的庭院,寻找了数秒钟。 在围墙边的草叶之中,现了夏娜。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模样。 “……?” 长一团凌乱、脸颊沾了煤灰、衣服破烂不堪,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小小的一团。 看起来像是吃了败仗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夏娜竟然吃了败仗”的模样。 “夏娜!到底怎么了!?” “吵死了!” 听见夏娜大声怒吼,正准备驱身向前的悠二顿时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娜?” 夏娜站起身。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她努力支撑遍体鳞伤的身躯,以并非灼眼却透出烈火般强烈情感的的眼眸瞪视悠二。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害我整个人一片混乱!!” “------------!!” “战斗的时候也是!明明在战斗当中!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面对这番指责,悠二感受到一种似是颤抖,又像是振奋的冲击。不,事实上是身体颤抖,内心振奋。 (夏娜因为我打输了?) 悠二的手脚不听使唤,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走近夏娜。 夏娜仍然不停咒骂。 “全部都是你的错!谁叫你做出那种……那种事!”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悠二,他使劲的搂住只到自己胸口的娇小少女。企图藉由手臂与身体来确认眼前的某个事物。 夏娜并未拒绝。不停的在他胸口吐露出情绪化、乱无章法的句子。 “你知道吗!这不是后悔!也不是生气!这叫做伤心!为什么我会伤心?悠二,全都是你的错!” “对不起,我不应该捉弄你,对不起。” 悠二像个小孩般道歉,以力量微薄的手臂紧紧搂住夏娜。 夏娜的身体娇小纤弱,推翻了他一直认定的巨大坚强。昏暗之中显得暗淡的黑,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的体温有些冰冷,不知为何让他感到十分心疼。 “我很不喜欢,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夏娜把脸埋在悠二胸前,双手使劲揪住悠二的衣领往自己拉近。 悠二被拉过去、脸凑进她。火焰残留的味道之中隐约散出少女淡淡的体香,一种令人昏眩又放松的淡淡幽香。 这让他反过来用尽力气,使出乎浑身解数之上的力道。 只可惜即便如此,他的力量仍然非常微弱,微弱不堪。 “对不起,对不起。” “变得更强!变得更强!” 夏娜大喊,用力拉扯。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立领的接缝也破了。 但悠二依然以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少女。 悠二的身与心从近距离强烈感受到她的存在,几乎想要大喊出声:“我现在摸到夏娜了!” “恩。” “变的更强!!” “恩。” 夏娜面对自己抓住,抱着自己的少年,由衷的恳求。 “……你要变的更强才行……!!” “恩。” 自己是微不足道的。 悠二在这个忏悔与欢喜的拥抱之中,想通了这个事实。 想通了以后,对于未来便确定了目标。 “恩,我会的。” 此外,也清楚的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 明白自己一直提不起干劲,结果伤害到夏娜的理由。 真惭愧。 为了、为了这种小事,如此对待她。 “所以别再哭了。” 位于御崎市东侧的旧住宅楼远在该区开成都市之前,是以一群相当于地主阶级的人家聚集群居的村落为主。关于群居的理由因人而异,有些是因为战后土地重新规划,有些是因为方便地主集会以及距离市公所较近等等。 佐藤家从村落形成之前便一直居住在这个地方,是不折不扣的名门世家。话虽如此,房子早已拆除重建,过去的遗迹只剩下一片宽广的庭院而已。 正当这片庭院笼罩一层暮色之际,佐藤家的纨绔子弟打开了4道门扉其中的一扇,专供夜游之用,名为“厨房”的小门门锁。带领着紧跟在后的客人,毫无避讳掩饰的直接进入室内。 佐藤家的格局以大宅门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屋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什么嘛,原来你是有钱人啊,真叫人嫉妒!” 身为来访的客人却走在走廊最前头的玛琼琳·朵,环视房子的格局到装潢所有造价不菲的物品,忍不住拉高嗓门。 夹在腋下的“格里摩尔”传出马可西亚司听来愉悦的笑声。 “嘿嘿!无根浮萍的嫉妒吗?” “闭嘴。” 跟在后面的佐藤启作也报以苦笑。 “直接说出来感觉比较轻松。” “是吗?那我以后就口下不留情了……不过,既然你家这么有钱,那我们这一来不是反而会造成无谓的困扰吗?例如你的父母或败坏名声之类的。” “放心,我爸妈不会管这么多,而且名声早就坏到不能再坏了。” “啥?” “总之有许多原因。生过一些事情,就是这样。” 佐藤只是耸耸肩,对细节略而不谈。 跟在身后的朋友,田中荣太也默不做声。 玛琼琳没兴趣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只在乎自己的要求是否能够实现而已。于是她穿着借用的拖鞋继续快步走在宽敞的走廊上。 “重点是,酒的质量足够吧?” “不然整桶搬出来好了。” “呼,恩。” 玛琼琳难得露出得意自满,感觉很没气质的笑容。所幸,她走在最前面,所以后面的两个人看不见。 “啊,就是那道黑色的门。” 玛琼琳右手边有一扇简单的门扉。嵌在中央的黄铜板上,以古色古香的字体雕刻着“bar”这几个字。 “室内酒吧?听了就让人一肚子火!” “里头有很多好酒可以赔不是,请大姐息怒。” 田中对着正要进入的两人说道: “佐藤,我打个电话跟家人说一声今天要住你这里。” 田中毫不迟疑的走进屋内,看来对这间房子很熟悉。 “可别跟我哭诉说又要作了。” 听了佐藤的揶揄,田中并未回头,只是挥手答道: “早就习惯了吧。” “说的也是,抱歉。” 由佐藤带路进入的这间房间十分宽敞。 正面设置了一座酒吧,唯一缺少的是手持摇杯的酒保。排放着各种酒瓶的多层柜与素面的巴台,一应具全的巴台配备以及磨得晶亮的玻璃杯,在灯笼型浅色照明的光线下,静待客人前来畅饮。 “唔哇!” 玛琼琳宛若找到了自己的专属乐园一般出赞叹。接下来随即确认这个(已经归类成自己的所有物)乐园是否有侵略者。 “你老爹或其他人,会来这里喝酒吗?” 望着玛琼琳一副完全不掩饰有胆敢来就飞拳伺候的气势,佐藤带着参杂了微量异物的笑容答道: “这个家,除了我跟田中以外的人类,我只见过白天上班的佣人而已,尽管放心的喝吧。” “哦,是吗?那就好。” 对于佐藤语中的含义丝毫不感兴趣,玛琼琳环顾整个房间。房间前方,四周有沙围绕的茶几上,可以看见整齐堆放的漫画周刊杂志以及折叠好的毛毯。应该是佣人整理的。 咳!佐藤轻咳一声,动手把这些物品收到一隅。看样子他把这个房间当成自己的游乐室。 玛琼琳对着眼前的少年,直截了当的说出从刚才就一直让她有点看不顺眼的事情。 “这点玩意儿就可以透露有钱人的不幸吗?” 原本面露苦笑的佐藤脸上的苦涩和笑意更深了。 “真刺耳,不过,至少可以让人感觉到‘反抗行动’的恶性恶状就对了。” 话说到一半,从杂志当中掉出一本不方便让女士看到的杂志,急忙遮遮掩掩。 “况……况且也遇到了谈的来的知心好友,哈哈。” “那个吗?” “恩,就是那个。” “啊?生了什么事?” 被玛琼琳以拇指指着,又让佐藤颔的那个----也就是走进房间的田中顿时一愣怔,一头雾水。 见到走进屋内的两人,坂井千草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害小娜哭了哦,阿u。” 第二句则是: “不过,看起来像是喜极而泣的眼泪,这次就不追究了。” 这就是她的反应。 她二话不说的脱下悠二被夏娜的怪力扯破立领的上衣,以及夏娜破烂不堪、一身脏兮兮的水手服。想必到了明天早上就会重新恢复全新面貌。此外…… “我跌倒了。” 听了出自夏娜之口这句漏洞百出的解释,她也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默默准备洗澡水。 最后甚至还说: “小娜,今天就留下来吃晚饭吧,直接睡这里也没关系。” 夏娜露出只在千草面前表现的温驯,简短谢绝了留宿的邀请,不过她高明的处事态度…… “真是一位贤淑聪慧的夫人,无法想象她会是你的母亲。” 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也不禁赞赏有加。 “多谢夸奖。” 换了一身家居服的悠二表情复杂的道谢。 悠二盘腿坐在地板床,眼前的床铺上摆放着能够显现亚拉斯特尔意志的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这是趁着夏娜沐浴之际暂时借来的。亚拉斯特尔说道: “那么,现在如何?多少明白自己的愚昧了吗?” 这个异次元的魔神一点也不体贴,遇到困难的时候根本不伸出援手。一直到自行现了答案,他才开口准备验收成果。 然而悠二并不讨厌这么不体贴的亚拉斯特尔。 “是啊,我已经深深体会到我自己是个大笨蛋……我想。” “以你的程度而言,这个答案非常完整,也正确无误。” 真的一点也不体贴。 “……可是老实说,我完全没想到夏娜会打输。” 悠二的表白感触良多。 “谁叫你闹脾气。” 亚拉斯特尔斩钉截铁的做出结论。 “闹脾气……?” “今天早上,你忘了你对夏娜说了什么吗?” 怎么可能忘记。 (“反正少了我也无关紧要吧。”) “……我懂了,原来我……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夏娜?” 怎么会有这么消极的想法,的确是在闹脾气没错。现在单单回想起来就觉得很丢脸。 “可是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这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我们无论在哪方面都不曾束缚你,‘密斯提司’坂井悠二。” “恩……可是,所谓的自由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只要随时保持警觉,遇到状况再去思考能做什么就行了。” 如同你在对抗法力亚格尼那场战斗之中所做的一样,但亚拉斯特尔并未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真的一点也不体贴。 尤其是在面对悠二的时候。 夏娜待在浴缸中放松全身。 坂井家的浴缸虽然不是很大,不过正好能够让娇小的她舒展身躯。 黑色的长披散开来,闪闪亮。千草叮咛过要以毛巾整个包起来比叫方便梳理,但她觉得很麻烦,再加上反正等一下就会以净化之火烘干,基于以上两个理由,他把千草的话当成耳边风。这是唯一一次她没有遵照千草的叮咛,一种近乎恶作剧的快感油然而生。 让刚放满的洗澡水浸至下巴,闭上双眼。舒适的感受几乎让她觉得,战斗之中受到的损伤以及失败的悔恨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胸口的郁闷、沉重的心情全部烟消云散。 事实,就是如此简单。 (……对不起。……) 悠二只是说了这句话。 (……我不应该捉弄你,对不起……) 他只是这么说着,然后紧紧抱住她。 称不上微笑的浅浅笑容,在热气的掩饰下浮现。 听到悠二说出这些话并抱住自己之际,喜悦的心情一拥而上,掩盖过悲伤,同时在转眼之间,所有感觉顿时消失无踪。只留下万里无云的蓝天那般美好的心情。 “……” 夏娜在热水之中搂住双肩。 水面激起小小涟漪,只听见她口中轻声低喃: “……要变的更强才行……” 被少年微弱的力量紧抱的部位,感觉很温暖。 似是回味着当时的感觉,夏娜深深呼出放松的气息。 “什么?你遇到了‘拣骨师’拉米?” “嗯。” 悠二把今天生的事情巨细靡遗的告诉亚拉斯特尔,另外从各种方面来看,觉得隐瞒也讨不了什么便宜,所以把包括与吉田的事在内,抱着忏悔的心情全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所幸,亚拉斯特尔对于悠二与吉田之间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他注意力理所当然的集中在拉米身上。 “是吗?这次因为你欠了他一份人情,必须想办法回礼才行。” 果然,亚拉斯特尔打从一开始就无意识歼灭无害的拉米。悠二对这一点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你们打算再次挑战吗?拉米所说的战斗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唔嗯……” 于是亚拉斯特尔也把他们与“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交手的过程,向悠二详细描述。 听到乎预期以上的惨败,悠二不由得脸色刷白。 “……听起来这两个蛮棘手的,从他们的言行来看,无论拉米是否无害,他们都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战后有使用封绝或自在式吗?” “没有,应该是为了恢复战斗之际的疲劳吧。” 悠二闻言安心不少。一旦拉米遇上那两个战斗狂而陷入危机,加上自己害得夏娜状况不稳,如此一来就会演变成恩将仇报的后果。 “明天以后,又要再次展开战斗吗……可是,火雾战士彼此交战,感觉上不太能接受。” “我们的大目标虽然相同,但对于目标的解释以及达到目标的手法因人而异,自然会产生冲突与对立。” “是啊,的确和拉米说的一样,‘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跟我们人类没什么不同。” “没错,不过,再次挑战并非出于对立或私仇,而是更为迫切的理由。” “呃?” “正如你了解,问题在于拉米所搜集的‘存在之力’,虽然是即将熄灭的火炬,但也是他花了数百年所累积下来的,恐怕已经有相当程度的数量。而且他是以自己独门的自在式控制这股‘存在之力’。” “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他提到过已经编写成功之类的话。” “一旦将他歼灭,留下来的将是失去控制的‘存在之力’,在这充满火炬,具有严重扭曲的城市里,当这股力量释放分解之际,会是什么情形……” 悠二的喉咙出吞咽的声音。 “就像大型炸弹一样吗?” 亚拉斯特尔并未作答,直接提示应声道: “总而言之,必须强制取得‘蹂躏的爪牙’与‘悼文吟诵人’的承诺,或者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暂时不再追击……无论如何,前提是一定要得胜,你一直戴着那个对吧?” 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含义,顿时一股凉意窜上悠二的背脊。却仍然肯定的回答: “当然,一直挂在脖子上。” “很好,接下来跟对方的战斗,如果带着你同行,或许事情会比较容易处理。虽然情非得已,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吧。” “……果然不出所料,我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悠二并未觉现在自己脸上泛起坚强的微笑。 “这与夏娜感情什么的没有关系,基于战斗的必要因素,你……” 亚拉斯特尔摆出一幅十足监护人的架势,就在此时,拉起封锁线的语气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 “阿悠~晚饭准备好了。赶快下来吃饭,不可以让小娜等太久哦。” “……要下去吗?” “呼嗯……你也听到了吧,不可以让夏娜等太久。” 悠二轻笑出声,一把抓起“克库特斯”。 “哈哈、啊哈哈哈!” 玛琼琳出今天以来最开怀的笑声。 原因一目了然。就是倒在吧台上头的三支威士忌酒瓶……正确说来,是装在瓶内的液体。 “啊~启作……这里真不错,有一~大堆英国酒,我喜欢~” 完全摆脱束缚,身上的西装套裙凌乱不整,甚至单脚踩在吧台座椅上。饮酒之前那个一脸严肃,威风凛凛的火雾战士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只是个烂醉如泥的女子。 佐藤与田中分别坐在她左右两边相隔一个座位的椅子上,乖乖的喝着柳橙汁跟姜汁汽水随侍在一旁。 话虽如此…… “玛……玛琼琳大姐!那个喝酒,是没关系唔哇!” “救救----救命啊!因为今天可以可以说----所所所以我就说了……救命啊啊啊----” “大姐,这样很危险耶!” 醉的很开心的玛琼琳抓起书带的背带,不停甩动“格利摩尔”。看起来就像刚结束联谊活动的女大学生甩着手提包嬉戏一样,只不过甩动的是相当于好几块书板叠起来那么厚的“格利摩尔”,破坏力截然不同。 待在里头表达意志的马可西亚斯当然受不了。今天的玛琼琳无论是对酒、对人、或对战斗,情绪似乎都特别高昂,甩动起来的度比平时快上一倍。 “啊哈哈哈!这~么慢的度也躲不开的话~是没办法成为火雾战士的哦~” 即使笑容看起来松垮瘫软,眉头仍然凝重的攒的死紧,因此在旁人眼中其实跟一个爱欺负人的坏小孩没两样。 佐藤把马可西亚斯求救当作耳边风,勉为其难的答道: “我……我们不是火雾战士啊?” “什么~难道~我才是火雾战士~?” “是,是这样没错啊大姐哇噢!” 足以当场毙命的一击气流掠过田中的鼻尖。 “嘿、嘿~那~荣太是什~么呢?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火雾战士?啊、哈、哈、哈!” 简直一团乱。就算企图离开座位…… “想~上哪儿去啊~人家难得可以开怀畅饮来自家乡的酒,竟然不想跟我一起喝?” 玛琼琳竟然也会吊起三白眼,说着醉鬼的口头禅借故找茬。想逃也逃不了。 此时,甚至还有板有眼的唱起歌来。 “如~果做到就~去做,如果做不到的话又~能怎么办(唱)” 伴奏是“格利摩尔”的呼啸声以及马可西亚斯的哀嚎。 “做不到原本就做不到的事有什么办法,你一定也做不到原本就做不到的事(唱)” 佐藤与田中粘在椅子上,带着一副被迫享受严刑拷打的表情。 “难道说你做得到吗,明明做不到的事你做得到吗(唱)” 玛琼琳独自高声歌唱。脸上泛起眉心深锁的凝重笑容。 悠二洗完澡并做完功课之后,随即在床铺铺上netg单,然后把整套运动服摆在床上。接着从壁橱取出另一条毛毯。他不由得冒出苦笑。 (已经习以为常了。) 夏娜对着极力挽留的千草表示: “不要紧,我没事,明天见。” 接着走出屋外,俄顷过后。 夏娜转向按惯例送她一段路的悠二说道…… “我去捡书包。” 之后,便一溜烟不见人影。 悠二并未误解这句话的含义。 仿佛看准了悠二将一切打理完毕,阳台方向的落地窗开启。 手提书包,身穿淡红色连身裙的夏娜冒冒失失的走了进来。 制服正在洗涤,于是千草借了这件连身裙给夏娜,不知为何连身裙是新买的,而且尺寸相当合身。佯装不悦的脸庞像是染上了连身裙的颜色般也泛起浅浅的红晕。 “欢迎光临,小姐。”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要睡了!” 面对悠二的揶揄,夏娜满脸通红的答道。她横穿过悠二的眼前,似是理所当然的,拿起悠二为自己准备的睡衣也就是运动服。 此时,悠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自己也常用的洗精香味。 不同于先前的味道,一种自己也熟悉的味道。 这种小事让自己与现在这个正在自己身旁摊开运动服,确认衣服正背面的少女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近到让人感觉能够碰触得到,终于碰触到了,悠二的心情混杂着不安与喜悦,却又平静得不可思议。 这种心情让胸口升起一股暖意,悠二走出房门,让夏娜更衣。 “三十分钟以后我再回来。” “三分钟就够了。” 称不上对话的对话。然而,这样已经十分满足了。 “是,是……啊!” 悠二蓦地念头一转,在门前停下脚步。 “怎么了?” “不要把武士大刀插在地板上了。” “这要看你的表现而定。” “……” “……” 两人不约而同噗呲笑出声来。 玛琼琳唱到一半突然整个人倒地不起。 “呜哇!” “大姐!” 被持有人抛出,摔落地面的“格利摩尔”传出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放一百个心啦,你们两位,这是家常便饭了,现在倒头呼呼大睡,等明天早上就会对我说:‘快帮我停下脑子里的大闹钟啦~’” “您说的是真…真的吗?” 佐藤把“格利摩尔”从地板上捡起来……应该说是抬起来。竟然可以把这么重的东西轻而易举的甩来甩去。再度对玛琼琳的怪力感到诧异。 “呵呵!对我那睡美人玛琼琳·朵也就算了,对我不要使用敬语,怪不自在的,平起平坐就行了。” “总觉得有点……意外。” 田中扶起倒卧的玛琼琳上半身。傲人的丰满胸部几乎从西装套裙敞开的前襟袒露出来,田中连忙将她衣襟扣好。 “该怎么说呢?虽然的确是魅力十足。” 粗喘的呼声满是酒臭,把打火机拿近可能会着火。 “这次的量还算正常,谁叫她许多事情都太勉强自己了。” “许多事情吗?一直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其实是非常辛苦的。” 田中心有戚戚焉的表示。 佐藤则是抱起“格利摩尔”,凝视着邋遢放松的睡脸。 “在顶楼战斗的时候,玛琼琳大姐怒气冲冲。‘红世使徒’那些家伙,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吧……所以她才会……” (“‘使徒’要全部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得精光!!”) 佐藤与田中从来不曾从说话的声音当中,感受过如此露骨又强烈的杀气。这是真正的呐喊,让他们终于了解到“自己的过去”只不过是一场儿戏罢了。 “火雾战士是复仇者对吧,像是为亲人或爱人复仇……嘿咻!” 田中扶起玛琼琳,搬往沙。身高与自己几乎差不多的女性意外的轻盈、纤细、柔软……除了酒臭让人敬谢不敏以外。他小心翼翼不弄乱马尾,让她躺在沙上睡觉,只听见她微微出几声娇嗔。 “嗯……以画面来说,是相当惨不忍睹。” 马可西亚斯从摆在一旁的“格利摩尔”说道,语气当中难得没有夹杂笑声。 “……要看吗?” 还不等两人答应,“格利摩尔”边缘已经冒出微弱的深蓝色火焰。 陡地…… “唔!?” “哇!?” 佐藤与田中的脑海竟回顾起瞬间的光景。 可以看见倾圯碎裂的石墙、倒塌焦黑的梁柱、四处弥漫的黑烟、自己沾满煤灰与鲜血的双手。 充斥在眼前、四周、远方的,尽是一片炽红的烈焰。 其中…… 前方矗立了一个…… 燃烧着银色火焰的张狂身影…… “--------” “--------” 手脚宛若要覆盖什么似的整个摊开,银色火焰袭卷着变形的西洋铠甲。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从铠甲缝隙,不断钻出类似虫脚的物体。头盔顶着如同鬃毛般扬起的银色火焰,盔帽之下则是----眼睛、眼睛、眼睛……!! 这些眼睛全部都在笑。 那是嘲笑。 “----啊!” “----唔!” 即将尖叫出声之际…… “马可西亚斯!!” 磅的一声,一只手从上方猛敲“格利摩尔”,画面随即中断。 “你,你做什么…居然…擅自……” 醉意与怒气使得玛琼琳说话口齿不清,眼镜之下的眼眸略带湿气。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有些内心话必须借酒说出来。’……这是你的口头禅吧,偶尔我闻到某人酒臭味也会很想说些内心话,我愤怒的淑女玛琼琳·朵!” 过于逼真的临场感与场景让佐藤不由得冒出鸡皮疙瘩。 “刚…刚…刚刚那个怪物是…‘红世使徒’……就是那家伙,杀了玛琼琳大姐最重要的人……” “不是!” 玛琼琳吐露几乎要燃烧的气息,打断对话。 接下来再次,以手臂做出像是擦拭物体的动作遮掩表情。 “不是的。” “……” “……” 两人并未直接说出内心的疑问,仅仅四目交接。 田中故意不看玛琼琳,转而询问马可西亚斯: “……刚才那家伙,还没逮到?” “是啊,我在那之后紧接着所有的地方都搜遍了,却没有接触到那家伙。就算要我找,‘使徒’在这世界可以幻化成任何形貌,那副品味低级的打扮算不上可靠的线索,最主要的是我从来没听过拥有银色火焰的‘使徒’。” 倏的,话题中断,语气缓和下来。 “总之,我们还是要继续找下去,过去是…以后也是…两人一起。” “……呵……笨蛋马可说话的口气好温柔……看来,我醉得很厉害。” “是吗?那明天早上很有看头了,嘿、嘿!” 玛琼琳只勾起唯一露出的嘴角报以微笑,全身虚脱的倒向沙。 佐藤有点担心会打扰却又开口询问: “玛琼琳大姐,其它房间还有多余的空床,你要不要换个房间?好歹换件衣服……” 玛琼琳的嘴角这次浮现意有所指的笑容。 “这样就行了,而且我不睡床铺。” “?” “床铺是最危险的地方,太过舒适、气氛之类的……要是你们两个敢毛手毛脚,我会宰了你们。” “不会的,我们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放弃了唔!?” 佐藤以手肘顶了一下田中的侧腹。 “……我不是在开玩笑,火雾战士的力量过于强大,甚至不可以用力拥抱别人……虽说,不够强悍就无法生存,但这种人,几百年来都是孤独一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喂喂!话不能这么说吧----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你还有我啊。” “是,是……谢、谢…我的‘蹂躏的爪牙’,马可……” 换气之间,玛琼琳的头一斜,失了力道。 所有人,均一语不的等待着,直到呼吸声稳定下来。 最后,佐藤把放置在对面沙的毛毯披在她身上,对着“格利摩尔”轻轻抬手,然后走出房间。 尾随在后,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的田中关上电灯,只留下吧台梦幻般的照明。 在房门即将关上之际,听见角落传来的一个轻声细语。 “祝你们有个好梦,二位。” 在电灯熄灭之后,昏暗的房间当中。 夏娜的内心充满了许久不曾体会到的“两人一起”这种踏实的感觉。 她在连自己的头都给盖住的毛毯中,心想不知悠二有什么感觉,而悠二…就在中间没插武士大刀的另一侧,全身裹在毛毯内的悠二语带踌躇的开口说道: “……夏娜。” “什么事?” 回答的太快。听起来好像自己一直在等着悠二开口一样,夏娜不由得气恼起来。 悠二似乎并未留意到这一点,继续说道: “明天起,又要麻烦你帮忙了。” “我听亚拉斯特尔说了。” 刻意语气冷淡的回答。他应该听得出来,我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心想。 悠二继续不安的动来动去,欲言又止的酝酿着下一句话。 “…………” “…………” 动作真慢,只要说出口,我可以马上回答的。 难道说,要告诉我什么我不想听的事情?还是听了会难过的事情? 感觉产生如此想法的自己变得有些胆小,于是又气恼了起来。 赶快说吧。 “…………夏娜。” 听见微微颤抖的认真语气,意想不到的强烈悸动撞击了胸口一下。 “什么事?” 正暗地担忧自己的声音有没有泄露内心的动摇,但悠二似乎不以为意。到底想说什么?内心愈感到不安。 经过不知几分几秒的停顿,悠二终于挤出声音: “我…会不会,很没用?” “……” 无法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 实在太白痴了。 所以…… “白痴!” 仅仅回答了这一句。 悠二听明白了。 “……谢谢,我会加油的。”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妨碍睡眠!” 夏娜忍不住回嘴,然后在毛毯中翻身背对悠二。接下来不自觉滚动身躯,把毛毯下的自己一层一层裹起来。 感觉不晓得是口吻还是动作让悠二轻笑出声,似乎心情还不差。 只听见,像是嘴角挂着笑意的声音说道: “嗯,抱歉,晚安。” 毛毯窸窣作响,看来,是真的准备睡觉了。 所以自己也在毛毯之中,只以唇形说了句: 晚安。 第五章 今天是迎战的一天 清晨的马路上,夏娜意气风的走向学校。浆得笔挺的水手服在清新的晨风中翻飞,步履也显得轻盈。 走在一旁的坂井悠二则是一脸意气消沉的模样。不晓得是哪边冲过了头,他在这天清早的训练当中吃到了不少苦头。 对夏娜而言是“总算”,对本人而言是“终于”提起干劲之后所面临的结果,其实跟最糟糕的昨天并没有太大区别,也难怪会感到垂头丧气。 这场训练到最后,倒卧在地上的悠二吐出了十足的死鸭子嘴硬的说词: “……今天要是能突飞猛进,那一定是帅的不得了。” 夏娜闻言便答道: “凡事能够一步登天的话,大家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完全正确,说得一点不错。 此外,按惯例待在一边旁观的坂井千草毫不避讳的直接形容这副景象。 “哎呀呀,好逊。” 总是向往在各方面表现帅气的“名为少年的生物”,对于这个形容词自然是非常敏感。 不过悠二并未陷入昨天那种茫然自失的状态。 他已经不在意了,不,其实还是相当在意……总而言之,他的内心已经产生了一种能够承认并接纳事实的奇妙感觉。 (反正说穿了,我真的很幼稚。) 悠二回想起昨天的自己。 为什么明明不讨厌,但在面对她时却总是提不起劲来? 为什么会排斥与朝思暮想的她在一起? 拼命用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思考,归纳各种线索之后好不容易获得的答案,简直是愚蠢,窝囊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没错…… 他想在夏娜面前,表现出帅气的一面。 (……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啊,连我自己都觉得丢脸……) 悠二想起这一点,甚至感觉到自己在面红耳赤。 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把事实与责任全部推卸给她,藉此逃避自己软弱无力的倦怠。被说成是闹脾气也毫无反驳的余地。 想让她看见自己最好的一面,却总是事与愿违。于是感到沮丧,闹起别扭,开始排斥她,根本就是随便迁怒。 而结果,就是昨天的情形。 悠二在主观认为十分漫长的这辈子当中,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觉得就算找不到洞,也会主动挖一个钻进去。 幼稚的虚荣,再加上恐怕是对她的强悍感到嫉妒。 一旦察觉并正视,才明白这些情绪有多么丑陋。 然而,正因为费尽一番功夫过了这些难关,才得以建立“自己的目标”,对于这一点他由衷感到欣喜。最重要的是他很高兴能为夏娜做到这一点。 “夏娜。” 悠二开口想确认自己的想法。 “什么事?” 走在一旁的夏娜语气一如往常,冷淡粗鲁,连头也不回。 然而,她的侧脸却带着笑意。她面带微笑,脸庞浮现出完全不逊于清晨阳光的开朗,悠二也可以确定她非常快乐。 “今天,有什么计划?” 悠二也受到她的开朗所影响,自然而然报以微笑。虽然话题偏重实务,一点也不浪漫,不过他觉得这才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 “这个嘛,对方应该会采取和昨天一样的模式。” “昨天……喔,就是先使用搜寻气息的自在式吗?” “嗯,” 夏娜对于悠二的反应感到非常高兴,今天一早就直接表现在脸上。 悠二重新凝视她的表情……事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夏娜这个女孩子其实非常可爱。 这个突如其来的重新认识,让悠二一直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对于与她在一起,注视着她这样的事才开始感到不好意思。可是,他无法移开视线。只能痴痴的被她的侧脸所吸引。 夏娜完全不晓得悠二内心的想法,继续说道: “所以说,等对方一有动静再采取行动就行了,幸好,我们也可以察觉那个自在式的效果,一旦对方找到拉米的所在位置,就立刻赶过去……” 夏娜这时才现悠二盯着自己瞧,于是转过脸去。 “……什么事?” 并非平时的质问口吻,而是面带微笑的简短询问,悠二就像打盹之际被人唤醒了一般手足失措。 “呃,呃…没事!” 拼命从记忆汲取她刚才说过的内容,衔接出答案。 “就是…就是赶过去……在中途,拦住战斗狂一决胜负,对吧。” 夏娜望着悠二的模样,虽然露出略感纳闷的表情,但并未深入追究。 “……?嗯,到时候会应接不暇,你也要作好心理准备。” “知…知道了。” “很好。” 夏娜再次颔,继续往前迈进。 悠二这次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陷入幻想之中,再次盯着少女的侧脸。 感觉好耀眼。 然而,内心不再产生逞强虚弱的反感,也没有涌现肤浅无知的嫉妒。 反倒是…… (为了她,我一定要变强。) 内心深处静静的燃起这股意志。 (……虽然,一直没有什么进步……) 悠二感觉,甚至连今天早上的惨败,也在不知不觉间化为激励自己的动力。 两人并肩路过的清晨街道,如同夏娜的笑容一般清新,明亮。 同一时间,他们打算迎击的敌人。 “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也就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在地板上不停打滚。 “呜啊~我不行了~我快死了~干脆杀了我吧~玛格丽特跟吉尔跟克莱门一~起在我脑子里~不停敲钟~呜~…啊呜~” 在朝阳毫不留情照射进来的房间里,玛琼琳像只蓑衣虫一样包裹着毛毯,在沙与茶几之间滚来滚去。看着“悼文吟诵人”的惨状,赐予她力量的“红世魔王”马可西亚斯在“格利摩尔”当中高声哄笑。 “嘿嘿嘿!真是一帖良~药…不,是毒药吧。总之不管怎么说,暂时不使用净化之火,就是这样暂时保持原状吧,我的醉鬼天使玛琼琳·朵!” “呜呜~马可西亚斯你该死~可是我快受不了了,杀了我,我受不了了~我已经死了~杀了~啊~呜~” 在不停呻吟的她身旁的沙上,随意披挂着不知何时脱掉的西装套裙。 也就是说她现在只穿着内衣。然而,原本满心期待能够欣赏到“美女刚睡醒”的模样,走进房间的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眼前所看见的是----呼出满嘴酒臭,在地板不停来回滚动的“怪异·蓑衣虫女”。这个光景与两人内心所期盼的满室旖ni春guang根本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这情形,一时之间大概好不了。” 手拿解酒剂的佐藤看着这只蠕动的蓑衣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一旁,田中站着吃他的早餐也就是泡面。 “嗯~又不能放着不管……我说,应该可以了吧。马可西亚斯?” “不行,不行,现在心软,今天晚上又会重蹈覆辙,嘿,嘿,嘿!” “那就摆着。” 田中附议。 体贴的心意在身家安全的前提下瞬间败北。 “叛~徒~待会…宰了你们~啊呜~我快死了~” 在距离上学尖峰时段尚有一大段时间,清晨的御崎高中内一年级的教室走廊上,眼镜怪人池人对着手机大喊: “什么?到--底--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急事?那至少把笔记拿来……” 挂断了。不死心的按下重拨键。结果是讲话中。看样子已经把话筒拿起来了。加上他们两个又没有手机,那个大到不象话的房子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只装一具电话而已,这下子联系完全中断。 “……佐藤同学跟田中同学今天还是请假吗?” 表情担忧的吉田一美走出教室。由于她也是很早到校,所以他们经常在早上谈天。虽然大部分在聊功课,对池来说有点扫兴。 “嗯,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开始,他先打电话到田中家,田中的家人说田中到佐藤家过夜,此时田中的妈妈还拜托他:“麻烦你劝劝我们家的荣太离佐藤家的恶犬远一点。”但很不巧池没有恶犬这种朋友,所以把这个要求当成耳边风,接着联络佐藤。岂知佐藤也因为莫名其妙的急事,今天请假。 “……文言文今天有小考,不要紧吗?” 吉田似乎跟池比较聊得来,相较起面对坂井悠二的时候,语调显得流畅许多。这叫池总觉得有种难以形容的悲哀。 “呜~嗯,我比较不担心考试,反而是要重写在课堂上抄下的笔记很麻烦” “那……要不要叫佐藤同学他们帮你重写?” “不行不行,叫那两个小子重写,我的笔记会变成摩斯密码。” 吉田轻笑起来。 望着那足以让旁观者也跟着会心一笑的温柔笑容,池心想: 昨天的约会应该很顺利吧。笑容看不到一丝阴霾,不过那块大木头目前处于低潮状态,恐怕很难顾虑到她的心情吧。总之先藉由“一起约会”这个既定事实,让她的内心继续保持希望…… 池的好管闲事精神处于马力全开的状态,吉田不自觉的露出纳闷的表情望着他。 “……池同学?” “啊,没…没事……糟糕!” 瞧见一个大人从走廊转角走来,池立刻将手上的手机藏进口袋。校规基本上是禁止携带手机的。 一名毫无特征的中年男性走在尚未出现早晨喧闹的宁静走廊上……恩,应该是学校的老师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会在这个时间经过这个地方。 (好像没见过这位老师。) 池虽然如此心想,仍旧礼数周到的出声问候。一旁的吉田纯粹出于礼貌而深深鞠了个躬。 这名中年男子落落大方的说了声早,接着擦身而过。 “早安……?” 回话的吉田感受到一股奇妙的不协调感,直盯着往走廊另一端走去的男子背影。她对这个人的长相一点印象也没有(应该说,她非常不习惯正视别人的脸,所以仅仅瞥了一眼而已。)却感觉好像不是头一次见面。 宛如,明明是认识的人换了另一张脸一般……这样奇妙的不协调感。 不久之后,当平井缘跟着坂井悠二一起走进教室之际,全班同学都觉得是一种----如果具形容的话,恐怕是很冷吧----的笑话。 众人的反应应该算是很正常的吧。看见一个“开朗的保镖老师”,任何人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由于昨天的事情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于是大家完全忽略了----假如只看现在的话,其实她很可爱的这个“事实”。 也因此当她来到早晨的教室,对着遇见的第一位同班同学池人道了声:“早。” 这句问候比起拿枪指着威胁:“举起手来!”来得更令人胆战心惊。 池向来是冷静沉着,头脑清晰,人品高尚到甚至会让人觉得不爽的模范生,甚至连他也… (该不会,因为我昨天设计两人约会,所以现在乘机报复吧?) 产生这种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危机意识,足见今天的她看起来相当反常。 “哈哈哈,活该,不过偶尔也应该坦然接受比较好。” 若非坂井悠二面带不怀好意却又充满优越感的笑容加以补充,今天一整天他恐怕会饱尝脖子被固定在断头台当街示众的滋味吧。 包括池在内,因误解的恐惧与疑惑而动摇不已的全班同学当中,只有一人直觉到她这个变化的含义与理由,不用说就是吉田一美。 (他们和好了。) 昨天吵架,今天又是这个态度,以常理看来这是合情合理的结论。 之所以让人捉摸不定,完全是出于平井缘独特的个性所致,只有吉田在某方面来说,是唯一一个包括她的个性在内,能够以对等的立场来看待她的人。 这对她而言并不一定是件好事,不过自从她正式向平井缘宣战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凡是关于悠二的事情一定要坚持到底。内心有股动力驱使他这么做。 纵使在看到今天两人的情形…… (我一定要继续努力……) 她反而更加激励自己。 无视她的干劲十足,全班同学报着以小脸盆挑战大瀑布的心情,听着上课钟声响起。 旧衣田百货的上方楼层在白天显得更昏暗。 佐藤与田中背对背站在玩具小山当中的大型盆景“玻璃檀”中心,意即这座百货公司的模型上方,这样的姿势正好可以俯望御崎市全貌。 “启作,荣太,听得见吧?” 在他们身边燃烧的深蓝色火把,跟昨天一样传来位在顶楼的玛琼琳的声音,到头来,由于蓑衣虫被迫不断扭动到中午时分,语气听起来相当可怕。 “昨天突然闯进一个冒冒失失的小鬼,把整个计划全盘打乱,所以今天我先把话说清楚。” 遭到连续旋转“格利摩尔”一百圈的酷刑作为报复的马可西亚斯,现在显得安静无声。 佐藤与田中的脑袋也各自挨了一记拳头,不过对他们算是相当手下留情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倘若真的用力一拳打下去,现在恐怕早就身异处了。 “好~好。” “嗯~嗯。” “给我认真点!” 猛的一声叱责,一鞭抽得背脊挺直。 “是!” “是!” “很好,先呢,一般在追踪“使徒”的时候,会像昨天一样使用气息搜寻自在式侦测大略位置,如果是一般“使徒”,假设正好位在搜寻的方位,就会马上侦测到气息,不过拉米那家伙由于寄宿在火炬当中,气息非常微弱,必须是非常近的距离,否则无法侦测出来。” 呼嗯,呼嗯…两人颔,一副大致了解的模样。 玛琼琳似乎略微不安的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此外,那家伙一现自己的气息被侦测出来,就会立刻移动到完全不同的场所去。” “是飞走的吗?” 佐藤问道,玛琼琳回答: “不是,假如采取一般的移动方式,在我们接近之际,不可能抓不到他的气息有一次,我一时火大,连续出十次气息搜寻,结果每次侦测出来的场所都不同,真叫人难以相信。” 声音之中蕴含着诧异与懊恼的语气。 “明明确认了大概的位置,正想采取行动时,却老是让他逃过一劫。” “会不会是,一旦行踪暴光就立刻瞬间移动~之类的……不对吗?” “我想,他如果使用庞大的力量也不是办不到,然而任意驱动足以扭曲这个世界的自在式,反而很容易因为这个动作而暴露行踪。总之,这都是一般人想得到的方法。” “外行人的灵机一动果然没用。” “谁叫咱们不是高材生。” 玛琼琳反驳两人的自嘲道: “不过,这次不一样,因为有了那个“祭礼之蛇”的密宝“玻璃檀”,今天一定要破解对方可恨的诡计,揪出‘捡骨师’。你们两个,仔细瞧清楚了!马可西亚斯,没问题吧?” “是…是~我尖锐的利剑玛琼琳·朵。” “好!准备算总帐了!” 盆景之中,深蓝色的涟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 第四堂课,日本史上到一半…… 夏娜冷不防咆吼出声并站起身来。 “好!” 隔壁桌的悠二随即颔,甚至早已做好准备,也许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自己也隐约感觉得到某个物体的反应,好像就在附近。不过先…… (……呃~……) 悠二仅以目光左顾右盼。 站在讲台的日本史老师和同班同学们,朝着突然站起身的夏娜投来不知第几次的惊讶与困惑的视线。 此时夏娜语气肯定的说出悠二事前领教过的理由: “我肚子痛,所以要早退,坂井悠二会送我回家。” 她傲然的抬头挺胸,出嘹亮的声音。 (唉~算了,反正一开始就对她的演技不报任何期待。) 悠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桌上的东西塞进书包,由于早就准备好随时离开,所以只花了十秒钟就全部收拾完毕。从座位站起身,大摇大摆的说道: “那么老师,事情就是这样。” 夏娜一直站在原地等着。 跟昨天完全不同。 悠二语气坚定的说道: “久等了。” 夏娜也语气坚定的答道: “嗯。” 呆呆张着嘴巴,望着眼前突状况的日本史老师,因为这段对话回过神来: “喂,喂,坂井……” 夏娜的目光转向老师,让老师打住声音,没有昨天凝重的气氛,只有平时的冷静,她代替悠二,说出并非答案的句子。 “较长的名称不能让学生整个死背,解释一下其中的含义或源由比较好,其他部分经过努力之后,过程大致掌握的不错。” “是…是吗?” 平井缘的变化……意即夏娜出现之后,开始与她就教学内容相互切磋,因此私下获得学生们高度肯定的这位年轻老师,规规矩矩的把指正的地方抄在教学笔记里。 趁这个空挡,悠二与夏娜一起跑出教室。 (……到底怎么回事……) 教室一隅,只能目送悠二与夏娜离去的吉田一美,望着他们两人之间偶尔透露出不寻常关系的互动,顿时胸口感到疼痛。忍不住求救似的转向池,可惜眼镜怪人再高明,这时也只能耸耸肩以示回应。 (……经常那两个人,只有那两个人独处……) 内心感到不安与羡慕,了解自己的软弱,也明白自己面临的严苛与不利,但是她仍然按照自己的心意重重誓。 (好好加油!嗯,好好加油!) 只有她一个人的,只属于她的战斗,还没有宣告结束。 话说在那之后… 池不但接受了吉田为悠二准备的便当,又获得了与她单独共度午休时间的特别优惠,因此池本身非常感谢自行离开的那两人。 一如先前,一如往常,两人奔过走廊。 连感叹着接近目中无人的胆大包天也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悠二说道: “解释的时候要加点演技进去才行,而且要编些高明的理由。” 如同飞雁迎风飞翔一般并肩跑步的夏娜满不在乎的答道: “目的还不都是一样,顾虑太多反而成不了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事实上学生要顾虑的事情真的蛮多的,我想夏娜你也不想惹我妈生气吧?” “……” “对了,我们要往哪边走?你现在现拉米了对吧?” “嗯,赛跑肯定是我们赢。” “这么说来,我一直觉得距离好象蛮近的。” “答对了。” 夏娜毫不隐瞒,坚定的笑道。在玄关大厅迅换上鞋子,回过头奔上位置最近的楼梯。 御崎高中一年级在一楼,二年级在二楼,三年级在三楼,各年级的教室划分的相当清楚。 不是向外面而是往上,悠二想通了其中的含意。 “难道是在学校里面?” “没错。” 夏娜奔上楼梯,并尽量放慢度配合动作落后的悠二。最后猛力踢破堵在前方的通往四楼顶楼的大门。生锈的铁门连同内装金属丝网的强化玻璃弯曲变形,随后开启。 “在这里。” 在昏暗的楼梯冷不防洞开的缝隙让悠二眯细双眼,同时紧追在夏娜身后冲上顶楼。 由于平时一直铁门深锁,所以从来不曾来过顶楼,不过这里的景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老旧的水泥地面,油漆剥落的铁丝网围篱,从裂缝处钻出的些微杂草,以及,天空。 原本大门深锁的顶楼已经有人先到一步。 只见一名看来平凡无奇,一身西装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顶楼正中央。 然而那名男子所透露出来的不协调感,让悠二觉得很熟悉。 “你是拉米吗?” 男子望着悠二笑了,那是对于再次相逢感到欣喜的笑容。 “是的,坂井悠二,很高兴看到你们和好了。” 拉米的视线移向夏娜。 而夏娜很不客气的质问道: “你是‘捡骨师’?” “是的,初次会晤,‘炎灼眼的杀手’,或者应该称呼你夏娜?” “叫我夏娜就好。” “是吗?” 拉米瞥了悠二一眼又露出微笑,目光继续游移,来到夏娜挂在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的里面。 “久违了,‘天壤劫火’,看来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无妨,我们才要向你道谢,在我们庇护之下的‘密斯提斯’不识大体,多亏有你关照。” 面对苦着一张脸的悠二,拉米说道: “昨天多管闲事的结果不知如何?我实在很想知道所以就来看看,顺便摘取火炬,我已经确认过睡美人的状况了,她是个好孩子,可别让她伤心。” “什么事?” 悠二暗吃一惊,视线尽可能不与夏娜交接,只对着亚拉斯特尔说道: “呵…那么现在,该看的也看过了,我差不多可以走了。继续在这里闲晃,只怕会被那两个战斗狂逮住。” “不要紧吧?” 见悠二面露担忧的表情,拉米报以微笑并给予肯定的答案。 “不用担心,坂井悠二,之前每一次我都能顺利逃过一劫,以后也一样,在愿望尚未达成之前,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的。” “那我们可以专心追捕交战对手了。” “这样是最好不过。” 拉米继续往后退。 “那么,期待在因果的十字路口再相见吧。” “啊……” 悠二还来不及道别,拉米的身影已经化为火粉。 随风飘散消逝的火粉呈现深绿色。 盆景当中,田中与佐藤全身冷汗直流。 (怎么会是御崎高中啊?) “这个笑话,实在不好笑。” “红世使徒”竟然恬不知耻的闯进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搜寻气息自在式揭了这个证据。 第一个产生涟漪的地点位于市立御崎高中的顶楼,根据玛琼琳的说法,“捡骨师”只吃火炬,不过,搞不好坂井悠二,池人,吉田一美,小林,世元,宫本,中村,谷川……还有其他同班同学其实就是火炬,现在正遭受到啃食也说不定。一思及此便坐立难安(事实上,佐藤之所以急着挂断池的电话也是出自“果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办才好”的不安情绪。) 最令两人害怕的是,自己所认识的亲朋好友的存在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世界消失……而自己完全不会察觉到这个人已消失,也将忘记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正因为自己的容身之处,自己的存在在周遭的人眼中都显得太微不足道,恐惧感与危机感更是强烈许多。 他们憎恨拉米,也是理所当然的。 玛琼琳透过火把对他们大吼: “就算现在往那个地方追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等下一次气息搜寻,睁大眼睛瞧清楚,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大姐……刚刚在同一位置出现反应的,是昨天大姐‘攻击’的火雾战士对吧!?” “就这样放任那家伙不管吗?” 直到刚才为止,当搜寻气息的力量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到御崎市之际,两个撼动涟漪的障碍物出现在同一所高中内,微弱的是拉米,另一个强大的是,昨天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帮着使徒阻挠玛琼琳的“怪胎”火雾战士。 那个火雾战士打倒名叫“猎人”什么的“使徒”,拯救了这个城市,即使理智上明白这一点,却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如同遗忘一般出现缺口。现在在他们眼前的玛琼琳的一举一动才是他们价值观的基准点。 “别管那个小喽罗了!胆敢妨碍我们就得吃我一记飞拳,最重要的是,先把拉米那个可恨的混帐东西给大卸八块……!” 随着玛琼琳的一声呐喊,深蓝色涟漪再次于盆景之上扩散,涟漪穿梭在建筑凹凸不平的表面,终于在完全意想不到的商业区郊外出现了反应。 而刚才那个火雾战士却一直留在原地。 “呵!” “果然,是个完全出人意料的位置。” “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一如先前预料,对于这个让人怀疑的结果,玛琼琳,马可西亚斯以及田中不禁沉吟起来。 此时,与田中背靠背的佐藤现了一件事。 “?……田中…不,玛琼琳大姐。” “怎么啦?” “那个,这个玻璃檀是用来显示火炬的对不对?” “没错,现在提这个干嘛?” “火炬是,人类的‘存在之力’的残渣对不对?” 拖拖拉拉的说法让玛琼琳感到不耐,催促他继续往下说: “没错,烦不烦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啦?讲清楚行不行?” “‘玻璃檀’现在显示出小鸟。” “小鸟?” 不可能,“玻璃檀”目前只能显示人类的“存在之力”而已。 “而且,数量很多……在学校周围。” “真的耶……怎么会这样?” 田中也看见了。 御崎高中四周,有一只,两只,陆陆续续好几只小鸟零零星星的,彼此间隔一段距离,却摆出相同动作,飞向天空。 “……嗯……嗯呵,呵呵呵……” 火把另一端,传来玛琼琳听起来似乎十分愉悦的深沉笑声。 “呵,呵呵,原来如此……我问你们,小鸟往哪个方向飞去?” 两人看向鸟群前进的方向。 那是…… 夏娜感觉到自在式的涟漪再次穿过自己,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那个战斗狂又驱动了一次?” “……?” 亚拉斯特尔对于拉米的气息再度出现在遥远的彼方而讶异不已。 “度真是惊人,拉米这老奸已经移动到商业区的另一端了,是特殊的自在式吗?” 同样感受到这分遥远的夏娜则从顶楼望向城市远端说道: “原来如此,度这么快,难怪抓不到……可是,依照这种不断快移动的情况看来,战斗狂也会跟着到处跑来跑去,追人也是很辛苦的。” “不是过度使用自在式就是来回奔波到身心俱疲,无论如何,拉米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严格来说,趁着对方筋疲力尽偷袭才是正常的做法。” “这么一来,感觉有点不太妙,假如花太多时间静观其变的话,火炬会遭到大量消耗,那样就糟了。” 悠二当两人对话之际插入了一个小小的嘟哝。 “……奇怪。” 忽的,夏娜与亚拉斯特尔的注意力集中到嘟哝的来处·悠二身上。往往在面临紧要关头的时候,悠二的反应会变得特别敏锐,这一点已经成为两人的共识,只是他们绝对不可能告诉当事人。 夏娜隐藏着兴奋的心情,尽可能以平坦的语气询问: “哪里奇怪?” “我刚才略微感应到拉米在这里的不协调感……是叫做气息吗?一楼跟顶楼其实距离蛮远的。” “……?并没有特别限制范围,所以你会有所感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夏娜在大约十天前目睹悠二感觉到法利亚格尼的接近。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悠二才觉得不对劲。 “我昨天是头一次见到拉米,当时,在尚未亲眼见到本人之前,我什么也感觉不到,直到我看见他这个人,才明白他是‘红世使徒’。” “所以?” 夏娜一心催促悠二继续说下去。 “昨天拉米他也知道夏娜你打输的事情,那么今天应该早就明白那两个战斗狂会采取气息搜寻的动作才对,但他的气息却比昨天来得更强,这样岂不是很不合理吗?一旦隐藏气息,也就没有让对方疲于奔命的必要了。亚拉斯特尔,你刚才说拉米已经在转眼间移动到商业区的相反方向了,对吧?” “唔嗯。” 亚拉斯特尔表示。 “那家伙利用跟‘我们看到的拉米’几乎相同强度的气息,在完全不同的地点刻意被气息搜寻自在式现……如果重复相同的做法,又会在另一个地点刻意被现,对吧?” “依你的意思,被气息搜寻自在式所察觉的,是诱饵对吧?” 亚拉斯特尔对于这名少年的着眼点暗地赞叹不已。 这么一提,拉米是寄宿在火炬当中的特殊“使徒”,也是优秀的自在师,假设他所编写的特殊自在式其实并非移动,而是一种诱饵的话…… “我想拉米就是以这种方式来逃过战斗狂的追杀,拉米说过对方一直紧追不放,假如他有办法迅移动,为什么无法摆脱?这不正是意味着‘拉米整个人其实是留在原地不动’的吗?” 亚拉斯特尔也出理解的低吟。 “唔嗯……原来如此,比较起快移动,这个说法合理多了。” “那两个家伙寻着第二个气息追过去了吗?” 夏娜渐渐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再次眺望远处笼罩着烟雾的商业区方位。她现在想马上带着悠二纵身飞出。 悠二摇摇头,对于自己所做的结论不由得涌现一股焦躁的感觉。 “……没有,在这之前对方一直不断滥用,但今天只驱动了两次气息搜寻,不太对劲。” “这么说,难道是情况有异……?” “唔嗯,有可能。” 悠二边颔边思索。 自己昨天遇见的拉米,是一个让周围所有人完全感受不到气息的存在。恐怕,那才是本尊。那他现在人在哪里呢?大致……可以猜得到。 “以后再推敲吧!夏娜,先前往商业区,搞不好战斗已经开始了,亚拉斯特尔,拉米本身的战斗力如何?” “能够让外界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也就是气息,拥有‘存在之力’却寄宿在火炬身上,等于是没有吧。” “果然没有,动作快!” “----嗯。” “夏娜?” 悠二一脸纳闷的看向夏娜。以她的个性一定会精力充沛的一马当先,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的表情透露着犹豫的神色。 “~嗯,动作快。” 简短并冷淡的如此回答后,夏娜便转身背向悠二。她面对的方向不是出口,而是朝向商业区的围篱。只见她丢下: “我要用飞的,抓紧我。” “啊?” “要是配合你的度,搞不好会来不及!” 悠二注意到背对的少女耳垂整个涨红。 按常理,她说的确实没错…… “……呃…这,可以…吗?” 身为一个纯真的少年,自然不得不提出这个问题。 “别问那么多了,动作快!” “好,那就……失礼了。” 悠二把书包叠在夏娜的书包上方,从背后战战兢兢的以交叉环绕的身出手臂,弓着身子抱住一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模样看起来实在很愚蠢。悠二接触到长与柔软的身躯,沉浸在少女的体香之中,几乎按捺不住悸动,最要紧的是,很担心环抱在少女身体前面的双手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但是乱动的话,又觉得很不正经…… “用力一点,小心摔下去。” 夏娜的脸颊非常靠近,以几乎就要贴在一起的距离说道: “唔,嗯,‘用力一点?’……” 悠二不经意说出口的这句话,顿时让他的心情跟着高昂起来。 夏娜也回答,同样高语调: “没错,用力一点!” “唔嗯,用力一点!?” “很好,用力一点!!” 两人像是在朗诵魔法咒语一般高声唱和后,紧紧靠在一起。 夏娜深吸一口气。 悠二从手臂感觉得出,她小小的胸口充满了力量。 随即夏娜似是将这口气整个呼象半空般的大喊: “出!!” 语毕,夏娜脚底产生炽红的爆力。 两人在眨眼之间,化为天空的一点。 原来如此,“拉米寄宿在火炬当中”,这就是答案。 他将自己分散成仅以极微量的“存在之力”便可维持的一小片,寄宿在众多火炬当中,负责回收其他火炬。 藉由经过巧妙伪装的搬运手法……现在是以小鸟四处搜集回收的火炬运往本尊,微小到恐怕几乎察觉不出气息的,相当于自身核心的身边加以储存。 堪称鬼斧神工,甚至可以操控并驾御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卓越杰出的“自在”师。 一般情况之下,根本不可能识破这个手法。 然而,这次并非一般情况。 过去那位“祭礼之蛇”所制作的专门用来监视大范围领域的宝具“玻璃檀”,拆穿了这个技巧。 (这就是所谓的气数已尽吧。) 伫立在旧衣田百货公司顶楼,美丽修长的身影不断飘洒而出的深蓝色火粉随风飞扬。 “你们两个有没有认真看?” “有,目不转睛的。” “等全部抵达目的地以后,对吧?没问题的,大姐。” “很好。” 即使拉米本尊的气息微弱到无法分辨,但只要锁定他的所在范围,多的是办法针对其弱点迎头痛击。 “马可西亚斯,一次算总帐了!” “没错,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高傲的玛琼琳·朵!” 她的脚下燃起深蓝色火焰,包住全身。象征其为“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的证明,也就是火焰外衣“托卡”,这个矮胖的怪兽看似头部的位置啪的一声裂开一条线,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巴。 “大姐,现在全部越过真南川了!” “预计还有一分钟左右。” 空洞的喉咙深处只传来玛琼琳的声音。 “是吗?……谢谢。” 突如其来的道谢。 “啊?” “玛琼琳大姐?” “把那家伙干掉以后就要分道扬镳了。‘玻璃檀’也没有用处了,你们记得逃生的方法吧?” 停顿,一秒。 “……大姐!” “这样,太狡猾了!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少罗嗦!刚刚那是酒的谢礼!我实在受够你们这些小鬼头了!” “你……你告诉我们这么多事情,之后却要假装不知情吗!?” “就是啊!玛琼琳大姐,我们也……” “闭嘴!!‘使徒’可不是随处可见,正常说来一辈子都不会遇上。你们已经遇到了一个……所以,尽管放心好了。” 得不到回应。 哑口无言。 玛琼琳不知为何,竟觉得这阵沉默让她感到异常寂寥,于是盛气凌人的补充道: “哪天想喝酒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们,不补充酒我会受不了。” “……” “……” 玛琼琳咆吼出声以打破依然持续的沉默: “喂!小鸟怎么样了!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吗!?” “现在,最后三……” 田中语带沮丧,说到一半便中断了。 于是佐藤接腔道: “一……全部。” “拜拜了!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愉快经验。” “好好保重了,二位,嘿,哈----!!” 猛力跳跃的反作用力让顶楼产生震动。 由于少了封绝,所传来的摇晃让玩具小山坍塌,火把熄灭。 深蓝色火焰划出炮弹般的轨道,朝着中庭·拱廊飞奔而去。 第六章 蹂躏的爪牙 (上) “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红世使徒’----!!” “嘿----哈----哈----哈----!屠杀吧!破坏吧!嚼碎吧!!” 飞翔之中的玛琼琳·朵随着马可西亚斯的呐喊,朝着目的地御琦中庭·拱廊驱动自在法。 从大楼外围的庭园开始,升起一个中空圆柱状的自在式,圆柱状的屏障不断向上包覆整栋大楼。当屏障密合之际,囚禁在内部的人们全部静止了。 借由与世界流动的隔离,使得内部的人们静止不动,同时隐匿于外界、专属于「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的舞台,因果独立的空间「封绝」显现了。 窜进这个封绝,并且贯穿大楼高层的壁面,跃进天井的是…… 脚下踩着四道拱廊的天花板所装饰的彩绘玻璃,滚烫蒸腾的是…… 深蓝色的狂猛杀气。 在这个玛琼琳特制的庞大封绝当中,内部的深蓝色火粉如同暴风雪般飞舞着。 构成这个封绝的「存在之力」是由大楼之中的火炬所供给。到处可见火炬迸裂,化为飞散的深蓝色火粉,淹没在封绝之中。 (在这里面。) (王八蛋,躲哪去了?) 无论气息再微弱,已经无关紧要。在这里面只要会动的,就代表那是拉米。不会动的,跟其它火炬一样,成为维持这个封绝的能量……正在思索之际…… “找----到了!” 玛琼琳观看着,那是如同视觉化成具体形貌一般,充斥在某个位置的火粉凝固后,形成仿自玛琼琳身上的器官----散着深蓝色光芒的大眼睛。 同时下方的火粉也凝固成一个燃烧着深蓝色火焰,龇牙咧嘴的血盆大口。那张嘴巴以马可西亚斯的声音猛然咆吼: “久仰啦~~~「捡骨师」!!” 眼睛与嘴巴浮现在可以俯瞰天井的屋顶。 如同几何学线条一般的大型玻璃宝盖。 一个呈现老绅士外貌的火炬在鸽群的围绕之下,伫立在宝盖上方。完全不受封绝的干涉所影响的这个火炬站立不动,仅仅将拐杖指向前方。 宛若凭靠在拐杖上如干枯树枝般的手瞬间凝聚了强大力量。 (……要使用吗?还是算了……) 老绅士临时打消主意,此时浮现在数公尺前方的眼睛跟嘴巴与从下方冲破大型宝盖的火焰直接连结。深蓝色火柱最后凝结成一个形貌。 外表粗短矮胖,如同连身怪兽装一般踩在强化玻璃上头。 “你好啊,「捡骨师」拉米!我是来歼灭你的。” 有着成排利牙的大嘴做出微笑的形状并出声音。 “嘿、嘿,接受咱们的热吻吧!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漏*点哦!” “…………” 老绅士,拉米一语不的将拐杖夹在右腋下,如同木棒一般细瘦的左臂连同手指一起水平往前伸出。 “呦……想动手吗?就凭你,这个弱不禁风的模样?” 玛琼琳浸淫在杀意之中,以陶醉的语气说道。 “来--呀、来--呀!尽管放马过来,反正结果都一样。” 把马可西亚斯的讥嘲口吻当作耳边风,拉米摊开五指,郑重宣告: “……迷惑吧!” 宛若眼前有一排风琴键盘一般,拉米的手指在半空划过,弹奏起来。 刹那间,原本围绕着他的鸽群,也就是拟态成鸽子外形的「存在之力」一同迸裂。 “嗯!?” “噢?” 冷不防,玛琼琳等人的视野产生异常状况。原本站在伸手即可予以一击之处的拉米身影渐行渐远。大型宝盖的强化玻璃连同周遭景象软绵绵的起伏扭曲。 迸裂的鸽子化为纯白羽毛不断纷飞狂舞,打熄了深蓝色火粉。不一会儿工夫,这阵狂舞也包围了不只拉米还有玛琼琳等人,直到占据了附近一带的空间。 “哈哈……” “漂亮、漂亮!嘿----、哈----!” 两人对出自拉米之手这幕堪称美不胜收的景象出赞叹。 “接下来,你还能……” 说着,怪兽的身躯往后仰,鼓起肚子。 “玩什么把戏!喝----!!” 怪兽张口往自己的脚下喷出火焰。深蓝色的灼热袭卷而来,烧光所有羽毛。 随着数量递减,拉米的身影逐渐接近,四周扭曲的空间也慢慢恢复原状。 他带着一副不够尽兴的表情,趁着攻击的空当返回原地。 “结束……” “了!!” 随着两句连接的呐喊,又粗又长得手臂重重挥下,准备打碎「使徒」。 到头来,一直待在原地,一步也不曾离开的拉米表情苦涩的抬眼望着这一击。 接着,裂开了。 一分为二。 怪兽粗长的手臂。 “----!” “----?” 怪兽挥下的长臂纵向裂成两半,飞散开来。 在他们眼前,不逊于深蓝色火焰的一道银光指向天地,闪闪亮。 银色的光芒是来自刀锋直立,高攀至头顶的武士大刀。 直到此时,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终于明白,是降落在拉米眼前的某个人物劈开了挥下的手臂,使之一分为二。 火粉缤纷的飘散飞舞。 长在跳跃与斩击的余韵之下摇动款摆。 武士大刀的另一端,一双眼眸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们。 一模一样的颜色。 炽红的光芒。 另一名火雾战士正伫立在拉米面前。 夏娜把武士大刀「贽殿遮那」往旁边一甩,刀身上的深蓝色火粉宛若血渍一般飞散。 “二位好,「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还有「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说着同时抽回武士大刀,再次摆好攻击态势。 “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黑色大衣随着动作缓缓飘扬。 “「炎灼眼的杀手」……名叫夏娜。” 接下来,以火雾战士的身份义正词严的宣布: “来,你们选吧,誓从今以后不再对「捡骨师」拉米出手,或者……” 武士大刀的刀尖指着怪兽鼻头。 “要先吃一顿苦头才会反省?” “哼!神气个什么劲----!!” 正打算嗤之以鼻,玛琼琳话说到一半突然中断。 在夏娜身后,拉米面前,站着一个从来不曾见过的火炬。这个有着少年形貌的火炬将拉米藏在身后保护他并不断后退。一般火炬绝对不可能在封绝之中活动。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竟然是「密斯提斯」?” 马可西亚斯也对眼前这个临时冒出来、莫名其妙的闯入者感到讶异不已。 甚至获救的拉米也露出不逊于她们两人的惊愕表情。 他刚才所施展的,让羽毛包围四周不停飞舞的自在式,并非为了让自己脱困。而是避免让玛琼琳察觉到,很可能因感应到封绝的启动而突然闯入的「炎灼眼的杀手」的接近。 以结果而言,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不过,他完全没有料到坂井悠二也会出现。甚至还有办法在封绝之中活动。纵使是「密斯提斯」,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能够正常度日,又可以在封绝当中活动……原来,你是……!” “详…详…详细的情形,嗯…等会再说,总之现在……” 随同夏娜一起跳跃,到现在仍然头晕目眩的悠二将拉米藏在背后,逐步往后退。 企图追赶的玛琼琳往前踏出一步,却被轻轻移动的脚步挡住去路。 灼眼狠狠瞪视她们两个,小巧的嘴唇再次出警告: “不准动手。” 为了答复夏娜,玛琼琳从托卡之中露出脸来。她以极其严厉的表情跟语气说道: “怎样?你以为凭你这个小角色,有办法阻挠我们吗?” 被砍断的手臂燃起火焰,毫无伤的重新再生。 “这次可只有烧伤就能了事哦?嘿、嘿!” 面对对方的嘲弄,现在的夏娜已经能够一笑置之。 方才一击的精湛技巧,以及疾奔至此的跳跃能力,与昨日截然不同。 (绝对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 胸口、体内、脚底的力量似乎正如此呐喊、沸腾着。 武士大刀映出灼眼,笑容深深刻画在脸颊上。 “不要啰哩叭嗦的讲个没完,赶快回答我,是要誓不对拉米出手?还是要挨顿教训才肯善罢甘休?” 玛琼琳的秀眉描绘出愈不快的线条。 “……就算像昨天那样吃足了苦头,仍然要庇护「使徒」到底?” 夏娜的回答简单明了。 “没错,因为他是无害的。” “哼!你的理由跟那群只会偏袒自己人的「魔王」一模一样!说什么‘使徒之中也有好人’这种话,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这次轮到夏娜哼的一声嗤之以鼻。 “我没兴趣跟你争论,也没有义务跟意愿感化你!” 隔着刀尖,仅仅开口表示: “我只在乎,你会不会妨碍我完成任务!” “……臭丫头!!” 托卡熊熊燃烧,象征着玛琼琳的怒气。她愤怒的脸庞淹没于其中,裂开的血盆大口传出声音: “决定了!这次绝对不手下留情!” “我要宰了你!!” 耳闻这个死刑宣判,夏娜仍然正视着对方笑着回答: “办得到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怪兽磨着锯子般的尖牙出嘎吱声响。 “咯、咯咯……你、看起来、有让我动手的价值……” “没错……嘿、嘿……来吧、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随着咆哮,托卡一双粗壮的手臂并非往前,而是往两旁摊开。 夏娜不再像上次战斗那样贸然冲上前,而是静待对手的动作。短短数秒钟时间,伸长的手臂不停燃烧,并围绕着她画出一个深蓝色大圆。灼眼只是轻撇一眼。 “……哼。” 后方的悠二与拉米位在圆圈外围,显然玛琼琳的敌意只针对自己。借由挑衅而获得了预期之中的效果,夏娜的脸上流露出些微的满意之色。 伫立在正前方的怪兽剪影不停摇晃并分裂。一分为二的黑影再次一分为二,绕着圆圈站立的怪兽数量不断增加。 夏娜明白自己已被过十只以上的怪兽团团围住。 这群怪兽各自张开血盆大口唱歌、嬉笑。 “莎莉----绕着太阳转圆圈!啊、哈、哈!!” “莎莉----绕着月亮转圆圈!嘿、嘿、嘿!!” 刺耳的声音此起彼落,但夏娜不为所动。 “……” 愈明亮的灼眼识破了声音的来处。 然而,即使明白这一点,夏娜并未采取行动。她正以理智与本能推测着玛琼琳的意图,以及接下来的战斗过程会如何展。再也不像先前那般有勇无谋地横冲直撞,徒然自乱阵脚。 不到半秒的时间,等感受到一道闪光揭开序幕、才开始行动。 “……现在…” 夏娜的脚下毫无预警的突然产生爆力。她以惊人的度逼近包围自己的其中一只怪兽,斩击由高处挥砍而下。 怪兽双臂交叉,挡住这一击。 “命、中、了!?” 夏娜趁着对方说话的当头,让脚下的力量再次爆。像是在表演杂耍似的,以对方的手臂与武士大刀的交叉点为支点跃向半空。就在飞越玛琼琳头顶之际,身后的火圈朝着她不断凝聚。无论如何反击,全身都会遭受这个逐渐缩小的火圈攻击。 然而现在,夏娜的位置在火圈之外,也就是玛琼琳的…… “后面!” “唔!?” 听见马可西亚斯大喊,玛琼琳反射性的弯下身子,刀刃从头顶掠过,被砍断的兽耳停留在半空,化为火粉消散而逝。 (好快!!) 玛琼琳戒备着下一波的攻击,并往旁边跳开。同时,从挥动的手臂不断打出数十颗火焰弹。 夏娜随着斩击的力道,身体顺势旋至一旁。这个动作进行的同时以黑色大衣护住身躯,挡掉迎面飞来的火焰弹。当火焰弹全数通过的瞬间才露出身躯。此时横向的旋转力道尚未消退 “喝!!” 顺势加强起跳的力量,夏娜再次低空跃起。借由横向的旋转力转变为由下而上的斜砍动作,紧逼怪兽而来。 (来不及驱动自在式了,可恶!) 马可西亚斯忍不住喷出火焰,以热度包围住四周,抗拒夏娜的接近。 大型宝盖的强化玻璃在深蓝色火焰的烘烤之下,开始起泡并呈现焦黑。 夏娜为了避开眼前的火海,直冲向前的脚步重重一蹬往后跳开。 等到弥漫的白烟与怪味逐渐消退,双方相隔了一段距离,再次回到对峙状态。 玛琼琳这次并未露脸的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的夏娜完全看不出先前战斗的幼稚与拙劣。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只是火雾战士而已。负责维护世界平衡的一般火雾战士。” 夏娜的口吻似乎在指摘对方并非如此,令玛琼琳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名火。她借由怒气喷出火焰予以反驳。 “别忘了我们的使命是歼灭「使徒」!” 夏娜仍然语气平静的回答: “不对,是维持这个世界与「红世」之间的平衡,歼灭「使徒」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接着,表情泛起冷笑: “我歼灭的是危害这个世界的「使徒」,你则是为杀而杀。” 一针见血的结论让玛琼琳情绪显得激动。 “!!……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臭丫头!” 面对充满憎恶与怨恨的语气,夏娜依旧不假思索的答道: “没错,我不知道你这种人有什么故事,也没兴趣知道。” 冷笑维持不变。 “我只是觉得,你很碍眼。” “----!!” 这次,玛琼琳才到喉咙的话语全数遭到封杀。即使说理说不过对方…不,正因为说不过,情绪的火焰才会愈炽旺。 (玛琼琳。) (……放心。) 玛琼琳·朵身为战斗者最可怕的一点正是,纵使内心的憎恨与破坏yu望猛烈如炽,却不会采取过于武断的猛攻行动。她会冷静的集中注意力,思索最具效率的战术或方式以除掉对手。 臭丫头摇身一变的理由是什么?从她本身的外貌,以及战斗模式看不出明显改变,那么,那股压倒性的强悍是来自内在因素吗?现在,在这个战场之中,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动摇那个足以导致她改变的原因以及相关事物? (找到了!) 位在托卡内部的玛琼琳笑了。 没错,会一起跟到这里来,想必是她相当依赖的同伴吧,反正不过是火炬,乍看「存在之力」跟常人一样,顶多也只能保护拉米而已,没错,只要连同那个混账东西一起收拾掉,保证臭丫头一定方寸大乱…… 驱动自在式之际即兴而作的咒语,从敞开的喉头流泻而出。 “……雨啊落在绿色草皮上吧!” 现在的夏娜不会轻易动攻势。 这样对玛琼琳而言正好求之不得。 “雨啊落在树木跟屋顶上吧!” 间隔一秒之后大喊: “只避开我一人,用力落下吧!!” 蓦地,深蓝色火焰朝着他们所站立的屋顶四周不断膨胀。这股形同爆炸一般的膨胀夹带惊人的压力,从边缘逐步将御琦中庭·拱廊上方楼层压得粉碎。 玛琼琳将分散在封绝内部的深蓝色火粉聚集在屋顶附近,趁机一举转变成破坏的力量。 火势猛烈的深蓝色火焰所造成的巨大压力,不断扭曲、挤碎、卷起建材。 那股几乎可称为大爆破的破坏海啸,以准备吞噬屋顶上头一切存在的排山倒海之势,从四面八方袭卷而来。 悠二与拉米为了避开战斗而退至后方,正好迎向大爆破。 玛琼琳躲在按照咒语制造而成的狭小安全空间,窃喜不已的眺望眼前的景象。 (来吧,要嘛就保护那个火炬小鬼,要嘛就眼睁睁看着他消失而大乱阵脚,到时候……) 岂料事与愿违。 (----什…?) 深蓝色的大爆破、“唯独避开了悠二与拉米所在的位置”。 玛琼琳看见了。 悠二对她摆出了一副“上当了!”的自信笑容。 “玛琼琳!!” “啊!?” 玛琼琳听见马可西亚斯的呐喊,随即回过神来。 眼前只见,手持武士大刀直逼而来的夏娜身影。 夏娜一直按兵不动,只为了抓住玛琼琳惊慌失措的破绽乘虚而入。 她明白悠二一定不会有事,因此才有办法冷静等待。 武士大刀深深刺进怪物腹部。细长的刀身一口气贯穿了背部。 “!!” 玛琼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俯望着位在下方的明亮灼眼。 燃烧着强烈斗志的灼眼主人的脸庞。 “喝!!” 夏娜用力咆吼一声,托卡的上半身随着爆裂声被刮飞,位在其中的玛琼琳的身躯也露出一半,勉强闪过武士大刀的右侧腹因冲击而裂开。 “咯、唔啊!” 玛琼琳极力想往后跳开,然而眼前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破坏巨浪也侵入了力量失控的她的四周。 “唔!?” 玛琼琳这时才注意到,夏娜藏身于黑色大衣之中。 “啧!!” 马可西亚斯努力修复托卡。 只是,深蓝色大爆破辗碎了屋顶、大型玻璃宝盖、大楼上方楼层,甚至这项修复工作也受到波及。 在这阵火焰风暴之中,悠二连同守护自己性命安全的空间,一起被卷进屋顶的坍塌之中。 “哇哇哇!?” 支撑着他们的地板也就是大型宝盖的强化玻璃连同下方的梁柱开始崩塌了。 “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站在一旁的拉米慢条斯理的说着。此时刹那的漂浮感,以及紧接着坠落的触感袭来。 “这叫故弄玄虚----哇啊啊!” 大型玻璃宝盖夹带着两人,如何倾盆的光雨一般从天井之中碎裂洒落。不久,正下方交叉的四道拱廊与搭载他们的强化玻璃板生冲撞。所产生的撞击力将两人抛至半空。 “哇啊!?” “唔!?” 拉米向悠二伸出手,却勾不到。 我要摔下去了!悠二的恐惧只维持了一秒而已。 目光捕捉到一个景象。 在强化玻璃的豪雨之中,不只从何处飞身奔来的夏娜撞开拉米,降落在拱廊上方,她也同样朝着悠二伸出手,然而…… “危险!!” 悠二抓住夏娜伸出的援手。以挂在他胸前的宝具为中心,产生了一个驱火结界。数秒之差,对方射的数十道火焰弹被结界弹开。 “悠二,要掉下去了!快解除「蓝天」的结界!!” 没错,这正是她们的秘密王牌。在歼灭「猎人」法利亚格尼之后,悠二将他留下的驱火戒指「蓝天」穿上绳索,随身挂在脖子上。 “还不行,夏娜!” 亚拉斯特尔出声制止。 隔着头顶的玻璃豪雨可以看见。 托卡怪兽的爪子嵌进钢筋,悬吊在拱廊下方。 现在解除结界会立刻遭到偷袭,目前的情况可说是进退维谷。 玛琼琳移动到让自己不再成为靶的位置,意即,她准备偷袭拉米。然而一旦解除结界,还来不及缓和坠落的冲击,就会遭遇她的连续攻势。处在坠落与攻击,双方彼此你来我往之中,悠二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住。 那就静观其变!夏娜做下决定。 正视目前的不利情况,在战斗的过程之中等待打破僵局的灵光一现。 不冲动行事、保持冷静、并动员所有注意力等待。 不知间隔有无一秒钟时间,不利的状况随即毫不迟疑的持续展。 玛琼琳甩动着如同褡裢一般的躯体,往拉米所在的拱廊爬过来。 此时夏娜突然灵机一动。 她以主动握住的姿势转而抓紧两人的手,对着即将一同摔落的少年喊道: “悠二!解除结界!” “知道了!” 驱火的力量即将消失,夏娜思索着假如以脚下的爆力抵消坠落的冲击,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着地。答案是不能。因为如此一来便来不及拯救拉米脱险。 在短暂的思考过程中,位于天井底部,黑色大理石上覆盖一层水面的喷水池已经逐渐逼近。那是被先前落下的强化玻璃与建材所掩埋的,光的最底层。 然而,陷入困境的紧张感、激越昂扬的斗志、使命感、还有悠二,让少女内心…… (绝对没有问题!) 充满了这般的自信,自信心促使力量不断涌现。 然后,足以容纳、扩张这般不断涌出的无穷力量的……曾经感受到的「庞大的自己」的形象,让少女的存在产生变化。 (绝对没有问题!) 坠落之际迎面扑打而来的气流之中,炎洒落的火粉在她背后旋转起来。 手牵着手一同坠落的悠二诧异的张大双眼。 (绝对没有问题!!) 炽红的漩涡瞬间蔓延开来,化为一双翅膀。简直就像过去目睹亚拉斯特尔显现之际的形貌般的火焰羽翼。 无视于吓得一愣一愣的悠二,那双翅膀散出炽红的光芒,赋予夏娜翱翔天际的力量。 此时,悠二警觉一件事,连忙高声呼喊: “正,正在…正在往下面!不断加!!” 他们以刚刚所无法比拟的惊人度,朝向推叠着玻璃与建材尖端的光的最底层直冲而下。 “别吵!我还不熟练……” “跟我说有什么用用用哇啊啊啊------------!!” 悠二的视野在高之中歪曲、扭转、流动。随着右臂感觉几乎要断掉的剧痛,可以体会到这正是所谓快变化的光景。 光的最底层产生水蒸气爆炸并扩散开来。 在膨胀的气爆之中,夏娜与悠二画出一道炽红的光迹,往正上方飞冲而上。 “悠二!抓紧我!” 悠二呆呆注视着光景的变化与冲击,接着被夏娜的声音拉回现实。 “呃!?” “不然我没办法挥动「贽殿遮那」!!” “啊,对哦!!” 伸出疼痛的手臂,拼命抓紧正前方的较小身躯,完全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这两人贸然的出现,让现在正准备攻击拉米的玛琼琳大吃一惊,同时回过头。 身体随着度不断上升,夏娜将武士大刀举至头顶。 劈砍而下。 “--------!?” 身体划过一道搀混着炽红色与深蓝色火粉的斩击轨迹。 “怎么回事!?” 被划开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忍不住后仰,抬眼望去。 望着那朝着碎裂敞开的天井,展开炽红双翼振翅翱翔的「炎灼眼的杀手」。 仰望的视线突然加快度,开始流动。 朝着反方向。 这一次,托卡怪兽飞洒着深蓝色火粉,往下坠落。 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快步奔跑。 两人穿梭在这个披着单薄的和平表皮的世界,然而他们根本无法看穿表皮下的真面目。 两人四处寻找玛琼琳。 她前往的目的地,就在车站附近,是他们也很熟悉的地方。 然而,却偏偏想不起来。 他们知道,为什么想不出来的理由。 是封绝的关系。 那个自在式切断了笼罩的地点与外面世界之间的联系。因此,位于封绝之外的人会认为打从一开始该地就不存在。 即便如此,两人仍然努力寻找,那个再怎么找也不可能现的地方。 见到了又如何?要说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他们完全没个谱。 只是想见她一面。 他们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驱策着他们的,只不过是内心的一股冲动罢了。 见到两人拼死拼活的模样,熙来攘往的路人不禁露出讶异或者害怕的表情自动回避。 当然他们两人完全不把旁人的反应放在眼里。他们的眼中只有玛琼琳的身影。然而却遍寻不着。于是他们只好不停奔走,即便呼吸紊乱、双脚瘫软,却仍然坚持下去。 当意识呈半模糊状态的这两人正要穿过车站时,现堵在他们面前的人群突然静止下来。 停下脚步一看,前方的人群全部僵立在原地。 冷不防,有人出尖叫。不成语调的尖叫。或许是受到影响,尖叫声如同引爆般在人们之间扩散开来。仿佛想把内部炸裂的情绪往外吐出一样,骇人的哀嚎在车站内震荡回响。佐藤呼吸困难的,望着这副诡异的光景。 “呼…呼…怎,怎么…回事……?” “你看那个!” 相较于他,稍微游刃有余的田中攫住他的肩膀并扶起他的身体。 佐藤也看见了。 他们所寻找的一丝线索。 深蓝色火粉,从车站另一端如同雪花一般飞舞而来。 “从…从哪边来的?” “不知道,反正一定在这附近,走吧!” 两人继续穿过尖叫四起的车站。 这个尖叫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完全没有顾虑到这么多。 他们的脑中只有「寻找玛琼琳」这个念头。 于是,深蓝色火粉… 从对面笼罩着御琦中庭·拱廊的封绝当中,不断零星飘落的火粉… 也沾在他们身上。 所谓重要的事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在一切被夺走的情况下苟延残喘。 于是,我要将那些夺走我所有的一切人事物…… 破坏、杀戮、抢夺、嘲笑。 因此长期以来忍辱负重,不惜任何代价筹备规划,谨慎周到的做好准备。 就在我即将破坏、杀戮、抢夺、嘲笑所有人事物之际…… 就在那个当头…… 银色的火焰。 那家伙出现了。 那家伙全都知情。 那家伙故意在我面前展示。 那家伙破坏、杀戮、抢夺、嘲笑的光景。 第六章 蹂躏的爪牙 (下) 那家伙告诉我。 那本应该由我破坏、杀戮、抢夺、嘲笑的那些人事物、「我的一切」,连同「存在」都会消失。 为了在我面前展示,才让我看见,原本感觉不到的那种消失。 于是,我仅有的一切,在我面前全部消失。 我终于被迫了解到,我已经一无所有。 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真的什么也没有。 面对濒死的我,银色火焰出嘲笑。 (……至少……) 俯视狼狈不堪的我,银色火焰出嘲笑。 (……至少,只要这家伙,只要这家伙就好……) 否定凄惨的我的一切,银色火焰出嘲笑。 (……把这家伙的一切全都毁掉!!全都毁掉吧啊啊啊!!) 倾圮碎裂的石墙、倒塌焦黑的梁柱、四处弥漫的黑烟、自己沾满煤灰与鲜血的双手。 充斥在眼前、四周、远方的炽红烈焰。 在那个死亡的风景之中。 (----没有问题----) 传来一个声音。 (----没有问题,空无一物的器皿,散出深蓝色光泽的美丽器皿----) 来自一个深沉的漩涡,宽广辽阔的,某个地方。 (----出杀戮的呐喊,呼唤我、满足我的需求吧,美丽的酒杯----) 什么都无所谓,不论是谁都好。 于是我开口。 出憎恶的声音、怨恨的怒吼、狂的悲鸣、破坏的呐喊。 当呼吸中断之际,我站起身来。 踩碎石墙、撞断烧坍的梁柱、吹散弥漫的黑烟。 埋没了一切的红色火焰铺满整个眼下。 我,摇身一变。 成为燃烧着瑰丽的深蓝色火焰,一头巨大的…… 察觉情况有异的夏娜,再次抓住悠二跟拉米的手,从天井飞上空中。 随着夏娜的飞翔往上疾奔的悠二,望见深蓝色火焰淹没了下方的天井,又直冲而上的光景。 位于火焰前端又长又粗的鼻尖,一口气嚼碎了四道拱廊,来势汹汹的直冲天井的终点。 在她们脱离一段距离之后,后方的御琦中庭·拱廊屋顶成为火山口,火焰宛如火山爆一般大肆迸膨胀。最后,集结成为一个形貌。 悠二将恐惧化为言语。 “狼……!” 那是一头体型异常庞大,由深蓝色火焰凝聚而成的狼。前脚踩碎了崩塌的上方楼层,感觉好像硬挤出来似的拖起上半身的巨狼。 「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其本质的显现。 不久之后,轻松嚼着拱廊的下颚缓缓对准天际。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乍然高声咆哮。 震耳欲聋的吼声,形同空气的怒涛。 御琦中庭·拱廊的玻璃被震碎,静止不动的人们被冲倒。 甚至波及到位在空中保持一定距离的夏娜一行人。 “唔唔唔、哇、哇!?” 面对这股力量,被夏娜牵着悬吊在半空的悠二当其冲。与其说身体颤抖,应该是被甩来甩去比较恰当。肺部、腹部甚至骨头,均受到这个强烈音波的挤压翻搅。 位在悠二----中间隔着夏娜----的对面,正以自身力量飘浮在空中的拉米,一脸若无其事的仰望天际。 “不妙,身受重伤的火雾战士开始失控了,再这样下去,封绝很快就会解除。” 悠二在冲击之中定睛一看,果然没错,笼罩着这栋大楼的深蓝色彩霞逐渐变得稀薄。 “如…如、如果解除了呢?” “因果关系一旦与外界取得联系开始运作的话,便永远无法修复,大楼内部遭到对方的火势所波及的人们恐怕会全部丧命吧。” 亚拉斯特尔从坠子之中说道: “注入数量如此庞大的火炬,这个封绝的崩毁却如此迅。拉米,你知道这是位怎么回事吗?” 呼嗯!拉米点了点头,摆出老练的自在师姿态,用拐杖前端捕捉了一团深蓝色火粉。 对于一心想置自己死地的追杀者,他的脸上浮现了毫无芥蒂的怜悯之情。 “失去控制的封绝即将崩毁,对方的憎恨与悲鸣会循着力量的走向,不规则的流泻而出。我想,现在封绝之外正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完全不受咆哮声影响的夏娜语带讶异的说道: “就像小孩的哭声让人很想抓狂那样?” “没错。” 深蓝色巨狼并未攻击他们,只是以震耳欲聋的声音抬头仰天不断长嗥。听了拉米的说明才恍然大悟,那个狼嗥听起来的确像是声势惊人的恸哭。 然而继续坐视不管,封绝一旦崩毁将酿成重大灾祸。现在这场战斗的舞台是一栋摩天大楼。相较起先前与法利亚格尼在小巷内的战斗,绝对会造成难以估计的伤亡。悠二在摇晃之中,凝视牵着自己的手,飘浮在半空的夏娜脸庞。 看起来好像陷入沉思,又好像没有。 不过,以她的个性而言,她所做出的结论一定相当简单明快吧,悠二心想。 “对付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只有先痛殴一顿再讲道理给它听。” 夏娜终于以不带丝毫犹豫的口吻如此说道。 “刚刚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做法不会改变。” 悠二忘了现在的处境,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边笑边问: “以火雾战士的身份?” “没错,以火雾战士的身份。” 夏娜也坚定的笑着回答,同时凝视被自己的手牵着,悬吊在半空的少年。 悠二先制人,故意顽皮的询问: “需不需要绊脚石?” “需要。” 夏娜一句话回应了「期待」。隐约听见亚拉斯特尔的苦笑,但她不予理会。 “我会全前进,等我说好,你就张开最低限度的结界。” “知道了。” 炽红双翼的火势愈猛烈。 悠二在空中摆荡着,等待飞翔的一刻。 然而,夏娜一直没有动静。 经过十秒钟的沉默,悠二终于察觉不对劲,抬眼望向夏娜。 “?……怎么了?” 不知怎么搞的,只见夏娜面露看似生气又像为难的表情俯视悠二。 亚拉斯特尔以一副「无可奈何」的态度伸出援手。 “是「贽殿遮那」。” “呃?……啊啊。” 意思就是,因为不方便挥动武士大刀,所以要像刚才那样紧抱身体吗? 这就是所谓的少女心吗?看来夏娜不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而是不好意思重复说明一遍。 (从昨天开始,抱女生的运气也直线上升了?) 似乎很高兴,却又好像不大开心…总之,该怎么说才好呢? “我要抓紧了,可以吗?” “……” 夏娜这次的表情充满怒意,一把将悠二拉到前面。 “那就……嘿、咻!” 悠二战战兢兢的、紧搂住夏娜的身躯。由于背部有一对燃烧的翅膀,自然必须从前面抓紧。刚才没有空闲胡思乱想,现在仔细一想,这个姿势… “哇啊!?你,你把脸贴在哪里啦!下…下面一点,肚子上!” “唔哇!不要压我的头啦!我、我会掉…掉下去!你刚才明明没有任何意见的啊!?” “刚才?刚才你也做了相同的事情对吧!?色狼!!” “喂,我哪记得那么清楚啊!那时逃命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顾虑这个!” “不准狡辩!” “等事后再来算帐吧,夏娜。” 亚拉斯特尔一句话打住场面。拉米在一旁抖着双肩,拼命忍住笑意。 夏娜一脸气鼓鼓的,仍然不作声紧握武士大刀。至于悠二,也是假装忘掉刚才参杂在话中的一些自掘坟墓的句子,牢牢抓住夏娜的胸前略微下方的位置。 “……给我记住。” “不是要我忘掉…哇!?” 夏娜不等悠二答完就猛然加前进。炽红色的光迹直指在御琦中庭·拱廊屋顶摆出阵仗的深蓝色巨狼。 巨狼停止咆哮,似乎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敌意。它缓缓转动脖子,瞥了一眼渺小的两人。 突然,四周冒出无数颗火焰弹,同时射出去。数量大约是先前战斗中玛琼琳所施展的火焰豪雨的十倍之多。 “来了!” “再等一下!” 眼见这个已经不能形容成豪雨,而是几乎挤满天际的流星群的攻击,悠二惊叫出声,夏娜予以喝斥。炽红的双翼一动也不动,仅仅喷出火焰促使两人加。 悠二极力克制不启动「蓝天」。只要稍微释放出这个戒指的力量,夏娜的翅膀势必消失,反击行动将严重受挫。他真的很不想成为夏娜的绊脚石。但是,仍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 “夏娜!” “安静!要是你喊我的时候,时机到了怎么办!” 足见关键时刻是稍纵即逝的。 悠二不再开口,强迫自己全神贯注。他明白自己目前还无法分辨出对手的「杀意」产生的时机。只能集中在一件事上头,那就是不论眼前生什么都要服从夏娜的指示。 深蓝色的流星群各自画出复杂的轨迹,围绕交缠,蜂拥而至。 夏娜先是快的盘旋,接着笔直的穿越不断闪躲攻击,一边朝着巨狼的死角也就是大楼壁面前进。掠过的火焰弹薰烤着鼻尖,把悠二吓得魂飞魄散,但他继续忍耐,等待夏娜对他出信号。他拼命在内心鼓舞自己:自己的工作只需要忍耐而已,相较起她来算是轻松多了。 两人的度非但完全没有减慢,甚至持续不断加。 流星群紧追在后,往大楼壁面聚集,其中几颗撞上壁面当场爆炸,碎片朝周遭散开。碎片同时诱爆其它火焰弹,接连炸碎壁面。 两人也被好几块碎片打中,然而夏娜尚未出信号,连武士大刀也没有挥动。她专心一意的紧贴着大楼壁面往上方飞翔。 喷涌的烟雾也染上了深蓝色,下一波弹雨迎面而来。闪躲而过的火焰弹也由一旁团团包围不断逼近。 夏娜在不到眨眼之间做下判断。 上升度已经是最快。周围的弹雨空隙很少,要阻止爆炸是不可能的。一旦躲开攻击,火焰弹与壁面的爆炸气流会导致她们偏离轨道;只要躲开这般气流,弹雨暂时不会出现。 计算着最适当的时机,再加上悠二的反应度。然后…… “现在!” 悠二无暇回应,随即以挂在胸前的「蓝天」张开最小限度的结界以保护两人,把阻挡他们去路的火焰弹抹消驱散。夏娜的翅膀也在同时消失,不过她一边闪躲流星群一边不断加快的度,直接将两人推上大楼上方楼层。 两人不废吹灰之力的穿越流星群弹雨。 “解除!” 结界解开。同时身后原本朝着他们逼近的流星群冲撞在一起,引大爆炸。这场爆炸气流正好成为推进的动力,再次燃起的炽红双翼展开再次的飞翔。 两人的目标正是目光转向他们这边的巨狼的鼻尖。 (被现了!) 悠二紧张不已,然而夏娜继续灌输翅膀的力量,加前进。 巨狼似乎拥有玛琼琳的思考能力,只见它前脚踩碎了大楼崩坍的屋顶,瓦砾掉落在两人头上。 “咆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从再次的咆哮取得力量,一片片瓦砾的后方喷射出深蓝色火焰。因为对方察觉到结界可以驱火。数十、数百片瓦砾,犹如飞弹一般喷着火焰,瞄准两人直落而下。 但是,夏娜在这个危急时刻,反而看出了制胜的机会。 悠二被拖着飞翔之际,感受到她英勇无惧的笑容。 夏娜笔直前进,目标是最大的瓦砾。掩藏住两人仍然绰绰有余的水泥块。 终于,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的刀尖指向正上方,冲刺的前端。瓦砾迎面飞来,夏娜大喊一声: “喝!!” 一个钝重的短音响起。瓦砾并未裂开,武士大刀的刀身嵌在中间,挡住两人的去路。 悠二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 (这不是失败!) 夏娜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简单的破坏动作上,出现失误。 果然不出所料,她依旧面带笑容的继续上升。即使承受着如此庞大的重量,往前冲刺的度完全未见缓和。将另一端的喷射火力整个推回,施展惊人的力量往上飞翔。 “没问题!” 夏娜出声音。 “绝对没有问题!” 炽红的双翼在此时吐露出最猛烈的火势。 “咯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两人头顶再次传来惊心动魄的咆吼,其中散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围。悠二自然而然的认定巨狼的前脚即将动攻势。 接着一如他先前的认定,位在两人头顶生了力量与力量的强烈冲击。以武士大刀刺中的一点为圆心,瓦砾迸裂四散,巨狼的前脚直落而下。 “绝对没有问题!” 夏娜硬是从碎裂的瓦砾堆中突围。 紧抱住她的悠二顿时感受到她的「杀气」。 “悠二!!” “!!” 结界张开,驱散了近在眼前的火焰前脚。顺着上升的度,他们朝着巨狼的核心位置贯穿而入。在前方的深蓝色光芒之中,现了… 如同胎儿一般蜷起裸露的身躯,怀抱着「格利摩尔」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不由分说的一击应声刺出。 巨狼,出最后的嚎叫。 “噢噢……” 独自待在空中旁观的拉米,眺望点缀在御琦中庭·拱廊顶端的深蓝色火舌一鼓作气猛然爆炸,并且轻盈四散纷飞的光景,不由得出声赞叹。 在那之中,炽红的火焰忽明忽灭的乱舞,可能是因为在方才冲刺时已经使出全力,飞舞的火焰有气无力的摇曳着,呈下降之势。 燃着炽红双翼的少女攫住一名裸身女子。这名女子远比少女瘫软无力,精疲力竭。悬吊在少年所抓住的带子下方的应该是神器「格利摩尔」吧。 距离固然遥远,但他却可以听见两人的对话。 “悠二,没想到你这么安静,本来还以为你最后会大喊住手。” “你是说刚才的刀脊斩吗?” “嗯。” “……火雾战士的使命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呵呵。” “----哈哈。” 似乎是受到两人感染,拉米脸部刚硬的线条也转为柔和露出微笑,同时一手伸进西装的内袋。 看样子,夏娜与玛琼琳已经耗尽全力。现在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修复逐渐瓦解的封绝内部。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办法…… “……” 拉米以慢条斯理的动作从怀中取出某个物体,搁在手心。 那是一个外型小巧,只有眼球一般大的毛线球。 他面无表情的,凝视那个物体好一会儿,最后再次泛起微笑,笑中参杂了些许的苦涩。 似是受到他的叹息影响,毛线一端自然而然的,如同绽线松开一般,脱落了一小段。 飘在半空的一小段毛线,霍地化为绿色火粉迸散开来。无数的深绿色火粉不断涌现,气势更胜巨狼绽放的火花。 这些火粉在封绝之中四处飞舞,寄宿并修复在战斗之际遭到破坏的一切。 玛琼琳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夕阳余辉。 “嗨。” 身边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熟悉声音。 “……还活着啊。” “彼此彼此。” 玛琼琳本想坐起身,中途却因突来的剧痛而打住。想起侧腹部被割伤,胸口到肩膀也被砍伤,她只好放弃。 无可奈何的,只轻轻抬起头,检查自己的状况。从风的吹拂可以明白头凌乱,眼镜也不见了,不过那原本就只是戴着好看的,所以不至于造成困扰。 身体也是惨不忍睹。原本因失控而裸露的身躯正包覆着一大块布料。(其实是挂在屋顶上的社旗)。 虽然急救的手法粗糙得完全谈不上是治疗,但对火雾战士而言,即使只有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目前身上看起来虽然有一大片血迹,不过已经停止出血。只是,消耗殆尽的力量恐怕得花上一阵子才能完全复原。 检查完毕之后,这次猛地将头转向一旁让自己倒下来。看样子现在是躺在已经修复完毕的御琦中庭?拱廊顶端的屋缘。背靠着壁面清扫专用的吊篮轨,躺着的感觉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接着,她一转头,只见悠二盘腿坐在一旁。看得出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却也透出些许轻松。只是,不知为何两颊浮肿,右眼还有一圈黑青。 “夏娜,她好像醒了。” 悠二一开口,夏娜随即来到玛琼琳身旁俯视她。炎与灼眼已经冷却成黑色,也不见武士大刀与黑色大衣,一副普通人类的外貌。还满风的闪亮黑映照着宛若火焰余烬一般的血红夕阳。 “……把我整成这样之后,你竟然没有杀了我。” 面对玛琼琳尖酸刻薄的口气,夏娜平静回答。 “如果是你们或许会这样做。但,我们不一样。” “……因为,火雾战士的……” “没错,火雾战士的使命。” “……” 自己再次遭到否定。现在,已经无力再反驳这句话。 “经过这次教训,我想你们暂时不会再追杀拉米了,所以我的职责到此结束。” “……我说你,开口闭口老是使命、使命的,你以为你是「魔王」啊……看了就讨厌……” 听了玛琼琳坦率的感想,夏娜也坦率回答: “真巧,我也很讨厌你,因为我昨天还是头一遭那么凄惨。” 悠二在一旁窃笑。 忽地夏娜失去冷静,表情显得不悦。 不知为何,她的表情让玛琼琳受到非常沉重的打击。 (这个丫头怎么搞的!) 一肚子无名火。 (可真诈!) 想着想着,觉得心生这种想法的自己很悲惨。 这种心情感觉似曾相识。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原本拥有一切、原本依赖的一切,全都…… 冷不防,身旁伫立着一个初来乍到的细长身影。 (!!) 一种隐约的似曾相识感再次浮现。然而那并不是银色火焰。 “总算停手了,「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伫立在西沉的夕阳之中,身着黑衣的瘦削身影,是呈现老绅士外貌的「捡骨师」拉米。 “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出手,刚刚才被「蹂躏的爪牙」威胁过。他说:‘敢动我的酒杯一根汗毛,我马上显现把你们全部咬死!’。” 摆在玛琼琳枕边的「格利摩尔」冒出断断续续的火焰。 “闭嘴!现在一样不会改变主意,我才不管什么世界平衡,我要把四周的「存在之力」全部吃光,杀光杀光杀光杀光你们这些人!” 与自己同样耗尽力量,理应疲累不堪的同伴的这番话,让玛琼琳在相隔数十年之久后,内心再次有种想哭的感觉。 拉米看起来并没被受伤野兽的恫喝吓到,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哎呀呀,真无法想象这是赐予火雾战士力量的「魔王」会说出口的话,本来希望你们能看在我手下留情的份上,体谅我留在这里的心情。” 玛琼林垂下凌乱丝之中的泪眼,唯独声音转为眼里,拉米则将拐杖前端递到她眼前。 前端沾着他在混乱之中捕捉到的深蓝色火粉。 “抱歉,我看了。” “……” “不过,希望你不要追捕「银」。” “!!” “混帐,你知道那家伙吗!?” 两人大吃一惊,但拉米并未与他们四目交接,而是望向夕阳。 “再怎么追,都是徒劳无功。想追也追不上,愈想找就愈找不到,只能等待他出现,他就是这种人。” “咯!!” 玛琼琳霍地坐起来,抓住拐杖前端,夺走火粉。不顾身上的剧痛,捧着染血的胸口, 呐喊道: “我不会单凭你这么一句话!就放弃我的‘一切’!!” 她不吐不快似的,喋喋不休的说道: “我不准任何人叫我放弃!!这个复仇是属于我的,这股憎恨是属于我的!!” 刻意让说得气喘吁吁的她有时间换气,拉米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那么,我换个说法好了。只要他出现的时机一到,你自然会遇见他,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什么意思……?” “我只是给你一些意见而已,如何解读这句话,采取什么行动全由你决定。” “……” 玛琼琳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亚拉斯特尔便代替她询问: “你无法说出,那个叫做「银」什么的是何方神圣吗?” 拉米默默颔。 “是吗…那我就不再追问。” 拉米对着相交多年的「魔王」报以微笑,转而与其合约人,夏那四目交接。 黄昏的空气飘荡着离别的寂寞。 “多谢你的帮忙,「炎灼眼」……不…夏娜,对吧?” 夏娜的回答则是不带一丝情感。 “我只是服从使命而已。” “原来如此,不愧是「天镶劫火」的合约人,优秀的火雾战士。” 拉米笑道,最后望向悠二。 悠二站起身,仅仅诚恳的向着这位特别的「红世的使徒」表达歉意。双方「人格」的差距过于悬殊,因此不敢要求握手致意。 “真抱歉,让你把好不容易才搜集来的「存在之力」用在修复上面。” “没关系,这是让我拥有足够时间达成愿望的谢礼……这么一想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由于他的语气太过轻松,反而让悠二愈感到不对劲,于是问道: “……大概是多久?” “什么?” “今天消耗的量,是花了多少时间搜集来的呢?” “……呵,你有时蛮敏锐的……对了!” 拉米左顾右盼而言他。显然量不在少数,但他只字不提。 “最后,不问利害关系,提供你一个建议,算是附加服务。” “?” 这次轮到悠二露出一脸纳闷的表情。 拉米的目光一边盯着夏娜,一边轻声说道: “以后,再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要说,紧紧搂住吻一下,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什!什什什----!?” “啊?” 拉米轻笑,转身背对整张脸比夕阳余辉来得更红的悠二,以及一脸莫名其妙的夏娜。 背影传来一句道别。 “再会了,「天镶劫火」,我的老友啊,期待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再次相逢吧。” 亚拉斯特尔代替默不作声的两人,静静道别。 “……希望你的心愿早日开花结果,「螺旋风琴」。” 听到另一个名号,拉米并未回头,隔着肩头抬起手,轻轻一挥。 宛如在打暗号一般。 瘦削的身影掠过夕阳的赤红,随风而逝。 风数度吹过。 夏娜好不容易才从惊讶的恍惚当中回过神来。甚至与坐起上半身,僵在原地不动的玛琼琳对望了一眼,以确认刚才的事实。玛琼琳也同样,讶异的睁大双眼。 悠二一脸不可思议的询问: “「螺旋风琴」?” 夏娜一反常态,以略带惶恐的声音答道: “……编写出包括封绝在内,为数众多的自在式的「红世使徒」,最优秀的自在师。” “那么「捡骨师」这个名号是……?” 这次完全不明究里,夏娜看向自己的胸口。 “这是怎么回事?亚拉斯特尔。” 亚拉斯特尔似乎并不把这件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只是淡淡的回答: “只要解释成「捡拾火炬之人」就清楚了吧!一般说来,名号是我们在「红世」的名字。然而,火炬只存在于这个世界。意思就是,「捡骨师」这个名号,拉米这个通称是方便逗留在这个世界的虚构头衔。” 悠二眯起眼远眺位在拉米远去方向的夕阳。 “这么厉害的自在师居然自称是「捡骨师」,花费好几百年时间捡拾其他「使徒」设置的火炬……只为了让一件物品恢复原状……?” “每个人重视的事物各不相同,就跟你们一样……夏娜。” “嗯。” 夏娜遵从亚拉斯特尔的旨意,转身面对玛琼琳。透过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天镶劫火」郑重表示: “「悼文吟诵人」阿,半数以上得人均是以向「红世使徒」复仇为理由签定契约,因此对火雾战士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权利。而我们「魔王」为维护世界的平衡,也允许火雾战士利用这种情绪。” 玛琼琳抬眼瞪视坠子内部并说道: “小丫头神气兮兮挂在嘴上的使命,就是那种利用法的别名吧。” “既然你很清楚这一点,那么你应该可以理解,当你的行动偏离火雾战士的使命之际,我们阻止你也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亚拉斯特尔毫不客气的回答。夏娜也不动声色。「红世魔王」陈述一个事实,合约人只需接受。 “基本上来说,赐予力量的「魔王」理应负责防范这种事情于未然才是。” 亚拉斯特尔补充说明后,「格利摩尔」哼的一声喷出火焰。 玛琼琳把手放在「格利摩尔」上头予以安抚。她无意责怪这只喋喋不休却温柔体贴的狼,它只是回应自己的希望罢了。她很清楚一连串的状况、身上所受的伤,毫无任何差错的,按照自己内心的希望,演变成这样的结果……是的,她再清楚也不过。 “我们无意制裁你或是对你晓以大义,我们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与行事原则,虽然我们不是「螺旋风琴」,不过要如何解读这些话?采取什么行动?是你的问题。” 夏娜最后表示: “最重要的是,一旦你的行动再次偏离,我会再次阻止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悠二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在打得那么轰轰烈烈之后,收拾善后的心得只有这样?火雾战士的使命,没想到这么简单。” 魔神与少女,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异口同声的说道: “就是如此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悠二凝视在夕阳余辉映照之下的少女身影。 (……好耀眼……) 这次,终于可以坦然表感想了。 玛琼琳背对逐渐西沉的夕阳,抱着「格利摩尔」,步伐蹒跚的走在大型宝盖的边缘。 夏娜等人说完该说的话便径自离去,屋顶上只留下她一人。 “……霹雳啪啦,玛琼琳?朵……” 拖着如同破烂抹布的身躯,声音沙哑的轻哼歌曲。她失去了一切足以激励自己的动力,如今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现在她唯一做的,只有歌唱而已。 “……卖掉床,睡稻草……” 眼下是修复完毕的拱廊与天井。在她看来,眼前的景象仿佛否定着自己的行为。不准杀那个、不准追这个、挨了一顿教训、也重挫了斗志…… “……好没教养的女人呐……” 忽地,从其中的缝隙,她看见了。于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一直不知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居然,满脸灰尘,躺着,睡……觉……” 音调颤抖,接着中断。只听见包裹全身的染血布料迎风招展的声音。 楼下喷水池的池畔,坐着两名少年,好似在等待某件事、某个人。 突然从充满仇恨的梦中惊醒的佐藤与田中,拨开因面对情感过于强烈的余波,而显得茫然自失的人群,临时想起御琦中庭·拱廊……于是他们冲进位在这座车站正后方的大楼之中。 多少有些理解那场可怕的梦魇,以及玛琼琳的事情,对于这样的自己甚至感到一种莫名的自豪。 然而,就算理解又有什么用呢? 抵达目的地之后,两人终于明白这一点。 仰望到的天井闪耀着新落成建筑的光泽,原先生的骚动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仅如此,这栋大楼之中的人们也似乎从来不曾作过刚才那场恶梦。 在那里,只见到平凡无奇的日常景象。 封绝解除了,代表战斗应该结束了。 可是,那场战斗的结果究竟如何? 那个结果为这个城市带来了什么? 完全不得而知。 两人瘫坐在由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喷水池池畔。 就这样等待着,那名令肉眼无法看见的异象的女子。 一心一意的等待,直到天色渐晚,被工作人员赶走为止。 才开始感觉,所有的一切已抛下他们,离他们远去了。 默默走在大宅院并排毗邻,因而显得寂寥静谧的旧住宅区。 打开佐藤家室内酒吧的门扉,准备两人好好痛饮一番。 直到…… 现了散落一地的好几个威士忌空瓶…… 以及很没教养的挂在沙椅边的双脚。 “嗨,欢迎回来,二位。” 来自如同暴风般的打呼声那端的异常现象,再次以太过稀松平常的姿态,迎接返家的两人。 终章 昨天真的筋疲力尽。 头一次强迫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获胜,结果今天全身虚脱无力,没有比现在这种情况更令人忐忑不安的了。 同赴战场的悠二在今早的锻炼之中,完全是精神饱满、活力充沛的模样。虽然明白那是秘宝“零时迷子”的力量,但总觉得不太公平。 不过呢,特训方面仍然一如往常,轻松获胜就是了。 且不论这一点,或许是为了补足消耗的体力之故吧。今天早上一醒来就被简直可说是异常的饥饿感打败。从来没想过会这么期待午餐时间。 果然,还是菠萝面包最棒。这种酥脆松软的口感实在让人无法抵抗。 昨天战斗结束之后的返家路上,在级市场对着悠二详细解释菠萝面包的外观与实际口感的协调性,以及对其美味所造成的影响,结果却招来一个怪异的表情。 那个表情实在越看越不顺眼,所以今天早上,再度对千草做出相同的说明。接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千草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甚至还说“下次我亲手做给你吃”。跟悠二那种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从她下厨的手艺推测,一定蛮好吃的。 嗯!值得期待。 “早----安!” 尽可能如同往常一样打招呼,走进阔别多天的教室。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不过还是决定不要在意那么多。 “大家上课辛苦----了。” 田中那小子还冒出这句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中间隔了一个黄金假期,所以算起来整整有十天之久。教室有熟悉的面孔。这么一点小事,不知为何令人感到非常开心。正中央的位置,聚集了好几个最让人开怀的面孔。 坂井一边顾虑着隔壁桌一边吃着吉田的便当。今天平井的饵食……不,为了对抗吉田所递过去的点心是包子吗?那小子怕老婆的毛病还是没变,这样捉弄起来也比较好玩。吉田也看向这边,露出开心的表情。唔~嗯,获得了不少慰藉。平井的话……算了,期待是没用的。 “什么早----安啊!已经中午了耶!” 一走近,眼镜怪人池从热乎乎的便当抬起脸瞪视着。 “别在意这种芝麻绿豆小事,笑一个笑一个。” 没想到,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谢天谢地。对了,记得日文汉字好像是写成“有难”的样子(唔~嗯,我可真有学问)……真的非常感谢这一切。 觉得很对不起池。 “你的笔记让我受用不少,真的很谢谢你,池。” 认真的语气在别人听来却像是在开玩笑,我真恨自己的声音。往池身旁坐下,毕恭毕敬地双手奉还笔记,然而…… “今天文言文的课,已经上完了。” 却遭到严词拒绝。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其实今天一整个上午,我跟佐藤在一起帮大姐跑腿,外出采买衣服……尤其是内衣……还有眼镜等等随身物品,所以才会迟到,不过总不能拿这件事当理由吧。 总之,后来听说“红世使徒”已经消失了,实在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呀,所以这点小事我还是忍耐下来吧。 除此之外,大姐完全不透露关于战斗方面的事情。不过目前对我们而言…… “我很累,要在这里睡一下。” 听到大姐这番话就已经足够。不过,大姐真的睡了很久。 必须趁这段时间,动动不太灵光的脑袋仔细想清楚。针对许多方面,没错,许多方面。 “对了,坂井你的情况如何?我们不在的这几天,恋爱最前线的战况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佐藤,你好歹也帮忙动动脑筋好不好? “咯咳!?……!……!” 坂井这小子呛到了。看到他努力不喷出吉田同学亲手做的便当份上,应该好好嘉奖他一番。为了吉田同学。 总之,先别管那个幸福的小子,先询问这对迟到二人组好了。 “我说,你们两个,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看起来略显惊讶的佐藤盯着半空: “唔~嗯,算是现在进行式吧?” 田中也同样以手扶住下巴: “总之一切暂时告一段落就对了。” 两人各自给了叫人意外的严肃回答。能够让这两人摆出这种态度,足见一定是遇到了相当棘手的问题。不过,如果自己多管闲事,一味追根究底只会徒增彼此的困扰吧。 “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适时点到为止就好。 池真厉害。 那种话居然可以轻易说出口。 他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会付诸实行吧,一旦付诸实行,想必会顺利完成吧。我也好想学习,不对,是好好学习。不能只是做便当给坂井吃。 前天正好他们两个人吵架,所以……借机……约他,看来已经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昨天开始,他们两个人又和好如初了。 小缘虽然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其实她应该是喜欢坂井的。好几次,当我们气氛正好(我觉得)的时候,她就会趁机打断我们。老实说,我很不高兴,不过如果我是像小缘这样强悍又帅气的女生的话,一定也会想办法打断。 我必须跟这样的小缘对抗。真希望能够像池那样,在许多方面帮忙坂井,跟坂井有很多话题可聊…………我能够做得到吗……不对,问题不在“能不能做得到”。 而是“一定要做到”,虽然很困难。 因为我一直想这么做。 如果我要做,应该可以做得到。 田中又在耍宝搞笑了,他跟佐藤一起被池审问。吉田同学轻声偷笑,夏娜吃着菠萝面包,一副事不关自的模样……感觉好像返回阔别许久的日常情景。 ……日常的情景?返回? 好奇怪的说法。明明在一起不到几天,不知不觉间,像这样六个人一起吃午餐已经成了一种日常的惯例。单单“夏娜的存在”这一点,就已经相当异常。 不,好像不对。 现在置身于此地,应该不是日常也不是异常。我所经历的现在就是日常,这跟“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一点关系也没有。 夏娜的英勇战斗、法利亚格尼的阴谋诡计、战斗狂的疯狂失控、拉米的漂泊流浪,这一切就跟我们在这里共进午餐的事实没什么两样,都属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处在其中,我应该如何前进呢? 我不像夏娜那么强大,只是一个受她保护、微不足道的存在。 可是,这就是我现在的立场。这样的我,必须为了夏娜变强。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从这里垮出下一步呢? 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小题大做又过于沉重,不过花点时间慢慢思索又有何妨呢? 因为不管怎么说,我有永远的时间。 他们日常,已经在彼此不知不觉之间,逐渐转变成彼此不曾见过的形貌。 而他们却毫无所觉地享受这短暂的欢乐。 世界依照既有的轨道,不受任何影响继续运行着。 第一章 暗夜的火焰 黄昏时分,夕阳的鲜红逐渐消失在地平线,日本某个国际机场的航站大厦后巷,正在进行一件暴行。倾倒在死胡同内的垃圾堆当中,有一名少年不停挣扎。团团围住的五个人同样是少年,他们毫不留情地踹着少年。 “脏死了,不要乱踢垃圾啦!” 挨踢的少年是年约十五岁的外国人,卷曲的金与纤细的身躯全部沾着垃圾。踢人的是,一群看起来像是十几岁左右、穿着一身街头流行服饰的日本少年。他们有时候会在机场找上对地理环境不熟悉的外国人,如果找不到外国人就换成日本人,然后把他们带出机场洗劫财物,也就是现代版的路旁打劫。 “真是,这家伙不会讲日语嘛!” “连日语也不会讲,来日本搞屁啊!” 在这道暴力人墙之外,少年硬被剥下的洋红色外套掉落在地面上。款式高雅的外套与主人一样沾满垃圾,口袋的衬布全被翻了出来,四周只见平滑的丝绢手帕、面纸包、踩坏的钢笔等等散落一地。只有装满纸钞的钱包想当然地早被其中一名不良少年抢走。“喂,差不多可以了,快去吃个饭吧。”说着,其中一人跟着金,想将其踩进垃圾堆里。另一个人回答道: “看到这小子的钱包了吧?他可是个多金的少爷呐,我本来打算要他招出其他同伴,一口气榨个精光~” “你没听他说‘inetese’吗?白痴!”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嘲笑。对他们而言,暴力并不是内心深处的破坏冲动或者是用来表达暧mei烦恼的方式,而是以敲诈他人为乐的一种游戏。他们并不觉得抢夺他人财物是一种强盗行为。借由替换成“赚去零用钱”这种无关痛痒的说法,搪塞混淆事实观念。不用说他们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谁叫你害我们的期望落空,白费力气,不让我们泄一下怎么行,对吧!” “噢!说得好!” 单方面不断挨踢的金少年,只能卷缩着身子、气喘吁吁,连叫也叫不出来。原本可以称的上清秀端整的脸庞粘满污垢,像个孩子般频频掉泪的狼狈姿态,更是激起这群施暴不良少年的凶残本性。 “我看就当作饭前运动好了,嘿咻!” “没错,吃我一记!”他们陶醉于施虐的愉悦心情,冷不防…… “住手!你们这群臭虫!!”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 “……啊?” 少年们惊讶的望向出声音的死胡同出口。他们看见了一朵走错地方的鲜花。令他们不由自主屏住气息的美少女,正挺直背脊站在昏暗的后巷。与金少年长的一模一样,却散出坚强意志的脸庞,被一头柔亮的大波浪金所环绕。身着系着蝴蝶结的洋装头带宽缘帽,打扮得宛若一尊真人大小的法国洋娃娃。可惜,这群少年看见对方的反应,就像现顶级猎物一般。他们的赞叹直接连结到yu望。 “哇----我没看错吧!” “还附赠一个这么棒的礼物啊!” “我们还真走运耶!”他们甚至没有想起美少女的制止。因为,他们除了最原始的力量阶级关系之外,完全不懂与他们所知道的唯一沟通手段。然而美少女完全无视对方的行动,只是以一双足以摄人心魂、充满爱意温柔的蓝色眼眸,定睛注视着金少年。如同花瓣一般的红润嘴唇,出于刚才制止语气完全相反的甜美声音: “真是的,哥哥,你这样不行的。我明明要你等我,你却不乖乖听话,擅自离开我的‘摇篮花园’有效范围,你到底在做什么?” “……嘿、嘿嘿,哥哥?”少年们果然只从这番话中挑出感兴趣的部分。 “原来是兄妹呀,如何?我们也参一脚----”其中一人表现出**裸的下*欲说着,这次被金少年的声音打断。 “因……因为我……我肚子饿了……” 少年们不能理解这个从保持蜷缩的姿态当中勉强挤出声音。并非因为那是他们一无所知的异国语言,而是因为那是一种,听起来不禁让人心生“怎么会有这种声音?”之感的诡异声音。美少女对这个声音不为所动,依然甜腻的回答道: “是吗?可是只要我一不在,你连决心都下不了。” 唔呵呵……少女一手抚向嘴角,笑得可爱动人。这个完美无瑕的愉悦笑容,反而令少年们感觉毛骨悚然。 (“这两个是怎么搞的?”) 美少女除了一开始的制止之外,一直对少年们视若无睹。现在,她将视线从兄长身上移开,依然忽略过少年们,直指死胡同的最尽头。 “修德南!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吼出与面对兄长之际完全不同的严厉话语。这次的回答是完全听得懂的语言。 “不要大呼小叫的。” 少年们惊讶地回过头。位于前方死胡同的最尽头,一个原本不在场的男子正以背抵墙站立着。穿着黑色西装,高大修长的体格。整个梳往脑后的白金色头下方,墨镜遮住了视线。 “此处仍然位在你的‘摇篮花园’有效范围内,基本上这因该算是合约以外的状况吧?我的工作只限‘保护你们不受火雾战士所伤害’而已,况且这点程度对于苏拉特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刀凿的深邃五官泛起淡淡的笑意,名唤修德南的男子说道。 “不行啊,怎么可以让这群肮脏的臭虫碰我哥哥……啊啊,太过分了!我精心挑选的衣服居然变成这样!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臭虫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少年们虽然不明白这名少女口中的不自量力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如果要让他们听得懂,因该浅显解释成‘拽什么拽’吧),但至少可以清楚听出侮辱的语气。一旦感觉不顺眼就会立刻反射性的释放怒气,这是他们的习惯。他们再次直视美少女。 “居然说我们是臭虫啊?” “你还真敢说嘛!” 然而他们已经被决定性、或者可说是致命性的,从整个状况当中屏除。在他们身后,那个名唤苏拉特的金少年,软弱无力的缩着肩头站起身来。 “呃……蒂丽亚,可不可以……把这些人切开、吃掉?”金少年出他们完全不能理解的声音。 接下来,被询问的美少女,蒂丽亚开怀的侧着头答道:“好啊,尽管好好享受吧,哥哥。” “真抱歉让你们听不太懂。”当修德南不经意的如此说道…… “啊?” “恩?” 此时,所有少年已经…… “呼啊?” “噢!”被一道血风刮飞。 “哎呀?” 横向并排的一群人身后被一道斩击笔直斜砍而过,当他们旋转着飞向半空之际,才终于明白这一点。在死亡的那一刹那、少年们流转的视线之中、苏拉特全身包裹着华丽的西洋铠甲,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挥出巨剑。从少了面罩的兜鍪之中溢出柔亮的金,表情显得紧绷冷峻,英勇的身影宛若典型奇幻rpg电玩游戏的主角。不过,他不救人。单是砍人并不足够。他崛起嘴“吃掉”他们。飞向空中的半个身躯与留在地面的半个身躯,个别猛烈燃烧。火焰的前端如同细丝一般伸长,不断流进苏拉特口中。虽然全身燃烧,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并未烧焦,皮肤也没有溃烂。只是,在火焰之中摇晃的身影逐渐模糊,随着火焰一起不断缩小。 “因为苏拉特是个连‘达言之书’也无法操纵的孩子。” 哎呀,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或许也算不上安慰,也说的太迟,只听见声音寂寥的回荡在后巷当中。顷刻,当火焰缩小到跟烛火一样大小之际,苏拉特停下吸食的动作。火焰前端伸长的细线“啪”地一声断裂,与人数相同的残余火焰在后巷之内闪烁摇晃。 “哇,真了不起,哥哥!你已经懂得留下完整的火炬数了呢!?” 蒂丽亚开心得双手合十。一身铠甲的苏拉特稍稍低头,对着妹妹露出腼腆的微笑。 “唔……恩,因为蒂丽亚你说过,在这个时候尽量要这么做。一定要养成习惯,不然会被现。” “是的,没有错,哥哥……你做的非常好。” 脸颊酡红的蒂丽亚抱住兄长。被抱住的苏拉特表情反而突然转为暗淡。 “因为不这么做不行。我好想要,不是这种顿剑,要更厉害的。” 苏拉特索然无味的举起垂挂在手上那把,闪耀着血红色光芒的西洋巨剑。蒂丽亚温柔的抚着他的头答道:“好,好!我知道,哥哥。” 苏拉特的表情为之一亮。 “那把刀好厉害对不对!只要有了那个,不管是火炬、还是火雾战士全都可以杀掉!那个怪物火炬……叫~做……叫~做……” “最棘手的‘密斯提斯’,也就是‘天目一个’。” 修德南不假思索的答道:“这件事情无论在‘红世之徒’或火雾战士之间都相当有名,并不代表他特别博学多问。” 原本似乎打算回答的蒂丽亚显得一脸不悦,但他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我不觉得那把‘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刀刃已经钝到需要淘汰换新,砍起来不是挺锋利的吗?” 修德南举起“眼前的物体”后,凝视着鲜血不断滴落的平滑断面。蒂丽亚正准备出言反驳…… “----!?” 险险咽下差点取而代之出的惊愕叫喊。修德南一手抓起其中一名遭到砍杀的少年。何时从哥哥的杀戮魔手夺走的?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啊、唔咯……” 脖子被一把抓住的少年挤出不像惨叫的呻吟。由于他站在最旁边,苏拉特的斩击从左膝到右大腿划出一道斜线,因此无法当场毙命。于是修德南逮住他,强迫他目睹同伴遭到啃食的模样。乎想象的状况与无可避免的死亡,他的脸上写满了对于以上两者的恐惧。 “只要设下封绝,你们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吃掉……不过,我们的策略是尽可能不要任意使用自在法,再加上这里人烟稀少,正好可以省下这道手续,是你们挑这种地方的,为自己的不幸运懊悔吧。” 修德南径自说完,为了注视断面而连同衣服一起特地伸长的手臂又恢复原有的长度。转而将少年抓到蒂丽亚眼前……“这个给我吧。” 高举的动作犹如干杯一般。 “明明派不上用场,还不忘索取报酬啊。” 面对蒂丽亚极力的讥讽,修德南抿嘴一笑并答道:“真正需要我的时候,自然会派上用场。而且以‘完成所托’为准则的我,收取的报酬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想拿的时候尽量拿,应该没关系吧?” 说着,手臂再次弯曲成u字型,让少年的面孔朝向自己。少年已经意识不清,眼神显的得呆滞。 “已经没反应了啊,真是从头到尾都毫无乐趣可言的一餐。” 修德南语带嘲讽后,接着‘真的吃掉’少年。他张开血盆大口,将少年的身体整个吞进去。一瞬过后,少年在口中化为火焰,滑落咽喉。最后‘噗’的一声,吐出收拾善后之的一缕火焰。这个模样让蒂丽亚皱起脸。 “你的吃法可真没品,‘千变’修德南。” “因人而异,‘爱染他’蒂丽亚,当然我也可以学你们。” 哼!蒂丽亚冷哼一声,回避作答。此时,被抱在怀里的苏拉特,开始像个小孩般手脚乱动。 “去嘛、去嘛!蒂丽亚,赶快去找嘛!” “好、好,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啊。” “恩,我知道,这个地方跟就要变成我的那个东西有关。”苏拉特出表示肯定的语气,让修德南刻意耸起肩头。 “不愧是‘爱染自’苏拉特的‘yu望嗅觉’,如果能够更为‘自在’地操纵,想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获得许多秘宝。” 为什么老是穷极无聊到竟找一些只能一个人单独玩耍的玩具?面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叹惜,蒂丽亚这次笑了。 “那是因为哥哥专注追求的心,将需要的事物与哥哥联系在一起。” “为了完成你哥的愿望,所以才专程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并不顾危险追踪火雾战士。原来如此,难怪你经常被人称作是‘溺爱的拥抱’。” “没错,正是如此,‘那就是我’。” 据说这数年来,有一名火雾战士抢走了那个“天目一个”,并冠上其本体的刀名,在东亚这一带猖獗横行。究竟是谁的合约人呢……由于直接遭遇的“红世之徒”无人生还,因此流传谣言全是猜测居多,但总而言之,可以确定对方是相当难缠的敌人。 即便不是如此,由于“天目一个”的消失,火雾战士再度流窜进这个区域。已经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的“万条巧手”重出江湖,以及“悼文吟诵人”的亲眼目击,对“红世使徒”而言,近年来的东亚地区已经成为危机四伏的区域。事实上,在来到日本这个诞生出“天目一个”的僻远的国家之前,她们一行人已经在香港遭遇“万条巧手”。当时受雇担任保镖的修德南顺利突围,才得以有惊无险的避开无谓的激战。 (之所以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全是来自身为“爱染他”的我对于哥哥的爱……) 蒂丽亚想着,手心捧起亲爱兄长的双颊。 “那么,哥哥,在展开追踪之前,请分享给我。” “恩,蒂丽亚,一定要赶快找到‘贽殿遮那’哦!!” 苏拉特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唇印上眼前妹妹微启的唇。一如往常,轻啄着淡红的花瓣,让它湿润之后再伸进舌头。粗暴地搂近腰枝,仿佛想要合而为一般紧紧拥住。终于,两人交缠的舌染上一层金黄的火焰----啃食人类所获得的“存在之力”,苏拉特借由嘴对嘴的方式传递给蒂丽亚。 “嗯嗯~”苏拉特以纯真无邪的热情,向心爱的妹妹贪婪索求传输力量的代价。“呼,嗯咯……蒂丽亚沉溺在粗暴的爱抚之中,唇瓣一角飘洒出有如气息片段般的金黄色火粉。 这幅画面若要形容成骑士与公主的接吻未免也太过度了。无可奈何之余叹了一口气,修德南再次以背倚着墙壁。这两人大概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吧。他稍微操作起将意志转换成语言的自在法“达意之言”……(印象中,在这个国家称为“干chai烈火”吧。)同时咯咯笑。 (形容得真好,可不是吗?) 修德南轻笑一声,从墨镜底下送出力量。倏地,原本漂浮在半空与地面的那群少年的残渣,化为生前的外貌,但略显膨胀。少年们恢复成“存在感稀薄”的模样,仿佛完全看不见三人一般,带着呆滞的表情与摇摇晃晃的步伐,缓缓走出后巷。返回只能逐渐向消失地生活的----五个替代品。夹在大楼中间的后巷上方,顶着淡淡映照着都市夜光的阴暗天空。不断热吻彼此,美丽的“爱染兄妹”。在观赏这些奇观的同时,“千变”修德南顺便享受吞云吐雾之乐。手指轻叩从胸前口袋掏出的烟盒,取出其中一根烟。用力往上指的指尖自然而然点起火焰。火焰,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看不见月亮的暗夜。 夏娜小巧的手轻触坐在一旁的坂井悠二格外粗大的指尖。 “封绝。” 当她那一样小巧的唇瓣出声音的刹那,御崎市的一隅冒出织红的火焰。火焰不断扩张,以两人所在的坂井家屋顶为中心形成彩霞屏障,位于内部的地面以火焰描绘出由诡异文字排列而成的图腾。这是让屏障的内部从世界的运作中切断,和外界隔离、隐蔽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的显现。在这个闪烁着淡淡织红色的彩霞屏蔽之中,悠二穿着替代睡衣的运动外套,凝视身旁的少女……凝视这个出现在原本只是平凡高中生的他面前,忽然体无完肤地摧毁并改变他的过去与未来的少女的侧脸。 外表看来年仅十一、二岁,但英气凛然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娇小的身躯散出压倒性的存在感。全身裹着黑色大衣,与悠二并肩坐在屋顶的模样,就像一副图画一般(虽然黑衣里面是松垮的睡衣跟拖鞋)。一眼便可看出,少女并非人类。因为直顺的长散出织红的光亮,火粉飞散飘洒在四周。接下来,紧闭的双眸缓缓的睁开。瞳孔也是织红色。……看着看着……感觉沉浸在新鲜、迷醉的心情之中。少女是身负歼灭啃食人类“存在之力”的异世界“红世使徒”的使命,也是能力者“火雾战士”其中一员,与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签订合约,舍弃人类身份的“炎灼眼的杀手”。悠二为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夏娜。 “……?” 这时悠二察觉到,夏娜正面带纳闷的表情望着自己。她以略带质问的语气说到:“悠二,刚刚你的‘存在之力’比平常流进更多。” “啊,你现了?” 夏娜以灼眼扫视四周。 “我感觉得到,封绝也变的比平常更大。” “啊啊,原来如此……其实,最近这阵子,我已经可以清楚感受到‘存在之力’,所以我就稍微尝试了一下,看来能不能借由自己的意志力加强灌输力量。” 听了悠二这番话,夏娜的表情稍稍转为严厉:“不可以在技术半生不熟的状况之下,随便控制‘存在之力’,要是操作失败,力量全部流失,你的存在也会消失哦。” “抱……抱歉。” 悠二立刻道歉,随即冷不防地…… (刚刚,她是在担心我吗?) 内心产生一种肤浅的喜悦。自从相遇以来已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多少有些摩擦争执,不过已经与一向难以琢磨、不易亲近的她逐渐拉近距离……悠二对于现状况自鸣得意的认知,理所当然被泼了一桶冷水。 “既然感觉这么达、且如此敏锐,那么之后在晚上的特训课程,就再加上学习控制你的力量一项好了。” 泼冷水的,正是一个犹如远处落雷一般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那是来自垂挂在夏娜胸前的坠子之中,其由银色链子连着,黑色球体外围有着金环交叉环绕。声音的主人则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将火雾战士的力量赐予夏娜的“红世魔王”其中一人。他本体沉睡在夏娜体内,唯有意志是透过这个坠子造型的神器“克库特斯”表达。夏娜对这位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异世界魔人,语气爽朗的如此回答:“说的也是,好主意。” “唔啊!反而变成我自掘坟墓了。” 悠二透过头顶的彩霞,仰望阴暗天空。 夏娜呵呵轻笑并回答:“有什么关系,到目前为止,每天晚上的特训都只是你看我表演而已。这么一来,白天晚上你都是当事人,每天的日子就不无聊了。” “呼----好吧,总比自己摸索,捅出无法弥补的纰漏好一点吧。” “没错,今天就好好感觉我如何运化力量。” 见夏娜挺起胸脯,骄傲的摆架子,这次悠二调皮地笑着回道:“昨天你明明还说不怎么顺手。”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安静下来好好感觉!”夏娜大吼着站起身来,炎与黑衣随风翻飞,以紧紧夹住手指的动作牵着悠二的手保持原状。 这一个月来,夏娜与悠二在罩着封绝的坂井家屋顶上方,持续进行火雾战士的特训。目的是为了让身体习惯,并将一个月前的战斗当中觉醒的全新力量不断磨练到足以随心所欲运用。这段觉醒的全新力量在悠二眼前燃烧起来。 “----喝!” 随着尖锐的吆喝声,夏娜的背部喷出织红的火焰,化为一对展开的羽翼。形容成天使太过气势磅礴,形容成恶魔又太过耀眼华丽,那正是战士的形貌。悠二再次从牵着的手,传输自己的“存在之力”进入她的体内,可以感觉到力量转换成不同的形貌。感觉到自己……并非身体,而是自己被削弱一般略显心寒的失落感,以及被削弱的自己成为她的羽翼这种近似安稳的一体感。人类是不可能像这样将“存在之力”传输给他人的,真要这么做,那个人将从此消失。 (只有我,只有我办得到。) 意思就是,现在保持着这种奇妙满足感的“这个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正确说来,他是曾经人类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在一个多月之前,真正的坂井悠二的“存在之力”遭到“红世之徒”的啃食,已经死了。然后,“使徒”利用残渣制作出已死之人的替代品“火炬”……也就是“现在的坂井悠二”留了下来。火雾战士感受到世界因存在的消失所产生的遽然扭曲后,将其作为追踪“使徒”的线索。火炬则是缓和火雾战士所感应到的扭曲,专门扰乱其追踪行动的道具。保有生前记忆与人格的火炬,慢慢消耗身上尽存的“存在之力”。即使一如往常过着遭到啃食之前的生活,但自身的力气、存在感,与周遭的联系以及容身之处都会逐渐消失。于是,当人们已经习惯不需要这个人时,这个人就会悄悄消失。周遭人们的记忆、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全部都会消失。而且周遭的人并不会察觉出任何异状。或者可以说是,比死亡来得更可怕的、不留痕迹的消灭……这就是遭到“红世之徒”啃食的人类的结局,火炬最后的下场。 现在站在这里的悠二,也是火炬之一。不过,幸运的是(他自己觉得),他是所谓的“密斯提斯”,也就是体内寄宿着“红世使徒”宝具的特殊火炬。而且,他体内的宝具名为“零时迷子”,可以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堪称“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这是很久以前,一名爱上这世界人类的“红世魔王”,为了让对方成为“永恒的恋人”所制作的永久机关,具有让火炬日渐消耗的“存在之力”在每天零点时分恢复原状的力量。全托这个要是寄宿在凡人体内,力量显得过于庞大的宝具之福,悠二得以保持原有的精神与人格,继续过着正常的生活。甚至可以像现在这样……在半夜零点之前,使用自己很快就会复原的“存在之力”。帮助夏娜进行特训。 “呼恩,已经可以让羽翼在一瞬间具体成形了。” 亚拉斯特尔给了个及格分数。夏娜脸上才刚掠过喜悦的表情仅仅一秒,羽翼便化为火粉四处飞散。于是她再度绷紧表情答道:“由于曾经在实战当中使用过羽翼,身体还记得那个感觉,其他部分,到学成像你那样的光度之前……可能还要再花一些时间。” “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恩。” 不同于夺取他人“存在之力”来使用的“红世使徒”,夏娜这群火雾战士的活动力是来自于消耗身为“魔王”器皿的合约人体内的力量。也就是跟体力消耗差不多,休息之后就会恢复,不过对于形同随时身处战场的她们来说,毫不节制地消耗自身力量是最糟糕的下下策。因此夏娜与亚拉斯特尔才会让具有完全复原能力的的悠二,在前一刻传输力量以帮助特训进行。几乎是把他当成取之不尽的油箱,事实上也的确帮了夏娜非常大的忙。 (恩,既然觉的方便,尽量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悠二也看开了,他已经可以完全接受自己的存在。牵着的手再次流出微量的力量。这股力量在夏娜体内不断搅动、交织。悠二集中注意力,准备抓住变化的感觉。 “……恩……” 夏娜低吟了一声,另一只空着的手往前伸出。手臂四周开始飞舞着与构成羽翼相同物体性质的织红火粉。如同火焰旋涡一般包围在手臂四周的火粉,沿着同一方向朝向空中飞舞,持续往前膨胀,火粉的密度也跟着变薄,立体环绕着逐渐成形的轮廓,有如织红的纸糊道具一般。就这样,在暗夜中隐约浮现的是全长约有十公尺左右的巨大手臂。指尖伸出尖锐的钩爪,外形让人分不清是铠甲抑或肉身。悠二记得这个由火焰所形成的庞然大物。以前曾经看过一次。“红世”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显现之际的样貌……不过,在悠二的记忆当中,那是更为巨大,火焰密度之高根本无法比拟的壮观景象。现在夏娜所进行的,是与织红双翼一样的特训,目的只与彻底驾御亚拉斯特尔的力量。在此之前的夏娜,几乎只用单纯的**能力作战。若是能够使用这股力量到收放自如的地步,战斗方式想必会变得更为多样化。事实上,在使用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所拥有的特殊力量时有所限制这个事实,似乎让夏娜私底下颇感自卑。一个月前的战斗之后第二天晚上开始,她便积极努力地学习使用这股力量。目前的成果是能够在一瞬间化出羽翼,然后现在,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努力让亚拉斯特尔的一部分显现出来。 “比我看过的来的小。” 听了悠二坦率的感想,夏娜没好气地答道:“因为我刻意控制显现的规模,如果单以一只手臂显现出原本的形貌与力量,你大概一瞬间就被消耗殆尽了。” “是……是吗?” 悠二脸颊抽搐。暗地觉得他的模样很好笑的夏娜将手臂用力一挥,随即表情不变,眉头拧紧,嘴角抿起。 “……果然,还是不行。” 巨大的手臂无法跟上夏娜从肩头处转动的手臂动作,无数火粉纷纷脱落,整个瘫软下来。这个状态看来就像真的纸糊道具一样。 “你尚未练就保持构成形体的力量。” 亚拉斯特尔这次给分严格许多。 “恩……我会努力。” 夏娜略显沮丧,位在伸直的手臂前端的手掌握拳,火粉构成的纸糊道具也同步握拳。 “我说过不用急,今天先尝试以‘贽殿遮那’化出形体看看,让我的力量穿过武士大刀,这样感觉因该会比较习惯。” “恩。” 夏娜颔,紧握的拳头整个张开。巨大的火粉纸糊道具也配合这个动作,一起在半夜之中散开来。当悠二的目光被怒放的火粉狂舞吸引之际,身旁的夏娜从黑衣左方腰际,抽出理应不可能收纳的大刀。那是她防身的宝具----所向无敌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也是悠二以“夏娜”这个名字命名的由来。刀长足足与主人的身高差不多,细长却厚实的刀身散杀戮的光芒,往前刺出。 “----喝!” 受到夏娜的吆喝声所牵引,悠二的手再次输出力量。与刚才使用手臂的时候不同,这次掠过一种尖锐的感觉。这个感觉具体形成,火粉一口气团团围住直指前方的“贽殿遮那”前端,沿着刀身形状延伸。 “果然,以武器集中力量比较快。” 夏娜满意地说道。甩动从原来刀尖伸出的火粉武士大刀,往上挥出。“啪”的一声随着空气引燃的声音,巨大的武士大刀也以相同动作直指天空,虽然刀身略显松垮,跟随武士大刀的度也比较慢,不过比起刚才使用手臂时,看来形体保持的稳定度要来的高出许多。 “亚拉斯特尔拿过刀吗?” 悠二回溯起自己的记忆。因为,上次看见的时候,自己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无法好整以暇的仔细端详。 “这也是我的存在所包含的特质之一。” “……?” 亚拉斯特尔按照惯例,用着对悠二而言稍嫌难懂的措词,本人完全不同于“天壤劫火”这个听起来十分轰动的名号,其实是个热心亲切的好人。不过,自从生某件事之后,有时对待悠二的态度会非常严格。 “我们‘红世使徒’显现之际,会对一己存在的特质转换成适合这个世界的形式,你所见到的‘蹂躏的爪牙’也一样,在我们‘红世’并不是呈现巨狼的形貌,主要是为了让一己存在的特质显现于这世界,才会转换成那种形貌。” 说法有点复杂,简单说来就是“‘红世使徒’的本质显现在这个世界之际,会转化成符合自己特质的形貌”吧(法利亚格尼最后化为小鸟被吹散,那也是他的本质?),大致理解之后,悠二抬望直指天际的火焰大刀。 “那么,这把大刀也是魔神‘天壤劫火’的形象之一吗?” “正确说来,是我对亚拉斯特尔的想像之一吧。”夏娜说道。 “意思就是,我的存在当中,包含了武士大刀那般的攻击特质。只要位于那个范畴之内,形貌便能‘自在’显现。” “呼~恩,确实只要一提到与火有关的魔神,通常都会带着刀或剑。” 悠二煞有其事地说道,不过他对于‘魔神’的印象顶多是来自在国营电视台看过的不动明王,或者是过去不知名的特效电影中所出现的陶俑那一类的程度而已。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口袋传出闹铃声,于是便从口袋外面轻敲携带式闹钟(为了这次特训练购买的)让它安静下来。 “呃……时间到了。” 凌晨零点快到了。 “是吗?那今天就到此为止。” 夏娜放开悠二的指尖,如同顶天支柱的火粉大刀随之散开。她灵巧地反转“贽殿遮那”的刀尖,收进黑衣左侧腰际的位置,使其消失于内。 “……” 甚至没有出一点风切声,她挥动大刀的优雅动作,让悠二看得入迷。同时,放开的手也让他感受到每晚分离的寂寞。 这一个月以来,对其实顶多只有旁观的特训,悠二一直乐在其中。他并未深入思索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理由。这种事情反正就是那个嘛,我又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呃,当然也是觉得夏娜很漂亮啦绝对不可能讨厌---- “----恩……哇啊!?” 位在接近悠二的鼻尖位置,不知何时再次坐好的夏娜,以灼眼目不转睛纳闷的窥探悠二的表情。见悠二一脸惊讶,于是微侧着头。 “怎么了?一脸呆呆的?该不会是消耗太多‘存在之力’了吧?” “应该不至于如此……恩,难道你……” 亚拉斯特尔身为夏娜监护人的直觉灵光一现。啊哇哇!要问我为什么?该怎么躲开?惊慌失措的悠二体内,冷不防涌现力量。 “!----哦哦!零……零点到了。” 位于体内的密宝“零时迷子”会让今天一整天消耗的“存在之力”恢复原状。原本感受不到的这个恢复之际的感觉,因为这段期间陪伴夏娜特训,不断使用‘存在之力’之故,终于可以明显分辨出来。 “……” 或许是这个模样让人打消了念头,亚拉斯特尔不再继续追究。悠二方面为了模糊焦点,也抱着顺便询问的动机,于是开口说话:“那个,关于这个‘零时迷子’……” “怎么样?” 被询问的夏娜回应的语气显得冷淡。早已习惯她这种态度的悠二不以为意的继续说到:“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 面对这个无法立即作答的重大问题,夏娜默不作声,静静等着悠二的下一句话。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观察自己,能够感觉得到‘存在之力’,也是这个害得……托这个问题的福。” 悠二本想随口询问的语气中,却带有些微的强硬。沉浸在他内心深处的情绪,以这个问题为切口,一点一滴表露出来。 “我体内的‘零时迷子’每天都会让‘存在之力’复原对不对?但是昨天为止的事情并没有跟着重新设定,回到前一天的状态。我可以清楚记得上课是念过的内容,早晨的特训也有所进展。” 一如夏娜方才的特训一般,悠二早上也是在庭院学习她所谓的“基本战斗方式”。最近终于可以感觉得到她所形容之“杀气”的产生。不过,只是能够感觉而已,完全不知如何面对。 “到现在,终于可以就像刚才那样,感受到‘存在之力’的流动,也可以随心所欲地驱动,这代表‘这样的我’,多少还是有些成长对吧?” 悠二虽然没有吼叫,声音之中却带有殷切的语气。他借由声音的传达,慢慢理清隐藏埋没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心情与扪心自问的问题。那是,原以为早就已经坦然接受的“对于自己未来的恐惧”。 悠二似乎是受到催促一般,探出身子询问道:“体内拥有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会长大变老吗?” 面对眼前的他,夏娜一动也不动,一如往常给予明确的回答:“不知道。” 不过,她也明白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实。 “据说在你之前,体内拥有那样秘宝的‘永恒的恋人’直到下落不明为止,已经与‘魔王’一起生活了三百年之久。” “是这样吗……” 感觉距离面对恐惧的那一天变得遥远,悠二放松的吐出一口气,以压低声音的语调询问道:“你没有直接见过他们吗?” 夏娜感到不悦。 “怎么可能,对方下落不明以后已经过了上百年之久了耶!?” 意思似乎是想说:我没那么老好吗! 那现在到底几岁?悠二本想开口询问,随即打住。亚拉斯特尔代替蹦着一张脸的夏娜答道:“由于那对‘约定的两人’向来彼此交换‘存在之力’,并未对世界的平衡造成危害,此外;两人均是实力强大的高手。你明白,这些讯息意味着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思索了一秒钟,悠二立刻恍然大悟。 “恩,因为他们不吃人,所以火雾战士不会采取歼灭行动,再加上实力高强,‘使徒’也不会冒着危险攻击他们……由于根本不会被注意,才无法取得详细情报,对吗?” (……真是的,这小子……到底是大笨蛋?还是聪明人……) 听到悠二以得意的语气说出无懈可击的答案,亚拉斯特尔不悦的默认了。接下来轮到夏娜说道:“可以确定的是跟我们火雾战士一样长生不老。” “那么,我也会长生不老吗?” “不如花个三百年寻找答案好了?” 面对这个听起来荒诞不经的玩笑,悠二不禁出干笑…… “三百----” 感觉得到背后惊人的广阔,不由地僵住。长生不老听起来很好听,事实上,如果连外表也一直没有成长的话。就算不是三百年这种完全无法想象的单位,十年……不、五年好了,自己一直保持原来的外貌,周遭的亲朋好友对自己会作何想法?爸爸、妈妈、池、佐藤、田中、吉田同学、同班同学、邻居们及所有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呢?自己已经能够接受,现在站在这里的“成为火炬的坂井悠二”这个存在。然而,周遭的人却不一定如此。事到如今才明白这一点……或者因该说,之前一直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太多。无论如何,自己绝对“无法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已经过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耍赖使性子的阶段了。然而,一旦决定好好活下去,却完全找不到门路。没错,刚才自己所感觉到的“对于未来的恐惧”,并非针对能够理解并接纳、关于自己的生命或存在这件事。而是对于更漫长、遥远、不确定的、现在活着的自己,今后因该前进的方向……也就是对未来的不安。能够为现在的自己指示一条道路,抑或是,也许能够继续并肩前进的少女,就在眼前陪伴着他。 (……啊……) 悠二突然现一件事。自己感觉对未来的不安,与这个名唤夏娜的少女存在是一体两面的。或许无法跟夏娜在一起……才是自己最害怕的一点。这股恐惧是来自----假设自己到最后连唯一的选择也失去的情况吗?或者是一种仰赖她、依靠她的心情?有或者是,认为她的价值等于指引道路的指南针? (不对。) 不是这种无聊的算计。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如此而已。刚才的对话之中,令一名少年满怀憧憬的句子----“约定的两人”----“永恒的恋人”----在脑海浮现,充满天真的妄想。 突然间,掺杂在其中的一个想法引强烈的冲动,悠二开口出声音:“夏娜。” 永远,跟我在一起。这一段,没有化为言语的部分,全部以清晰的心灵感应传达出来。 “--------!!” 夏娜仿佛被这句心灵感应打醒一般,直到此时终于明白悠二的焦虑所透露出的含义。她一脸惊讶的与悠二四目交接。她无法回答。猝不急防的听到如此认真又重大的请求,彼此之间的准备、觉悟、条件、信心、除此之外还包括了许多方面,一切的一切全部不足。 “……” “……!” 沉默停滞在彼此凝视的两人之间,接下来很快的,承受不住这股沉重气氛的夏娜别开视线。她迅站起身,揪住悠二的衣领,纵身飞起,降落在他房间外面的阳台。 “唔啊!” 夏娜故意用力将悠二抛下,自己则坐在阳台的扶手。双腿伸出外缘,背对着悠二。 “好痛……” 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出呻吟的悠二,感受到包围住坂井家的封绝正在解除之中。彩屏与地面的文字列逐渐转淡消失,因果关系与外部衔接,开始运作。感觉不像处于暗夜之下的城市动静与声响从远处返回。混杂其中的一个微弱声音传来…… “我想……” 夏娜背对着他说道,炎不知不觉转黑冷却,她娇小的背影与黑衣一起融入黑夜。 “现在还是别谈这个。” 简短的拒绝。悠二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从虚幻脆弱的妄想当中清醒过来。 “----呃…………抱、抱歉……” “没关系,明天见。” 夏娜好似将刚才的沉重对话完全付诸流水一般,轻声道别。悠二也简短答道:“……恩,晚安。” 夏娜伸手一拨,梳理长,不待丝归位随即跃入黑夜,消失不见。悠二感觉似乎从拨动飞扬的丝之间,看见她的朱唇微启。 (是在跟我道晚安吗……) 他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愣愣的望着夏娜离去的夜空。她是假冒成平井缘也就是悠二同班同学身份,居住在这个城市。平井全家人都遭到“使徒”啃食,成为火炬。她置换这个家庭的独生女的存在,作为暂时的容身之处。然后,目前已经停留了一个月以上,现在双亲火炬已经熄灭,住家所在的那座公寓剩下她一个人而已。亲戚们早就遗忘平井夫妇的存在,只当这名少女“应该是远亲”。高中生一个人居住在公寓里,这种不自然又不合理的情况,除非出现某个契机让人察觉,否则大家都会是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大家只会认为“事情就是这个样”,不至于抱持太多疑问。这种事在已经有多人遭到某个“红世魔王”啃食的御崎市中,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其他还有,失去父母的小孩,失去小孩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孕妇,失去照料自己的家人的老人失去上司、部下、同事的工作职场等等,在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虽然火炬会设法缓和对外界的影响直到最后熄灭,不过若是在同一个场所出现大量熄灭的火炬,社会活动自然会产生障碍。事实上,城市到处不断生大小不一的乱象。最后只留下,原因与生过程均模糊不清,莫名其妙的“事实”而已。冷不防面对毫无异状,在不知不觉间演变成不自然又令人百思不解的状况,任何人都会感到手足无措。而且这个情形根据消失的人数与混乱的规模而有所不同,并不只限于御崎市。 世界从以前就一直包含这种由“红世使徒”所散布的扭曲现象,嘎吱作响的运作至今。火雾战士的使命正是尽力扼止这个扭曲现象,并驱逐“使徒”。身负这个使命的夏娜之所以留在这个城市,理由是为了观察悠二这个“密斯提斯”的情况。不过这应该是表面上的名义,事实上是出自她个人的意愿----虽然没有清楚表示出来,但悠二明白。 (……当时以那么坚决的意志所做下的决定,我也无法好好遵守……) 一个月前的事件让自己决定,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不要造成她的困扰,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努力变强,不要再让她变成那样。那是……该怎么说才好?自己抱着一时的冲动与焦躁的心情,对她提出那么没大脑、没神经、没良心的要求,造成她的负担与困扰。其实他早应该明白才对。 (为什么,还会做出这种事。) 悠二觉得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是一种近似恐惧的仓皇失措。胸口好似放进一条即将弹出的弹簧一般,隐隐作痛,无法克制。这应该不是“零时迷子”的效果吧。 (还是说……) 要怪就怪自己太天真----“某个人”曾经如此批评----正如同对方的这个说法吗?再次心生冲动,“喀咚”一声,一头往身后的墙壁撞去。真是个学不乖的家伙,他心想。 “……怎么搞的啊,真是……!” 对一个平凡的小鬼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他无能为力、无法理解的事情。 第二章 雨中的决斗 即使天色已明,覆盖在御崎市上空的云层依然厚重。 温暖潮湿的空气一点一滴地染上梅雨的气息。 坂井家庭院的早晨特训结束之后,夏娜一如往常慢条斯理地享受早上的泡澡时间,然后带着刚洗完澡的放松表情走回客厅,而同样一如往常被整得七零八落的悠二接着走进浴室,快冲澡。 在刚才的特训当中,悠二因受到昨晚那件事情的影响而显得无精打采,夏娜手持树枝用力把他打飞,使劲为他打气,最后让他恢复平日的活力……夏娜因此感到非常开心,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她几乎可以算是“坂井家用的半天食客”,早上是每天晚上也是大致都在这里吃饭。这里基本上已成了她的家。至于现在只剩她一人的平井家,顶多只用来睡觉而已。 悠二的母亲,千草也默许这一点……不仅如此,还大加鼓励。在某些方面意外青涩的夏娜,在她看来似乎可爱得不得了,当夏娜刚开始一个人独居的时候…… “我们家还有很多空房间呢。” 她非常执拗地劝夏娜寄宿在坂井家(千草似乎认为她儿子没那个胆量乱来……而基于她所不知道的理由,这的确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坂井家的成员原本是父·母·子一家三口,由于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赶赴海外,只剩千草与悠二两人共同生活,因此有足够的空间接纳她。 夏娜对既稳重又坚强、个性坦率且聪明(最后的评语是亚拉斯特尔给的)的她,虽然不排斥,然后到最后,为了避免跟悠二之间过于亲昵,于是拒绝这个提议。 千草虽然非常失望,但只要有机会的话,她打算再接再厉。 “小娜----能不能帮忙把餐具摆好?” 千草从隔壁的厨房,透过门帘喊到。顺带一提,她完全不晓得夏娜的真实身份与来历,全是因为悠二告诉她说:“这是她的小名,以后就这么称呼。” “嗯。” 夏娜简短回答。把摆放在餐桌上装有三人份火腿蛋的大餐盘、空瓷碗与木碗陆续排好。最后,将千草的白色筷子、悠二的蓝色筷子、还有自己的红色筷子搁在筷架上,完毕。望着所有的餐具摆放整齐的画面,她“嗯”的一声满意的颔。 “谢谢” 千草一边说着,手持单柄汤锅走了进来。将汤锅摆在餐桌正中央的锅垫上。锅中味噌汤让人心平气和、让肚子咕噜直叫的香气在客厅弥漫开来。 这时千草从新打量起夏娜,接着温柔一笑。 “嗯,很好看呢,小娜。” “是吗?” 淡淡回答的夏娜,脸颊泛起不只因为刚洗完澡的绯红。 从今天开始,她的高中制服换成夏装。正确说来,帮她准备制服的是千草,并且在她进去泡澡之前,将制服交给她。 千草以她一个人生活为由,尤其在服装方面----大概是跟自己的兴趣有关----特别照顾。想来这件制服也是专程开开心心跑去购买吧。 此外,夏娜事前已经把自己也不太清楚的一些物品所需费用交给千草,而这包厚厚的信封袋一直摆在橱柜里面,完全没有拆封,直到前几天才被想找些点心来吃的悠二现。 夏娜有些在意地低头望着千草为自己准备的新制服。 水手服衣领与袖口部分是偏暗的深绿色,除此之外是耀眼的白。裙子的设计基本上都一样,只是换成较薄的布料。 穿上这身轻装(她只能如此形容),感觉连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心情很舒畅。对于衣服一向只在意实用性的她,在来到坂井家之后,从千草那边学习到了其他方面的乐趣与享受方式。 实际上,不只这个方面,千草是她从来不知道的奇妙知识的宝库。 (成为火雾战士之后一直到现在,所有事情全部都是自己想办法打理……) 与其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其实是该做的事情太过明显……总而言之就是,夏娜终于慢慢现,自己的生活方式一直十分单纯。 想当然,她不会因此看轻自己的使命与每一次的战斗,那是与自己交集的事物,也就是属于自己本身,对此她保持着十足的确信。但是她也不讨厌接触除此这外的新鲜惊奇。 (对了……) 夏娜想向千草询问,她在这阵子抽空调查的事情。也许可以替她化解昨晚听到悠二所说的那些话之后,内心所产生的疑惑与冲击。 “千草。” 从说话的措词可以看出,她将千草视为知心好友。千草也不以为意,反而欣然接纳。 “什么事?” 千草再次穿过门帘走了进来,手棒看似早餐甜点的桃子罐头。 夏娜瞥了一眼,再次开口。 “有件事想问问你,我查了好久,还是不太明白。” “哎呀,是什么事呢?如果太难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没这回事!夏娜在内心捍卫着千草的名誉,简单扼要的询问: “接吻有什么意义吗?” (----啥?!) 一样垂挂在夏季制服胸前的神器“克库特斯”之中,向来表现的冷静沉稳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天动地的状况,照常挥过人的自制力,努力不惊叫出声。 (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 但是,接下来方寸大乱。 千草并未立即作答,手扶着脸颊反问: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之所以露出微蹙眉头的困惑表情,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该不会随便乱教了什么?不过这次完全是冤枉了好人。 夏娜明快回答: “不久之前,有个人告诉悠二说,只要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吻我一下。还说:‘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原……原来如此?!好啊!好你个“螺旋风琴”!居然随便教坏小孩子?!) 亚拉斯特尔释放出排山倒海而来的诅咒念力,远在这个世界某处的正直老绅士感受到一股寒意……事实上如何并不清楚。 “真的不是阿悠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吗?” “……?不是。” 夏娜不太懂所谓“奇怪的话”指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其实悠二根本不可能随便乱说什么。 千草凝视着这名少女坦率的表情,看起来不是特别钻牛角尖的样子,似乎还不到严重烦恼的地步,而是基于好奇心、感兴趣才会提这个问题。 “唔----嗯,什么样的意义啊……?看似简单又很难回答。” 千草将手上的罐头摆在餐桌,面对自己的筷子坐了下来。 夏娜也不自觉地,面对面朝者自己的筷子就座。 (夫人!请你务必做出理性正确的回答,千万拜托了!) 背负着亚拉斯特尔深切的期盼。千草开口道: “刚刚说查了好久……这么说来,你应该在图画馆待了一段时间,这样还是不明白?” “嗯,可是,不管哪本的程度而已,对象与方法我晓得,也曾经看过,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做会让悠二的不安得到解答,因为这件事似乎跟我有关,所以我想知道这种行为有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看过小说或文学作品?” “亚拉斯特尔说过,具有个人主观意识的内容,并不适用于精确的分析与理论方面的思考,所以我只是把重要文献整个熟记起来,从来不曾作为研究资料之用。” 千草已经有好几次听到夏娜语带自豪地提起这个,似乎是外国人的人名。 “记得亚拉斯托尔先生就是,住在很远的地方,像是你的父亲一样的人对不对?他真是一位别有见地的人。” “嗯。” 听到重视的人得到夸奖,夏娜显得有些得意。 然而千草…… “不过……” 继续说道。 “?” (?) “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可能还是不清楚。” “什么意思?” 千草谨慎地用字谴词。 “嗯----这个嘛……资料所记载的一向都是事实与理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提及。然而,现在小娜所思考的,是除此之外的事情……意思就是,是属于内心与感情方面,含糊笼统、没有完全答案的问题。” 夏娜一脸愣怔,看来这些事情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面对如此这般纯真稚嫩的少女,千草详细委婉的加以解释说明: “你明白身体之间的碰触,是一种亲爱之情的表现对不对?” “嗯,接吻也是属于这种动作之一对吧?握手、拥抱等等,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嗯----” 千草虽然感觉有些离题,不过还是略显得强硬的持续进行话题。 “那么,我举例来说,如果对喜欢的亚拉斯托尔现在这么做,你是不是觉得没关系?” 虽然一时之间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不过夏娜仍然理所当然的颔。 “嗯!” (……) “这么说来……” 虽然变成多管闲事,但这不是为了悠二而是为了夏娜,千草确认道: “你对阿悠,也能轻易做到吗?” “啊?!唔、呃、这……” 夏娜无法回答,缓缓垂下小脸。 (这……这么轻率的言完全不像夫人的作风啊?!) “仔细这么一想,感觉很不好意思对不对?这就是这个话题的重点。况且,接吻这种事,吻在脸颊跟嘴对嘴这两者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位告诉阿悠这么做的人,指的应该是嘴对嘴吧。”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感觉话题逐渐进入相当危险的领域,亚拉斯特尔急得咬牙切齿,却无法插手。 “……嘴……嘴对……嘴……?” 夏娜依然垂着小脸,好不容易才挤出蚊子叫那般的声音,只见她双耳红通通的。 “……这,这个……我不要,不喜欢……” 见夏娜战战兢兢的说着,千草“嗯”的一声满意的颔。 “很好,不可以随便让别人亲吻,就算是对亚拉斯托先生也不可以噢!” “啊?” (唔?) 夏娜不由自主地抬起脸,眼帘映着浮现在千草脸庞那抹温柔的笑容。 “小娜,我啊,是这么认为的,嘴对嘴的接吻就想一种‘誓言’。” “誓言……?” “是的,这个动作就是宣誓……可以接触自己的一切,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对方。这与面对亲朋好友的时候是不同的,是一种决定鞭打强烈到无法自主的心情形式。除非对方有足够的资格让你下定这样的决心,否则绝对不可能随便亲吻对方,也不可以让对边亲吻你。当然,立下誓言的频率以及遵守的能力强弱是因人而异的。” “……” (……) 望着专心聆听的少女(与魔神),千草略显困扰的说道: “我想阿悠的不安,一定是在担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取得你的认同。” 此时,又冷不防添加恶作剧的口吻。 “……不过呢,如果有男生企图借由这种行为来消除不安的话,女生尽管狠狠给他一拳,小娜既然不认为阿悠是可以交换誓言的男人,就一拳把他打倒不用客气。我家阿悠虽然晚熟、人又呆头呆脑的,不过我也无法保证他不会趁机强人所难。” “……嗯,我知道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夏娜点点头。讨论的话就给他一拳,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听完千草的说法,感觉什么事都变得很简单,真是不可思仪。 千草也点头回应,最后为了夏娜再三叮嘱。 “不要太高估阿悠,好好珍惜自己,不要看轻自己,你的身价是不凡的,有我做保证。因此,在你有这个意愿交换誓言之前,你可以不断提高身价,等待阿悠跨越障碍,或者继续准备下一个障碍。如果因此放弃或挫败,这就代表阿悠的感情根本不堪一击。” “唔,嗯。” 千草的说法好似把悠二跟自己的心事全部看穿了一般,夏娜脸颊再次泛起绯红。 (嗯唔……就这样做下结论吗?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另一方面,亚拉斯特尔对于这个话题以他不甚满意的结论收场,感到焦虑难耐。总之,不是对千草,而是认定…… (全部都是坂井悠二的错。) 他是绅士,同时对坂井悠二一点也不友善。 “在说我什么?” 当事人悠二一边擦拭着头,一边走进客厅。他也是从今天开始换成夏季制服----话虽如此,男生的话顶多是脱掉立领制服,改穿短袖衬衫----只有这点变化而已。 夏娜由于还在思考刚才的内容,显得有些紧张,不由得转过脸去。 千草则显得沉着冷静,让人完全感觉不出刚才谈话的气氛。 “重点是,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催促悠二。 “啊?说什么?” “就是‘小娜’呀,还没现?” 很好看呢!回想起千草夸奖身穿夏季制服的自己之际那种开心感觉,夏娜也对悠二暗暗抱有相同的期待,偷偷斜眼觑着悠二。 悠二纳闷地打量夏娜,接着毫不存疑的喊出自认为正确的答案。 “……啊啊!变白了对不对?!” 这个听起来一副在玩“大家来找碴”的语气,让夏娜感到强烈的不满,顿时绷起脸,千草则是对儿子无药可救的迟钝忍不住叹息。 “你……你们两人怎么啦?我猜对了对不对?” 面对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悠二有些慌了手脚。 (唔嗯,果然全部都是坂井悠二的错。) 亚拉斯特尔对他视若无睹,径自恍然大悟的做下结论。 御崎市的地形十分简单明了。 南北走向的主要川·真南川流经正中央,东边是都市机能密集的商业区。西边是等于大城市卫星都市的住宅区。而位于城市中心位置的大铁桥·御崎搭桥负责衔接两边的交通。 悠二等人所读的市立御崎高中位在住宅区中段的大马路旁。由于紧邻四周的全是住宅,所以面积十分狭小。 头上顶着看起来随时可能下雨的阴霾天空,包括悠二在内的一年二班学生以各自的步调,正在与这片面积狭小的学校用地相得益彰的狭小操场跑道上跑步。 白天第四堂的体育课,就体力方面来说,是一整天当中最大的难关。再加上梅雨季节的影响,风中充斥着如同泡在热水之中的湿气,让学生们流下黏糊糊的汗水。 不过,对学生而言,唯一也是最大的幸运就是,上课内容不会严苛也不无聊。 “呼----、哈、哈、呼----、哈、哈!” 眼睛怪人池人带着规律的呼吸,在跑道上悠然自得的跑步,从身后快奔驰而来的田中荣太喊到: “呼----呼呼,整整……慢了一圈哦----” 田中来到身旁,减慢度。体格固然高大,但是称得上精瘦的身材弹性十足,呼吸没有一丝紊乱,几乎是健步如飞。平时温和的脸庞,在运动之际看起来变得相当具有男子气概。 池以手擦拭着与其说是疲累,不如说是湿气带来的汗水,一边答道: “反正、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就好了、没有必要、跑这么快吧。” “说的也是、这阵子、真是干劲十足啊、连佐藤也是……” 与池并肩跑步,一脸淡然的悠二说道,目光投向跟在田中后面,为了配合对方度而痛苦不堪的佐藤启作。 “……这是、锻炼、啦、锻、炼……” 容貌称得上俊美的少年气喘吁吁,以两人这阵子以来的口头禅作为回复。 在班上向来表现得活泼傻气的这对活宝,以对社团活动没什么好印象为由,跟单纯不感兴趣的悠二与池为放学回家组。为什么突然有锻炼的必要呢?他们并未说明,悠二等人也无意追根究底。 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请假,不过神情看其俩也不是特别紧迫的样子。真的有什么困难的话,他们一定会主动说出来吧!池如此下结论,悠二也有同感。 此时,田中认出前方此竞走度碎步跑者的少女背影,出声喊道: “噢,吉田同学,你不要紧吧?” 他一个箭步,飞奔上前。 剩余三人一边讶异于他的体力充沛,也随即追上落后悠二与池一圈、田中与佐藤两圈的少女。 “我、我不……不要、紧。” 少女·吉田一美给人拘谨印象的可爱脸庞,虽然浮现疲累的神色,仍旧照实回答。度太慢并非故意偷懒,这已经是向来不擅运动的她的最大极限了。 池到现在已经成了义务一般,对她表示关心。 “老师说过、太累的话、可以用走的、不用急。” 正如他所说,现在这段跑步相当与准备体操,是有时间限制的热身运动,所以只要持续活动身体即可。事实上,包括其他同学在内,唯一露出明显疲累神色的只有勉强配合田中度的佐藤。 “对----、对----、用走的、就可以----” 佐藤气若游丝的说道。 吉田以前就是在这堂体育课的跑步当中昏倒,虽然是简单的热身运动,也难怪大家每次上体育课会担心。 只见她面带笑容,再次重覆相同的句子: “我不、要紧。” 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勉强硬撑,的确是处于正在努力的范围当中。 (看起来真的不要紧的样子。) “唔?!” 悠二原本只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此时池以手肘戳向他的侧腹部。 忍不住眼中带泪,往身旁一瞪,池也面露不相上下的严厉表情,以下巴指了指前方。基于国中以来的多年交情,一眼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无视对于他们的一连串动作差点“噗哧”笑出声的佐藤与田中,朝着位在距离两三步前方的吉田喊道: “……喂、吉田同学、真的、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哦!” 这句话立即见效。 吉田猛然转过头,反而心生动摇到呼吸紊乱的地步,她断断续续的回答: “呃……好、好好的……我、不要紧、真的……没关系。” 这种不自觉流露好感的模样,让悠二由衷觉得开心不已。 她一向对悠二抱持好感,而池对这样的她则是鼎力相助,充分挥多管闲事的精神。在对悠二做出一生一世的告白(吉田自己这么认为)前一个月开始,这两人并肩作战,对抗的对象并非悠二,而是劲敌·平井缘。 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她也对吉田燃起强烈的对抗意识。话虽如此…… (要直接形容是嫉妒又不太像,实在不太了解夏娜的想法……哎呀呀,叽里咕噜……) 总而言之,夹在这两人当中,如同跷跷板的支点一样持续承受压力的悠二实在吃不消。 他当然喜欢吉田,就像静静绽放的野花一般可爱,平易近人的笑容与温柔,还会为他做好吃的便当。 然而…… (我不是人类……本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我只是残渣而已……这样的我有资格回应她的心意吗?) 此时悠二的思绪一转。 另一方面。 对于夏娜(为什么把我摆在后面?!----感觉好象可以听见她这么说)……当然也、还算喜欢(干吗停顿?还有那种表达方式是什么意思?----感觉好象以下略)。同时抱有尊敬与憧憬的心情。许多方面的强悍与压倒性的帅气,还有,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与楚楚可怜。 然而…… (从今以后……我不知道何时才有办法获得足够的资格……难道要抱着“只能和她在一起”的“企图”,就这样一直依赖她吗?) 悠二的思绪再次一转。 这样说来不是因为他对两人都不是真正喜欢呢!不,对于夏娜,每当死里逃生、历劫归来之际,总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只不过,这就是爱情吗?而对于吉田的好感,或许是来自对人生的留恋。 思绪不停空转。 甘于接受人家的示好,有些自我意识过剩的半调子烦恼……即使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内心的一隅却有不同的刑法烦恼有什么不好! (既然想不出答案,就只好继续烦恼了。) 一边做出强词夺理的解释,悠二抚着侧腹。 (仔细回想起来,吉田同学之所以会喜欢上我,记得就是因为夏娜在这堂体育课引的骚动的关系。) 体育老师突然要求众人(悠二与夏娜并不知情,其中的原由没有别的,正是出在夏娜身上)跑长距离马拉松,夏娜顺势帮助跑到一半昏倒的吉田,同时把体育老师踢飞……当是悠二只不过在一旁附和起哄罢了,为什么吉田同学会对他产生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夏娜,吉田同学也不会喜欢我,说起来还真讽刺……) 经过上次事件之后,这堂体育课在之前被众人视为穷极无聊的折磨,到现在已经改善许多。锐气狠狠遭到重挫的体育老师一该先前毫无意义的傲慢心态,同时也不再以色咪咪的眼光盯着女学生瞧。 学生这方面,在事件之后也不在藐视体育老师,妨碍课堂教学。这当然不是出于善意,是因为内心害怕如果在平井缘面前胡闹的话,下次搞不好轮到自己遭殃。最重要的是,基于体育老师的上课内容,转为宽严喧又兼具效率这个事实。 大部分学生均针对这一点给予肯定,而非上课老师的人格,无论老师的本质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改善的理由是出于对自己行为的反省也好,对恐惧的妥协也罢,只要能够让学生好好上课,大致上都不至于引民怨。 “时间差不多了。” 毫无自觉的革命家夏娜从聚在一起跑步的悠二等人身后追上来。她看起来并不是像田中那样气势汹汹的用力奔跑,而是以能够达到热身效果的恰当度跑步。 过去宽松的运动服,现在已改换成千草为她准备的合身衣物。同时长绑成两边马尾。 这阵子的体育课,她开始让同班同学帮她梳理型。据说因为她的头很长,加上质柔顺,很适合变换型。一方面她也不排斥,态度固然冷淡但还是很配合这个游戏。听佐藤说,男同学们好象私下都非常期待。 (……这样也不错……嗯……) 夏娜逐渐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看在悠二眼里,心情相当复杂。 正如她所说,体育老师的鸣笛声宣告暖身运动时间告一段落。 到头来----如悠二先前在自己的遭遇当中所确认的一般----人类似乎是适应力非常强的生物。 夏娜借用成为火炬之后的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的存在,出现在这所高中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初“制裁对于老师毫不具备无条件敬意的学生”以及“接近彻底歼灭的报复行动”那场重大骚动到现在已经完全平息下来。 夏娜的态度依然不变,改变的是诸位老师。他们各自找出对付平井缘最有效的因应之道,将她“日常生活化”。 一旦要求回应,她就会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指摘授课上的缺失,但只要自身不要受干涉,就是无害的存在。因此对她的视若无睹,便不至于节外生枝。 他们大多数,在本质上是属于“上班族”,并非他们视为偶像的“神圣工作者”这种虚拟的存在,因此并不要为了区区一名学生的上课态度耗费多余的工夫、闲暇、意愿,甚至赌上自己的生活与身份。 然而,也不乏一小部分抱持身为“教育者”这种正确观念,借由与她之间的滔滔雄辩(其实几乎是单方面),积极提升自我技能的例子。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的特例,但其他学受到这种现象的影响亦或是恩惠,得以获得充满效率而认真严谨的教学内容基于这层意义来可按,除了偶尔引起的骚动之外,她在学生们眼中已经成为一个令人由衷感激的救星。 此外,无论遇到如何不幸遭遇的老师也可以明白,她的行为并非是无中生有的诽谤中伤或形式上反抗。一开始决定视若无睹的老师中,也慢慢有一小部分的人开始征询她的意见。 话虽如此,整体看来也不是所谓“已经带动教师之见积极追逐教育理想的趋势”这种状况。而是无聊的教学内容稍微减少了一些,如此而已。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对于学校所造成的影响,说穿了只有这点程度的改变。 一年二班的学生们在跑道中央集合。 以前坚持在列队排好之前绝对不开口说话的体育老师,现在只确认没有人在聊天。便立刻进入主题。 “好,大家听清楚,今天来做自由竞赛。” 事实上,他带领的班级的体能测验比同年级的另一位体育老师老得更早结束。现在是消磨时间好让彼此进度一致。当然,那方面的内情由于夹杂了诸多不愉快,所以就不做说明。 “总之是可以在跑道内的操场上进行竞赛,大家一起讨论吧。” “能不能改成自由时间啊----?” 一名学生说道,引来周围的笑声。 “不行,其他班级现在正在做测验。” 本来归纳大家的意见,反正最后只会变成七嘴八舌,因此体育老师采取强制执行的手段。 “那么,从最旁边开始,轮流提出想做的竞赛。” 学生们各自提出所能想到的、自己想参加的运动。棒球要准备一堆用具太麻烦,篮球太吵闹会引来遭抱怨,足球太占空间被体育老师驳回。先把所有意见过滤一次之后,在重复一次,从列举的竞赛当中采取多数决定。 最后,做出跟小学生没两样的结论,决定玩躲避球。 在场所有人几乎没有什么怨言。反正只是消磨时间,愈简单愈好。另外,大家都知道规则,没有上场的人也可以在一旁观赛,这两点也获得支持。 不过,关于规则这方面,只有一个人例外。 “躲避球?” 夏娜每次听到陌生的运动竞技名称,就会侧着头。 “怎么了?平井同学你不知道吗?” “啊,我来说明。” “比起之前的垒球运动,来得简单更多。” 女生们开始围着她,你一言我一句,这个画面也成了这阵子的惯例。 此时体育老师拍拍双手说道: “好了,不要聊天,赶快分组,按照男女混合的座号就好,这么一来,平井那一组会排在比较后面,同组的人趁这个空挡向她说明。” 处理事情的手法之利落,完全不是事件之前所能相提并论的,只是他一点自觉也没有,如果有一定会皱眉吧。 是----!有人背对着吐舌,有人乖乖服从,全班分成a到e共五组。按照座跷顺序,池人是a组,坂井与佐藤启作是b组,田中荣太是c组,平井缘也就是夏娜是d组,吉田一美是e组,一群人分散得相当均匀。 订下简单的得胜规则,在操场画上白线后,没多久就开始进行躲避球比赛。 第一战是池加入的a组对抗悠二与佐藤加入的b组。 这段时间,其他组就在一旁充当观众,与夏娜同为d组的同学们正在为她解说躲避球的规则。一开始对于夏娜这个特异存在敬而远之的同班同学们,这阵子以来已经逐渐习惯,依然心存敬畏但不再抱持过度的警戒心。 悠二对于与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而且会立即付诸实行的她,分开行动之际的不安情绪已经在不知不觉抚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心情油然而生。 “……” 悠二的目光一直绕着操场打转,眼角掠过d组同学亲昵的跟夏娜说话的画面。刚才跑步时令他感到烦闷的心情一涌而上。一种搀杂了寂寞与不快的烦闷感觉。 (你们对她根本就不了解。) 这时,一名男同学“得寸进尺”的探出身子跟夏娜说话…… (----可恶?!) “啊,笨蛋!” 听到身旁佐藤的声音之际…… “啊,噗?!” 不自觉停下动作,头转向一旁的悠二,脸颊----甚至负责担任裁判的体育老师也忘记高声宣判被球重重击中,滑稽的喊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下。 “唔哇!坂……坂井,你不要紧吧?” 掷球的池大喊,看来是没有想到会把人打倒在地。体育老师也奔上前准备进行急救,受到如此慎重对待让悠二觉得很丢脸,于是立刻起身,脚步摇摇晃晃。 “轻微脑震荡,现在不是讨论面部攻击规则的时候,先坐下来休息吧。” 这个时候,体育老师的看法是正确的。 是……悠二有气无力的回答,然后摇摇晃晃走着,来到已经被迫下场的出局组集合地点,迎接混杂着同情的嘲笑。 d组的女生见状…… “哎呀----好丢脸----啊。” “本来坂井同学这阵子还蛮不错,结果刚才才害我印象有点破灭耶----” 大伙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当着夏娜的面前也不在意的理由在于他们明白,虽说是班上半公开的班对,她对悠二严格的很,有时甚至表现得漠不关心。 而夏娜这时,也只是蹙起眉,一副“你在干吗啊?”的表情。当然,她做梦也想不到悠二失常的原因其实是她自己。 最后由池的a组获胜,田中所在的c组跟夏娜所在的d组进入比赛场地。 b组奋战到最后的佐藤对着悠二抱怨:“你在干吗啊----!”身后的全班同学产生一股紧张与兴奋的心情。 “加油啊,田中!” “哟----主将终于上场了!” “平井同----学,加油!” “不要输给四肢达,头脑简单的----!” 田中荣太vs平井缘。 每当这一类的竞技进行之际,就是全班重要活动的展开。 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本来就拥有一般人望尘莫及的身体机能,说在体育课上挥出来的会造成许多的困扰,这一点是在先前和事件之后,悠二告诉他的。 因应之道是,她经过严格审查之后,认为田中是这所学校“最强的好手”(形容得太夸张了),因此她决定从单纯的臂力、反射神经、到灵活度种种身体技能指数都配合田中。 “才一年级而已耶?田中这么厉害啊。” 悠二一脸呆楞的感叹着。 “连这一点也无法看穿,表示你还不行。” 夏娜简单一句话做下结论。 总而言之,无论面对多么不利的情势,无论结果如何令人不满,她都坚决不悖离规范。换言之,她讨厌“放水”这种观念。 这么做的目的并非因为在意一般的胜负,而是为了磨练处境陷于不利或者负伤之际的临场反应。无论理由如何,上访的战况必定是相当激烈,连躲避球也不例外。 不,反而正因为进行躲避球这项竞技的年龄层相当低,人们向来以为是一种轻松的游戏。事实上,当两队各自拥有实力不相上下的高手之际,彼此的正面对峙会不断延长,战况将演变成白热化。 夏娜基于先前的理由,做事一向认真。 田中则是充满干劲的人。 意思就是,两人之见没有妥协的余地。 异样的热气充斥于整个场地,不只因为梅雨季节的闷热空气。由于是男女混赛,一般应该跟其他女生一样站在外野的夏娜,理所当然站在内野。 猜拳之后,手持躲避球的田中面队隔着中线,叉开双腿与之对峙的夏娜,以挑衅的口吻说道: “呼、呼、呼!在垒球赛三上三下的哪个耻辱,今天一定要讨回来!可别哭出来啊!平井、我现在是坏人啦!” 散一股灼眼随时可能冒出炽红光芒的气势,夏娜回道: “哼!反正是必输无疑,干脆不要浪费精力,直接投降如何?我下手会轻一点。” 两人高矮距离悬殊的视线激烈冲撞,接着同时离开。 “----好,开始!” 连体育老师也语气严肃的高喊、鸣笛。 激战就此展开。 “田中!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输掉啊?!” 佐藤出声煽动为了某个目标努力的人,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 以他为,全班同学所有的注意力均集中在夏娜与田中的激战上。虽说是消磨时间但也是一项竞技,而且认真是很有趣的。 男生主要支持田中,女生支持夏娜。理由并非出于面子问题或偏担哪一方,对决的时候,公式愈是简单愈容易投入。 悠二坐在人群外围休息。 “呃,你……不要紧吧?“ 吉田问道。 “啊啊……嗯,已经没事了。” “可是,有点瘀青……“ 吉田往一旁蹲下,忧心重重的盯着仍然红肿的脸颊。 “没关系啦,这点小瘀青,我每天早上一大堆啊?!“ “?” “呃,这……总之不要紧就是了。” 险些说溜嘴的悠二抚住脸颊连忙搪塞过去。 此时,他的手与吉田伸出的手碰触在一起。 “啊!对对……对不起!因为,脸上有点流血……” 吉田连忙缩回手,手上握着手帕。 “没关系,我……我才该抱歉!这会弄脏你的手帕,我想不用了。” 要是这时候本夏娜撞见的话……一想到这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别说明天早上,今天晚上就不知道会找什么理由狠狠修理他一顿。 “可是……啊!” 吉田将悠二的神情当作他的客气,正打算继续开口,一颗偌大雨滴打中她的脸颊。 “哇,下雨了吗?” 悠二说着,同时站起身。 持续了整个早上的阴覆天空,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开始挥洒出无数的水滴。 夏娜理所当然……不,是在偶然间看到他们两人。 企图以猛烈的球将一群小卒全部肃清的田中打退两人,夏娜则以巧妙的假动作解决掉仅次于田中的棘手敌人。比赛之中,两人正面对决的氛围正一点一滴地水涨船高。 此时,夏娜正打算开口指示剩余的队友各自守备范围,除此之外只要接住飞来的球(已经看穿这项竞技的诀窍了)之际…… “!” 眼帘映入悠二与吉田双手接触的画面。 “----?!” 夏娜险些惊叫出声,她没有看见若隐若现的手帕。只感觉到两人正相互接触。这么一点小事,为什么会产生一股既将爆的怒气以及胸口如刀绞般的痛楚、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停下脚步。 田中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情,只觉得有机可趁。 (我赢啦?!) 他不会做出故意大喊而引起对方注意的白痴行为。 “----” 平井!队友大叫,感受到对有的警告,夏娜终于现躲避球正迎面飞来。 “啊?!” 来不及闪躲,也无暇调整姿势。夏娜以不稳的动作接下田中的快球,就这样飞了出去,重重坐在地上。 “唔,嗯!” 小小的身子紧紧抱住球。 “……这样,应该算是安全对吧?” “可恶----!好顽强的家伙,气死我了!” 田中嘴里吐出三流反派角色的台词,气得跺脚。 这个恐怕是今天最精彩的画面让观众热血沸腾,只是冷不防的,豪雨如同字面所示,往他们头顶泼冷水。 “哇----下雨了?!” “等等,哎呀!” “哎呀,好大的雨!” 当全班同学惊慌失措之际,田中喊着一屁股摔在地上一直不起来的夏娜。 “喂,平井,我说啊……” 当然是要求继续比赛。半途而废实在没意思,另外也不甘心自己的好球被接住。不继续比赛就无法分出胜负。 “好啊,无所谓。” 抱球坐在地上的夏娜毫不畏惧地抬望田中答道。 想借着这次比赛尽情宣泄压抑在体内的郁闷怒气。当然也会另外找悠二算帐,就这等事后再说。 其他班级在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就已经从操场一哄而散,看见这两人的男生们兴致勃勃地大声叫好。 “好啊----继续继续----” “这么精彩的比赛中断太可惜了----!” 所有女生都想尽快跑去避雨,但因为一个人叫喊而改变了情势。 “啊----!平井同学!后面,后面!” “?” 经这么一提,夏娜的视线才往下移动。由于突如其来的豪雨,她小巧的臀部陷入泥泞里。绑在两边的长马尾也沾到地面,泡在泥水当中变得一团乱。她自己并不以为意,仅仅站起身轻拍泥巴,岂料周围的女生反应激烈。 “哇!惨不忍睹。” “全是泥巴----” “田中----!你什么意思啊----!” 当然群情激愤。 “话……话不能这么说吧,她接住我的球跌倒,是在下雨之前那样耶?!” 田中难得合理的解释得不到认同。 “唔哇,你还想狡辩?” “差劲!” 转眼间被当成罪大恶极之人。 “大家消消气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佐藤本想出面充当和事佬,但是…… “佐藤你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替女性公敌说话吗……?” “没有,请各位爱怎么骂就怎么骂----” 听到女生这句话立刻撤消前言。 “你、你这个叛徒!” 田中出悲痛的哀嚎。 但没人理他…… “啊,对了!” 女生当中,一名高挑纤瘦的少女拉高嗓子。 “要不要使用社团活动中心的淋浴室?!那里有吹风机可以吹干内衣,柜子里也放了很多毛巾哦!” “啊----可能真的可以擅自使用吗?绪方。” “放心好----了,我听学长姐说过,这个时候只要稍稍耍赖一下就会让我们使用。” “不----愧是一年级正式选手!绪方真厉害!” “女子排球社最有潜力的新星,连这种小事撇步也一清二楚。” “那么,老师,您会答应吧?!” “老师!” 一群女生快步逼近体育老师。一旦面临切身的问题,女性会变得魅力十足。不知该不该说是幸运,目前时间还很早,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三十分钟,足够用来淋浴。 “呃----可……可是----” 体育老师犹豫不决,小撇步传授人绪方说道: “老师也不希望因为这样害学生感冒吧?‘要处罚的话’那就时候负责打扫体育用具室,求求您!” 接着用力低头行礼。运动社团的小撇步当中也包含了这一连串的动作。给予老师保护学生不染上感冒的正当理由,同时承诺愿意接受违反校规的处罚,寻求彼此之间的协调点(当然,在女子排球社的惯例当中,一般都是交由男生来承担处罚)。 事实上,对体育老师而言,通融学生使用淋浴室也可以说是一种不成文的惯例。只是很少有一年级学生会主动要求……算了,这个班级比较特殊吧……体育老师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唔----嗯……拿你们没办法。我去打开锅炉,想进去的人到淋浴室前面等着,我去拿钥匙。” 话毕,明白自己不能淋浴的体育老师匆忙往管理上室走去,待在这里也只是淋得一身湿而已。 绪方挥动着细长柔软的手臂,鼓舞所有女生。 “呀呵----!大家要不要一起进去?我会教大家如何快晾干淋湿的内衣哦!” “哎呀----!连脚都沾到泥巴了!” 女生们一边注意着脚下,准备离开化为一片泥海的操场。男生们也跟进。 此时…… “等一下!” 夏娜的这句话,豪雨之中听来依然嘹亮。所有人当然停下动作。 “一对一就好,最后一定要分出胜负。” “太帅了?!不愧是平井!” 田中大吼,企图借由胜负洗刷无端受累的污名。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要是自己获胜……尤其是赢了女生之后的状况。 既然不是那个田中一头热,而是出自平井同学的意愿的话……女生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协议。男生们则是一开始就毫无异议,再加上“反正一下就干了”的轻松心态推波助澜,全班同学全神贯注在这场雨中的决斗。 在观众中心,手持躲避球的夏娜与田中正面对峙。白线已经被豪雨淹没。规则也变得简单,只要有一方面接住球就出局。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 “……” 宛若古装剧的决斗场面一样,两人缓缓绕着小小的同心圆移动。 夏娜将脸稍微往前倾,让沿着脸庞即将滑入眼睛的雨水顺着刘海滴落。田中则直接以两条手臂抵在额头阻挡雨水。 “呼----” “……” 夏娜随着吐纳之间凝聚的力道让田中提高警觉。全身重量加诸在泥狞中的脚尖,同时以单手摆出准备接球的姿态。他采取的战术是以腹部接过飞来的球,再直接以两边的手臂包住。 “!” 冷不防,夏娜以很小的动作掷出躲避球。 (来了!) 迅放下抵在额头的手臂,准备迎接迎面而来的冲击。 不料…… 夏娜并未掷出球。啪沙!躲避球直接触地,下方的泥巴四散飞溅。 (----唔!) 不顾泥巴沾满全身,夏娜从下方接住轻轻弹起的球,以低手投球的姿势掷出第二球。 (假……) 第一个预测失误。球道比一般情况来得偏底。 第二个预测也失误。比起一般接到之后紧接着掷出的球,度来得更快。 (动作?!) 宛若上钩拳一般从近距离飞来的躲避球,狠狠击中田中的下颌。 田中被撞飞,直接摔进泥海,一击倒地。 夏娜获胜。 比起豪雨来得微弱的水声之中,包覆着潮湿回音的说话声喋喋不休。 “太厉害了----!最后‘咻----’的一声!好像从下面弹起来一样呢!” “喂,手不要乱挥啦。” “怎么?要我把热水开大一点吗----?” “别闹了,这个很窄耶!” “啊哈哈!谷川还说‘一般的躲避球比赛不能那样打啦!’一副死不认输的口气----真难看----” 老实说,外面全听见了。 不只对话,还有许多不该听见的声音。 “……喂,池。” “……不要说话。” 里面的声音毫无中断的迹象。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话可以聊!两人目瞪口呆。 “平井老师,关于这一点,您有没有什么说法呢?” “因为是下雨天所以才会采取那种攻击方式,晴天的时候有晴天的打法。” “哇!听见没?好酷!” “嗯,田中也不错,没有强辩‘打中脸部无效’之类的,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 “多亏这场雨,大家现在才能像这样一起淋浴。” “可是沾在平井同学运动短裤上的污渍,轻轻洗的话是洗不掉的耶。” “只要把污渍洗掉就好了,对了,不要过那条红线,不然会缩水哦,小心一点----” “是绪方教官,多谢你的帮忙,很快就干了呢!” “可以借用吹风机吗?” “可以啊----” 顶着完全隐藏不住这些笑闹声的铝门,悠二跟池背靠背坐着。两人依旧一身运动服打扮。 面露怏怏不乐又无精打采的表情,无神地望着社团活动中心的走廊。打在禁闭的玻璃窗上的雨滴显得零零星星。看来这阵豪雨只是阵雨而已。 (真是的,好麻烦哦……要是再过一个小时就好了) 当悠二胡思乱想之际,尽可能不想听到的对话陆续不断传出,叹气之余似乎想出声附和,于是再次无力的说道: “……该这么说才好呢?这样好像在拷问一样。” “哪一边?” 池反问,为了不要听见身后的笑闹声,借着说话的分散注意力是最后的对策。 “什么哪一边?” “你指的是,只能听见却看不见这件事?还是不想听也被迫听见这件事!” 悠二玩味着这种无聊的选项,半晌才随口答道: “两边都有。” “哦,是吗?” 池也随口回答。 刚才,为了要如何使用没有区分男女的淋浴室,大家生一些争执(看来运动社团的小撇步没有提到这一点)。男生当然很想冲洗。整个跌倒在地的田中满身泥泞,再加上所有人都被豪雨淋得全身湿透。 然而,无论是轮流还是一起洗,女生都表示反对,于是气氛有些僵持不下。体育老师开门之后…… “我把钥匙拿回去还。” 说完便逃之夭夭,因此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身为班长,公正明理的眼睛怪人池人身上。 “我也是淋得一身湿,跟大家一样很想冲洗。” 池说道,说服力截然不同,相当于田中的一倍。接下来的提议也很合理。 “先由我们男生先洗,我们只要洗掉泥巴就好,所以花费的时间很短,如果接在你们之后进去洗,你们一定会觉得不舒服吧。” 无人表示异议 “况且你们洗澡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可以先回去教室准备,我们就趁你们准备的这段时间冲洗。运动服只要拧干就可以……绪方同学,麻烦告诉我们用吹风机吹干内衣的方法。” 到此一切顺利。 假如接下来,没有在交换冲澡的时候,被绪方逮住就好了。 她喊住正准备回教室的池。 “池,麻烦你在这里看守一下。” “啊?” “你们冲洗的时候没现吗?这里只能从外面上锁,社团活动的时候是由女生轮流看守,现在没有办法,虽然现在是上课时间应该不要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也是班长的工作吗?” “我是把你当成男子汉哦。” 绪方刻意送了一个与其形容成可爱,应该归类为帅气的秋波。 “……男子汉就得看守淋浴室……?” 感觉逻辑上有个中的矛盾,池顿时呆然。 不仅绪方,其他女生也异口同声表示: “池的话,一定不会随便乱来的。” “眼睛怪人就是正义使者嘛----” 绪方双手一拍,似是想到一个好注意。 “对了,不然坂井也一起好不好?” “啊,我?” 被点到名,这次轮到悠二出怪叫。 “你不是池的好朋友吗?再加上,你要是敢乱来,就有人会教训你,还有人会哭。” 惊慌失措的悠二眼前,只见好几名女生频频颔。其中夏娜带着有些严肃的表情,吉田则带者战战兢兢的表情,同时回望着他。 最后绪方不忘再三叮咛: “决定了对不对?决定了对吧?” 就是这样,决定了。 (被一群女生包围,就算没有正当理由也会觉得自己的立场变得非常薄弱,这个为什么呢?) 悠二略显逃避显示的心想。 后面再度传来对话。 “哇,一美,原来你是穿衣服看起来比较瘦的那种型啊?” “啊----!真的吗?” “不……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啦。” “有什么关系嘛,吉田,让我摸摸看----” “啊----!我也要----嘿咻!” “啊哇哇!” 两人不由得默不做声。 咳!池故意咳了一声,准备开口说话之际…… “大比较好吗?” “那是当然的啦,男生比较喜欢这种的。” “拜,拜托不要再乱摸……” “不过,我觉得,平井同学这样也很漂亮哦----” “是啊是啊,真的很漂亮,这可不是客套哦。” “……不太懂。” “哎呀呀,这就表示坂井真是个坏坯子。” “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萝卜----就凭那脸滑稽的长相----” “啊哈哈!要是被他听到怎么办?” (早就听到啦!要是真的这么回答,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吧!) 终于,池改口说道: “喂,坂井。” “嗯----?” “你喜欢平井同学吗?” “唔?!” 悠二差点忍不住往身后的铝门倒过去。 “你……你怎么,这时候----” 悠二本想反驳,在看见池一脸认真的表情后,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样?” 不是逼问,而是确认的语气。 悠二无法肯定回复。一边压低音量到不至于传到铝门另一端,一边努力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到能够明白说‘就是这样!’。” “呼嗯……原来如此,不管是不是正确答案,都算是很有趣的回答。” 悠二打算报复那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于是开口说道; “刚才我在休息的时候,是你指示吉田同学来找我对吧?”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吉田同学不可能主动这么做的……噢咯?!” 蓦地,池反手握拳往悠二的胸口重重一捶。 “你这么就太看轻吉田同学了,她可是非常努力,一步一步往前迈进啊。” “呃?” 这么说来,是她自己主动……迟疑不决的悠二没有得到答复。 经过片刻的沉默之后,背对着不断传来的女生笑闹声,池说道: “还不是……很清楚到能够明白说‘就是这样!’啊……原来如此。“ “……?” 雨停了。 第三章 不同的道路 御崎市商业区的高楼大厦暗淡深沉,在豪雨过后依旧是天空阴沉的始作俑者。位于下方形同网络一般幕布的人行道与车道,也在一时之间受到雨水的笼罩,处处可见水洼。准备迎接下一波也就是傍晚的下班放学尖峰时段的人潮一面踩着浅水洼、避开深水洼,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堪称人潮大动脉,贯穿市中心的大马路宽广的人行道上,三名引人注目的外国人正信步而行。不仅这个城市,在日本这个拥有封闭特质与结构的国家当中,只要不是日本人就相当醒目,何况这三人十分特别。“真奇怪,日本人为什么对别人这么好奇啊?难道说,勤勉谨慎的风评只是背地里心胸狭窄的善意解释而已?”其中一人是身穿缀着蝴蝶结的洋装与宽缘帽子,背脊挺直、身材纤细,有如法国洋娃娃一般的美少女。卷曲的金下有着一副流露出坚强意志的美貌,名唤“爱染他”蒂丽亚。 “大家……大家……都在看我们,好可怕哦!蒂丽亚。”另一个则是与“少爷”这个形容词十分配,身穿高级羊毛红色外套,与蒂丽亚长的一摸一样的金美少年“爱染自”苏拉特。然而,他表现出与妹妹形成对比的胆怯懦弱,紧抓着妹妹的衣袖,表情十分不安。“你们的外形很容易引人注目,因为外貌与本质很匹配,先不谈这一点……总之你们的打扮太花哨了。”最后一人是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子。深邃的五官戴着墨镜,白金色头全部往后梳。全身散出沉稳气势的“千变”修德南。他紧跟在兄妹身后以保护他们。“算了,盛开的花朵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呼应着这句话,蒂丽亚如花一般笑了。 “像你这种……”她一手抚着紧粘着自己不放的兄长的丝,蓝色眼眸的深处并出力量。 “受到我的‘摇篮花园’保护的人,没有资格指使我。”眸子摇曳着金色的光芒。随着亮度逐渐加强,他们三人的身体表面开始隐约散出某种物体。不,一开始宛如一层包裹着身体皮肤般浮现的物体,逐渐具体成形。那是由金黄色光芒所以形成的无数树叶。犹如落叶一般美丽,却充满着实力量的光之狂舞。树叶离开三人,仿佛被和缓的旋风卷起一般四散纷飞,飘散的密度变低,范围不断拓宽。这群飞散的树叶于不觉间以站在原地的他们为中心,正好形成涵盖宽广人行道的半圆形屋顶。被囚禁在里面的人们静止不动。位于这个直径约七、八尺宽的圆罩之外的人群,认为这个受到包围之处“完全不存在”。这里自然而然成为无法通行的场所,路经此处的人们会饶路或者折返。这种效果类似封绝,由金黄色书页所形成的防护罩,正是“爱染他”蒂丽亚最自豪的自在法“摇篮花园”。这个防护罩不同于一般自在法,不会遗漏周遭世界的不协调感,也就是火雾战士追杀“使徒”之际足以成为追踪线索的气息。一般只包裹在目标的全身,觅食的时候整个张开来代替封绝,而且内部的活动可以完全逃过火雾战士的耳目……正是蒂丽亚存在的本质“溺爱的拥抱”的呈现。墨镜反射着金黄色的光芒,修德南勾起嘴角。 “呵呵,保护……吗?的确是因为如此,才不必浪费时间跟火雾战士交手,你们也需要我的保护,到头来,这因该叫做利益交换才对吧。”身为能力强大的“魔王”,此外又不同于其他“红世之徒”,动辄变换外貌的修德南,为这个世界带来的不协调感,也就是气息非常强烈。即便是这样的他,只要待在“摇篮花园”内部,就不会被火雾战士察觉。对此他自然心存感激,然而轻易服从不是他的原则,不仅是他,连“爱染兄妹”也是如此,凡是入侵这个世界的“使徒”。个性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我行我素。面对修德南的态度,蒂丽亚只以冷哼一声回答。这是她在无可反驳之际的习惯。“啊,可以吗?蒂丽亚,可以吃了吗?”苏拉特拉扯她的衣袖。“好的哥哥。不过,你能不能再稍微等一下?”蒂丽亚面带微笑的回答,同时以两根并摆的手指轻轻点唇瓣,接着幽雅的抽离。唇瓣与抽离的手指之间伸出一道如同锻带一般的金黄色光芒。没有错综复杂的文字列,也没有立体组合的符号,锻带状的光线正是“自在式”。代表操控“存在之力”以引奇妙现象的“自在法”之力的展现,也是其效果的装置。“这是什么自在式?”修德南询问。他在不久之前才接受这对兄妹的委托,对于他们拥有怎样以及多少程度的能力并不了解。蒂丽亚对他抱有如同孩子般幼稚的优越感,说出不像回答的回答。“因为哥哥不断现猎物,所以要准备笼子。不然花费那么多心思追捕,要是让猎物逃跑不就血本无归了?对吧,哥哥。” “嗯!不……不能让猎物逃跑,所以要关进我们的摇篮。” “是啊,这次也要把猎物关起来,用力榨干,等到无力反抗的时候,再交给你斩杀……直到你高兴为止,乖。”蒂丽亚轻抚兄长的头,驱动自在式。锻带一般的自在式散光芒,漂浮起来,朝着“摇篮花园”当中静止不动的其中一人……表情与皱巴巴的西装都显的疲惫不堪,外表看似平凡无奇的上班族中年男子体内钻进去。当自在式留下金黄色的涟漪,与男子同化的下一瞬间,他陡然变化成为火炬,外表看不出已经死亡的死亡姿态。只以最小限度的“存在之力”维持已经成为已死之人替代物品的当事人活动,剩余的全部力量在体内开始重组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驱动。“来,哥哥。请用,除了那个以外,尽情享用吧。” “嗯、嗯!我要吃咯----!”用力点头如捣蒜,苏拉特飞奔出去。“啊----嗯”张开嘴巴,将摇篮内部的人类全部化为火焰吃掉。蒂丽亚满意地眺望着那个景象,一边对修德南说道:“你知道欧格尔吗?” “欧格尔?”音听起来像是欧洲国家的语言,试着操作“达意之言”,没想到竟然是日语,看来是改成外语之后,成为固定的念法了。尝试“感受”其中的含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原来是指音乐盒啊。” “是的,一般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欧格尔’听起来是不是比较幽雅呢?所以,自从我得知这个说法以后,就一直习惯如此称呼这东西。”蒂丽亚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木纹严重磨损的简陋小盒。这玩意儿看起来跟一般音乐盒没两样……总而言之,因该就是她取名为“欧格尔”的宝具。修德南此时终于明白她是以暗示的方式回答自己的问题。“……这就是跟刚才的自在法一样,用来制作笼子的宝具吗?” “是的,音色非常好听哦。”蒂丽亚把脸颊凑近小巧的‘欧格尔’,暗自微笑。 “没想到会因为这个目的,来到这个名字诞生的土地,正因如此才一直在这个世界留恋忘返的啊。”美丽之中蕴藏着残忍的笑容,宛若一朵绽放的妖花。 仿佛呼应着阴暗的天空,悠二与夏娜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为了避免造成太多臆测,先在学校分道扬镳之后再另外会合的两人都绷着长脸。走在返回坂井家的路上,两人不一语,连一句话也没有交谈。走了数分钟的路程,不着痕迹地确认路上没有往来的行人后,夏娜看向走在她身旁、坚决保持沉默的悠二,以一副非常粗鲁、不想让人以为她是低声下气的口吻问道:“……你在生什么气啊?” “我才要问你在生什么气?”悠二爱理不理地反问。那副自以为是的态度惹毛了夏娜,她简短回复:“我没生气。” 得到的回答一样是爱理不理。 “那,我也没生气。” “那,到底是怎么样拉?” “没怎样拉。” “怎么可能没怎样!” “说没怎样就没怎样啦!”明白悠二打算中断话题,夏娜感觉内心升起一股强烈到连自己也觉得惊讶的怒气。不是之前吵架时的那种痛苦郁闷的心情。她知道悠二摆明了要故意气她。内心可以感受到这种奇妙的关系,并享受着维持这种关系的喜悦。那是一种有点不想承认、心头有些小鹿乱撞、高兴的心情。明明两个人是这么“怒气冲冲”。 “你干嘛这么幼稚啊!?”悠二也是相同的心情(可以理解、感应得到),所以火冒三丈的提高嗓门。 “是谁幼稚啊!差点就失约,答应别人去玩!”被戳到痛处,夏娜一时语塞。 “那……那个约定……是我提出的……” “意思是说自己提出的约定,就可以随便失信吗?” “唔……” 事情是生在今天体育课下课之后的午休时间。夏娜一如往常把菠萝面包跟点心零食一股脑儿摊在桌上,此时躲避球赛中同一组的一名女生前来邀约:“平井同学,方便的话,这个星期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一起淋浴之后,感情似乎变的十分融洽。当时悠二不在场,他在厕所的隔间里更衣。由于被迫看守淋浴室,只能跟着女生一起回到教室,又必须另外找地方换衣服。当然池也在相邻的隔间更衣。成为正义使者的代价就是必须承受不为人知的辛苦。接着回到教室一看,躲避球赛中同组的同学们,包括男生在内,正把夏娜团团围住。她一脸兴致勃勃的专心聆听其中一名男同学说明电影情节,一副很想马上答应的表情。悠二见状----根据佐藤的证词是一脸“横眉竖目”的表情----走到她隔壁自己的座位动作粗鲁的坐下,以隔壁勉强听的见的细小音量,带着刻意的语气说到: “啊~这个星期天好忙啊~” 腾地,夏娜表情一惊,难得见她神色慌张,以“我临时想起有重要的事情!”为理由拒绝邀约。其实夏娜原本准备趁着星期天,带悠二上街去巡回城里的面包店。昨天放学回家途中,悠二让夏娜体会到人生最顶级的喜悦。那是面包专卖店的菠萝面包。契机是千草。她在之前跟夏娜约好,要亲手做菠萝面包给夏娜吃,不过千草似乎对自己的成品不甚满意,因此夏娜只能一直被吊胃口。对于可怜的火雾战士抱着怜悯之情的悠二决定请她大吃一顿。对于向来只吃大量生产、以塑胶袋包装的菠萝面包的夏娜而言,这滋味简直就是口感的重大变革。一天三餐、加提早吃便当、加点心时间、加零嘴、加偷吃、加买来吃、加市专柜试吃,就算连看看到菠萝面包,夏娜都觉得开心不已,不过她居然连这点程度的常识都不知道,这叫悠二吃了一惊。询问之下,她之所以从来不进去面包专卖店的原因是:“没有买其它点心。”真是再简单不过的理由。这似乎是亚拉斯特尔训诫她多吃一些甜点以外的食物,所造成的副作用。之前夏娜曾经针对菠萝面包,解说得头头是道,让悠二一直以为她对这方面的管道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事实上听说那方面的理论跟相关知识,都是拿老朋友的说法来现学现卖。(根据亚拉斯特尔的叙述,好像还被灌输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观念。)总而言之,既然这样,就决定趁着这个星期天,把附近的面包店都逛一遍。由于夏娜态度强硬,悠二才勉勉强强答应。但是,这样的约定却差点被夏娜擅自取消。面对这件事情,悠二爆出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强烈怒气。正确来说,是故意要让她看见自己正在生气的模样,好造成她的困扰。总而言之就是,在闹别扭。至于夏娜这方,由于一开始只自己主动提议,再加上她目前还弄不清楚,只不过为了面包而已,为什么会感觉如此心虚,但这个感觉的确是严整的事实,因此无法一如往常强势反驳。话虽然如此,惟独要她讨悠二欢心这件事,就算要她的命也敬谢不敏。所以自己也不甘示弱,表现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我说你!”表面上假装一点也不在意,事实却是表示本身根本在意得不得了,但自己却毫无自觉。 “体育课的时候,你握住吉田一美的手,笑得很开心不是吗?”出乎意料的攻击,让情势急转直下。“啊!?你……你果然看到了!呃……那是另外一回事情,跟这个没有关系,吉田同学只是拿手帕要帮我擦伤口而已,而且我哪有笑得很开心!?”悠二手足无措的模样比恶作剧的报复来得更加有趣。看见他跟吉田那个画面的不快,以及刚才内心的闷气,全部一哄而散。各乘胜追击,把头撇向一边,顺便撒了个小谎。“真的笑得很开心。”悠二在半空比手画脚想摆出手势,试图为自己辩解,却苦思不出高明的说法。最后被逼急了,随口出言反驳:“你别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跟其他人----”无意间传达出某种心情。 “其他人----?”这次,轮到夏娜大吃一惊,她一脸质疑的看着悠二。“其他”指的是谁?是指“除了悠二以外的人”吗?就是为了这件事不高兴吗?如同自己看到悠二跟吉田在一起时的心情,悠二对自己也有一样的感觉?夏娜再次慌张的转过脸。绝对不可以让悠二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不只面红耳赤,而且“可能还面带微笑”。 “你……你少……批评我。”说着,同时努力仰起脸。 “……啊……呃,这……抱歉。” 悠二也背过夏娜转过脸,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表情,因为毫无节制的笑意而松弛下来。两人保持不自然的姿势,默默不语的走了一段时间,悠二才突然开口:“这个星期天,还要去吗?” 仍然看向另一边的夏娜,声音略微激动的答道:“这……这个嘛,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以陪你没关系。” “……不是你主动提意要去的吗?”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都已经说要去了,这样总行了吧!”就在这个时候,意料之外的第三者开口:“夏娜。” “啊哇!?什、什、什……什么事?亚拉斯特尔。”夏娜好像一个恶作剧被父母逮住的小孩,吓得魂不附体。由于平常从来不曾在这种时候开口说话,所以显得更加惊慌失措。 “我要买东西,先回商业区一下。” “亚……亚拉斯特尔……要买东西?”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夏娜虽然纳闷,仍旧“嗯”的一声颔。直觉这项要求似乎跟自己有关,悠二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么,我先回家好了。”亚拉斯特尔也喊住悠二,语气并非要求,而是命令。 “今天晚上,你也有工作要做。” “呃,不是特训?” “没错。” “……?”悠二与夏娜面面相觑。 “……找到了。”大马路旁的咖啡馆内,蒂丽亚静静搁下注满热红茶的茶杯。正如同来自异次元世界之人“红世之徒”,闯入这个世界之后会产生一种不协调感,火雾战士也会散强大“魔王”寄宿体内的存在感。处在“摇篮花园”的保护之中,她可以单方面感觉大批那种双方称之为气息的感觉。位在对面,粗鲁的翘腿坐着的修德南也颔。 “嗯,的确。这种讨厌的感觉因该就是火雾战士吧,真不愧是‘yu望的嗅----’” “啊!在哪里!?”坐在蒂丽亚身旁的苏拉特几乎是一跃而起的站直身子。膝盖当场撞到桌子,差点把他点的许多甜点包括巧克力百汇在内整个打翻。不停在左顾右盼,仿佛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少年,对这些事物已经丝毫不感兴趣。嘴边还沾着奶油跟饼干屑的模样,跟小孩子完全没两样。之所以走进这家咖啡馆,是因为苏拉特想吃百汇跟蛋糕。在这之前他已经贪婪浪费地搜刮了冰激凌、宣传布偶分送的气球、酷炫篮球鞋、尺、游泳蛙镜、扫帚、打火机等等。所谓“浪费”的意思就是,几乎是每样东西一到手就马上失去兴趣。最令修德南惊讶的是,拥有“爱染自”这个名号的少年所拥有的,不必亲眼瞧见喜爱的物品,就能在突然间感受到其存在的力量。 这正是其存在的本质“yu望的嗅觉”。理因可以追踪“挚殿遮那”的能力现在使用在满足眼前的yu望。深爱着这样的兄长的蒂丽亚拉扯他的衣袖,温柔的说道:“冷静下来,哥哥,现在时间还早。” “可是……可是,明明找到了不是吗?我想要!” “想要的话,就再忍耐一下吧,哥哥,忍耐过后的乐趣才是最甜美的。” “唔~唔~”苏拉特衡量着眼前的享乐与妹妹所说的话,最后终于再次用力坐下。单单如此,蒂丽亚似乎已经视为爱的证明。她毫不避讳人们的眼光,紧紧抱住兄长,彼此的金交叠在一起,不停耳鬓厮磨。即使苏拉特嘴边的奶油沾到脸颊,完全沉醉其中的“爱染他”也并不以为意。“你做的非常好,哥哥。又乖巧听话。” (哎呀呀。) 为什么大家都要注意你们?你们的行为举止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修德南自从介绍了委托以来,不知第几次出无奈的叹息,他品尝起自己的黑咖啡。不限于苏拉特,多彩多姿的饮食文化正是称颂这个世界(无趣的火雾战士另有一番说法)的“红世使徒”们最大的乐趣之一。不过,这家店的咖啡本身实在难喝到极点。不经一瞧,又来了。宛如进行净化仪式一般,“爱染兄妹”相互不断地舔着沾在脸颊与嘴角的奶油。拖曳着一丝唾液,时而如轻啄一般磨蹭,最后一如预期中的调和,唇舌完成彼此灼热的汇流。当店内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这个归依的迤俪风光之际,蒂丽亚率先投降。“噗,呼啊……呼、啊……哥……哥哥……”一面整理凌乱衣领与裙摆,吸了一口气的美少女宣告杀戮的开始。“那……接下来开始准备吧,好不好?” “嗯!”听到没少年天真的回答,腾地金黄色树叶四散纷飞、逐渐扩大范围。店内十几个人左右,从这个世界消失。 池与吉田的家,位于西边住宅区同一个巷弄。即便如此,根本不是“那种关系”的高中男女学生也不可能一起回家。不过刚好家位在同一个方向而已。直到现在,顶多只是偶尔遇见的程度,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展。 然而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池居然找吉田一起回家。由于池做事向来周到,找吉田说话的时候,会先以她较容易提及的功课或授课内容打开话匣子,再慢慢把话题扩大到学校方面。吉田在这一个月以来,一直与池讨论悠二的事情。向来稳重可靠,甚至让人感觉可靠过了头的他,头脑清晰、冷静沉着,而且待人处事圆滑周到,对她而言,也是让她立志学习的崇拜对象。不过,现在跟自己说话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样,吉田心想。话题本身听起来很有趣,聊起来也很开心。只是总觉得,好像在拐弯抹角,吞吞吐吐……将真正想说的话隐藏在某处,然而让话题慢慢往目标接近,就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合乎逻辑、坦率直爽、毫不拖泥带水才是他应有的作风。凭吉田与他之间的交情(排除恋爱这个成分),对他的一贯作风是再清楚也不过。“所以说,像那间淋浴室的钥匙也一样,明明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人要求改善,就算有心,也要征询社团中心、学生会与老师的意见,而沟通管道----” “呃,池同学……?” “啊,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很无趣对不对?”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很奇怪。况且在这之前,他一向是先听吉田说明,接着再给予建议或解释。 “不是,不是这样拉……”在男同学当中,只有在面对他是不必使用敬语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呃,这……”级英雄,眼镜怪人一时哑口无言……吉田目睹他拧起眉心的困扰模样,其他同班同学都不曾见过他这种表情。 “池同学?”最后似乎豁出去一般,池仰望阴沉的天空,开口说道:“我想问你……” “什……什么事?” “你喜欢坂井哪一点?”听到这个天外飞来一笔,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很基本的问题,吉田大吃一惊。“这……这个,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她说着说着,脸颊逐渐泛起红晕。“果然就是因为那次体育课的关系?”对于凡事讲理的人而言,理所当然会提出问题来确认事实。“……因该算是吧。”吉田完全没有想到“答不出来”这种选项。她非常信赖池这名少年,而且他也总是有求必应。 “那时候我确实感觉得坂井同学很帅……”到此为止的部分池也一清二楚,但吉田…… “不过……”继续说到“那只是,让我鼓起勇气跟他说话的契机……其实在一进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意外的表白,让池大为质疑。 “啊,那时遇到什么特别的状况了吗?”没有,吉田摇头,泛起微微一笑。 “就在开学典礼开始之前,我正为了找不到教室而手足无措的时候----” 脑海浮现“我也迷路了……”面露苦笑的亲切少年的身影。 “他说既然是同一个班级,所以就帮我带路,这样而已。” “因为这件小事,你就喜欢上他,一直到现在?” “也不是完全……因为这样。”吉田为了回应池一直以来的善意,努力将内心的想法转换成言语 “那时候的亲切或是体育课的帅气,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 只因为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有种‘就是这样!’的感觉……”池想起坐在淋浴室前面的悠二所说的话。(----‘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到能够明白说[就是这样!]。’----) “完全相反,还是说,那小子故意不把话说清楚……?” “啊?” “没有,是我自己的事。”池淡淡笑着摇头。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喃喃出声音:“单凭‘就是这样!’的感觉吗?……这么一提,现在反而觉得对方才说正确的……或许,两者都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吉田完全摸不找头脑。池立即恢复平时泰然自若的他。 “抱歉了,吉田同学,冒昧询问你这种奇怪的……不,也不算奇怪……应该算是重要的事。”吉田用力摇头,表示不需要道歉。 “啊……没关系……可是,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没事……我是觉得自己也要冷静一点。总之,‘就当作’这是随便聊天,来,言归正传。” “啊?”池拿出一把男用黑伞。 “坂井这小子,总是很细心地记得带伞,但雨一停又忘记带回去。所以说这小子做事看起来周到,却老是在一些小地方出差错。” “这把伞……?意思是要我拿去还他吗?” “今天太晚了,不太安全,明天早上稍微绕点远路去他家好了,搞不好你还可以跟他一起上学呢!” 来,这是坂井家的地图!连同撕下学生笔记本内页所写的小抄一起拿出,准备的一应俱全。 “谢……谢谢你……” 池同学果然还是没变,吉田开心的心想,接过雨伞跟小抄望着那张幸福洋溢的灿烂笑容,池的内心感到些许枯涩。这样的心情,不晓得能不能很清楚的认为:“就是这样!”呢? 修德南眺望着住宅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遮住宽阔的天空。透过略微散开的“摇篮花园”树叶,头顶盘踞不去的阴暗的云层。“蒂丽亚,你对这一带有什么想法?”与苏拉特感情融洽的手牵手,正在制作下一个机关的蒂丽亚环顾四周。“这个嘛,比起商业区那边,绿意比较多,而且人行道还铺上砖块,看起来瞒讲究门面的嘛?”从语气可以明显听出嘲讽的意味。认真程度甚至还不及她抚mo着紧抓她的手臂,正在啃食外出散步的老人的苏拉特丝的百分之一。而老人的同伴,年约四、五岁左右,应该是孙子的小男孩,已经被蒂丽亚以自在式变成机关的一部分。不久之后,两人连同存在一起从这个世界消失。修德南对于蒂丽亚这种态度以及她的牺牲者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里是火雾战士居住的城市,可以看出对方歼灭的‘使徒’所设置的火炬数量相当多,不过扭曲的情况十分严重,我们现在看到的火炬数量庞大,但先前应该有更多火炬、更多人遭到啃食不是吗?”在蒂丽亚那张贴近兄长的俏脸上,一双美眸正不经意的斜瞄街道。“也有道理,不过,要让‘欧格尔’出声响,引起特殊现象,一定程度的扭曲反而恰到好处。或许扭曲状况会快恶化,不过这不关我的事。” “是啊,蒂丽亚,扭曲……扭曲太多的话,‘魔王’……‘魔王’他们会生气的,不可以太过招摇,赫佳特有说过,啊!?” 蒂丽亚一边说道:“……你刚刚说谁?哥哥。”同时挪动原本搂抱的手,搂住苏拉特的脖子。纤细且如同象牙饰品一般的优美手指徐徐嵌入。 在周围飞舞的树叶的金黄色泽,呼应着她高昂的情绪,如同熊熊燃烧般不断增加亮度。 “唔……咯,咯……” “‘赫佳特’?你的心里不可以想到那个只会陪星星玩、自以为了不起的小丫头,跟她说话更是不可以。”愉悦的笑容依然不变,然而,指尖不断嵌入,金黄色光芒也愈增强。 “蒂……丽----咯----”苏拉特不断抽搐。修德南眯起墨镜下的眼眸,终于从眼前的景象察觉到两人并不是在玩耍,随即出声制止。“蒂丽亚!别玩过火了!?”然而,蒂丽亚完全不予以理会。盯着兄长半翻起白眼,因痛苦而扭曲的俊脸,挂着笑意的朱唇凑上前,宛若要求立誓一般轻声呢喃:“……哥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想其他女人。我才是唯一、我才是唯一、我才是唯一,听明白了吗……?”苏拉特已经无法出声,他挤出最后一丝力量,被勒住的头部好不容易才能轻轻一点。确认之后,蒂丽亚随即放手,金黄色光芒也在瞬间转淡。“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哥哥。我的哥哥,希望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你只能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能听我的话。” “----呼----呼----呼……唔啊,唔、嗯……唔嗯!蒂丽……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拉特紧紧搂住妹妹,仿佛连换气的时间都舍不得。蒂丽亚保持着相同的微笑,以唇吻干兄长不停滴落的泪水。“嗯,你明白就好,哥哥……” “……”修德南目瞪口呆,只能静静望着这对兄妹的“爱染”之姿。 “唔呕……噗。啊~……豪……豪洋吐……” “明明知道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还要喝?”御崎市东边商业区的郊外,是过去大地主们的群居地带,称为旧住宅区。佐藤启介的老家在这里是屈指可数的豪门世族,拥有相当宽广的宅邸。 然而他的家人全部假借不怎么好的理由,从来不踏进这座宅邸。所以他一直独自生活。自从懂事以来,除了白天来上班的管家之外,几乎没有机会与他人接触,生活相当寂寞(虽然他否认)。进入高中以后好不容易才调适好自己内心的寂寞,过起还算惬意的生活,不过基本上,日子过的还是一样孤单。“反正,又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唔呕、呕呕呕呕……” “啊----啊----!不要吐、不要吐。要是吐到我身上怎么办----!”大约一个月前,他与好友田中荣太受到牵连,原有的生活整个遭到破坏。破坏者是与夏娜同样身为火雾战士的女子。“吐……吐在你身上,你是不是会稍微安静一……点----”也就是目前,凭靠在佐藤家室内酒吧吧台的醉鬼。其名为“悼文吟诵人”玛琼琳。与她签定和约的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哇啊----!住手、住手!我烂醉如泥的酒鬼,玛琼琳!!”他正是借由摆在玛琼琳身旁的吧台椅子上,现在随时可能惨遭呕吐攻击的书本形神器“格利摩尔”,表达一己意志的“红世魔王”。她们为了追缉“捡骨师”拉米这名“红世使徒”而来到御崎市。一旦现“使徒”就不由分说的予以歼灭,内心充满憎恨与杀气的她,在佐藤与田中的带领下四处巡视御崎市,事情演变到最后,和主张拉米对世界平衡并无损害的夏娜与亚拉斯特尔,顺便加上悠二生冲突对峙。然后,输了。自己所抱持的战斗动机、骄傲与自信,全部粉碎殆尽。“那……那你给我闭嘴,静静看着……哦、唔呕噗。” “我要是不出声,你又会喝得乱七八糟。”从此以后,形同一具空壳的她以这座室内酒吧为根据地,成天混混噩噩、无所事事的过度……不,混过每一天。附带一提,佐藤田中完全不知道玛琼琳败北一事,也不知道夏娜是火雾战士,更不知道悠二早就成了“火炬”。 胜负一事,由于她一向讨厌在人前示弱,所以闭口不提;至于夏娜与悠二方面,则是纯粹因为完全不清楚她与佐藤他们的交友状况罢了。总而言之,夏娜、亚拉斯特尔与悠二知道玛琼琳的事情,却不知道玛琼琳跟佐藤、田中两人走在一起。玛琼琳知道夏娜等三人真实身份,却不知道她们跟佐藤,田中认识。佐藤与田中知道还有其他火雾战士来到这个城市,却不知道对方就是夏娜----平井缘,而且悠二也牵涉其中。实在是一段错综复杂的关系。“你只要……马上吐出……净化之火,不就没问题了。” “嘿、嘿!那我还是遵守您的指示,静静看着好了。” “唔啊,你……这……家伙……”今天,活泼喧闹的两人又回到因失败而走投无路的她身边。“碰”的一声室内酒吧的门被用力推开。“我----我们回来了----玛琼琳大姐!” “大姐,今天的情况如何呢----?” 佐藤称呼她为:“玛琼琳大姐!”,田中则喊:“大姐!” “哎哟~吵死了……脑子嗡嗡作响。”玛琼琳全身依在吧台上答道,仅仅用力挠挠头,连动都不想动。曾经束成一袭柔顺马尾的栗色绣,现在蓬乱不堪,只是随手绑在脑后而已。服装方面也是不修边幅,卷起衣袖的衬衫搭配宽松的垮裤,唯一不变的是装饰用的平光眼镜。当初那个身穿花边套裙,衣着清爽翻飞,全心全力歼灭“红世之徒”的火雾战士英姿,早已面目全飞。然而,这已经算是振作许多的状况。这一个月来,两人一直陪伴着她。刚开始的一星期,一动也不动。第二个星期,持续有气无力的状态,成天倒头呼呼大睡。第三个星期,整天坐着,终日叹息。然后这一星期……“大姐还在开独家口味吗?”正如同佐藤所说,吧台弄的一团乱,成天不停喝酒。从第二个星期开始,有时心血来潮,会带着两人外出购买日常用品(每次两人都被迫请假不上课),但是这个实在不能形容成已经恢复精神的状态依旧持续着,“如果不趁着管家上班的时候,把脏乱的地方清除干净的话,会一直脏乱下去哦。” “是啊、是啊!大姐不让出空位的话,大家也不好意思打扰。”把朋友家当自己家的田中,一脸目瞪口呆的盯着吧台上空空如也,品牌各异的酒瓶、玻璃杯,量杯与水果残渣。所谓的管家,其成员全是曾经在佐藤家服务的佣人。任何有损家誉的事情绝对不会张扬出去,对于家中的一切概括承受,以保持整个家的完整状态为傲。 家中进驻了像玛琼琳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算说明也会让说明者被怀疑是否患了精神疾病,却没有穿出任何怨言,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不过,佐藤家中原本理因开口抱怨的家人根本没有一个在家。由于玛琼琳个性心高气傲,对于傍人的顾虑并不会感激,也从来不斟酌情况。她只是散漫的挥挥答道:“刚好这个时候……快……要做出一个不错的,如果有老爷爷作陪的话,应该可以……做出更好玩----的。” “这样不可以哦。”佐藤如此说到,暗自在内心对着老管家道歉。“哎----呀哎呀,两位,给你们添麻烦了。”马可西亚斯以尖锐的嗓音表示歉意。他(?)的个性轻浮喧闹,感觉像异次元世界的“魔王”,然而同时也拥有浓厚的人情味。自己的和约人变的如此窝囊没用、狼狈不堪,却从来没有加以责备“我告诉她说:在老爷爷他们到达之前,要睡就睡在沙,结果居然回答说:‘我要睡----这----里----’又不是三岁小孩,嘿,嘿!”只有出言嘲讽而已。这句嘲讽的回应化为一记精准的水平回旋踢迎面而来。玛琼琳连同吧台的椅子一起旋转身躯,甩出一记踢腿。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是喝得烂醉的人。“奥哇!?”厚度约有好几块画板叠起来的“格利摩尔”整个被踢飞,滚到房间中央。“笨蛋马可……你不要……多嘴,唔呕噗!”做完这个飞踢动作让玛琼琳感觉很想吐,再度趴向吧台。身后再度传来放肆提高音量的笑声,终于不用担心被吐满身了。“嘿、嘿、嘿!我又没说错----哦,多谢了。”“哪里,哪里。”佐藤面带苦笑,双手抱起“格利摩尔”(实在太重了,没办法用拿的),摆在位于房间门口附近的沙。他们两人也顺便坐在前面与旁边,并从书包拿出今天的课题。马可西亚斯询问道:“两位,今天读什么书?” “嗯~?商业方面的使用书籍?”佐藤把书套拿掉,秀出内容。《一读通!完美的上司与完美的部属》。“我的是……怎么看起来好象地图集一样?” 田中也一样,对着“格利摩尔”展示书本,他的是《世界秘境挡案》。由于这两人遇上了玛琼琳这个完美现实心中理想女性形象,充满存在感与强大力量的人物,于是展开乳臭未干又小家子气的愤图强,进行所谓的拼命用功以及特训。虽然没有明白表示,但他们似乎有意继续追随她。玛琼琳在茫然所失的状态中得知这一点,当然,她对这两名少年的愚蠢想法一概置之不理。别说给予答复,甚至连嗤之以鼻都觉得懒。反正顶多只有三分钟热度吧,她心想。因此只放任不管,并未可以出言斥责。“嘿、嘿、嘿!两位是认真的吗?不过你们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耶!?”马可西亚斯则采取这种一笑置之的态度,代表他也有同感。 人类想与火雾战士一起行动,别说有勇无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然而这两人,在这一个月来,持续不断努力用功以及特训,热情完全不见消退。意图充分用她陷入心神恍惚状态的这段时间。玛琼琳依然视若无睹,马克西亚斯也没什么心情嘲笑他们,但两人依旧十分努力。可是……(体力的特训还说的过去,不过读书方向好像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啊?)马可西亚斯不由得作如是想。两人认为自己目前在学校跟一般少年一样所学习的“普通课程”实在派不上用场,所幸家中经济优越,因此将方针定为“不必完全记熟,总之,越多越好。”如果目的在于修身养性,这种做法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然而,以参与火雾战士的战斗为目的的战斗为目标的话,从《一读即通!完美的上司与完美的部署》及《世界秘境档案》学到的知识真的有用吗?马可西亚斯正想提出自己的疑问,随即察觉田中的下巴异状。“喂,荣太,你下巴的伤是哪里来的啊?” “嗯?啊啊,这个啊……”田中从手上的世界时差地图抬起头来。摩挲着下巴,上头贴着ok绷。“没什么,小伤而已拉,只是在一场比赛当中,被球打中而已。”原本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吧台上的玛琼琳抖了一下。佐藤没注意到她有所反映,揶揄说道:“伯母看到你这样,搞不好会吓的昏倒大喊:‘又来了!’” “别闹了,反正我回去时就会撕掉了。”田中家也是位置旧住宅区的大户人家。父母……尤其是母亲,过去曾经被他的偏差行为搞得焦头烂额,因此非常担心儿子再度误入歧途。 这一个月来,他每天的惯例就是从学校直接前往佐藤家进行所谓的拼命用功,到了晚上才回家。虽然感觉有些麻烦,但之所以不借住在多得是空房间的佐藤家,原因在于母亲的影响力太大。其实我并没有恶劣到让父母遭受这么多次严重的打击!他站在儿子立场,表情复杂的表示。“干脆,现在就撕掉好了,痛痛痛!”说着,他便伸手想撕下ok绷。“……结果如何?”冷不防,玛琼琳开口询问。 “大姐?” “赢了?还是……输了?”无视田中纳闷的语气,玛琼琳仍然趴在吧台,遮着脸重复询问。因喝醉而显的支吾不清的声音之中,似乎透露出急切的心情。 “……” “……”田中与佐藤面面相觑,同时望向“格利摩尔”。很不巧的,马可西亚斯没办法以目光或动作表示任何意见。两人只觉得----从那本陷入沙中的书,似乎隐藏隐约感应得到某种讯息。两人从玛琼琳长达一个月的自暴自弃状态可以感受的出,她虽然驱逐了破坏这个城市的“使徒”,也受到不仅仅是遍体鳞伤,而且是相当严重的打击。这段时间以来,由于两人认为开口安慰玛琼琳这个令他们完全望尘莫及的伟大女子,是种冒昧又愚蠢的行为,所以就算觉得很窝囊,也只能保持沉默。然而现在,她终于从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他们,以一副我想找麻烦的口气。“到底怎么样?”这个问题似乎带着什么含义,一边心想,田中还是老实回答:“……输了。” “可、可是对手明显犯规。” “别说了。”佐藤接着解释,但被田中打断。经过数秒的沉默,他们两人所获得的答案只有一句话:“……是吗?”接下来,进入完全不同的话题。 “明天,要去……购物……” 意思就是,他们必须请假帮忙提东西。该怎么回应比较好呢?正当两人思索之际,吧台传来规律的呼吸声。终于,披着毛毯、埋酒瓶与玻璃杯当中,落拓失意的火雾战士如同陷入泥潭中进入梦乡。 地面遍布的大都会灯火,宛若将夜色驱逐至高处。这是从饭店套房占了整面墙的落地窗俯榄而下的景致。想到确定隐藏于这片灯海某处的猎物,蒂丽亚浅浅一笑。明天之内,可以在不用分心的情况下凑足够数量的机关吧。趁着潜伏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来不及察觉之际,把对方关进绝对无法逃脱的牢笼。如此一来无论对方是多么棘手的敌人,绝对稳操胜算。而且为了预防万一,还雇佣了修德南这个“专属”保镖。(他现在被安排在其它房间……任何世界的任何人都不许介入自己与哥哥的世界。)她知道不会有回应,因为躺在一旁的苏拉特已经沉沉入睡。以人类的“存在之力”为食粮的“红世之徒”原本是不需要睡眠的。然而,热爱“人类的生活文化”而非“人类”的他们,自然努力学习人类在饮食娱乐方面的习惯与功能。像现在两个人一样,休息、睡觉也是其中一环。蒂丽亚躺在床上,在被褥下面感受着那股灼热……“放心好了,我,‘爱染他’!一定会保护哥哥的。”每晚无时无刻,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誓言。在这个国家的惊喜出奇的多,例如“欧格尔”就是如此。透过“达意之言”,组合出形容现在的它们的字迹:“与生俱来的形貌”……多么悦耳,又多么符合他们现在的模样啊。沉浸在全身与紧抱的兄长融为一体的错觉,蒂丽亚梦想着未来。幻想着,少了自己就什么也做不来的哥哥,因yu望的达成而欣喜若狂的那一天。幻想着,少了哥哥的喜欢就活不下去的自己,因为爱情开花结果而颤抖不已的那一天。 原本这个时间因该在屋顶上陪伴夏娜做特训,但现在悠二却待在自己的房间跟陌生的工具搏斗当中。 “……到底打算做什么?”桌上摆满了刚买来的工具,亚拉斯特尔要求购买的物品摆在中央,正遭受拆解的命运。那是一支这么多,尽管找我的话去做就对了。”亚拉斯特尔从摆在悠二桌上的坠子“克库特斯”当中,以再冷淡不过的语气说道。 他对夏娜的要求是购买这支手机跟一组工具。接下来悠二必须负责的工作则是……“把‘克库特斯’装进这东西里,拿掉手机原有的通话功能。”就是这么一会事。虽然悠二完全不明白这道手续的意义,不过他了解亚拉斯特尔绝对不会做出毫无道理的事,认为早晚会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所以专心进行拆解。“这样可以吗?”悠二以钻孔机跟锯丝粗暴地在底板开了个洞,安起来面朝“克库特斯”。不知道是不是正在“仔细端详”,亚拉斯特尔间隔数秒种才答道:“呼嗯,接下来,用锉刀把边缘磨平。有看到棒状物对吧,记得装牢一点,不要让我的意思受到所谓的震动,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另外购买缓冲材料。” “你怎么这么清楚啊?……我看看,就是这个看起来像固体海绵的东西吗?把这个用锉刀磨过以后,再用强力胶粘起来对吗?” “唔嗯,就是这样没错,我不期待成品会有多精细,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就好了,接着,再来思考如何将收起来的链子固定在里面。” “要求真多。” “少抱怨。” “是,是。”在两人的正上方。今天夏娜一个人在屋顶进行特训。坐在屋脊,保持双手向前伸直的姿势,一直静止不动。偶尔天空会突然撒下小雨。稍微淋些雨对夏娜并不会造成影响,况且很快就可以烘干。她无视绵绵细雨,继续进行特训。事实上,淋湿的刘海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今天悠二不在场,所以无法消耗太多力量。既然不会引震动的动作或现象,因此也不会设置封绝。 锻炼足以显现亚拉斯特尔一部分的架构能力。抓住能够直接化为其真实形态的感觉。描绘自己的存在便补布与整个空间的形象。(……)可是,总觉得无法集中精神。一方面是很在意下面到底在做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不习惯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的状态。当力量的集中陡地中断…… (……我讨厌一个人。) 内心自然而然浮现这个想法。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丢脸。 (因为,跟千草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给予她美味可口的食物以及温暖的容身之处,有着温柔笑容的女性。 (跟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很快乐。) 一起玩躲避球以及在淋浴室嬉戏笑闹,一群活泼开朗的同班同学。 (少了亚拉斯特尔,好寂寞。) 位在胸前,一直守护着自己,心地善良的异次元魔神。 (少了悠二……好讨厌。) 以及,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他待在身旁的少年。 (少了大家……真的,好讨厌。) 回想起来刚才到这里的时候,亚拉斯特尔曾经说过:“与他人往来恐怕也只会徒增困忧,不过,感觉还不错对吧?”当时,她听不太懂这番话的意思。甚至想不起来,那时回答了些什么。不过,现在她可以明白的回答。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嗯。” 第四章 激战之日 (上) 笠晨,清澈的湛蓝天空点缀着几朵零散厚重的乌云,是个不可思议的晴朗天气。在这个接近破晓时分的天空之下,坂井家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紧急状态。 望着遍布雨后泥泞的狭小庭院,深深叹了一口气。“呼……”一如往常穿着运动外套的悠二坐在外缘长廊的凸窗。想起接下来即将生的事情忍不住出声叹息。 (……所谓的“世纪大对决”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他停止叹息,开始深吸早晨的清新空气,等着夏娜与今天的主角……正确说来是内嵌主角的手机到来。坂井家接下来即将生的是非常状态……可以形容成终极决战吧。 一边是,身为“红世魔王”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一边是,“坂井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 后者单看头衔(因为位于主词的那个人靠不住)似乎让人放心不下,其实当事人就某种微妙的意义而言的厉害程度,早已是众所皆知。 证据就是在昨晚,当亚拉斯特尔告知这次对决一事,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也大感质疑。 “啊啊!?亚拉斯特尔有事要找千草谈----?” 总而言之,亚拉斯特尔想透过昨晚命令悠二所制作的内藏“克库特斯”的手机,与千草对决----也可以称为对谈----这就是他的目的。他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究竟想谈些什么呢?别说悠二,就连夏娜也完全摸不着头绪。从亚拉斯特尔平时对千草的尊重,可以明白他并无恶意,也因此更教人猜不透 这么做是所为何来。 而且…… “把装着我的手机交给夫人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在平常的特训时间结束之前,绝对不可以进来!” 他还不忘叮嘱一番,也难怪对于亚拉斯特尔抱有特殊的敬爱之情的夏娜,会感到忐忑不安全。由于两人从来不曾想过要违抗他,所以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但是事情的展实在令人一头雾水。 终于,家中老旧的门铃缓慢的响起。没有人走到玄关应门,反正按门铃的人会立刻绕到庭院去。果然不一会儿,一如往常穿着运动服的夏娜,经过玄关旁边现身。手拿装有制服的提袋与学生书包,也是一如往常。然尔…… “早安。” 打招呼的表情略显紧张。 “嗯,早安。” 悠二回答,心想自己恐怕也是一样的表情吧。两人的心情应该就像被迫单独面对父母与导师讨论志愿的考生,或是缺席裁判的被告吧。 “欢迎你来,小娜,今天天气真好。”千草探出头,稳重大方的脸庞泛起温柔的微笑。 “嗯,天气真好。”夏娜简短答到,同时把书包跟提袋摆在外缘长廊。她踌躇了一下,接着出声喊住正准备返回厨房的千草。 “啊,千草。” “什么事?” 一被喊住,千草再次走向外缘长廊。感觉到夏娜有话想说,随即屈膝坐下,定眼直视夏娜。夏娜也很欣赏她这一点。 “那个……亚拉斯特尔打电话来想跟你谈谈。” “啊?亚拉斯特尔先生……就是那位亚拉斯特尔先生吗?” 看来连千草也大吃一惊。 夏娜从袋子取出昨天经过悠二改造的手机。 因为只在内部动过手脚外观并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不过,电池零件早就报废,所有按键只是装饰门面而已。 “可是,我没有用过手机,不知道怎么操作。” 千草表情略显不安的接过手机。 夏娜以再简洁不过的语气说明。 “已经接通了,可以直接说话。”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是这样吗?悠二感到质疑,夏娜则以目光对他示意,一边走出庭院。 “那么,今天我们到外面特训。” “啊?” “我们会准时回来的。“ 从夏娜所说的意思,以及略显窘迫的表情,千草大致掌握整个状况。因此并未多加询问,坦然让他们离开。 “是吗?一路慢走,注意安全哦。” “嗯,那我走了,悠二。” 悠二也从外缘长廊站起身紧追在夏娜身后。 “那,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千草目送两人离去之后,接着打量起夏娜交给她的手机。虽然在路上常常看到别人讲手机,实际一拿在手上,顶多只能分辨上下正反而已。 总之,模仿别人当作话筒一样抵在耳边,夏娜说已经接通,那应该就是接通了吧。 “喂~,抱歉让您久等了,平日多亏平井缘小姐的关照,我是坂井悠二的母亲,名字叫千草,您就是亚拉斯特尔先生吗?” 千草以平日一贯的温柔语气,对着“红世”魔神说话。 悠二与夏娜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的清晨街道,朝着真南川河岸的方向前进。这是出于夏娜的意思。 毫不例外的,大河川的堤防上方的步道向来是附近居民的慢跑路线。清晨的人潮远比白天来得更多。不太喜欢人群的夏娜之所以主动表示要前往那里,想必是向他展示某种事物。 “不晓得亚拉斯特尔会说些什么?” “不知道,回去以后再问他就好了。” 夏娜利落地做下结论,表情已经看不到刚才的不安神色。 或许是因为把亚拉斯特尔交给千草(或者相反)之后,心情变得轻松许多,步伐也显的轻盈。 (话说回来,这还是亚拉斯特尔头一次不在场,我跟夏娜真正的单独相处呢。) 悠二心想。 严格说来,亚拉斯特尔的本体位在夏娜体内,只要她与亚拉斯特尔任何一方有意,“克库特斯”也会立刻回到手上,因此对于这一点抱有过度幻想是很危险的----(----不过,“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这阵子,一遇到什么事情老是往“那方面”胡思乱想。反正每次都是半途而废,在深入思考之前就先行打消念头。 悠二努力压抑内心的想法,继续这段对话。 “我开口问他,他会告诉我吗?” “觉得能说的话,应该就会说吧。” “这样好像有问等于没问一样……”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假如硬要逼问,也只会以谎话更含糊其词敷衍了事。” 夏娜一点也没变,依然是毫不掩饰,直截了当。 此时,她的脚步加快。 “对了,度再快一点。” “你要让我看什么?” “去了就知道。” 粗鲁的语气一隅,可以窥见一丝兴奋。 悠二感受到这一点,也觉得开心不已。 她愿意主动告诉他一些事情,让他可以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这一点,比任何事情都令他高兴。 内心深处可以感觉得到原本停滞不前的心情,开始慢慢注入动力。然后,怀抱恐惧期待着。 夏娜小跑步赶路。 悠二也一步一颠,紧紧跟随。 “初次与你会谈,夫人。” “您太客气了。深感惶恐之至。” 监护人之间的对谈就从这段八股的寒暄开始。 (既然是小娜最尊敬的人,不如省下无谓的客套话……) 千草心想,于是立刻进入正题。 “对了,能专程来电,不知有何指教?我想应该是关于平井缘小姐的事情吧。” (哦,真是位深明事理的夫人。) 亚拉斯特尔表示赞叹,却以严肃的语气答道: “正是。对了夫人,请您直呼夏娜没关系,因为我也习惯如此称呼。” “哎呀,原来是亚拉斯特尔先生认可的小名啊,请问这个名字是否具有什么含义呢?” “唔嗯,大致正如您所说,至于我之所以联络您……” “请说” 略微停顿一下,亚拉斯特尔才开口道: “其实是想谈昨天的事情。” “昨天?” 千草微笑回应。 “总而言之,并非有意否定夫人的爱情观……” 哎呀!千草恍然大悟。手扶着脸颊,略显腼腆的答道: “小娜告诉您了啊,让您见笑了。” “不,是我……对,是我硬要她说的。” “不管怎么说,小娜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您,代表您深受她的信赖。” “……这么说起来,我似乎太过自以为是。” 总不好直接说那时他也在场吧。 “您这么说就太谦虚了,每次提到亚拉斯特尔先生您,小娜的表情真的十分自豪呢!” “唔……” 千草这番话,并非虚应故事的“客套”,而是籍由传达事实,让对方听了感到高兴的一种“体贴”的心。 (糟糕,看来这位夫人把计划全打乱了。) 与她相谈甚欢的亚拉斯特尔产生危机意识。他原本是打算以更严厉的语气训斥对方:“不要随便教坏夏娜!”现在,究竟是谁在同意谁? 而千草这边则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触及亚拉斯特尔所期待的主题。 “您一定很疼爱小娜,她是一个非常纯真的好孩子。” “那是当然,她可是经过精心栽培、无可取代的孩子,充满自信、坚定强悍,而且全心投入使命----唔!” “使命……是不是她的出路已经有了既定的方向?“ “唔……唔嗯,正是如此。” 一时失了戒心,不小心说溜了嘴的亚拉斯特尔不禁焦虑起来,性急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总而言之,希望您今后避免像昨天那样,对夏娜提出那种足以引诱她与坂井悠二生‘一时不慎的接触’的建议。” 亚拉斯特尔感觉提出要求的气势比预定来的无力一些。 (夫人如此聪慧,希望可以彻底明了我所担忧之处。) 他凭借着不自觉之间所产生的信赖感,做出如此判断。 然而,正由于千草拥有亚拉斯特尔所称许的聪慧,因此她看到了他的担忧之中所没有顾及到的部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过,‘为了小娜’可否占用一下时间,请您听听我的想法?” 沿着真南川的堤防,是一条没有交通号志的车道。 随意横越几乎没有什么车流的车道,夏娜跟悠二走上高耸堤防的阶梯。 行走在嵌入堤防之中的老旧水泥阶梯上,一面避开泥泞,悠二问到: “你想让我看的,该不会是日出吧?” 因为时间上差不多,不过一起并肩走上阶梯的夏娜摇头。 “给你看这种每天都看得到的风景有什么好玩的?或许你不知道,这个河岸的位置非常好。” “?” 话虽如此,不过除了日出以外,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其他的景色可看吗?别告诉我是要看真南川啊?一边心想,一边对夏娜的语气抱着期待。 “因为我最喜欢的风景,会变的这么宽阔哦……瞧!” 果然没有违背当初的期待。 走上阶梯最顶端,视野豁然开朗。 “啊------------” 河岸的广大停车场上…… 看得到两倍大的蓝天。 停车场的柏油路面因昨天的雨水变成了漆黑的镜面,完整映照出黎明前一刻、暗沉却却又清晰的深邃的清澈的蓝天。 悠二宛若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般杵着不动,夏娜语带得意的问道: “如何?” 目光直瞅着两倍大的蓝天,而不是悠二。 悠二也没有望向夏娜,就这样定睛凝视着眼前的光景答道: “嗯。” 这代表对夏娜的完全赞同。 悠二避免做出把赞叹挂在嘴边的这种愚蠢反应。 “没想到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色。” 竟竟如此说道。 “嗯!还有很多唷!” 夏娜的回答简洁但有力。 悠二沉默半响,仔细回味着这句话,目光依然锁定在眼前的蓝天,坦然说出内心一直以来的憧憬以及现在的心情。 “‘我想了解更多’。” 夏娜明白话中的含义,目光动也不动的微笑到: “…………还早得很呢!” 同样的要求。跟前天同样的要求。但是,为什么听起来如此不同?两人并肩而立,注视着宽广的世界,并未四目相望。 “加油。” “嗯。” 夏娜眯细双眸,河岸一望无际的景色、吹拂而来的风以及悠二,让她感觉心满足。 “……?什么事?夫人。” “正如您所说,小娜是个充满自信、坚定强悍的好孩子。不过另一方面,我也认为她拥有十分稚嫩且脆弱的部分。” 千草到此中断,向亚拉斯特尔取得同意以便深入重点。 “……请您继续。” “是,那么恕我冒昧,小娜几乎不曾体验过另一种不同于自己平日所理解并使用的力量……也就是人们的‘心情’与‘想法’……这种情感所蕴含的复杂性以及力量。恐怕连一般范围之内的基本常识也不清楚吧?”千草点到痛处。 亚拉斯特尔他们的确是如此教育夏娜没错。为使命而生的火雾战士,全心全意,只为这个目的而存在。 “在我看来,小娜对于这类情感的应变处理能力完全一窍不通,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犹豫不决、惊慌失错……” 千草淡淡地对着手机之中的魔神说明。 “举例来说,亚拉斯特尔先生所担心的,小犬悠二由于年纪尚轻,如果哪天一时冲动,强迫小娜……那孩子如此纯真无暇的心灵,是否能够抵挡的了呢?” “唔……”亚拉斯特尔低吟一声。听起来,这似乎是他最需要的意见。 “昨天,我感受到这一点,因此才对小娜提出那样的建议。必须事先教导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能够面对那样的情感状况。我认为,懵懂无知与清白无暇完全是两回事。” “这……或许正如您所说,不过我的想法是,再多花费一些时日,让她慢慢体验,一步一步教导她……现在谈论这些事情,不是有点言之过早了吗?” “您说的对,我也有同感。” 亚拉斯特尔所认为的“过早”,指的是成为火雾战士以来的时间,并非千草所认为的外表的年幼,不过双方在这方面沟通无碍,不成问题。 “不过,旁人的期望与当事人实际遭遇的时期,有时候不一定同步,况且女孩子往往比外表来的早熟。” “夫人,这些知识是来自您的实际体验吗?” 听了亚拉斯特尔略显粗线条的问题,千草红着脸答道: “呃,应该算是吧……总之,我认为灌输必要的知识,没有所谓过早的问题。小娜有时候对人实在太没有戒心,叫人看了都捏把冷汗。必须让她学会克制自己与对方的情绪,才能防止她受人诱惑、受人欺骗。” “……”亚拉斯特尔从没头没脑的保护者意识当中清醒,事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坂井千草也在无形之间保护着夏娜。而且,恐怕是“天壤劫火”的力量所无法触及的领域。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假如显现的话恐怕会化为一道猛烈的火焰吧。缓缓的,对着渺小却充满深不可测智慧的人类道歉: “……夫人,能否容许我收回方才强行提出、不经思考的要求。看来我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固然漫长,对于人类的理解程度却仍然浅薄的可以。” 千草把这番肺腑之言,解读成幽默的玩笑。笑着回应: “我才要向您道歉,由于平日与小娜往来甚密,以至于得意忘形,忍不住多管闲事。” “哪儿的话,坂井悠二能够拥有如同夫人这般聪慧的母亲,着实三生有幸,假如夫人不介意,恳请今后继续守护夏娜,多方给予建言。” “求之不得,还请让我略经绵薄之力。” 不知不觉,演变成这样的局面。亚拉斯特尔可以接受事情这般的展结果,不过,他仍然想说出内心的不满,并非针对千草。说穿了就是身为监护人的牢骚。 “话又说回来,对于‘迟早有一天会出现的这号人物’,我并不抱持任何反对意见,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那点程度的小鬼头……呃……恕、恕我失言,夫人。” 千草也感同身受,呵呵笑道: “哪里,没关系的,你说的是事实,像小娜那么乖巧的女孩配上我家悠二实在太可惜了。” 两人趁着当事人不在场,肆无忌惮的聊了起来。 “嗯,那么关于夏娜,一切就拜托您了。” “彼此彼此,为了小娜着想,我也希望亚拉斯特尔先生您严加管教我家悠二。” (哦,这一点请尽管放心,夫人。) “而且,我想小娜一定没问题,只要多加指导,那孩子会以自己的方式从中找出正确答案的。您对她有信心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亚拉斯特尔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 夏娜与悠二分秒不差、战战兢兢的返回坂井一家看,千草已经进入厨房准备早餐。外缘长廊摆着一个托盘,里面只有一壶冰麦茶、两个反扣的杯子以及一盘小山般的饼干。 夏娜(暂时)甩开饼干的诱惑,第一个反应就是左顾右盼。手机就摆在夏娜的提袋旁边。 夏娜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机后,立刻奔至千草看不到的死角也就是庭院的一隅。与一旁的悠二面面相觑之后,提心吊胆的询问: “……亚拉斯特尔?” “夏娜,以后要乖乖的听夫人的话哦!” “咦?” “坂井悠二,好好努力一点,千万不要让你的母亲丢脸!” “啊?” 两人再度面面相觑。 这一天,池人一如往常,很早就到校。一进教室,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伞架。因为一直摆在门边,所以会看到是理所当然的。然而,他现伞架上插着一把不应该出现的东西。那是昨天,坂井悠二忘了带回家的雨伞。是他抽出来,交给她(吉田)的雨伞。他察觉到其中的含义,随即环顾教室。一名少女孤零零的坐着。低下头,双肩无力的垂下。 晴天的太阳从清晨到白天,光线的颜色不断变化。算准了商店街与站前百货的营业时间,玛琼琳与两名跟班步出佐藤家。理所当然走在最前头的玛琼琳拥有连模特儿也相形见绌的美貌与高挑身材,外形迷人抢眼。据说在成为火雾战士的瞬间,化为“魔王”器皿的人类**会停止成长,时机抓得真是完美无缺、恰到好处,佐藤与田中心想。现在也一样,她走在从旧住宅区通往商业区的路上,身上只穿了昨天的那件衬衫跟垮裤,在外面披了件夹克而已,然而她的美貌与存在感却足以让人产生错觉,把“单纯的吊儿郎当”误认为“流行的粗矿打扮”。只不过,腋下夹着“格利摩尔”的姿势有气无力,拖着大一号皮鞋的脚步也很缓慢。就算形容成模特儿,也是一个刚刚通宵打完麻将的模特儿。在她身后,一身轻便家居服打扮的佐藤和田中紧紧跟随。属于高一男生标准体格的佐藤姑且不论,身材高大的田中看起来跟大学生差不多,即使引来一些“不必要的事物”,玛琼琳也会出面驱动“理解”的自在法操纵对方,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不过还是不想穿着学生制服出门。 “那么,请问今天要上哪儿去呢?玛琼琳大姐。” “今天那个……如果是女性专属的地方不就太……” 佐藤语带轻松,田中确实无事可做、闷得慌。玛琼琳无精打采的答道: “还没决定来,反正看到有趣的就进去瞧一瞧。” “在大街看到有趣的之前,要等很久的时间耶。” “光是待在橱窗前就可以耗掉不少时间了。” 身后传来陪伴女人购物的男人代表性的牢骚,被顺风耳捕捉到。平光眼镜之下,射出一道过去锐气逼人,现在则泛着微怒的目光。 “住口,你们想空着肚子逛街吗?” “啊唔,这一点请大姐手下留情。” “因为那才是我们唯一的期待啊。” 这两个人已经练就了一套迎合她的嘴上功夫。马可西亚斯见状,从“格利摩尔”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嘿----嘿、嘿!那么,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咯----” 看不到人影的声音让路过的行人吓了一跳,不过,三人明白“常有的事与什么事也没有”之根深蒂固,因而对此视若无睹。 午休时间一到,外食组学生陆续从人声喧哗的教室走出,前往学生餐厅。 其中,不知为何有池、悠二、夏娜跟吉田,便当组四名正式成员的身影。佐藤跟田中这阵子经常一起请假。意思就是,这四人是一向拼桌吃便当的六个人中所剩下的全部人数。由于各自拿着提袋与便当盒,因此他们不是要去学生餐厅。平时也会有人带着便当跟朋友去学生餐厅一起用餐,但他们不同。 “偶尔换个地方吃饭吧。” 池临时提意,于是他们正前往另一个用餐地点。悠二与夏娜单纯认为,是池细心顾虑到不知为何一大早就无精打采的吉田,才打算在难得晴朗的蓝天之下用饭。而吉田则是一如往常,乖乖跟随在他们身后欣赏过清晨的风景之后,悠二今天心情很好。 (现在觉得夏娜跟其他人在一起的事----稍微----可以原谅了。) 悠二自鸣得意的抱着zhan有欲变相而成的宽容心态,不知该说很不巧还是很幸运,目前一直没有机会考验他的忍耐极限。最后,池开始走上通往楼顶的阶梯,跟在身后的三个人一脸莫名其妙。市立御崎高中把教室划分成一年级在一楼,二年级在二楼,三年级在三楼,因此悠二这些一年级学生一般是不会走到楼上的。然而池经过三楼,继续往上走。 (哎呀,这里不就是……) 悠二大致有了个底。之前,凶猛的火雾战士入侵这个城市(对悠二而言,先前与玛琼琳的战斗印象就是如此。)之际,在开打前,夏娜一脚踢坏通往楼顶的铁门……想着想着池打开从中间往外侧凹陷的铁门。 “之前不晓得被谁弄坏,目前还没修理好,这里的视野蛮不错的哦。” 因为之前听老师提过要找毕业者前来修理。顺带一提,破坏者本人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完全当作耳边东风。 四人眼前,是一片毫无特别之处,单纯的水泥地面。唯一的装饰就是,老旧的铁丝网围篱以及从缝隙长出的杂草。由于昨天下雨的关系整个地面仍然湿答答的。不过,视野的确很棒。由于御崎高中所在的住宅区没有高楼大厦,因此站到稍高的位置就可以眺望整片天空。位在不远的距离可以看到真南川和河岸堤防横跨眼前,越过大铁桥,御崎大桥的对岸,突地出现林立的高楼大厦。“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这里可以进来,而且老师也不会前来巡逻,所以尽管放心,入口的背面,正好有个最佳位置。” 看来已经实现勘察过地形了。这小子做事情还真是周全,这是悠二对池的评价,接着看到池从手提袋取出塑胶布准备铺在潮湿的地板上,又附加一句:未免太过周全了。 “来,一起吃便当吧。”听到这从远处传来,从来不做毫无意义之事的朋友这副听起来带有某种企图的语气,悠二隐约心生不好的预感。 “好,再一下下就好。”商业街区的大马路上,在一隅敞开的“摇篮花园”之中,蒂丽亚喘了一口气。她放下对着不知是大学生还是高中生的少女驱动自在式的手指。少女在瞬间化为火炬,死亡。身旁看似同伴的一群同龄少年全部被苏拉特啃食干净。只留下可以设置火炬的量,其他全部吃的一干二净,吃完后随即转过头说到: “再一下下就好了,再一下下就可以抢到‘贽殿遮那’了,对不对!?” “是的,一点都不错哥哥,我会在今天之内把几个机关设置完毕,就等明天了。” “太棒了!” 不理会天真无邪的苏拉特,修德南迅将街道来回巡视一遍。从昨天开始,每当停下脚步就会重复这个动作一次。 “的确是太棒了,不过……蒂丽亚,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城市所散出来的火雾战士的气息有点奇怪?” “什么意思?”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有感觉----” “啊!!” 苏拉特大喊出声,打断修德南的话。他的蓝眸闪耀着光芒,透过“摇篮花园”直盯着马路的另一端。在他的视线前端,有一栋周围漂有数个广告气球,看起来像是百货公司的大楼。 “我想要!我想要!蒂丽亚!我要那个亮晶晶的新玩具!”蒂丽亚面露微笑。 “好的,我们走吧,哥哥。”修德南喂叹一声: “哎呀呀,又来了。” 随即朝向苏拉特的“yu望的嗅觉”所捕捉到的猎物,迈开步伐。 吃完便当之后,池对着悠二使出佯装无意却又相当猛烈的一击。 “对了坂井,记得上了高中以后,一直都没去你家玩。” 悠二正吃着吉田以远比平时来得更为拘谨的态度递过来的便当,差点把饭菜给喷出来。 “!?咳、咳、啊、哦……是这样吗?说的也是。“ “虽然像佐藤他家那种没人的大房子到处多的是,因此虽然觉得你妈妈人还不错,不过她老是把人当小孩子看,所以久而久之就不想去了。” “啊,唔嗯。” 于其说,感觉像被棉花勒住脖子……应该说,从语气之中可以感觉得出一股水泥从缠绕的棉花四周渗了出进来那般,想逃也逃不了的压迫感。当池人这名少年像现在这样以兜圈子的方式说话时,大抵上不会有什么好事,根据这么久以来的交情,悠二相当清楚这一点。悠二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这时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吉田情况不太对劲。 (吉田同学……?) 低垂的头几乎就要贴地,脸色苍白如蜡烛,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嘴唇一张一合,不知是想说些什么?还是在换气? “对了,今天一大清早……” “!!” 悠二感觉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跳了一下。 “本来想把你昨天忘记带走的雨伞拿去还你。” (池同学!?) 吉田察觉池估计省略主词,也明白他现在想做什么。感觉胸口传来一股凝重、戳刺般的痛楚,忍不住用力闭上双眼。夏娜完全听不懂,这段对话到底在说些什么。 (今天一大清早就是跟悠二一起去看那个的时候吗?) 思绪绕着事实打转,嘴里塞满菠萝面包。专卖店的口味固然是最棒的,不过她也不讨厌已经吃惯的产量品那种稳重的口感。总之是各有千秋。不理会夏娜内心悠哉的想法,池继续拐弯抹角的追究。 “所以,看见……从真南川那边,走过来。” (……别说了……) 吉田感觉原本一片漆黑的视野晃个不停。被他追问时,她忍不住抱着痛苦与哀伤的心境,一如往常说出自己所看见的情形,现在她打从心底感到懊悔。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还有一直接受吉田同学的好意。” 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充满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愤慨。是自以为是的为她打抱不平吗?或者,难不成是因为…… “……那是,那个……” 悠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接受对方的好意而沾沾自喜的自己,终于必须面对朋友突如其来的指责。他的内心为此动摇不已,甚至连“我跟夏娜不是那种关系!只是请她帮我特训而已!”这一类的借口也说不出口。是的,他明白那是“借口”。 (别说了。) 吉田在封闭的黑暗之中,升起怒意。施展出自己所无法比拟的力量的少年、帮自己说出心底话的少年、内心一直崇拜总是帮助自己的少年……所有信赖与善意,反而不断助长怒气。 “你再这样优柔寡断,到头了最可怜的是----” “别说了!!”随着一声大喊,吉田扔下自己的便当盒,站起身来。池质疑的抬望着她,当场哑口无言。 “池同学!我……我并没有拜托你这么做!!”从那双瞪视池的眼眸,滴下一串泪珠。 “呃,吉----” “我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一扔下不明所以的句子,吉田就转过身快步离去。她那娇顶消失,铁门关上的声响传来之前,他们只能呆坐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悠二望向不知为何遭到怒目相向的好友。池一直坐着,一动也不动,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表情。 “你能离开一下吗?” “?……嗯。”被大雷霆的吉田吓到,一时楞住的夏娜乖乖顺从。连点心的袋子也忘了拿,直接离开屋顶。中间她回头看了一下悠二,不过他摇头不愿说明。最后,听着铁门关上的声音,悠二再次望向池。只看见他,哭丧着一张脸。 一向引人注目的“爱染”兄妹来到百货公司的玩具卖场,这种只有固定消费群的地方,变的更是十分抢眼。其实如此认为的修德南一身黑色西装与墨镜的打扮,在这里也是醒目到不能再醒目。苏拉特毫不迟疑的,直接走向散新商品光泽与欢乐气息的众多货架其中之一。一现想要的玩具,立刻双眼一亮。修德南定睛一瞧……(……这次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可以分别变形成机车、飞机跟大炮,颜色跟红绿灯一样的三只机器人组合,果然,是平凡无奇的玩具。 苏拉特陶醉的凝望摆在货架上的渴求之物。蹲下来宛如仰望太阳一般,从下方抬头观看。这次的热度不晓得会持续几分钟?修德南心想,此时蒂丽亚对他说到…… “修德南,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感应到火雾战士的气息了?” 为了保护兄长,的确非常细心。对修德南而言既然自己的职责是担任护卫,自然毫不保留的大方回答…… “没错,我们从昨天开始,就在相当广大的范围设下陷阱。” “有什么问题吗?” “这段时间,我一直感受到,一股几乎没有任何变动的强大气息。”这番话听在蒂丽亚的耳里,柑橘仿佛有人就在附近监视自己,于是略显不悦的说到: “……你的意思是我的‘摇篮花园’给识破了?”苏拉特对这类话题完全不感兴趣。架上那几只机器人,就占去了现在“爱染自”全部的心神。我要叫蒂丽亚买这个给我,我要一直玩、一直玩、一直一直玩……然后……呃,然后就不知道了。 “怎么可能,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应该会主动挑战或逃之夭夭吧,我们这阵子不是一直孜孜不倦的设置机关吗?” “这我当然知道……那么,你有什么看法?” “嗯,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形,不过这个城市----”在这段对话之外……一个小孩奔过苏拉特身旁,当着他的面把他一直注视的机器人玩具组合拿下架子,并举高给随后跟来的,应该是小孩母亲的妇女观看。 “妈妈!就是这个,这个----!” 吃了一惊的苏拉特紧盯着被高高举起的机器人玩具组合,立刻转身来。看似母亲的妇女现有名金美少年出现在玩具卖场,不由的感到惊讶,但看到他幼稚的举止,以及目不转睛凝视机器人玩具组合的模样,随即浮现出露骨的轻蔑神情。她似乎把苏拉特当成智障儿,急忙牵着小孩快步离去。苏拉特完全不把这个母亲的反应放在眼里,他只针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被抢走这件事,产生危机意识。 “呃,蒂丽亚,可以吗?”由于正专心谈话,蒂丽亚把这句话当成“可以买玩具吗?”的要求,于是随口答应。 “可以的,哥哥。” 第四章 激战之日 (下) 小孩被剖成两半。一道横线划过腹部,身体分成上下两半飞散开来。母亲眼见这个情况,似乎一时反映不过来。只是呆然的凝望儿子的血风形同雾气一般席卷而来,以及站在另一端,身披华丽甲胄的金少年朝着自己挥下巨剑的光景。母亲也被剖成两半。从头顶到两腿中间,苏拉个以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抵抗的度用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辟砍而下。金从缺少面罩的兜贱扬起,巨剑在斩击的余韵之中闪耀着血色的光芒。宛如童话中出现的正义骑士一般的美少年,在演出这场壮观的杀戮不到数秒后,尖叫声此起彼伏。 “哇啊----!!” “啊!啊、杀人啊----!!” “快、快报警,报警!” 苏拉特对这些反映完全无动于衷,独自将飞散的小孩跟遭到分尸体的母亲化成火焰,一口气吸进体内。最后仍然不忘记留下设置火炬的量,并拾起掉在地上的机器人玩具组合。然而,指盒因为被抛出的冲击而撞出严重的凹痕,盒中的机器人也变的一团乱,失去了新商品原有的井然有序。 “……这个我不要了。” 苏拉特忽然失去了兴趣,丢开纸盒。蒂丽亚望着兄长的举动,双手叉腰,一脸捆忧的笑到: “啊啊哥哥,你也真是的!已经说过多少遍,在做这种事之前必须先设好封绝,你看现在引起严重恐慌了,不是吗?”正如她所说的,卖场陷入充斥着尖叫与混乱的恐慌状态。而始作俑者苏拉特则天真的用力摇头。 “可是我不会做封绝。” “所以才要由我……算了,没关系。”蒂丽亚耸耸肩,只当作是自己一时误解(绝对不会认为是疏失),同时对着身旁的保镖说到: “修德南,对方会察觉到刚才生的事吗?”苏拉特在没有设置“摇篮花园”的情况下啃食人类。这次用餐所散布的不协调感本身十分微弱,不过由于位在同一个城市的近距离,对方很有可能现。修德南同意她的担忧。 “有可能,假如是一名敏锐的火雾战士,肯定会察觉到,由于气息仍然十分强大,因此距离一定非常近。总不能期待打倒‘天目一个’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虽然这个‘摇篮花园’不会泄露气息,不过……” “我明白,一旦对方驱动搜寻自在法,马上就会生反映,看来捉迷藏就到此为止了。” 蒂丽亚为哥哥感到遗憾,当然,绝对不会认为是哥哥的错。 “几个方面,可以多设一些以防万一……开始动手吧,修德南,就当成是在凑热闹,把这场骚动全部烧的一干二净,我想瞧瞧真正的火焰。”修德南苦笑到: “这是免费的差使吗?” “那么,‘工资’可以随你拿没关系。” “趁你哥哥吃饭才顺便付帐,而且是自助式的?好戏即将上场了还这么折腾人……不过!”随着声音,黑色西装的双臂修地伸长。伸长的同时不断变粗,位于前端的手掌燃起混浊的紫色火焰。紧追在四处乱窜的人们身后的这道火焰,不知不觉化为虎头形状,长出利牙的大口张成咆哮的状态,口中喷出足以融化断气哀嚎的猛烈火焰。 “偶尔大闹一场也不错!!”修德南代替老虎,出凶猛惊人的咆哮。同一时间,顶着老虎头的双臂在楼层当中蜿蜒蠕动,所到之处不断喷出混浊的紫色火焰,陆续吞噬人类。 “呵呵,这样的开战狼烟是不是算的上盛大隆重……”蒂丽亚痴迷的眺望眼前的惨状,同时朝着怀中的兄长低喃:“来,一起走吧,哥哥,先去打个招呼。” “嗯!赶快走吧,快!”三道人影抛下地狱之火与浓尘之中的无数死尸,转眼间消失无踪。 无庸质疑的,那名火雾战士十分敏锐,因此察觉到百货公司微小的异常变化。只不过,对方并非他们锁定的那名持有“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而是同样位于这个城市中的另一位火雾战士,“悼词吟颂人”玛琼琳。 由于她同样人在商业区,而且距离非常接近,因此才有办法探察到这股只能勉强波动诱的不协调感。(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她一察觉,顿时惊愕不已。不仅仅是因为这股不协调感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极近的距离。她在上次战斗之后,面对佐藤与田中纠缠不放的询问战斗过程之际,曾经如此打包票保证: “这个城市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使徒“了。我之前已经说过相同的地点连续遭受攻击的几率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个城市已经遭到‘猎人’攻击过,这次又有‘捡骨师’来袭。” 她并不认为,自己才是攻击‘捡骨师’,造成天下大乱的元凶。 “所以说,这个城市已经经历过那么严重的动乱,按理来说‘使徒’不会再出现了。”当时她信心满满的如此断定,一般说来,这个论点是正确的。不过任何事情总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例外,而且大多数是无法预测的。 “玛琼琳” 从凭靠在一旁的扬声器的“格利摩尔”之中,拥有相同感应的马可西亚斯难得以严肃的语气说话。 “----知道了拉!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气死我了!?” 玛琼琳以听起来几乎就要把手上的萨克斯风捏碎的怒吼声回答。 “怎、怎么了?玛琼琳大姐?”在附近把玩着电子吉他的佐藤惊讶的询问。另外稍远处随意敲着鼓的田中也赶过来。 “大姐?”他们正在偶然间注意到的乐器行内消磨时间。在这个难得三个人可以同时逛的地方,各自拿着不同乐器赏玩着。此时濡染传来怒吼声,店员与其他顾客吓的瞪大眼睛。玛琼琳对他们视若无睹,粗鲁的把萨克斯风摆回陈列架。(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连让人细细回忆往事的余裕也没有!?)她摆出一副因为喝到难喝的龙舌兰而闹肚子的表情,对着眼前立正站好的佐藤跟田中下达简明扼要的命令:“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前往‘玻璃坛’。” 那是他们在一个月前与‘捡骨师’战斗之际所现的宝贝名称。同时,那个宝贝所放置的地点也可以称的上是她们的秘密基地。前往具有这个含义的地方意思就是……! “不、不会吧!?” “‘使徒’出现了吗!?”两人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完全信赖玛琼琳的两人一直把“使徒”不会光临这个城市这一点视为不可动摇的事实。结果冷不防遭到推翻,导致内心动摇表露于外。看到他们一副畏畏缩缩的表情,玛琼琳再才怒吼。 “我也是会有出错的时候!好了,动作快!” “可,可是……” “我们……这个……那个……” “----嗯?” 这时玛琼琳才觉,两人脸上的表情不单只有动摇。 “这一个月来称不上特训的训练必须在今天立刻展现成果!”的那种恐慌、莽撞、枉然的心情……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因为这份决心而颤抖、胆怯,却又必须坚持下去。玛琼琳盯着他们两人准备赴死的模样,忍不住很想笑。不是要嘲笑他们“你们这两个笨蛋!”而是很想以轻松活泼的语气一笑置之。随后才明白话已说出口。于是笑容转为苦笑,朝着呆立不动的两人说到: “在战斗当中,你们两个更本无用武之地,惟独现在这个时候,你们难得有事可做,乖乖听从我的命令!懂吗!?” 语毕,玛琼琳以食指分别戳了戳两人的额头。 “!” “?” 被戳到的额头,燃起深蓝色的光点。仿佛被施加了禁止顶嘴的自在法,佐藤与田中默不作声。 玛琼琳对着两个人说了一句:“我讨厌浪费时间!” “明、明白了!请好好加油!” “那我们走了,一切小心,大姐!”两个人像是被弹开一般,匆匆奔出店外。 (请好好加油?一切小心。) 玛琼琳不由的噗哧一笑。那两个当起跟班还真有模有样。带着愉悦的心情,朝着听不懂他们对话的内容,远远围观的店员与其他顾客,挥挥手说到: “啊,请各位不用在意,失陪。” 她拿起一旁的“格利摩尔”走出商店。店外似乎陷入混乱。玛琼琳转身面对刚才感应到的方向。前方有一栋看似骚动的源头,正在熊熊燃烧的百货公司。响着刺耳的警铃的数辆消防车正缓缓拨开眼前拥塞的车潮。 “……现在的我,究竟能做什么?” 丧失了战斗动机与斗志的火雾战士语气凝重的扪心自问。与这样的她签定契约的“红世魔王”以及其轻松的口气答道: “不晓得,总而言之,还不都是你拖拖拉拉的,所以战斗就主动找上门拉!嘿、嘿!” 笑完后,“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反问道: “来吧,你还能唱吗?我美丽的酒杯,亲爱的‘悼词吟诵者’玛琼琳” 当然,这两人完全没有想到要向‘炎灼眼的杀手’寻求协助。 一片落叶。闪耀着金黄色光泽的力量结晶,在玛琼琳眼前飘下。轻轻的落在地面。 “!” 在落地的前一秒,玛琼琳立即往后跳开。半秒前她所站立的位置,生带有混浊紫色繁荣爆炸。四周所有人均大吃一惊,目光全部集中过来,另外有些人受到余波冲击跌倒在地,动作进行一半突然静止。 “……这是!?” 金黄色树叶如同龙卷风一般,围绕着地的玛琼琳打转。以刚才的爆炸为中心,形成一个从宽广的人行道到大马路的一部分,全部笼罩起来的半圆形屋顶。 “这……不是……封绝?” 本身也是一名优秀的自在师的玛琼琳一眼便看出这个自在法可以隐藏气息。在她面前,从象征爆炸余波的紫色火粉四散飞舞之中,出现三道人影。似是顺道一般,四周的人们化为火焰,被其中这个人影吸收。出银铃般笑声,站在中间的美少女说到: “虽然不知道您是哪一位的合约人,总之先来向您打个招呼。” 一反那法国洋娃娃一般的华丽外貌,她的体内藏有一股巨大的“存在之力”。 然而玛琼琳的视线并不针对她,也不在另一个人----藏在美少女身后,吸收火焰身穿铠甲的美少年,而是落在另一个人----身穿黑色西装、脸戴墨镜的男子身上,摆出蓄势等的笑容。 “哼……你在这里做什么?软弱无力的帅哥?”对方。修德南一看见她也略显惊讶。 “呵呵……久违了,美丽的刽子手。”双方在放眼空无一人、火苗四处徘徊的异次元空间当中相互瞪视。 “哎呀,你们认识?” “是的,我来介绍,蒂丽亚,对我们‘红世之徒’恨之入骨的歼灭工具火雾战士中,数一数二的杀手……‘悼词吟咏者’玛琼琳。” “哎呀,那么,你就是‘蹂躏的爪牙’的……!?” 面对表情并不像说话口气那般畏惧的两人,一个并非玛琼琳的声音,从她腋下的神器“格利摩尔”传出: “蒂丽亚……?你们是‘爱染’吗!?” 那是向来纵情逐欲,以自在法捕捉猎物并加以凌虐杀害,手段阴狠的自在师兄妹所使用名号。 “正是,久仰大名……残杀同胞还大呼过瘾的疯狂‘魔王’……噢呵呵。” 蒂丽亚语带讥讽,接着温柔的把兄长搂近胸前。 “我来向二位介绍,这位是我的哥哥‘爱染自’苏拉特,我是‘爱染他’蒂丽亚。另外你们也认识的,‘千变’修德南。” 玛琼琳因为某事而焦躁不安,以挑衅的语气向对方说道: “那么,你们对这对名不符实,只懂得四处躲躲藏藏的变态兄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面对露骨的羞辱,蒂丽亚挑了挑眉,但依然保持柔和的语气提出要求: “不管你答不答应,务必要你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我哥哥,你没有拒绝的资格,因为那是我哥哥想要的。” 玛琼琳心浮气躁,并非为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而是基于自己的个人因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对‘悼词吟诵者’我说话……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我觉得这是顾虑到彼此的实力差距,十分合理的要求,好了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赶快交出来吧。” “说半天,到底是要我交什么啊?” “就是‘贽殿遮那’啊。” (啥?……呵呵,原来如此。) 玛琼琳瞬间掌握了整个来龙去脉。其实她之前早已隐约察觉出,那个灼眼少女所挥舞的武士大刀就是那把出了名的妖刀。而且她已经亲身领教过那个骇人的刀锋,的确像是‘爱染自’会盯上的宝刀。 (到头来,这次是被那个小丫头连累了。) 这并非出于负面情绪,而是借此观察情况,冷静计算对方的目的会对这个战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比较有利。结论是不予理会。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谈话,让对方得知太多情报。 对于玛琼琳默不作声,迟迟不交出自己所希求的宝具,蒂丽亚摆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这个火雾战士看起来是个行事冲动之人,只要稍加挑拨就会立刻拔剑……不过看样子‘悼词吟咏者’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 她并未将这个评价说出口,仅仅持续嘲弄与挑衅的对话。 “现在三对一的情况下,你仍然打算保留实力吗?看来必须让你吃点苦头才行。” 蒂丽亚抚mo着畏惧玛琼琳凶狠目光的苏拉特从兜中飘出的金。她一面抚mo,一面对着心爱的兄长下达杀戮许可。 “好了,可以动手了,哥哥?” 听见心爱的妹妹这句话,苏拉特眼中燃起火焰。 “嗯!” 他用力点头,接着身子一转,顺着这个动作,“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已经逼至玛琼琳的眼前。 “!!” 玛琼琳凭借直觉,并不驱动防御自在法,而是直接向后仰。红色涟漪顺着白刃流动着巨剑划过,相隔的距离足已让皮肤感受到其存在。从后仰返回原有姿势,配合身体的动作,她高声怒吼: “少瞧不起人!” 与嘴唇相隔数公分之处,喷出深蓝色火焰。然而,苏拉特将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剑尖如同划圆一般转了一圈,轻而易举的打散火焰,丝毫看不出先前那副胆怯的模样。化身为冷酷战士的美少年的下一波攻击,已经随着一个旋身,直逼而来。 “瞧不起人的是谁呢?” 同一时间,上方传来修德南的声音。一现玛琼琳的攻击破绽,他随即纵身跃起,双手早已化为由紫色火焰所形成的老虎头,虎口吐出一团火焰以阻挡她的去路。 “----唔!?” 玛琼琳经过四秒半的判断,决定放弃闪躲,采取让三人大吃一惊的攻击行动。她的脚下产生深蓝色的爆力,身子似是“往前”扑倒一般翻转,如同翩翩起舞一般,以一层薄纸的些微差距闪过“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斩击,接着降落在苏拉特背后。展现出惊人的动体视力以及身体控制技巧。之后随即理所当然的以苏拉特为挡箭牌,避开修德南的火焰攻击。 “你这个……” 她手持“格利摩尔”往他背部用力一垂。 “臭小鬼!!” 挥火雾战士的怪力,举起足足有好就块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书本狠狠敲下去。 “!?” 意想不到的撞击让苏拉特往前摔倒,但他立刻单手扶地旋身,顺手以“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划过眼前的双脚。玛琼琳似是表演特技一般跳起闪躲,同时大喝一声:“喝!!” 周围产生深蓝色爆炸,把一切炸飞。蒂丽亚设下的“摇篮花园”由于内部引的大爆炸而岌岌可危的晃动着,大片烟雾弥漫在其中。玛琼琳还不至于笨到以为单凭这点程度,就可以收拾掉这三个人。于是一边思索着下一个自在法。 (真是……到底怎么搞的!?) 她无暇仔细分析内心的焦虑,突地蹲下身。紫色火焰变成的虎头略过头顶,以利牙撕裂空气。 “不愧是‘悼词吟咏人’!不过……” 接着如同鞭子一般伸长的黑色西装衣袖的本体……“千变”修德南从烟雾的另一端说道,语气透着从容不迫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玛琼琳心生不悦。 “为什么不穿上象征野兽的杀戮本质的‘托卡’?为什么不吟歼灭了我数位盟友的屠杀即与诗?” “啧!” 马克西亚斯轻轻咋舌。没错。不知为何,玛琼琳一直不换上象征身为火雾战士的她,以全力应战的火焰外衣“托卡”。也没有吟唱可以自由驱动自在法的诗歌。她从刚才开始就是为了这一点感到焦虑不安。 “这叫多管闲事,凭你够资格吗?” “我不认为你会低估我。” 没有任何理论胜得过经由特殊死战所获得的确信,随口敷衍与强词夺理对‘千变’是行不通的。玛琼琳为此深感气恼,一边拼命闪躲从他的双臂不断吐出的火焰弹。突然战场一隅响起一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 “不对!不是她!她手上根本没有!?” 是苏拉特。 “你说什么!哥哥?” 大吃一惊的蒂丽亚问道。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降落在她身旁的修德南。 “是吗?果然是弄错了,我一直觉得她不可能用刀。” “这话怎么说?” 敞开胸怀迎接像小孩一样匆匆奔来的苏拉特,蒂丽亚一脸纳闷的注视玛琼琳。修德南再次说道: “蒂丽亚,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感受到一股相当巨大的气息这件事吧,这个城市恐怕还有另外一个火雾战士。” (被现了。) 玛琼琳心想,冷哼一声。是对方自己弄错目标,她没有义务向他们说明。所以她一声不吭,觊觎着战斗的破绽。“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面对蒂丽亚的质问,修德南举者虎头恢复成原状的手掌,继续表示:“我正想开口的时候,苏拉特就先采取行动,何况,刀在她手上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我本来以为这跟她没有使出全力有所关联,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才想试探看看。” “哎呀,这次白跑了一趟了。” 蒂丽亚露出明显沮丧的神情。 “本想打个招呼,没想到找错对象……必须趁着这位火雾战士向另一个求救之前,赶紧启动‘欧格而’才行。” (谁要求救!) 不理会勃然大怒的玛琼琳,蒂丽亚下达指示。 “真糟糕,让对方逃出有效范围……修德南,我把你这部分的‘摇篮花园’留在这里。阻拦这位火雾战士。等到‘欧格尔’启动之后,我会再次下达指示。” “知道了。” 取得简短的同意之后,蒂丽亚让金黄色树叶如同龙卷风一般缠绕在自己与兄长的脚下,随着龙卷风威力增强,兄妹逐渐浮上半空。玛琼琳并未紧追不舍。敌人分散战力自然是求之不得。从口气听起来似乎是要驱动某种诡异的自在法或者宝具,不过,反正是那个灼眼的小丫头负责应付,不关她的事。自己只要专心解决眼前的敌人就行了。离去之前的蒂丽亚,面露隐含阴晦怨念的笑容,对她放话: “爪牙的奴隶啊,别忘了刚才那番话……我会采取报复行动洗刷你带给我们的侮辱……等我心爱的哥哥达成愿望,到时候我会顺便,尽可能以最阴狠毒辣的手法将你凌迟至死……” 讥嘲夹杂在龙卷风的风势之中,变得断断续续。不久便随着声音的主人一起消失。玛琼琳一句话也不反驳。比起那种小儿科游戏,眼前的问题才事关紧要。她传向再次走上前的男子,低声说道: “像这样的委托人可真是苦了你了,‘千变’,劝你放下工作,好好度个假吧。” 面对面的男子和缓的举动,看起来仿佛正以枪口瞄准猎物一般。蕴藏着惊人的战斗力的轻佻身影,带着气势十足的微笑答案到: “你也一样,不需要辛勤工作来掩饰自己的低潮,干脆放个永久的大假如何?” 当彼此交换目中无人的笑容时。再次生激战。 悠二略显恍惚的心想,池则目光空洞地在半空游移并说道:“其实,把伞交给吉田同学的是我,该怎么说呢?我实在太多管闲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颓丧的语气之中带有浓烈的失意。 察觉到这一点,悠二故意以激将法说道:“……原来你也有搞砸的一天啊。”得到此回答并不如预期之中来的有力。 “好像真是搞砸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搞砸……刚才也是,突然火冒三丈,一时克制不住……抱歉。” 悠二没有看向池,自己也眺望天空。承受着两人体重的铁丝网,嘎吱作响。 “没关系,你说的那番话本身……其实,虽然很难为情……但我觉得完全没有错。只是,如果只针对我就算了,把吉田同学也牵扯进来,这样的做法就太卤莽了。” “是啊。“ 池不懊悔化为言语的赞同。接下来好一阵子,两人一语不,定睛眺望天空。悠二隐约明白,为什么池会一下子气成那样、一下子又哭丧着一张脸的原因。若非如此,这个眼镜怪人是不可能失去一贯的冷静的。然而,看见“池对吉田的感情”,自己是做何感想?又有什么感受嫩?最重要的部分却是完全无动于衷,不晓得该说是感觉已经麻痹还是松懈。 (看见夏娜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有股强烈的怒气直冲脑子……是因为同情池的关系吗?还是……) 自己对她所抱持的感情,事实上会不会只是对于她的表现出来的善意,单纯感到开心而已呢?会不会是一个对恋情与爱情、善意与开心,到底应该如何分辨呢……? (严格说来,恋情与爱情、善意与开心,到底应该如何分辨呢……?) 陆续浮现的质疑问题让悠二的心情变的郁闷不已。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向池确认一件事。 “喂。” “嗯----”面对随口的回答,悠二以认真的语气询问。 “……你是不是……喜欢吉田?” 等了五秒。没反应。在烦恼要不要回答吗?等了十秒。没反映。还是在烦恼要不要回答吗?等了十五秒。没反应。或者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内心思索着,打算再问一次的悠二,感觉眼前的光景有种不协调感。一开始,以为是阳光的反射之类的现象,但在下一瞬间…… “!!” 全身感受到了。 (自……自在法!!) 巨大的自在法正在动中!从屋顶眺望出去的景色,全部笼罩着一层归依的金黄色薄雾。这片武器,占领了整个御崎市,让一切静止不动。猝不及防----太过猝不及防的宣战动作。从充满怒气的混乱情绪中清醒的吉田一美,开始产生强烈的自我厌恶。 (……我是笨蛋……真是大笨蛋……) 想起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直抬不起来的脸蛋、无力下垂的双肩、蹒跚的脚步,沉重得几乎就要倒下。 (……没错……我不应该对池同学生气……池同学没有错。) 错的是自己。每次都找他帮忙,每次都麻烦他,自己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对于池人的言行感到愤怒,是因为必由自己亲口说出的事,被自己以外的人说出来,而且语气比自己更加坚定更加清楚。对这一点感不甘心,于是拿他当出气筒。 (既然难过、既然痛苦、就应该亲口明白地告诉坂井同学才对,可是……可是,我只知道沮丧,只知道消沉,什么事也没办法做……不,不是的。) 是自己告诉自己:“没办法!”借此不断逃避。因为自己胆小就什么事也做不了,把这句话当成借口一直依赖利用亲切助人的池人……到头来,反而嫉妒起他优异的表现,做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我怎么会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啊……可是……) 很害怕。今天早上看到,坂井悠二跟平井缘“相处融洽”。他们两人并不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之不过肩并肩走着,一边谈天罢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可以感觉两人的心意相通。 (如果从中介入他们两人……然后破坏现在这层才开始建立关系的话……) 然而一想到这一点,不禁感到害怕退缩,结果变成这样。池人一定很生气,坂井悠二一定吓了一跳吧。 这一切,说来说去都要归咎于自己懦弱的心,半吊子的觉悟。之前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自己要自立自强!好好努力!自己对于坂井悠二繁荣感情,难道脆弱到仅仅因为内心一个忧虑,就准备打退堂鼓了吗? (不。) 只有这一点,可以清楚确定。那么,为什么做不到? (那是因为,我的觉悟跟决心还不够。) 如果希望有进一步的展,就必须牢牢抓住自己的感情向坂井悠二告白才行。只知道一味的害怕,是无法突破现状的。 (既然如此,只有付诸实行了。) 一边思索着,同时勉强抬起的视线,捕捉到一名仿佛前来考验自己决心的少女身影。 (不能输、不能输、不能输!) 那个少女……面对那个以毫无自觉的爱意,与毫不矫饰的强悍操控坂井悠二的少女,她的内心涌现熊熊燃烧的对峙意识。 (我不能输给小缘!) 吉田一美往前踏出步伐。夏娜漫无目标地走在午休时间的校舍中。不,其实她正在寻找吉田。虽然不知道找到人以后要做什么,她还是继续寻找。 (……我到底在干嘛呀……连点心都摆着没吃……) 她并不讨厌吉田一美。以人类的个性来说,甚至是归类在喜欢的那边。只是有时候,看到她跟悠二在一起,或者接近悠二,就会感觉心情很不好。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做出一些让自己讨厌她的事情。不过只要在事后教训悠二一顿,不悦的心情就谁一扫而空因此,对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感想。只是她刚才的模样,那个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的表情,勾起她内心深处的共鸣,感觉到一扎一扎的刺痛。 (不对,不是刺痛。) 严格说来,是不悦。自己可以从那个表情当中察觉出,她下定决心要跟自己周旋到底的那种不详预兆。仿佛窥见了她向来借由手足无措,加以克制的部分真心。不知为何让夏娜觉得非常不愉快…… 在见到她之后,或许会忍不住向她质问她真的想法。但现在还想不出应该怎么质问才好。 (!) 找到了。吉田正走在学生之间称为后院,铺设于校舍后方草地的一条小路上。白天因为背光,再加上昨天下雨,草地仍然湿漉漉的,所以这里看不到其他学生的人影。简直就像是特地为她,和自己腾出来的空间一样。 (……) 夏娜心中怀抱着分不清是焦躁还是愤怒的烦闷心情,朝着后院勇往直前。吉田也一样,平时低垂的视线笔直盯着夏娜,缓缓走了。终于,两人相隔数步距离,彼此面对面。吉田脸上,完全看不到刚才惊慌失措的蛛丝马迹,反而散出比平常来的更为坚定的意志。她目不转睛的直视夏娜。夏娜以她在异次元的经验可以洞悉,那是下定决心的表情。而且不知为何,这个表情,以及表情之下所蕴含的强烈意志,让她产生一种畏缩的感觉。明明就不可能怎么样啊!她心想 (……好可怕。) 仔细想想,夏娜忆起她在之前也曾经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不会输给你的!”----) 当时她就是带着这副表情告诉自己这句话,那时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也听不懂是怎么回事。询问悠二,他似乎也一头雾水,所以最后并没有得到答案。 (……询问悠二……?) 夏娜觉得现在内心所感受到的恐惧,是与他的存在息息相关、密切结合的。吉田冷不防说道:“小缘,你好狡猾。”平淡的语气让夏娜感觉自己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她想不出如何反驳这句几乎可以视为侮辱的言,只能像个白痴一样问到:“……什么意思?” 吉田再次冷不防地说出----关键性的一句话。“你喜欢坂井同学对吧。” “----!!”一股冲击贯穿夏娜的胸口。 (……喜欢?我喜欢悠二……?) 反复确认这句话之际,胸口难受地疼痛起来。这句话具有一股足以让人卷起身子,可以摧毁一切事物的可怕力量。吉田坚定决心,猛然抬起脸,继续说道:“可是,你的态度很冷淡,还假装不知情,明明你跟他的距离,比我近那么多……太狡猾了!” “……唔……”夏娜为了反击,只能一边出不像样的呻吟,一边囤积力量。好不容易出的声音,更不像样。全身颤抖不止。 “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如果是平日的吉田,只要这点程度就会让她吓的魂飞魄散,同时乖乖闭上嘴巴。然而,现在的她完全不为所动。 “我当然有资格。”吉田的声音更加有力。夏娜对于那股力量,明显感到害怕。那的确是,足以威胁自己的力量。 “因为,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 住口!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那是只有属于我的,我的----!!) 一名火雾战士,堂堂的“炎灼眼的杀手”,因为一名平凡人类少女的一句话,而双脚不停打颤。颤抖之中,察觉到刚才突然掠过脑海的那句话的含义。 (刚刚我在想什么----?) 重要的事物可能会被夺走的恐惧、无法克制的胆怯、眼前一片黑暗的不平衡感,全部合而为一,化成内心的呐喊。渐渐刻画出,如同怒气一般,不断燃烧的心情。 (----我对悠二----我对悠二----) 吉田继续向夏娜挑衅:“我……我决定了,再也不要不明不白。不要期待别人,依赖别人帮忙……我要自己努力试试看。” “……啊。”夏娜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害怕的事情,来了。 “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 “不行!!” 现在夏娜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少女跟悠二在一起,两人有肢体接触就会觉的不高兴。现在完全明白了。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是悠二做错事,所以把气出在悠二身上。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是自己不希望悠二跟其他女生在一起,不希望他跟其他女生要好。原因在于自己对悠二的心情。一直以来,自己感受到却无法理解的疑问与困惑、不可思议的开心跟愉悦的感觉、以及相反的心情……全都是由于这个原因。 自己对悠二的感情。这份感情,现在让她使出浑身解数出呐喊:“不行!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说出来!!” 可是,她阻止不了现在的吉田。晶莹的眼眸闪耀着坚毅的决心,她再次告诉夏娜:“决定的人是坂井同学。小缘我绝对不会输给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你----!” 夏娜用力站稳颤抖的双脚,按住疼痛的胸口、瞪大模糊湿润的双眼,带着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强烈心情,迎接挑战。她极力挤出声音:“我……我也----!!” 声音说到一半便中断了。因为眼前的吉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静止不动。夏娜迅环顾四周围,同时加以感应,确认自己身处的状况。诡异的金黄色雾气逐渐扩散开来,为周围景观覆盖一层薄纱。 (自在法!?) 其中所代表的含义显而易见。“红世使徒”的袭击。 “……” 然而现在的夏娜,身心遭受了远比红世使徒来得更为重大的冲击。 “……----” 正要对着“最强的敌人”表达自己的心情却被迫中断的冲击。 “----” 无可宣泄的愤怒在全身四处乱窜。 “什么意思嘛!!”怒气转为声音,化为怒吼出:“干吗打断我啊!!” 此时,对于自己的使命灌注宛若要将天地焚毁一般的意志。 灼眼炙热燃烧。 炎挥丽火红。 黑色大衣包裹全身。接着,拔出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猛然插在地上。面对眼前静止不动的吉田一美丽,夏娜郑重宣战:“我马上就让你明白!我的感情,你完全比不上!悠二跟我,一直以来,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情感猛然爆,连亚拉斯特尔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如同喷火一般,她大声咆哮:“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金黄色雾气侵蚀着御崎市。覆盖一切、添满一切、让一切静止不动。位于中心位置,闪闪光的数叶旋涡之中,有一对浮现在半空、彼此拥抱的兄妹。感受到寻求的目标被抽了出来, “爱染自”苏拉特大喊:“找到了!就在摇篮花园里面。那边,就在那边!我的‘贽殿遮那’!!” 树叶在旋涡之中,分别从一端长出藤蔓,如同兄妹一般缠绕在一起。温柔宠溺地紧搂着兄长,“爱染他”蒂丽亚答道:“没错,现在可以随意破坏了,哥哥。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保护哥哥的。” 两人站在顶点,光的藤蔓从伸展的前端开始缠绕,逐渐膨胀成一团。然后整个瓦解。乘着光的藤蔓的巨浪,“爱染”兄妹开始进攻。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任意为所欲为的“红世使徒”直逼而来。准备阻止其野心,并将之歼灭的火雾战士放声咆哮。世界,包容着着一切,不受任何影响,持续运行着。 第一章 雾里的异次元空间 “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让坂井悠二大吃一惊,他从御崎高中的屋顶,朝着后院大喊: “夏娜!?” 没有得到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在一个用力踢墙的碰磅声之后,一名少女跃上屋顶。似是不顾浪费时间停留在半空一般,少女攫住围篱上缘,一个翻转,在悠二眼前着地。 目睹着个理应已经司空见惯的身影,悠二仍然不自觉的倒抽一口气。 炎漂撒着火粉,黑色大衣重重摆荡,武士大刀散锐利刀光。 同时,炽红的灼眼燃着强烈的怒气,熠熠闪亮。 为那分并非美丽的强悍神魂颠倒了半秒钟,悠二对着降落在眼前的少女“炎灼眼的杀手”夏娜问道: “‘使徒’在后院吗!?” “呃?” 以歼灭来自异次元的“世界使徒”,维护世界平衡为己任的能力者----火雾战士的少女,不知为何面露惊讶的表情。 对此感到不解的悠二,战战兢兢的凑近面朝后院围篱的夏娜说道: “刚才,你不是大吼说不会输吗?” “啊----” 夏娜终于明白,是悠二误解了自己的举动。 “在商业区那边有一股强烈的气息,是不是出现像拉米那种与众不同的使徒……” 悠二企图俯视后院。 夏娜对于他这个简单的动作,感到极度的恐惧与排斥。 那个现在已经相当清楚的理由驱使着她。 “不用看了。” 夏娜抓着悠二的手,硬是把他拉过来。 这并不是出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大吼大叫的原因。 而是来自一股不希望他看见自己站在那边,那位少女的心情。 总而言之,绝对不想让他看见。 “呃,可是……” “我说不用看了!” 夏娜因恐惧至极反而大吼出声。悠二惊讶的神情让她感到胆怯,同时也对于心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害怕。为了掩饰,只好可以加强语气: “不是那边,不是‘使徒’不要紧。” “……?我、我知道了。” 其实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悠二仍然如此回答。因为在他看来----宛如一个撒娇的孩子那般鼓起脸颊说话的----夏娜,散出希望他如此回答的迫切需要,即使不是这样,也必须尽快处理目前的状况。他就这样被她拉着,走到可以俯望与后院相反方向的正门一带以及从大马路到商业区的围篱旁边。 异次元空间就在两人的面前扩展开来。 包括他们所在的市立御崎高中在内的西侧住宅区。 流经御崎市正中央,滔滔奔流的真南川,以及围在两旁的高大堤防。 横跨市中心的大铁桥----御崎大桥。 对面高楼大厦到处林立的东侧商业区。 这些熟悉的风景上了一层闪耀着金黄色光芒的雾气,增添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氛围,时浓时薄,让整个景色若隐若现,飘荡流动的雾气使得白画的天空看起来略显模糊,阳光夹杂在金黄色之中显得有些诡异。 最中要的是,眼前的一切全部没有动静,悄然无声,静止不动。 悠二感觉到某种气息正从这层雾气深处缓缓接近。直到前一刻为止,直到这层雾气出现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的“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也就是“红世使徒”的气息。 “这么说,这层诡异的雾气还有类似封绝的感觉……就是对方的气息造成的?” “没错,就是对面的‘红世使徒’干的好事。” 夏娜炯亮的灼眼也跟悠二一起凝视相同的方位。 “不只如此,商业区的一角,还有一个实力相当惊人的使徒……正在战斗。” 悠二总算可以对她点头表示赞同。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数次战斗,又或者是每晚特训的功劳,他对于“红世使徒”气息的感受力已变得相当敏锐。他很明白与拥有强烈气息的“使徒”对峙,驱动着自在法的另一股逞凶斗狠的气息是来自什么人。 “对手……是那个人啊?” 之前,由于彼此理念不同迈进产生冲突,与夏娜同为火雾战士的女子。 悠二隐约可以察觉得到,称为战斗狂也不为过的她,与“魔王”仍然留在御崎市,虽然觉得他们是危险人物,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反过来成为夏娜的助力。她做为火雾战士的坚强实力是可以打包票保证的,因此一旦在此时拉起共同的战线,着实令人士气大振。 “对方最少两人……我只要把接近我们的敌人解决掉就好了对吧,亚拉斯特尔。” “唔嗯。” 对于确认目前对策的夏娜,给予回应的这个低沉男性嗓音,来自她胸前一条以金环交叉绕着黑球,造型特殊的坠子。 这个宛若远处雷鸣声音的主人,正是与夏娜签定合约并赐予她特殊能力的“红世魔王”之一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本体沉睡在夏娜体内的他(?)仅仅籍由这个坠子造型的神器“克库特斯”表达一己的意志。 “看来对方是擅长操纵战场环境的自在师,不仅敌人本身,也必须多加注意周围状况。” “嗯。” 夏娜乖乖对他点头。 悠二转而注视蒙上一层金黄色雾气的天空。 “战场……那么,这个跟雾一样的东西,果然还是‘封绝’没错吗?” 所谓封绝,就是因果独立的圆盖型空间,籍由从内部切断跟世界的运作。与外界隔离、隐蔽……这是“红世使徒”在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的时候,经常用来充当隐身衣功能的神奇力量,属于“自在法”的一种。 “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不太明白设置这么大的封绝到底有什么用意?” 能够在封绝中活动的,基本上只有“红世使徒”以及与“红世魔王”签定合约的能力者----火雾战士而已。一般在双方距离接近的状况之下,这个空间可以挥决斗场所的功能,不过设置这么庞大的封绝实在一点意义也没有。反而会无端消耗属于自身原动力的“存在之力”,而且只要维持这么大的封绝可是相当辛苦。 “也许这不是普通的封绝,而是某种经过精心设计的陷阱?” 悠二把内心不详的预感说出口。 顺带一提,悠二不是“使徒”也不是火雾战士,他是遭到“使徒”啃食的人类替代品“火炬”,此外他也是体内藏有“红世”宝具,名为“密斯提斯”的特殊火炬。 藏在他体内,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的特殊宝贝“零时迷子”,使得他就算在一般人静止的封绝之中也能自由行动。不过,这项秘宝完全不具备与封绝之中必然生的战斗相关的功能。 夏娜对着悠二点头: “很有可能,亚拉斯特尔你也不清楚吗?” “不在我的印象当中,应该是近期入境的“使徒”的特殊自在法吧。” 悠二正欲询问:“那我该怎么做?”的时候,被夏娜抢先一步制止。 “悠二,你躲在这里。” “呃……” “这次战斗不能耍小动作,是力量与力量的正面冲突。” 你会碍手碍脚!从夏娜的话可以听出这个弦外之音。 “可是!”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你不要牵扯进来!!” 灼眼释放出戳刺般的目光,制止悠二的反驳。 他明白自己的软弱无力,也知道使小性子是毫无意义的,况且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只能躲起来而已吗?有没有其他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太莽撞了,‘这次可是战斗哦’!” 夏娜这次没有劈头怒骂,而是平静的确认,等于是在要求悠二做好完善的心理准备。 亚拉斯特尔也毫不留情的点明事实: “每个人都可以在心里想象要怎么做,然而,一旦面对事情。很少人能够抓准正确的目标,规划适当的对策。具备足以实行一切判断所需的胆量跟运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不容许“做得到”这种随口说说的答案,这是对悠二一向不太亲切的他的关怀方式。 他是因为自己一旦生什么万一,夏娜一定会很难过(这叫做太自以为是吧?)所以才会跟他说这些话吧……悠二心想。 夏娜炽红的灼眼转向金黄色雾气的核心,做好心理准备以迎接即将来临的战斗,同时顺口说道: “我的结论是,不能带着你前去战斗,我们对这个‘使徒’一无所知,所以我无法保证能够保护得了你,假如对方的攻击并不是‘蓝天’可以防御的话,到时你的存在就会熄灭,所以我反对带你同行。” 悠二哑口无言,他以绳索挂在脖子上的宝贝也就是驱火的戒指‘蓝天’,能够阻绝火焰与爆炸,可是,他暗地依赖王牌的自信心,冷不防被夏娜敲得粉碎。一如往常。豪无反驳的余地。 亚拉斯特尔继续接腔: “我的意见也跟夏娜一样,没有必要像对付‘猎人’那时一样把你牵连进来,更何况也不像‘悼文吟诵人’那时需要救助他人。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参加的理由,而且也无法成为战力,因此我不同意带你一起前往战场。 这次是从最基本的部分加以否决。 他们两人没有那么好说话到能够动之以情。这次的战斗也不是单纯凭籍热情或勇气就能轻易解决,悠二只能沉默以对。 不过,夏娜与亚拉斯特尔并不是从来没有仰赖过悠二。虽然绝对不可能告诉他本人,其实他们两人对于他在面对难关之际,所挥的敏锐判断力是相当称许的。 亚拉斯特尔说道: “都怪之前一直没有对你做机会教育……其实根据‘使徒’存在的等级不同,所引的现象规模也有所不同。” “?” 不明白话中的含意,悠二只好默默倾听。 “这个看似庞大的封绝空间,远比我显现之际所展现的规模与现象要来得复杂,实在无法想象是目前所感受到,仅仅拥有这点气息的‘使徒’的力量所能驱动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娜跟亚拉斯特尔对于这个问题怀抱期待。 而悠二也没有辜负期待。 “是不是有某个宝具或特殊的自在法,维持着这个由雾气所形成的空间……” 夏娜坚定一笑,并答道: “没错,趁我们战斗之际,你试着调查这一带看看,或许眼前的‘使徒’正在使用那类宝具或者自在法也说不定。不过,那个机关如果不在‘使徒’本人身上,就是设置在这个空间某处,两者可能性是差不多一样大的。” “我要负责找出来吗?” “前提是如果有的话。‘使徒’绝对想不到竟然有火炬能够在封绝当中移动,所以你应该可以自由搜寻,你现在已经能感觉到‘存在之力’的流动及‘使徒’的接近对吧?” “……嗯,大概还可以。” 悠二出自赶鸭子上架的不安心理,说出含糊不清的答复,这让夏娜稍稍蹙起眉头: “振作点行不行,是你自己说想帮忙的,一旦有什么现的话是否要自行处理的判断,以及与我们联系的方法,就全部交给你了。” 亚拉斯特尔补充道: “我话先说在前头,这次交给你的任务,只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就算不这么做,我们也可以歼灭往这边接近的‘使徒’,或者处理掉设置这个封绝的宝具,让事情就此平息也说不定。” “我知道。” “此外。危险是必然的。目前尚且无法判断限制我们行动的这个自在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甚至很有可能出现‘磷子’。” 悠二想起差点就把自己吃掉,身为‘使徒’仆人的怪物‘磷子’……再次感觉这番不吉利的说明以及自己即将踏入的场所有多么可怕,不过他仍然坚定沉稳的回答: “……是我主动要求的没错,我会负责到底的。” 连准备咽下的唾液也没有,不知不觉间,因紧张而显得口干舌燥。 “唔嗯。” 不过亚拉斯特尔看着这样的悠二,难得以满意的语气回答。 是不是稍微得到认同了呢?尚未采取任何行动,悠二已经先行获得了满足感。 夏娜毫不掩饰地微笑颔,离开围篱,准备跳跃。 “那么,我要走了,我会尽可能选在远的地方战斗,你趁着这时候离开学校。” “嗯。” 悠二从难分难舍的夏娜身旁,勉强挪动身子,正准确走向屋顶的出口之际,位在围篱旁静止不动的友人----池人的身影忽地映入眼帘。于是他忍不住出声喊道: “夏娜!” 正准备跃出的夏娜回过头。 “什么事?” “可以保护学校……大家吗?” 夏娜的目光也停留在池身上。经过数秒之后,她明快答应道: “我只能保证,会在能力范围内尽我所能。” “谢谢,我也会帮忙的。” “我知道。” 彼此之间简短的确认。 接下来,悠二随口加一句: “如果我表现不错的话,要给我奖励哦。” “------------” 胡说些什么啊?正打算回应,夏娜倏地注意到一点。 (这么说起来……) 这个少年为什么会这么拼命努力呢?只要颤抖着保护自己不就够了吗?乖乖躲在后面不就好了吗?她跟亚拉斯特尔绝对不会因此责怪他的,然而,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这个城市?为了这些居民?为了朋友?为了家人?不能饶恕“使徒”? “不对。” 她心想,不惜赌上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存在也要有所行动的理由。 (----“加油!”----) 没错。 今天清晨,面对着蔚蓝的天空,在微风吹拂之中,他对她说过的话,现在准备付诸实行。 (……为了我……) 一思及此,胸中涌现一股暖意,仿佛这股暖意产生连锁反应一般,坂井千草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番话浮现脑海: (----“这个动作就是宣誓……可以接触自己的一切,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对方。这与面对亲朋好友的时候是不同的,是一种决定表达强烈到无法自主的心情的形式,除非对方有足够的资格让你下定这样的决心,否则绝对不可以随便亲吻对方,也不可以让对方亲吻你。”----) 悠二,跟自己。 悠二,跟自己。 悠二,跟自己。 宣誓的动作---- “笨,笨蛋!!” “!?” 夏娜冷不防大叫出声,让悠二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她满脸通红?这个玩笑让她这么不愉快吗? “喂,干嘛骂我笨蛋?”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事情都还没做,就不要期待什么奖励!” “知道了,知道了!何必气成那样……” 悠二完全没有察觉到夏娜内心的想法,径自转身逃离爱生气的火雾战士,跑去打开出口的铁门,最后说道: “那么。待会见。” “嗯。” 彼此也没有交换任何关心的话语。就这样分道扬镳。 夏娜听着悠二走下楼梯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冷不防“啪”的一声,以另一边空着的手打了脸颊一下。 位在胸前,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亚拉斯特尔说道: “要走了?” “嗯。” 力量猛然沸腾的声音应道,让人无法想象刚才回答悠二时是同一个声音。 那是火雾战士的声音。 灼眼炯炯亮,紧盯着不断逼近的漩涡状金黄色雾气的核心,距离已经相当接近,雾气较薄的尾端可以看见好像是蠕动的绳索,或者看似藤蔓一般的物体。 (尽可能往前推进,远离学校。) 夏娜握着“贽殿遮那”的手加重力道,小小的胸口深深吸气。 接着使劲呐喊一声: “喝!” 脚下燃起炽红的爆力,“炎灼眼的杀手”纵身跃向战场。 位在御崎市的另一名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明白原本包围着自己的异次元空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扩张到惊人的规模。 (原来不单单只是抹消气息的自在法啊…) 想归想,但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深入思索,总之必须以眼前的问题……关系到自身性命的战斗为优先考量才行。 “----唷!” 快飞奔的途中,往前踏出的脚步用力撞上路面,在后坐力的逼迫之下不得不跳至后方。 原本飞奔的路面上面,生浊紫色的爆炸,石板被弹飞,紫色火焰形成的虎头从膨胀的火焰中冲出,紧追后退的玛琼琳。虎头下方是形状诡异的细管,宛如长脖子的虎头怪物。 同时另一个虎头则从反方向,朝着后退的玛琼琳背部直逼而来,企图夹击她。 “!” 心知遭到虎牙的围攻,玛琼琳当场踩着圆舞的舞步,旋转起身子,在旋转之中,施展华丽的动作,以手上的大书本陆续的将从后方追击的虎头以及前方紧逼的虎头分别猛力打飞。 “唔哇、啊呀!?” 从这本厚度约有好几块画板叠在一起的大书本当中,传出尖锐的哀嚎。那是透过这个书本型的神器“格利摩尔”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也就是与玛琼琳签定合约,赐予她特殊能力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被猛然打飞,各自飞偏到不同方向的虎头,再次修正轨道,张开血盆大口攻击玛琼琳。 玛琼琳识破虎头内部“存在之力”的转换,纵身跃起,虎口紧接着喷出紫色火焰准备连接两个虎头。 散诡异色彩的火焰渲染了玛琼琳的视野,飞舞在半空的她透过平光眼镜,从弥漫着火焰与浓烟的战场上,识破维系着伸缩虎头的本体位置。 “就在那里!” 手臂用力一挥,打出数道呈现深蓝色的火焰弹,不偏不倚全数击中本体,引威力不逊于虎头所出的爆炸。伸缩虎头失去支撑力,掉落在地面上。 玛琼琳着地的同时,顺便踏碎其中一只。在深蓝色的反光之中,随意披上夹克与垮裤,拥有连模特也相形见绌的美貌与身材的修长倩影傲然伫立。 不过整体看起来,不仅仅只有战斗的疲惫,似乎还有一股无力的氛围,她不耐烦的甩了甩随手绑成一束的秀,然后说道: “唉~我的鞋子,早知道应该穿比较合脚的才对。” “把别人的家弄得天翻地覆,开口第一句就只有这一句话吗?我薄情的同志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对着正以尺寸稍大的皮鞋鞋尖叩叩敲着路面的玛琼琳大牢骚。当然,得到的是一个毫不介意的回答。 “因为没有其他办法了呀,赤手空拳怕会烫到。” “哦----噢----是喔----是喔----!” 看似在斗嘴,其实两人根本不敢大意,因为敌人绝对不是刚才的火焰弹那种程度所能解决的。 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实力强大的“红世魔王”。而且不知为何,还是个从完成他人的委托当中寻找到乐趣,爱找刺激的男人(?)。 不久,果然在火粉纷飞的浓烟另一端…… “完全‘没有使出’全力的这个战斗力……不愧为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一流杀手。一般‘使徒’恐怕连你一根头也烧不到。” 感觉得出游刃有余以及笑意的男性嗓音,随着“喀沙、啪喀”用力踩在碎裂的人行道石板的脚步声不断接近。 紧接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现出身影,留有一头整个梳向脑后的白金色头,刀凿般的深邃脸庞上带着墨镜,遮住了视线。 他的双臂连同肩头无力的垂下,前端分别联系着粉碎于玛琼琳脚下的那只伸缩虎头,与另一只掉落在路面上的伸缩虎头。 不过,男人还有另外一双手臂。 “啧!”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同时咂嘴。 男人的右肩,长着“第二只右臂”, 这只手臂与伸缩虎头一样伸出黑色西装的袖口,然而手腕前端鼓起如同盾牌状的外壳。玛琼琳先前的攻击,顶多只让这个甲壳护盾的表面烧焦而已。 “不过,想打倒我‘千变’修德南,还嫌太嫩!” 修德南在左肩长出‘第二只手臂’后,从胸口的口袋淘出香烟盒,并以手指轻叩,挂着险狠的笑容的嘴角衔住弹出的其中一根香烟,烟头自然而然由浊紫色火焰点燃。 他鼓起胸部,吸进紫烟,接着刻意从胸口张开另一个满口獠牙的嘴巴把烟吐出。“位在头部的嘴巴”把香烟挪到嘴角并说道: “到底是为什么不使出全力呢……我很好奇,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先杀了你再说,因为已经有太多盟友被你歼灭了。” 被玛琼琳踩碎的伸缩虎头与另外一只一起化为紫色火粉飞散开来。修德南的肩头也洒出火粉,宛若没有生过任何事情一般,他的手臂又恢复成两只。同时,传来啪吱啪吱的声响,身体的轮廓开始扭动。隔着胸口呼出的紫烟,头顶两端开始长出扭曲的角。 “你这个虚张声势的威胁有够恶心呢,‘千变’。” 听到玛琼琳坦率而非挪揄的感想,修德南上下摇晃着香烟答道: “我比较喜欢展现自我的本色这个说法。” 一般“红世使徒”不会改变已经决定的外貌,但修德南正如同‘千变’这个名号,能够配合各种状况自由自在的变换形貌,一如字面所示:“善变者”。 “最近大多数的年轻‘使徒’十分热爱人类及其文化生活方式,开始厌恶异型并且认为那是落伍的玩意儿,身为坚守封绝普及之前的传统的‘魔王’之一,真是觉得非常寂寞。” 说着,甲壳护盾不断收缩,恢复成正常的手腕。然后紧接着让西装裂开,双肩隆起,形成巨大到与身体不成比例,燃着紫色火焰并长有虎纹毛皮的粗壮臂膀。他的存在所带来的不协调感逐渐增强。 (……喂,玛琼琳。) 马可西亚斯从夹在玛琼琳腋下的“格利摩尔”,透过只有两人之间可以相通的自在法说道。 (干嘛啦?) (先撤退好了,现在的你跟“千变”打起来,根本没有胜算,更何况咱们现在又待在那两个‘爱染’所驱动的怪异自在法当中。) (……) 对于身为经历百战的火雾战士而言,采取这个选择的次数之少,光是用单手手指就可以数得出来,而这一次,算是其中一次特殊的例外。 (……也对。) 玛琼琳不假思索表示同意。 她在欲振乏力的心情之中叹了一口气。 完全提不起斗志,甚至连一点点感觉也没有,从战斗之前就感觉到不安,心想会不会是这样,同时,实际展开战斗之后也抱持着希望,以为也许可以再次燃起斗志。 结果,还是没有办法。 迎战敌人这一点,不成问题。 然而,一般的使命感无法让她涌现决定性的力量。 “无法燃烧”。 她无法使用自己原本的力量,无法穿上身为“蹂躏的爪牙”合约人的证明也就是火焰外衣“托卡”,无法吟诵能够随意控制自在法的“屠杀即兴诗”,因为原本驱动自己的那股猛烈灼热的憎恨之火,已经在先前的战斗当中从内心冷不防脱落了。 她明白这一点,一直都明白。 但是就算明白,却不代表有办法解决。 (既然如此,临阵脱逃……也无所谓。) 没错,她既然兴起了这个念头,亏她还是“红世使徒”眼中,曾经被称为恐惧的代名词,死亡的同位语的“悼文吟诵人”,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不过这个心情…… (那又怎样?) 是属于一句话就可以打的程度,她对于逃跑这件事甚至不抱任何自卑感。 (看这样子,伤势还真严重。) 马可西亚斯心想,但并未说出口,他一开始便无意责备,也没有抱持“相信她”这种虚妄的情感,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情既不浅也不短,他的想法是: (也罢,偶尔也会遇到下雨天嘛。) 如此而已。 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 只能顺其自然的事情,就只好顺其自然。 (呼……) 面对步步逼近的修德南,玛琼琳刻意再次叹了一口气。 搀混在其中的深蓝色火粉突然将她包围,形成一道旋涡。 “唔?” 修德南感受到自在法的驱动,立刻双手交叉保护脸部。 这一瞬间,火粉出如同镁光灯一般的闪光,整个炸开。 墨镜之下的视线捕捉到夹杂在闪光之中,不断往上飞舞的火球。 (----“悼文吟诵人”逃了!?) 意想不到的状况让修德南大吃一惊,但他的背后也随即长出蝙蝠翅膀,一挥动,掀起一阵风,往上飞翔,老虎手臂顺便一把抓起停在一旁的小货车。 “嗯!” 经过一个感觉不出重量的投掷动作后,小货车被丢向火球。 这时…… “没打中!笨蛋!” 随着马可西亚斯的声音。火球产生大爆炸。 “唔噢……!” 修德南举起一边的飞翼作为护盾以阻绝膨胀的烈焰,“咚”的一声重重着地。 等到黑烟褪去,定睛环顾四周,她跃起的位置所在的排水孔盖已经碎裂,闪光跟火球都是幌子,看来是打算从这里逃之夭夭。 他将非人的异形全部收进黑色西装的轮廓里之后,耸耸肩说道: “哎呀呀,凡事考虑面面俱到,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当他站在排水孔边缘,准备追击出乎意料当场溜之大吉的“悼文吟诵人”时---- “梢等一下,修德南。” 身后突然传来制止的声音,声音是中年男性,却采用优雅的女性用语,很奇怪的组合。 “?” 修德南转过头,只见一名穿老旧西装,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站在原地。 他见过这个男人,是他的雇主在这几天来为了启动异次元空间所设下的机关之一。 “不用理会那个家伙,麻烦你保护‘欧格尔’。” 看来这是一种兼具与雇主之间的通讯机功能的“磷子”。 (连这玩意儿都出炉了,还敢说别人品位低级。) 修德南边想边露出苦笑,基于自己所接受这个委托的义务表意见: “可是,这个棘手的危险人物实在不能放任不管,她不仅战斗力惊人,同时也是一名聪慧无比的自在师。” 眼下这个时刻,敌人逃跑之后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再不赶快追去,恐怕连追踪到对方留下来的痕迹也困难重重。 只是,听了修德南的顾虑之后,雇主籍由中年男人的面貌与声音,表情柔和的一笑置之。 “哎唷,没有想到身为‘红世魔王’的你居然会对区区一个歼灭工具做出这么高的评价啊。” “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历,只要在现实中构成威胁,我自然会给予正面评价。” “不好好作战,马上就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的火雾战士?我透过‘这个’全部看到了,对方根本连个像样的自在法也无法驱动,总之,雇主已经说不要紧了,请你乖乖顺从吧,对付那种小角色,等哥哥的事情结束之后再一并解决就够了……更何况,我们还要清算那笔侮辱我们的帐。” 一反其优雅外表的记恨心态,由她的语气可见一斑。 “小看了她,无论从哪一点而言,都是很危险的。” 修德南自认这个评价还算中肯,这次蒂丽亚转而以过度乐观的语气答道: “小看?我们待在这个‘摇篮花园’当中就是所向无敌。唯一的弱点只有‘欧格尔’,所以才要交给你保护,难不成你觉得这个命令很无聊?” “……” “放心好了,无论你的意中人是能力如何优秀的自在师,也绝对逃不出我的‘摇篮花园’,反过来说,只要你好好守住‘欧格尔’,说不定她会主动来找你,到时候,希望你可以彻底实践我们对你的委托,也就是‘保护我们不受火雾战士伤害’的工作。” “……好吧,我尊重雇主的意思。” 修德南终于让步。 “很好,你负责保护的地点是----” 随着满意的笑声,告知他必须保护的目标所在地之后,雇主切断通信。 呈中年男子外型的“磷子”当场伫立不动,或许因为是成,用完即丢的耗品吧,所以没有精良到足以自律,不过另一方面,这个动也不动的东西,跟一般人类的外表没有差别,伪装的确做得很巧妙。 修德南最后瞥了排水孔盖一眼,对着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触及布道的强敌问道: “与期待一体两面的不安,与失望一体两面的放松……你的存在究竟是属于哪一个答案呢?杀戮的美女玛琼琳·朵。” 那名强敌根本没空理会“红世魔王”的玩笑话。 “唔哇~~~臭死了~~~湿答答的~~~好恶心~~~” “嘿----嘿,嘿!忍耐一下,等到了那两个小朋友面前,我再帮你净化。 下水道当中,坐在飞翔于半空的“格利摩尔”上头的“悼文吟诵人”出哀嚎一溜烟逃之夭夭。 夏娜降落在并排于大马路旁的高耸路灯上方。 炽红的火粉点缀着炎,黑色大衣随风摆荡,挺身屹立的火雾战士面前,“红世使徒”所引起的庞大雾气旋涡,如同雪崩一般势如破竹的在大马路上挺进。 向每一处伸出蠕动的细长前端,重重辗过路面,紧紧缠住墙壁,把途中的一切事物推挤压碎,兼具惊人的压力与质量的怒涛,那是由闪耀着今黄色的“存在之力”所构成的粗大长条藤蔓。 夏娜在握着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的手注入适度的紧张,准备迎接出其不意的攻击, 然而,这分警戒心其实是不必要的。 因为她所面对的敌人对于自己的力量抱持绝对的自信,偷袭这种动作一开始便不列入考虑的范围之内,不仅如此,藤蔓巨浪停止了,紧接着是华丽的登场。 只见一道站立的身影,其中有两个人。 一对柔亮金交错,相互紧紧拥抱的少年与少女,站在缠绕成小山一般的藤蔓顶端。 “初次见面。” 少女将脸颊凑近紧抱在怀中的少年,仅仅流转目光,从高处奏出美妙的音调。 柔亮的金围绕着美丽的容貌,挺直着背脊的纤细身躯,点缀着蝴蝶结的宽缘帽与洋装……宛若一尊真人大小的法国洋娃娃。 “这位是我的哥哥,‘爱染自’苏拉特。” 这时,美少女先介绍自己怀中紧抱着的,与她外貌一模一样的美少年。 美少年虽然身披华丽铠甲,手握西洋风格的巨剑,表情看起来却有些弱不禁风,与其说是紧抱住妹妹,不如说是紧缠着不放。 “而我是‘爱染他’蒂丽亚,不知你是哪一位魔王的合约人呢?” 夏娜成为火雾战士以来,头一次遇到有人问她是谁的合约人。竟然有‘使徒’不知道在‘红世’威名远播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以及其合约人,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她对着胸前的‘克库特斯’说道: “亚拉斯特尔你说的没错……对方似乎是相当年轻的‘使徒’。” “应该是我在‘天道宫’的时候入境的吧。” 夏娜抬望彼此纠缠在一起的兄妹,坦坦荡荡报上名号: “我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 然而。蒂丽亚听闻这个名号之际没有显露太多畏惧的神色。亚拉斯特尔推测的没错,她们兄妹在亚拉斯特尔前来这个世界之后才出生于“红世”,而且是当他受到这个世界隔离期间入境的年轻“使徒”。 脱口而出的感想也只是…… “哎呀,好古老的名字。” 如此而已。 夏娜对于自己一直认为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魔神遭到藐视,感觉很不是滋味。 而且这对“爱染兄妹”无礼任性的程度远乎她的想象之上。 “算了,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找你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事,顶多只有顺道跟你玩玩这点程度罢了。” “……” 夏娜非常不悦。 她知道其他火雾战士或者“使徒”,就算是表面工夫也好,语带嘲弄也罢,至少在待人接物方面还懂得保持基本礼仪,可是这个“使徒”最奇怪的地方是…… (这两个到底在干嘛?从刚刚一直……) 故意在别人面前紧紧抱着不放。 面对夏娜的态度盛气凌人,同时不停与哥哥耳鬓厮磨的妹妹,因怯场而躲躲藏藏又紧紧粘着妹妹的哥哥。“身体互相碰触是相亲相爱的证明。”坂井千草这么说过,可是这两个人的行为已经过限度,有种让人无法接受的不协调感,看了只会觉得恶心而已。 不知是否已经洞悉夏娜的想法,蒂亚丽态度冷静又傲慢的对着夏娜宣称: “事情很简单,希望你把你的刀给我哥哥。” “……什么?” “你是脑筋太差?还是耳朵不好?那么我再重复一遍----” “不需要!” 夏娜纵身一跃,脚下的爆力踩断了原本矗立的路灯,度犹如子弹一般,迅朝着自以为是的“使徒”挥出武士大刀。 “哎呀。” 蒂丽亚开口之际,载着他们的金黄藤蔓同时伸长,朝着彼此的缝隙穿梭交错。 “!” 夏娜察觉藤蔓在自己眼前编织出一道防护网,原本伸向前准备做出突刺攻击的刀尖顺势往后一挥,再次举起,轻而易举的劈开藤蔓,开辟眼前的道路----不料竟失败了。 “真是个急性子的人啊。” 被砍断的藤蔓就像具有生命力一般,从四面八方伸展过来,将她整个人缠住。 “咯!?” 连脖子也紧紧缠绕的藤蔓,对着夏娜施加假如换成*人类只要一拉就会被大卸八块的力量,让她呼吸困难。 接下来,“爱染兄妹”…… “哥哥,可以动手了。” “嗯!” 交换着与现场完全不相衬的声音。 欣喜的催促,开心的回答。 苏拉特转向全身被紧紧勒住的夏娜,动作在中途加,再次展露的表情已经转变成为精通战斗之人的冷静沉着,只有眼眸闪耀着纯粹的yu望。 身披华丽铠甲的少年剑士,手握泛着血红涟漪的巨剑,降落在完全无法动弹的夏娜身旁。 “……呼、呼、呼……” 悠二的勇气早在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就已经用尽。 单单跑下楼梯的动作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搞的,才跑一下就累了。) 不,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紧张。 悠二全身可以感受到处在极限状态的身心正不断消耗当中。 (唉~~~真是的,我干嘛这么爱面子!) 明明膝盖以下僵硬得像是痉挛了一样,却一直微微颤抖,大腿完全使不上力。 手肘到指尖因虚脱感而不停打颤,让他感到有点反胃,单单站着,肩头就酸痛不已。 (希望在夏娜面前,让她看到最好的一面。) 背脊硬挺却无法施力,宛若脊椎是中空的一般。 反过来腹部阵阵绞痛,像是吃了铅块一样。 (也很希望让亚拉斯特尔认同我能帮得上忙。) 眼角没来由地热,鼻子似是塞住一样闻不出味道。 喉咙干燥,舌头嘛,甚至连牙齿都感觉得到自己的血压,出阵阵刺痛。 (我这个没常识没神经没大脑的臭小子,到底是在搞什么!) 分明什么事都还没做,却有股后悔袭上心头。 反正他又不可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们对他根本不抱任何期待。 (既然如此,就算逃跑或是躲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夏娜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托付给他。 亚拉斯特尔也不可能指望他。 (就算做了,又有什么用呢?) 夏娜现在已经前去迎战,或许可以就这样打赢。 说不定突然降落在四处奔走的他的面前,告诉他说:“一切都结束了!” (再加上,我太弱,太弱了。) 他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原本就不是战斗专用的宝具。 假如“红世使徒”攻击他,或者就算“磷子”这种程度,他也会轻易丧命。 (可是……) 仔细凝视一楼的走廊与窗外的景色。 “使徒”所散的与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目前感觉不到这样的气息,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我已经决定了,决定非做不可。) 单凭勇气,是无法走出这个地方的。 现在需要做的是,足以克制一切情感的冷静,选择正确道路的判断力及一小撮幸运。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想清楚,想清楚!) 悠二单靠意志力驱动不听使唤的身躯,往前踏出步伐。 为了夏娜,为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不要自我膨胀,不要自我膨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对了……) 间隔的时间,不晓得有没有两秒钟。 夏娜籍由刹那间的判断,反射性的挪动身躯,集中全身力量,硬是将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移到胸前,引诱苏拉特的交叉斩断自己的藤蔓。 苏拉特完全不假思索,一边砍断束缚着她的藤蔓,边朝着最终的目标披荆斩棘前进。 趁着这个空档,夏娜双手握住缠住自己的藤蔓,往自己的方向拉近。 藤蔓顺应张力将她的身体拉近,于是身体从苏拉特斩击的轨道之上偏离。 “!?” 苏特拉诧异地望过去,夏娜已经挥舞武士大刀,斩断剩余的藤蔓,使劲纵身跃起。 间隔的时间,不晓得有没有两秒钟。 千钧一逃过一劫的夏娜,摆荡着黑色大衣用力跃下。面对着“爱染兄妹”,直接在路面轻轻一蹬往后跳开,宛如后脑长了眼睛一般,精确的踩在红绿灯上方。 “看来是低估了战力。” “还蛮有一套的嘛。” 并非叱责也不是辩解,亚拉斯特尔与夏娜针对敌我双方第一次交手,交换直接的评语。 蒂亚丽站在矗立于大马路正中央的粗大藤蔓的顶点,手掩着嘴角笑道: “呵呵,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待在这个‘摇篮花园’之中的我们是所向无敌的。” 身旁,苏拉特乘着成束的藤蔓再次回到顶端。 “不过,这么一来。哥哥就无法玩得尽兴了……” 她对着最心爱的兄长投以迷醉的目光,掩着嘴角的手指迅一挥。 “贽殿遮那!” 夏娜宛若出自本能一般,举起武士大刀迎接伴随声音传来的斩击气流。 铿锵!惊人的撞击让脸颊弹至数公分远。 “唔!” 在半空无法扼止也无法避开反作用力。夏娜直接承受反作用力,整个人飞了出去,在蒂丽亚施展攻击之前,以武士大刀的刀背往身旁的藤蔓一敲,改变飞出的方向,一降落地面的同时,身体立刻往路面趴下。 如同鞭子一般柔软的粗大藤条划过头顶与背后,此时声音再度落下: “贽殿遮那!” 夏娜并未抬望上方,以蹲下的双腿所蓄积的力量往前一跃,人影才离开一下,苏拉特施加全身力道的巨剑随即嵌进地面。 “等一下,‘贽殿遮那’!” 开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追赶飞走的蝴蝶一样。 夏娜在奔跑途中,冷不防改变往前踏出脚步的向量,接着引燃脚下的爆力,如同后空翻一般往后纵向翻身,中途半扭转身躯,朝着从后方紧追而来的苏拉特头顶施加致命的斩击。 “啊喝----” 然而一把挡住纯真无邪笑容的巨剑早已经高高举起,按理论来看,即使目光紧盯不放也来不及防御的一击,苏拉特却能轻易抵挡,不仅如此,他刻意减弱抵挡的力道,将夏娜引到近距离。 “----喝!” 少年剑士在一阵开朗的笑声之后,将“存在之力”注入手上的物体,他高举的巨剑所泛起的血红涟漪加快了流动的度。瞬间…… “咯!?” 按照剑刃的轨道绝对不可能触及的位置也就是夏娜颈部右边被划出一道伤口,她甚至连感觉疼痛的时间也没有,拖曳着血珠着地,刀刃再次与巨剑互击。 “我的‘布罗特萨奥格’很厉害对不对!!” 短兵交接之中,只听见苏拉特语气爽朗,炫耀他最自豪的玩具的力量。 “只要注入‘存在之力’,每个摸到这把剑的人,都会受伤。” 蓝色瞳孔深处,燃起金黄色的力量。 “就像这样!” 夏娜放松抵抗的力量准备抽身,然而苏拉特维持巧妙的进逼与力量不断施压,此时,巨剑的血红涟漪摇晃起来。 “啊!” 夏娜的大腿掠过一条血痕,脖子也是,伤口虽然不深,但在双方势均力敌的状况之下,稍有差池便可决定不同的命运,苏拉特挥舞的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正是能够单方面将命运强行扭转至拥有者这边的宝具。 夏娜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能够完全化解加诸自身的力量与敌意……意思就是绝对不会遭到破坏,而且还可以反弹所有的攻击,单独以武器而言堪称至高无上的宝剑,然而像这把“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是“单单与敌人接触,便能伤害对方的身体”,也就是驱动条件不必透过拥有者的怪异宝具,两者之间水火不容。 (不能随便跟这家伙交手……!) 再加上,眼前对夏娜的命运造成威胁的不只这件事。 夏娜不顾伤口的疼痛,以刀锷打飞苏拉特,数条前端尖锐的藤蔓如同弓箭一般从四周射来。 快闪过之后,纵身跃起寻求掩护的夏娜身后,后来异常愉悦的声音: “哎呀,我等很久,呜呼、呵呵呵。” 做为掩护的地铁入口坍塌,连同被炸飞的屋顶整个化为废墟,翻滚到某处停住的货车化为蜂窝状随即爆炸。一旁的护栏形同薄纸般被贯穿,脚下的石板远比饼干来得更容易碎裂四散。 夏娜连躲个三秒钟都不可能,只能不断闪避攻击,这时前方再次被天真无邪的声音堵住。 “你的‘贽殿遮那’是一把很厉害的刀对不对?我好期待哦~” 身后背负着从货车残骸冒出的火焰与浓烟,苏拉特笑容满面,却以毫无破绽的步伐节节逼近。 “你有多少能耐呢?让我瞧瞧吧……好不好?” 处在逐渐被包围四周的危机感之中,夏娜一语不,重新握住武士大刀。 第二章 “磷子”之花 (上) 御崎市东侧商业区,矗立在大铁桥----御崎大桥桥下的旧依田百货公司。 承租户已经撤离,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的这座废弃大桥,现在是「悼词吟诵者」玛琼琳·朵与其跟班的秘密基地,正确说来,原本以此地为根据地的「红世之徒」遭到歼灭之后,她们便乘虚而入,赖在这里不走。 在这栋百货公司上层的其中一楼,囤积在紧闭的窗户内部的黑暗深处,微弱的深蓝色光芒让一个奇妙的光景浮现出来。 层层叠叠的玩具小山当中,有一个以御崎市为模型的大型盆景。 “不知道玛琼琳大姐要不要紧……” 楼层之中,传来玛琼琳的跟班之一----佐藤启作的声音。大致可以形容成“俊美”的少年容貌透露出些许胆怯的阴霾。 “你已经讲第5遍了。” 同样是玛琼琳跟班之一----田中荣太答腔(因为两个半斤八两,所以才分别自称是“跟班之一”)。平易近人的国字脸紧张到整个僵硬。 “对了,这个像呼啦圈一样的轮子,到底是什么啊?” “田中,你也是讲第第4遍了?呃,总之不要问我。 交谈的两人身体四周,各自漂浮着深蓝色的光环,照亮了四周,纤瘦的佐藤直径较小,壮硕的田中直径较大,仔细端详可以现,这是由一串光的不知是文字还是记号细细缠绕而成。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自在法吧。由于他们两人既不是火雾战士也不是「徒」,知识顺其自然在偶然间遇到了玛琼琳,自告奋勇并且一相情愿主动帮忙的普通人类,所以完全看不出其中的意义与效果。 “等玛琼琳大姐回来以后再问她好了……唉,不要紧吧?” “第6遍,大姐一定没问题的拉,我觉得,不过……” 顺带一提,对于玛琼琳·朵,佐藤称呼她为“玛琼琳大姐”,田中则是称呼她为“大姐”。 “干嘛啦,对我那么没信心。” 楼层的入口处,传来稍显有气无力的不悦语调。 “啊,玛琼琳大姐!” “大姐,你没受伤吧?” 两人转头望去,玛琼琳坐在冒出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之上,从楼层的半空缓缓飞来。 “想也知道不可能,你们以为我是何许人也?” “不过老实----说,那时差点连命都没了,嘿,嘿!” “闭嘴,笨蛋马可。” 一面交谈着,玛琼琳快降落在面积足以填满楼层梁柱之间的大型盆景正中央,也就是仿造目前这栋百货公司的模型顶端。把“格利摩尔”夹在腋下,以无精打采的目光环视这个由杂乱的零件组合而成,却异常景致的盆景。 佐藤跟田中按照上次战斗当中那般,各自站在她两旁较为低矮的大楼模型顶端。 “对了,玛琼琳大姐,这个光环刚才突然冒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呢?” 玛琼琳懒懒地回答: “没----错,就是帮你们戴上护身符啊,让你们面临‘徒’对于‘存在之力’的干涉之际,具有某种程度的抵抗能力,为了预防万一。” 刚才,一感应到‘徒’的袭击之际,玛琼琳立刻指示他们往这个秘密基地避难,同时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以指尖戳了戳他们的额头,施加了自在法。 “‘干涉’?” “那么,请问到底生了什么事?” “你们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所以不清楚,目前,这整座城市正笼罩在一个特大号的封绝当中。” “啊!封,封绝!?” “这么说来,这个轮子是……” 两人终于领悟到目前正处于严重的状态当中。 “没错,这个防御阵也兼具让你们两人,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静止不动的功能。” “怎么会这样,居然动能够包住整座城市的‘封绝’……这次的敌人,比起上次那个叫‘捡骨师’的来得更……呃,更强吗?” 佐藤之所以担心的询问,主要是因为他察觉到玛琼琳就是败给那个‘捡骨师’(其实是败给另一个火雾战士,不过他怕得不敢问)。 听到这个可说是不必要的担心,另一方面听来甚至是一种侮辱的问题,玛琼琳并没有生气,她现在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简短表示肯定: “没----错,就实际造成的伤害而言,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棘手人物,总共有三个。” “三个----!” 田中哑口无言。 “其中两人往灼眼小丫头那边去了,另外剩下一个人,我也消除气息甩掉对方的追踪了。只要不使用气息搜索自在法,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消除气息,不但容易消耗体力也很费精力……” 出的声音,以及战斗的架势一点霸气也没有。 佐藤与田中觉,在刚才的战斗之前,原本以为她的气势已经恢复了,但不知为何现在反而更为衰退。 “总之,先在这里打探对方的作法,再思考对策。” 这次从战斗当中临阵逃脱,让玛琼琳·朵察觉到存在于自己内心那股根深蒂固的倦怠感。在战场上认清自己根本无法专心战斗。 这正是,事关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存在意义的严重事态……但她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明白自己病得很严重,却无能为力。 “大姐----?” “……” 田中欲言又止,佐藤保持沉默,望着她这种有气无力的状态。 寄住在佐藤家的时候,成天无所事事也就罢了,两人完全想不到,居然在战场上也是这个摸样。根本无法把现在的她,与那个浑身散燃烧激烈斗志与散滚滚憎恨的“悼词吟诵者”想成同一个人。如果是他们当初所认识的玛琼琳,一定会率先放声咆哮,高喊着要歼灭“徒”才对。 让他们深受冲击,不自主心生憧憬的玛琼琳·朵,难道真的是存在感如此稀薄模糊的人吗…… 佐藤希望由她本人来消除自己内心的不满,于是以半带唆使的口吻询问: “等到查出对方的底细,就会去歼灭他们对不对!?” 无论是提出问题的佐藤还抑或是一旁聆听的田中,两人均期望着一个强而有力、充满霸气,能够连同自己没出息的个性一一并狠狠教训的“帅气”答案。 “如果有必要的话。” 仿佛可以感觉到马可西亚斯微微叹了一口气。 佐藤跟田中仅仅彼此交换了视线,有种沉重的失望、愤怒、遗憾,似乎又夹杂了一些悲伤,难以言喻的心情。 “接下来……” 终于,勉强残余的一点……已经成为习惯的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让玛琼琳缓缓的开口说话。 随着这句话,储藏在为于她脚下的旧依田百货公司模型当中的宝贝得到微量的“存在之力”的供给,开始静静产生脉动。 “先是‘玻璃坛’,启动。” 慢慢的,在他们眼下一片御崎市的精致模型上面,陆续显现影像。 那是,代表全市所有人数,外形简单的半透明人影。能够显现出制作成盆景的地区当中所有人类的影像,这就是作为广域监视用途的宝贝‘玻璃坛’的功能。 原本,这项宝贝甚至可以忠实呈现人们的动作,但御崎市现在受到类似封绝的自在法所影响,每个人影都静止不动。 “再来,只显示火炬就好。” 听从这句话后,大半的人影渐渐消失,最后只留下零星分布的火苗。 分布在盆景各处,微弱的、不祥的闪烁的这群火苗。全部都是火炬……显示出遭到“徒”啃食的人类残渣所制成的替代品所在位置。 据说曾经遭到名为“猎人”的“红世之王”大量滥捕滥食的御崎市,火炬数量远远过其他受害的地区。 佐藤跟田中抱着与头一次得知这个真相之际同样的战栗,俯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景。 (居然,还有这么多火炬----) (该不会是,这次的敌人又吃掉一堆人了----?) 两人正在思索之际,被接下来出现的事物吓的瞠目结舌。 默不作声、站立不动的玛琼琳也皱起眉头。 显现的、浮现的,不只有火炬而已。 盆景的地面与墙壁,集中精神便能透视的建筑物内如同长霉一般诡异的班驳花纹。主要大量侵蚀商业区的这个花纹之间,另有一种不知是树根还是藤蔓的图案穿梭其中,与之结合,整个御崎市仿佛被大片藤蔓整个覆盖一般。 现在的御崎市无疑的正面临重大危机。 这个光景忠实的、完整的描述了这一点。 然而,玛琼琳只是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呼嗯……这就是,维持这个反常的巨大封绝的自在式吗?感觉比想象中来得棘手多了。” 接着,身为能自由操控自在法的「红世之王」之一的马可西亚斯答道: “该怎么说----呢,这个自在式的排列还真是乱七八糟。搞什么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装饰花纹?又不是在画图。” 正如他所说,除去经由“玻璃坛”缩小的功能,图案的密度几乎要布满整个城市。 玛琼琳挥自在师的专业眼光,观察大致的概况。 “我想,大部分是掩饰自在式本体的伪装,那个本体究竟具有什么样的效果?对方又有什么样的企图?……如果不前往这个自在式所分布的地点亲眼观察,是没办法看出来的。” “是啊,话说回来,这----种奇怪的自在式遍布各处,我居然完全没有觉,我枯萎的花朵玛琼琳·朵,难道连我也被你的低潮影响了吗?” “笨蛋马可,不要随便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谁叫那对变态兄妹是善于伪装跟隐藏的小偷啊。” 现在就连骂人也使不上力。 佐藤对这样的她感到心急如焚,自己主动提出战斗的话题: “那么,玛琼琳大姐,那些‘徒’现在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呃,就是用之前那个可以捕捉气息之类的‘自在法’找找看?” 玛琼琳惊讶地望着他一副分外性急的摸样。接着,总算明白这番话所包含的真正情绪,内心暗地感到不悦。语气隐含着怒意答道: “笨蛋,如果我使用气息搜寻的话,等于是反过来把行踪暴露给对方知道,我现在可是遭到追杀的人耶?当然要尽量躲藏起来,想办法破除这个像封绝的玩意才行。” 这番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话让佐藤受到严重打击,实在无法想象他所认识的玛琼琳会说出这种话。 “……总觉得,这样很儒弱耶,大姐。” 田中的个性比佐藤来得率直又单纯。他把佐藤极力掩饰的失望以及想哭的心情全部化成言语说出来。 “儒弱……?你们是在说谁?” 玛琼琳的声音颤抖,两人失望的模样她受到意外的打击,同时在另一方面,也对他们的期望感到心情烦闷。没有拜托人就自顾自的期望,根本不知道别人的心理就擅自失望,这两个小鬼头的自私任性让她看了很不高兴。 就在沉默即将降临的前一刻,一个尖锐的声音进来搅和。 “喂喂,不要光讲一些有的没有的,赶快进入正题吧。” “我又没错。” 玛琼琳不满地扁了扁嘴,马可西亚斯哄着她: “是,是!知道了、知道了。” 总----而言之!重新转换现场气氛。 “当务之急,为了保命,一定要想办法解开或者破除这个模拟封绝的装置。至于是不是要歼灭‘徒’……呃,到时候视情况而定。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病美人玛琼琳·朵目前状况不佳,噗!?” 玛琼琳似是伺机报仇,一掌打在“格利摩尔”上头。 “住口,笨蛋马可。总之,我先到外头调查看看,你们负责在这里监视动静。” “……这个‘玻璃坛’没办法照出‘徒’吗?” 玛琼琳明知道这一点,却以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答道: “没办法,这玩意儿是专门监视人类的宝具。只能显示人类、火炬、‘存在之力’以及驱动这一切的自在式而已。不过,单凭气息是可以知道大概的位置拉……尤其其中一个的气息特别强烈。” 脑海浮现面露游刃有余的笑容与自己对峙的「千变」修德南的面孔,玛琼琳感到十分不悦。原本有些期待这样也许可以成为斗志的燃料,可惜还是没有办法。 田中继续询问: “对方现在在哪边?” “跟我交过手的‘千变’修德南……在市中心,距离这里很近。” “距离很近……” 无视田中再次背脊凉,玛琼琳感受到这处生激烈冲突的气息。 “另外,设置这个模拟封绝的两个人……目前跟那个灼眼小丫头交手当中,连两个人也是散出相当强烈的不协调感,似乎正在大肆破坏。” “二对一……不去帮忙那个叫灼眼的人吗?” 听了忠厚老实的田中这个问题,玛琼琳嗤之以鼻回答: “哈!开什么玩笑!现在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就是让她变得有气无力的原因?或者只是单纯欠缺团队精神?田中无法判断。 这时,冷不防的…… “玛琼琳大姐?” 沉没了好一阵子的佐藤开口了。 “什么事?” 从刚才起,佐藤一直没有望向她这边,这边玛琼琳稍稍提高了警戒心。因为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玻璃坛’的其中一处……也就是住宅区的河畔一带的位置。 终于,他确认眼前看见的现象后报告: “有个火炬在动。” 花了一秒种思索这句话的含义之后,马可西亚斯与玛琼琳不约而同惊叫出声: “啊嗯?” “你说什么?” 夏娜踩了几步,一口气奔上十层楼高的大厦墙面。 紧追在后的金黄色藤蔓陆续撞碎墙壁与窗户,猛然贯穿而来,当无数藤蔓似是企图推dao大厦一般入侵整栋大厦之后,随即动作一致的撤退。 “轻轻的……” 随着宛如踩着优雅的舞步一般的语调,占据了整条大马路的一团粗大藤蔓开始浮起。这个直径大概约有二十公尺左右的,纯粹由“存在之力”所形成的庞然大物,如同海啸一般朝着降落在屋顶的夏娜头顶直冲而下。 “呜!” 夏娜脚下使劲一蹬,跃至隔壁大楼。身后,已经化为蜂巢又遭到庞然大物击中的高楼整个坍塌。大量沙尘弥漫之中,散金黄色光芒的物体取而代之不停蠕动。 (真是有够胡来!) 夏娜固然讶异,但仍旧保持冷静,连续跃过数栋大楼的屋顶拉远距离。 肆意破坏的“红世之徒”并不希奇,但是从来没见过如此肆无忌惮放纵力量之人。不仅如此,单单就破坏力而言,自她成为火雾战士以来所遭遇的“徒”当中,这个“爱染他”蒂丽亚无庸置疑是力量最为强大的对手。 夏娜所看过比蒂丽亚更为强大的,便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显现之际所释放的力量,不过他显现之后的活动时间太过短暂。而一个月前遭遇的“蹂躏的爪牙”本质的显现也只不过是一时之间的力量失控罢了。 然而蒂丽亚完全没有露出力量减弱的迹象,也没有因为担心过这一点而急着分出胜负。应付一般只知逞凶斗狠,历练不足的“徒”,通常是趁对方得意忘形、消耗过度之际加以反击,不过这名少女似乎与那类徒完全南辕北辙。 (关键就在,这个类似封绝的自在法……!) 虽然如此认为,但她对那方面不太了解。即使可以感觉得到遍布四周的“存在之力”的脉动,不过她没有机灵到足以干扰“存在之力”并破除自在法的结构。 此时她的脚下…… “!?” 屋顶的地面忽地破裂,成束的藤蔓形同电钻一般穿刺上来。夏娜迅回避,正准备跃下高楼之间的空隙之际…… “喝啊!” 苏拉特乘着藤蔓飞出。 夏娜再次返回屋顶以闪躲斩击。紧接下来…… “看招,看招,看招看招!” 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不断施展流畅的连续攻势,与这个天真无邪的声音完全不搭。 夏娜以“贽殿遮那”逐一滴水不漏的回击,同时也提高警觉以避免再度陷入短兵交接的局面,于是步法自然而然略显后退之势。 而就在她的后方,再往前越过两、三区的位置,正是为金黄色薄雾所笼罩的御崎高中。 确认到这个单纯事实的一瞬间…… (----可以保护学校……大家吗?----) 不知为何,伴随着尊严的使命感,自己的存在意义这一切正与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形成拉锯战。前两者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获胜了。然而内心的地平线上站着一句话,前来挑战。 (不行!) 感受到内心的迟疑之际。苏拉特已经逼近了半步距离。 天真无邪又残忍无情的斩击从正下方往上挥砍。 “哈哈!” “呜!” 她勉勉强强闪过这一击。只有上衣的下半部被纵向割开而已,如果再往前三公分,现在早就已经被截成两半了。 可是,这件夏季制服是千草特地帮她买的新衣服,居然被割破了。 (----可恶!!) 为了这点小事,她竟然涌现异常激烈的愤怒。 灼眼的光芒增强。 (集中精神!) 夏娜在内心开始凝聚一招毙命的力量。 (----尽全力攻其不备,静心凝神探索“杀手”之道----) 她无视战斗过程,与苏拉特保持距离。从屋顶往大楼看板用力一跳,纵身跃下,健步如飞的奔驰在大马路上。她可以感受到身后的气息。 以轻盈迅的疾奔紧追而来的苏拉特的脚步声,以及位于后方全力掩护的蒂丽亚所驱动的----足以填满整条大马路,如同雪崩一般蜂拥而至的庞然大物的气息。 “等一下、等一下----!” “你要上哪儿去呢?” 仿佛不容许太快退出游戏一般,藤蔓开始伴随在夏娜左翼一起陪跑。之所以不采取攻击行动,大概是顾虑到正在享受追逐乐趣的苏拉特吧。 夏娜一面提高警觉,一面口中暗念。 (分出胜负!) 灌注力量的感觉,籍由组合所延伸的距离,威力与“杀手”的直觉…… 全部趋于一致。 “!?” 握着武士大刀的右臂放下并反转,仅仅旋过身子。 “?” 大吃一惊的苏拉特表情显得呆楞,仍然同时保持足以躲避武士大刀斩击的间隔。 (一击,分出胜负!) 脚步重重踏向地面,隐藏在身后的右臂注入不断凝聚的“存在之力”每晚的特训所锻炼的感觉与感触,此时活用于实战当中。握在手上的“贽殿遮那”跟亚拉斯特尔的影像重叠,释放出强大的力量。 “喝啊!!” 武士大刀的刀尖迸射出密度浓烈得惊人并且具有实体的炽红火焰。从转过身停止不动的姿势,转而将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右臂水平挥砍而出,斩向位在正前方的目标。 “啊----” 苏拉特的惊叫声喊到一半便中断了。 由“贽殿遮那”延伸而出的炽红武士大刀已经横向贯穿而过。 接着,只留下他的胸口以上,小腿以下的部位。 其余全部蒸殆尽。 迅高举的“吸血鬼”才动作到一半,由于失去了支撑的手臂,原本握着巨剑的手腕化为火粉消逝飞散。随即插进高楼壁面不停颤动,伴随着这个响声…… “哇啊啊啊啊--------!!” 眼见“整个坍塌”的苏拉特,蒂丽亚的尖叫声割破了金黄色雾气。 (接下来……) 夏娜的炽红武士大刀尚未消失。她从左向右一挥。让开绕着自己的藤蔓全部蒸,现在与失去心爱的兄长而方寸大乱的少女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物,一切完全按照计划进行。 (结束了!) 夏娜脚下用力一蹬,跃过苏拉特的残骸,化为高举着炽红武士大刀的火焰之箭,飞向蒂丽亚。 岂料…… “好厉害哦!” 正准备采取动作,随着突如其来的叫声,双手手腕忽地被缠住。 “!?” 位在错愕的夏娜正下方,甚至鼻子就要碰触在一起的距离,只见金少年天真无邪的笑容。 “‘贽殿遮那’!” 按住自己手腕的是从碳化的胸部断面伸出的黄金色藤蔓。藤蔓与残留的脚裸连接、缠绕,形成一个勉强凑合的躯体。 “快离开!!” “呜!?” 夏娜听见亚拉斯特尔大喊,身子反射性的移动,蜷缩起躯体,往苏拉特的脸部用力一踩,脚下再次引燃爆力。她使劲扯断缠住手腕的藤蔓,往下一跃。同时,由于内心的动摇导致注意力中断,炽红武士大刀也完全消散。 “好厉害哦,好厉害哦……” 苏拉特陶醉的声音隔着火粉传来。由于脸部遭到爆力的冲击,兜鍪脱落,飞散开来的从中间碳化的金,整个露出灼伤脸庞……以及蒸的全身迅恢复原状。 “那就是‘贽殿遮那’的力量?是火焰之刀!” “再生……?” “怎么可能,未免太快了。” 也难怪夏娜与亚拉斯特尔大吃一惊。“红世之徒”呈现一般生物的行貌之际并不会受伤,然而一旦身体的大部分遭受损害,也可以说是致命伤。 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立即再生,而且完全感觉不出任何从周遭的人类吸收“存在之力”,自行重新组合,进行紧急治疗过程的迹象。 (不对,刚刚,不是啃食人类……而是从某处流入,加以修复。) 夏娜可以感受得到,当她跳向蒂丽亚的瞬间,一股能量惊人的“存在之力”从某个场地沿着地面注入苏拉特体内的那股脉动。 “原来如此----!” “呜嗯。” 两人各以一句话,代表彼此心领神会。 这个大得夸张的异次元空间,其实是负责供给他们兄妹“存在之力”的大型提炼工厂。无怪乎,蒂丽亚能够肆无忌惮地不断消耗巨大的力量,再加上在现身之前一直隐藏气息,的确是有资格夸下海口、技巧精湛的自在师。 “不过,要维持那么庞大的空间,以及那些藤蔓的组合与攻击,还有帮助同伴再生,同时进行这些动作,而且毫不吃力……真的办得到吗?” “我不认为对方会费尽心思控制这些复杂的自在法,最多是,毫不节制地滥用现成的资源,如此而已吧。” “嗯,果然没错,一定有某个来源,就是刚刚感觉到的那个吗……嗯?话又说回来……” 既然拥有如此惊人的再生能力,那个刚才为什么蒂丽亚会失声尖叫? 夏娜认为那是解开谜底的关键,不过蒂丽亚明快的回答了这个疑问,她带着仿佛将憎恨与怨气化为音调一般的声音说道: “不可原谅……居然伤害我的哥哥……而且,而且,哪里不好踩……竟然踩我哥哥的脸……!” 什么啊?夏娜又觉得有点气馁,不过看那副愤慨的模样并不寻常,所以她也屏气凝神与之对峙。 就在这个时候…… “蒂丽亚,好棒哦!” 已经完全再生的苏拉特,带着十分活泼的语气喊道: “火焰之刀!我想要那把刀!” 第二章 “磷子”之花 (下) 无视摆好架势等待下次进攻契机的夏娜,他仰望藤蔓上方。摇晃着仅仅包覆住自己身上几处的铠甲残骸,大吵大闹的模样就像一个玩过泥巴向母亲撒娇的孩子。 “对了,蒂丽亚,帮我把这个脱掉!被砍过的地方都变形了,好痛哦!” 单单一句话,就让蒂丽亚前一刻的怒气顿时消失无踪,表情也缓和不少。 “好好,马上来。” 说着,她以重新长出的藤蔓包住苏拉特的身体,举到自己身边。 被藤蔓举至顶端的苏拉特,冷不防抱住她: “我要穿新衣服!好不好嘛,蒂丽亚!!” “是、是,不过先,要把原来这件脱下来呀,哥哥……” 蒂丽亚以陶醉的语气说道。不是由藤蔓,而是以自己的双手纯熟利落的,将只剩胸口以上,小腿以下的铠甲脱下,另外一方面也滴水不漏地,驱使藤蔓伸向夏娜四周。 夏娜也提高警觉,克制自己不再鲁莽攻击具有惊人再生能力的敌人,而是冷静的、谨慎的,观察对方一举一动。 这段奇妙的战斗空档之中,只有蒂丽亚陆续抛掉的铠甲残骸落地的声音,似是为了下一次战斗倒数计时一般,嘹亮地回响在寂静的马路上。 最后,全身**的苏拉特被藤蔓轻轻包住。 “全新的衣服,全新的铠甲……来,全部准备好了。” 藤蔓再次送开,从中现身的苏拉特全身包覆崭新的铠甲。这次换成了多少兜鍪的轻使装扮。 蒂丽亚在最后,以藤蔓卷住插在大楼壁面的“吸血鬼”,刻意先拿到自己手上,再以双手捧着奉还给兄长. “再忍一下,先拿这把剑凑合着用。” 说着,同时只以目光瞥向夏娜。 “我会马上帮你抢来那把刀的。” “嗯!” 苏拉特颔,随手拿起巨剑。 (随便你怎么说吧!) 夏娜在内心猝道,从刚才起,这对兄妹的对话就让她听得火冒三丈。将这份不悦转化成斗志,确定下一个攻击目标。 不是眼前的“爱染兄妹”。 而是灌输苏拉特再生力量的“存在之力”的根源。目前已经推测到大略的位置了。 距离有点远(顺带说明……离学校很远)。 那个地点很有可能就是…… (操控这个空间的中枢……?) 假如真是如此,蒂丽亚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轻易接近那个地点。目前,她与粗大的藤蔓站在那个方位一同摆出阵仗,似是正好挡住去路一般。这应该不是偶然的吧。已经证明她跟苏拉特就各种意义而言,绝对不是可以小瞧的敌人。 不要心急,必须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慢慢来。正当夏娜思索之际…… (对了……) 脑海浮现一名少年的身影。 为了调查、或者说是解决这个异次元空间而出走的少年。 他也会前往那个地点吗? 这么一来,又会把他牵连进来也说不定。 (……不过……) 比起面临危险之际,他敏锐的机智总会适时挥作用这件事---- 只要看见他在那里,只要这样…… (她就很开心了。) 坂井悠二朝着跟夏娜镇静的目标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只有负责歼灭的杀手火雾战士、异次元世界的食人“红世之徒”,以及其仆人怪物“磷子”可以自由活动的因果独立的空间----封绝之中,穿越金黄色雾气,偶尔迎面与静止的人们擦身而过,然后继续不断前进。 前方,沿着堤防的道路另一端隐藏在厚厚一层雾气面纱之中,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而不安,以为包含在其中的是无限的宽广。只能仰赖自己微微感应得到的“存在之力”流动的感觉。 “--------啊!?” 而另一种完全无关的,身为活生生人类的直觉在一切静止的封绝之中,捕捉到他以为的……声音。于是踉踉跄跄的,躲到一旁道路施工的直立告示牌后方。 “------------” 由于自己的心跳声太过剧烈,他很担心会不会被听见。宛若一种忌讳的屏住呼吸,绷紧全身神经,搜寻着从目前躲藏的位置所能看得见的范围。他连从告示牌探出头来的勇气也没有。 呈现在异常清晰的视野之中的右手边是草皮隆起的堤防,左手边是并排的老旧公寓,头顶是高大得很夸张的行道树,脚下是粗糙的柏油路面……只不过是街头一角常见的光景。 然而,眼前有一片将整个光景薄薄盖住,沉重浮动的金黄色雾气。 其中只有孤零零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家,手上提着级市场购物袋的女性,完全静止不动。 单单如此就足以将这一切化为异次元空间的光景。 尤其对悠二而言,“封绝当中静止的人类”会让他忆起粉碎了自己所有一切的红色夕阳,以及遭到“徒”的怪物仆人攻击的情景。 近似当时面临“即将被吃掉”这个状况的焦虑感,一种自原始本能的恐惧。 (----“我要吃----了!!”----) 雾气之中,怪物“磷子”逐步逼近…… 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便对当时自己的存在受到不可抗力的因素所摆布,产生一股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徒”冷不防从天而降,抹消掉自己的存在…… 那些根本不愿再次想起的可怕记忆不断在脑海浮现,同时转变成眼前的危机意识。即使待在原地不动,背脊的神经仍然掠过感觉像是一块接着一块的冰块滑过一般的寒意。 在这股寒意之中,传出数句低喃,相互交叠,不断重复,彼此混合。 停下来,已经够了。躲在这里就好。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夏娜吧。她会全部完成的。没有必要这么拼命,没有人会保护你哦,你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不是吗?打算眼睁睁把自己的性命跟存在弃之不顾吗?赶快就此打住吧。 面对这些散出安逸与懈怠的软弱诱惑…… “……可恶!混帐东西!” 悠二刻意口出恶言,加以驱散。 如果单凭字面的意思,感觉就像跟好莱坞电影出现的硬汉正面对决一样帅气,遗憾的是,现在的他既没有遭受拿着枪口指向自己的敌对头目(等于是武打戏预告)的死亡宣告,也没遭受撒旦“一起征服世界吧”(反正先口头答应之后再趁机偷袭就好)的诱惑。他只不过是一个躲在生锈的直立告示牌后方,冷汗直流,全身颤抖,喃喃自语的一名少年。 “----‘明白归明白,可是……’” 无论再怎么丢脸,尽管去做就对了。帮助夏娜,保护被禁锢在封绝之中的御崎市,“不论如何”就是努力完成、实行自己能力所及并且可以自行判断的事情。 (到头来,我说过要变强,为了夏娜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件事情而已……那么,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只有去做。) 没错。 已经下定决心了。 接下来,只需要亲身实践而已。 (为了夏娜,我要变强……至少,在这个紧要关头。) 从内心深处挤出付诸行动的冷静力量。只要能够踏出第一步,就算稍微丢脸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呃,其实还是希望可以装酷一下,这一点就当做日后的课题吧。 (好!) 胡思乱想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之后,感觉稍微冷静一些了。应该说果然不出所料吗?“徒”或“磷子”所散的与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在这四周感觉不出来。只不过是,不知是第几遍,胆小的自己的被害妄想罢了。 (走吧。) 悠二从告示牌的后方,战战栗栗的走出来。 穿过静止的女性身旁,身后感应到夏娜与“徒”正在战斗的气息,在雾气之中,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 夏娜所迎战的敌人的不协调感如同波浪一样,紊乱不定,忽大忽小,虽然分辨不太出来,不过偶尔可以略微感到振幅是分开的,如同歌曲的音阶分成上下一般,感觉十分微妙。 (对了,夏娜说过“最少两个人”……该不会目前正在跟两名敌人交手吧?) 二对一,这个事实提高了危机意识。 (另一名……不协调感相当强大的敌人,一直没有动静……到底在做什么?) 根据亚拉斯特尔的说法,不协调感振幅强烈的敌人,是力量强大的实力派高手。 那个实力派高手就在刚才打败了位于这个城市的另一名火雾战士。 原本与之交战的火雾战士的气息,突然消失无踪。 狂吼咆哮的战斗狂,“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和约人,天使容貌魔鬼身材的美女,“悼词吟诵者”玛琼琳·朵。 跟她只见过一次面,也不曾直接对话……其实关系相当浅薄,不过既然有过交集,自然会关心对方的状况,这是所谓的人之常情,如果对方死了,那更是不在话下。 老实说,原本指望她可以成为战力,结果失算了,当初跟夏娜与她战斗之际的难解难分宛如假象一般,一下子就分出胜负。获胜的“徒”目前气定神闲的坐镇城市的正中央位置。 意即,夏娜正处于目前一对二,整体一对三的状况下战斗。即使不把对手气息的强烈程度(而且更精细的将振幅强烈的类型,以及一开始不协调感就很强烈的类型,这两个都算进去)列入考虑范围,夏娜的劣势条件仍然是显而易见的,必须在自己能力范围尽量帮助她,他开始产生这种迫切的危机意识。 (可是,好远哦……) 目的地离学校应该没多远,但却迟迟无法抵达,是自己沿路躲躲藏藏的缘故吗?还是太过紧张,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恐怕两者都有吧。 之所以背对着夏娜前进,当然不是企图逃跑,而是打算根据从她的战斗所获得的提示,以自己的方法应付这个模拟封绝,所以才前往某个地点。 刚才夏娜挥强大的力量攻击“徒”之际,突然有股惊人的力量流向“徒”,应该是为了修补受损部分吧。这股力量位在相当遥远的距离,从远离住宅区的郊外释放出来。 那个场所散出近似“磷子”的,异常强烈的气息,不过…… (那只是整体之中的一小部分……事实上更为广大、更为辽阔。) 他感觉到在这个广大的模拟封绝的整个空间,遍布了如同树根一般的物体。 假如把释放力量的来源当成水龙头,这些四处密布的树根可说是输送“存在之力”的水管。由某个物体负责从四周吸收夺取,并且将水源……也就是“存在之力”传送到城市各处。就封绝整体来看,分布的区域字住宅区方面只要一双手的手指就可以数得完,但在商业区方面却相当密集(其实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市民大多集中在商业区的缘故)。 他现在准备前往的目的地,正是位于住宅区的少数区域之一。 (如果,那是“磷子”的话,该怎么办?) 悠二再次想起,过去遭到“徒”的怪物仆人啃食的回忆。很可能比起面对“徒”之际所抱持的恐惧感来得更大也说不定。 (……可是,我非去不可。) 不幸中的大幸,可以这么说吧,到目前为止,那个类似水源的存在并没有任何动静。这个事实让他勉强能提起胆子展开行动。总之,先近距离调查那个物体的性质与构造,可能的话再想办法加以破坏,让它无法运作。至于要采取什么样的方法,等亲眼看过之后再来思考。 应该形容成总算?还是好不容易? (就在前面。) 悠二即将抵达目的地。 就位在眼前凋零的矮树篱笆转角。 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情景、什么样的怪物出现在那里呢? 悠二凝聚为数不多的勇气,从篱笆暗处悄悄探出脸。 “希望,什么都不要出现……” 内心如此祈祷的悠二“身后”,伸出一双手。 紧紧拥抱的“爱染兄妹”站在藤蔓的前端,高直逼而来。 环抱苏拉特的腰,宛如在跳交际舞一般支撑着苏拉特的蒂丽亚愉悦的笑着: “来吧,继续跳吧!” 在蒂丽亚的支撑下,朝着夏娜挥出破风剑刃的苏拉特也天真的笑道: “碰----” 两人一体,宛如链子一样挥舞的攻势前端,是巨剑“吸血鬼”,血红色涟漪在高之下细细颤动,剑身疾走,追寻着能够让自己嵌入的猎物。 “……磅!!” 一道斩击随着苏拉特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劈向夏娜。 夏娜迅以刀刃相对,意图架开攻击,接触数秒之后,才想起“吸血鬼”的力量会造成损伤----短短一瞬间…… “呜!” 她身受斩击攻势的力道被推挤震飞,立刻往路面一蹬,改变方向。 无数藤蔓紧追在后,从上方如同长枪又箱弓箭倾注而下,将大马路变成金黄色森林的同时,继续不断戳刺。 夏娜一边闪避,一边冷静观察局势。 (果然没错……) 蒂丽亚操纵的粗大藤蔓不断移动庞大躯体,挡住为苏拉特注入“存在之力”的供给来源所在的方位,企图阻挡夏娜的去路。 粗大的藤蔓之上,仍然与兄长紧紧依偎的蒂丽亚高声喊道: “啊啊,你这个人,好无聊啊,刚刚那个火雾战士也是一样,完全不说半句话。怎么不说一些‘同伴好讨厌’或者‘我的复仇方式’之类的,调剂一下现场气氛呢?” “……” “该不会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这个空闲?” “……” 夏娜没有回答蒂丽亚这番既能当挑衅也可听成正经话的说词。持续闪避从身后袭来的藤蔓攻击。奔跑途中一片碎裂的柏油碎片,使劲射出。 “----喝!” 比夏娜的小手来得更大的碎片,飞向站立在紧追自己而来的藤蔓巨浪另一端的“爱染兄妹”。 柏油碎片在最低限度的动作之下,产生远胜炮弹的威力与强度,朝着兄妹飞去。 “又来了?” 蒂丽亚仅仅说出这句话,让他们所搭乘的大藤蔓微微倾斜,柏油碎片连碰也没碰着,直接从一旁飞过。 “不是说过再怎么挣扎也是白费力气吗?” 她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身旁的苏拉特楸住她的衣袖摇着。 “蒂丽亚,再继续砍、再继续砍嘛!” “是是,我知道了,哥哥,感觉有点无趣耶,从刚才一直边逃边扔东西过来,扔完又就逃,跟她说话也不回答……差不多可以认真起来把她解决掉了。” 追捕夏娜的粗大藤蔓,加快了度。看起来就像黄金色雪崩一般的藤蔓,正企图一口气吞没眼前四处奔逃的猎物。 “告诉你们好了。” “?” 蒂丽亚听见了,夏娜她透过奔跑的背影出的声音……在嘈杂的噪音之中,仍然可以清楚听见的坚定声音。 “之所以不跟你们说话,是因为你们两个……” 配合话语中断,夏娜突然转身。 (跳跃也没有,马上就会被打落。) 蒂丽亚在先前的战斗之中早已看穿夏娜的动作。 没想到情形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一瞬间。 仅仅一瞬间,夏娜钻进迎面而来的成群藤蔓,从惊愕的兄妹身旁…… 飞过。 “----什么!?” “哇!?” 她的背上,闪耀着炽红双翼。 “老是粘在一起,看了就讨厌!” 夏娜以毫不客气的口吻说完,就往粗大藤蔓的后方飞去。数次投掷物体是为了以这次突如其来的翱翔突破重围,必须掌握藤蔓的反应度以及对于迎面飞来的物体所采取的动作的感觉。 现在把那对兄妹抛在脑后,她与“存在之力”的供给来源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 “呜----!” “慢着!“ 追逐游戏再次展开。 夏娜朝着既定的目标飞去,炽红的双翼画出一道光迹。 后方的金黄色藤蔓有宛若从溃决的堤防涌现的水流一般狂奔而来,扫倒大马路的路灯,碾碎车辆,冲走人群,群追不舍。 对彼此来说不再是游戏。 (在哪里?) 夏娜顺从直觉,离开大马路,从略矮的住宅密集区抄捷径,一口气穿越而过,后方惨遭紧追不舍的兄妹一路破坏,但现在别无它法,必须寻找自己的目标所在地去处。 (----找到了!) 方位完全按照当初预测,不偏不倚。 在口字型公寓的中庭,开着一朵花瓣似是举手伸向天空的美丽金黄色花朵。那绝对是凝聚异次元空间全部的“存在之力”,并加以维持与控制的自在式或者“磷子”的机关。 飞过的快感以及面对战斗契机的兴奋,让夏娜变得如同火球一般。 “呼----” 夏娜再次将力量集中于手上的“贽殿遮那”。 随着藤蔓狂扫而来的“爱染兄妹”,正位在距离夏娜相当遥远的后方。由于是沿路破坏的进攻,理所当然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压倒性的存在与力量,现在反而成了束缚他们的脚镣。 夏娜在最后,一面戒备有着成为锁定目标的巨大花朵本身的攻击,并画出弧线不断爬升。 (……只要显现一下子就好……就像亚拉斯特尔之前在百货公司的屋顶仅仅吹出一口气,一击打败了敌人一样,瞬间致命的强大威力!!) 上升到顶点反转身体,武士大刀朝向正下方。以刀尖直指,对着以公寓为花盆,怒放盛开的巨大花朵,高声咆哮: “----燃烧吧!!” 随着几乎要压碎空气的燃烧爆炸声,火焰不断膨胀。 这比想象中的亚拉斯特尔的火焰气势来得弱了好几倍,显现也只有短短一瞬而已,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 以她为起点的火柱,化为炽红怒涛,直击正下方的地面,仿佛顺道一般,销毁巨大的金黄色花朵。 炽红的光芒,一瞬间迸散而出,再次突兀的消失。 最后只留下焦黑的公寓内侧墙壁跟中庭而已,这个威力连动的夏娜自己也吃了一惊。这是一个月以来的特训,以及在战斗中全神贯注的集中力所造就的成果。 “呼,呼……结束了!” 夏娜微微喘着气,对于这个成果感到满意。如此一来,战况也会有所改变才对。心想“爱染兄妹”必定心生动摇了吧,她准备转过身去。 “还没!!” 亚拉斯特尔大喊。 “!?” 释放出强大力量之后的松懈,让反映显得有些缓慢。 然而,只慢这一步却足以致命。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轻柔的讥笑声。 “呜呼,上当了。” 一股惊人的力量从御崎市全区流进巨大花朵受到破坏之后所形成的空白。力量沿着看起来像是几何学图案,又像自然生物的曲线流窜而来,夹带着这个气势,变化成充满度与威力的自在法开始驱动。 不,夏娜的正下方,并排着四、五道诡异的金黄色圆形文字列正交互环绕光,早就已经驱动了。 “糟了----!!” u2的脖子冷不防被人从后方一把钳住。 “----!!” 正准备冲出篱笆暗处,结果以半像是遭受绞刑的姿势被迫固定在原地。 一直存在于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化为现实,让悠二当场僵住不动,甚至忘了挣扎与喊叫。他无法回头看清楚抓住自己的物体,只能够双眼瞪得老大,盯着转角另一端的光景。 “!?” 他看见,一个难以言喻的诡异景象。 位在老旧的散步这一旁,因行道树的树根而变得凹凸不平的石板人行道。 人行道上,有一个保持着单脚抬起的姿势静止不动,面带笑容的老人。 老人周围,有数道在路面断断续续晃动着的微弱火焰。 面带笑容的老人,并非人类。 那是,负责供给能够让与夏娜战斗的敌人恢复的“存在之力”的水源……这是悠二所捕捉到的讯息,直觉让他领悟到那究竟是什么。 (是、是“磷子”!) 可以感受到那个存在整体并不属于“人类的范围”,散出经过加工的不协调感,“徒”的仆人……与他过去遭遇的那些一脸凶相的怪物类型并不相同,但的确是“磷子”没错。 位在周围的路面摇曳的火苗一旁,凌乱散落着儿童玩的橡皮球,全新的三轮车、溢出果汁的饮料罐。这些物品是,那全游玩的小孩跟小孩的亲人,或许就是老人的家人……为了补给刚才那场战斗而遭到这个“磷子”吸取“存在之力”的人类所留下的遗物。 悠二在脖子遭到紧紧钳制的情况之下,被迫目睹这个笑容的四周所呈现的、惨绝人寰的死亡光景。 虽然在前一刻,感觉夏娜再次释放强大的力量,但是现在对于自己的处境感到不知所措,无法做下冷静的判断。 目光所及之处,具有老人外貌的“磷子”开始产生变化。 笑脸、身体,像是积木一样分解开来。维系各个零件的金黄色蝴蝶结状物体不断延伸,这个看起来既似排列复杂的文字又像立体组合的记号的物体,正是象征不可思议力量的流动:并且可以增幅其效果的装置“自在式”。以分解的零件为粮食,自在式持续增长、缠绕、膨胀。 “……呜哇。” 无法动弹的悠二眼前,一圈金黄色自在式延伸到过周围住家屋顶的高度。缎带外形的自在式不知不觉间转变成为植物藤蔓的形状,伸至高处的前端不断交缠,最后形成一朵偌大的花苞。 接下来,花苞寻求开花所需的养分。这次不是往上而是朝着四周,如同树根一般的藤蔓开始沿着地面缓缓伸长。接触到藤蔓前端的火苗,“存在之力”陆续被吸收怠尽,逐渐熄灭。 “啊、啊……” 藤蔓的前端也朝着脖子被钳住的悠二所在地伸过来。 我也要吃了……悠二愣愣望着魔手逼近的画面。 他早就做好有一天会过到这种事的心理准备。 但是实际面临这个悲惨遭遇的时候,恐惧自然而然涌上心头。 然而,他并不觉得后悔,或许只有这一点,勉强可以向他夸耀吧。 只是,不晓得是惊慌还是悲伤,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现在没有闲情思考这样是不是很丢脸。 “----夏娜!!” 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喊出这一声,只觉得这是自己必须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想法……仅仅抱着这种心情的呐喊。 “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烦。” “!?”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悠二大吃一惊,他随即被拎到后方。 “小鬼,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原以为已死亡的火雾战士“悼词吟诵者”玛琼琳·朵,对他摆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夏娜在半空承受全身遭到痛殴般冲击。连炽红双翼也无法展翅飞翔的惊人力量,将她拖向地面。原本以为会被摔向地面,不料几乎将她扯碎般的痛楚一举袭向四肢。 “呜!?这个、是……” 夏娜以双臂张开、双脚并拢的十字架姿势被钉在公寓中庭的半空。出金黄色光芒的自在式缠绕两边的手腕与脚裸,化为枷锁。这个枷锁固定在半空,无法拔掉也无法推开。即使将炽红双翼的力量释放至最大也一样,只是徒然的在背后不断燃烧罢了。 “哇,好厉害哦,蒂丽亚!这次抓到了耶!” “是啊,那是当然了,哥哥,因为火雾战士的脑筋都很笨嘛。” 从行动受到限制的夏娜头顶,落下两个分别是赞叹与嘲讽的开朗声音。 “你一定以为那朵巨大的花是我们的弱点对吧?外形那么枪眼,而且就这样毫无防备,一朵孤零零的盛开着……呵呵。” 两人的身影合而为一,落在前方。 “那叫做‘小齿轮’,负责在这个‘摇篮花园’当中,收集‘存在之力’将其释放到我们附近的一种‘磷子’。” 就这样紧紧拥抱的“爱染兄妹“乘着藤蔓降落到眼前。 “在‘摇篮花园’全区……没错,大约设置了二、三十个,因为你破坏了这一个,所以另一个‘小齿轮’就会转变成新的释出口,如果你觉得一个还不够的话,请继续,要毁掉几个都可以。” 装饰着蝴蝶结的帽缘之下,可以窥见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其实‘小齿轮’在‘摇篮花园’当中是伪装成*人类的外形,变化之后会随着不同的陷阱一起启动……啊啊!“ 蒂丽亚冷不防的,刻意装出一副现在才恍然大悟的开朗表情补充道: “不,为了预防万一----!” 以声音的中断作为命令,像电线杆那么粗的成束藤蔓,朝着在半空固定成十字的夏娜腹部水平一击。 “----!” 遭到这股若是换成水泥墙也会立刻粉碎的重击,夏娜极力忍住并未喊出声来。 “看起来的确是无法动弹没错,呵呵。” 蒂丽亚面带微笑眺望着,这次是出其不意的一击。 “咯啊!” 背部被冷不防重重一击,夏娜不禁逸出一口气,集中力被打断,于是炽红双翼化为火粉消散无踪。 “哎呀,抱歉,我忘了告诉你还有一次。” 蒂丽亚认为那个模样看起来宛若生命即将消逝一般,于是满意的眯细双眸。此时,被她的双手抱住的苏拉特凑近她的脸颊答道。接下来,以完全是顺带一提的口吻对着夏娜说: “那么,你现在可不可以交出‘贽殿遮那’了?” “快给我!快!” 终于可以获得期待许久的玩具,那份期待和兴奋的心情使得苏拉特的目光比平常来得更为闪亮有神。 “谁要交出来----呜咯!” 开口拒绝之际,夏娜右手的枷锁开始加强束缚的力道。组织受到压迫,骨头咯吱作响。 “哎呀,真顽强,谁叫我们太好说话才让你得寸进尺……那我可要生气了哦?” “还没放开,还没放开耶。” 面对紧紧相拥肆意妄为的两人,夏娜不再回应……不,是没办法回应。她咬紧牙关,忍受着手腕几乎就要碎裂,倘若换成一般人不是哭喊就是昏厥的剧痛。 眼见她的抵抗,蒂丽亚讥笑道: “呼呼嗯,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要不要在脖子也套个锁?或是说,直接以‘吸血鬼’连同手腕一起砍下来比较直截了当?” “啊?真的可以砍吗?” 这不是威胁。从两人的表情可以明白,他们动手之际并不会保持任何犹豫,而且看来似乎马上就要付诸实行。 想办法不让对方动手,如果动手的话应该如何应付……正当夏娜拼命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手部渐渐失去紧握的力量,手中物体的重量,使得纤细的手指慢慢放开刀柄。 “呜……” 让手勾到无力摊开拇指转了一圈,接着刀尖深深插进焦黑的地面。 苏拉特出兴奋的尖叫: “‘贽殿遮那’!!” 第三章 红莲的宣誓 “我说你,你唯一的能耐就只有在封绝当中活动而已吧,为什么不躲起来?” 玛琼琳.朵说道,语气比起之前见面时来得略显低调。她看也不看悠二一眼,直接抓着他的脖子,不断往后方拖去。 “唔咯,等……唔呕,咯……” “要拉开一段距离才行,这个像朵大花的玩意跟自在师的意识同步,搞不好会看见听见我们的情形,绝对不能让对方现我们的行踪。” “喂,玛琼琳,脖子。” “……嗯?噢哦。” 经马可西亚斯一提醒,玛琼琳才终于注意到悠二快要断气了。于是她手一放,坐上浮在半空的“格利摩尔”。 “咳咳,咳咳,啊,唔哇哇!?” 这次她把悠二夹在腋下飞起。穿过堤防,直接飞越真南川,降落在对岸----商业区那边的堤防暗处位在高耸的堤防下方,至少刚才的“磷子”看不见这个这个位置,暂时不用担心那些藤蔓会袭来。 玛琼琳放开因突如其来的飞行而头晕脑胀的悠二,与“玻璃檀”通话。 “你们两个听见没?果然是‘这家伙’没错。” “另一名火雾战士的跟班……呃,我记得,就是那个叫‘密斯提斯’的家伙吗?” 佐藤与田中…… “这家伙,该不会想跟敌人战斗吧……?” 分别答道。 “好像吧,这就叫做有勇无谋。我看不是对那个小丫头忠心耿耿,就是迷上她了吧。” 悠二看见玛琼琳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你在说什么啊……?” 玛琼琳不耐烦地蹙起姣好的秀眉。 “我是跟我那两个在另一个可以看得更清楚的位置监视战况的跟班说话,你安静点。” 她以自在法在“玻璃檀”点燃具有对讲机功能的火把,与田中,佐藤谈话,此外,对方只听得到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声音,而对方的声音同样也只有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听得见。佐藤,田中跟悠二虽然是同班同学却完全没有现彼此。 不清楚双方关系的马可西亚斯说道: “不必介绍了,要是对今后的行动造成妨碍就不妙了,嘿,嘿!” 这番似乎意有所指的说词让玛琼琳冷哼一声, “哼!对了,你们有没有现其他状况?” “……” “……” 两人沉默不语,玛琼琳感到纳闷,再次询问: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该不会又想跟刚才那样,讲一些烦死人的怨言吧?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暗自提高警觉,同时内心产生动摇的她,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没有,只是有点感动……” 佐藤现在,站在“玻璃檀”用力交握着手掌。 “啊?” “大姐,你终于承认我们是你的‘跟班’了。” 田中以振臂欢呼的姿势颤抖着。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是从声音可以听得出他们是认真的,玛琼琳无可奈何之余感到一股晕眩,忍不住身受按住额头。 (……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刚刚才跟她生口角(她这么认为),现在听到一些让他们心情好转的事情,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 (也罢,这两个跟班有时的确挺可爱的……不过……) “----你们两个在胡说些什么啊!最重要的是,自在式有没有什么变化?” “嘿----哈,哈,哈----!害臊了耶!我纯情的……噗!?” “闭嘴,笨蛋马可!” 当着悠二的面前,玛琼琳故意粗暴地往“格利摩尔”狠揍一拳。 “呃,就是……刚刚冒出来的,很像花的东西----是不是?指的是以那个东西为中心根部吗?已经重组成像是管线一样连接的自在式了。” 从充满活力的声音可以明显听出,希望在能力范围之内做出正确报告的干劲,玛琼琳感到全身无力,顿时觉得动辄受到打击,陷入低潮的自己 很可笑。那份愚蠢化为脸上淡淡的苦笑以及自内心的叹息表达出来。 “呼----嗯?” 玛琼琳根据两人的报告,以及站在眼前的这名少年,察觉到一件事,她以手扶着下巴沉思约一秒钟,接着逼近悠二: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美女突然凑近鼻尖,让悠二完全惊慌失措: “呃,啊啊,我是打算设法破坏那个负责聚集‘存在之力’的机关,才会拼命跑来……不过,我并不晓得那是‘磷子’,其实我也不认为自己有能耐应付那种敌人……” 说到最后,悠二不得不坦承自己的窝囊没用,不过马可西亚斯却报以脱口而出的赞叹: “你居然有办法在启动之前,就察觉到那个机关的位置!?你明明不懂自在法啊!?” “呃?……这,这样会很奇怪吗?” 玛琼琳饶富兴味地出“呼嗯”的一声,正眼望着困惑的悠二。 “奇怪得很,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在这个错综复杂乱无章法,刻意混淆视听与故布疑阵的自在式当中,锁定隐藏起来的‘磷子’的位置。” 悠二大吃一惊。他之前听亚拉斯特尔提过,眼前这位玛琼琳·朵虽然在战斗方面有些与众不同,却是能力相当优秀的自在师。而他竟然可以看穿她无法看穿的事物。 (这么一提,记得我之前也曾经识破法利亚格尼“吞食城市”的计划。) 蓦地回想起来,当他处在已经做好随时可能熄灭的极限心理准备状态之下,甚至可以感受到夏娜的心跳声,看来自己对于“存在之力”具有特殊的探测能力,这或许是日复一日控制那股力量的“零时迷子”所带来的影响吧……冷静的思考只维持了一瞬间。 现在是喜悦的心情抢先浮现。 (原来如此……我也拥有可以帮助夏娜的力量啊!) “我明白了,没想到小丫头的这个跟班还挺优秀的嘛。” 玛琼琳语带佩服的说道。 “嗯!?” 耳际传来“玻璃坛”另一端,两道嫉妒的低吟。玛琼琳压抑着想要大笑说“活该!”的心情(不过脸上仍露出一丝贼笑),继续这个话题: “我说你,你来协助我的干扰作战好了,反正现在小丫头正忙着对付那对阴险的变态兄妹,到头来还是可以帮得上小丫头的忙。” 在这种情况下幸运的是,看来她对于先前惨败在夏娜手下一事,并没有怀恨在心。她似乎不是那种可以用“因为是战斗狂所以很会记恨”,这种直觉的联想就能简单带过的单纯个性。 不管怎么说,她这个提议对悠二而言正是求之不得,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甚至用力点头,开口提出要求: “我明白了,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目前的情况、关于那个、变态?兄妹……之类的。” “哟!实在是好优秀的跟班耶!” “我看呐,你该不会是真的在暗恋人家吧?”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打趣揶揄以及玛琼琳的随口询问,悠二只以轻咳几声回应。 对主人而言,已经成了旧玩具的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被粗鲁地随手乱丢,宛如风车一般旋转,刺进焦黑的墙壁出刺耳声响。 而这位主人“爱染自”苏拉特,正定睛注视着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想要的新玩具。 被夏娜的火焰烧得焦黑的草皮上面,插着一把武士大刀。 没有多余的装饰,造型简单朴实,营造出厚重的质感。 勾勒出优美曲线的细长厚实的刀身,散出狰狞的杀伐眼光。 两者完美融为一体,屹立不摇的刀名为“贽殿遮那”。 “唔哇啊……” 苏拉特出不具意义的赞叹,同时伸出手。 曾经听说过一个传闻,持续不断屠杀“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的怪物火炬,有史以来最为邪恶的“密斯提斯”,憎恨与“红世”相关的一切事物之人……“天目一个” 其本体正是一把被誉为具有所向无敌的力量的武士大刀,也就是这把“贽殿遮那”。 然而,苏拉特并没有感慨万千,也没有顾作姿态。一如他想吃冰淇淋以及想要气球的时候一样,当做是满足自己yu望的物品,随手一把举起。 “拿到了!拿到了!是‘贽殿遮那’耶!” 他手舞足蹈的跳来跳去,不停挥动着“贽殿遮那”。 被钉在半空中的夏娜,看着苏拉特活蹦乱跳的模样,一股无法克制的不快感受由然而生。跟亚拉斯特尔受到侮辱的感觉很相似……仿佛看见一个已经是自己的一部分,一同出生入死,经历无数战斗的朋友遭人污蔑的那种心情,无视于夏娜的盛怒…… “我拿到了!蒂丽亚!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苏拉特大喊,紧抱住妹妹。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脸上满是喜悦。 蒂丽亚也将天真无邪的兄长紧紧抱在胸前,露出几近于心醉神迷的表情答道: “一点都不错,哥哥,那是你的了,我所给予的,属于你的……嗯.” 蒂丽亚吻了苏拉特的丝。 “……哥哥。” 她的声音透出需求,苏特拉也从蒂丽亚的胸口抬起脸。 “嗯!你要奖励对不对!” 两人相互凝视,如同事前就说好的一般拉近彼此的脸庞。 (……做什么……) 当着讶异的夏娜面前,开始进行那个行为。 (----“这个动作就是宣誓……可以接触自己的一切,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对方”----) 随着突如其来的预感,坂井千草的声音同时在脑海响起。 (----“这与面对亲朋好友的时候是不同的”----) 她实在无法相信,目前正在进行的就是“那件事”。 (----“是一种决定表达强烈到无法自主的心情的形式”----) 可是,绝对不会错,相互吸引的那个动作…… (----!!) 嘴对嘴的接吻。 (----好恶心----) 望着嘴唇紧贴,舌尖纠缠的两人,夏娜心生这种感觉。既然如此却没有闭上眼睛,原因是来自对于千草的说明与眼前的行为无法衔接的疑惑,以及就负面来说所受到的冲击过于强烈的缘故。 “这种事情”,只会让人觉得不愉快。 此时,这个想法仿佛对方听见了一般----抑或是,表现在脸上也说不定----蒂丽亚阴狠的蹙眉。 “…………嗯……” 最后用力拥抱兄长一阵子,两人的嘴唇依依不舍的分开,仅剩唾液拉出一条线,这个模样更是激起夏娜的厌恶感。 “对了,你刚才……说过对吧?” “……” 蒂丽亚双手环抱着兄长并质问道,但夏娜并未作答。 “说我们……老黏在一起,看了就讨厌……我的个性是不容许任何侮辱的,尤其出言玷污我跟哥哥的爱,更是不可原谅。” 蒂丽亚牵着苏拉特的手,站在夏娜眼前,由于夏娜被钉在稍高的位置,所以两人的脸庞正好位于约在她腹部左右的高度。 “那么,应该如何收拾她呢……!” 磅!再度毫无预警的,这次成束的藤蔓从一旁重击头部。 “唔、啊!” 由于夏娜完全被固定在空中,因而无法摆出动作或姿势避开这股力道,直接遭受严重撞击,当场感到头晕目眩,眼前闪着白色与五彩缤纷的颜色。 (……不对劲……有点不对劲……) 在这个撞击之中,夏娜闪过一个念头,她感觉自己对千草所言点头称是之际的心情,以及对于眼前这两个人的模样所抱持的不协调感,两者之间似乎有某些关联。 “哼,枉费我花费那么多时间设置‘摇篮花园’,没想到才第一个陷阱就结束了……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蒂丽亚的嘲讽散出并非说着玩的杀气,周围涌起藤蔓蜂拥伸展的气息。 这个时候…… “对了,蒂丽亚!用她来试刀好不好?” 苏拉特说道,语气显得兴致勃勃。 闻言,蒂丽亚的杀气烟消云散。 “哎呀,现在吗?尽管请,不用客气。” 她开怀的答应,就像是受邀前去散步一样。 “那个,先一刀一刀慢慢割,最后再用那个,火焰之刀给她致命的一击!” “哇,这个方法真是太棒了。” “嗯!” 苏拉特点头,同时做出挥砍的动作。 夏娜察觉之际,他已经高举双臂。 “----!!” 在讨论大刀的话题之际,完全出其不意的冲击,让夏娜整个人冻结。 如果现在苏拉特想杀她,她肯定必死无疑,因为这名美少年原本就拥有精湛的剑术,又获得了一心期盼的宝具,精神层面正处于最亢奋的状态。 “嗯!” 苏拉特再次说到,仿佛是一种暗号一般,斩击的成果立即呈现,宛如落叶从树枝飘下,晨露从叶片滑落一般,极其自然。 白色上衣的下半部被纵向割开的斩击痕迹……先前的战斗当中被割破的缺口,沿着同一条延长线伸展至领口。“啪啦”一声,上衣从中间裂成两半,领带也从领结的位置断成两片落下。避开垂挂在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甚至连底下的小可爱的一根纤维也没有受损,剑术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这把刀,刀势完全不会走偏!挥动起来的手感,真是太棒了!!” 苏拉特孩子气的甩着武士大刀,刚才所施展的剑术仿佛是一个错觉。 蒂丽亚面露陶醉的神情答道: “是的,你真的太厉害了,哥哥……居然可以避开神器划破衣服,呵呵。” 他们籍由动作与言语大加嘲弄,然而亚拉斯特尔并未回应。 蒂丽亚把这个反应视为完全放弃挣扎,于是志得意满的宣布处刑方式: “我哥哥刚才说过的,你还记得吧?接下来就是你那平坦胸部的上衣,再来是皮肤,再来是肌肉,再来是骨头,再来把内脏一个一个割下来……我们跟火雾战士玩这种游戏,不晓得你可以撑到哪个阶段?” “咯……!” 面对语带轻蔑的侮辱,夏娜咬紧牙关,使尽全身力量,然而双手双脚的枷锁仍然动也不动。 这个模样让蒂丽亚感受到一股凌虐的快感,一边催促兄长道: “来,哥哥,请继续吧。” “嗯,第二刀!” 几乎感觉不到刀气的锐利斩击掠过,这次小可爱从中央裂开。 (……皮肤应该可以撑得住吧……骨头就……不行了……) 夏娜对于自己胸口中央整个裸露出来并不感到羞耻,她只是冷静地思索着,接下来的一击将对战况造成多大的不利,同时也暗自积累面临时刻需要挥的力量,静静凝聚显现的的构成。 苏拉特完全没有注意她,手抚上“贽殿遮那”的刀身。 “这把刀好厉害哦!可以准确命中我的目标!这么一来,不管是皮肤、肌肉还是骨头,都能比以前割得更顺手哦!” “呵呵,的确是这样没错,好,接下来----” 商业区的金黄雾气之中,静止不动的人群上方,一本厚度约有好几块画板叠成的书本“格利摩尔”迅飞过。 “这……这次的‘使徒’目标是‘贽殿遮那’……?那么,你意思是这全是夏娜的错,咯哇!?” 一个转弯,让位在最后抓着书本的悠二咬到舌头。 玛琼琳叉起腿,坐在前面,她把手靠上膝盖托着腮帮子,无可奈何地回答这个愚昧的言: “笨蛋,根本没人责怪,也不需要责怪任何人,那对阴险狡诈的变态兄妹所到之处都会变成这样,这次只是那两个家伙刚好来到这里而罢了。” “嘿嘿嘿,嗯,就----是----啊,多亏是他们主动前来,省下不少工夫,只要在这里把他们歼灭,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牺牲了,火雾战士的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人是万----能的。既然如此,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走咯!” 马克西亚斯也简短说道,接着加快“格利摩尔”的度。当他们突破进黄色雾气,大楼墙面突出的招牌随即挡在正前方。 “噢----嘿咻!” “格利摩尔”轻巧地往旁边一转,动作巧妙地闪过。 “唔哇!?” 悠二不像玛琼琳那样以自在法紧紧吸附在“格利摩尔”上头,差点就被摔出去。 “喂,不要再浪费时间罗哩八嗦聊一些有的没的行不行!说来说去,我们干嘛替那个小丫头辩护啊……” 玛琼琳嘴角着牢骚,一边把悠二拉上“格利摩尔”。顺便把他的手拉过来,紧搂在自己的腰际免得他再次摔落。这份优渥的待遇要是让佐藤与田中瞧见铁定抓狂而死。 隔着夹克可以感觉到细致与柔软的曲线,悠二因此心跳不已。抬头打算道谢,这次眼前看到的是高耸的胸部。悠二连忙移开视线,好不容易才挤出微弱的音量: “谢……谢谢你,救了我。” “啊----好啦好啦,重点是,快到了对吧?” 不晓得先前跟她的跟班说了些什么,悠二看的出来,现在的玛琼琳比起刚才碰面的时候,倦怠感已经稍微减退了一些。 (每个地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吧。) 藉由胡思乱想转移目前的尴尬状态之际,下一个目标逐渐接近了。 “啊,就是那个!” “哪个啦?” “哪个呀?” 随即长驱直入。基于工作(?)上的需要,火雾战士一向偏好正确具体的表达方式。 悠二从玛琼琳的右腋探出头来,努力睁大眼睛改口说明: “呃----就是、站在加油站前面,黑红相间衬衫,年轻男人!” “好!记下来!加油站前面,黑红相间衬衫,年轻男人!” “收----到,呃……就是御崎戏院旁边的……加油站前面,穿着黑红相间衬衫的年轻----” “是男人哦!” “这……这个我知道,玛琼琳大姐,记下来了。” 当佐藤跟田中透过“玻璃坛”回答之际,“格利摩尔”载着两人,透过悠二指出的男人头顶。 这个呈现男人外貌的物体,潜藏在人群之中,这个特殊的存在只有悠二分辨的出来。在这个模拟封绝之中,负责从周遭人们吸收“存在之力”,供给“爱染兄妹”所需的其中一分个“磷子”。玛琼琳现在正借助悠二的感应能力,四处寻找分散藏匿在商业区的磷子。 马克西亚斯以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喂,怎么连花点时间记一下都不愿意呀?我懒惰的搜索者玛琼琳·朵?” “要是临时遇上一场意想不到的战斗,到时候脑子一团混乱,根本没办法去回想好不好,直接记录下来才是上上策。” “原----来如此,所言甚是,只不过这种事叫别人来代劳就有点那个了,嘿、嘿!” “给我闭嘴。” 玛琼琳以垂挂在前方摇晃的脚后跟轻踢“格利摩尔”。 她并未当场破坏潜藏在各处的“磷子”,仅仅做下记录而已。 理由有两个。 其一,为了拖延“千变”修德南的参战。 一旦察觉“磷子”遭到破坏的修德南提早现身的话,就会陷入必须一边战斗一边寻找“磷子”的局面。(这是玛琼琳为了隐藏自己的低潮状况,所告知悠二的说法)这是难如登天的事情,悠二将当其冲自身难保。因此,等确定所有位置之后,再由玛琼琳单枪匹马歼灭敌人。 其二,这是玛琼琳与悠二共同联手,为了突破现况的作战计划当中的一环。 “身为一名自在师,要是从头到尾让一个门外汉帮忙,那颜面要往哪儿摆?” 玛琼琳如此说道,不过…… “正因为是计划之外的我才做得到这件事。” 悠二这么回答,两人各自表明参与作战计划的斗志。 应该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在这个模拟封绝当中,修德南完全不隐藏自己强烈的气息。虽然只是粗略的位置,但可以马上感应到他所在的方位。目前他一直坐镇在城市中心位置,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出其不意地偷袭。 “记得,已经是第十五个了对吧,接下来还有几个?” 玛琼琳俯望着紧紧抱住自己的悠二询问道。 悠二集中自身所拥有的感应能力,尽可能做出正确的答复: “呃、嗯……住宅区的话,包括花朵在内有两、三个……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啊!下一个红绿灯右转。” 看起来,散布在住宅区的“磷子”所在位置距离坂井家跟学校很远,母亲,千草与学校同学们应该不会有事。 无论原因如何,既然已经采取行动解决事情,这一点关怀与偏袒的心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悠二抱着半放弃的态度心想。 (没错,既然是退而求其次,那么只有尽力完成这个退而求其次的策略……) 面对以实践为前提的威胁,夏娜并未因此惊慌失措。 蒂丽亚的脸颊略显僵硬。 无法亲手报仇雪恨,只能等待处刑的火雾战士们充满仇恨、怨恨的咆哮、狂乱失控的模样……夏娜并未露出那种让他们一向视为胜利象征的神情,这令她十分不满。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 被固定在半空的夏娜没有一丝惧意,理直气壮地答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 “……你说什么?” 蒂丽亚听出这短短一句话当中所隐含的对于自己与哥哥存在的否定。握住兄长的手加重力道,苏拉特从她的手感受到怒的前兆,肩膀微微一颤。 夏娜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说,我跟你们不一样。” “……哼!” 蒂丽亚嗤之以鼻,拉过紧握的手,故意紧紧抱住兄长。苏拉特就这样乖乖被抱着,靠在妹妹身上。 “这可是我给予的哦,让哥哥感到开心。” “……” “然后,哥哥开心,我也觉得心满意足。” “……” 夏娜望着两人拥抱的模样,想起之前的自己跟悠二,然后大致相同的姿态令她产生一种怪异的、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们一同感受、一同见证这份喜悦……相互歌颂着爱……像你这种只懂的歼灭敌人的‘魔王’工具根本没有资格批评我们。” 蒂丽亚这次显然是故意在夏娜面前炫耀,开始与苏拉特热情的接吻。 (悠二跟我,当我们有一天在一起的时候,在会做‘这种事’……?) 夏娜受到这对兄妹的行为影响,顿时陷入无聊的妄想。随即及时恢复神智,恼羞成怒。眼前的光景,无意的有让她无法接受的部分。她绝对不要做这种事。 (没错……所谓的在一起,并不是这个样子……) 破晓之前,两人分开行动那个时候的心情。 (----“谢谢,我也会帮忙的。”----) 跟眼前这种恶心的动作,绝对不一样。 (悠二,你现在,是不是“跟我在一起”) 虽然语带询问,内心却回响着一个肯定。 隐约不明却可以清楚感觉到的鉴定信念,让夏娜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唯一绝对的真实。因此她无法理解蒂丽亚那种不同于自己跟悠二的,更加执著的情绪与行为是一种爱的方式,只觉得很异常。 这样的她,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果然不一样。” “……” 蒂丽亚虽然有些留恋与苏拉特的亲吻,但仍然移开嘴唇,略为收起下巴,将视线隐藏在帽缘下面,隔着一道阴影之下的笑容,正缓缓累积怒气。 夏娜虽然感觉得到,却依旧斩钉截铁表示: “你们看起来只是缠着彼此不放而已。” 蒂丽亚的笑容…… “--------!!” 瞬间化为盛怒的神情,交握的手拉起兄长的手。 “啊?” 蒂丽亚和吃惊的苏拉特,一起将手伸向夏娜。两人手中的“贽殿遮那”刺向夏娜裸露的胸口中央。刀尖慢慢挤进原先持有者的白嫩肌肤。 “……你这个小孩子,是不是太自命清高了?” 蒂丽亚把因为她突然怒而畏缩不已的苏拉特紧压在胸前,从上方罩着他的手握住武士大刀,在夏娜胸口的中心线似是进行预演一般描画着。 “跟一个工具谈论爱情,看来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我明白了,小小年纪就成为火雾战士,所以也没有机会成为‘女人’了。” “……成为女人……?” 夏娜对这句话的含义感到不解,蒂丽亚语气交织着深沉的愤怒与优越感耻笑道: “哼,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想否定我们的爱……” 随着恨意升高,刀尖停下,夏娜胸前一处阴影加深。 “……不自量力也该有个限度……!” “!” 噗滋!锐利的刀尖穿透柔软的肌肤张力,一粒血珠缓缓冒出。 “这样好了,为了让你这个头脑简单的人也可以听得懂,我再重新说明一遍好了。我实现哥哥的希望,我保护哥哥,这就是我的一切……如何?听懂了没?” “--------!” 在她说话之际,刀尖如同蚂蚁钻动一般慢慢往下移动。血珠花为一道红色血流。 “没错,就像现在一样。” 夏娜强忍住叫声,心想: (----任由这种家伙卖弄炫耀,被迫听他们冷嘲热讽----) 烦死了。 (----连跟他们处在同一个地方,也觉得受不了----) 冷不防…… “!!这……这是怎么回事!?” 蒂丽亚猛地抬起脸,视线扫向远处的商业区。 夏娜也感应到了,商业区出现了一个气息。 不会错,那是在先前与实力坚强的“使徒”战斗当中,原以为已经消失的,骁勇镖悍的存在。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再次参战的证明。 金黄色雾气之中,一辆极其普通的汽车动也不动。不是停下来,而是静止不动。受到“摇篮花园”的笼罩,在行驶之中静止下来。 尽管如此,驾驶座上没有半个人。已经被坐在一旁的副驾驶座,双脚从敲碎的挡风玻璃伸出,正在睡觉的一身黑色西装打扮的男人给吃掉了。 “修德南!” 在汽车旁边直立不动,一个状似送货员的男子形貌的“磷子”----当然是“小齿轮”之中之一----负责传送他的雇主的声音。 “正在听。” 靠在躺椅整个放倒的助手席,“千变”修德南答道。隐藏在墨镜之下的双眼并未睁开,嘴上含着已经熄灭的香烟。 “你一直感应得到气息对吧!为什么不去杀了火雾战士!是那女人!那个爪牙的奴隶又出现了,你知不知道!?” 气急败坏的声音以及说话的内容,让墨镜上方露出的眉毛,微微拧起。 “我记得当初说不要管她,专心保护‘欧格尔’的人是你吧。” “现在情况不同!那个女人现在‘正四处破坏『小齿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是如何识破天衣无缝的伪装迷彩!?” (我哪会知道啊。) 想归想…… “那真是大事不妙了。” 仍然做出这样的答案。当然蒂丽亚并未察觉到他的体贴表现,在此破口大吼: “你还在拖拖拉拉些什么!?再这样下去,‘摇篮花园’会被解除的!” 修德南完全没有起身的迹象,同时语气淡然地说道: “我想应该不要紧。” “你说什么?” “刚才为止的战斗当中,你们已经拿到想要的“贽殿遮那”了吧?那就赶快把那边那个……不管是谁的火雾战士杀掉,趁早收兵不就好了?如果只是要逃跑的话,就像香港那时候一样,由我来想办法,继续待在这里只是白费力气。” 这个冷静的建议,被蒂丽亚冷冷拒绝。 “不行!那女人知道我的‘摇篮花园’的秘密……知道如何识破‘小齿轮’的伪装!绝对不能饶她一命!再加上……” “再加上?” “那个爪牙的奴隶羞辱了我跟哥哥!我要杀了她!!” 蒂丽亚充满憎恨与怨恨的声音,让修德南的香烟微微抖了一下。 “……不过,‘欧格尔’怎么办?这个一旦生什么万一,才是最伤脑筋的吧?” “你负责解决疯狗,我们立刻处死这家伙再跟你会合,‘这样事情就解决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倒也没错啦。” 含糊其词回答之际,修德南私底下在脑海里思索着。 (那个狡猾的女人真会如此轻率地再次前来挑战吗……或者,她以一般常识判断,认为只要破坏了“小齿轮”,我们就会知难而退?) 他远比蒂丽亚来得更加了解“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这个人。即便陷入低潮,也不是可以轻忽的对手。如同现在,不知道如何办到的,她已经识破“摇篮花园”的结构,并进而摧毁其力量来源“小齿轮”。 (无论如何,要做出判断的话,资讯也未免太少了……还是说,有可能是可以试探一下,碰碰运气也说不定。) 修德南做出结论。 “你知道地点吧?现在马上赶过去!” 听到催促声,他随即“噗”的一声吐掉香烟。 “知道了,‘保护你们不受火雾战士伤害’是我当初接下的委托工作,反正看守小盒子也开始觉得无聊了……” 伸出挡风玻璃的长腿,脚尖持续长出如同大鹫鸟一般的利爪。接下来,整只脚不自然地往下软绵绵地弯曲,如同字面所示一般一把抓住引擎盖。 “猎狼吗?” 以抓住引擎盖的双脚为支点,宛如不倒翁一样,身体吸附着站起。从车内迅拖曳出来并直立起来的身躯,已经不是人类的外貌。 “话又说回来,与期待一体两面的不安……没想到会引如此强烈的反应。” 夹杂在紊乱的呼吸之中,异性怪物的浊紫色火粉迸散而出。 (处死啊……) 听见蒂丽亚直接说脱口而出的通话内容,夏娜想到刚才他们准备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不由得失笑出声。 蒂丽亚目光锐利地加以盘问: “有什么好笑的?” 夏娜满身是血,保持固定不动的姿势,满不在乎地答道: “没有,只是觉得‘等待’的代价等于一半一半吧,如此而已。” 私底下,脑子正不停快思索。 (那个人目前,正在破坏商业区的“小齿轮”。) 得意忘形地说明“小齿轮”的功用,焦急地在敌人面前泄露战况,忽略了这些----因为向来是处在压倒性优势的战斗局面----战斗的微妙之处所造成的失误,蒂丽亚自身一直没有察觉。甚至没有听出夏娜现在这句话的含意。 “……等待?一半一半?” “一方忍受痛苦不快的对待,就可帮另一方争取时间。” 完全不像这么一回事的狂妄语气,让蒂丽亚的焦虑再次转换成怒气。 “为了争取时间……宁可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是辛苦你了。既然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成果,想必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吧……哥哥。” 蒂丽亚踏出步履,与夏娜拉开距离。手被牵着走的苏拉特,想通了她的意图,顿时表情为之一亮。 “啊!可以用了!可以用火焰之刀了,对不对!?” “是的,时候到了,尽情地,把她烧得一干二净吧。不需要的工具就跟玩具一样,下场就是烧了丢掉。” 兄妹站在距离夏娜的正面稍远的位置。 夏娜手脚被钉在半空,无所畏惧地微笑。 感觉她的笑容非常碍眼的蒂丽亚再次故意炫耀似的紧抱兄长。 “你就孤零零一个人烧成焦碳吧,歼灭工具。” 然而夏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脸上的笑容并未瓦解。以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 “我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嗯,跟体内的‘魔王’一起吗?难不成那个‘魔王’会紧抱住你?” 夏娜对反唇相讥的蒂丽亚视若无睹,径自继续说道: “也不是工具。” “……” 蒂丽亚这次再也笑不出来。现在终于察觉到,这个四肢无法动弹的猎物散出一股压倒性的气势,可以感觉出,这短短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个不需多费唇舌解释的事实。 那是充满了强烈信念的姿态。 接下来,并非卑微地反驳,而是堂堂正正地宣誓般的声音扬起: “我们之间,不必形影不离、不必相互依赖,我们的力量来自彼此强烈的维系。” 夏娜笑道。炎与灼眼散出璀璨光芒。 “我乃火雾战士,立誓维护世界平衡之人。” 随着这句话,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魔神,从胸口的“克库特斯”响起形同远处雷鸣一般豪迈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骇人的联欢景象,让蒂丽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忍不住催促兄长: “哥……哥哥!!” “嗯!” 苏拉特以毫无破绽的架势举高“贽殿遮那”,转向与刀尖相隔一段距离的夏娜。 夏娜摆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所谓的火焰之刀……就是……” 双手手腕的“存在之力”,扩张成为强大力量的具象。 “----这个吗!?” 两边手腕的枷锁,受到内部一股偌大力量的膨胀所压迫,顿时碎裂。 夏娜双手手腕分别短暂显现的是,两把熊熊燃烧的炽红刀刃。 这对兄妹误把“炎灼眼的杀手”的力量,当成是来自“贽殿遮那”的能力。 “----什么!?” “--------啊!” 在错愕的蒂丽亚与呆楞的苏拉特面前,夏娜将双手手腕高举至头顶合而为一,两把刀刃转变成为炽红的武士大刀。 “哥哥!!” “嗯,火焰之刀----” 苏拉特事到如今仍然按照蒂丽亚的命令行动。将“存在之力”集中在手上紧握的“贽殿遮那”,但是,理所当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他们面前,炽红武士大刀一挥而下。与地面产生剧烈冲撞,引大爆炸。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爪牙的奴隶也一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蒂丽亚按住帽子,往后一跳,洋装在热气之中翻飞,却被身旁的苏拉特以肩膀撞开。 “哥哥----” 遍布炽红火焰的战场,打碎束缚的夏娜跃向他们头顶。她手上的战利品,并不是炽红武士大刀。 苏拉特凭借身为剑士的绝佳反应力,以“贽殿遮那”挡住这个突如其来的一击。 然而…… “!” 蒂丽亚心脏漏跳一拍。 夏娜手上的那把巨剑是----!! “----哥……” 还来不及说完,夏娜将所有能够在瞬间释放的“存在之力”,随着一声吆喝,全部灌入巨剑。 “喝啊啊啊----!!” 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得到力量的供给,摇曳在剑身上的血红涟漪产生强烈波动。 “啊?” 苏拉特惊愣的声音埋没在全身喷溅而出的血花之中。 血花化为金黄色火粉消散无踪,接着火光被劈开,夏娜挥出第二刀。 咚!随着一道闷响,紧握“贽殿遮那”的手腕被砍飞。 在半空旋转半秒,立刻被抓住,回到原来物主的手中。 然后摆出一个动作…… “还你!” 随着一声一同被抛出的“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正面刺入蒂丽亚的胸口,将她震飞。 紧接着,夏娜踩着宛若纯熟的表演舞蹈一般流畅自然的步伐追上她,以重回手中的爱刀水平一砍,把她的身体劈成两半。 宽缘帽子留在半空,翩翩起舞。 “爱染兄妹”只能彼此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瘫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夏娜已经摆动耀眼的炽红双翼,飞入空中。 目的在于将一切燃烧殆尽。 (悠二。) 内心一隅轻轻低喊,她早已经确定。 (因为,有悠二在。) 蒂丽亚不断夸耀伪装得天衣无缝地“小齿轮”,玛琼琳究竟是如何识破的呢?既然先前失败过一次,为什么要再次采取这个看来轻率的行动呢? 负责从庞大异次元空间“摇篮花园”全区聚集“存在之力”,并供应给“爱染兄妹”的机关“小齿轮”,展开行动的另一名火雾战士,位于市中心的强大“徒”。 当坂井悠二这个因素加入其中,便可以窥见彼此之间的关系与目的。 (----没错) 炽热又强烈的心情,将胸口灼烧得疼痛不已。仿佛企图抚平蒂丽亚所加诸的痛楚一般,更为强烈的炽红力量充斥的炎、灼眼与双翼。 (这就是在一起的证明!!) (越过花柳建设的看板,对面大厦的二楼。) “这个吗?‘bind’酒吧里面,穿着灰色夹克,正在弹钢琴的年轻男人!” 按照田中与佐藤的指引,玛琼琳站立在喷出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之上,化为人形弓箭往前飞翔。隔着眼睛的视线从稍稍转薄的金黄色雾气另一端捕捉到“bind”的招牌。 “……一,二!” 在飞翔当中直指最前方的指尖,宛若箭簇一般喷溅出深蓝色火焰。拖曳的间隔仅仅数秒,便冲破了仿造雅致窗帘的窗户,飞进屋内。刚才跟那个“密斯提司”的小鬼到处绕来绕去的时候,她有印象。大白天就在酒吧里面弹钢琴的冒牌货。 “不合逻辑,回归正排列。” 随着吆喝声一同伸出的指尖,让箭簇变化成圆形自在式,开始驱动。成为目标的男人承受其威力,伪装成*人类的“磷子”整个散开,接着‘再次重新排列组合’。 事实上,不同于蒂丽亚所感应到的,“小齿轮”并没有遭到破坏。而是透过玛琼琳的加工,将功能转换成‘另一种用途’。 “好,解决了,下一个!” “田中!” “是,接下来离开店面往左转,从大马路直走,十字路口的天桥。” “呃……那里只有一个人,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终于获得“正名”的玛琼琳的两个跟班,田中盯着“玻璃坛”,一边找出能够在最短时间、最有效率的摧毁冒牌“磷子”(他们并不知道“小齿轮”这个名称,所以如此称呼)的路线;佐藤则负责按照笔记,高声朗读冒牌“磷子”的详细特征,为玛琼琳提供指引。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平时学校的成绩虽然很糟,不过在面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手脚特别麻利。 (依我看,课业方面主要是不用功吧。) 玛琼琳并未说出这个想法。 “找到了!“ 她再次以手指指着站在天桥上方的冒牌“磷子”: “不合逻辑,回归正排列!!” 目标随着吆喝声,重新组合。不是她擅长的即兴诗,没有旺盛的斗志也没有游乐的兴致,完全是机械式的吆喝声。虽然不满意,但是没有吟唱的灵感也无可奈何。 “只剩下两、三个了……----!” “接下来……” 田中正要继续说下去…… “好了。” 玛琼琳加以打断。她让“格利摩尔”停在半空,自己站在上面迎着风。 “呃……啊……!” 田中恍然大悟,语气表情露出恐惧神色。作战当中必然夹带而来的,困难又可怕的战斗开始了。 “时间到了,你们做得很好。” 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之王”终于采取行动了。感应到的气息,与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逐渐扩大……意思就是,正在接近当中。 “玛琼琳大姐。” “大姐。” 两人抱着不安,同时开口,但又被玛琼琳以自己的声音打断: “闭嘴,在那个灼眼小丫头或“密斯提斯”小鬼头还挺得住之前,我打算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再用逃跑这一招,对敌人来说已经不管用了……” “怎么一开始就示弱,这样不像玛琼琳大姐的作风呀!” 佐藤的语气又开始不悦。 (不要啊自己的期待硬塞到我身上。) “以前那个强悍又帅气的大姐,到底去了哪里了呢!” 田中的声音差点转为大吼。 (我根本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我既不强悍也不帅气!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失败的时候,临阵脱逃的时候,心情低落的时候!!) 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大喊出这些话,因为心慌意乱的模样很丢脸,简言之,就是身为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 实际说出口的是: “……没什么像不像的,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了。” 能够有效抑制情绪的“真心话”。 这番话,或许比破口大骂来得更有效。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半晌,田中才呐呐地询问: “大姐没有感受到,所谓火雾战士的使命之类的吗?” “我做事一向很随性,管他什么使命不使命的。” 佐藤仍然不放弃希望的说道: “那么再简单一点,例如保护我们跟御崎市……” “保护?事到如今跟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我完全不痛不痒。” 说着,时间真的到了。 “两位,战斗当中绝对不要开口打岔哦!” 马克西亚斯语气严肃的加以打断。 “待会见。” 玛琼琳简短道别,接下来…… 两人把全副心神投注到战斗之中。 先,站在浮在半空的“格利摩尔”上头的玛琼琳,两人带书整个倾斜。而倾斜之前脸部的所在位置,飞过一团浊紫色的火焰弹,接下来直接撞上后方的大楼,引大爆炸。背负着紫色火焰…… “那么,说实在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不会动脑筋啊!” 两人不为所动的交谈着,偌大黑影拖曳着紫色火焰从头顶穿梭而过。几乎没有减,“一头栽进”炸碎的大楼旁边的电子广告看板,“却是以脚着地”。无法完全吸收冲击迸散开来,夹杂着火花扫过看板。 玛琼琳立即迅让“格利摩尔”转至后方,望向火花之中的怪物。怪物以九十度斜角耸立在电子看板上,借着改变躯体外型摆出与刚才飞来之际相反的姿势。 大致看来是双脚步行,只有手臂呈现巨大的虎头,但膝盖以下是鹫鸟的脚,而背上长出蝙蝠的飞翼,虎头长出棕毛与角,顺便还伸出一条蛇的尾巴。 畸形怪异的形貌,完全不辱“千变”修德南之名。 “看来这次,应该可以认真战到分出最后的胜负为止了。” “野兽对野兽,尽情地交合吧,杀戮的美女。” 玛琼琳轻轻砸嘴,对方说得没错,他是认真的,然而她这边…… “……你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提不起劲来,既然是号称“千变”之人,好歹也该变出美观一点的长相,不然到时候连挂在收藏室也很伤眼。” 从她的声音察觉出退缩不前,虎口扭曲成苦笑形状。 “哎呀呀,我难得邀请,你却这么冷淡……不过,事到如今,才感觉到那决话形容得真是恰倒好处。以好友的哀号为伴奏,度过热情之夜的两位同伴。” 修德南的全身涨满惊人的力量。 “让我们一刀两断,开开心心地分手吧。” 悠二悄悄走在所有人静止不动的异次元空间内。 看来,计划大致上相当顺利。 玛琼琳·朵身为能力优秀的自在师,认为“磷子”数量很多,单凭一两个人是无法完全控制构造极为复杂,而且驱动范围也相当庞大的自在法。因为她以那位悠二也认识的,身为享有盛名的自在式的老绅士也不可能做到为例,由此可以理解,这个模拟封绝看来是个相当棘手的麻烦东西。 玛琼琳提过的那对变态兄妹(……夏娜不要紧吧?),在途中遭遇之际曾经提到要启动“欧格尔”。那个东西想必就是控制这个自在法的宝具吧。 况且,那个具有强烈气息的“千变”修德南,打从战斗一开始,就一直守在“这里”没离开半步,这让悠二感到很可疑。他之所以不加入对付夏娜的战斗,从那对变态兄妹的凌虐倾向可以说得过去,不过他并没有进而追击或搜索玛琼琳这个劲敌,却一直逗留在同一个地方,由此可见是基于某种理由。 “这里”是御崎市的中心地带,从这个简单的构图,可以轻易想象出其中的道理。 其实也有联想到先前,法利亚格尼这个几乎相当的例子。 意思就是说,“控制这个模拟封绝整个区域的宝具就在‘这里’!” 于是,悠二拟定出一个十分简单,但是连玛琼琳也认为有效的作战计划。 先,让玛琼琳破坏负责聚集维持封绝所需力量的冒牌“磷子”如此一来那对变态兄妹就必须想办法解决她,因为那对兄妹暂时无法脱身,所以这项工作理所当然会落在“千变”修德南身上。 “什么?要我当诱饵?” “嘿、嘿,不过,应该蛮有效的哦。看起来就像一个状况不佳的火雾战士准备在破坏封绝后溜之大吉、噗!” “闭嘴,笨蛋马可。” 经过上述的讨论之后,她最后同意担任诱饵。因为她自己也打算以自在师身份,在这个模拟封绝设下陷阱。 “被两个来到这时间连一百年都不到,只不过稍微懂得藏东西就得意忘形的小鬼打从心底瞧不起,我的修养还没好到可以连吭都不吭一声。” “嗯----这一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噗!” “闭嘴,笨蛋马可。” 上述的讨论……呃,只是题外话。 总而言之,接下来才好似悠二的出场时间,趁着玛琼琳把修德南引开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找到宝具,并加以破坏。 对方一定没想到居然会出现一个能够在封绝动中自由活动的“密斯提斯”吧。修德南似乎是毫不迟疑地离开“这里”,事实上在玛琼琳开始大肆破坏没多久,他就离开了。以一副令人无法置信的可怕姿态。 而且悠二也做出结论,他最害怕的“磷子”,跟法利亚格尼那群仆人完全不同,无法自主活动,顶多只是维持封绝的装置那种程度的存在罢了(玛琼琳说过,包括会使用宝具的‘可爱玛丽安’在内,其他的“磷子”大多更为精密)。只要被其他事物引开注意力,例如战斗之类,就不用担心会跟制作者意识同步。 夏娜与变态兄妹似乎打得难分难解,惊人力量在住宅区僵持不下,总之,只要破坏或者扰乱这个封绝的中枢,至少会对那对兄妹造成影响。而保镖“千变”也不至于笨到带着两个累赘,与两名火雾战士对峙。不知为何,玛琼琳对这一点相当具有信心。 (无论如何,现在的我能够做的,就是这种在幕后出力的工作。) 不知道夏娜的激战会不会延伸到这里来?不晓得玛琼琳能不能顺利争取到时间?不安,无法确定的因素固然存在,然而以现状来看,也只能这么做了。 (所谓万无一失,就是要考虑有些事做得到,以及有些事做不到……现在则是做不到。) 悠二认清目前的状况。 (那么,到底在哪里……?) 不只是在平常来来去去的宽广人行道,还有单侧三线道的车道,中央分隔岛,以及数条倾斜拉长的粗大缆绳等等,悠二独自一人在平常无法进入的地点徘徊,抱着异常雀跃的非日常感,他开始寻找与“存在之力”有关的物品。 那里是位于御崎市中央地段的建筑物。 横跨真南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 第四章 爱染的结局 (上) 蒂丽亚在身体被砍成两半的冲击与茫然自失之中,愣怔地仰望脱拽着一道光迹朝天空起飞的炽红飞翔。视线一隅,宽缘帽子正优雅地在半空飞舞。 (──哥哥的伤势严重,要治疗才行──) 完全没有考虑到,治愈自己遭受到几乎可说失致命伤的身体。一心只想着保护心爱的兄长,如此而已,但是…… (──“小齿轮”的数量不够──) 无法凝聚能够让心爱的兄长迅再生的力量。遍布的根部到处遭受怪异的阻碍,导致商业区外围正常运作的“小齿轮”无法顺利供给。 (──这么一来──) 只有将构成位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的根部,也就是将“存在之力”往他们输入的自在式的全部力量,充当紧急治疗之用。然后…… (──啊啊,如果不阻止她的话──) 直到这个阶段,她才终于把思绪放在心爱兄长以外的事情,也就是夏娜身上,伤害兄长,而且现在准备给予致命的一击,可恨的歼灭工具……不,可怕的“火雾战士”。 (──再生与防御,这两个方面──) 自己的力量所能及的“小齿轮”,包括释出口的巨大花朵“燐子”在内,住宅区这边只剩下三个而已。必须尽快把这个结构全数解除,转换成“存在之力”才行。 (──“摇篮花园”已经无法维持了──) 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假如不这么做,就无法一面承受目前待在顶端,正准备歼灭他们的火雾战士的攻击,一面“让哥哥”再生。 (──对了,负责跟修德南联络德“小齿轮”也不需要──!?) 她的意识稍微一转,顿时大惊失色。一个呈现少年外貌的某个人物正在桥上,也就是“欧格尔”的附近鬼鬼祟祟!!修德南正在跟爪牙的奴隶战斗当中,这个地方空无一人。 (──必须凝聚全部的“存在之力”,加以阻止才行──) 目前的状况下,已经没有余力操控“燐子”。先把伸手可及的四个“小齿轮”的“存在之力”全部回收,化为保护兄长的力量。 (只好放过这个火雾战士一马……不过,还是要为了哥哥──) 胸口被“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贯穿之后,一直到“重新”做下决定为止仅仅数秒钟。 宽缘帽子,在半空烧的一干二净。正上方炽红的洪流喷溅而下。 蝙蝠飞翼贴近地面滑翔,修德南直逼而来。 冲刺的正前方,站在“格利摩尔”之上的玛琼琳如同斗牛士一般千钧一的闪过。 “可恶!” 飞翼有惊无险地掠过鼻尖,数深蓝色的火焰弹立刻朝着对方的背部打出,虽然连续受到火焰弹的供给,但修德南笑了 “哈──哈、哈、哈!太弱了!!” 他傲然怒吼,鹰爪钉入地面。以此为支点,膝部以上不停旋转,虎口展开血盆大口说到:“火焰!” 口中出紫色的光亮,同样色泽的火焰弹接踵吐出,位于一旁,“另一个敞开的嘴巴”高声大喊:“至少要做到这种程度!” 遭到火焰弹击中的高架道路与商店被炸碎,扭曲的路灯与电话亭飞上半空。此时,从坍塌的高架道路的尘埃之中,如同冲浪好手一般,玛琼琳乘着“格利摩尔”滑出,以掷标枪的诀窍执起手上的约有电线杆一般粗的交通标志…… “嘿咻!” 她奋力掷出,加上火雾战士的怪力,标志的后方射出蓝色火焰,几乎如同飞弹一般的冲刺,却被修德南不费吹灰之力单手接下。 “灌输的‘存在之力’不够多,这么以来,就会容易受到自在的干涉哦!” 接下来,巨躯以同样的姿势高举交通标志,原本后方燃烧的深蓝色火焰,被紫色所取代。此外,前端也燃起熊熊火焰。 “这是示范!” 随手一掷的标志,化为火焰车轮袭向玛琼琳。 “啧!!” 玛琼琳让“格利摩尔”上升,闪避低空飞过且重重削过路面的车轮攻击。 眼前,浊紫色的鬼物冷不防现身。 “注意力也不够。” “!!” “故作淑女姿态如果过了头就会丑态百出,再次挑战到头来,只是有勇无谋的产物啊。” “──唔!!” 现在不是反唇相议的时候,粗壮的手臂如同老虎钳子一般紧紧钳住了她的身体。 虎口一张,从里面露出修德南戴着墨镜的脸。这是对于“悼文吟诵人”的恶意讽刺。他的脸庞泛起矫揉造作的悲伤神情。 “离别总是令人感伤。” 话闭,他的脸庞倏地拉远,不,是攥住玛琼琳地双臂伸长。把她当成前端地重心,开始转起圈子。 “我会紧紧抱住你,好让你安详地死去。” 激烈地旋转增强,修德南最后如此说道。 “只有手臂而已,懂么?” “噗滋”一声,双臂地手腕被切断。 玛琼琳猛然撞进立体停车场的一楼,冲破铁卷门,把里面的车辆撞得稀烂。 修德南跃至上方,从口中出目前为止破坏力最大的火焰弹。如同炮弹一般一口气从停车场的屋顶贯穿坠落到一楼,炸毁所有的一切。 一楼的铁卷门这次反过来从内部被挤出去,在喷的紫色火球之中,一个看似只有上半身的人影瞬间倒地,随即化为蓝色火花整个被冲散。微微伸出的手臂,以及罩在手掌下方的“格利摩尔”也很快被火焰吞噬,烟消云散。 “……” 修德南默默不语地俯视著,长期以来的劲敌太过令人失望的灭亡之姿。这可说是对于生存、对于战斗感到倦怠的火雾战士所迎接的典型结局。 原本一位火雾战士的殒命,也许会导致马可西亚斯瞬间的显现,因此全神贯注屏息以待,然后缝隙不断喷出紫色火焰的瓦砾小山并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一个精疲力竭的火雾战士,“魔王”没有必要讲情面吧……) 修德南的轮廓扭动,恢复成*人类形貌。他望着眼下,那个当成墓碑也未免太过简陋的废墟,抱着怜悯的善意,出简短的吊词:“到了地狱,望你一路走好,玛琼琳·朵。” 夏娜伸直的“贽殿遮那”刀剑正下方,再次朝着公寓中庭,使出全力迸射出火焰。但射出的这道炽红洪流后,夏娜随即感到一阵错愕。 “──!?” 在她的正下方,与填补巨大花朵消失之际一样,但度更快,密度更高的“存在之力”,沿着看起来即像是回路又像血管的曲线大量涌入。散出金黄色的光芒的这股力量并未变化成自在式,而是凝聚在一处。 蒂丽亚把“摇篮花园”当中可以触及范围的根部拉过来,触摸不到的部位被扯碎,吸收残余的“小齿轮”,加以凝聚。 准备一击毙命的炽红爆炸摇撼着公寓,这次不仅烧的焦黑,面向中庭的墙壁被暴风挤碎,火焰与浓烟卷动飞舞,将现场的一切烧的精光。 接下来,夏娜基于先前遭受自在法困住的经验,以及对于正下方不断凝聚的力量的警戒,拖着精疲力尽的身躯,迅采取回避动作。 就在着一瞬间…… “!” 金黄色的自在式如同反方向涟漪一般,不断凝聚在前一刻停留与空中的位置,由于扑了个空,啪的一声在空中迸散出火花。 此外,一道人影……不,一个金黄色光圈从正上方飞进先回避的方向。 夏娜大吃一惊,连忙闪躲这个袭击。 光团间隔些微的距离,静止在空中。冷不防,如同花朵盛开一般散无数光芒,出现在其中的是,伤势已经整个痊愈,手持“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爱染自”苏拉特,以及被他背在背上,手臂环抱着他的颈项的“爱染他”蒂丽亚。 散开的光芒化为花瓣,如同足以覆盖两人的斗篷一般敞开,同时林流在空中,每一片花瓣都是凝聚了惊人数量的固态“存在之力”。 不但阻挡了一击毙命的炽红洪流,甚至保留了如此庞大的力量……这对兄妹深不可测的潜力,让夏娜感到可怕同时也提高警觉,重新握紧“贽殿遮那” 苏拉特一见到直指自己的武士大刀,立刻扯开嗓子大喊:“那是我的!把我的‘贽殿遮那’还我!!” “……有完没完啊……” 连夏娜也无可奈何。都什么时候了,没想到这个任性的小孩还在撒娇耍赖。 才答完,小鸟依人一般抓着兄长肩膀的蒂丽亚,气若游丝的开口:“──请你……乖乖──交出……来──吧。” 这个伴随着席位的回音的声音让夏娜感到纳闷,于是将目光移向她…… “──!!” 顿时错愕不已。 失去帽子的蒂丽亚披着一头金,半边脸庞散金黄色光亮,自看端详之下,环抱兄长的颈部的手臂以及屋里凭靠在背部的身躯,轮廓逐渐稀薄,摇曳不定。偶尔,闪烁着金黄色火焰还会从轮廓冒出。 这是逐渐丧失在这个世界显现力量的证据。 “你……难道,四周的这股力量是……!” 蒂丽亚将不断燃烧、轮廓逐渐消失的脸颊凑近兄长,以断断续续的,宛若烛火在风中忽明忽灭一般的声音答道:“是的,这个斗篷是──我……自己──保护──我的哥哥──‘爱染他’──原来──本质的──形态。」 说着,目光轻轻流转,移向包围着两个人的璨亮金黄色花瓣。 “防御──你惊人……的……一击──又要治疗……我的哥哥──两者同时、进行──需要的‘存、在之力’──不、够──没关系──所……以──” 蒂丽亚的话半途中断,似乎懒得全部说完。 他们“红世使徒”藉由“存在之力”将自己的本质加以转换,而得以现身在这个世界,就是所谓的“显现”。他们的行动,完全透过消耗这个显现以外的所积蓄的力量进行,但这个消耗触及了迫使本质显现的范畴,就代表自己的存在不断削减,即将消灭……与“死亡”无异。 不是在耗尽全力的战斗当中分出胜负以后自行灭亡,而是为了别人,理所当然的奉献出自己而牺牲……这个“爱染他”蒂丽亚在向来只为自身yu望而活的“红世使徒”之中,可说是与众不同的特例。 夏娜望着她的模样,内心抱持极大的疑问:“……为什么你要做道这种地步?换成是我,保护自己的自在法一旦遭到破除,我会放弃与敌人战斗,毫不犹豫的逃走。” 遍体鳞伤的蒂丽亚宛如胜利者一般漾出──坚定地让夏娜暗自震慑不已的──笑容。 “我应该──说过……好几──次了,才对──?实现……哥哥──的愿望──保护──哥哥,是我的──一切。” 脸颊几乎是交集在一起那般磨蹭着苏拉特,凝视的方向与兄长一致。目光的焦点集中在夏娜手上的“贽殿遮那”。瞳孔燃烧着远比火焰来的更为旺盛执着。 “我……哥哥的──愿望──还、没有、达成──所……以──我──要完成──我会……保护──哥哥,不让任何人──阻止。” 她并没有狂。 但也不是基于任何理由与算计。 这正是,不受是非善恶的束缚,不加修饰、率真直接,意志坚定的……她自身的本质。 夏娜终于忍不住出声确认。 “这就是,你的──?” 蒂丽亚在金黄色的火焰之中,第一次对着夏娜露出现已的,甚至是美丽动人的微笑。颤抖的嘴唇,却出坚定的声音。 “是的,就是爱。” 浮在空中的双方之间陷入一阵奇妙的,不会令人感到不悦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苏拉特那天真无邪,也因此显得更加穷凶恶极的声音。 “蒂丽亚,赶快给我啦!”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哥哥。” 面对完全不关心自己的状况,一心只知追逐个人yu望的兄长,她仍然面露宠溺的微笑回答。 夏娜提出一个愚笨的问题:“为什么要对这种人……” 蒂丽亚没有答复。 因为她早就已经说出答案了。 取而代之的是,努力挤出几乎要消失的声音提出问题:“让你也──体会……一下──这个……无法克制的……心情──好不好?” “──呃?” 望着困惑的夏娜,蒂丽亚报以震撼又残酷的语调:“那座桥上,现在──有……一名少年。” “!!” 这句话说明了一切。 “──‘果然’。哥哥──到……铁桥──” “嗯!” 苏拉特瞥了“贽殿遮那”一眼,但仍然遵照蒂丽亚的指示。 散出金黄色光芒的花瓣斗篷包复着“爱染兄妹”,开始起飞。目标是抹杀夏娜的重要事物,也就是坂井悠二这个存在。 “等──!!” 夏娜燃起炽红双翼紧追过去。 悠二就在他们正要前往的目的地──御崎大桥。 (无法克制的心情。) 脑中灼热的沸腾,胸口充满疼痛的悸动。内心因害怕失去而颤抖……夏娜感觉到,这些突然产生的异常现象的深处,不知为何不断涌现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以惊人的其实驱动着身心。 (无法克制的心情。) 忽地,先感觉到,位在前方略下反方飞翔的“爱染兄妹”,抓着苏拉特背部的蒂丽亚,望着自己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她可以自然而然地清楚了解到,那不是嘲笑。那个笑容夹带着摇曳的火焰,细声说道:“来──加油吧。” 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对兄长还是对自己说的。 然而,她坚定的心想:(我不能输,绝对不会让他死──!!) 金黄与炽红相互竞争着彼此携手,一同飞向御崎大桥。 蒂丽亚的生命化为飘零的花瓣,飞散至后方,逐渐消逝。 悠二深深感受到现实的严苛与无情。 他并没有故意装酷耍帅的意思,只是希望至少能帮上先一点忙,本来到中途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不出所料伫立在御崎大桥上的“燐子”突然炸开消失之际,他还很阿q地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走运了。 然而到头来,只是落得一个愚蠢到让自己倍感无力的“下场”。 (说的也是吧……) 再怎么说“红世使徒”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自在法机密摆在随手可得的场所,更遑论能让人类触摸得到。但如果目的在于拦截并妨碍火雾战士的攻击,“这个做法”是合理的吧。 悠二认为他应该跟“燐子”一样,只是以更复杂的力量振幅在遥远的顶端演奏音乐(他是从“欧格尔”这个名称,产生这样的联想),于是只经过短短的搜索便找到了。 御崎大桥,也就是成为斜张桥的大型桥梁。就外观而言,是从横跨桥面道路、呈现“a”字形的两个塔柱顶端往前延伸出大的吊索,并锚碇于桥梁而成。 意思就是,宝具“欧格尔”就放置在塔柱的顶端。 人,是不会飞的。 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每次跟夏娜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忘记这个一般常识的障壁。 这道障壁目前正严峻地阻挡在悠二前面。 维修专用的梯子是位在高处往上延伸,没办法到达,又不清楚作业专用的车辆的为止,就算找到了,也不会驾驶跟操纵。 虽然知道宝具的所在位置,能力却只与一般人无异的悠二,根本无计可施。而且,就连“一般的力量”,与他人相较起来,也几乎等于没有,这正是他最在意的一点,对此他也无法多做辩解。 可是至少,有没有现在的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正当他边想边四处徘徊之际…… (……) 玛琼琳没两下子就战败了。 然后,打败她的“红世魔王”……全身散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协调感,身穿黑色西装,脸上戴着墨镜的男人“千变”修德南…… (……怎……) 已经站在眼前。 甚至连逃也来不及。 在金黄色薄雾的包围之下,以及人事物毫无动静的沉寂之中,一对一。 (……怎么办?) 修德南面露诧异的目光,望向他这边。这也难怪,自己设下的机关核心地带,突然遇到一个奇怪的火炬。 (……我能做什么?) 应该要做什么?并且怎么做才能帮助自己跟夏娜?手上有什么王牌?眼前的情况之下要如何运用才好?冷静下来,努力思考,壮起胆子。 (……夏娜。) 求救也没有用,如果求了以后真的得救,那是再好不过,因为自己并不是不自量力的人。只是现在,夏娜听不到他求救的声音,所以只有自力救济了。 (……必须在夏娜到达以前,尽量争取时间。) 战斗是想都不用想,那么是不是要谈话呢?很困难。无论身体、声音、脑子,绝对不能让事情有所变动。既然是争取时间,就必须冻结所有的一切才行。那么就是…… (……营造胶着状态) 也就是虚张声势,让对方暂缓攻击动作。自己在封绝当中能够自由活动,除此之外,对方什么也不知道。只要利用这一点让对方提高警觉即可。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王牌呢? “──有了!!” “那家伙”的名字,可怕程度、特征,全部听夏娜提过,这三个“使徒”前来御崎市的目的,则是听玛琼琳说过。修德南既然是高手就更不在话下,应该有办法说服他相信这个不自然的状况,进而产生警戒心才对。 现这个寄托了一线希望的方法之后,悠二努力抱持自然的姿势,不过事实上,他一直保持与修德南不期而遇的姿势,一副呆愣的模样。 “……?” 结束热身运动之后的修德南,正欲前往援助似乎已经陷入困境的兄妹,途中只不过想确认一下才回到这座御崎大桥,岂料…… (这小子是谁呀?) 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入侵者。隔着墨镜观察对方,现既不是火雾战士也不是“使徒”,那就是“密斯提斯”了。 当初“爱染兄妹”跟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一思及其中的含义,顿时不寒而栗。慢慢的,凝聚全身变形的力量,语气严肃的质问道: “……小子,你是什么人?” (来了!!) 总是紧张得腹痛、头晕、耳鸣,悠二仍然缓缓积累力量,开口答道:“……我乃……” 透过可以压低得声音,说出惊人的回答。 “‘天目一个’。” 那是,曾经挥舞着「贽殿遮那」,不管火雾战士还是“红世使徒”,一律赶尽杀绝的骇人怪物之名。如同其本体那把武士大刀一般,完全不受任何自在法的干涉,一股脑循着“红世”的气味一路追杀,有史以来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之名。 既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悠二这个存在自然具有这个可能性。 果不其然,修德南瞠圆了墨镜之下的双眼。 (──上当了!!) 悠二隐藏作战成功的得意笑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能蒙到什么程度?他决定尽可能狐假虎威,能演多久演多久── “咯啊啊啊!!” 修德南冷不防咆哮出声,同时双臂变成虎头,如同拔枪扫射一般不断打出火焰弹,火焰弹炸碎了脚下的路面,陆续命中可疑的“密斯提斯”,引浊紫色的炸裂以及冲天的火焰弹。 然而…… “唔……!?” 当浓烟与火焰逐渐褪去,“密斯提斯”“果然”毫无伤,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 面对这个确认的结果,修德南露出苦涩的表情,持续伸直双臂的虎头,采取警戒状态。假如传说属实,那对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施展如何惊人的斩击攻击他。 终于,面对的“天目一个”伏下脸,放低姿势,双手手臂牢牢摆在左侧腰际。那个姿势看起来就像即将拔刀一样。 只能看出掌心凝聚了微弱的“存在之力”,事实上完全看不见刀在哪里,架势也让人觉得是个门外汉,不过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轻忽大意。反倒是很难预测刀路与节奏,无法随便采取攻势。 “啧!” 对于在意想不到的地点,意想不到的时机出现的强敌,修德南不禁咂嘴,自己也紧张起来,等待着这个恐怖的“密斯提斯”的一击。 (听说他早就消失了……难道是因为,只要“贽殿遮那”还在,就能自由的现形?原来如此,难怪获得“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都会实力大增。) 修德南从疑问当中做出了错误的解读,脸颊浮现狰狞的笑意与冷汗。 相对的,悠二则是…… (差、差、差、差、差点……差点以为会没命──!!) 拼命压抑剧烈的心跳所造成的颤抖,伏下受到重击而模糊的眼睛,勉强敷衍过关。 正面接下修德南的火焰弹那时,当然不可能完全无所谓,其实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全身僵硬的杵在原地而已。之所以能够避开火焰弹的攻击,全仰赖穿上绳子挂在胸前的宝具,也就是驱火的戒指“蓝天”的功劳。内心安的庆幸,还好在来到这里以前先去上过洗手间。 这个拔刀的姿势,是粗略模仿夏娜在每天早上的特训中挥舞半截木棒的动作而来的。事实上也是在浴室里偷偷尝试模仿那个帅气姿势的羞人行为的产物。 (……可……可是,做人不能太担心……所谓,塞……塞……什么福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总之对悠二而言,虚张声势的王牌已经奏效。奇迹似的,修德南顺利上钩。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个效果能够维持多久。 (到……到头来……最后还是要依赖夏娜……) 不过,希望她可以稍微夸奖他一下,他心想。 等一下,玛琼琳·朵还活着。 “…………啊,原来……” 从昏厥当中醒来,想起自己所处的状况,她恍惚地出声,看来她是被压在瓦砾堆里仅存不多的空气缝隙当中。想起自己所处的状况她挥了挥衣服,从狭小的空间站起身来。 一直夹在她腋下的“格利摩尔”,“噗呼”一声喷出深蓝色火焰。马可西亚斯轻佻的笑声响起:“嘿、嘿、嘿!哎呀呀,你的好死不如歹活可真令我感动呀,我顽强的生命玛琼琳·朵!” 理解所有的状况、声音与内容之后,玛琼琳泛起疲惫不堪的表情。 “……我真的以为我会一命呜呼。” “呼──说什么?看准了接下来那家伙的一击的时机放出替身,同时抹消气息,手法还真是细腻周到嘛。” 玛琼琳从这个伙伴的话的语当中,感觉到搀杂在其中的些微嘲讽。于是不悦地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嘛,意思就是,当你不断逃避现实、企图欺骗自己的时候,后悔的种子已经越长越大了。” 感觉被戳中了心事,然而玛琼琳撇开视线。 “哼,我根本就不会后悔……这个空壳本来就是空无一物,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目标了……” “那‘银’怎么办?你要放弃追杀了么?” 只有柳眉微微一颤,可惜,那股动力立即萎缩。 “……反正只要一直等待,那家伙自然就会出现不是么……?所以,我根本不需要采取什么行动啊。” “……” 没有回应,玛琼琳庆幸的结束了烦人的话题。 “那么,接下来,总不能一直埋在这个地方吧,外面不晓得怎么样了……启作、荣太!目前自在式的情况如何?” “……” 马可西亚斯沉默不语,火焰逐渐转弱。 “喂,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 没有回答。 “……紧张什么,现在又不是在战斗当中,大可说话没关系。” 还是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启作、荣太,快说话呀!马可西亚斯,现在怎么搞的?通讯的自在法没有中断吧!?” “……” 对于玛琼琳的追问,马可西亚斯并没有回答,仅仅,把火熄灭。 玛琼琳大吃一惊。 “喂,怎么了?” 黑暗之中,马可西亚斯慢慢说道:“刚才就一直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 “────呃?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无法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在说什么!?启作!!荣太!!” 面对一片死寂,玛琼琳不断怒吼。 “该不会被‘千变’现了吧?还是那对兄妹?怎么会这样……等一下,马可西亚斯,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没有回答。 没有任何人回答。 只有黑暗包围着她。 短短几秒时间,也令人难以忍受。 “马可西亚斯!!” 玛琼琳高声咆哮,对着眼前的黑暗挥拳,最多只是传来一声闷响而已。 终于,听见一个微弱的答案。 “这就是你期望的结果,我怠惰的笨蛋玛琼琳·朵!” “什──!!” 充满露骨轻蔑的这番话,让玛琼琳哑口无言。 “不会后悔的空壳?在你大言不惭的时候,就是这副狼狈样,你明明有这个能力,却什么也不做,到头来,才会演变成这个局面……你还是什么资格抱怨?” 她整个怔住。相处了数百年的这位爱拌嘴却温柔的巨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抱着如此露骨的恶意指责她,一次也没有。 面对呆若木鸡的她,马可西亚斯毫不留情的乘胜追击:“当荣太问你有没有感受到使命的时候,你怎么回答?” (──“我做事一向很随性,管他什么使命不使命的。”──) “当启作希望你保护他们的时候,你怎么回答?” (──“保护?事到如今跟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我完全不痛不痒。”──) “全部都是,你所给予的答复……无药可救,任性到了极点的,你的回答。” “……” 对于自己的愚昧,玛琼琳深受打击,被戳中痛处的沉重感令她倍感挫折,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完全没有以上这回事。 “──还没!!” 她拼命挣扎,一拳挥向眼前的黑暗,尘埃华丽哗啦地飘落。 “只是一时通讯中断而已吧!!” “没有你或我的指示,他们两人事不可能擅自离开岗位的。” 一反常态显得安静的马可西亚斯条理分明的分析,她也听不进去。所谓的挣扎,只是来自一股情绪罢了。再次挥拳,磅的一声受到冲击的瓦砾不断震动。 “也许是遇到‘使徒’的攻击,溜之大吉了!!” “‘玻璃坛’是无法显示‘使徒’的,等到觉的时候就是丧命的时候。” 无论对方再怎么正确,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完全不愿承认,反抗、挣扎、再次挥拳。“啪”的一声传来了一个重重裂痕的声音。 “你看见了么?听见了么?又还没有确认过!?” “这时候就算赶到了,一切也结束了吧,希望至少会留下吃剩的残渣可以制成火炬。” 继续挥拳。喀擦一声出重物之间的摩擦声。 “那么就算是火炬也好,按照他们的希望带他们一起走!!” “存在已经丧失就太迟了,也失去意义了,既然这么后悔,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好好珍惜?” 这次双掌同时“磅”的一击,凭靠着瓦砾用力敲打。 “──可是!让我休息一下,放纵一下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努力了好几百年,突然这一切一夕之间全部被夺走,我根本没有办法马上调适过来啊!” 马可西亚斯“哈!”的一声嗤笑之以鼻。 “如果可以这么自由,那就世界大通、天下太平了,也不需要咱们了吧。这个世界‘最无法掌控’的一点就是,无论进攻防守都是为所欲为、任人高兴,谁也逃避不了属于自己的责任……事实就是这样。” 面对毫不留情的宣誓,她一时无言以对。 调整紊乱的呼吸之后,再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玛琼琳终于开启沉重的嘴唇:“……没有好珍惜的,是我的错么……?” 马可西亚斯不假思索回答:“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也是你的自由。” “………” 这次过了短暂的沉默,玛琼琳说道:“………………其实这次,并没有想毁掉的,反倒是有想保护的事物。” 深蓝色火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又是一样,知道失去一切之后,才在瓦砾堆当中后悔自责、匍匐在地、重新来过。” 最后火粉凝聚,燃起一缕小小的,如同蜡烛一般的火苗。 “就──是这样没错。你不是早就做好选择了?当失去一切之后,接着在到此为止以及从今以后都无法改变的地方,再次重新站起来……这就是你的选择。你会心想算了,反正认了,不会弃之不顾。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才会把我的火焰寄宿在你身上。” 点燃的火焰徐徐照亮了她,她身体表面不延烧。 “又要重新振作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真的,非常……难过。” “真想让他们两人听见这番话……那么,接着打算怎么办?要继续躲在这里,等风波平静下来么?” 充满强烈怒气与决心的美丽容颜,包围在业已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怎么可能,我‘可爱的跟班’遇害了,就算是出于我的失踪,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嘿嘿……那就走吧!” “彭”地一声纵身一跃,轻盈飞舞,第二次跳跃,如同炮弹弹出壳衡出。 轻而易举地冲破包围自己的瓦砾,一鼓作气的来到地表。 撞歪钢筋,踢碎水泥,傲然矗立在瓦砾顶端的是…… 深蓝色火焰所形成的,短小矮胖的怪兽。 耳朵直直竖立,眼鼻穿成黑洞,露出一排锯齿状尖牙,高声嘲笑的正是──“蹂躏的爪牙”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身披的火焰外衣“托卡”。 这是在下方,有两个人…… “呃,啊!?” “唔哇啊!” 见到这个情形,不禁吓的跌倒。 “──────啊?” 玛琼琳站在顶端,愣怔地俯望这两个人。 “……启……作,荣太……?” 原本以为已经无影无踪、消失不见的两个人,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全身沾满水泥粉尘与煤灰,整个人脏兮兮的。看样子他们正在合力挖掘这堆瓦砾。 耳际传来“咯、咯、咯……”极力憋笑的声音。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盛怒至极的玛琼琳语气打颤。 “嘿、嘿嘿、嘿!哎呀,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偶尔也会露出单纯的一面嘛。” “你、居、然、耍、我……笨蛋马可!” 托卡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或是猛烈燃烧。 “哪~有?我是说:‘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可完全没有提到两个人挂掉哦?他们两个人也是听到我说‘被埋在这里’。才会赶过来,从头到尾,还不是你没有把话听清楚,嘿、嘿、嘿!!” “……我说,你……啊……!!” 玛琼琳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脑血管断裂的声音。 “玛……玛琼琳大姐!!” “大姐──!!” 两人从下方攀着瓦砾爬上来。 他们都平安无事。 “……” 玛琼琳看见…… “……──” 他们沾满粉尘与煤灰的全身,血迹斑斑的手掌,哭得稀沥哗啦的脸庞…… “────────” 感觉激昂的情绪突然转移道另外一个方向。 (────────唔……唔哇,等……等等!?) 明白刚才自己完全没有表露于外的心情,现在正在托卡之中宣泄而出,她开始心焦,若是以目前这个状态开口说话,绝对会露出马脚。她自己没有察觉到,其实托卡怪兽的肩头正毫不掩饰的颤抖不已。 对着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攀爬上来的两人,马可西亚斯语气开朗喊道:“噢哦,你们两位!玛琼琳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气急攻心,正式愤怒至极的当头,一摸到铁定被烧伤哦。” “呃,可是……你们没有受伤吧?” 佐藤有些担忧,马可西亚斯态度轻松地加以保证:“嘿、嘿、嘿!这点程度怎么可能伤得了我们这位不死之身的玛琼琳·朵。她现在反而是恨不得马上跳进战场呢!” “这点程度……” 田中扫视形同遭到轰炸后的瓦砾小山。 “你们赶紧回‘玻璃坛’吧,她目前正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不要随便引爆地雷,否则可是会被这只粗大的手掌痛殴一顿哦!” 玛琼琳由于不敢出声,只好颤抖着藉由托卡点头。 佐藤见玛琼琳这副模样,以确认的语气说道:“……知道了,已经不要紧了么?” 玛琼琳再度颔。 “是么?那我们回去了。” 佐藤爽快的答应,完全不把先前拼命模样当一回事。接着催促田中走下瓦砾。田中也一边走下去,一边挥舞着满是血迹的手臂,高声大喊:“请大姐一定要打败‘使徒’哦!” 玛琼琳又一次颔。 边点头,同时以只能与马可西亚斯相通的声音说道(……应该要向你道谢才是。) (嘿嘿嘿,刚才的事情和这件事就算扯平好了,觉得如何?) (全部都是自己自作自受……怎么搞的啊,真是的……我实在笨的可以。) (那么,要放弃么?) (怎么可能……我现在,必须保护许多事物。) 托卡当中,传来不自在的破涕为笑。 (那么,就藉着歌声周游于无情的世间吧,我狼狈的旅行者,“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听来随意却深远的劝诱。换来了平静坚强的决心。 (是的,我会让你听见最为残酷狼狠毒的歌声,我可憎的同伴,“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忽地,玛琼琳觉两名跟班正在瓦砾小山之下,抬望着自己。 于是在他们眼前挺起托卡地胸膛,敞开硕大地手臂形同羽翼一样,给予他们答复。 接下来,尽可能摆出最帅气地姿势,奋力一跃。 前往战场。 (夏娜就快到了。) 悠二感觉得到。 她正以惊人得度,不断接近当中。 内心感到开心,也觉得放心。 可惜,凡事在一帆风顺得当头,无可避免得一定会遭遇阻碍。 (……怎、怎、怎么……办……) 明白她们逐渐接近,修德南得斗志提升至最高点。可以明显感觉得出,他的体内充满了“杀戮”的力量。 如果不是火焰攻击的话……要是遭到现在举在眼前的“双手的虎头”袭击,马上倒地不起。最后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游戏结束。 身体突然感到沉重冰冷,好像肚子里塞了一堆冰块一样。 瞬间之后,自己可能就会消失熄灭。而且无庸置疑的,对方现在正在准备这么做。 极力抗拒的理智与真实感受,正逐渐在内心扩散。 冷不防…… 听见“喀擦”一声,一个坚硬又轻巧的物体撞击声。 (……?) 一开始,悠二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很快的…… (……) 喀擦喀擦,这次是连续作响。 (……) 喀擦喀擦喀擦喀擦,声音越来越强烈。 (……啊、啊……) 终于察觉到了,原来是自己的牙齿,不停的打颤,格格作响。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内心高声制止,身体却不听使唤。虚有其表的拔刀姿势不停摇晃、瓦解。全身关节充斥着无可遏止的倦怠感,同时颤抖深入其中。 现在的悠二,全身像是得了疟疾一般打着寒颤,已经无法克制。 “……?” 修德南原本疑问的表情…… “!……你!!” 经过瞬间的恍然大悟之后,转变成愤怒。 (糟……) 当悠二如此心想之际…… (糕──!!) “轰隆”一声,修德南伸长的手臂朝着他的胸口冲刺而来,整只手臂燃烧的火焰受到结界的阻隔,在交界处熄灭,然而却挡不住手臂本身。 “居然敢骗我?” 刺向悠二的手臂,飞到他的身后,往体内探入。**上的伤害固然没有,不过修德南朝着他之所以成为“密斯提斯”的本体,也就是密宝“零时迷子”伸出魔掌。存在本身面临即将消失的微机。 “啊……” 居然被一个只是能够在封绝中活动的“密斯提斯”,仅仅懂得防御火焰弹,对战斗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骗的团团转,修德南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 “啧,简直太离谱了,至少让我找找里面藏了什么吧。” 这个虚张声势、假装吓唬人的“密斯提斯”体内的宝具,是否真的具有浪费这个时间的价值?从这副一无是处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令人怀疑,话虽如此,修德南的手仍然继续深入。 吓地全身凉的悠二的脑海,浮现过去遭到“燐子”相同对待的回忆,那个时候,夏娜救了他一命(脑中自动清除当时自己连同“燐子”一起被砍这个部分的回忆……希望在临终之前,至少可以保留回忆美好的一面) 然而,她现在不在这里。 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抵达这个地方。 灵敏达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一点,悠二顿时陷入绝望的情绪之中。和她相处在一起,可以更加亲出感受到与她之间的距离与分别……这个残酷的讽刺,让他甚至觉得有些气愤。 终于,修德南伸长的手触摸到正在悠二体内深处跳动的物体。 (找到了!) 修德南抿嘴一笑。 (夏娜,对不起!!) 悠二做好了准备,迎接即使在面对“燐子”之际也不曾想过的,更为可怕的……自己的分解与消失。 劈啪! 忽地一股奇妙地感觉贯穿悠二全身。 龟裂的声音,以及真实地体验。 “?啊……” 一开始,悠二以为那时自己碎裂的声音。 “唔,啊……” 然而,视觉背叛了这个认知。 “噢噢噢!” 听觉捕捉到的,不是自己的声音。 悠二总算从高度的紧张之中清醒过来。修德南步履蹒跚,紧紧按住伸长探入悠二体内的手臂……不,是按住失去探入部分的手臂的伤口。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让人联想到宛如野兽死亡之前的哀嚎声,他按住的伤口,并不是被扯断,而是类似石膏像被打碎一样,看起来相当诡异,浊紫色的火花如同鲜血一般从伤口不断喷溅而出。 修德南稍弓着身躯,呻吟到:“……戒……‘戒禁’!?不会把!竟然是能够击退我──这个‘千变’的‘戒禁’!?” “唔……唔──” 悠二没有多余的时间理解这番话的含义。修德南折断的手臂带着怪异的实体感漂浮在自己体内……一股,就像是“自己体内另外长出一只手”那般的恶寒折磨、凌虐着全身。 “到底……藏了什么?你这家伙……不对,‘在封绝当中活动’…………?” 脚步娘跄,口中念念有词的修德南倏地停下动作。 因恶寒而步履蹒跚不断后退的悠二感觉得出── 他现了。 “难道,你是──‘原来如此’!” 修德南的脸庞,浮现远胜过痛苦的狂喜。 “唔,啊──” 悠二从他的表情,感受到一种讯息。绝对不是获得力量强大的“红世使徒”的密宝那种肤浅的欢欣鼓舞。 接下来,仿佛印证悠二的想法一般,修德南说道:“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我找到’……咯、咯咯、咯咯咯咯……” 修德南出来自丹田的笑声,将另一只无恙的手,朝着悠二……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按照字面所示的伸长。 悠二望着他这个模样,不由得心生一股犹胜先前存在即将消失的恐惧感。他有一种直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物,正左右着自己关键性的命运。 “啊、啊──!” 修德南的手直逼眼前,悠二明白这次逃不掉了,他只能浑身颤抖地盯着即将吞噬自己所有一切的那只手。 岂料…… “碰磅──!!” 被一旁落下的嘹亮的声音,瞬间打散。 “!?” 如同火山弹一般伴随着笑声,夹带夸张的度与重量飞衡而来的是,一团深蓝色火焰。从衡斜的方向把修德南的本体踹飞的是圆柱形躯体底下的粗短拳掌。 修德南撞毁路面四、五辆汽车,一起引爆炸。 “──呃、啊,我……还活着──” 好不容易从惊讶之中恢复镇定,悠二说道。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丧命的火雾战士再次矗立在眼前。这次,是以之前与悠二他们战斗之际,象征其战斗力的托卡形貌。 “呼呼嗯,时间抓的刚──好。” “时机也成熟了,正好可以好好享用!嘿──哈──!” 交谈的声音也恢复过去的勇敢无畏。 这个异常活力充沛的模样让悠二十分放心。 “你恢复了么……哇啊啊啊──────!?” 被深蓝色的怪兽随手一抓,狠狠用力的抛出。 目标是修德南。 此时修德南正从熊熊燃烧的汽车残骸当中起身…… “……可恶!” (我是怎么搞得?看见近在眼前的“零时迷子”,一时之间浑然忘我──什么!?) 一抬起脸,边看到自己的猎物以惊人的度正面直逼而来,顿时大吃一惊。 接下来,在同一时间扬起的歌声让他心头一凛。 “humpty,dumpty,颠倒蛋,掉下去──” 屠杀即兴诗!! “摔碎吧!” 悠二摔碎了。 “哇啊!!呃、咦?” 第四章 爱染的结局 (下) 大叫着缩成一团的悠二这时才觉,他在玛琼琳的脚下看见“破碎的自己”。 “唔噢噢!?” 见到假悠二摔碎的模样,修德南心急如焚,下一瞬间却被碎片变成的鸟笼囚禁起来。 “看招───────!!” 刻不容缓地,一个膨胀眼神而来的深蓝色铁拳连同囚禁他的自在法也就是鸟笼一起打飞。 “咯啊噢噢噢!!” “penny!” 紧接着,手掌射火焰弹毫不留情的重创被打到半空的他。 “penny!penny!” 陆续爆炸的火焰弹,拥有先前意气消沉的时候所无法比拟的威力。 「penny存在起来就会变成有钱人,哦!!」 「嘿──哈──钱──啊!」 致命的庞大火焰弹整个一包,修德南拖曳着浓雾,坠入御崎大桥下方的真南川。 象征一己之力的火焰明亮闪耀,即兴吟唱的咒语顺口流畅,深蓝色怪兽的嘴巴弯成u字形,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原来,除了憎恨之外,还是可以打得很过瘾嘛。” “好像没错,嘿嘿!” 脚下的悠二,一边站起身一般抱怨:“做……做什么啊!真是乱来!” 当然玛琼琳一脸若无其事……应该说,甚至连怪兽也一直保持笑容。 “只不过用你来混淆视听罢了,不要大呼小叫得。” 悠二还想说什么,随即想起一件事。 “对……对了,‘欧格尔’!!就在上面!!” 闻言,玛琼琳从托卡露出脸庞,仰望头顶也就是大铁桥的塔柱。 “呼嗯,原──来如此,不过……” “呃?” “那是小丫头的工作,我必须拦住那阿软趴趴的家伙。” “呃?可是,刚才……唔唔!” 话说到一半,在河里扩散的力量让悠二感到恐惧。 “要是那点程度就可以解决那家伙,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玛琼琳再次将脸庞藏进托卡之中,露出一排光洁整齐的兽牙笑道:“把这件事告诉小妹妹吧。” 以马可西亚斯揶揄的声音作结,托卡怪兽“咚”地一声往地面一蹬,飞到桥下。随即,桥下连续喷溅出大爆炸与水花。 悠二的视线,移向从御崎大桥笔直通往住宅区的大马路上方。 (……来了!) 与恐怕是“爱染兄妹”的金黄色光芒紧紧纠缠,勇往直前迎面飞来。 闪耀着炽红双翼的火雾战士少女。 悠二默默指着天空。 先对于悠二这个举动的评价是…… (──那个笨蛋!) 就是这样。 (根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目标!) 不过,她明白他所指的意思。位于御崎市中央地带,横跨桥梁车道的a型塔柱顶点就是控制“小齿轮”的宝具“欧格尔”的所在位置。 接下来,她先掌握一切状况以便完成使命,稍微间隔数秒之后…… (果然,前来跟我会合了。) 思及此,胸口有股灼热的急切。 目前由于自己略微走在前头,所以无法直接面对面,其实她现在很想对着苏拉特背上的蒂丽亚,炫耀“属于自己的相处方式”。 这个心情化为一股动力,让她更迅更有力地朝着御崎大桥前进。 桥旁的真南川河面生连续爆炸。她明白是蒂丽亚所说的帮手……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变”修德南,正与玛琼琳交战当中。正因为相信她的战斗判断力,所以夏娜十分明白玛琼琳这场战斗的目的是前来支援她。 这场胜负,只剩下保护受到觊觎的悠二,从“爱染兄妹”手中夺取或者破坏“欧格尔”而已。 “亚拉斯特尔,请你看看我的做法。” 亚拉斯特尔立即领悟她语中的含义,平静答道:“好,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尽情地去做吧。” 夏娜微微颔,将力量灌输于炽红的双翼。 蒂丽亚感受到这股气势,于是花瓣斗篷释放出微弱的金黄色火花。 “──好──我们……走吧──跟她──打个、招呼──!” 飘散的火粉膨胀成为火焰弹,目标不是夏娜,而是位在桥梁中央的悠二。 “啧!” 随着一声咂嘴,夏娜身形快一旋,高举手臂,手臂前端溢出炽红火焰。 (不行,太小了!) 这个火焰与她内心所描绘的形象,相较起来小得太多。虽然与自身力量的消耗有关,然而也是由于这不同于形状清晰的武士大刀,以及流向笔直前进的洪流的生成。看来要架构出模糊不清的火焰,火候还不够到家。 溢出的火焰弹虽然错消了几颗蒂丽亚火焰弹,但是也成功引爆了其他数量。就在她的正前方,由于是自己射的,所以距离很近,而且是在阻挡前方视线的位置引爆。 “!” (就是现在!) 兄妹大吃一惊赶紧闪避,夏娜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挡,争取到些微距离与营救悠二的时间。猛然加接近站在御崎大桥上的少年,而蒂丽亚的火焰弹则紧追在后。 “悠二,快避开!” 不等夏娜大喊,悠二已经动作敏捷的跑到附近的车辆的隐蔽处,火焰弹就在四周著地,引金黄色的爆炸。 “唔哇──────!?” 夹带着压力的火焰暴风,把悠二连同被震飞的车辆摔的七荤八素。 纤细手指紧紧抓住他的兽,其带着声音凛然响起。 “走!” 处在脸颊几乎就要烤焦的热气之中,悠二为了避开暴风而紧闭的双眼并没有睁开,只是点点头,用力回握。另一波的冲击让纵向跳跃化为飞翔的动作。一直到冲出火焰,飞越浓烟,逐渐转为迎接风吹拂的触感,悠二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唔哇!” 正好险险掠过眼前a型塔柱的铁墙,忽地,悠二想起在这场骚乱一开始之际,夏娜奔上屋顶地动作。 果然不出所料,夏娜以武士大刀刀剑轻刺接近塔柱顶端地墙壁,紧急煞车。她藉由一个华丽地旋转,降落在塔顶地边缘。 悠二随着一连串的动作团团转,差点就重重撞上塔顶,索性即使被夏娜纤细的手臂牢牢接住。 “唔哇!” 当他出哀嚎的时候,被粗鲁地一把抛在地上。 “痛痛痛……嗯……?” 悠二从冲击当中清醒过来,正准备站起身时,耳畔触及一个细微的声音。 那是属于金属的,却显得澄澈纤细的音色。 节奏缓慢,却透出一股急切的旋律。 奏出深深拨动心弦,纯净孤高之音色乐器。 “……‘欧格尔’……” 悠二呆然伫立,望着他一直在寻找的物品,也就是覆盖御崎市的异次元空间中枢的宝具。 比起从下方仰望的时候来得意外宽广的a型塔柱顶端,被孤零零地摆放在长方形地板的正中央,传达出乐音与情景的寂寥。 那是一个粗糙的、木纹磨损大半的木制小盒。 接下来,隔着这个正不停奏出动人音色的小盒另一端,金黄色花瓣形成的斗篷华丽地迎风摆荡,“爱染兄妹”降落着地。 “终于停下来了!喂,赶快还给我!那是我的‘贽殿遮那’!!” 一个人活蹦乱跳的“爱染自”苏拉特,还学不乖地边挥舞着“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边说道。 躺在他背上的“爱染他”蒂丽亚…… “----快……还给----我……哥……哥----” 她也是学不乖地说道。或许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宝贝“欧格尔”的关系吧,她带着回音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游刃有余。 然而悠二一看见她的模样,忍不住往后退。 “怎、怎么……” 蒂丽亚的脸庞,现在只剩下半边轮廓。垂挂在苏拉特胸前的手消失了大半,腿部跟洋装混杂在一起,无法辨别。已经成为笼罩着心爱兄长的一团火焰。 她连同金黄色花瓣形成的明亮斗篷,已经成为苏拉特的装饰。然而斗篷的花瓣数量现在早已锐减到当初看见的四分之一。 这正是“爱染他”本质的姿态。 而这件事同时也意味着,她会继续帮助兄长取得“贽殿遮那”。目前,对于夏娜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不,应该还有一件事。) 位于双方之间的“欧格尔”。 这件宝贝的用法、特性均不详,却是这个庞大异次元空间的核心。这对兄妹并没有积极夺取的动作,由此看来,或许启动这个宝贝并不需要以手接触。 (如此一来,会有点麻烦……) 夏娜心想,此时半边燃烧着金黄色火焰的美丽脸庞开口说话: “----其实----我、有些----惊讶。” 一字一句,声音听来坚定。 “本来----听你一直----强调……火雾战----士、的尊严。” 虽然只剩漂浮着火焰的半边美貌,却已经恢复原来坚定的表情。 夏娜察觉到一点。 蒂丽亚正在集中自己剩余的全部力量,准备进行最后的胜负。宛若蜡烛即将燃尽的前一刻,火焰特别明亮一般,她开始出强烈耀眼的光芒。 “居然不先破坏‘欧格尔’,而是先去救助那为少年。” 蒂丽亚的眼神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她引以为豪的重要宝贝,仅仅脸上浮现鲜明的半边微笑,目光移向夏娜,以及身后的悠二。 见她这副模样,夏娜有种难以言喻的疑惑,但仍然明确答复: “这个封绝已经丧失保护你们的功能,负责维持的宝贝重要性也很低,没有立即破坏的必要。与你们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才会先救起这小子。” 悠二私下偷偷玩味着受到保护的窝囊与喜悦。乍听之下,夏娜这番话有条有理而且杀气腾腾,事实上已经明白承认她是“为了保护悠二而战”。 蒂丽亚似是点头一般伏下燃着火焰的脸庞。 “我明白了----我的确、为了让你心生动摇、露出破绽、所以率先打算活捉或杀害那个少年----” 语气毫无一丝愧疚。 “不过----” “!” 夏娜摆好架势。 “----你对于‘欧格尔’的认知----还是太肤浅了。” “唔?” 悠二也觉了。 不知不觉,演奏出来的音色已经改变。 “我们的‘欧格尔’很厉害哦!可以使用很多困难的自在法!!” 蒂丽亚陶然地望着得意洋洋的苏拉特的侧脸,接腔道: “----是的,一点都不错,哥哥。甚至是能够驱动‘小齿轮’的复杂自在式,只要输入一次,接下来就会自动执行----” 当她闭上眼眸,竖耳倾听之际,斗篷的花瓣纷纷飘落。 “----就这样……拼奏出音色----接连不断----” 这正是,她不断使用重新输入“欧格尔”的数道自在式……而且,也是她的生命确实逐渐消逝的证明。 “----缺点就是,为了让音色稳定,必须放平不能动摇,另外就是一次只演奏一个自在式----唉,因为是‘欧格尔----音乐盒’的关系,这也没办法----” 蒂丽亚这番话听起来像是最后的滔滔雄辩……接下来,缓缓地,睁开只剩一边的眼睛。 眼中蕴涵着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消耗的坚毅目光。 夏娜一面推测她到底在“欧格尔”输入了什么样的自在式,同时又说了一句话……送给她的临别赠言。 “你怎么这么傻?” 蒂丽亚听了这句话,接着以活泼的语气回答,让人丝毫感受不出自己动摇的内心对于无论胜败如何,自己都必须面临的结果的恐惧。 “呵呵----‘谢谢’----可是我并不打算接受、除了我哥哥以外的人夸奖----不----应该说、‘无论任何一人都一样’----”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依然是“爱染他”。 “那么,准备开始吧----哥哥----” 闻言,获得妹妹许可的“爱染自”也报以充满**裸私欲的回答: “嗯,蒂丽亚!我的‘贽殿遮那’!!” 位于对面的夏娜则是头也不回地对着后方宣誓: “放心吧。” “嗯。” 与悠二之间,只有这样简短的对话。 仅仅如此,疲惫不堪的躯体,再次涌现力量。 “欧格尔”在双方之间演奏着。 追踪着水面之下高蠕动前进的黑影,身披托卡的玛琼琳在空中快飞翔。手臂前端陆续往黑影射出火焰弹,引惊人水柱。 形同海蛇一般的怪物也就是“千变”修德南的化身之一冲出其中一跟水柱,迎面飞来。 “哦、噢!” 玛琼琳面对眼前直逼而来的怪物,不慌不忙地以如同大熊一般的双臂将怪物夹碎。从受创的部分,引深蓝色连续爆炸,最后化为粉末。 此时…… “下面!” 马可西亚斯大喊,正下方飞出另一只相同的怪物。玛琼琳随即身形一闪,回避之际挥动的手臂被怪物的脖子缠住。 “不要躲躲藏藏的,赶快给我滚出来!!” 宛若一根钓线钓鱼一般,用力拉起。 此时水面隆起,其实是由两只手臂变化而成的海蛇本体,也就是如同老虎一般的怪物,冲破水面飞出。 “咯啊啊啊啊啊啊!” 海蛇一被砍掉,变身成老虎怪物的“千变”修德南再次长出全新的手臂,飞扑而来,钩爪用力撕裂了玛琼琳。 紧接着,她开始分裂,将他包围在一个圆圈当中。 “做个玫瑰花园吧。哈!” 玛琼琳吟唱起即兴诗。 “口袋里装满花瓣,哈!” 马可西亚斯出声应和,然后整个圆圈同时爆炸。 “唔噢噢!?” (可恶,一直处于挨打的状态……) 修德南对于自己的失常,感到焦虑万分。虽然被藏有“零时迷子”的“密斯提司”夺走了一些属于自己的构成本质,但没想到会陷入这么严重的苦战当中。玛琼琳的实力简直是强到说是反常也不为过。好不容易找到的“零时迷子”就进在眼前……所谓气得咬牙切齿指的就是这种感觉,此外…… (这么一来,“爱染兄妹”他们也……) 修德南对于他们并没不抱有任何依恋与友情,只是无法完成等同自身信念的委托工作,让他感到莫大地耻辱。 (只是,照这个情况看来,那个单枪匹马跟那对兄妹交锋的火雾战士,可说是实力相当坚强的高手……究竟是何人----) “----唔噢!” 猛然身形一闪,眼前只见啪咯一声,托卡的满口尖牙用力合咬。 “嘿----哈、哈!居然躲开美女的热吻,你是头壳坏去了吗?” 马可西亚斯刺耳的笑声令他感到厌恶,随即长出蝙蝠飞翼一跃而上。 (!) 豁然开朗的视野之中,映入御崎大桥的塔柱。 (不会吧!) 望见塔柱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修德南登时错愕不已。 (炽红!!) 绝对不会看错。 拥有那种颜色的火雾战士,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 “----‘炎灼眼’!!” “正----确----答----案!!” “答、对、了!!” 修德南露出严重破绽,交握的双掌夹带铁锤一般的力道朝他的背部重重敲击。 修德南再度被打落真南川。 “糟糕透顶!‘天壤劫火’竟然!!跟‘零时迷子’在一起!!” 足以将伤势与战况抛诸脑后的懊悔,支配着他。现不断追寻的“零时迷子”之际的喜悦,已经被一名火雾战士的出现将导致事态极度恶化的担忧取而代之。 (不能干涉太多!假如被查出与我们之间的关联就完了!!) 自从掘到担任他人保镖这项职业的乐趣以来,他第一次做出这个选择。自尊、信念已经不再重要,跟“这件事”比较起来的话,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可恶,要是“悼文吟诵人”不在这里搅局就好了----!!) 修德南诅咒这一切的结果,同时采取行动。 “嗯?” “什么?” 这次,轮到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大吃一惊。 真南川的河面映出的黑影逐渐稀薄,以惊人度逆流而上。 那个“千变”修德南,居然准备逃之夭夭。 在凄凉音色的诱邀下,双方开始道别。 苏拉特敏捷地踏出步伐。 双手环抱住他脖子的蒂丽亚,和斗篷一起逐渐转淡。 相对的,夏娜使出全身的力量…… “----喝!” 她正面释放炽红武士大刀,一团烈火烧焦了塔柱顶端,直冲而来。 苏拉特正面冲撞,竟然突破了火焰。受到“欧格尔”所施加的数道驱火自在法的保护,顺利地避开了夏娜的火攻。 正如同,蒂丽亚当初的预期。 而且,防御对象,并不包括蒂丽亚本身在内。 “我的----哥哥。” 为了保护兄长,金黄色斗篷整个消散无踪。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准许----” 蒂丽亚的身影,也同样消失在炽红的火焰之中。 位于飞奔的苏拉特脚下的“欧格尔”,仿佛追随着喜爱自己音色的主人而去一般,演奏着最后的自在法,同时熔化消失。 “欧格尔”的心思完全不放在这些外物上,只是专注凝视着---- 位在妹妹所开拓的生路尽头,自身yu望的目标。 根本不把持有者放在眼中。 夏娜在对方充满yu望的躁进定睛注视下,满不在乎地随意抛出手上的物体,也就是“贽殿遮那”。 苏拉特“自然而然”地,抬头仰望。 “啊----唔噗!?” 夏娜挥出从脚下的爆力到全身的弹力与动作的流畅感,这一切搭配的天衣无缝之后所产生威力如同炮弹的拳头,将其重重嵌进苏拉特的腹部。紧接着,双手搭上弯着身躯的苏拉特双肩,宛若表演特技一般一个翻身,踩上他的背部,纵身一跃。 在她跳跃的顶点抓住的物体是…… “----‘贽殿’----” 还不等声音结束,敞开炽红双翼朝着正下方加的斩击,从正准备抬头的苏拉特头顶正中央,一刀劈成两半。 然后,刻不容缓的第二刀贯穿他的胸口。 “抱歉。” 夏娜对着已经消逝的人说话,同时从内部将苏拉特炸个粉碎。 金黄色火粉纷纷飘落,从半空落下的“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倾斜地插在塔柱顶端。 看起来,仿佛遭到主人遗弃一般,又像是主人的墓碑一般。 一切结束之后,夏娜仍然默默不语地伫立在“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前方。悠二同样默默望着她的背影,这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唔哇!?” “这边看来也解决了。” 诧异地回过头,玛琼琳就站在眼前,她已经解除托卡了。 “嘿嘿,‘这边也’?让敌人逃跑也算啊,好吧,你的确是已经解决了对方……不对,表面上看起来是解决了没错啦。” “闭嘴,笨蛋马可。” “啪”的一声,玛琼琳往马可西亚斯的“格利摩尔”揍了一拳。 悠二再次大吃一惊。 “那个家伙逃走了!?但他可能还会回来吧……?他好像对我体内的宝贝很有兴趣的样子……” 脑海再度浮现,那个感觉似乎企图把自己卷入一个可怕事端的“红世魔王”的身影,背脊开始凉。这时才想起来,那家伙在自己胸口被扯断的手臂到现在还留着感触,感觉和恶心。 不过玛琼琳她们则是一派轻松地说道: “有什么关系,‘红世使徒’本来就是这种人,想逃的时候就逃,想来的时候就来。” “没抓到敌人的始作俑者还讲这种话,听起来就跟狡辩没两样,嘿嘿、噗!” “磅”的一声,“格利摩尔”再次挨揍。 “好,总而言之,现在能够存活下来也算值得庆幸了,跟那三个人交手,这样就算十分幸运了。” “这算是安慰吗?……” “这不是安慰,再怎么说,就算对方再度前来,到时你也不一定会在这了。” “!” 马可西亚斯继续接腔: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下次再遇到‘使徒’的话,这里根本守不住。无论如何还是没有办法,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 “----” 两人随口说出的这番话,让悠二受到莫大的打击。 如果哪一天能跟夏娜一起走的话……他隐约期盼着这一点。然而这也等于他必须一声不响地离开母亲与朋友们。 要留在这里,等待下一个‘使徒’的来临吗? 还是抛下这个城市,一走了之!? 这不是单凭自己就能做下决定的事情,也不是可以轻易做出结论的问题。 想到自己选择了一条烦恼永无止尽的道路,悠二深深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打败“使徒”的成就感,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悠二,你不要紧吧?” 夏娜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将“贽殿遮那”收进黑色大衣的左侧腰际使其消失,从她的神情隐约可以感受到悲痛的心情。看来她对于那对“使徒”兄妹的死,似乎感触良多。 她的态度让悠二感到很不可思议,正想询问之际倏地大吃一惊。 “嗯,不要紧----哇!?夏娜!那个……你怎么了!?” 从颈部到胸口,连夏季制服与膝上袜也沾满大片深红色血迹。直到事情结束的现在,悠二才终于现这个情况。 不过,夏娜本人倒是轻松答道: “嗯?啊啊,这个吗?嗯,不要紧,伤口应该已经止血了……亚拉斯特尔。” “唔嗯。” 一道净化之火包覆着她的身体表面,在炽红火焰之中,沾满全身的脏污与血迹,如同水蒸一般渐渐消失。 “--------” “瞧,果然已经愈合了。” “--------” “……悠二?” 夏娜纳闷悠二一直不回话,于是主动望向他那边,目光所及之处…… “--------” 只见双眼瞪得跟盘子没两样的悠二,正凝视着夏娜被割开成两半的上衣之间……裸露的白皙细嫩胸部的正中央。 夏娜从黑色大衣内侧迅拔刀,亚拉斯特尔简短说了一句: “刀背来咯。” 咚啪喀!好久没被“贽殿遮那”狠狠敲上一记的悠二,像断了线的木偶冷不防倒下。其实理应就此打住,岂料悠二抚着头,做出有勇无谋的辩驳: “不!不是的,我是在担心你……” “还不够吗?” “应该是。” “咯噗啊!” “……你们两个玩得挺开心的嘛。” 望着砍出第二刀的夏娜,以及挨了一记飞出去的悠二,玛琼琳无可奈何地说道。 “差不多可以解除封绝了。” “是----啊,有时间玩耍的话,也请小姐稍微帮忙复原内部吧。” 经马可西亚斯这么一说,夏娜----拉近黑色大衣遮住胸口,一脚踩住用力扭转差点从塔柱摔下去的悠二----以灼眼环视御崎市全市区域。 “对了,已经歼灭了‘爱染兄妹’,为什么还没解除?” “因为我在分散于商业区的冒牌‘磷子’身上写进妨碍其技能的自在式,并利用它们的‘存在之力’维持整个封绝,因为聚集的数量相当庞大,应该足以修复才对。 “啊啊,你说过要在现的‘磷子’身上设下机关,指的就是这件事咯哇哇!”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 夏娜一脚踩住用力扭转悠二,同时转向玛琼琳: “原来‘爱染他’的力量减弱,是……你的协助,非常谢谢你。” 面对这番率直的道谢,玛琼琳泛起局促不安的苦笑,同时耸耸肩(对于夏娜脚下的行动,故意视若无睹)。 “呼嗯,不用谢,我这么做只是想教训对方罢了,况且,负责分辨冒牌‘磷子’的是你心爱的人,他还蛮管用的。” “才……才不是什么心爱的人!” “我比较希望不要把我当成东西咯哇哇哇哇哇哇!”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玛琼琳摆摆手,打断夏娜脚部的扭转动作。 “啊----好了,适可而止吧,可以准备修复了,由于对方的干涉消失了,现在这个,等于只是个大得很夸张的封绝而已,诀窍一样。” “知道了。” 两名火雾战士将攻占下来的“小齿轮”剩余的“存在之力”,转换成修复的力量。 假如“摇篮花园”随着蒂丽亚的死亡同时解除,当这个空间开始运作之际,战斗当中所造成的人事物的损害将无法修复,也因此维持这个封绝可以说是玛琼琳莫大的功劳。 事实上,单单从这里俯视,就可以现御崎市遭受到相当严重的损害。大楼、马路、车辆、行人均惨遭大肆焚烧破坏。如果是一般人,单纯受到战斗波及的话,可以修复没错,然而“存在之力”遭到剥夺的人们只能做成火炬了。已经回天乏术。 夏娜以食指指天,玛琼琳往前伸出打着手印的双手,各自进行名为修复,却也包含了无可挽救的事物的工作。由于封绝过于庞大,一直迟迟没有反应,但作业仍然持续进行。 旁观这副情景的亚拉斯特尔对着马可西亚斯询问道: “意思是说,由于变成了一般的封绝,所以‘千变’才逃得了是吗?” “啊----应该是这样没错。同伴全军覆没,自己也因此得以全身而退,还真是啼笑皆非的结果,嘿、嘿、嘿!” 亚拉斯特尔经过半晌,才说道: “……不要笑得那么下流行不行,‘蹂躏的爪牙’,听了很刺耳。” “不要连人家丰~富的情感表达方式也要挑三拣四好不好,正经八百大魔神……哦!对了,说到‘千变’,我这才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那位小哥,可不是一般的‘密斯提斯’,居然拥有‘戒禁’。搞得‘千变’那家伙,顿时脸色大变。” “!!” 感受到亚拉斯特尔的惊愕反应,悠二正想起身。 “什、什么意思咯哇哇哇!够……够了没呀!?” “……” 悠二一直不断抱怨,于是手指着天际的夏娜也挪开脚。并非放过悠二一马,而是“戒禁”这个意想不到的字眼令她心生警戒。 然而亚拉斯特尔没有正面答复这个问题。 “……呼嗯,关于这件事,改天再向你详细请教好了,你们暂时还会留在这个城市吧?” “哦啊?呃,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嗯~也是啦。” 玛琼琳语带暧mei,往前伸出的手指劈啪作响,制作复原的路线。接下来,就会如同水往低处流一般,逐步进行修复与治疗,封绝也会慢慢解除。 夏娜也放下手臂,接下来……望着开始运作的景象,不禁惊讶地喊了一声: “啊……” 在场所有人,均各自出成表达赞叹。 从塔柱环视整座城市,色彩鲜艳的金黄色光芒逐渐扩散开来。 数根延伸至商业区,花朵盛开的“小齿轮”不断释放转换成为修复力量的金黄色火粉,华丽的光芒治愈了人们,修补了事物。 没想到这场充满着死亡与破坏的战斗会如此闭幕。 宛若一个花团锦簇的花园。 飘散、消逝、短暂的花园。 经过片刻。 距离封绝解除只剩下一小段落,夏娜突然想起一件事。 “----啊!!” “哇!?夏娜?” 悠二原本坐在地上观赏花园散落的景象,被这个充满危机意识的声音吓得不禁跳起来。 “必、必须赶快回到学校才行!!” “咦?啊!哦哦,说的也是。” 还以为是临时生跟“红世使徒”有关的以外状况而提高警觉的悠二,顿时觉得有些扫兴。 “如果封绝解除,而我们不在的话,会怎么样?” 这是针对位在领口紧紧扣住的黑色大衣前的,亚拉斯特尔所提到的询问。 “跟火炬熄灭之际的道理是一样的,意识与记忆会产生变化,以便强迫接受不自然的现象。” “也就是,会当做一开始从来没有生过?” “没错。” 悠二想起,当这个异次元空间生成之际----感觉好像很遥远的事情一样----自己身处的状况。 (啊啊,对了!记得我跟池在屋顶……干脆,让他忘记或许比较好……) 悠二的态度游移不定,相对的,夏娜则显得十分焦虑。 “别管这么多了,赶快回去就对了!” “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别管那么多啦!!” 夏娜绝对不打算“当做没这回事”。正打算抱住悠二,临时想起黑色大衣之下的状况。 “啊,那……衣服怎么办!?” 身体藉由火焰净化完毕,但衣服仍然残留着血迹与割破的痕迹。六神无主的时候,冷不防祭出王牌。 “----对……对了,千草!” “妈妈目前在封绝当中不能动啦!冷静点,学校生了什么事吗?” 面对悠二的询问,夏娜把头别向一边答道: “没没、没什……没什么!没什么啦!!” 亚拉斯特尔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同时提议: “……学校应该会有贩卖相关用品的单位吧。” “是福利社吗?” 紧接着悠二的翻译,夏娜随即大喊: “那么,就去偷袭福利社!” “可以有其他说法吧……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反正记得把钱摆着就好。” 炽红双翼随即在眼前燃烧。 “现在要起飞了!紧紧抱----……抓住我的手,怎样?有意见吗?” “……没、当然、完全、没有、嗯。” 玛琼琳讶异地望着这一连串的骚动,此时夏娜回过头对她说道: “那么,下次再会!” 紧抓夏娜的手的悠二一边被拉向半空,一边说道: “哇!今……今天谢谢你了----!” 还不等回答,两人已经飞离。 留下来的玛琼琳目送他们远去,愣愣地说道: “‘再会’、‘谢谢’……” “嘿嘿!都是跟你特别没有缘分的句子。” 马可西亚斯笑道,于是她往“格利摩尔”敲了一下。 “呼……虽然遭遇许多危机……不过,总觉得很痛快。” “是----吗、是----吗?那就太好了,总算不枉费我昧着良心撒谎了,嘿、嘿、嘿!” “……我可没说要放过你。” 玛琼琳于这时想起一件事,试着对“玻璃坛”喊道: “你们两个有在听吗?” “有啊,因为也没有其他事可做……看来,大姐已经顺利解决敌人了,对吧?” 得到了答复。 “我们只听得见大姐跟马可西亚斯的声音,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有点不公平。” 得到了答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动作,却令人感到十分开心。 “这个嘛,等哪天我兴致一来再告诉你们好了,今天就来畅饮一番!!” 难得这次的宣言并不是为了借酒消愁,不知为何两名跟班以沉默代替回答。 夏娜提着装有最小尺寸的夏季制服的袋子,从御崎高中一楼最旁边的福利社走出来。包含粗鲁地翻箱倒柜搜寻的赔礼在内,非常阔气地拿出一万元钞票兑换。悠二也趁乱拿了一件全新的换掉自己沾满煤灰跟脏污的衣服。 夏娜寻找方便更衣的地点,快步走在所有人静止不动的走廊。反正大家都动也不动,随便选个地方不就好了?悠二合理的意见,被灼眼一睨当场驳回。夏娜的灼眼跟炎,现在已经恢复成黑色。黑色大衣当然是保持原状,以色彩的搭配来看,现在的她是一身黑。 当夏娜走进校舍尽头的走廊之际,突然停下脚步。 跟随在身后的悠二差点撞上她。 “哇,呃、怎么了?找到……更衣的地方了吗?” 夏娜背对着他说道: “……在这次战斗当中,你识破‘小齿轮’,又协助‘悼文吟诵人’,表现得非常努力。” “啊----” 非常努力。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评价,让悠二无言以对。应该说是十分感动。能够受到她的肯定这件事,的确具有这等程度的分量与价值。 接着夏娜转过身子。 “所以按照约定,我要给你奖励。” “呃?…………啊啊,这么一提----” 对于悠二而言,他顶多只记得在分开之前好像说过这样的话。其实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看来她是当真了。 (奖励啊……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悠二这时才觉,眼前的夏娜从抱在胸前的夏季制服包装袋仅仅露出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 “……” 没有回答。踟躇不前的眼珠子往上瞧,而且用着无可奈何的目光凝视悠二。漆黑的瞳孔看起来略显湿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连脸颊也红红的。 这幅模样,让悠二感觉一股不知是健康还是不健康的悸动突然加快。 (难、难道是……) 是不是那个? 就像电影的最**当中跟家常便饭没两样的“那件事”。 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现实里生。 (不会吧……可是……) 他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很像。 (真的可以吗……?) 非常窝囊地,悠二尝试确认四周状况。既然封绝尚未解除,根本不可能有人看见,只是一个习惯动作罢了。当然连个人影也没有。 想象即将与她那个夏季制服包装袋藏住的可爱部分接触,喉咙不仅出“咕噜”的吞咽声。不仅脸颊、甚至整张脸都如同着了火一般烫,更丢脸的是居然会感到头晕目眩。 正如同过去曾经紧紧抱住她的那个时候一样,羞耻与名誉,理想展望面子理智,足以撞飞以上这一切,持续勇往直前的力量再次驱动着他,身躯逐渐往前倾斜。 然后,一眨眼…… 啪! “嗯啊?” 鼻子被撞了一下。 “----?” 讶异地睁开眼,整个视线全被遮住了。 是菠萝面包的包装袋。 “这是我的最爱,很好吃。” 夏娜无情的一番话。 悠二接过来,仔细端详。 记得是昨天还是前天,在级市场的卖场当中,透过“菠萝面包应该以什么样的基准做出评价”为题的一番高谈阔论之后,决定大量买进的品牌。 “----唉。” 这声叹息的意思是“果然没错”?还是“怎么这样”呢? 极端的紧张到失望,自己单方面地自以为是,让悠二几乎全身瘫软无力。再一次,不死心地加以确认。 “……就是这个?” “就是那个。” 夏娜直截了当地表示,随即转过身,把一旁教室锁住的荷包锁连同金属零件整个拔下来。“喀啦”一声推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进去。 这时,手持菠萝面包,愣愣伫立在原地的悠二耳边,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 “我很开心。” “呃。” 似是刻意中断对话一般,“啪喳”一声,夏娜动作粗鲁地把拉门关上。 “……” 悠二对这个刺耳的声音并没有反应。 脑海里,仅仅回荡着夏娜留下的这句话。 (----“我很开心。”----) 这不是对于行为的评价,也不是道谢。 是她的心情。 短短的一句话,让悠二感觉获得了足以越所有烦恼不安的力量。 换好了衣服的两人与彼此分开,各自前往自己的所在位置。 悠二脚步沉重,夏娜略显慌张。 “对了!” 分开之际,夏娜蓦地摆出可怕的表情说道: “绝对不可以偷看后院,要是你敢偷看----” “偷看会怎样?” “我会让你后悔自己生来拥有痛觉。” 认真的预期让悠二点头如捣蒜。 金黄色的梦魔终于离去。 雾气已经消散,也看不见飘落的花瓣。 (接下来,只剩那个了。) 悠二在校舍屋顶的围篱一旁坐下,抬望仍然笼罩在上方包覆着御崎市全城的巨大的半圆形彩霞罩顶。背后依靠的铁丝网吱嘎作响。 (然后,这个就要开始了……吗?) 看向一旁。 表情沉痛地坐在地上的是----池人。 (我的问题,他是不是听见了?) 悠二想起当这个封绝生成之际,自己所提出的重要问题。 是希望池回答呢?还是不希望……他也不清楚。 他只是一直仰望天空,等待彩霞的消逝。 终于,其实也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池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我有种强烈的念头‘想要帮助她’。但是,究竟怎么样才算得上‘喜欢’呢?究竟该怎么样,才算得上你跟她所说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是对于问题的回答,同时也是反问。 悠二感觉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针对自己跟夏娜提出的,他无法回答,而池也没有追问。 两人只是眺望着天空。 封绝解除了,与外界的因果关系衔接的瞬间,御崎市的太阳开始下山了。 夏娜快步走向后院。 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告诉自己不必赶路也可以在封绝解除之前抵达,然而另一个……到现在才现原来一直存在的,“另一个不一样”的她迫使自己加快脚步。 如同与“爱染兄妹”一路交手到御崎大桥那般强烈的焦虑感,使她无法冷静下来,为什么,那个残酷、凶狠、任性刁蛮、态度高傲,让人看了了很不顺眼的“爱染他”蒂丽亚的声音不断盘旋在脑海。 (----“无法克制----的心情”----) 并不是很大的动作,只不过走路而已,却感到呼吸困难。 就这样,夏娜终于回到被迫中断的决斗现场。 一名少女犹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瞪着她。 (……无法克制的心情……?) 那样的心情、这样的心情促使眼前的柔弱少女决定做出与自己对峙这种有勇无谋的举动,而且充满压倒性的气势……现在的夏娜,可以隐约感受到也可以理解这一点。刚才要给悠二奖励的时候,想起蒂丽亚他们的事情,原来认为很恶心的行为,竟然悄悄掠过脑海…… 一边想着,一边对峙。 这时才注意到。 (啊……那,那应该……说什么才好?) 她明白,要说清楚跟悠二之间的事情。可是,要说明跟悠二之间的什么?而且自己当初是想说什么呢?想到这一点,思绪开始混乱。 刚才那么急忙地催促悠二,匆匆赶回这个地方,结果到了紧要关头,自己的一股干劲只是不停空转,内心却满是焦虑。光是轻轻碰触胸口,就可以感受到悸动,甚至在脑子里不断回响着。 (怎……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与那对“爱染兄妹”交战的时候,觉得捕捉到了某个事物。 感觉从与悠二共度难关这件事获得了某个事物。 (……可是……可是……这个事物,“要如何形容”……) 她在混乱之中迷惑烦恼,这时封绝解除了。 “啊----” 夏娜强劲的敌人。 吉田一美,开始动作。 目不转睛地瞪视。 (好可怕。) 一想到这少女很有可能抢走坂井悠二,与悠二在一起的喜悦反而转变成害怕失去的恐惧。更为强烈的恐惧感袭卷而来,再度让夏娜全身抖动不已。在她静止不动之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脑子一片混乱想不起来。这时…… “你也……怎么样?” 吉田一美平静、强硬的一句话让她回想起来。 (----“我……我也----!!”----) 以及那股灼热与激动。 (是什么?我要说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阻止吉田一美。只能将心情化为声音。 “不行!悠二不行!!” 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吉田一美顿时愣住,随即不悦的反驳: “什么不行!我要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不能让小缘你这么狡猾的人妨碍我!” “我哪有狡猾!说不行就是不行!!悠二是我的----” 夏娜双手握拳,正想大吼,却突然中断。 吉田一美屏住气息,等待后续。 然而,夏娜说不出口。双手的拳头无力垂下。 (……“悠二是我的什么”……?) 头一次,她正视这个问题。 她不能把悠二套用在自己所知道的事物上。悠二是她所不了解的,然而,能够跟悠二一起拥有许多事物,一起经历许多事情,她感到非常、非常开心----!! 于是她再次双手握拳举至胸口大吼: “悠二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但是,吉田一美并不沉默不语。 “谁说的!决定权在坂井同学手上!!” 夏娜没办法以言语说清楚自己与悠二之间的关系,这一点让吉田一美的态度显得更为强硬。 而她这副强硬的态度,让夏娜心急如焚、忐忑不安、脸颊泛红地大吼: “你根本就不了解悠二!!” “以后就会慢慢了解!”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啦!” “……” “……” 两人不知不觉相互瞪视,不断拉近彼此的距离,额头几乎要撞在一起。 正当夕阳即将西沉的时刻,两人就这样一直对峙,终于……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吉田一美面对正式宣战。 夏娜当然接受。 沉默----远比相互叫骂来得更为强烈的气氛充斥在四周,经过数秒的沉默之后,两人同时转过身。背对着彼此,分别从不同的道路返回。随着放学时间的来临,立即陷入一片匆忙混乱的校舍。 绝对不可能,并肩同行。 终章 漆黑的水晶地板照出踩着响亮脚步,不停往前迈进的男人一正一反的身影。 这里是只有梁柱与地板的空间。 没有墙壁。成排白色圆柱的另一端,两侧是永远的虚无。 也没有天花板。头顶是满天一望无际的清朗星空。 终于,男人穿越成排圆柱,进入开阔的空间。 由梁柱围绕而成的这个圆形空间正中央,纯白石材制成的祭坛高高隆起,宛如漂浮在黑夜海面上的冰块一般。弥漫在四周的静静谧以及神圣不可侵犯的氛围,让人联想到古代神殿。 冷不防从男人的头顶,落下一个清澈的、缺少情绪起伏的少女声音。 “你会来到‘星黎殿’可真是稀奇呀,‘千变’修德南。” 修德南在墨镜之下眯细双眸,刻意摆出为难的语气说道: “不要这样损我嘛,我可爱的‘顶之座’赫佳特。别看我这样,我偶尔也会想来探望一下老婆婆跟盟主大人没,要是你们把我给忘了,少了容身之处我也很伤脑筋呀。” 说着,他同时仰望星空,头顶出现数道有如星星一般闪烁亮的,淡得几乎透明的蓝色火苗。这群火苗循着球形轨道朝着祭坛正中央降落,其中浮现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感觉像是穿戴着松垮垮的大披风与大帽子,身材娇小的少女。及肩的头之下伫着一张无机质的纤细面容,如同一尊在零度以下琢磨而成的晶莹剔透冰雕。 少女赫佳特的眼眸燃着与火苗同样是淡得透明的蓝色光亮,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 “你好歹也算是一名将材,没想到只有这点程度的认知,我们必须完成的重大责任约有三十件,由你负责的有八件,终日不务正业的你到目前连一件也没有完成。” 一板一眼的语气,让修德南面露苦笑。 “还有!” 赫佳特继续说道。 “?” “我不是你的东西。” 苦笑化为声音。赫佳特仍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咯、咯咯、是吗?真是遗憾……算了,甜言蜜语就留到下次,老婆婆在不在?” “我相信她本人应该要求过你改正这个称呼。贝露佩欧露目前有事外出,她跟你不同,对于盟约尽忠职守。” 修德南面对语气淡然的嘲讽置若罔闻,耸耸肩说道: “真没意思,不拍拍她的马屁,这趟就等于白来了。” “为什么,‘只有’贝露佩欧露?” 修德南明白赫佳特的意思,表情却透出嘲讽: “呼嗯,拍盟主大人的马屁根本没用,谁叫他的心情比风向机转得更快。况且,反正他又乔装成*人类外出,现在不在这儿对吧?坏习惯……不,甚至应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才对。” 赫佳特冷淡答道: “我们无法约束他,因为他是我们推荐的盟主。” “如果他要吻你,你的答案也大概一样吧。” “如果他要求的话,不过应该不可能才对,因为,他没有嘴巴。” 听到这个对于玩笑话一本正经的回答,修德南再次笑出声。笑完,便以长腿迈开大步走上祭坛,来到低于赫佳特一阶的位置,然后弯下腰,把脸凑近刚好站在正面的赫佳特。 “事实上,我今天带了一个神秘礼物要送给你,我想你应该了解,我的不务正业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才对。” 他刻意在根本没有其他外人的“星黎殿”祭坛大厅,故作窃窃私语的动作。 然而赫佳特从这个轻佻的动作当中,感受到严肃的氛围。 “……什么样的东西?” “一个很好的好消息,跟一个很坏的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面对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赫佳特立刻把话说在前头: “先把烟熄掉,不然,从此以后我就不听你的任何秘密。” 修德南闻言,不仅面露难色。 一直以来的日常生活,在不知不觉开始产生变化。 无从得知,也无法阻止,变化的时刻悄悄接近。 世界,包容这一切,隐藏这一切,不停运行。 序章 在一个初下的星期日午后,天气十分燠热。 为了避开热气蒸腾的柏油路面,夏娜跟坂井悠二走进御崎市住宅区一隅的公园。 这座公园的行道树占地广大且缺乏整理,却在夏天提供了大片绿荫。 (再……再不休息一下,真的会昏倒。) 悠二走进树阴下,总算喘了一口气,他以手背擦拭额头的汗水,并瞥了眼身边大步行走的夏娜。 她穿着宽松的短袖t恤搭配牛仔裤,那张英气凛然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让脸颊的汗水看起来反而显得清爽。 那张耀眼的笑脸让悠二不禁眯细双眸,他心想: (真的很喜欢。) 不是自己对夏娜,也不是夏娜对自己(呃……总而言之觉得到目前为止,双方之间应该还没有这方面的把握才对……)。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夏娜对菠萝面包的喜爱。 手上提着的面包店纸袋,一如她的心情塞得鼓鼓的。 这一天,两人毅然决定按照前几天的约定,来一趟市内面包店的巡回之旅。只要目的在于针对她的最爱……一直是最爱的菠萝面包,试吃比较每一家的口味。 夏娜精神大为振奋,结束早上的特训之后,立刻带着悠二离开坂井家。 夏娜现在理所当然是由坂井千草为她准备衣服,悠二也同样是一身常见的夏天便服打扮。走出家门才觉,尽管穿法跟衣服的图案不同,看起来却有点像情人装,悠二从这一点可以嗅到母亲的阴谋。 (算了,反正夏娜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吧。) 看来夏娜的注意力与热情全都放在菠萝面包上。 事实上,两人从早上出门开始,每到一家店便买一个菠萝面包来试吃,整整半天下来,一直马不停蹄地进行着面包店巡回之旅。讲究实用主义的夏娜自然选择边走边吃,被迫在一旁作陪的悠二早就累得不成*人形了。他没办法像她那样只吃面包就好,所以跟着品尝最前面三家后就投降了,接下来一直处于一只手拿着果汁陪在一旁的状态。 而这段时间,见夏娜表情严肃的精挑细选,例如: “这个香料的味道怎么怪怪的?根本吃不出菠萝面包的原味嘛。” 又例如: “饼皮很薄又做成半球型,这样几乎尝不出味道。” 没人询问便径自滔滔不绝,做出乍听之下颇有道理的讲评。 悠二一开始还会对她的说法给予…… “啊,是吗?” 这种含糊的回答,但却惹得她不太高兴,所以接下来只得老老实实地洗耳恭听她的高谈阔论。总之后来她也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不仅如此,还全神贯注地表露出十分享受这趟面包店巡回之旅,对于作陪的人来说……嗯,感觉还不差。 顺带一提,之所以会走进公园,是筋疲力尽的他主动提议: “那么,既然是最后一个菠萝面包,要不要坐着慢慢吃?” “慢慢吃……?嗯,好主意。” 夏娜颔,好似现在才察觉这个好办法的模样。 (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提出来才对。) 于是她带着后悔不已的悠二,用力踩踏公园的石板地往前迈进。 穿越林荫道之后,来到中央有个喷水池的广场。或许是阳光很强的缘故,虽然是星期天,广场外围附设的长椅也不见人影。放眼望去,顶多只见到几名看似附近居民的人牵着吐舌喘气的小狗散步而已。 “坐那边吧。” 夏娜(并非以建议的语气,而是表明一己意志的口吻)说完,接着走向树阴下的长椅。大概是没怎么打扫的关系,木板钉成的长椅上布满干枯的褐色落叶。 悠二正打算伸出手拨开落叶之际,夏娜从一旁快步走上前,穿着牛仔裤的小巧臀部便一股脑儿往椅子坐下去。 “你杵着不动干什么?还不赶快坐下。” “……嗯。” 这也算是她的作风吧,悠二勉强说服自己在她身边坐下。好不容易坐定,吁了一口气后身体靠向椅背。 夏娜随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同时打开包装袋。 刚出炉面包特有的烤奶油香气飘散开来。即使在炎热、疲劳加上今天已经吃饱了等诸多因素之下,闻到这股香味仍然让人禁不住勾起了食欲。 “----嗯----” 悠二不由得将视线移向香气的来源----那小小的白色菠萝面包上。 “!” 夏娜敏锐地察觉到他想吃的企图,立刻一把抱住菠萝面包藏在怀中。 “不给你!” “……我不会要,也不会拿,又不是小学生。” 听到这个充满威胁的露骨宣誓,悠二用无可奈何的语气回应,随即以手扶住脸颊。 真是的,这就是为了维护世界平衡,专门歼灭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使徒”的能力者“火雾战士”应有的态度吗?战斗当中展现出来的强悍气势与庞大的存在感不知跑哪去了,现在的她跟一般贪吃的小孩根本没两样。 (算了,其实这样也蛮可爱的。) 他坦率地想。如果说出口想当然会惹她生气,所以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夏娜对于这个勉强算是保证的保证似乎放心不少,再次把菠萝面包拿到面前,用力张开小嘴一口咬下。微笑的脸庞述说着目前正处于至高无上的幸福之中。 根据她之前的说明: “先稍微吃几口‘硬硬的部分’(应该是边缘的脆皮部分),接下来会出现‘软软的部分’(应该是正中央的面包部分),以直线削去的方式吃掉面包的圆周。然后再稍微吃几口‘硬硬的’,接着再吃‘软软的’,就按照这个顺序吃下来,可以均衡地品尝到两者的风味。” 因此,现在也是遵循这个方针享用面包。虽然是小题大做的道理,不过她是很认真的。身为一名火雾战士,她拥有几近完美无缺的资质与力量,除此之外,却又暴露出一知半解的奇怪知识,或者完全无知的一面,真是一个充满了不平衡感的人。 “对了夏娜,有件事想问你。” “哈嗯?” 夏娜嘴巴不停咀嚼,粗鲁地回应。 悠二的视线在半空游移,正在思索如何说明。 “呃~这……” “咕噜”一声咽下面包以后,夏娜问道: “什么事?” “说出来你可能会生气。” (我看她应该不会回答:“我不会生气的,快说吧。”) 如同悠二内心的推测---- “那就闭上嘴。” 夏娜的回答直截了当。 (不过,多少有点进步了。) 这是悠二个人的主张。 “……” “……” 因为一旦真的闭上嘴,夏娜会开始释放不悦的气息。 其实因人而异……不,应该大多数……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叫进步吗?”但是当初认识的时候,她只把他当成路边的小石头一样,所以对于他本身而言,即使只有这样也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 “……到底怎样啦?” 这样又进展半步了吧,悠二品尝着十分空虚的成就感,一边问道: “呃,我是说菠萝面包……” 此话一出,夏娜又把面包藏起来。看来,最后这家店的产品一定相当好吃吧。 “刚刚不是说过,我不会拿的啦!” “?”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菠萝面包?” “……” “菠萝面包并不是从很久以前就有,你之所以喜欢这种刚问世没多久的食物,我想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动机或者原因?” 终于,夏娜不再藏起菠萝面包,取而代之的是,面露极其凶狠的表情问道: “你想用话套出我的年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火雾战士不是都长生不老的吗?几岁根本没影响唔咯!?” 夏娜手臂迅一挥,如同棍棒一般击中悠二的腹部。 “千草说过,向女生询问年龄是全世界最没礼貌的行为。” “那……那也不必揍我呀!?” “换成别人我才懒得动手。” “不要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对我特别优待吧。” 第一章 “天道宫”的少女 少女身处于“天道宫”外围林立的高大菩提树群间。 她坐在高处的树干上,在绿色气息的包围下,享受着树叶缝隙间洒落的温暖阳光,任由长与凉爽的微风嬉戏,这里是专属她的贵宾席。 在那张稚嫩却英气凛然的脸上,有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漆黑双眸,其中映照出一片蓝得不可思议的景色,模模糊糊的摇曳着。 视线的尽头,是她所居住的“天道宫”护城河的水平线……或者应该说,那是非常接近与蓝天融合为一的交界之处。这正是坐落于如同气泡一般的中空球形,异次元空间“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当中的这座宫殿的独特光景。 意思就是,眼前所呈现的景象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虽然很喜欢眼前的美景,然而少女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从未见过的外面世界。但是,外面的世界对少女而言,并不单单只是未知的场所而已。 那个地方是总有一天必须前往、注定要不断战斗、杀出重围的“修罗之巷”。 至少,少女身边的人都是如此教导她并为了这个目的而养育她。而她则不断思索这件事的意义以及这么做的价值。 因此,少女对于外面世界的心情并不像爽朗的外表那么单纯。 那是一种雀跃的兴奋,也是一种莫名的不安,甚至是一种近似踌躇的犹豫不决、憧憬、焦躁、期待……正负面因素相混合的复杂思绪。 这些思绪化为少女内心扎根的一个想法----周遭人们对于少女的期望,以及少女也如此期许自己的那种想法。 披荆斩棘之人、开疆辟土之人。 那正是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 在外面的世界随心所欲、大显身手的模样,让少女心生向往,一股近似战栗的感觉掠过娇小的身躯。即使灼热得沸腾,即使寒冷得冻结,仍然毫不厌倦、从不停竭的梦想着。 就在她的正下方,位于树根处传来腔调有点奇怪的声音: “我回来了是也!” 那是属于女性的声音。 少女的表情立刻因喜悦而亮。 “威尔爱米娜,欢迎回来!” 随着嘹亮的尖锐声音,少女从树干一跃而下。 少女在地面站定,她身上的打扮有点奇特:体格娇小的她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却穿着一件裙摆很长的旗袍……也就是所谓的中国服饰。直顺的长没有梳起,随意飘散至腰际,脚上穿着包住脚踝的粗厚战斗靴,看起来相当不搭调。 相对的,被称为威尔艾米娜的女子身穿黑色连衣长裙,搭配白色头饰与围裙。一眼便可以看出是女仆的打扮。不过,她的背上却背着连登山专家也可能会被压垮的大行李。背包两侧分别以登山绳绑着成捆的卫生纸跟洗衣粉包装盒,散出些许居家生活的感觉。 “礼物呢?” 少女的黑色眼眸因这天真烂漫的期待而闪闪亮,威尔艾米娜则如同活动人偶般以直线式的动作递出手上的塑胶袋。 “拿去是也。” 少女并不在意她怪异的语调跟直率到可以说是粗鲁的举止……应该说,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可以比较,所以自然而然习惯了她的态度。于是少女满怀期待地接过她递出的塑胶袋。 同时伏下身子。 一个拳头从后方朝着少女飞来,贯穿留在半空的头。 面对直逼而来的拳头,威尔艾米娜连眉毛也不挑一下。 俯身在偷袭者与威尔艾米娜之间的少女,右脚屈膝蹲下,以脚尖为支撑点旋转身体。运用直觉抓准偷袭者进入攻击范围的时机,左脚从地面往上踢起,同时右脚释放出弯曲时积聚的力量,给予对方最有效的一击。 从遭受袭击之际,经过没有停顿的一连串动作,到最后左脚从下往上一踢,却被偷袭者轻松闪过。 对方只是身躯轻轻往后一仰,如此而已。 “!” 还不等少女脸上浮现表情,偷袭者后仰的身躯回归原位。接着,往前倾的动作前端化为力道惊人地头锤,重击她抬起的膝盖窝。 “唔…啊!?” 少女整个翻倒,一屁股做在地上。接着浮现惊讶与不甘神情的脸庞转向站在眼前的偷袭者。 诡异的身影一如往常,没有俯视倒在地上的少女,而是如同直挺的大树一般气定神闲的站着。 那是一具衣衫褴褛的白骨。 眼窝内部空洞,头骨表面干枯,找不到任何可以表达感情的部分。 白骨虽然是人的形貌,却让人觉得顶多只是一种物体,他冷不防地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开。 在凉风吹拂下起伏的草坪与菩提树的树阴之中,只剩下因饱受屈辱而满脸通红的少女,以及目睹整个过程却毫无反应的威尔艾米娜。 间隔数秒之后,少女一拳打向绿色草坪。 “……混蛋!!” 这种单方面的攻击行动从少女尚未懂事以来就一直持续到现在。这是为了让她成为强大实力的火雾战士的特训。少女将这个异常行为视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对少女而言,她从来没有打赢过,也从来没有打中过那具白骨,这个现状才是最重要的。 少女总是竭尽全力,然而白骨却总是能从容不迫的占上风。她不会寻求“因为对方与众不同”、“因为自己是普通人”这种借口与退路。立志成为火雾战士却一直失败的她,只是对自己这么没出息的表现感到愤怒而已。她绝对不可能习惯这种愤怒的感觉。 威尔艾米娜对于少女的声音产生反应,仅仅挪动唇瓣: “骂脏话太没教养了是也!” 她以奇怪的腔调指责战斗以外的事情。她不会干涉白骨与少女之间的决斗。虽然平常动作粗鲁,却十分勤快地照顾少女的生活起居,但对于决斗这件事情则是完全置身事外。 少女也将她这种反应视为理所当然,从来没有表示不满。只是嘴角会不悦地弯下。然而内心…… (刚才的动作我觉得还蛮流畅的,只是在最后那一瞬间,自己的脚把对方的身影遮住了一半,踢腿时重心也不稳。当对方的架势在稳定的状况之下,还是不要采用这种攻势比较好,应该先想办法扰乱对方,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下次要专心闪躲,先拉开距离,最重要的是,不能以目测捕捉对方的动作。) 诸如以上,如同轻轻推积木一般进行冷静的分析与反省。根据如同附加本能一般的战斗直觉所获得的结论,她对着威尔艾米娜抱怨道: “这件衣服不适合战斗。‘早上也是这样’。虽然有开叉,但裙摆太长,还是会妨碍腿部的行动,这样会跟不上小白的动作。” 小白是少女替那具白骨取的名字。对于那副诡异的模样与现象,这个名字完全缺乏紧张感,不过生性直爽率性的少女完全不以为意。 面对少女的不平之鸣,威尔艾米娜光明磊落的挺起围裙之下的胸膛----呃、平常一向都很光明磊落就是了----并提出从旁人的角度看来非常愚蠢的说明: “实际上,这件衣服在外面的世界向来是战斗能力高强的人常穿的服装是也。紧身的衣服与身体之间的服帖性,既由无袖的设计以及从侧开叉直接伸出腿部,扩大了手脚的可动范围,这是相当合情合理的是也。我曾经目睹身穿这件衣服的人以灵活顺畅的动作进行战斗的模样。” 在这座“天道宫”当中,有办法获准前往外头世界的只有她而已,所以少女无法在这件事情上与她争辩是非(在少女的认知当中,这种服装应该是将中国清朝贵族妇女冬季服饰加上普及化之后的款式才对)。当然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事实上这项情报的来源是来自街上所放映的当红偶像明星所主演的功夫影片。 少女带着闷闷不乐的表情,恨恨的拉起旗袍的裙摆。这时…… “啊!!” “哎呀。” 移开的小巧臀部,下方垫着刚刚才拿到的塑胶袋。连忙站起来确认袋中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袋子里柔软的物体,已经整个被压得扁扁的,完全看不出原样。 “……” 少女一语不,拿出袋中的物体。 在这枚破掉一角的塑胶袋当中,压扁的是----菠萝面包。 自从某次看到少女吃得很开心以后,威尔艾米娜像是从此认定了一般,每次都会买回这项点心。那是在她从外面带回来、形同小山一般成堆的生活用品与机械教材当中,唯一能为少女带来单纯快乐的物品。对于少女而言,这也正是外头世界中让她充满期待的美好事物的象征。 少女望着被压扁的面包,面露沮丧的表情,然而威尔艾米娜却毫不留情的加以指责: “这是你自己出错所造成的结果是也!” 少女没有反驳。只要没有合宜的理由或者处在对自己不利的状况之下,反抗绝对无济于事。早在之前她已经藉由言行跟举止、道理跟力量学习到这一点。但是,只有这股无法克制的心情…… “讨厌!” “咚”的一声。 “----啊?” 藉由推dao威尔艾米娜来化解。 背上背着庞大行李的她往后翻倒,连及膝的旧式内裤也整个露了出来。 少女斜眼瞟着她,同时一溜烟的逃之夭夭。拉开距离之后,再次转向翻倒在地的女慢郎中保姆。 “啊----!威尔艾米娜你最坏心了!” 接着用力吐出舌头。不用说,手上还拿着压扁的菠萝面包。 威尔艾米娜边蠕动着慢慢爬起,一边中规中矩地回答: “不是坏心,是评论是也。吃完面包以后----”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到书房读书!” 丢下尖锐却又带有嘲弄语气的声音后,少女转身飞奔离去。 庞大的宫殿在这个世界的空中漂浮着。 得知其存在的只有“红世使徒”,明白其位置的只有居住其中之人,这座宫殿位于气泡一般的异次元空间----“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之中,从外面的世界加以隔离隐藏,而且可以自由自在移动,属于最高等级的宝具。 名为“天道宫”。 概观其中,气泡下半部为人工土地所填满,上半部则覆盖着半圆形虚构天空,位于剖面中心的平地,四周以护城河包围,中央耸立着一座宫殿。 雄伟的外观钜细靡遗的传达出建造者群绝伦的能力。 然而,整体建筑风格却是极其乱无章法。 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是具备吊桥与活动铁栏的中世纪城门,内部所呈现的则是将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矮木排列成几何学图案的庭园造景。此外,大门正面坐落着一座近代风格的馆邸,后方却转而与罗马式大型神庙相邻。最尽头还有藏在大型神庙之中,状似古老圣堂的空间。 曾经深受建筑魅力所吸引的“红世魔王”,与建这座宫殿做为移动要塞,目前则拿来当做截然不同的用途。 现在是火雾战士的训练中心。 馆邸二楼是书房。 然而这个房间并不是一般字面所示,以书本为背景,专门提供亲友团聚或放松休息的单人房。倘若要表达实际的状况,应该形容成书库会比较恰当。 通路狭窄到只容一人通过,其他位置全被并排的书柜所占据。所有书柜的高度几乎直达天花板,柜子里摆满了书籍。书籍的种类无论装订与年份均十分繁杂,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全部都是使用类或者学术方面的书籍。 事实上,由于这个房间的藏书经年累月地增加,过去还曾经将紧邻的长形画廊----也就是专门用来交际应酬与陈列艺术品的房间----壁面拆除以拓展面积。代表这里所存放的书籍数量的确相当庞大。 少女坐在摆放与书柜夹缝之间的四脚楼梯端。摇晃着双脚,藉着从天窗射近来的阳光做为照明来阅读书本。 稚气的动作以及阅读文章时的天真面容,看起来就跟一般小孩没两样,然而手上的书本并非图书或者漫画,而是以德文撰写而成的公共卫生学术论文集。 这不像是外表看似年仅十一、二岁的少女会读的书,然而她却不觉得很艰涩困难,泰然自若的品位文章,咀嚼知识。偶尔拿起摆在一旁的笔记本,以流畅的笔记陆续记下重点或注解的模样相当专业。一边读书一边做笔记是完全不符合年龄的高难度动作。 终于,翻到事先夹进的签条所在的书页,读了几分钟。 “铛--------”一阵洪亮又钝重的钟声响起,足以摇撼整座馆邸。 “……正好念完了,嘿咻!” 少女啪嗒一声阂上论文集,摆在四脚架顶端,然后以漂亮的动作一跃而下。 着地之际,再次传来“铛--------”的钟声。那是“天道宫”唯一报时的时钟。这座时钟位在宫殿外围路上,一座坍塌的桥边,据说是威尔艾米娜从外面世界的不明建筑物所拆下来重新组合的。 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指着少女每天十点的下课时间。 不过,是晚上十点。 从窗口洒进的阳光仍然很强。然而,即使在少女吃过晚饭之后,阳光没有丝毫地西斜。这座“天道宫”没有夜晚,太阳总是停留在同一位置。 “嗯----!!” 少女用力伸展全身,将专心读书时所累积的身体僵硬感一举抒出去。在既舒畅又疲惫的放松时候,快步走出书房。 穿越藏书的明亮走廊,轻盈地走下玄关大厅的阶梯,顺便上个洗手间,笔直走向贯穿馆邸正中央的走廊深处。 位于尽头深处连阳光也显得稀薄的地方,有一道以古老的橡木打造而成的大门。 “嘿咻……” 稍微费了一些力气,推开左右两边沉重的门扉,眼前呈现出高耸的天花板与长形的纵深空间。 这是一座两旁并排着巨大圆柱,采取五段拱廊设计的大型神庙。成排的圆柱之间以拱门连接,从地面笔直延伸至天花板的大型拱廊在顶端最高点衔接,接着又从衔接点流向彼此。壮丽的景观宛若石砌的大型隧道一般。 位于圆柱上方,兼具天花板用途的内壁灰泥上遍布彩色壁画,然而这并非原本建筑风格所具有的宗教色彩。 全部都是火焰与阴影。 无数黑影在色彩缤纷、熊熊燃烧又相互融合的火焰之中不停狂舞。有人类的外形,也有截然不同的形状,诡异的黑影、黑影、黑影---- 这些全部都是火雾战士跟“红世使徒”。 两者互相纠缠扭打、砍杀被砍杀、咬碎被咬碎的模样,全部绘成清一色的黑影。这幅惨烈至极的战争全景画,不可思议地并不会令人感觉不快。鲜活的笔触所描绘的跃动感,以露骨到甚至有些扭曲变形的表现方式,抵消了战斗原有的凄绝惨烈。 事实上,少女对于这场永无至尽的战争并不感觉可怕。倒是每次瞻仰这座神庙时,总会想像自己总有一天进入修罗之巷的情景,全身不禁热血沸腾。只要仰望这座神庙,一向沉淀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就会被正面的想法压制抵消。 (这就是所谓的火雾战士所具备的素质吗……?) 少女一如往常,在高昂的情绪之下不断质疑思考,同时在两旁成排的圆柱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之中,头顶着环景圆笔直前进。 位于前方,如果换成教会应该就是祭坛或者主教座所在的神殿尽头处,冷不防开了个狭小的洞口。洞内阴暗,动辄被墙壁挡住,无法轻易看到深处。 面对没有门扉的入口,把原先的警戒----平时毫不松懈,但不会太过紧张到心力交瘁的“一般警戒状态”,切换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动员全身神经,探测敌人动静的“战时警戒状态”。 接下来是通往“天道宫”最深处的曲折长廊。 那具衣衫褴褛的白骨----也就是少女口中的小白----正在里面等着。不用说,是以攻击者的身份。 事实上,在这道长廊之外遭到攻击,是为了让少女学习平时保持警戒的特训的一环。 然而,里面就不一样了。 少女每天早上醒来,从最深处走出来时,以及现在晚上回去睡觉时,必须经过这道长廊时他一定会出手攻击。而且不像在外头只是牛刀小试般,让少女提高警觉以应付出其不意的攻击那种不痛不痒的做法。 危险性攀升至“格杀勿论”的等级。 长期以来,少女曾经在长廊失去意识,受到威尔艾米娜照料;以及身负重伤,数星期饱受痛苦折磨等各种不计其数的体验。 即使如此,她依旧每天都要经过这里两次。与其他特训一样,这并不具强制力,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养成这种习惯,但对她而言,这就是“一般的日常生活”。 她明白无论被攻击时或反击时,都要凭借自己的力量。 在这座“天道宫”----她所认知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帮助她。 就算怎么撒娇闹脾气,拒绝接受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人回应。 最重要的是,她非常讨厌寻求援助的那种窝囊感,以及撒娇闹脾气的丑态。 所以,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自己一直憧憬向往,实现决意的理想。 (自信、强悍、充满毅力的生存下去。) 周围对自己的期待与栽培,希望自己达成的目标。 (----“单单凭借一己的意志,坚毅强韧的生存者是也。----) 两者重叠成一个名字。 “火雾战士。” 与寄宿在自己体内的“红世魔王”,共同歼灭来自异次元世界、滥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之杀手。在这个世界四处巡逻,为了维护世界平衡而战的能力者。永远的自信,永远的强悍,抱持着就算赌上自己一切也必须完成的使命之人。 (----“唔唔!没错……‘那个’就是理想中‘火雾战士’的形象……”----) 少女并不知道除了这个早已听过无数次的印象之外的其他选择。 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做出其他选择,一开始就是为了成为火雾战士而活,而且自己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满,这一切她都明白。 (……为了成为“火雾战士”……) 同时也在学习之中得知,成为火雾战士就不再是人类,永无至尽的战斗之路,以及战斗这件事情本身。 尽管内心对于这一切怀抱着不安、恐惧、踌躇,却还是充满了坚强、冀望、渴求与决心。 (……正因为身为“火雾战士”……) 虽然被洗脑而且选择受限,“即使如此”仍然是自己所选择的生存方式。 她表示要达成“理想”,象征自己本身在这条路上勇往直前的信心。 (……努力成为“火雾战士”吧……) 这名今天也不断踏出步履的少女,并没有名字。 没有这个必要。 少女是一个会被培育成未来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之人。 在这座“天道宫”当中,唯一一个能够受到呼唤的人类。 位于最尽头,是一个没有采光窗口的半圆形石砌空间。 但是,并不会感觉黑暗。排列在同心圆上的两排柱子与凹陷的梯形地板正中央,燃烧着一团炽盛火焰。 竖立的火焰底部看不到任何类似燃料的物体,只摆放着一个银制的空水盘。 这个水盘名为“凯那”。是一具可以让“红世使徒”不需消耗原本所需的“存在之力”即能停留在这个世界----然而却无法离开水盘,也无法向外施展力量,只能停滞不动----的宝具。这是过去建造这座宫殿的“红世魔王”,为了与共同进行这项工作的人类同志保持沟通所制作的。 如今,那位“魔王”已经逝去,转由另一名“红世魔王”取而代之,负责坐镇在这座宫殿以及这个闪耀着银色光泽的不动宝座。 此位魔王正是在“红世”声名远播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他(?)动弹不得、也无法施展力量,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了数百年,持续等待新任合约人出现。此刻,在象征他自身的火焰面前,那名负责照顾少女的保姆,威尔艾米娜正说明关于安装电视机的情形。 “……只要藉由以上的手续,将天线等物架设完毕,就可以接受各种电波讯号观赏电视。敬请‘天壤劫火’批准。” “那个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宛如远处雷鸣一般浑厚的声音之中,搅杂了略显敷衍了事的语气。 威尔艾米娜抬起原本落在分量颇厚的手写计划书上面的视线。 “正如同我数天来所说明的是也。我认为让她观看外面世界实际的活动影像,在火雾战士的养成之际,对于不稳定以及各方面认知上的不协调具有相当的功效是也。” 她奇怪的腔调跟粗鲁的举止,即使面对异次元世界的魔神也丝毫未变。 亚拉斯特尔应完她经常不按牌理的提议,摇曳着火焰答道: “可是,根据你的说明,那个‘电’----” 间隔了数秒,威尔艾米娜特地从中断的部分加以补充。 “视机是也。” “…………‘那个东西’是这个世界中能够将属于可视听领域事物的所有影像与声音,以及经过他人的解释与筛选的情报,由操作者随意传送的装置对吧。” 亚拉斯特尔的解释固然正确却有些夸张。 “你不是相当排斥让未来的火雾战士吸收不必要的知识吗?” 他省略了“主词”的部分。当他们没有指出明确的对象时,所指的一定是那名具备火雾战士素质的少女。 “我的方针不是来自‘讨厌’的情绪,而是‘禁止’的实施是也。引进电视机并不成问题,我绝对不会让她看到那些没必要的节目是也。” 面对保姆坚决的说词(也可以说,只是想独占转台权的宣言吧),亚拉斯特尔勉强出同意的低吟: “唔嗯……的确很听话没错。” “关于施工方面,相较起之前的电器用具与上下水道贯通的作业,在技术与程序方面简单太多了。” 正如这番话所言,威尔艾米娜把各种设备引进这座古老的“天道宫”,并且自行架设,致力于生活环境的现代化。藉由“隐匿的圣堂”所具备的移动物体之力,单独一人便完成了将电线与水管连接到外面世界的设备等等重大工程。可说是能干到几近异常的女子。然而…… “先,进行基本工程以便从‘隐匿的圣堂’的效力范围拉出天线----” “啊啊,不用说明了,直接进行工程吧。” “恕难从命,我负责管理您所指定的领域,所以我有义务向您报告并说明整个运作状况是也。” “……” 她连续花费十天的时间向亚拉斯特尔提出自己所负责的整个“天道宫”的维修管理相关技术方面的说明。由于她的说法完全正确,无法随意予以斥回。 “先,在架设天线专用桅杆的时候,我会在底部装设防震装置是也。‘天道宫’的移动相当缓慢,其实也可以不用,不过我认为凡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是也。我预定之后会提交平面设计图是也。由于范围较小,所以这个防震装置只安装了四座阻尼器----” 亚拉斯特尔也因此在不知不觉间习以为常,可以大致理解这方面的说明。例如在馆邸墙面修缮时,也花了半天时间聆听关于钻孔机的打洞作业以及灌入环氧树脂等各种说明。堂堂一代魔神“天壤劫火”何以沦落到必须精通作业机器与工程施工呢? 包括她照料少女的生活起居这点在内,在各方面对她还是感谢居多,也一直给予相当程度的尊重,不过一提及这一点只能乖乖闭嘴。在不同于原先目标的想法之下,亚拉斯特尔殷切期盼着少女成为火雾战士的那一天来临。 (……回想起来……) 一边从火焰之中眺望着雕刻在自己周围的梯形纵面的历法----凯撒历与其修正表,修正表是少女所刻的----亚拉斯特尔开口说道: “差不多……“ “阻尼器以钢筋或铅----怎么了?‘天壤之火’。” “整整十二年了吧?” 视线在半空游移,细数年月之后,威尔艾米娜答道: “……的确没错是也。” “不知不觉,也习惯你这身打扮了。” 亚拉斯特尔的语气蕴涵些许笑意。 威尔艾米娜以一板一眼的态度答道: “边看边学的是也,不过实际穿上以后,立刻明白这是机能性相当强的服装是也。” 据说照顾自己的保姆就是这身打扮,所以自从照顾少女以来,她也不自觉地有样学样穿起这种款式的服装。 亚拉斯特尔相当清楚其中的理由。他针对这一点询问: “呼嗯……那么,如何呢?” 这个问题欠缺主词,但威尔艾米娜以保姆的身份斩钉截铁表示: “非常适任是也。文武双全,对于所学观察敏锐,聪明伶俐不读死书,勤勉好学不容许自己怠惰……此外最难能可贵的是,罕见的强烈自尊心以及竞争本能是也。完全不需要拿过去的实例做比较,堪称优异杰出的旷世奇才是也。” “呼嗯……没想到并非经由严格筛选、而是一时心软捡来的弃婴会有如此表现……” 数百年前,“天壤劫火”在一场战役之中失去了合约人,于是开始找寻并非一心复仇的“一般火雾战士”,而是只为使命而生的“纯粹火雾战士”,那种以本质而言充满矛盾的存在。 他与同志们为了完成“那个目标”,不断收容从这个世界脱离,即将完全消失的孩子们加以锻炼,有时很多人,有时只有一人。 在这座“天道宫”当中,不计其数的孩子----有时还包括其他的人----为了候补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遗缺,接受着如同少女现在所接受的严苛特训。 然而,经过不断的错误尝试之后,他们所期待的“为存在而存在之人”----不是人类而是以火雾战士身份生存之人----一直无法顺利诞生。 培育的人材之中,力量过人者一味依赖力量、头脑聪明者一味挥霍智慧、具备才能者只以个人好恶待人处事、不具才能者一心努力却不反省结果、理解使命意义者感到胆怯、无法理解者心生抗拒,最糟的状况是毫不节制的索求温情与放纵。 自己的理想只是天马行空吗?自己的努力全是徒劳无功吗?渐渐地陷入晦暗的情绪之中,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婴儿出现在他们面前。 “生的不幸事件是偶然,我会在路上遇见也是偶然,除了这座‘天道宫’以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也是偶然。” 威尔艾米娜脑海浮现当天那个时候的凄惨画面。 “然而,在这里挥火雾战士的素质乃为必然是也,没有我的救助肯定必死无疑,藉由我的救助才得以挥伟大的才能……不,是自己将自己引导至可以贡献所能的场所。” 她仅仅挺起胸脯,自豪地谈论自己所掘的少女。 亚拉斯特尔也没有异议。面对他的特训,少女将自身的才能挥得淋漓尽致。宛如,少女自己打从一开始便抱着这个目的一般。 “假如生在人世,其存在不知会在时空之中zhan有多么庞大的分量,然而却受到原本理应生存其中的世间环境影响而遭到驱逐之人吗……或许正因为是我们‘红世使徒’才有办法收容她吧。” “完全正确是也。那正是最适合成为火雾战士的‘崇高之人’,我们所期盼的‘为存在而存在之人’是也……不过……” 无懈可击的回答又加上一句奇怪的语尾。 亚拉斯特尔语气保持平静地询问: “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您不可能没有觉是也。” “……” “偶然之间会感觉得到是也,也就是‘看着我们却不让我们看见的模样’。感觉得到她没有完全信赖我们,对我们有所隐瞒。内心深处有一个绝对不让我们看见,也不能让我们看见的事物。” “……说的也是……不过,在这方面‘我们也一样’。” 亚拉斯特尔语气沉重地答道,声音里蕴含着一种情绪。 “是的。” 相同的心情也在威尔艾米娜无表情的脸庞下回荡着。 他们所抱持的心情,是因为疼爱少女所产生的悲伤。 或许他们就要失去这个寄予了莫大期望,几乎可说是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候选人也说不定。他们了解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又是不知第几百次的徒劳无功也说不定。 悲伤的感受并非来自这种肤浅的不安。 一手训练拉拔长大的少女或许无法达成他们的期望。投注了全副心力即将栽培成功的少女对他们有所隐瞒。 悲伤的感受也不是来自这种单纯的情绪。 他们希望少女按照他们的期望,成为理想中的火雾战士。所以不给予除此之外的价值观,也不传授除此之外的必要知识。只是不断强调努力充实自我,实现“炎灼眼的杀手”这个目标的生存方式(少女也表现得相当出色,不过这一点“另当别论”)。 然而,他们是真心关爱着少女。 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使命的工具,也不曾将她视为实验的对象。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到头来少女会心生抗拒与不谅解而导致无法挽回的局面。 而是明白,爱正是力量最为强大的锁链。 这条最强的锁链现在甚至把他们自己也牢牢缠住。 因此,藉由爱将少女绑缚至无法逃避的命运跟前。 “利用爱。” 即使明白这是一种残酷又扭曲的心态,然而同样怀抱在心中的志愿与理想却不曾因此产生一丝的阴霾。无论生任何事,不管做何想法,绝对没有停手的念头。 促成这种行为的动机不是别的,就是爱。 没有比这一点更令人悲伤的了。 无论少女隐瞒了什么,促使她前进的道路不会改变。无论他们自己隐瞒了什么,迫使少女继续前进的做法也不会改变。彼此之间共同捆绑在相同的命运之上。 那就是最强的锁链,爱。 没有比这一点更令人悲伤了。 “我回来了。” 两人的沉默被一个嘹亮的声音打断。 少女从长廊的出口走了进来。 威尔艾米娜弯腰行礼,退开数步让出一条路来。亚拉斯特尔以威严与风范去除内心情绪的残渣,同时简短答道: “唔嗯。” 威尔艾米娜等着少女走下楼梯地板,来到亚拉斯特尔面前站定之后,开口询问: “今天是哪个地方是也。” 少女面露不悦,仍然明确回答: “右侧腹。” 与白骨·小白决斗之际,被打中那个部位而败北。不过即使如此,相较起过去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至少不需要担心是不是在长廊之中受了重伤而倒地不起。 “治疗……” “不需要,我引诱对方踢腿的轨道直接撞击柱子,只是稍微擦到而已。” “总之先确认看看是也。” 听到这个一如往常的回应,少女哼了一声,解开旗袍前面的扣襻。“咚”的一声,旗袍顺势落下,露出一身内衣。 威尔艾米娜如同检查机器一般不假思索地执起少女的右臂,隔着薄薄的布料确认有无内出血或跌打损伤。外表看不出来,于是以手指戳戳看。 “呀!?” 少女忍不住大叫出声接着跳开,威尔艾米娜追根究底地质问: “真的很痛对不对?” “你……你突然摸那里,当然会吓一跳啊!” 面对少女满脸通红大吼大叫的凶暴态度,仍然一脸满不在乎。 “那么,暂时判定不需要治疗是也,等到明天如果觉得会痛的话,再向我报告。” “我说不要紧啦。” 气得脸上泛起红晕,少女动作利落地脱掉右脚的战斗靴。 厚重的战斗靴画出一道低抛物线,“咚”的一声准确命中过度保护的保姆头部。 “----啊唔?” 接下来左脚的靴子从正上方朝着头顶,“咚”的一声打中身体倾斜的她。 “噢啊唔?” 这次是丢出去袜子、小可爱,最后是短裤,全部精准命中重心不稳的她。少女现在一丝不挂。 “没有礼貌是也。” 威尔艾米娜脱口而出的不是少女把衣物丢到她身上的抗议,而是训斥她把衣服随便乱扔,同时捡拾散落一地的衣物,收进一旁的篮子。 “下次会注意。” 随口答完,少女把头撇向一边。 朝着少女白皙柔软的背部,威尔艾米娜鞠躬行礼。 “那么,请好好休息,晚安。” 虽然语气透出一丝不愉快,少女也坦率答道: “……晚安。” 威尔艾米娜没有抬头、直接拿起篮子,快转换方向走出最深处。 “咧----”少女吐出小舌,带着“笑容”目送一板一眼的管家离开。 这时,威尔艾米娜停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一脸诧异望着她的少女耳际传来她的说话声: “时间还十分充足是也。” 语毕,她再次踏出步履,这次完全消失在长廊之中。 少女侧着头,接下来抬眼望向亚拉斯特尔的火焰……蓦地,从摇曳之中感受到他内心的余波荡漾,于是开口询问: “你们在谈什么教人难过的事吗?” “……不。” 亚拉斯特尔简短回应已经成长到足以察觉自己情感起伏的少女。 (……成长度十分惊人,正是最适合成为我的火雾战士之人……然而,正因为如此,我……) 思索的同时,将希望寄托在仰望着自己的少女那份稚嫩之上。 (不,威尔艾米娜说的没错,时间还很充足……只要等待她长大成*人,敞开心房的那天来临……届时我们也会……) 少女感到他的内心的波动,心中却浮现另一股不太一样的悲伤。 (时间还很充足?这句话是在感叹我表现得不好吗?) 感受到一直支持她“成为自己”这个行动的两人内心深处不安的情绪,少女倏地转为胆怯。柔软的指尖试探性地伸向炽红火焰。 “我会继续努力的。” 亚拉斯特尔讶异于少女意想不到的误解,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处在不能说出实情的焦虑以及少女的悲伤所带来的不安之中,思索着如何回应,最后…… “很好。” 仅仅说出这句话。 感受到语气之中隐含一种笨拙的安慰,缓缓的、轻轻的……少女笑了,她笑着走入猛烈的炽红,象征亚拉斯特尔自身的火焰之中。丝没有飘动、也没有受到灼伤。只见身体渐渐浮上火焰中心。 她卷起身子,抱住膝盖,闭上双眼。 火焰净化全身的舒畅感、“天壤劫火”盘旋狂猛的强大力感、以及处在温暖情绪之中飘飘然的安全感,全都充满在少女的胸口。 接下来,从襁褓时期便一直持续的,就寝之前的特训“驭火修炼”开始了。 少女感应着亚拉斯特尔在火焰之中活动的气息,力量的集中与流动。虽然无人教导并向她解说过自在法,她却逐渐培养出对于力量流动的感应力。相较起知识与战斗技巧,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正是成为火雾战士的能力特训。 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在亚拉斯特尔凝聚力量之处…… 让彼此锁定的地点同步,力量犹如火花炸裂一般迸散…… 追循力量的流动一同前进,趁着停止之际加以捕捉…… 庞大力量冷不防出现之际,识破其源头所在位置…… 面对暴风般的混乱形势,找出一线生机,突破重围…… 一直不断、一直不断、在力量的旋涡之中旋转、舞动…… 少女爱极了每天晚上进行的这个特训。藉此得以接触事物存在的根源,“自在活动的景象令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与美好。像是飞翔又似泅水,意识在无限宽广的空间与流动之中探索前进。 只是,今天她一直沉默不语。 平常在进行“驭火修炼”之际,少女总会开心地跟亚拉斯特尔聊着今天生的事情,或者反过来要求他说说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的故事,现在则是默不作声。 专心一致地,让意识在火焰之中翱翔。 接下来不知不觉间,一如往常那般,在火焰的拥抱之下坠入安详的梦乡。 翌晨,话虽如此其实光景完全没有改变的最深处。 “铛--------”大时钟的钟声传至圣堂,少女睁开双眼。早上六点的一声钟声,是起床的信号。从炽红的火焰之中,眺望着与昨晚进入之际一模一样,被火光照得灿烂耀眼的梯形地板与两道廊柱。 少女每次一醒来,心情又完全不同。 (我希望让亚拉斯特尔赶快离开这里,一起飞向外面宽广辽阔的世界。) 当然威尔艾米娜也要一起。 (在外面的世界,继续教导更多我一无所知的事物。) 可以的话,也要带着小白。 (希望让他摆脱只以打倒我为目标的生活。) 能够达成这一切心愿的唯一方法就是…… (没错,成为火雾战士……) 少女松开环抱双膝的手臂,伸展卷曲的身体,从火焰当中浮现。 “早安,亚拉斯特尔。” “唔嗯。” 面带微笑彼此问候之后,少女从不知何时摆在火焰前方的竹笼当中,取出今天的衣服……一滩开来,注意到衣服的款式,立刻鼓起双颊。 “真是!” 又是不受少女青睐的中式旗袍。 只是,颜色与图案都不一样,长裙摆也改短了。 (看来是买了好几件图案不同的,在全部穿过一遍之前是不打算变更了。) 裙摆之所以改短,一定是根据昨天的意见临时修改的。整体看上去,修改的部分没有任何不协调感。那位保姆在这方面也是很拿手的。 (可是……) 改短的裙摆变得太短,有点不好意思。动作太大的话,内裤会被看到。希望已经买来的旗袍最好不要全部改得这么短,担心的同时也决定忍耐一下,今天就穿这件。最后,以穿惯的战斗靴重重踩向地板…… “我走了。” “唔嗯。” 简短留下这句话,少女今天一如往常,走向准备与白骨一决胜负的昏暗长廊。 即便清晨也依然强烈的阳光,照进位在“天道宫”馆邸中央位置的偌大餐厅。 “今天也要出门吗?” 坐在铺有眩目白色桌布的餐桌前,面对热腾腾的茶泡饭,少女放下筷子问道。眼中闪烁着对于外界的好奇。同时手边拉住并调整由于探出身子而翻起的旗袍过短裙摆。 这也是对威尔艾米娜修改的衣服拐弯抹角的抗议,只见她对少女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 “是的,要前往订购电视机施工所需的设备是也。” 说着,她“咚”地一声将装有炖肉的容器摆在桌上。举止仍然是十分粗鲁,完全不像伺候人用餐。 “电视机……就是影像与声音的接受装置对吧,会很花时间吗?” 少女的左上臂缠着绷带。今天早上通过长廊之际,遭到白骨的袭击。虽然是轻微的撞伤,为了谨慎起见,威尔艾米娜还是为她贴上了酸痛药布。 “预计返回时间,早一点的话是在傍晚,午餐我已经准备好摆在微波炉当中是也。” “嗯,我知道了。” 少女点头,并接过装有炖肉的餐盘。眼前的长形餐桌只放着她们两人份的餐具。其它只剩下摆在中央具有煮沸功能的水壶与银制烛台。 与其它事物一样,少女并没有见过除此之外的景象,所以丝毫不感到冷清。最重要的是…… “威尔艾米娜,呃……” “请不用担心是也。” 明白这句回复所代表的意思是:“我会连同明天的菠萝面包一起买回来(是也)。”之后,少女的脸上浮现灿烂笑容,威尔艾米娜也微微眯细双眼盯着她的表情。 这个时候,“叮”地一声,摆在餐桌旁的手推餐车上的微波炉响了。 威尔艾米娜再次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刚刚的变化似乎只是错觉罢了。她套着隔热手套从微波炉当中端出自己的炖肉,一样是调理餐包。直接戴着隔热手套将盘状包装的封膜用力撕开,把内容物倒进自己的餐盘当中。 无论是少女的茶泡饭,还是这道炖肉,全是不需要经过料理的食物……应该说,甚至连茶泡饭的米,所有的一切都是调理食品。 这些食物恐怕连精致的餐具也欲哭无泪,然而事实上,这位在工作方面一向出保姆范畴的杰出女性,惟独对于料理完全一窍不通。不过,当事人比任何人更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尽可能节省这道手续。 她的拿手好菜是豆腐锅跟沙拉,从这一点就可以推测出其手艺如何。这也是将电器用品引进“天道宫”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所以到现在仍然处于在餐桌上开罐头随手打开水果或调味料罐头的状态(也因此少女一直无法领悟料理这种行为的概念)。 此外,她从外头世界带回来的大批行李当中有绝大部分是调理食品。每次帮少女购买菠萝面包,或许也是出于“不擅厨艺的自己能够藉此满足少女的胃口”那股喜悦的缘故吧。不过现少女非常喜爱甜食的她,每次外出采购总是只买一个回来。 “那么,继续做昨天的功课,等阅读完毕就立刻进行测验。对于内容如有任何不了解的部分,可以提出申请以便索取所需的相关资料。” “知道了,不过目前没有。” 这就是完全一如往常,每日清晨的光景。 再也不会出现的,每日清晨。 一个看来沉重的身躯左右摇摆、铿锵作响地走在路上。 那是一名身穿日本古代铠甲,体格魁梧壮硕的武士。 甲胄的形式比战国时代来得老旧一些。兜鍪是附有新月形额饰的铁制兜鍪,肩部戴着名为“大袖”的平板护肩,身体受到名为“胴丸”的实战型铠甲保护,腿部被名为“臆病板”从前后完全覆盖的护腿包住。 这名铠甲武士乍看之下是全副武装,实际上缺了好几项配件。 先没有弓箭。 也没有插在腰际的短刀。 没有理应佩带在左腰的刀鞘。 只有…… 松垮垮地垂挂在右手的,一把白刃武士大刀。 没有累赘的装饰,造型简单朴实,优美曲线之中散出杀伐银光的细长厚实刀身。整把刀散出单是凝视就几乎要整个被吸引进去,诱惑着人们将**奉献给刀刃,坚硬又甜美的战栗迷醉。 如此充满危险气息的铠甲武士正走在大马路上。 一群高声谈论当红电影感想的学生们、把饮料罐当成足球踢着玩的孩子们、彼此分享着冰淇淋的老夫妇、口中挂着很流行的甜言蜜语,弯下身躯沿路搭讪的男子……没有人注意到他正从旁擦肩而过。 他也完全没有反应。 因为原本就没有表情。 兜鍪的帽檐之下,只有缺了一只眼睛的鬼面具。而空洞的眼底没有瞳孔,只有闪烁不止的淡蓝色光芒。 倏地,他突然停下脚步。牙齿咬合的口中,低低出充满渴望的声音: “----强者----” 每当这低沉嘶哑的声音出之际,来自异次元世界专门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 “----强者----” 以及维护世界平衡的歼灭杀手·火雾战士…… “----强者----” 均惨遭砍杀消灭,无一幸免。 铠甲武士在过去数百年来,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行动。化为武士大刀刀下的露水,成为斩击饵食之人不计其数。“凡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对他心生畏惧,并且以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抑或是怪物火炬,又或是仇视“红世”之人等等名号来称呼他。 其真正的刀铭……严禁脱口而出的真正刀铭,来自身为锻造之神又是四处吃人的恶鬼,乃为日本神祗之一。 也就是,“天目一个”。 现在,他再次迈开步履。 寻求另一场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者的战斗。 这个世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四处徘徊。 第二章 “红世使徒”(上) 站在那里眺望,在烟雾弥漫的微光中,底下的街道隐约可见。 那里位于山腰路旁,一座毁败萧条的荞麦面店停车场。 角落停放着一辆机车,在这空旷宽广的空间中反而更加突显悲凉之感。那辆中型机车在后座以网子系住行李,风尘仆仆之中研磨而成的微妙色泽以及无微不至的保养状态,可以感觉得出非比寻常的岁月痕迹与行驶距离。 “----啊啊,对了,派一名巡逻士过来就行了。应该正好就在附近才对……什么?这阵子没有是什么意思?在支援区域内停留期间你们必须接受求援,这是组织的规定吧。不管现在派谁来,我都不会抱怨啦。” 机车骑士目前正在荞麦面店前方,焦急地拨打公用电话。 “……根本没有使用力量,为了预防万一。会合时间……就这么决定吧。还有,提醒对方别忘了隐藏气息,巡逻士大多都是战斗白痴,只会对我们的秘密行动碍手碍脚……本来就是这样没错啊!” 男子身穿连身机车防摔衣,头戴全罩式安全帽。十足的机车骑士风貌,然而这个画面却有着些微的不协调感。 男子一直戴着安全帽说话。 而且安全帽镜片的正面画了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下缘裁切成锯齿般的奇怪形状。 “我先追踪看看再报告结果,好啦,我要挂断咯……啧!知道啦!” 男子大吼,同时摔上话筒挂断电话。声音与表情透露出焦虑之色。 “去!‘切勿专断独行’?居然用这种口气跟侦搜猎兵说话!?狗眼看人低!” 男子不屑地啐道,一边摇晃着小腿,吊儿郎当地走回机车旁。他的腰际依在油箱,抓起垂挂在胸前以绳索系着的物体,举至眼前。 那是一把闪耀着金色光泽的钥匙。 一名美女把这个亲手交给他,表示要代替勋章……拥有不同于常人形貌的绝艳美女身影,让男子的内心燃起热情。 (----“这是第十个人了,你做得很好,维奈。”----) 那美丽动人的倩影。 (----“如果其他侦搜猎兵也能像你一样肯拼实干就好了。”----) 只属于他的女神。 (----“盟主纵情游乐嬉戏,巫女终日聆听天音,将军忙于不务正业迟迟不归,只有参谋日以继夜劳碌奔波,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美妙的天籁。 (----“‘琉眼’维奈啊,请你帮助我吧。将那群与同胞为敌的愚昧之人,以及甘愿沦为歼灭工具的杀手,全数杀个片甲不留吧!”----) 这名男子……身为“红世使徒”的“琉眼”维奈,痴迷地眯细“画在安全帽镜片的双眼”。“呼”地一声吐露的叹息,化为淡紫色火粉从安全帽下方散逸而出。 “贝露佩欧露大人……请您再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就可以立下前所未有的大功……” 这时,一辆隆隆作响的油罐车突如其来的从他面前驶过。乌黑的废气沾染上金色钥匙。 “----!” 美梦被迫中断,维奈一跃而起。同时,安全帽镜片上的双眼霎时变成一只瞠得偌大的眼睛。 蓦地,油罐车没来得及转向,便以惊人的度冲破护栏,扫倒斜坡的树木,接着整车翻覆,引一阵大爆炸。 “献给您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功……” 自言自语的维奈已经把油罐车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他再次握紧钥匙藏回怀里,收起机车的脚架,迅抬腿跨坐上去。安全帽镜片描绘的双眼不自觉勾出充满笑意的形状。 机车背对着山谷冒出的黑烟扬长而去。 从迎风奔驰的身影之中,断断续续出听似愉悦又像焦躁的声音。 “……那个‘天道宫’……找出杀害同胞的凶手主谋所藏匿的位置……然后我要亲手镇压……!” (小白今天应该也会来吧……?) 是必须随时备战不能松懈的对象?还是充当消磨时间的对象? 少女觉得每逢威尔艾米娜出门时,他在长廊之外的袭击几率便会提高/虽然昨天才刚遭遇攻击,但对方当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手下留情。 在菩提树下午休的少女一面滴水不漏地保持警戒,一面抱着玩动脑游戏的心态检讨因应对策。 话虽如此,倒也不是蹙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是一如昨天那般,在凉风之中依树干而坐,在水与绿意的气味包围之下放松心情。 漫不经心的视线前端,只见万里无云的蓝天、常画的太阳、矗立的馆邸、神庙与井然有序的庭园,永远保持相同的模样。悠闲地眺望着这些一成不变的景色,反而在少女的心中深深烙印下曾经度过的光阴。 即使对白骨的袭击处于备战状态,在这样的地方仍觉得心情非常好。 就这样,正当目光与叶缝间稀疏的阳光嬉戏之际,手边突然碰触到干枯树枝,于是心想: (使用武器,嗯!) 这个方法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注意到。曾经有段时期还专心研究使用技巧,多方尝试过。这次试着不抱持太大希望,再次考量这个方案。 (记得在之前……) 解开相关藏书的书绳,找出单凭自己纤细手臂的力量也能够挥舞的目标物,从陈列在馆邸各处的武器当中挑选相同的类型。负责管理这些武器的威尔艾米娜也----只要是与战斗有关的部分她都保持一贯的态度----尽可能让少女随心所欲去尝试。 当时挑选的是一把细剑,以突刺为主要着眼点所制作的武器。她花费一段时间自我特训以便灵活运用这项武器,后来总算可以配合上自己的“杀气”(自己取名的,意思是指与敌人战斗之际所感受到的气息与力量的流动)。此外为了预防出其不意的偷袭,她还想办法学习攻其不备的技巧。 只是到最后,令人极其不悦的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放弃这一连串的行动计划。 实力的差距过于悬殊,岂是一把武器就能挽回。 无论是长廊内的战斗,还是外面的偷袭,手持武器反而容易把注意力放在攻击上,而疏忽了防御,到头来受的伤反而比以前来得更重,被打得连站都站不起来,演变成本末倒置的结果。 “足以运用武器的本领吗?” 一面倒的挫败,让她甚至感觉连白骨也如此谆谆教诲。 (其实,那次的经验并不是白费力气。) 在这之前,她只懂得掌握自己全身范围的“杀气”意象流动,一旦取得武器以后,就算实际上手无寸铁,也会开始思索并体会持有武器之际的状况。如同学习使用工具的原始人一般,已经抓住了“也能将自己以外的事物运用在战斗当中”的这种感觉。 (不过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恐怕,还没有办法获胜吧。) 不是别的,正是这种敏锐的感觉让她清楚感受到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即使明白对方的能力原本就乎一般人之上,却从来不曾灰心丧志或者心生放弃的念头。接纳眼前的事实,把对于自己的愤怒与懊悔,转换成迎接下一次挑战的力量。不断历经下一次、下一次、下一次、下一次……少女天真地想像着,总算好不容易抵达目标的自己跟一行人大显身手的模样。 体内寄宿着亚拉斯特尔,成为火雾战士的自己离开“天道宫”,一面保护着她导览外面世界的威尔艾米娜,同时与小白一起对抗“红世使徒”…… 在脑海中描绘着不知何时才能成真的未来景象,少女轻笑起来。 (嗯,没错,为了这个目标……) 最重要的就是逐渐缩短彼此的差距。 (有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武器?要是使用其他工具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能不能让对方大吃一惊,对我刮目相看呢?) 少女突然变得雀跃不已,双手抱住胸前,露出一副活像是准备恶作剧的顽童表情,开始尽情挥想象力。 从“隐匿的圣堂”送出的凉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汗毛感受到风的触摸,少女用力擦拭脸颊。 擦拭的手背染上一片鲜红。 “……” 不是鲜血,是午餐的意大利面肉酱。看来是沾到脸颊却一直没有觉。 威尔艾米娜所煮的意大利面,是把干燥的意大利面丢进煮沸的锅中水煮之后就算大功告成,手艺可说是豪迈爽快又乱七八糟,根本难吃得要命。冷却之后再放进微波炉重新加热的话更是惨不忍睹。由于肉酱是罐头食品,藉由这个品味一致的口味加以中和,总算是稍微挽回了一些颓势。 不知为何,少女一直定睛凝视鲜红的手背。 “!” 半晌,沾着肉酱的脸颊浮现得意的微笑。 这几年来,“天道宫”一直盘旋在日本这个国家的上空。 这是基于亚拉斯特尔的意思,理由方面以广义来说是尽可能不希望接近欧洲,狭义来说是因为这个岛国是少女的故乡。 威尔艾米娜并未强行要求或建议亚拉斯特尔以这个国家作为固定盘旋地点。只是在报告少女生活状况的期间,自然而然演变成如此。不知是否出自于这层顾虑,“天道宫”之内的日常对话向来以少女的母国语言也就是日语为主。 此外,威尔艾米娜站在个人立场,认为日本是调理食品的宝库,因此给予这个国家相当高的评价。 (最重要的是,菠萝面包只有在这个国家才买得到。) 她走在人群之中,脑海里描绘少女的笑容,表面上则不动声色。由于周围的人们自动让路,所以即使背着特大行李,一路上也畅通无阻。 当然她本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由于她“一身旧式女仆的打扮,满不在乎地扛着小山般的行李走在路上”,人们才会纷纷回避。 蓦地…… “自在法。” 除了独自走在人群中而辟出一个空间的她之外,某处传来一个比她来得更为粗鲁的声音。那是一个敏锐而且深沉的女性声音,只是不见踪影。 “确认过,不过气息非常薄弱是也。” “须警戒。” 声音再次响起。 “这几年,经常生这种事情。今天也跟之前一样,尚未锁定我们的坐标,如此判断比较妥当。况且,贸然采取行动,反而会导致对方察觉我们的行踪是也。” 她边走,口中边嘟囔着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更是让周围的人们避之唯恐不及。 “大意不得。” “……我明白。不过,再优秀的自在师也不可能察觉到‘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是也。” 声音没有回应,威尔艾米娜也闭口保持沉默。 她们缓缓地前进。 那是一个诡异的光景。 白画的浅白与夕日的昏暗相混合的天空之下,林立的大楼之间出现鲜花。花朵的出现并不值得奇怪,因为这里是规模虽小却经过悉心照料的空中花园。 昂然挺立的鲜艳红百色郁金香与惹人怜爱的大片粉红色雏菊,在风中摇曳生姿。长在盆边的蒲公英也留着并未拔除,从这一点可以感受到这座花园管理人温和善良的心性。 最奇怪的是,有一辆机车。 这座空中花园并没有任何车辆进出口,正中央却停放着一辆引擎断续隆隆作响的机车。跨坐在其上的,是一名身穿机车防摔衣,头戴全罩式安全帽的男子。 (----来了!!) 这名男子,“琉眼”维奈的安全帽镜片上,占满整个面积的偌大独眼喜孜孜地弯起。 (火雾战士……是“他们”!) 正是他们,也就是来自这个世界“所无法到达的另一端的邻居”,“红世使徒”的天敌。 那些思想落伍的“魔王”与其容器,仅仅出于不实的推测,便打着“破坏世界平衡将酿成灾祸”的旗号,四处残杀同胞。 这股气息是他花费数年时间所追踪的气息之一,目前正出现在原先预测的场所。 (很好……位置也在可能误差范围之内……) 维奈是擅长运用探测、搜索方面力量的“使徒”。不仅拥有异常敏锐的感应力,也具备了将自己的感应力传染给他人的特殊能力。 如同传染病一样,他将自己的感应力传染给他人使之扩散。感染者成为他的感觉器官,将所在范围之内获得的感应讯息传递给他。不仅是所见所闻,也包括搜寻“使徒”与火雾战士的气息在内的情报。 藉由这项能力,他可以在一般情况之下不可能办到的广大领域当中搜寻敌人。再加上虽然是自在法,却不会对人类造成直接的影响,其手法是透过他人为媒介以扩充自己的感觉范围,若非极其敏锐的火雾战士,根本无法察觉到搜索动作正在进行的事实。这项能力的确非常适合用来进行侦搜猎兵的工作。 不过,这项能力的准确程度会随着范围的扩大而逐渐失焦。此外,传染的对象也限定在智能具有一定程度的生物。必须具备人类所分门别类的“哺乳类”程度的智能,否则感觉无法同步。因此,这项能力只能在哺乳类密集之处……也就是人类众多的场所才能使用。 这项能力乍看之下十分便利,其实多所受限,但是在维奈天生不屈不挠的个性与分析能力加以补强之下,这项能力被挥得淋漓尽致。其实,身为侦搜猎兵的他表现出色,目前为止已经现了三十多名火雾战士,他自己则歼灭了其中十人。 从数年前开始,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咯咯,果然没错……果然没错!) 一名火雾战士忽而消失忽而出现。 话虽如此,单单这样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现象。事实上,维奈一开始根本不把这个现象放在眼底。在这个世界,与火雾战士狭路相逢或者擦肩而过的情形并不稀奇。 当初捕捉到的时候,对方所在的位置很远,而且气息又突然间中断,无法继续追踪。他当时只认为,应该是利用自在法隐藏气息的吧。 感觉不对劲是从第二次开始。 就在他即将遗忘第一次的接触时,偶然间,具有相同感觉的气息出现在相当接近的距离。只能以“冷不防”来形容出现的方式。而且,正当他准备追踪的当头,这道气息再次跟出现之际一样“冷不防”中断。 在“琉眼”维奈敏锐的感应力当中,对方的能力不同于寻常“使徒”,其于相当接近的距离完全消失无踪。连干扰的残渣也没留下。即便是以自在法隐藏气息,却连驱动之际的波动也感应不到,这实在太奇怪了。 (对方居然拥有这种隐藏气息的力量,连我也搜寻不到……) 对于自己力量的理解程度远过内心自信的他,对于这个不自然的现象抱持疑问。 最重要的是,那个疑似火雾战士的对方在第二次接触的时候,“早就已经驱动隐藏气息的自在法”。正因为是维奈又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可以察觉出来。对方的确在自身施加了隐藏气息的自在法。 既然能够完全隐藏气息,为什么还要驱动效力薄弱的自在法呢? 意思就是,能够完全隐藏气息的,并不是出于自在法的效力。 难道是偶然间使用了能够完全隐藏气息的宝具吗? 不可能,既然拥有这等宝具,自然会经常使用才对。 那么说来说去,“这种情形应该如何解释”? 维奈已经有了答案。 正确说来,是因为他拥有足够的经验与资讯才有办法推测出答案。凌驾于“琉眼”的感应能力,一个无懈可击的隔离空间……不是别的,正好是跟他们根据地相同性质、而且还是一座与他们的根据地成双成对,同时兴建而成的宫殿。 “天道宫”。 那座宫殿蛰伏着一位“红世魔王”,凡是向往这个世界的“使徒”都对其极为戒慎恐惧;同时,那里也可能是正在培育对所有“使徒”而言形同梦魔一般的“那个”火雾战士的场所…… 虽然,年轻的维奈只是从传闻当中听过“这件事”罢了。 (不过,没错,这正是立下大功的机会……真是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天大功绩……如果能将那名即使与那群“魔王”为敌,在同胞中的地位仍然与众不同的魔神,以及那个火雾战士所造成的妨碍给……) 从此以后,他随时在这个国家布下“感觉的污染”所形成的巨网,以形容成妄执也不为过的毅力持续捕捉、搜寻、分析气息出现的范围与活动周期的律性。 采取从整体行动模式大范围逐步搜寻,而不直接追踪出现气息位置的做法,展现出他身为一名侦搜猎兵的精明干练。 (反正对方有办法消失得无影无踪,现之后要追踪也是白费力气……既然如此,就必须先行判读对方的行动模式,抢先争取深入虎穴的机会。) 就这样数年来,随着摸索整体的模式,他更加确信自己追踪的目标就是出入“天道宫”的火雾战士。 这道气息数年来均出现在相同的场所……具体来说,就是往来于日本这个国家的中央位置,而且不知为何只出现在大都市。 (外出绑架炎灼眼的适当人选吗?算了,只要对方主动走出地窖,管他什么原因都好。) 现在,他刻意将感应的传染扩张成为庞大的圆周,追踪对方的气息。试图将圆心位置锁定在模糊不清却能感应得到的目标物·火雾战士。 随着圆形的移动,“感应的传染”也不断更换感染者,保持可能范围的圆形。即使气息微弱也不成问题,只要让圆周外围所获得的反应保持一致,便能自然而然形成圆形,圆心就会锁定目标……这种细腻又精密的操控手法,是维奈花费了数年时间才好不容易学会的。 (这一切,全是为了贝露佩欧露大人。) 他一向的惯用手法是隐藏气息,接近目标之后再趁其不备加以偷袭,不过他对这次追踪的目标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交给别人处理就好,其实应该说强迫推销才对。 他思索着预定计划,同时瞄了一眼手表。 (时间就快到了……怎么还没来?) 距离约定的会合时间,只剩不到几分钟了。 他所属的“使徒”组织[化妆舞会]当中,拥有负责探测各类目标的“侦搜猎兵”,与专门战斗的“巡逻士”这两类兵种。在一般的情况下,会借助巡逻士的协助共同对抗火雾战士,但这次不同。他打算把战斗的任务推卸给巡逻士,先行逃之夭夭,前去寻找“天道宫”的入口。 那座宫殿藉由天衣无缝的遮蔽手法隐藏气息。而且正由于天衣无缝,火雾战士势必会优先考虑入内躲藏。他所要针对的就是这一点。 (可恶,动作再不快点,火雾战士的活动时间就要结束了!) 他不耐烦地以手指敲着机车离合器。 其实,这个攻击行动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与严密规划之后所下的决定。 昨天他也一如往常感应到气息,但只有采取监视行动而已。 然而隔了一天,他锁定监视的火雾战士走出“天道宫”,让他突然改变心意。这几年监视下来,这个情况屡见不鲜,不过当时的维奈尚未练就如何控制感应的圆周。由于现在出现了与平常不同的状况,加上自己也已经可以灵活操控力量。两个因素在内心合而为一,突然间…… (我可以办得到!) 内心产生一股“近似肯定的期待”。他一心倒向悬挂在眼前的伟大功绩。付诸行动的渴求以及其结果所带来的荣耀占据了整个胸口,蠢蠢欲动。让他无法再做其他方面的考量。然而…… (到底在搞什么鬼……!) 虽然有临时通知说那名负责支援的巡逻士不来了,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一开始也不会请求支援。说来说去,之所以遵循巡逻士于规定的时间呆在规定的地点,理由无它,全因为这是贝露佩欧露在[化妆舞会]订下的规则。一旦违反规则,等于是侮辱了她。眼前的状况,对维奈而言有着两种意义的不悦。 “可恶,所以我才说那些脑袋只知道战斗的巡逻士----” 维奈的骂声中断。 冷不防,原本栖息在周遭大楼与电线的麻雀全部飞起,有数只被烧焦,从电线坠落。 从尸骸逸出的火粉色泽,是如同生锈的青铜一般阴森诡异的铜绿色。 (难道是----!) 维奈思及最恶劣的状况,内心不寒而栗。 处在和熙阳光之中的空中花园,景色逐渐渗进不协调感。 阳光碍眼地刺着瞳孔,黑影阴森地沉淀,花朵在不安稳的气息之中摇曳,风似是紧紧纠缠一般抚过体表。 此时,维奈的正前方,一道细长身影缓缓地向上伸展。 缀有羽毛的厚重帽子搭配垂挂至地面的披风,“只有如此”而已。不过相对的,这道身影虽然位于阳光之中,却散出异常惊人的阴沉与晦暗,让观者心生不安与战栗。 维奈似是低吼般挤出这名诡异“使徒”的名称。 “……奥尔冈……” “像你此等小卒,没有资格直呼我的名讳!” 帽子之下,披风之内,敞开的空洞,传出阴沉的声音。 维奈的独眼不悦地扭曲,仍然尽量避免反驳。 “非常抱歉……‘千征令’大人。” 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维奈私下在内心诅咒这一切。 (开……开什么玩笑,居然是“千征令”!?) 这名“千征令”奥尔冈在将战斗当成主要任务的巡逻士当中,最擅长残杀与歼灭,堪称是不折不扣的战斗狂……况且他并非一般的“使徒”,而是力量强大的“红世魔王”。 此人所拥有的并非如同维奈原先策划,先虚晃几招对付火雾战士,使其逃进“天道宫”,如此便可告一段落的那种半调子实力。稍有差池,搞不好火雾战士会立刻遭到包围,当场毙命也说不定。这么一来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更何况,这为“魔王”在[化妆舞会]当中的地位远远出维奈许多……他的身份令维奈羡慕不已,也就是贝露佩欧露的直属部下。在追杀火雾战士之际,主导权是掌握在负责搜寻与带路的侦搜猎兵手上,然而这个惯例在这名傲慢的“魔王”面前,不知道具有多少意义。 (为什么偏偏是派这家伙过来……!!) 战斗力与作战指挥两者均无法如愿掌控的不利状态让维奈心焦如焚。 “……放肆!” 突然间,奥尔冈从空洞的身影当中放声大吼。 “啊?” “在我‘千征令’面前,谁准你骑乘交通工具了?” “啊,是!” 维奈连忙熄掉引擎,走下机车。为了避免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继续延续,他开口询问: “您……您人在东亚吗?” “只要是我们军师大人亲口下达命令,自然非遵守不可。” “……” 维奈不悦的内心搅杂着深沉的嫉妒,对方的说话方式也让他非常不顺耳。 (现在还称呼什么“军师”大人!) 到了近代,[化妆舞会]改组之际,贝露佩欧露将自己的职称由古老的“军师”改为“参谋”。 盟主与三柱臣(三位一体)(维奈从来没有见过“将军”,而“巫女”只有当时前来这个世界之际接获其命令而已。)的职称与地位维持不变。组织的实质运作只有贝露佩欧露一个人在负责而已,因此没有产生任何异议或疑问。大致说来,算得上是将“使徒”当中愿意加入体制之人及喜爱团体行动之人聚集起来的组织之一[化妆舞会]的领导阶层。 此外,他们对于不隶属于组织,任意为所欲为的人,也能藉由庞大集团的影响力下达指示。不过,习惯单独行动的人大多----举例来说,就像他在数年前带到“星黎殿”的那对年幼兄妹一样----态度恶劣又狂妄,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乖乖服从。 这就是所谓的“一种米养百样人”。 无论如何,维奈对于奥尔冈仍然使用她旧有的职称,夸耀着其元老级部下身份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但他压下这个情绪询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大规模战事呢?” “与我方力量相较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也就是前去破坏最近才在这个国家现的火雾战士的外界宿。” 所谓的外界宿,是火雾战士之间专门交换情报的共同隐身场所。可说是不同于“使徒”,绝大多数不习惯团体行动的火雾战士会前往聚集的少数地点。“使徒”也在世界各地设有许多相同的据点,现其位置并加以破坏正是双方的重要使命。 “我完成这项重要任务之后,回程途中被你叫来。” (去!刚刚才说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又改口了?) 维奈在心里咒骂。 第二章 “红世使徒”(下) 面对在年资方面属于新加入成员的维奈,奥尔冈话中透出露骨的轻蔑。这名好战份子正是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因此动辄轻视侦搜猎兵的巡逻士的典型实例。不过,既然人都来了,就必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才行(当然,他完全不认为他有心协助)。 “本来可以不用理会你的求援,不过献给军师大人的情报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回头想想,再如何琐碎的战斗也不无小补,所以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奥尔冈傲慢的语气听起来等于是在说:“好好感谢我吧”。 不过身为侦搜猎兵的维奈注意到话中的重点。 “情报?” 战斗狂攻击外界宿……火雾战士应该全被歼灭了吧,意思是指任务不只如此吗? “你应该也接到了搜寻的命令吧。” 奥尔冈高姿态的语气度产生变化。他勉强压抑情绪,也就是摆出一副可以不让人听出低声下气的质问态度。 维奈偌大的独眼顿时一震。 “……‘道司’大人的行踪吗?在外界宿探到消息了?” “被我歼灭的火雾战士全部坚称不知情。” 维奈听到那略显不悦的语气,内心窥笑。 (哼哼,原来贝露佩欧露大人的命令是搜集葛波的相关消息啊……) 这位“道司”葛波是在贝露佩欧露的授意之下,专门负责联系在东亚各地活动的同胞的“使徒”之一。与奥尔冈同为力量强大的“红世魔王”。 而他在数个月前突然音讯全无。 他是[化妆舞会]位于东亚成员中屈指可数的高手,同时也是一名头脑机灵之人,因此贝露佩欧露才会分派他负责联系方面的工作。之所以突然失踪,自然不难想象是遭到火雾战士歼灭的缘故。 肯定是贝露佩欧露为了查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之下被何人歼灭,才会派遣这个战斗狂前往新现的外界宿。 (……然后,因为没有达成目的,所以才来向我乞讨情报吗?丢不丢人呐!) 维奈针对处处阻碍自己计划一事的报复心态逐渐获得满足,接着心想: (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这一点,诱导这家伙配合我的计划……?) 目前,被自己的感应网所捕捉到的火雾战士。 需要情报的战斗狂“千征令”奥尔冈。 有没有办法串连这两者呢? 假如没有妥善运用,很有可能被奥尔冈抢走自己花费数年所建立的大功。只是,目前的局面与心态已经是箭在弦上,无法喊停了。 (算了,管它三七二十一……) 总之,先攻击火雾战士,视当时状况再随机应变。既然是进出“天道宫”,想必是“天壤劫火”的同伙没错,绝对不是端不上台面的三脚猫。或许实力跟奥尔冈等人平分秋色也说不定。自己渔翁得利的机会应该是很大的。 只经过仅仅数秒的一连串盘算之后,维奈以略显纳闷的语气答道: “我也没有接获要我优先搜索……有用情报的命令。” “是吗?反正我本来就不抱什么期待。” 为什么这个人讲话就是这么讨人厌……维奈拼命忍耐。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不过那个‘道司’竟然败给了区区一介火雾战士,足见对方绝非等闲之辈……你所现的敌人,至少应该也是属于实力不相上下的高手,有办法能够让我化解白跑一趟的郁闷吧?” 对于自己力量绝对自信……这是在这个世界横行无忌,为所欲为的“使徒”理所当然的心态。 (失踪的“道司”应该也是这样吧?) 维奈暗暗地窥笑。 “的确很有可能是实力高强的火雾战士……或许,有办法取得关于‘道司’的消息也说不定。” 语气中试着撒出一点诱饵。 至于是不是有效,无法从只看得见帽子与披风、漂浮在半空中的奥尔冈空洞的外表判断出来。 不过,询问火雾战士其实是值得一试且毫无损失的事情。从成立的经过足见他们大多都是复仇者,行动基准来自对于“使徒”的憎恨。因此想当然而,自己歼灭敌人的成绩是值得夸耀、值得宣扬的。 奥尔冈终于有意助维奈一臂之力。 “好吧,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歼灭对方。” “是,感谢您的协助。” 维奈以尽可能不要破坏兴致的谨慎语气回应战斗狂。 维奈与奥尔冈都明白,关于“道司”失踪的其中一个可能性。 然而,他们并没有提起,甚至不去想起。 这数百年来,“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双方均心知肚明,“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话虽如此,他们也完全没有提高警觉。 提起那个名字是一项禁忌,想起那个人更是会被斥为荒谬无稽。 所有的人想法都很乐观。 他们心想,自己应该不至于遇到吧,如果遇到就完了,不过这不太可能。 凡是与“红世”有关之人,无不口耳相传这个严重性。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去假设遇到之际应该如何反应,如何防范未然。 没有人会在下雨天为了预防雷击而随身携带避雷针,有人见到漆黑的乌云会表示惊叹却无人感到害怕。即使天际雷声大作,闪电交迸,顶多不要外出就好了,假如遇到急事还是会毫不在乎地出门。 在自己一旦被雷电击中之前,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漫不经心。 也不会有人嘲笑这个人的漫不经心。 只会同情这个人的不幸。 然而,惨遭雷击的人必死无疑。 死者就是以倒霉收场。 他们所明白的关于“道司”失踪的其中一个可能性,就跟这个现象的性质完全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却从来不加以注意,知道灭亡的瞬间来临之前,完全不会察觉自己的不幸……完全就像天灾一样。 没有人提高警觉,也不会予以防范。 即便如此,天灾的确存在。 而且现在,正逐渐接近当中。 这个天灾,有一个名字。 听起来如同传说或迷信一般,众人口耳相传的名字就叫做“天目一个”。 这个人,正逐渐接近当中。 这个墙壁烤成淡褐色、天花板很高、占地宽敞的地方,勉强算得上是“天道宫”的厨房。 即便如此,能够挥其原本机能的,只有位在一隅任意放置的洗碗槽跟餐具架而已,除此之外的地面与墙壁,全部被堆积如山的干货箱与放有调理餐包的大型冰箱所占据。 少女从这个让人误以为是便利商仓库的地方,抱着一个大纸箱走出来,纸箱上写着“番茄酱”。 (之所以一面倒的失败,主要是因为一直以相同手法应付对方的缘故。) 少女的表情就像一个准备恶作剧的小孩。小巧的鼻梁与粉嫩的脸颊微微鼓起,满面兴奋之色,不过少女对于四周的戒备也比平常来得更强。 (在使出招式之前要是被对方先出手,就没有意义了。) 当然,让对方看清手法也是相当不妙,因为少女从白骨身上学到的战斗铁则正是“出其不意”。 无论对手是什么样的人,总之在战斗当中绝对不能让对方称心如意。瓦解对方的“杀气”架势,只是藉由不断攻击与应战的方式让身体牢牢记住,在随机应变之中运用力量的“动作测试模式”。 (不过,还是打不赢。) 她明白要取胜并非易事。正如同昨天晚上威尔艾米娜对着亚拉斯特尔所说的那番话(她一直误以为是这样),自己的火候仍然不够到家,但她一直希望至少要反击一次,就算是不按牌理出牌。一方面基于以小搏大的心态,一方面也是想让他看看亲手培育的自己的成长。 (没错,让他看看……我已经进步到这个程度了。) 大大的恶作剧心态与小小的喜悦让步伐愈轻盈,少女加快脚步。 少女完全不讨厌每天早晚给予她痛击的白骨,反而相当喜爱。他(?)透过与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完全不同的方式照顾自己,这一点不用外人说明也看得出来。这正是从身体疼痛当中体验到的真实。 一直以来,无论受到如何严重的伤势,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此外,之所以身负重伤,全是自己防御能力太差所招致的自作自受意外。不过这就是自己的生活与成长模式。这正是她跟从来没有开**谈过的他之间,固然粗枝大叶却充满“关怀之情”所交织而成的结果。 少女并非逃避严苛、追求安逸之人。她可以冷静看出严苛所带来的收获。因此渐渐地喜欢上藉由行动给予她成果的他。 她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有所成长……这是少女的回报,同时也是自身尊严的展示。当然,也不忘享受恶作剧的乐趣。 (……我要让他大吃一惊,然后再跟他说:“吓到了吧”!……) 少女的目的地,就是那株最喜欢的菩提树。 威尔艾米娜走进级市场做最后的采购,站在面包架面前喃喃自语: “……唔、唔。” 以往只买一个回去,但昨天买的被少女压扁了。她想起当时的表情,不禁低吟起来。 “唔、唔、唔、唔。” 不可以太宠她。不不,她很清楚少女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也不能依次做出乎规范的行为。这种所谓溺爱少女的行为,正足以宠坏少女。 呃……但是…… 不!不行! 烦恼不已的她突然想起昨晚亚拉斯特尔所说的话。 (对了,就快要满十二年了。) 是不是可以当做送给少女的生日礼物呢? 当然这个想法不可能说出口。“火雾战士从来不庆生的”。所以说,这个是一时弄错,不小心多买的。对,就这么办吧! 想着,一边拿起这阵子经常购买的品牌与另一种品牌。因为是不小心买错,所以这是为了演出手忙脚乱的模样所采取的障眼法。绝对不是因为想让少女吃到各种不同的口味。 不断以反论武装自己的威尔艾米娜,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弯成了微笑的形状。当然,也没有现把她当成“背着大批行李,在面包卖场眼角抽搐的女仆”的其他顾客一直与自己保持距离。 就在她拿着两个面包,准备走向收银台之际…… “!” 突然停下脚步。 “接近当中。” 不知从何处传来敏锐深沉的女子声音。 威尔艾米娜也颔。 “受到……已经确认是也。” 为什么会知道她们的事情,对方是什么人,又会对“天道宫”造成什么影响?这些问题等事后再加以深索。最重要的是,必须针对眼前的突状况,采取可扩大自身选择范畴的明确对策。这是她对少女谆谆教诲的“某项心得”之一。 “脱离。” “受到,放弃行李,然后脱离是也。” 谈论完毕,她立刻抛下背上的大批行李。文具用品与全新毛巾、整盒购买的调理餐包全部散落一地。 (糟了,刚刚把购物明细丢掉了是也。) 她抱着操劳家务的懊恼,将围裙无裙摆提至膝盖快步奔出。推开四周讶异的人群……应该说视若无睹地穿越而过,来到级市场前方占地广大的脚踏车停车场。 “迎敌。” 随着一个简短的女声,“喀啪”一声粘质的火粉充斥在脚踏车停车场。 诡异的铜绿色火焰快划过,留下包围整座脚踏车停车场的半圆形屋顶以及以火线在地面描绘成的图腾。 那是从内部切断与世界的运作,加以隔离·隐蔽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的显现。 威尔艾米娜并不像四周被包围在内部的人们那样静止不动,她放开提起的围裙与裙摆杵在原地,颈部与视线动也不动,只凭借感觉窥视四周。 从她的身后…… “……好面生啊,‘火雾战士’。” 传来一个听起来阴森消沉的声音。 火雾战士·威尔艾米娜一语不地回过头,抬起眼。 前方,位在级市场屋顶花俏的霓虹灯招牌上头,冷不防站着一个戴着缀有羽毛的帽子与披风的细瘦身影,全身充满了不协调感。 威尔艾米娜知道这个“红世魔王”的来历。 “……呼嗯嗯,原来是‘千征令’奥尔冈啊。” “答对了。” 听见低语一般的回应,奥尔冈诧异地弯下只有披风的身躯说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变身?还是说,你是刚签订和约,一时之间还无法灵活施展力量的菜鸟?” 阴沉的声音透露出傲慢的语气。 威尔艾米娜仍然一语不。身处战斗当中,她不会笨到主动打开话匣子,提供对方情报。这也是她对少女谆谆教诲的“身为火雾战士的心得”之一。 终于,奥尔冈自身空洞的体内燃起铜绿色火焰,出声问道: “哼,这种程度的猎物岂能满足我……果然小卒信口开河根本不能相信,还是赶快解决了事。” 两只又大又厚的手套穿过披风冒了出来。宛如有看不见的手臂将手套抬起一般,于披风前方撑开五指。 “先,‘霍吉尔’军队,去吧!” 封绝一角,轻飘飘地浮起一个与主人相同的细薄身影。 那是描绘着骑士正面画像的真人比例的纸张。宛如古老的西洋木板一般,细致与粗糙,写实与夸大,介与两者之间的平面脸庞与一身铠甲。画像没有移动,连同纸张迅举高手上的薄剑。 倏地,身后同时出现数十枚同样绘有士兵画像的纸张,枪尖整齐一致。细薄的纸张相互碰触,响起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接下来,‘拉海尔’军队,去吧!” 同样的,脚踏车停车场的另一端浮现了第二名纸制骑士、威尔艾米娜受到双面夹击而且又是一样的动作,持剑指天,身后也浮现一群持枪的纸制士兵。 这群军队虽然细薄,却身穿散光泽的西洋铠甲。然而,光泽并非钢铁的银色,而是诡异的铜绿色。如此一来,原本风格与笔触可说充满艺术性的纸制军队,看起来就像一群鬼魂一样。 这正是“千征令”奥尔冈名符其实的力量----“军团”。 分割自己的存在所产生的,如同纸张一般,却实力坚强的战斗团队。 “既然不变身,就不必将我的‘四张王牌’全部祭出,目前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听着高傲又沉郁的声音,威尔艾米娜依旧动也不动,只有颈子如同机器人一样左顾右盼。眉心略显不悦地拧起,但很快又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 “……真的,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是也。” “没问题。” 衣衫褴褛的白骨也就是小白,一如往常信步走进昏暗的长廊(不像少女所猜测的那样,威尔艾米娜的外出跟他的攻击几率并没有关联),寻找少女的踪影。 走在神庙顶端所描绘的争斗全景图之下,通过成排的巨大梁柱进入馆邸。出了走廊正面的玄关,常画的阳光贯穿他枯瘦的身躯。 很快便现了少女的位置。那是一股让人无法置信目前仍然没有签订和约的庞大、强悍、爽朗……就像……对,就像“她”一样“完美无缺”的气息。 目前感应不到威尔艾米娜的气息,看样子是有事外出了,不过她在与不在都没有影响。互不干扰彼此的职掌,这是三人打从“一开始”就做好的约定。 穿过围绕庭园的深色树篱,走向池畔。 应该是在她最喜欢的菩提树下吧,边心想边往前走,果然不出所料,少女把头枕在树根正在熟睡当中。 后脑勺依在树干微微抬起,双手没有交握在胸前,而是摆在地上,膝盖适度弯起。少女自己已经懂得这么做了----那是防范偷袭的警戒姿势。当然,不仅是姿势,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注意四周,不自觉地保持警戒。 不过,树阴下的少女似乎睡得很香甜。睡觉时长全部梳向右侧的习惯,以及短了些的旗袍,使得睡姿看起来安详可爱,不过那是两回事,他毫无手下留情之意。当然,趁着熟睡之际偷袭的行动,在这两人之间并不算罕见。 他隐藏气息谨慎地接近,他的气息别说一般“红世使徒”,甚至比人类来得稀薄许多,不过这阵子少女在某个契机之下,既然察觉到他的气息。老实说,偷袭这个行动已经快要不管用了。 想起自己立下的誓言,看着少女日渐成长令他感到欣慰,同时也升起一股落寞之感。这种感觉可不像“让儿女独立的父母”、“被徒弟越的师傅”那股温馨。 而是对于这特训一旦结束,即将导致某个人的存在丧失所产生的落寞感。 过去数百年来经由他训练的那群人当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浮现这样的心情。只要适应不良就放任不管,或者将之痛打一顿,届时会有威尔艾米娜负责处理善后(据说是放逐到外面的世界,不过他对那些离开的人不感兴趣,所以不知道详情),反正就是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就此告一段落。 但是少女不同。 她是真正的人材。 再过几年,想必她会以人类之姿,成长为一名力量远出“现在的”他的战士。相信亚拉斯特尔也将认可这样的少女有资格成为“炎灼眼的杀手”,并与她签订合约吧。 接下来,顺利诞生的“火雾战士”将与他战斗。 那就是,久远之前的昔日誓约的最终完成阶段。 一如往常,他怀抱着这些心情却不受一丝动摇,逐步靠近少女。 虽然少女还在熟睡,但不能大意。她已经可以完全不改变气息,持续佯装入睡。不能敷衍了事,必须随时全神贯注一决胜负。 忽地,他注意到一件事。 少女双手下方,分别摆着一根木棒。 事到如今还使用武器虽然令他感到意外,不过其他方面的进展度让他变得更为警戒。木棒是作为无论他从左或右偷袭,都能立刻予以回击之用吧。由此感受到她的攻击范围,小心翼翼地不误入其中,一面悄悄靠近,甚至没有出踩在草皮上的脚步声。 少女仍然没有醒来。 白骨从与少女相隔着树干的另一端,缓缓以披着破烂衣服的脚部无声地接近。即使她冷不防跳起来,也不得不做出转过树干这个动作。他准备趁着她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动攻击。 然而,少女仍然没有醒来。 难道是在等他主动出击吗?他猜测。刚才的推论现在反过来对他造成不利。既然如此,他将从不停顿的思绪,转移到上方。 他纵身跃到树上。在采取起跳动作踩上树枝之际,完全没有出任何声响,也没有掉落一片的树叶。比吹拂的风更加悄然无声,从树枝之间窥视少女。 果然,少女没有醒来。 果然,白骨的身子沿着树干落下。高举拳头打算从正上方施加攻击。如果少女准备了因应对策自然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就等着挨揍。一旦她有所动作,随即踢向树干改变方向。 正在思索的当头,少女睁开双眼。同时坐起身子,用力往前翻滚一圈避开他的攻击。似是顺道一般,右手抓起一跟棍棒。 他判断这时踢向树干再扑向少女会有危险,但在空中无法改变方向,于是打算直接着地,避开少女的攻击,再施加一击。 这时…… 地面上,少女刚刚躺着的位置也就是他的着地点,随着红色飞沫沉了下去。 (成功了!) 少女以自己的身体加以掩饰的地面埋着由特大塑胶袋装着的番茄酱。之所以在左右两边摆着木棒,除了预防万一之外,也是为了迫使对方采取正上方攻击,同时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用木棒进行攻击。 而现在,作战顺利达成,白骨全身在飞沫当中染成一片鲜红。 (这样可以让他大吃一惊!趁他停下动作的瞬间进行攻击!!) 根据他平常的反应,应该会躲开这一击吧。心想着,少女抱着自己第一次让白骨防不胜防的兴奋心情,手持木棒用里挥出。 “!?” “喀”的一声,轻而易举的,而且是长期特训以来头一次,少女的攻击命中目标。 挥下的木棒,击中在番茄酱里静止不动的白骨。 面对这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设下圈套的少女自己吓了一跳。 被打中的白骨只是伫立不动,丝毫没有受到这个冲击所影响。 (……) 心思被眼前的红色飞沫整个吸引住,眼窝沾到一滴红色酱汁。 (……血!) 相同颜色的飞沫四散喷溅的光景掠过脑海,恐惧、失望、悲伤、愤怒渲染了他的心。 (……是血!) 这不是他的目的,他是想阻止事情演变成那样的局面,“所以才会投入战斗”。 (……是她的血!) 夙敌“炎灼眼的杀手”,心爱的女人,勇于赴死的女子,他是为了阻止她而战。 (----是她的血!) 然而,她受了自己一剑,血流如注,然后反过来将他打败,抛下他不管。 (--------是她的血--------!!) 与那个人一同前进,为了那个人奋不顾身,为了完成那个人的目标,将“自己”的主人…… “啊、啊……” 起初,少女并不明白那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 那是少女有生以来头一次听见,白骨·小白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呐喊之中,光芒突然喷溅而出。 手上开始光,七彩的直线光芒。 充满压倒性气势的光团迸散四射、烧灼着少女的视网膜。 那是彩虹。 “!?” 在一道耀眼的光芒之中,草皮被压碎,菩提树被扫倒,少女被弹飞。 然后,重重撞上“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保护“天道宫”的防护墙。 (怎……怎么回事!?) 位在奥尔冈设置的封绝之外,把机车停在较远位置,负责监视战况的维奈感受到一股冷不防涌现的,如同力量爆的感觉,穿着机车防摔衣的身躯整个一震。 生了异常变化。甚至不必运用他敏锐的感应力。散惊人亮度的彩虹从天际的正中央冲出,在半空直线飞窜。 这副景象太过猝不及防,太过绚丽、太过诡异。 他四周的群众也大吃一惊,愣怔地仰望天空。虽然仅仅数秒钟便消失了,但对维奈而言这样便已足够。 虹色光芒所象征的意义……代表曾经施展过这股力量的那名骇人听闻的“红世魔王”仍然存在的事实,不过身为年轻“使徒”的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咯咯!----) 他只是单纯地对于这个结果所带来的讯息感到欣喜若狂。 (----找到了!) 安全帽镜片上所描绘的偌大独眼用力瞠开,几乎要越镜片边缘。“琉眼”维奈的感应之中浮现了一个惊人的事物。 遭到虹色一击而裂开的“隐匿的圣堂”为了修补全区于是转为稀薄,结果让他得以清楚看见。 那是一个球体……飘浮在空中的巨大球体,与他们的根据地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然后,在那里有一条如同中世界城门的活动吊桥一般垂放在地,又长又宽的道路。 (找到了!) 求之不得的立大功机会终于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样!怎样怎样!?是谁害的!是拜谁所赐!?好啊!太帅了!世界是就是绕着我运转的啦!!”他毫不忌讳众人的目光,又是大吼又是大笑。 无视四周人们对于他的怪模怪样感到诧异,他踩下油门,动机车。 前往“天道宫”的长形吊桥仿佛从大楼楼顶延伸而出,在他眼中看起来就如同通往荣耀的阶梯。 一名戴着独眼鬼面具的铠甲武士混在哗然的群众之中,却没有任何人现。 这名铠甲武士·“天目一个”有如清醒过来的梦游病患者一般猛然抬头。 “----强者----” 他看到了飘浮在天空的球体。紧接着,眼睛往下移动,瞧见了一个封绝。 “----强者----” 他的行动模式已经受到其存在理由所规范。 “----强者----” 那就是,“与力量强大的‘红世使徒’战斗”。 他再次仰望球体的方向。 他很清楚。 封绝当中对峙的双方。 往球体方向直奔而去之人。 刚才释放出虹色光芒之人。 最重要的是,更为强大的“红世魔王”就潜伏在那个球体深处。 体内倏地涌现力量。 沉重垂下的肩膀奋力撑起,往前倾斜的胸口昂然挺立,脚部如同在地面生了根一般力道十足,将原本几乎在地面拖行的武士大刀紧握在手。 “----吾要与强者比试----” 在独眼鬼面具的遮蔽之下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巴,喷出一团淡蓝色火焰。 充满力量的铠甲武士走在人群之间,却没有任何人现。 第三章 “天目一个” 位于级市场的脚踏车停车场,泛着阴森诡异的铜绿色封绝之中。 受到纸制军队“军团”包围的威尔艾米娜,感受到那道烧灼天际的耀眼彩虹力量的爆。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可以感觉得到。 而同时,她也体认到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在她脸上,表露出她漫长的人生当中最为明显的动摇。虽然只是眉心蹙起,唇瓣紧抿的表情,但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 “必须立刻返回是也。” “了解。” 她二话不说转身背对依旧站在级市场招牌顶端,维持空洞的身形抬望天际的“千征令”奥尔冈,以惊人度飞奔离去。 “什么……?以为我会眼睁睁放你一马吗?” 无视奥尔冈讶异的语气,威尔艾米娜轻而易举纵身一跃,跳过包围住自己的薄片军队。她拥有足以越过士兵直立的长枪顶端的,令人不敢置信的跳跃力。就这样连头也不回地持续奔驰。 “……赶快骑马!” 接获命令,骑士与士兵下方,随即浮现如同站立的纸张一般,以同样笔法绘成的薄片马匹。轻飘飘却又雄赳赳地以后脚竖立。纸制马匹长嘶急鸣,前脚一着地,随即化为骑兵队的纸制军队宛若即将踏碎大地一般策马奔腾疾驰。薄薄的马蹄力道十足地迅踏过脚踏车与静止的人们。 “点亮吧,缨饰!” 奥尔冈一声令下,军队指挥官也就是骑士“霍吉尔”与“拉海尔”的兜鍪顶端饰物·缨饰燃起了铜绿色的火苗。这两缕火苗正是让封绝随着军队移动的自在法。 奥尔冈自己也在招牌上方,如同飞舞于风中的纸飞机一般静静地低空滑翔,紧紧跟随军队的最末端。沿路顺便将踏碎的人们燃烧、啃食。 逃之夭夭的火雾战士脚程虽然很快,但仍然比不上骑兵的快马疾奔。 (往对方的逃脱方向把“赫克托”与“兰斯洛特”召唤出来也是可行。) 奥尔冈好整以暇地飞在半空,尾随着骑兵队的进击,这时在他的眼前…… (这样的狩猎实在很……) 路旁有个人影在理应没有任何人可以活动的封绝当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无聊……) 这个人仿佛突然现到奥般地转过头,手上的武士大刀一挥。 (什----!?) 从左肩头到披风下摆砍断了正在飞行当中的他。 “唔----呃……唔、噢啊!?” 回过神来之际,身体已经一分为二。 以战斗狂闻名的“红世魔王”奥尔冈,夹带飞行之际的度,往地面摔个人仰马翻。罩着披风的左肩被直线划过,缺了一半的身体拼命挣扎,企图站起身。 随着“喀锵”一声甲胄的沉重声响,一道人影伫立在他眼前。 “咯、唔、……生什么----!!” 没有眼睛可以抬望的奥尔冈仅仅从帽子露出空洞的身躯,然后打起寒颤。 绝对不会错。 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史以来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正以与传说中一模一样的形貌矗立在他面前。 “怎……怎么可能……” 面对自己意外遭逢的不幸,从天而降的灾厄,恐惧让他不禁声音颤抖。 好不容易,口中才挤出那个名字。 “……‘天、天目……一个’……” 铠甲紧握一把刀身细长却相当厚实的武士大刀,那肯定是所向无敌的宝刀“贽殿遮那”没错。被斩杀的瞬间没有任何痛楚,只有一股冰冷刀刃通过身体的诡异触感。一如传闻所言,刀锋锐利无比。 (糟……了……!) 被一砍为二,意识逐渐朦胧的奥尔冈内心涌现危机感。这个本体的显现并非他本质的全部,大部分已经转移到“军团”那边,不过基本意识仍然留在这边,而意识的消失与死亡息息相关。 然而,再次重组本体的时间,已经没---- 少女从侵袭全身的疼痛与麻痹当中清醒过来。 “------------啊……” 占据了整个视线仰角的“天道宫”宽广的天空,搅杂了白骨·小白释放出来的彩虹光芒,形成一个特殊的景观。而“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于破损导致天空的一角形成龟裂。 “……唔、咯。” 少女从深不见底的虚脱感与游走与全身的剧痛当中,勉强站起身来。由于跌在地上而沾到泥巴与煤灰的脸庞环顾四周。 她的世界已经彻底毁灭。 总是阳光普照的天空现在混浊凝滞,令人毛骨悚然…… 抚过脸颊的清新凉风现在混杂了让人厌恶的怪味(那是从外界流入的烟雾)…… 原本有如绿色绒毯一般的草坪连同地面整个散裂开来。 还有,她最喜欢的菩提树被连根拔起,摔得粉碎。 “……啊、啊……” 颤抖的双脚使力缓缓站起。受到彩虹光芒的冲击波撞击,现在仍然觉得全身骨头快要散开一般。不过,她努力拖着虚软无力的脚,走向菩提树的根部。 白骨依然保持呐喊的姿势,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小白……?” 肩头因少女的呼唤猛地一震,全身沾满番茄酱的白骨回过头。以往随着绝对的强势所散出来如山一般的存在感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下怯懦装扮着那副可怜的模样。 “……是我……的错?是我恶作剧的关系?” 枯骨紧紧握拳,颤抖不已。 并非源于疼痛的颤抖。 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恐惧与懊悔摇撼着少女坚强的内心,娇小的身躯不停哆嗦、低垂铁青的脸庞,以牙根打颤的声音说道: “对……对不起。” 仍然处于半茫然自失状态的白骨,俯望攫住自己的少女。带着迷惘困惑的心,仅剩枯骨的双臂在半空游移不定。犹豫着是否应该搂住脆弱的少女。 然而…… “我……只想让你看看……” 少女并不脆弱。 他们一手培育的少女一点也不脆弱。 双手打住。 “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少女的一番话冲击着他。 让他从茫然自失之中清醒。 全因为这番在他听来令他觉得自豪的话。 只剩枯骨的双臂再次移动,打算搂住少女的肩膀,并非为了容纳保护,而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悦。 就在此时…… “是吗?原来是拜小妹妹之赐……虽然不了解来龙去脉,但还是很感谢你,咯咯!” “!?” 少女讶异地回过头,在异常变化依旧余波荡漾的庭院里,闯进一名不该出现在此的机车骑士。 除了那说起来也算是特征的变形安全帽上,镜片描绘着两只眼睛,下缘加工成锯齿状,其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看起来就跟一般机车骑士没两样。 少女头一次看见除了威尔艾米娜以外,来自外面世界的…… (人类……?) 可是…… (……不对!) 少女感觉到。 (……不一样。) 这个人所带来的怪异感受。 (对了,没有错,这就是……) 早就已经耳熟能详,破坏世界平衡的大敌,异次元世界的吃人者,“存在之力”的滥食者,在全世界肆无忌惮地散布矛盾之人……其名为…… “……‘红世使徒’……!” 听了少女的回应安全帽镜片上所描绘的眼睛有如含笑一般地眯起。 那是,“绝对不可能生的现象”。 “没错,应该说,初次见面,你好才对。” 不过,语调听起来很奇怪,让人无法相信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 这个声音感觉不到通过咽喉的空气。 “……” 少女的颤抖与畏怯,消失了。 在从体内沸腾涌现的力量,熊熊燃烧的力量之中消失了。 与消失的感觉截然不同的少女,正面直视眼前的“红世使徒”。 “我的名号是‘琉眼’,通称‘维奈’,是个喜欢找东西的流浪汉。” 耸起的肩头,握着车把的手,伸展的细瘦长腿,全部都是由“存在之力”所构成。 少女从这个感觉与状况可以确定。 这个人就是火雾战士的敌人。 集中自己的全副注意力去感受。 然后,在这个感觉当中…… (好!) 接纳了一切。 足以忘却掠过全身剧痛的信心与决心使得少女的表情愈坚毅。 “噢----噢,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了……你应该不是头一次看见‘使徒’才对吧?那家伙也是我的同胞呢!” 维奈指的是白骨·小白。 少女并不感到惊讶。虽然其他能够比较的人类只有威尔艾米娜,不过她可以轻易想象得到他的存在的确异与常人。 但是,她仍然如此表示: “他跟你不一样,不要混为一谈。” 张开双臂,把白骨藏在背后。宛如想以伤痕累累的身躯保护他一般。 维奈饶富兴味地瞅着谜样的少女。 “嘿嘿……真有意思,对了,我一直在找一样东西,为了谨慎起见,所以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 “你”是他人称乎自己的代名词,少女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她。 在此之前,她一直是“天道宫”当中唯一一个受到呼唤的人。 而且,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不过,少女无言以对。 “我是……” 她很想说……但是,目前还不是。 少女必须说出伤害自己最深的句子。 而且是对着自己无庸质疑必须应付的敌人。 “‘即将’……成为火雾战士的人。” 听了这个回答,敌人“琉眼”维奈用力颔。仿佛拼命憋住开怀的爆笑一般。安全帽镜片因这个动作而微微开启,缝隙逸出淡紫色火焰。 那也是,与之前听说过、学习过的如出一辙的敌人特征。 “……唔唔,很好,小妹妹,这个答案很棒,是我最想听到的回答。‘还没有成为’火雾战士的人吗?” 敌人这么一形容,让少女再次受到伤害。 “我真是走运呐,原来还没有完成啊。大致看了一下,好像没有其他人类……这么说来,刚刚就是那位骨头先生干的好事吧。” 少女感觉得到,维奈的安全帽镜片上的眼睛正在凝聚力量。面对这股与自己所藏匿的白骨无法比拟的强大力量,固然心生一股危机意识,却完全没有想到要依赖刚才的彩虹力量。 经过数秒。 不知为何“使徒”并未主动挑衅。 反而是开口询问: “啊嗯?怎么了?怎么不攻击?” (为什么这个人不马上攻击我?) 少女抱着跟“使徒”相同的想法,但脚底擦过地面,准备后退。 “噢噢----等一下嘛,小妹妹,只要那家伙不碍事的话,我想赶快把事情解决,麻烦你帮个忙嘛。” 当然,不管对方怎么说,少女也不会停下脚步。由于白骨一动也不动,只好忍受着折磨全身的剧痛,以娇小的背部推着他。 眼前只见维奈伸出套着机车手套的右手,其中的“存在之力”透过与刚才不同的流动架构而成。这个感触与她在亚拉斯特尔的火焰之中历经无数次模拟体验的意象不谋而合。 “这就是操控‘存在之力’……分解人类的方式……” 面对这个紧要关头,少女甚至以一副确认所学的语气说道: “你要‘用那种方式’吃掉我吗?” “啊啊,这个说法有点不好听,不过小妹妹你看起来蛮好吃的。食用强大的‘存在之力’,远胜过品尝美酒的酩酊大醉……这可是一种赞美呢!” (将人类分解,转换成“存在之力”……这正是“使徒”啃食人类的手法……) 处在危机意识与剧痛之中,少女以冷静得连自己也感到讶异的心情不断思索,继续藉由对话争取时间。尽可能挑选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为什么是我?” “咯咯,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以我们‘红世使徒’的立场而言,准备把小妹妹你当成容器的过气大魔神是最棘手的敌人,‘炎灼眼’‘更是最大的眼中钉’……” “所以你专程冒险前来消灭我?” “是啊,只要除掉小妹妹你,就是大功一件……可以挂保证哦。” 描绘的独眼做出微笑的形状。 “大功……?难道你来自某个组织吗?” 描绘的眼睛做出微微抽*动的反应,掌心凝聚力量产生了些许动摇。 “反应真快啊……是啊,是这样没错。” 维奈手伸向自己的胸前。无视心存警戒的少女,指尖高举一条由绳索系住的金色钥匙。在呈现不详之姿的机车骑士面前,散耀眼光芒。 “为了送我这把钥匙的我的女神,为了更加接近我的女神,所以我需要立功,阻止‘炎灼眼’再次签订契约,是任何人也无法漠视的一件大功……” “啧!”少女在内心暗地咂嘴。 说着说着,似乎是受到自己的话所激励,维奈再次让“存在之力”集中于掌心。他将钥匙收回胸口,再次伸出手掌准备啃食少女。 失控的局面逼得少女走投无路。 就在此时…… “----啊!?” 背后的白骨脚后跟被碎裂的菩提树根勾住绊倒,同时撞上少女的小腿肚,两人一起摔了一跤。痛楚与冲撞让眼前顿时一暗,险些昏迷过去。 “唔……!” 维奈的死刑宣判传达至极力维持的意识。 “拜托咯,可爱又很会聊天的小妹妹,我祈祷你下次投胎会有更美好的人生。” (!!) 这句无心的戏言突然赋予少女力量。 (------------呵、呵呵!) 碎裂扭曲的地面上,污浊凝滞的天空下,仰头摔跌在白骨之上,全身伤痕累累,即将遭到异次元世界的食人魔啃食存在的自己。 (----呵呵、呵呵呵!) 但是,不知为何笑意油然而生。 “----!?” 维奈瞠大两颗眼睛。 “其他选择吗……” 少女笑着站起身。凌乱的丝、碎裂的衣服、残破的身躯、让她勉强拖着这一切拼命站直身子的,是那双眼眸----燃烧着强烈斗志与决心,蕴涵着惊人力量的眼眸。 这是自己的决定,“现在”正是做下选择的时候。 “不管怎么样,我的选择只有这个。” 强悍,自信,为完成火雾战士使命而燃烧的战士。 少女积极朝着“火雾战士”的目标迈进。 “我决定成为火雾战士,我要成为火雾战士!” 维奈不自觉胸口后仰,被一名未成年少女的行动、言语、存在所散的气势压倒。经过数秒,才从近似恍惚的虚脱当中提振精神,随即一股战栗袭上心头。 (这个……这个小女孩,要是成为火雾战士的话----!!) 自“红世使徒”本能的恐惧远胜过身负的任务,促使他动手格杀少女。 “……是吗?这一次真是遗憾了。” 这次是玩真的。抱着些微的敬意,维奈伸手准备干涉少女的存在。 蓦地,他的手…… “什----” 被一条纯白缎带层层缠绕。 不仅如此,紧紧绷直的缎带挥雷霆万钧的牵引力,将机车连同维奈一起抛飞。 “----噢噢!?” 一时理不清头绪的维奈摔进庭园一隅的深绿色树篱当中,摔烂的机车当场爆炸。 “呃……?” 诧异的少女面前,数条白色缎带如同雨丝一般直直竖立。 看来柔滑却感觉坚硬,这道细长的织布冷不防失去张力。纷纷折叠掉落,一名女性揪着裙摆不使其翻飞,缓缓降落在正中心伫立不动。 这名女性从逐渐恢复成围裙的荷叶边与蝴蝶结的白色缎带之中,以一成不变的独特腔调说道: “我回来了是也。” 然而,她的声音没有平时那种隐约透出的温吞,只有强势与严肃。 少女一时愣怔,盯着从缎带雨中浮现的容颜。 她的态度不变,现象的异常……以及一瞬间仿佛可以窥见的满面笑容。 宛如梦一般,亲切温和而且充满喜悦的笑容。 经过似长却短的沉没,少女终于开口: “…………威尔艾米娜……?” “有话呆会再说是也。” “哇啊?” 威尔艾米娜把伤痕累累的少女当成布袋一样扛在肩上。接下来,似是顺道一般……就少女所知是头一次,对着仍然倒地不起的白骨说话: “看来,做个了结的时候到了,对每个人而言。” 闻言,白骨微微抬头。 “这……这不是小白的错,是我……是我不对----好痛!” 少女喊到一半,涌现的剧痛导致全身痉挛。 威尔艾米娜听着从自己背部传来夹杂着哀叫的声音,一脸若无其事地答道: “我并非责怪他是也,而是因为,既然‘使徒’出现,我们已经不需要再过这种生活是也。” “呃----?” (----“我们已经不需要再过这种生活是也。”----) 不安倏地笼罩住少女,回想起威尔艾米娜昨天的说词。 (----“时间还十分充足是也。”----) 明明是这么说的啊? 他们放弃我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 一股甚至连维奈先前的说词也无法比拟的恐惧感袭上少女心头。立志成为火雾战士的自己遭到保姆的否定,正等于自己的全部受到否定。 “----不要!” 坚定的决心掉转方向。 “不要!不要不要!” 少女在威尔艾米娜肩上不断挣扎。 “!?” 不顾惊讶的威尔艾米娜,不顾疼痛不堪的身躯,使出浑身解数大吵大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行!!我一定!!绝对!!要成为火雾战士!!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要成为火雾战士----!!” 拼命大吼大叫的少女又被威尔艾米娜不费吹灰之力地,像是逗弄婴儿一般高举至眼前。 这为担任保姆的女性,在这个从少女小时候开始已经不知重复多少次的动作当中,极力压抑紧抱住少女的冲动,仔细端详少女的脸庞。 没有哭泣。 “这才像话”。 “你误会了是也,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是也。” 少女从半空凝视着她,极力克制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询问道: “……误会什么……” 威尔艾米娜终于说出口。 说出那段原本打算再等一些时候才出口的话。 面对心爱的少女,心头百感交集。 却是以粗鲁的语气表示: “我的意思是说‘放心好了’是也,已经不需要再过这种每天进行特训的生活,你成为火雾战士的日子来临了是也。” “----!!” 于是,少女终于哭了出来。 泪水之中,搅杂了一个淡紫色的光点。 光亮逐渐扩大,映照着少女的脸庞,然后炸裂开来。 威尔艾米娜把少女护在怀中,再次将缎带绕成圆筒状包围住两人,而缎带之外…… “混帐……竟敢耍我……!” 释放出火焰弹的维奈从熊熊燃烧的树篱之中,毫无伤地站起身来。 威尔艾米娜随即解开缎带,但外侧看不到任何烧焦的痕迹。阻挡住火焰弹的焦痕是附着在伸向前方,仅剩骨骸的手掌。 位在承受爆炸威力却文风不动,仅剩白骨的手掌表面。 “小白!!” 听见少女欣喜中带有哽咽的呐喊,他予以回应。 轻轻颔。 在这个小小的动作当中,再次充满了少女先前所看见的,与那个屹立不摇的身影相同的力量。 威尔艾米娜对着他说道: “希望你‘竭尽目前所有力量’应付敌人以争取时间是也。” 白骨再次颔。 威尔艾米娜定睛凝视着他,仿佛在等待进一步的回答般稍稍停顿了一下。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威尔艾米娜?” 少女对他这个模样感到纳闷,此时环抱着少女的手臂一紧…… “我们走是也!” 说着,威尔艾米娜快步奔出。 抱在胸前的少女开口询问: “要……要去哪里!?” “先去治疗是也。” “休想逃!!” 维奈眼见两人逃之夭夭,接连打出火焰弹准备紧追过去,白色骸骨冷不防飞身阻挡在前。 “唔噢!?” 被手掌轻而易举接住其中一团火焰弹在两人附近爆炸。除此之外,失去控制的流弹漫无目标地散落在庭园与馆邸的墙壁。 感受到近距离的爆炸威力,少女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唔、哇!?” “放心好了是也。” 威尔艾米娜在爆炸的火焰与碎片迸散之中疾奔,度完全不见减弱。在一片混乱之中,怀抱着深切的关爱之情,紧紧将少女搂在胸前。 位于最深处的圣堂,感受到“天道宫”所生的全部状况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在水盘“凯那”之上静静等待。 等待与少女签订合约的那一刻。 一直深信这一天终将来临。那名人类少女所展现的能力让他深信不疑。没错,他也相信威尔艾米娜所言,她正是所谓的“崇高之人”。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来临。 他一直认为这应该是更加遥远的未来。她现在只是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在他看来,即便拥有无限的潜能,但实在太过年轻。身心尚未成熟到足以进入修罗之巷。 然而,整个局面已经夹带着无可抵抗之势企图吞噬他们。 由于少女的恶作剧导致白骨·小白情绪过度激动(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吗?真是个死心眼的家伙!亚拉斯特尔抱着同仇敌忾与同情,以及些许嘲弄的亲昵与优越感),很有默契的,“红世使徒”在此时采取攻击……宛如一个恶劣的玩笑一般。 命运操之过急----思及此…… (不、不对。) 回想起初签订合约之际。 (----“所谓的命运,是借口的别名。为了隐瞒自己想撇清关系,把过错推卸给他人的心态所准备的,刻意渲染成任何人也无法忤逆的无穷力量,说穿了只是虚张声势的名词罢了。”----) 正气凛然的声音迄今仍然回响在火焰之中。 (----“这个合约不是什么命运,是我的选择。请记住,我并不认为你救了我,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感谢你。”----) 怎么会有这种满口大道理,自以为了不起、个性糟糕透顶的女人!对她的态度火冒三丈,开始后悔签约一事……忆起这些往事,静静地摇曳着火焰笑了。 (这次看来是个跟你完全相反的乖孩子……虽然容貌跟个性完全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们之间拥有某些共通之处……) 火焰魔神静静等待,前来迎接自己再度投入战斗的少女。 在威尔艾米娜处理繁杂事务的办公室(其实也是她个人的房间,但私人物品只有床边的衣橱而已)一隅,充当医务室用途的隔间之内,少女一如往常接受伤口的包扎治疗。 破烂的衣服被迫完全脱下,经过威尔艾米娜粗手粗脚地擦拭全身之后,再以绷带缠绕全身。身上唯一的衣物只有内裤,胸前也以绷带缠住,这身模样几乎跟**相去不远。 这种处理方式固然太过粗枝大叶,但现在的气氛并不适合抱怨,而且表情(看起来好像)比平时增添些许神秘感的威尔艾米娜还告诉她说: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为你包扎了。” 因此她只好乖乖听话。 不过,等到包扎完毕,少女仍然开口询问。这个问题她不得不问: “威尔艾米娜……你是火雾战士吗?” 将绷带收进急救箱的手顿时打住,接着她一如往常那般,以粗鲁的口吻报上火雾战士的名号: “没错,确实如此是也。‘红世魔王’之一‘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全名则是‘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也。” “初次公开。” 冷不防冒出一个陌生的女性声音,粗鲁的语气远胜过威尔艾米娜十倍。 “?” 见少女吃一大惊,威尔艾米娜轻咳一声加以介绍: “咳!现在这个声音正是来自我体内的‘红世魔王’蒂雅玛特。她是个非常不随和的人。” 这次完全没有回嘴。不知为何,威尔艾米娜往自己的头敲了一记。 “为什么要隐瞒?” 少女带着复杂的表情询问。想多了解真正的火雾战士的依依不舍,对于没有告诉她真相的落寞,憧憬的目标就在眼前的紧张等等情绪,在内心盘旋翻涌。 威尔艾米娜也吐露一声复杂的叹息回答道: “因为不想让你产生先入为主的成见才会这么做是也。” “呃?” “主要是希望你自行摸索属于自己的目标,在内心不断琢磨,然后做下决定是也。不能以我这种程度为指标……希望你实现自我描绘的理想,成为一名伟大的火雾战士是也。” 此时威尔艾米娜话语中断,再次以强调的语气说道: “不过,看来是杞人忧天了是也,我没有想到人类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也。” “因为,我想以火雾战士的身份活下去。” “……” 望着坦然回答的少女,威尔艾米娜一时无言以对。 盯着她的模样,少女表情缓和地询问: “有没有稍微开心一点?” “……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令我开心的了是也。” 即使这么说,少女也绝对不会因此自鸣得意,她们彼此都了解这一点。对于有这般成长的少女,对于负责养育的自己,威尔艾米娜真的感到十分骄傲。 (问题在于,很难藉由表情表达出来是----) “----!?” 正当她如此心想,却被少女紧紧搂住。少女把头埋进包着散洗衣粉香气的围裙的胸口说道: “我明白,威尔艾米娜你现在以自己跟我为荣。” “……答对了是也。” 少女满怀感激与亲爱之情,紧紧拥抱中规中矩作答的火雾战士保姆----同时也是自己的恩师之一。威尔艾米娜也温柔地伸出双臂,尽量不要碰触伤口地环抱这名即将从自己身边离巢独立、成为一名火雾战士的少女。 拥抱不到五秒钟,威尔艾米娜主动放开。 “?……奇怪是也。” 传来战斗的气味。 少女表情紧绷,身体拉开距离。 再也不是在胸口撒娇的少女。 眼前正是即将成为火雾战士之人。 维奈无法跟上情况的转变。 (怎么搞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时间相当短暂,战斗一直陷入胶着状态。 自己固然不擅长战斗,仍旧施展与生俱来的“力量”干扰烦人的白骨,闪躲其异常迅的攻击。而白骨这边面对这个干扰,随即加以“修正”,采取不知第几次的攻势。于是维奈再次施展“力量”加以干扰……就在这场短暂的你来我往,还不至于令人感到焦燥难耐的攻防战当中…… 那个身影冷不防出现。 白骨有如特技演员一般以连续后空翻闪避维奈接连射的火焰弹,在爆炸的火焰当中,一把武士大刀完全不假思索地水平划过。 白骨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在后空翻途中,腹部宛如被划过一道斜线般断成两半。上半身与下半shen从断处分开,猛然飞到不同的方向,“哗啦”一声跌进一旁的壕堑。 那道身影只是信步而行,因白骨阻挡其去路而挥刀砍杀,纯粹是个简单到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出现的那道身影,漫无目标迎面走来的那个身影…… (……那是什么……?) 是个释放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不协调感,戴着独眼鬼面具的铠甲武士。 握在手上的是,一把刀身特别长,亮着白刃的武士大刀。 维奈当然明白,眼前的这个身影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个存在甚至已经成为“红世”相关人士的一般常识。 只是所有人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亲身遭遇。因为其存在被当成传说或是迷信。 (真……真的有这个人?) 甚至会有这种想法。 “天目一个”。 简直不敢置信。 足以将所有先前预测过的不利状况完全推翻的灾厄从天而降,维奈整个自乱阵脚。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只差一步而已,眼看整件事情就要大功告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奈吓得直打哆嗦,不断后退。 位在眼前的“天目一个”则是气定神闲地步步逼近。正如同无法预测台风与落雷的动向一般,从对方的独眼鬼面具当中完全读取不出任何想法。对方只是不断迎面走来。 每踏出一步甲胄随之摇晃,相反的握在右手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则是文风不动。 犹如面对一团庞大的压力,脚步不断后退。 (不……不行,根本打不赢这家伙!) 根本不需要验证。先前以灵活的身手与轻盈的动作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白骨,仅仅一刀就被砍成两半,就像拨开枯枝一般。 对于对方强悍的理由与其可怕之处,拥有其他“使徒”所无法比拟的敏锐感应能力的“琉眼”维奈,感触比任何人来得更加深刻。 一般情况之下,“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是一面感应彼此的气息一面交战。 即使驱动隐藏气息的自在法,只要位于相当接近的距离,“使徒”与火雾战士同样可以感应到彼此的气息。对于在这股气息当中所显示的动作前兆或者“存在之力”的集中等等,究竟能够察觉到何种程度……这就是强者的决定性条件。 像刚才的白骨那种可以掌控战斗流程的高手,或者像奥尔冈那样能够驱动复杂且规模庞大的自在法的自在师,均不可或缺地具备了在这方面乎常人的感觉与判断能力。 然而,“天目一个”完全没有气息。 在实际亲眼目睹之前,完全感应不到他的存在……假如遭到这家伙出其不意的偷袭,任何“使徒”或火雾战士都会马上兵败如山倒。 他所拥有的强悍,让越是高手的人要冒越大的危机,而弱者完全没有介入的机会。 这个怪物正如同传闻所言,是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 (……嗯?) 还有一点。 火焰对他完全无效。维奈的火焰威力绝对不低,他却可以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别说铠甲有所损伤,连一处焦痕也看不到。 (……等等!) 简直是个无法无天的“密斯提斯”。维奈之所以得救,纯粹属于偶然。假如位置跟白骨对调,铁定是自己被砍成两半,一命呜呼。 (等一下!) 面对这个不可理喻的天灾,狼狈至极的维奈终于察觉到一件事。 (“奥尔冈生了什么事?”) 那个自大傲慢的战斗狂到现在还没出现。虽然真的来了也很棘手,自己的大功可能会被他抢走,但是他迟迟没有现身的事实,让维奈感到害怕。 当自己先走一步(应该说是丢下他不管)闯进“天道宫”之际,他应该是正在跟自己数年来持续追踪的火雾战士交战当中才对。然而那名火雾战士却在眼看计划就要成功的前一刻赶回来阻拦。 没错,最奇怪的是当时奥尔冈没有一起冲进来。 这个疑点有一个极其简单的解释。 (难道……) 就算有看他不顺眼,但他的战斗实力十分高强,的确不辱贝露佩欧露直属部下之名。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就遭到歼灭。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目睹白骨在自己眼前被轻而易举地随意斩杀之后,实在没办法天真地相信那个乐观的评估。 就在他惊讶、思考、胆怯之际,“天目一个”已经步步逼近。甲胄沉重摇晃,手中提着武士大刀,缓缓步来。 (我的力量对他有效吗?) 在他的脑中一瞬间冒出这个想法,却提不起尝试的意愿。万一刺激了对方,下场就会像刚才的白骨,或是奥尔冈那样…… (都……都到了这个地步……开什么玩笑!) 他不是来这座“天道宫”送死的,而是为了阻止“炎灼眼的杀手”的诞生,藉此立下大功。他不像满脑子只知道战斗的奥尔冈,不会做出跟一个打不赢的敌人正面交锋这种愚蠢行为。 不知不觉,手握住胸口的钥匙。 (贝露佩欧露大人,请保佑我……!!) 总而言之,惟独那个少女非杀掉不可……这个念头让维奈即使面对最可怕的怪物,仍然在缓缓后退的同时,窥视可乘之机。 “天目一个”毫不以为意,从容不迫地逐步进逼。 威尔艾米娜从馆邸二楼的窗口稍稍探出头。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天目一个’是也。” 带着不像言语那般,丝毫感受不到动摇的语气说道。 位于正门一旁,描绘出几何图案的庭园造景……开辟在修剪整齐的矮木与草坪中央的路面上,一名身穿日本铠甲,戴着鬼面具的武士正逐步走来,那是一个诡异的画面。 在让少女跑进最深处签订合约之前,她们必须掌握整体战况。 “主动采取攻势太过危险是也。” “拖延防御。” “收到。” 蒂雅玛特简短提示作战方针,威尔艾米娜闻言颔。 对于两人对话之间透露出让人感受出经年累月所培养的十足默契,少女感觉威尔艾米娜仿佛被抢走了一样,心头很不是滋味,同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她也对火雾战士抱持强烈的钦羡与憧憬。这些情绪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极力以平静的声音问道: “‘天目一个’就是‘那个’……?” 少女也听过。传说中连续砍杀无数火雾战士跟“使徒”的怪物。而那个怪物偏偏挑这个紧要关头攻击她们。情况混乱到一时之间让人无法置信。 少女也以膝盖跪立,从窗口探出脸庞上半部分偷窥。然而眼前只见到庭园中央路面,背对着她们所在的方向逐步后退,那个名叫维奈的“使徒”身影。 “哪里?看不见。” “看来是在自己身上设置了最小范围的封绝一边移动,就站在距离那个‘使徒’几步路的位置,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是也。” 少女拼命睁大眼睛凝视,打算感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不协调感。终于,不仅仅透过眼睛的感觉,藉由多年以来的特训所学习的感觉接受到了不协调感。 “……我看到了一团好像沉淀的奇怪东西,就是那个吗?” 威尔艾米娜面露略显满意的表情点点头,视线随即移向天际。 “是的,看样子是因为‘虹天剑’划破了‘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才使得这个地点曝光是也。” 虹天剑指的就是那个彩虹的爆炸吗?少女暗地推测,然后想起一件事: “啊!小白呢!?他不见了!” 维奈位在看似“天目一个”的沉淀物体前不断后退,原本正在与他战斗的白骨却不见踪影。 然而威尔艾米娜面露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答道: “不用担心,在那种状态之下竭尽全力,应该是出能力范围才会停手是也。他是为了自己的承诺而活,没有完成之前绝对不会轻易丧命是也。” 这个奇怪的回答听起来像在猜谜一样,不过少女对于“不用担心”这句话姑且抱持相信的态度。然而,话虽如此,问题到现在完全没有解决。维奈与“天目一个”正缓慢确实地接近馆邸当中。 望着那名“使徒”的背影,少女蓦地心生疑问: “我听亚拉斯特尔说过,那个‘天目一个’是个很奇怪的‘密斯提斯’,专门杀害火雾战士跟‘使徒’……但为什么不一口气杀掉在他眼前的‘使徒’呢?” 威尔艾米娜停顿片刻,整理思绪之后答道: “我猜测‘天目一个’的目标锁定在‘天壤劫火’是也。” “赞同。” 蒂雅玛特简短表示同意。 少女感觉威尔艾米娜好像变成两个一样,这次跟刚才相反,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 “锁定亚拉斯特尔?” 说着同时望出去,看似“天目一个”的沉淀物好像完全不把单方面感到恐惧而不断后退的维奈放在眼里,而以一定的步调朝着馆邸前进。 “是的,恐怕是如此。他并不知道‘天壤劫火’仅仅藉由‘凯那’的力量将气息留在这个世界是也。” “所以他想跟力量强大的‘使徒’亚拉斯特尔战斗对吧。” “是的,暂时由我负责阻止这群‘使徒’的攻击是也。” 少女立即明白威尔艾米娜以少女已经成为火雾战士为前提继续这个话题。 少女也对此抱持觉悟,用力点头。 “嗯。” “不过问题在于,单凭我一人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你抵达目的地是也。以战力来看,如果只有那名‘使徒’的话,歼灭不是问题,只是目前又加上‘天目一个’,如此一来,局势急转直下转为不利是也。况且已经确认外头还有一名实力强大的‘魔王’,预计不久之后将前来支援……以目前的状况,想撑住这么长的时间会有所困难是也。” 威尔艾米娜并没有虚张声势,也不做心理上的安慰。而是坦然承认眼前的事实,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所采取的因应对策将会从一开始就产生偏差。 自己向往的火雾战士典范原来近在咫尺,少女感到既惊又喜。的确,正如她所说,如果早些得知她是火雾战士的话,说不定会以她为榜样。 在欣喜之中,突然灵光一现。 “如果只有那个‘使徒’的话,可以轻松打赢?” “?……是的,根据气息的规模推测获胜的几率很高是也。” “支持。” 等待两人回复之后,又提出下一个疑问。 “‘天目一个’具有自我意识吗?” “……是的,的确具有粗略但明确的意识是也。” “事实已确认。” “嗯。”点点头,再次询问: “可以跟他对话吗?” “可以。” “事实已确认。” 两人抱着期待回答少女的询问。 “那家伙的目的是想跟实力高强的‘红世使徒’或火雾战士战斗对吧?” “是的。” “事实已确认。” 少女伏下脸思索,接着很快抬起脸说道: “威尔艾米娜你不用跟那家伙战斗,我要那家伙直接带我去找亚拉斯特尔。” “!?” “!?” 火雾战士“万条仕手”诧异地瞠大双眼。 维奈好像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 “什么!?” 他所寻求的猎物也就是少女主动朝着自己飞跃而来。躺在刚才的火雾战士怀中的少女大喊: “‘天目一个’!!” 少女勉强不让自己蹙起表情。单单呼吸就会让锁骨跟肋骨出嚎叫,不过现在无暇顾及这么多。 “你要做什----唔噢!?” 准备迎击的维奈险险闪过朝着自己倾盆而降的数十条白色缎带雨。趁着距离拉开的空挡,少女从火雾战士的手中跃出,挡在“天目一个”面前。 (白痴,自己跑去送死----唔!?) 维奈的讥讽在中途冻结。 (那个小丫头‘竟然知道’!) 少女面对伫立在自己眼前沉淀的不协调感说道: “你所追求的是什么!” 受到少女的呼唤与询问的“天目一个”停下脚步。 维奈猜测的没错,“天目一个”并不像面对“使徒”时那样,当场立即砍杀少女。 “天目一个”不会砍杀人类。 终于,从沉淀物之中浮现一张可怕的独眼鬼面具。因为只有这个部分解除了封绝。从鬼面具的深处逸出低吼般的声音。 “----成为----强者----吾要与强者战斗--------” “你要前往的目的地,‘目前’没有强者!” 这次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鬼面具凑近少女眼前,然后低下头。 少女毫不畏惧,挺直缠满绷带的身躯表示: “你现在藉由气息所感受到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尚未显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获得成为战斗容器的火雾战士!” (不……不会吧!) 维奈现了少女的意图,安全帽镜片的独眼惊愕地瞠得偌大。慌慌张张地企图啃食少女的“存在之力”----孰料,这项干涉完全无效,甚至被弹开。 “什么!?” “没有用是也,我在这条绷带上施加了防御阵自在法是也。” 站在少女背后的威尔艾米娜静静回答。 这个时候,少女以鼻尖为这个从齿缝喷出火焰的传说中的怪物指引方向。 “既然你想跟力量强大的火雾战士一决胜负,那就带我到那个地方!这么一来,我会给予你最满意的胜负!也就是‘炎灼眼的杀手’!!” “------------‘炎灼眼的杀手’----……” 并非强词夺理,而是隐含在这番话里的无比自信让‘天目一个’产生反应。倾斜的头部回到原有位置。 “唔哇!?” 同时揪起少女,让她骑在脖子上。 “----汝为----即将成为强者之人----成功之后----吾要与强者战斗----” “天目一个”从鬼面具深处低吼出声。 “好!” 少女在居高临下的视野当中快意呐喊。 (漂亮。) 威尔艾米娜为她的过人胆识赞叹不已。 (就算早知道不会遭到砍杀,但是她居然胆敢面对“天目一个”……哪来的怪胎啊!!) 维奈眼看事情演变成意想不到的局面而感到焦虑。 就在她们的头顶,“天道宫”天际一隅突然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某个物体不计其数,如同豪雨般迎面飞来。 那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物体。 同时由长弓射的火焰箭。 箭尖燃烧的火焰是,阴森诡异的铜绿色。 “唔嗯!” 威尔艾米娜利用缎带在空中制造出高旋涡,保护自己跟少女,连同“天目一个”不受这个攻击所伤害。长箭陆续撞上绷带之后掉落,其中有些当场爆炸,燃起猛烈的铜绿色火焰。 戳进周围地面的火焰箭也不断爆炸,整座庭园几乎就要夷为平地。 (那……那家伙,居然还活着----!?) 维奈也把火焰弹打至头顶,将毫不留情射向自己的火焰箭炸掉,才好不容易逃过一劫。 “援军?” 少女骑在“天目一个”肩上低吟。 “看来比预计稍微提早了是也。” 威尔艾米娜冷静地答道。 说着说着,将她们连同维奈团团包围的铜绿色火焰之中,薄片军队宛若幽灵现身一般,动作一致地同时站起身来。 越过这副诡异的景象,少女将视线转向“天道宫”的入口----也就是中世纪风格的城门,看见一队与城门设计搭配得恰到好处的军团群集而立,迎面不断进攻。 城门中央,飘浮着出不祥色泽的诡异帽子与披风。 是遭到斜砍而过,身体只剩三分之二的“红世魔王”。 怒气冲冲的“千征令”奥尔冈。 “赶快签订契约!!” 威尔艾米娜大喊。 少女颔,摸索着将她扛在肩上却看不清楚的“天目一个”,双手牢牢抓住。(其实那是新月形的额,所以手觉得有点痛。)抱着危机意识朝着正下方说道: “好,快跑!越快越好,这样就会越快完成你所要的胜负!!” “----吾所要的胜负----” 随着低吼声,“天目一个”再次展开动作。 少女内心松了一口气,不料却在下一瞬间…… “不行!!” 化为惊声尖叫。 “天目一个”一副理所当然地准备朝着站在行进方向的威尔艾米娜挥下武士大刀。少女感受到掠过脸颊一旁的斩击气息,反射性地扭转在手中的额饰。 “!?” 大吃一惊的威尔艾米娜立刻编织出缎带墙做为防御,武士大刀“贽殿遮那”却像是削过沾湿的薄纸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整个划破。刀尖越过缎带墙,将她的裙摆割出一条线。假如少女没有及时反应,恐怕她就会遭受出其不意的斩击,因而当场毙命也说不定。 “不是她!威尔艾米娜,你快从前面退开!” 威尔艾米娜遵照指示,连忙跃向后方。 “走吧!!” “天目一个”背着高声呐喊的少女穿过她的身边,这次笔直朝向亚拉斯特尔正在等待的“天道宫”最深处,摇摆着巨躯开始全力奔驰。 这时,就在“天目一个”眼前,一名纸制骑士拦住去路。 正是灌输了大量“存在之力”,奥尔冈最为自豪的“四张王牌”其中一张“蓝斯洛特”。宛如古老西洋木板画一般的站势,灵巧地转动着纸剑迎面挥砍而来。 但是,仅仅一刀…… “天目一个”以手中的“贽殿遮那”将那把剑还有周围数名受到波及的士兵砍成上下两半。完完全全是自己开辟自己的道路,而且不断勇往直前准备一鼓作气突破整个占据在前方的纸制军队。 骑在脖子上的少女并没有回头。 事实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吧,独自留下的威尔艾米娜心想。 (没错,下次见面的时候……) 思索之际,头顶又降下箭雨。她再次用力挥出数条缎带加以控制,借此回避攻击。 这个时候的维奈…… (唔,就是现在!!) 安全帽镜片上的独眼用力瞠大,让自己的力量朝着威尔艾米娜释放而出。 “啪嚓”两声…… “!?” 火焰箭一下子射中威尔艾米娜的肩膀与腰际,然后爆炸。伸展至完全不同方向的白色缎带在铜绿色的爆炸之中被吹飞。 “视线干扰!往右九十度修正!” 在火焰之中识破法术诡计的蒂雅玛特高喊。 半边身躯遭受严重灼伤,往后仰倒在地上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挥出缎带,“躺在地上”将迎面袭来的其余所有弓箭全数打落。处在四周卷起的爆炸威力之中,身受重伤的她遭到热气与烟尘的笼罩。 (并非粗心大意是也……失策……) 可以随意将敌人的视线转换成任何方向,这正是“琉眼”维奈所拥有的干扰力量。 单凭如此甚至无法帮助自己脱困的这项力量只要运用得当,就可以成为像现在这样偷袭敌人的利器。只要与从四面八方群集围攻而来的军队----正确说来就是奥尔冈----共同联手,想必有办法迫使威尔艾米娜屈居下风。 然而,目前的奥尔冈并非处于正常的精神状态,维奈当然不打算“浪费时间”。“琉眼”维奈这名“红世使徒”对于奥尔冈的攻击行动…… (拦阻这名火雾战士的棋子终于来了!我真走运!!) 仅仅如此认定而已。 他也快步紧追奔驰离去的目标,为了接近女神的大功。利用“天目一个”突破这群不分敌我,连自己也一并袭击的纸制军队的破绽紧追不舍,对于接近的人,就释放干扰的力量诱导同胞相残。 “哈,纸玩具就跟那个女人玩吧!!” 留下恫吓的语句与充当临别赠礼的火焰弹,维奈朝着馆邸方向奔去。 于是,在军队的包围之中被独自遗留下来,于无数弓箭形成的枪林弹雨之中仰躺在地的威尔艾米娜,趁着第三波攻击来袭之前,完全一如往常,以形同活动傀儡的动作站起身来。围裙洋装已经被割得破烂不堪,但不知为何,只有头顶的饰仍然白质洁白,好端端地圈在头上。 自己是不是应该紧追过去?经过瞬间的衡量之后,立刻放弃这个念头。 追赶维奈,就等于引诱奥尔冈进入其中。一旦引入庞大的军队,势必造成混战,根本无暇签订契约。至于应付维奈一事,只有交给少女了。假如连这种程度的运气也无法指望的话,那终究还是不适合成为火雾战士。当然,少女“并不会如此”。 她决定留在这里阻止奥尔冈。 “……呼嗯。” 花了数秒钟时间。然后,目光捕捉到了从城门方位缓缓逼近的军队,以及飘浮在正中央的“红世魔王”。 如同低吟咒语一般的阴沉声音从仅有帽子与披风的身影出。 “……杀!全部杀掉!侮辱我的人全部杀掉……!杀光所有人……!” 率领闪烁着诡异铜绿色的纸制军队“军团”,愤怒的“千征令”奥尔冈朝向“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直逼而来。 第四章 “炎发灼眼的杀手”(上) 鼎鼎大名的“红世魔王”----“千征令”奥尔冈怒火中烧。 让他饱受屈辱的是,那个怪物火炬,有史以来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传说中敌视红世之人……“天目一个”。 虽然明白与之为敌,这个对手会有多么棘手,多么难以应付,不过无论是何方神圣,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饶恕那种蛮横无礼的行为。 他遭到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刀砍杀,摔倒在地,意识朦胧……那个“密斯提斯”,竟然从“千征令”奥尔冈的身上…… 跨过去。 (----“…………什么?”----) 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应该说搞不清楚整个状况,奥尔冈呆若木鸡。 横跨而过的人继续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信步离去。这样的反应代表了:他正在追踪其他的目标的途中,偶然遇见“军团”与奥尔冈,而奥尔冈正好闯进他的行进路线,所以才出手砍杀。 “天目一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奥尔冈深感震怒。 接下来,他察觉到有件事不太对劲。 那个搜索猎兵完全没有前来支援。到底生了什么事?该不会连那家伙也被砍了吧?当他在附近一带搜寻之际,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座“天道宫”正飘浮在距离相当接近的位置。 一瞬间,整个事件在他的脑海串连起来。 维奈这个杂碎企图利用他作为引诱火雾战士的饵食,让他负责牵制。 然后趁隙闯进“天道宫”,借机大肆立功。 (----“每个都一样、每个都一样、全部都一个样!”----) 从“千征令”身上横跨而过的“天目一个”、利用他的“琉眼”维奈、当场逃之夭夭的火雾战士、置身事外飘浮天际的“天道宫”,这一切全都让他蒙受莫大耻辱。他重新组合的身躯正朝着这一切飘去。 (----“全部破坏殆尽!!杀光所有人!!”) 呼应着这个从阴郁之中产生的慑人怒吼,围绕在他身边的纸制军队动作一致地以剑与枪指天,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然后现在…… 正如同攻陷城池一般,他的“军团”准备蹂躏“天道宫”。已经不分“使徒”还是火雾战士,也没有想到像维奈那样立功,甚至也不在意他逃跑一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里的所有人,这里的所有事物,全部杀光,全部破坏。 (……先,就拿这名火雾战士开刀……!!) 与这群燃烧着旺盛怒火的军团对峙的,只有一个人。 屹立在铜绿色光泽与爆炸余烬之中的“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在这长久以来一手悉心照料、甚至前天才刚修剪过的庭园,现在却惨遭践踏焚烧,面对这样的景况连眉毛也不挑一下。当然以她的状况而言,表情与内心并不一定一致。仅仅逸出好似在确认什么事物一般的声音: “……呼嗯。” 自己现在能够为少女所做的事情。 就是阻挠这个最大的妨碍者,“让她完成胜负”。这恐怕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时机,让她协助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人类少女”。 对于威尔艾米娜而言,相较起他们的乐园受到破坏的愤怒,这个行动所带来的喜悦远远出许多。因为这个乐园正是为了孕育他们与少女理想中的火雾战士应运而生的。致赠给即将离巢独立的少女的礼物,并非充满不舍之情的庭园,而是藉由战斗披荆斩棘所开创的未来才对。 “所谓的火雾战士,真是罪孽深重之人。彼此渴求着永无止尽的战斗,彼此对于朝着那份渴求前进而感到喜悦……” 位于她体内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简短回应这个搅杂着自嘲的感叹。 “自由。” “依循一己的意志是吗?” 这一次威尔艾米娜的唇角勾起微笑。眺望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铜绿色军队,缓缓伸出手,抚向全身衣物之中唯一一个毫无损的头饰。 “现在,再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使用神器‘佩尔苏娜’!” 宛如打信号一般,往正下方一甩。 “了解。” 随着蒂雅玛特的声音,头饰分解成不计其数的丝线。这些丝线在眩目的白色之中夹带着淡红色火粉不断膨胀,重新组合出全新形貌。 形成一个纯白尖长,状似狐狸的假面具。 此外,覆盖住脸庞、只见有两只细长眼睛的面具边缘同样射出不计其数的白色缎带。在淡红色火粉的点缀之中,缎带如同丝生长一般朝背后逐渐膨胀。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威尔艾米娜的身躯被面具伸出的缎带触须包住,整个飘浮在半空。轻摇款摆的纯白缎带缝隙飞洒出淡红色火粉,柔和地点缀在四周。 绝对不是恶梦的梦中人……这个可爱的奇妙形貌正是“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战斗装扮。 “万无一失。” “完毕。” 藉由简短的交谈,两人确认变化完成。 视线透过面具型神器“佩尔苏娜”,捕捉到飘浮在逐渐缩小包围范围的铜绿色军队其中的“千征令”奥尔冈的身影。 奥尔冈眼见挺身伫立的火雾战士,微微伏下了帽子。 “…………你竟然是……‘万条仕手’?” 行进的军队前头站立着三名骑士,规律稳健地以等距离踩着纸制的脚步不断逼近,准备包围威尔艾米娜。 “先前你认为我‘很面生’,那是理所当然的是也。” “全副武装。” 随着连同声音吐露而出的呼吸,面具一端飘散出淡红色火粉。 “事实上,我很想跟‘你这家伙’交手一次看看是也。自从在各地的外界宿得知那个传闻开始。” 威尔艾米娜一反常态地以粗鲁的语气说道。 “……居然还活着……原来‘在那件事之后’,你跟‘天壤劫火’一直留在这里……” 军队行进的度并未减慢,规律稳健地拉近距离。 “你的力量,让我看不顺眼是也……” 威尔艾米娜微微压低音量。 少女听到了或许会颤抖不已,因为语气所蕴涵的情绪是愤怒。 “我少数几个朋友----有着璀璨激昂斗志的‘骑士团’,你却肤浅简陋地依样画葫芦模仿他们……老实说,非常碍眼是也。” 与合约人连成一气的蒂雅玛特宣布: “开战。” 飘浮在触须当中,伤痕累累的身躯宛若舞蹈的开场一般轻轻伸展手脚。 骑士的剑,军队的枪从四面八方刺向她。 与少女分别之前,威尔艾米娜稍稍面露担忧之色。 “与从不加害人类的‘天目一个’同行……原来如此,直到抵达目的地为止,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妙计。不过,当你与‘天壤劫火’签订合约之后,就必须立刻跟那个怪物战斗。” “危险。” 连蒂雅玛特也简短补充。 面对这两人想当然尔的忧虑,少女并没有硬逞强,只是蛮不在乎地表示: “反正我不会手下留情留他生路,打从一开始就要施展全力分出胜负。” “----!!” “……!!” 两人同时哑口无言,可以说,完全被她的气势所压倒。 少女并未察觉到这一点,继续就事论事: “比较重要的是,虽然亚拉斯特尔知道我各种力量的动方式,却从来没有告诉我‘炎灼眼的杀手’的战斗方式。那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力量应战比较好?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威尔艾米娜的表情略显僵硬,沉默了半晌终于摇头: “……只要还是认为,不应该让你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是也。基本上来说,火雾战士的力量是由合约人拥有的强烈意念结合‘红世魔王’的力量所形成的是也。” 听了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少女偏着头: “意思是,要我按照自己的方式战斗吗?可是这件事很重要耶。” “多说无益。” 蒂雅玛特说道。意思应该是与其说这么多,实际感受比较重要。 威尔艾米娜似是催促一般,让不甚满意的少女站到地面。 明明因为全身遭受冲击波而伤痕累累,却没有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即将届满十二岁的幼小年纪一直以来就是接受这样的教育。 “……希望……” “呃?” “希望你在签订合约之际,让‘天壤劫火’看看你隐藏在内心的事物是也。” 少女诧异地瞠大双眸。由于内心的疑惑被现,自己的迷惘被看穿而感觉羞耻,脸庞整个涨红到不能再红。 “对于‘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更为烦恼是也。我们在得知这个有所隐瞒的事实之后,有些话想告诉你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道,同时对自己的狡猾感到厌恶。 她也希望少女亲口告诉她,让她亲眼看见,这份心情绝对不下于亚拉斯特尔。希望少女接纳使命,与他们谈论“真正的想法”。 当然,这必须是少女凭借一己的意志决定何时才是应该说明的时机。然而,她却利用现在如此紧迫的状况,向少女索求答案,就像耍赖一般的索求……实在卑鄙又自私到了极点。 少女看出威尔艾米娜面无表情之下一闪而逝的深切懊恼,却微微一笑。面露与刚才宣誓之际同样坚定的笑容说道: “今天答案就会揭晓。放心好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接受。” “……” “威尔艾米娜,事后我一定会向你说出我内心的秘密。不过,先我必须告知的对象是,必须先将内心的秘密向我全盘托出的亚拉斯特尔。” “……我明白。” 威尔艾米娜答道,同时感觉内心深处缓缓地、静静地涌现一股喜悦。 少女的这番话等于给了她答案。 少女可以体谅他们。 话中传达出这个含义。 如此便已足够。 “那么我走了。” 少女简短说道,面对这名具备成为“炎灼眼的杀手”的素质,正是“为存在而存在之人”的少女威尔艾米娜仅仅送给她一句话: “灿烂炽红的‘炎灼眼’……一定很漂亮,很适合你是也。” 再一次,这次少女笑得天真开怀。 将这段对话抛诸脑后,专注望向前方。 少女现在与“天目一个”同行。 虽然她看不清楚,外表似乎是一名身穿铠甲的武士的“天目一个”,脚程出乎意料地敏捷,两人(?)很快穿越馆邸深处的大门,前往有两道成排梁柱矗立的神庙。 处在“天目一个”飞奔之际的震动所带来的剧痛之中,少女仰望天花板。熟悉的战争全景画不断逼近,然后远离。为了维持险些随之昏迷的意识,少女极力正视自己。 自己身负濒临丧命的重伤。 小白头一次流露感情,激动失控。 心爱的菩提树摔个粉碎。 保护“天道宫”的“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出现破损。 遭遇第一名敌人也就是“红世使徒”。 威尔艾米娜其实是火雾战士。 然后现在抱着决心,为了成为心目中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骑在传说中的怪物“天目一个”的肩上,朝着亚拉斯特尔所在的方向直奔而去。 这些都是今天早上经过这里的时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感觉就像是心目中向往的未来无论好坏都搅杂在一起,一股脑而整个涌现一般。 内心浮现与“过去”道别的预感,以及沉痛的感慨。 另一方面,同时也浮现了迎接未来的预感与热烈的期待。 自己即将要成为头顶的战争全景画其中一份子的时刻就要来临。 原本以为只能是憧憬的身影,再也不是存在于孩提时代的梦中,而是存在于眼前即将到来的现实之中。 然而,在此之前…… “后面!!” 少女硬是扭转“天目一个”的额饰,让他看向后方。 “----!?” “天目一个”为了保护少女,反射性地手持“贽殿遮那”将迎面飞来的物体反手斜砍成两半。 一分为二的淡紫色火焰弹,在少女等人的左右后方爆炸。 “好烫!” 袭卷而来的热气染上包着绷带的肌肤。少女凭借一己的意志力,对此视若无睹,再次扭转额饰。于是“天目一个”把头转回来,继续往深处奔去。 转头的瞬间,可以看见延伸至敞开的大门另一端的长廊上紧追而来的“使徒”的身影。从馆邸逸出的光线之中浮现出来的人形,宛若恶梦的爪牙。 那个“使徒”有办法追上来,代表威尔艾米娜一定生了状况。但是,少女并没有回头。现在能做的,必须去做的,只有一件事。专心凝视前方,然后随机应变。 “动作快!!只要进入里面就行了!!” 位在两人前方,是少女每天早晚与白骨进行特训的长廊入口。 火焰弹再次从身后直逼而来。 “跳进去!!” 不假思索遵从少女命令的“天目一个”,双手按住即将成为值得一战的强者的她的腰际,一起跃进长廊之中。 神庙深处充斥着炸裂的淡紫色火焰,淹没了少女与“天目一个”的身影。 维奈对于完全掌控“天目一个”的少女其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过人胆识,只觉得咋舌不已。 他尽可能……应该说是绝对想避免跟“天目一个”杠上。总之,只要以火焰弹杀了少女,就可以抛下一切逃之夭夭。反正“天目一个”的目标是坐镇在深处的“天壤劫火”。只要不挡住去路,那个怪物不会把自己这种小喽罗放在眼里----在刚刚突围之前的行动当中,终于察觉到这个特性----无论如何,现在只能抓住这个机会。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已经做了这么多努力,他一点也不想错失近在咫尺的大功。 第二次攻击在他的眼前引爆,孰料…… “可恶,居然被溜掉了……!” 根据他从外面大致浏览所掌握的感觉,这座雄伟壮丽的神庙深处衔接到一个箱型的连接点,应该是“天壤劫火”所蛰伏的类似圣堂的地点。不管怎么说,空间并不是很大。 所幸,论及脚程是他比较快。 至少,无法避免与“天目一个”接触。 不过,应该有办法立刻追上。 最糟的话,必须跟“炎灼眼的杀手”交手。 在有利与不利的条件相互拉锯之中,维奈强行挑出乐观的要素。借此激励自己,朝着神庙深处的衔接点勇往直前,然后…… “……嗯,什么!?” 在恐惧之中伫立不动。 前方的壁面分成左右两条路,这是一个有如迷宫一般的长廊。 左右两边的道路消失在长廊曲线的另一端无法看清。通往深处的壁面是层层堆砌的粗糙长砖,以及填补在缝隙的灰泥所构成的班驳图案,不断往上方拉高,和天花板以一条曲线相连。天花板的奇妙曲线上到处是针孔大小的洞口,外面的光线从洞口细细穿过,让长廊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天壤劫火”的根据地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会冒出这种奇怪的地方!?) 抱着理所当然的疑问,维奈左顾右盼,追踪逃跑猎物的足迹,不过“天目一个”本来就没有气息。少女的话虽然可以掌握大概的位置,但是他现在误闯迷宫,就算只得知位置,也无法马上追过去。 要是那个没有气息的怪物“天目一个”就埋伏在这里的话。少女并不一定会跟怪物一起行动,搞不好那个少女会利用那个怪物制造陷阱。 维奈背脊一颤。 (小丫头,那个怪物,怎么会这样----!!) 外表的天真无邪让他不自觉一时大意。 他明明知道对方绝非表面那般单纯。 好胜心的驱使之下让他完全忘记小丫头具备了地利的优势。 不过即便如此也必须加快脚步,再蘑菇下去,她就要跟“天壤劫火”签订合约了。到时候,原本的大功一件反过来变成促使最强劲敌诞生的大洋相。如果演变成那种局面,贝露佩欧露一定会对自己彻底失望的---- “可……可恶!!” 到头来,这个危机意识让脚步移动。 维奈几近失控般地横冲直撞,往长廊深处猛然冲刺。 紧紧握住在胸前摇晃的金色钥匙,当做可以保护自己不受怪物攻击的护身符一般。 事实上,他根本一无所有。 就在维奈惴惴不安之际,反而让少女争取到了时间。 “终于到了。” “嗯。” 被耀眼炽红火焰所映照的“天道宫”最深处的圣堂之中,互为生命共同体的魔神与少女面对面凝望着彼此。 “不过,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没想到,你竟然带了有史以来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前来担任签订合约的证人。” “因为大家都蛮忙的。” 少女轻笑起来,接着抬望身旁只露出独眼鬼面具的铠甲武士。 在得知亚拉斯特尔是藉由宝具停留在这个世界,以及只要签订合约就能够跟少女一决胜负,这个传说中的怪物立刻安静下来。 少女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还觉得对方单纯的心思很可爱。当然,这个想法只到签订合约为止。 “再等一下哦。” 没有回应。不过少女仿佛可以看见原本理应毫无表情的鬼面具充满了对于即将到来的胜负的期待。 (我们感觉满相像的。) 拍拍肉眼看不见的身躯,往前踏出一步。 来到亚拉斯特尔的火焰面前,站在几乎要碰触到鼻尖的位置。 就在即将开口之际…… “啊----!?” 少女猛然往前低扑。 仅仅相差半秒间隔,少女刚才站立的位置生爆炸。 “唔啊!” 背部与脚尖遭到淡紫色火焰烘烤,忍不住出哀号。 “到此为止!!” 维奈从最深处的入口现身。连续释放火焰弹,企图以最直接的方式杀害受到“万条仕手”的绷带保护而无法干涉其存在的少女。看来他似乎认为交谈只有百害而无一益,准备将不断奔跑以躲避火焰攻击的少女纳入射程范围。 淡紫色火焰再次于近距离爆炸,少女跌进放有燃着亚拉斯特尔火焰的银制水盘“凯那”的地板凹洞。 “好烫!” 火焰舔舐大腿,不禁高声哀号。 “快签合约!” 亚拉斯特尔“不自觉地”大喊,并非顾虑自己的状况而是为了保护少女。 在碰触火焰的状态之下,只要双方灵犀相通,合约随即签订完毕。 然而,少女拖着脚步,藏身于“凯那”隐蔽处。低垂的脸庞下方所出的细微的声音。 “威尔艾米娜说……” 怎么了?赶快签约啊……少女的声音之中透露一股不准他说出这句话的压力。 “她要我把内心的秘密告诉亚拉斯特尔你……” “----!!” 爆炸的威力让少女再次跌倒。虽然维奈因为警戒“天目一个”而保持距离,但是这个爆炸、这个火焰一旦吞噬了少女,一切就结束了。 各项情势均令亚拉斯特尔焦虑不已。 然而少女却不碰触一直以来那么殷切期盼的火焰。 只是开口说着: “还说,亚拉斯特尔也会把内心的秘密告诉我。” 亚拉斯特尔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与摇晃水盘的爆炸压力之中,感知到少女在微笑。 “或许我们都不擅长隐瞒心事,彼此明明心知肚明却一直假装不知情。” “唔……” “告诉我吧。” 少女说道,借此制造谈话的契机。 亚拉斯特尔开口: “……我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有个秘密。不干涉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存在之力’,而是以其他‘使徒’的生命作为祭品让我显现……唯有身为‘红世’真正的火焰魔神的我才能够使用的秘法‘天破坏碎’……” 再一次爆炸。 少女微微倒抽一口气,忍不住喊出声,接着提出最关键的问题: “----那么,身为容器的火雾战士也会遭到破坏吗?” 了解少女心思敏锐的亚拉斯特尔并不感到惊讶,只是静静地表示肯定。 “是的……‘之前就是这样’。” “……” 过去曾经带着几分雀跃聆听描述好几次。 关于在少女之前的合约人“炎灼眼的杀手”,还有她精彩出色的优秀表现。 单单从说话的语气就可以明白,亚拉斯特尔跟威尔艾米娜都非常喜欢她。 之所以失去她,让她丧命的理由…… “……是为了火雾战士的使命吗……?” “是的。” 带着宛如悲伤自身一般的语气,亚拉斯特尔坚定表示。 为了促使少女做出决定。 他绝对不停下脚步,不半途而废,不灰心丧志。 曾经,如此誓。 “我的火雾战士的使命,除了为使命而活,同时也包括就算在必要时刻使用这个秘法也要完成使命的死亡在内。” 在太过微弱不足以威胁自己,但是又太过强烈足以威胁少女的淡紫色火焰映照之中,“天壤劫火”如此说道: “我们将原本理应有其他选择的人引导到这个命运……不,只显示一个,并把其他隐藏,牢牢将之捆绑在我们希冀的命运……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的爱。” 卷缩着身子,躲在水盘隐蔽处的少女答道: “我知道,你们并没有隐瞒对不对?我也很喜欢你们,每个都喜欢。” “……” “而且,亚拉斯特尔你一定很讨厌使用这个秘法对不对?” “……” “每次亚拉斯特尔告诉我关于‘炎灼眼的杀手’的故事时,总是非常开心,非常快乐……可是,感觉又非常悲伤。” “……”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好高兴……‘不过’……” 火焰弹命中水盘的底部,出刺耳的声响。少女的声音在膨胀的火焰之中中断,亚拉斯特尔正欲放声大喊,却在中途打断。 少女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是他可以这么做的。 然而,少女气息紊乱地主动说道: “不过,我自己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 (----“这个合约不是什么命运,是我自己的选择。”----) 亚拉斯特尔的内心响起正气凛然的声音。 少女摆出因灼伤而僵硬的笑容。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打退堂鼓,我明白这也是‘身为火雾战士的本分’。至于我的秘密,是比这一点更为前提的部分。” “什么?” 少女依然没有把手伸向火焰,完全不顾碰触可以确实挽救自己的火焰。 少女从不撒娇依赖。 “因为我一直对于火雾战士所谓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所以要与‘红世使徒’战斗的这个大义名分感到无法理解。” “……是吗?” 淡紫色的死亡折磨着少女,随时都可以将她带走。 不过,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我要自行判断,自行决定。否则,我无法奉献出自己一生的全部。因为到头来需要站稳脚步、勇往直前的毕竟是自己。” “是吗?” 少女的语气逐渐转为强硬: “今天,头一次遇见‘红世使徒’之后,我终于确定了。他们的确如同亚拉斯特尔你们所说,是恣意扭曲这个世界的人。也了解到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只有火雾战士。” “是吗?” 伤痕累累的少女勉强自己站起身。绷带出现焦痕,身上到处可见灼伤,然而她的模样却无与伦比地强悍。 “亚拉斯特尔,对不起,我是个坏孩子……不管大家是多么爱护我,不管我是多么喜欢大家……只要我觉得很讨厌,就绝对不会去做。我是个非常、非常坏的坏孩子。” 火焰摇曳着。 仿佛透露出魔神的内心一般,微微颤抖。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少女可以感受到这个想法。 他是这样教育她的。 此时,少女闪亮的眼瞳之中,映入位于亚拉斯特尔旺盛的火焰一隅,瞄准她站起来位置的维奈的身影。由于一直无法命中而感到焦虑,因此他在不知不觉间拉近距离,正打算从因为一直文风不动于是自然而然忽略的物体身边穿越而过之际---- “那人妨碍胜负,砍了他!!” 明白举起手臂的少女喊声所代表的意义,“天目一个”立刻采取行动。 “什……” 诧异的维奈眼前,是回过头来的独眼鬼面具。 所向无敌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水平挥砍而过。 “噢!?” 维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腹部被划过一条斜线,裂成两半,分散开来。下半shen化为淡紫色火花不断消逝,上半身摔落地面。 接下来,少女使劲握紧不知不觉伸向炽红火焰的手。 “伟大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合约开始签订。 “向你的大业致上敬意,以吾身为器显现力量,共同实践火雾战士应尽的使命,直到生命终结为止。” 少女握拳,踏上“凯那”的盘缘,进入炽红的火焰之中。 跌在地上的维奈安全帽镜片上瞠得偌大的独眼…… “啊、啊啊----!!” 映照出祭坛中央……他所引的,而且无法阻止的光景。 银制水盘“凯那”上方猛烈燃烧的炽红火焰之中,浮现出两手伸展开来,双眼闭阖的少女。 火焰冷不防地流向少女。 身为人类必然产生的失落感袭向少女。 (----烧得一干二净----我的体内就是一切----从体内向外扩展的事物就是一切,那庞大的,非常庞大的事物,就是一切----) 身躯没有膨胀,也没有燃烧,只见火焰持续被吸入体内。 不断流进吸进的火焰也就是亚拉斯特尔……(----居然……) 对于少女容纳自身的容器惊人之广大宽阔感到错愕不已。 (----居然会如此宽阔----这正是最适合容纳我“天壤劫火”的“王者之身”的----“崇高之人”----) 少女终于感受到自己原本形同空壳一般的体内涌现一股莫大的力量。从指尖甚至是每根丝渗透到自己全身,逐渐填满庞大的热能与力量,那正是火焰。 (----亚拉斯特尔----是你吗----真的----真的是非常灼热的火焰----这就是、这正是所谓的“天壤劫火”!!) 时间只有仅仅数秒,然而火焰的洪流却好似几乎将天地一同燃烧殆尽。 一切在突然间结束了。 闭着双眼的少女降落在火焰消退的水盘上。 充满光泽的长燃烧着。 不,是熠熠闪亮。 火粉飞舞的炽红色。 接着,两眼睁开。 同样的炽红光芒充满了瞳孔。 这正是“炎灼眼”。 身为“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证明。 当火焰完全进入少女体内,圣堂内部只残留着炽红的光芒。 静默降临的圣堂之中…… “呼----------------” 成为唯一一道光源的少女深深吐露一口气。 “----你可以选定神器……” 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少女以凛然的声音回复很早以前就已经准备好的答案。 “坠子,希望能成为你眺望外界的清澈眼瞳。” “唔嗯……” “嘭”的一声,少女眼前迸散出炽红火花,最后留下一条坠子。 宛若少女原本的瞳孔一般的黑色宝石,交叉围绕着金环搭配银链装饰而成的坠子。 少女接过来并挂在脖子上。 亚拉斯特尔对着再次获得的容器----也就是在了解一切之后,决定并立誓将毕生奉献给使命的“为存在而存在之人”----开口说话。 带着骄傲与喜悦的口吻。 “欢迎来到修罗之巷,战斗之庭,我的火雾战士。” 面对这个殷殷期盼的声音,少女以简短的语气答道: “嗯。” 终于达到目标了。 然而,这不是结束。 接下来,就是“实现理想”。 我要永远,随时随地保持符合心中理想的自己。 火雾战士,是的,我是火雾战士。 迈向荒野,丝毫不感到懊悔与羞耻。 将迈向荒野这件事转换成为一己的自信与力量。 “是的,这就是我。” “欢迎你,‘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我是……” 伫立在结束了数百年任务的水盘“凯那”之上,目不转睛地以炯亮的灼眼瞪视第一名敌人。 “‘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 带着白色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在空中飞舞。 藉由伸展的手部转动与步伐的移动,不计其数的纯白缎带也随之飞舞。敏捷优雅又华丽,同时飘散着淡红色火粉。 具备纸张的细薄与锐利外形的数十支刀刃朝着她戳刺过来,却全部被缎带缠绕起来。不仅如此,这股力道并未减弱,而是稍微变更方向,让动作转换到与原本的预期完全不同的方位。这些刀刃的前端正是一旁的自己人。 “----什么!?” 错愕的奥尔冈跟前出现了无法置信的光景。 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准备刺穿一个人的军队宛如包围着这个人的骨牌一般,动作一致地把自己身旁的同胞劈开刺穿,使之倒地。 陆续瘫软倒地不起的纸制士兵拼成了一个漂亮的圆形。 接下来,在依然拥挤的军队劈出的开口之中,只留下犹如来自梦境之人一般跳着楚楚动人的奇妙舞蹈的身影。 飘浮在从面具溢出的触须当中的“万条仕手”。 从这名身为“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的女性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与意图。只见她轻盈地敞开手脚悬浮在半空中,飘扬的纯白缎带将之团团围住,淡红色火焰飞舞在四周。 “……原来如此,果然不负‘万条仕手’这个名号。” 奥尔冈低吼般地喃喃自语,同时偷偷地往倒地的其中一片纸张灌输力量。 “不过……” “大意----”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还没来得及刺中飘浮于庞大的膨胀触须当中的“万条仕手”身躯,刀身就顺着她的舞姿滑过,接着被纯白缎带缠住。同时,骑士维持突刺的度,被抛向半空。 “大意……怎么样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道,双手优雅地交叉。倏地,骑士在眨眼间被数十条缎带缠住,变成一颗浮在半空的茧。接下来…… “可笑。” 随着蒂雅玛特的声音,传来一瞬间的燃烧声响,茧变成空心,分解开来。 铜绿色火焰宛如骑士的残骸一般四散纷飞。 “……有办法歼灭单枪匹马进攻的‘霍吉尔’,也算蛮有一套……既然如此……” 奥尔冈以听起来好似咬牙切齿一般充满怨恨的语气低吼,不自觉地弯起从披风伸出的两个手套。 “‘拉海尔’!‘赫克托’!” 骑士再次从绕着圆圈倒在地上,层层折叠在一起的纸制军队当中站起来。奥尔冈手中的王牌,一张被“天目一个”砍断,另一张被威尔艾米娜歼灭,现在只剩下这两张骑士而已。 然而…… “嗯?” 位在威尔艾米娜前方的两张骑士背后,像是叠上卡片一般贴着一群士兵。厚度不断增加,到最后形成足足有百科全书那般的重量感。 不单单如此。 绕成圆圈将夹击威尔艾米娜的骑士团团围住的士兵们紧握彼此的手,化为圆形纸制工艺品开始旋转。高旋转的圆圈内侧躺着不计其数的长枪,枪尖以相同高度举起,简直就是刀刃向内的旋转锯子。 “花样还蛮多的是也。” “小把戏。” 不过,受到包围的当事人----也就是“万条仕手”与“梦幻冠带”,语气听不出丝毫动摇。 位于旋转大圆之外的奥尔冈没有回应,只是高声号施令: “上!” 骑士出重重的脚步声,从两边飞扑夹击。 威尔艾米娜静静等待这两把刀刃,趁着对方还来不及藉由默契十足的合作无间,同时挥出斩击之前,以几乎可说是缓慢的步伐让触须倾向一边。动作流畅地以毫厘之差闪过其中一把刀刃,拉近彼此的距离。同时也等于与另一把刀刃保持距离。 从旁边冲过来的一名骑士(对威尔艾米娜而言,她根本分不清楚是谁叫什么名字,反正也没兴趣知道)已经随着缓缓挥动的手臂动作,被一层又一层的缎带缠住。 接下来威尔艾米娜并没有用力拉扯,只是朝着瞄准的方位使出轻轻一转的力道…… “什么----!?” 一名骑士如同陀螺一般以惊人的度横向旋转,飞到诧异的奥尔冈眼前。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只觉得她正与骑士共舞,反倒是骑士自行脱队。 体积厚重的骑士摔落地面,这时候另一人攻击摇晃身躯的“万条仕手”。同样的,缎带趁着斩击的动作钻入,即将穿越之际缠住手腕,在缎带的牵引之下,这次是猛然往上直线翻转,转到第二圈途中跌了个倒栽葱。 现在只剩“万条仕手”一人在触须之中优雅地舞动。 “……可恶。” 奥尔冈根本无暇让骑士站起,随即缩紧刀刃向内的旋转直径。密集又快的绕着她转动的,长度约与一般人身高差不多的枪尖化为锯子的利刃。不难想象一旦被卷进其中,全身会在瞬间被割成碎片。 然而,威尔艾米娜仍然一如往常以一贯不变的口吻淡然说道: “有点碍手碍脚是也。” “粉碎。” 蒂雅玛特的语气也显得毫不以为意。 “----!!” 绝对不容许遭人轻视的奥尔冈,怒不可遏地紧紧交握套着手套的手指。刀刃的直径大幅度缩小,准备包围并绞碎无礼放肆的火雾战士。 在此之前,威尔艾米娜敞开双手,张开双腿,转动触须,将其调整成与包围自己的刀刃相同度,接着开始旋转,让缎带缠上所有枪尖,同时调整动作的节奏,挥至同一个方向。 仅仅一瞬间,好似在同乐会的游戏当中被绊倒一样,所有士兵同时跌倒,队形瓦解。 这正是“万条仕手”名符其实、所向披靡的精湛绝技。 “怎么会……” 眼见“军团”兵败如山倒的狼狈惨状,奥尔冈顿时目瞪口呆。 此时,数条缎带戳进前方的地面,如同锚栓一般紧紧固定,戴着面具的火雾战士迅逼至眼前。这次将缎带前端指向前方,看起来有如剑山一般。 “唔!!” “啪沙”一声,奥尔冈的披风解开,剑山的突刺贯穿而过,位于剑山后方的披风再次重新组合,两名被召回的骑士随待两旁负责保护。瓦解的军队也从短暂的混乱之中重整旗鼓,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奥尔冈的披风与帽子所构成的本体,等于是充当指挥中心的整体意志的展现。“千征令”奥尔冈这名“红世魔王”指的正是这整个军团。要歼灭其存在只有将军团完全摧毁殆尽。应付固然容易,却又难以一举歼灭,而且时间一久就会被庞大的数量吞没,遭致败北……奥尔冈正是“猛虎难敌猴群”的具体呈现,相当棘手难缠的“使徒”。 面对这个状况,威尔艾米娜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明白了,虽然是模仿,然而相较起来,‘她’是以象征自己强烈形象的火焰构成‘骑士团’,显现的基本原理似乎完全不同是也。” “歼灭。” “我不像‘极光射手’或‘盛装骑手’那样,我并不擅长破坏是----” 威尔艾米娜中断话语,身子转向位于馆邸最深处的圣堂。 巨大的脉动与…… 微弱的火花。 然后是,猛烈延续不断扩散的力量,宛若业火窜升一般的存在所显现的惊人气息,犹如爆炸一样充满压倒性气势的斗志的释放。 “……啊啊……” 威尔艾米娜了解到。 “炎灼眼的杀手”终于诞生了。 少女终于离开自己独当一面了。 蒂雅玛特只是缓缓说出几百年来的感叹: “……任务完成。” “没错是也……‘我跟你的确完成了’。” 说着,威尔艾米娜隔着面具望向直逼眼前而来的奥尔冈的军队。这名“红世魔王”恐怕是就她所知最时运不济的“使徒”了。 “‘千征令’奥尔冈。” 她对着自己说话的声音令奥尔冈感到十分不快。 “现在‘炎灼眼的杀手’已经签订合约,所以没有继续阻止你的必要了是也。不过,接下来就不同了,在‘炎灼眼的杀手’适应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必须对其存在加以保密……” 脸上流露完全不加掩饰的怜悯。 “意思就是,不能就此放你一马是也。” “你以为你在对谁说什么逃走的废话----” 再次集结成军队朝着沉默以对的威尔艾米娜横放长枪。数量几乎没有减少,他的确拥有足以自豪的力量。 “就算‘炎灼眼的杀手’力量再强大,一个刚刚签订合约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办法击败凝聚我技巧精粹的‘军团’?就连你,从刚才也不是一直处处闪躲吗?” 不过,他完全不明白整个状况。 他的对手不是“炎灼眼的杀手”,也不是“万条仕手”。 而是来自水底。 轰! 出现一股足以摇撼整座“天道宫”的脉动。 轰! 围绕着宫殿的水面泛起涟漪。 轰! 力量不断膨胀。 “……怎么回事!?” 一股庞大得连奥尔冈也为之错愕的“使徒”气息冷不防出现。 这股气息引起水蒸气爆,化为放射状的七道光线出现。 七道光线在迷朦的水蒸气当中狂舞,每种颜色皆不同,然后突然中断。 一回过神来,水边伫立着一个人影。 在淡白色的露水之中行走。 是衣衫褴褛的白骨。 “彩虹……竟然是彩虹?怎么……怎么可能……!!” 白骨朝着因恐惧与战栗而以军队巩固本体四周的奥尔冈迎面而来。极力抑制显现的规模,仅仅维持基本活动的贫瘠身躯再次注入了残存的“存在之力”……注入了这股一直以来不曾增加的力量。 形貌开始产生变化。 骨头缠上肌肉与皮肤,头开始生长。破烂的衣服化为上臂袖口宽松的中世纪风格服饰,附有马刺的长靴踩在地面,身体与腰际被散眩目银光的胸甲与护腿包覆,头上戴着王冠外形的兜鍪。肩头垂挂一条如同背带一样的宽大剑带,吊有款式精致的军刀。最后,左肩遮住半边身躯的披风随风飞扬。 眼前是一名容貌精悍的青年。颀长高大的身躯踩着与衣衫褴褛的白骨一样平稳的步伐,不断走近奥尔冈。 那不是画在纸上的仿造图案。 是真正的骑士。 “你是……‘虹、虹之翼’梅利希姆……” 奥尔冈的声音不停打颤。威尔艾米娜话中的含义随着冰冷的死亡预感逐渐在内心扩散开来。正因为隶属的组织不同,因此对于彼此的消息相当熟悉。 “虹之翼”梅利希姆。 他是过去曾经在这个世界人人闻之色变,所向披靡的“红世魔王”的得力副手,与他同为力量强大的“红世魔王”。 这为青年骑士·梅利希姆微微抬高下颚,指着前方的奥尔冈,以清晰的声音向威尔艾米娜询问: “‘这个’是我的工作吗?” 不知何时已经解除战斗装扮,恢复成*人类模样的威尔艾米娜答道: “因为不希望你以退步的身手来完成承诺以及重要的胜负是也。” “意思就是,要我练习吗?……你的考量还是那么周到啊。” 华丽的骑士与衣裳残破的保姆相隔数百年之后次交谈。 “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知道‘我是最后的对手’?” 威尔艾米娜面露复杂的表情,挤出复杂的语气: “根据来到这里之前的孽缘所推测出来的肯定答案是也。” “呼嗯,是吗?” 梅利希姆一直没有面向她们,脸上露出不耐烦的微笑。 “那么……就请你验收一下,看我是不是退步了。” 长靴迅擦过地面,往奥尔冈与他的军队仅仅踩出一步。因为调整身体方向不需要多余的步伐。 “久违了,‘千征令’……帮个忙吧。” “……为什么?” 面对胆战心惊的奥尔冈理所当然的疑问,梅利希姆面露怜悯的笑容答道: “要测试我‘虹天剑’的威力,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了。” “为什么?” 挺直伫立、英气凛然的身影之内燃烧着力量。全身四处飘洒出分别散着彩虹七种颜色的火粉。持续消耗的力量却是充满压倒性的气势让“千征令”心生绝望。 “好,开始吧,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个地方----------------!!” 随即一刀…… 连同麾下的军队,“千征令”奥尔冈被歼灭了。 朝着削出一道直线,烧得焦黑的地面冉冉上升的烟雾另一端…… “你要前往是吗?” 正准备离去的梅利希姆身后,传来威尔艾米娜迟疑不决的声音。 梅利希姆没有回头,直接答道: “事到如今说这些话是多余的吧,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我为了信守对‘她’的承诺,才会一直存活到现在,相信你也一样对吧?” 威尔艾米娜本想走上前,随即打消念头,接下来最后一次朝着过去放声说道: “不,我的目光已经看向全新的时代了是也。” “哼哼,‘不服输’吗?” 梅利希姆明白这一切,然后嗤之以鼻,逐渐远去。 这次肯定一去不复返的青年背影,直到最后一直没有回过头来。 目送他消失在烟雾的另一头之后,威尔艾米娜终于容许自己以颤抖的声音低喃: “这家伙真的一直到最后……还是那么可恶!” 蒂雅玛特一语不。 灼眼捕捉到…… 戴着独眼鬼面具的铠甲武士……“天目一个”的身影。 现在终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燃烧着惊人的力量,定睛凝视着她。 感觉流动于全身的古老铠甲的“存在之力”仿佛另外多出一个眼睛一般。独眼鬼面具之内并非怒气也没有狂喜神色。 位于脚下,剩下半个身躯的“琉眼”维奈一边呻吟一边准备远离这场对峙。内心只有对于这一切的一连串咒骂。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他的后颈被“天目一个”攫住。 “!?” 不费吹灰之力地,被他举到他的眼前。 缺了一只眼睛的骇人鬼面具头一次张开嘴巴: “----吾要与强者----战斗----” “什么……!?” 强烈的不详预感窜过被砍断一半的背脊。 “----力量----与强者中的----强者战斗----力量不足--------” “等、等等--------!!” 鬼面具口中冒出淡青色火焰。 在维奈眼中看来,那是一个熟悉的色泽。 (淡、淡……淡青色?怎么可能,这个火焰是……) 过去的经历、现在的恐惧与未来的预感不经意融合为一,一个事到如今可有可无的肯定念头掠过他的脑海。为了多少让自己摆脱恐惧,他放声哀号: “你……你这家伙,难道把‘道司’----!?” 这阵子失去联络的“红世魔王”,也是他们搜索的目标之一,而他被这个---- “----已经----成为我的力量----弱肉强食----” 鬼面具的嘴部整个敞开。 “哇!住……住手------------” 传来“啪”一声好似破裂的声响,原本被高举起来的维奈消失了。 唯一的痕迹只剩下夹杂在鬼面具口中的淡紫色火焰。 终于鬼面具闭上嘴巴,动作迟缓地转向敌人。 敌对的少女正在等待。 亚拉斯特尔也沉默不语。 这是一项考验。 从此以后即将度过的不计其数的考验中,最初的一项。 两人打从一开始完全没有“放水”的打算。 炎与灼眼不断增强亮度。 宛如让两人的步调趋于一致的斗志化为声音一般,简短向敌人确认: “准备好了吧?” “----强者----” 随着沉重得几乎出“磅”一声的动作,“天目一个”蹲低马步,双手紧握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摆出架势。铠甲武士已经将刚才的鼎力相助全部抛诸脑后,成为一个不容妥协的真正敌人。 与他对峙的少女在签订合约之际已经治愈伤口,全身却仍然只包着绷带而已,没有比现在这副模样更让人感到放心不下了。然而,炎灼眼散出耀眼光亮,其英姿充满了压倒性的存在感。 少女的唇畔流泻出一个词: “----封绝。” “嘭”的一声,炽红火炎通过头顶。在地板上沿着阶梯描绘出图腾,一切因果随之中断,从外界独立出来。 “成功了。” “呵、呵。” 少女与亚拉斯特尔交谈着,就像正在一一测试力量一样。 封绝当然不会对“天目一个”造成影响,少女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这是确认自己的力量与存在,集中精神加强身为火雾战士的自觉的手续。 接下来,为地板上燃烧的炽红图腾所映照的圣堂之中…… 双方彼此静止数秒钟…… 冷不防,“天目一个”纵身跃起。 (看见了。) 灼眼完全捕捉到其动作之中所产生的“杀气”的流动。一回过神来,身体已经随着感觉移动,一同趁隙突破铠甲武士的“杀气”。感觉身轻如燕,签订合约之前折磨全身的剧痛完全消失,不仅如此…… (力量不断涌现。) 正足以形容成“充满爆炸性的”,甚至可以感受到燃烧的热量不断溢出,成为一股驱动身体压力的庞大力量奔流而出。 而少女能够“自在”地掌握这股力量,完全不会失控,也不会像过去身为人类之际被感觉所迷惑而生调节不当的情形。长久以来,从出生开始持续到现在的训练已经开花结果。 (火雾战士……这就是火雾战士!!) 少女察觉到,“天目一个”踏出一步改变了奔跑的步调。 (即将进攻的准备动作。) 不但识破了这一点,也感觉得到“杀气”的流动是从动作的何处产生的。清晰的视线,皮肤的感觉,自己所有的动作与对方的动作全部相呼应,感受“杀气”的流动。 沿着一如先前预测的轨道,高举过顶的大上段斩击掠过少女的鼻尖。 不过,少女已经整个窜入以这个斩击度绝对无法变更姿势的区域----也就是身体右侧。跃进之后踮起脚尖,将顺着跳跃力道的旋转动作转换成水平踢腿,从下方扫过脚部。 “天目一个”的右脚被从斩击与视线外侧甩出的扫堂腿踢倒。 “--------!” 然而“天目一个”不慌不忙。扑倒的动作前端正是不知不觉换成反握的武士大刀刀尖。目标自然是少女娇小的身躯。 “啊!?” 正如字面所形容,仅有一线之隔,少女闪过这个突刺,连忙跳开。 把插在地面上的武士大刀当做支点,“天目一个”也远远跳开,再次大幅拉开间距。 (啊,好险。) 脸颊浮现一滴冷汗、一抹无畏的微笑。 完全没有气息,应付“天目一个”只能根据动作当中的“杀气”。然而,那个可怕怪物的“杀气”出少女原先的估计,再加上出乎意料的攻击。险些死里逃生的少女内心并未因恐惧而冰冻凝结,反而兴奋而雀跃不已。 (好棒。) 这就是赌上生死的战斗吗? 这就是来自修罗之巷的人吗? 这就是这个世界吗? 所有感动全部化为助长少女激昂斗志的燃料。 不过,她不会因狂热而丧失自我,反而愈是猛烈燃烧,愈能投入战斗,与战斗合而为一,冷静观察战况。 (虽然说是传说中的怪物……对了,因为是“密斯提斯”的关系……!) 少女根据亚拉斯特尔对她说明过的相关特性,想出一个应付方法。裸足逐步滑过圣堂的石制地板,变换所在位置,寻求进攻契机。 正对面的“天目一个”也对少女的难缠提高警觉,巨躯保持等距离移动。 这时,一直维持等距离的移动受到圣堂的梯形地板所阻碍。 第四章 “炎发灼眼的杀手”(下) (现在!) 少女如同飞扑一般快奔至阶梯下方,十年以上的习惯让她如同走在平地一般轻而易举跑上梯形地板的高处。 身经百战的“天目一个”是不可能因为地板变成梯形就自乱阵脚。然而,只要能够让动作产生一丝紊乱,想找到制胜关键并非完全不可能。 与白骨交手的这十几年当中所累积的动作模式、对于因应策略的模拟,在这一瞬间不断给予少女制胜关键。 少女泰然自若地奔下梯形地板,“天目一个”紧追上前。 倏地,少女转过身,感觉就像有勇无谋般,朝着直逼而来的铠甲武士猛冲上去。 “天目一个”需要立足点以挥出更加犀利强劲的斩击,只好将准备迎击迎面冲来的少女的脚步位置贴在梯形地板边缘。 而少女识破了他的攻击位置以及武士大刀确定会从那个方向挥来的时机。注视着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从上下?还是左右?这些动作的起点…… (上!) 不再像之前一直在刀刃外围闪躲回避,而是“勇往直前”。夹带着炽红火粉的耀眼刘海被削掉一绺,不过少女已经窜至紧邻“天目一个”右肩的位置。戴着铠甲的壮硕右臂挥出,她也以右手抓住,左手往“天目一个”的侧腹部嵌进去。 “怎么样!” 不是以拳头攻击,而是从手腕到指尖整个伸入侧腹部。 “喀咚”一声,“天目一个”如同电池消耗尽的娃娃一样静止不动。 包括“天目一个”在内,称为“密斯提斯”的这个东西的身体是遭到“红世使徒”啃食“存在之力”的人类替代品“火炬”。这个在机能方面与人类没什么两样的东西体内由于放置了“红世”的宝具,因此成为拥有特殊力量的“密斯提斯”,但既然是火炬,基本的性质一般是不会改变的。少女企图强行分解这个“密斯提斯”当中属于火炬的部分。 (亚拉斯特尔教过许多“存在之力”的操控方式--------!?) 没有分解。 不仅如此,“天目一个”再次采取行动。颈子转向一旁,以搅杂着淡青色与淡紫色旋涡的独眼俯看将手伸进自己侧腹部的少女。 亚拉斯特尔带着显而易见的危机意识大喊: “快离开!” “唔!?” 然而,再怎么用力拉,手就是拔不出来。 (糟……糟了,是陷阱!?) 少女焦急得抬脚踩住,不断扭动打算强行拔出手部,换成以左手紧握的“贽殿遮那”刀尖已经逼至眼前。 (上当了----!!) 少女抬起自己另一只手尝试做出无济于事的防备。 外围有另一道…… 似是保护少女的黑影飞了过来。 “磅”的一声,不是硬物之间的撞击而是弹开的声音,斩击砍偏了。还不等理清眼前的光景,在心生恐惧与动摇之前,求生本能与斗争本能…… (攻击失准,赶快拔开。) 促使少女以双脚踩住“天目一个”的侧腹,用力拉扯埋在其中固定不动的左手手腕。 接下来又有另一道……从这个动作外围出现的物体,与双脚一样往“天目一个”的侧腹部重重一击,硬是将左手腕给拔出。 “咯、唔----!!” 感觉好像即将被扯断的剧痛让左手腕整个麻。少女以右手腕护住,几近翻滚一般低空跳开借此拉大距离。当这个动作结束之际,才觉自己的肩上不知何时罩着一件黑色的、看似披风又像大衣的物体。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这件大衣形影不离又能自在活动。漆黑的布料比夜色更加深沉。 “这、这是!?” “‘夜笠’----披在‘炎灼眼的杀手’身上,相当与我的羽翼一部分的自在黑衣。” “……‘炎灼眼的’……?其实你可以早点告诉我呀。” 少女出声与亚拉斯特尔交谈,似是想借次忽略左手腕的疼痛。 “意象是无法以言语传达的,只能透过体验与领会来施展火雾战士的力量。” 经这么一提,少女才想起来。 威尔艾米娜说过:火雾战士的力量是“藉由合约人具备的强烈意象与‘红世魔王’的力量合而为一才得以显现”。 (那么,原来这是因应我的自卫本能所衍生的产物。) 稍稍集中意识的话,似乎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变化形状。总之,先做出防卫面积较大的大衣外形,衣领跟长袖,还有宽大的下摆。 少女在进行这项作业期间(其实只有数秒钟而已)仍然持续保持警戒。“天目一个”维持刚才一连串动作之后的姿势静止不动,即便如此,却不可能停止活动。 冷不防地,他张开嘴巴: “--------吾乃刀匠,吾的使命是将武之器交予强者--------” “咦?” “由于结构受到干扰,生前的意识产生短暂的活化作用。” 亚拉斯特尔解释眼前所生的现象,不过少女对于话中的内容比较感兴趣。 “刀匠?是制作那把武士大刀的人吗?” 宝具其实是由十分罕见的“能够在这个世界操控‘存在之力’的人”所制作的。以“贽殿遮那”的状况来说,制造人似乎正是持有者“天目一个”本身。 “----因此我自愿成为‘宝库’密斯提斯----” 听到接着脱口而出的说词,连亚拉斯特尔也不禁感到错愕。 “人类主动要求成为‘密斯提斯’?” 从古至今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例子。 成为火炬、成为“密斯提斯”,意思等同于丧shi身为人类的一切。由于“存在之力”的消耗,不但无法留在别人的记忆中,也失去了自己曾经度过的人生……这是比死来得更加悲惨,全盘否定一个人曾经活着的事实。 不过,这个“天目一个”却满不在乎地述说这件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女这句并非想要寻求答案的疑惑,让“天目一个”产生反应。 刀光一闪,武士大刀“贽殿遮那”往前伸出。 “----强者----” 少女不由得提高警觉,相隔一段距离的位置正是引诱观者坠入死亡,散恐怖美感的刀尖。 “寻求----最后资格得到吾的----强者----吾自愿成为‘宝库’密斯提斯----” “吾……指的是这把武士大刀?” “铠甲武士‘天目一个’、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以及负责制作的刀匠,看来是三个自我混在一起的样子……不过,话中提到寻求强者?难道……” 面对纳闷的少女与亚拉斯特尔,“天目一个”开口说明。 宛如希望取得两人的理解。 又像寻求更上一层楼的胜负。 “----寻求乎常人的强者----最有资格获得灌注了吾生命精粹的武之器----‘贽殿遮那’的强者----吾自愿成为‘宝库’密斯提斯----” “为了寻找足以托付那把武士大刀的适任强者,主动愿意舍弃身为人类的一切?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传说中的怪物火炬,不断血腥杀戮所有与“红世”相关之人,有史以来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其真面目完全出人意表。 亚拉斯特尔自己身处维护“存在之力”平衡的立场,自然是无法理解这种行为模式。 然而,少女却不一样。 “……原来如此。” 低喃之中透出理解的语气。 或许是感应到这一点,“天目一个”鬼面具的独眼转向少女。当然,手上还紧握着武士大刀。 少女以灼眼定睛回望如此一丝不苟的对手。 “你也跟我一样。凭借自己的意志,寻找自己的归处,全心全意朝着目标迈进。” “----” 灼眼的少女与独眼的鬼面具相互瞪视,中间隔着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两者之间弥漫着一股氛围。 终于,少女开口说道: “尽管‘放心好了’。” 这是少女在今天被告知的话语。 在不断寻求的人听起来,像是一切画下休止符的句子。 “你所寻找的适合成为刀主的强者就在这里。” “----强者啊------------指教了。” 语句中断的同时,“天目一个”走上前。 少女静静等待。 两者只花了四分之一秒钟拉近距离。 为了测试自己主子的器量,“天目一个”将武士大刀正面高举过顶,使劲全力挥下致命斩击。 位于正下方的少女将过去的一切、未来的一切全部投注于这一瞬间。 看起来有如双掌从两侧夹住刀尖的空手取白刃…… “----喝啊!!” 这个动作虽然夹住刀尖却没有阻止斩击,而是顺着接住刀尖的力道,往正下方用力一抛。 双掌的皮肤被剥掉,鲜血淋漓。 取而代之的是,由于从上方使劲挥动的力量,往下方奋力劈砍的力量两者交互作用之下,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似是被牢牢吸住一般深深嵌进地板。 “!?” 燃烧着错愕气息的独眼鬼面具正前方…… 少女顺着将刀身使劲抛甩的力量纵身跃起,迎面一个头锤。 (----集中!!) 少女将瞬间集中的力量灌注在打点也就是头锤的前端。 “碰喀”一声,撞击点产生炽红爆炸,双方纠缠在一起,整个摔向地面。 “啊……唔、咯……” 完全没想到会爆炸的少女惊讶地站起身。 接着望向一旁。 鬼面具已经碎裂开来。 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仍然插在地板上。 所向无敌的惊世宝刀终于脱离了“天目一个”的手。 刀匠终于实现了愿望。 “琉眼”维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记得自己应该已经被那个怪物吃掉了才对……但这里也不可能是那群人类所幻想的那个世界吧…… 此时,蓦地传来说话声: “----哎呀,好像有一个人被歼灭了?” 维奈顿时陷入意想不到的惊讶与欢喜。 这个天籁般的美声,正是他的女神---- “贝露佩欧露大人!!是……是我,是我‘琉眼’维奈!” 即使处在无法理解的状况之中,他的内心仍然充满期待与憧憬。 岂料…… “维奈……维奈,维奈吗?是我的部属之一吗?” 得到的是无情的宣判。 “----!?” 面对这股负面冲击,他一时无言以对,而那个声音再次给予打击: “算了,‘不管是谁都好’。既然我的‘非常手段(黄金之结)’开始启动,代表附近一定有个力量强大的火雾战士吧。” “非……‘非常手段’……?” 维奈这个听似想找机会交谈的问题,得到一个简短又冷酷的回答: “就是侦搜猎兵平时戴在身上的金色钥匙啊,所谓的‘非常手段(黄金之结)’,就是像事先安装的定时炸弹那样的东西。” “什么!?” “这阵子,为了有效运用‘使徒’的余烬,做了各种尝试……总之,先利用你的余烬,破坏这一带看看。” 维奈为了索求否定的答复而大喊出声: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您不是告诉我那是代替勋章的吗!?您不是夸奖说我表现得很好吗!?我把钥匙当成一种鼓励----” “那是当然,因为我在送出钥匙的时候,特地注意举止跟措词让你们‘信以为真’呀。” 维奈感觉自己的立足点,一切行动的来源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您、您一直在……利用我的爱吗?贝露佩欧露大人!?” “……爱吗?你的爱是希望有所回报的吗?” 声音之中搅杂着讪笑。那是站在深切的理解之上,讥嘲无知的狠毒讪笑。 “……唔、啊、啊啊……” 维奈只是不断呻吟。这番话的意味,以及声音之中所蕴涵的狠毒语气仿佛让他全身麻痹,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声音仍然语带嘲讽地剜挖着他: “啊啊,不对,这样其实也说得通,我的确‘深爱着’对我有利的人。 维奈感觉自己仅剩的“存在之力”以那把金色钥匙为核心,逐渐转换成其他物体。虽然感受得到,却无能为力,也不想做任何挣扎。 他的一切已经完全扭曲破碎。 “所以,我是爱着你的,没错,深爱着你……” 一心期盼渴望的话语传达到维奈即将消失的意识。 然而这番话截然不同于曾经在内心所描绘的喜悦。 语气之中充满残酷。 “你真是太胡来了……害我一直担心我的火雾战士才刚签约不久又要失去了。” 亚拉斯特尔从坠子“克库特斯”之中,“心满意足”地对着旗开得胜的合约人抱怨。 “可是不胡来的话根本打不赢对方呀,况且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做法。” 为了报复大家从来没有教导过“炎灼眼的杀手”的战斗技巧,少女也“喜不自胜地”顶嘴。 “呼嗯……确实没错,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之下,结果成为最恰当的手段。” 这个“天目一个”对于一般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意思就是操控火焰,感受气息,以自在法战斗的人而言,是有如天敌一般的存在。高手所拥有的优势被抹消大半,所有自在师完全无法越雷池一步,的确是名不虚传的可怕怪物。 可是,一旦遇上像少女这样,在肉搏战当中投注锻炼成果并使出浑身解数的人……怪物摇身一变,成为一般单单凭借**的能力正面对决的剑客。就能力的属性而言,这是无可避免的局面。 或许,这场对于一般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而言背负了太多不利条件的战斗,正是刀匠为了挑选出具备足够能力挥舞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的刀主所指派的考验。 少女也十分了解这一点。 “我很清楚这次只是刚好比较幸运而已……嗯,比起特训要困难一百倍……而且,比起‘使徒’……要可怕一千倍。” 吐露的气息因过度地战栗而感觉冰冷,站立的膝部也微微打颤。心跳有如打鼓一般在胸口强烈又快地跳动。看样子,战斗当中绝不容许的反应,直到现在才不约而同袭卷而来。只能说是运气好跟八字合,才侥幸捡到仅有一线希望的胜利。 然而从这场惊悚的战斗中,所学习到的事物让少女感激不已。 他(少女自然而然如此认为)所带来的,紧逼而来的敌人的可怕、生死交关的对话、看准制胜关键赌上一切的力量、瞬间的燃烧,这一切使得少女充满信心。对于自己有没有办法在修罗之巷生存,奔驰在战斗之庭……的那份信心。 少女终于看向笔直插进一旁的地板,刀身沾满自己鲜血的武士大刀。不自觉地寻求亚拉斯特尔的允准。 “……可以吗?” “话既出口,就要负责到底。” 少女点点头,接着站起身,以沾满鲜血的双手,握住武士大刀“贽殿遮那”的刀柄。 “我收下了,谢谢。” 对着一旁残留着余烬的甲胄先行请示之后,接着一鼓作气用力拔出。 “唔……” 掠过的剧痛让表情蹙起了一下,眼前的武士大刀那份令人惊艳的美感让少女屏息。 黑暗之中,炎灼眼的光亮让刀身染上炽红的色泽。 刀身勾勒出优雅的曲线,细长却厚实。刀尖是刃片宽大的大鋩子。不知是采用何种材质,刀身的皮铁与刀刃的刃铁熔成看不见刃纹的银色。相较起刀身长度,刀柄显得异常短小,木瓜型护手色泽钝重,造型简单朴实。 以武士刀而言,拥有这些特征几乎可以称得上异类了,却宛若一件艺术品般全部协调地融合一起。 少女抱着赞叹欣赏武士大刀,接着说道: “一起走吧。”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少女已经感到十分满足。 此时…… “啪嚓”一声…… “!” 传来一个听起来像是干燥的物体裂开的奇怪声响。 浑身感受到的不安定气息让少女反射性地往后跳开。 散播不安定声响的来源是趴倒在地的甲胄内部闪烁不定的余烬。 冷不防地,空间开始龟裂。 “怎……怎么回事!?” “是‘使徒’埋下的陷阱!” 亚拉斯特尔之所以如此断定,是因为延伸到半空的细长裂痕的色泽是与遭到“天目一个”砍杀啃食的“琉眼”维奈相同的淡紫色。铠甲从中心整个碎裂,坍塌之后再次迸出不计其数的裂痕。 看起来好似没有叶片的细枝又像血管的透视图一样的裂痕在圣堂内部,逐渐扩散成为立体形状。一接触到地板便沿着平面继续延伸,厚实的地板石材出现真正的裂痕。如同病魔一般朝着四周的圆柱与天花板扩散侵蚀。 亚拉斯特尔判断目前没有办法遏止这个惨状与自在法,于是简短下达指令: “准备离开,接下来会生大规模坍塌。” “啊!” 忽地,少女显得踌躇不定。眼看着自己一直当作栖身之所,融入亚拉斯特尔的火焰努力学习“驭火修炼”的容身之处……正在不断瓦解,内心产生些微的动摇。 但是,只维持了一瞬间。 “嗯。” 少女往前奔跑。身后传来圆柱随同巨响倒塌的声音。眼见前方是孕育自己的摇篮出口,于是朝着亲爱的火焰魔神说出准备已久的句子: “走吧,亚拉斯特尔。” “!----唔嗯,走吧。” 少女终于和亚拉斯特尔一起离开。 值得回的场所已经不复存在。 少女没有时间沉浸在感伤之中,迅奔过每天培育自己其中三分之一的小白进行战斗的长廊,永无止尽的倒塌声响直逼身后而来。 前方扩展开来的是,天花板顶着战争全景的大型神庙。 走进有两列粗大圆柱并排的长廊之中,少女停下脚步。 “--------!!” 走廊中央站着一名骑士。 挺直着身躯等待少女的到来。 少女第一次见到这名容貌精悍的青年,却立刻明白他的身份。 “……小白。” 当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所描绘的未来----体内寄宿着亚拉斯特尔离开“天道宫”,成为火雾战士的自己一面保护带领自己前往外面世界的威尔艾米娜,同时与小白一起对抗“红世使徒”----那个天真无邪的梦想如今已经完全消失。 即使明白身后的崩毁,仍然缓缓前进。 青年骑士散出一如“琉眼”维奈却显得更加深沉广阔的存在不协调感,他凝视着少女。与面对威尔艾米娜之际截然不同,表情显得认真又温和。现在的他正在迎接一心殷切期盼,向着一名女性夸耀的时刻----暌违数百年之久再次目睹的炎灼眼,仍然是那么美丽动人----然而,现在不能受到无谓的情感干扰。 终于,来到传递彼此声音的适当距离,少女停下脚步。 她并不是要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等待。 因为他丝毫没有掩饰敌意。 他应该是“红世魔王”……而自己…… 了解其中代表的意义,归纳而出的行动,完全明白这一切,于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藉由交谈彼此传达讯息的交情。 所以只能四目相接。 单单如此,仍然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心意。 这也是自己在离开这里之前的一项考验。 经过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对峙…… 青年骑士·“虹之翼”梅利希姆以清澈的声音说道: “来吧,‘火雾战士’!” 也许,这是他最后希望说出口的话。 最极致的平等关系。 与爱情绝不矛盾的行为。 正是战斗的展开。 “嗯。” 成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带着满面笑容答道。 她双手紧握刚刚才得手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摆出最合适的架势。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指导,而是配合自己“杀气”的感觉,自然而然采取动作。 刀柄与手心十分服帖。过短的刀柄宛如要与过长的刀身取得平衡一般,重重的相当好握。此外,由于刀身本身细长,挥动之际几乎感受不到阻力。与火雾战士的力量完全契合,可以称得上是为强者而生的宝刀。 相对的,梅利希姆也拔出军刀。摆出仅仅以右手持剑,右脚微微向前的侧身姿势。整体架势给人一种柔软轻盈的印象。 两人相互瞪视,并非出其不意的偷袭,而是第一次正面决斗。 少女的炎灼眼飞撒出炽红火粉,梅利希姆的周身也不断飘落分别散出彩虹七色的火粉。 经过数秒钟…… 少女主动攻击。以几乎踏碎地板的起跳动作,以及将武士大刀高举过顶的斩击…… “呼嗯。” 被梅利希姆的笑容连同军刀释放而出的红色光线所阻断。 “啊!?” 少女随即竖起“贽殿遮那”挡下攻势。红光在刀身前方整个炸开,迸散出大片火花然后消失。正如同“天目一个”的特性,这把武士大刀可以完全防御自在法的攻击。 保持剑尖指向前方的姿势,梅利希姆说道: “‘天目一个’的力量只有一把武士大刀。对付这个敌人不能驱动自在法,而是必须采取肉搏战。不过,与我们‘红世使徒’交手,单凭表面判读攻击行动是不够的。” 这是头一次透过言语的指导。 “除了外在的行动,也必须用心感应位于内在的‘存在之力’的转换,也就是自在法体现之际的气息才行。” 指导者与被指导者必须分别为“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才能采用这种教法,否则将失去意义,而且只有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才办得到。 “对,就像这样。” 梅利希姆轻声说道,少女感觉到这次他的体内凝聚了“两股”力量。闪过在毫无任何准备动作之下所释放的黄色光线,接着以武士大刀挡下另一道利用时间差攻击的橙色光线。不同与先前,一时之间受到压制。而且攻击力逐渐增强当中---- “当然……” “!” 想着,梅利希姆已经逼至少女眼前。 “外表也要仔细观察,不可大意。” 在这句话结束之前,不曾中断的连续斩击五次攻击少女。感受到他体内经过锤炼的“存在之力”。 少女好不容易挨过这一连串的斩击,对于他的度与毫无破绽的动作感到不寒而栗。 (唔!要先撤退吗?) “还有,千万记得……” 在焦急的少女采取对策之前…… “我们‘红世使徒’在驱动自在法的时候,会引不可思议的神奇现象。” 梅利希姆宛如将颜色加以区分一般,化为七个人影分散开来。 “什么!?” “不需要惊讶”“正视现实的事物”“就在眼前”“我们的技巧”“这正是我们”“与‘红世’相关之人”“的战斗”。 七个人七种颜色绕着少女,一人给予一句指导。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所有人把剑横指同一个方向。 一个人一种颜色,光线往一旁合并,所有人的颜色逐渐重叠。 一回过神来,少女正待在彩虹光环之中。 “最后一次让你瞧瞧”“我真正的力量”“感受力量体现之前的我”“感受体现的力量”“比较并领会其中的差距”“不要错失良机”“这个世界的一切不会重新来过”。 宛若不断浮现的泡沫,彩虹光环往上散开。 受到鼓舞的少女定睛凝视,准备全数实践老师的教诲。 “!!” 缩小的彩虹光环凝聚在头顶,然后再次扩大。接着一击将大型神庙的天花板,该处所描绘的战争全景画打飞。充满压倒性的破坏力,完全感觉不到压力的存在与物体的阻力。 (如果那股力量是朝着内侧的话……) 修罗之巷凶残的真实与战斗之庭无情的面貌令人背脊冷。 然而少女心想: (好!) 毫不胆怯地与不知不觉从正面保持距离独立伫立的“红世魔王”对峙。 (他刚才说,已经全部说完,以及最后一次让我瞧瞧……那么,接下来……) 不知有没有经过三分钟的时间。 这时候从身后紧逼而来的裂痕还没有从长廊延伸出来。 短短的时间内,从过去到现在整个集大成的指导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亲身实践。 到头来,两人交谈的内容只有战斗技巧而已。 没有不满,也没有不足。 两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 梅利希姆再次摆出持剑架势。背后开始出七道七种颜色的光芒。光线不断增强,最后随着光圈幅度扩大,仿佛展开七支翅膀一般将他点缀得华丽壮观。 (虹之翼……) 少女并不晓得他的名号,只是闪耀着炎灼眼,估算行动的时机。 存在感强烈得令人胆战心惊,但另一方面,维持的力量也不断减少。由于力量猛烈燃烧,因此得以支撑眼前的显现。然而,剩余的力量很少。依照这个情况继续燃烧下去,很明显地不久后就会燃烧殆尽。 他将一切赌注在眼前的显现。 少女并不去思索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因为他自己说过,要正视现实的事物。 他是威胁,正努力使出浑身解数,而且所剩的力量很少,如此而已。 这样的事实令人感到悲哀。 “然而就算如此”。 “来吧,你试着挡下看看。” 展现出让人感觉不出不久之后的结果的恢弘气势,“虹之翼”梅利希姆开口说道: “我致命的‘虹天剑’。” 考验的时刻来临。 不只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 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都是。 他们历经数百年经营的成果现在即将受到考验。 是一切努力付诸流水,徒劳无功的失败击垮他们? 亦或是,他们的心血将在这个世界绽放花朵? 在梅利希姆的宣布之后经过数秒钟…… 犹如宣布结局的来临一般…… 神庙深处,长廊位置的墙壁掠过无数裂痕,陆续崩坍。 龟裂的魔掌沿着空间,终于染指了神庙。 身后感觉到裂痕的逼近,少女仍然全心全意提升、活用、燃烧自身的力量。 (……与“天目一个”战斗的过程……刚刚小白教导的内容……) 体内充满了如同炽烈燃烧的火焰一般的力量。 剽悍冷静的战斗意志将之捕捉、引导。 为了全力迎战阻挡在眼前的“红世魔王”。 (……“炎灼眼的杀手”的力量、一切的感觉……交织在“杀气”当中……) 空间的裂痕贴上背后的圆柱,继续扩散。 由于自身重量以及缺少天花板的支撑而导致张力不足,整个迅坍塌。紧邻的圆柱受到波及,加上遭到空间的裂痕侵蚀,成排的圆柱陆续产生骨牌效应,却是分别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倒下。 裂痕的前端即将来到少女他们的眼前。 (来……) 梅利希姆持剑指向她,甚至没有任何准备动作。 (了……) 位于背部的七色羽翼朝着剑尖所指方向弯曲,迅伸长。 (!!) 交织成为彩虹的羽翼,化为惊人的破坏光线“虹天剑”,朝着少女排山倒海而来。 少女瞠大灼眼正面迎接攻势,并以大弧度跃至斜前方。不出所料,崩塌的圆柱对她形成数道掩护。 然而,这点程度可无法阻止具有压倒性破坏力的“虹天剑”。举凡其碰触到的事物全部被撞飞,美丽得过火的破坏怒涛贯穿了剑尖所指的前端,仅仅一扫便挖掉了少女藏身的地点。 成排圆柱倒塌,仿佛要填满被挖开的空间,有些圆柱从中折断,有些圆柱摔得粉碎,然后…… 其中一跟倒下。 朝着伫立在走廊中央的骑士。 虽然这个诡计让梅利希姆大吃一惊,但他也对于其中的不恰当表现感到愤怒。 一如先前与少女的交谈,长期进行的特训一般。 (这就是你的目的!?) 打算趁我闪避而重心不稳之际加以偷袭? 还是企图趁着“虹天剑”破坏之际接近? (无论如何,太过投机取巧!) 他正准备以“虹天剑”轻易粉碎少女有勇无谋的赌注,眼中却冷不防映入少女的身影。少女站在迎面倒下的圆柱顶端,做出跳跃动作。 (怎么会!!) 以这个距离来说,“虹天剑”只要转个方向就可以触及少女。即使具备火雾战士的身体技能,然而藉由跳跃产生的冲刺度是很有限的。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加以挡开。 而且手上的“贽殿遮那”根本不可能拦阻“虹天剑”的破坏力。即使武士大刀平安无恙,反而是身为刀主的少女会被卷进紊乱流动的力量余波之中消失无踪。 (最后是这种下场吗----!!) 抱着愤怒、懊悔与惋惜,但绝对不手下留情,梅利希姆挥动“虹天剑”。 此时,在这个动作当中,他感应到了。 少女体内的力量开始提升,没有足以编写自在法的控制能力,而是十分粗略的,连调音也没有,总之就是一股脑儿地把力量集中起来,极其简单的动作。 在他还来不及了解与思索其中的含义之前,少女已经采取行动。 以笨拙手法将力量聚集起来并凝结在一处,使之炸裂开来。 (脚底!?) 当他明白这一点时,化为高子弹的少女已经用手中的“贽殿遮那”深深贯穿了他的胸甲中央。然后,再一次将粗略凝聚的全副力量转移到武士大刀的刀身,接下来…… 爆炸了。 飞至截然不同方向的“虹天剑”,在半空分解成七种颜色,散落、消失。 少女被施加在梅利希姆身上的爆炸威力弹飞,摔倒在地,手中仍然紧握着“贽殿遮那”的刀柄。以膝盖跪地,重新握好武士大刀,准备采取下一步行动。 然而…… 梅利希姆已经不再站起身,一直仰躺在地面,动也不动。“虹天剑”与少女的最后一击,让他耗尽了所有“存在之力”。从胸前敞开的伤口喷溅而出的七色火粉寥寥可数。 他即将消散而死。 对着眼前这个事实,虽然身为亲手持剑贯穿他胸口的当事人,却也忍不住心生动摇的少女…… “‘很好’。” 梅利希姆如此说道。 “你表现得很好。” 他语气坚定地打断少女的脆弱。声音当中,已经没有给予少女指导之际的严厉,只留下清澈的温和,宛若空壳一般的爽朗。 “凭着不纯熟的力量竟然有办法对抗并打倒我‘虹之翼’。” 少女走近他的身旁跪下来。重新端详青年的脸庞,表情十分的温柔……看起来就跟自己每次被打倒在地,躺在地面仰望白骨的表情一样。 “因为……今天、昨天还有之前,你一直教了我很多。” 少女诚恳地回答与闪耀动人的炎灼眼,让梅利希姆心满意足地吐露一口气,接着突然转以听似不悦的语气询问: “‘天壤劫火’……最后那招是你从旁出的主意吗?” “不是,‘这部分’是属于你的范畴。” 亚拉斯特尔简短回应,不知为何声音之中也透出隐约的不悦。 “……是吗?既然如此,的确表现得非常好。” 语气很快又恢复到原有的清澈,接下来…… “快走吧,‘天道宫’就要整个倒塌了。” 以十分冷淡的口吻道别。 闻言,少女稍稍显得惊慌失措,正要朝着后方----目的在于确认裂痕抵达之前的时间----转过头之际…… “走吧,还在东张西望些什么?” 却遭到梅利希姆制止。 “‘放心好了’,走吧。” “……嗯。” 少女面露复杂的表情颔。分明还有很多话想说出口,然而他努力压抑下来,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有一股思绪囤积在胸口,令他痛苦不已。 亚拉斯特尔从少女的胸前,对着这个一向没有好感的男人致赠一句感谢: “多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 不过,梅利希姆反而不悦地蹩起脸。因为他想起了他“心爱的”女子夸耀自己体内的魔神之际的情景,再加上对于这个行为的气恼。 (为了自己的计划牺牲所爱的人,这种家伙哪里“好心”了!) 内心的怒气化为声音吼出: “根本不是为了你……没错,根本不是为了你!!” 他夹带着残余的火焰说道,完全没有理会跪在一旁,诧异瞠大双眸的少女。 “我会这么做,完全是自‘对她的爱’。” 透过这个声音所蕴涵的近似愤怒的强烈力量,少女感受到他内心忿恨不平的想法。隐约可以明白,他所指的“她”并不是自己或威尔艾米娜。应该是那名因亚拉斯特尔而牺牲性命的“炎灼眼的杀手”。 “……” 蓦地,如同在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默契十足的对谈之际所感受到的一样,少女产生一种在被遗留下来的寂寞与悲伤之中,同时搅杂了些许气恼的心情。 “……----” 面对临终之前的老师,一同生活迄今的小白,少女努力以微弱的声音致赠一句: “我也很爱你。” “------------?” 梅利希姆显然比起遇到任何偷袭来得更加吃惊,顿时一脸目瞪口呆。 他察觉少女以坚定的目光凝视自己。 成为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少女。 为了心爱的女子所培育的,成为可恨的男人的工具……对于这名少女原本仅仅抱持这样的想法。 少女的灼眼蕴涵正因为年幼所以显得真诚的心意,定睛凝视着自己。 他以更胜表情的木讷声音询问: “……你爱我?” “嗯。” 少女认真点头,在她的灼眼凝视之下…… “……” 于他体内奔腾的狂热不知怎么回事完全冷却下来。 他现了,最后留下的事物。 “……是吗?” 对着向他如此表示的少女,他也回赠一句: “嗯,‘既然如此,我也是’。” 少女浮现灿烂的笑容。 望着那毫无防备的天真表情,梅利希姆勾起唇角一端答道,然后灌注剩余的大部分力量,抬起一只手: “握着我的手。” “嗯。” 温暖柔嫩的小手,从来不曾触摸过的手,轻柔地包住他的手。 “记住,这是全世界最强的自在法,足以产生只需一击便可以打败‘红世魔王’的力量。总有一天,你要自己去掘……” “咦?” 分不清一切,少女疑惑的身影渐渐缩小。已经连睁开眼睛也没办法。只能勉强以声音告知少女: “……好了,快走吧。外面有个凶女人在等你……” 似是与这个声音相呼应一般,他们身后的神庙圆柱与地板碎裂,地面出嘎吱声响。 “嗯。” 不同于手掌的柔软物体----应该是脸颊吧----贴住被握住的手。当不知是漫长还是短暂的这个碰触一结束…… “我走了。” “嗯。” 交谈过后,脚步声起初缓慢,接着渐渐加快……然后越来越微弱,终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裂痕扩散的声音与神庙坍塌的声音陆续增强,不断逼近。 (……到头来,“天壤劫火”那家伙完全没有从那个可笑的护身符当中开口说过一句话……哼,你大概又会说那是因为那家伙很好心,对吧……?) 与亚拉斯特尔的对话当中,引燃很久以前他倒卧在地,无法阻止心爱女子的那一天,内心仿佛被火筷子翻搅的痛楚与灼热,至此完全消失了。 因为少女的一句话而消失了。 “啊啊。” 毁灭直逼眼前,出的声音如同有气无力的叹息一般。 “我已经完成对你的爱了,不需要任何逼迫,只要我的所作所为能够实现你的愿望……看见了吧?我甚至为了‘天壤劫火’一直努力到现在。这就是我‘对你的爱’。” 空间的裂痕已经来到脚下,持续扩散。脚部随即分解,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倏地化为散彩虹色泽的火粉四散纷飞。 对此视若无睹,梅利希姆笑道: “哈、哈哈哈……是你出的主意吗?如果成功的话,我会附上奖品,一个非常温暖的奖品……多亏这样,我才----------------” 声音淹没在陷落的地板与倒塌的圆柱之中,渐渐模糊。 形容成流星未免显得体积太过庞大的“天道宫”,一面飘散出瓦解的碎片,一面缓缓沉入黑夜的海面。 历经接二连三的损坏导致力量减弱,却没有丧失隐蔽技能的“隐匿的圣堂”克利由普塔所包覆的宫殿,大规模质量的沉没导致周围卷起水花,打乱波浪。 一切正不断下沉。 与火焰追逐嬉戏,然后入睡的圣堂。 令观者心情激昂的战争全景画的大型神庙。 日复一日,每天生活的常画馆邸。 以钝重的声响报时的大时钟。 书库还没读完的书,写满重点的笔记本,原本再过不久应该要帮忙修剪的庭园,平日爱用的茶杯,即将接受的考试,偷偷瞒着(她觉得)威尔艾米娜在庭园造景一角栽种的花朵。 那株菩提树的残骸。 还有,小白。 所有的一切,正在下沉。 两名火雾战士与两名“红世魔王”站在从海岬延伸而出的瞭望台,默默不语地凝视着这一切。 静静地凝视,直到整个埋入海浪之中,最后的水花消失为止。 少女的时间一旦开始启动便再也停不下来。 甚至连再一次的离别,也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如其来地造访。 除了纯白头饰以外,全身衣裳破烂的威尔艾米娜说道: “那么,我们也就此道别了是也。” 如此重大的事情却仍然保持平时一贯简洁利落的态度。 少女的炎灼眼已经冷却成黑色,只裹着黑衣的少女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你不一起来吗?” 对着默默颔的前·保姆,少女语带依赖地开口央求: “好不容易出来了,本来以为终于可以一起行动了……再多待一下,陪我一起,教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微弱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威尔艾米娜严厉地出声叱责: “如此一来,我长久以来的努力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是也。从此以后,你必须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事情是也。所谓放心好了指的就是这件事是也。” “……” 少女低头不语的模样使威尔艾米娜的心揪得死紧。 抱着两种心情。 “请你体谅是也……我也必须花一些时间调整心情是也……这样‘对大家都好’。” “伤心。” 蒂雅玛特的话让威尔艾米娜难得蹩起眉心,往自己的头敲了一记。 “……” 自己无意间做了一件事情…… 而且是不能询问的事情。 威尔艾米娜告诉少女,她要将与少女完全无关的,属于自己的个人私事与心情尽可能排除掉,连同剜挖自己般的痛苦。 “只要按照我们先前的指导去做,就不会有问题的是也。” 然而,随着挤出的声音所透露的“与少女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是多么美好。那是一段不容任何人置疑,闪亮耀眼的美好回忆。 “况且现在有‘天壤劫火’陪着你,完全不用担心是也。” “放心好了。” 就连蒂雅玛特也以简短却温柔的语气说道。 少女点头,但动作非常缓慢。 威尔艾米娜继续努力保持镇定,却又不断叨絮着注意事项。 “我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能吃太多甜食是也。要听‘天壤劫火’的话----” 她的声音倏地中断。 少女将她紧紧抱住。并不是想撒娇叫她不要走,留下来。 (“火雾战士是不撒娇的”。) 不可以让威尔艾米娜担心。 而且自己也不会这么做。 是的,自己已经决定了。 (只是现在,就让她稍微任性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了。) 威尔艾米娜立刻把手搭在少女肩上。 少女加重力道以免被拉开。 用力闭紧双眼的少女耳际,传来威尔艾米娜的声音。 “让我抱紧你是也。” “……嗯。” 威尔艾米娜以她真正的力量……火雾战士的力量将整个纳入怀中,娇小玲珑的少女紧紧抱住。 “我们都深爱着你是也。” 这件事早就知道了。 “无论你对我们做了什么,仍然深爱着你是也。” 这句听不太懂。 “希望你相信这一点是也。这么一来,我就----” 原谅你,但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将语尾说出口。 取而代之的是,致赠真情流露的话语让少女得以自由翱翔。 “你现在已经是一名无须顾忌别人的火雾战士,不再需要他人的帮助了是也。对了……想要吃多少甜食由你自行决定就好是也。由现在站在这里的‘你’来判断就够了。” 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两个塑胶袋,递给少女。 那是两种不同品牌的菠萝面包。 “到此,我的工作完全结束了是也。就此分别也是必然的。意思就是,已经没有我这个人存在的必要了是也。” “----没这回事。” 威尔艾米娜搂住正欲否认的少女肩膀,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让两人的视线水平交接,平日的面无表情现在却可以窥见即将决堤的喜悦。 “反过来说,一旦需要我的时候,我们就会再见面是也。走在以‘红世使徒’的惯用语来说就是‘因果的十字路口’上,总有一天,一定会有机会……” 蓦地,少女的鼻子掠过乘着海风而来的海水味道。 少女察觉这是分别的预兆,于是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头饰分解开来,纯白丝线遮去了她的脸庞。很快的,织就成一张看似狐狸的尖形面具。 “威尔艾米娜!” 原本搭在肩头的手,不知何时换成了纯白色缎带。缎带也是按着少女的肩膀,有如气球的绳子一般,让“万条仕手”的身影不断往远处飘浮而去。 代替少女,同时也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亚拉斯特尔对着远去的同志道出不够圆滑的临别赠言: “对你们的感激之情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 位在远处的面具颔回应: “愿‘天壤劫火’与其火雾战士拥有所向无敌的幸运。” “附议。” “威尔艾米娜!!” 要说我好爱你? 还是谢谢你? 或者期待下次再见? 正在犹豫该说些什么之际,对方的身影已经融入夜空的彼端。 历经十二年特训的最后,接下来即将展开漫长旅程的最初,少女手持两个菠萝面包,独立伫立在她所迎接的第一个夜晚之中。 不过,停留只有数秒。 胸前的坠子传来声音: “……走吧。” “嗯,走吧!” 少女高声回答,背对埋没了过去的海面。 头也不回地,朝向初次面对的世界,一直不断、一直不断地前进。 终章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菠萝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向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变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幕间 幕间1 火焰魔神做了一个梦。 兵荒马乱的战场上,一身黑衣飘扬的女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明白了。好,走吧!” 脚下踩着的尸骸不断化为火粉消散而去,女子手持炽红巨剑与护盾摇头说道: “真是的……难得表现得正经认真,结果两人一旦单独相处就变成这副德性……这么做能够贯彻你的意志吗?或者,你立下誓言的意志、做下决定的心……如此脆弱到无法战胜与一个女人之间的情感吗?” 屹立在隆隆作响的大地,带领一群炽红军队的女子作势耸肩: “老实说,我真的觉得很可惜,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过到头来,能够彼此心灵契合的男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面对直逼而来的毁灭,炎飘扬的女子大笑了: “所以,我是幸福的。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牺牲生命……不,是能够将生命尽情燃烧殆尽。这段日子以来,谢谢你帮助我实现我那丑恶不堪的复仇行动,对了,还有一个隐瞒了很久的秘密……反正已经到最后关头就讲明好了--------我喜欢你,我爱你!” 迈开步履的同时,灼眼熠熠闪亮的女子笑得更加坚定: “请你记得,我并非为了完成我那丑恶不堪的复仇,而是因为敬重你的理想才会‘竭尽全力’。所以,请你记得我是非常幸福的。永别了,愿上天保佑你的火焰永远明亮闪耀,没有一丝阴霾。” 然后,这名女子----“炎灼眼的杀手”…… “让我再说一遍,我爱你!‘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我最爱的就是你----” 火焰轻轻摇曳。 幕间2 火雾战士陷入回忆。 兵荒马乱的战场上,一身黑衣飘扬的女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到这里就够了,接下来由我跟亚拉斯特尔来处理。” 脚下踩着的尸骸不断化为火粉消散而去,女子手持炽红巨剑与护盾摇头说道: “接下来准备前往的目的地,一起行动是毫无意义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真不像你的作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干涉别人的行动了?既然左右双翼已经断了……那家伙也到此为止了。” 屹立在隆隆作响的大地,带领着一群炽红军团的女子作势耸肩: “呵呵,不错嘛。虽然我的口气总是不太和善,但他绝对会守诺言,况且,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个家伙……对吧?” 面对直逼而来的毁灭,炎飘扬的女子笑了: “什么?你吗?真不像你的作风…………说的也是,你一定要帮这个对别人向来十分严苛,其实内心温柔到不行的可爱大魔神找到新的火雾战士哦!” 迈开步履的同时,灼眼熠熠闪亮的女子笑得更加坚定: “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受到挫折,并且轻言放弃的。你一定要帮这个好男人找到一个门当户对,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这是抛弃男人前去赴死的女人……最后的遗愿。” 然后,这名女子----“炎灼眼的杀手”…… “没有任何人比你们这群战友更值得信任的了、让我可以放心依赖你们。再见了,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这段日子谢谢你们……祝福你们拥有天下无敌的幸运!” 她就这样沉浸在名字受到呼唤的回忆之中,从“天道宫”走向外面的世界。 幕间3 铠甲武士,不断追寻。 年老的刀匠感动得颤抖不已。 “啊,你们是多么强悍啊!你们是多么优美啊!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的使命正是‘这个’!!” 刀匠在神智十分清楚的状况之下,决定将所有一切投注于自己所决定的使命。 “我来打造!打造出能力远越过人类的你们所适合的武器!!” 以“红世魔王”为目标,他开始将一己的执着与技术的精粹灌注在锻冶之上。 “我打造的刀是给人类使用的吗?错!我打造的刀是给‘红世使徒’使用的吗?错!” 将灼热的铁块重复锻打,加入芯铁打造出长条形刀身与刀尖…… “是强者!!我打造的刀是给强者使用的!这正是,作为武之器‘存在’的使命!!” 在这项作业期间,身为宝具制造者的他习惯性地凝聚自己的“存在之力”。 “吾之魂魄啊,祈求这一锤赋予武士大刀灵魂吧!!吾之祭神啊!!祈求这一锤完成毕生宏愿!!” 最后,他穿上铠甲,将自己一生的心愿、意志与存在灌入宝具之中。 “灌注了我全副心力的武士大刀啊,带着我的意志寻求刀主的甲胄啊,我将赐予你们名号。以肉身奉献给太阳神的‘贽殿遮那’!!保护象征我所有一切的武士大刀,并将之传授给最具资格的强者的铸造师,我们的祭神‘天目一个’!!” 自行化为“密斯提斯”的铠甲武士,不断寻求着适合拥有武士大刀的刀主。 幕间4 水底下,白骨静静等待。 兵荒马乱的战场上,一身黑衣飘扬的女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是我赢了……你跟‘铁甲龙’实在太乱来了……!” 脚下踩着的尸骸不断化为火粉消散而去,女子手持炽红巨剑与护盾摇头说道: “啊----吵死了!歇斯底里的男人真难看!不要大呼小叫的,手脚都被砍断了,音量还这么大,看来精神不错嘛……” 屹立在隆隆作响的大地,带领一群炽红军队的女子作势耸肩: “‘只要有爱’?很像你的说话方式,不过你的观念完全错误。促使我前进的是我的意志,我很清楚位于前方的情况,也了解亚拉斯特尔只能这么做。但是,我仍然做下这个选择。你的爱是无法阻止我的,意思就是,我早就把你甩掉了----!” 面对直逼而来的毁灭,炎飘扬的女子笑了: “那么,关于你提出的条件……胜方可以任意要求败方……真是,居然对女人提出这种条件,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对那种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迈开步履的同时,灼眼熠熠闪亮的女子笑得更加坚定: “三个约定,不要再啃食人类,不要再为乱人间,对于继我之后出现的‘炎灼眼的杀手’,基于对我的爱尽全力加以锻炼。如果不遵守约定,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唷?” 然后,这名女子----“炎灼眼的杀手”…… “真是,你真的很罗嗦耶!神经兮兮、满身是血的帅哥,最后的胜负虽然非常艰巨,但是我很期待……不,我才不要等。再见了,真的。‘虹之翼’梅利希姆,再见了----” 水底下,白骨等待着更醒的时刻。 序章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逐渐坠入梦乡。 第一章 盼望 (上) 距离暑假只剩几天,这学期最后一堂体育课是游泳课。 烦闷的暑气与燠热的阳光,在游泳池这个魔法装置之中,转变为令人感觉舒适的一个要素。肌肤上弹跳的水滴渐渐蒸的触感,正是盛夏难以言喻的喜悦。 “……” 吉田一美站在起跳台上,表情认真地凝视着反射阳光的水面。 游在前面的同班同学已经越过了十公尺线,现在正是起跳的时候。后方并没有人排队,她慢慢地选定站立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 被泳帽紧紧包住的额头上,线条优美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曲起全身半秒钟,划出流畅的动作,随即迅跃入。 宛如泉水流泻一般,几乎不起一丝声响,既浅且远的潜进水面之下。 标准的跳水动作。 身体在运动之际产生的热气立刻被池水带走,全身感觉十分舒适。 趁跃入的度尚未减弱之前,扎实伸直踢水的双腿与划水意外有力的细瘦手臂,摆出自由式的泳姿。 动作与跃入水中同样能够标准。 脸部往一旁抬高好呼吸空气,水面上粼粼波光映入眼帘。 这一瞬间…… “哇啊--------!唔噗,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啊哈、哈哈、噢哇!” “不要闹了啦----” “差不多……可以,换人了吧----接棒!!” “哎哟,是谁推我!” “哇哈哈,你干什么啦世元----” 由于起跳之际全神贯注,原本没有听见的欢呼声,此刻宛如爆炸一般窜进耳中。旋即又被池水淹没,转为混沌不清。 吉田一美在游泳池一角设置的自由竞泳水道当中度过游泳课的自由活动时间。虽说是十名学生在尖叫与水声之中打闹嬉戏。 市立御崎高中只有在上游泳课时,是两个班级连续两小时一起上课。这是为了节省更衣、移动、交换等等的手续。不过,暑假即将到来,没有必须完成的进度或课程。 体育老师让学生仔细做完暖身操之后,立刻进入自由活动时间。爱起哄的学生高声为他欢呼,然而在某天体育课遭到某个学生狠狠教训的他,现在则是苦着一张脸: “大家要随时注意潜水的同学,不要踩,不要踢,确认是不是还在动。” 仅仅告知基本注意事项。 对于学生这种极端厌恶时间被浪费的生物而言,老师这般态度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体育老师在这几个月战战兢兢的上课时间,逐渐了解学生们的生态。不仅止于他,凡是曾与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某个学生”有所牵扯的老师,均有这样显而易见的改变。虽然只改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得轻松自在、取消不合理的要求而已,事实上,在学生眼中看来,这正是最棒的上课方式。 眼前正是最典型的光景。 课前课后的集合与做体操等必要之际要求学生遵守规定,像现在这种没有课程的空堂时间就让学生自由活动。想游泳的人到自由竞泳水道游泳,至于想玩耍的人就把其他水道的水道绳拿掉尽情玩个够。之所以只设了一个竞泳水道,是因为大多数的学生都想玩耍。 这种简单明快的上课方式其实深受学生好评与爱戴,但怀抱着内疚与恐惧的体育老师并未察觉到这一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吉田一美一直在竞泳水道游泳,藉此度过这段自由活动时间。 一向不擅长运动的她对游泳破例地拿手……一方面应该说这是她比较喜欢的运动,另一方面严重怕生的她很难跟一大群人,而且还夹杂着其他班级的学生一同玩耍。自从被同班同学指出“身材不错”之后,她也很害怕会因此引起注意。 所以,她只是不断游泳。 “呼啊!” 脸部再度浮现水面以便换气,接着准备继续潜入水中的前一刻,一名少年的身影----正好被人推了一把而惊慌失措----并没有刻意追寻却自然而然映入眼帘。 这时开始庆幸可以把热的脸庞浸入清凉的水中,一边觉得这样没用的自己很丢脸,同时在内心思索着: (……坂井同学。) 坂井悠二。 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 个性亲切。 笑容温和。 非常害羞(不过自己也没资格说人)。 想敷衍了事的时候就会故意看向远处。 没有什么特别的专长,不过经常帮人打圆场。 有时也会提出不错的主意,但也有弄巧成拙的时候。 爱开玩笑但不至于讨人厌。 就是这样的少年。 自己喜欢的少年。 (我喜欢坂今同学。) 让胸口紧揪得疼的心情。 决定把这样的心情向他表白。 在数天前,对着一名少女,她如此宣誓。 对于自己的软弱心生愤怒,因而形成一股动力迫使隐藏在内心的心情表露出来,对着与自己同样喜欢坂井悠二的少女,对着这个单单面对面就足以被她的气势所压倒的少女明白宣誓。 (----“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 抱着连自己也为之震惊的明确语气与心情如此宣誓。 当时,她完全感觉不到恐惧与动摇。喜欢坂井悠二的强烈心情成为支持自己的一切动力。她那时处在一种“不能输给态度一直暧mei不明,不去正视喜欢他的心情的那名少女”,几乎可算是一反常态的激昂情绪中。 她觉得那时她赢了。 (可是……) 追根究底,却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胜利。 因为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实践向坂井悠二表白的具体行动。 即使在与情敌的角力赛之中占上风,也无法因此放胆采取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畏缩不前的行动。累积了一次又一次的决心,才有办法慢慢拉近距离,必须跨越的内心障壁目前依然重重包围着她。 (可是……) 如果能够趁着那天表达自己强烈的心情之际,例如在放学时间也行,二话不说马上告白就好了……事到如今她才为此后悔不已。 (可是……) 她害怕。 强迫对方接受既定的选择,或许会破坏现在的关系。 (可是……) 好害怕。 就在自己踟蹰不前之际,那名强悍的少女会抢先一步向坂井悠二告白。 在一连串的恐惧之间呆立不动,无处宣泄的情感折磨着内心,身体无法动弹。即使明白这是胆小又任性的烦恼,仍然无能为力。 (可是……) 她在寻找机会。 一个能够与坂井悠二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一个能够让软弱没用的自己鼓起勇气向他告白的机会。 (可是……) 自从那次宣誓以来,开始感觉……她视为情敌的那名少女大多时间都待在坂井悠二身边。即使不是如此,从四月开始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不知为何这名少女经常与坂井悠二同进同出。她并不知道那两人之间是不是生让彼此更加亲近的事情。 (可是……) 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确有着一种强烈的牵挂。让人感觉他们两人就像一幅风景,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牵挂。 一思及此,内心深处像是吞了铅块一般沉重。 (可是……) 另一方面,两人之间似乎又让人感觉到彼此抗拒着让感情更加融洽的一面。这阵子开始感觉得出一种不仅仅只有害羞,还有一种近似拒绝的微妙距离。 想着想着,心情又振奋起来。 “呼啊!” 思索之际,不知第几次抬起脸换气。 而这一次,内心涌现一股好似搅杂了排斥、愤怒、悲伤的心情。因为一名少女的身影----娇小的躯体在水中轻轻划动----映入眼帘。 (小缘……) 自称平井缘的火雾战士……为维护世界的均衡,负责歼灭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使徒”的能力者,融入了从游泳涌现的嬉闹声之中。 这名火雾战士的外表看来就像一名顶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娇小少女,在御崎市得到自己名字的“夏娜”,待在双脚完全够不到的水中,身手敏捷地闪躲班上男同学从背后接近的手。 “平井同学,厉害哦!” “可恶,唔噗。” “啊哈、变态辻同学落空了----!” “中村后面!” “哇、哎呀!?” 她轻轻划着水远离这场骚动。年幼稚嫩却充满威严、英气凛然的表情上,微微浮现顽皮的笑容。 (好像蛮好玩的。) 她转而采取仰泳姿势,从泳帽下露出的头以红色缎带绑住,丝缠绕着手臂。仅以腿部拨动池水,稍稍与打闹嬉戏的同学们拉开距离。当然,对于四周的警戒并未松懈。 脑中思索着这个名为“多人捉迷藏”的“比赛”。 (先选出三个敌人当鬼,让他们在宽广却行动不易的水中追踪。) 利用以上规则加以正确规范。 (然后,手掌的接触视为杀害,接着轮到被杀害者当鬼。) 观望实际情形,一面分析局势。 (如果目光只注意其中一只鬼,其他的鬼就会趁隙加以偷袭,所以必须随时留心整个战况。) “中村当鬼!中村当鬼!” “可恶----知情不报的家伙,看招----!” “唔哇噢!” “谷川,还有一个、在后面----!” 拉开一定距离之后,重新观察整个情景。 (虽然可以藉由身旁的人口头传送情报来提高警觉,但有时会来不及,或者有人可以出假情报,所以自身必须掌握整个战况。) 其实她自己在刚才也有一次同时注意两只鬼之际,不料另一只从背后猛攻,结果不小心“被杀掉”了。虽然身体机能已经降至一般人的标准,但以她而言仍然属于一时不察。当然,紧接下来他立刻“杀掉”另一个同学(据说有规定不能杀掉前一个杀掉自己的鬼),再次换人当鬼。 这似乎是“捉迷藏”这个比赛的衍生形态。当她表示不知道“捉迷藏”怎么玩,全班同学都大吃一惊。 与火雾战士的任务无关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在这个御崎市定居下来,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期间被不断地理解到这个事实,她不会自惭形秽也没有任何自卑感,反而充满接触新奇事物的喜悦。 (喜悦?) 在来到这里之前,只有吃到甜食的时候才会感受到这种心情。应该说,她原本对外在事物完全不感兴趣。 自己是火雾战士。这个意念已经深入骨血之中,因此不会注意“除此之外”的事物。事实上,就算不知道也没有任何不便。 成为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战斗,维护世界均衡。对于这个使命的自豪与热情,正是在了解喜悦这种心情之前,自己的象征。即便得知其他的事情也不曾表露一丝动摇或阴霾。然而,自从住在这里之后,不一样的感觉开始慢慢地包住原有的心情并不断积累。 (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保持仰泳的姿势,凝视自己平坦的胸部。 总是垂挂在那个位置的坠子“克库特斯”,目前不在。 可以传达出与自己签订合约,位于自己体内,赐予身为火雾战士的力量,来自异次元世界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一己意志的神器,不在此处。 这是因为,即使御崎高中的校规并不严格,仍然不能把坠子带进游泳池。再加上这种状况并不是非戴不可。 然而看到他不在胸前,不知为何有种轻微的罪恶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起来好像是借口。 虽然学校规定的泳装是一种布料面积相当大的衣物,在女学生眼中评价非常糟,唯一的优点就是耐穿(这个时候,同班同学告诉她说:“落伍、老旧、一点美感也没有”=“逊毙了”),但不管怎样还是遮不住坠子的项链。在游泳课上课之前,正当她实际穿上泳装,试试看能不能藏住坠子本体整颗黑色宝石之际…… “哈哈哈,根本不用试吧,要是放在胸前,只有那个地方会凸出噗啊!?” 孰料遭到一名少年的指正。顺带一提,语尾的叫声是因为挨了自己一拳的缘故。 (……真是……) 想起这些无聊的事情,不禁心生一股闷气。 之所以出拳打人,是对于少年的话中带有嘲笑语气的反射动作,也是因为听到同班同学说,男生都喜欢波大的美眉之故。其实这种话题听听就算了,但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时候……就觉得一肚子火。 别开脸不理会“那件事”,仅以目光搜寻那个出言不逊的少年。 他现在在泳池中央,正遭到两只鬼的夹击。虽然躲开其中一只,却未察觉到另一只的接近----啊啊!被“杀掉”了。算了算,从比赛开始总计是第四次当鬼。大概是自己每天早上帮他特训的成果,动作已经有几分像样了,不过一加上水里的恶劣条件就全军覆没。 基于莫名其妙的泄愤心态,不由自主轻笑起来。 (笨蛋……) 坂井悠二。 体内藏有“红世”宝具的特殊火炬“密斯提斯”。 软弱又不可靠。 一脸没出息地傻笑着。 每次她一摆出强硬态度就立刻吓的腿软。 但有时候也很坏心眼。 每次待在封绝中就脸色苍白。 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斗志倒是不小。 一点胆量也没有,不过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变得非常冷静。 面临紧要关头,脑袋会突然变得灵光起来。 常常运用意想不到的机智拟定战术。 在晚上的特训牵手时,一定用拇指按住自己的拇指。 现在终于可以感觉到寄宿于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的脉动与恢复时间。 可是还需要多加训练才能操控“存在之力”。 早上的特训当中被打中的次数也减少许多。 避开攻击的时候,会习惯先由右脚后退。 稍微有点进步,就立刻得意忘形。 早上洗澡的时候,好像不用浴缸。 一吃到芹菜,脸色就很不好看。 不看交通流浪,乖乖遵守红绿灯。 喜欢巧克力。 讨厌棉花糖。 就是这样一名少年。 在不知不觉之间,对他了解得越来越多的少年。 (悠二一定也喜欢大的……吧……) 她在此想起他讥嘲的言语,二度望向自己与水面几乎平行的胸部。 自己是将身为人类的一切奉献给“红世魔王”,成为“魔王”力量的器皿·火雾战士。丧失了原本由这个存在所延伸而出的宽广未来,不老不死、停止成长的身体。 表示喜欢他,宣誓喜欢他的那个少女,跟自己不同---- (!!无、无聊透顶!) 准备把脑中浮现的念头、代表的意义、以及自己产生这种想法的事实全部抛诸脑后,于是头部左右摇动,溅起哗啦哗啦的水花。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旁人注意,却不经意以偷瞄的动作追逐悠二的身影,确认他视线的方向。 先看向泳池一角的水道,那个“很大”的少女……吉田一美游泳的情形。 接着,悠二按规矩要在“多人捉迷藏”之中当鬼,并没有一直盯着她。不仅如此,甚至没有现她正好游过身后。 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回想起来,刚才自己会被鬼杀掉,也是因为在做这方面的确认。不只现在,这阵子经常这么做。 她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种习惯动作。 就是在吉田一美那段宣示之后。 (----“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 她害怕她真的实践这些话。 然而,她却无能为力。 到目前为止,只要遇到威胁自身的因素,自己总会确实分析,适切因应,迅解决。毫不迟疑、毫不拖延,自然也毫不犹豫。 然而这次事件当中,她对悠二完全无能为力。 虽然内心强烈地想要有所作为。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心烦……) 这种“生活”产物的琐碎杂事,对于火雾战士完成使命不但毫无助益,甚至可说有害……不仅无法维持士气,也限制了大多时间的行为。 (尽管如此……) 其实在数天前,她跟亚拉斯特尔讨论过,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御崎高中。 原本自己是为了保护“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不受某个“红世魔王”攻击,才会潜入这个高中。 具体来说,就是将坐在悠二隔壁座位,名叫“平井缘”这名少女的“火炬”----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存在之力”遭到“红世使徒”啃食的人类的残渣,也是缓和存在欠缺造成损害的代替品----由自己的存在加以置换,伪装成她的身份。 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只是刚好在悠二身边现了火炬,才临时起意采取这样的手段。 不过,觊觎悠二的“红世魔王”已经在数个月前加以歼灭,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性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只要自己有心,这个暂借的身份也会完全消失。 包括他人的记忆、自己的足迹,全部都是。 平井缘这个存在会按照火炬原本的机能与效果,一如丧失“存在之力”的人类那般,“变成一开始就不存在”。 意思就是,自己一旦消失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然而,与亚拉斯特尔谈论过后,做出的结论是“维持现状”。 而且彼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对了……) 在与火雾战士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之中,亚拉斯特尔也是拥有屈指可数的使命感与自信之人。而他却未要她放弃现在这种天下太平也无任何战事的生活,想起来实在有点不对劲。 是因为相信自己不会因此深陷其中或者受到迷惑吗?还是另有理由? 就算想要询问,坠子“克库特斯”现在并不在自己的胸前。 (到底怎么回事----痛!?) “喀”的一声,戴着泳帽的头顶撞上泳池池畔。 (平井同学在做什么啊?) 田中荣太坐在干透的池畔,对于无意中看见少女的突状况面露苦笑。视线从按着头部,潜进水中以掩人耳目的少女身上移开,放松脖子的力量。 摘下泳帽,蓄着短的后脑勺轻轻靠在防止校外窥探的压克力板上,仰望夏日天空。凭靠在板子的背部热得快被烫伤了。他今天几乎没有下水,所以也不觉得冷。沾湿的头与身体早就已经干了,看来皮肤会被晒黑。他并不在意晒黑,就算变成全黑也无所谓。 他抱着完全提不起劲的慵懒心情,抬望万里无云的豁然晴空。 中午略微泛白的苍穹中心位置,有着足以剥夺所有色彩的巨大光辉。 “……” 他那张粗犷又充满亲切感的脸庞上,一双可说是醒目特征的咪咪眼。 “……呼。” 他呼出一口郁闷之气,其实他并不讨厌游泳课,而且还在所有运动当中,最为拿手的项目。高大却削瘦的体格没有多余的赘肉跟肌肉。让他烦恼的其实是另一个原因。 此时,原本仰望的太阳被一个人影遮住。 “怎么这么懒散啊,田中?” “啊----小绪呀?” 眼前站着一位高挑纤瘦的女同学。 绪方真竹,绰号“小绪”。 隶属女子排球社,才一年级就当选正规选手的运动少女。端整的五官与其说“可爱”,归类在“帅气”还比较合适,如同她的名字,心直口快的爽朗个性让她不论在同性还是异性间都相当吃得开。 “你怎么一直呆,平常黏在一起的佐藤请假,所以你就少了一半的力气?” 绪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田中仍然以无精打采的声音回答: “不,不是这样……或许有一点吧。” 一向活力充沛的少年虚软的回答,让绪方感到意外。 “因为讨厌的心情也可以帮忙分担一半。” “……怎么了吗?” 绪方说着,同时在田中身旁坐下。她个性坦率爽朗,完全不在意男女距离太过接近。 跟她一向合得来的田中也一样,对她完全没有那方面的紧张感。 “该说是怎么了?还是做不到?” 看来问不出所以然,所以从已知的事实询问。 “跟佐藤昨天开始请假有关吗?不久之前你们两个还常常一起请假不是吗?” 与田中形影不离的朋友,不少女生认为“大致称得上俊美”的佐藤启作,从昨天起请病假。 不过,田中摇摇头。正如绪方所说,不久之前他们两人一起请假没来学校上课的时候,的确是跟他一起行动没错,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 “没有,只是那小子正好请假,是真的感冒没错,不过,这个嘛,说有关系,或许可以说有吧。” 回答仍然含糊不清,绪方开始不耐烦。 田中看出她的微妙变化,故意露出贼笑开起玩笑: “呵呵~小绪,你很关心佐藤请假的事嘛?” “笨蛋。” 绪方面带笑容地顶了一下田中的肩膀。 “唔噢!?” (真的是个笨蛋。) 顶完之后,感觉有些沮丧。 田中摇摇晃晃地以手撑住另一边,耳边传来她略显担心的声音: “你这种一个人独处时会陷入情绪低落的习惯,还是改不过来啊。” “会----吗?我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开朗了。” “也是啦……” “……” 处在皮肤几乎被灼伤的烈日下,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加上佐藤,他们三个人在国中是同班同学。 绪方很讨厌阴沉的气氛或人。尤其是田中消沉的模样会让她想起以前跟佐藤一起胡闹的那个时候,所以她非常讨厌。也因此才会尽可能摆出开朗的态度跟他交谈。 “那么,更正为开----朗的田中,看到这副傲人的身材,你应该说些什么?” 绪方故意做出性感的姿势。 “哦哦----” 田中也故意手扶着下巴,打量她的身材。 身为排球社社员努力练习的赏赐----也就是强而有力的纤细腿线,紧致的腰枝,弹性十足、意外白皙的水嫩肌肤…… “呼嗯呼嗯,不错。” 田中微微露出猪哥的表情,以一副了不得的口吻评论道。 绪方显得有点洋洋得意。 “不过,胸垫不算数哦,绪方真竹小姐。” 田中的话一针见血。 “唔!” 宛如被刀子用力刺中一般,她随即遮住看起来稍微丰满的胸部。 “你、你、你、为什么知道?” “呼呼呼,因为我这个人对胸部稍微挑剔了点……来----吧,你瞧瞧!” 田中继续手扶下巴,刻意摆出神气兮兮的口吻,望向泳池的一角。一名同班同学正坐在自由竞泳水道的起跳台休息。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可以看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在强烈的阳光之中,呈现出藏青色泽。尤其是缝上名牌的位置也就是他们视为焦点的部位……简单形容就是很显眼。 “那才叫做傲人的双峰,绪方同学。” “……本来就没办法跟那种程度相比吧?” 绪方对于不适当的比较对照气得撇嘴,田中则开朗地一笑置之: “哇哈哈,开玩笑的啦!胸垫是我从佐藤那小子口中听来的,他说有一种是可以塞进泳装的。本来只是想套你的话,没想到被我蒙对了啊。” 绪方叹一口气,以前倾姿势弯曲身子,低头报以笑容,同时低语: “唉~呀,被识破了~” “不要这么难过嘛,大又不一定好对吧?” (……说归说,我看一美到哪里,你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别在意啦,很多事情常常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第一章 盼望 (下) 蓦地,田中声音当中的笑意消失。 “?” 绪方抬起原本伏下的脸。 田中眺望远处,表情虽无一丝阴霾,却让人感觉有点可怕。 “喂。” 让人顿时心头扑通一跳的严肃语气传来。 “遇到无法跨越的关卡,可是,如果非突破不可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你是指破记录吗?” 绪方给了一个充满运动社团风格的回答。 “这么嘛,我也没办法说清楚。” 田中双手抱胸低喃道。 从这个看起来很戏剧化的动作可以感觉得出其内心有一股沉重的情绪,不过绪方开口稍加鼓励,以一种作势反驳,故意嘲笑的方式。 “拜托,不要摆出严肃的表情想事情好不好,这样很不适合你耶!” “唔嗯,我自己也知道。” “来游泳好了,平井同学找不到对手,一定蛮无聊的吧。” 绪方用力站起身,顺带拉住田中的手。 “噢哇?知道了,知道了啦!别忘了戴上泳帽!” 田中被使劲拖向游泳池。 御崎市由大河·真南川一分为二。 东侧的商业区郊外称为旧住宅区,是过去地主们群居的地区。因感冒向学校请假的那名“可以称得上俊美的少年”佐藤启作,目前独自居住在其中占地数一数二的宽广馆邸。由于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家人或亲戚从来不曾来过这个家。 不过,这里却住着不是家人或亲戚的同居人。 这名同居的女子来到佐藤的房间----本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喂----情况如何?老兄。” “稍微借一下地方。” 随着声音毫不客气走进房内的只有一名女性,然而说话声却是一男一女。 女子年约二十出头,是名鼻梁高挺的欧系美女。高挑修长,柔亮的栗色秀绑成马尾垂在背后,傲人的身材连名模也相形见绌。打着细领带的衬衫配搭素色女用西装裤,看起来利落且潇洒。 从无框眼镜贯穿而出的锐利目光并非针对房间的主人,而是左手的大托盘……正确说来,是托盘上头的威士忌酒瓶与酒杯,以及看起来像是用来装热开水的水瓶,还有盘中盛满切成大块的史帝尔顿蓝纹乳酪。 女子来到这散了一地杂志与衣服的大房间正中央,往电视正前方的沙一股脑儿坐下。将沉重的托盘当成纸盘一般毫不费力地摆在前方的茶几上,然后顺手把夹在右边腋下的大书扔在一边。 “啊咯!?” 从厚度约为一大叠书板的书本当中,刚才的男声出尖锐的叫嚷: “喂!我残暴的搬运者玛琼琳·朵,至少应该把我当成下酒菜一样好好对待才是吧。” “啊----那下次我会注意。” 被称为玛琼琳·朵的女子对于那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并不为所动,以让人感觉不出一丝诚意的语气回答。 这是因为她并非人类。跟夏娜相同,藉由与“红世魔王”签订合约而获得特殊能力,背负着歼灭来自异次元世界,专门破坏这个世界、啃食人类的“红世魔王”的使命,火雾战士之一“悼文吟诵人”。 从她随手扔下,附有书带的大型书本造型神器“格利摩尔”当中表达意志的,正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均衡,同时满足自己的好战心态(比例上应该是后者比较高),因此赐予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王”。 当她们在追踪某个“使徒”而来到这座城市之际,硬是强迫佐藤跟田中担任向导。从此以后,在一连串事件当中得知“红世”的事情,并与夏娜跟悠二等人战斗,再次被卷入和另一个“使徒”的战斗之中,过着一波三折的生活。 经历这一连串复杂事件的玛琼琳,最后寄住在佐藤家。 虽说是寄住,但不代表她经济拮据。不仅如此,甚至在购买衣服方面花钱如流水,却从来没有付房租给佐藤过。 再加上,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由于她的身心强悍无比,所以他们完全不抱跟美女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的附加价值……也就是这一类的美梦。 意思就是,目前的情况对强烈崇拜她的佐藤来说应该感到遗憾,对同样崇拜的田中来说应该感到庆幸,只不过是各人过各人生活的同居状态。 顺带一提,夏娜跟悠二、佐藤与田中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立场。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知道这两组人马,却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这就是居住在这座城市的火雾战士与其周遭复杂难解的人际关系。 “……又、又被赶出酒吧了,是吗?” 佐藤从毛毯当中扭动着探出头来。 睡翘的头与略显恍惚的表情看不到平日的诙谐模样。睡了一整天,总算是退烧了,但疲累的身体仍然沉重,动作与思考也显得缓慢。 玛琼琳冷冷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说要打扫房间,所以我才离开一下下。” (意思不就是被赶出来的吗……) 佐藤心想,但没有足够的力气说出口。 “我可是来探病的,嘿、嘿、嘿!” 马可西亚斯出刺耳的笑声说道。 他的话是真的吧,佐藤心想。打从一开始遇见的时候就明白,这位好战又轻佻的“红世魔王”应该也是很有人情味的。这名少年遇到困难之际,很少有人对自己付出关怀之情,因此即便面对怪异书本的不正经态度,心头仍然感受到一股温暖。 而他感动的心情…… “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你还真敢说。” 立刻遭到玛琼琳冷淡的言粉碎殆尽。她完全不理会佐藤,把威士忌倒入杯中。打从一开始遇见时就明白她这种直截了当,毫不掩饰的个性。当然,正是因为她这种直爽的帅气作风,才会得到佐藤与田中的仰慕。 佐藤家占地宽广的馆邸有许多空房间,不过她的地盘只限室内酒吧这个房间而已。到现在还是把备用沙当成床铺。寄住的时候所准备的家具只有几个衣柜跟穿衣镜而已,这些家具摆在酒吧当中,更衣也是在酒吧当中。除了这里以外,绝对不另辟个人房间。 马可西亚斯解释其中的理由: “设置了太多自己的空间,离开时就会加重依依不舍的心情。” 不知为何,这番话让佐藤与田中产生一种落寞难过的心情。 目前,白天上班的管家们(过去服侍佐藤家的仆人)正在打扫她唯一的地盘。这段时间,她会移动到其他的房间。之前为了某件事陷入低潮的时候,整天窝在酒吧动也不动,这阵子只要一接到事前通知,就会立刻带着酒跟下酒菜,移动到其他房间。 昨天她也来到感冒的佐藤所休息的房间喝酒。理由据说是:“比其他空房间热闹”。对佐藤来说,自己凌乱不堪的房间被外人瞧见,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 由于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佐藤再次闭上双眼。 生病的时候有人陪伴在身旁,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经验。白天的话管家们会负责照料他,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拜托过他们。不但如此,还从平常就禁止他们进入自己的房间,现在摆在枕边的,是从凌乱的房间里久久才挖出来使用的物品:自己买来的药盒、盛满水的脸盆还有沾水的毛巾,这仅有的三样东西就是他用来治疗自己的方式。 不过,昨天跟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有个人并非基于义务留在身边,如此而已。 然而,仅仅如此,就足以让一切完全改观。 “……唉----” 叹了一口气,同时整个人钻进被窝当中。 (虽然知道必须坚强起来才行……) 内心固然明白,佐藤仍旧委身于一时的安逸。 意识模糊的脑子里,掠过自己之所以感冒的原因……叫人不敢领教的抢攻模样,伴随着苦涩的懊悔。 数天前,就在激烈的战斗之后终于阻止另一个“红世使徒”前来袭击的翌日。 玛琼琳让放学回家的佐藤与田中见识了一把剑。那是一把宛如好莱坞电影里面出现的那种西洋风格的巨剑。据说是她所歼灭的“使徒”的佩剑。 一眼便可看出那并不是一般的铁制品。每当她挥动巨剑,宽广的剑身便摇曳着诡异的血色涟漪。这正是令人不寒而栗、来自“红世”的宝具。 在佐藤家的庭院当中,她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挥舞着,接着冷不防掷向地面。一瞬间,削开石块的尖锐声音与贯穿地面的钝重声音,出毛骨悚然的巨响,巨剑泛着诡异的血色涟漪,矗立在地面。宛如在电玩游戏当中经常看到的,等待王者或勇者来临的宝剑一般(而且从一些杂书当中得知那是一把有历史渊源且来头不小的剑)。 “你们所向往的理想,‘这把剑全部都有’。” 简短说完这句话,玛琼琳便回到室内酒吧。 两人眼前,只留下深深插进地面的巨剑。 将他们向往的理想化为具体的形貌。 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憧憬着强大的力量。 面对足以打破围绕在自己身边不合理的力量,过去会撒娇胡闹,现在则是静静凝视、渴求着目标。 而他们在数个月之前,犹如毫无预警遭到暴风雨袭击一般遇见了。 打破僵化世界的常识、可以随心所欲控制一切、飘泊在辽阔世界之人、具备了他们所追求的完全理想于一身的女性----玛琼琳·朵。 在他们看来,玛琼琳这号人物正是足以化不可能为可能,“越常理”的力量的体现……完成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所追求的渴望、所向往的力量的化身。再加上她拥有身为纯真少年的他们所憧憬的女性成熟美丽的容貌。无怪乎他们会“一头栽进去”。 任何人均无法加以侵害,施展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完美无缺的美女。 得到仰慕的当事人感觉很夸张,所以不予置评。不过他们两人很认真地把她这个反应视为“玛琼琳·朵就是这样的女性”。 因此他们没有经过估算也没有任何把握,只凭借一股热忱,希望与身为火雾战士的她一同踏上永无止尽的旅程。 听到这个太过有勇无谋的愿望,马可西亚斯当场爆出笑声,玛琼琳则无言以对。正常人是不可能介入拥有悬殊力量差距与优异特质的能力者之间的战斗。 然而,两人并不放弃。不断锻炼身体,阅读书本,默默进行自己能力范围所及的“准备工作”。 而玛琼琳给予他们的答案,就是这把插进地面的诡异巨剑。 两人大胆地尝试握住剑柄,直到夕阳完全西下才好不容易拔出这把剑。拔出的瞬间还险些受伤。 因为实在太重了。 大概有好几十公斤重吧,以外表的体积实在看不出来这把剑会这么重。这个物体别说挥舞,光是拿起来就必须花上一番工夫。最可怕的是…… 这把剑是单手剑。 剑柄太短,一握就触及柄头的突起部位,也没有其他的可握之处。一眼就可以看出如同细棒一般形状的护手并不是设计用来给人紧握。 削瘦的佐藤不用说,臂力理当乎一般标准的田中也完全无法挥动这把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仅能以手掌拿起剑身而已,对两人来说,形同一把“危险的杠铃”。 他们准备前往的地方,存在着无数能够轻易挥舞这把剑的敌人……而仅仅是一把剑,其重量便乎想象,足以把他们压垮。 然而…… 他们依旧不肯放弃,究竟应该嘉奖赞许他们?还是对他们嗤之以鼻? 两人毅力十足地不断挑战这把剑。 他们认为这是玛琼琳给予他们的试练……不,是测验。如果这就是“全部”,只要能够自由自在地挥舞这把剑,玛琼琳一定会允许他们同行……他们如此盘算着。抱持着这个一相情愿的想法,不顾一切尝试挑战。 或许是因为已经以严正态度提出无可撼动的挑战之故,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接下来并未对同行一事表任何意见。 而现在…… 佐藤之所以感冒,就是他趁着成天泡在他家的田中离开之后,做出握剑鬼叫了一整晚(这样的形容比较恰当)这种傻事导致的结果。 昨天早上前来接他上学的田中,立刻察觉到他的行为与用意,却没有深入追究与指摘。仅仅---- “你在干嘛呀?笨蛋。” 笑着说完,然后上学去了。 田中并不是没有“居然抢在抱有相同烦恼的自己前头”这个想法,而是“选择原谅”。与田中有着多年交情的佐藤明白那是他心痛的表现。田中真是个好男人。 (相比之下,我----) 噗呼…… “咳咳!?” 被子突然给人掀开,佐藤立刻一跃而起。 “来。” 然后,一个大号岩石杯猛然递到眼前。强烈的威士忌酒味随着热气钻进他的鼻孔。递出酒杯的不是别人,正是玛琼琳。 “啊、呃……?” “感冒只会到来不愉快的回忆,觉得不舒服的话,就赶快喝下这个治好感冒。” 佐藤反射性地接过,热度让他不自觉改用手心扶着厚厚的杯底。 这个时候,玛琼琳摆出一副办完事情的态度,转过身去回到沙。 “呃,请问这是……?” “看不就知道了?威士忌加热开水。在我的故乡,没有感冒药的时候就喝这个。过去喝下这个的姑娘们都痊愈了,效果可以挂保证。” 她边回答边重新坐回沙,并在自己的酒杯倒入威士忌跟热开水。 “如果有药酒的话更好,只是酒吧的酒柜找不到合适的。” 似是寻求酒友,以下巴指了指: “来,冷了就没效了,快喝吧。” “呃,可是我……不太会喝酒……” “别管那么多,快喝!” “是。” 佐藤被来势汹汹的气势压倒般,一口气饮干了酒杯。风味有些特别的酒精气味与热开水的温度在通过咽喉之际,转变成为强烈的灼热。 “~~~~~唔、噗……” “接下来,睡觉!” “是。” 佐藤这次乖乖听话,钻进被窝。感觉腹中好像在燃烧一样。 隔者盖在身上的毛毯,听得见玛琼琳逐渐模糊的叨絮: “说来说去,空腹不吃东西,整天睡觉实在不好。俗话说:‘感冒要吃才会好,烧不吃才会好’。” “那么干脆由你来做菜吧,我能干的厨师玛琼琳·朵----” “才不要,麻烦死了,以前在卡斯提拉的时候,是因为正好有我喜欢的烤牛肉,刚好我也会做,其他料理都是顺手做而已。” 听着这段对话之际,佐藤感觉腹部的热度慢慢扩散到全身,同时,玛琼琳她们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只有我抢先,太狡猾了……) 感冒的原因也好,这件事也罢,老是做出对不起田中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玛琼琳,让田中也可以分享这杯威士忌加热开水?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不要喝----比较好----吧!” “闭嘴----笨蛋马可----少胡说----八道----” (该怎么……说出口呢……) 不知是意外喝下酒精的关系?还是热开水热度的影响?或者因为枕边对话的缘故?他的心情渐渐放松,意识陷入梦乡。 吉田一美稍作休息之后,再次沿着泳池池畔走动,准备回到自由竞泳水道的起跳台位置。赤脚踩着经过日晒的水泥地板,感觉很温暖舒服。 虽然她没有在看什么,却一直感觉到混杂在持续进行的捉迷藏比赛中的一名参加者。鬼鬼祟祟没出息,又没有足够的胆量摆出光明正大的态度,甚至有种无可奈何,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自从向平井缘公然挑战之后,数天来对于表白的恐惧,以及想继续前进的心情相互拉锯着。两者均以从未有过的强势逼迫着自己。 做还是不做。 至少希望能够找出契机让自己摆脱这两者的拉锯战,让自己的心情做下决定。只是,单单这个希望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身为情敌的平井缘像是牵制一般牢牢守在坂井悠二的身边,原因还不止于此,另一个原因是,一名在多方面----不论是私底下还是公开场合----给予原本迟迟不敢采取行动的自己大力帮助的少年---- 不经意垂下目光,捕捉到从一旁泳池出入口出现的双脚。 “呃!?” “哇!?” 差点就与对方撞个正着,一时重心不稳,正想伸出手抓住对方的手时,却像突然撞到墙壁一样临时打住。 (啊……) 走进泳池池畔的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也就是池人。他是一年二班的班级干部,其他方面也相当可靠,是个平易近人的全能运动员。 看来他刚上完厕所回来。由于要上游泳课,所以摘下了等于是他注册商标的眼镜。眯细的双眼透出担忧询问道: “不要紧吧?吉田同学,脚有没有扭伤?” “唔、嗯……对不起,刚才在想事情……” “是吗?没事就好。” 池面露略显无力的微笑答完,便返回泳池。 (池同学……) 唯一一名让自己能以自然的态度面对的男同学,且经常帮忙胆小的自己,是一位非常亲切的同班同学。 之前也找他讨论与坂井悠二之间的关系进展。他也为此采取更显而易见的做法,想办法让两人独处。跟坂井悠二第一次约会,如果不是他帮忙开口,恐怕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然而,现在不能再寻求他的帮助了。理由无他,全是自己的错。 就在数天前…… 不费任何工夫,利用池人特地安排好的现成机会…… 毫无任何准备,打算拉近与坂井悠二的距离…… 结果,反而被迫看见他跟平井缘要好的画面…… 后来,她将内心的悲伤毫无节制地对着池人倾吐,导致他为了自己而当面指责坂井悠二,于是在自己对一切无能为力又嫉妒的复杂心情下,她把怒气泄在他身上。 直到现在,每次想起自己任性自私又不可理喻的行为,就会陷入强烈的自我厌恶中。 然而,并不是因为得不到池的帮助才会与他感情破裂。不仅如此,在那椿事件生当天的放学时间…… “抱歉,吉田同学,我太冒失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言。” 他居然还向她道歉。 对方先行道歉反而让她大吃一惊,自己也连忙表示歉意: “别这么说,我才该抱歉,池同学你根本没有错,我却乱脾气,把你当成出气筒……全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面对池的时候,总是可以轻而易举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该抱歉的是我----” “是我不好才对!” 还可以这样打断对方的话,说出自己的意见。 池稍微愣住,接着苦笑道: “那么……吉田同学,就当做我们互不相欠吧,如何?“ 池真的很擅长打圆场。 听到这个提议,自己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 “嗯……谢谢你,池同学。“ “我才要说谢谢。” 池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自己自然而然地也伸出了手,与他握手。 (池同学……) 对自己来说,能够像这样跟好朋友和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而且第二天,池与同样感到尴尬的坂井悠二(她对池脾气的时候,他也在现场)吃中饭,也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招呼自己过来一起用餐。完全不知情的佐藤跟田中一如往常打打闹闹,平井缘也不再旧事重提,不知不觉间前天的事件被淡化,他们之间勉强恢复平日午休时间的用餐画面。 (池同学,真的很了不起……可是……) 奇怪的是,自己对池的做法与行为,感到些微的抗拒。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受到他的多方照顾,虽然非常不合理,但是对于他所做的一切,她真的很感激也备觉窝心,可是总觉得无法释怀。 (不管怎么说……池同学连同我的事情做得实在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那完全多管闲事的热心,再怎么说都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她应该是在“气他这个人”。 然后,他似乎也藉由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弹,现到这个奇怪的心情。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提坂井悠二的事情。他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与其说是有所顾虑,比较像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可是,我现在没有池同学的话----) 想到此,不禁一怔。 (啊!?我又来了----) 不知第几次的自我厌恶,让她缩起身子。 (又想依赖别人……我自己再不好的事情,还要怪罪池不帮忙我……我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 不知不觉,把责任推卸给池人。 一直无法采取行动……不,是不采取行动的自己把池人当成借口。 “再次”透过这些事情理清自己内心可耻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这样……?) 真的好想哭。 游泳池响起充满欢乐的喧哗声,好刺耳。 “哇噗!田……田中你!你刚刚就一直锁定我对不对?” “巧----合而已啦,总之换你当鬼,噢哦。” (田中一如往常,是个平易近人、活力充沛的人。) 称为“红世使徒”的异次元世界吃人魔,在这个世界四处猖獗。 他们专吃人类。不是物理上的捕食,而是剥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存在之力”。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让自身出现在这个世界,任意操控不可思议的现象。 站在这里的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 他是数个月前,遭到“红世使徒”啃食而死去的“真正的坂井悠二”……剩下的残渣所制作而成的代替品“火炬”。 “啊哈哈,的确是间隔一个人的距离碰触到身体,并没有违反规则啊----” (虽然不甘心,但绪方同学说的没错。) 啃食人类使得原本应该存在的,原本应该衍生的影响消失了。这个结果导致世界产生扭曲。 “使徒”们明白火雾战士会察觉这个扭曲,前来追杀自己,于是制作出一项道具来缓和扭曲现象,并混淆追踪线索。 那就是火炬。 “坂井当鬼!坂井当鬼!” “谷川,后面后面!!” “唔哇噢!?” (大家玩疯了。) 利用死者剩余的“存在之力”所制作的火炬,拥有与死者生前一模一样的记忆与人格。不晓得自己已经死亡的“那个物体”,继续过着与遭到啃食之前没有两样的日常生活。 然而,随着剩余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气力、存在感、与周围的关联跟容身之处就会逐渐消失。就这样,当这名人类的存在意义变得薄弱之际,火炬就会无声无息地熄灭。曾经留下的痕迹也在不知不觉消失。而且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站在这里的坂井悠二”,也是其中之一。 “池、池!跟我交换吧----” “贯彻公平竞赛的精神吧,噗哈,游戏最需要的就是这个啊。” (池果然是这种人!) 不过,坂井悠二并非一般的火炬。他是名叫“密斯提斯”的特殊火炬……体内藏有不知从何处转移过来,专门寄宿“红世”宝具的“活动宝库”。 而且,寄宿在他体内的宝具是,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属于“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这是一种能够将日复一日不断消耗的“存在之力”在每天零点恢复的永久机关。幸亏有了这个,坂井悠二得以维持原有精力与人格,过着正常生活。 “悠二,你在看哪里?换你当鬼了。” “呃,我在想,吉田同学要是可以一起玩就好唔哇噢噗!?” “……平井同学,一般是不可以打鬼的。” “喂,打了鬼会怎么样啊,池同学?” “换人,平井同学当鬼,啊,要是再揍坂井,坂井也不会当鬼。” “规则我知道!!” (夏娜跟大家已经打成一片,开怀地笑着……我们站在这里,毫不觉得格格不入……) 悠二在不知不觉间,出在目前没有异状的每一天,以及对于一切的习惯当中,使得自己这个存在的不合理跟异常,内心感受到的悲叹与绝望逐渐淡薄。不仅如此,现在甚至抱持天真的喜悦与放松的心情,悠然自得地恢复自己生前的生活,夏娜介入其中也不会感到不自然。 当然,这一切,全都是错觉。 从现在算起三天后的事情 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地板上闪耀真大得夸张的淡绿色图腾。 看起来像几何图案又像生物的物体,是“红世使徒”凭借各自的意志与架构力,在这个世界展现各种不可思议现象的“自在法”……将运作方式图象表现的“自在法”。 “接----下来,终----于准备开始进行实验了哦----?因为从来没看过这么严重的扭曲呢----!!” 披着白色长袍的细瘦身影正窥探着这个图腾。位在几乎要马上抓住一般伸长的双臂前端,戴着服帖手套的细瘦手指蠢蠢欲动。 “嗯----?嗯嗯嗯嗯----?” 出低吟经过数秒,白色长袍冷不防地,猛然弯向一旁。 接着又是突如其来地,白色长袍出怪鸟般的叫声: “多------------米诺------------!!” “来啦------------!!” 随着回应,传来金属轻微摩擦的锵鎯声响。 位于白色长袍一旁,与图腾相同色泽的火焰形成一道漩流。 “来啦来----啦!您叫小的吗?教授。” 从火焰漩涡当中现身的是----过两公尺高,外型如同瓦斯桶般圆滚滚的物体。上头的弹簧如绷带厚厚缠绕成木乃伊状,并以一大一小的齿轮充当双眼,条柄从头顶部位突出来,形成脸部的轮廓。手脚跟脸部同样,是由管子跟齿轮“随便拼凑出来的”类似形状。 这个奇怪的物体微微往前倾斜,摆出遵从的姿态。 “您忠实的‘磷子’多米诺已经来恶了----痛、好痛好痛、洞丝哇喔(痛死我啦)!?” 白色长袍突然伸长手臂,前端形状有如玩具的机械手狠狠拧转名为多米诺的“磷子”没有嘴巴的脸颊。 “回答只要一次就够了知道吗----?多米诺----” “豪伊耗伊、翁哎、豪伊、要哦----(好的好的、重来、好的、教授)!” “很----好,对了多米诺----?” “是的,教哦哇洞洞洞(授好痛痛痛)!” 白色长袍再次拧转。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害我孤零零地待在黑暗当中,一个人自言自语----?” “为勿椅为勿椅(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按照教授的指示,在下面维修‘晚会之柜’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再一次拧转。 “多----米诺----?你是在拐弯抹角指责我吗----?” “危我厄危诉(没有这回事)……好痛痛痛!” 终于从机械手解脱的多米诺搓搓脸颊以减缓疼痛。同时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嘎吱嘎吱地以整个手腕转动插在头顶的条。被拧转歪曲的弹簧卷进体内,取而代之延伸出来的弹簧覆盖脸部。 他(?)歪着焕然一新的脸部,语气恭敬地询问: “啊----咳咳,那么教授,准备开始了对吗?” “没----错!多----米诺----!” 身穿白色长袍的“教授”闻言,再一次摆出几分钟前的姿势,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接----下来,终----于准备开始进行实验了哦----?因为从来没看过这么严重的扭曲呢----!!” 位在几乎要马上抓住一般伸长的双臂前端,戴着服帖手套的细瘦手指蠢蠢欲动。 第二章 展望 (上) 即使到了放学时间,夏天的太阳仍然高挂天际。 处在泛白的阳光之下,吉田一美独自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从大马路沿着放学的围墙转进叉路。 这条不宽不窄的路是从住宅区通往大马路的叉路之一,从两旁的商店跟行人数量来看,与位于商业区的繁华街道截然不同,充满了生活的热闹趣味。 高声叫卖着自己的蔬菜比级市场还便宜的菜摊,将送来的酒瓶成捆绑在篮子里的酒店,放学途中女学生聚集的蛋糕店,忙着将行李堆放在小货车的干洗店等等,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娴熟地招呼着生意。 处在这股活力当中,吉田的脸色却显得很暗沉。把脸抬至尽可能不要撞上别人的程度,提着看起来相当沉重的应该怎么办才好……所谓的走投无路就是这种感觉。 (到底要犹豫不决到什么时候?) 如此心想。 也明白这么做有多愚蠢。 然而,仍旧是“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往前走,这时在拖着沉重脚步行走的她的眼前…… “哦噢!” “哎呀!?” 尖尖的纸模型被推了出来。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只缺乏设计感、扭曲成奇形怪状的小鸟模型。 “抱歉----” 正准备把模型安装在路灯上的工人简短道歉,接着把模型递给梯子上的同事。梯子上的同事也稍稍拉起帽子露出脸: “对不起----!” “没……没关系,不要紧。” 吉田也连忙鞠躬行礼以示回应,然后快步离开现场。 身后传来…… “哇,好----可爱----” “别闹了,认真工作啦!” 这段交谈的声音让她的脸蛋整个涨红。 (对了……) 她稍微抬起视线,眺望街道的情景。 (后天就是鱼鹰节了……) 充满期待的气氛中,各家商店屋檐垂挂着无数荧光色标语。与刚才的工人安装相同的小鸟模型在每盏路灯上展翅翱翔。这些装饰上面统一写着“御崎市鱼鹰节”这段念起来有点顺又不太顺的字样。 鱼鹰节就是在真南川举办的大型烟火晚会。 据说当初是位于住宅区北边山丘上的御崎神社(吉田在国中的自由研究才第一次明白这座神社供奉真南川的守护神)所举行的一种破土典礼,不过详细缘起已经不可考,所以众人并不清楚。节日的名称为何叫做鱼鹰也令人费解。因为鱼鹰是鹗科鹫鹰目的鸟类,属于海鸟,而且是象征冬季的字眼。会做为四周根本没有靠海的御崎市夏日节庆名称,感觉不怎么配。 然而,对于城市的居民来说,详细的由来并不重要。在当地人眼中,这个鱼鹰节自从举办以来,数十年间每每引来大批外县人潮,已经成为市内数一数二的大型活动,这样的事实才具有意义与价值。 数天来,御崎市车站周围的闹市区到真南川河川用地的道路,包括横跨河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在内的大马路到周围商店街,正忙着准备一年一度的重大节庆(顺带一提,御崎神社也会举行原有肃穆的破土典礼,不过几乎没有人参加)。这条商店街主要是准备装饰与营业的部分,如果站上真南川的堤防,应该可以望见河川用地的两岸已经搭起了不计其数的摊贩帐篷的壮观画面。 吉田身边的一年二班同学当然也是绕着这个话题打转。鱼鹰节要邀谁,要跟谁去参加这一项,属于这个季节风情的对话。尤其是高中生,所谓的“谁”这个对象不只有朋友,甚至扩大到恋爱对象,彼此的牵引与调整,变得更加微妙。 (应该可以邀他去参加这个活动……) 不喜欢人挤人的吉田想到与坂井悠二一起闲逛露天摊贩的画面,也禁不住心生向往。然而这几天来,好几次尝试邀他----还没成功就先失败了。 前天早上的课外活动前有说话的机会。昨天在搜集小考答案的时候,身旁全是跟节庆有关的闲聊话题,也可以轻易说出口。今天在打板擦的时候,他就在身后聊起今年鱼鹰节请来的小型乐园(很不巧她没听过)的事情。 不只如此,每当别人提起关于鱼鹰节的话题,每一次…… “坂井同学你要跟谁一起去呢?” 都想这么问他,然后…… “可以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接着打算这么说。 可是,没错,到头来…… 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只要抓住某个契机就可以向坂井同学告白,正当她如此思索之际现了鱼鹰节这个主题,于是开始寻找邀他一起参加鱼鹰节的契机。虽然觉得犹豫不决、没有主见的自己很没出息,但绝对不肯放弃。这种状况之下,已经不能再依赖最后的助力池人了。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之际,再一次…… (怎么办……) 回到了思考的死胡同。 (我为什么老是这样……) 沉重的脚步不知不觉穿过商店街,来到行人稀少的马路。只能继续盯着磨损的红砖人行道。 冷不防…… “唔!?” 一股彻骨的恶寒从两边的侧腹部窜至背脊。 看似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家的女子骑着脚踏车经过身边。 不自觉地,吉田顺着她离去的方向抬起脸。 就在那里,她心想。 “啊……!” 果然就在那里。 在那说是夕阳还稍嫌早的白色阳光中。 人行道上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宛如阻挡吉田的去路一般伫立不动。 是一名年幼的少年。 那个看起来根本不满十岁的矮小身影,竟然散出不寻常的存在感。别说逃走,连移开目光也没办法。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分明是盛夏季节,那名少年全身上下却穿着长袖连帽外套与厚重的长裤。再加上,由于外套的风帽蒙住整个头部,只露出下半边的脸部与手腕而已。从中窥见一小部分的皮肤颜色呈淡亮的褐色。 而那个孩子的右肩扛着一跟以布条层层缠住,长度是他身高一倍的粗大棍棒,将诡异感挥到淋漓尽致。就算是中空的,但从这根棍棒所拥有的体积与质感,让一个小孩子扛在身上实在不太自然。不过,话虽如此,“现在的确扛在身上没错”。 (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 吉田盯着那名少年之际,感到一股没来由的不安涌上心头。不知为何在一瞬间,对方的身影看起来与红色夕阳合而为一。吉田“再次”对那个身影产生一种记忆中没有印象,却令人不寒而栗的不协调感。 少年缓缓张开嘴巴。 (------------啊、啊------------) 不知为何,吉田可以清楚地、仔细地看清他的动作。 可以感受到某种事物。 不需要理由,就是一种感觉。 仿佛现在的某个事物轻易遭到摧毁一般…… 仿佛接下来,冰冷沉重的恐惧感不断渗出一般…… 那个事物,或许是她想要得到的事物。 想要得到,却又害怕的事物。 “某个事物正在改变。” 坂井千草是悠二的母亲,一名为只身派赴海外的丈夫·贯太郎管理整个家的精明主妇。外表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坚强,连亚拉斯特尔也对她的贤惠赞不绝口。 “……千草,我想问你……” 夏娜从坂井家面向庭院的外缘长廊探出头来,游移不决地出声喊道。 “哎呀,你回来啦,小娜。” 千草停下正在擦拭客厅餐桌的手,对着回到家的“半天食客”少女露出亲切的微笑。 自从夏娜长时间待在坂井家这数个月以来,千草对于这名生活常识有些欠缺的少女照顾得无微不至到有点过头。 千草以为……本名是平井缘的这名少女由于家庭因素,目前一人独居在家。由于人在海外担任重要职务,对她来说宛如获得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于是几乎将夏娜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不已。 此外,对千草而言,这个行为与“夏娜跟悠二的关系”完全是两回事。反而是一直警戒着两人之间不经意或随意的接触。 这时,千草现主要警戒目标----也就是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出现在少女身旁。 “阿悠没有跟你一道回来吗?” 夏娜早晚在坂井家用饭,只回到自己的平井家睡觉而已,就这样过着“半天食客”的循环生活。每天放学之际就跟悠二一起----为了避免引起“无聊的谣言”,两人在学校先各自分开,到了回家路上再会合----接着返回坂井家。 只要是上学的日子,就一定会像是在尽义务一般跟悠二一起回家的她(基于千草所不知道的内情,这是必然的反应),现在单独回来可说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面对千草的疑问,夏娜的回答简洁有力,只说明这个行动的事实。 “因为我先走一步,用跑的回来。” “哎呀哎呀。” 脑海浮现儿子被喜欢的女孩子丢下不管之际那种既落寞又惊讶的表情,千草轻笑起来。当然,她也现到夏娜是基于某个理由才会采取这种行动。于是她将手上的抹布重新折叠好,摆在餐桌,来到从外缘长廊一端畏畏缩缩窥探着她的夏娜面前坐下,让双方的视线平行相对。 “怎么了?” “唔嗯……” 夏娜稍缩回探出的脸庞,小声回答这名在不知不觉间已心生信赖与尊敬之意的女性。就这样犹豫了数秒钟,然后又一如往常毅然决然地直接询问: “帮别人做饭这种行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呃?” 出于惊讶与喜悦,千草忍不住逸出声音。 (……?) 垂挂在夏娜胸前交叉环绕着金环的精致坠子当中,使其意志得以显现的“红世魔王”……赐予她身为火雾战士的力量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也受到影响,险些喊出声来。 “做?” (饭?) 虽然有着喜悦与诧异的不用反应,但千草与亚拉斯特尔同时表示疑问。 “嗯。” 夏娜边答,边把整张脸藏到门后。 “阿悠希望小娜你帮他做饭吗?” (不,这倒是没有……?) “不是的。” 她斩钉截铁说完,经过数秒钟的迟疑,这次仍然遮着整张脸坦白招供: “今天中午----” 原班人马(一人缺席)一起吃中饭的时候,才第一次现这件事。 悠二看起来一副津津有味地吃着吉田一美的便当。 这是因为她非常仔细地观察吉田的行动与悠二的表情才会现这一点……总而言之,悠二一如往常带着吊儿郎当的软化笑容,接过递到眼前的便当。同样也一如往常地,接过夏娜扔给他的点心。 “可是,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虽然千草教过她相关的用餐顺序,甜点通常是排在“其他事物”之后吃,可是除了这一点之外,她不由得感觉到悠二好像主要是吃吉田的便当,顺便才吃她的点心。 而且,这个动作让她感觉很不是滋味。 赠予物品这种行为的确是带有相互较劲的意味没错。 可是今天扔给他的,明明就是她这阵子最爱吃的可口大福饼。 正当她如此心想之际,吃着便利商的副食跟几个饭团的田中荣太说道: “好----好哦----!好羡慕有人可以吃到亲手做的便当哦!” 但是。 夏娜并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有什么“好”?) 她从来没想过,精力来源的补给还有除了味道与数量以外的差别。如果有的话也是营养价值的优劣,不过从田中的话中可以感觉得出,除了这些理论以外的事物。现在…… “悠二露出怪怪的表情笑着敷衍过去,吉田一美也是……用相同的表情微笑……” “吉田一美啊……” 大致了解整个经过的千草,以手扶着泛起温柔笑容的脸颊。 (没想到阿悠这孩子还真受欢迎啊。) 上了高中以后,好几次要帮他做便当带去学校,他就是坚持不听,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吧,千草心想,同时为了儿子的成长略显落寞地叹了口气。 在门板暗处紧紧抿嘴的夏娜,以闹别扭的语气对她说道: “总觉得很不喜欢。” (……唔嗯。) 藉由夏娜胸前的坠子表达意志的亚拉斯特尔,无法正确掌握整件事的情况。他并未对千草表明身份,加上对于一般生活常识十分生疏,透过某次对谈作为契机,将夏娜心理层面的教育工作大部分委托给她。这次也是其中一例,不过他还是感觉有点怏怏不乐。 (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 事实上,就算夏娜真的问了,他可能也无法给予有用的建言……不,虽然没办法,但是有什么事情先找自己商量,这才是身为同心同体的火雾战士跟“红世魔王”合理的做法不是吗?仔细想起来,促使他全面信赖千草的那次对谈也是,夏娜并不是找他,而是突然向千草提出疑问。 (或许彼此都是女性所以比较容易开口……不,可是……) 这种情形不知是否应该表示遗憾,即便是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魔王”,也俨然存在着不同的性别。正确来说,是比照这个世界的性别,存在着两个不同种类的性质。 意思就是,类似这个世界的生殖行为,存在的分化以及独立取得分化个体这个行为的主体者的存在·女性,与提供突变因子的存在·男性。或许因为这两种存在在机能分工方面酷似人类男女的生殖行为,因此连基本性质也很相近。以生物学的分类来说固然是不同次元的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与“使徒”均有男女之分。 总而言之,亚拉斯特尔是男的,夏娜是女的。且不论是否理解一般常识,千草的确比较适合与她讨论细腻的情感问题。 但…… 纵使理智上明白这一点,亲手精心栽培夏娜成为火雾战士,又是共同战斗、一起生活的同志,亚拉斯特尔不知不觉滋生些许的落寞,甚至感到有点嫉妒。 (夫人应该不至于做出错误的指导……) 身负亚拉斯特尔复杂的期待,千草开口了: “小娜,以前有人做菜给你吃吗?” “……像千草你吗?” 夏娜终于从门板暗处探出头来。 “是的,跟亚拉斯特尔先生住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有人为你准备热腾腾的菜肴,一起享用美食对不对?” 千草一面询问,一面敲了敲自己身旁的走廊边缘,要夏娜坐下。 “我没有跟亚拉斯特尔一起吃过饭,威尔艾米娜的话是有……” 夏娜也一面回答一面乖乖听话,很快地坐下。两人一起眺望庭院,并未四目交接。这种姿势是为了方便谈论难以启齿的事情。 “……那个,跟千草一起吃饭的感觉不一样,比较像是彼此摄取养分的工作之一。” “是吗?” 千草避免对于这个乍听之下令人感觉不幸的遭遇做下结论。虽然语气淡然,但是少女的声音之中蕴含着一股任何人均不可侵犯的莫大欢喜,漫不经心的安慰言语将会遭到顶撞反弹。 因此千草…… “那就不太清楚了。” 仅做出事实上的认定。 “小娜你听清楚了,交出亲手做的便当这种行为啊……” “嗯。” 夏娜没有转头,认真竖起耳朵聆听。 千草也没有看向她,淡淡地说道: “就是跟说出喜欢对方的意思是一样的。” “呃!?” 夏娜站起身,露出一脸世界末日降临的表情。勉强保持的冷静早就不翼而飞,脸色也转为苍白。想到自己竟然愚笨到完全没有现事情“已经演变成这种地步”,即将爆炸的怒气一涌而上。 千草对于少女敏感的反应面露苦笑,拉着她的手,要她再次坐下。 “冷静点,小娜,你对许多事情的看法总是太过死板,就算对方非常明白这个行为所包含的心情,反而也不一定会接受。” “可是……” 重新坐下的夏娜不安地握住千草的手。 既然交出亲手做的便当的行为代表着这样的含义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悠二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继续接受对方的便当这一点的意思就是,悠二早就察觉吉田“喜欢他”的心意了不是吗……? 夏娜有气无力地坐着,边思考边按照说明将每件事情逐一定义。 千草凑近这个可爱的少女: “最主要的是,做饭给对方吃,就是认为对方很重要,希望对方幸福。是一种向对方表达‘关心’的行为。其中便当是比较特别的,不过……” “不过?” 夏娜也稍稍靠向千草。 “到头来,无论如何喜欢对方,无论送给对方的礼物包含了多少真心,如果不亲自说出口表达自己的心意,对方也不会有所回应。尤其是‘这方面的事情’。那位吉田一美已经说出口了吗?” “……” 应该还没,夏娜心想。 不过,从几天前的正式宣战那种认真的口气,应该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时间---- (还有时间……?) 蓦地,现这一点。 既然还有时间,那又能做什么? 趁这个时候,自己先下手为强?这么做,有办法阻止吉田一美吗?况且……对,说来说去,悠二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刚才的怒气不知为何突然转变成不安。 (----“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 从这句令自己感到恐惧的话语之中,找出不安的核心。 (……说我喜欢他……) 她将这句话与自己重叠在一起,心想: (我喜欢悠二。) 已经可以极其自然地理解这句话。 同时,从不安的深处,涌现近似冲动的渴望。 (我希望悠二跟我说:“我喜欢你!”) 那是充满热情欢喜,庞大惊人的“无法克制的心情”。 一种希望展现自己所有的力量,将悠二拉到自己这边的强烈心情。 (没错,我……我希望悠二跟我说:“我喜欢你!”)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是不是模仿吉田一美所宣布的那样,跟悠二说“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可是,悠二又不一定会回答:“嗯,我也喜欢你!” 自己拥有的力量完全派不上用场,手边只有无法预估的胜算。 可是,我一定要他这么说。 就在这个时候,脑中掠过一个想法。 “‘所以要表达关心’!” “!” 听到少女出乎意料的结论,千草大吃一惊,也能正确感受到话中所包含的心情,接下来,不知所措的笑声当中夹杂着叹息。 “呼……果然,女孩子就是比较早熟……我才刚刚向亚拉斯特尔先生说要全权负责呢。” (----?----?----?) 亚拉斯特尔听着一连串的对话,他完全无法掌握两人对话的重点。只觉得很不喜欢,对他而言是一种危险状态……他只知道一点,总而言之似乎已经可以确定处置坂井悠二的对策了。 (夫人……真的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千草。然而,即便如此,对于合约人站在自己无法干预的位置的一举一动,“天壤劫火”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你‘感应得到吗’?” 貌似外国人的那个少年,问了个简短的问题。 以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声音出咬字清晰的日语,但不知为何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年轻活力,而是极端的沧桑老练。而且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竟能清楚地传至相隔一段距离的吉田一美耳中。 吉田无法回答这个诡异的问题与声音。 “……啊。” 只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眼前往这边走过来的人。 少年望着她杵在原地不动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风帽之下的目光在半空游移,看来似乎有所疑问。接着以异常老成的动作,左手扶着下巴低喃道: “接下来,嗯……” 左手的中指交缠着两条由小玻璃珠串成的绳结,从手背延伸到衣袖之内,出闪耀眩目的流动光芒。 正感到绳结的美丽之际,吉田冷不防一怔。 少年举起的手背中央,两条绳结之间,可以看见一个宛如已经塞住的大洞般的伤疤。仔细一瞧,扶着下巴的手指也好几处大小不同的割伤与皱缩的伤痕。 这名诡异少年以一副完全没现吉田错愕表情的态度随口说道: “很明显有一些零碎的气息……不是协助者吗?” “呼嗯。”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吉田感觉声音是从少年的手背……也就是绳结处出来的。 完全把吉田屏除在状况之外,老人的声音继续说道: “一定是在伪装之后定居下来的人身边待久了的影响吧,看来对方一直保持警戒,预防‘使徒’锁定这个扭曲,呼嗯。” “啊啊,因为只有气息非常强烈。” “呼嗯,趁着‘工作’空挡,去打个招呼好了。” “啊啊,说的也是,不过,有件事情希望这位小姑娘务必帮忙。” 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跟某人交谈着。 但是吉田自然而然以为…… 一个奇怪的外国小孩,正在玩某种复杂的游戏。 来到陌生的城市跟父母走散,所以一直想找人说话。 事实上,以常识来推论,少年的打扮、行为、散的氛围,一眼便可看出是“明显的不对劲”。然而,一向在日常中生活的人类很难立刻接受异常的状况。 而这时的吉田也…… (奇怪,不对劲。) 这么认为。正确说来,是有这种感觉。 少年老成的举止、扛在肩上的长型棍棒、处处可见的无数伤疤、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老人说话声,最重要的是这股几乎可说诡异的存在与不协调感。 “……啊、那个……” 然而,身为普通人的吉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强迫把胆小的自己所感觉到的感觉当成“应该是弄错了”,眼前的景象只是小孩子在玩游戏罢了。 “你迷路了吗?” 因此,她提出的问题普通到了极点。 “要不要我一起帮忙找你的爸爸妈妈?” 少年望着这名打算一直留在自己所认知的世界的少女……对于凡是遇见他们的不计其数的人类所摆出的态度,面露苦笑说道: “啊啊,‘真抱歉’。” 那是否定的语气。 “不过,这件工作到头来还是需要人类的帮忙,由于我们只能直接感应目前存在的事物,所以无法比较和‘原本理当存在的世界’之间的不协调感。” 当然,少年的回应与吉田刚才的问题完全风马牛不相干。 回应的内容不用说,吉田听到一头雾水,但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事实上,一直待在常识高墙之中的她仍然认为少年…… (是个说话很奇怪的小孩。) 而少年这方面,也已经很习惯人类的这种反应。于是简单扼要地提出对自己有用而她也能回答的问题。 “啊啊,小姑娘你住在这里几年了?” 少年询问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中带着威严,事实上完全不带任何戏谑的态度。 吉田固然抱着不知所措的心情,却也好不容易开口回答: “……从出生就住在这里了。” “啊啊,那就好,看来没有选错人。” “呼嗯呼嗯,就不晓得能不能获得妥善的结果了?” 一个人做出两种回答。 彼此之间原本相隔遥远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缩短了。 近逼至数步之远的少年,目光仍然藏在风帽下方,并微微弯下腰: “啊啊,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盛装骑手’卡姆辛……叫我卡姆辛就可以了。” “我是‘不拔的尖岭’贝海默特,叫我贝海默特就行了,小姑娘。” 听归听,吉田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盛装……?这是外国人的称号吗?) 老实说,吉田很想丢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逃之夭夭。然而,正是这名一再颠覆她原有认知的少年所散的威严,让她无法当场落跑。 少年·卡姆辛再次于风帽下方露出苦笑。虽然如此,却不觉得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他流畅地诉说出蕴含坚定意志的话语: “啊啊,不要紧。就算我们这么说,有些人还是不会相信,不过我们并不是‘人类法律范畴之内的罪犯’。对我们感到害怕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而我们正在思索如何将损害降至最低程度。” “呼嗯,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会一不可收拾,接下来我们会慢慢说明来龙去脉,不过……你可不可以先答应我们的要求,协助我们进行工作?” 吉田听着两个人逐渐接近的声音。 不太确定是不是腹语术。可以确定的是,自称是贝海默特的老人沙哑声音是从少年的左手腕出来的。 “工作……?” 吉田一边回答,一边努力说服自己对方应该藏了手机或是喇叭吧。虽然感觉这个抗拒动作越来越像在白费力气。 “啊啊,是的,是工作没错,而且,希望越快越好。” “呼嗯,今天先准备,明天请小姑娘陪我们一整天,后天完工,这是比较理想的时间表。” “……”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还是有其他人(出声的老人?)操控这个名叫卡姆辛的少年,准备进行什么奇怪的阴谋?吉田提高警觉。虽然少年说话的态度让人感觉不出恶意,但也不能因此完全相信这个第一次见面,而且诡异到了极点的少年所说的话。 然而…… 从内心升起令人作呕的不协调感……很类似既视感(注:指对于未曾体验的事情,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曾经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感受到的不协调感不断涌现。眼前的少年充满了足以无条件唤起内心恐惧的诡异感。 (那么,目前看来是愿意听我们说明了……) 卡姆辛从风帽下方窥探吉田的神色,冷酷地凝望少女的日常生活陷入摇摇欲坠的状态。即使待在火雾战士身边,一般人类仍然无法如此轻易进入“这边”。看来还需要花费一些工夫才能取得对方的协助。 (既然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确是适当的人选。) “呼”的一声叹了一口气后,卡姆辛开口说道: “啊啊,总之,请你先听我们说明吧。” “呼嗯,听完之后再做决定,希望至少明天一整天协助我们就好。” 感觉不出这两个人真的需要吉田的理解,而是只要能够在他们的工作当中派上用场即可。最主要的是,一般人类根本也无法深入思索、了解他们的事情。也因此,不打算让她不必要地深入。 冰冷地盘算,同时也是温暖地体贴,他们为了让对方答应协助,先行提出足以让对方安心的前提: “啊啊,事情结束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让你忘记这件事情,不,应该这样比较好才对。” “呼嗯,能够与我们有所牵扯,这辈子可是难得的机会呢。” 两人的语气同样不急着得到答案。 终于,吉田以喃喃自语一般的细微声音开口询问,主要为了缓和眼前的诡异感与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你要做什么?” 卡姆辛有着伤疤直划而过的唇瓣,微微勾起笑意: “啊啊,简单地来说,就是修正扭曲的部分,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小姑娘你只要跟我们一起在这个城市四处搜寻,然后把你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告诉我们就行了。” “呼嗯,老实说,一直不断重复找到能够感应出这个城市的不协调感的人,再向对方说明原委,最后取得理解的过程,实在是累煞我也……事实上最麻烦的就是这个第一阶段。” “虽然毫无自觉,但既然你是我们同志的朋友,可不可以请你答应这个要求?再重复一次,真的没有任何危险。” “……” 怪小孩说的话让人听得莫名其妙。 对吉田来说,其实她不要管太多,打从一开始拒绝就可以了。这么一来,少年(跟老人?)应该也不会勉强她才对……从他身上散出一种压迫感,但另一方面却也让人感受到一种安全感。 因此,即使吉田想拒绝。 却无法轻易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内心深处的不协调感,从原本只觉得恐怖的诡异中,感受到与原本理当选择拒绝完全相反的,让人愿意点头答应的魅力。 太过不寻常的少年,以及不知从何处出声音的老人的要求……感觉就是自己现在想要的事物。 那事物不由分说地涌向意志薄弱的自己。 无庸置疑地,吉田一美已经受到原本是恐怖化身的事物所诱惑。 那个事物并非少年等人的劝诱,而是他们所带来的截然不同的视野。 能够强行改变痛苦得无法动弹、走投无路的现状的力量。 (陪小朋友玩一下奇怪的游戏应该没关系才对……也许是周遭的小朋友看他是外国人,所以不跟他玩吧……就是啊,况且,如果觉得害怕,只要马上打住就行了……) 这个基于常识的考量,正是吉田说服自己的借口。 于是,犹豫了几秒钟…… “那、那么……如果只帮一点忙的话……” 她不知不觉踏出迈向绝望的步履。 半夜时分,坂井家笼罩在自在法“封绝”当中。 这个呈现圆盖形的彩霞屏障,正是从内部切断与世界的运作,并且与外界隔离·隐蔽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内部的地面上,以炽红火线描绘着诡异文字所组合而成的图腾,代表着自在法的驱动。 这个火线摇曳的地面图腾,以及偶尔搅杂在彩霞屏障当中的炽红色泽诡异流动的光景,让悠二联想到“火焰地狱”这个名词。囚禁在其中的一切事物,切断了与外界的因果关系而静止不动。能够在其中活动的只有与“红世”有关的人而已。悠二是特例中的特例,可以正常活动。这是来自寄宿在他体内,可以干涉所有时间现象的“红世”秘宝“零时迷子”的力量。 而悠二现在则与设置这个封绝的夏娜,一起待在坂井家的屋顶。 两人肩并着肩,坐在屋顶最高处·屋脊。 悠二穿着t恤跟运动裤,夏娜闪耀着炎灼眼,薄睡衣之上披着火雾战士的黑色大衣。这当然不是深夜幽会,双方正在进行凌晨零点来临之前的夜间特训。 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除了原有的力量之外,还具有到了凌晨零点,就可以将宿主当天所有消耗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这种充满威胁性的力量(应该说,这是原来的用途)。也因此被称为“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 两人在零点来临之前,活用悠二所具备可以恢复能力的“存在之力”,锻炼并尝试身为火雾战士所具备的各种能力与自在法。 悠二在数天前的战斗之后,不断进行着某项特训。在火焰地狱的景象之中,与夏娜同样的炽红色映照着黑色外貌,面露认真的表情集中精神, 关于这项特训,夏娜给予他的是…… “让内心充满想象的画面。不能‘小部分的搜集’,要‘大范围的全面’。所谓的集中不是拼凑,而是抛弃除此之外的事物。” 仅仅十五秒钟的口头指导而已。 不过悠二仍然按照她的说法,脑海仅仅浮现一个画面,准备掌握他想得到的力量。不知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想象的画面清晰地刻画在脑海里。 混浊的紫色火焰另一端,即将分解自身存在(自己还有所谓的“生命”吗?悠二不敢确定)的那只手臂直逼而来。 第二章 展望 (下) 数天前,攻击御崎市的三名“红世使徒”其中一人,拥有高人一等、千变万化的外貌与能力,力量强大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的手臂。 在那场战斗当中,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身体差点就遭到分解,“零时迷子”险些就被夺走。具体来说,就是对方的手臂伸进他的体内,干涉存在的根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据说是名为“戒禁”的力量截断了修德南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截断了盛名远播的强大“红世魔王”的手臂,如同石膏像一般。加上紧接着玛琼琳前来救援,悠二最后才能够继续保持存在。 然而,修德南在悠二体内留下了多余的礼物。 也就是那段遭到截断的手臂。 “红世魔王”强大力量的一部分随着异样的具体感充斥在身体某处……感觉就像自己的体内多长出一只手臂那般……承受不住这种恶寒的悠二为了控制这个麻烦的礼物,才会努力进行特训。 根据夏娜的说法,如果控制得当,或许可以在战斗中运用也说不定,不过刚开始在这几天,单单要克制恶寒的感觉就得花费不少工夫。 即使不做特训,悠二的战斗力与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想要参与火雾战士跟“使徒”之间的战斗,可说是越了有勇无谋的愚蠢行径。当然,对悠二来说,他也没想过要主动加入战斗。与修德南演变成对峙的局面,纯粹是各种因素所造成的结果,其实自己是尽可能想避开危险的。 (这只手臂也好,“零时迷子”也罢,老是被怪东西附身,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他边想边往屋脊坐下,不知不觉心不在焉地盯着封绝,这时劈头一阵叱责: “悠二,你的集中力涣散!” 声音来自坐在身旁,只以手指牵着他的手的夏娜。 “对、对不起。” “嗯。” “……?” 骂完一句就结束了。 今天的夏娜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放学的时候突然先跑回家时,等他回到家时,只见她摆出一张臭脸而且闷不吭声,晚上进行特训时又一直保持距离,现在也是放着自己的特训不顾,只顾着监督悠二。 总觉得很冷淡。 不像她一贯的粗枝大叶(粗枝大叶的少年心想)、冒冒失失、豪迈大方且爽快利落的行事风格。 (该不会是我做错什么事吧?) 怎么想也想不出端倪来。 这时从另一个方向,夏娜胸前的坠子冒出一阵叱责: “坂井悠二,你在什么呆!?听到指正,还不马上改过来!” “对、对不起。” 悠二不由得以相同的句子道歉,对方继续穷追猛打: “你已经能感受到‘零时迷子’的恢复时间,应该可以轻易掌握其他不同的性质,以及位于体内的‘存在之力’,想来应该也有办法轻易控制。接下来只剩下你是不是够认真了!” “我……我知道啦。” “那就快点开始吧。” “……” 不知道什么原因,亚拉斯特尔态度变得比平常来得更为严厉。 不像以往那种,虽然冷淡却没有恶意、不偏不倚的严格态度。感觉语气当中压抑着怒气一般,让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牢牢抓住手指却态度疏远的夏娜与佯装平静其实怒气腾腾的亚拉斯特尔……待在这两人的身边还要集中精神,老实说不可能。 不过幸好,悠二微妙的困境并未持续太久。 偶尔掠过炽红色泽的彩霞当中出现一点…… “?” 无视摇曳的夜空,的确浮现了闪烁的星子。 深蓝色的星空。 这群星冷不防化为偌大的火焰漩涡……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降落在两人面前的屋顶。 “你们两个每天每天特训,还真是不厌其烦啊!” “呀----哈----!真抱歉打扰两位热情的夜晚呀~?” 打旋的深蓝色火焰飞散开来,以一贯华丽热闹方式登场的正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以及“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她以右腋夹着身为火雾战士的必备物品----也就是大型书本造型的神器“格利摩尔”,柔亮的栗色秀简单扎成马尾披在身后,浴衣衣领与两边衣袖的位置以腰带随意捆绑,一副“只是到附近而已”的马虎模样。目光落至脚下,脚趾甲修得整整齐齐的裸足穿着夹脚木屐。 由于这位美女拥有与夏娜同样程度的存在感与威严,即便穿着随便,看起来却像是“这是一种流行”一般。 “晚、晚安。” 完全符合“高耸雄伟”这个形容词的女英豪登场,吓得魂飞魄散的悠二拉尖嗓子出声寒暄。 “是指新的气息?” 夏娜倏地直接切入重点,面对玛琼琳的态度跟平常完全没两样。一定是自己做错什么事情吧?悠二重新思索。 “是啊,傍晚左右,出现了一个很强烈的气息对吧。” “应----该是火雾战士的样子,去!没意思!” (你们觉得有意思的话,我们就倒霉了。) 悠二思索着好战的“红世魔王”的说词,顺便想了想自己的事情,接着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当初是不是应该乖乖听话比较好……?) 没错。之所以在放学时间跟夏娜分道扬镳,就是因为目前仍然在城市里徘徊的气息出现之故。 在回家路上会合的时候,两人同时感应到御崎市出现全新的气息。虽然非常强烈,但是这比从“使徒”身上感受到的气息要来得平静沉稳。 夏娜针对此事当下做出判断: “是火雾战士没错,周围并没有紊乱的‘存在之力’,也感应不到自在法的驱动。” “不用去看看吗?” 对悠二而言是很正常的质问,不料夏娜一脸讶异地反问道: “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呃----就是交换情报,打个招呼之类的----” “不需要。” 夏娜的回答相当干脆。 “火雾战士之间不会做出无谓的干涉举动,也有固定场所交换情报。即使是人云亦云的情报也觉得无妨的人,或者拥有重要情报的人,都会前往该处。目前,我并不需要什么情报,就算是对方需要情报,也没有义务专程跑去提供。” 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让悠二缩成一团。 夏娜继续以言词咄咄逼人: “既然对方拥有如此强烈的气息,绝对不可能感应不到我跟‘悼文吟诵人’就在这个城市,你了解我的意思吧?” 悠二带着窥伺、试探的语气询问: “呃……如果是‘使徒’的话,一旦踏进强敌所在的场所,一定会先啃食人类或者驱动自在法准备战斗,对不对?” “唔嗯。” 亚拉斯特尔代替夏娜回答。声音当中感觉得到略显满意的语调。透过一如往常的你来我往,夏娜好像也微微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接下来附加的这句话,是不是太恰当? “可是,先去看看情况是不是比较好?池跟吉田同学的家就在那个方向----” “我先走了。” “呃?” 完全来不及继续询问或者看清表情。 夏娜冷不防纵身跃起,消失在屋顶另一端。 (因为我老是打肿脸充胖子,明明不知道还要充内行,所以才让她这么不高兴么……那么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悠二自我反省,玛琼琳以手背向下的手势指着他: “你们应该还没有谈论过你们同伴身上的‘戒禁’这件事情吧?在这次出现的家伙随便多管闲事之前,我想先把我知道的部分跟你们说清楚。” 悠二脱口说出大感意外的感想: “没想到你们也有小心谨慎的时候。” 做为拥有数百年战斗资历的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杀手,玛琼琳对于少年愚笨的问题嗤之以鼻: “哼,要是你们一直搞不清楚状况,随便干扰‘我们的战斗’,我可是饶不了你们。虽然喜欢战斗,但也不至于疯狂到自己害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小兄弟,‘享受’战斗的美好滋味可是需要诀窍的,嘿嘿!” 悠二不敢吭声。 玛琼琳在他前面弯下腰,定睛凝视成为话题焦点的“密斯提斯”。美女的脸庞突然凑到眼前,让悠二顿时惊慌失措,但她视若无睹,这次以能力优秀的自在师口吻开口说道: “能够截断那个‘千变’手臂的‘戒禁’……我试试看有没有办法拿出来。” “哦、好----!” 悠二吞吞吐吐地回答,蓦地整个人僵住。 觉得不对劲的夏娜仔细一瞧,悠二的视线正落在弯下腰的玛琼琳胸口。位在悠二面前宽松的浴衣衣领内,一览无遗的胸部乳沟只能以雄伟来形容。 夏娜忍不住用力握紧与悠二牵着的手指。 “唔!?好痛好痛好痛!!” 指尖突然被老虎钳一般的力道紧紧夹住,悠二痛得跳起来,夏娜却不放手。总之先缓和力量,维持在痛楚的最大限度,将跳起的悠二拉回原来的位置也就是自己的身边。 “你今天来是心不在焉!” “不……不是的,刚才那是!?”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不准狡辩!!” “……” 悠二被夏娜的气势压倒而默不作声,同时也对她已经见怪不怪的怒吼模样,感到一种奇异的不协调感。明明跟平时一样的说词、一样的行动,却感觉有点不同。没错,并不像以往的严厉或随口搪塞,而是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啊?” 完全不觉得自己才是主因的美女,耸起肩头,摆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别玩了,继续听我说吧。” 马可西亚斯也嘿嘿笑着,以轻佻流利的语气对着同样是“红世魔王”的对方说道: “嗯~那么,我说‘天壤劫火’啊,你向小兄弟解释过‘戒禁’的事情了没?” “大致提过。” 亚拉斯特尔以宛如远处雷鸣一般浑厚低沉的嗓音简短回答。他并不喜欢跟这位个性与自己南辕北辙的“蹂躏的爪牙”交谈。 在这种气氛下,悠二心情就像在接受口试般接着说道: “呃~那……那是一种保护‘密斯提斯’体内宝具的自在法,当‘密斯提斯’拥有相当罕见的战斗专用宝具时,这种自在法将施加在他身上,对吧?” 夹在玛琼琳腋下的书本喀啦喀啦地摇晃着回答: “嘿嘿嘿!勉~强~过~关!附加说明,强度是跟施加之际的意志力成正比,功能强者,甚至在封绝当中也可以活动。不过说到这儿,有一点蛮奇怪的。” “奇怪?” 悠二还没有从亚拉斯特尔那边学到应用方面的指导。 “没错,从用途应该看得出来才对吧,这个自在法一般是在‘密斯提斯’完成以后马上施加上去的。” “原来如此,我并不是一开始就为了收藏‘零时迷子’而被制造出来的‘密斯提斯’,当初‘零时迷子’明明是从他处转移过来的,却仍然保留那个‘戒禁’,对吗?” 对于悠二自身并未意识到的惊人理解能力与极其流畅的回答,玛琼琳面露赞叹的表情。夏娜脸上也稍稍浮现骄傲的微笑。 少年本人因为面临口试测验而内心紧张不已,并未注意到周围的气氛。 “在我之前遭到分解的‘密斯提斯’,记得是……” 亚拉斯特尔带着一副老师面对考试及格的学生的语气,帮忙回答: “唔嗯,就是那对‘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单凭威力,无法判断你身上的‘戒禁’是在何时被何人施加,不过……驱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 受到询问的玛琼琳以指尖抵着唇瓣回想着: “这----个嘛,我是一边接近的同时在远距离看见……‘千变’那家伙正好把手伸进去,准备分解----” 从这段说明当中,夏娜事到如今终于明白了悠二曾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脸色微微青。 “突然间听到‘啪嗒’一声,那家伙固然粗心大意,但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戒禁’的阻止,连我也大吃一惊。单凭威力的话,应该跟‘那个女人’同样程度吧。” 马可西亚斯轻浮的语气中也透出困惑: “说来说去,‘零时迷子’这项宝具原本就是属于那两个人的物品,目前并不清楚施加在小兄弟身上的‘戒禁’是宝具本身的机能?还是有人在之后动了手脚?” “没想到我身上宝具的来历居然这么扑朔迷离啊……” 悠二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玛琼琳则继续追根究底: “不过,我认为当下的问题不是那件事,而是在截断手臂以后才对----” “截断以后?” 夏娜面露不解地询问道。 “没错,就是以后。‘千变’那家伙在得知这小子身上的宝具正是‘零时迷子’的时候,那副模样简直是欣喜若狂。区区一个恢复宝具,对他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我从一旁踹他一脚之前,他几乎处于浑然忘我的状态。” 悠二点头,并说道: “……嗯,没错,我还记得。” 不仅如此。 是深深烙印在脑海,想忘也忘不掉。 将手臂伸向自己的“千变”修德南---- 说过的一字一句及表情历历在目。 (----“难道,你是----‘原来如此’!”----) 脸上浮现出远胜过自己的手臂遭到截断的痛苦,仿佛炸裂开来的欢喜神色。 (----“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我找到’……”----) 甚至与一己存在所面临的危机同样程度,仿佛自己成为某个重大事件的一部分,足以令人深陷恐惧的表情。 “‘会这么快就被我找到’?” 亚拉斯特尔将悠二描述修德南的话重复一遍。 夏娜再次紧握悠二的手指并说道: “根据这个说法,是‘千变’歼灭了‘约定的两人’,却错失了‘零时迷子’,意思是这样解释的吗……?” “唔嗯,就算不是‘千变’本人,事情也应该是在他的认知范围生的吧。然后‘零时迷子’便转移到在同一时期遭到‘猎人’啃食的坂井悠二这个火炬体内,过程会不会是这样?” 被明确指出自己就是死去“当事人”的残渣,悠二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嗯?‘千变’的认知范围……?” 玛琼琳从两人的对话中想到一件事情…… “呃……原来如此,‘化妆舞会’----!” 随即露出差点吐出舌头的不悦表情。 “该不会是跟‘逆理仲裁者’的阴谋有关吧?” “喂----喂!拜托好不好,‘千变’那家伙是誓死效忠的料子吗?” 甚至连马可西亚斯也难得以不快的语气嘟囔道。 无视一头雾水的悠二,亚拉斯特尔说道: “记得那家伙向来跟‘化妆舞会’保持距离……” “不过,只要占星公主开口,要他做牛做马都可----以,这家伙就是这种人!” “啧----!没人饲养的流浪狗!这次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时夏娜终于加入身经百战的战士们的交谈: “‘化妆舞会’是大型‘使徒’集团之一对吧……?” “唔嗯,坂井悠二。” 听见“天壤劫火”先前的不悦早已不翼而飞的严肃语气,悠二挺直身子: “啊,是!?” “你的‘零时迷子’所涉及的层面,可能比我们所想象的,意外来得更广也说不定。” “……” “目前出现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应该跟‘零时迷子’那件事没有直接关联,但总而言之,你要珍惜每分每秒好好努力,一旦敌人采取行动,必须针对‘各种可能性’,决定今后的因应对策。” 悠二听不太懂: “呃,这个意思是……” 夏娜则可以理解: “离开这里……?” 两人各自说道,于是悠二终于从夏娜的话中恍然大悟。 (离开这里……) 展开旅程。 离开御崎市。 假如要预防“红世使徒”的大型集团(头一次听到)觊觎自己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点是很危险的。不仅如此,如果自己的存在真足以招惹敌人……那么自己对于这个城市而言只是一个危害。 即使夏娜她们愿意为保护他而战,他却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增加她们无谓的负担。因为她们正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与“使徒”战斗。 对,理智上很清楚这一点。 (展开旅程……?) 如果,亚拉斯特尔他们所说的威胁是真的,现在立刻离开这个城市的确是上上策,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然而,准备开口的嘴唇感觉沉重而僵硬: “离开御崎市,离开家……” 说出口的声音,充斥着在夏天的夜晚也会凝结成白色雾气的寒冷。 亚拉斯特尔并未回答。 玛琼琳她们也默不作声地凝视着。 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夏娜----回应他内心的踌躇与不安。 “没错,就是离开。” 这句话在悠二听来,其实在某层面上是充满憧憬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没错。 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以及体内寄宿着“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一同迈向宽广遥远的世界,跨越漫长无尽的时间。 顾及自己眼前的处境,这是唯一的方法,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的道路。 然而,事实上完全没有考虑过具体应该要怎么实行的道路。 不是“应该选择”,也不是“必须选择”,而是因应显示所选择的道路。 坂井悠二在这个时候,终于头一次朝着这条道路踏出第一步。 从天真的梦想与安逸的幻想惊醒,朝着这条道路踏出现实的第一步。 远离从小生长的故乡----御崎市。 从自己居住的地方、自己的家、自己的学校消失。 离开父母朋友身边,展开旅程。 一连串强烈的,近似后悔般的留恋涌上心头。想象着充满悲伤的道路,悠而忍不住出声说道: “这,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自己”在与“红世使徒”之战中只能稍加控制“存在之力”而已。偶尔会比夏娜更加敏锐地察觉到敌人的气息,但是在战斗当中完全派不上用场。 而他身为一般人类的力量,恐怕是更加不牢靠。因为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没有任何驾照,没有搭乘过飞机,没有买过新干线的车票,也很少逛百货公司。连御崎市车站的对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大马路、高架道路与十字路口的另一端----也就是市外几乎没有去过。一向只去熟悉的理店,分不出级市场的价格高低,钱包从来没有摆过过两万日圆的大笔金额。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这就是所谓的没完没了。 总之“坂井悠二”作为人类实在太没用了。 况且,离开这件事并不只有自己的问题。 学校方面要怎么办?(脑海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个想法。)他完全没有想过要选择放弃学业。 要把母亲·千草独自留在家中吗?胆怯、悲伤。 应该如何向父亲·贯太郎解释才好?害怕、寂寞。 真的必须与朋友分开吗?痛苦、懊悔。 完全无法想象,一旦与他们分开所造成生活上的全然改变。 而且最重要的是…… 要将他们毫无防备地丢在“使徒”横行跋扈的世界中吗? 根据夏娜的说法,“使徒”很少会攻击同一个地方两次,然而目前,在“猎人”法利亚格尼之后,“捡骨师”拉米随即现身。接下来“爱染兄妹”苏拉特与蒂丽亚、“千变”修德南也相继出现。而且是在短短时间之内。 拉米需要遭到法利亚格尼异常大量啃食所产生的火炬(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苏拉特与蒂丽亚的目标是夏娜的武士大刀,修德南则是他们的保镖。有谁能够保证将来不会再次产生“其他的必然性”? 明知这个危险性,仍然要离开这个城市吗? 然而,假如继续留在这里,想必修德南会散布这个消息吧。“红世使徒”的大型集团一定会前来攻击。到时候,绝对会出现牺牲者,或许下次就轮到他妈妈也说不定,或许轮到池、吉田、佐藤或田中也说不定。如果演变成这种局面……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充满绝望的未来景象。 不过,对了,既然如此,其实人在海外的爸爸也很危险。爸爸身边又没有夏娜,要是哪天,妈妈突然做出“一开始就没有爸爸这个人”的言行举止…… 那么,是不是叫爸爸回来御崎市比较方便保护?这样会不会变成刻意陷爸爸于危险当中?有办法保护大家不受大型“使徒”集团的攻击吗?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父母吗?他们会理解这种不合常理的离谱现象吗?一旦说出口,是不是要一辈子战战兢兢地度日?爸爸跟妈妈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对、没错,最重要的是,自己该不会刻意忘记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吧!?能够向爸爸妈妈说明吗? 坂井悠二,早就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只是刚好藉由宝具的力量得以永久维持的…… 紧紧一握! 突然回过神来。 “!!” 夏娜紧紧握住悠二不知不觉冷汗直流的手指。 不是故意捏痛,而是牢牢地、紧紧地握住。 受到凝视自己的炽红灼眼几近骇人的耀眼光芒映照下,悠二才勉强得以从朝负方向一泻千里的思考洪流当中脱身而出。 “啊……抱歉。” 悠二对着熠熠闪亮的双眼道歉。 夏娜没有回答,只是稍微垂下灼眼说道: “现在不可能马上离开。” 她语气之中的严正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这个城市的扭曲太过严重,至少必须在调音师出现之前,防范‘使徒’的攻击。” “呼~嗯,跟‘化妆舞会’展开攻击的危险性相比,不知道哪边比较大……” 玛琼琳带着微妙的语气回应同行少女的说法。 虽然几率可以说几乎没有,但是假设下次“偶然”出现“魔王”等级的“使徒”前来这个城市滥食“存在之力”的话……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这个世界的扭曲一旦扩大到某种程度,势必引来所有能够感应到的人----也就是火雾战士跟“红世使徒”双方。 强烈的扭曲在“使徒”看来,宛如在黑夜之中现了一小团明亮的灯光。只要是拥有些许好奇心的人都会接近。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企图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好奇心相当旺盛的。 火雾战士前来的理由,则是非常简单。扭曲代表了“使徒”的足迹,身负歼灭使命的他们会先行前往调查,一旦现“使徒”就立刻进入战斗。过去曾经生数次大战的重大主因,几乎都是来自双方这种近似连锁反应的集结行动。 意思就是,为了预防由法利亚格尼在御崎市所造成的扭曲继续扩大,必须保护这个城市才行,直到调音师出现为止。 “请问调音师是什么?” 悠二问道。他至少明白这是决定自己今后前途的关键字。 夏娜并未看向他,而是盯着封绝摇曳的彩霞回答道: “负责调整并修复这个世界扭曲的火雾战士。大多是由历经漫长的战斗,报复心已经消耗殆尽的古老火雾战士担任。” 亚拉斯特尔补充说明: “经过战火的锤炼,脱仇恨心而成为满怀使命感之人。当然也拥有永恒岁月历练出来的韧性以及强大的战斗力。”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夏娜以摇头回答悠二的关键问题,炎微微飘洒出火粉: “不知道。调音师的封绝对人数虽然很少,但他们是察觉扭曲的专家,出现是迟早的问题。” “是吗……” 对于悠二的感叹,夏娜小声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继续努力。” “嗯。” 亚拉斯特尔见两人做下新的决定之后,对着玛琼琳两人做出进一步的指示: “虽然局面有些出人意料……‘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悼文的吟诵人’玛琼琳·朵,关于今天出现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在处置上可否采取保留态度?” 两人闻言,随即对着少年少女的方向面露苦笑并允诺道: “我们不需要听你的命令,不过,也没关系啦----!”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对方的态度了。” 这句话是“想打架随时奉陪”的同义语。 “不过,看对方的气息这么温和沉稳,大概不能抱太大期望。” 语毕,玛琼琳的视线移向隐藏着不知名火雾战士的夜景。接下来,全心思考自己从今以后将何去何从。 (我应该怎么做呢……) 由于玛琼琳默不作声,悠二不自觉与夏娜面面相觑。 只见她的炎与灼眼熠熠闪亮,足以让观者的心也跟着燃烧起来。 对于她的存在、摇曳着炽红色泽的封绝包围着两人,以及零点时分逐渐接近到可以感觉得到。 以前根本感觉不到。 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进。 一边确认一边心想: (总有一天……不,不久的将来,即将离开这里,展开旅程……) 心中描绘的梦想,即使才刚起步,却已经成为现实。 出现了许多,真的是许许多多必须思考的问题。 太过沉重复杂,远过一个平凡少年所能承受的问题。 但,还是非思考不可。 因为这正是摆在自己眼前的现实。 悠二努力隐藏内心不断涌现的心情,对于一切感到悲伤、痛苦、寂寞、不舍,以并非依赖而是勇敢面对的语气向身旁的少女说道: “再稍等一下好吗?” “……” 夏娜看穿他所隐瞒的一切,但对于他采取隐瞒的行为本身表示赞许,于是报以坚定的笑容。凝结堆积在胸口的郁闷心情完全烟消云散。与目前悠二轻轻牵着的指尖当中所包含的心情相较起来,“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是微不足道。 将这股思绪暗自关注在表情当中,然后点头: “嗯。” 只是,他们甚至连“再等一下”的余裕也没有。 目前这位初来乍到御崎市的火雾战士,正是调音师。 然而,他们并不知情。 从现在算起两天后的事情 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地板上闪耀着大得夸张的绿色图腾。 在图腾的映照之下,身穿白色长袍、如同棒子一样瘦削的“教授”伫立原地。 “这----个世界的扭曲会造成什----么影响呢?多米诺----你知----道吗?” 一旁,过两公尺高,外型如同瓦斯桶般圆滚滚的“磷子”多米诺随侍在侧。 “是----的!教授豪洞洞洞洞(好痛痛痛痛)!” 教授转变成机械手的指尖蓦地伸出,拧转多米诺以弹簧做成的脸部。 “因为连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不----断地研究啊----!既然连我都不知道了,你为----什么会知道呢?” “素滴素滴,素哦呀未喔(是的、是的,是这样没错)……小的正想说:‘是的!教授,不知道!’” “啪”的一声,教授一手拍向额头: “为----什么!?” 没想到传出“喀”的一个重击声响。因为他忘记现在还是机械手的状态。 “唔、痛----为什么说话要这么不干不脆呢!?” 昏迷了数秒钟,随即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说道。 “是----的!因为昨天教授说过:‘当仆人的在回答主人的时候,就算拒绝也要说「是」’豪洞豪洞豪洞(好痛好痛好痛)!” 多米诺再次遭到拧转。 “你想说是我害----的咯!多----米诺----!” “勿素勿素危谓未呀恶(不是不是绝对没有这)回事……小的才疏学浅,根本不可能理解如此高深奥妙的真理,还请教授不吝给予指教!” “嗯嗯----嗯呼呼呼呼、嗯嗯----!既然你虚心求教,那我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非常好!!” 白袍迅一翻,教授让身躯毫无意义地转了一圈半,背对着多米诺。 “……嗯、嗯----?” 最后现再转半圈有点多余,于是再转一圈半,这样正好面向多米诺的位置。 “噢噢----!着的是太帅了!!” 多米诺铿锵铿锵地以由随便几个零件任意拼凑而成的双手鼓掌叫好。 教授面带得意洋洋的表情转向自己的“磷子”,终于开始说明: “嗯----呼呼呼!----先呢!这个所谓的扭曲就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庞大‘存在之力’的秩序与运作产生异常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已经由一群力量强大的‘魔王’----多次制造出严----重的扭曲……嗯嗯~呃,但----是!归根究底,这个异常到最后并未实际造成秩序的瓦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挥舞的手臂以指尖点燃约有蜡烛大小的淡绿色火苗,接着直接流出,然后化为火焰弹往周围射出去。击中黑暗之中的墙壁与天花板的火焰弹在瞬间燃烧扩散,与地板相同的自在法四处延伸。 “就是那----些可恶的调音师!老是抢在前一刻修复完成!怎么会这么没品味!!如----果不实际生的话,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啊!?这----个世界的状态、法则、真理!必须加以调查、研究、解析!因----此最需要就是‘真实’----啊!气死我了!!搞不好,搞不好哦!搞不好可以从那群屠杀同胞的家伙,所主张的瓦解世界均衡以及所酿成的严重灾祸找出相----关的因应对策、也、说不、定啊!!” 位于蓦然转亮的房间当中,教授一鼓作气滔滔不绝地说明着。以戏剧化的动作摊开双手,宛如悲剧主角一般手掌贴住额头,这次毅然做下决定: “为----什么!这些人只偏----好眼前的对症疗法呢!?这----样不行,对于真相的掘置之不理,一味采取短线的措施,这一点就是不合理、不爽快、不诚实!!总而----言之,我正确的做法就是,付诸行动、付诸行动、再付诸行动!就算下雨开花、屋顶倒塌、野狗乱吠也要付诸行动!!让这个世界‘碰磅’一声!!产、生、扭、曲----!!”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再一次,多米诺铿锵有声地拍手。 “真是太精彩了!总计第五千五百七十二次,一字不漏,内容相同的演讲,真是太棒洞豪洞洞洞洞(痛好痛痛痛痛)!” 拧转总是多说一句废话的“磷子”脸颊,教授同时望向扩散至整个房间的自在法。厚厚的眼镜闪耀着好奇心与喜悦。 第三章 渴望 (上) 夏天的清早,与接下来可以预见的酷热相比,显得格外清爽怡人。 在这股散出活力征兆的凉爽之中,坂井悠二朝着真南川的堤防跑步。 “----呼、呼、呼----” “……” 清早的特训是悠二在遇见夏娜之后随即开始进行的每日功课,不过今天的这项[跑步却是第一次在这种状况下进行,而且对悠二来说,是感觉非常不自在的恶劣状况。 “----呼、呼、呼----” “……” 长跑训练本身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次被迫跑到真南川。而且也曾经跟夏娜一起在黎明之前共同欣赏难以忘怀的美丽景色。 “----呼、呼、呼----” “……” 所谓第一次的状况就是,夏娜并没有参与这次的特训。 而是由亚拉斯特尔取而代之。 “----呼、呼、呼----” “…………” 悠二的脖子上,挂着能够表达亚拉斯特尔一己意志的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彼此都感觉非常地不自在。 “----呼----呼、啊----呼----啊----” “………………” 受到夏娜的严格特训过了数个月,悠二终于开始感觉到一件事。“并不是”让自己的意志与身体动作合而为一,而是从相互退让一步之处感觉,获得可以一同乘着流动的充实感觉……这是一种很难以言语形容,必须亲身体验的行为。 当然,事实上并没有产生打架变很强,度变很快这类肉眼可以看见的明显效果。仅止于能够“以脑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活动,如此而已。 然而事实上,这正是“在本能之外控制自己的行动”,也就是战斗所需的真正力量。悠二本身尚未察觉,自己所感受到的事物所包含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唔----呼----呼----” 不同于以往,两人一个的身影终于抵达车辆稀少的提防沿岸道路。由于这条街里没有红绿灯,原本就不需要停下来,但主要是因为悠二感受到比之前相比起来,疲惫的程度已经大副降低,不过吃力的毕竟还是很吃力。 休息的同时,顺便尝试询问位在陌生位置,来自异次元世界的魔神: “呃……那个,请问……” “怎么了,还不快跑!” “是。” 毫无开口的余地。 悠二一边注意来车一边横越马路,接着准备做最后冲刺。一口气跑上堤防几乎被埋在泥巴当中的长形水泥阶梯。一想到曾经在这里欣赏到的美景,这分差事便不觉得辛苦。只有对于顶端风景的期待感。 然后,视野豁然开朗。 “唔,哇啊----” 在喘一口气之际,悠二出相当缺乏创意的赞叹声。 与先前看过的风景截然不同的风景,在辽阔的真南川河川用地绵延开来。 河川用地的停车场、一旁的广场以间隔些微的距离全部排满了摊位。 这是理所当然,因为这里是明天即将举办的“御崎市鱼鹰节”的主要会场。 大概是现在还早,几乎看不到人影,以木板简单组装的摊位大多盖着塑胶布,不然就是只组装好骨架,里面仍然空空如也。 不过,由绳索捆绑成一束的旗杆、旗杆凭靠的大型空水槽、随意摆放的瓦斯桶、写到一半的招牌、不知道用来干嘛的大气球以及表演舞台,甚至有人躺着的睡袋----这些一反常态、众多物体的泛滥,充满了活动即将展开之前的混沌意念,光看就觉得雀跃不已。 悠二到目前为止虽然参观过御崎鱼鹰节,却从来没有看过相关的准备工作。 (能够看见这样的景象……也是托夏娜的福吧。) 尝试表达敷衍的感谢。 (不过……) 老实说,有点可惜。忍不住,把这个心情说出口。 “要是夏娜也在就好了。” (对了,今年池怎么没有邀我参加鱼鹰节……夏娜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活动吧----) 胸口传来正好打断这个思绪的回答: “对我有所不满吗?” “不……不是,并不是这样!?” 就旁人看来,悠二就像是独自练习表演或者脑筋秀逗的人用力挥动双手,对着胸前的坠子努力解释。所幸四周没有其他人。 亚拉斯特尔对于悠二这个反应…… “呼嗯,算了。” 仅仅如此回答,接着默不作声。感觉今天的他不同于昨天的不悦,给人一种非常冷淡的、有气无力的印象。 “那个,我在想啊……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家呢?”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疑问…… “不知道。” 只得到这个草率的答复。 他们两人完全不明白夏娜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天亮之前出现在坂井家的她,不是按惯例在庭院挥舞半截树枝,对悠二进行早上的特训,而是要他去做向来偶一为之的长跑训练。若是单单如此的话,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不知为何,她这次就像之前亚拉斯特尔曾经把悠二与夏娜赶出去一般,表示要留在坂井家。 亚拉斯特尔对于这一点似乎也相当惊讶。 “帮我看好悠二,别让他偷懒哦!” 一边说着,她同时将坠子“克库特斯”从颈子拿下来,脸上浮现仿佛随时会噗嗤笑出声来的顽皮表情。 此时亚拉斯特尔私下听见合约人凑近嘴唇的低语: “不要突然回来哦。” 他的本体在夏娜体内,只要合约人与“红世魔王”其中一方有心,表达其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就会立刻回到手边。意思就是,这句话是少女希望他不要这么做的叮嘱。 身为火雾战士的她,绝不可能做出将亚拉斯特尔排除在外的行动。意思就是,这次是一个特例,不过他完全猜不出所以然来。事实上少女并非一个人留下来,应该是跟昨天的谈话有所关联,只是他除了火雾战士的活动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近似人类的观念,所以也不可能理解。 他只能像个为了儿女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动而烦恼的父亲那般,深深叹一口气。顺便对眼前的光景脱口表示感想: “这是节庆活动吗?” “嗯,叫做鱼鹰节----” 魔神与少年两个遭到抛弃的同志彼此简短交谈。 当两人按照以往特训结束时间回到家之际,在家中等待着他们的是----难得出烧焦气味的家、一脸不悦坐在餐桌前的夏娜,以及千草准备的早餐,“只有这些”而已。 今天,吉田一美无可奈何地度过一成不变的一天。 虽然无可奈何,但也是快乐的一天。 今天佐藤启作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来到学校。 田中荣太大声笑道:其实是宿醉啦哇哈哈! 中村公子与藤田晴美拿着附赠化妆品的杂志谈论得兴高采烈。 池人难得忘记带课本。 看见临时随堂测验当中出现在自己刚好没有预习到的部分而大伤脑筋。 所有人包括她在内,只要聚在一起就会谈论鱼鹰节的计划。 班上所有同学,都一如往常。 虽然快乐,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一天。 平井缘也是一如往常。 坂井悠二也是一如往常。 终究还是一如往常。 希望有所改变。 不想破坏,但是希望有所改变。 抱持这个人性的愿望,按照昨天所听到的,在与昨天相同的时间,前往相同的地点。 神秘的少年·卡姆辛正在那里等待。 卡姆辛身穿长袖长裤还披着风帽,肩上扛着一根缠着布条的长型武器,由于目前是盛装的黄昏时分,而且还是在大马路上,所以这身打扮看起来相当醒目。当事人悠然自得地踏出步履,完全不把众目睽睽当做一回事,不过他身旁个性内向的吉田却是面红耳赤地垂着头。 (安静一点倒是不错……) (要是晕倒就糟了……)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以各自的立场思索着。 他们并不打算让身为一名平凡高中生的吉田一美过度涉入。 这名少女看起来并不笨(如果真是如此,一开始就不会找上她),然而“这个世界的真相”太过残酷,并不适合让她全盘理解。即便不是如此,人类这种生物向来是非常恐惧并厌恶自己的社会与生活受到任何干扰。 在说出真相之际,对方是否愿意相信,事实上的几率是五五波。 保护一般人的常识铁壁,经常阻止并模糊他们的异常行为与现象,同时也是他们向铁壁内部传递必要情报之际的障碍。就算使其亲眼目睹不可思议的现象,也无法传递至内部……意思就是,有时候甚至会生亲眼目睹的人类“不愿承认”眼前事实的这种情况。 至于卡姆辛,则不会强行要求对方接受他们的认知。认不认同、相不相信,到头来仍然取决于人类,一旦太过深入,等于造成他人的困扰。然而,以最基本的条件而言,至少必须是能够派得上用场的程度,让对方理解其构造,并产生实际体认才行。 所谓的说明,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引“必须的功能”,诱“协助的意愿”的手续。会去烦恼一堆无力改变事情的废物,或将事实与情绪混为一谈而悲伤难过的笨蛋,这两者他们都不需要。 在这样的认知之下,卡姆辛开始向本着个人兴趣而允许其同行的可怜少女加以说明,虽然并肩走在大马路的人群之中,却没有与吉田四目交接,而是藉由只将气息留在身旁的方式。 先,以轻松的语气向对方解释前提: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生存的基本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 吉田当然是露出一头雾水的神色: “你是指电玩游戏之类的吗?” 她仍然将卡姆辛等人定位在一般人类的延长线之上。而两人也并未对此刻意订正,继续说明: “剥夺‘存在之力’的吃人魔潜入了这个城市。” “……” 吉田默不作声。这也难怪,的确是相当唐突的话题。 卡姆辛不等对方表示理解,径自说下去: “不,你不用担心,已经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你意思是,有个像是杀人魔一样可怕的人跑到这里来了?” “那并不是人类……总而言之,那个吃人魔为了不让别人现自己吃人,所以动了一些手脚。” “例如,毁尸灭迹……?” 吉田开始参与讨论,这是好现象。 “可以这么说吧,虽不中亦不远矣。” “是、是吗……那么,是什么?” 看来吉田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所谓的语言,是灌输了说话者的意念,然后从口中说出来的。她开始感觉到,卡姆辛已经越了小孩子恶作剧的范畴,意思就是卡姆辛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是出于一己的意志。 “就是名为火炬的装置,那是‘存在之力’的残渣,会伪装成遭到啃食的人类。” 话虽如此,即使明白不是在开玩笑,也不可能马上相信卡姆辛所说的话。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现在说出口的这些事情就像是无理取闹的玩笑话,根本无法打破常识的铁壁。 “火炬会慢慢消耗‘存在之力’,最后在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状况之下悄悄熄灭,意思就是,‘存在之力’一旦消失,就等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这是鬼故事吗?” 吉田虽然从头到尾一直坚持这是想象出来的故事,仍然不断努力尝试了解。这也是好现象。 “我们的同志负责解决这种残酷的吃人魔,我的工作则是收拾善后。遭到吃人魔啃食之后的世界,丧失了人与人之间原本应该相互影响的和谐。于是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规模一旦扩大,很有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灾难?” “实际状况只到出现征兆为止,详情并不清楚……无论如何,众人一致公认那是相当危险的,甚至吃人魔那边也是。” “呃?” 看来吉田有所疑问,卡姆辛则避免说明这一点。解释得太过详细,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只要说明目前需要说明的部分就够了。 “所以我巡回世界各地,修正并调整扭曲的部分。” “就是昨天说过,要到处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吉田渐渐凑近两人身边,甚至尝试提出问题: “卡姆辛小弟,那个……” 贝海默特看准了这个时候正是出场时机,于是开口说道: “唔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没关系,说出来听听看。” 因为他那副老人一般的沙哑嗓音,能够无条件地给人一种安全感。 吉田再次被少年左手腕的奇怪声音吓到,但还是继续开口。针对刚才聆听少年的说明之际所察觉到的可怕推测,隐藏内心所感到的不安,尽可能以简单的口吻说道: “呃……这……卡姆辛小弟,如果说这就是你们的工作,那就代表这个城市已经有很多人被吃人魔吃掉了对不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许多人死掉,变成许多火炬……这种情形很糟糕……对不对?” 听来像是配合小孩子想象力般的简单白话,却处处渗出不安的色彩。而且,问题的内容完全切中核心。 卡姆辛停下脚步,微微从风帽下方露出眼睛。抬望吉田的眼眸,是非常适合褐色肌肤的茶色虹膜。 “呼~嗯,小姑娘,你实在是……” 对于吉田的理解能力之强,他出声表示赞叹。 (比预料中来得更快啊。) (只要抓到事情的头绪,就已经足够了。) “卡姆辛小弟,呃……周围……” 由于两人、应该说三人停在步道的正中央,周围的人群一边面露困扰的表情,一边闪避他们。吉田很在意他人的目光,但也不能直接推着卡姆辛走,只能缩着身子。 卡姆辛不理会四周,简单说了一句: “有句话说,百闻不如一见。” 空着的左手在胸前迅轻轻一挥。从中指延伸到手背相互交岔的绳结出玻璃珠撞击的叮叮声响。 “……啊?” 吉田吃了一惊。原本只注意他的动作,不知何时他的手心冒出一个小小物体。比少年的小巧手心来得更小的玻璃镜片……? 卡姆辛以拇指和食指夹住镜片上下边缘,以隔着玻璃镜片眺望的动作递到她的面前。 “最近,几乎看不到以这种为主的道具了……你知道吗?” 吉田隔着玻璃镜片凝视卡姆辛的脸庞。看来好像有“度数”的样子。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银边,还附加了熟悉的零件,也就是方便固定在鼻梁的鼻架与鼻垫。 “我在电影看过……是眼镜吗?” “啊啊,正是如此,这个叫做单边眼镜……你用这个浏览四周看看。” 吉田不明究里,将单边眼镜贴上因在意周围视线而泛红的脸庞。由于鼻垫间隔太大,无法固定,只能拿在手上观看。 于是…… “----!?” 吉田一美的世界,就此瓦解。 卡姆辛再一次说明: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生存的基本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 透过单边眼镜映入吉田一美眼帘的是----死灵的世界。 “剥夺‘存在之力’的吃人魔潜入了这个城市。” 混杂在来往人群之中的诡异光亮。 “不,你不用担心,已经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映入眼帘的是,人类。然而,透过单边眼镜的却是,昏暗的火团。 “那个吃人魔为了不让别人现自己吃人,所以动了一些手脚。” 这个物体夹杂在人群之中,伪装成*人类的模样。 “就是名为火炬的装置,那是‘存在之力’的残渣,会伪装成遭到啃食的人类。” 不停摇曳的火苗以正常的标准来看也是毫无生气,缺乏存在感。 “火炬会慢慢消耗‘存在之力’,最后在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状况之下悄悄熄灭。” 忽隐忽现,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在人群之中徘徊不定。 “意思就是,‘存在之力’一旦消失,就等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很想大喊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做假的!然而,她了解那种感觉。 “我们的同志负责解决这种残酷的吃人魔,我的工作则是收拾善后。” 她知道也感受得到,以前也曾有过这种从体内深处涌现的不协调感与毛骨悚然的感觉。 “遭到吃人魔啃食之后的世界,丧失了原本应该相互影响的和谐。” 单边眼镜当中,有一缕火苗消失了。 “于是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规模一旦扩大,很有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另一边的眼睛,却无法辩识出来。 “所以我巡回世界各地,修正并调整扭曲的部分。” 令人战栗的,对于存在与丧失的不协调感。 这个人存在过吗?还是这个人一开始就不存在? 曾经是大地主的佐藤家东边,有个院子……应该说是宽广的庭园。 其中一隅,是一片从馆邸东边延伸凸出的屋檐,下方是半露天的泥巴地房间,便于一面品茶一面观赏庭园四季,地面比庭园来得稍微高一些。这个地方已经有十年以上无人使用,但从来不曾疏于打扫整理。 在又黑又硬的土堆上面,这个家的不孝子与他的朋友正展开一场如同画中所描绘的艰苦奋战。 “嘿咻……----!!” “你的病才刚好不要逞强,太危险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不,可是……呃……说的也是。” 听田中荣太这么一说,佐藤启作出人意料地二话不说,放开正打算举起的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 随着沉重金属之间的擦撞钝响,这个“红世”宝具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也就是厚重的铁片摆放在低矮的台座而剑柄悬空的位置……话虽如此,佐藤也只是握住剑柄稍稍把剑抬起而已。 这里是两人小时候玩相扑,长大后各自进行必要训练的运动场。现在不知为何演变成将异次元世界的宝具灵活运用的地点。 在玛琼琳拿回这把“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之后,他们两人立刻把巨剑搬来这里,利用放学回来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努力训练如何用剑(接下来才是平常的读书时间)。 摆放在正中央的“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剑架,是将车库里面专门用来加工零件的台座搬过来使用。原本应该相当坚硬的土堆承受了钢制台座与巨剑的重量,已经凹陷了数公分。虽然这里每天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不知为何却带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田中轻拍佐藤的肩膀,要他后退。 “这可是带有利刃的杠铃啊,要是太过逞强,撑完并接下来变成受伤的话,就不怎么好玩了。” “我知道啦。” 佐藤表情复杂地答道,接着往摆在泥巴地房间一角的铁椅一股脑儿坐下。脸色略显郁闷地看向田中。 他以右手握住巨剑剑柄,左手以明知是很不自然的手势从上方盖住。 “----喝!!” 出声呐喊,凝聚全身力量,使出肌肉最大极限,把剑举起。 又厚又长的刀身整个浮起。 不过…… 只到此为止。 “唔,可恶!!” “磅”的一声,从数公分的高度落下的剑身撞上铁板。 “不、不要紧吧!?” 佐藤连忙站起身。 “没事。” 田中伸出双手,笑得苦涩。粗糙的大掌只有握住剑柄的右手一片通红。所幸似乎没有受伤。 “可是----没什么。” “果然还是没办法”这句话差点从喉咙冒出,田中及时打住。一旦说出口一切就结束了,这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 佐藤也感觉得到,但他什么也没说。再次略显粗鲁地坐下。 两人从来没有开口讨论过这句话,却同时决定绝对不能说出这个忌讳的字眼。 田中再次凝视“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单手握”剑柄。虽然尝试连左手也一起使用将之举起的方式,但是这把剑的重量果然凭这点程度是无法应付的。 人类即使可以举起杠铃,也无法灵活挥舞。 **的极限乃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明白这一点,田中仍然握住剑柄。 (大姐挥动的时候,刀身会泛起鲜红色的涟漪……我们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吗……?) “怎么?你们俩还在玩啊?” 背后传来无精打采的声音。 “为什么我身边全是这种玩不腻、学不乖的家伙?” 身着双边抽绳t恤的玛琼琳站在泥巴地房间入口处的走廊,今天的她放下长,让一头直顺的栗色秀披在肩后。 随即,夹在她腋下的神器“格利摩尔”爆笑出声: “哇----哈哈哈!你明明知道这两个根本就是玩不腻学不乖的嘛噗!?” “闭嘴,笨蛋马可!” 她伸手一敲对方安静下来。 佐藤站起身来询问: “玛琼琳大姐,真难得你会来这里。” “我是来探险的啦!” “是探索吧,要找噗!” “闭嘴!” 听着两人一如往常的对话方式,佐藤跟田中不禁笑了。 玛琼琳抓抓头试图敷衍过去,然后说道: “什么都需要经验,所以我不会制止你们……但是你们最好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是你们的力量所不能及的。” 刚刚才确认过这件力量所不能及的事情的跟班之一·田中荣太将红肿的手藏到身后,仍然答道: “就算明白还是要继续尝试,希望大姐能够谅解。” “……” 玛琼琳稍稍拨弄长,并未回应,只是继续说道: “……一起同行只是一句玩笑话,我可能在几个月或几年后,只要调音师一出现,就必须离开了。” 说完才现。 (----?什么时候演变成这样的局面的?) 已经决定了吗?那不是昨晚炎灼眼才提到的事情吗? 马可西亚斯老是挑这种时候默不作声。 站起身来开口说话的是,感觉就像拼命三郎一样的跟班之一(两人一起冠上这个头衔)佐藤启作,他以半立正站好的姿势答道: “就算玛琼琳大姐只不过在开玩笑,但对我们来说是不一样的。” “……” 玛琼琳感受到异样的压迫感,顿时觉得很无聊,从鼻子冷哼一声接着转过身,离开时顺便呛声道: “如果‘那家伙’明天出现,我就会马上离开,别忘了这一点!” 提前感觉到马可西亚斯想开口说话的动静,“磅”的一声敲了“格利摩尔”一记。 感觉不够威严。 (……算了,反正也不会觉得不愉快。) 黑夜开始渗入地平线。 (为、为什么……) 大马路上的人潮目前正处于尖峰时刻。 穿梭在人群之中的吉田一美面露极其憔悴的表情,跟随在卡姆辛身后。右手扶在卡姆辛肩上,藉由他支撑自己。左手紧握着那个名叫“杰塔托拉”的单边眼镜。 (为什么……) 岂止步履蹒跚,吉田还拖着不停颤抖、随时可能瘫软的脚步,感觉骨头仿佛消失了一样,只觉得四肢无力的身体勉强依靠着卡姆辛得以站立。不过,她还是无法对他表示感谢。 (为什么……) 卡姆辛的肩膀看来细瘦,但体内充满强劲的力道。掌心隔着衣服却可以感受得出来。 少年是个可怕的存在。 现在可以明确体验到这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 内心不知第几百次的疑问,终于化为即将中断之前的颤抖声音脱口而出。 吉田“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东西。她感觉不到熄灭的火炬,“好似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从头到尾只能感应到那股诡异的不协调感,由于是透过单边眼镜跟自己的肉眼两者同时观看的关系,才会产生那种感觉。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持续凝视那幅景象的这个事实,以及藉由卡姆辛的说明所产生的诡异体认与理解。 “这是真正的事实”。 听见少女出的说话声,卡姆辛从风帽下方,头也不抬地淡然答道: “很抱歉打乱了小姑娘的精神平衡机制,然而必须确实感应到不协调感,对我们才会有所帮助。见小姑娘聪颖过人,所以一时大意,做事的步调略显冲动,非常抱歉。” “呼嗯,我也向小姑娘道歉。” 即使处在人群之中,贝海默特也满不在乎地开口说话。 “不过,藉由我们的……当然,也包括小姑娘你在内哦……我们的工作,可以大幅降低吃人魔锁定这个城市的几率。尽管怨恨我们……当然,只有卡姆辛跟我而已,尽管怨恨我们没关系。” 接下来,卡姆辛态度严肃地接腔: “不过,希望小姑娘可以协助我们。不为别的,而是为了小姑娘着想。” “……可是,那些、那些……” 吉田双肩打颤,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事实上,如果不是身处人群之中,可能真的会哭出来也说不定。甚至连头也抬不起来,害怕得无法正视这个“世界”。单就没有当场昏倒这一点,以平时的她来说已经近似奇迹了。 她看见了…… “这个世界的真相”。 看见了毫不知情生活着的地方的危险性,以及遭到灾难重创的伤痕。 看见了因吃人魔而丧失“存在之力”的人类遗骸。 看见了徘徊在街道上,燃烧着昏暗诡异火焰的代替品。 看见了大量混杂在人群之中,于无人觉的状况下持续度日的残渣。 看见了总有一天即将燃烧殆尽,消失无踪的牺牲者。 那是火炬。 吉田一美看见了。 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事实有如可怕的传染病侵入她的体内,让她全身不停颤抖。 冲击太过强烈,以至于无法明确表达情绪。 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 卡姆辛对着她说道: “……我说明一下昨天向小姑娘询问住址的理由好了。” 该不会是什么另类的推销手法吧?昨天是这么认为,心想原来还有这种事情。而接下来的说明几乎要粉碎吉田的心。 “小姑娘请你放心,你的家人全部安然无恙。” 对他而言,这是为了安抚少女目睹眼前景象而受到严重打击的精神状态,为了适度降低危机意识所采取的因应措施。 然而,吉田却因此产生另一个层面的恐惧感。 安然无恙这句话无非是代表了另一个相反的可能性。卡姆辛这番话在她听来,并非现在目睹的“别人的世界”,而是对于家人朋友与亲近的人所居住的“自己的世界”的一种侵略。 “对于我们擅自私下确认的无礼行为,在此向你道歉。不过,如果你的家人之中出现火炬的话,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不能算数,必须再另外寻找愿意接受这个说法的引路人。到时候,你只会觉得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如此而已。一开始我们就说过,寻找引路人的过程是最辛苦的。” 原本是避免对方受到打击才会出言接腔,结果出现的全是反效果。对于这个现象早已习惯的卡姆辛显得冷淡无情、不以为意。 这番话强烈冲击着少女原本已经十分脆弱的内心。 (我真是个大傻瓜!) 吉田一美打从心底后悔不已。 (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 早知道不要理会“昨天那个奇怪的少年”就好了。 这么一来,自己现在就会留在原来的地方。 预习明天的考试。 阅读喜欢的小说。 帮妈妈准备晚餐。 边折叠洗好的衣服边看电视。 可以留在原本应该做这些事情的地方。 (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 或许可以改变烦恼的自己也说不定。 或许可以抓住机会也说不定。 抱持这种些许的期待与天真的决定一脚踏进,才明白这个世界太过骇人,付出的代价太过庞大。她完完全全、理所当然没有办法按照卡姆辛所说的那样坦然面对。 吉田似乎喃喃自语一般询问道: “为什么会允许那种事情生呢?” 不知不觉,开始对他使用敬语。与其说是表达敬意,不如说是表露恐惧。 受到询问的卡姆辛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允许这种事,当事人也不会取得任何允许,只是刚好有个动机想这么做,并且拥有足以达成的力量罢了。) 即使内心已有答案,却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对世间大到难以承受的不如人意避而不谈,仅提供微不足道的一时慰藉: “从这个城市的扭曲推测,大部分的火炬已经熄灭了。原本的数量比小姑娘你看到的来得更多,那个吃人魔已经被我们的同志歼灭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吉田对于这个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露出有话要说的表情,不过卡姆辛却佯装没有现。在他看来,并不觉得有继续给予她情报的必要。 事实的认知手续已经完成。 因此再继续下去是毫无意义的。给予越多情报,反而越是加重她的烦恼与痛苦。若是这么做导致她陷入自闭状态,妨碍自己完成使命,那可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只会造成知道得越多反而害处越多的困扰。 (“为了双方着想”,必须确实完成使命才行。) 冷不防,停下脚步。 “!” 吉田也停下不听使唤的步伐。 这个信号代表:他准备再次在大马路上采取已经进行数次的作业。 他以严肃的态度向脚步仍然不稳的吉田说道: “请你站远一点,小姑娘。” 吉田也颤抖着点头,并遵照指示行动。因为对方的语气不容任何违抗。 卡姆辛确认吉田后退数步,拉开彼此的距离。似乎完全不在意还有其他往来的行人。 接着,蓦地将扛在肩上的那根缠着布条、又长又粗的棍棒瞬间举至身前的半空。 “----喝!!” 随着锐利一喝,手抓住棍棒,像是往下方掷标枪一样,将棍棒的下端插进路面。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路面的柏油凹陷,形成一个与棍棒直径一模一样的圆形。 吉田在这项作业一开始就明白,这跟棍棒的确是扎扎实实的实心铁棒。一开始在路上四处走动之际,她便战战兢兢地询问这根棍棒究竟是什么。 “啊啊,这是鞭子。” 对方是这么解释的,可是根本无法弯曲,最重要的是过于粗大。 “目前已经不是武器,而是身为调音师会使用的标记工具,很适合收纳我全部的力量。” 由于听不懂他这番话的意思,吉田并未一直缠着他要求说明。当然,也是因为目前的状况并非适当时机。 而这项作业现在…… “啊啊,这么一来,终于结束了。” 语毕,卡姆辛抽起棍棒。四周的人群被声响与动作吓得倒退数步,他则是完全不予理会。为了完成一己的使命,他的对象仅是针对那名少女。 “这么一来,再加上昨天设置完毕的部分,应该没问题才对。” “……” “想请你帮忙的是接下来的部分……准备好了吗?小姑娘。” “尽管放心好了,等到这项作业完成,至少在你这一生当中,吃人魔绝对不会再来攻击这个城市。” 吉田打从心地害怕这两人。语气虽然温和,却让人感觉在更深一层似乎隐藏着什么含义。这令她感到十分恐惧,却无法逃之夭夭。 现在亲眼所见、内心感受到的现实就是这样。 因此,她只能祈祷贝海默特所说的话能够成真。 没错。 祈祷,这是力量微不足道的她唯一仅存的慰藉。 经过数分钟之后。 吉田的身影出现在御崎市车站附近的高楼屋顶。她将扁平的书包压在裙子前面,让两者不受高处的风吹袭。 她稍稍环顾四周,专供出入的大门装设了看起来非常坚固、紧急专用的箱锁。一眼便可看出这是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出的场所。 然而,自己现在就站在这里。 吉田有些恍惚地感受自己现在的状况。与卡姆辛相处的短短时间内,已经数不清究竟是第几次的经验了。连惊讶的情绪也处于消耗殆尽的状态。 大约十秒钟之前,在卡姆辛的带领之下走进没有人烟的小巷,贝海默特随即以泰然自若的语气说道: “小姑娘,如果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基于各种层面的恐惧,吉田按照他所说的闭上眼睛。 突然间,全身可以感受到整个环境冷不防震动起来的感觉,以及扑打在脸上的风,少说有云霄飞车飞降而下之际的数倍。 第三章 渴望 (下) 就在即将失去知觉之际睁开眼睛,回神一看已经站在连边缘的栏杆也没有的高楼屋顶上。 最简单的,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也就是能认为,她是飞上来的。 伫立在一连串不合常理的状况面前,御崎市的景观在她的眼下拓展开来。 正下方可以看见大马路,路上的车辆有如玩具一般,闹市区的繁华景象看起来宛若流动的沙子一样。转向旁边一看,可见御崎市车站与两端延伸而出的铁轨,正对面就是忘也忘不了的,与坂井悠二第一次约会的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 (----咦?) 刚才突然间,觉得有种既视感。 正确说来,好像在哪里遇过跟现在感应到的类似的感觉…… “那么,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从正在努力回忆的吉田略后方,冷不防传来卡姆辛的声音。 “!?” 没有出声音,而是如同倒抽一口气那般的惊呼,让正欲回想起来的情景顿时消失无踪。回过头来的吉田从忘我的沉思之中,被拉回卡姆辛两人身边的残酷现实中。 “你不要紧吧?小姑娘。” “该不会有惧高症吧?”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吉田回应他们关心的话语,同时也感受到害怕。她已经无法按照字面,直接接受两人所说的话。反而从他们的关心当中,感受到一股从根源支撑着他们的庞大存在,这样更是加深她的恐惧。 企图隐瞒内心的想法,但也明白一定会被识破的同时,她询问两人: “不是应该到各处去修复出问题的地方吗……?” “啊啊,这么说也是没有错,但只是一种譬喻。藉由直到刚才做好的标记,可以让小姑娘你自由自在感应这个城市。” “?” 面对一脸纳闷的吉田,卡姆辛摇头回应。 “啊啊,对了,总而言之,或许可以尽快进行作业也说不定。” “唔嗯,小姑娘。” 贝海默特按着要说的话,吉田刚才已经听过一遍了。早有种预感他会这么说。 “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吉田因为太过害怕以及伴随而来的满腹狐疑,所以这次并未闭上双眼。 卡姆辛并不以为意,随即拿下披着的风帽。身后编成一条辫的黑色长随着高处的风不停飘扬。 “!!” 这时吉田才第一次看清卡姆辛完整的面容。 整张脸伤痕累累。除了披着风帽之际仍然可以看见纵切过下巴边缘与上下唇瓣的疤痕,年幼却端整的脸庞还有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伤疤。其中,一双拥有茶色虹膜的眼瞳散出炯炯有神的光彩。 “所以刚才不是提醒过了吗?” 卡姆辛以沉稳的语气告诫做下无谓选择的少女,“但是理所当然的”,他并未重新披上风帽。单手轻轻挥动缠着布条的棍棒,就宛如魔法师的魔杖,又像是指挥家的指挥棒般。然后像是顺便一样继续说道: “就是担心吓到人,才会遮起来。” “其实可以完全治愈,这小子就是不听劝。” 贝海默特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笑道。 “可以治愈……?你是故意留下可以消除的伤疤吗?” 面对吉田显得迟疑的问题,卡姆辛语气爽快地回答: “啊啊,这是我战斗的回忆,我们的身体原本不会产生任何变化,但是藉由与人往来交手之际……最后将这些事物铭记在心,因此自然而然留下了回忆。长久以来的战斗经历当中,也累积了许许多多的回忆。” “……” 吉田对于日积月累的威严,顿时心生与恐惧相同程度的敬意。突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刚才在眺望风景之际…… (到底是什么呢----啊!) 想起了那段原本细小微弱,随即转为清晰的回忆。 与坂井悠二第一次(其实也只有一次)约会之际遇见的那位老绅士。 仰望在黑暗中散光彩的彩绘玻璃……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悲伤背影。 跟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感觉很相似。 (这个城市遭到吃人魔的肆虐……难道……不会的!) 那位正直的老绅士绝不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虽然只是在内心侮蔑了对方的形象,吉田也觉得很内疚。而且,由于那位老绅士的气质跟卡姆辛很类似…… (对了,或许他就是卡姆辛所说过的,打败怪物的同志也说不定。) 于是做出与事实完全相反的结论。 接着她又想。 自己不经意擦肩而过的、相遇认识的人们当中,有值得尊敬的人、有吃人的怪物、也有被变成火炬的可怜人,这些人曾经混杂在一起……不,现在也是混杂在一起。世界不仅广大辽阔,而且深不可测。 “那么,这次真的准备开始了。” 卡姆辛对准她,轻而易举地以单手挥动质感与他的矮小身材完全不搭的粗长棍棒。 突然间,他的周围涌现褐色火焰。 “呃!?” 这道褐色火焰袭向虽然感到害怕却全身僵住、瞪大双眸的吉田。她将书包仅仅抱在胸前同时闭上眼睛,整个人缩成一团。 “----!!” 就在内心的恐惧越极限,即将大叫出声的前一刻,作业结束,顿时安静下来。 “感觉还好吧?小姑娘。” 卡姆辛仿佛询问热水温度如何的温吞语气传入耳际。 “要是感觉害怕或痛苦,我们会立刻让你出来,尽管告诉我们不用客气。” 再加上贝海默特的声音。 战战兢兢地抬起脸环顾四周,才现整个视野埋没在一片猛烈燃烧的褐色火焰里面。从火焰之中可以隐约看见再次将棍棒扛在肩上的卡姆辛以及屋顶的风景。 (火焰在屋顶燃烧……不对?) 自己的身体正飘浮在由火焰包围而成的空洞当中。她似乎就待在一个外观看起来像是胶囊或球体形状的火焰当中(其实所谓的火焰胶囊是呈现跳动的心脏外形,不过她自己看不见)包覆着她的炽盛褐色火焰摇曳着激烈却温和的斑斓色彩。 “这是什么?” 一边开口的同时,语气之中也警戒着会不会呼吸困难,不过处在火焰之中的感觉就跟平常在外面一样,完全没有影响。仔细一想才现到,根本不觉得烫。 卡姆辛隔着火焰轻声回答: “啊啊,这个叫做‘卡达修的心室’……不过,详细的说明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总而言之,既然身体与健康状态没有影响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好、好的。” 吉田不明就理地答道。她对于笼罩自己的褐色火焰这种梦幻景象的赞叹,竟然胜过了卡姆辛他们所担忧的处在密闭空间的不安。不但不觉得灼热,甚至有种充满奇妙温暖的安全感。 此时…… 外围突然像是入夜一般暗了下来。 (感觉就像飘浮在夜空一般。) 还不等吉田对于这个状态感到不安之前,构成“卡达修的心室”的火焰开始勾勒出不计其数的细小漩涡。很快的,每个小漩涡往中心凝聚,化为一群光点。 “哇、啊------------?” 不知不觉,吉田已经飘浮在由褐色星星所形成的小型天象仪当中。她目不转睛地注视了数秒钟,在这个星空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隐约的形状。 “这是……地图?” “一点也不错,虽然可以直接以肉眼观赏,不过闭上眼睛以全身去感觉也别有一番风趣。小姑娘你现在要以我们在各处设下的标记位中继站,去感受这个城市的存在的流动。” 在卡姆辛说明之际,吉田乖乖依令行事。因为自己周围的景物实在美得让她足以克服原先的恐惧而愿意遵从指示。 (……以全身……) 仅仅借助语感,按照说明试着感觉。周围宛如从内部观看透明的地球仪一般,浮现出御崎市的全貌。 (好漂亮。) 并非以肉眼观看,而是内心如此认为。 透过卡姆辛设置的标记,吉田可以感觉到。御崎市这个世界的存在充满了“原本拥有”的和谐美感。然而…… (啊?) 在这个美丽的和谐之中,有股奇怪的流动与沉淀现象。 少女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并且身为和谐现象之中的一分子,可以感受到在原本的外观与流动之中,夹带着许多不协调感与失落感。 凹陷。 失去。 中断。 (啊啊,原来如此。) 许许多多原本应该存在的事物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这些事物的消失,原本应该密切维系的事物、紧紧缠绕的事物、牢牢支撑的事物,全部飘浮在半空或者半途扭曲变形。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扭曲……” 可以感觉得到。 正因为她是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存在”,因此身为调音师的“盛装骑手”卡姆辛以及“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才会要求她协助他们进行工作。 “啊啊,你可以感觉得到吗?就是这样没错,小姑娘。” “哎呀、哎呀,这下子,调音的工作终于有着落了。” 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以放松的语气说道。 从这个略显松懈的声音一隅,一股微弱却鲜明的情感…… 如同令人麻的电流一般,不经意流向吉田。 (这是……?) 吉田感觉这股情感跟自己现在感觉到的很相似。仿佛自己就是“名为御崎市的生物”,内心对于失去的和谐与存在感到悲伤……很相似,但规模来得庞大许多。 那就是他们两人所抱持的心情。 从表面上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态度完全感受不到的…… 深沉的叹息与浓烈的哀愁。 那是透过将吉田一美所在的御崎市当做“全世界”这种无法想象的规模,才能感受得到那股深不见底、永无止尽,深沉、浓烈的叹息与哀愁。 而且他们内心还有一样是吉田所没有的,比起这股情感来得更为强烈的事物。 怀抱着叹息与哀愁…… 仍然继续勇往直前的…… 坚定决心。 (明明感觉十分痛苦难过……为什么……) 那是透过象征卡姆辛他们自身的火焰所产生的“真实的共鸣”。 吉田无法理解这个原理,她只是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个事实。 感觉到他们足以跨越负面情感的力量。 (如此空虚,甚至感到无能为力的行动,不断、不断地?一直、一直地、持续、持续地进行着?) 在永无止尽的当下之中前进,如同苦行一般的步履。 她可以感觉得到。 不能停止,只能往前的步履。 (不管怎么样,就是无法结束……但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纳闷不解的她,这次听见了卡姆辛本人的声音: “小姑娘,请你努力保持和谐的想象。” “是,是的。” 他的声音已经感受不到刚才的叹息、哀愁与决心。 一贯温和却令人心生畏惧的声音。 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呢? (我明白了……那是卡姆辛真正的内心。) 吉田终于恍然大悟地心想。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长久以来持续感觉到,自己现在所感受到不计其数的失落与悲伤,而且已经能够坦然接受。明知道无能为力,却不因此绝望,在漫长的时间中,持续不断地进行调音工作。这正反两面的心情,正是自己所害怕,却是从根源支持他们的庞大力量。 于是再次心想: (好可怕。) 那是在面对过于庞大的事物之际,感觉自己微不足道的恐惧。 “小姑娘?” “是的,马上开始。” 吉田连忙按照说明行事。 (和谐的想象。) 与卡姆辛他们用一种类……虽然非常微弱,但可确实感受到其中的叹息与哀愁,以此为动力来源,在内心强烈地、真挚地回想失去的和谐画面,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家乡,平常从来不曾描绘过的“家园”的模样。 宛如在打拍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脑海不断描绘自己所看过的和谐画面。 (这个城市是我从小到大,最重要的家乡。) 父亲、母亲、弟弟。 房间、走廊、楼梯、客厅、厨房、浴室。 玄关、篱笆、大门、人行道、红绿灯、十字路口、大马路。 围墙、校门、鞋柜、走廊、教室、洗手间、游泳池。 坂井悠二、平井缘、池人、佐藤启作、田中荣太。 商店街、大铁桥、真南川、美容院、展示橱窗、车站。 只走过一次的道路,常常去用餐的闹市区,令人却步的娱乐街。 街上随处可见的小鸟装饰、暑假前夕的鱼鹰节、河岸边的烟火大会。 回忆不断扩大,不断衔接、缠绕出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城市风貌。 这幅情景渐渐融入内心所感受到的和谐流动之中。 不必说明,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因为是自己生长的城市。 其中,这个情景的一端重叠在内心所感应到的悲哀的扭曲。 (啊……) 围绕自己的地图,产生变化了。 不是地理位置或结构,而是外观朝着原有的方向变化。 扭曲以排山倒海之势,不断贴进并恢复成自己所描绘的画面。 一回过神来,内心所感受到的家乡,已经成为“拥有原本风貌的全新城市”。原本的扭曲、不协调感消失了,变成令人怀念又感到温暖的家乡。 那是一种美妙又熟悉的奇异感受。 “小姑娘,你做得非常好。” 语气温和的严肃声音传来。 “唔嗯,非常好,这个想象很温暖。” 两人坦率的夸奖让吉田有些开心。 此时,冷不防的,周围刚完成的全新御崎市景象,仿佛冻结了一般凝固不动。褐色星星再次燃起火焰,恢复成原来的火焰胶囊,周围的黑暗也整个褪去,再度恢复成与卡姆辛两人同在的屋顶风貌。 接下来,火焰被吸进卡姆辛伸出的左手手心,吉田的脚底触及屋顶。 风再次吹拂。 “谢谢你,小姑娘,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唔嗯唔嗯,只要在今天之内,将你帮忙完成的想象画面编写成自在法,明天就可以调整并矫正这个城市的扭曲,如此一来就没事了。” 吉田从不可思议的感觉清醒过来,无法置信地望着两人气定神闲的模样。怀抱着那么深沉浓烈的叹息与哀愁,却还能够如此屹立。 无法明白、无法想象、无法理解。 “----为什么?” 吉田不自觉地脱口说出内心的疑问。 “啊啊,有什么事吗?小姑娘。” 听到回答才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话说了出口。 “呃!?啊,那个----” 没什么。 吉田正想这么说。 平常的话一定会这么说,避免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让对方得知自己的想法,拒绝得到否定的回答。 不过,今天的她有点……对本人而言是很大的不同。 她觉得,他们所引的奇妙现象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现在,位在自己眼前的事物----完全从根本推翻常理、不可思议地存在,历经恐惧与后悔,没有想到最后会接纳的心----不正是“促使软弱的自己往前踏出”,“给予自己勇气”的所谓“契机”吗? 吉田一美受到诱惑驱使,也就是一种为了摆脱自己的软弱而寻求坚强之人的助力,可说毫无任何意义的行为诱惑。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他们这种无可比拟的强烈存在所带来的“改变自我的捷径”的诱惑力量实在太过强大。 吉田无法克服这个诱惑,也不打算克服,非但如此,她对于这个诱惑毫无自觉。 似是依赖一般的呐喊从口中冒出: “为什么能够……明明已经确定在自己眼前的是‘绝对无能为力的事物’,为什么还能够继续面对呢?为什么----!?” “……哎呀、哎呀,又同步了吗?” “呼嗯,算了,也不能怎么办。” 两人语带困扰地说道。卡姆辛纵向划过伤疤的嘴唇勾起略显苦涩的笑。 “这样真糟糕……难得一次,不小心‘流到’对方那边去了。” “跟‘原本的用途’完全相反。” 吉田继续询问。 试图寻求解答。 “求求你们,请告诉我。” 为什么他们不像自己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就此打住,反而还要继续往前呢?吉田很想了解这一点。 两人沉没了半晌,思索着少女如此坚持的含义,终于明白那是因为她将自己的烦恼投射在他们流露而出的情感,对于两者悬殊的不同而心生羡慕。 卡姆辛为少女的软弱感到悲哀,却也因此以强硬的语气回问: “如果是对于事情的具体因应对策,而非抽象敷衍的高谈阔论,那我就回答。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怎样地无能为力如此烦恼?” 说话方式极其实事求是,充满火雾战士的一贯作风。 “呃----因为……那个……” 经这么一问,吉田顿时气势全失,垂下头来。 从漏*点中清醒过来,重新思考之后,对于自己所抱持的“具体”问题微不足道的程度感到惭愧不已。应该如何面对身负矫正遭到吃人魔破坏世界的这个重责大任的卡姆辛与贝海默特说出: “我不敢对同班同学坂井悠二说喜欢他,所以很烦恼。” 当然,在自己的日常生活当中,这的确是最高等级的困难没错,然而对着这两个人提出这个小题大做的问题,实在是不恰当又很丢脸。 正当她思及此---- (----啊!?) 蓦地惊觉一件事。 应该说,思考范围触及某个可能性,让她心头一凛。 一直到刚才为止,为什么没有现到这一点呢?大概是因为从卡姆辛那里听说家人平安无事,所以潜意识地认为一切都安然无恙吧?正常说来,既然“数量那么多”以几率而言,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绪方同学、晴子、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 不敢想象。 一旦确认之后,得知已经无法挽救的事实……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 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为什么要开口询问? 刚才的漏*点完全消失,全身血液反而化为冷水一般,不停打颤。 (怎么办?) “小姑娘?” 卡姆辛对于少女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感到不解,于是再次询问。 (小缘……) 吉田的脑中接二连三浮现熟识的同学与朋友。 于是,思绪来到最不可收拾的局面。 (该不会……) 吉田几乎是跳起来一般反问: “怎么办?卡姆辛!!” “?”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没想到!?怎么办!?” “冷静点,小姑娘。” 卡姆辛走近,来到方寸大乱的少女面前,伸出戴着串有玻璃珠的绳结的左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吉田放开手上的书包,这次真的是想寻求依靠,以双手握住卡姆辛瘦小却充满强韧力量的手。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我!!” 内心完全没有思及还有一线希望,吉田脸色转为苍白: “‘坂井同学他,坂井同学他’!!怎么办!!” 卡姆辛两人这下终于确实掌握导致这个动摇的来龙去脉。 “因为在烦恼‘这件事’,所以……是这样吗?” “呼,嗯……原来如此。 吉田在慌乱之中,以额头抵住握着的卡姆辛的手。伏下脸庞所希求的是抚慰的言语,是安心的保证,是挽救的方法。 然而卡姆辛不假思索地表示: “这我们也无能为力。“ “----” 面对哑口无言的吉田,贝海默特继续接腔: “就算知道小姑娘你身边的朋友有人是火炬,我们也无能为力。无法让对方恢复原状,一旦‘火炬’消失就等于一开始即不曾存在过。也就是说,完全从小姑娘的记忆消失。这是我们无可奈何且无能为力的。” “怎么会……” 吉田全身无力得几乎要瘫坐在地,卡姆辛以一只细瘦手臂及时稳稳支撑扶住。从一道伤疤纵向划过的嘴唇中吐露的是事实而非安慰: “不过,并非火炬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你的家人目前全部平安无事不是吗?” “可是……” 贝海默特不让她继续开口: “小姑娘,我教你一个对你而言最好的方式。那就是当做没这回事,继续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有也好,没有也罢,你是‘绝对不可能察觉出来’的。这么一来,我们的事情也会在日常生活与时间流逝当中渐渐埋没。” “……可是----” 坂井悠二或许会消失,自己会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完全不会察觉到也说不定。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残酷,当然,如果不是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但不加以确认的话,也是同样地残酷。 “我该怎么办……我想……确认坂井同学……可是,这么一来……如果……” “小姑娘。” 卡姆辛开口。 在这名低垂着哭丧的脸的少女头上,落下一道像是规劝人性孩子般,听起来温和却严正的声音: “我不喜欢说教,但是要告诉你一个相当悲惨的故事。” “呃……?” 卡姆辛断断续续地开始述说: “很久很久以前----” 吉田从他的口吻当中感受到一股严肃,于是静静聆听。 “某个终年炎热的国家,有一名称为神童的王子。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勇敢的英雄。有一天,他与父王一同前往邻国出征,就在这个时候,遭到在战争背后啃食能力优秀之人类,并以企图延长人们苦难而引以为喜的怪物袭击。” “王子在过去曾有因遭到父王的妃子所嫌弃,而被囚禁在地牢的经验。当他徘徊于生死边缘之际,开始感应到‘存在之力’,因此他可以察觉出怪物的力量,以及怪物准备攻击国王的行动。不过,王子仍然挺身对抗怪物。” “然而,怪物说道:‘可爱的王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多亏我「吃了妃子,救了你一命」。现在好心想吃掉国王,让你成为英雄。我已经吃掉敌方的国王与将军了,接下来只要你下令:「前进」就可以「实现愿望了」。’……王子当然也知道妃子的事。但是,他依旧砍向怪物。” “即使国王受到妃子唆使将自己关进地牢,对于王子而言,国王仍然是他的父亲。不用说,王子败给了怪物。就在即将遭到啃食的当头,王子听见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我专门惩治吃人魔,你愿意舍弃一切,成为我的器皿吗?相对的,我会赐予你惊人的力量!’……‘舍弃一切’这句话让王子有种不祥的感觉,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声音的提议。” “于是王子获得了神奇的力量,而且加以施展驱逐了怪物。王子以为这样终于可以成为英雄,因为他拯救了父王、拯救了国家、赶走了怪物。岂料,王子对着国王说话之际却大感错愕。” “国王忘了王子,士兵们也没有记得王子。不再是王子的他听见自己体内那道不可思议的声音对他说道:‘你不是已经答应舍弃身为人类的「一切」吗?这不就是你的希望吗?’……他遭受严重打击,然而他还是赶跑了可能会继续吃人的怪物。” “为了追捕四处逃窜的怪物,漫长的时间以来,他在宽广的世界四处游荡。找出怪物的同伴将之打败,并追问其去向。游荡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这段期间,他的父王驾崩、数代之后国家灭亡,其后建立的国家还有之后的之后,每个国家都灭亡了。就这样经过数百年,他终于找到了怪物。怪物说道:‘啊啊,真高兴遇见你,可爱的王子。’……相隔数百年之后,他遇见了知晓他原有身份的怪物,但他仍然选择一战。” “激战的结束,他歼灭了怪物。临终之前的怪物说道:‘啊啊,可爱的王子,你攻击杀了妃子、救了你一命的我,又自己破坏了我为你准备的英雄美梦,奉献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消灭最后一个知道你还是人类之际身份的我,「你为什么总是在做傻事呢」?’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不过他如此回答。” “……‘我一向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现在选择的也是我认为最好的决定。’……于是怪物又道:‘那你这次一定「也会」后悔。’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不过他仍然如此回答。”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选择我认为最好的决定。’……” 卡姆辛说完,做了结论: “故事就是这样。” 吉田将原本贴在他左手的额头抬起。伫立在夕阳与微风之中的“王子”以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王子不断做出选择,直到现在也一样。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就算明白那是徒劳无功,就算知道自己在做傻事。” 经过漫长岁月的相处,不仅身体连心灵也相契合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接在卡姆辛这番话之后说道: “那么小姑娘,你做好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了吗?拒绝埋没在安稳之中,自己主动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你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接受这个结果吗?” “……啊。” 感到对方的左掌似乎要放开,吉田松开双手。她受到驱使站在对方面前,俯望着矮小的卡姆辛,然而,瘦小的身影凝结着力量与岁月。 他冷淡无情、满不在乎地表示道别之意: “啊啊,还有,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你选择了,我想之前已经说过,我们在明天调音结束之后,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无论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做,从此以后我们也不可能在此碰面,所以最后希望你忘记这一切。” “唔嗯,这一点之前也说过了,只要扭曲现象调整回来,至少在这辈子当中不会再遇到吃人的怪物,我们有许多同志目前仍然不断追捕吃人魔,你尽管放心。” 贝海默特感应到对方仍然留在这座城市,但由于不想牵扯太多,于是刻意隐瞒,开口说出让她能够宽心的话。 听见这个事到如今才临时想起来的说明,吉田感到焦虑不安。她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不近人情了。 “明天?不、不能再多留一段时间吗?” 吉天在意的不是卡姆辛本身,而是害怕能够给予自己解答的人即将离开才会这么说。 “啊啊,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卡姆辛固然感觉得到吉田的依赖,仍然如此冷酷表示。一旦有所牵扯,对任何一方都只会带来负面影响。 再加上,其实这阵子在外界宿听到关于一个以脾气古怪闻名的“魔王”正企图干扰调音工作的传言。工作也好、停留也罢,一旦时间有所拖延,就各种层面而言都是相当危险的。当然,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告诉牵扯不得也应付不来,甚至不能理解的普通人类吉田。 (理解……啊啊,对了……) 蓦地,他从刚才借给这位怯懦少女的某项物品,想到一个提议。 “啊啊,那么小姑娘,就这么办吧。” “啊,什么事?” 面对紧张的吉田,卡姆辛以一贯温和又严正的态度出示选项: “我把单边眼睛‘杰塔托拉’再借给你一天好了。至于要不要使用,就让小姑娘你自己选择。看你是认为很有可能平安无事,所以决定使用,以求心安呢?要不就是,到最后忘得一干二净,徒留当时的懊悔呢?” “唔嗯,我们已经建议过了哦,不要使用比较好。所以接下来是由小姑娘你选择‘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 吉田低下头,与口袋中的物品进行一番搏斗。 干脆现在马上还回去好了。 的确正如他们两人所说,变成火炬的人类因为丧失“存在之力”而死去(吉田自然而然如此认为),也会从周遭人们的记忆中消失,那么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去确认是不是火炬,让自己持续烦恼到对方死亡为止。什么都不知情反而比较快乐。两人的说法是正确的。 但是,有没有必要、是不是正确,这些道理对于目前的她而言并不是问题所在。 (如果,在不知不觉间坂井同学消失的话?) 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坐立难安,这个心情才是重点。 (可是,爸爸、妈妈还有小健都平安无事……或许只是杞人忧天也说不定……可是,既然这样也不是非确认不可……) 游移不定的心无法马上做出解答。 手没有从口袋当中伸出。 只是用力灌注意念并紧紧握住。 两人在吉田回答之前做出决定: “那么等明天调音结束以后立刻碰面……对了,就跟今天相同时间,相同地点。” “呼嗯,这个城市正好在举办节庆活动,应该会蛮热闹的,反正应该不会影响工作吧。” (节庆活动……?) 一听见这句话,吉田内心随即充满强烈的意念。 明天晚上是鱼鹰节,河川用地的烟火大会。 与“要不要确认”截然不同的意念,藉着这个机会不断涌现。 (……与坂井同学之间,认为“最好的”选择……对,就是这个,我是真的……) 藉着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颤抖的嘴唇缓缓挪动,把话说出口: “……能不能……” 她压抑恐惧,凭借更为强大的力量出声音: “再等我一下?” 卡姆辛认为她嘴里说的是源于先前的烦恼,于是点头道: “啊啊,不要紧……有没有你认为适合的时间跟地点?” 吉田双手往前并拢,然后深深一鞠躬: “给……给两位添麻烦了,对不起。” 接着抬起头…… 面对眼前坚定的两人,抱持一己的决心做下约定。 自己要决定并选择希望看到什么样的世界。 “那么,明天晚上八点,请到西边堤防的大石梯等我。” 从现在算起一天后的事情 在不知位于何处的空间内,地板上、墙壁以及天花板闪耀着大得夸张的淡绿色图腾。 在图腾的映照之下,身穿白色长袍、如同棒子一样瘦削的“教授”伫立原地。 “我说多米诺----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实验的重点是什么吧----?” 随侍一旁,过两公尺高,有如瓦斯桶一般圆滚滚的“磷子”多米诺,一脸为难地上下甩动随意拼凑而成的手臂: “呃----啊----当然是不知……不,我知道,所以不是不用功……但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请多多指教、不、但是真要比较的话也就是说喔豪洞洞洞洞(哇好痛痛痛痛)!” 教授突然伸出机械手,拧转多米诺相当于脸颊部分的弹簧。 “你讲----话干嘛这样含糊不清啊?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讲清楚不就得----了?” “可是,如果小的说知道,教授就会捏住小的脸说:‘为什么会知----道’,如果说不知道,教授就会捏住小的脸说:‘为什么不知----道’,小的说的对卡啊豪洞豪洞(吧哇好痛好痛)!” 再次拧转。 “我可是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照实说出来就好----了!” “素哦(是的),那么,小的知道哈哈勿素勿素、摇哦勿伊要(哇啊不是不是、小的不知道)!” 继续拧转。 “嗯嗯----嗯!那么,我就告诉愚昧无知的你吧!” “是的,小的洗耳恭听。” “对于我们‘红世使徒’而言,最重要而且必要的第一点,没----错!不----用说就是‘存在之力’!!利用这个可以干涉、转----变、显----现这个世界的所有现象!!与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是一样的真理同时也是原理!另----外,能够使其更具效率的运作之物----也就是所谓的推------------进器正是‘自在式’!有没有自在式,在消耗的程度上可是差很多哦!!” “是----的!教授说的一点都不错。意思是说,这次实验的重点就在于自在式喂哇豪洞豪洞恩哦豪洞(对吧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教授一手加重力道地拧转(总觉得不够精确),同时把原本应该由自己说明的部分重新讲述一遍: “意思就----是,这次实验的重点就在于自在式!!其运作原理----究竟为何!?由于任何人皆可自然~而然办到,再加上只要目----睹运作的过程,就算不属于个人特质也能够模仿,正因为其便利性而----受人忽略的原理!” “探索并研究这个原理的结果所诞生的大明,准备拿来充当这次陷阱的题材对不对?教授。” “大明”这句话让教授的耳朵微微抽*动,却故作镇静地重重点头: “就是这样没----错!自在式究竟要如----何挥其效力呢!?与‘存在之力’密不可分的存在,可憎的思想僵化的饵----食,激励人心的实验课题‘自在式’……促进其分化并挥效力的实战测验正是----所谓的重点!!连同探讨这个世界的扭曲现象在内,我想应该会成为一次意义深远的实验。” “老实说,听起来蛮有趣的呢,真期待会出现的结果。” 听见“磷子”天真的声音,教授也摇晃着肩头报以笑容: “嗯----嗯嗯嗯嗯嗯!多米诺----原来你也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没----错!真理的追求,远胜过任何事物。而且是既exnetet的事情啊!” “是----的,教授,您说得一点都不错。不过,如果做了这么多准备,到最后完全没有反应的话,那也是蛮有趣的呢哈豪洞豪洞豪洞(好痛好痛好痛)!” 位在喧闹的两人面前,自在法的火光异常猛烈地燃烧着。 第四章 绝望 (上) 平井缘,也就是夏娜,是一位火雾战士。 而且是让“红世”真正的火焰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寄宿在体内,藉由火焰的显现与敌人战斗的火雾战士。 明明是这样没错…… 现在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夏娜盯着眼前整个沾满焦黑物体的平底锅,不禁蹙起眉心。 由于昨天差点烧掉高中制服,所以今天借来t恤跟围裙。闪耀着新品光泽的围裙上面,以可爱的字体仔细地绘着“shananet”。看来是赶在昨天之内完成的。 将这个全新配备穿在身上,再次精神抖擞、气势凶猛地----突然被人提醒要再放松一点----进行料理这项作业,不过…… (为什么会这样?) 夏娜默不作声,一脸不悦地凝视前方。沾在平底锅的焦黑物体,在数分钟之前是肉跟蔬菜。本来是这样没错,经过数分钟的调理……其实也只不过是不停搅拌而已,结果却丧失了原有的机能与存在意义,以食物这个存在的定义来说,变成了等于跟废物没两样的物体“焦碳”。 “唔~嗯,既然简单的炒菜是这种结果,接下来更令人担心呐。” 站在一旁负责指导的坂井千草,针对未来的展望毫不避讳地陈述意见。 处在夏娜的立场,无法获得千草的肯定,让她感到相当难过。 “不要紧、不要紧,再接再厉就行了。” 千草轻柔地拍着夏娜垂头丧气的肩头为她打气: “像我在小娜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啊----” 不知为何千草说话到一半就中断了: “总而言之,好好加油哦,才一、两次的失败就打退堂鼓,这样就不像小娜你的作风了。瞧瞧阿悠好了,每天早上被棒子打得落花流水,还是一直很努力,人有优点就会有缺点,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唔嗯……” “听明白就好,来!” 千草把铁刷递给夏娜。跟昨天一样,趁着夏娜清洗平底锅之际,她开始准备早餐,等到悠二回到家的时候就可以完成清理工作,宛如开始就没生过这回事。 “啊啊,对了小娜。” 千草对着正喀啦喀啦地刮掉自己的战果----或者该说是战祸----的夏娜说道。她一边说话之际,备份平底锅的操作方式依然正确无误。 夏娜一脸钦羡地盯着那纯熟的动作,同时简短回应: “什么事?” “今天不是鱼鹰节吗?” “鱼鹰节……啊啊。” 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街上到处可以看见上面写着这些字体的奇怪小鸟装饰。班上同学也一直热烈讨论谁要跟谁去。虽然同学好几次邀她参加,但她还是拒绝了。之前曾经参观闲逛过几次节庆活动,周围人们狂热的模样让她感觉呼吸困难,并不是很喜欢。 “那又怎样?” 千草对于这个冷淡的回答不以为意,而是面带微笑地表示: “我帮你准备好浴衣,你要不要跟阿悠一起去?” “呃?” 与悠二并肩同行。回想起数天前在面包店巡回之旅当中,远过品尝到许多菠萝面包的这个“事实”来得更大的喜悦,刷洗平底锅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千草不会笑她什么都不懂,所以她固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也能够坦率地询问。 “怎么做都好,只要在一起觉得开心,就算只有散散步也很快乐。” “……唔嗯。” 这一点她明白,一边以利落的动作把做好的荷包蛋挪到餐盘同时表示: “很----好,那就战决,赶快来量一下三围吧。动作不快一点的话,阿悠就要回来了。” “这事要跟悠二保密吗?” 千草举起手指抵住嘴唇。据说这是代表秘密的手势。 “唔呼呼,因为要让阿悠大吃一惊啊。” “大吃一惊?” “今天放学回来要举办服装表会。看见身穿美丽浴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娜,阿悠一定会脸红心跳!” 虽然有点不明白服装表(?)这句话的意义,不过从千草的语气可以明显感受到这是个很有趣的计划。最重要的是,结果很不错。 (让悠二看见漂亮的自己。) 想象着悠二看到自己的打扮(自己本身漂亮之类的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称赞自己“好漂亮哦”的这个场面,感觉“还蛮不错的”。 脸庞自然而然绽开微笑。 这一点她明白。 (没错,动作要快。) 为了不让千草的计划泡汤,夏娜刷洗平底锅的手加重了力道。 经过大约十分钟。 继昨天之后,迎接与亚拉斯特尔一起回家的悠二的是,面带比昨天更不悦的表情坐在餐桌前的夏娜。 悠二百思不解地打量她的神情。不知为何她一直凝视摆放在眼前的专用红色筷子,好像是刻意不想看向这边。 “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你在说什么啊?” 夏娜一贯地冷淡回答。 不过悠二可以感觉得到。那是隐忍着一股即将崩溃的情绪,勉强自己绷紧表情的脸庞。心想着该不会是在生气吧,于是连同鼻子闻到的味道一起提出疑问: “呃,好像有股烧焦的味道。” “是你弄错了吧,对了,‘克库特斯’。” 悠二感觉夏娜想以三言两语结束这个对话。 “唔,嗯。” 从拿下脖子的“克库特斯”当中,亚拉斯特尔不知为何小声询问: “坂井悠二,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回答的同时,一边观察夏娜接过坠子之际的表情。想来亚拉斯特尔看不见,少女的脸颊比平时略微鼓起,这是情绪激动的证明。 “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没什么。” 悠二看得出来,带着锐利目光说话的夏娜其实是在假装冷淡。 (到底怎么了?)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她究竟在隐瞒些什么。飘散在客厅的焦味对于餐桌似乎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事实上,仔细观察下来,摆放在眼前的全是千草的料理。 (如果跟做菜没有关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悠二歪着头低喃,而坐在正对面的夏娜则是一直摆出那副表情。 如果到昨天为止还在讨论的话,今天就是正式决定的日子。 指的当然是,有关今天傍晚开始的御崎市鱼鹰节活动行程表的调整。 御崎高中的每个学生,一走进教室,或者更早之前在鞋柜换穿鞋子时,或者上学途中彼此拍肩…… “今天打算怎么办?” “今天不要忘记哦!” “关于今天的事情……” 各自提出相关话题并加以确认。学校所有人从上课钟响开始,就一直跃跃欲试地期待着今天半天课程的结束。 一年二班也不例外。无论是大清早的谈话主题,还是课堂休息时间不经意的闲聊,几乎全部与今天的节庆活动有关。所有人不断往周围散播宛如设置在射台上的火箭一般的气息。 其中,被视为平井缘小团体的六名成员显得特别醒目,因为他们并没有跟班上任何一个人约好参加活动。 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好几次受到女同学的小圈圈邀约,但是…… “谢谢,不用了。” 她极其简洁地拒绝。 今天一到学校,她就以非常可怕的表情坐镇在座位上,接下来一动也不动。每堂课一开始便机械性地拿出教科书,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一直盯着半空。 班上所有同学由过去的经验已经了解到,她产生这种变化时肯定不会生什么好事。应该跟节庆活动没有关系,总之就是敬鬼神而远之,于是众人根据这项对策,对她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由于全班几乎公认坂井悠二应该会跟她同进同出,所以一打开话匣子就抱着不带一丝阴郁的羡慕语气: “你今天要跟平井同学上哪儿去玩啊~” 摇他的头或是拍拍他的肩膀而已。当然,悠二的确有跟夏娜一起共度的计划。也就是“在家吃晚饭”这种不知该羡慕还是扫兴的奇怪计划。 最重要的是,他正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烦恼不已。老实说,他是蛮想参加活动的,但夏娜大概会留在家吧,所以今年只好自我节制,不去参加活动了。去年跟前年一起参加的池今年并没有邀他,所以也不得不说这样正好。其实还是会觉得有些落寞。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夏娜今天难以理解的态度究竟有什么含义。所以他纳闷地侧头瞟着她。 大家都知道吉田一美个性文静,不会主动积极地参加这类活动。 当然也有不少男生明知这一点,还是前去邀约,结果全部被迫放弃。看到她面露柔弱的笑容同时委婉地拒绝,再继续强人所难会感觉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况且以她的状况,很明显另有真命天子。所以没有人喜欢在快乐的节庆活动扮演陪衬的角色。所有同班同学都在猜测她跟她的真命天子·坂井悠二之间在今天会生什么事情。此外,如果想看热闹的话,到“对面”去应该会比较有趣。当事人似乎也下定某种决心,从一大早就面带严肃的表情。 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照理说在这个时候应该会带头邀约其他成员,不过在这方面,不知为何他们的反应显得相当迟钝,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数天前,当绪方真竹提出一个伪装成说笑时顺口提起的随意邀约之际…… “啊啊,今年太多事情在忙,抱歉。” 结果一句话让美梦破碎。 “干嘛那----么认真啊,笨蛋!” 轻松带过这个话题的她,其实费了一些时间才重新振作,不过这是题外话。 然而,在这些邀约与被邀约的人群之中,有一名少女即便身处备受瞩目的六个人当中也是站在相当特殊的位置。 大家心目中的英雄·眼镜怪人池人。 连老师在闲聊时也拿出鱼鹰节当做话题的第一堂课过后,仿佛想从不但不曾冷却反而越热烈的气氛逃离一般,池人走出一年二班的教室。虽然是去上洗手间,但也是因为怎么样就是无法待在这种欢乐的气氛当中。 他并没有跟谁约好去参加鱼鹰节。邀约田中失败(他很清楚这一点)的绪方几乎是以出气一般的口吻邀请…… “喂,眼镜怪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这是唯一的邀请,但他明白对方“事实上”是随口说说的,所以委婉拒绝了。 其他同班同学没有前来邀约的理由很简单。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跟着平井缘小团体一起行动。因为最后统合六人行动的一向是他,加上再怎么说他又是身为团体核心的悠二的好友(不过两个当事人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字眼),所以会有这种联想是相当自然的反应。 但实际上,他们彼此之间完全没有邀约与被邀约这回事。 基于平井缘跟吉田之间的纠葛,池本身在今年不自觉地对去年前年邀约过的悠二采取回避态度。如果是稍早之前……也就是遭到吉田怒目相向之前,他一定会为了她积极行动吧,而现在的他连这么做的力气也没有。 原本他就是属于会在别人吵闹时加以安抚,或是可以把吵闹的方式变得更加有趣的追随者个性,一个人去参加实在提不起兴致,面对一年一度的节庆活动甚至打算什么也不做。 (算了,干脆悠悠哉哉地待在家里阳台欣赏烟火。) 做下结论的他走着走着,佐藤从洗手间一旁楼梯的转角向他招手: “喂----!池。” “嗯?” “过来一下好吗?” 鬼鬼祟祟的模样完全不像他们喜欢炒热四周气氛的一贯作风。 觉得纳闷的池走上前,原来连田中也在。而且两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他们继续招手,把池带到一楼楼梯尽头仓库入口的无人场所。 “什么事?怎么了吗?” 即使询问,佐藤显得支支吾吾,田中则是含糊其词。彼此之间还不断交换眼神,无法轻易启齿。 池稍作思索。 (看来……跟鱼鹰节无关……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难开口?) “那么……”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他一如往常采取最有效率的方式帮忙解围: “‘是不是聊什么漫画的剧情’?” 两人大吃一惊,再次交换眼神。 于是佐藤终于开口: “啊----对,就是‘漫画的剧情’没错。” 虽然佯装出不经意的模样,但实在太过刻意。因为这两人向来不擅长隐瞒自己的情绪。 不过,故事一开始就乎池的想象,一听就觉得应该是漫画之类的没错。 “有个跟怪物战斗的大美女……” “啥?” 池顿时愣住,田中咳了一声: “所……所以才说是漫画的剧情啊。” “嗯、呃是啊,是这样没错……” (真的是要聊漫画吗?) 两人的表情非常认真,让他不禁如此怀疑。 固然觉得奇怪,池还是把故事听完。 这个讨论的重点就是,“能力普通的平凡少年希望跟随武功高强的女子一起旅行,应该要怎么办才好?”内容异想天开到了极点。 老实说,根本无法回答。 “这个故事在设定上就很不公平,只要把增强力量的宝物多丢几个给主角就好啦。” 池随口表示感想,佐藤略显不悦: “认真点行不行?” “……这不是漫画吗?” “呃、啊是啦,说的也是。” 佐藤结巴起来,田中以手肘轻戳他的侧腹部,骂了声:“白痴!” 于是池只好尝试认真思考。因为他们也是很有可能一反常态,举出高水准的例子。 “唔~嗯,既然那个美女?的力量远乎人类之上,那么能做的就只能凭借智慧给予协助了。” “……可是,主角对读书很不在行。” 佐藤的确非常认真。 池也觉得应该认真回答,于是继续说道: “智慧并不限于读书而已。对了……就跟田中你在打球的时候一样,仔细观察对方跟自己的动作,思考如何让对方出局,如何正确分数……把这一点运用到日常生活就对了。” “呼嗯。” 听了简单明了的举例,田中以手扶着下巴仔细斟酌。 “正确判断状况,根据对方的特性预测并诱导其行动,明白吗?” 对于池使用了一些艰涩用语的说明,佐藤回答道: “是不是注意周围的动静,引诱对方掉进自己设下的陷阱?” 意外正确的认知让池表示佩服。由于他们看了一堆杂书,在词眼方面还算丰富。 “我自己对打架这方面不太清楚,不过我认为所谓助一臂之力的行为,除了当场实际出力以外,还有许多管道,或者应该说是方式吧。” 两人低喃着陷入思索,接下来池为了打探讨论的意图而试着询问: “对了,这到底是哪本漫画啊?” 应该说不出所料吧,两人三缄其口。 到了第二节的下课时间,这次换成坂井悠二有事找池商量。 不约而同地被带到相同的场所,还以为要谈些什么…… “这是关于一部电影……” “……” 悠二讨论的重点,跟先前两人几乎大同小异。意思就是:“能力普通的平凡少年希望跟随武功高强的女子一起旅行,应该要怎么办才好?”不过按照他的说法,这个故事当中又添加了“不得不抛下家人离开”还有“主角体内有个受到敌人觊觎的宝物,必须加以保护才行”这些奇怪的设定。 “一个故事的展是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喜好的,主角真的非外出旅行不可吗?协助那位女子并穿梭在怪物横行的世界……听起来还蛮帅的。” “你的口气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不是电影吗?” “……呃,说的也是……” 佐藤田中也好,这个坂井也罢,怎么都是拿奇怪的话题来讨论,虽然有点无法理解却仍然中规中矩地回答,这就是眼镜怪人之所以成为英雄的缘故。 “这种说法或许比较没有人情味,但最后还是应该采取将损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假如因为主角不肯离开而连累左邻右舍跟亲朋好友,想必主角会后悔一辈子。” “是吗?说的也是,果然没错……” 想当然,最后也无法从坂井悠二口中打听到电影的名称。 第三节课结束后,半天课程的最后一次休息时间,池从教师办公室搬来整捆影印讲义以准备下一堂课使用。就在他刚刚转过走廊转角的正前方…… “!” “啊……” 眼前站着一看见他就轻喊出声的吉田一美。 (该不会……) 第一堂课休息时间是佐藤跟田中,下一堂休息时间是坂井悠二,然后现在……天底下大概找不出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就在内心如此期待的他面前,吉田别过视线。 “对,对不起。” 对于差点撞上一事以细微的声音道歉,或许是心理作用,只觉得她加快脚步离开。 “……” 突然间,应该当场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还是把整捆讲义用力摔在地板?两股极端的冲动夹带着几乎要把他撕裂的力量向他席卷而来。 (说的也对,果然还是……算了,怎么可能----可恶!) 到头来,他只是以拖鞋跺地。 (是喜欢呢?或者不是这么回事?……要不是这种暧mei不明又无谓的心情,他明明可以像帮助其他人一样帮助她才对。) 气恼地心想着。 “可以帮助她”这句话本身,正是以对她已经产生好感为前提的思考方式,不过向来头脑清晰的池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找池同学讨论……对了!只要找别的例子做比喻的话,应该没关系----不行!) 吉田一美拼命为又想依赖他的软弱自己打气。今天不知第几次想要确认朋友是不是火炬的想法也藉由摇头打消。 向卡姆辛借来的,能够窥见异次元世界的单边眼镜“杰塔托拉”,今天一直放在制服的口袋里完全没有拿出来。从昨天傍晚起一整个晚上,然后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为止,不断思索、烦恼、挣扎,仍然没有想要使用的念头。 主动放弃自己的安稳生活、放弃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安稳生活的莽撞行动、破坏好朋友们最重要的“整个日常”的勇气、将追求真理视为“最好的”选择的坚强……以上这些条件自己完全没有。 早上,在看见坂井悠二走进教室的瞬间,这个想法变成确信。 拿起“杰塔托拉”指着他。 这是破坏他所有一切,恶劣至极的行为。 自己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没错,向卡姆辛借来“杰塔托拉”,多出一天的拖延是为了让自己确认这个世界不受破坏,并且再次做出继续生存下去的决定。 (果然,卡姆辛他们说的话是对的。) 然后,在这个世界之中…… 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 已经跟卡姆辛他们约好了。 (----“明天晚上八点,请到西边堤防的大石梯等我。”----) 这是现在的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 已经决定了。 今天的鱼鹰节,一定要说出口。 坂井悠二与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先在学校分道扬镳,随后再会合一起回坂井家。 作为坂井家半天食客的她,在立场上非常容易招致外界的误解。 “不要引起无谓的误会比较好吧?” “什么叫无谓的误会?” “总之就这么办,拜托了。” 这是在她刚开始上学时经过讨论的结果,一直以来已经成为两人的习惯。 今天也是,悠二与夏娜在鞋柜前各走各的。往她原本的住处也就是平井家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之后,趁着四下无人之际立刻跃上屋顶,回到悠二身边。对她而言并不会觉得麻烦,只是一个习惯罢了。 然而,她今天的模样实在蛮奇怪的。 “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到底生什么事了?” “罗嗦罗嗦罗嗦!” 从语气粗鲁的嘴角,可以隐约感受得到慌乱不安。 悠二侧着头,同时简单说了声:“那就拜拜了(待会见)。”然后离开。 留在原地的夏娜脑海当中,重复演练着不知第几万遍关于今天的计划。 (……一起回家以后,把悠二留在客厅,千草帮我穿好衣服,再让悠二看到我的打扮,悠二看到以后不知所措……) “呵呵。” 或许是因为悠二不在所以一时松懈,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可以感应到位在胸前“克库特斯”当中的亚拉斯特尔纳闷的气息,不过处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他也无法轻易开口。就算接下来他提出疑问,她也打算随口敷衍。 “好,回家吧,动作快!” 夏娜开口说道,踩着雀跃的步伐奔向校门。 吉田一美跑着。 紧追在坂井悠二身后。 以前池人给她的地图有画出他的上下学路线。自己缓慢的脚步必须花费一段时间才能赶上他,不过要顺利将内心的想法说出口,还是从大马路转进住宅区之后,等到四下无人再说比较好……想归想,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行走的度有多快,也毫不在意四周人们的视线。 只是不断跑着。 奔跑,追上,然后做出选择。 做出自己认为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最好的”决定。 明明还在大马路上,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仍然不停下奔跑的脚步。近似恐惧的紧张感催促着步履。脑海甚至掠过“如果找不到他,他就会消失无踪”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祥想象。不知不觉,脚下已经踩着住宅区的红砖步道。 目前放学的学生们已经大致散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而已。 其中…… (找到了!) 从远处望去,体型显得出奇削瘦。 一名全身放松、悠然自得走在路上的少年。 坂井悠二。 背影逐渐接近。 现在可以感受到被她越的学生们的视线。 (要是没有其他人在场就更好了。) 脸上再次露出怯懦的表情。 (不过还是要说出来。) 非常努力地打起精神。 终于,坂井悠二察觉到自己的跑步声。 他回过头。 好想停住、好可怕、好想逃走、好想躲起来、好想打混过去、要是被拒绝的话……压抑所有不断涌现的思绪,努力把自己的心情推向最前面。 坂井悠二一脸讶异地看向她那边。 还有三公尺。 只有三公尺。 “怎……怎么了?吉田同学。” 声音轻易传来。 自己的声音也轻易出。 “呼----呼----” “有事吗?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将炽热干燥的肺部剩余的全部气息转换成想法、声音、认为“最好的”决定,跑上前传达给坂井悠二。 “坂----” 气喘吁吁。 真丢脸。 “吉田同学?” 面向他,重新再来。 深呼吸,重新再来,这次一定要说出口: “坂井同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今天的鱼鹰节!!” 说话的音量还不到当事人预料的一半…… 但是,已经确实地传达给坂井悠二了。 夏娜确认四周没有任何人影或视线之后,跃上屋顶。 比平常来得更激烈的跳跃,白色夏季制服有如破风的翅膀翻飞飘扬,虽然是一手按住群摆,依旧以轻盈流畅的动作降落在悠二身旁。她没来由地抱着希望得到夸奖的心态,抬望悠二的脸。 “……悠二?” 他的脸上好像正在高烧一般整个红通通的。 “啊啊,夏娜。” “……” 总觉得,有种讨厌的感觉与不祥的预感。她蓦地觉到一件事。 (那应该是因为我才会露出的表情。) 总觉得,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与不祥的预感。于是出声以质询的口吻问道: “怎么了?” 但是,悠二的反应显得迟钝。他缓缓把脸转向她: “呃……啊,哦……” “我在问你怎么了?” 很想揪住他的衣服拼命摇晃。 “那个,今天的鱼鹰节----” “!!” 怦。 一股冲击扎实地打在胸口,感觉很痛。 开始毫无根据地开心想着,悠二这句话是现到自己的计划了吗? 然而,不知为何讨厌的感觉与不祥的预感也跟着不断膨胀。 几乎一样……不,来得更大。 “夏娜你说过没兴趣参加对不对?” “呃----------------” 全身窜过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内心萌生出一种不愿承认的肯定……他想说的并不是“跟我一起参加吧”这句话。 “去年是池找我参加,不过今年有夏娜在,你好像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所以今年没有跟任何人约好要去参加。” 恶寒渗入体内。 胸口一阵绞痛。 (……不要……)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今天本来打算跟平常一样待在家里,不过刚才有人来邀我……就是吉田同学。” “!!” 先前一直感受到的“奇怪的心情”,化为巨大的波浪一涌而上。 (……不要……) 好想塞住耳朵,好想把现在生的事情抹消,她这么想着。为了自己以外的少女热而显得恍惚的声音却继续说道: “毕竟是一年一次,而且只有两、三个小时,绝对来得及赶上晚上的特训……” (……不要,绝对不要……) 这股“奇怪的心情”压迫着喉咙。 “悲伤”压迫着声音。 不是懊悔也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马上拒绝,跟我一起参加,漂亮的衣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千草要让你看看服装表会的…… 可是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的是我,原本应该帮忙说明的是千草,没想到抢先说出口的是吉田一美,答应邀约的是悠二…… (不要,绝对不要!!) 想大喊却不出声音。 悠二要去参加鱼鹰节。 悠二不是跟自己,而是跟吉田一美一起去。不是自己,是吉田一美。单单得知这件事就足以让一切停止下来。 “想----” 正想说出口是心非的句子,才现嘴唇变得十分僵硬。 她勉强扯动僵硬的小巧嘴唇,低声说道: “想去就去,随便你。”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夏娜!?” 身后穿来悠二讶异的叫喊,夏娜当场逃开。 以最快的度,甚至没有顾及周围是不是有人。 以最快的度逃离,绝对让他追也追不上,绝对不能让他看见这张脸。 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带着即将放声大哭的表情---- 落荒而逃。 看不见伤口的疼痛戳刺着胸口,夏娜边呻吟边奔跑。 痛楚太过强烈,让她完全无法思考。不同于在战斗当中所遭受的伤害或冲击,那些反而会让头脑更加清晰,力量源源不绝。然而,现在面对这个“怪异的疼痛”,完全是手足无措。 所以,只能任由一股冲动不断奔跑。 宛如希望风吹掉疼痛一般。 不知是经过数十秒,还是数分钟,从旁掠过的景色完全无法分辨出来。 位在胸前的亚拉斯特尔明白现在不是自己打岔的时候,以她的状态也无法好好谈话,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也因此,他之所以开口是基于其他的理由。 一股庞大的,与“红世”有关之人的不协调感,正位在前方。 “夏娜。” 一句话便说明了一切。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同样感应到这股不协调感,她基于使命感与尊严勉强克制自我情绪。在来到距离那个散出庞大却沉稳平静的气息数公尺前方停下脚步。 这个意外的访客,是一名身穿长袖长裤,披着风帽,右肩扛着一跟缠满布条的粗长棍棒,打扮怪异的少年。与夏娜相同,但比她来得更为矮小的躯体散出令人肃然起敬的存在感与威严。 亚拉斯特尔大为震惊。 他也如此认为。 太快了。 “……‘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还有‘盛装骑手’卡姆辛……” “呃?” 夏娜以前好几次在外界宿听过他们的名号。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 “两位好,入夜之前正好有些空闲,所以趁这个时间前来问候。” “久违了,我的老战友,依然驰骋战场上的伟大‘魔王’。” 这两人曾经以强大的战斗力与惊人的破坏力令人闻之丧胆,而今自愿担任一项职务。 这项职务就是,没错----调音师。 “总算来了……” “……夏娜?” 亚拉斯特尔感到不可思议。原本夏娜对于调音师出现一事,虽然并非直截了当却是采取排斥的态度。这一切全是为了不成熟的坂井悠二。 但是,现在从她的唇畔透露出来的,的确是喜悦的心情没错。 “调音师?” 夏娜陷入刹那间的喜悦。 终于来了。她沉浸在远过惊讶与困惑的庞大喜悦之中。 (……可以带走悠二,从吉田一美手上抢走,只牵着我的手,站在我身边……) 越一切的偌大喜悦令她颤抖不已。 (!?) 但她随即回过神来。 (我刚才在想什么!?) “方才,我已经去拜会过另一个人……也就是那位‘悼文吟诵人’。哎呀哎呀,仍然是老样子,喧闹又勇猛的女中豪杰----” 遮至眼睛位置的风帽之下,卡姆辛讶异地中断话语。 “呜、呜、呜呜……” 眼前的火雾战士。 是一位年纪轻轻却早已经声名大噪的强者,打败了传说中的“天目一个”,并且歼灭了无数“红世使徒”,威震“红世”,声名远播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那位“炎灼眼的杀手”……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从她那漆黑的外貌滴落。 “呜呜呜呜呜呜……” 卡姆辛将视线隐于风帽之下。 因为凝视紧抿着嘴唇,极力压抑不出呜咽声的少女,是一种任何理由都说不过去的残酷行为。 “我回来了----妈,夏娜回来了吗?” 悠二快步跑回家,一边在玄关脱掉鞋子一边问道。 “啊,等一下----” 第四章 绝望 (下) 从客厅尽头,已经成为母亲置衣间的和室传来窸窣声响,经过数秒后千草走了出来,脸上浮现极其温柔的笑容,甚至到令人起疑的程度。 身为儿子的悠二,立刻明白这个表情是她正在进行某种计划的证明。 “什么嘛,我就觉得奇怪,原来连妈妈也凑了一脚。” 悠二脸上恍然大悟地松了一口气,千草则对着他面露为难的表情笑道: “哎呀哎呀,小娜还真是藏不住心事呢,对了,小娜人呢?” “呃,她不是比我早一步回来吗?” “还没回来,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在路上逗留才对。” “我看她怒气冲冲,突然间就跑掉,怎么还没回来……?” 千草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生什么事了,阿悠?” 这个表情叫悠二感到惊讶、不寒而栗以及后悔。母亲追问的神情让他不由自主地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呃、没……没有啊,也没怎样啊……” 内心的动摇让嗓门不自觉地拉尖。 “真的吗?” 面对母亲的再三确认,只能结结巴巴。望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悠二,千草起个头让他比较容易回答。 “小娜为什么会突然间跑掉?”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对夏娜说要去参加今天的鱼鹰节,她就突然……” 悠二不是说“跟夏娜一起”,而是“对夏娜说”。 千草立刻明白是自己失策,而且预料事情会往最坏的方向展。 “是池找你去参加吗?” “不,不是这样的……” 语带含糊草草带过的脸庞一端,可以略微窥见害羞的神情。 单单如此,千草已经明白整个来龙去脉。 (原来是吉田……一美小妹妹啊。) 她跳过确认答案的步骤,向悠二询问: “你把‘这件事’告诉小娜了,对不对?” “唔,嗯。” (小娜----!) 千草无意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想着必须赶快行动才行。 “好了,你跟小娜在哪里分开的?她往哪个方向跑掉?” 迅问出答案之后,她立刻拿起脚踏车的钥匙奔出门外。 悠二只能呆呆地目送母亲难得一见的紧张模样。 碰---- 碰---- 象征烟火大会预告的空炮声,在接近傍晚的泛白天空响起。 天气晴朗得不可思议,可以明显看出天空色泽变化的过程。再过不久就是黄昏的节庆活动及夜晚的烟火大会。 佐藤家所在的旧住宅区,由于是大地主门户林立的僻静地区,与鱼鹰节的热闹气氛相距遥远,不过在这一天,连其中的气氛也令人感觉似乎有些沸腾。 事实上,可以遥远听见从河川用地传来扩音器出类似人员整顿的嘈杂声,露天舞台近似噪音的演奏,仔细一听,还可以听见像是低鸣一般的群众喧嚣声。 佐藤跟田中心想如果可以的话,打算跟玛琼琳一起参加这次的活动,不过一回到家却看不见当事人玛琼琳的踪影。 无精打采的他们坐在平日特训地点的椅子上,一边听着远处传来的活动声音,一边盯着摆放在台座的异次元世界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 两人同时想到不可动摇的事实这句话。 巨剑十分沉重,玛琼琳不见人影,节庆活动位在遥远的另一端。 “虽然池那么说……但实际上应该怎么做呢?” 佐藤手肘靠在两膝,托住脸颊,摆出有如罗丹“沉思者”的姿势说道。(注:罗丹(184o~1917)法国浪漫派雕刻家,“沉思者”为其代表作之一。) 一旁,田中采取浅坐姿势,带着一副即将呼呼大睡的懒散模样答道: “知道才怪,总之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今天就不去参加活动了哇啊!?” 深蓝色火球随着惊人的爆裂声,撞破茅草屋顶与木头东拉梁柱,落在他们面前。猛烈燃烧的火焰立刻飞散,融入风里,而身穿男用无尾晚礼服的美女从中出现。 “玛琼琳大姐!” 佐藤连忙站起来。 “大姐!” 田中差点从椅子滑落,两人各自称呼的美女,也就是玛琼琳·朵脸上表情比平时来得更为不悦。 “你们两个,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 “……” 马可西亚斯难得没有接着讪笑。 间隔一阵莫名的空白,两人经这么一问随即交换视线。 “呃,这……” “请问是哪件事?” 玛琼琳不理会危险的巨剑,在台座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透过平光眼镜瞪视两人说道: “只要调音师一出现,我们第二天就马上离开。” “……” 又是一阵空白。 “呃,没错。” “啊,是有点印象。” 玛琼琳对着猜测不出这个问题用意的两人说道: “对方今天出现了,所以我很快就会离开。” 两人不给马可西亚斯空白的间隔,同时大嚷: “啊……怎么这样!” “大姐,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玛琼琳张牙舞爪地大声喝斥: “我怎么可能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是真的。” 最后由马可西亚斯肯定表示。 这恐怕是两人所听过,出自他口中最简单的句子。 他们顿时陷入半茫然自失的状态。抱着人类绝对无法解决的难题,烦恼、思索,别说解决,才刚来到取得几个暗示的阶段,就已经gameover。 两人像是麻痹了一般动也不动。 玛琼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巨剑。接着将其单手举起。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甚至连“抬起”的力量也感觉不到。似是舞剑又像练武,仅仅转动单手而且只有手腕部位,以优雅华丽的动作迅敏捷挥舞着巨剑。 两名跟班抱着欲哭无泪的憧憬与钦羡凝视这一连串的动作,然后玛琼琳说道: “有没有要做些什么帮我饯行?” 碰---- 碰---- 只有象征烟火大会预告的空炮声,在接近傍晚的泛白天空响起。 当调音师默默离去之后,夏娜在夕阳余晖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亚拉斯特尔一语不,大概也是受到很大的冲击吧。 当初逃离悠二的那股气势与力量早已消失殆尽。 只剩下有气无力的悲伤,以及对于卑鄙的自己的轻蔑而已。 看见路上穿着浴衣的人们熙来攘往,难过得连视线也一直落在地面。映照在柏油路面的身影拉得很长。毫无力气的手臂甚至连拿在手上的书包也觉得沉重。 脑子无法思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应该怎么办才好?或者,接下来要怎么做?等等,思绪来不及凝聚成想法便随即瓦解,坠落在茫然自失之中。 夏娜只是无可奈何地不停走着。 前方,传来“轧”的一声,是脚踏车的刹车声。 然而,夏娜却连抬起脸的力气也没有。 接着又传来慌慌张张停好脚踏车的声响,然后出现穿着拖鞋的双脚。 “小娜,我找你好久了!?” 熟悉的柔和语调不知为何听起来像在叫喊,声音不带一丝温柔。 “……千草?” 少女抬起脸庞,千草看出眼睛哭肿的痕迹,也觉得自己眼眶湿润。对于少女的怜悯之情如同泪水一般一涌而上。 “千草。” 夏娜再次开口,感情也随同声音一起溢出。 “吉田、一美、先说出来了……我、本来也想去,结果、悠二、被抢走……” 千草将娇小的少女搂在胸前,紧紧地搂住,完全无视路上行人好奇的目光。她一手绕至颤抖的小巧头部,抚mo乌黑秀。 “对不起,小娜,全是因为我顾虑太多,要你保密。” “不是的、是我……没有告诉悠二,说我不喜欢……是我没有、告诉悠二……说想要、跟他一起去。” “……” “所以我……想要把悠二带到别的地方去,我知道很过分……可是,我……” 夏娜在足以包容自己一切的温柔之中哭个不停,那是她成为火雾战士以来未曾感受到的。 “我不要、悠二被抢走……只希望、不要被抢走……才会有、那种想法,可是----” 接着已经语不成句。 千草一语不,只是紧紧搂住啜泣的少女。 在母亲出门之后,悠二也在街上绕了两圈寻找夏娜,到头来还是找不到她的踪影。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跟吉田约好的时间,现在,他正待在当地居民习惯在鱼鹰节当天相约的地点----也就是地藏堂前面拥挤的人群之中。 他身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家居便服。其实可能的话他也想穿上浴衣,只是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让他一点心情也没有(况且千草不在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穿)。 (为什么夏娜会生气呢?) 疑惑让心情变得沉重。 这阵子,他已经可以渐渐感受到她的行动或想法的片断,虽然非常微弱。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自豪与开心……然而,这个心情现在在整个萎缩。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如果无法理解最关键的这一项,到头来一点意义也没有。这是他的感觉。 (可是她拒绝了班上同学的邀约啊……) 老实说,他一直在想,如果可以跟夏娜一起去就好了。可是,向来坚持实用主义且工作至上的她,对于这种闹哄哄,没啥好处、浪费时间的节庆活动应该是毫无兴趣。这样的推论应该很合理才对。这么一来…… (或许她觉得我参加节庆活动是一种很懒散的行为吧……) 记得前不久才彼此鼓励要好好努力……不过话又说回来…… (……也不应该是,叫我想去就去吧……) 回想少女破口大骂(他认为)的说词,心情再次转为沮丧。 (先别急着问出理由……总之,等回去以后再好好向她道歉。) 悠二完全不觉得是她有错,或者是她不讲理。 (反正,已经留下字条跟礼物……希望她的心情可以恢复。) 最重要的是,这个迟钝的少年完全误解整件事情了。 这个时候…… “对、对不起,坂井同学。” 随着“喀啦喀啦”的悦耳木屐声响,同时传来招呼声。 出声的人正是在今天感到特别骄傲的吉田一美。 “是我约你,却让你久等……” “没关系,时间正好,而且穿浴衣很花时间----” 悠二回过头,望见身穿浴衣的少女,一时看傻了眼。 白底搭配稀疏的细竹图样,纯净又朴素的色彩,非常适合她的气质。雅致的腰带花色、素色提包以及白色木屐,均为她那身自然的装扮增添了光彩。 “……” “坂井同学?” “呃、抱歉,你这样很漂亮呢。” 太过坦率的感想,让吉田的脸庞顿时泛红。 “呃,啊、非常谢谢……你的……夸……” 语尾越来越小声而至中断。 这种害羞的模样真是可爱,少年不经意心想。于是抱定总而言之要让约他出来的少女玩得尽兴的决心,开口说道: “我们走吧。” “好!” 吉田一美面露幸福至极的表情答道,而她的衣袖里头收着一个单边眼镜。 这是因为她想向那名给予她机会,让她做下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的少年道谢,并顺便归还单边眼镜,所以才会随身携带。 一开始确实是如此。 铺设在河川用地,刻意做得稍窄的道路上,眼睛可见成排电灯泡的光亮、耳畔尽是喇叭的喧嚣声。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光线、声音、人们全部混杂在一起,展现出节庆活动不同于平常的狂热。 其中,有三人一组身穿浴衣一边前进,一边眺望两旁并排的摊位。 “其实我跟这类活动一向没什么缘分,大多是穿着浴衣站得远远地观赏烟火而已。” 体型高大却瘦削的田中荣太穿起跟家居服没两样的浴衣非常合适。搭配戴在蓄着短的头顶上闪闪光的人面具,充分表现出参加庙会的日本人风情。 “我也是,除了烟火大会以外,只记得神社那边有举办什么祭奠之类的。” 至于佐藤启作则是轮廓略显迁细,再加上及肩的长,看起来只觉得是时下的青少年被迫穿上和服一样。不过当事人倒是不以为意。 话又说回来,众人目光焦点所在,正是由他们随侍两旁的玛琼琳·朵。 明亮的深蓝搭配艳丽的牡丹花样的浴衣再系上褐色腰带,不过穿起来却“一点也不合适”。 说来说去浴衣之中服装并不适合凹凸有致的丰满体型。程度上有所不同,像吉田一美的傲人三围,连同庞大的存在感与威严,在服装线条上完全展露无遗。极其煽情之能事。 负责管家的老太太帮她穿衣的时候,她的说法是: “‘盖头盖脸’的话,穿衣服就会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 理论上固然说得头头是道、精辟入理,然而穿衣技巧却是完全不及格。老太太竭尽全力将她的栗色长盘成一个漂亮的簪,可说是和服文化的小小抵抗吧。 而她理所当然还是把表达马可西亚斯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夹在腋下,所以即使处在节庆活动,这个空间依旧是抢眼到不像话。 佐藤跟田中对玛琼琳所要求的“饯行”方式,以他们平时的作风来看或许会觉得可笑,也就是“留下回忆”这么简单。 听见响彻半空的空炮声,在鱼鹰节这一天听见她的离别宣言,让他们感觉其中可能透露着某种意义。况且,他们本身基于各种理由,从来不曾参加过鱼鹰节。或许这就是……他们希望与玛琼琳一同闯荡未知世界这个愿望的补偿也说不定。 “大姐,那叫做捞金鱼哦。” “金鱼----?不像吧,明明就是红色的嘛?” “游戏方式就是用这个‘拯救’金鱼。” “游戏?怎么玩?” “‘就是玩救人游戏’啦,嘿、嘿、嘿!” 在这个偶尔会让人吓一跳的声音冒出的同时,他们也逐渐溶入人群之中。 这时有一名少女站在摊贩所形成的街道,凝视着他们。 “----!” 苗条修长的身材搭配美丽的淡色牡丹图案的浴衣相当醒目,她就是绪方真竹。 她直盯着田中荣太。 她一直看着田中荣太,面对不知如何吃棉花糖而面露难色的美女,于是他扯咬自己的棉花糖作为示范。 佐藤启作去买章鱼烧,所以不在场。 因此在绪方眼中…… 田中荣太正跟一名有着栗色秀、三围傲人的外国美女(不得不承认……)两人单独、愉快地度过节庆活动。 看起来是这个样子。 单单看到这个画面,就觉得看不下去了。 “绪方同学,怎么了吗?” 池人从一旁的摊贩----因为了解自己的处境孤立,所以受邀加入了她的小团体----开口询问。 “呃,没……没什么。” 话才说出口,绪方随即被自己哽咽的声音吓到,连忙以一时兴起买来的面具遮掩即将崩溃的表情。 那是跟田中一样的面具;虽然如此,两张面具却渐行渐远。 节庆音乐无辜地、毫不知情地演奏着。 身穿浴衣的夏娜与千草从堤防上方眺望着这幅热闹情景。 震耳欲聋的声音、人群、热情的浪潮淹没了两岸河川用地的摊贩大街,边缘有如波涛一般涌至堤防。夜色之中的光之海透过人们变得喧腾起来。 不仅如此,从御崎市车站到大马路,大铁桥御崎大桥,两旁的堤防均充斥着令人叹为观止的人潮,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娜,你吃过苹果糖吗?” 夏娜答道,她的浴衣是鲜艳的绯红色搭配留白的图案,可说是十分符合各自喜好的打扮。夏娜的长系着跟浴衣同样颜色的带,让整体搭配一致。 千草望着在时间紧迫之际穿衣技巧格外高明的少女令人惊艳的装扮,笑着回答: “唔呼呼,说对了一半,看见本尊后你可能会吓一跳喔。” “嗯。” 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手牵手的两人是一对感情融洽的母女。其中一人原本就是这么打算,而一向对这方面没有概念的另一人对于感情融洽完全没有任何异议。两人以略微惊叹的目光眺望着平时难得一见的,到处挤满人·人·人的景象。 事实上,她们是不想来的。 千草当然不打算拉着意气消沉的夏娜出门,原本是准备干脆在家一起吃刨冰,一边坐在狭小的阳台观赏烟火。 然而,当两人回到家一看却大吃一惊。 餐桌上面,从附近的每家面包店各买来一个的菠萝面包,堆成一座小山。以这个数量来看绝非只跑一趟就能买齐。 一旁摆了一张字条。 夏娜打开看过,却什么话也没说。 而千草看到她的表情,便找她去参加节庆活动。 (悠二,你这个笨蛋……) 夏娜思索着现在应该身处人群之中的少年。虽然想让他瞧瞧现在这身难得的打扮,但她并不急着寻找。因为自己也不清楚……一旦遇见悠二,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一旦遇见吉田一美,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算了。) 想起写给自己的字条内容,心中便感到温暖。 (等回家以后,就联合千草好好教训他一顿。) 一想到此,脸上也不禁浮现微笑。 千草也对着少女笑道: “再等一下,就要放烟火了。小娜以前看过烟火吗?” “看过会吐圈的人。” 简短答道。语气之中已经没有泪水的阴影。 千草满意地牵着少女的手。 “呼嗯,那不是日式的吧。” “嗯。” 手牵着手的两人组踩着轻快的步伐,从石梯融入河川用地的人潮。 悠二不时配合吉田的走路度,一边休息一边走在人群之中。 “怎么样都觉得射击游戏很奇怪,那种程度的威力根本不可能击倒大型目标。” 明明准确命中目标却一动也不动,结果老板以一句“这是常有的事”不了了之,让悠二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吉田笑着回答: “不过,要是准确命中就可以击倒奖品的话,那就不用做生意了。” “唔----嗯,可是这么一来,总觉得好像受骗了。” “我觉得参加节庆活动就是体验快乐的气氛,有没有拿到奖品没关系。” 大概是这股气氛令人感到雀跃,吉田的语气比起之前在中庭·拱廊美术馆的时候远远来得流畅,笑容也很自然。 悠二也以微笑回应她的笑容。 “说的也是,这种地方的奖品全是平常摆在店面也不想买的东西……啊!” 刨冰的招牌映入眼帘。悠二看了看同行少女的状况,然后说道: “吉田同学,要不要休息一下?吃个刨冰好不好?” “是!” “不是说过不用这么紧张的吗?我再问一次,你真的想吃吗?” “是、是的,这次……真的想吃。” 吉田满脸通红地如此回答。事实上,在两人一开始闲逛的时候,悠二立刻建议要买烤鱿鱼来吃,她不敢说自己不喜欢吃,只好勉强答应,结果演出跟烤鱿鱼干瞪眼好几分钟的糗态。 有了前车之鉴,悠二不再随便建议她买东西以免造成她的困扰。但是对她的疲惫相当敏感,动不动就停下来休息,然后买饮料给她喝。 (真的很体贴。) 对着心生暧意的她,悠二问道: “你要哪种口味?” “呃,那就草莓好了。” “知道了,你等一下。” 并肩行走,终于在今天鼓起勇气开口邀请的背影……鱼鹰节令人雀跃的欢乐气氛……在一起时那种无可取代的充实感受……吉田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实在无法相信……“事实上居然会是那样的世界。”) 真希望早点见到卡姆辛跟贝海默特。 早点见到他们,归还单边眼镜,然后想对他们说声: “非常谢谢你们。” 衷心地感谢与道别的话语。 吉田准备道别的对象----也就是卡姆辛跟贝海默特,正坐在距离吉田指定的等候地点相当接近的堤防上。 那根缠满布条的粗长棍棒----向来是引人注目的第一要件----此时正平放在堤防上被草堆遮掩着,所以没有人现。当然,此刻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黑暗中那顶风帽之下的脸庞。 他们现在是一般的观光者。 “啊啊,一边观赏这个景色一边进行调音,此刻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旁人听来只觉得是在自言自语,这时左腕传来回答: “呼嗯,小姑娘应该已经做出选择,获得幸福了吧。” “啊啊,说的也是,希望如此。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希望结果是幸福的’……” “呼嗯……” 接下来两人默不作声。凝望着这次终于可以守护的人们的欢乐光景。 数分钟过后,汽笛声响起。 “啊啊,那是什么声音?” “呼嗯?” 仔细听近似破音的扩音器内容,看来活动的重头戏----也就是烟火的施放即将开始了。 “……啊啊,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也开始吧?” “呼嗯,说的也是,让想必当然美丽的光芒恢复和谐吧。” 卡姆辛站起身,摘下风帽。 他缓缓地把手上棍棒缠绕的布条拆开,底下露出一根铁灰色的粗糙铁棒。他们向吉田说明这是鞭子,但是怎么看都找不到可动部位。 而他单单以右手轻易举起铁棒。堤防上虽然也有往来的行人,不知是否因为他们太过泰然自若?还是专注在烟火飞舞的天空之故?完全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驱动。” 卡姆辛说道,将左手伸至胸前。 随着“碰”的射声响,手心燃起一团约为棒球大小的褐色火焰。虽然尺寸不一样,却正是昨天从少女的想象之中拷贝下来的和谐光景。 “形成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 随着贝海默特的声音,他们在昨天跟前天藉由铁棒在御崎市全区做下的标记,开始出同颜色的光亮。那是以细小文字列排列而成的高级自在式。 “展开。” 卡姆辛再次开口,手心的火焰“散开”,缠绕住铁棒。象征这个城市和谐的图腾在表面猛烈燃烧。 四周为数不多的人们鼓掌叫好,看来是当成特别节目或者街头表演。当然,对他们而言,无论是当成哪一种都不构成影响。 “与自在式,卡达修的血流同步。” 贝海默特的声音再次传来,城市全区的自在式开始与他们在铁棒上所描绘的和谐图腾产生共鸣。构成这个城市的扭曲逐渐获得矫正。 位在其中的人们所感受到的名为不协调感的扭曲,不断恢复成固有的风貌与和谐的本质:丧失与中断的事物在回忆之中得到疗愈,宛如受到放松的心情所笼罩,整个埋没在安心的感觉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调音。 “调音完毕。” “自在式自行瓦解。” 于是,和谐的画面完成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 在人们仰望的顶端,夜空中耀眼绽放的大型烟火,扭曲了。 现在,当天的事情 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贴在地板、墙壁、天花板上面,数个大得夸张的淡绿色图腾现在开始隆隆作响地驱动了。不仅是构成图腾本身的火焰猛烈燃烧,图腾之间也同齿轮一般咬合转动。看起来就像是将时钟的内部转换成外形诡异的平面图一般。 眼见这幅景象,一身白袍的教授踮起脚来高声尖叫: “多--------------------米诺------------------------!! “是------------的!!” 站在一旁的“磷子”多米诺当下立刻回应。 “你瞧----瞧,这驱动的模样!!e----xnetet!!我把一切投注在庞大的扭曲……” “第三百三十五遍喔豪洞豪洞洞(了好痛好痛痛)!” 一边用机械手拧转自己的“磷子”,教授同时大吼: “不----用你多嘴我也知道----啦!!最重要的是,万事具备了吧!?” “是----的,教授!‘晚会之柜’已经做好起飞的准备了----!!” “很好,以你来说算是处理得蛮exnett!!我立----刻起飞,你应该晓----得----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是----的!小的多米诺先行失陪,为教授准备进入‘晚会之柜’的事----宜!!哈豪洞豪洞(啊好痛好痛)?” “谁要你模仿我来着?而且,要是失----败的话,你可是要倒大霉哦?不----过,如果你努力一点,我会给你一个乖宝宝特----别奖哦!” “是----的,一切包在小的多米诺身----上!!” 随着欣喜的声音,有如瓦斯桶一般的“磷子”消失在火焰漩涡之中,一身白袍的教授独自留下,望着自在式运转的画面,浮现志得意满的笑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夜空中陆续绽放的烟火不可思议的狂舞。 盛大的光圈旋转、弯曲、摇曳、弹跳。 迟来的炸裂声传来,出一阵搅杂着大小不同的爆炸声响。 “呃……?” 千草一时愣住,抬望这个异常的天空。 夏娜紧紧握住与她牵着的小手,小声说道: “调音失败了?” 短短数秒,情况开始出现意外的展,应该说是混乱。原本哑口无言仰望空中浮现的混沌光芒的人们,开始若无其事地对着“扭曲的烟火”欢呼鼓掌。甚至下一很快射升空。 “怎么了?” “没有……反应吗?” 佐藤跟田中对于这个奇异的结束方式感觉不太对劲,不禁面面相觑。 这时,玛琼琳一把揪住两人的衣领,开怀地大吼: “看样子,你们两个还有一件工作要做!!” “嘿----哈----!!真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千变万化啊!?” 回应合约人恶狠狠的笑容,马可西亚斯也出欣喜若狂的咆哮。 站在堤防上的卡姆辛面露苦涩的表情。调音工作出现不可能生的现象,这个状况象征的意味就是…… “是‘那家伙’吧……在外界宿已经接获不下数遍的警告,一时不察。” 贝海默特感受到一股扭曲的力量,以无形的波动穿越空间而来,同时喃喃道: “完全没有感应到气息,这个扭曲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眼见突然出现的怪异现象而陷入混乱,但随即视为理所当然而平静下来,当新生成的扭曲再次通过又感到惊讶,接着再次接纳这个事实……随着空挡与空挡之间仿佛临时想到才冒出的扭曲烟火,人们在混乱与安稳之间不断来来去去。范围与扭曲的大小持续以加度扩大当中。 与吉田一起混杂在其中的悠二,将恐惧、愤怒、苦恼化为声音: “可恶!怎么这样……难道又来了吗!?” 吉田一美对于坂井悠二的话感到奇怪。 那是跟他一般人面对异常状况而心生动摇之际,截然不同的反应。 她自己“也一样”,跟其他人有着不同的感受。感应得到这个世界逐渐扩散开来、令人不寒而栗的扭曲。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遭到扭曲者不是别的,正是源于自己想象的世界。对于自己想法的改观,相当于其中原因的“某种事物”,恐怕与卡姆辛他们一样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正因为是与那个世界息息相关的自己,才有办法感应到这些。 然而,他刚才说了什么? “‘又来了吗’”? 为什么他要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 从晃动的衣袖感觉到一个重量。 在反复的混乱之中,不知为何一手抓住了原本已经决定不要使用的“那个物体”。 在天空渲染开来的扭曲烟火与周遭的异常状态……所以认为有使用“那个物体”的必要。 不对。 是因为想要确认的关系。 想要确认现在感受到的幸福并非稍纵即逝的假象。 想要确认现在怀抱的温暖并非早已遗忘的悲伤心情。 吉田一美认为这是“最好的”行为,于是做出选择。 然后,她看见了。 诚心祈求,但生活已经破坏。 破坏,然后永无止尽持续下去。 世界依然朝着未来不停运转。 第一章 始动 (上) 御崎市车站位于商业区的中央位置,连接了数条交通干线,并设有公车总站,可说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大型车站。 从整体外观来看,它属于都会型车站中,常见的典型高架车站----铁轨铺设在宽广的高架道上而非地面。结构方面,一楼是剪票口与车站大厅,藉由楼梯、手扶梯与电梯通往二楼并行延伸的月台。火车站、相连的购物中心与出租大楼,具备了所谓“站前”聚集人潮的核心功能。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俗称“鱼鹰会”举办的日子,人潮的规模与密度比平常增加数倍之多。 即使已到了庆典活动的压轴好戏----烟火施放的时间,从加开的电车当中仍然陆续涌现出络绎不绝的大批游客。 有浴衣打扮、打闹嬉戏的情侣档;家居穿着的亲子档;看似学生的团体;其中还可以看见穿戴隆重祭典服饰的老人家。可说无论男女老幼,所有呼朋引伴的人们都因为期待此特殊节日的各种活动,而展露出雀跃的笑容与热情。 他们之所以不急着前往观赏烟火,并不是由于比较期待活动的聚会而非这场压轴好戏……纯粹是因为没有遵守时间的观念罢了。无论任何时代的任何场合,很少有人会在参加庆典之前,事先做好严密的规划。 有人临时起意才趋步前往,有人不知不觉走了过去,有人一时忘了时间连忙赶往,每个人抱持着各自不同的理由,朝着庆典活动的灯火前进。 纵使熙来攘往的人群与送往迎来的车站有所更迭,这幅夏日景观数十年来每年依旧持续上演。 然而…… 今年则有所不同。 并不是人、地点或事物的不同。 而是庆典活动所在的大街小巷,在本质的部分产生了异常变化。 包括车站在内的整个御崎市,出现了严重的扭曲。 这是原本准备修正人们难以言喻的不自然与不协调感的力量----受到反作用力的影响所造成的混乱。 这个混乱以肉眼可见的形状、以耳朵可闻的声音为证,在天空扩散开来。 原本理应将夜空渲染得光彩夺目的大型烟火,开始诡异地旋转扭动,摇曳着怪异的色泽与形状,而延迟出现的爆炸声,也传出大小不一的轰隆声响。 接下来,更为严重的异常变化,以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形式在人们之间渲染开来。 一开始被这幅奇怪景象以及声音吓到的人们,才经过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就转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看似理所当然地欢呼叫好……这是一种“接纳异常变化的异常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下一个烟火紧接着施放,扭曲的形状让众人哑口无言,但很快地,大家又鼓掌欢呼。 然后下一个烟火再次施放,众人讶异地指着另一个扭曲的情景,很快地再次接受。 通往庆典活动的路上,仍然一如往常熙来攘往,长年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们,在这场混乱与平静之间不断往返。在庆典这种特别日子才会有的热闹活动中,搅杂了这个异常变化,让整个城市化为迷乱的场所。 御崎市车站内部准备前往参加庆典活动的人们,在骚动生之际抬头仰望,也出现被眼前所见和声音吓到的光景。 在这其中,挤满了因不同理由而嘈杂不休的人群的车站中央楼梯口的大厅,传来不可思议的声响。 锵鎯鎯鎯鎯,听起来像是金属相互摩擦,伴随着些微快感的声音。 在这个充斥着拥挤群众、不时吹来不自然的空调冷空气,而且人声鼎沸的闷热车站大厅里,那个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传来。 紧接着,一个带着奇怪腔调、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传到人们的耳里: “嗯嗯嗯~” 摆放在车站大厅中央、象征鱼鹰节的吉祥物----也就是大型的小鸟装饰上方…… 突然间…… 一道强烈的淡绿色火焰漩涡直窜而出。 在众人的尖叫与注目之中,火焰凝聚,然后炸裂开来。 “终于~开始了!” 伴随着这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大厅天花板附近出现一个过两公尺高,外型如同瓦斯桶般圆滚滚的物体。那个看似金属制成的圆形物体伸出由管子、齿轮等零件“随便拼凑”而成的双手双脚。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全----部设置妥当了,教授的话果然一点都没错,原来人类要看使用方法而定啊!” 同样圆滚滚的顶端,鼓胀的弹簧搭配齿轮充当眼睛所做成的脸部,在飞散的火粉中非常用力地点头。然后动作不自然地往下弯,把细长的手臂伸至脚边,拿起一个奇怪物体。 那是一个刻着怪异图腾,钉了数个螺丝的沙井盖。 “接下来,呃----找到了、找到了!” 圆滚滚的物体边说边左顾右盼,齿轮眼睛捕捉到一个目标。另一只空着的手臂朝着那个方向用力一挥,倏地伸出。 手臂拉长到以外观构造来看绝对不可能达到的体积,猛然撞上安装在车站梁柱的线路。接着在瞬间拆除,侵入却不破坏周围的零件,宛如几何学的血管隆起一般,逐渐扩散、融合。 最后…… “----沙。” 车站的扩音器出奇怪的杂音。 “----滋沙----啊、喂、喂喂、测试、测试、测试!” 沙沙的声音是来自圆滚滚的物体。 从月台到车站内部,连接的大楼与公车总站所有的扩音器,均以最大音量传出一个温吞的声音: “各位请注----意,大家晚安----我乃是伟大的级天才、真理的追求者、稀世的明大王、亲身实践的哲学家、日益精进的奋斗者、制造建构的巧手、厨艺缝纫也略有涉猎的‘红世魔王’、帅气的眼睛之下藏有不动如山的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知识份子、‘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的‘磷子’,‘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甘达铁·多米诺’----!” 从扩音器传出震耳欲聋、几近咆哮的长篇大论,让人们不由自主地掩住耳朵。当然,别说仔细聆听,想必没有任何人听得懂这段说明吧。 圆滚滚的物体----也就是多米诺,并不理会听众的反应,继续表示: “从现----在开始,这栋建筑物将成为我们的实验场所。为避免干扰安装工程的进行,所有人类请立刻离开,否则我会吃掉你们,请作好心理准备----那么,开始前一秒。” 整整一秒之后,多米诺圆滚滚的身体整个裂开。 从它的体内涌出以体积来说理应无法全部收纳的无数零件、管子与软线。如同玩具箱被打翻一般,又像是遍布的蜘蛛网一样,以放射状扩散并堆满整个车站大厅,不断附着在地板、梁柱与天花板上。接触的部分正如同先前占领线路那时一般,开始侵蚀与融合。 挤满车站大厅的人们似是顺道一般遭到撞飞、挤压。事到如今,他们终于明白眼前怪异的状况正是自己身处的危机。 “哇啊----!怪物!!” 一声有如导火线的尖叫,引爆了恐慌。 众人不断你推我挤地拼命逃跑,争先恐后地奔向出口。 “让开、让开啦!”“妈妈----!”“不要放手!”“快点!”“别推啦!笨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哇----!哇----!”“艾莉!”“阿省----”“不要挡路!”“哇啊啊啊!” 人潮与混乱所造成的恐慌迅散播开来,从车站大厅到公车总站,从剪票口到月台内部,持续不断扩散。 然而,再一次的…… 如同仰望扭曲的烟火之际生的情况一样,骚动冷不防平息下来。 众人顿时呆若木鸡,下一瞬间仿佛临时想起一般,再次采取多米诺出现之前的行动。即使多米诺目前仍然在车站大厅正中央,针对车站内部进行侵蚀与融合,他们现在却视为理所当然的光景。 “哎----呀,烟火已经开始放了。”“妈妈,我想吃棉花糖。”“好、好。”“果然是人耶?”“好漂亮哦。”“是啊。”“哇唷,人怎么这么多啊?”“这个车站好挤哦。” 人潮一边跨越过多米诺伸长的软线与管子,一边涌向烟火大会。 “啊嗯呀----?” 多米诺再次以扩音器高分贝呐喊,而人们再次吓得掩住耳朵。 “除了占领机能以外还会出现怪异的效果?人类的不安会平息下来……怎么回事?是因为跟调音的自在法任意混杂在一起所造成的副作用吗?” 多米诺与其主人利用某种装置控制调音能力,准备进行“各项计划”,却料想不到会产生安抚人群的效果。 为了处理这个意外状况,它边进行侵蚀,边把扯掉的招牌与碎裂的玻璃衔接起来,做出好几个有如巨蛇一般虚张声势的血盆大口。 “哇----哇----!吼噢----!你们这群人类还不快滚开----!我正在赶时间,再不让开,就真的要把你们吃----掉哦----!” 血盆大口出沙沙杂音,同时在众人面前抬高镰刀形脖子露出锐利的玻璃尖牙,面对这个“全新的异状”,群众再次引恐慌,车站陆续吐出人潮。 “吼噢----!每次自在式重来的时候就重复一遍,真麻烦,吼噢----!” 在这场怪异的骚动之中,车站内部逐渐被改造成另一个模样。 数天前的黄昏时分,吉田一美遇见了一名少年。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生存的基本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 拥有褐色肌肤与褐色瞳孔的少年,如此对她说明。 “剥夺‘存在之力’的吃人魔潜入了这个城市。” 少年名叫卡姆辛,据说是所谓的火雾战士,其外表是人类,能力却越人类之上。 “你不用担心,已经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就是,消灭暗地里在世界横行霸道的吃人怪物。 “那些吃人魔为了不让人现自己吃人,所以动了一些手脚。” 而且他还主动担任另一项特别的使命。 “就是名为火炬的装置,那是‘存在之力’的残渣,会伪装成遭到啃食的人类。” 也就是,负责修复因怪物吃人所造成的混乱扭曲的世界这项工作。 “火炬会慢慢消耗‘存在之力’,最后在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状况之下悄悄熄灭。” 称为调音。 “意思就是,‘存在之力’一旦消失,就等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在这个御崎市土生土长的吉田记忆之中,拥有对于这个城市原本面貌的印象。 “我们的同志负责解决这种残酷的吃人魔,我的工作则是收拾善后。” 因此,她受到协助作业进行……也不得不看见根本不想看见的事物。 “遭到吃人魔啃食之后的世界,丧失了人与人之间原本应该相互影响的和谐。” 看见了遭受啃食的人类残渣“火炬”四处徘徊,将她的生活彻底粉碎的异次元世界的光景。 “于是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规模一旦扩大,很有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而现在,在鱼鹰节的喧嚣人潮之中,她再次看见了。 “所以我巡回世界各地,修正并调整扭曲的部分。” 一个火炬。 藉由她向卡姆辛借来的,能够看见异次元世界的单边眼睛“杰塔托拉”。 那个火炬,呈现少年的外貌。 一同在庆典活动当中度过幸福的时光。 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邀约。 原本打算在最后一刻告白。 想告诉对方:“我喜欢你。” 呈现出坂井悠二这名少年的外貌。 位于暴露在异样光芒与声音之下的河川用地。 拥挤的人海之中,吉田一美与坂井悠二仅仅相隔一步的距离。 “啊、啊……” “吉田同学?” 悠二察觉到,吉田手抚着胸前,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原本与自己相隔一步的距离也慢慢拉远。 虽然明白河川用地与头顶接踵而至的异常状况,正是来自这个世界“所无法到达的另一端”的异次元世界的存在----“红世使徒”前来攻击的证据……不过,眼前少女的举止反而令他心生更为晦暗、强烈的担忧。 (为什么会……) 吉田的表情惶恐不安。 (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个可爱的少女应该比较适合文静温柔的笑容才对。 现在的表情却是惶恐不安。 自一种深沉、强烈的情绪。 (为什么……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 悠二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却也非常清楚…… 让她的表情颤得惶恐不安的情绪…… 他相当明白,但非常不愿意承认。 也因此,打算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是她一直拉远的距离。 “……吉……” “唔----” 吉田察觉到他的动静,表情显露出极度地动摇。 悠二明白,让她露出那种表情的事物,映照在她眼中的事物是什么。 也因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吉田同学……” 每逢紧要关头,思绪就会变得特别敏锐的他,在这个时候现少女紧贴在胸前的手心抓着某件东西。 那件东西与她那身打扮----细竹图样的白色浴衣、素色提包以及白木木屐----完全不相衬。而且现今这个时代,少女根本不可能会拥有,以用途而言她应该也不需要----外型古典且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单边眼镜。 悠二有个直觉。 (是宝具。) 与“红世”相关之人所使用的,蕴藏有神秘力量的道具。 为什么她会持有宝具? 最重要的是…… (眼镜形状的宝具?) 这会对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悠二思索着。 (眼镜……“眼镜”?) 从基本的用途做出最直接的联想,猜到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答案。 (“看我”?) 悠二为了想办法返回自己安居的场所,这次真的走向跟自己同班的可爱少女,看似对自己抱持好感的少女,直到数分钟之前还一起欢度庆典活动的少女。 然而…… 他往前踏出一步,少女随即后退两步,使得双方的距离拉得更大。 “吉田同学……” “啊、啊啊----” 对于悠二听似求助的呼唤,吉田只是全身颤抖,不断远离。 处在充满庆典活动热闹气氛的人群之中,惟独这两步的空间,冰冷得几乎冻结。 悠二忍不住这段距离与这股寒冷,准备伸出手。 “吉……”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这辈子最用力、最坚定,却是表示拒绝的尖叫声响彻庆典活动的喧嚣。 抛下遭到尖叫声制止而愣怔不动的悠二,撞开四周惊讶的人群…… 吉田逃离了。 悠二没有追上去,也无法追上前,只能杵在原地…… “田同学……” 依依不舍地挤出句子。 悠二明白了。 无可取代的事物在自己眼前轻易消失的感觉。 而且永远也无法挽回。 动摇她脸上表情的情绪,正是恐惧。 映照在她眼帘的事物,是“火炬”。 悠二很清楚,她看见的是这样没错。 “背对着光亮扭曲与声响走调的夜空,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呈现坂井悠二外貌的物体’。” 自己成了吉田恐惧的对象,这一点也令悠二自身感到害怕。 吉田会持有“红世”宝具的原因----得知关于火炬的经过----处在理应是自在无法造成的混乱之中而不受影响的理由----这一切他完全不明白。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连追究的力气也消失殆尽。可说是整个人被彻底打垮,伫立原地动也不动。 对于突如其来的情侣拌嘴投以好奇视线的围观群众逐渐散去,不到数秒钟…… “悠二!” 充满强烈斗志的声音拍打他的背部。 “----啊。” 处于半呆滞状态的悠二回头望去,在摊贩之间的狭窄走道正中央,站着一名年纪看起来约十一、二岁的娇小少女。 她与吉田同样是浴衣打扮。平时及腰的长梳成一边一个的包包头。然而,一反其一身可爱的造型,整体散出压倒性的威严与存在感。 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少女并非人类,而是“红世”魔神“天壤劫火”的合约人,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 名唤夏娜。 是悠二取的。 这名少女无视自己身穿浴衣,大步迈向悠二的所在位置。 在庆典活动前一刻,悠二与她之间闹得有些尴尬,最后不欢而散。 “夏娜……” 他对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不过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未表露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她仍然以因使命而生、充满骄傲自信的能力者模样,用完全感受不到先前一连串波折的语气,淡然地确认道: “‘这个’你知道吧?” 所指的当然就是头顶与周围出现的异常变化。 夏娜与悠二拥有曾经数次共同对抗“红世”入侵这个城市的威胁经验,具有以信赖为前提才会提出这个问题的关系。 事实上,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也因此吉田察觉之后会感到恐惧,不过与她所误以为的火炬又有些差异。 他是体内寄宿着宝具的活动宝库“密斯提斯”,可说是与众不同的火炬。其体内的宝具是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属于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一种让原本会不断消耗的“存在之力”到了每晚零点时分,就会恢复到固定量的永久机关。 拜这个宝具所赐,悠二不致像一般火炬那样逐渐丧失气力与存在感,而且可以过着正常的生活。不仅如此,他在战场上,甚至可以敏锐地感应到“红世使徒”的动静与“存在之力”的流动。再加上面对紧急状况之际就会变得特别清晰的头脑,他凭借这个实力,在夏娜于御崎市的数次战斗当中提供协助。 身为这样的“密斯提斯”,悠二答道: “唔……唔嗯。” “你觉得是攻击行动吗?” 夏娜接二连三询问着,期待悠二也能表达一如以往的热情与行动。 由他整理感应目前的状况,然后找出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法。 接下来,自己付诸实行,将危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加以驱逐。 夏娜内心期待着这种“属于两人的默契”,于是对着悠二说道: “虽然目前没有吃人的动静,不过对方似乎驱动了大范围的怪异自在法。说是封绝但又不像,可能跟‘爱染兄妹’那个时候一样----” 然而,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没有回答。 不是没有回答夏娜说的话,而是没有回应夏娜所期待的“属于两人的默契”。 现自己没有得到立即的反应,她终于开始感到纳闷: “悠二?” 不知为何,他一直凝视庆典活动的拥挤人群,眼眸之中透着些许怯懦与迷惘。并未专心聆听问题与说明,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面。没有以前那种,无条件而且竭尽全力地将心思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现在的他,对自己略显视若无睹,仅仅呆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夏娜察觉到这一点,心中涌起莫大的怒气: “悠二你是怎么了!?在什么呆!” 遭到怒骂的悠二并没有因此回过神也没有“恢复原状”,甚至做出意想不到的回应: “吉田同学……” “!?” 简短一句话,让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内心深处掠过强烈的痛楚。 为什么自己非得听他说这些话不可?偏偏又是在这个一同参与战斗、度过难关,一同往前迈进。任何人也不容入侵的场所。 “吉田同学‘知道了’……” 悠二像在说梦话一样继续说着: “我得追过去才行……” 准备踏出半步。 前往吉田所消失的庆典活动当中,前往将她藏匿起来的嬉笑喧闹的日常生活当中。 “……悠二。” “我要追过去,跟她说明才行----” 夏娜硬是以自己的声音打断这些令她生厌的言语跟行动: “不要管‘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火雾战士对她的助手如此说道。 以字面来说,听起来是这个意思。 为了保护这个御崎市与居民,必须尽快采取行动阻止“红世使徒”的企图,所以吉田一美的事情必须等事后再来处理。 以字面来说,听起来的确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身为火雾战士理所当然的反应。 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悠二从对方高声大吼的语气当中可以感受得到。 她随着声音同时出,重叠在呐喊之中的心情跟希望。 “不要管什么吉田一美了!” (----她在……) 悠二“知道了”她的心意…… “只要跟我一起就好了!” (说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内心涌出一股像是不可饶恕的强烈怒气。先前的呆滞整个烟消云散,以近乎跳起的动作转向她。凭借内心油然而生的气势与力量,对眼前的少女大吼: “夏娜!!” “啊……” 先前怒气冲冲的模样仿佛不曾生过一般,夏娜全身缩成一团。 不只是因为悠二第一次对她大吼,也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已经传达给悠二。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 夏娜毫不讲理地硬是出声大吼打岔: “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要讲这种话!!” 愤怒的双肩因呼吸困难而上下起伏,但是脸上的表情…… “夏----!” 悠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因悲伤而瓦解。 面对眼见这个情形而一时错愕的他,夏娜的内心搅杂了愤怒、悲伤、懊恼与羞耻,这次她心口一致地出呐喊: “‘大骗子’!!” “!!” 在御崎市当中,除了告知吉田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卡姆辛,以及与悠二在一起的夏娜之外,还有另一名火雾战士。 在“红世使徒”眼中,是数百年来身经百战的杰出自在师,也是屈指可数的顶尖杀手----有时在同行眼中,则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战斗狂----众人戒慎的“悼文的吟诵人”玛琼琳·朵。 她目前与寄住家庭的屋主----也就是少年佐藤启作,以及其好友田中荣太一起待在位于河川用地的鱼鹰节庆典活动会场之中。 她将身子挺直了----那副高佻身材虽然曲线凹凸有致,却不适合穿着浴衣,平光眼镜映照出天空的异常变化,周围不断重复的混乱景象,与再三出现的唐突结束这些情形,美丽的容颜泛起复杂的笑意: “的确,这个世界真是变化万千----” “嘿----嘿、嘿!吃惊讶异开心痛苦,都不会单独出现吧?” 夹在她右腋下的大型书本造型神器“格利摩尔”传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就是与她签订合约,并赐予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听见这个不知从何处出的声音,四周的人们均吃惊地看向他们一行人。 当然玛琼琳完全不予理会。因为有时间深入追究的闲人,与有能力深入追究的能力者其实寥寥无几。她伸出双手分别揪住两个人,也就是同样一身浴衣打扮的两名少年的衣领,把他们拉近说道: “启作、荣太,我现在要去找灼眼小丫头或调音师老头,跟他们会合,你们两个先到‘玻璃坛’等着。” 位于废弃百货公司其中一个楼层,他们一行人暗中持有一个广域监视专用宝具“玻璃坛”。那个场所是玛琼琳·朵一行人陷入危急情势之际的秘密基地。 基本上可以称得上美少年的瘦削少年----佐藤启作,在衣领被抓住的同时,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 “这……这是,果然又是‘红世使徒’在搞鬼……?” “不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吗?” 做出这番稍嫌尖锐指摘的人,是一名大而化之平易近人的少年----田中荣太,人高马大的他,五官因紧张而显得僵硬。 “少、少罗嗦!” 玛琼琳有点不悦,放开原本抓住两人的手。她受到因缘际会下求助的这两名少年的仰慕,也明知他们内心依依不舍,却在不久前宣称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理由就是: “‘红世使徒’几乎很少攻击相同的地点,这个城市在短短时间就遭到三次攻击,所以至少人的一生当中都会安全无虞。因此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逗留此地。” 然而,眼前生的异常变化,不需要他们指正也显而易见是“红世使徒”干的好事。 “所谓百密总有一疏,我偶尔也是会弄错!” 马可西亚斯继续调侃这个有点牵强的解释: “嘿嘿嘿!‘爱染兄妹’出现的时候,你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噗!?” “磅”的一声,玛琼琳敲了“格利摩尔”一记,要对方安静下来: “闭嘴,笨蛋马可!好了,动作快----” 第一章 始动 (下)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称是跟班的这两人会动作利落地遵命行事。因为过去遭到“使徒”攻击时,这两个跟班总是表现得干劲十足。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 “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进步也没有。” 田中宛如希望可以得到越这个层次之上的命令一般,不甘愿地说道。 佐藤则是更加露骨地,甚至神情激动地大喊: “真的什么都帮不上忙,又是只能逃命而已吗!?” “……” 玛琼琳相当清楚,这两个月以来,这两名少年从来不打算放弃,为了想要一路跟随她,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拼命努力。也相当清楚他们这种行为有多愚蠢,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不仅尚未达成期望的目标,甚至连她的身影也完全够不着边。 但是…… “……马可西亚斯。” 她说着,并将手摆在紧夹腋下的“格利摩尔”上面,以不费吹灰之力且相当优美的动作,拿出相当于数块画板叠在一起那么厚的书本,然后在两人面前翻开书页。书中看似羊皮纸的陈旧页面,填满了古老的文字。 “实在不是很赞成。” 马可西亚斯有点不太感兴趣地说道,对于人们讶异的视线依旧泰然自若。 但玛琼琳不予理会,抽出两跟夹在敞开的偌大页面的签条。同一时间,一段古老文字掠过一道深蓝色光芒,来到文字的结尾之际,光芒立刻转移到签条上面。 “磅”的一声,玛琼琳粗鲁地合上“格利摩尔”并重新夹在腋下,将以指尖拈住的签条高举至两人面前: “我刚刚在这个签条灌输了我的‘存在之力’与几道自在式。等你们到达‘玻璃坛’之后,在我平时站着的位置,全神贯注祈求驱动……这样吧,直接说出‘祈求驱动’这个句子好了。接下来再说‘与玛琼琳·朵交谈’,听清楚了吗?” 佐藤跟田中愣了一秒钟,随即恍然大悟。两人神采奕奕、满心欢喜,分别以各自的称呼答复他们所敬的美女: “是的,玛琼琳大姐!先是‘祈求驱动’!” “接下来是‘与玛琼琳·朵交谈’对吧,大姐!” 望着恢复活力的两名势利眼跟班,玛琼琳浮现无可奈何的笑容,然后迅把签条插进两人的衣领,顺口说道: “千万不要自作聪明,把自己的小命送掉啊。” 马可西亚斯似乎也放弃了,夹杂着叹息叮咛道: “喂,两位,你们对于这个状况会产生不协调感,是因为与我们相处久了,已经习惯‘存在之力’的流动而已。事实上‘就只有这样而已’哦!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两人对着难得一本正经表露关切的“红世魔王”…… “好的,谢谢----” “我们会小心的。” 各自用力点头答道。 玛琼琳不耐地挥手催促道: “喂,动作快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回答,随即飞奔离开。原本以为已经毫无希望,现在有机会帮忙内心憧憬与尊敬的女性,令他们感到兴奋不已,浴衣下的双脚迫不及待地拨开人群,全力奔向目的地----也就是车站前方的废弃百货公司。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马可西亚斯终于张开原本就没有的嘴巴说道: “过去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再三诱导普通人类进一步参与有什么用处呢?” “因为……自然而然就觉得想要这么做嘛。” 面对义正词严加以指责的“红世魔王”,玛琼琳就像撒娇的小孩一样顶嘴: “对我来说,采取行动的动机,到头来还是看心情而定。” “……” 玛琼琳以平光眼镜眺望两人身旁熙来攘往的人群,并继续说道: “我跟你签订合约,追杀‘那个家伙’,一直留在这里做这些事情,让那两人做那些事情;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内心产生了让我愿意这么做的心情,我的行动向来很少会单凭理论。而且……” “啊?” 踟蹰不前的同时,搅杂着些许的悲伤,美女真情流露地表示: “或许我一直觉得……也许还可以再挽回些什么吧。” 数百年来的伙伴再次在叹息声中说道: “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你真是个了不得的好女人呐。” “笨蛋马可,这个时候应该一笑置之才对吧!” 沐浴在众人对于怪异的交谈所投注的目光之中,女英豪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同时轻敲“格利摩尔”。 御崎市车站在短短时间之内,完全变了一个样。 以出现在一楼车站厅的多米诺为中心,数量庞大的管子与软线随意拼凑而成的变形机械遍布每个角落,开始产生诡异的脉动。整体看起来就像由废铁筑成的城堡,或者尚未装上外壳般的作业机械。 位于二楼的是人群一哄而散、电车停驶的月台,这里比外面安装了更多不同的零件。此时中央通往楼下剪票口的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悦耳的铃声。在一层薄薄的蒸汽弥漫之中,电梯门朝月台开启了。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怪叫,喀啦喀啦倾倒而出的是几乎塞满整个电梯的破铜烂铁。 多米诺的头冷不防从这堆小山当中钻了出来。 “我的手~啊、找到了找到了。” 同样是从破铜烂铁当中高高伸出的细长管子手臂,拔起头部。下方衔接着一束如同血管一般的软线,岌岌可危地支撑着头部。 “好----了~事前准备告一段落。再不快点,火雾战士就要来了。” 多米诺口中喃喃自语,手臂在此钻进破铜烂铁的小山中寻找目标物体。不久之后,拖出一个先前在车站大厅时也拿在手上,刻了怪异图腾并钉上螺丝的沙井盖。 他仿佛是对待易碎品一般把这个物体轻轻放在月台上,接着把手臂罩在上方。没有嘴巴的头部以郑重其事却感觉有点滑稽的语气说道: “啊----!测试、测试、测试!这里是‘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听得见吗----?” 蓦地,刻在沙井盖上的图腾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啊!多----米诺----!” 当极其高亢却又温吞缓慢的声音一响起,光处立刻迸出相同色泽的火焰。经过数秒的喷溅之后,化为不断摇曳的半透明影象。 那是一名身穿松垮长袍(其实是白袍,但影象只能显示绿色的浓淡而已)的高瘦男子。厚厚的眼镜底下隐藏着异常锐利的眼神,从杂乱的长到长袍内侧,全身缠绕着看起来像是宽皮带般的物体。细瘦的脖子上垂挂着许多物品,例如相机、望远镜、笔记本、天主教念珠,甚至连枪也有。 面对这个刻意强调自己并非普通人类的男子影象,多米诺先开口说道: “教授,前面的声音断掉了。” “……多----米诺----!” 随着变成为教授的男子说话声,遍布在月台的其中一条软线衔接到钉在厚重的铁制圆盖上面的螺丝。突然间,周围的破铜烂铁拼凑成机械手的形状,拧转只剩头部的多米诺的脸颊。 “豪洞洞洞洞……要沃豪洞沃(好痛痛痛痛……教授好痛哦)!” 由软线支撑的头部遭到从沙井盖伸出的机械手狠狠拧转,这个怪异的画面维持了数秒钟,教授终于放开多米诺。 “最重要的是,作业----目前的进度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以不需要停顿的地方停顿,不需要拉长的地方拉长这种奇怪腔调进行质问。 多米诺以管子手臂抚着脸颊,一边也以毕恭毕敬的奇怪腔调回答: “是的,呃,干扰专用自在法的最大有效范围,以及为了确认输出功率所建构的基本运转部分已经完成了。” “呼----嗯,你的表现相当exnett,那----么,碍----手碍脚的火雾战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教授,目前对方的气息位在远处,不会立刻造成直接的妨害。既然我们在第一步就先下手为强,取得主导权,那么实验的成功是无庸置疑呃豪洞沃豪洞沃(的好痛哦好痛哦)!” 机械手在此拧转多米诺的脸颊: “所谓的实----验就是,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才叫做实验。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啊,多----米诺----!” “为勿椅为勿椅(对不起对不起)……教授说的是,如果这个自在式不驱动的话,我们根本无记可施嘎豪洞沃豪洞沃(啊好痛哦好痛哦)!” 教授再次拧转原本已经放开的脸颊。 “你对我的自----在式有所质----疑吗?多----米诺----!” “勿素勿素,偶勿素呃喔伊务(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担心这种无----谓的小事,赶----快进行干扰吧!” “务(是)----!小的立刻去办----” 经过一段毫无紧张感的对话之后,规模庞大的脉动即将启动。 (救救我!) 吉田一美拨开仿佛永无止尽的人潮,只顾着拼命逃跑。 (谁来救救我!) 顾不了身上浴衣已凌乱走样,也没注意自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用力推开前方的人潮,无视他人抱怨的表情,仅是不断地、不断地往前奔逃。 内心祈求着有人可以拯救自己。 然而身体却想要逃离一切。 (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不能停下来。 感觉只要一旦停下来,就会马上被抓住。 被坂井悠二----不,是被呈现坂井悠二外貌的物体抓住。 (拜托!快来人!救救我!救救坂井同学!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吉田无法摆脱“那个物体”紧追在后的恐怖错觉。 问题不在于“那个物体”是否保有“坂井悠二本人”的人格与记忆。 也无关乎“那个物体”直到前一刻为止,与自己共度的无上幸福的时光。 自己无论如何都想相信的一件事:“坂井悠二就在眼前”…… 自己不顾一切也要保护的一件事:“坂井悠二仍然活着”…… 全心对着一个人所投注的心情与愿望,轻而易举地遭到粉碎。 这个冲击迫使她趋于逃避。 (坂井同学已经……为什么是坂井同学、只有坂井同学、“只有他”而已!!) “那个物体”可能会追过来也说不定,为了让她接受无法接受的现实,承认很难承认的事实。或许会逼迫她面对“真相”也说不定。这是她最害怕的一件事。 坂井悠二,是火炬。 会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从众人的记忆里消失。 自己抱持的心情也会全部消失。 绝对不能接受这一点,吉田一美抱持着这个想法不断逃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明明就是喜欢坂井同学的、为什么----!) 当她不停跑着,方寸大乱之际…… “吉田同学?” 一名少年喊住了她。 “!” 吉田一听见这个声音是来自自己熟悉的地方,才好不容易停下脚步。 同班同学池人面露诧异的表情,从一旁的摊贩站起身来。手上垂挂着看似战利品的溜溜水球,一如日常生活当中的模样。 “----啊、池……” 吉田朝向总是在她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愿意回答她任何问题,一有需要就会给予协助的少年说道: “池、池同学……” 看见她的头凌乱、浴衣不整,脸色苍白再加上呼吸困难,池大吃一惊: “吉田同学!你、你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池同学……” 吉田重复喊着,仿佛思念着幻灭之前的世界一般,呼唤着这位在日常生活中拥有同班同学关系的少年的名字。内心涌现的安全感,让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这名少年位在跟那个世界毫无关联的地方。 位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所窥见的事物的地方。 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远比或许可以实际给予助力的火雾战士----卡姆辛来得更能鼓舞她的内心。 “池同学……” 再一次,呼唤对方的名字。 为了获得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的安全感。 “调音反作用现象的产生,已经藉由目视确认是烟火的扭曲~接下来,‘干扰专用自在法的最大有效范围,以及输出功率确认的实验’正式开始----!” 多米诺的头部在软线的支撑之下,以毫无紧张感的语气宣布: “有效范围最大,一切因果相互干涉确认,驱动全部自在式的指令,输~入!” 瞬间,“存在之力”化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流窜遍布至整个御崎市车站的软线、管子与钢骨中。 危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与其仆人“磷子”,藉由啃食人类获得的“存在之力”引不可思议的现象。这项操控技巧成为自在法,以图腾显示自在法的驱动并加以强化的力量结晶成为自在式。 流窜至车站内部的,正是为了操控遍布御崎市全区的“某个物体”所编写的庞大又复杂的自在式。 “----实----验开始----!!” 随着教授略显亢奋的声音…… 位于变形的烟火狂乱绽放的天空之下,整个御崎市----扭曲了。 冷不防…… 站在吉田面前的池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四周的一切景象也为之丕变。 “啊、啊。” 虽然仍旧是在河川用地的摊贩街才看得到的人事物,却已经变成另一个场所,与前一秒所见的风景截然不同。 周围的人们跟她一样感到震惊疑惑,不时左顾右盼。原本在自己身边舔着棉花糖的朋友,手持银色气球往前奔跑的小孩,一旁开心玩着射击游戏的情侣,这一切全部都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所有人在突然间被移动到不同的场所。 “住手……” 吉田低喃着,站在原地全身颤抖。 “快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名为平静的浪潮开始袭卷已经现异状、寻找彼此而喧闹不已的人们。蓦地,众人接受了眼前的异常变化,于是平息下来。所有人忘了先前的异常变化,开始“泰然自若”地寻找失踪的同伴。这个景象比扭曲的烟火来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个光景之中,只有她记得先前生的异常变化,所以留在原地动也不动。受到仿佛一切从自己眼前遭到剥夺般的错觉所折磨,身心被绝望撕裂,宛如将这个感觉转变成声音一般出呐喊: “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在周围人们眼中,这样的她才是“怪胎”。 少女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处在异常世界之中。 御崎市车站内部,多米诺检验第一波攻击的成果: “确认自在式全区域的效力运作情形,没有未运转部分,没有干涉不完全,事后控制没有异状……实验进行得非常顺利!” &net!” 教授的影象摊开细长的手臂,展现对于自身成果的喜悦。 多米诺也伸出两边的管子手臂,锵鎯鎯鎯地拍手: “真是太棒了,教授!劫持调音师自在式的行动完全成功,干涉自在法显现的预备驱动也完美无缺,这么一来,谅火雾战士也无法越雷池一步,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进行‘晚会之柜’的收纳作业----的?” 机械手嘎吱嘎吱地抚mo多米诺的头。 “多----米诺----你表现得非常好,我要给你一个乖----宝宝的奖----赏,不----过,这个实验接下来才正----要进入重头戏,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火----雾战士接近,拜托你了----” 对于这个意想不到的奖励,多米诺高转动着充当双眼和齿轮面露喜色,它充满干劲地大声回答: “是的是----的!一切包在我多米诺的身上----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教授原本抚着头的机械手再次拧转多米诺的脸颊: “我说过回答只要一次就够了,多----米诺----?” “‘大骗子’!!” 夏娜高喊着,却眼睁睁看着被自己一番话吓到的悠二的脸,在她的眼前凭空消失。 “悠----?” 处在被随机转移所在位置而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她凭借本能,迅观察周围地形与状况,看来没有造成直接的危害,不过从四周呈现的情形来看…… “并不是调音失败所引的现象,是自在法。” 那枚垂挂在胸前、以金环环绕着黑色宝石、造型独特的坠子,传出一个宛如远处雷鸣般的浑厚低沉嗓音: “让拥有相近因果之人彼此交换。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能够一次进行数量如此庞大的大规模交换行动……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声音的主人,是位于她的体内,赐予能力者火雾战士力量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藉由这个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表达一己意志的“红世魔王”。 到目前为止一直默不作声的他,此时此刻主动开口,代表事态已经到了根本不需要再三确认的紧迫地步。 “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是怀有恶意的第三者的攻击行为。” “……唔嗯。” 夏娜压低音量,简短答道。 好似害怕会破坏目前现有的状况那般, (悠二。) 她非常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在期待什么----等待少年前来,拨开由于异常变化而陷入混乱的人群,呼唤自己的名字。 直到刚才前一刻为止,她还在责怪他,他也被她吓到:即使明白这一切,她仍然想依赖他。他一定办得到,一定会这么做……她在内心如此祈求。 (快来吧,求求你。) 然而…… 现实果然无法容许她的依赖。为了他,耗费了自身的使命与存在意义所能容许的最大极限----也就是数秒钟的时间之后,火雾战士明白了一件事。 少年不会出现。 自身的使命随即催促自己采取行动。 刚才的自在法或许还会再次驱动也说不定,接下来敌人就会展开攻击也说不定,不能在这个地方拖拖拉拉浪费时间,必须尽快掌握整体状况才行,然后思考因应对策---- 倏地,思绪突然打住。 “----唔……” 忍不住用力啮咬唇瓣。 在这个御崎市的战斗当中,一直扮演这个角色的存在,现在缺席了。凭借面对紧要关头之际总会变得特别清晰的头脑,思考出奇制胜作战计划的少年,现在不在身边。 “大骗子……” 少女再次小声责怪少年。手伸向胸口按住藏在怀中的一张纸条----也就是少年在庆典活动之前留下来的信笺,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四周,陷入混乱的人群再次受到不可思议的波动影响,突然间恢复平静。 感应到这个现象的亚拉斯特尔抱持诸多疑问,开口道: “夏娜。” 身为他的合约人的少女敛起表情,心情因使命感而振奋起来。 “不要紧。” 夏娜简短答道,同时手伸向梳在两边的包包头。 (千草有没有平安回家呢?) 想起当时边哼歌边帮她梳好这个包包头的女子……随口对着那名女子丢下“临时想到有急事要办,你先回家去吧”这个借口,内心不禁有些担忧,却仍然毫不犹豫地解开包包头。直顺的乌黑长在夜风与庆典活动的灯火之中飘扬翻飞。 孤立屹立的少女再一次,半是对着自己说道: “不要紧,就跟不久之前----一样。” “怎……怎么搞的?” 自己直到前一刻所看见的景象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田中大吃一惊。 “这里是哪里……佐藤呢?” 看向身旁,连原本一起并肩奔跑的好友也不见人影。 (瞬间移动?这也是“使徒”的自在法吗?) 挺直高大的身躯,越过周遭吵嚷的人墙,藉由眺望堤防的特征与铁桥的角度,确认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所幸,并没有被移动到太远的距离。 (居然跟佐藤走散了……没关系,反正目的地是一样的。) 调整心态之后随即警戒四周环境,并没有现“红世使徒”攻击等等的特殊异状。虽然包括店面内外在内,人们的位置被乱七八糟地移来移去,让整个场面陷入混乱,不过并没有生具有危险性的恐慌。 (反正等到那股奇怪的波动一出现,大家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田中壮起胆子,等待接下来的行动。 不安的喊着同伴名字的少年、寻找失散孩子的母亲、惊慌失措放声尖叫的少女、拨开人群准备奔回自己店面的摊贩老板等等,处在表露出慌张与惊恐的各种不同声音与动作之中,田中只有静观其变。 不到几分钟时间…… (来、来了!) 诡异的波动在一瞬间贯穿身体,感觉就像听到震耳欲聋的声响那一刻般。 紧接着,果然不出所料,周围的人们顿时恢复平静,有人寻找失散的同伴,有人把心思投注在庆典活动,过度平和的现在。彼此位置严重错乱的新一波异常变化生之后,这个奇妙的现象似乎一直不断重复。 “好!” 田中口中喊道,终于开始采取行动。因为待在混乱的人群当中比较不方便行动,同时也打算冷静确认自己的位置。他一边祈祷着不要生敌人前来攻击的危险状态,同时拔腿就跑。 不料就在千钧一,一个戴着面具,浴衣打扮的少女飞奔而出。 “唔哇?” “……” 少女就挡在吓得停下脚步的他面前。上半边脸庞以儿童面具遮着,从露出的下半边脸部、纤细柔弱的肩线、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田中直觉认出这名少女是什么人。 是同班同学绪方真竹。 “小……小绪,原来是你啊,你也来参加庆典活动吗?” 田中对与原本警戒的事物,截然不同的对象的出现感到纳闷,一边询问道: “你没怎么样吧……呃,对了!” 禁不住关心对方的安全之后,才临时想起现在不是时候。目前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她闲聊,于是打算简短解释之后转身就走。 “抱歉,我现在有点急事----!?” 他的浴衣袖子被绪方拉住。 “喂,你……” “刚才那个人是谁?” “啊?” 田中正想甩开她的手,动作却在半途打住。 从绪方戴着的面具所露出的下半边脸庞,可以看出她的嘴角有着紧张的僵硬与恐惧的颤抖。她使尽全力紧紧抓着田中的衣袖,继续追问: “刚才跟你在一起的外国人是谁?” “呃,那是----等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基于被“要好的朋友”看见的尴尬,以及必须尽快处理紧急事件的焦虑,田中企图再次甩开少女的手: “总……总之你先放开我,我必须赶到一个地方----” “我问你到底是谁!!” 面对绪方无理取闹(他认为)的追问,田中忍不住火: “你真的搞不懂状况!现在很危险耶!” 他没有说明原因,语气转变为强硬: “小绪你也不要在这里逗留!赶快回家去!!” 第二句是他面对危险状况之际表现出的关心之情,然而在不明就理的绪方听来,只觉得他是想赶她走。 “不要!快告诉我啦!” “你很烦耶!” 田中也开始感到不耐烦。看到眼前少女一直戴着面具,让他感觉她是故意缠着不放,于是打算拿掉她的面具。 “!!” 绪方不由得以双手按住面具。 见她这种让人觉得胡闹至极的态度,田中终于破口大骂: “小绪!我要生气了!!” “----唔、呜呜……” “啊?” 现自己完全会错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哇、等……” 绪方按住面具放声大哭,下半边脸庞扑簌簌地淌下泪珠。 沐浴在周围半带讪笑的视线之中,田中紧张得手忙脚乱,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忐忑不安地摇着被她抓住不放的衣袖。 “那个,怎么说呢,抱歉,小绪。” (哎哟----真是的,我才想哭咧!) 想归想,田中仍然努力想办法安抚哭个不停的少女: “我不知道……呃、到底生了什么事,总之你不要哭了。” 安慰方式相当笨拙,不过绪方还是停止了放声大哭。 “小绪,那个……该怎么说明才好……” 田中本来就不是很会讲话,所以他很快放弃说明,做出目前他认为最恰当的选择: “算了,我先送你回家,今天你就乖乖回去吧。” 绪方用丝毫感受不到平时朝气蓬勃的无助语气,一边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可……可是----藤田同学、池同学、还、还有大家都……” “又不是迷了路就回不了家的小朋友,在庆典活动中各自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吧,别管那么多了,走吧。” 田中做出最大的让步,藉由绪方抓住的衣袖带领她前进。 (目前“使徒”并没有现身攻击这里,不知道家里与这里哪边比较安全……但小绪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思索的同时,开始踏出步履。当然不能用跑的,但仍然快步从河川用地走向堤防。肩头依旧微微颤抖的少女,用力抓着他的衣袖,脚步蹒跚地紧紧跟随。 “我是真的有急事,抱歉。” “……唔嗯。” 见他特地赔不是,绪方也轻轻点头。 (要是刚才那把所有人交换位置的自在法又出现时,希望不要走散了才好。) 田中顾及意外表现柔弱的少女,内心祈祷着,但目光则看着准备前往的目的地。 人们好奇地打量双膝跪地、哽咽啜泣的吉田,却不停快步通过。 这时,一名身穿浴衣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她弯下身躯,一手搭在少女因悲伤而颤抖的肩膀。 “你是不是……阿悠的朋友?” “……咦?” 吉田面带战战兢兢的表情,转向这个耳熟的温柔声音的主人。因泪水而变得模糊的庆典活动的灯火之中,出现了一位的确似曾相识,脸上泛起温柔微笑的女子。 颤抖的唇瓣好不容易挤出声音: “你是……坂井同学的妈妈……?” 这名女子----坂井千草原本搭在少女肩上的手,这次伸向前将她扶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 千草再次微笑……接下来询问道: “----你该不会就是吉田一美吧?” 第二章 妄动 (上) 佐藤启作拨开通往鱼鹰节庆典活动的大马路上的人群,再次逆向前进。 冷不防出现的怪异力量把他跟田中总拆散,他被转移到不知是哪个地方的摊贩街正中央。他随即朝着前方奔去,好完成玛琼琳下达的命令。 他必须前往位在站前一座名为依田百货的废弃大楼,抵达隐藏在其中一个楼层的宝具“玻璃坛”的所在之处,并且念出两段句子才行。 (可恶,急死人了。) 面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挤满整条人行步道的人潮,少年往前迈进,偶尔出言抱怨,有时也被人抱怨。 在河川用地时并不清楚状况的严重性,来到大马路才现到处可见行驶方向被打乱的车辆,因为进退不得而陷入一团混乱。仔细看来,连车辆也被变换位置了。 其中有几辆车撞上护栏,造成交通严重阻塞,再加上围观车祸现场的群众,让人行步道更为拥挤。 (河川用地是人跟人交换,马路上是车跟车交换吗?) 刚才的自在法似乎是把立场相近的人连同随身物品与驾驶的车辆一起交换。他思索着这种有点乱七八糟的规律,在人群之中前进约数分钟,目标正前方出现了经常夜游所以相当眼熟的站前景色。 原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咦----?” 林立的高楼大厦暗处所出现的建筑,那扭曲的外观让佐藤顿时愣住了。 (怎么回事,那是车站吗……?) 御崎市车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前后延伸出宽广的高架铁路的车站到处长出铁骨,布满电线,缠绕管子。这个结构乍看之下毫无秩序可言,但是从整体又能够感受到机能与意图的存在。仿佛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工茧。 看见这幅奇景,佐藤不自觉地左顾右盼,心想“红世使徒”(在他的想象当中,外表就像特摄节目的怪物那样)会不会就在附近徘徊。 (敌人在哪里?难道不在这里?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吵闹?) 挤满了人行步道的人群,从刚才就一直不断重复着:对天空的烟火大表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的异常反应。看来,所有人已经把那个车站的外观当做“原本就是那个样子”。 (话虽如此,总该有限度吧!) 并非针对任何人,佐藤抱着近似愤怒的心情继续往前走。 他最尊敬的火雾战士所面对的敌人,是以一般常识完全无法解释的可怕存在。亲眼目睹“红世”的威胁才让他深刻体认到这一点。 终于,前方出现了宽广的十字路口。只要过了马路再转个弯,就可以看见通往地下街的地下楼梯。为了将已成废弃大楼的旧依田百货公司当成秘密基地,他们擅自将大门换上门锁,而大门的入口就位在行人稀少的地下道尽头。 (不知道田中那小子是不是已经先到了?) 把玩着口袋中的钥匙,同时看向前方,号记灯已经变成红色了。 大马路当中,位置遭到错放的车辆相互鸣按喇叭,各自为了恢复原有方向而艰苦奋斗,但是这个行为的后果反而造成交通阻塞。此外,喧闹的不只喇叭声,还混杂了驾驶人的咆哮怒吼,实在是吵得不得了。 走在人行道上,与这场骚动没有直接关系的行人,泰然自若地遵守号记、避开车辆,偶尔还跨越引擎盖或车顶,以便横越行人穿越道。实在是一副极其异常的画面。 佐藤等候号记灯的转换。处在这场处处混乱的交通阻塞当中,他仍然没有胆量直接闯红灯。由于是站前干线道路的行人穿越道,所以等待时间很长。 (那就是我们人类的敌人……玛琼琳大姐已经前往那个地方了吗?) 焦急地等待之际,佐藤眺望马路的另一端。 矗立在那个位置的怪异建筑,完全变形的御崎市车站,虽然整体缠绕着多余的物品;却没有丧失车站的基本造型,照明的位置也没有改变,正如同平常夜景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佐藤才能感受到对于平时常见事物的侵蚀,对于日常生活的侵略。 然而,往来于四周的人们毫无危机意识,只把这栋建筑当做一幅景物。这就是不协调感所营造出来的、令人心生恐惧的世界。 突然间,处在这个平静无波的状态之中,他顿时浮现一个鬼迷心窍的想法: (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是不是可以,去看看玛琼琳大姐她们战斗的实况?) 佐藤心生好奇,又旋即将这种愚蠢行为的念头打消。玛琼琳的命令就是,先到安全场所避难,再取得联系。绝对不可以有所延迟,甚至有所违背。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这么一来,就跟昨天……不,跟目前为止都一样。) 玛琼琳即将离开的前一刻,“红世使徒”前来攻击。 于是他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或者是“他自己”?)能够变强,能够与她共同踏上旅程的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能做什么呢?) 把只能躲在秘密基地,一边抖一边等待玛琼琳回来的这个消极的画面留在自己的目的地。这是毫无自觉的,开始采取犯规行为的准备动作。 (玛琼琳大姐“放弃”我们的理由……难道又只能躲着,什么也不能做吗?) 内心的想法已经不再是诱惑。让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以及焦虑的心情纠结成一团,他开始为自己准备采取的行动寻找借口。 (就算我没去“玻璃坛”,田中应该……) 脑海浮现好友的身影。如果跟他一起行动的话,两人相互较劲与争论之下,一定会毫不犹豫、无所动摇地前往秘密基地吧。 然而他们走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跟好友走散的这个事实,让佐藤的内心涌现一股“前往战场”这种极度幼稚却又极为迫切的渴望。 希望得到玛琼琳肯定的好胜心,的确存在。 对于攻击自己居住的城市的怪物感到愤怒,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自己因为这股怒气而激斗志的模样,有一种陶醉感。 不过,针对与他出在相同立场的好友的竞争意识,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的好友----田中荣太可以举起对他来说实在重得拿不动的巨剑,虽然只能稍微举起而已。在他为了抢功而感冒生病的时候,田中也笑着表示可以谅解。反过来还很羡慕他生病时有玛琼琳照料(他自己这么认为),而且两人还同住一个屋檐下。 私底下单方面所感受到的强烈自卑感与劣势,迫使他采取行动。 自己要抢先踏入战场。 那是一种过于甜美,足以让人无法抵抗这个行动的渴望。“即使去了也派不上用场”这种冷静的判断与思考全部被淹没在其中。 在他的眼前,通往原本理当抵达的目的地----也就是秘密基地----的号记变绿了。 “……我也可以……” 佐藤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凝视号记的同时口中喃喃自语。 众人似是认为他很挡路,于是避开他不断通过,很快地号记开始闪烁。 当号记再次转成红色之际,他的身影早已经不在原地。 夏娜不停奔跑,长随风飘扬。 她进入摊贩街后巷----这里对于近距离的人们来说是个小小的死角,对于远距离的人们来说则是无法看清楚的地方。只见炎与灼眼在飞舞的火粉之中熠熠闪亮;那是足以烙印在观者内心,令人印象深刻的炽红色泽。 她在半空拖曳这团光亮,随即脚下一踩纵身跃起。 一瞬间,融入晚风之中的身躯受到漆黑色大衣“夜笠”的包覆,背后一对由火焰形成的翅膀,转眼将少女带往空中。 宛如地面飞向天际的流星一般,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展翅翱翔。 在仍旧不断施放的扭曲烟火照耀之下,搜寻着除了她以外,停留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的气息。无论对方的目的为何,先必须取得相关情报才行。 “……!” 经过数秒钟,夏娜现了另外两人。 因为在她所感受到的气息所在方位,燃起了深蓝色与褐色两种色泽的火焰。 位置就在将御崎市一分为二,横跨真南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之上。正确来说,是位于以“a”字形跨越道路,横梁由吊索锚碇的主塔之一,其顶端亮起了两色火光。 (那里是……) 会选在那个地方是因为在这一带最为醒目,又不会受到干扰的缘故吧,可说是恰当的选择。 然而,夏娜一看见那个地方,就感觉胸口隐约作痛。 那里是之前她跟名为“爱染兄妹”的“使徒”展开最后决斗的场所。 充满了猛烈的燃烧、激烈的战斗、高昂的心情,这些回忆的场所。 当时与她一起感受这一切的少年,现在却不在这里。 光只是这件事,这么一点小事,就让她胸口难受不已。 (现在----没错,现在只需要专心完成使命。) 她边说服自己边接近主塔顶端,那儿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两人将看似在手中燃烧的,负责指引的火团熄灭。 夏娜看准了实际,藏起背后的翅膀,乘着夜风在两人面前降落。 “太慢了!” 开口迎接的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她把浴衣下摆卷至膝盖位置,并把衣角绑起来,此举与性感诱人的形象完全不搭,大概是为了预防浴衣被风掀开吧。 “嘿----嘿、嘿!我们也才来不到一分钟吧噗!” 从夹在她右腋下方的书本型神器“格利摩尔”中,“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语带戏谑的准备吐槽,结果反被敲了一记。 夏娜不理会她们两人的双簧,转向另一名火雾战士,也就是散出强大又沉稳的气息,伫立原地不动的少年。想起今天傍晚时分,第一次见面之际自己所暴露的丑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虽然如此,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依旧强打起精神,冷静地,尽可能地询问道: “……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啊啊,虽然还不是非常肯定……” 少年以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却一点也不稚嫩的嗓音答道。 看起来比夏娜来得更为年幼的矮小身材,在酷热的夏季穿着长袖长裤,脸部也隐藏在遮至眉眼位置的风帽下方,右肩扛着一根缠满布条的粗长棍棒,这样的打扮实在很奇怪。 少年名为“盛装骑手”卡姆辛。 世界上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过去以狂暴的战斗方式而深受忌惮,现在则担任“调音师”的工作,负责修复遭到“使徒”破坏的世界。 “我想,应该是我所编写的调音自在法,受到某种干扰的结果。” “意思就是,这个奇怪的扭曲以及让众人接纳这种现象的波动,是来自某人随便窜改你的调音自在法或自在式造成的影响?” 虽然领域不同,玛琼琳以同样是自在师的身份询问道。 “呼嗯,看来是这样没错,事实上,我们也大致猜到是哪个‘使徒’会做出这种事。” 这个沙哑的回答声音,是来自与卡姆辛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他藉由缠绕在少年的左手中指到手腕与长袖内侧的玻璃串珠绳结型神器“萨比亚”,来表达一己的意志。 夏娜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询问道: “依你看,这次事件的主谋是谁?” 卡姆辛也简单扼要地回答: “啊啊,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应该有听过吧?” “……是‘教授’。”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夏娜与亚拉斯特尔以各自的说法表达出沉重的忧心。 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徒”,大多数都是“活得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忠于自己的yu望与信念之人。这种极端的存在形态,与部分跟人类签订合约,使之成为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耿直严谨的个性(当然也不乏马可西亚斯这种特例)形成对比。 其中,教授----也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更是沉浸在极端稀奇古怪的yu望跟信念之中,一向被嘲讽为级怪人而声名大噪的“红世魔王”。 久闻之前便已经现身人世的他,为了针对“红世”与这个世界双方的生态进行研究与实验,不惜赌上一己存在的全部。 他之所以成为一大障碍的主要原因,在于无法判断其行为准则这一点。其yu望的形式与对象经常不断变更,对于一般“使徒”的行动方针,他有时会满不在乎地直接逾越,甚至是加以践踏。其中的含义与意义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根据一些证词,有时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曾经受雇于某位“红世魔王”参与其诡异的计划,后来因为想做其他的实验,所以歼灭了那位“魔王”。他曾经受托强化火雾战士的宝具,后来也对“使徒”施加相同的强化动作,结果造成双方的严重损害。他与数名火雾战士的诞生有所关联,“使徒”之中也不乏有人对他恨之入骨。 他的实验对象不限于自在法与自在式,从宝具到世界的构造,偶尔甚至涉及人类、“使徒”、火雾战士,对象随着他出尔反尔、反覆无常的心情一再变迁。 假如今晚的事件是他干的好事,那他的目标“太过广泛,因此无法预测”。从干扰自在法进而引奇怪现象的这个行为来看,恐怕不是以啃食人类那种单纯的目的就可以解释这一切。这样的对手相较起“一般的强敌”来得更加难缠。 “不----过啊,不觉得很奇怪吗?” 马可西亚斯询问道,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凝重: “明明驱动了这么庞----大的自在法,那个糊涂明大王的气息居然连一丁点儿也感应不到。” 玛琼琳也微微收起下颚,表示同意: “说的也是,一旦一口气驱动如此大规模的自在法,一定可以感应得到才对,像那对‘爱染兄妹’也是,驱动自在法以后就暴露气息了。” 身处强烈呼啸的晚风之中,身为优秀自在师的美女站在主塔顶端,俯瞰眼下一望无际的夜景。可以清楚看见车道的混乱以及依旧拥挤的人潮。 然而,一反这个景色,御崎市整个区域在生异常变化的同时,只充斥着薄弱的气息,让火雾战士无法掌握细微的状况。 不用说,甚至连策划这起事件的当事人(最糟糕的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王”)也无法感应到他的仆人----也就是“磷子”多米诺所制造的怪异骚动。这种情况反而让人感觉很不是滋味,仿佛其中隐藏了什么细枝末节。 接着还有另一项危险因素。 御崎市在数个月之前,遭受名为“爱染兄妹”的“使徒”施加了同这次一样的大范围自在法的攻击。目前的情况乍看之下与当时十分酷似,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因为没有设置封绝。 “爱染兄妹”在御崎市全区所驱动的自在法是大规模的封绝,切断与这个世界运作的因果独立空间。只要在这个空间当中,无论进行什么样的战斗,到最后都能藉由与切断的外侧加以整合的形式,让内部的事物恢复原貌。 这次却没有办法。 遭到破坏的就无法修复,失去性命的就不能复活,是属于封绝之外的战斗。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由这边设置也是可行,不过…… (时机与对象,同时觊觎渺小机会的战斗之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空挡----呃……) 我想这么多干嘛呀?玛琼琳自我剖析起来。 无论什么东西遭到破坏,什么人失去性命,她管那么多做啥?她的目的只有歼灭“使徒”而已……这正是,这才是,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顶尖杀手,“使徒”闻之丧胆的代名词,甚至被誉为死亡同位语的“悼文吟诵人”。不过…… (情感吗?没想到我也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现在的她,开始觉得这个城市其实也不差。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要好好保护的念头。 即使是原本今晚就打算离开的城市。 作为大姐头,总会担心目前应该奔走于其中的两个跟班。 (那两个还没抵达目的地吗?) 刚才驱动的自在法所引的异常变化,只是会让具有相近因果关系,也就是立场相近的人们交换所在位置而已,所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嘿嘿嘿!如果对方真想搞鬼,到头来还是不得不暴露气息,只要趁那个时候一网打尽,所有事情不就可以一次解决了吗?” 玛琼琳忍不住反驳马可西亚斯草率的意见: “笨蛋马可,你没听说过‘为时已晚’这句话吗?” “啊嗯?” “啊。”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妙。这句话完全不像“悼文吟诵人”的作风。想到一时说错话所造成的结果,让她稍稍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然而她的伙伴一笑置之: “嘿----嘿、嘿!老天要下红雨了吗?听起来就像火雾战士会说出口的台词嘛!我端庄的模范生玛琼琳·朵----!” 正当她犹豫着不知该放心还是该飙之际,卡姆辛说道: “啊啊,‘悼文吟诵人’的意见是正确的。尤其这次有‘探耽求究’从中搅局,一旦坐视他的企图付诸行动,将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危险性。总而言之,必须趁他采取实际行动之前,尽快查出他的目的,或者是他的所在位置才行。” “呼嗯,对方会不会趁着驱动刚才那种自在法的情况之下,随随便便前来挑衅?这也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天壤劫火’,你认为呢?” 贝海默特询问的对象不是夏娜,而是藉由她胸前的坠子表达意志的老战友。 之所以没有询问身为火雾战士主体的合约人,是因为旁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从头到尾默不作声聆听谈话内容的少女心情非常低落。阅历丰富的“红世魔王”察觉得到,她本人一直在佯装冷静。 然而,亚拉斯特而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这位老英雄的好意: “我只是负责辅助合约人的决定,你只管询问这孩子吧。” “亚拉斯特尔……” 夏娜感受得到共同出生入死的魔神对于一蹶不振的合约人严厉的叱责。觉得羞耻之余,也努力提振精神,恢复背负着火舞战士使命的自己。 于是贝海默特转而询问她: “嗯哼,那么我再询问一次,‘炎灼眼的杀手’啊,目前的状况之下应该如何因应?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夏娜报以简短的提问: “请问,你们知道让人类交换位置的机关是什么样的构造吗?” 卡姆辛在风帽之下点头: “啊啊,我来说明……对方所利用的应该是卡达修的血印----也就是我们用来调音的自在式吧,原本是让这个世界的运作朝着和谐的方向重新组合,不过目前看来,这个力量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他带着沉着冷静的口吻,作势耸起肩头: “没想到‘探耽求究’这个拥有强烈气息的‘魔王’居然有办法在我们完全无法感应到其存在的状况之下,而且是短时间之内同时进行占领与控制这两种复杂难解的作业……一时之间实在不敢相信,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贝海默特也从卡姆辛的左手补充道: “呼嗯,之前在外界宿就已经听说那家伙企图扰乱调音工作的传闻,然而我们对于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具体动作却是完全不清楚。现在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状况生,实在相当遗憾。” 夏娜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不感兴趣,只针对现状思考因应对策: “那么,只要破坏那什么的自在式,不但可以预防不可知的企图,主谋也会现身对吧,调音方面只要再重来一遍就行了。” 卡姆辛再次点头,这次连动作也显得沉重: “啊啊,要是办得到的话当然再好不过……” 玛琼琳面露不解的表情: “什么意思?那个自在式是你们设置的吧?” 她认为应该跟与“爱染兄妹”交战之际的做法一样,必须先行摧毁对方的王牌。 “啊啊,不,这只是单纯的推测。那个‘探耽求究’已经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让人破坏作为机关核心的血印才对。” “呼嗯,在生异常变化之后,目前卡达修的血印跟我们之间的同步连锁已经解除了,如果一边回想可能位置一边在城市巡回加以破坏的话,想必会遭到对方自在法的阻碍吧。” 相较于两名调音师的消极想法,夏娜立刻提出积极对策: “从大规模自在法的范围可以推测出中央位置……很有可能潜藏着敌人吧?在那一带进行搜索,实际测试看看会不会受到例如交换自在法等等的阻碍。出现阻碍的地点等于就是敌人的心脏部位,对于摸索敌人的目的或手法应该会很有效。” “也对----目前就只能这么做了。把躲起来的猎物熏出来然后宰掉,是基本中的基本做法,嘿嘿!” 马可西亚斯的意见或许太过简略,但在实际对策方面,这是唯一的方法。 玛琼琳也颔,随即让神器“格利摩尔”浮上半空,然后自己坐在上面。这是她出之际一贯的准备动作。 “没错,与其在这个地方你一言我一语也谈不出所以然来,还不如直接行动比较合乎我的个性。对了,老头,你能不能找出大范围自在法的中心位置?” 两名调音师对于变成老头并不以为意,神情自若地答道: “啊啊,感应得到。答案非常简单。” “呼嗯,也就是位在商业区,从人潮拥挤的站前到大马路那一带。” 夏娜听完说明以后随即点头,冷不防…… “那我走了。” 丢下这句话,便从主塔跃向半空。在稍微下方的位置,炽红色光芒化成一条直线划过夜空。 玛琼琳完全没有阻止抢先一步的少女,仅仅在口中低喃着简短的感想: “那个小丫头是在急什么呀?” 火雾战士除了认为具有必要的特殊状况外,一般都是以单独行动为主。由于大多数是身负报仇雪恨的任务或者天生独行侠的个性,所以不适合团体行动。像今天会聚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交换彼此的情报,根据状况的分析与结论而采取“各自的行动”罢了。 “看----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大概是在约会途中离开的吧,嘿、嘿!” “嗯?怎么一提,那个小鬼头怎么没来?” 玛琼琳一边答复伙伴敏锐的观察,同时,属于火雾战士其中一个典型的她心想: (难得有机会炫耀一下,我有个能够看穿自在式结构的“玻璃坛”说……) 主要是两个跟班一直没有联络,因而错失了大好良机。还好除了那个交换位置的自在法以外,并没有感应到严重暴动的气息,不过看样子,他们到现在还没抵达目的地。 “好吧,算了,反正目标同样是在站前,搜索的同时顺便带他们到‘玻璃坛’……真是!到底在蘑菇些什么啊!?” 比起担心,怒气逐渐增强。 “嘿、嘿、嘿!果然还是很担心嘛,我亲切的大姐头玛琼琳·朵----” “哼!这是当----然的吧,谁叫跟班太没出息。” 玛琼琳蹙起眉心,对着卡姆辛表示: “那么,我们也离开了。” “动作再不快点,猎物就要被灼眼小妹妹抢走了----嘿嘿!” 搭载着坐姿优雅的美女,“格利摩尔”喷出深蓝色火焰飞往商业区。 留在原地的卡姆辛与贝海默特暂时还不打算采取行动。 “啊啊,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呼嗯,‘探耽求究’的目的就交给那两人追查……先,我们尽可能凭记忆找出所有卡达修的血印,尝试看看是不是会出现障碍,或者藉由这个动作让那家伙露出狐狸尾巴,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这样你觉得如何?” “啊啊,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简短表示同意之后,卡姆辛不假思索地从主塔顶端一跃而下。 到头来,两人根本没把那名被自己牵扯近来的少女放在心上。 绪方真竹的住家位于旧住宅区外围,从大马路转进,经过几条小巷子的位置。 田中荣太国中时期风评不佳、品行不良,所以她父母非常讨厌他。远离了庆典活动的喧嚣,夜晚的路上格外寂静,他送绪方来到住家前方的转角,让她从这里自己走回去。 “拜拜,总之绝对不能离开家哦。” 不过…… “等一下。” 绪方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看着到现在还戴着面具的她,田中实在不能理解: “你怎么讲不听啊?我说过我有急事----” “我问你,那个人到底是谁?” 再次提出先前在河川用地的问题。 田中完全摸不着头绪,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玛琼琳”? “……这跟小绪你没关系啦。” 由于不方便说出实情,所以田中打算随口敷衍过去;但绪方可没这么好说话。她更加用力地拉扯衣袖,质问田中: “她到底是谁?我看到你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不是说过跟你没关系的吗?!” 必须赶紧前往目的地的焦虑,以及对于她一反常态地纠缠态度感到烦躁,让田中再次大吼出声。吼完了,才现她的话中夹杂着奇怪的字眼。 (……咦?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咚的一声。 正在思考的他受到物理上的撞击。 “……?” 视线稍稍往下挪动。 绪方冲进自己怀中。 他真的一点也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间隔一秒钟之后,田中终于恍然大悟,她的行为跟言词的含义,以及她一反常态不断逼问的理由。 “小绪?” 绪方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少女柔软的身躯与体香,让田中感觉全身开始热。就像烧时说梦话一样,脑子昏沉沉地,分不清天南地北。 在他怀中的绪方终于摘下面具。平常众人公认“帅气”的端整容貌略显愠怒,但很快地,看见少年不知所措的滑稽模样,又忍不住格格轻笑。 “……” 变化丰富的鲜活表现,让田中不由得屏住气息。 最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毅然决然起来。紧贴的胸口深吸一口气,用力呐喊: “田中荣太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所以我讨厌看到你跟其他女生要好!有意见吗?” 面对这段惊人的告白,田中受到一股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的冲击,整个人僵住不动。 反倒是绪方,或许是把话说出口以后感到轻松许多,面露稍稍恢复镇定却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该不会……完全……都没有觉到?” 田中动作僵硬地点头,一边思索如何回答。 (………………………………………………………………………………怎么办?) 实在是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对于自己变成别人的喜欢对象这种事情,只当作是纯属开玩笑的层级……也因此,理所当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抱住自己的少女的强烈情感。只能表现出惊讶错愕跟不知所措而已。 “这个心情”与遭到她误解的,他对于玛琼琳·朵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只知道这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则是一团混乱。 烦恼到最后,天生正直善良的个性让他直接从口中表达出极为烦恼的心情: “那个……呃,这个……” “嗯。” “小绪我也不讨厌你,只是……” “……只是?” 听见令人在意的语尾,让绪方抬头仰望少年偌大的脸庞。 “该怎么说才好,我对这方面完全不懂!!” 田中似是还击一般大喊出声,粗大的双掌攫住抱住自己的少女的纤细的肩膀。 “啊!?” 绪方因为讶异、紧张还有些微的恐惧,禁不住缩起身子,先前的气势完全消失殆尽。 不过,田中当然没有动粗,他只是把紧抱着自己的少女轻轻拉开而已。热滚滚的脑袋整个动员起来,想尽办法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那个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呃,是很仰慕没错,但不是这种感觉。总之就是熟人,因为她拥有很强的力量,所以想当她的徒弟或跟班,而且,那个……最重要的不是只有我们两人,佐藤也跟我们一道。” “……” 绪方明白认识了这么久的少年不会对她说谎。虽然如此,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情况之下,她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一个答案。 “那么……答案是什么?” 意思非常清楚。 “刚才的……是……不行吗?” 田中的回答在一看见少女真挚的视线,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手抓着她的双肩低吟片刻,最后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八股的句子: “呃----这,谢……谢谢。” “?” 绪方为之一愣,紧接着突然有种又好笑又好气的感觉。 这个时候,原本被攫住的双肩“咚”的一声被拍了一下----定睛一瞧,她开口表白的对象开始落荒而逃。 “什么意思啊----!根本就不是回答嘛!” “这样太突然了我实在没办法!” 看起来就像平常的拌嘴,但事实上,两人都是战战兢兢地相互大喊。 “不可以走出家门,绝对不可以哦!” 田中边跑边叮咛,在最后,喊出内心的誓言: “‘明天见’!!” 佐藤启作胆战心惊地朝着与人潮相反方向行进,前往夜晚的御崎市车站。 位于车站前方的公车总站,约有一半面积缠绕着从车站延伸而出的诡异管子与软线,但人们对于这种状态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往来于其中。公车总站等候车班的乘客队伍,其长度与密度看起来比平常多出好几倍。 佐藤走近一看,终于明白其中的原由。 因为车站入口处拉下了铁卷门。不得其门而入的人们只好转而搭乘公车。当然,由于先前的位置交换造成了整条马路陷入几乎不可能复原的严重阻塞。也不晓得下一班公车何时抵达。不过人们口中抱怨的并非一直充斥在车站的异常变化,而是交通阻塞。 (看起来“使徒”没有动攻击……玛琼琳大姐也还没来的样子……) 佐藤基于许多理由而松了口气,接着来到车站正前方。 紧急专用铁卷门目前正是前所未见的拉下紧闭状况,形同一道坚固的壁垒阻挡了他的去路。铁卷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骨与软线,而且还微微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亮。 (“红世使徒”……就在里面吗?) 只要出声就会被听见的这种念头挥之不去,让他把嘴巴紧抿成一条线并环顾四周。 到了夜晚总会出现自弹自唱的街头艺人、休息的计程车司机,甚至以庆典活动的观光客为目标的临时摊贩也一如往常那般,只有诡异的车站形同异物一般存在着。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入口可以进去?) 看不到直接性的伤害与破坏的痕迹,而且周围太过平静,他不知不觉壮起胆子,开始思考大胆的做法。 像现在这样擅自行动,如果一点收获也没有的话,就没有脸回去见田中跟玛琼琳,不知不觉在内心抱持着将自己行动正当化的借口。脑子仍然没有顾虑到自己实际上能够做些什么。 “……嗯?” 正当他睁大双眼左顾右盼之际,目光停留在一名老人身上。 这名老人身穿工作服,看起来像是清洁人员,他推着装满工具的推车走上缓坡。前方是车站工作人员的专用门。这扇门看起来还没有被奇怪的东西缠住。 (就是这个!) “老伯伯!” 佐藤念头一转,同时出声喊道,完全忘了刚才挥之不去的想法。重新朝着自己的突破点迈进。 “很重吧,我来帮忙。” 他的言行虽然有些轻浮,却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少年,也很习惯主动向人搭讪。 负责清洁的老伯伯大概是觉得推车真的很重吧,所以立刻答应他的主动帮忙: “是、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对了,我来扶着推车,可以麻烦帮忙推开门吗?” “嗯?好啊。” 老伯伯把沉重的推车交给佐藤,先走上缓坡,打开门锁。将生锈老旧又沉重的门往里面推开,然后呼喊亲切的少年: “多谢你了,我每次总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打开这扇门。” “这样吗?啊,那我顺便推到里面好了。” 似是想藉由劳动把良心的谴责一并结算,佐藤好不容易才把确实很重的推车推至缓坡顶点,也就是车站内部。先行进入的老伯伯按下门边墙壁上的开关,打开照明。 “这、这是什么啊!?” 眼前的景象让老伯伯大喊出声。 “呃……?” 佐藤闻言也跟着抬起头,当场哑口无言。 内部的侵蚀比起从外面看的情况更为严重。在这个车站空调设备管理室----一个相当宽广的空间里,到处充斥着散绿色光芒并持续脉动的管子与软线,以及重复着不规则跳动的异样物体。宛如不小心闯进了机械制造而成的怪物的腹部一样。 “嗯----怎么回事?” “噢哇!” “哎唷?” 蓦地,扩音器传出高分贝的讶异声音,老伯伯跟佐藤随即捂住耳朵。 “啊!又----是入侵者?已经是第五个地点了,伤脑筋。” 显得满不在乎的声音在这诡异空间回响着,让佐藤心生恐惧。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是“红世使徒”----!) 最可笑的是,此时的佐藤竟然沉浸在优越感之中。比田中更早遇见这个异次元世界的吃人魔(事实上多米诺只是“使徒”的仆人“磷子”,当然少年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仅仅只是抢先一步,就令他感受到无可言喻的喜悦。 (这就是玛琼琳大姐的敌人----) 不用说,全身因恐惧而不停颤抖,根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喂----!快滚出来----!我现在,可是忙得要命呐----啊!” 原本温吞的声音说到一般,突然转为紧崩。 最后的喊声让佐藤跟老伯伯捂着耳朵,蹙起脸来。 “终于----来啦----!火雾战士!!” 不晓得是在跟谁说话的声音响起,以机械零件制成,宛如大蛇一般的头部随即飞到他们的所在位置。 “喂----!还不快出去!不----然就把你们吃掉哦----!吼噢----!” “哇啊啊----!” 老人出惨叫,转身逃跑。 佐藤有那么一瞬间毫无意义地停顿了一下,但是在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驱使之下,转身拔腿逃命。 “哇啊啊啊啊啊!!” 对于直逼眼前的非人怪物,他根本无计可施。 “吼----噢----!‘尽管放马过来吧!火雾战士!!’”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向外面,身后的门扉随即粗暴地关上。 仿佛要把所有一切排拒在外一般。 夏娜伸展耀眼的炽红双翼飞翔,在大楼之间划出一道航迹。 她完全不在意位于马路与大楼窗口的目击者。反正只要平静的波动一出现,所有人都会将眼前所见的事物视为理所当然的情景。不需要花费心神遮遮掩掩。 “要往哪里去?” 亚拉斯特尔从位于她的胸前,在风中摇晃的坠子“克库特斯”询问道。 夏娜火红的灼眼专心注视前方并答道: “先穿越大马路,接着逐一清查干线道路。” “嗯,很好。” “嗯。” 两人对话非常简明扼要,没有多余的闲话。 正如同,来到这个城市之前一样。 两人在不知不觉,不约而同如此心想。这才明白,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夏娜跟亚拉斯特尔之间交谈的次数变多了。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现在两人又是不知不觉,不约而同如此心想: 感觉有点寂寞。 “亚拉斯特尔,是车站!” “嗯!” 在空中飞翔的两人很快就现敌人的根据地。 这栋诡异的建筑物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坐镇在城市的正中央。 “果然感应不到‘魔王’的气息。” “会不会隐藏在那栋奇怪的建筑物里面?”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不用说两人没有答案。 第二章 妄动 (下) 于是两人又心想。 悠二或许可以看出端倪吧。 下一秒立刻从这个想法清醒过来,夏娜不禁咂嘴,亚拉斯特尔默不作声。 两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现在准备把不悦到极点的心情泄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我要把它烧得精光。” 合约人的语气隐含着如同埋在灰炉中的余火般的怒气,赐予她特殊能力的火焰魔神报以表示同意的气息作为答复。 炽红的炎灼眼与背后的双翼亮度增强,如同飞行轨迹一般的火粉狂乱飞舞。 看似黑色大衣的“夜笠”之中,鲜艳的绯红色浴衣同样在前进的风中飘扬。 不知不觉,手中紧握一把只有白刃的武士大刀。造型简单朴素,没有累赘的装饰,勾勒出优美弧线,细长却厚实的刀身。是她充满了杀戮力量的爱刀“贽殿遮那”。 那仿佛来自幻想世界的飞翔身影,让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 沐浴在大马路的拥挤车辆、前往庆典活动的群众以及两旁大楼的视线之中,夏娜完全不予理会,在空中奋力冲刺。开始凝聚力量,准备以火焰的一击将遭到改造的御崎市车站烧得一干二净。 由于不是位于封绝之内的战斗,所以事后无法修复,反正已经被改造了。里面的人类也遭到啃食了吧(事实上是被多米诺全部赶跑)。不必也不需要在乎损害的问题。由于顾虑到至少不要波及到周围,于是缩小力量的范围。 “------------” 藉由吸气吐气的动作,将可以显现出火焰的“存在之力”凝聚在双手,不断组合延伸。就这样,凭借一己意志将力量的征兆拉进现实,一旦感觉已经获得足以一击摧毁御崎市车站核心的力量,夏娜立刻在半空紧急刹车…… “----喝!!” 随着高声呐喊,“贽殿遮那”直指前方。 一瞬间,炽红火焰膨胀,缠绕武士大刀的刀身,很快在转眼间化为漩涡,最后具有压倒性热量与体积的洪流喷溅而出。猛烈却位于精确瞄准与控制之下的火焰,挤压着四周的空气,同时朝向御崎市车站施加破坏的力量。 就在千钧一之际…… “什么!?” 火焰冷不防转了一个弯。 在接触车站的数公尺前方,炽红洪流以直角往天空攀升。好似眼前有一到无形的壁垒,甚至有一条指引路线一般。呈现一幅精彩壮观却充满屈辱的景象。 “----咯!” 为之错愕的夏娜立刻停止火焰的释放。愤怒与焦虑的她挑眉说道: “那么,改为正面进攻!” “等等,夏……” 两人同时说道,再次展开炽红双翼奋力冲刺之际…… 突然间…… “啊!?” 抬望正上方的围观群众的这个画面在眼前不断扩大、逼近。 并非人们出现在前进方向,而是自己的飞行方向如同火焰一般,这次是急转直下----察觉到这一点的她,迅操纵炽红双翼,然而飞行的度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向人群之中。震耳欲聋的声响往四周散布,并且迫使数人跌倒,同时重重撞击路面。 “掉下来了!?”“唔哇啊!”“刚才是怎么回事!?”“哎呀----!”“哇啊啊!” 石板碎裂,扬起滚滚沙尘,喧嚣转为哀号。摔进群众之间而没有波及任何人,简直可说是奇迹了。 “咯……糟糕。” “你怎么了?太大意了。” 经亚拉斯特尔这么一提,夏娜才终于明白自己太过躁进。她极力冷静下来,捕捉除了自己以外的无形事物。 看来敌人相当擅长除了直接动武以外的自在法。原本从先前交换位置的自在法理当察觉得到这一点才对。 夏娜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动作迅地把刚才摔落之际摆在前端以作为缓冲而深深刺进地面的“贽殿遮那”拔起,在沙尘尚未散去之前再次飞上天空。 结果,再一次地…… “啊!” 从旁人看来,这次的前进路线被扭转至大楼的壁面。 啪喳! 随着干瘪的碎裂声,夏娜猛然撞上强化玻璃。由于迅做出刹车动作,所以没有撞进大楼内部。她背抵着如同蜘蛛丝一般的白色龟裂,这次减缓了度,边警戒敌人所驱动的自在法边上升。 如此一来才好不容易从大楼底部来到顶端,坐在“格利摩尔”上面的玛琼琳从她们的身旁穿越而过。技术纯熟的自在师与狡猾的战斗狂简短交谈: “看见了?” “嗯,看来不能正面硬碰硬。” “既然如此,这样----如何?” 玛琼琳先在半空停下来,一手伸向前,指尖一弹。 周围立刻冒出十多个深蓝色火焰弹,滞留空中仅仅一瞬间,随即陆续飞向车站。等到各就各位将车站包围起来之后,火焰弹同时动攻势。 “嗯?” “哎唷!” 然而,不出所料,所有火焰弹在中途偏离轨道,转往截然不同的方向。朝着毫无关联的大楼或者在公车总站等候车班的乘客头顶到处飞窜。 一面讥嘲着位在自己身后屏住气息的夏娜,玛琼琳再次弹动手指。 倏地,火焰弹全部化为火粉,迸散开来。 群众抬望并非烟火的火焰飞舞并消散,异口同声地以手指或团扇指着她们。 “原----来如此,找不出什么弱点。由于受到不但倾向‘原本已经存在’,而且还是‘硬是强迫存在’的自在法的干涉,所以才会扭曲啊。” “哈哈!刚才操纵因果的交换位置自在法只是事前预习,真正的重点是这个防御攻击的干扰自在法吧?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底,想不到对方的手法还真是细腻。” 低飞行的夏娜好不容易才抵达正在分析情势的“悼文吟诵人”与“蹂躏的爪牙”身边。 “没想到现很容易,进攻却这么棘手。” “可恶的‘探耽求究’,还是一点都没变,以特殊手法运用庞大的力量,一般方式果然行不通。” 亚拉斯特尔也重新评估教授的能力。 玛琼琳露出一副看待乖宝宝的游手好闲之人的表情,冷哼一声说道: “今天又是操之过急、又是无精打采,真是大忙人呀。” 夏娜哑口无言,玛琼琳则是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径自把手摆在自己乘坐的“格利摩尔”上面。以不藉由肉眼的方式,直接搜索并揣测位于其中的自在式。 “先……先试试‘这个’吧?” “好啦好啦----那飞弹呢?” “那个。” 在她一手指向一旁的大楼屋顶,“锵”的一声避雷针整根折断。避雷针的断面喷溅出深蓝色火焰,如同火箭一般朝着她们飞来。这个时候,她口中哼出在驱动强大自在法之际习惯吟唱的“屠杀即兴诗”。 “前往班布里的街角!” “骑马去逛逛!” 一起搭档的马可西亚斯以对唱回应,随即浮现一道自在式包围折断的避雷针并开始旋转。于是玛琼琳继续唱道: “骑着白马的夫人!” “手上戴着戒指,脚上系着铃铛!” 马可西亚斯又接着对唱,这时自在式的旋转度与密度不断增加,将避雷针层层缠绕。最后玛琼琳指向车站,以一句话作为结束: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伴奏、哟!” 倏地,缠绕着自在式的避雷针如同一支箭飞向车站。 “啊!” 层层缠绕的自在式犹如拆开的毛线球一般,一点一滴地剥落。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也定睛凝视前方,看着不断变细,最后恢复原本光溜溜的避雷针,而且被弹到截然不同的方向。 玛琼琳见状,只能耸耸肩说道: “哎----呀呀,亏我大费周章写入那么多道预防干涉的防御措施,没想到飞不到一半就全部被破解了。” “这----下子,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我技巧精湛的自在师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话中半是调侃地回应道。 夏娜不具备如同她们那般驱动自在法的纯熟技巧(应该说在特质方面根本是望尘莫及),只能神情焦躁地瞪视车站: “也就是说,单单采取正面攻击是行不通的吗?” 亚拉斯特尔语气严肃地答道: “唔嗯……大名鼎鼎的‘探耽求究’的自在式固然有许多怪异之处,但是以正面攻击的方式恐怕很难破解,或许应该再一次跟‘盛装骑手’商讨才是。” 突然间,马可西亚斯似是临时想起来一般说道: “嗯?这----么一提,那两个老头子上哪儿去了?” “反正就是在这附近闲晃吧----” “大姐!” “哇!?” “噢!” 冷不防,田中的声音窜进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意识当中。这是可以传递彼此声音的自在法。看来总算是抵达“玻璃坛”所在的秘密基地了。 得知跟班平安无事到达秘密基地,玛琼琳内心松了一口气,但口中却破口大骂: “太慢了!到底在拖拖拉拉些什么?” 顺便一提,这个自在法并不是实际出声音。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只有对方听得见,田中的声音也只有她们两人听见。在旁人看来,就像目前正处于电话通话中的状态。 “对不起,因为临时遇到一些事情……” “不用解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情况怎么样?看得见自在式吗?” 明白玛琼琳似乎正在使用自在法与人通话,夏娜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事情做出结论。自从与“爱染兄妹”交战之后,她才从悠二口中得知这位“悼文吟诵人”在御崎市有几位助手。 不过,悠二跟夏娜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佐藤和田中;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认识这四个人,却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田中并不知道伪装成自己的同班同学、居住在这个城市的“平井缘”,目前正以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身份待在玛琼琳的身旁,于是开口说道: “是的,可以看得见,不过……” “怎么了?把重点讲清楚!” 因为顾及好友而犹豫了数秒钟之后,田中终于回答: “因为那个让人交换位置的奇怪自在法的关系……我跟佐藤那小子走散了,他到现在还没来。” “什么!?” “啊?明明又没有什么立即的危险,那个大少爷在做----什么啊?” “现、现在该怎么办?” 田中的声音充满不安。对他而言,他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被仰慕的对象玛琼琳弃之不顾,而生性善良的他同时也害怕佐藤遭到相同的待遇。 玛琼琳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她粗鲁地抓挠为了配合浴衣而特地盘好的髻,决定暂时不追究这件事情。 “根本不能怎么办吧,真是……我会顺便去找人,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是。” 让自己身旁的同行看见跟班漫不经心的办事态度,玛琼琳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为了两个跟班的尊严而非个人的面子问题,她要求田中回应: “那么,自在式目前是什么样的情况?用你的表达方式说明一下。” 说着,她同时往夏娜伸出食指。指尖冒出一缕深蓝色火苗,飞向她所指着的额头。然后…… “以大马路为中心----” 夏娜的脑海中也传来那个“应该算是助手”的声音。玛琼琳借此省略自己重新说明一遍的手续。 “应该说沿着马路吧,并不像之前‘爱染兄妹’的‘小齿轮’那样不分地点,遍布每个角落……几乎只沿着马路扩散而已。” “……?” 夏娜蹙起眉心。不是针对说明的内容,而是对方的声音让她心生疑惑。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自然不会察觉到她的疑惑,继续质问道: “外观是什么样子?” “不是之前那种乱七八糟、一团混乱的感觉……而是相同花纹的图案沿着马路排列。” “呼嗯……不像‘爱染’那种以火炬作为辅助跟中继的机关,而是由自在式本身扩张延伸的那种类型。” “啊?说来说去,果然还是必须由糊涂明大王自己直接驱动这个大得很夸张的自在法,不过这么一来有办法让人连气息都无法感应到吗?” “呼,嗯……的确很奇怪没错。”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在攻击方面作风怪异,却是精通自在法的专家。从这两个人的角度来看,一口气驱动规模遍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并同时完全不暴露自己存在的气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一定是设下了某种机关。” “嘿、嘿嘿!不----然这样好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除了人类以外全部破坏殆尽吧,我强的炸弹玛琼琳·朵?” “说----的也是,只要能破解自在式就谢天谢地了,接下来只要锁定条件,依照顺序变更破坏的目标,总会有办法猜中‘探耽求究’的机关吧。” 听了两名战斗狂简直就是粗暴野蛮的对话,夏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现在又找不到其他有效的方法---- “等等!” 想着想着,她突然出声制止。 “?” 位在“玻璃坛”的田中露出纳闷的表情。因为他觉得这个英气凛然的少女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以为她要提出反对意见…… “怎样?有意见----” 话说到一半,随即恍然大悟。 “不会吧。” 亚拉斯特尔说道。 “怎----么搞的?” 马可西亚斯接腔。 他们终于感应到了。 感应到一股十分庞大,极度危险,而且起伏不定的“红世魔王”的气息----应该就是属于“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的意思。 然而,丝毫感受不到隐藏的意图,而是刻意显露的这股气息并不是从眼前的御崎市车站感应到的。 这股气息位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在御崎市内。 “啊----!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大声喊叫,地点位在距离御崎市车站相当遥远的白峰车站。 这里的月台今天已经生了第三次意外状况。 第一次意外是由于不明原因的事故导致开往御崎市方面的班次全部被迫停驶。第二次意外是原本准备前往参加鱼鹰节这个一年一度盛大庆典的乘客,针对电车停驶的意外与站务人员生争执,造成长期混乱。 第三次意外生在混乱的车站中央也就是铁轨上面。 “啊?” “什么?” “站、站服员先----生!” 月台上无论乘客或站服员,所有人不约而同瞠大双眼,错愕地盯着这个荒谬到了极点,令人无法理解的光景。 “是……是在拍电影吗!?” “不会吧----?” “是电……电车吗?” 也难怪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在月台之间,开往御崎市方向的铁轨上头出现了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 白峰车站不是像御崎车站那样的大都会型高架车站,而是建筑在地表之上,一般常见的市郊型地面车站。 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从地面当中如同舞台装置一般----说白一点,就如同特摄节目里面从秘密基地起飞一般----自裂开的地面缓缓上升。 前端的车头部分看起来有如撞开城门的破城槌一样尖锐又坚固,车体露出精密复杂的机械构造,就像少了外壳的引擎般,宛如一具摆放在铁轨上面、尚未完成的飞弹或是火箭。 车体到处喷出不知是做什么用途的蒸汽,而且还冒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仿佛在冷不防驳斥一面议论纷纷一面凝视这台车辆出现的乘客们一般…… &net!还是要从地----底出才是最基本的啊----?” 从这辆车体之中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 “接----下来,实验终----于要进入最**了!!‘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出----嗯----嗯----!!” “啪嚓”一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传出经过半秒,车体上方串连在一起的数个汽笛同时震动起来,出怒吼。车体下方的台车“噗咻”一声猛然涌出蒸汽。金属之间的摩擦声响规律地演奏出缓慢笨重,接着逐渐加为流畅的行驶音乐。 “现----在要出征了!前往期待已久的实----验场所!!” “叭呜----”汽笛再次同时怒吼。 那部奇形怪状的车辆朝着铁轨的另一端----也就是夜幕的尽头扬长而去,只留下汽笛声与蒸汽。 面对一连串让人一头雾水的状况,挤在月台上的乘客与站务员只能呆若木鸡地目送对方离去。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原本位在遥远的距离,隐约才能感应得到的庞大又危险的气息,现在毫不掩饰地,以惊人的度朝着御崎市直扑而来。 虽然这段距离还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抵达,不过他正逐渐接近的事实,让火雾战士们心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本人根本不在这里,难怪会感应不到气息。” “照----这么看来,躲在车站里面的,应该就是他的‘磷子’----助手多米诺吧。教唆它学会驱动大规模自在法的奇怪手法,然后派遣它来担任前锋部队?”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你来我往地交谈着。 夏娜炽红的灼眼也望向逐渐接近的气息所在方向。 “以那个车站为中心的自在式,是为了保护从远处而来的‘探耽求究’,而不是车站本身吧。” “这次的规模如此庞大,车站本身很有可能是某个企图的中枢……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那家伙会锁定这里作为目标?其动机目前尚未明朗。既然跟调音有所牵扯,想必绝对没有好事。” 夏娜随即表示: “刚才那股扭曲自在法与飞行方向的力量,会不会在我们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前往迎击‘探耽求究’的时候出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等于被困在牢笼里了。” 玛琼琳也跟着接腔: “只要遍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不解除,我们对于直指那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车站前来的‘探耽求究’根本没辙。” 马可西亚斯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闲工夫采用刚才讨论的,在封绝中慢慢寻找破坏目标那种慢郎中的做法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一口气把所有事物全部破坏掉好了。” 接着,最后由卡姆辛回答: “啊啊,那是不可能的。” “呼嗯,看来,遍布在这个城市的自在法也写入了对于封绝的阻碍……我们刚才再三尝试都失败了。” 身为调音师的火雾战士坐在马路的铺路石上,飘浮在一旁。 宽广足够让他一人乘坐的铺路石表面,描绘着看似可以产生悬浮现象的自在法。底部还残留着些许地表的土壤。 卡姆辛从风帽下方叹了一口气。 “啊啊,看样子,对方不但把整座车站改造成自在式,而且准备得面面俱到。这里有三名火雾战士,却还是被将了一军。” “呼嗯,火雾战士基本上就是属于容易陷入被动的命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听起来像是自我辩解的说法,让夏娜不禁表达出内心的焦躁: “这么说来,难道要任凭对方摆布吗?” “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提醒各位,必须认清目前的情况对我们不利,如此而已。” “以现在的状况还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吗!?” 玛琼琳眼见少女的表现一反常态,忍不住蹙起眉心: “我说你啊,今天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就----跟某个酒杯一样歇斯底噗!?” 玛琼琳敲了马可西亚斯一记让他安静下来,接着询问临时才注意到的疑问: “对了,今天那个小鬼头没有跟你一道啊?” “是啊。” 听到夏娜冷淡的口吻,马可西亚斯立刻恍然大悟: “哈哈----啊!一定是跟‘密斯提斯’小哥吵架了对不对?嘿嘿嘿!” “才不是!!” 否定就是肯定。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玛琼琳再次面露为难的表情,粗鲁地抓挠头: “……啊----!虽然不太想承认‘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可以找那个‘密斯提斯’小鬼头来帮忙----” “咦?” 出乎意料的提议让夏娜吃了一惊。 “记得那个小鬼头当时可以一眼就识破‘爱染他’最自豪的‘小齿轮’的伪装对吧?所以我在想,虽然我们束手无策,搞不好小鬼头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由我的跟班所在的‘玻璃坛’的影象,再配合小鬼头的直觉,或许能够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也说不定。” “哈、哈啊!这是个好主意。为----啥没有好好管住小哥呢?嘿嘿!”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你们讲这些话……”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嘲讽,夏娜反射性以激动语气脱口而出,下一刻又不知道如何接腔,于是语尾边得越来越小声。 卡姆辛并不在意少女的反应,而是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公事公办加以确认: “啊啊,那个‘密斯特斯’体内藏了什么样的宝具?” 亚拉斯特尔简明扼要地回答: “是‘零时迷子’。” “!……哎呀呀。” “呼嗯,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宝具啊。” 见两名调音师讶异的模样,夏娜暗地做出复杂的反驳: (不只如此,悠二有更厉害的地方----) 仿佛代替她说出内心话一般,玛琼琳开口表示: “那小鬼头表现得的确很不错,虽说战斗力完全上不了台面,头脑倒是挺聪明的。” “这位小哥胆子也真够大的,在面对那个‘千变’的时候还会故弄玄虚跟他单挑,这次应该也会有所表现吧?” 对于这两人坦率地夸奖别人,两名调音师一方面感到意外,一方面表示赞同: “啊啊,能够向‘千变’挑战……原来如此,的确是相当不简单的人物。” “呼嗯,既然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不如找到他本人,跟他谈一谈吧?” 听到别人对悠二赞誉有加,夏娜打从心底感到骄傲又开心。 “……” 但是同时,也对于由他人口中提起悠二的事情,自己却完全说不出口而感到难过、不甘心。 玛琼琳并不知道内心的烦恼,继续说道: “总之,我看还是先找到那个小鬼头,再把他带到‘玻璃坛’去,他现在人在哪里?” (只不过共同作战了一次而已,就摆出一副很了解悠二的样子……) 基于这股不可理喻的怒气,夏娜犹疑着要不要回答。 这个时候,亚拉斯特尔回答: “应该在河川用地。” “……” 夏娜甚至对于他人谈起他,可以说得那么肯定,那么正确也感到些许地不满。这个感觉让她对自己产生自我厌恶。 “那么,小鬼头今天是什么样的打扮?” 玛琼琳来到表情凝重的夏娜面前,手掌往前伸出,掌心迸出深蓝色火焰。很快的,火焰当中映出坂井悠二的影像。那应该是以前“爱染兄妹”前来攻击之际,他身穿学生制服的模样。 “啊……” 经这么一问,夏娜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努力回想。然而,脑海只浮现出他愤怒的脸庞与诧异的表情而已。越是焦急地回想,内心越是充斥先前与他争吵的画面。 于是,亚拉斯特尔再次代为回答: “黄色衬衫,跟牛仔裤那一类的长裤。” “啊,是吗?就是这种感觉吧?” 玛琼琳简短应道,接着调整影像,转换成接近今天的模样。 看到那个影像,夏娜整个人又变得十分消沉。她从刚才就对自己情绪不受控制的起伏感到无所适从。一想到悠二,就无法冷静下来。一向视自我克制为一种美德,更是精神上一大支柱的少女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也是“无法克制的心情”吗……?) 可笑的是,她在内心询问“曾经教过她”这句话的穷凶极恶的“使徒”。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甚至觉得,那个外表像个少女的“使徒”会抱以恶意的讥嘲。 “啊啊,好年轻,‘真是可怜’。” “呼嗯,那么我们就把这个影像收下了。” 贝海默特说完,卡姆辛随即伸出缠绕着绳结型神器“萨比亚”的左手掌。深蓝色火焰流窜至他的手掌,被吸入的中途转变成属于他的褐色火焰。 传达的作业结束之后,玛琼琳顺便从“格利摩尔”抽出一张签条,抛给卡姆辛。 “这给你们通讯时使用。” “啊啊,那就多谢了。” 对于对方的道谢置若罔闻,她径自朝着位在“玻璃坛”负责倾听的田中说话: “听清楚了吧?我等会就带客人过去,等启作到了再通知我,要切断咯!” “是、是的。” 田中感到有点纳闷,总觉得另一名火雾战士的声音很耳熟。 (“启作”?) 这个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名字也让夏娜微微侧着头。 将御崎市分割成东西两半的大河流----真南川,其东岸也就是商业区郊外,有一处由旧地主阶级的住户集中群居的区域。相对于随着商业区的展而逐渐扩充的真南川西岸的住宅区,这里被称为旧住宅区。 基于这个展的背景,这里大多是名门世家的大宅邸,从大马路转进来不久,放眼望去全是围墙与大门,形成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其中拥有数一数二的占地面积的宅邸后门,冒出一个奇怪的物体。 那是一台维修汽车专用,相当坚固的手推车。 一名身穿浴衣的瘦削少年正努力推着手推车。 正是让玛琼琳与田中担心其安危的佐藤启作。 “混蛋、可恶~~~!!” 咬紧牙关拼命忍耐,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就这样推了数十秒钟,佐藤才好不容易把手推车推过后门门轨的凸起部分。 “呼、啊!?” 岂料,由于本身重量太重与横越门轨之际的力道,手推车迅滑到宽广的路面,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摆在上面的物体实在太重了。 手推车上面,摆着一把巨剑。 仅仅是一把巨剑而已,与手推车沉重迟钝的度完全不相称。 “----呼、呼、可恶。” 佐藤汗流浃背,坐在手推车上。 看着摆在手推车上的巨剑----也就是“红世”宝具“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脸上露出喜怒搀半的表情。 (要使用吗……?) 想起数分钟之前所获得的快感,受到那股诱惑的驱使……不过,紧接着连忙粗鲁的摇头,警惕自己不可以任意浪费宝贵(应该算是吧,他自己这么认为)的力量。 (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乱用……必须等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才行。) 心思一转,他再次推着手推车。宛如想要壮大气势一般挤出声音: “等着瞧吧~!可恶的‘使徒’~!咯、嘿咻~!!” 声音中隐含着无庸置疑的笑意。 强烈的笑意,表露出莽撞无谋的勇气以及准备付诸行动的激昂心情。 把普通人绝对无法挥动的巨剑摆在手推车上,佐藤启作再次前往目的地。 也就是遭到“红世使徒”占据的御崎市车站。 他所仰仗的,只有一张紧握在推着手推车把手的手中的签条。 “你好点了吗?吉田小妹妹?” 坂井千草一边说道,同时把装有果汁的纸杯递给坐在石梯上的吉田一美。 “是,是的……谢谢伯母。” 吉田以好不容易才停止颤抖,却一直无法摆脱僵硬的手接过纸杯。 “不用客气,跟我一起来玩的女孩子也是临时说‘有急事’,然后就不见了……本来想去找人,结果我自己却好像迷了路。在这么拥挤的状况之下,反而没办法按照平常的感觉走路。” “……是这样吗?” 即使遭遇刚才将人们交换位置的异常变化,受到那股诡异的平静波动袭卷的人们,也会如同现在千草所认定的一般,自己随意找个借口把这个现象合理化。 吉田理所当然明白这一点,她很清楚正因为协助卡姆辛的调音工作,所以自己可以感应得到。现在四周包括千草在内的一般人们,从刚才开始不断重复着:被怪异的烟火吓到,然后又恢复平静的行为。 然而,“相较起这点小事”,吉田现在内心占据了更为惊人震撼的事实,因而令她喘息不已。感觉胸口的皮肤之下好似塞了一个铁块,重得连走也走不动。不敢相信前一刻还跌跌撞撞地跑了一大段路。 “不过,迷路也是个有趣的经验,还可以帮助陷入苦恼的女孩子。” 千草面带微笑,也跟着坐在一旁。 吉田对她这个动作感到紧张,声细如蚊地再次说道: “谢谢伯母。”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呢!” 千草将吉田吞吞吐吐的道谢一语带过,并不放在心上。 “……对不起。” “这句话我也听腻了喔!” “……是的。” 千草从少女畏畏缩缩的可爱模样,看出其中的阴霾。基于身为父母的责任,针对这一点仔细加以询问: “阿悠不是跟你一道吗?” 这个预料之中的问题让吉田全身微微打颤。 她的反应让千草自然而然觉得不太对劲: “阿悠跟你生什么事了?” “没有。” 吉田随即紧紧闭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 吉田这副宛如将顽固具体呈现一般的态度,反而让千草产生乎纳闷之上的担忧。于是以再三确认的语气询问她: “真的吗?” “是的。” 答复本身相当肯定,但听起来只觉得是一口咬定。不愿意聊太多的心态太过明显。 内心的担忧越加沉重,基于父母管教方面的问题,千草再三追问。 “阿悠他对你做了什么?” 吉田起初不太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 接着终于现遭到严重的误解,一时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坂井同学……不是这样的----真的!” 千草凭借敏锐的直觉,明白这段话的认真语气并不是作假……然而,同为女性,了解男人的她为了谨慎起见…… “恕我冒犯一下。” “呃,啊----” 千草以触摸方式仔细检查讶异的吉田的衣领、腰带与衣摆有没有出现凌乱痕迹。即便是惯于穿着和服的她似乎也找不出除了跑步以外所造成的其他皱折,因此身为一个母亲,同时也是关心少女的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呼,太好了。” “伯母,坂井同学不是那种人……” 虽然明白不能以这种态度对别人的母亲说话,吉田仍旧表示抗议,千草不由分说地摇头表示: “就算不是‘那种人’,危险就是危险。年轻人一旦冲动行事就会克制不了。原因就在于阿悠还很年轻。别看他平常‘那副德性’,绝对不可以粗心大意。女孩子必须自己保护自己的状况比男孩子还要多出许多,千万小心。” “是、是的。” 吉田虽然觉得对方完全会错意了,但听了这段语重心长的言只能顺从地点头。内心的某处也期待着: (如果,真的遇到的话……) 并不是希望遇到千草所担心的那种状况。 如果自己是处在那种可以让自己内心做出明确决定的情况----遇见坂井千草,跟她谈话的机会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如此强烈认为。 (现在什么话都不能说,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好?) 因为现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所以受到打击之类的话尽量避而不谈也无法说出口。当然,对方应该不会相信,最重要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么,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 吉田还是无法回答。 从头到尾包括得知坂井悠二是个火炬这件事情在内,“只不过”是她自己自找罪受然后吓得逃之夭夭。重点根本不在于他做了什么。 千草并未强行要求得到答复,而给予烦恼的少女充足的时间。 不知经过多久的时间,眺望着庆典活动景象的吉田,从其中注意到一个娇小的少女。一头长,身材娇小……很快地那名少女一转过头,她马上就现是别人,不过刚才仍然吓了一跳。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当她好不容易能够稍微静下心来思考,脑海却浮现了一个身影。 (会想起小缘……?) 那名少女是她的同班同学,果敢、强悍、聪明、可爱……非常帅气,每次看见她就会产生自卑感。 (为什么呢?) 明明在思考悠二的事情,思绪怎么会转移到她身上。 那个少女……虽然身材娇小却充满威严,远过外表可见的部分,甚至连看起来非常年幼的外貌,都散出十分强烈的存在感---- (!!我知道,那种人跟那种感觉!) 没错。 同样看起来年幼,体内却蕴含了惊人力量的少年。 将自己带离安逸日常生活的少年。 火雾战士卡姆辛。 他跟平井缘一样的。 (小缘……?) 内心深处的资讯逐一衔接起来。 小缘跟悠二根本没有什么进一步认识的机会,从某个时期开始,突然变成理所当然的好朋友----可以感觉得到,两人之间虽然常常吵架,其实感情很好这种不可思议的关系----不只在学校,两人的住处非常接近,甚至可以一起在早上慢跑----听到自己要向他表白的时候,她突然变得非常生气---- 这个名叫平井缘的少女。 她是自己的朋友。读幼稚园的时候一直同班,大班才艺表演的时候还在自己身旁跳舞,小学跟国中不同学校,在进入御崎高中之后又是同班,所以经常在一起----聊天?------------有这回事吗? 应该有才对,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印象“很奇怪”? (……就跟看见那个充满火炬的世界时一样……) 让她看见那个景象的卡姆辛所说的话,不断窜进自己脑中。 这个城市曾经遭到吃人魔的攻击。那个吃人魔已经被歼灭了。而歼灭吃人魔的同志仍然留在这个城市。 同志,也就是跟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 (……) “跟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 (……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直觉已经做出答案。 (……小缘是……?) 不过,就算真是如此,仍然不能明白。 “火雾战士跟火炬”? (小缘跟----)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说过,火炬就是“已经死去的人类的残渣,会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为了掩人耳目的替代品”。 会有人“喜欢上”这样的“东西”吗? 回想起少女与自己面对面的模样。 那是一场心与心的直接谈判。 双方都不想输的正面对决。 那个时候绝对不是玩假的。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 (一定有什么原因。) 吉田一美感觉从悲伤之中找到了答案。 (即使知道“真相”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坂井同学”。) 彼此认定为唯一的敌人,对方的强烈心情给予她力量,使她得以在绝望的边缘及时踩住刹车。 (既然小缘做得到,我不可能做不到。) 透过对方强烈的情感,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沸腾起来。 唯一在意的是,真的可以这样没关系吗? 可以不顾一切喜欢一个人吗?她需要信心。 “啊……” “什么事?” 开始心想,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询问,因为对方也是少年的母亲。 不过,吉田很想询问这位就不同意义来说,与火雾战士同样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女子。希望获得她的答案,继续在或许只会承受打击的地方努力前进。 是的,还是很喜欢。 所以感到痛苦。 (----我喜欢坂井悠二同学----) 不是脆弱得会突然消失的心情。 直到现在,仍然十分强烈地喜欢着。 “……” 不久之前,迈出步履,陷入绝望,转身逃离。 这样的自己还是学不乖,依旧抱持微弱渺茫的希望,然后再一次…… 脑海浮现卡姆辛说过的话……就在她遭受绝望的打击之后,少年的话语依然清晰鲜明地浮现。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选择我认为最好的决定。”----) 吉田一美没有向对方撒娇、期待、依赖…… 而是抱持足以承受答案的决心,第一次前往迈出步履。 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道路。 “……就算……” “?” 吉田先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挑选抽象的字眼,不让悠二的母亲千草明白话中的真正含意,然后继续说道: “就算完全无法改变,根本无能为力,不过,还是很喜欢。” 完全不像疑问句,十分精简省略,是她如同誓一般的真实心情。 听了她这段话,千草对于坦然说出自己心情的少女表示敬佩,因此她也同样不断简化自己内心的答案,不要搀杂太多无谓的想法。 她大致可以明白少女这个问题的含意。 也知晓与少女竞争的另一名少女。 然而,面对如此认真殷切的问题,不可能不给予答复。 千草心想,就把这个答案同时告诉她们两人吧。 单凭别人给予的答案,并不能转换成力量。力量必须由自己付出才行。两人的胜负,从向对方表白自己的心情开始就等于一切付诸行动……她很清楚,关键决定在自己要不要采取行动。 她已经把这一点告诉夏娜了。 所以现在,也要告诉吉田一美。 千草将答案整理完毕,然后凝视吉田的双眼,开口答道: “重点是现在喜不喜欢,如此而已,其他方面其实并不重要。” “……” 不像问题的问题,得到了不像答案的答案。 吉田接受了这个答案。 “……谢谢。” 然后再一次,这次带着深深的感激以及对于未来的想法回答道: “谢谢。” 第三章 鼓动 (上) “喂,老头他们已经离开了耶。” “……” 即使玛琼琳如此表示,夏娜仍然浮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问题,夏娜也没有反应。 刚才与先行前往河川用地的卡姆辛他们之间的对话,让她整个人怔在原地。 与田中的通话切断之后,他随即问道: “啊啊,对了,那个‘密斯提斯’少年叫什么名字?” 玛琼琳以手指抵着唇瓣,看向夏娜。 夏娜露骨地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带着沉重的口吻说道: “坂井悠二。” “!” 卡姆辛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微微抬起下巴。这是喜怒哀乐一向不形于色的他惊讶的表现。 “啊啊,坂井……‘坂井同学’?” “呼唔嗯……没想到。” 见两人无言以对,反而是夏娜大吃一惊。 蓦地,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胸口。 “怎么了?” 对这个简短的问题,古老的火雾战士只是摇摇头,同时语带叹息地回答道: “啊啊,没什么……看样子,应该是我们的协助者的朋友。” “呼嗯,原来如此,一开始遇见时所感应到的气息是‘炎灼眼的杀手’的……” “啊啊,希望‘不要使用’才好……” 对卡姆辛跟贝海默特提及的事情,对这段不安对话的含意,令夏娜忍不住追问: “朋友?这话怎么说?” 相当了解他们的亚拉斯特尔,从合约人产生的不安察觉到一件事: “协助者……指的就是协助取得调音的想像画面,是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人类吗?” (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 夏娜思索之际,倏地回想起来。 “----!!” 想起悠二说过的话。 (----“吉田同学‘知道了’!”----) 夏娜口中缓缓逸出当时在扭曲之下,庆典活动之中,悠二“拒绝跟自己一起走”时所说的话: “……吉田一美。” 正确的答案让卡姆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啊,果然是朋友没错。” 调音师十分简短却是无庸置疑地肯定,让夏娜心中升起一股几乎冻结的感觉。 吉田一美真的闯进了“自己跟悠二的世界”。 悠二对自己大吼。其实很希望他跟自己一起走。 与其跟自己一起,不如跟吉田一美比较好吗? 因为是火雾战士跟“密斯提斯”,所以应该要在一起比较好。 不,不是这样的。“跟是不是火雾战士没有关系”,只希望能够在一起---- (!!----我、我在想些什么?) 一闪而逝的念头,让夏娜错愕不已。 不仅如此,甚至感到恐惧。 对于吉田一美、对于悠二、还有,对于自己。 自己再也不是自己,那股“无法克制的心情”已经深深侵蚀内心……过去感觉灼热舒畅的心情,现在却令她害怕到了极点。 卡姆辛两人完全不理会少女的反应…… “啊啊,那我们赶快去寻找那位坂井悠二吧。” “呼嗯,即使是基于必要性以外的理由,还是尽快找到人比较好。” 说完这段话之后,随即连同自己乘坐的铺石一起飞向天际。 留下完全搞不懂这段对话的含意,只能在一旁当个听众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还有浮在半空一动也不动的夏娜,以及沉默不语连一声也没吭的亚拉斯特尔。 然后现在…… 对于毫无反应的夏娜已经失去耐性的(应该说急性子的她只能等待几秒钟而已)玛琼琳,很快地直接触及主题: “你跟小鬼头吵架闹别扭的原因,该不会就是那个‘吉田一美’吧?” 夏娜产生反应,肩头微微一颤。 “哎呀呀,猜对了?” “唔……” 马可西亚斯语带轻佻地调侃哑口无言的年幼少女: “我说大小姐啊,你别放在心上啦,这是常有的事。爱人跟被爱,分手跟决裂,嘿----嘿、嘿!” “…………不是的。” “‘啥?’” “悼文吟诵人”二人组异口同声问道。 夏娜并未回答,而是低声轻喃: “因为我是火雾战士,所以不会这么做。” “轰”的一声,位于背上的炽红双翼迸出火焰,在黑夜划破一条线,振翅飞离。 并未朝着位于河川用地的少年,而是面向不知为何逐渐接近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前去。 两人默默目送少女离开。由于她是刻意前去确认离开城市的行动是否会按照原先推测的那般,遭受干扰自在法的妨碍,所以没有理由阻止她。 终于,马可西亚斯开口: “啊----早知如此,应该先讲清楚‘火雾战士也一样’,对吧?我这位爱情的过客玛琼琳·朵?” “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是必须靠自己去掌握才行,不过……” 玛琼琳说着,同时坐在“格利摩尔”上面,肘部撑在跷起的大腿上,双手托腮。 “火雾战士真的都是独来独往耶----就算几个人聚在一起,大家仍然是分头采取各自的行动,完全没有团队精神。”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啊。” 坂井悠二仍然在河川用地的人群之中,为了寻找吉田一美而四处徘徊。 在这场错乱的庆典活动中,人们处在毫不知情,或即使知情而惊慌也很快地被迫恢复平静的状态。这里原本便已挤进了数以万计的人,却又遭受疑似自在法的力量任意变换位置。因此想要寻找特定的人几乎等于不可能。 然而即便如此,悠二还是不断寻找。 他甚至没有想过,就算找到她要做些什么?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拥有宝具,并且得知“红世”的秘密?当她看着自己时,眼中所浮现的,无庸置疑是恐惧的神色。但他依旧继续寻找着。 想不出其他该做的事。 被她现真相,以及接下来生的事情,这两项冲击混杂在一起,只有一股冲动促使他采取几乎茫然自失的行动。 快步巡视的视野之中,看不到想要寻找的少女身影。在灯泡的光线之中,摊贩老板刺耳的叫卖声、烤鱿鱼的香气以及如同宝石一般闪闪亮的鲜红苹果糖,一直到不久之前为止……与少女一同逛街之际,感觉快乐至极的那幅画面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百般不愿去面对隐藏在这个画面的背后、反面的“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现在仍然持续生的事实。而且,在他所知道的世界之中,还有另一名少女----不是现在正在寻找的人----他可以清楚感应得到。 (……夏娜。) 或许是因为寄宿在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功用吧,使得他对于“存在之力”具有异常敏锐到有时甚至越火雾战士的感应能力。也因此,他很快就察觉到夏娜的所在方位。 她与自己分开之后立刻飞离,在商业区战斗。攻击似乎失败了。敌人施展了能够回避并加以扭曲的怪异力量。 最重要的是,一股应该是“红世魔王”的庞大存在,正从远处逐渐接近当中。 她正朝着那个目标飞去。 这一切他全都明白。 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寻找吉田一美。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大骗子’!!”----) 听到这句尖声呐喊的冲击,麻痹了所有一切。 自己对她大吼是错的吗?那一瞬间的你来我往,自己究竟对她的哪句话有所反应?她究竟对自己的哪句话有所反应?原本心领神会的默契,因为短短一句话而整个麻痹。 她离开自己以后,立刻飞向战场。 他知道,也感觉得到,目前只能抬头仰望而已。 炽红双翼的光芒飞奔而去,看起来比真实的距离还要遥远。 现在,自己正在寻找吉田一美。 找到的话只会造成自己的困扰。无论如何说明也只会造成她的困扰。无论如何对她说明也于事无补。说来说去,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意图在找人?实际上应该怎么做?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老实说,他也不明白。 不经意地眺望眼前的庆典活动。 看样子烟火终于结束了,天空只剩下被地面灯光所盖过的星星与月亮。御崎市目前的状况已经无法凭借表面现象加以判断。让人们平静下来的诡异波动,一直断断续续地,频率密集地袭卷整个区域,若非他拥有特别的感应能力,根本无从得知这个情形。然而…… (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悠二一边想着,一边漫无目标、来来回回找人,正是凭借这个感觉,又捕捉到火雾战士们下一步的动向。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往这边来了。) 逐渐接近的不是夏娜,而是另一名气息沉稳的火雾战士。 (对了,记得又多了一名火雾战士。)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随即察觉到一件事: (另一名……难道……) 吉田一美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个外形跟眼镜一样的宝具,恐怕是拿来观看自己的。 这一切,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告诉她的? (是这家伙!) 并不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或原因。真要说到理由,就是以其他组合来说,实在很难想像吉田一美会跟玛琼琳·朵有所接触,如此而已。然而,悠二满脑子被这个接近肯定的推测所占据,内心涌现一股怒气。 (就是这家伙把吉田同学“带进这个世界”的!!) 让吉田一美露出那种表情。 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诱导她脱离日常生活的正轨。 践踏自己珍惜的日常生活。 心头涌现对于引这一连串事件的肇事者的怒火。 身为始作俑者的这名火雾战士的气息不断接近,宛如正朝着河川用地这边前进般。 悠二快奔跑。 打算奔至方便交谈、远离人群的场所。他拨开眼前身穿浴衣的一群女子,不理会对方的抱怨,跳过捞球游戏的水槽;不顾店员的大喊,一直往后方跑去。 很快地来到人潮与灯光突然中断的场所,这里是堆积了庆典活动剩余材料与垃圾的广场。这个地方的话----思及此,才临时现一件事: (那个家伙正朝着这边过来,要怎么让他现我在这里!?) 对于那个逐渐接近的火雾战士,悠二心生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与焦虑。他绝对不容许这个破坏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一切”,告诉吉田一美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对自己视若无睹,大摇大摆从眼前经过。 他应该泄愤到对方身上吗?现在是急着做这种事的时候吗?他懒得去顾及这些理由。怒气冲冲地,准备宣示“自己就在这里”。这个时候…… 怦怦! “!?” 胸口……不,全身产生脉动。 悠二再次以自我意识控制全身感应到的感觉。 怦怦! “这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个异物。感觉那个异物与自己的心相呼应,并且开始活动。宛若电线突然通电一般,有如堵住的水流突然涌出一般,自然而然产生对于力量的掌控与脉动。 “……原来如此。” 数个月之前,一名“红世魔王”为了取得位在身为“密斯提斯”的他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结果手臂反而遭到截断。那只手臂就直接留在他这个存在之中,成为体内的异物,让他一直感觉不适。而现在,那股庞大的力量与他产生联系,合而为一。 “这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吗?” 悠二不断摸索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引不可思议现象的原理与感觉。 他们藉由消耗庞大的“存在之力”,因此“变得更为强大”……悠二试着去了解并感受他们强悍的结构。 夏娜拥有普通少女体态的轻盈与柔软。然而,一旦遭遇紧要关头,就会挥强大的力量。这并不是物理上的变化,而是,希望“变得更强”的想法让她变强。 使用在自己身上就会让自己更加强大,扩充到其方面就是自在法。人类与生倶来便拥有的,蕴含了无限潜能,“让人得以存在的”力量----“存在之力”正是以这种方式加以运用和消耗。 悠二可以理解那种感觉以及所有的状态,同时也掌握了自己的愤怒。然后,一旦领悟其中的诀窍,操控“存在之力”可说是易如反掌。 全心“显现”自己的怒气。 想像自己是吃人的老虎怪物,藉由自己的“存在之力”,将从中联想出来的愤怒模样加以排列组合。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完全不在意周围的情形,悠二顺从内心的愤怒,出强烈的咆哮。 夜气被震得劈啪作响,宛如老虎一般。 正往城市外围飞去的夏娜,冷不防感受到那股力量的脉动。 (……这是悠二?) 比任何人来得更为明显地感受到情感的状态与气势,夏娜全身微微一颤。 (悠二生气了。) 觉得很可怕。 截然不同于战斗当中,面对压倒性的力量所抱持的威胁感。事实上,他所显现的力量本身并不可怕。组合太过粗略,论及显现的实际效果,甚至比不上一般使徒。 只觉得,他生气的模样很可怕。 即使像现在这样飞行在空中,身子也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不过,她仍然继续飞翔。 (我是火雾战士。) 简直就像一种依赖……一想到此、随即摇头,不顾追究真假如何。只想全力投入目前的行动,让一切只为使命而存在。 在这之前,这件事原本就是理所当然,也是唯一的目标。 如同呼吸一般自然,顺理成章地展。 然而现在,保持原状变得十分困难。理智告诉自己,内心的动摇根本就是多余的,却无法完全摆脱。勉强维持着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单纯心情,这样的努力还是头一遭。 这名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远离车站,沿着铺有铁轨的宽广高架桥在天空飞行。面对途中的分支路线也没有任何忧郁,正确地飞向逐渐逼近的庞大气息。 那个怪人“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根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一旦出现肯定会大闹一场,如此而已。或许是严重的破坏,或许是像现在一样增加混乱程度,或许是大量啃食人类也说不定。 不管是任何一个目的,都不能让对方得逞。 这不是自火雾战士,而是一名实际居住在御崎市的少女的心声,两项结果的行动大致重叠,所以不觉得相互矛盾。 总而言之,她只有一个想法,必须阻止那个教授。 支线错综复杂的高架桥上,只见连接电缆的电塔,绵延不绝的铁轨,以及厚厚的水泥墙。这一切延伸到夜幕的另一端,铺陈出一望无际的视野。 教授正从黑夜的彼端前来。 少女准备迎接战斗,努力提振不安的心情。 对于这样的少女,亚拉斯特尔并未多说什么。 御崎市车站的月台上,宝具“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一件沙井盖上刻有图腾并钉有螺丝,看来有点可笑的物体----其上方浮现教授的影像高声狂笑: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 他肩头上下起伏,相当诡异地大笑着。以绳索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放大镜等等也随之喀啦喀啦地摇晃着。 厚厚的眼镜上以特写映照出前来迎击“晚会之柜”的火雾战士----火焰很眼熟,人倒是很陌生。透过装设在“晚会之柜”中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4122号----贤者之瞳”所产生的影像,教授可以随心所欲操纵自己编写的干扰自在法。 当那名眼眸与丝闪烁着炽红色光芒的华丽火雾战士迎面飞来时,他冷不防扭转其前进方向,让对方撞上水泥墙,摔落的地点挪到高架桥下的马路,在对方站起的脚底摆上香蕉皮。于是外表像个少女的火雾战士跌了一跤。 “嗯----嗯嗯嗯,真是enett的成果啊----” 将由控制一方的意志所产生的干扰行动毫无迟滞地付诸行动,令教授感到相当满意。 只可惜,最后的香蕉皮并不像这阵子取得的资料影片那般会让人摔得四脚朝天。基于这层不满,下次是不是应该变更香蕉皮的种类?还是继续研“自学的结晶”,例如可以翻筋斗的战车……? (这----样吧,就选后者好了----) 这时他的思绪遭到助手打断: “教授----从刚才开始,那几个火雾战士在城里绕来绕去,好像在进行什么计划,要不要再一次随机排列全区的因果位置啊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衔接在沙井盖上的机械手,拧转只剩头部的多米诺的脸颊。 “多----米诺----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那----是因为要确认效力范围究竟多大,有这个需要才会驱动啊----?活又说回来,那种大规模的自在法连续驱动两次,要是你----的‘存在之力’耗尽的话该怎----么办才好?身为‘磷子’的你就算能够啃食人类,但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是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办到的对吧?” “诉呃----为勿椅(是的----对不起)。” 机械手终于放开。 “不要胡----思乱想,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再说吧----?” 多米诺以手抚着脸颊说道: “说的也是,一直采取干扰行动,反而无法进行真正的工作,对了,站前还有一名火雾战士,应该怎么哇豪洞洞洞(办好痛痛痛)!” 话还没说完,多米诺的脸颊又遭到拧转。 “‘还----好没有使用你----的力量’,你----就顺顺利利干劲十足悠悠哉哉唠唠叨叨地去----做吧,连----这点小事也不会用自己的脑袋想一想吗?” “嗯喂央矮爱五喝忘洋呃弯衣豪洞沃豪洞沃(因为刚才在胡思乱想的关系好痛哦好痛哦)!” 玛琼琳费尽心力取得平衡: “呃、啊、唔!?” 浮在半空的“格利摩尔”也受到干扰,被上下左右甩来甩去。 “喂,明明不是攻击,为啥变成这样呀!?” “天晓得!应该说,明明没消耗什么‘存在之力’,为啥有办法使用这种复杂的伎俩,要撞上了!” “谁知……哇啊!?” 不由自主准备往上浮起的那股力量,施加到与原先的意图完全不同的方向。两人从站前被用力抛到两、三栋大楼之外。 摔落的动作划出抛物线,从大马路跌至远处的街角。 “唔噢!?” “啊咯!?” 两人各自出怪叫,然后瘫倒在地面。 经过数秒的沉默之后,玛琼琳躺着动也不动,出声喃道: “啊----照这样看来,想必炎灼眼小丫头一定也会被整得很惨。” 马可西亚斯也以一副心领神会的口吻答道: “果----然不出所料,要离开这个城市根本连想都别想,总之,必须先搞定这道干扰自在法才行,否则根本没办法好好飞行。” 彼此讨论过了半秒钟,两人随即提高警觉。 因为位于相当接近的距离,有一股虽然微弱却经过加工的“存在之力”的气息。 (是“磷子”追来了吗?) (不----晓得,我记得那个糊涂明大王除了“助手多米诺”以外并没有其他手下啊。) 以只有彼此才听得懂的无声会话交谈之后,冷不防纵身一跃,抄着捷径至气息所在的转角位置的围墙上方,准备从上面袭击猎物。 “好----啊,现在……” “纳命来!----呃、啥!?” 正要射火焰弹的玛琼琳甩动“格利摩尔”,好不容易取消自在法的显现。 俯望的转角处,有一个人朝着她们……应该说,面向她们原本应该现身的转角处,高举着一把剑身很宽的巨剑…… 遇到玛琼琳大声怒吼…… “重----点是,那吧‘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是哪门子的玩笑?” 受到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开口询问: 正是瘦削的身子因恐惧与紧张而颤抖不已的,佐藤启作。 悠二与初次会面的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相互对峙。 他目光炯炯地瞪视这名自己以彰显怒气的咆哮呼唤而来的能力者,其外表看起来比夏娜来得更为年幼,却隐含着一股庞大沉稳的气息。 卡姆辛这边自然是完全不为所动,回望这名体内寄宿着传说中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少年。 自他降落以来到自我介绍这段期间,悠二就一直摆出这副脸色;不过在听到他表明调音师的身份之际还是吃了一惊(但并不是基于卡姆辛所认为的理由)。然而在那时,全身依旧表露出越惊讶之上的怒气。一如刚才出的咆哮那般。 卡姆辛可以轻易想像到他生气的理由。不过,他当然不需要确认“这种小事”,必须先进行最重要的工作才行。 总而言之,继续干瞪眼下去也没完没了,所以卡姆辛开启纵向划过一道伤疤的唇瓣: “啊啊,其实我有事找你----” “为什么?” “----?” 正准备进入正题,却遭到打断。 看来,这名少年大概是跟“炎灼眼的杀手”以及“悼文吟诵人”相处久了,对于火雾战士散出来的存在感与气势似乎相当习惯。想要凭借气势压倒对方,不由分说强迫对方顺从自己可能有点困难。 (啊啊,即使不是如此,也是因为他很聪明的关系。) 一边心想,一边等待“密斯提斯”少年的下一句话。 虽然中途打岔,但悠二看起来似乎正在烦恼不知如何质问。经过数秒之后,他选择了简明扼要的问法: “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卡姆辛气定神闲地答道: “因为她是调音工作所需要的适合人选。” 语毕便不再说下去,表情一直藏在风帽之下。 现在的悠二因愤怒而无法思考,眼见对方满不在乎的态度,禁不住大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姆辛仍旧泰然自若,从风帽的暗处给予青涩的少年强烈的一击: “啊啊,你的意思是,被她看到你‘真正的模样’对吧?” “!!” “你是想问,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拆穿你‘密斯提斯’身份的事情?” “----” 悠二无言以对。 贝海默特不希望浪费太多时间,立刻乘胜追击: “呼嗯,你是对于小姑娘的安稳生活受到破坏而感到不悦呢?还是对于自己作为人类的假象遭到揭穿而心生愤怒?到底是哪一边?” 只要是为了完成使命,这两人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以他们的判断,相对于自己的使命,现在没有时间玩这种幼稚愚蠢的你问我答。 面对完全无话可说的悠二,卡姆辛继续接腔: “啊啊,不过,你的愤怒对于小姑娘的选择可以说是一种侮辱吧,我们曾经规劝小姑娘不应该去探索真相……也就是你的秘密。” “呼嗯,但是既然小姑娘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你现在责怪我们根本就是弄错了对象。” 贝海默特关键性的一击,让悠二连一声也吭不出来。就算头脑再怎么聪明,以人类身份所累积的经验程度相距太过悬殊。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被义正词严的言论所驳倒,使得一开始的怒气完全烟消云散。好不容易才以期待对方附和的虚软声音继续说道: “可,可是……这样……” 然而,两名调音师完全不讲情面: “啊啊,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眼见击溃少年的情绪,使之挥功用的布局铺陈完毕,卡姆辛终于切入正题: “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呼嗯,我想你已经感应到了,我们对敌人完全无法施展攻击行动,老实说,甚至连对方的企图也察觉不出来。因此前来向你商借‘悼文吟诵人’赞誉有加的直觉与智慧。” “……向我?” 以言词把对方攻击得体无完肤,但需要协助的时候仍然大言不惭地索求。这段对话就是为了取得这项主导权吧……悠二固然觉得不甘心,但是被彻底打垮而冷静下来的脑袋可以理解这一点。 即使无法接受,但他们说得没错。 目前有个相当庞大,感觉十分危险的存在正以惊人的度朝御崎市逐渐接近。悠二也可以感应得到这一点。眼前两名调音师的说法可谓不争的事实,反驳是毫无意义的。 只不过…… (----“‘悼文吟诵人’赞誉有加”----?) 悠二仍想询问一个与因应对策完全无关的问题。他们的说明令他感到有些不足。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开口问道: “……你们见到夏娜了吗?” 卡姆辛想起亚拉斯特尔似乎是如此称呼,于是简短答道: “啊啊,‘炎灼眼的杀手’对吧,是见到了,如何?” “……” 悠二心想,明明见到了,为什么“连一句话”也没有。 比起别人的赞誉有加,他更想听到那名少女的说词。就算只有三言两语也好,他需要那名抛下自己前往战场的少女对于自己的在乎,需要自己的力量的证明。 “夏娜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卡姆辛的直觉捕捉到这个问题的含意,但他仍然直截了当地回答: “啊啊,没有,‘完全没有’。” “是吗?……” 悠二重重地垂下肩头,旁人一眼就看得出他沮丧的心情。不过他很快就抬起脸来,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应该说、那个时候非做不可却没有做。现在至少,藉由这个方式---- “先,请你们详细说明一下调音的工作内容。” 看见悠二的态度,两人隐藏的表情增添了些许讶然。 少年的声音与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然而他的双眼,似乎蕴含某种思绪的双眼却显得炯炯有神。 要形容成机械的话显得太过杂乱无章,堆满了金属跟其他零件的某个房间……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这个状况真是太e----xnetbsp;正确说来,是位在全前进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的驾驶室当中,教授浮现满面笑容。由于这段时间不断地搜寻扭曲、追踪调音师、试作各种道具,这次的实验似乎即将获得难得一见的丰硕成果。 放置在一旁的,与多米诺身边那个是一组成对,方便通讯之用的沙井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映出一个自在式。这个自在式的本尊目前位于“晚会之柜”不断接近的御崎市车站的月台,正逐步形成架构当中。 (这次假设了那群愚笨的火雾战士会跑来妨碍,所以事先演练了各----种可能的因应对策----……就----就算那----个以惊人破坏力出名的“盛装骑手”,也不----可----能破解那道干扰自在法,直接攻击我们----嗯----嗯嗯嗯!) 对了!教授的肩头用力抖动,一边心想: (对方还真是不厌----其烦一直游说啊……说什么我“一定会感兴----趣的”……不过我的答复也一拖再拖,延长到这次实验结束之后……) 教授很明白,这次实验的“其中一项结果”将会对自己一行人造成影响。 然而,他也很清楚这个实验融合了许多崭新要素、概念、对策、手法、战术与斗志,是一项罕见的大规模实验。因为自己亲身参与,当然明白这一点。 对于这项大型实验的盛大实践结果的庞大兴趣,远比自己的生命来得更有意义。 对他而言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除此之外的多余理由。 他的脑中只有,总之先试了再说,其他不用管太多,等得到结果以后再运用到下一次。也不曾想过会不会有下一次,这就是怪人之所以被称为怪人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反正那----里也没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负责前来拉拢的当事人据----说这几年来下落不明。) 他露出别具意味的笑容,眼前连接了奇怪的软线与管子,看起来像是映像管老旧的银幕上,映出了停靠在前方车站的列车。铁路旁边的号志全部都是红灯。 “嗯----!我看看……?” 教授坐在原位,朝着低矮的天花板直接“伸出手”,拉下一个状似潜望镜的装置。戴着眼镜望向里面,放大前方的影像一瞧,可以看见列车一旁,月台上方,站务员正拼命挥动号志旗。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很----遗憾,想阻----挡这个‘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的去路貌似还嫌有----点不够强壮呐!” 做出完全会错意的解释,教授再次用力抖动双肩。他当然不可能踩刹车,不仅如此,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甚至用力拉下垂在旁边的绳索。 “叭呜----!”安装在外侧的汽笛同时响起。 从潜望镜之中,看着察觉到这个意图的站务员们惊慌失措地逃离月台,教授再次抖动双肩。眼前的银幕映照出即将生冲撞的列车特写。 “嗯----启----------------动!” 传出“啪嚓”的漏气声,如同撞开城门的破城槌一般尖锐又牢固的车头部分,表面燃起强烈的淡绿色图腾。 前端与停止的列车开始接触。 教授在此同时说道: &net!e----xnetbsp;“磅喀喀喀喀喀”----硬物之间连续碰撞的惊人碎裂声响甚至传到了驾驶室。喀啦喀啦地摇来摇去,工具跟零件四处掉落,火花飞溅,瞬间变暗,连蒸汽也喷了出来。然而“晚会之柜”不但将停止的八辆列车全部撞毁,而且度没有丝毫减缓,直接扬长而去。 从传送带间可以窥见他猛然抓挠头,教授把脸从潜望镜拔出来。随着“啪嗒”一声,脸上留下眼镜形状的淤青。从以绳索垂挂在脖子的物品当中找出手拿镜观看。 “……” 凝视那张变得跟熊猫没两样的脸部数秒钟之后,教授把摆在一旁的沙井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的开关切换到通讯,接下来深吸一口气,准备等事后再来想理由,总之先高声怒吼: “多----米诺----!!” 吉田一美感到不知所措。 “坂井伯母,您不要紧吧?坂井伯母!?” 原本坐在一旁,听她说话的坂井千草不知不觉变得一动也不动,完全没反应。 “啊、啊啊!” 吉田面露即将崩溃的哭丧表情,拼命摇晃千草的肩膀。然而,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文风不动,一直睁着无神的双眼。 “快,快来人----!!” 吉田话说到一半倏地打住。 第三章 鼓动 (下) 所有人----位于庆典活动会场的数万人潮,全部面露失去情感与活力的表情,呆若木鸡地钉在原地。只剩不知是收音机还是广播所播出的吵杂的音乐,空虚地回荡在这群静止不动的人群之间。 “呜、呜呜----” 吉田挤出今天以来不知是第几次的,不成声的绝望呻吟,同时依靠着千草的肩膀。 一如往常那般,打算直接闭上眼睛,逃开眼前的一切。 就在千钧一之际…… (这里是坂井同学所在的场所。) 脑海掠过一名少年的身影。 (这里是坂井同学跟小缘所在的场所。) 坂井悠二,“就在这里”。 心想着,同时努力睁大湿润的双眼。 (不要紧,不要紧,“因为是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场所”,我要振作起来才行。) 在无凭无据的状况之下,不断自我督促。 (我知道这个情形,从刚才就一直持续着。) 单凭感觉,可以大致了解其中原因。 异常变化并非来自一开始遍布整个区域,扭曲御崎市的力量,其实正好相反。用来矫正扭曲的御崎市的调音功能失去控制,由此而产生的断断续续的平静波动才是主要原因。这对人们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意思就是,由于持续受到调音的其中一项功用“使之平静安定的力量”的影响,渐渐接纳周遭的些微变化,最后对于一切现象失去反应与新鲜感。 (我能够做些什么呢?) 尽管自己无能为力,她却知道有人可以办得到。 或许引这个现象的吃人魔,正在四处徘徊也说不定……一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全身打颤。就算是坐着也缩起双腿,两膝用力并拢。夜风之中,一股远过皮肤所能感觉的寒意袭来。 (可、可是……) 不只软弱的自己,甚至连眼前教导自己了解最重要事物的女子正陷入危机当中。这个事实让她无法因此退缩不前。 吉田准备从土堤的阶梯站起来,却险点跌倒。然后再次弯起无力的膝盖,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直身子。 比起坐着的时候,河川用地看起来更加宽广辽阔。扩音器的音乐播放着、电机出声响、四处的浓密白烟冉冉上升,然而在这其中,却有着无数的人、人、人呆然而立……这幅光景只能以诡异来形容。 即便如此,吉田仍然对着自己身旁,宛如空壳一般坐着不动并直视前方的千草开口说话,一方面也是借此帮自己打气: “坂、坂井伯母,请您等我一下。” 声音虽然颤抖,却不软弱。 “我去找坂井同学或卡姆辛!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只知道一个人,没错,就是卡姆辛的所在位置。 因为就在刚才,她看见了一道似乎是卡姆辛的褐色光芒降落在后方的暗处。而且前一刻还听见一阵震慑人心的猛兽咆哮声。 那个地方或许是卡姆辛跟吃人魔战斗的场所也说不定。可是,那位王子是不可能输的,吉田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白木屐踩出响亮的脚步声。 “我……我要走了。” 人们静止不动,将千草留在只有夜风轻拂草坪的土堤阶梯,吉田小跑步奔出。两腿因恐惧跟紧张而瘫软无力,所以无法使出全力。比气喘吁吁来得更快造访的疲劳之中…… (也许,会变成我主动去找坂井同学……) 面对意想不到的状况,她的内心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说是将错就错的决心。将一线希望寄托在那道褐色火焰,内心一边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一边奔跑。 那个名字并不是属于现实之中所要寻找的火雾战士。 (坂井同学!) 玛琼琳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痛骂: “大白痴!” 佐藤整个身子缩到不能再缩,一颗头低到不能再低。 遭到没收的巨剑正面戳向他自己,玛琼琳继续怒声大吼: “给你力量可不是要你把这玩意儿拿出来随便乱晃!光会耍弄一把剑就能够打败‘使徒’的话,咱们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亏你平常老爱说是我的跟班!遇到这种紧要关头才最需要遵守大姐头的命令不是吗!!” 佐藤双肩颤抖,完全不做任何反驳。 马可西亚斯算准了时机,从中打岔: “你知道荣太小哥、我凶暴的大姐头玛琼琳·朵、顺便连我也算上一份好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佐藤低着头,从肩膀整个弯曲。动作看起来有如一尊只要再稍微乱动一下,就会立刻支离破碎的泥娃娃。 气呼呼的玛琼琳又从“格利摩尔”抽出另一张签条: “真是,居然随随便便浪费……” 口中叨絮个不停,一边把签条递给佐藤。见少年似乎连头也抬不起来,她不耐烦地用力攫住少年的肩膀,把他扶正。 “啊……!” 他虽然没有哭出来,不过在那张总是略显装模作样的脸上,显露出对于力量悬殊的不甘心、对于做出愚蠢行为的懊悔,以及对于在这里被逮个正着的命运的怨恨,种种情绪让整个表情扭曲在一起。 玛琼琳其实并不讨厌男人情绪激动时的模样。当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给他好脸色看。她继续保持不悦的神情,转移话题说道: “天底下哪有人会在接受女人赠送的礼物时,连正眼也不瞧一下?所以才说你们是小鬼头!” “……是。” “好了!” 玛琼琳再往佐藤的浴衣衣领塞进另一张签条。 “这把剑我没收了,你这次一定要确实抵达‘玻璃坛’!” “那玛琼琳大姐你呢?” “还不回话!” 听到这声大吼,佐藤站直身子: “是!” “我先去找炎灼眼的小丫头,接着再带她去‘玻璃坛’……对了!” 玛琼琳临时灵机一动,以指尖往另一张签条----并不是刚才塞在少年衣领的那张,用力一指: “等到了‘玻璃坛’,在那栋大楼的顶层,大声念出:‘地点转移到宝盖’。” “是。‘地点转移到[保概]’对吗……会变成什么情况呢?” 这次面对乖乖回话之后的问题…… “照做以后就知道。” 玛琼琳简短回答。 “呼----嗯,真搞不懂真搞不懂,居然是出乎意料的温柔,我善良的----” 马可西亚斯话说到一半,玛琼琳随即以冷酷的语气打断: “当然,处罚是少不了的。荣太,听得见吗?找到启作了,他完全没事,平安无恙。” 说着的同时轻点佐藤的额头,让他也能听见在“玻璃坛”等候的田中的声音。 “真的吗?” 听见那充满喜悦的口吻,佐藤先是显得羞愧,接着感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然后,似是刻意破坏他的伤感心情,玛琼琳立刻揭穿事实: “那是因为啊,这小子自作主张擅自拿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打算一个人跟‘使徒’战斗,也就是想要抢功。” “什么!?” 这次转变成惊讶的语气。 事到如今,佐藤才明白自己做出了背叛最要好的朋友的行为,对于那股凝重感错愕不已。不是别的正是两人共同的目标被一时的冲动与横冲直撞的心情所取代。想到当时愚蠢的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单单被热情冲昏了头,便忍不住全身颤抖。 玛琼琳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他就交给你处置,随你要怎么做都行。” “……” “……” 位在通话这一端与那一端的双方都不说话,随即陷入一片沉默。 佐藤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很快地田中答道: “我会狠狠揍他一拳,这样就够了。” “----唔……” “回话!” 玛琼琳强行要求至少要真正执行处罚,佐藤脸上涕泪纵横,以自毁帅哥形象的窝囊语气答道: “是。” “我大致想到一个办法……” 在听完卡姆辛所知的来龙去脉与整个计划之后,悠二坦率答道。 两名优秀的调音师闻言也吃了一惊: “啊啊,动作这么快……?” “呼嗯?” 对于对方纳闷的语气,悠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紧闭双唇。 “……” 卡姆辛他们看得出,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受到怀疑而感到不满,也不是故意闹别扭,而是内心满怀踌躇。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心情呢? 两人大致猜想到其中原因。于是从风帽下方定睛回望,等待悠二自己说出来。 “……” 卡姆辛他们这种态度让悠二感到相当不满。 他觉得这个战术应该可以获得相当程度的进展,只是脸皮还不至于厚到直接说出口。然而这两名调音师仗着自己有理,等待他本身主动说明。他很清楚由于时间紧迫,所以不得不采取行动。 “……” 悠二不打算回答,正要对这件事开口抱怨的瞬间…… “啊啊,是因为小姑娘的关系吗?” 卡姆辛二话不说,直接进入话题核心。 “!!” 这家伙真的很讨厌!悠二对卡姆辛二人组投以责难的目光。 当然,两人根本不为所动。 “呼嗯,这是为什么呢?” 贝海默特也将悠二开口这件事视为很困难,故意一点一滴地挖答案。这两个人真的是很讨厌。 “……可是……” 从对方的询问,悠二再次反过来检讨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也明白时间非常有限。刚才一直可以感觉到,那个不知道是用飞的还是跑的“红世魔王”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与其只在脑子里思索,不如说出来征求众人意见比较好。 (就算现在也是一样……) 眼见庆典活动的景象气氛诡异、完全冻结,人们的喧嚣声整个安静下来,剩下音乐跟电机的刺耳声音继续响个不停。“红世魔王”一旦抵达,根本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必须想办法阻止对方前往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计划的御崎市车站。 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即便如此…… “啊啊,你很不愿意连累小姑娘吗?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把她当成恋爱对象,所以特别珍惜吗?” “为……为什么非要提这个不可……” 卡姆辛突如其来提出问题,悠二则含糊其词。 贝海默特也继续说道: “呼嗯,以这个场合来看,我觉得应该算是相当重要的问题呀。” 随着胸口的疼痛,悠二想起那个时候,少女布满惊恐的表情。就这样从痛楚之中挖掘出自己的情感,转化成言语: “……吉田同学,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说完感到后悔不已,自己怎么会对她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 想起让她接触到自己这种“东西”,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之际的冲击。 自己是多么希望回到那个曾经接触、深入,却再也无法回去的地方。 “虽然已经受到牵连,但是绝对不能再让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进入这个悲惨至极的世界,可以的话希望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 想起少女安详的微笑。 为自己亲手制作的便当非常好吃。 当她宣布不会输给夏娜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他们一起前往美术馆,也就是所谓的约会。 听到她们在淋浴室的高声交谈,忍不住面红耳赤。 由于池的多管闲事,结果惹她生气。 然后,今天……对,就在数十分钟之前为止的庆典活动。 稍微回想一下就有这么多,继续回想下去一定更多,自然是求之不得。 “吉田同学应该待在我所失去的‘那个地方’才对。” 听到他语气如此坚定,卡姆辛从风帽之中定睛窥探着他,再次提出一个意外的问题: “啊啊,那么,那个叫夏娜的少女,难道不一样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悠二心想,但仍然答道: “夏娜是不同的。” 相对与先前对于吉田的回答显得小心翼翼、犹豫不决、反复斟酌之后才说出口,悠二现在几乎是不假思索,语气肯定地说道: “夏娜是火雾战士,她选择了那样的生存方式,坚定地相信并立定她的目标,她已经做好要以那种方式生存下去的心理准备,而且不断往前迈进。” (!!----对了----) 悠二在自己说出口的肯定回答当中闪过一个念头。 在两人分开之际…… (----“不要管‘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夏娜搀杂了些微的优越感、焦虑与强迫的表情----她假借火雾战士的使命这个理由,打算排挤吉田一美----自己对于这个“事实”感到强烈的愤怒,于是大吼回去----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一点。 (没错,因为……她忘了她自己是“选择了这个目标的火雾战士”,所以我才会那么气愤……) 正当他再次获得一个答案之际…… “夏娜指的就是小缘吗?” “!?” 身后传来一个相当熟悉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悠二心头一凛,接着转过头。 “!!吉田同学……” 吉田一美不躲也不藏,静静地站在他的正后方----也就是帐篷旁边。 由于只剩下噪音吵个不停,再加上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活动,所以一时大意,完全没有现她的存在。 蓦地恍然大悟,再次转向卡姆辛的所在方向。 “难怪你从刚才就一直问些奇怪的问题……!” “啊啊,看来拥有‘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也无法察觉人类的气息啊。” 卡姆辛在风帽之下咯咯笑。 悠二因此决定把卡姆辛归类在“一辈子也不会产生好感的家伙”。 他的伙伴贝海默特跟着接腔: “呼嗯,由于我们的疏忽而受了不少苦,这只是小小的赎罪罢了。” 悠二正想破口大骂,吉田随即走到他的身旁: “坂井同学。” “……呃,这……什么事?” 刚才一直相当灵活运转的舌头,顿时在嘴里变为僵硬,说起话来显得支支吾吾。 吉田双手往前并拢,对着他深深一鞠躬: “很对不起,我跑掉了。” “吉田同学,不要这样!” 悠二准备扶起的手被吉田抓住。她的手完全符合如同银鱼一般的形容,十分柔软,但在夜风之中略显冰凉。 吉田低着头,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开口道歉: “……我这个人,总是这个样子。老爱做白日梦,一旦现事实跟想像不同就立刻逃避、哭泣、耍赖……我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女孩,只是一个胆小、总是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人。” 想起“善良的好女孩”这句话是出自自己的口中,悠二不禁满面通红: “你……你刚才听了多久了?” 吉田也抬起微微泛红的脸庞: “从卡姆辛问你:‘是因为我的关系吗?’那边开始。” 几乎是从头听到尾。 心想对方是火雾战士,而且感觉脱于世俗之外,完全感受不到人情味,所以不知不觉间坦承不讳地泄露了内心的想法……而这些话又偏偏被吉田一美本人听见。悠二觉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很想自己挖个洞钻进去。 这时,吉田说道: “心理准备……” “呃?” 陷入一团混乱的悠二,思索着自己在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字眼。 “我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进入坂井同学所在的这个地方。” “不行!” 悠二立刻断然拒绝。 吉田露出略显意外但十分镇定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小缘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呀?” “‘夏娜’跟这边的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这种特别的存在!吉田同学你只是普通人类不是吗!?” “坂井同学,你跟卡姆辛……还有小缘、嗯……夏娜也是一样的吗?” 悠二不知所措。总觉得现在的吉田充满魄力,甚至心想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关系,然后连忙摇头。他不能如此轻易同意她的说法。且不论自己同意与否会有什么不同,总之不能认同,绝对不想认同。 抱着与这个心情等量的苦涩,悠二终于把这件事说出口: “我……我也不是人类。” 悠二心情沉痛地对着眼前的少女说明: “我是体内拥有宝具,成为‘密斯提斯’的特殊火炬。我具有可以协助火雾战士他们的力量。不像吉田同学你是真正的普通人类,所以我可以待在这个世界没关系……不,应该说是就算硬被拖进来也无能为力的存在。” 本来企图尽可能以强硬的态度强调彼此的不同,可惜起不了作用。 当场就遭到反驳: “可是,坂井同学知道如何拯救我所居住的城市对不对?那么,既然坂井同学跟我都希望帮忙,就这个意思来说我们应该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才对。” “唔……” 自掘坟墓的悠二无言以对。 吉田对着这样的悠二说道: “坂井同学,你是人类。” “!!”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她诚恳的心意,让悠二深受感动。 吉田将一直握住的悠二的手拉起,放在自己胸前。 两人共同分享这份温暖。 “能够那样形容我的人,绝对不可能不是人类。” 向来惴惴不安的软弱从她的微笑之中不断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包容力强大的力量在相同的温柔微笑之中逐渐萌芽。 “……吉田同学……” 吉田心脏的跳动传达至手心。 急促有力,是她活着的证明。 两人也共同拥有这份心跳。 悠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阻止吉田。 只有接受她而已。 吉田也默默地,努力温暖悠二的手。 属于两人的,只剩心跳的寂静…… “啊啊,那么,既然已经取得共识,希望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 冷不防遭到卡姆辛的打断。 “呼嗯,因为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啊,对……对不起!” 吉田似是现在才觉自己的行为一般,连忙把悠二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整个甩开。甚至忘了刚才的大胆动作,面红耳赤地垂下头。 “……” 悠二真的很不喜欢卡姆辛。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从远方以惊人的度逐渐接近。 企图冲出城市外围以迎击敌人,最后失败的夏娜,现在放弃这个目标,取而代之在城市里面到处飞来飞去,打算找出解决事端的转机或者提示。 尚未摸清敌人的攻击范围与特质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抱持着这个借口,但事实上,她是害怕去找悠二……害怕接近出愤怒呐喊的他身旁。 就在穿梭于大楼之间的少女身边,玛琼琳斜滑着喷出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前来会合。两名火雾战士以相同度齐头并进。她以手肘撑在跷起的腿部托住腮,朝着一旁连头也不回,只顾飞行的冷漠少女说话: “喂,我说你这样飞来飞去,打算浪费多少的时间啊?虽说远离车站的话,是不会受到干扰没错啦。” “不是浪费时间,我在尝试能不能离开这个城市。” “哎----哟,大小姐,你就不要再闹脾气了,不如乖乖地去找那个小哥如----何?小心后悔莫及哦,嘿嘿嘿!” 马可西亚斯语带戏谑地说道。 “我正在收集足够的资料让悠二参考。” 夏娜仍然是专注往前飞翔。 玛琼琳叹了一口气,直接切入她来此的主要目的: “喂,‘天壤劫火’。” 出乎意料地被点到名,胸前摇曳的坠子传出回应: “什么事?” “记得你是上次大战的生还者对吧?” “……没错。” 如同远处雷鸣一般浑厚低沉的嗓音之中掠过一丝阴霾。他在那次大战当中,失去了前一任合约人。 “我在上海的外界宿听‘万条仕手’稍微提过这件事。” “你见过威尔艾米娜了!?” 夏娜突然间露出有如同年纪的少女那般的欣喜神色。 她的反应让玛琼琳吃了一惊,但随即伸出手掌: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据说她追缉的大角色潜入了中亚一带,所以先来进行事前准备工作。” 明白少女还想继续听下去,马可西亚斯故意摆出嘲讽的语气高声说道: “嘿嘿!跟蒂雅玛特一样一点都没变,冷淡又落伍的大姐!不过话又说回来,瞧她那粗鲁的动作再加上女仆装的打扮,就算跟不上时代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 玛琼琳立刻出声打断,夏娜面露略显不满的表情却也默不作声。 “我想谈论的是,那次大战的导火线是来自连锁反应这个重点。” 亚拉斯特尔明白她这个问题的含意: “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有可能变成那样吗?” “目前这个城市的状况感觉跟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所说的很类似。一开始是大量地啃食与火炬的产生,‘使徒’受到严重扭曲的吸引,火雾战士紧追而来,双方再三交战,‘使徒’仍然肆无忌惮地滥食人类,就这样导致双方阵营不断集结……” “到最后,某个大角跟其同伙盯上了扭曲现象,企图进行某个阴谋,然后‘碰磅’一声把一切毁掉,嘿----嘿嘿嘿!” 听到马可西亚斯这个轻浮的笑声,亚拉斯特尔以略显不悦的语气答道: “情况的确很类似,这个城市自从遭到‘猎人’的攻击之后,双方之间的往来频繁到令人无法想像的程度。正如同上次大战当中‘吊祭丧钟’的做法一般,这次很有可能是‘化妆舞会’准备在这里进行某种阴谋,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亚拉斯特尔稍做停顿之后,将内心的担忧转成言语: “我们世界的正史当中,偶尔会出现这样的城市。也就是具备了足以吸引火雾战士与‘使徒’前来,命中注定的‘战斗漩涡’。” 玛琼琳的视线从亚拉斯特尔移开,如同夏娜一般没有特定目标,不经意地眺望前方,同时问道: “那么,这次时间结束以后……‘站在火雾战士的立场’,你认为离开这个地方是正确的选择吗?” 亚拉斯特尔脱口表示由衷的感叹: “……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对‘悼文吟诵人’解说这种‘常识’。” “什----么----意思?” “嘿----嘿、嘿!就跟字面听到的一样嘛,就像一头狂牛询问餐桌礼节那样噗!” “闭嘴,笨蛋马可!那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 亚拉斯特尔感应得到夏娜屏气凝神等待回答的气息,身为从事赐予火雾战士力量这项使命的工作者,明确答道: “假使火雾战士本人并未成为箭靶的话,理当留下来。” “……!” “这次事件影响范围广大,善后工作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再加上‘封绝之外的处理事宜’,停留一段时间是无可避免的。” 玛琼琳的嘴角掩不住笑意: “呼、嗯……” “咯----嘻嘻嘻!恭喜你终于找到借口了,我噗!” “胡说什么!意思就是,搞不好会有一场战斗,一场大规模的战斗也说不定!当初在这个地方第一次得知‘那家伙’的事情,我就觉得很可能具有某种含意。” 马可西亚斯这次没有嬉皮笑脸。 不知不觉双方四个人陷入沉默。 这时…… 玛琼琳抬起脸: “嗯,老头他们跟小鬼头接触了,还带了一位特别来宾,说要举行作战会议。” 夏娜脸上露出狼狈的表情,甚至连玛琼琳在说明时也表示些许的同情。 亚拉斯特尔代替极力掩饰恐惧的合约人说道: “那个‘探耽求究’设下许多道陷阱,即使想直接摸索其中手法,也很难揭穿。虽然非常不情愿,不过……还是去听听坂井悠二的意见好了,没问题吧,夏娜。” 夏娜声细如蚊地答道: “……唔嗯。” “那就跟我来吧。” 玛琼琳变换“格利摩尔”的前进方向,炽红双翼紧跟在后。 已经可以明显感应到直逼而来的气息。 位于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其中一个楼层,成堆的玩具小山当中,呈现出御崎市精致模型的盆景“玻璃坛”传出玛琼琳的声音: “启作到了吧?” 声音是从飘浮在半空的深蓝色火焰之中传出来的。 “是的,刚到不久。” 回答的人是盘腿坐在商业区最高的大楼……也就是,这栋旧依田百货公司的迷你模型上面的田中荣太。 “对了大姐,上次那个防御专用的自在法又环绕在四周了,生什么事了吗?” 在他说话之际,身体周围飘浮着一道由散出深蓝色光芒的自在式所构成的,看起来像是呼拉圈的光环。 “还好啦,目前还没有直接损害,预防万一而已。我们很快就到了,快做准备。” 这是可以保护当事人不受“红世使徒”的干涉所影响的防御阵形,似乎是一种会自动驱动的自在法。深深感受到大姐头的爱心,自称跟班之一的田中大声回答: “是!” 通讯中断之后,田中看向手上的签条。一开始使用时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现在微弱得跟昏暗的小灯泡一样。他把签条收进怀里,随即从自己的宝座用力跳下来。 “力量差不多快要耗尽了。” 与他同样,周围浮现着深蓝色防御阵形的佐藤,在下方的模型道路上面等着。他没有直视好友,一脸尴尬…… “啊、哦。” 同时支支吾吾地回答。 “哦什么哦啊,赶快上来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 善良的田中完全不介意先前的事情,反而让他内心有股后悔的疼痛。迟疑了数秒钟,他才终于踩上模型大楼,为了确实执行玛琼琳交代的命令。 他以背对着田中的怯懦姿势,开口问道: “……喂,你不是要揍我一拳吗?” 田中已经重新踩上以往玛琼琳跟他们两人一同观看“玻璃坛”时所站立的那栋大楼。 他不经意地转过身去,语气轻松地答道: “等哪天你惹毛我了,我再狠狠揍你一拳。” 相对的,佐藤语气凝重地说道: “现在就揍我吧。” “现在时间紧迫,大姐她们就快到了,动作快点吧。 “……” 田中的说法是正确的。 如此一来,更加激起佐藤的自卑感。对于田中的谅解感到歉疚,也觉得不甘心,佐藤站上大楼顶端。从玛琼琳这位他们所憧憬的强悍女性一向站立的位置,这名能力远远不及的少年手拿玛琼琳另外交给他的签条: “……‘地点,转移到[保概]’!” 一字一句避免弄错地说出,有如确认般地念诵。 接受了这句话及玛琼琳灌输在其中的意志,宝具“玻璃坛”开始出细微嗡嗡声。 “哇!?” 佐藤大叫出声,他看见围绕着盆景的玩具小山整个散落瓦解。 身为震源的盆景解除了构成自身一部分的玩具的束缚。重力仿佛当场消失一般,不计其数的玩具零件全部飘浮起来。 田中也飘浮在其中,一边大喊: “怎么搞的!?” “我……我真的是按照命令----” 佐藤十分紧张,以为自己是不是出了差错,这时在半空不停挣扎的脚底涌现洁白的光芒。 “碰”的一声从四周弹开的玩具中冒出来的,是一个约有两个手掌那般的圆形金属板。这个物体位在半空,以不规则的度与轴心团团转。一面有着精致花纹的浮雕,另一面则是平坦光亮的镜子。 两人在历史教科书上看过这个物体。 “这是铜镜吗……?” 看着那古色古香的美感,佐藤不禁喃道。 田中也同样惊艳于那道耀眼的光芒,开口说道: “这就是……‘玻璃坛’原来的模样?” 不久,在飘浮之际,铜镜“玻璃坛”突然将飘浮的力量转变成如同暴风般强烈快的气流。佐藤和田中混杂在开始打转的无数玩具中,最后溢满近似爆炸之际的光芒…… 两人来到屋顶。 放眼望去,是一座废弃的游乐园。 破损的圆形帐篷、生锈的火车轨道、到处沾满油污的腐朽手推车、积满雨水的冰柜等等,老旧的梦想残骸在冰凉的夜风吹拂之中静静伫立。 “咦?” “怎,怎么回……” 呆立原地不动的两人身旁,飘浮着光的“玻璃坛”。 镜面当中,凝结着直到刚才为止的空白影像。而且,旋转的镜面并没有映照出前方。也就是,从高处往下俯瞰的御崎市景观。 接着突然之间,旋转停止了。镜面朝向宝盖,也就是天空…… 嘎轧! “哇!?” 佐藤大吃一惊,身旁的铁管突然弯曲。 碰磅! “唔奥?” 田中急忙跳开,水泥块正好砸在眼前。 就在讶异的两人四周,圆形帐篷的塑胶帆布跟骨架、铁轨跟枕木、散开的手推车、冰柜的玻璃等等,除了两人以外,屋顶上所有物体再次变形为构成盆景的材料。 天衣无缝地结合,精准巧妙地重现,眨眼的工夫,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与原有的模型完全一模一样,但只有材料不同的盆景在屋顶组合成形。 铜镜的光芒消失在依田百货公司的模型当中,除了围绕着他们的自在法,只剩下大楼周围微弱的路灯,隐约地衬托出这个精致的迷你模型的轮廓。 “……好酷。” “是啊,好酷。” 佐藤跟田中对于“红世”宝具的力量,出毫无创意的赞叹。 这时,田中注意到夜空当中有两个光点逐渐接近,于是说道: “大姐回来了,还有另一个红色的光点。” “是位在对岸的另一个火雾战士……跟那个‘密斯提斯’少年……吗?” 佐藤看着从河川用地迎面飞来的光点,以搀混了些许恐惧与憧憬的语气询问田中: “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人?” “马上就知道了。” 数秒之后,他们会合了。 第四章 激动 (上) 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卡姆辛与贝海默特愣怔地眺望这群人面对面的情况。除了他们四个之外。所有人都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彼此。 经过半晌…… “佐藤、田中,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坂井悠二以半带责备的口吻率先言。 佐藤启作回答: “我才想问,你们居然是火雾战士跟‘密斯提斯’?而且连吉田同学也来了?” 吉田一美讶异地询问: “你们早就知道坂井同学是‘密斯提斯’吗?” “不,只知道有‘密斯提斯’这号人物,不晓得是谁……重点是,平井同学竟然是火雾战士?” 田中荣太以双手的食指按住太阳穴反问道。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夏娜对着他们的大姐头吼道。 “……你们认识啊?” “世界真小呢,哎呀。”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盯着这群人,以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 “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把这两个人牵扯进来。” 亚拉斯特尔从夏娜的坠子说道,把佐藤、田中跟吉田吓了一跳。 “啊啊,各位请冷静一下。” 卡姆辛出面调解混乱的局面。 “呼嗯,干脆包括我们在内,大家相互介绍并确认彼此的立场好了,尤其那边的五个人要说明彼此不知道的部分。” 贝海默特说完,众人陷入沉默。 卡姆辛仅仅附注一句话: “啊啊,可以的话,希望动作快点。” “如果池也在场的话,就可以吃便当了。” 身上围绕着一圈自在法的田中,一边攀上迷你模型大楼----也就是自己的专属位子,一边脱口说出突然间得知一切之后的感想。 坐在另一栋大楼的悠二,对于之前好不容易克服了痛苦至极的烦恼才向吉田表明的秘密,现在居然随随便便公开宣扬的状况感到全身无力。 “你们没有被吓到还真让我觉得意外。” 坐在与田中相隔一条马路的大楼,也是被自在法保护着的佐藤对着悠二投以充满复杂心情的视线: “与其说被吓到……倒不如说,其实我们一直很仰慕‘神秘的[密斯提斯]少年’。拥有无限的生命,与火雾战士面对面讨论作战计划,具备了我们所没有的能力……” 说完,随即后悔的道歉: “……抱歉,不小心乱说话……” “没关系,比起那种无聊的同情之类的,这样还好一点……” 注意到悠二稍稍朝自己瞄了一眼,田中担心地说道: “吉田同学她不要紧吧?” “因为我们是在平井同学‘变成夏娜’以后才认识平井同学的,所以还好……不,一点也不好……” 佐藤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像在自掘坟墓一样,有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于是沉默下来。 悠二也一语不,没有加以责怪的意思。 “……” 吉田双膝并拢,缩起身子坐在卡姆辛旁边的低矮大楼上。“她的朋友平井缘”已经连同她家遭到啃食,由名为夏娜的火雾战士取而代之。这个事实对她造成了相当重大的打击。 (早知如此,刚才彼此介绍时应该隐瞒这件事才对。) 悠二感到后悔不已。可是这样一来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平井缘会变成火雾战士----夏娜了。老实说,悠二那时满脑子只在意必须向佐藤跟田中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如果不是夏娜开口说明,他根本完全忘了这回事。 以夏娜的个性并不会顾虑到这方面,所以自然直接说出口。见吉田在听到说明之后受到打击的模样,她也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悠二心想。 夏娜说明完毕之后,便攀上距离悠二稍远的高楼顶端,闭眼坐着一动也不动。眉心拧得死紧,连一声也不吭。 (……是不是还在生气?) 悠二与夏娜在来到这里以来,到现在还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再加上分开之际的状况,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彼此感觉到紧张与疏远。 不一会儿玛琼琳从旧依田百货公司的模型上方出声引起众人注意: “好了,麻烦的手续结束了,小鬼头……不对。” 被夏娜的灼眼一瞪,玛琼琳再次改口: “悠二,开始吧。” “……好。” 一面担心吉田,一面顾虑夏娜,悠二怀抱着这样的心情从大楼顶端站起身来。在场出乎意料的全是熟人,心情虽然复杂,但不会特别紧张。 “你说吉田同学----” 见被点到名的吉田看向他这边,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提供了让这个城市恢复原本的安定,类似一种雏形……也就是调音的想象画面对吧?” 悠二以对等的口气直呼讨厌的卡姆辛。 卡姆辛当然不以为意的答道: “啊啊,正是如此,这个城市由于大量地欠缺而造成扭曲,我们使其逐渐接近她所怀抱的调音工作。” 悠二点头道: “我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刻,在河川用地遇见了吉田同学,结果大吃一惊,因为所有人都……静止不动。” 负责说明的悠二、吉田、夏娜、可能连同亚拉斯特尔,还有其他人也是,同时看向被摆放在低矮大楼顶端的女子。 那名身穿浴衣的女子----坂井千草并没有回望众人,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由于吉田请求协助,所以卡姆辛将她送来这里。 街上所有人都变成那副模样,悠二眼见这个现象,内心产生愤怒与危机意识;但思绪也因此愈清晰: “处在这种状态之中,吉田同学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对方把以她为一部分的自在法直接运用在自己的自在法的关系。” “啊啊,我也有同感。‘探耽求究’应该不是另外驱动庞大的自在法,而是在我们的调音自在法动了手脚,运用在自己的实验当中。” 吉田对卡姆辛的推测点头。她在这个异常变化生之后,便一直感觉得到以自己想像的画面为主的自在法,受到另一股多余的外力影响而产生扭曲。 贝海默特以略显纳闷的语气喃道: “呼嗯,趁着调音驱动的同时加以劫持,任意操控这个城市的扭曲现象,到这个部分为止连我也知道,不过……假如不是‘那个’‘探耽求究’本人,单凭‘磷子’几乎没有把力量延伸到御崎市车站以外的地方。只集中干扰火雾战士的攻击与接近。这个宝贝……叫做‘玻璃坛’对吧,能借用一下吗?” 叉着双腿站在最高大楼的玛琼琳点头,接着命令两名跟班: “让他们瞧瞧。” 明白大姐头希望跟班也可以趁机表现一下的美意……已经学会简单的具体操作方法的田中回答道: “是的,大姐,‘出现’!” 用尽手中的签条最后一丝力气,以全新材质制作而成的“玻璃坛”当中,一口气映出所有人影。由于今天又是鱼鹰节的缘故,人道、车道(这是因为干扰之际所造成的交通阻塞的关系)挤满了异常大量的人潮。除了玛琼琳一行人之外,所有人均面露诧异的凝视这幅光景。 简化的人群影像全部杵立原地,一动也不动。然而,外围区域----也就是不受平静波动所影响的场所却是往来频繁。 “这次并不是位在封绝当中……不会有问题吗?” 夏娜回应悠二的疑虑: “不要紧,我已经查过了。觉得其中状况不大对劲的人,全部受到那股平静波动的影响,所以‘对于街道静止的情形会视为理所当然’,不至于产生严重的骚动。” “是吗?那就好。” “唔嗯。” 见悠二态度一如往常,同时自己的调查结果能够帮得上忙,让夏娜在佯装沉着冷静的表情之下暗地松了一口气。 玛琼琳仅以目光催促佐藤。 佐藤干劲十足地----其实也只是握住签条号施令而已----说到: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映出[存在之力]的流动’!” 蓦地,原本埋没整个街道的人类形状消失了,留下稀疏的诡异火苗。这些都是遭到“红世使徒”啃食的人类。利用其残渣制作而成的人类替代品----火炬。 吉田忍不住看向悠二。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悠二也察觉到这一点,于是回望着她,然而他的眼中并没有责怪的神色,只透露出一丝略显悲哀的微笑而已。 比起责怪,这样反而让她的内心揪得更紧,不仅只有痛苦而已。 悠二立刻集中自己的全副注意力,视线落在地图上。 不知何时,地图有如渲染一般,映出了自在法的流动与自在式。 “好棒哦……这就是‘存在之力’的景观吗?” 原本只能感觉的事物转变成肉眼可见的画面,这种不可思议的情景让悠二出赞叹。 佐藤跟田中抱着薄弱又空虚的优越感一边说明道: “跟之前‘爱染兄妹’那时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建筑物从里到外整个紧密缠绕了如同树根一样的自在法。” “啊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这次的自在式似乎是沿着人潮拥挤的道路,感觉以相同模式串联并排。” 对于这个自在式遍布的范围之广大,卡姆辛恍然大悟的叹了一口气: “啊啊,原来如此,既然这个自在式遍布的范围如此广大,难怪到处都可以感应得到怪异的气息。我们设置的‘卡达修的血印’应该也混杂在其中,不过一旦靠近的话,又会受到那个干扰自在法的影响。” 所有人一边聆听说明。一边眺望受到自在式包围的御崎市。 从大马路到商店街,从商业区到站前,凡是人潮明显拥挤的地方都布满了规律又复杂的图腾。然而奇怪的是…… “河川用地一片空白……?那个地方应该是人潮最拥挤的场所才对,为什么完全没事?” 经悠二这么一提,所有人随即将目光集中过去。确实没错,河川用地几乎可以说完全看不见自在法的图腾。以人潮拥挤的条件来看,如此一来就不适用了。 “那边的正中央是什么?” 夏娜注意到大约位于河川用地中央位置的物体,开口询问道。 悠二看了以后,简短回答: “是施放烟火的小船。” 答完以后,不禁侧着头。 在河中漂浮的小船(“玻璃坛”连这个也可以忠实呈现)上,凝聚了密度相当高的自在式。不用说,这个位置跟人潮一点关联也没有。 “烟火扭曲就是这个东西害的吗?” 田中回想起那个诡异的光景,语气显得忿忿不平。 卡姆辛手抵着下颚,摆出一副老成姿态表示: “啊啊,当我们不再控制自己驱动的自在式那一刻,这个密集的自在式立刻产生反应,于是出现了扭曲现象。” “呼嗯,那么,坂井悠二小兄弟,既然目前已经确认过现状了,可以说明一下你打算要小姑娘做什么吗?” 悠二对于两名调音师这种毫不避讳的询问感到非常不悦,他们完全没有顾虑到少女正为了平井缘的事情而心情低落。然而,也因此想起他们所说的建议本来就是自己提出的。他偷偷觑了吉田一眼,她也回望着他,表露出精神振作的样子。 时间的确不够了。教授已经来到相当接近的位置。 悠二好不容易才开启沉重的唇瓣: “……确定没问题吗?吉田同学。” 刻意再次确认,吉田固然动摇却也坚定地颔: “是的,没问题。” (……) 夏娜看着他表露出从来不曾对自己付出(她觉得)的关怀神情…… (……跟我说话老是畏畏缩缩的。) 她如此认为,忍不住这么认为。 悠二并没有察觉到另一名少女的动静。对于吉田参与这次事件,他只允许到最低限度,但可能的话并不想这么做----做完确认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其实,我只是在了解关于调音工作的详细内容时,突然想到这个主意,能不能办得到?会不会产生效果?我并不知道,这样你还愿意帮忙吗?” “是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请不要再这么说了。” 吉田甚至露出微微一笑。 悠二重重点头,并说道: “我希望让吉田同学再进行一次,复制调音工作所需要的想像画面这项作业。” “啊……?” 不仅吉田喊出声,在场的火雾战士也全部大吃一惊。 对他们而言,所谓的调音一般指的是,撷取想像画面之后所实施的驱动自在式的动作(但每个调音师的做法不太一样)。找到协助者之后的撷取想像画面动作只是搜集所需材料的其中一项罢了。不过,要求吉田协助的话,确实只有这项作业而已。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啊?实际上已经整个扭曲了吧。” 玛琼琳以她们的基本常识,提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悠二点头,逐一将自己的想法转为再三斟酌的句子: “那个叫什么?记得是……复制想像画面的‘卡达修的’~” 卡姆辛补充道: “啊啊,是‘心室’。” “对,藉由那个‘心室’,让拥有原本的想像画面的吉田同学再一次感应‘目前的御崎市’……究竟哪里不一样。” “……” 甚至连身为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盛装骑手”也大表诧异,一时无言以对。 没错,原本的想像画面已经遭到篡改。如果是原本的拥有者或许能够感应得到前后的不同,以及遭到篡改的部分。他认为进一步要求已经完成任务的人类,提供出一般规定以上的协助这件事等于是连累对方,因此尽可能回避这种行为。现在这个想法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只要得知改变的部分,应该可以看出全部的机关以及对方真正的目的。” “啊啊,原来如此。” 卡姆辛的回答代表了理解悠二的提议,也等于是一种评价,认同悠二的确值得夏娜与玛琼琳赞誉有加。 “呼嗯……的确值得一试。” 与他心思相同、想法一致的贝海默特也如此说道。他们视使命为一种乎习惯之上的生活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窠臼观念的捆绑,而这名少年却能轻易打破,令他们暗地表示赞誉。 玛琼琳佩服之余,也对于自己没有看错人感到相当满意。 “呼----嗯,果然有一套。” “嘿嘿嘿!这----下子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呐,大小姐!” “喂、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有空管这种闲事,还不赶快采取行动!” 夏娜面红耳赤地反驳马可西亚斯。当然,内心充满对于悠二证明了自己实力的喜悦。只是----只是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专属于自己的秘密,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寞。 直接按照字面认同夏娜敷衍的反驳,卡姆辛立刻转向吉田: “啊啊,一点都不错,而且时间也不多了……准备好了吗,小姑娘?” “是的。” 吉田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悠二借此获得勇气…… “麻烦您了。” 然后坚定答道。 “啊啊,那么……” 卡姆辛将扛在肩上那根用布条缠绕的棍棒解开,取出铁棒。接着摘下风帽,露出整个面貌,一条辫垂挂在背部。 悠二、佐藤跟田中顿时大为震撼。 包括纵切过唇瓣的伤疤在内,那年幼的脸庞到处伤痕累累。英气凛然的褐色眼眸,以及原本端整的五官,反而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更加悲惨。 “啊啊,小姑娘,请你站远一点……对,站在马路正中央就可以了。” 吉田按照指示,站在迷你模型的大马路中央。 卡姆辛则站在她的前方,距离稍远的位置。 在屋顶夜风的吹拂之下,显示出诡异的火炬与自在式的盆景当中,遍体鳞伤的少年不费吹灰之力,高举着以体积与质量看来根本不可能拿得动的铁棒。 极端不自然,却又隐含着美感的景象之中,少年开口表示: “好,准备开始了。” 如同指挥棒一样轻巧,实际上坚硬沉重,劈开空气迅挥砍而下的粗长铁棒周围倏地涌现褐色火焰。 (吉田同学!?) 包括悠二在内,佐藤跟田中也差点忍不住大喊出声。 在他们眼前,蜂拥而至的褐色火焰把带着一脸觉悟等待的吉田团团围住。接着形成漩涡再直线喷出,将她的身影淹没与其中。最后火焰漩涡化为球形,徐徐地清楚勾勒出细部。缓慢规律跳动的画面宛如---- “心脏……唔哇!?”“----呃!?”“噢噢!!” 啪啪啪! 一看见前方的光景忍不住大叫出声的悠二、佐藤跟田中眼前冒出深蓝色闪光。 “你们三个,胆敢偷看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嘿!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们哦!” 听到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如此说道,三人闭上眼睛整个身体向后转。 打算提醒却慢了一步的夏娜,对于“悼文吟诵人”面带复杂的感谢神情,正要站起的身子再次坐下。 因为悠二等三人所背对的,跳动的“卡达修的心室”当中,抱肩飘浮的吉田一美全身一丝不挂。 卡姆辛不理会无谓的骚动,语气冷静地对着眼前的少女说道: “啊啊,那么,小姑娘,你听得见吗?” “是的……哎呀,为什么坂井同学他们要转向后面……?” 位在心室内部的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模样。 “呼嗯,没关系,不用在意他们。现在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是。” 跟上次一样,吉田静静闭上双眼。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火焰形成小漩涡,不断凝聚,化为褐色的星空。 “啊啊,现在就要进入重点了……可以吗?” “是。” 再次回答之际,同时感应城市的风貌。 然而,内心接触到的,与之前透过卡达修的血印所看见的城市风貌产生了诡异的不协调感。宛如自己十分熟悉的,甚至可以凭着记忆划出的图画遭到随意涂鸦与修改那般,令人感到非常厌恶。 她继续聚精会神准备加以捕捉,仿佛有人将专注的心思溶解,使之变成随意涂鸦的颜料,化为修改的图画那般,令人感觉非常可恶。 她试图用言语表达这个感受: “该怎么说呢……我感觉到,当我转向‘那边’的……应该叫做感觉?还是心?却立刻被人变成不一样的物体。” 卡姆辛再次手抵着下颚思索,最后想通了一件事: “啊啊……原来如此,就跟坂井悠二小兄弟所说的一模一样。” “呃?” “悠二!” “是!” 卡姆辛对着正想回过头却遭到夏娜大声制止的悠二说道: “啊啊,意思就是,‘探耽求究’遍布在整个城市当中的自在式,具有利用我们的力量加以驱动,借此产生效力的功能。” 玛琼琳纳闷地蹙起眉心: “利用那么大的力量……?意思是说‘存在之力’跟自在式是分开的吗?” 她虽然是拥有数百年实战经验的自在法高手----自在师,然而连她也一直认为象征力量来源的“存在之力”,跟让“存在之力”拥有方向性并产生效力的装置----回路,也就是自在式是相同的。 应该说,其实像她这般优秀的自在师在驱动自在法之际,由于是在一瞬间进行“架构随意引现象的自在式”、“自在式空间的产生”、“将‘存在之力’输入生成的自在式”、“驱动的指令”一连串复杂而且是高难度的流程,因此反而毫无自觉。 “啊啊,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在这方面,卡姆辛跟贝海默特具备了远过她的日积月累的知识,此外也拥有与“探耽求究”主仆直接交战的经验。一旦得到相关话题的提示,便能够联想到一些事情: “他与人类的交流时间很长,曾经在中世纪与人类共同进行自在式的研究。只因为自在式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力量,所以没有人现。因为包括我们在内,凡是与‘红世’相关的每个人都是以能够自由运用‘自己的力量’为优先。” “呼嗯,直到那个天才‘螺旋风琴’针对其中几点,编写出能够自动输入‘存在之力’的自在式之前,事实上根本一文不值。到如今,已经没有那种异想天开之徒会去掘,更不用说尝试研究埋没于其中的价值了。不管怎么说,毕竟‘使徒’都是自私自利、为所欲为,火雾战士则是执着与眼前的复仇。” 悠二等局外人听得一头雾水,马可西亚斯(因为听见了讨厌鬼的名字)带着略显忿恨的口吻对着他们解说: “重----点就是,自在式是‘乐谱’,自在法是‘歌曲’。封绝那种众所皆知的世界名曲属于特例,相较起看着别人的乐谱唱歌,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自个儿轻松地哼着小曲。我嗓音美妙的歌姬玛琼琳·朵向来都是即兴演唱名曲,根本不看乐谱噗!” 玛琼琳敲了“格利摩尔”一记,并整理出重点: “多谢赞美。总归一句话,那个研究自在式的始祖‘探耽求究’已经编写出能够擅自将我们使用的‘存在之力’挪为己用的自在式就对了……这么一提……” 突然间,她注意到一件事: “我们在站前的飘浮受到干扰时,占领车站的‘磷子’几乎没有使用‘存在之力’。就像悠二刚才所说的,对方只需下达驱动自在式的指令,实际上的动力是来自我们本身。” 从自在师之间的对话当中,夏娜也演绎出结论: “原来如此,据守在车站的并不是‘使徒’,只不过是个‘磷子’,却有办法施展这么庞大的自在式,原因就在这里。那么,那股让人们恢复平静的波动又是什么呢?” 两名调音师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啊啊,这一点我们知道,应该是调音的副作用。” “呼嗯,意思就是,‘探耽求究’一伙人虽然取得了控制权,但是部分毫无关联的自在式仍然持续运作。原本属于修正的机能其中一环,理应平抚人心的波动不断受到完全无法矫正的扭曲所影响。” 果然是高手云集,在一旁聆听的悠二暗地赞叹不已。他仅仅提示了一条线索,然而只要凭借这条线索,他们便能够自行找出解答。 差不多可以进入重点了,悠二保持背对的姿势对着吉田询问: “吉田同学,你能找出那个‘探耽求究’的机关藏在什么地方吗?” “好、好的……” 吉田一方面纳闷他为什么要转过身,同时再次探索不协调感的根源。在感应到其位置并掌握到其外观之后,蓦地睁开双眼: “啊、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但不晓得应该怎么说明才好’?” “呼嗯……这样好了,要不要使用‘玻璃坛’看看?” “啊啊,也是可行。” 卡姆辛对贝海默特的提议表示同意,手中的铁棒前端“叩”的一声敲了一下迷你模型的路面。倏地…… “看见了----!” 夏娜瞠大灼眼。 亚拉斯特尔也低声喃道: “唔嗯,就是‘这个’吗?” “玻璃坛”的迷你模型当中,某个物体与吉田的不协调感产生连锁反应,开始散出褐色光芒。 玛琼琳的平光眼镜映照出----好奇之下询问佐藤跟田中,才知道似乎是城市的吉祥物,会挂上一整个夏季----这阵子经常在街上看到的物体模型。 “哈哈啊,原来如此。” 那是,鱼鹰节举办期间,垂挂在大街小巷的小鸟装饰。 “原来自在式是刻在这个奇形怪状的小鸟模型上头啊?确实,趁着庆典活动期间暗中进行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现。” 马可西亚斯感觉得到开战时机已然成熟,声音逐渐充满干劲。 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也终于恍然大悟地点头: “啊啊,河中的小船之所以凝聚了大量的自在式,原因就在于这里。因为小船的外观全部以这个作为装饰。” “呼嗯,制作写了自在式的小鸟装饰,吩咐人类业者到处分送与吊挂,如此一来便自动完成了束缚对方的重重包围。接下来只要下达驱动的指令即可,过程就是这样。不愧是‘探耽求究’,阅历丰富经验老道。” “可是……” 这时夏娜开口: “要如何破坏这个机关呢?一旦对方察觉,不是又会遭到干扰吗?” 众人陷入沉默。 最基本的问题还没解决。 一旦动攻势,方向就会立刻遭到扭转。 “或许可以破坏其中的一、两个,但是对方一旦察觉之后提高警戒,接下来不就动弹不得了?站前的小鸟装饰也非常多,就算不是这样,车站的戒备相当森严,完全无法靠近。” “----?” 蓦地,夏娜这番话让佐藤忍不住侧着头。 亚拉斯特尔并未多加理会,而是提醒众人采取行动的紧迫性: “唔嗯,就算不是这样,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探耽求究’很快就会抵达,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企图,总之一定没好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阻止。” 作风强硬的玛琼琳提议道: “干脆把整座车站炸飞?” “一旦施展强大的力量,一定会被现。不如,想办法尽量靠近车站,趁其不备破坏周围的小鸟装饰,然后冲进作为指挥中心的车站内部,觉得怎样?” 悠二周延的代替方案被卡姆辛驳回: “啊啊,这恐怕行不通,站前的小鸟装饰数量太多了。我认为,干脆破坏城市外围的小鸟装饰突破重围,先行歼灭‘探耽求究’,各位以为如何?” “这么一来,就无法猜测他会给予留下的‘磷子’什么样的指示了。结果搞不好变成外面不得其门而入,里面死守其中的围城战。” 夏娜最后加以否定,众人陷入苦思。 “探耽求究”已经来到相当接近的距离了。 在干扰自在法仍然存在的状况之下,一旦坐视他进入御崎市,就再也无法阻止他达成计划。除了最主要的目的之外,虽然明白敌人手中的王牌,然而王牌本身并没有破绽,这正是所谓的四处碰壁。 “啊,打扰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 “请问,我可以说话吗?” 原本只是静静聆听强悍的能力者热烈讨论作战的少年,背对着吉田,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玛琼琳一脸纳闷地问道: “启作,有什么事?” 经这么一问,少年----佐藤启作略显犹豫,但最后仍然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进去过车站里面。” 佐藤与田中屏住气息,同时穿越通往站前的大楼之间的小巷,放眼望去只有垃圾桶、逃生梯与废弃物,而且溢满水沟臭气。 当然,再怎么谨慎行事,由于其他人全部呆站原地不动,处于茫然自失的状态。一旦到了站前,他们肯定会变得特别醒目。不过两人依旧在小巷当中朝着车站的方向前进。像现在这样想尽办法藏匿行踪,其实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不过对于冒着性命危险前往探险的人而言,这个动作在现在来说是非常需要的。 “没想到把站前的捷径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本领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田中苦笑着说道。 以前他经常把这一带当成打架的场所,有时是方便逃跑的捷径。做梦也想不到,这里会变成拯救城市的一条明路。 位在一旁,经常跟他走过这条路的佐藤启作绷着一张脸答道: “你跟来干嘛?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语气也是相当不悦。他原本打算独自担负这个危险的任务。总是碍手碍脚的自己打算借此将功赎罪。 然而,田中却向玛琼琳要求一起同行,几乎是硬逼着她点头。那个时候所展现的充满必死决心的气势,现在完全烟消云散。不仅如此,看起来反而还一副悠悠哉哉的模样。 “很简单,因为两个人比一个人来得更加牢靠。” “……” 受到自卑感影响的佐藤,甚至觉得这段强词夺理的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无法开口反驳,只好默不作声。 田中的眯眯眼瞟了佐藤的表情一下,接着又回到前方。 这里是小巷的终点。路的尽头可以看见,即使遭到“使徒”的攻击但没有被卷入车站外观的变化之中,却呈现出一片混乱的脚踏车停车场。这个地方已经成为老旧脚踏车的坟场,脚踏车大多处于长时间废弃不顾的状态,停车场的屋顶从他们所在的大楼后方一直延伸到车站的高架桥,将近有数公尺的距离。 田中以不断出“喀啦喀啦”声的动作,将堵在小巷的脚踏车移到一旁,同时对着一旁正在进行相同作业的佐藤(现他小心翼翼地行动避免出声响,于是连忙跟进)细声问道: “对了,我才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 佐藤佯装听不见,专心清理脚踏车。 田中也没有强行追问。 两人慢条斯理、安静无声地走到脚踏车停车场的屋顶尽头处,抬望整个扭曲变形的御崎市车站。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变成什么形状,想到他们两人或许早就受到监视也说不定,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不要紧,那个时候‘磷子’并没有二话不说立刻杀掉我们。应该就像刚才玛琼琳大姐她们讨论的一样,对方正忙着进行真正的目的。总之我们只要撑到‘第一次的攻击’为止就行了。” 佐藤有如念诵驱魔的咒文一般,不断重复着说服玛琼琳等人之际的说词。 安慰的话语多听几遍也无妨,田中心想,然后点头。 穿越高架桥下的狭窄马路,确保藏身地点----这场就各种层面来看显得太过乐观的冒险,仅仅数公尺的冒险,就在眼前。 “刚才……” 佐藤突然说道。 “?” “等到了对面我再告诉你。” 田中再次点头。 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屋顶上,卡姆辛一直维持着“卡达修的心室”,吉田则是担任不协调感的监视器。 悠二小心翼翼地不看向位于心室当中全身**的吉田,站在御崎市车站的前方的大楼顶端,静静等待接下来即将生的骚动。玛琼琳已经先行前往待机位置,准备配合暗号动攻击。 她在准备动身之际,对着身高不到自己胸部的古老火雾战士…… “作战的第一阶段之后,一定要多加留意。要是波及到我们包你吃不完兜着走,谁叫你的攻击那么粗枝大叶。” 留下这段话。 闻言,卡姆辛的回答则是: “啊啊,我会尽量在近距离动攻击的。” 口吻听起来似乎意有所指。 这名散沉稳气息、全身遍体鳞伤的少年,所拥有的力量居然足以让人称战斗狂的“悼文吟诵人”出言提醒告诫,让悠二感到颇为意外。 (对了,亚拉斯特尔好像也说过,调音师能够存活这么久,自然具有相当程度的实力。) 夏娜站在他的身旁。 “啊……夏娜。” 依然耀眼夺目、英气凛然的炎灼眼少女语气粗鲁地说道: “那么,我也要走了。” “嗯,妈妈就拜托你了。” 说着,悠二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她在黑色大衣之下穿着浴衣,而且是与她十分相称的绯红色浴衣。原来她今天也有去参加庆典活动啊,悠二心想。 (----“想去就去,随便你。”----) 可是她那时明明“口气非常冷淡”对他这么说。所以…… (啊啊,我明白了!) 她现在准备前往作战岗位,顺便把自己的母亲千草送至安全场所(要是得胜以后,被撞见这个状况的话,实在没办法说明)。一定是妈妈硬拉她去的,悠二心想。从平常的言行推测,妈妈的确很有可能擅自把浴衣准备好,并且让她怎么样都无法推托拒绝。 (咦?可是,这么一来……) 为什么夏娜会在突然间跑开?而且妈妈还慌慌张张地去找人? 悠二完全料想不到事情从头到尾跟自己有关,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只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念头,于是不再继续深入追究。 夏娜停顿了一下…… “……嗯嗯。” 对着他答道,然后又停顿了一下,再次拉开距离。 “?夏娜,你怎么了?” 悠二觉得她的举止不太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娜背部掠过一阵欣喜,但仅仅稍微偏过脸开口说话。脸上隐约透露出紧张的神情,似是下定决心般的语气中,听得出相当程度的觉悟: “悠二……你没有生气吗?” (------------生气!?我?) 悠二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同时感觉到,与她会合之后,两人相隔的距离之间,似有若无的遥远与寒冷迅冰消瓦解。从少女的脸颊线条可以看出她略显不安,似乎在静静等待答案,悠二恍然大悟之余,突然忍不住哑然失笑: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听到窃笑声,“因为被笑”而生气的夏娜不禁转过整个身子: “有、有什么好笑的!?” “抱、抱歉,不过你误会了。因为我也一直以为……你在生气。” 夏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再次垂下眼眸藏住表情,略显迟疑地再一次询问: “……你没有生气?” 悠二为了消除少女的不安,特地作势重重点头: “嗯。” 接下来,感觉有些难为情,不经意抓挠着头: “那时对你大吼大叫,我才觉得抱歉呢!可是,我忍不住这么做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吧?” “啊----” “夏娜自己一定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他的答案是以这项认知为前提。 (悠二果然……) 能够明白,也能够理解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生活方式。 夏娜的灼眼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与摇曳的心情。为了掩饰心情,于是用力点头回应迟来的答案: “嗯。” 悠二笑着再次说道: “妈妈就拜托你了。” 夏娜也再次点头: “嗯。” 她脸上浮现满满的笑容。 然而…… 用力转身之后,途中产生了两种感觉。刚才的喜悦依然占据了内心的大部分,却也出现了那样的心情。 (……为什么?) 可以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 可是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 明明那么地快乐,胸口到现在还是温暖的。 却也出现了不安与寂寞。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佐藤与田中才走了几公尺就气喘吁吁。 两人现在深深体会到,心理上的极度疲惫也会对生理造成影响。 不过,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两人如此认为。 “太好了,高架桥下的空地果然一点事也没有。” 田中看向宽广的高架桥下,成排的粗大水泥桥墩的另一端。 他们目前所在的高架桥下,有一道铁丝网围住全部的桥墩,一直延伸到平地车站那端。只要沿着其中的空地前进,应该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放眼望去,看不见“使徒”用来包围车站的管子或软线。 田中相信他们可以成功潜入,同时看着现在正越过铁丝网上方跳到对面的佐藤。 “嘿咻!” 佐藤在中途一跃而下,两人隔着铁丝网站立。 “好,现在换我。” 他边说边抓住铁丝网…… “不,不用了。” 佐藤从铁丝网的另一边答道。 “……啊?” 田中看向好友的表情。 “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胡说什----” “其实!” 佐藤突然大喊,打断田中的话。仿佛对着愣在原地的好友忏悔一般,他将额头抵着铁丝网继续说道: “我一直很羡慕你。” “你在说什……” “听我讲完!” 随着沉痛的语气,佐藤摇晃铁丝网。 “我们是为了变强才一直努力锻炼到现在。虽然我老是出错,可是你从来不责怪我。在试着举起‘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时候,我只能抓起一点点而已,你却有办法抬起来。今天也是一样,你切实遵守玛琼琳大姐的指示,而我却偷偷拿出那把剑!” 田中听着这番呐喊,眯眯眼逐渐转为定睛凝视。激动的佐藤并没有察觉这一点。 “虽然不像玛琼琳大姐那样特别强大,明明都是普通人又处在相同的环境,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优秀太多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真的很着急!这很正常对不对?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比较差,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佐藤大吼大叫,这时田中终于低声回答: “这就是刚才的回答吗?” 佐藤从他的语气感受出很久不曾听到的危险与可怕,突然间,脸颊隔着铁丝网挨了一拳,足以让铁丝网严重凹陷变形的一拳,让佐藤几乎昏厥,整个人跌在地上。 “你以为隔着铁丝网,我就打不到你吗?少把我瞧扁了!” 挥出破皮渗血的拳头经过数秒,田中把歪曲的铁丝网重新拉直,随即用力抓住,一脚往上踩。 “田……中……住手……” 佐藤倒在地上呻吟,田中一边攀爬一边说道: “告诉你!今天小绪向我告白了!” “……?” 佐藤无法理解他想说什么,只能抚着红肿的脸颊默不作声。 “所在位置突然被打乱之后,总之就是在接下大姐的命令之后,我在那个时候,送小绪回家,又听到她对我告白,一直分心去做跟班不应该做的事情,所谓的不认真……不,从来没看过这么不认真的跟班对吧。” 田中很快地来到铁丝网的顶点,毫不犹豫地跨过去。 “刚才你提到什么责怪不责怪的,说来说去我只是一个滥好人,碰巧力量大了点罢了。我自己很清楚,我根本不是你所认为的模范生也不是高材生。” 无视制止的呻吟,田中开始往下爬。他背对着佐藤,再次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厉害多了。” “呃?” 田中来到好不容易才撑起身子的佐藤面前。 “我不擅长的你都做得到,例如你可以轻松自在地跟女生聊天,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成一片,可以巧妙自然地配合周遭的话题,我觉得你什么事都做得到。今天的事情也一样……换成我的话,根本不可能单独一人跑来这个可能会有‘使徒’出没的地方,更不用说先被赶走以后,又打算拿着那把剑去战斗,这种事情就算想做……来!” 沾着铁丝网的污渍与血迹的手掌伸向倒地的朋友。总觉得很久没看过这个画面了。佐藤极其自然地抓住他的手,随即被一股惊人的力气拉起来。 “真是的,我一直羡慕的家伙居然说自己差劲,听起来实在很不是滋味。” 口中叨絮个不停,同时朝着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他掩饰难为情的动作,佐藤一手抚着的脸颊也软化了不少。紧追上去,顺便随口低喃道: “如果彼此都一样,那我不是白挨一拳了?” “谁叫你乱说话讨打。” 佐藤恢复平常的口气,朝着冷淡答复的背影询问: “……对了,小绪是怎样跟你告白啊?” “没时间了,快跑!” “啊!等一下,告诉我嘛!” 两人全奔向车站,似乎忘了自己要前往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某处的十字路口,一名双手抱胸,身穿浴衣的美女叉着双腿站立在号志灯上方。 这位美女----玛琼琳·朵姣好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成功了。” “漂----亮!做得太好了!这次就献上不穿托卡的美女热吻,嘿嘿!” 位在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传出马可西亚斯轻浮的笑声。 “笨蛋马可,才这点程度而已,哪能轻易大放送。不过……如果是保住小命活着回来这种大功劳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嘿----嘿嘿嘿!到时就可以试着说出,非常好----非常好----!那么……” “走吧!” 玛琼琳脚下突然冒出深蓝色火焰,直窜而上。 她的力量不断奔涌而出,进而包覆全身,接着开始凝集,调整形貌。数秒之后,原地换成了一头野兽。 有如把枕头立起来一般圆滚滚矮胖,竖起长长的尖耳,穿出黑色的眼鼻,锯齿般的利牙排列整齐,勾勒出大大的新月形笑容,这正是包覆着“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全身的火焰外衣“托卡”。 垂挂在矮胖的身体两侧,比大熊还要粗壮好几倍的手臂如同翅膀一般张开: “还真是好久没有大肆破坏了!” “o----k----o----k----全力冲刺!!” “磅”的一声,由于惊人的起跳动作与火焰的喷射,号志灯被踩弯了。 火焰怪兽朝着矗立在大马路的对侧,阴森诡异的御崎市车站笔直前进。 “哎呀----?怎么还没学到教训呀?” 多米诺待在已经完成了九成的进度,现在只需最后的完工以及等候教授抵达的自在式中心位置,歪着只剩软线支撑的头部。 “真是----!跑来这里做什么事?乖乖等着被消灭不就得了。” 一边说出极端不合理的想法,一边轻轻挥动从地面长出的手臂,如同先前一般,驱动针对前来攻击的火雾战士的干扰自在法。借此让对方无法控制方向,产生滑稽的撞击---- “奇怪!?” 呈现深蓝色泽的火焰炮弹笔直地…… 没有受到干扰与影响,而是笔直地…… 朝着贴在紧闭的铁门正中央的两张签条,由两个跟班贴上以作为指引标志的记号猛然冲刺。 一鼓作气窜进车站正中央。 “什么!?” 深蓝色炮弹射进一楼中央的车站大厅。 正是多米诺的正下方。 位于距离车站稍远的护拦暗处…… “‘成功了!!’” 佐藤跟田中不约而同地出声喊道,并采取把手摆在头顶的趴俯姿势。 “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杀吧!咬碎吧!” “全部宰掉全部宰掉全部宰掉把你们全部宰掉!‘红世使徒’------------!!” 疯狂的咆吼撼动着车站。 同一时间,无关方向与干扰,全区爆破的自在法从车站内部炸裂开来。 “唔噢哇!” “好,快逃吧田中!” 两个跟班这一次总算听从大姐头的命令乖乖逃跑。 其中佐藤的肿胀脸庞浮现出既像是心有不甘又像是恍神的笑容。 “啊啊!可恶!简直是帅呆了!!” 并肩跑步的田中也带着相同的表情答道: “是啊,级无敌霹雳帅!!” 两名少年背对着沐浴在爆炸火焰之中的车站,一溜烟地急奔离去。 夏娜在河川用地附近的长椅上与千草并肩坐着,同时等待着。炎灼眼已经冷却成黑色,身上没有黑色大衣,手上也没有武士大刀,以长披散的浴衣打扮,静静等待。 身处河川用地仍然不断流泻而出的音乐,以及凉爽的夏日晚风之中稍作休息,过了不久…… “夏娜。” 亚拉斯特尔开口。 “嗯。” 夏娜也简短答道并站起身来。 感应得到远处动爆炸与力量的气息。 战斗已经开始了。 “我走了,千草。” 面露略显落寞的微笑道别…… (如果千草醒来,她会不会告诉我刚才和现在的这种心情是什么呢……?) 心想着,忽地俯看自己全身。 难得向千草借来(她不敢想像是送的)的浴衣,在四处奔波之际已经弄脏了,也走样了。 “抱歉,可能会弄得更脏。” 说着,全身迅地披上火雾战士的黑色大衣“夜笠”。 右手伸向左侧腰际,一鼓作气拔出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炎灼眼已经熠熠闪亮。 “我走了。” 背上迸出炽红双翼,在夜空留下一道火粉与航迹,少女直奔战场。 “太好了,势如破竹!” 悠二高声欢呼。 眼前可以看见“玻璃坛”当中所显现的,写入了自在法的小鸟装饰逐一遭到破坏。虽然没有标示出来,但可以肯定是夏娜做的没错(不知为何,“玻璃坛”的设计无法显示理应是敌对的火雾战士)。从惊人的破坏度可以轻易联想到翱翔天际的炽红英姿。 夏娜先从河川用地跟御崎大桥到站前的大马路,一路摧毁写入自在法的小鸟装饰。接下来,把站前清空以后转换方向,持续扫荡的同时沿着高架铁路朝向市郊前进。目的在于歼灭从远处直逼而来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 玛琼琳的第一波攻势,导致身为负责下达指令的主体多米诺陷入一团混乱,因此现在,夏娜的铲除作业再也没有任何阻挠。 第四章 激动 (中) “----啊!” 从这栋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屋顶也可以看得见。 炽红光芒穿梭于大楼与大楼之间,笔直飞越大马路,同时释放火焰弹陆续破坏小鸟装饰,那正是“炎灼眼的杀手”的飞行。 悠二看得如痴如醉紧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很快的,飞到了站前的广场。 可以感应得到少女,仿佛她就近在眼前一般。 她来到站前的广场,在公车总站的上空迅打住,不断凝聚并旋转力量,确认且记忆全区可见的装饰,接着将提升的力量化为火焰弹,一鼓作气射出去。 “太帅了!!” 一如感应到的那般,充斥在站前的自在式全数消灭。 (……坂井同学……) 从他观战的模样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几乎合而为一的感觉,待在“卡达修的心室”当中的吉田,表情笼上一层阴霾。明明他就站在眼前,却无法靠近。即使明白目前是处于非比寻常的状况下,然而这点微不足道的想法却使心头揪得死紧。 “啊啊,小姑娘,你怎么了?” “呃?” 一回过神,只见卡姆辛正抬望着她。 “呼嗯,既然已经排除了大量的干扰自在式,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现在可否请你感应一下那个车站内部正在进行什么样的作业?以及对方真正的目的呢?” “对……对不起,我马上做!” 吉田连忙在心室内部集中精神。 按照他们的指示,再次清楚地看见自己理想之中的景观,即御崎市原本应有的风貌。 (御崎市车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凭借着自己内心对于那个车站的印象持续探索。 这时…… (----这,这是什么----?) 一道近似恶寒的感觉贯穿了她漂浮在半空的身躯,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原本搂着的肩膀。 (好恶心……?不对,感觉好可怕……!) 程度并不仅止于不协调感而已。隐蔽、藏匿在其中的是一般与用来调音的卡达修的血印非常相近,然而用途完全相反的力量。 能够将目前的御崎市所有一切加扭曲的自在式。 一旦驱动,御崎市将会在转眼间遭到扭曲吞噬,消失殆尽---- “------------------------!!” 吉田感应到那股力量的流动,忍不住出无声的呐喊。 “啊啊,小姑娘!?” “卡姆辛·奈夫哈维!睁大眼睛看清楚!” 经贝海默特一提醒,卡姆辛立刻转向“按照吉田的感应”忠实呈现的御崎市车站的模型,顿时面露错愕与惊恐,一眼便识破呈现出来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逆转封印!!尚未完成……不,我明白了,可恶的‘探耽求究’!‘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呼----嗯!那家伙居然妄想达成‘那个企图’,简直可说是愚蠢至极!” “怎、怎么回事!?吉田同学!?” 悠二惊讶地跑过来。 “啊啊,不要紧的。她只是稍微受到一点惊吓,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卡姆辛手上的铁棒利落一挥,解除了“卡达修的心室”。双手轻轻扶住瘫软无力的少女,并交给悠二。 悠二略显重心不稳地接过少女,同时焦急地询问: “……生了什么事?那个自在式到底是什么?” “呼嗯,从以前就一直觉得那家伙会做出异想天开的举动,这次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啊啊,在那个车站当中所架构的是可以让自在法的用途转变成完全相反的机关。称为逆转封印的一种,通常用来抵挡对方攻击的防御阵形的自在式,只是……没想到会将这个自在式以如此庞大的规模,而且是针对调音来动……!!” 听着两人一反常态,快言快语地解说内容…… “跟调音……完全相反?” 悠二顿了一秒才恍然大悟,一股恐怖的预感油然而生。 “啊啊,意思就是,‘探耽求究’的目的在于‘将扭曲扩大至最大极限’。可以说是乎这个城市的物质以上‘存在本身的彻底破坏’。位在车站当中的自在式虽然是未完成品,然而整体结构的最后一道缺口是面朝铁轨的方向……意思就是,机关是采取会随着‘探耽求究’的抵达同时而驱动的设计。” “呼嗯,干扰自在法原本的作用就是要掩饰这个自在法。假如稍微泄露了正在架自在法的一丝气息,我们将不惜任何损害与牺牲,采取不顾一切、彻底破坏的行动。所以要让我们完全感应不到架构过程的所有气息,直到最后的最后,让‘探耽求究’一鼓作气完成最后阶段并加以驱动……这就是他的计划。” 悠二拼命消化两人的快说明,随着逐渐理解而错愕不已。 “彻底破坏!?这么一来,御崎市不就整个消失了吗!?” “啊啊,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到时会连同存在从这个世界脱落。” “呼嗯,这么一来,对于这个世界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实在无法想像……呼嗯,原来如此,‘所以要进行实验’是吧?” 即使震惊不已,悠二仍然保有一线希望,企图藉由逻辑推理加以否定: “等一下!既然在他抵达的时候会造成毁灭,设下这个自在式的主谋者不也会受到影响吗?这样不是太奇怪了!?” 可惜这个论点当场遭到推翻。 “啊啊,一点都不错,但是……” “呼嗯,这家伙本来就不可理喻。” 事到如今只有无言以对。 卡姆辛利用玛琼琳所给的签条通知夏娜: “啊啊,听得见吗?‘炎灼眼的杀手’与‘天壤劫火’,已经明白‘探耽求究’真正的目的了,他打算在自己抵达的同时,驱动调音的逆转封印。” “什么!?” “简直是疯了……不,本来就疯了,唔嗯。” “藉由自在式的破坏,对方已经无法干扰我们的攻击行动。我现在也要加入车站的破坏行动,请你们尽可能在‘探耽求究’抵达之前将之击退。” “知道了!” “唔嗯。” 之所以不说歼灭,是因为那个自称“教授”的家伙一向不分敌我进行怪异实验,因而树敌甚多,特别擅长临阵脱逃这一招。 “啊啊,坂井悠二小兄弟,小姑娘就拜托你了。” “你、你们也要参战吗?” 即使能轻而易举地挥动铁棒,全身处处可见身经百战的伤疤;然而他----卡姆辛,外貌看起来只是一个比夏娜来得更年幼的少年罢了。 他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战斗力,甚至连“那位”玛琼琳也感到戒慎恐惧,悠二对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不过,火雾战士本来就是非常不可思议。 悠二很快就亲眼目睹到他的战斗力。 “啊啊,幸好这一带大多是废弃大楼。” “呼嗯,很好。” 卡姆辛身手矫健地跳上屋顶的栏杆。 扛在肩上的铁棒重量让栏杆出“啪嗒”一声,从底部整个形变。 “啊啊,对了,差点忘了。” 说着,他再次取出签条。 “啊啊,‘悼文吟诵人’,听得见吗?位在车站的自在式随着‘探耽求究’的抵达,会同时驱动调音的逆转封印,所以我们现在立刻加入战斗,破坏这个自在式,请多多关照。” “呃、等一下啦!” “你们两个什么神经!我们又还没把里面----” 对两人惊慌失措的回应置若罔闻,切断通信之后随即弯下膝盖,用力往前一跃。 “啊!?” 在悠二讶异的视线前端,他重重撞上对面大楼。由于把铁棒摆在前头开路,所以别说玻璃窗,连墙壁也撞得粉碎,接着整个人跳进里面。这里是他们两人从刚才就注意到的废弃大楼的空房间,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影。 “啊啊,那么,准备开始吧。” “呼嗯。” 把铁棒当成指挥棒一般轻松举起,同时击碎了矗立的梁柱,但两人并不以为意。 “盛装!” “卡达修的血随着卡姆辛与贝海默特简短的对话,传出“碰碰碰”的声响,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地板上面描绘了数十道自在式,这与当初跟吉田在街头漫步之际,于路面所设置的一模一样。 “驱动!” 卡姆辛再次开口,全身立刻被火焰团团围住。那是“卡达修的心室”。他漂浮在其中,将铁棒往前一指: “构成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 贝海默特一开口,从周围数十道自在式当中,喷溅出不计其数的火焰,看起来像大蛇又像绳索。这团火焰摇曳蜿蜒,却夹带着有如喷射机般强烈的喷射冲击,使得造价低廉的水泥墙壁开始产生龟裂。 卡姆辛自然是毫不介意地说道: “展开!” 蜿蜒摇曳的火焰大蛇两端开始衔接,与一旁不断交缠。慢慢集中成为主要的数十条。 “与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同步连锁!” 受到贝海默特的指示,数十条火焰与“卡达修的心室”结合在一起。 蓦地…… 承受不住持续增强的压力,水泥部分整个瓦解,迸裂至外侧。 “怎、怎么回事?” 悠二吃惊地望过去。 位在对面的马路----也就是卡姆辛跳进去的大楼,突然从内侧迸裂开来,同时扬起大片粉尘,甚至朝着他们直扑而来。 “唔哇、噗!?” 悠二弯下身子,保护昏迷的吉田。 终于,崩毁的巨响逐渐减弱,粉尘也转为稀薄。 “呸呸!到底生什么事了,卡姆----” 话才说到一半,他顿时哑口无言。头部缓缓地往上抬。 粉尘之中,有一道黑影。 那是与大楼截然不同的黑影。 这个黑影让城市的夜景变成了由下而上的照明。 “啊、啊啊----” 对面的大楼上方,伫立着一个巨人。 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夏娜展开双翼,在先前受到干扰的高架桥上方飞翔。 前方果然有一股让人感觉忐忑不安的危险气息,沿着铁轨而来。 “亚拉斯特尔,会有效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 “唔嗯。” 用力点头之后,“炎灼眼的杀手”的黑色大衣跟浴衣,有如两层披风一般随风翻飞,进入气息逼近的轨道。姑且先选通往御崎市方向的那边。虽然只听过传闻,不过总觉得这个人会特别拘泥这种可有可无的小细节。终于…… 叭呜----! 怪异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 昏暗的轨道另一端,感觉似乎弥漫着极端寂寥的视野之中,夏娜燃烧着双翼持续前进,灼眼映入灯光。 “来了,果然是列车。” “对方使用的道具一定会设下名为‘自学’的独树一格的怪异机关,务必提高警觉。” “唔嗯。” 夏娜与亚拉斯特尔之间简短交谈。 实践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 歼灭为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 全部一如往常。 与自己的存在合而为一,持续不断进行的任务。 行为与事实,两者本身并没有改变。 然而现在,自己的过去与未来,维系着某些事物。 可以感觉得到。 现在来到这个地方,是先前与悠二他们讨论之后的结果。 等事情结束以后,还有与千草她们一同迎接的明天在等着。 从来不曾考虑过去与未来。以前认为没有必要。 甚至几乎没有怀念过那段充满了许多温暖回忆的“天道宫”时期,怕那样反而会觉得自己变软弱。更遑论,尚未看见的明天。 现在的自己,却可以感受到过去与未来。 可以感受到自己身处其中,然而…… (----好寂寞----) 内心却一直抱持这种想法。 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明明有那么多伙伴,明明不再是只跟悠二孤零零的两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寂寞……?) 凝视黑夜之中的铁路,看起来仿佛就像心情的写照一般。 身为火雾战士,连位于前方的敌人也一样。 悠二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尊具有压倒性的庞大物体,高耸矗立的瓦砾巨人。全身上下不断溢出褐色火焰,证明这个巨人就是卡姆辛。 “这就是……‘盛装骑手’……” 仔细一看,大楼整个上半部分楼层全部成为组合巨人躯体的材质。以这样的体格加入战斗的话,不晓得会造成多么惊人的破坏力。 然而,卡姆辛的战斗方式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悠二的想像。 瓦砾巨人以沉重却流畅的动作挪移右手臂,手掌伸至差不多是心脏的部位。接下来卡姆辛手持的铁棒宛若被吸血鬼拔出的木椿一般从胸口位置突出来,他用手臂握住铁棒。原本粗长的铁棒到了这个巨人的手中,变得跟铅笔差不多大。这让悠二感觉,就像是体积虽大却相当寒酸的武器一样。 这个时候吉田一美要是醒来的话,应该会觉才对。 卡姆辛是如何称呼这根铁棒的呢? 从巨人体内传出那个少年响亮的声音: “啊啊,坂井悠二小兄弟,我现在要挥动‘梅凯斯特’,请你们先躲藏到隐蔽处趴下吧。” “啊,好的……嘿咻!” 悠二做出不晓得对方是不是听得见的回答,然后扶着吉田一起躲进屋顶边缘围墙的暗处。吉田的脸不知不觉面向正前方,于是连忙把她的身体移开。 接下来,当他抬起头,眼帘映入了令人不敢置信的画面。 在夜景的映照之下,站在大楼上方的瓦砾巨人正甩动着一条鞭子。 正确说来,是以那个叫做“梅凯斯特”的铁棒做为握柄,由褐色火焰衔接而成的瓦砾,有如锁链一般紧密连缀,蜿蜒起伏。原本与少年的身高不成比例的铁棒,现在用来做为巨人鞭子的握柄,正好尺寸适中。 巨人仅以右手不费吹灰之力的挥动不知有几十吨重的瓦砾巨鞭。暴风的呼啸十分骇人,充分挥手腕的腕力,一击抛出位于前端的瓦砾。 划出放射线飞抛而去的水泥块,在顶点喷出褐色火焰。势头变得更猛,有如流星一般地往下坠。 经过数秒,感觉先下沉之后,接着再浮起般,骇人的落地触感夹带着轰然巨响袭向悠二。他全身打着哆嗦…… (居……居然会有这种火雾战士!!) 内心出惊愕的呐喊。 (也难怪连那两个战斗狂也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话说回来,真的有办法准确命中目标吗!?) 但是,趴下的姿势尽可能不要太接近吉田的脸。 所幸,第一颗瓦砾落在车站。 可惜准头偏了,没有命中自在式;而是直接打中铁路的高架桥,最重要的是,教授前来的方向是在另一边。 “真、真的打过来了!” “看那张脸就知道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在车站内部大显身手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慌慌张张地,二话不说迅飞出原本千辛万苦才闯进来的车站。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打出一颗特大号的火焰弹当作临别赠礼。 “你----们----好----大----的----胆----子----!!” 整个车站出淡绿色光芒,代表了多米诺的愤怒。 玛琼琳见状,随即以通讯自在法对着肇事者大吼: “喂!老头!没打中啦!这样只会让对方更火大,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吧!” “啊啊,真是抱歉了。不过,我记得我已经事先预告过我会尽量。” “你们----两个实在很不细心----耶!还不赶快到这边来直接丢石头!” “呼嗯,再射出几以后,我们就过去。” 两人心头一凛,抬头一看,第二颗水泥块已经冒出褐色火焰,开始坠落。 这次投出一个好球,打穿了车站前方,“御崎市车站”站名标示牌的正中央。 然而,落下的弧度太低,战果只有玛琼琳早已破坏过的车站大厅而已。 才刚离开车站的两人也被爆炸气流弹飞。 “唔哇----!?” “噢啊----!?”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驾驶仓之内---- “教授----‘悼文吟诵人’跟‘盛装骑手’出现了----快一点来啦----!” 多米诺表面上摆出一副准备反击的强硬姿态,私底下却是一开口就向教授哭诉: “要是被‘太阳神的岩石’直接打中,就算是我也撑不了多久呀----!!” “多----米诺----!!你现在在说----什么丧气话啊?这样----还算得上是我的助----手吗!?” “助手再厉害,会怕的东西还是会怕豪洞沃毫恶哇豪洞沃毫恶哇(好痛哦好可怕好痛哦好可怕)!” 教授二话不说,藉由“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拧转没骨气的助手,同时全运转复杂过头的思考回路,过了半秒就得出结论: “剩余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47号----迷惑之鸟’当中,除了防御调音自----在式以----外的全部动员,在近距离驱----动干扰自----在法!!” “什么----!可是这么一来,在驱动逆转时候就无法加快度,威力半径会降到预定的三分之一以下毫洞毫洞(好痛好痛)!” “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总之,就算缩小预定的规模,让实----验顺利进----行才是第、一、优、先!!嗯?” 习惯性重重拧转的手指直接打住动作。 “要沃(教授)----” “不要----哭了!再哭就----要多捏----几下哦!?看----样子,已经、赶到这里来----了?” 正如教授所言,眼前的荧幕亮起一个光点。 从驾驶仓低矮的天花板拉下潜望镜,再一次……这次基于“实验的结果”,先把眼镜拿到额头上方才贴住潜望镜。 英气凛然、睁眉怒目的少女迎面而来,炎灼眼与炽红双翼散出耀眼光芒。 “嗯----嗯----!果然是‘炎灼眼的杀手’啊----!那----个死脑筋换----了个合约人,哎呀哎呀!很有可能是生了某个事件才让身体变小了吧?” 只相信尽可能藉由各种方法针对肉眼可见的事物,加以实验得出结果的“红世魔王”,终于放开多米诺的脸颊: “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听清楚了吗?多----米诺----!” “遵----命,教授。可是,还是请您尽量快一点来啊毫洞沃(啦好痛哦)----!” 教授拧转说着丧气话的助手,同时把潜望镜举高。 “嗯----嗯嗯嗯、嗯嗯嗯----呼呼呼呼呼!看----样子,好----像已经来不及研滑的香蕉皮了。” 接着,以奇怪的句子迎接敌人: “哎呀,眼镜眼镜。” 往周围嘎吱作响地寻找先前推至额头上方的物品。 夏娜从正前方飞向迎面急驶而来的怪物列车。 “……” 低下头,面对流泻而过的枕木纹路,然后闭上双眼。额头抵着“贽殿遮那”的刀背,刀锋面朝行进方向,逐步累积并持续排列组合足以显现火焰的力量。 由于双方惊人的相对度,距离在眨眼间缩短。 造型怪异的车头部分宛如一颗在路面冲刺的飞弹迅拉进距离,趁着这个时候,看准了最具效力的时机,睁开双眼。 眼前的“贽殿遮那”窜出火焰…… “燃烧吧!!” 夏娜大喊,手握以“贽殿遮那”为主体,由火焰构成的武士大刀,从铁轨偏移,在交错之际挥刀劈砍。岂料…… “啊?” “唔?” 亚拉斯特尔也出声低吟。 夏娜掉转方向,这次换成追击,灼眼捕捉到的“晚会之柜”,“只有大约一半”毫无伤。 由于前端的车头部分是如同破城槌那般一体成形,显现的火焰武士大刀几乎被吹散。很有可能是车头出的,由强烈淡绿色光亮所构成的自在式的效果吧。然而后半部的车体也就算是裸露的机械部分,遭到残余火焰的侵蚀,整个烧得焦黑。 “为----什么要做----住这么d----angerous的事情来呢----!?” 冷不防从扩音器传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喀嚓”一声中断。 “……?” 夏娜露出纳闷的表情,眼前的“晚会之柜”车顶开启,收纳在内部、看似操纵面板的机器以及驾驶人升了上来。 “……外面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出来?” “不要问为什么,这个人本来就是不按牌理出牌。” 出现在愣怔两人面前的驾驶人----古老的“红世魔王”“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啪”的一声伸手往额头一拍…… 结果在那个位置找到了眼镜。 连忙戴好之后…… “这----下子勇气百倍,视力十倍!嗯----?嗯嗯嗯嗯----?” 腰部猛然弯下九十度,思索着原本打算说些什么,经过数秒钟之后“噢噢”。右拳捶了左掌一下,毫不客气地指向追逐“晚会之柜”的少女: “瞧----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从正面没打中,居然把后面给烧----焦了!!” “……” 夏娜将“贽殿遮那”的刀柄用力压向左侧腹部,刀尖直指前方,摆出突击的姿势。 “说----来说去,这个‘晚会之柜’可说是驱----动逆转封印最后阶----段的一部分,是相当精密的……” 夏娜充耳不闻,加冲刺。 眼前的“红世魔王”并没有驱动自在法。不料…… “晚会之柜”其中一处突然开启,一支大铁锤从旁边冒出来攻击夏娜。 “啊呃!唔!” 夏娜在半空失去平衡,险些与铁路一旁的电塔撞个正着。 于是重新调整姿势,再次展开追击。亚拉斯特尔从胸前叱责道: “不是跟你说过要提高警觉的吗!” “对、对不起。” “所有人都被那家伙的外表跟言行举止给骗了,不、其实内在跟外表是一样的,不过如果单单论及出其不意这一点,这个‘魔王’在这个世界也是屈指可数。我再强调一次,切记提高警觉!” “唔嗯。” 这个时候,教授朝着他们的位置----也就是背对着行进方向,大摇大摆地向后仰,同时脚下踩得铿锵作响。维持着这个姿势数秒钟之后,再一次踩出响亮的脚步声,四周冒出乱成一团、不计其数的手把、踏板与控制杆。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正----好可以趁着抵达车站之前,消磨一下时间!” “炎灼眼的杀手”对于歼灭的目标向来不会抱持多余的情感,不过在面对这个教授之际也不得不心生一个一闪而逝的念头----那就是“希望尽可能不要有所牵扯的感觉”。 反复思量的灼眼一角,位在说远也不是很远的距离,“盛装骑手”抛出的“太阳神的巨石”燃烧的火光迅掠过。 包覆着褐色火焰的瓦砾,也就是“太阳神的巨石”落在车站的一隅。 玛琼琳坐镇在站前的大楼顶端,同时从托卡露出脸庞,眺望眼前大肆破坏的光景。以一身如同布娃娃装一般可爱兼搞笑的打扮说道: “果然是斗不过人家。” “也是啦----感觉咱们的任务只有最前头的一小段而已,这次就忍耐……?” 马可西亚斯话说了一半,突然察觉到一个现象。 一直按兵不动的多米诺,出其不意地从车站往四周射“存在之力”。 两人一时之间还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很快便察觉其中的含意。 “糟了,他正在唤回没有遭到破坏的部分!一定要在聚集之前摧毁才行!” “伤----脑筋,这个世界连让人忍耐一下也没办法吗?嘿、嘿嘿!” 托卡从大楼跃起,飞向空中。 “喂!老头!你瞧见了吧,赶快跟我们会合!利用武力镇压让敌人乖乖就范!!” “啊啊,我明白了,现在马上过去,” “碰磅”巨响与物体破风的触感直逼而来,夜晚的御崎市上空浮现出一个手持巨鞭的巨大人影。很快的,人影朝着并排的大楼其中一栋落下,由于不是废弃大楼,巨人脚底喷出褐色火焰,以免踩破屋顶。 这是为了强迫庞大的重量软着陆,同时强行支撑绝对无法站稳的巨大躯体的自在法。 经过数秒,“盛装骑手”再次用力一踩,纵身跃起。 浮在半空的身影另一端又出现了数百个黑影,不仅如此,还以从四面八方远远围绕御崎市车站的形式,逐渐缩小包围的范围。 那些正是当初只破坏了一小部分,目前仍然大量残留在街上的小鸟装饰。这些小鸟装饰有如羽虫(注:寄生在鸟身上的小虫)一般包围着他们,正确说来是包围着御崎市车站不断逼近。 看来对方的目的是想藉由聚集这些小鸟装饰,再次以干扰自在法保护车站。 由于必须控制如此庞大的数量,所以暂时无法进行干扰。不过,如果多米诺在车站附近聚集了一定程度的数量,那个滴水不漏的干扰动作就会再次生。 到时候只能举双手投降。 就算只有一线之隔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早----知道就不应该手下留情才对。” “现在终于明白全部摧毁殆尽的可贵了。” 叹了一口气的“悼文吟诵人”与“蹂躏的爪牙”,先朝着最显眼的正面那一群射特大号火焰弹。 叭呜----!一阵划破夜空的汽笛声响……带领御崎市走向彻底毁灭的逆转封印最后阶段----也就是教授,即将抵达。 卡姆辛的巨躯不断跳跃,伴随地鸣赶往站前。 目送他远去之后,悠二终于准备撑起原本趴俯的身子。 “危险!” 不知何时清醒的吉田,在出声大喊的同时把他拉住,让他再次俯下并拉向自己这边。结果两人重叠在一起,变成悠二在上,吉田在下的状态。 悠二感到不知所措,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把对方扑倒一样,这时数十只小鸟装饰从他的头顶朝着车站方向飞去。 “!!” “……” 两人全身僵硬,屏住气息,等待小鸟装饰通过之后数秒…… (从那群小鸟装饰感觉不到什么害人的恶意……) 悠二如此做下判断,同时准备表示感谢…… “啊----” 看到吉田的脸位在自己眼前,距离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悠二顿时全身钉住不动。 吉田也意识到双方的距离,脸颊泛起红晕。凌乱的丝因冷汗黏贴在素净脸庞的模样,散出让人看了通体酥软的娇媚。 “吉、吉----田……同……” 悠二惊慌失措,说起话结结巴巴。不仅她的模样让他一时看呆,也因为她把手绕到他的背部一直不放开。受到隔着浴衣也感觉得到的柔软胸部挤压,心脏猛跳个不停。 “坂井同学……好温暖。” 半沉浸在悲伤,半流露出喜悦的声音逗弄着他的耳朵。 甜美之中反而有种危险的感觉,悠二努力拼出句子: “吉、吉吉……吉……吉田同学,现……现在这种时候……” “果然,还是很温暖。” “吉田同学……?” “非得现在不可。” 满脸通红、无言以对的悠二,与微笑回望他的吉田----两人的立场跟平时完全相反。 “我觉得……我还是很软弱,所以,非得现在不可。” “吉田同学……?” 吉田的右手从悠二的背部移到他的脸颊。 “等明天再说好了,下次再找个适当的机会,找人来帮忙吧,必须等待最后的时机……我总会这么想,借此作为逃避的理由,到头来什么也没做……” 还好悠二不是那种笨到反问:“没做什么?”的木头人。 “可是,我……” “……没有办法恢复吗?真的已经……?” 要是能够恢复的话该有多好----在悸动之中,好不容易压抑住险些陷入这个想法的内心,悠二红通通的脸庞重重点头,几乎要装上吉田的额头: “嗯,已经……不可能恢复了。真正的我已经死了。现在在这里的我并不是人类。” 为什么会死掉呢?----吉田极力克制想要如此哭喊的心情,缓缓地摇头: “不是的,我明白,‘现在待在这里的坂井同学’是人类。” “!!” 再一次的肯定说词让悠二再一次受到冲击,顿时目瞪口呆。原本已经舍弃的事物,其实希望得到认同以及得到认同的喜悦,让他不知不觉流下一滴眼泪,滴落在吉田的脸颊。 “……我是人类……?” 吉田脸上浮现出决定接纳----包括泪水与言语在内----所有一切的宽容微笑,回答道: “是的,因为你的身体与内心,是这么地温暖。” 距离近到只能看见彼此沾湿了相同泪水的脸庞,少女紧紧抱住少年,手抚着他的脸颊,以极其自然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喜欢,这样的坂井同学。” 这个迟来的表白,仍然让悠二的胸中充满了激动与悲伤。 溢满了太过强烈的情感,以致于不出声音。 内心真的感到十分开心。 吉田对着少年,再一次,以完整的句子道出: “坂井同学,我喜欢你。” 牵连御崎市车站的重大混乱,现在已经进入最**。 为了再次架构干扰自在法,全市的鱼鹰节小鸟装饰有如云集一般蜂拥而至。一旦遭到突围,使得自在法架构成功,车站完成防御,进而教授抵达促使逆转封印完成----御崎市势必遭到毁灭。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由瓦砾与褐色火焰组合而成的巨人----“盛装骑手”卡姆辛,对着这群大批涌现的小鸟装饰挥舞巨大的鞭子“梅凯斯特”,一个回旋便打落了数十个。 其中有几个小鸟装饰钻过了体积骇人的暴风,好不容易准备潜入车站之际,结果遭到深蓝色火焰弹粉碎殆尽。 与这群火焰弹同样由深蓝色火焰形成的圆柱形怪兽“咚磅”一声,降落在停放于公车总站的公车车顶。张开新月形的血盆大口,从锯齿之间呼出一口气。 玛琼琳从嘴巴探出脸部,以滑稽的模样着牢骚: “可----恶!打完一批又来一批,没完没了!” “咯----嘿嘿嘿!现在没时间抱怨了,我能者多劳的才女玛琼琳·朵----?” “好----啦好啦好啦!真是的----!” 回应伙伴的催促之后,她的脸回到托卡之中,怪兽的短脚一蹬,飞向半空。不必藉由目视,便可以感应到逃过巨人粗枝大叶的大肆破坏而逐渐接近的小鸟装饰。 “我来唱六便士之歌!” 架构他们“悼文吟诵人”的自在法的“屠杀即兴诗”,在托卡之中响起。 “口袋里装满麦子!” 马可西亚斯以刺耳的声音应和玛琼琳高亢的美声。旋绕在他们周围的“存在之力”,随着歌曲描述的情境开始调整形状。 玛琼琳继续唱道: “二十四只黑斑鸫、哈!” 力量化为不计其数的滞空火焰弹。 “全部烤成派、噢!” 马可西亚斯的声音一中断,火焰弹同时射,把卡姆辛遗漏的全部,包括不断接近当中的小鸟装饰炸个粉碎。 围绕着御崎市车站与伫立一旁的巨人的深蓝色火焰炸裂开开,场面相当壮观。 “啊啊,既然你们的实力这么坚强,就不需要把我拖下水吧。” 受到爆炸余波的影响,变得略显焦黑的巨人传出少年洪亮老成的声音。 玛琼琳那两人则笑着答道: “嗯,出力的事情当然是能省则省。” “反----正你又不疼不痒,嘿嘿嘿!” 接下来,两人以彼此才听得见的声音交谈。 (看----来,先行破坏车站的逆转封印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可以一击多米诺那家伙,那倒也不错----那家伙跟它的老大一样脚底抹油的功夫是一流的。) (在车站内到处抱头鼠窜的这段时间,干扰所需的小鸟装饰大概也凑齐了吧……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应对了。) 托卡怪兽一边交谈,一边在车站外侧自由自在地跳来跳去,并且往空中射火焰弹。而敌人的中枢就位在正下方,实在是相当麻烦。 更何况,阻止小鸟装饰的接近以预防干扰自在法的驱动,其实跟解决最严重的状况并没有关联。“探耽求究”一旦抵达,逆转封印的完成将引调音的反作用,届时御崎市将遭到彻底毁灭。 (现在只能把一线希望寄托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想起来就觉得很不爽。) (努力做好能力范围的工作,最后就能现自己想做的事情,嘿嘿!) 托卡的腹部与喉咙开始膨胀,不断积蓄力量。 (要打破僵局,花费的时间跟力气都还不够,嘿嘿!) (没----错,这个世间----) “----真是不如意的事十有**呐!!” 玛琼琳的怒吼转变成为力量,怪兽从口中喷出火焰怒涛。 深蓝色火光淹没了整片天空,把下一批小鸟装饰一扫而空。 夜晚的铁路上,身为毁灭关键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快疾驶。 度完全没有减缓,反而越接近御崎市车站越是持续加快。 在后方追击的夏娜朝着站立在列车车顶的教授射出一颗偌大的炽红火焰弹。之所以没有射复数的火焰弹,是因为还不习惯对付移动的目标物。 教授气定神闲地眺望直逼而来的火焰弹…… “嗯----” 在一旁长出一堆乱七八糟物体的控制面板当中,朝其中一枚按钮“啪嚓”按下去。 蓦地,从他的脚边飞出一支前端装有中式炒锅的机械手臂。这个炒锅底面向夏娜伸出开始旋转,挥原本有的用途接下炽红的烈焰,却是分散到四周加以防御。 “没----用没用!这----个‘自学----” 挺起胸膛准备解说道具用途的教授眼前…… “喝!!” “唔噢!?” 夏娜冲破由于火焰弹爆炸而膨胀的火焰,迎面飞来。为了施展更为确实的攻击手段也就是斩击。她重重踏响车顶,全身的力量描绘出优美的动线,凝聚在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斩击的刀刃朝着教授迅划过。 载着两人的“晚会之柜”车顶如同忍者住家的机关一般整个翻转过来。 “什么?” “嗯----” 车顶翻转过来,吞没了惊讶的夏娜与讪笑的教授然后关上。下一瞬间又是一次翻转,只剩教授与周围的操作机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生过一般,再次出现在车顶。 变成只有夏娜被关在里面。 翻转到一半之际,被抛进内部的夏娜身手矫健地降落在地板,随即确认四周环境。 仅仅凭借自己的炎灼眼与炽红双翼作为光源,隐约可见的昏暗内部,弥漫着宛若异形棺柩或牢笼的闭塞感。 当然,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对此并不会感到恐惧或害怕。 然而,再一次的…… (好寂寞。) 好似冷风吹进内心那般的心情突然涌现,让她觉得孤单无助。 直到只要立刻脱离这里就没事了的这一瞬间为止,内心感到惶惶不安。 (“不在的话”,我不要。) 冷不防,面露有气无力的笑容----她一直这么觉得----的少年脸庞在脑海里浮现。完全意想不到,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的流动。 (我明白了。) 走到这个地步,终于明白一件事。 在了解悠二与吉田一美之间维系的同时,悠二远离自己身边这件事让她产生一种难以忍受的寂寥。确认悠二了解自己的立场这一点,反而更加增添他不在身边的寂寞。 (悠二“不在这里的话”,我不要----) 那股几近愤怒的、强烈的“无法克制的心情”一涌而上。过去就像一种热情,让一切喜欢沸腾的那股心情;到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反转成为酷寒,折磨着一切。 正如同今天傍晚,被吉田一美抢先一步的那个时候一样。 第四章 激动 (下) (----悠二,待在我的身边----不要跟吉田一美,跟我----) 夏娜像个撒娇的小孩一般地想着,这时胸口传出的声音制止了奔腾的思绪。 “夏娜。” “----!” 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几秒钟,夏娜终于从不合逻辑的妄想当中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对于包围住自己的这道高墙,心生强烈的恨意。 那是阻挠悠二与自己之间的高墙。 必须加以突破、歼灭敌人,尽快赶回去才行。 绝对不能让吉田一美跟悠二在一起。 并非自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是搀杂了不纯正的动机,并非愤怒,而是憎恨一涌而上。与过去猛烈燃烧的模样相比,现在的姿态看起来似是而非。 炎灼眼的炽红色泽越耀眼。 甚至连呼吸也化为火粉。 体内涌现异常惊人的力量。 “‘全部’毁掉……!!” 低声轻喃却异常深沉的声音,将内心的情感转变成为炽红的大规模爆炸。 “嗯----嗯嗯嗯!” 受到生在内部的,无可避免的强烈爆炸威力波及,“晚会之柜”产生剧烈震动,但没有碎裂。 不仅如此,火光从车体前端到尾部流泻而过,有如记号一般陆续点燃膨胀。车轮在铁路上卷起火焰,开始猛然高运转,车体最尾端有如火箭或飞弹那样产生喷射。 “嗯----呼呼呼!” 这一切全部都是夏娜的火焰色泽----炽红色。 “晚会之柜”不断加。 站在车顶的教授喀啦喀啦摇晃的肩头高高弹起,因弹起的力道而抬高的下巴迅往下大喊: “嗯----充----电·ok------------!!” 叭呜----!汽笛也搀杂着炽红火粉,出更加响亮的咆吼。 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按照预定计划----正确说来,应该是“几乎万事俱全”----地进展,甚至以火雾战士的力量作为燃料,完全停不下来地全前进,朝着自己可以远远看见的目的地,也就是四周传出爆炸声与火光的御崎市车站进入最后冲刺。 蓦地,吉田一美察觉到,位在眼看就要碰触到鼻尖的距离的坂井悠二分了神。 她明白他感应得到自己所感应不到的事物,也就是另一名少女的动静。 “是夏娜吗?” “啊……” 悠二感觉面对一位对自己告白的少女,自己的行为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侮辱,因此脸上浮现懊悔的表情。他并未掩饰受到指摘的部分,而是开口道歉: “抱、抱歉。” “没关系。” 少年诚实的态度,让吉田感觉找到了自己缺了一角的心情,于是笑道: “我才要说抱歉……我很清楚,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可是,我还是想说出口。只有现在,才做得到。” “……” 悠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老实说,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同时也因为在战斗的状况之下,实在无法冷静下来。换成是电影的话,像他们两人这样相互拥抱,接下来一定会热情地亲吻吧。然而现实不可能那么简单,不会顺顺利利迎接圆满结局,还有烦人的“接下来”在等着。不能受到当时的假象影响而一时冲动行事。 见他如此困扰,吉田并未强求答案。 虽然有股很想让他烦恼的冲动,但还是勉强压抑下来。像现在他们做这种事的时候(以结果来说),有人正为了保护他们而奋战不懈,而且他也感应得到。即便是强烈的渴望,选在这个场合表白其实反而突显了自己的思虑不周。个性认真的少女如此心想。 不过,她仍然希望以她的方式再稍微任性一下。原本抚着悠二脸颊的手,绕到他的颈子后方,把对方搂得更紧。 “吉田……吉田同学!?” “可以扶我起来吗?” 将自己的脸颊凑近少年烫的脸颊,轻声低语。 逆转封印的画面流入的冲击已经减缓许多,但这次换成身心一直累积下的疲惫一口气涌现,导致手脚使不上力。 “呃、啊、唔嗯!” 悠二以不听使唤的语气回答,按着让垫在自己下方的少女依靠着自己,将她扶起来。 然后,当他好不容易准备拉开距离之际,吉田再次说道: “可以牵你的手吗……?” “呃,唔嗯。” 柔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悠二的手。 这个触感让悠二心跳加,却仍然看向位于不远处的御崎市车站的所在方向。 眼前映入,卡姆辛仍然驾驭着巨人,不断挥舞巨鞭,玛琼琳陆续引交织着火焰的爆炸这幅骇人的光景。吉田说的没错,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凝视这个画面经过数秒钟之后,吉田的视线紧盯着战场,同时低喃道: “坂井同学,你对夏娜……” “呃?” “……没什么,还是算了。” 这个态度并非先前由于不知所措与惶恐不安所带来的犹豫不决,而是自己的想法不会受到回答左右的坚定表现。紧紧握住的力道并非一味的依赖,而是代表绝对不放弃的决心。 悠二与吉田自己都感觉得到。 (对夏娜……) 经这么一问,悠二再次陷入沉思。 正因为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画面,正因为与吉田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的缘故。 所以开始思索位在画面之中奋力战斗的少女,还有,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事情。 (我对夏娜……是什么样的感觉?) 似乎是如今才临时想起来,却又显得严肃的问题。 当然,他不希望被她讨厌,甚至希望得到其好感,受到信赖。 希望两人能够在一起,共同并肩潜行,培养良好的默契,那是一直以来----如同梦想般的希望。 然而,这种心情就是吉田向他表白的那种恋爱的情感吗?追根究底,所谓的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自己与夏娜之间所感受到的就是恋爱吗?谁来为他解答这一切的疑问。 自己对夏娜是什么样的感觉? 之所以对吉田总是抱着一种内疚,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一直不清不楚。甚至会觉得,好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那么夏娜又是怎么想的呢……她对我的心情也是一样吗……?) 无法确定的心情、没有经过证实的感觉、一直暧mei不明的状态、潜藏在少年的内心。 吉田默不作声,紧紧握住悠二的手。 这时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就是佐藤跟田中,躲在屋顶入口处的缝隙窥看着两人的背影,并且估算着适当的出现时机。 “感觉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大事件……这下该怎么办?” “总之……先出声咳一下再出场如何?” 毁灭的前端,即将抵达御崎市车站。 “听----见象征我们胜----利的汽笛声了吗?多----米诺----!?” 教授位在破风疾驶的“晚会之柜”上方,朝着一旁的沙井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说道。 “是的----!听见了----看见了----!就快到了呃毫洞沃毫洞沃(耶好痛哦好痛哦)!” 教授透过另一端的通信机拧转多米诺,同时将眼镜转向笔直的前方。 “负责干扰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47号----迷惑之鸟’怎么还----没有全部到齐?” “为勿椅~(对不起)!可是相信您也瞧见了才对?由于火雾战士当中恶名昭彰的杀手跟破坏王的关系,所以无法全部到伊豪洞洞洞洞(齐好痛痛痛痛)!” “唔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解----雇‘坏刃’才对----!” “别管那----个家伙了,请快一点来----” 喀嚓! “嗯----?” 随着一个怪响,通信中断了。原本以为前方的车站生什么异状,放眼望去车站本身并没有遭到严重破坏。 “嗯嗯----?” 教授往旁边一看,不禁侧着头。 尖锐的金属物体从“阿的传令”正中央刺出。随即,劈啪作响地喷出炽红色火花。于是“晚会之柜”的度再次加快。尖锐的金属物体像在刨挖一般不停转动,接着又缩回到里面。 “嗯嗯嗯----” 教授手抵着眼镜,窥看疾驶当中的车体侧面。 从流动着炽红力量的裸露机械约略中间的位置,尖锐的金属物体再度刺出。大概是某处的管线受到损害,剧烈的蒸汽喷溅而出。 直到这个时候,教授才终于想起那是刚才充当燃料的火雾战士手上的武士大刀。 “啊,现----在是打----算直接破坏我的‘晚会之柜’吗?尽做些浪----费力气的事情,看招!” 教授用力转动身旁的操纵杆,准备镇压学不乖的燃料的暴动。 蓦地,正下方传来少女刺耳的尖叫声以及胡乱挥砍的铿锵噪音。 仿佛将声音化为实际现象一般,两个车轮散出淡绿色火花,从车体脱落。负荷过重与动作不顺畅的噪音开始嘎嗒嘎嗒地摇晃车体。 教授在摇晃的车顶,再次扭转颈部: “嗯嗯----?虽然是一个小女孩,不过五百只精锐所构----成的、攻击性十足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oo4号----毛虫炸弹’似乎产生反----效果了咯!豪洞洞(好痛痛)!” 说着说着不小心咬到舌头,眼镜底下的锐利眼睛突然因喜悦而弯曲。 “来----吧!‘晚会之柜’,再稍----微努力一下好不好----?因为实验的成----果就等在那个地方了----!!” 尖锐的车体前端部分开始出耀眼光芒,那是不让任何人接近的防御自在式。列车成为有如霓虹灯一般的抢眼标志,在夜晚的铁路上快奔驰。 当然,教授也相当清楚,抵达目的地就等于是自身的毁灭。 不过,重点是,总而言之,先做了再说。 “这----才是实验!这----才是探索!我的一步!随时随地、明白确实地,闪----闪亮噗!!” 再次咬到舌头,于是教授蹲了下来。 “晚会之柜”包覆着少女歇斯底里的喧闹,喷出火花与蒸汽全冲刺。 距离抵达那个御崎市车站,只剩下几百公尺可以预备了。 身披托卡的玛琼琳跃上车站顶端。 从中露出眉头攒得死紧的脸庞,高声大吼: “啊----!气死我了!那个小丫头到底在蘑菇些什么啊!?” 从他们的位置望过去,作为驱动逆转封印的重要关键的怪物列车,已经直逼到说远不远的距离。远远可见那辆列车摇摇晃晃,车体到处均有损伤;却不见最重要的“炎灼眼的杀手”的人影。 “哎呀?气息居然在里面,可是又不----像乖乖就范的样子。” 托卡举起跟熊没两样的手臂,粗鲁地抓挠着根本不可能凌乱的火焰毛。 “阻挡、破坏、制止----无论采取哪个方式,应该都会受到妨碍。” “也对啦----因为这是最需要提高警觉的一点。” 火雾战士之中屈指可数的杀手趁着这个空挡,一边滴水不漏地射火焰弹破坏卡姆辛错失的小鸟装饰,一边思索着: (整个摧毁、一击、状况、什么有利、什么不利、敌人的特性----) “----啊啊!?” “咚”的一声双手一拍,随即跃至车站上空。 “老头!整个破坏掉!” “什么?要把多米诺跟糊涂明大王全部----” “不是!把高架桥跟铁路整个破坏掉!全部毁掉!!” 听到指示,少年老成的声音响起: “啊啊,原来如此----!!” 说着,巨躯飞上半空。 “唔嗯,看‘阿顿之拳’!” 巨人以另一只没有持鞭的手臂伸向目标。在空中锁定方位之后,“轰隆”一声从肘部到前端的部分喷溅出褐色火焰射出去。有如火箭炮又像飞弹的巨人手臂,准确地命中位在“晚会之柜”行进路线上的御崎市车站的高架桥。 受到庞大质量的撞击与爆炸所波及,一击便粉碎了高架桥连同下方的粗大水泥桥墩。膨胀飞扬的火焰与粉尘出现后,前往车站的距离当中可看见一道足以让“晚会之柜”坠落的断崖。 已经能够以肉眼辨识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也就是教授惊声尖叫: “天----呐!!瞧----你们做----了什么好事----!?” 假如是针对“晚会之柜”本身的攻击,例如先前的巨人之拳,教授也有自信可以抵挡得住;然而列车行驶的铁轨一旦遭到破坏,连他也无能为力……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 位在目前直奔地狱的“晚会之柜”顶端,明明没有人在听----应该说是自顾自地说明逆境----教授大喊: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生!启----动!!” 画蛇添足地做出一个旋转的华丽动作之后,朝着驾驶控制面板正中央的大型按钮,一如往常“啪嚓”一声按下。 位在半空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正等待怪物列车坠落,岂料…… “啥!?” “唔啊!?” 两人着实大吃一惊。 在铁路上奔驰的“晚会之柜”两旁的侧面位置出刺耳的运转声响,展开跟飞弹一样的安定翼。内部的“燃料”似乎已经中断供给,于是象征教授自身力量显现的强烈淡绿色火焰从尾部喷射而出。 “飞----翔吧!‘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 从铁轨断裂,裂出一道断崖的高架桥一端,宛如从滑雪跳跃赛的起跳台上顺势一蹬,怪物列车以华丽豪迈的姿势飞向空中。 朝着眼前入口敞开的目的地----也就是御崎市车站的月台前进…… &netinet!!看!世界是多么的美丽!!” 教授对着在抵达之后就要永别的景色,自顾自地喊出感想,准备从目瞪口呆的火雾战士因挫败的耻辱而扭曲的脸上(虽然看不见两人的脸)获得快感之际…… “咿--------?” 察觉到行进路线正逐渐往上扬。 这个逐渐上扬的动作立刻转为明显,转为明确。 视野不断往上倾斜。 “怎么回事----?” 教授的位置正好看不见。 看不见怪物列车“晚会之柜”的底部伸出一只细瘦却强悍的手臂----因为要运用灌输力量的武士大刀,就必须从底部连同手臂一起伸出外面----喷射出规模惊人的炽红火焰的画面。 “噢噢噢!?” 底部受到惊人推力的“晚会之柜”在半空一百八十度翻转,与行进方向上下颠倒。 “哎哟----喂呀----!” 教授整个倒栽葱掉入遭到破坏的高架桥瓦砾当中。 留在半空的“晚会之柜”的底部被粗暴地快砍破,吐出一名脸上交织着愤怒与几乎哭出来这两种表情的少女。 “可恶、可恶----!!” 那名少女----夏娜拼命将成群的毛虫烧光,其干枯的头整个竖立,口中喃喃自语。不久,“晚会之柜”出铁片摩擦声,看起来就像是从少女身上掉落一般坠下,当然是朝着教授的正上方。 “呜啊----!?” “碰磅”一声列车毫不留情地压碎了主人。 更加毫不留情的是,将“贽殿遮那”的刀尖指向正下方的夏娜高喊: “你这个不要命的大混蛋----!!” 夹带着听似炸裂开来的惊人燃烧声响,炽红怒涛沿着刀身直窜而下,落至地面。与其说是爆炸,应该是燃烧才对。一击就让号称坚不可摧的怪物列车化为残破骨架。 “教、教授----!!” 只剩头部的多米诺在车站内部高声呐喊。 “请节哀顺便。” “我劝你赶快跟进,嘿嘿!” 趁着动摇的空隙入侵的“悼文吟诵人”,从后方射级特大号的火焰弹。 “----唉哟喂!?” 火焰弹直接命中出滑稽惨叫的多米诺,御崎市车站二楼月台随着来不及完成的逆转封印一起被足以冲破屋顶的大爆炸炸飞。 确认那场火焰是得之不易的收尾,飘浮在半空的夏娜面露十分不悦的表情,开始战战兢兢地搜寻全身,看看还有没有毛虫爬来爬去。倏地察觉一件事,转而询问: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使用那对翅膀,直接用飞的?” “大概是想在众人面前飞起来,来个出其不意吧。” 亚拉斯特尔难得以敷衍的语气答道。 位在远处的白峰车站,怪异列车出现所引的骚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 车站正中央,停放“晚会之柜”的机舱在地面留下一个挖空的正方体大洞。这座遭遇数次以外状况而停驶的车站当中,四周拉起了禁止进入的塑胶布条,只剩下昏暗的偌大洞口大大敞开着。 这时,空荡荡的机舱内部突然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嗯----!真是千钧----一呀----!” 推开摆放在机舱一角钉有螺丝的沙井盖,教授突然从“原本不存在的洞口”跳了出来。 “如果‘晚会之柜’、没有从正上方倒栽葱掉----下来的话,就没办法利用这个‘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o号----阿吽的传令’死里逃生了。” 包括百袍在内,全身熏得焦黑,头也有一半成了爆炸头。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啊?” 教授不解地侧着头,只剩头部的多米诺也尾随在后,跟着跳出来。 “三名火雾战士……而且全是大名鼎鼎的杀手、破坏王,甚至还有正牌魔王附身的,根本就是一群怪物。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不沃呃豪洞沃(错了好痛哦)----!” 教授以转换之后的机械手,毫不留情地拧转只剩头部的助手。 “多----米诺----!贪生----怕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进行实验?” “为勿椅为勿椅(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过没多久,教授放开手。不带一丝执着与留恋,心思很快地飞向下一次的实验。他从来不曾停下脚步。从垂挂在胸前,以绳索系住的一堆工具当中抽出厚厚的记事本,不断翻阅内页。 “嗯嗯----!那么准备进行下一次的实----验----吧!先是,最新的……宇宙无敌级滑的香蕉皮----” “哎呀哎呀,终于找到了。” 蓦地,一道声音从两人头顶落下。 悦耳动人却同时散冷酷无情气息的美妙女声。 “嗯----?” “啊哇?” 距离两人抬起的脸的稍上方,也就是贯通地面的机舱边缘,出现一个背对着星空的女性剪影。 修长的身材,长及脚踝的紧身裙在夜风中轻轻摆荡。一眼便可看出来者非比寻常,因为看似长条锁链的物体围绕着女子全身不停蠕动。 多米诺倒抽一口气: “啊!军师大人!?教教教教授……被被被、被现呃豪洞沃豪洞沃(了好痛哦好痛哦)!” 教授拧转手忙脚乱的助手脸颊,同时默不作声地盯着被称为军师的女子。 “教授,你怎么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要不是刚好遇到‘坏刃’,问出你的行踪,还真不知该从何找起。” 听了女子的说词,天衣无缝的教授终于面露困扰的表情答道: “嗯----!早----知道当初真是不应该把那家伙解----雇!” 教授的低喃让女子格格笑,随即往半空轻轻踏出。围绕在全身的锁链随即移动至踏出的鞋底,形成阶梯。 很快地来到两人面前的女子,沐浴在月光之下。 月光映照出一名身穿让颜色失去意义的灰色紧身长群,并且佩带各种不同饰的妙龄美女。 然而,她的右眼套着眼罩。 却以两只眼睛觑着对方。 意思就是,这名女子具有三只眼睛。 额头与左边比月亮来得更加耀眼的两只金色眸子噙着笑意凝视教授: “实验也告一段落了对吧?是不是可以来帮忙我们了?” “嗯嗯----!‘化妆舞会’是吧----?‘星黎殿’跟‘暴君’我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耶----?” “这阵子可能会取得‘零时迷子’,意下如何?” 教授的爆炸头之下,眼镜倏地一亮。 “多----米诺!!你是在拖拖----拉拉些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些工具收集起来,把身体拼一拼!” “什么----!?可、可是教授,您不是常说‘贝露佩欧露跟萨雷比香菇更讨厌’嘎豪洞沃豪洞沃(啊好痛哦好痛哦)!” “偶----尔受人----之托进行研究与实验,以改变观----点的角度来说是很----有意义----的!” 教授一手拧转多米诺,同时把眼镜凑近美女的鼻尖说道: “不管怎么样,既然是‘化妆舞会’的三柱臣其中一柱----‘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亲口说的话,‘我是不可能相信的’!不过,我----知道你从来不会随便放出毫无意义的诱----饵对吧?” 被唤为贝露佩欧露的美女勾起薄唇微微一笑,并未答复。 终章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气势。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mei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麻的“攻击”面貌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印,设置!”(哎,这章真的好长) 序章 谁也没有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力”,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引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难以挽回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中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些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般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力”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殆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第一章 雨天的道别 (上) 彻夜下个不停的雾雨,此时仍在渐渐沥沥。 本来是天亮得比较早的夏日清晨,今天也在重重雾和风雨之中,呈现出一个灰色的世界。 夏日的炎热似乎还没有光顾的迹象,细小的水滴凝聚成凉气,把御崎市的住宅区团团包围。 在这其中,黑色和红色的雨伞,并排着在这水气中迈步。 “夏娜,今天我们出门晚了点,不如走快几步吧?” 黑色的雨伞下,坂井悠二向着旁边的红色雨伞说道。 开始在他那平凡的气质中让人感觉到一丝强悍的少年,身上穿着一整套训练用的运动服。 “嗯。” 红伞之下,被称为夏娜的少女简短的回答道。 由于个子并不高,此刻的她的表情正被雨伞挡住,无法看见。她身穿大件t恤和短罩袜,全身散着与这身可爱打扮截然相反的存在感,没有半点软弱无能的感觉。 当然,她并不是人类。她是追讨在现世破坏捣乱的红世使徒的异能力者“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 此时她的雨伞,稍稍走在前头。 悠二马上加紧脚步,跟她并列走着。 “……” “……” 伞下,两人互相偷瞧了对方一眼,却彼此不一言,继续在雨中前进。 两人平时会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早上的锻炼,不过今天是为了别的事才冒雨出行。至于两人都穿上了训练用的运动装,是因为跟悠二的母亲千草说“去外面锻炼”的理由。 “……唔咳……” 悠二无意中咳嗽了一声。 夏娜举起伞问道: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是吗。” 之后就再也没有交谈,沉默又再次降临。 自从前天的时间生后,两人之间就开始有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虽不至于尴尬那么严重,但也没法说是亲密无间的距离。 他们并没有吵架。 晚上零时前在坂井家的屋顶上练习操纵“存在之力”,早上在庭园中进行**上的运动,这些两个人在一起的每日锻炼,还是跟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夏娜在坂井家吃饭玩耍,接受千草各种各样的照顾,这点也是一样,一如从前。还有一起吃饭(昨天星期六由于学校放假,所以早午晚饭都是一起吃)。偶尔夏娜会到悠二的房间,把从只身派驻国外而不在家的父亲贯太郎的书房中拿出来的厚重的书,要么摊在床上要么坐着打开,看得津津有味,这点也没有改变。 只是,除了最低限度的对话之外,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交谈。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变得没话说。 “……” 悠二望着雨幕的前方,轻轻的叹了口气。 夏娜似乎是感觉到这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那并非因为现在周围那清冷的气氛。 现在所要去的地方,所要做的事,才是他情绪低落的原因。望着自己握着伞的手,不禁想到… (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呢) 坂井悠二也并不是人类。 “真正的坂井悠二”,早已经被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的其中一个,吞噬了存在之力死去了。“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是用他的残渣制造出来的代替品火炬。 那是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渐渐丧失存在感,容身之所和作用,最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消失的道具。 如果把石头仍进水里,就会激起涟漪和声音,让人现,而慢慢把石头沉入水的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达到目的。火炬就是这样的一种用于瞒天过海的工具。 坂井悠二是其中一个。 但是,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另有原因,他的体内藏有的一个宝具。那是能够干涉时间现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 不知从那里转移过来的这个宝具。拥有能在每天的零时恢复宿主的“存在之力”的力量,是一种永久机关。由于这个宝具,坂井悠二不会消失,而是作为“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保留人格和存在感,像普通人一样过着日子。 (如果,昨天能够在大家都没有整理好心情之前见面的话…) 不过,已经是已故之人的残渣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而这件事,却被朋友们知道了。 在这天生的事…一场红世魔王的袭击事件中,他被同班同学中十分要好的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还有对自己一直怀有好感的吉田一美,现了这个事实。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佐藤和田中由于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位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所以他们会碰面也是必然的。 吉田刚好相反,完全是出于偶然。那是另一位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利用她的结果(悠二是这么想的) 坂井悠二现在已经死了,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他的残渣…那种无论如何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实,却暴露在最为亲近的好友的面前。 当时的悠二,对被现真相的震惊,对自己作出的选择的后悔,对现在所处现实的愤怒,全部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可是怒涛一样不断向前展,越来越迫切的事态,让他没有沉埋在这些感情中的时间。而知道真相的那三个人也一样。 他们和火雾战士一起,为了阻止红世魔王的企图,拼命思考,全力奔走,结果继续生存了下来。似乎是由于胜利瞬间的安心和兴奋,各人的身心一下子都放松了。 收拾妥当之后,为了向千草解释穿着浴衣战斗的夏娜那身破破烂烂的样子,个人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借口,骚乱了好一阵子。之后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踏上了各自回家的路。 可是现在…已经隔了一天了,有充分让他们思考至今为止生的事情的时间,悠二正在心不甘情不愿地赶往那些已经得知自己事实身份的朋友们的重逢之地。为了送别今天早上离开这座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卡姆辛。 (真是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那么惹人讨厌…) 悠二在伞下骂着马上要离开的老火雾战士。 “…唔…” 身旁的夏娜轻轻的叹了口气。 觉察到火雾战士那轻微的意识,对于自己的敏锐毫无自觉地,悠二开口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是吗。” 夏娜简短地回答过后,又沉默了。 只有细小的雨滴不断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包围着两人。 (对于夏娜…) 悠二用雨伞的边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的正面。 (我其实最希望的是,跟夏娜之间能够像至今为止一样的相处啊。) 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是个火雾战士。 对于她来说,在他们相遇的瞬间开始,悠二就已经是一个火炬,一个“密斯提斯”了。从一开始,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道具,他的存在与否应该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可是至今为止的几个月当中,慢慢地变成了这种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本来是这样。她是唯一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的真实身份,予以理解的存在。 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种状况。 以前也有过好几次吵架,那时候会互相怒骂,直接冲撞,现在彼此之间却只是暧mei的保持了一段距离而已。 (我觉得她实际上并没有生气……) 悠二瞟了少女一眼,这个动作从昨天开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最近他觉得自己开始能够看穿一点少女心中的想法了。虽然还是只能那么一点,但还是对此很有自信,现在以那种知觉来观察到的结果,少女并没有愤怒或者悲伤,也看不到不高兴或者不满的神色……现在他感觉到的是……她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焦急,犹豫。 (果然还是那个吧……) 事实上,悠二关于和夏娜之间的隔膜早已经有头绪。或者说她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前天那场事件之后,所以理所当然会推测到那方面。 在那场时间中,他被吉田一美表白了。 (……“我,喜欢,坂井同学”…) 完全没有遮掩的,爱的表白。 可是,当得知自己是火炬之后。她如此说道: (……“坂井同学,他是人类”……) 每当想起当时两个人抱在一起时的情景,悠二不禁飘飘然, “……” 不整的浴衣和零乱的头所散的艳丽气息。 兴奋的表情,同时充满了热情和温柔的湿润双眸。 (……该说是美丽呢,还是性感呢……) 胸膛也贴合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非常柔软,还有着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香味。) 在这种情景和感触之中,得到了明知自己事实身份却还是承认自己的少女的表白,心里怎么能不产生动摇… 这时夏娜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感觉到什么,敏锐的问道:“怎么了?” “咦!?没,没什么。” “……是吗…好奇怪…” 说的话虽然一样,体感温度却截然不同。悠二感觉到那低举的雨伞下似乎传来了让自己紧张的视线。 想要替自己找借口一般,悠二只去想那作为核心部分的表白。 (吉田同学他把我…把我认定为大前提的东西,彻底粉碎了。) 悠二至今为止,一直承认着“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这个残酷的事实,觉得这是已经生了的,无法挽回的事情,接受了下来。也已经准备放弃真正的坂井悠二所应拥有的平凡却无可代替的日常生活。甚至还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开家人和朋友,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御崎市。 实际上,体内栖宿着永久机关“零使迷子”的不会老去的密斯提斯,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些不断生老病死的人们当中生活下去。除了走出现在的生活以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每天和夏娜一起进行的锻炼,就是为了终有一天的离去而作的准备。 可是… (难道我并没有失去……?) 在充分觉悟之后受到的吉田的表白,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了悠二深深的冲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或者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过平凡的人生,已经无法作为一个人类生活下去。虽然清楚明白这一点,可是那渴望能回归自己已经失去的日常生活的心情…由于失去难以替代的宝贵的东西失落和痛楚,心中的某处传来一阵刺痛。虽然自己曾经对夏娜立下了誓言,为了离开这个城市那一刻的到来而努力,至少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包括刚才的那阵痛楚。悠二不禁为了自己的软弱感到不甘。 (夏娜会不会已经感觉到我的动摇了…?) 悠二面对对自己那样情深的吉田的表白,却没能回应。 虽然当时并非说那种事情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原因,可是对于她那话中的真挚感情,自己不能轻易回答这种由于所占的比例更大一点…幸好…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她并没有要求马上回答。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去见她。 不知为什么,她十分尊敬今天即将离开的“仪装的驱手”卡姆辛(对于悠二来说他并不是个值得如此对待的人)。似乎吉田的理由是在她烦恼的时候,卡姆辛给了她建议。对于极有礼貌的她来说,为了卡姆辛送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经过了一天时间,对于当初的表白作了重新审视的她,不知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要是她当时的心情,只不过是像在电影中场场生的那种,在危难之中突的感情的话,那么对于自己,不是人类的自己… (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呢?) 也许会面无表情。 也许会用害怕的视线看着自己。 这一样想,本来已经作好觉悟的心,感觉到一股寒意和心虚。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在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自己注视着现在的自己。 (我究竟想得到她怎么样的对待呢?) 还是希望她能冷静接受现实? 还是说,为了让自己死心,希望他能对自己残酷一点? 搞不清楚了。 (搞不清楚,吗…我好像总是这样子啊。) 不断说着搞不清楚却也不断动摇,然后除了动摇的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曾经因为自己的这种窝蘘,让夏娜生气,烦恼,哭泣过。 前天也是,被吉田如此真挚的表白,自己却什么也没能回应。 (我真是个过分的人…虽然有想过要改……) 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异常清醒的自己的头脑,在这方面却完全起不了作用。怎么想都只是觉得没用。 悠二难以掩饰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 感觉到走在自己旁边的夏娜,似乎在用惊讶的表情窥探着自己。走了几步以后,一边想着要遮掩什么似的把伞軲辘軲转动着玩,一边简短的说道:“算了。” 只有这么一句。 然后,那之后,又开始沉默。 悠二对于这样的夏娜,比起被原谅的欣喜,更感到深深的愧疚和悔意。 并不单只因为刚才她对自己所说的那句安慰性质的话。 还有以歼灭红世使徒为使命的火雾战士,没有不管自己的意愿强行把自己带走,没有采取分解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回收“零时迷子”这种残忍的手段,在自己准备好之前,和自己一起留在这个城市,还有为了准备,每天早晚都陪着自己进行锻炼。对于她对自己所表示的这些诚意,自己未免太不诚实了。 之所以没能摆出架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保持距离”,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 可是关于这个… (……怎么可能…) 自己却只能这么想了。 想问却觉得这只是一种悔辱……又害怕她说出的答案…而问的自己这边所持的感情,老实说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些都是理由。 夏娜在意吉田一美对自己表白这件事。 (怎么可能呢…) 对于自己那过分的自我陶醉,悠二不禁自嘲起来。 那简直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己人性的妄想。 的确,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会很高兴…也许自己也在渴望着,希望是这样…可是无法想象她真的会这样想……这种妄想一再重复。虽然有在想,可是还是觉得那只不过是她为了“等同于她的一切的使命”而依赖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她所寻找的战友”而已。 前天在受到吉田的表白时,也差点被她追问了。 (坂井同学你对夏娜她…) (咦!?) (…不,没有什么…) 那是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情,跟现在自己对夏娜的信赖和尊敬,抱有的亲密感和羞耻心等等到底有什么不同,哪里不同。说不定都是一样的吧… (丛哪里开始可以称之为“喜欢”呢?) 悠二想起了好友池人不知什么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要是明白这一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烦恼滔滔不绝,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次为了不让夏娜现,他在心中说道: “对不起” 夏娜又再,辘軲辘軲的转起了伞把。 在淡化了的雨幕下,把御崎市划分成住宅区和商业区两部分的真南川,不断以混杂着灰和泥的浊色的巨大身体拍打着河岸。 横跨真南川的御崎大桥架在住宅区的这一侧河提上,悠二和夏娜正在等待着还没有来的伙伴。 在沉默着走路的时候,似乎双方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结果,在集合时间之前,就已经到达了等待碰头的目的地了。 一直被用作慢跑练习场的河堤,不巧因为下雨,看不清半个人影。溅着泥水在路上飞驰的汽车也不多见。站在桥上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雨点。构成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在桥的两头各设一个可以同时显示温度和湿度的时钟。 “还没有来吗…” 面对说着这句等人的时候一定会说的话的悠二。夏娜并没有回答。事实上这句话他已经是第三次说了。觉得要一一回应也很麻烦的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扶手的方向。悠二他没有期待她的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和她同样的方向。 可以说是大河的真南川,有着相应的宽阔河岸。 现在两岸的平地上,堆满了山一样的垃圾和乱七八糟的废弃材料。 那是前天晚上举行的县里有名的火焰大会“鱼鹰节”的痕迹。 本来应该在举行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进行收拾整理的,可是由于从早上起就开始下雨的关系,几乎所有的材料和垃圾,除了和火有关的东西以外,都被弃置在原地。构成了一副勾起和庙会前那种兴奋的心情本质上类似可是截然不同的寂寞感的光景。 突然,一把开朗的声音滑坡了雨幕的寂静。 “hi~早上好!” 撑着伞的大块头少年田中荣太正开朗的笑着招呼道。 “咦?” 在旁边并排着举着伞的“勉强”可以说是美少年的佐藤启作,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坂井你那副打扮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星期天的早上,他们理所当然穿的是便服。悠二被他这么一说,回答道:“啊,这个吗?每天进行锻炼时穿的衣服啦。” 像平时一样回答完之后。 (……) 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感受到了一股揪心的谢意涌了上来。 “哦,不知该怎么说啊,看上去总觉得好强。” “那个啊,要是实力上有提高的话,那气势当然也可以看得出来,对吧。大姐…咦?” 把细长的眼睛往后瞟的田中,现那里并没有自己以为在的人的影子。佐藤也回头望那通往商业街的路。 “奇怪,刚刚明明在后面啊?” (……啊!) 悠二完全没有想象过。 震惊的不是朋友们的态度一如往常。 这个的话,自己曾经好几次像撒娇似的期望着,“希望能够如此”。没有想象到的是自己的心,是自己那抱有如此之大的谢意的心。 对于他们究竟以什么样的意图和心情来这样对待自己的猜测,高兴或者安心等等慢慢上升的感情的阶梯,都已经无关要紧了。他们像平常一样对待自己的这个事实,让悠二产生了强烈的感激之情。在这雨幕之下,他低下了表达内心想法的湿润的眼睛,把难为情得快要哭出来的脸隐藏在伞下。 旁边的夏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啊,终于来了,玛琼琳小姐。” “大姐,你去哪里了啊?” 佐藤和田中以不同的称呼,对终于出现的女性说道。 在位于桥的车道和两端的人行道的正中央。一位高大的女性正以不太踏实的脚步迎面走来。那有着高雅品味设计的伞斜斜架在肩膀上面。庸懒的美丽脸庞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回答道:“啊,真是的,吵死了,我不是说过早上会很没精神吗?” 这个怒气冲冲的用手梳理着随意扎起的长长秀的美女,就是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让红世使徒闻风丧胆的杀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说话真刻薄啊。” 这高调的笑声来自撑伞的手的另一侧,以一条挂绳在右肩上,被夹在掖下的一本巨大的书。 “每天喝酒喝到半夜三更,还好意思说自己早上起来没精神呢。哇啊!?” 砰… “不是说吵死了吗!” 而被她一把打过去的这本书,就是给予她异常能力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于表达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 “只不过是在那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罐咖啡而已。” 一边不高兴的说着,玛琼琳把刚才一直藏在”格利摩尔”后面的咖啡拿出来,敏捷的用单手打开。 面对挺起那丰满的胸部把那罐咖啡一饮而尽的她,作为火雾战士的夏娜单刀直入地确认问到: “时候的处理怎么样了?” “…-啊…” 在她提问的时间里,玛琼琳已经饮完了那罐咖啡,惺松的视线透过无框的眼镜看向天空,数秒后,用指尖摇晃着空罐,简单的答道: “我已经和外界宿联系了,应该几天内就会处理妥当了吧。” “…呵呵呵呵” 马可西亚斯莫名其妙的笑着。 “干吗?” 从挂在夏娜胸前的金环环绕着的黑色宝石吊坠那里,传来了远雷一般沉重浑厚的声音表示询问。 就像马可西亚斯之于玛琼琳一样,那是和夏娜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天壤的劫火”亚拉斯特尔。 面对那浑厚的声音,马可西亚斯毫不介意的继续用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回答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 跟那种轻浮的王一向合不来的亚拉斯特尔没有再继续对话。 而对于他,这个和夏娜一起的红世魔神,从前天的事件中才第一次得知他的存在的佐藤和田中不禁面露惧色,说道: “不过,像车站那些地方,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我们还是扮作毫不知情比较好吗?” “昨天我们去车站那边看了,记者啦看热闹的人啦,修复工作的施工人员啦什么的乱作一团呢…” 对于他们的话夏娜只用鼻子哼的一声作为回答。 “对于真相永远不会被人所知。那些负责事后处理的人只要想点什么理由,留下点什么证据的话,大家马上就会平静下来的。” “是这样的啊……” 悠二不知不觉间像往常一样回应道。 夏娜对此有了反应,可是还是装作平常一样简短的予以回答 “就是这样。” “……” 亚拉斯特尔沉默在胸前。 玛琼琳没有现那三人之间的微妙的情形(恐怕就算她现了也只会置之不理),回头望向背后烟雨迷蒙的对岸。 “不过,在封绝之外能够破坏成那个样子的并不多见,恐怕善后的那些家伙得辛苦好一阵子呢。没有出现死人,应该可以说不幸中的万幸吧。” “是啊,车站几乎全毁了,那些高架车道都得重造,那被他拿来耍的看板的碎片掉得满地都是,大路上的街灯也被打碎了不少。只有一部分人受伤可真算的上是幸运,甚至是奇迹了,呵呵…” 马可西亚斯事不关己的笑道。 所有人都和玛琼琳一样,望向那位于大路的另一端,现在被雨幕隔挡着的御崎车站的那方向。 前天的事件…那个红世魔王的袭击和至今为止在御崎市生好几次战斗不同,是一次特别的袭击。 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通常只会在名为“封绝”的因果孤立空间中战斗。那种半圆蛋形的空间,可以把内部的世界和外界隔绝起来,起到完全与外部隔离,隐藏的作用。近代以后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活动在世人面前消失,至今为止也没有被人现,也是因为这种自在的明。 在封觉中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和红世相关的人,身在其中的人或物都会和外面的世界分离开变成静止状态。被卷入的人会不记得在里面期间生过的事,就算自己被红世使徒吃掉了,也不会有所察觉。 而且封绝还有另外一个为了隐藏真相而具备的作用。 在这个自在法所支配的空间之内,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能轻易恢复成和已经隔绝的外界一样的样子。只要使用一定程度的“存在之力”,就能轻易把破坏的部分还原成原来的状态。红世使徒们之所以能在人类世界随心所欲的破坏和啃食人类,这也是很大的一个理由。 而这种封绝,在前天的战斗中,夏娜他们却没有使用。 正确地说,是受到了前来袭击的红世魔王的机关的阻碍。没能使用上,结果,御崎市就无法期待修复的无保护状态,成了战斗的舞台。 尤其是那个红世魔王用来作为机关的中枢的御崎车站受到了火雾战士们的总攻击,损坏十分严重,支撑着站厅的高架桥也几乎成了全毁的状态。大路上散落着被敌人用于伪装布置的鱼鹰节的广告板的碎片。周围大路上的街灯也几乎全部粉碎,站前作为爆炸后的现场,其惨状也是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 “嗯…?” “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和亚拉斯特尔分别出生通报。 雨幕的对面,他们一直在看的商业区那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随着距离的缩短慢慢的变大。然后渐渐看清楚,那是一个虽然是在如此炎热的夏天还是穿着厚实雨衣的少年。 “啊,这么早要你们来真是不好意思。” 变声前的音调稍高,但是完全没有那种小孩子特有的甜美的少年的声音,从深深盖着脸的帽子下面传出。看起来比夏娜的年龄还要轻的这位少年,只看一眼就知道并非善男信女。因为他那瘦小的右肩上正抗着一根用布紧紧缠绕着,并比他的身高还长出一倍的大棒。那充满沉重质感的大棒,由于少年所具有的压倒性稳重的存在感,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 “啊,让你们久等了。” 从少年左手手腕上系着的珠子串成的手链上,穿来低沉的老人的声音。 “哈哈,虽然这么说,我们可是按时来的呢……” 少年从帽子底下探出头看着旁边的时钟。 他的名字是“仪装的驱手”卡姆辛。他和透过他左手上系着的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链型的神器“萨比亚”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岭”比希莫特一起,是经理了漫长岁月的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 “嗯,说得也是…咦,那位小姐还没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被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称之为”小姐”的那位少女,吉田一美还没有来。 看看时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向来注重礼貌,比常人起码多在意别人一倍的她,很难想象会在跟别人约好时间后迟到。 (吉田同学果然还是…) 悠二对于她现在还不来的理由,想来觉得也…前天的表达只是出于一时的热情,然后醒过来之后觉得跟自己会面尴尬…于是不禁觉得动摇和心虚起来,甚至有点自我厌恶了。 佐藤和田中不知道该装作不在意的安慰他呢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夏娜感觉到自己的胸中涌起了一阵丑恶的安心感,不禁把脸板了起来。 比打在伞上的雨水还要沉重的空气,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音… “迟,迟到了不好意思!”柔和而明朗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随着沙沙踏着水的声音,方格子花纹的伞从跟卡姆辛来时相反的住宅区方向飘过来。 来到众人面前时,那把伞向前倒了下去。 伞下的少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抑制着絮乱的呼吸,挺起腰向众人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早。早上好…” 悠二露出像是感到困惑的表情。 “早上好。” “早上好,真少见啊,吉田同学你竟然会差不多到点了才来…” 田中和佐藤松了一口气。 “嗯,早上好。” 夏娜则表情复杂。 同伴们互相确认着彼此的表情。 第一章 雨天的道别 (下) 而面对着悠二,田中,佐藤,还有夏娜的吉田的表情,在这雨中却散着晴天的气息。 她给大家示意和拿着伞的手相反的另一侧,左手提着防水的纸袋。 “对,对不起…昨天晚上,妈妈把这个收起来了…找了好久,所以才会现在才来…” 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露出笑容的脸上,没有半点勉强装出来的迹象。不知是否由于这种自然感觉,和以前总是缩在一旁的她相比,好象存在感翻了一两番。 卡姆辛不知是否注意到了少女的转变。只是轻轻点头回答道” “啊,没关系的,时间…” “呵。而且现在才刚到点呢。” 他们抬头一看,数字显示的时钟刚好到了约定的时间。 “可是,卡姆辛先生你们…” “?” “如果我迟到了的话,你们不是会不等我就走吧?” “……” 看着理解自己的少女的笑容,卡姆辛呆住了。对于缺乏感情表现的他来说,那是肯定和惊讶的表情。 比希莫特只是呵的一声,暧mei的回答了一下。 面对这样的两人,吉田一美露出柔和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纸袋。那上面随意散乱地印着的像是商店商标的阿拉伯数字,品味十分高雅。 “难得好不容易让你们把离开的日程推迟了一点…所以觉得如果不把这个交给你们的话…” 本来,卡姆辛他们是打算在事件结算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就离开御崎市的。 可是吉田却提出“再留一天”的请求,看来这纸袋中装着的东西只要送给两人的送行礼物。从她一向的细心来看也是很自然。 “考虑到你们的工作,我也知道不应该阻止你们离开的…”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是修正红世使徒所造成直接经济损失的世界的扭曲的特别的火雾战士“调律师”。也只因为这个使命,他们才会来御崎市的。 一旦同一个地方的人被红世使徒大量吞食,世界的扭曲也会局部性的变大。到那些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去,根据长期在那个城市生活的人的印象来修正,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正确来说,调律师的这种行为只是志愿的自性行动而已) “啊,请你不要那么在意,反正我们也打算饶一圈,察看一下经过的那场大骚乱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坏影响。” “呵呵,我们也难得有机会深入调查,我们还要感谢你呢。说到底,像这次这样的情况不多见。” 吉田当时被他们要求协助调律的工作。具体一点说就是提供修正时使用的必要意象。而在进行工作的其间,她被迫知道悠二和夏娜的真实身份,还有红世使徒横行无忌的这个世界的真相。 当然,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可是经历了前天的事件之后。她对这件事再没有怨恨,而且,还对让自己得到了前进勇气的卡姆辛他们十分感谢,打从心底感谢这两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认真地活着的人。 她伸出手,递出了那表示这种感谢的,包含心意的礼物。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卡姆辛只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谢了。” 用防水塑胶膜罩着的这个纸袋,与那庞大的体积相比,感觉上要轻很多。 比希莫特为了确认那不知为何物的物体,急切的问道: “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是的,请。” 吉田爽快的回答道,把自己的伞挡在纸袋上面,靠了过来。 卡姆辛再一次看着这温柔的少女点头致谢,打开了袋子。 在众人面前沉默注视下,从里面取出来的东西,是一顶麦秆帽子。帽身很宽。帽子上的装饰只有一根天蓝色的丝带,设计十分简单朴素,少年姿态的卡姆辛戴上也相当合适。 “在这么热的夏天,以前戴的那顶帽子可能太热了…这个尺寸应该合适的…” 卡姆辛在拿到帽子后定眼看了数秒,然后退后了半步,说道: “真的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面对深深的弯腰答谢的他,吉田忙摆手: “不,跟你们帮助我的事情来比,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然后像要掩饰害羞的表情一般,抬头望着天空笑了。 “而且今天还下雨呢,我总是这么跟不上情况。” “嗯。” 比希莫特像是回答了吉田,又像是催促契约者一般应声。 站直了身子的卡姆辛,毫无造作的除下了雨衣的帽子,编成一条辩子的头垂在身后,刻着无数伤痕的褐色面容在雨天之中露了出来。对于这个从来不作多余之事,应该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只是单纯的使命感结晶的老火雾战士这出乎意料的态度,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不禁暗暗吃惊。卡姆辛完全无视他们的表情,戴上了帽子。 “看上去如何呢,小姐?” “呵呵,是不是有点男人味了?” 微微低着的帽檐宽大的麦秆帽子,很好的遮挡了他脸上的重重伤痕。 “是的,好可爱…不,好帅!” 吉天摸着脸修正刚出口的话,在那修正的话中注入了力量。 卡姆辛对于她的回答没有笑,只是又再轻轻点了头。然后,像是在看自己怎么戴才好看似的,不断调整着角度。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倒觉得和他看上去的年龄十分相称。 不过,本质上当然是完全相反了。身为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的少年,从调整好角度后的帽子之下,向夏娜胸前的吊坠说道: “嗯,天壤的劫火,接下来我们打算到附近的外界宿转一转,打探一下[化装舞会]为的使徒集团的动静。” “嗯,因为我们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我们会给你联络的。 亚拉斯特尔也凝重的口吻问答道: “拜托了,因为我们恐怕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老火雾战士也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突然转头看向佐藤和田中那边,说道: “嗯,据我所知,能够跟火雾战士并肩战斗的人类,只有极少数的例外而已…” 两位少年有着“跟随玛琼琳闯荡世界,一同坚强地生存,一同做一番事业”的热切愿望。现在被一语道破核心,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是,孕育出友情,甚至展到互相爱慕的人却有无数个。当然了,最后还是要迎来无可避免的别离…不过,这一点对人类之间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喂,你别不负责任地在这里煽风点火好不好!?” 看到两人脸上出现露骨的喜悦之色,玛琼琳马上怒骂道。 比希莫特也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道: “嗯,事实就是事实嘛。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事,他们面临的困难也不会生改变的。” “嘿,少在这里诡辩了。马上就要溜掉的老头子就是轻松呀!” 马可西亚斯也罕见地出充满恶意的骂声。他是看到了少年不自量力的愿望,为了他们好而表示反对的。 当然,老火雾战士也毫不动摇。接着,他转身朝向坂井悠二跟夏娜。帽沿之下的褐色眼眸凝视着两人。 “嗯,既然被[化装舞会]那么大规模的组织知道了“零时密子”的存在,那么留在这里比较妥当,还是离开比较好,这个问题已经不能一概而论了…” 两人没有回答,同时保持沉默。 前天的事件给御崎市留下的伤痕…对车站大楼等建筑物的一系列破坏,以及实际上受害的人,以一种不完全的形式为时间所认知。 虽然如此,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记得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 这是因为,作为时间的主谋…红世魔王所布下的机关,与卡姆辛他们的调律生干涉而产生了副作用,从而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人们从事件刚开始生的时候,就持续被一种能使人理所当然地接受现象的所谓“平静波动”的力量所影响,到最后终于因为影响过度而陷入了“接受一切现象的无知觉状态”。一旦陷入那种状态,人就会暂时性地停止对眼前生的事以及活动物作出反应。 对那些人来说,在恢复知觉的瞬间所看到的是,车站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状态,而且在城市的各处都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这样一个状况。就算要对此进行调查,也不可能从任何人口中得到证言。 实际上,人们在失去自我表现意识之前,也就是在战斗于初期阶段的时候,曾经目击到夏娜跟玛琼琳在空中飞翔的光景和她们缠绕着火焰的样子。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这是因为平静波动的影响,使得任何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光景”的缘故。如果…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以燃烧着的翅膀在天空飞翔的少女啊?” 有人以这样的形式提出问题的话,那么被问到的人… “嗯,看是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大概会这样回答吧。 目击的人,已经把这种现象看作是极为普通寻常的光景。 许多人看到了事件的实际经过,可是完全没有被传播开来。其原因就在于此。当然,有关破坏式和状况的查明工作,人类也完全无从进行。 只有大量的谜团散落在各处,而传媒则以之为材料,散播出无数的谣言和传闻。这就是当前的御崎市状况。 这一切,简直就是在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的调律和利用调律的红世魔王的机关互相作用之下而偶然产生的侥幸情况。实际上,跟战斗有关的任何人…夏娜和玛琼琳就不必说了,连悠二和吉田也是…在最后的反攻作战中,都已经做好了作出某种程度希望的思想准备了。 之所以没有生那样的事,也都只是运气好而已。 没有人能保证下一次也平安无事。 “嗯,可是前天的战斗中,对人们身心造成的伤痕和物质性的损害可以控制在那么小的范围内,也全都只是一个偶然,这一点你们要好好记住。” 悠二像是,嘟哝着回答了毫不留情地说出正确道理的调律师们: “你是说要更谨慎一点战斗吧,我当然知道。” 而夏娜对此只是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就这样他们的话终于全部说完了。卡姆辛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最后一个道别对象…吉田一美。 在绵绵细雨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子。 打破沉默的,是过去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吉田。 “卡姆辛先生,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事物来。 那是一个可爱的包装纸包好的小包裹。 “这是上次向你借的“杰塔图拉”…现在我还给你。因为我弄得有点脏,所以后来我把它擦干净了。” 戴着麦秆帽子的卡姆辛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个让少女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的单片眼镜,收进了怀里。 然后,像是把这个看作是启程的仪式一般,老火雾战士说道: “嗯…再见了。” “嗯,走吧。” 并非对任何人说的这句话,只是两人互相之间的确认而已。 “……” 吉田也感觉到了。 别离时刻已经来临。 卡姆辛小心翼翼地把吉田送的麦秆帽子收进纸袋里,然后跟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戴上雨衣的帽子,从少女的雨伞向后踏出了一步。 离开了雨伞的他,开始接受雨点的洗礼。两人开口道: “嗯,大概你已经不需要建议了吧。但愿我们不会再见。” “嗯,还有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幸福,我们两人会为你祈祷的。” 心身一体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最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谢谢你,吉田一美小姐。” “!!…不用谢。” 吉田清楚地看到了,在被雨点琳湿的帽子深处,少年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断章参谋之归还 随着一阵细密而具有沉重质感的声音响起,一道巨大的石制门被关上了。 这座宫殿的地板,就如漆黑的水晶一般。映照出三位归还者的身影。 不久,趟开在里面的那个可以用“透明的黑暗”来形容的空间里,飞舞起银色的露珠,以此逐渐形成四周物体的轮廓…形成并排于宫殿两侧的两列柱子。 三人就在那个看不见天花板和墙壁的充满幻想气息的走廊上向前走着。 “看到这阔别多年的‘星黎殿’,是不是有点怀念呢,教授?” 以幽雅的步伐走在前头的女性,头也不回的说道。 像是要融入黑暗之中的灰色紧身礼服,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妖艳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一位妙龄的美女。全身上下都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种缠绕于双肩并延伸到臂膀周围的细长锁链。 女性的右眼带着眼罩。 然而,却能看到她的两只眼睛。 也就是说,这位女性有三只眼睛。 额头和左边闪着金色光辉的瞳仁,像是催促着久侯不至的回答一般向左边移动。 走在女性后面的“教授”则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以毫无兴趣的口吻回答道: “我可没有回~往事的爱~好哩。” 那是一个穿着长及地的白衣,身体异常细长的男人,脚步也跟挥动的枯枝一般的轻浮。 “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话,就没~有看的价值了呀…” 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在研究实验和明之上的他,并没有所谓怀旧的感情。本来处于好奇心的凝视物体而闪耀出锐利光芒的眼睛,如今却隐藏在瓶底厚的眼镜之下。 他用一只手在卷着皮带的头上用无力地抓了抓,而另一只手则捏玩着带子挂在脖子上的无数道具,似乎对这种问题毫无兴趣。 这时,一边响着嘎锵嘎锵的金属脚步声一边跟在他身后的第三个人开口了。 “可是教授…” 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物体,有着像煤气罐那样圆呼呼的身体,以及用管子和电线随便堆砌起来的手脚。 “银沙回廊只不过是条通道嘛,怎么可能会变…好哄好哄好哄(好痛好痛好痛)!” 头顶上突出一个条,下面鼓起来的条上装着两个齿轮当作眼睛,如此构造的类似头部的物体…其中相当于脸颊的部位,正被教授那变形的机械钳的手捏着。 教授只是把自己腰部以上的半个身体转过后面,一边捏扯着自己的仆人一边往前走。 “多~米~诺~,要是我~一直留在这里的话,就可~能生~变化了啊?你~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被唤作多米诺的红世使徒的仆人--磷子,一边用手擦揉着终于被松开的脸,一边把眼前只把上半身转了过来反向走着路的教授说道: “刚才你不是说过不会回收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多~米~诺~,你似乎稍微欠缺了一些研究时必须的头~脑灵活性啊。” 磷子又再次被捏扯了起来,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跟形成柱子时一样。先是银色的光点集中在一起,过了半秒后,一道由左右两扇门组成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并同时往内打开。 “欢迎你回来。‘贝露佩欧鲁’参谋阁下。” 随着一个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的光芒把走廊的黑暗尽数抹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三人已经置身于一个煞风景的宽广半圆形房间的一角。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男人正以弯腰的姿势面向最前面的女性。 背后收束着一对蝙蝠翅膀,身手垂着一条细长的尾巴,放在胸前的右手指甲异常锐利,从大堆黑之间可窥见尖尖的双耳和两只角。用铁钉固定着的厚实皮带上,还悬挂着一把收在厚长稍中的大弯刀。 那是这个时代很少见的古典式恶魔形象,可是… “宫桥收纳完毕,星黎殿已经开始进入定时回游了。” 当他把弯着的腰抬起来之后,出现的却是一个毫无其实,甚至可以用小人物来形容的中年男性相貌。迷着缩线的眼睛,下垂的眼皮,像是用木头削出来的脸型,以及长在那前秃的额头两旁的鬓,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同情和怜悯之人。再仔细看的话,就会现身上穿的也是极为平凡的西装,跟身上附属品的搭配非常不协调。 突然,他的脸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噢哇!探耽求究大人!?” “嗯~呵呵呵,好~久没见了呀。费可鲁~” 教授的上半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仅仅是把头部扭回到前方,笑着说道。 他背后的多米诺也把巨大的身体向前倾斜,打招呼道: “你好,好久不见了,岚蹄大人。” 戴着眼带的三只眼的女性,贝露佩欧鲁,对惊讶不已的费可鲁不屑一顾,径直望半圆形房间的正中央走去,挂满她全身的装饰品不断出当啷当啷的碰撞声。在那呈钵型往下延伸的楼梯低部,有一个被煤烟熏得黑乎乎,而且装满灰的巨大炉灶。她察觉到那炉灶似乎跟平常有点不同。本来应该插在那里的仗和枪都不见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向后面生声音。 “费可鲁,trigon和神铁如意都好像不见了啊?” 被这么一问,费可卢就像弹簧似的整个弹起,站得直直的,战战兢兢地对这个极少出现的参谋作出说明: “是!因为两位大人…都出去办事了…” “两个都去了?” “是,将军大人在六天前,大御巫则在三天前。两位大人都说要外出执行御命,各自出了。” 的确,插在这个巨灶的“格新诺姆”上的宝具,都被规定只有在执行御命时才能使用的。但不管怎么说,在贝露佩欧鲁看来也是一件颇为难以置信的事。 一位是连根据地星黎殿也极少踏足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另一位则是接受御命这种事本身就极为罕见的巫女(大御巫为尊称)“顶之座”赫佳特。 (嗯,这会不会是什么大事生的预兆呢……) 这两人加上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殴佩鲁”合称为“三柱臣”。乃为世所恐惧的红世使徒最大级别的集团化装舞会的最高级干部。这三人同时展开活动的情况,是在这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不是别的,还有零时迷子的那件事……看来把教授带回来还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贝露佩欧鲁却没有把这种内心的惊讶表露在脸上。 (先等赫佳特回来,然后看看有没有头绪,再从长计议吧。) 她一边考虑一边轻轻挥了一挥左手。 缠绕在她双肩直到臂膀周围的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向着巨灶飘去。然后就在填满了灰的巨灶平面上一圈一圈地绕成了螺旋形,悬浮于其上。 过了一会儿,等这个步骤完成之后,她终于回过头来。 “费~可~鲁,我的研究室,应~该还保持着什~么都没动的状态吧?” “是是是,是的,当然了,探耽求究大人。” 费可鲁向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教授说道。 “哎呀呀,我还打算让赫佳特高兴一下,故意没跟她说要带你回来的事,没想到碰巧她外出了,真可惜呀。” “嗯~赫佳特?嗯…那到~底是谁啊?” 仍然保持着上半身向后的姿势,教授歪起脑袋回忆起来。他似乎并不是故意装模作样,而是一副很认真思考的表情。 在他身后的多米诺走进他耳边说道: “教授,就是吹笛子的巫女大人啊,你不是为她改造过十六次笛子吗?呜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当然~肯~定记得这个的。” 教授用他那向着后面的上半身捏扯着身后的多米诺。而另一只手,则为了做出表示疑问的动作…(把手掌贴在额头上)而在后脑勺上摸来摸去寻找着额头的位置。 “可~是,没想到连那孩子也会有外~出的时候,我还是现~在才知道的。” “包围着这个星黎殿的“秘匿圣室”,是会妨碍那孩子展开她的力量的。我还特意为她邀请了客人来,实在是白忙了。不过她也会很快就…啊,对了。” 总算从教授面前退下几步松了口气,一脸寒酸相的红世魔王,又马上被质问道: “费可鲁,‘坏刃’有没有来过?” 费可鲁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回溯自己的记忆,然后回答道: “没有。停泊的来访报告,以及归还的巡回士与搜索猎兵的联络中都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是吗。我在路上碰到他的时候,还特意告诉了他回游路线跟停泊地…大概还在东洋那边有什么事办吧。” “哼,那种家伙…” “哗…”的一声喷出了蒸气的多米诺嘟哝道。 这个平常性格温和,对使徒也恭敬有礼的磷子(其中也有一些与制作者相似的粗鲁无礼的家伙),居然会产生这么明显的怒意,令贝露佩欧鲁也觉得极为罕见。 (说起来……) 当时碰头的时候,坏刃那边也显得有点怒气冲冲。虽然那个男人也是个爱牢骚的人,但说到他怒的场面,在她度过的漫长岁月里也没有看到过几次。 “教授,你到底对坏刃做过些什么啊?” 被问到的教授却用鼻子出哼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反~而是那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把我的研究和~实验~…” 除头部外上半身前后颠倒的教授,稍微把脸往下沉了沉。 费可鲁像是洗而恭听一般竖起耳朵,而多米诺却反而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悔辱成‘疯…狂的破机关’!!” 仍然前后颠倒的上半身上,双臂开始蠢蠢欲动。由于多米诺刚才退后了一步,这次变成是费可鲁被他抓住了。 “……呜噢…” “教授,那是我的部下呀。” 被贝露佩欧鲁这样一责备,教授才终于现自己手里捏着的是别的人。他的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怒骂道:“多~米~诺…!你居然给外面的人添麻烦,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呜…!对不喜对不喜(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教授重新又再捏起多米诺的脸,贝露佩欧鲁只有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那么,坏刃那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我一点也不明白啊。我只是对那家伙手上的一个古董,进行了一次级强力而又帅气的改良,然后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大雷霆了。多米诺,你应该还拿着那个吧。” 教授一边神神秘秘抿着嘴笑,一边向下属下达指示。 多米诺一边擦揉着脸,一边打开了煤气罐般圆鼓鼓的肚子。 “好哄好哄,好的,请你稍等……嗯…” “改良成级强力而又帅气的古董…噢,有了。就是这个!” 她从满是机械零件的肚子里,抓出了一柄剑来。 那是一把具有西洋风味的双手大剑。从整体上看,可以感觉到凝缩了在装饰中的高艺术感以及宝具本身的独特风格,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相当厉害的名刀。 多米诺轻易把它举到头上,并在剑柄的“按钮”上……“嘿!”地按了下去。 嘎嘎嘎…………! 剑身突然高旋转起来。 正当教授因看到自己作品的技能类陶醉不已的时候,贝露佩欧鲁为了确认而问她道: “这个是?” 教授把身手颠倒的上半身。(转一了个半圈)扭回原装之后,挺起胸膛大声地回答道:“这是钻子啊。” “钻子?” 教授得意洋洋,很自豪似的张开双臂,再次回答道: “对!这就是我浪漫的结晶,钻~子了!” 像是要和教授的声音较量一番似的。 嘎嘎嘎… 剑声旋转的声音回响在星黎殿的中央。 第二章 那一天 (上) 不仅仅是御崎高中的学生,任何身为学生的人,都会定期碰到某种不可避免的考验。 也就是所谓“考试”这种以书面形式进行的学生综合测试了。极端一点说,所谓的学校,就是用来实施这种测试,或者应该说是强制实施这种测试的机关(虽然从学生的角度来说也许会有不同意见)。 今天雨过天晴了,现在已经是星期一的午后。 比往常更增喧嚣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教室内,一如既往的六人组合正把桌子围在一起吃着早餐。 “听说几年前的考试,比现在有更充分一点的准备时间呢。” 在御崎高中,基本上都是在每年的鱼鹰节结束后的下一个星期举行考试。(据说市的执行委员会也考虑到这一点,每年都跟县教育商量举行的时间。) 而今年则是在星期一举行。内容包含考前辅导的正常授课,接下来的星期二,三,四进行考试,星期五。六日为考试休息日。到下星期的星期一还考试结果并放学生手册,举行第一学期的散学典礼。这样一个日程安排。对学生们来说,考试休息日就等于是放暑假了。 “听说尤其是考试休息日比较长哦。但似乎每年的制度都有什么变化,再加上双休日等等原因,教育大纲和授课日程什么的都被弄的乱了套呢。” 这位满腹经伦滔滔不绝地表演说的,正是一年二班的救命英雄…眼镜怪人池人。 “不过,不管制度怎么变,作为学生也就只有遵照上面规定下来的日程行事了。” 说完,他就从自己的保温饭盒里夹起一块烧肉塞进嘴里。 其他的五人…坂井悠二、夏娜、吉田一美、佐藤启作、田中荣太他们,则以各自的知识范围和兴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今天整个班(或者说是整个学校更为合适)的话题,都基本上是围绕着“听说”在三天前的鱼鹰节中生的神秘事件打转。即使是现在,周围也有人在互相讨论着这类号外新闻: “白峰车站的怪电车,据说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啊…” 也有人用姿势和手势来说明当时的惨状:“我到车站去过了,那真的是一片狼籍耶……” 还有人兴奋地说着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情景:“哎呀,就是在车站前广场那个看板被烧的乱七八糟的地方,有很多像是来鉴别犯罪形迹的人啊…” 还有人当作是午餐话题大声喧嚷:“杂志记者和摄影师什么的,好多人在那里啊。我还接受了采访呢…” 另外还有对自己城市的变化感到惊讶的:“车站前的十字路口因为要进行修复工作而暂时不能通行,弄得大马路也成了临时步行街呀…” “不知道是哪家茶餐厅,马上就把桌子和椅子搬到外头,做起了露天的餐厅生意呢。” 还有对现实中的麻烦事愁眉苦脸的人:“比起那个呀,从别的地方看热闹的家伙多得不得了了…” “御崎市车站,听说夏天里也不能完全修复好啊,真糟糕…” 像这样详细情况和原因都不明的事件,似乎反而更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仅仅是以一年二班的教师来看,就已经有无数的话题是围绕着这件事打转了。 可是,仅仅是在这里的六个人,在说着其他的事。 或者应该说,这里的六分之五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这。他们之所以从池人口中打听各种有关考试的事,自然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比起“御崎市卷入战斗的红世魔王的袭击”那种已经过去了的事,“作为暑假前最后的难关和考验的期末考试”才是现实中的最大问题的缘故。 这时候,三下五除二就啃完了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的田中抱怨道: “刚才我去问了上体育的大叔,他说几年前的考试休息日足足有一星期那么长,真让人羡慕啊。” “可是,还不是要在星期六补回上课时间吗?那个我可不干。” 一只手拿着啃掉一半的炒面面包的佐藤说道。 “就算减少了授课时间,上课时要教的学科内容也还是那么多,到时候不就反而弄得我们和老师都一起头疼吗?” 从视线和一些轻微的动作。悠二察觉到吉田是对着自己提起的话题,便接着她的话说道: “就是啊,都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决定的。比起那个,我还觉得散学典礼前的休息有点浪费呢。我宁愿考试散学典礼什么的,全部集中在两三天内完成,让我们快点放暑假还好呢。” 夏娜则马上对他主张的意见不合理之处进行反驳: “从学生方面来说,如果考试时间越集中,就越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复习。从老师方面来说,用来进行评卷和学生手册的评定时间也不够。无论对谁来说也是没有好处啊唔…” 刚说完,她就把自己的菠萝面包…按照她的说法是“狼吞虎咽”…塞进了嘴里。 “……话虽然是这么说……” 差点就要对悠二那听起来最像代表了学生的心声的意见表示肯定的佐藤和田中,这时候慌忙站到了夏娜那边: “对呀对呀,说得没错。” “你真是的,别乱说些有的没的啦!” 看到这两人见风使舵的样子,池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悠二就跟他相反,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继续把吉田给他做的便当扒进口里。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哦。” “是,是吗,谢谢夸奖。” 这对话也几乎成了定例(虽然有极少数人对此很不满),可以说是两人每天必讲的话了。 “这个…像切开的比萨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个叫作乳蛋饼,是法国的家常菜呀。” 被问到的吉田一脸高兴的解说道。这也是常见的风景了。 “把一些蔬菜和奶油混进馅饼底里,上面再放些奶酪,然后整个一起烤。因为这样做出来的蔬菜很好吃,所以我经常做…味道合不合你口味呢?” “嗯。我现在才知道,原谅把菠菜和奶酪混在一起吃是这么美味的呀!” “是的,不过吃得太多的话。可能会变胖的。” “哈哈,吉田同学是完全没问题…” “悠二。” 这时候,夏娜突然用毫不客气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咦?” “今天给你的巧克力,是在西点老铺中颇有名气的‘啊多福屋’买来的呀。那家店是明治三十五年开始创业,在点心博览会上曾多获奖,是名牌中的名牌哦!” “啊…” 夏娜似乎是想跟吉田对着唱。在说完一大堆跟巧克力本身毫无关系的数据之后,不知为什么露出一脸因胜利骄傲自满的神情,继续把她的菠箩包塞进嘴里。 面对她这样的举动,悠二只是跟吉田面面相觑,而佐藤和田中就笑了出来。 (…?…) 池忽然间觉得这种日常风景有种不太自然的感觉。他一边对此感到讶异,一边把中断了的对话接了起来: “……那么,明天开始要考试了,大家都复习好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基本上可以说是不用问也知道了。 只要是住在御崎的少年少女,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还没有啦”。这并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学生的“社交辞令”。因为无论任何人,都会迎合当时的气氛,把全部精力倾注于准备鱼鹰节之上! 在学生的脑子变得空白一片时进行期末考试这个…一年一度的惯例,可以说在老师眼中也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虽然今年是因为在鱼鹰节中生了事件,反而在鱼鹰节之后变得比之前还兴奋)。 一听到池的问题,佐藤和田中理所当然般的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那种事,怎么可能有时间做嘛…” “而且前段日子也很忙啊,哈哈哈……” 为了让玛琼琳允许自己同行而在学业之外的领域上努力着的两人,在获得相应的成果时,也将受到等量的惩罚。对本来成绩就不太好的两人来说,这次考试的确是个大危机。 而悠二的成绩虽说是位于中游水平不上不下,但最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开始向下倾斜了。于是他也一边冒着冷汗一边点头道: “嗯,的确是很忙啊。” “是…是呀…” 吉田基本上属于成绩优秀的那一类,所以这句话只是勉强附和一下而已。 “啊嗯,唔。” 完全无视他们这种对话的夏娜,正在津津有味地把最后剩下的菠萝面包塞进嘴里。 “……?” 对别人的感觉非常敏锐的池,从他们的语气和态度中感觉到与平常有异,而且更进一步,察觉到那是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使然。 然后,他还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还有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生变化。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他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怖的感觉。 他在鱼鹰节其间,曾经碰到过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吉田。 她的那种表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小事。一定是生了对她来说有着非常严重后果的事情。而一眼就看穿了这点的他,对那一天在学校里她没有要求自己帮忙的事也感到有点不甘心,于是就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帮她这个忙。 可是,明明是那样,在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却跟她失散了。 把露出那样表情的她放着不管。 这是平常的他完全不可能有的失误,但实际上他的确是跟她失散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孤身一人在庙会的会场里走着。在那以后当然也尝试过去找她,但对象可是数以万计的人潮。在四处辗转的过程中,连庙会也结束了。对他来说,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他丧气的事了。 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在今天早上生的。 出现在因为庙会的事而心情沉重的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吉田本人。可是那始终的她,却好像完全挥走了失散前那种憔悴感,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那时候因为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所以弄得慌慌张张…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有点害羞地说出这句话的她,跟失散之前…甚至跟以往的她。也有了很明显的不同。那种要是不扶着她就随时会倒下似的脆弱感觉,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在她温柔的微笑里,他感觉到了力量。 (到底…生了什么事呢…) 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 她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了进展,经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获得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结果。最后一切都得到了解决。 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这样也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即使在积极帮助她,甚至有点多管闲事的时候,也曾经希望她能变得坚强。 但是,一旦看到她在没有得到自己帮助的情况下就改变了的话,一旦理解了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的话,就无法不产生一种冰冷的丧失感。 能够生这样大的改变,就只可能有一个理由。 (大概…是坂井吧…) 悠二一定对她做过些什么。 有或者是她已经对悠二做过些什么。 (她变得更坚持了…这么说的话,难道她已经主动地“说”了吗??) 如果用那样的有色眼镜来看,今天的悠二也的确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气势,又或者该说是余力十足的感觉。 (坂井也跟吉田同学一起改变…了吗?) 在推测着他们之间的事的同时,他忽然对自己的心随之隐隐作痛感觉到吃惊。 本来帮助她的目的,也是为了把她和坂井悠二的距离拉近,这种痛楚本来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包括连这样的感情起伏也能冷静地进行分析的性格在内,他对自己产生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 (算啦算啦) 眼镜怪人,只是在内心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别人见到他都称赞他头脑聪明,很有技巧之类的但实际上就拿自己其中一种感觉来说,都显得这么差劲。现在还感觉到自己像是成了局外人似的,感到了一丝不满。当然也是毫无根据的事,也没有办法采取任何措施。 但是,还是感觉到有点不满。 (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时候… “嗯…?”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在,于是回过头来一看。 正在说无聊笑话的谷川和小林,又在补妆的中村,不知道为什么猛扒饭盒的世元…环视了一周喧嚣的教室之后,他才现,在自己的椅子下面,正躲藏着什么人。 “嘻嘻…” 像是在捉迷藏中被找到了似的笑起来的人,原来是绪方真竹。 “怎么了,绪方同学?” 听到池这句话的田中,不由得脸上一阵紧张。 而佐藤却与之相反,露出了奸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个…” 站起身来的绪方,身材显得相当高挑。由于她是女子排球部的队员,从整体上看应该算是苗条的一类。至于容姿和性格,与其说是可爱,到不如说是帅气更恰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态度和表情,都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池同学,刚才你们在说考试的事吧?” “…是这样没错啦,但…?” 池老实地回答了她以后,绪方把脸扭向一边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个,我们要不要开个复习会?” “复习会?” 最近的学生恐怕大多数都没听过这样的活动名称。 绪方吸了一口气: “就是从今天开始的三天,我们大家集中在一起复习啦。其实因为我的情况也比较糟糕,所以我想如果能让池同学和一美教教我的话,或许可以连续几天开夜车来勉强蒙混过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里的各位都一起来怎么样?” 她以高度一口气念出了这番话,就好像在背什么公式还是口诀一样,而且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这里的各位”,在说这句话的途中眼睛不时向田中的方向瞥去。根据这些特征… (嘿嘿…) 聪明的池就马上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手一拍额头。 (呀…) 吉田作为跟她一样是恋爱中人而产生了共鸣,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巴,察觉到了这个提议的真正目的。 而其他的人… “嘿嘿嘿…” “什…什么嘛,笑得这么难听!” 田中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怪笑的佐藤喝了一声,而自己却连脸都红了。 绪方已经向田中表白了。而这个事实实际上只有佐藤知道。在鱼鹰节的归途中…听起来似乎很有浪漫的气氛,但实际上,那时候正是常人所不知道的来自红世魔王的袭击正在进行的时刻,在田中看来并不是谈那种事情的时候。 而对她表白的回答也还是停留在模棱两可的状态。互相之间有这样一种紧张和害羞的气氛,也是理所当然。 “怎…怎么样?” 声音差点就要变调的绪方,不知为什么向悠二问道。因为她觉得在这六个人里,除了那个毫无兴趣的少女之外。他们的中心应该都是悠二。 “复习会吗……”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看得这么重得悠二悠然自得地考虑着。的确,如果有池、吉田、还有夏娜教自己的话,自己那开始往下沉的成绩也有可能再次上浮(虽然按照他自己的主张,也算是分了不少时间在学习上)。 这时候,池冷不防地出了赞同的声音。 “那也挺好的嘛,我是无所谓啦。” 察觉到绪方和田中的事后,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而多管一下闲事…这是他在表面上给自己找的借口。 事到如今,他才渴望制造一些和吉田的联系,同时也因为对改变了她的悠二燃起了对抗心和嫉妒心,被这样的冲动所支配了。他的内心看似复杂,其实很单纯。虽然有点类似恶意,但却没有任何阴险的用心。 池人作为一个少年,看到坂井悠二似乎跨越了一个很大的障碍,而觉得很不服气。 而悠二也在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回答道: “……嗯…” 被朋友的回答所牵制,他嘟哝着答应了。 “我也赞成!那实在太好了…对吧?” 佐藤一边说,一边拍着旁边那把身体扭向一边去的好友的肩膀。 被拍着肩膀的田中,把眯成细线的眼睛向旁边看去,途中碰到了绪方那拼死的视线。他无法跟她的眼睛正面相对,就只好满脸通红地移开了视线。 “哎,真是的。好啦好啦,没问题了。这样就行了吧?” 他终于屈服了。 看到绪方露骨的表现出一副兴奋的神情,吉田就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道: “……夏娜?” “嗯唔…” 刚才一直“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咬着一口羊羹的夏娜,终于把吃着东西的嘴巴停了下来。把手上拿着的包装纸,塞进已经装得满满的塑胶袋里,然后开始考虑。 复习会,这样的词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根据这个词本身的用字,以及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来看。可以对其大概的内容进行类推。也理解了吉田话里含有的“一起去吧”的意思。兴趣也可以说是有一点吧。但是与此同时… (为什么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总是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少女,现在却能以极为自然的语气对“敌人”说出那样的话。她对此也有一些恐惧。那种来自“敌人”的体贴,让她心里就很不好受。 (如果她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就好了…) 在那件事生的那个晚上,吉田一美对坂井悠而说出了“喜欢你”的话。 她早就向自己表了这个宣告,最后也终于说了出来。 (我也…喜欢着悠二。) 在那个事件生之前,就只有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知道坂井悠二的事。 被吞食着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袭击而死去的人类,坂井悠二的残渣。 寄宿了能干涉时间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拥有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对存在之力细微变化的敏锐感反应力。 在紧急关头遇到危机的时候,头脑会变得异常冷静而灵活。 知道所有这一切关于悠二的真实。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 他牵手的习惯,事物的好恶,在训练中察觉到他的弱点和长处,平时生活中那种随便的态度,讲究的一面,一直跟他在一起的自己,知道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 (可是…) 在那次事件之后,吉田一美也知道了坂井悠二的真面目。 知道了他这个存在,是已经死去了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 明明是这样,在理解了这一切之后的她,居然对坂井悠二说“喜欢你”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她明明知道了真相了啊。 她站在了自己跟悠二所在的地方…闯进了本来只属于自己和悠二的地方。 自己身为火雾战士这一点,已经不再是有利条件了。 从来没有预料到有这样的状况。 她成了跟自己平等的对手。 (我喜欢悠二…) 就算这样耍孩子的脾气,她也不会再退让。而且即使是现在,她的“跟坂井悠二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断地增加。只有自己知道的各种各样的坂井悠二,就要被她所侵占。 思念悠二的这种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很难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 不管是在战斗当中,还是在其他时候。 这种力量都会随时都会随地的,毫无规律… 生失控,爆而来。 那种即危险又可怕的感情的苦滋味,在三天前的事件中就已经饱尝试过了。在必须集中精神的时候却偏偏想起悠二; 只是因为他不在场就对自己的战斗抱有不安感; 每次想起他,内心都会产生一股强烈的寂寥感; 那是第一次在战斗中生那种程度的精神失衡。 最奇怪的事,在那之间的战斗…与实践了自己的爱,并为爱而丧命的红世使徒之间的战斗…当时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来战斗。可是那一次的自己,却全身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欢和无穷无尽涌出来的力量。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害怕…喜欢) 就因为这种“无法克制的心情”。作为火雾战士“炎法灼眼的杀手”这样一个确实而唯一的自己,一个为使命而生的人,被养育和培养至今所形成的一切,都被打乱,被动摇,甚至生改变。 (尽管如此…) 但她的内心却在想,我绝对不要输给她。 对于会打乱,会动摇。甚至会改变自己一切的这种感情,她却完全没有将其压制的自信。 那是我觉得最可怕的事。 (还是说……) 就因为这种感情,已经生了某种变化了吗? 来到这里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大概会采取跟现在不一样的行动了吧。) 看来自己生的变化,已经达到了自己也感觉到疑问的程度了。 那是今天早上,差不多开始上课时生的事。 佐藤和田中在最后关头冲进了教室。就在那时候,田中轻轻地… “噢,早呀,夏娜。” “那是什么?” “夏娜?” 听到他这样打招呼的其他同学都不明所以,这时候佐藤回答道: “噢,这是她新的外号呀。从今天开始,这位小姐的名字已经不是叫平井缘,而是叫夏娜了哦。夏娜,以后多关照啦!” “……” 然后还故作亲昵似的用手轻拍了一下坐在位子上的她的肩膀。 “真奇怪。” “为什么突然间这样叫?” “突然让人这样叫,总感觉怪怪的啊…” 正当那几个同学这样小声地议论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佐藤向着坐在教师一教的吉田打了个眼色,吉田马上满脸火热,在向他低头道谢的同时,脸伏在桌子上。 夏娜在这个城市里,是伪装为名叫“平井缘”的少女进行生活的。 至于“真正的平井缘”,因为已经遭到企图对这座城市施以大规模自在法的红世魔王的啃食,甚至全家人都死了。夏娜把自己的存在置入到平井缘的火炬之中,从而获得了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基础,以及随时可以保护体内藏有秘宝的悠二的身份。 在这个城市已经逗留了几个月,由于全家的火炬已经全部消失,表面上她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但实际上,她现在的日常生活主要都坂井家进行,而平井家也只是晚上回去睡觉的地方而已。“平井缘”这个名字,也因为悠二和千草都称呼她为“夏娜”。所以最多只能算是在学校使用的代号而已。 可是,对吉田一美来说,“真正的平井缘”却是她的朋友。 那个朋友以及全家都被红世使徒啃食,还被一个火雾战士替代了她的身份,这些时代事她都在三天前的事件中知道了。 虽然她也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但实际上因为存在夏娜这样一个替身,所有有关本来存在于那里的“真正的平井缘”的事情她都记不起来,也没有任何丧失感。只是对一个连相貌都记不起来的朋友死了这个事实感到迷惑,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尽管如此,既然对这个世界来说平井缘仍然算是活着的人,那么以后夏娜也会一直被人称呼为“平井缘”。佐藤和田中这样做,其实是想减轻一下吉田的心理负担。至少在自己周围的几个伙伴之间,或者是稍微大一点的圈子内,尽量不使用“平井缘”这个名字。 “喂,佐藤,大一清早在这里吵嚷什么!” “哦,对不起。” 刚好被来开早会的班主任逮着个正着,佐藤慌忙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在他的周围,传出一些窃窃私的声音: “为什么要叫夏娜?” “谁知道?不过听起来也蛮不错的。” 总之,先把这个名字宣布出来,让它留在哪怕只是几个人的记忆中也好。只要实际上跟她有深交的悠二和佐藤等人继续使用下去,其他的同学迟早也会习惯的。所以的外号就是这么得来。 在那个短暂的骚动中,夏娜被佐藤拍了一下肩膀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虽说对方没有任何杀气,但毕竟是被人家冷不防地碰到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她什么反映也没有。 她在心里觉得,只是这样子的话没什么大不了。 身为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她,居然会这样想。 (要是以前的话,至少会把佐藤启作抛飞出去,而周围的喧嚣声也会随之嘎然而之吧。) 她察觉到这里面前后的差异,她把脸板了起来。 “夏娜?” (嗯…?) 当她再次被吉田呼唤而回过神来的时候,现其他的人都一起注视着自己。大家都一言不,仅仅用表情表达着“希望你一起来”的意思。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反正决定权又不在自己手里,也并非自己说不去这个复习会就会告吹,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她在这样想的同时,另一方面也考虑到他们这些少男少女是一种对“大家一起”种行为感到快乐的生物。 (的确,我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绪方对自己做着合掌的姿势,她记得这是表示“求你”的动作。 池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而佐藤就一脸期待,田中则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吉田则从正面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了以前那种气势和对抗心。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 明明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啊… (如果她是讨厌的家伙…我就可以带走悠二,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啊…) 为了逃离这种痛苦,她不由得把视线转向身旁的人。在这样做之后,她马上又对自己这个举动感到一丝厌恶。好像是在以来比人,或是在看别人得脸色似的,感觉很不舒服。 而察觉到自己视线的悠二马上问到: “怎么样?” 最近的悠二,在多余的方向感觉特别敏锐,越来越讨人厌了。 “……” 不过当然,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 “只要教别人不懂的问题就行了嘛。” 悠二对她进行早晚的锻炼心存感激,于是马上回应道。 绪方似乎急着让“全员参加”变成既成事实似的大声问道: “总之就这样子定了吧?” “定了定了!这下有‘眼镜怪人’给我们助阵了。” “啊……” 佐藤搭着田中的肩膀,把他看成是同病相怜的同志般摇晃着。 池只是苦笑了一下,向着对面的少女,掩饰着自己复杂的感情说道: “你这小子说得真轻松啊。不过,有吉田同学在,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 看到她那么谦虚地回答的悠二,心想: (那样的话,几乎全部都没问题了。)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问道: “搞复习会好是好,但在哪里集合呢。” “当然是佐藤家里啦,屋子又大又没有其他人住,还可以做饭!” 从初中开始就跟佐藤和田中认识的绪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御崎这座城市,以大河,真南川为界划分为西侧和东侧,这两个区域是以各自的方式相继达起来。 “只需要把家空出来一小段时间就行了。求求你啦,玛琼琳小姐。” “我才不干呢!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怎么住都没问题”的吗?” 作为核心的是位于西侧山腰的御崎市的神社。相传这是为了镇住时常泛滥的真南川,在非常古老的年代建成的镇守社。到了中世纪,在这座矮山山坡平原的山麓一带成立了鸟居前町(作为神社的门前城镇)。据说这就是御崎市作为一个城市的开端。 “请,请你别说那么不近人情的话好吗,大姐…” “什么叫不近人情?而且我平时也不会到处走来走去的。只要我在这里喝一会儿酒,你们那个什么复习会也该就结束了吧?” 那以后,随着真南川的治水状况转好,东部也出现了一大片农村,由于离主要街道近的便利性等原因,居民的生活密度基本上都偏向东侧,并不断往外扩展。在那个其间,西侧某些小领主强行霸占了御崎神社的领地来兴建自己的豪宅,成了统治者居住的地盘。 “可是因为这个酒吧跟洗手间太近了啊…马可西亚斯也帮帮忙劝劝她吧!” “嘻嘻嘻,启作呀,我懒惰的沙袋子玛琼琳·朵怎么可能主动抬起那又大又重的屁股啊呜噢!” 到了明治时代,御崎神社的管理变得很混乱,许多领地也减低价卖了出去,于是人口开始大量流入西部。现在被称为住宅区的区域,就是在这时候开始形成的。顺便一提,御崎高校也是在同一时期创立的(旧制度下的名称为“御崎普通中学”)。 “而且,你们几天前才半哭脸求我“请不要离开”,现在你们就翻脸不认了?” “这并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因为,有个对大姐有点误会的女孩…” 接着到了战后,本来属于大地主所有的整个东部区域,都在土地改革的中分给了田农。随之进行的区划整理正好与御崎市车站的竣工时期相重叠,东部地区开始作位一个近代都市(现在被称为“市区”的区域)展起来。并且在法制高度上,把东西两侧合在一起并称为“御崎市”,这就是御崎市的诞生了。 “不,那个…是…” 佐藤家即使在东部也属于屈一指的大世家。在区划整理后,就把旧地主阶级的人们集中居住的东侧统称为“旧地住宅区”。而这整个旧住宅区的土地,本来全部都属于佐藤家的领地。单从这一点就可以轻易看出当时的佐藤家有着何等的势力了。直到现在,其影响力几乎也没有减弱。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最多我在这里睡觉吧。” “嘻嘻,你们还是去祈祷什么都别生的好啊。” 从大马路稍微走进去一点就可以看到包围着一个个区域的围墙以及位于其中央的大门。这是旧住宅区给人的总体印象。而佐藤家的住所,或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了。即使在旧住宅区里看也是属于相当大的那一类。另外,虽然说不上是近邻,但田中的家也位于这个地区。 “…佐藤…” “如果别无他法的话,就只能祈祷了。” 最后,两个少年的努力也毫无成果,这位威力高的定时炸弹还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复习会就开始了。 由于明天就是考试日,这个绪方以“复习会”命名的集会,必定要在晚上…而且是在不太晚的时刻解散各自回家。 尤其是作为日的今天,跟上午就结束的考试日不同,连下午也要上课。就算放学马上到佐藤家集合,也不可能争取到太多的时间。而且女生们还要先回家一趟,然后好好打扮一番再出来。 如果再加上因为时间不凑合而要在佐藤家做晚饭的话,这个活动就一下变得有趣起来。 因为佐藤家没有其他人住,只剩下佐藤一个人过着独居的生活(由于这里面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太想说),只要值日班的清洁工一回家,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尽管是以复习考试这一么一个毫无趣味性的目的集中起来,但在他们看来似乎跟去露营什么的没区别。 其中尤其是田中最为卖力。 “我家的炊事间很大的,至于做菜的材料,就随便用放在那里的那些好了。” 就是佐藤这么一句话。 吉田虽然从来也没有去过佐藤家,但因为曾经听到他和朋友开玩笑时提到过,所以也知道那是一座有着相当规模的豪宅。 “因为我平常也随便做过一些,如果不是太复杂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那…那个,到底有多大呢…?” 一听到他不是用“厨房”而是用“炊事间”来称呼,这位喜欢做料理的少女就马上顺势问道。 “咦?唔…这个嘛…” “烤炉和电子油炸锅是怎样的呢?有没有烧烤炉或者是铁板炉?会不会还备有电磁灶?” 她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连佐藤也莫名其秒的单词,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来这里是为了学习还是做料理。最后她还坚决要求做复习会的炊事负责人。 而这时候身边的绪方…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是女人就要做饭?简直是性别歧视嘛。” “我明明什么也没说,也没那样想嘛!” 却由于劣等感引起的受害妄想而毫无来由地向田中脾气。 悠二和夏娜,如今正朝着佐藤家的方向在大马路上走着。 为了参加复习会而再次集中的他们,当然是换上了便服了。 悠二仍然一如往常,穿着印有图案的t恤和水磨牛仔裤,一种毫无新鲜感的打扮。手上则提着一个装有自己和夏娜的教科书以及笔记等的袋子。 而夏娜则穿着一件腰部收窄的宽松绳带t恤。这自然是千草为她精心挑选的了。她的手上还拿着千草一边说“这是带给大家吃的点心”一边交给她的蛋糕盒。 他们两人,走的并不是大马路旁的人行道,而是车道的正中央。 这样做的并不只是他们两个市区一侧的大马路,基本上都成了步行街。 从御崎大桥前到完全被破坏的御崎市车站这段距离内,都被实施交通管制,车辆的出入已经被完全禁止了。 整个大马路,都被包括走在路上的两人在内的人潮充斥,这种平时绝对不可能看到的光景,如今却占据了整个视野。 而且随处都可以看见盖着防水尼龙布的车子。那些都是在事件的混乱中生了冲突事故的汽车。由于在等待拖车的期间大马路就成了步行街,结果就一直被放在那里不管了。 那些被撞坏了的汽车方向指示灯的碎片显得分外寂寥,车站前的修复工作也给了人一种阴郁的感觉。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这堆周围,展开一片明显和热闹的喧嚣气息。 沿路的店子,甚至一些本来不在这附近的店子也跑来凑热闹,把盘子和椅子摆在路旁干起露天茶餐厅的,并不住地向过路的行人叫卖揽客。而光顾这些露天茶餐厅的,有不知为何一言不地吃着便当的两个青年,似乎感到新鲜而兴奋不已地吃着冻糕的一群少女,在那遮阳伞下有悠闲地喝着咖啡的老人等等各式各样的人。 在店和店之间的空位,则被一些把防水尼龙布铺在地上销售各种装饰品的小摊贩和一些街头演奏爱好者以理所当然的姿态霸占了。另外还有一些仍然在向城市居然进行采访的新闻报道员和摄影工作人员等待,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成一幅喧嚣人群的风景画。 (虽说他们什么也不记得,但在生那么大的破坏之后还能这样…) 生的事件和现在的状态,的确是造成了诸多不幸和不便。然而,尽管如此,只要人还活着,就必须正视这些现实。如果能够利用这些不幸和不便的话,当然会利用。而且还是最大限度的利用。 (人类真是了不起啊…) 看到在那样的非日常的灾难过后也仍然积极过着日常生活的人们,悠二不由得感到安心。 而那些混杂在其中的火炬们(悠二基本上都把火炬当作人看待)…曾经是自己所惧怕的非日常象征的人类残炸们,也随着修复世界扭曲的“调律”完成而大量减少了。 虽然理解不了调律的具体原理和构造,但从感觉上来说也算勉强明白了。调律师,卡姆辛所说的“均衡存在的扭曲,对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缺陷也进行了整理”这句话,他也能通过表面上的字义感觉出来。 跟夏娜相逢的那一天,随着绝望而失去的日常,与表面上的破坏状态相反,正逐渐恢复过来,眼前充满了世界的生命力,他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反过来想,仅仅在一夜之间就造成这种异常变和如此严重破坏的,与红世魔王的战斗中,那种力量对火雾战士的威胁也不容忽视。 (那么大规模的战斗中没有人死,与其说是幸运,倒不如说是奇迹了。) 这样的奇迹,正如卡姆辛临走前说的那样,只是一次偶然。 因为作为袭击的主谋红世魔王,其目的在于构造自在式,而食人则被放到极其次要的位置上…仅仅是这样的理由而已。 实际上,如果像最初袭击御崎市的魔王那样,其企图的目的中包含有啃食人类的话,毫无疑问会出现曾成百上千…乃至数以万计的牺牲者。而悠二自身,以及走在身旁的夏娜所伪装的平井缘,也是其中的牺牲品。 (能不能…做得更好一点呢?) 现在大马路的前面…御崎市车站那里,可以看到许多辆铲泥车和起重机正在进行瓦砾等杂务的清除工作。据班里的同学说,自从昨天的雨停了之后,他们就已经昼夜不停地工作了。即使从普通人看来,也能推测到要花相当长时间修复。 另外,御崎市车站也是一个同时连接着多条线路的中转站。这个车站的瘫痪对沿线居民的影响实在大得难以估计。虽然听说现在石内决定采取紧急措施,通过临时调动的巴士连接前后车站,但仅仅是这样自然不足以应付大量的乘客。即使是御崎高中,也有几个乘电车上学的学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被默认了本来校规中禁止的骑自行车上学。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齿轮生了错位而导致的结果。 “……就是没能设置封绝,仅仅是这样而已啊。” “?” 夏娜稍微歪了一下脖子。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能让悠二领悟她的意思了。 没察觉到她的身体靠向自己的悠二,马上回答道: “我也看过夏娜你们使用过很多次封绝,但从来没想到过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仅仅是有一次没用,就造成了这样的恶果。” 夏娜稍微用视线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带来的结果…然后,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提起了重要的话题。 “你要试试看吗?” “咦?” “自在法‘封绝’,还有修复的练习。” 悠二混合了惊讶,期待和不安的声音问道: “我来用自在法?密斯提斯也能做到那样的事…?” “当然能。密斯提斯根据藏在身体里的宝具类而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性。其中有些还具有足以匹敌红世魔王的战斗力呢…” “咦,你曾经跟他们战斗过?” “嗯。” 夏娜一边点头,一边回想起把大太刀‘执殿遮那’托付于自己后死去的单眼鬼盔甲武士的威容,以及在与他的战斗中自己差点跨过生死的惊险一幕。 “我差点就死了。如果单看剑术的话,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厉害的对手。” 听了她这种率直的感想,悠二不由得感叹隐藏在密斯提斯身上的无限可能。 “那么厉害…不过,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那种适应性…” “你也曾经成功控制过存在之力,还把‘千变’给你的不快感也驱走了吧?我觉得这样的根基已经非常足够了。” 在过去的一次战斗中,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曾经面临险些被分解自身存在的危机。藏在他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差点就被强大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夺去。被他的手臂贯穿了身体,只差一点就被他分解消灭了。 就在那时候… 保护体内所藏宝具的名叫‘戒禁’的自在法,把修德南的手臂折断了。 什么时候。由谁,怎么样。为了什么目的而施加的…没有人知道。尽管那是一种莫名的力量,但拜这种力量所赐,悠二才得以逃脱消灭的命运。 可是相对的,他的体内却一直残留着修德南的手臂。为了压抑住体内的某处多了一条手臂这种猛烈寒意,他不得不进行了相当艰苦的锻炼。 然而,那种感觉却在三天前的战斗中突然解消了。在他因为“某件事”而愤怒不已的时候,为了显现自己的愤怒而触及了存在之力,并通过感觉掌握了操纵要领,结果就跟那条手臂融为一体了。以后,他就没有再感觉到修德南的手臂存在了。 “嗯,虽然我的确感觉到,现在比仅仅去感应存在之力的流向,还有自己乱碰乱撞的时候更有自信了。但是……” “还是觉得不安啊?” 夏娜稍微弯着腰,向少年那不太可靠的脸望去。柔顺亮的黑色长,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作为对她这种姿态的自然感叹,悠二微笑着回答道: “那当然了。虽然说可以依靠零时迷子来恢复,但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分量的存在之力啊。跟火雾战士和徒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吧?” “咦?难道你还…没有现?” “现什么?” “…亚拉斯特尔。” 夏娜没有回答悠二的问题,却不知为何向自己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询问道。 “应该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为宜。至于修炼方面是没问题的。只要慢慢提早自在法构造的熟练度。应该也会对所有事项的控制和察知能力有所帮助吧。” 与少女订立契约的红魔神,先说了一个对悠二来说莫名其妙的前提,然后作出了许可的承诺。 “告诉我…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面对一脸不解的悠二,夏娜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还不能说,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征兆,你放心吧。” “…我想没人会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不感到不安的啊。”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没事的,到时候我会给你想办法。不管怎样,既然亚拉斯特尔也允许了的话…” 说到一半,夏娜突然往悠二看去,并眨了眨眼。 (怎么了?) 悠二内心不由得这么想。 “什么?” “没什么…今晚我们就开始进行封绝的训练了哦。” “嗯,既然夏娜也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夏娜对出于信赖而作出这个回答的悠二说道: “悠二。” “什么?” 夏娜从下面盯着悠二一会,再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得到回应之后,夏娜仍然不回答,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然后又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悠二心想会不会只自己的脸沾着什么东西,于是用手摸了摸脸。 看到他这个举动,夏娜不由得笑了出来。 “傻瓜。” “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悠二一脸莫名其妙。 只是看到夏娜笑了,自己也自然而然地回以一笑。 (是这样吗。) 夏娜想道。 (如果是这些问题,就可以毫无障碍地跟悠二交谈啊。) 不知道算是找到了新方向,还是应该说是重新现了漏掉的东西。 (只要能跟悠二这样说话,我就很高兴。) 少女感觉到原本和自己的心紧紧绑在的东西已经消失无踪。 (只要和悠二跟自己在一起,就不会害怕。) 第二章 那一天 (中) 这时候… 她的鼻子对某种香味产生了反应,于是马上感应出香味的根源所在。 “菠萝包在走动。” “什么?” 仍下茫然不知所以的悠二,夏娜用小跑穿过人潮,站定在一个面包车前面。 原来那是车子的后部改造过的移动菠萝包店。 “请给我一个。” 面对这位因为兴奋而脸泛红晕的少女,店员大声回答道: “好啊!菠萝面包一个!” 悠二以无可奈何的声音说道: “妈妈已经让你带蛋糕去了啊。而且我们还要在那里吃晚饭的啊?” “那个我之后也会吃的。” “啊,是吗。” 回答后的悠二,也突然间察觉了一件事。在这几天来,互相之间那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气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娜压抑着内心的高兴,一边从店员手里接过面包一边对身手的悠二说道: “总而言之,今晚开始进行封觉的基础,也就是操纵存在之力的训练吧。” “好啦好啦。先复习试题到晚上,然后就在屋顶上特训吧。这三天的时间排得还真紧凑,哈哈。” 悠二不由得苦笑似的呼了一口气。 夏娜则从纸袋里拿出那个刚烤好的菠萝包,二话没说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前走。 “啊唔,什么?”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悠二也跟上了她的脚步。看到她那露骨的“菠萝包效果”的笑容,他也只有苦笑了。 “我觉得像是操纵存在之力和封绝什么的,那种完全颠覆人类常识的可怕事情--” 他忽然从身边的十字路口向一边望去。 只见在那个应该是写着禁止通行的牌的后面,画满危险斜线的地面上的一列阻止棒对面,临时代替大马路行车的一条狭窄马路正塞得水泄不通,到处充斥着交警的笛声和汽车的噪音。 那是人们把在常人无法得知的世界进行的行为与结果接受的样子。 “…跟考试复习那样的极为普通的生活摆在一起,我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曾经是普通人类的悠二出的这个感慨,对从出生开始就全心全意投入火雾战士的使命人的夏娜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但她还是以她自己的想法,回答了悠二。一边吃着她的菠萝面包一边说道: “啊唔…嗯,既然要在这个城市生活,就应该努力扮演所伪装的角色。…啊唔…-嗯。无论是潜伏到投宿设施还是在无固定居所的地方徘徊,都比不上混入当地的居民中生活获得的情报总量多。啊唔…” (果然,夏娜总是从实际工作上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呢。) 悠二觉得她那种谨慎正直的态度很有趣。接着,他突然想起… 他跟夏娜的第二次相逢。本来应该不是太想和人打交道的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之上的事。 “这样吗…在来这里之前,也一直在做着类似现在的代替‘平井同学’的事吗?” 他好像现在才现似的,想象了一下她作为火雾战士的流浪经历。因为她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而一直以为是“一片空白”的她,其实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过去。 夏娜轻轻的点了点头。 “碰到藏在某个地方图谋不轨的使徒时就要这样做了。”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菠萝包…然后,继续对悠二说道: “啊唔…不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那么多人说过话。而且停留的时间,一直都是把使徒找出来消灭为止,最多也是三天左右…能够用生活这个词来形容的,也就只有这段时间了。” “……” “咦?” 夏娜好像听到悠二问了一句什么,抬起头看着他。 “没有啦…啊,是这里。” 悠二一边掩饰,一边指着可以穿住旧市区的横路说道。 夏娜也没有深究,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刚才的那种喧嚣和混乱,像是一下子完全消失了一般。在这条安静的路上走了几分钟后,悠二终于用他刚才想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打破了这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沉默。 “现在,开心吗?” 夏娜以问题来回答他的问题: “……是这样吗…” “你现在一脸开心的表情哦…” 悠二察觉到少女的声音和表情有一丝的动摇,于是说道。 “…也许有吧。” 菠萝面包也已经吃完了。 在夏天高高挂起的太阳还没下山之前,那七人组就集中到佐藤家了。 包括夏娜在内的女生们,都一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与之相反完全没有作任何修饰的男生们(从学校直接到佐藤家的田中还穿着校服)吓了一跳。 吉田穿着素色的罩衫和荷叶裙,绪方穿着宽身的水手衬衫和短裤装,两人虽然只是化了薄妆,但可以看得出花了一番工夫。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池之所以对这个本来以为最没有必要提醒的人--吉田这样说,并不是想责怪她化了妆,而是因为她的双手握着许多个鼓鼓的市袋。 “对,对不起。可是,路上的市正好降价大酬宾,所以…” 然而她带来的袋子却不是手提型,而是盛夏的背包型。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吉田是个不大会撒谎的人。吉田现自己的谎言被识破,就急急忙忙让田中带自己到炊事间去了。 根据回来后的田中转述,吉田一看到佐藤家的大炊事间… “哇…好厉害的煤气炉!烤炉也很大呀。看来还是电子油炸锅呢,不过至少有烧烤炉水槽也很多呀。-” 就兴奋得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名来,田中最多只能知道其中一半。 “晚饭就油我自己一个人来做,大家就请专心复习吧!” 大伙也觉得不应该妨碍她的兴致,就决定恭敬不如从命的接受她的厚意了。而且大家都相信她就算不拼命复习也没问题,这就是其中原因之一。 佐藤为大家准备的复习的场所,是佐藤家的第五个客厅。 这个明亮宽广的客厅,铺着木纹地板和薄薄的地毯,放置在第四个角落的观叶树非常高大,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顶着天花板的柱子。在厅的正中央,只一张由大树树干截取的加工而成的桌面上铺着一块大玻璃板的大餐桌,旁边还摆着一套坐在地板上时用的软垫。 总之,那是一个没有任何让人觉得讨厌的多余装饰,但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现造价不菲的客厅。 “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呢。” 听到曾经来过几次的悠二再次出的感叹,这个家的唯一住客佐藤… “嗯,你随便喝多少都行哦。” 作出了这样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他所指的,是放在大桌子上的饮水机。当然是冷水式的,而且旁边还放着一个冰柜,实在是服务周到。 “我一说今天晚饭由我们自己做,他们就帮我们准备了这些东西。还说已经冲好了那个叫什么释迦的……总之是类似麦茶的茶啦。” 随便一提,那并不是什么麦茶,更不是释迦,而是铁观音茶。 “那么,我们马上开始吧。这么好的环境,肯定会顺利的。” 在眼镜怪人…池的一声令下,复习会就开始了。 大桌子呈椭圆型,也没有规定谁要坐在哪里,大家都随便拿了个软垫坐了下来。 悠二的身边是夏娜,田中的旁边是绪方,各自都理所当然似的坐了下来。从绪方的企图来看,她大半的目的都已经在这个时刻达到了,接下来就努力复习,如果考试成绩也有所上升的话,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我们开始努力吧,嘿嘿!” 她向着身旁的人笑道。 “那,开始吧。” 田中到了这个时候才产生意识,全身都僵硬了。 虽然他跟佐藤一起盘算着跟自己憧憬的强大女性…-玛琼琳同行的远大(或者该说是不自量力)计划,但根据三天前生的事件中佐藤亲身体会到的事实,现在力量方面完全不可能帮得上她的忙,甚至会有危险。虽说这也是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但这次总算是通过亲身体会,明白过来了。 如此,两人又在开始为自己该做锻炼哪方面的能力而烦恼。 在事件生前,他们曾经找池兜圈子商量过这件事,得到了“只有用头脑“这个理所当然的回答。可是具体到底应该干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 理想状态自然是像在出人类常识的战场上给火雾战士们提示的坂井悠二那样,考虑出好的作战方案。但这可不是通过特训就能做到的事。他们认为至少该尽量接近那个领域,想出来的对策,就是在作为每天进行着的读书行动中,加大解谜和拼图的比例,这样一个小儿科的计划。 要说有没有其他能做的事,大概就只剩下学习一条路了。 在这个意义上,田中就认为这次的复习会 是个好机会,也在某种程度上感谢着绪方。只是让她坐在身旁的话简直是小菜一碟,虽然举动变得有点僵硬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样一个还没有习惯别人对自己有好感的少年… (不过,就算是被表白了,也不可能说马上就有什么明显进展吧。) 先作了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假设,然后皱着眉头向眼镜怪人老师问了一个问题: “先,你教教我考试中会出的那部分题目的答案。” 学习会出乎意料地进展顺利。 这都是多亏了池人这么一个会教人的高手。 他从本质上就是一个会“配合他人”的人,因此他非常擅长调和吵架双方的意见分歧,甚至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也就是说,他是一个能够正确察觉对方正在想什么东西的,懂得“为别人着想”的人。 例如佐藤问他: “这个1earning不知道到底是修饰到哪个地方啊?” 然后池就会先听佐藤说几句话,以此来推断出“他到底是以什么形式来理解的”。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自然能联想到“该怎么样才能正确理解”。 “这句话可以把前面的a1itt1e1earning连起来看成是一个名词,在句子中作主语啦。” 而且他还能准确地表现出他联想到的东西,也善于其传达给对方。 “这样吧,如果用中间的is来分割的话,不就很简单了?” “噢噢,原来如此!” 另一方面…… “那个,为什么chi1d是主语,而修饰在后面的单词是father呀?” 因为理解不了田中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的意图… “文章本身就是这样子。你只要按照普通的句子结构来读就会明白了。” 就把自己悟出的正确答案…也就是“本来应该实行的理论步骤”宣示出来。 “……那么,最后的man又是怎么回事?” “是被前面的ofthe修饰嘛。” “我,就,是,问!为什么会这样啊?” “没啥为什么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自己说出了正确的道理而对方又理解不了的话,就露出“理解不了他为什么不能理解”的神情的夏娜,跟池相比,实在有着“完全相反的”才能。 “哈哈,仅仅是脑子灵活是当不了老师的吧。” 悠二半开玩笑地说道。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早就说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啦!” 夏娜脸红耳赤地反驳道。 “哎呀哎呀,其实有人能清楚地把正确答案说出来,对负责教人的一方也很有帮助啦。” 池马上间不容地进行安抚。 “别说那些了,池~快告诉我这里该怎么样吧~” 田中抱着头哭诉着。 “我听了刚才的说明就已经明白了,你只不过是没仔细听而已吧?” 绪方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快乐。 “哦…看来已经拿到主动权了啊。” 佐藤在一旁边泼冷水道。 “晚饭做好了哟…” 吉田把晚餐的饭菜都盛在小车里推了近来。 一听到有饭吃,全员同时以各自的姿势站了起来。 大餐桌上,被放满了大碟小碟的各种美味佳肴。 “吉田同学,这个太好吃了!坂井那家伙每天都吃着这样的东西嘛!可恶,真是羡慕死了。” 田中嘴里一边吃着炒肉丝一边举止粗鲁地说道。 吉田露出了害羞的笑容,往最后一个碗…也就是自己的碗注入酱汤。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做不了那些焖肉之类的菜…” “不,已经有这么豪华的美味的菜,要是还不满意的话,是会遭天谴的!” 池也跟田中吃着同样的菜。隐约感觉到某种隐藏着的麻麻的辣味道。 “这个煎蛋饼放了很多材料呀,是什么特别的料理吗?” 绪方对自己跟田中说过的关于料理的话有点在意,于是虚心请教道。 “不是的,因为没有米煮饭,所以我把本来打算用来做肉饭的材料放上去而已。” 看到吉田的苦笑,佐藤才以一脸“糟糕了”的表情说道: “啊,可能是因为我跟他们说了不需要晚饭。我没有注意到那个,对不起。” “不,按照材料来做料理也是很愉快的事情啊。” 说完,他朝着悠二的方向看去。 那个她最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的少年,正在很开心地吃着煎蛋饼。 仅仅是这样,吉田的内心就充满了安心和温暖。各种担心和不安,甚至是绝望,都会因为眼前的他而一扫而空。她很自然地向他搭话道: “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吗?” “完全没有啊。真的很好吃!果然吉田同学很会做菜呀,仅仅是鸡蛋的味道改边了一下,这煎蛋饼吃起来就好像是别的料理了。” “跟坂井同学家里做的不同吗?” “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悠二“哈哈”地傻笑了一下。 吉田不用带任何炫耀意味的口吻,对在他身旁喝着汤的夏娜说道: “怎么样呢,夏娜?” “嗯,味道很好。” 夏娜简短地回答后,又把嘴巴挪回到碗边,虽然她说得很平淡,但表情上也没有任何僵硬和恶意。 “那就好啦。” 吉田回应她的同时又报以一笑,才终于拿起自己的筷子。 她的身影,没有了以前那种纤弱的感觉,这并不是说她变得态度强硬之类的,那些肉眼能看到的行动生了变化。她只是怀着充分的确信去面对悠二和夏娜而已。她已经不会因为看到两人微妙的联系而感到不安,自己心中保持的感情也不会生动摇。 她把现在自己内心的感情,用一种平常的方式显露出来。 夏娜也对那样的吉田和“另外一件事”双方都感觉到羡慕不已,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真好呀…如果我也能这样…” “咦?” 正当吉田想问她说了些什么之际,池开头了: “吉田同学,你的复习打算怎么样呢?” “啊,我已经在笔记本记录了要让池同学教我的问题,我打算收拾东西之后再让你帮忙看着,可以吗?”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池轻描淡写地(可是内心却是狂喜不已)答应了自己心仪的少女的请求。就算不是那样,被拜托做一些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会由衷地感到高兴的。虽然自己也觉得很傻,但他这时候还是产生了一种对悠二的优越感。 悠二跟田中说道: “比起那个,收拾东西不如由我们来做吧。” “嗯,说的也是,总该报答一下她这顿丰富的晚餐才行。” “你们不抓紧时间来复习不怕考砸了吗?” 绪方笑道。而佐藤却给她泼冷水: “你大概也没资格说人家吧。” “什么嘛,难道说你就有资格了?” 在她们互相一人一句正闹得不亦乐乎之际,眼睛不知为何盯着碗里汤的夏娜,用跟刚才向吉田说话时的嘟哝声不同的,虽小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从除了池人和吉田一美以外的人里挑选就行了。” 结果,剩下的五人决定采用猜拳来决定。 “唔嗯…” 佐藤家的市内酒吧中的沙上,玛琼琳睡醒了。 无意中看到的窗户颜色,是黑色,大概已经到了夜晚吧。只有酒吧柜台处的微弱的照明灯光,映照着这个寂静的房间。 虽然应该已经睡了不少时间,但酒醉却似乎还没有完全解消。她缓缓地让把充斥着怠倦感和厌恶感的身体坐了起来。 “水…” 她一边用手梳起因为摘下了夹而睡乱了的长,一边把视线向沙向前的桌子投去。水瓶虽然放放在那里,但却是空的。 (啊…-我刚才拿来掺酒…到最后是一滴不剩的时候我才睡觉的吧。) 而且还连旁边冰瓶的冰也用光了。说起来,我好像是把剩下的冰都咬碎吃掉了。“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她在内心里暗骂自己糟糕的酒后作风一秒钟,然后把手伸往那仅剩一点点的牛肉干。 (…真是傻瓜。) 这样不是会更口渴吗?她心里这样想。然后,她明明那样想,却还是把剩下的牛肉干塞进了嘴了。 “哼…” 当然那是很难吃的,她又吐了出来。她的手像死尸一样无力的垂了下来,抓起那被扔到地上的格利摩尔的挂绳。 “水,我要水…” 她把那本大书夹在右腋,同时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双腿向门口走去。 “喂,我低调的沉睡公主。玛琼琳·朵呀。” “你给我静静好不好…我头好痛…” 她用因醉酒而含糊不清的声音封住了搭档的嘴巴。同时也察觉到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哦,对了。是眼镜吧……?不过,算了。) 虽然没有戴上眼镜,头也没扎起,乱糟糟地散了开来…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样,现在头脑动不起来,总之先先去喝点水再说。 在她腋下的马可西亚斯,把青蓝色的火花当成叹息“啪”的喷了出来。 (唔…也无所谓啦。) 反正去的地方也是“跟复习没有关系的场所。” 银色洗水槽并列成排,铺着瓷砖的地板上有着排水沟,这里是佐藤家宽趟的炊事间。绪方一个人在这里,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什么,一边洗着餐桌。 “猜拳是没问题啦,可为什么是一个人做啊…” 忽然,她产生了一种即视感,她想起上初中的时候,经常跟田中跑来这里玩的事。必须拧开才能让全部水龙头出水的水道总开关。切意大利肠却不小心把菜刀掉到地上时弄坏了的瓷砖。佐藤脚下一滑摔倒时碰到头的硬绑绑的烤炉。一切都没有改变。 “……呼…” 在干活的时候想起这些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互相之间能够轻易接近的天真无邪的时光,现在的自己也很渴望拥有。一边用海绵刷洗着高价的餐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一美就好啦…料理,我是不是也该试试呢…” 这时候,炊事间的拉门突然间被拉开… “大婶,在吗?给我点水喝……” 两人相遇。 “咦…?” “!” 看见玛琼琳的绪方,变得一脸通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哎呀呀) 马可西亚斯如果有手的话,这时候肯定会拍一拍额头了。他刚才想提醒她的事,不仅仅是行为本身,更重要的是玛琼琳的打扮非常有问题。 她除了内衣之外身上就批了一件宽身长衬衫,这身打扮被人看到的话是很容易招惹误会的。穿成这样子的美女,放下来的头也乱糟糟的,连眼镜也忘记了戴,眼神也显得有点呆。 从各种意义上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绪方理所当然的对她这身打扮产生了误会,碟子从手里滑了下来。幸好是在洗碗盘上,碟子才没有打烂,而只是沉到了水里。 “啊,咦…是佐藤的……不过,他好像说,现在没人…” 由于内心的动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嗯……?你是谁呀?” 玛琼琳以惊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素未谋面的少女,却又马上放弃追问,而是慢吞吞地向她走近。 “……啊。” “面对接近自己的妖艳美女(在绪方眼里看来),她才终于想起了她跟田中荣太在一起的场面,她动摇的内心产生了确信。 (不。不会有错了。) 她就是在鱼鹰节的露天街上,跟田中荣太**(在她看来是这样)的美女。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令自己讨厌极至的场面。 (为,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个地方…) 绪方真竹之所以向田中荣太表白,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玛琼琳·朵。 (难,难道是佐藤…可是那时候她是跟田中在一起的。) 本来绪方并不是打算在鱼鹰节的那天向田中荣太表白的。实际上,她连邀他一起参加的勇气也没有,只是藏起心底的阴郁,跟其他朋友去了。 在那个时候,她一看到这个欧洲式的美女跟田中**(她一看就做出了这个判断)的场面,就不由得涌起一阵悔恨和愤怒的情绪。在那之后,她才逼近在会场偶遇的他,一时忍不住而放声大哭,甚至最后,随着感情的高涨而展到表白的那一地步。 要是冷静地考虑一下以上的经过,就可以现其实正是因为她,才使得绪方有了一鼓作气向田中表白的勇气,甚至可以说是恩人了。但她当然不会心存任何感激之情。 (到,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两人都…) 那位渐渐靠近自己的“死对头”,拥有鼻梁高挑的华丽美貌,曲线优美的长腿,尤为显眼的胸部尺寸,如此出众的身材简直是无可挑剔。 (田,田中就是…被这样的女人骗了…) 压倒多数性的威容和丰满的身材,使得绪方也不得不服气了。 不管怎样,她先以眼前着个睡眼松醒表情,弓着背,头睡凌乱不堪,全身也没有丝毫气力可言的“现在的美女”,来作为自己内心的支撑点。 另一方面,玛琼琳像是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似的… (水…水……) 脑里就只能想到这些。她之所以不断接近绪方,仅仅是因为她想到绪方身后的水槽喝水而已。但是,那个少女却挡在自己前面,不肯退让。 过了几秒,互相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进行着微妙而滑稽的对峙。 这个静寂,最终还是被绪方紧张的声音打破了。 “那个…你是…田中的……” “……?” 玛琼琳像是很惊讶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用僵硬的嘴唇说着话的少女。没有印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绪方突然大叫起来。 “我。我叫绪方真竹!” “啊?” 关于少女的身份和她在这里的原因,这个一心只想喝水的烂醉鬼美女一时还领悟不过来。 看到搭档茫然不知所以的样子,马可西亚斯忍不住用只有自己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那两位不是说过要几个同学集中在一起复习的嘛。)” 可是,对她来说,比起正经回应他的话,她更想要的是… (唔,算了…现在先要…) “水…” “哇呀呀?” 被这样一个浑身酒臭味道的美女靠过来,绪方出了另一种叫喊声。 玛琼琳无视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少女,从她身后的餐具柜中拿出一个玻璃杯。一边把少女当作是自己的支撑,一边喝水,喝完又倒了一杯,再喝。然后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稍微有了点考虑事情的余地。 “啊…总算活过来了…” “请离~开一点。” 玛琼琳这时候才“啊”的一声,现了被自己压在胸口之下的少女,脚步浮浮的往后退了半步。 “那么,这位徐芳小姐…怎么了?” “我是绪方!绪方真竹!” “噢,是吗。日本人的名字…可真是难记呀…” 一边回答,玛琼琳一边继续往后退。其实是她听不住脚。正在这时,她感觉到身后有一个高度刚刚好的杂物箱,就打算弯腰坐上去。 “呜哇…!?” 然而,她的屁股却落入了空箱之中。乘着这个落势,她的头部撞上了位于箱子后面的金属架子。放在架子上的汤锅饭锅等等都被这下冲击震得跳了起来,在炊事间里响起一声巨大的噪音。 “呜噶~” “你。你没事吧?” 这位屁股摔进了空箱子里的火雾战士屈一指的杀手,被酒熏呆了的脑袋被这样重重撞了一下,差点晕了过去。 (真是的,太丢脸了。) 看到搭档那丢脸的样子,马可西亚斯在一瞬之内使出两个自在法。 从格利摩尔出一瞬间的强烈闪光,绪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就趁这个机会,啪的一声… 玛琼琳的全身被薄薄的青蓝色火焰所覆盖,但马上又消息了。 这是为了净化火雾战士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体能的基础的自在法…“洁净之火”。玛琼琳主要是以这个来解消宿醉的痛苦(搭档有时候怪她喝太多,会为了惩罚她而故意不为她施展出来。) “……” 然后,一下子从酒醉中醒了过来的玛琼琳,一下子理解不了眼前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的望着绪方。 “……” 然后,她才察觉到,这个头乱糟糟,眼镜也没戴,穿着的衣物就只有内衣和长衬衫的自己,正一屁股倒在空箱子里面。 “…呀啊…我怎么会这样的?” 她不由得把长衬衫合拢了一下。 (这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嘛。或着你穿“托卡”之衣也可以呀。) 对自己穿着的不成体统羞得脸红耳赤,却又因为反驳不了而一声不吭的玛琼琳,为了掩饰自己,回溯了一下刚才朦朦胧胧的记忆。 她悄悄地把视线抬高了一点,只见绪方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四周,似乎把刚才的闪光当成了自己的错觉。 (嗯…到底是什么话题…) 一边回想,一边打算先从箱子里站起来的玛琼琳… “啊!!” 突然被一个并非来自绪方的叫声吓了一跳,又再次掉进箱子里。 “……” 紧皱着眉头的玛琼琳,向着叫声的方向看去。 “晚,晚上好。” 在她射出凶狠视线的方向上出现的吉田一美,很有礼貌地向她行了个礼。 “…这次轮到吉田同学不回来了,会不会在帮绪方同学的忙呢?” 池一边确认手机里的时间一边说道。 吉田说要去拿夏娜带来的蛋糕给大家当“饭后点心”来吃之后,已经过了十分钟。 就算说佐藤家很大,也不可能花那么长的时间。 佐藤一边盯着池在书上划着的红线要点,一边回答道: “嗯…走廊都是一条直路,应该不可能迷路了才对。” “要不快点把蛋糕拿来,夏娜就会火了呀。” “我才不会。” 夏娜虽然一脸不高兴,但还是拿着田中递出来的例题检查对错。 她只能知道答案正不正确,以及田中在那个地方的理论展开生了错误。而考虑他犯错的原因,并进行解说的任务,就落在池身上。而为此必须的注解,现在正由夏娜用活动铅笔写上。 在她们身边的悠二则放下了课本,说道: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说完就想站起来。 “……” 而夏娜却以绝妙的时机用手撞往他膝盖后的位置,让他再次坐了下来。 “呜啊!你。你干什么嘛,夏娜。” “我去看看。悠二你就先记熟刚才所说的范围。” 夏娜用一种命令语气说完,就站了起来。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嘛,反正蛋糕不会逃~~呜好痛。” 悠二的脑袋马上被她喀的一声锤了一下。 站在佐藤家的室内酒吧柜台里的绪方真竹,把玻璃杯和酒瓶放在自己面前。 在她的面前,坐在柜台座位的玛琼琳的酒杯和酒瓶,摆成对抗的阵型。 “嘿……你也曾经用过这个地方吗?” 看到不加思索就从酒柜里拿出酒杯和酒瓶的绪方,玛琼琳托着腮向她询问道。看来她对未成年人喝酒这种事不太介意。反而会把对方当作是酒伴,或着当作下酒的谈资来享受。 “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跟田中一起出入这里了。” 绪方强调着其中某个部分,作出了回答。不过,另外部分,却是骗人的。自从上了高手以后,她就开始积极地参加社团活动,交际方面也偏向女生那边。 “当然,其他的地方,也会经常一起去。” 她继续对喝两杯水就从酒醉醒过来(从表面上只能这么认为)的美女紧咬不放…或这说是紧跟着她,最后来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是怎么回事,但反正也有空,就听你说几句吧。” 玛琼琳一边笑着说,一边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但奇怪的是,她身旁还坐着对这个不习惯的地方和气氛感到不自然,蜷缩着身子的吉田。 吉田用担忧的表情,为同班同学的“战斗”捏了一把汗。 “绪,绪方同学…” “没事的,我很清楚自己的酒量。” 这个从根本上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其实是绪方向玛琼琳打出的一记讽刺的刺拳。 然而,玛琼琳托着腮的笑容却丝毫不为之动摇。 戴上无框眼镜,轻轻梳理好头,在白衬衫上盖一件开襟毛衣,下身则是一条宽身长裤…仅仅是这样,刚才的那个不像样的醉酒鬼,就变身为一个充满威势的美女子。她那宛如融入了酒吧气氛中的一部分的姿态,就算看成是转门杂志的封面女郎也没有任何不和谐感。 然而,这位美女却露出了一个封面女郎不可能有的威压性笑容,说道: “嗯…你跟荣太吗…那家伙也真不是吃素的呀。这样子居然还叫我把他带走,太过分了。” 面对绪方试探性的刺拳攻击,玛琼琳突然动反击,连续使出了两记无意识但却是必杀的交叉重拳。 绪方不由得双腿软,把身体靠在柜台上。 玛琼琳看到少女的奇妙反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怎,怎么办…) 吉田很困忧。绪方根本不知道这个美女的身份和来历。虽然为了避免让她们两人生争执而跟来了这里,但危险的话题马上就出现了。 (要想个办法掩饰才行。) 玛琼琳会不会把说过的话照直解释出来呢。因为在那之前,是不可以把火雾战士的事情说出来的啊… “刚,刚才的话,其实并没有多深刻的含义…” 吉田尽管焦急得连舌头都打结了,但她还是勉强开头劝道。 但是,这回她看来是自寻烦恼了。绪方不知怎么的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一美你知道这个人和田中的关系?” “啊,嗯,是的。” 绪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知道答案,于是她继续询问道: “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嗯,…” “她跟田中是什么关系?还是佐藤的那边?” “呜…” “为什么一美你会知…” “好,到此为止吧。” 大概是看到吉田被逼入穷境看不过眼,玛琼琳终于出手相助了。 “我本人就在这里,你没必要追问她吧。” 被这样一喝住,绪方也终于回过神来。现被自己逼得差不多要哭出来的吉田,她慌忙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一美。我一时过于激动…” 玛琼琳一边对两人的态度作出正面的评介,一边开头说道: “嗯。我的名字叫玛琼琳·朵。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拜托过他们帮我找住处,后来就住在这里了。那件工作结束之后,是他们自己要追着我来,可不关我的事。” 这个回答,就像在竖起来的木板上流的水那么顺畅自然,但绪方却进一步追问道: “要这样住在别人的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 “那可是秘密。虽然我不愁没钱用,但因为这里既方便又安静,更重要的是启作说过我可以随便喝酒啊。” 在她们身后展开的空间…这个本来是室内酒吧的房间里,放着几个大大的衣柜和沙一套的餐桌上放着空瓶子和外卖送来的吃了一半的比萨。地板上有随手脱下的丝袜和皱兮兮的毛毯,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在这里寝食起居的生活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真是的…而且,佐藤也是的,现在居然还把女人带进家里来…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 可是绪方也能感受到,这个有威势的美女并不像是会贪人家钱财的那类人。在她不拘小节的举动中也能感觉到她的气度不凡,而且还穿着颇为昂贵的衣服。她所说的工作也不像是假的,只是不能说出来。她可以感觉到她话语中的重量感。 (大概,是实业家之类的吧…) 只是个学生的她,虽然对美女社长抱有劣等感,但还是开口问起了那件对自己最重要的事。 “那么,为什么你要跟只是普通关系的田中…在庙会上,那,那个,约会呢?” “什么?” 惊讶得瞪大眼睛的玛琼琳继续被绪方的问题所轰炸: “你不是跟田中单独在一起卿卿我我吗!” “绪,绪方同学…” 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而六神无主的吉田身边,玛琼琳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虽然我的确是去庙会玩了,但也没干过什么会被人抱怨的事啊?而且,她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想说什--) (我迟钝的美女公做玛琼琳·朵,你的酒醉还没醒吗?) 从放在脚边的格利摩尔,传来了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啊?) (正如你所看到的。) 她再想一下,又看了看眼前那把双手放在柜台上狠狠盯着自己的少女。那充满压迫感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间察觉到那个表情的含义。 (哎呀,原来如此。) 明白之后,她不由得失笑了。由于被某个事实,她早已把少女所畏惧的事至于考虑范围之外。所以完全没有现。其实只要稍微注意看的话,她们“两人”是否相配对的关系,应该很容易现才对。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没察觉呢。) 玛琼琳觉得少女的这种拼命的态度很可爱。不过,在表面上她还是尽量以平静的口吻,摆着手说道: “你放心吧,我跟荣太和启作,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这个简洁和完美的回答,使得身旁的吉田也禁住对那两人产生怜悯之心。 绪方虽然也稍微退缩了一下,但马上就被恢复气势,追问道: “可是,你们实际上不是约会…” “那根本不是什么约会啊。而且那个时候并不只是荣太,启作也在一起啊?你没听说吗?” “啊…” 绪方被指出了话中的根本性错误,说不出话来。说起来,田中当时真的有解释过,佐藤当时也在场… “可是,可是田中那家伙,一脸开心的…” “你有没有被人爱上过?” “咦?” 第二章 那一天 (下) 听到突然插进来的这个问题,绪方困惑了。 “为,为什么要说那个…” 虽然她打算脾气,但却被一个绝不容许拒绝的回答的强烈视线阻止了。 她重新思考了一遍,然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应该,…没有过。” 面对已经做好了被嘲弄的准备,呆站在柜台里的少女,托着腮的玛琼琳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在看清楚她恋爱的程度有多深之后,再向她开偶道: “那么,你应该不知道吧。” 这并不是嘲弄,而是向她确认。 “我告诉你吧,被人爱上,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 “足以使人释放出平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真挚的力量…足以将所有的这些力量毫无保留地用尽的,令人全身一震的愉悦之情…与温暖安详表里一体的,走钢丝般的紧张感…所谓的恋爱,就是要让对方感觉到这些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玛琼琳不是只针对一个人说,而是对着两个人说了。 少女们被蕴涵在美女话语中的对过去日子的回忆和实感所压倒,并继续听下去。 玛琼琳露出一个美丽的寂寞笑容。 “不过,作为‘女人’的我虽然感到很可惜,但作为‘我自己’的我却感到庆幸呢。” 可是她的笑容… “那两个人从来没有让我感受到那份感觉,一次也没有。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爱上过我。也没有对我的爱。” 对如今不在场的两人作出的是… “那两个家伙的延伸,太过天真无邪了。这跟恋和爱的方向都不同。那是很单纯的憧憬之色。那两个家伙,只是把自己的梦想重合在他人身上,并对那种强大感到喜悦的小孩子罢了。” 可以说是残酷而严厉的审判了。 “……” “……” 这是会让人对少年们产生同情的残酷。 而且,是很使人对少年们产生怜悯之心的严厉。 两个少女,对面前这位女性的身姿,产生强烈的尊敬之心。 这位完美的女性,在少女们面前倾斜起酒瓶,往杯子里倒满无色透明的酒。 然后喝了下去,在那之前,她停住了酒杯随口说道: “当然,以他们两个来说的话,在憧憬之中大概也包含着大量‘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东西’。看来你有点不太够呢。” 她一边用目视比较了一下她和吉田,一边补充说: “要是想拿下荣太的话,至少要和那个尺寸才行吗。” 察觉到她指的是什么方面之后,绪方用两手环抱在胸前道: “这,这个不用你多管闲事!” 虽然她脸红耳赤地反驳,但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抵抗感。 “咦?…啊…” 吉田迟了一瞬间才感觉到,身子缩得更小了。 把如此的少女们当作下酒菜,玛琼琳又喝了一杯。”咚”的一声把空的酒杯放下后,又露出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笑容。 “不过呢,我目前暂时也要留在这里,在这段时间里,也会姑且陪他们做做孩子梦的。既然让他们有了这个梦,也要负回一点责任的嘛。” (嘻嘻嘻!这可真让人吃惊啊!我厚道的仁者玛琼琳~呜噢!?) 把脚边的格利摩尔一脚踢开之后,玛琼琳倒了一杯酒。像是顺便似的,对隔着柜台凝视着自己的少女,头也不抬地说道: “要追逐我的梦想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他们以后将会很苦恼。所以呢,只是荣太也好,你就尽量跟他培养好感情,支持一下他吧。因为我最怕那些麻烦事了。” 绪方花了一秒钟理解了她这句话,双手按着柜台,望前倾斜的着身子断言道: “好的!我跟他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玛琼琳“呵呵呵”的愉快声音笑了起来。然后拿起酒杯,将其举到视线的高度。玻璃杯上映照出来的,就是在她身旁对这种局面感到安心的少女被拉长的身影。 “你也是,要是再对别人客气的话,就会被抢走意中人的哦。这些一般来说都是先下手为强,手段厉害的人就取胜的哦。” 看来她全都看穿了。 看着绪方也点头同意,吉田的脸上马上也染成一片绯红。 她把来自良心的犹豫说了出来: “客气吗…” 她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东西。 人的生死和世界的真伪…由于看到的事物过于巨大而没有实感,可是对现实中生的时产生的恐惧却滲透全身。看到更广阔更巨大的事物时产生惊叹,却又对看到那些事物的自己感到矛盾…这些感情交织在一起。变成焦虑和自卑的感情。总会不自觉地想,比思念更进一步的行为是否被允许。如果恋爱的对像是属于那另一边的存在,就更是如此了。 她把内心的想法,率直地说了出来: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那样做,也真的没有关系的吗?” 玛琼琳轻松地回答了这个深刻的问题: “没问题的,世界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灭亡。你是真的喜欢吧?” “……” 三天前被告知的回答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关键是现在喜不喜欢,仅次而已。根本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 吉田现在明白到,自己已经从一个跟告诉自己这句话的坂井悠二的母亲,千草处于完全相反立场的人口里,获得了同样的答案。 虽然获得了答案,但真正实践的人是自己。 她一边想,一边点头道: “是的。” 这个连身为旁观者的绪方也能感受到其真挚气氛的对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啊,原来在这里啊。” 夏娜从打开的大门口往里面看去。 “其他的人在找你们,快点回去吧。” 吉田慌忙站起来道: “对,对不起。因为遇到了很多事情” 如今的她,抱有一种巨大的内疚感。这并不只是针对夏娜所说的事,最大的原因是,不管是卡姆辛,千草,还是玛琼琳,感觉上似乎总是自己得到帮助…她是这样想的。虽然没有伟大到想要公平竞争的地步,但一想到自己被优待,她就会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绪方也和勉强地挤出了笑容道: “啊哈哈,嗯,的确,遇到了很多事情。” “……” 夏娜以严峻的视线,逐个扫视着无形中散着共犯气息的三人。为了掩饰而强作笑容的绪方,一脸抱歉的吉田,还有脸向另一个方向故意吹着口哨的玛琼琳。 “她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眼神里没有追问的意味。看来,她只是想确认玛琼琳有没有对绪方说一些有关红世的事。 吉田一边对稍微按心的自己感到羞愧,一边正直地回答道: “嗯,并没有说那些事。” 在这期间,夏娜还从门口边盯着玛琼琳。她大态度总让人感觉到什么古怪。 可是,被盯着看的美女,却似乎打算装不知道装到底,悠闲地往酒杯里倒着酒。顺便还向她们甩了甩手,催促房间里的少女们离开。 “好啦好啦,话也说完了,可怕的小不点也来了,那就快点回去吧。小姐们。” 绪方向着这位自己遥不可及的美女,怀着敬意,爽快地弯了腰行了个礼,道: “是的,那么我们先走了。” 吉田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深深的向玛琼琳低下了头,道: “我也…真的,很感谢你。我会努力的。” 夏娜用怀疑的目光替扫视着离开的人和留下的人。而绪方则从背后推着她说道: “那么,我们回去吧。” 三人就这样走出了酒吧。 吉田也为了掩饰而向夏娜说道: “我去厨房把蛋糕和果汁拿来吧。” “?……嗯。” 酒吧的门关上后,室内就恢复了短暂的静寂。 在暗淡的照明光中,玛琼琳把视线往柜台面上挪去。 酒瓶和酒杯,都被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 一想起逞强的少女把那些东西摆出来的样子,就不由得笑了出来。 从笑容中感觉到搭档失去了饮酒时的对象的寂寞… “嘻嘻,对女孩就这么爽直地给出建议呀。被那两位知道肯定会气得咬牙切齿哩,我残酷的师傅玛琼琳·朵?” 从脚边的格利摩尔传出马可西亚斯的嘲弄般的声音。 这次玛琼琳没有一脚踢开,而是用手指玩弄着然后轻轻地笑道: “那当然了。女孩子跟越挫越勇的男孩子不同,无论是身和心都必须小心培育,不然就会马上枯萎的呀。” “哈哈哈,果然很清楚嘛。” “嗯。当然很清楚。” 说完,玛琼琳一脚把格利摩尔踢开。 从复习会回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接近零时的坂井家。 跟悠二房间相连的狭窄阳台上,悠二和夏娜并排在太窗的窗框上。 这是他们每天必做的夜间锻炼。虽然平时是在屋顶上设置封绝后再进行的,但今天因为没有特别的课题,所以就躲在这样的地方坐着。 刚准备开始锻炼的时候,悠二忽然出了类似于叹息的声音。 “…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呢。” “你是指什么。” 从夏娜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传出了亚拉斯特尔的回应。 悠二只用了一句话回答: “就是今天一天的事。” 修长得出意料的双腿惰性地伸展在阳台的地板上,两手放在身后作为支撑的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运动装。 “?” 在悠二身边抱膝而坐,歪着脑袋的夏娜,身上穿着刚回平井家换上的尺寸稍大的睡衣。 两人也是跟往常一样的打扮。 “如果你真的有意向人倾诉的话,就说的明白点。” 亚拉斯特尔责备了他的回答不清不楚。 悠二搔了搔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了,三天前,那一天在屋顶上跟大家碰面的时候,我是密斯提斯的事被他们知道…我当时就很担心,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因此而向坏的方向改变。也可以说,我很害怕。昨天早上,跟佐藤和田中,还有吉田同学…” 悠二很顺口地说出了那个名字。也看不出有丝豪的抵抗感。 这件事,就仅仅是这件事,夏娜就感觉到胸口涌过一真剧痛。 (我明明在这里啊。) 与悠二的一切,都会使自己的心生动摇。就像那次战斗中一样,既害怕,又讨厌。 “…见面的时候,我也很担心过会生那样的事。但是,大家的反应都很普通,以一如既往的态度对待我。我虽然很高兴…但内心某处,却变得很奇怪。这真是的我曾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承受的,却因为那些失去的东西而产生的痛苦吗?” “……” 亚拉斯特尔没有回答,继续让他说下去。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那一次的目的是为卡姆辛送行…那么在那个地方的我们,仍然是身在夏娜被他们这边的世界,这样理解的话,也可以说的通。 (夏娜她们…这边?) 少女对她这种说法产生了某种不自然感。 “可是,还是这样…今天一天,在这样真真正在正属于我的日常生活的时间里,也无风无浪,平平常常地度过了。到学校去,跟同学们见面,听老师讲课,午休跟池混在一起,吃着吉田同学做的便当。互相开玩笑,加上绪方同学一起开复习会…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跟平常一样。跟一直以来没有任何改变。完全一样。” (…悠二他…) 悠二他,好像把他自己放在跟我不同的立场上说话似的。 夏娜对他这样的想法,感到非常不服气。 “当然,我也并不是希望被人家欺负。我也希望能跟平常一样,但我实在不感相信,竟然会像理所当然的出现在我眼前。我还以为感到某种寒意,或者开始被疏远的。我也做好了那样的准备,将这样的对待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了。可是…” “悠二你…” “咦?” 突然被插了一句嘴,悠二把视线转往自己身旁。 抱膝而坐的夏娜,脸向着正前方。紧紧地抿着唇。即使不是悠二,也可以察觉到,在她嘴唇上浮现出来的痛苦。 “怎,怎么了?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悠二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味地道歉。 夏娜摇了摇头。黑在风中飘舞,在夜色中反射出亮光。因为回家前在坂井家洗了澡,那种洗露的香味轻轻的擦过了鼻孔。 悠二不由得陶醉于眼前少女的身影。 但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火雾战士。 当飘舞的秀突然沉静下来的时候,刚才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回答了悠二的疑问和困惑。她的脸,依然是向着正前方。 “所谓的日常,并不会因为知道了事实,就轻易地被破坏掉。一直以为来你,都在证实着这一点。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困扰,仅此而已。” 夏娜平时对悠二用惯的第二人称,这时候听起来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亚拉斯特尔虽然听到,但也由得她继续说下去。 “佐藤启作,田中荣太,吉田一美,他们就算知道了你并不是人类,也没有任何对这个事实采取任何措施的能力。” 有这个能力的就只有自己。 这个优越感,使夏娜的独占欲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不像火雾战士和使徒那样,既没有左右你存在的能力,也没有利用零使迷子的力量。不管真相如何,只要对一直以来他们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就会凭着惰性而生活下去。” “惰性…” 现在作为人类的自己的生活,跟人之间的关联,因为这些完全没有改变而自以为抓住了的希望,却被过于无情的话语所否定,悠二的脸也变得极为苍白。 夏娜尽管感觉到他的变化,但也只是用手抱紧了双膝,继续说道: “不过总有一天…” 她没有停口。 “……” 亚拉斯特尔正想说一句类似忠告的话时… “他们中的某些人…” 她却以自己的声音将其盖过,继续自己的话。 “不久,你就会感觉到一点点的不和谐感。你因为一直跟我们在一起,而将生于人类成长有所不同的变化。真正的坂井悠二就是这样的存在吗…你到时候就会抱有这么一种想法。那个,将会把你一直以来的生活,以及他们态度一一削掉。” 这将会让悠二伤心,现在也已经在伤心了。 可是,她还是用颤抖的双肩,继续说道: “感觉到寒意和被疏远这些事,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然后慢慢增大的那种形式生的。开始那段时间,就正如你今天所感受到的,跟一样的日常,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朋友。而寒意和疏远,将不断地将这些事物一点一点地削弱…这就是,你以后的生活。” 作为自己,作为一个火雾战士的自己,就只能够这样子把这个世界的真实说出来,不能像吉田那样,凭着感觉来说话。 因为这才是自己,一个作为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自己。 悠二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一点。 当我失去了这个自我的时候,他甚至会为自己生气。 所以,就更应该坚定自己的这个存在 作为一个强大而自豪的火雾战士的存在。 “悠二。” 来这里之点从来没感觉到过的自己,那个“并非作为火雾战士存在的自己”的渴望,差点就要化成声音了,她拼命地将其隐藏起来,对最近洞察力变得更敏捷的悠二说道: “你,是在我身边的存在。” “……” 就在身旁,却不能与其正面相对的少年,先是稍作沉默,然后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又没有吸取教训,还想寄希望于曾经是人类的自己呢。” 夏娜仍然望着前方。 悠二也没有看身旁的夏娜,向着前方说道: “对不起,夏娜,亚拉斯特尔。不久前我才誓‘一起努力到出的那一天‘……却因为吉田同学…” 悠二停顿了一下,打算先选择适当的语句来说。这并不是该对火雾战士说的话。 (我不能让夏娜听到这样的话。) 看到少年犹豫不决的态度,夏娜感到一丝的生气和无奈,更涌起了一股巨大的焦躁感。 (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正因为互相都希望那样,他还是对词语进行了选择。 “…说出了‘类似挽留我那样的令人高兴的事’。再次让我有了不切实际的梦想。” 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正是梦想中的画面。 “一直留在这个城市,跟夏娜每天早晚进行锻炼,妈妈和亚拉斯特尔时不时通通电话,让池教我学习和功课,跟佐藤和田中谈一些有趣的话题,中午吃吉田同学做的便当,跟绪方同学和其他同学上课,一起玩,在街上买东西边走边吃,还有看电影,或者只是在一起走路也好,那样的‘梦想’。” 梦想与梦想,在这两个词之间闪过的东西,随着话语的终结而消失。隔了一段用以依依惜别这个梦想的空白后,悠二亲口说出了夏娜和亚拉斯特尔绝对不会代自己说的宣言: “其实明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呀。” 夏娜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在一旁听着他的梦想,体会到其重量和重要性。 但即使如此,夏娜还是点了点头。 如同要惩罚悠二般,夏娜噘起嘴道: “你这个骗子。” “唔。” 亚拉斯特尔也像是同意般嘟哝了一声。 而悠二对此只能作出一丝夹带心酸的苦笑。 夏娜突然迅抓起了悠二的手。 “哇?” 之前两人都有所顾忌而只敢将指尖相连,而现在,夏娜将力量注入她那温暖柔软的小手,紧紧地将悠二的手握住。 “开始锻炼吧,先你得试着学习习惯存在之力,向体外展开。” 感觉着夏娜手上的温暖,骗子悠二再次坚定地回答道: “嗯。” 断章将军之攻伐 在感觉不到一丝空气流动的重叠浓雾之中,一艘大型客船停靠在码头上。在那像黑色绝壁般耸立的船体上,有着久经风雨波浪拍打的痕迹。船虽然很大,但上面却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被立于码头上的稀疏街灯,隐隐约约映照为位于浓雾深处的一个人影。 这时候,在尖尖船头的甲板上靠近港边一侧的栏杆附近,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亮光。 那是浊紫色的诡异火焰。 那上下轻微摇晃的火焰,原来是来自黑影嘴上的烟草。 “将军。” 唰的一声,从吸着烟的男人上口,落下一个身影。 那是一只看上去既像大鸟又像人的怪物。 那只面向吸烟男人敬畏地单膝跪地的怪物,身上没有类似人类的头,胸部闲得极为突出,身体虽然是人类的形状,然而全身却为野兽的体毛所覆盖。 这个就其所外表说可称作鸟人的怪物,在胸口处现出了眼球和裂开的嘴巴。它以男人的声音说道: “包围网已经完成。而且对方目前还没察觉到自身已被包围。” 听了男声的无头鸟人的报告后,被称作为将军的吸烟男人以混杂着一丝嘲讽的苦笑作答: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被派去包围的部队有一大半是自在师嘛。如果这样也被现,贝露佩欧鲁那老太婆千年以来所主张的‘作为组织的强大力量’不就成了大笑话?” 现在虽然是半夜,将军却仍戴着墨镜。在那墨镜的深处,眼眸中的嘲笑意味清晰可辩。他身材高挑,身穿深黑色西服,白金色的头被梳成大背头。全身散出身旁的鸟人之辈所无法比拟的异常强大的存在感。” 那位将军简短地询问道: “多雷尔之团的外界宿吗…我们让他们逃掉过几次了?” “除了杂兵以外,在这两百多年来,已经让他们逃掉了五次了。” 鸟人如同要低下并不存在的头部一般,将身体前屈。 “守金库的和带路的都没有处理掉吗。原来如此,怪不得欧洲的火雾战士安然无恙呢。” “这真是让人汗颜…实在没有辩解的余地。” “算啦,多亏你们这些家伙没能力摆平这些麻烦事,像我这样的家伙才能够在组织里立足。如果要我为了那些不需要保护的人奉献自己,那就算是我‘千变’修德南有多大的能耐也只能闲着没事干了。” 因为不明白将军的话意,鸟人沉没不语,将身体弯得更低了。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噗”的一声,把叼在口中的烟吐到海里后,“化装舞会”三柱臣的其中一柱…将军“千变”修德南,将右臂大大地往旁边一伸。 突然,从他的手掌里张开了一个露出獠牙的大口,从口里滑出一个色泽暗淡的物体…以其长度来说绝不可能藏在手掌里的物体。在这棒状物体的末端露出的同时,修德南便马上将其抓起,然后大力一挥,换手握住,“哐啷”一声,将棒状物的一端重重地击在木甲板上,连铺在下面的铁板都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凹陷。 “噢。” 鸟人不禁出感叹之声,抬头望着那件物体。那是一把长度比身材高大的修德南还要高出两倍的钢枪,不仅径口粗,而且有着大而长的刃部。 “这就是宝具‘神铁如意’…!!” “你是第一次见人用这个吗?这个东西很不赖哦。” 不知何时,修德南的脸上充满了残暴的笑意。握着钢枪‘神铁如意’的手臂,也开始充溢出浊紫色的火焰。 “是。是!那么,我马上出全员进攻的信…-。” “不需要。” 修德南不由分说地打断鸟人的话。 “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看吧,其他的家伙也是。” “可,可是…” 修德南不耐其烦的说: “之所以让你们包围敌人,只是为了让你们给我收拾残局,干掉从我手里逃脱的漏网之鱼而已。我既不想让你们妨碍我执行久违的御命,也不喜欢白白让士兵送死。而且神铁如意一使将开来,是无法手下留情的。” 将军的轮廓开始摇晃,慢慢生变形。 鸟人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下将军的样子,然后又再次伏下。 “是,那么请您尽情地施展吧!” “嘿嘿,你们的说话方式有点老土了,有空就看看电视学学新东西吧。” 修德南獠牙毕露地笑道。他那摇晃的轮廓,从背后伸展开巨大的蝙蝠翼。在振翅数回激荡起烈风后,修德南踏出以其外表无法想象的沉重一步,从船上展翅飞落。 在下落的途中,他先是滑翔了一段距离,然后就如同巨大蝙蝠般飞翔了起来。 在浓雾的风中,持枪飞翔的男人,其轮廓开始生变化…上半身像四肢异常粗壮的老虎,并且长出叢毛和兽角,而膝盖以下的部位变成老鹰的利爪,并且身后还长出蝙蝠翼和蛇尾。 简直就如古文献里面所记载的恶魔形象一般。 “哦…唔?” 目送将军离去的鸟人,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虽然修德南的身躯已经巨大化为原来的三倍,可是看起来手中的枪跟身体的比例却没有因此而生变化。 “难道…” 鸟人再度凝目向雾中深处的修德南看去,似乎并没有看花眼。 钢枪神铁如意,会配合使用者身体的变化而相应生体积上的变化。 无愧于‘千变’修德南最常用的宝具,这正是神铁如意名副其实的特异功能。 修德南手执钢枪,在码头上林立在仓库狭缝里猛穿行。映入视野中的仓库群构成的风景正义高向身后倒退。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由黯红色的砖块砌成的古旧建筑。在其入口的两侧挂有类似灯笼的照明用具。在吊着的那块简陋招牌上,可以看到这地方作为一个酒馆的名称。而实际上这里是盘居此地的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流,以及支援补给的秘密基地…外界宿。 这个外界宿由一个名为多雷尔的火雾战士主办,主要宗旨为向火雾战士们提供情报,快作战部署,资金调动管理等方面的支援。其对于在欧洲的红世使徒来说,是有如眼中钉肉中刺般的存在。 (作为作战的步骤,先要向火雾战士们问出我方被讨伐的使徒下落…吗…) 燃烧着浊紫色火焰的猛虎形象的修德南,想起了贝露佩欧鲁所制定的组织规范。 当然修德南个人来说,本来也希望知悉作为搜索列兵来说非常能干的年轻使徒琉眼的生死下落,不过… (不,还是算了。) 修德南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能半途而废。既然一开始就打算斩草除根,就必须专注这个行动,没必要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修德南,突然感觉到某种动静。 (现了吧。) 大概是有几个火雾战士想要乘着自己冲入屋内的时机动攻势吧,修德南感觉到有力量在不断凝聚。虽然对方的力量参差不齐,有强有弱,不过如果跟他们正面交锋的话,也是一股相当麻烦不可小看的力量。 然而,修德南对此不屑一顾地从虎嘴上露出獠牙嘲笑。 他开始在体内凝聚强大的存在之力。 突然… 修德南迅降低飞翔高,在正面面对酒馆的马路上着地。铺设在地上的石板路因此不断化为无数火粉飞散,最后形成一条深陷的渠沟。以此停下身子的修德南,借此反作用力… “唔噢噢噢噢噢…!” 一边出怒涛般的咆哮,一边将刚才置身于身后蓄劲待的钢枪神铁如意刺出。 他以接近巨大化极限的手臂。 以及随之相应生巨大化,缠绕着浊紫色火焰的钢枪。 仅仅是一击,便把整个外界宿弄穿一个大洞。 那座用红砖建成的古旧建筑,出于枪的巨大力量和火焰所造成的压力而开始膨胀爆炸。与身在其中的少数事务性杂务性工作人员一起化为灰烬。 “!” 修德南察觉到在混乱之中逃出的人影,于是瞬间将手臂和钢枪缩小,重新展开双翼飞起,搜寻起漏网之鱼的踪迹来。 “嘿哈哈哈哈!在千钧一之间察觉到是我来了吗?多雷尔。” 从屋里逃出的人物,纵身跃起,落在仓库的屋顶上。 那是一个鹰鼻白,脸上满是皱纹的小个子老人。脖子藏在偏大的长礼服衣领中,以痛苦的表情面对可怕的敌人 这个火雾战士也算是非常罕见的老年男性,就是“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 他是在背后支持以着欧洲为据点的众多火雾战士进行活动的背后功臣。而战斗则并非他的专长。他以身为人类时所培养形成的人格和经营能力,策划组织性讨伐红世使徒的方式广泛传播,是一个有着年轻人思维的老火雾战士。 “呀…怎么回事!千变修德南居然单身一人来袭,还连神铁如意都出动了!?” 一个刺耳的女声,从多雷尔手持的神器拐杖上传出。这个拐杖型神器“芬雪尔露迪”,是赐于多雷尔力量的红世魔王:“虚无色森”哈露珐斯用以表现自身意志的神器。 在这一体同心的两人正下方,浊紫色的火焰迅游走,火线描绘出奇怪的文章,并持续地燃烧着。 最后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一道彩霞之壁,并闭合成半球形状。这就是隔离和隐藏空间封绝的显现。 等到老火雾战士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千变已经以沉重的脚步降落在仓库的屋顶上了。 “嘿嘿,看来你孤身一人想逃也很困难吧,人老心不老的家伙?你的自行车和滑板还放在里面吧?” 在封绝之外,多雷尔可以隐约看见外界宿已被付之一炬。 “可恶!你说什么?绝不容你侮辱我们多雷尔之团!!” 针对修德南的嘲讽加以回答的,不是多雷尔,而是哈露珐斯。 而其契约者多雷尔,则以深邃眼框中祖母绿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修德南。 修德南听到哈露珐斯的话不禁大笑。 “你那所谓的多雷尔之团现在已经化为灰烬了。因为现代的外界宿,可是有着大量金钱,机器设施和情报媒介,以及处理的人等等…都是一旦被破坏就后果不堪设想的东西嘛。” 即使是自在法也不能凭空创造出金钱。(虽然之前有一个红世魔王跟人类共同研究过这个可能性,但是没有成功)。 对火雾战士来说,把抢夺作为获取生活资金的手段虽然简便易行,但其弊端却是显而易见的,就是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骚动。因此多数火雾战士并不喜欢这样做,因为在随着每年对犯罪时间的调查越来越严格,还是尽可能避免在人类世界留下不必要的瓜葛和痕迹为好。这也是火雾战士们的共同认识。 因此部分火雾战士们,都以自创或加盟管理资金财团的方式,来作为取得必要经费及其他用途的金钱的手段。 多雷尔跟其他几个伙伴合力主办的外界宿,通称“多雷尔之团”,是在类财团的其中之一,而且是横跨几个地区的外界宿的经营主体。 为了摧毁这个财团而来袭的化装舞会的将军笑道: “只要在你们作出防备之前用压倒性力量将你们的老窝一下子端了的话,整个组织就会从根本上失去行动力。跟以前全是光想要报仇的家伙不同,现在一旦现,不仅仅对付起来容易很多,而且战果也很客观。” “可恶…!” 无视摇晃着拐杖怒的哈露珐斯,多雷尔终于开口道: “你们终于展开了正式的搜查网了吗。我们自认已经非常隐藏了,没想到还是被现。而且就连久负盛名的千变修德南都亲自来消灭我们…这次大概就是化装舞会大规模活动前的热身运动吧?想要一举挫败火雾战士的锐气吗?” 眼前的老虎收起了笑容。 “不愧是以非战斗力才能驰名红世的火雾战士呢…可是,我可没有临死还送你礼物那么大方。只能说请你为了我们的老太婆安心地去死吧。” 修德南在握着钢枪的手上注入力量。 “多雷尔!” “哈露珐斯,即使我死了,你也绝对不要在这世上现形。因为被契约束博在这世界的魔王,一旦现身后所获得的临时活性耗尽,你就会自然地灯枯油尽,最后死去。而且,缺乏直接攻击力的你,即使现身了也未必能战胜这个千变吧。如果只是我的话还好,可是如果连你也死了的话,我会觉得很悲伤的。” 在冷静地分析着道理的多雷尔周围,橙色的火粉开始飘散。这虽可说是垂死挣扎,却是火雾战士不倒的尊严。 “不要…!!多雷尔,快逃!” 在飘舞的火粉之中,多雷尔摇摇头,继续说道他的遗言: “已经两百年了吧…一直以来我尽情地进行着复仇。在完成我自身的复仇后,就开始帮助其他的火雾战士复仇。也一直尽力地传播组织大建立和经营的方法。虽然千变那样说,但实际上,火雾战士在组织行动的方式下,能够比以前更加轻松地为自己所爱的人复仇,能够更轻松地跟危险两边世界的敌人作战了。” 在苦笑着的修德南的周围,慢慢地,一个火焰构成的人的形象站了起来。在飘散的火粉之中,那些人的形象不断增加,不久,他们就全变成多雷尔一模一样了。“愁梦之吹手”的能力,就是幻术。 被包围了的紫炎之虎弯起身体,聚集着挥动钢枪的力量。 然后从四面八方的人形虚像中传出多雷尔规劝哈露珐斯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啊,哈露珐斯,谢谢你,你回去吧。” “多雷尔…!” 下一刻,哈露珐斯感觉到了… “喝!” 修德南挥舞钢枪一闪,把足足巨大化成原来三倍大的钢枪横扫而出,把位于幻像人形中心的多雷尔真身的身体整齐地砍为上下两段。凝聚的钢枪里的雄深力量,施展出比武器本身更强的破坏力,将红世魔王的器皿打得粉碎。 锵! 在封绝里,回响着如同一片薄薄的玻璃生碎裂的清脆声音。 在这余韵中,哈露珐斯感觉到世界的动摇。 因为契约着的规劝,哈露珐斯没有显现自身。 修德南将枪回转一圈,拄于地上。这一下如同信号一般,封绝立时被解除了。 在旁边的外界宿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将暗夜里的雾绯染成通红。周围凝聚了一群不知是来看热闹还是来救火的人。 “这下子,已经是第三个了呢。” 不知何时降落在修德南身边的鸟人,数出了将军完成的御命数目。 “哼。” 墨镜上映照出火光的千变修德南,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只是简短的命令道: “撤退。” “是!” 将熊熊燃烧的火焰和一大片瓦砾的废墟抛诸脑后。红世魔王及其一党,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之中。 第三章 到来之人 (上) 在美好暑假来临之前折磨学生们的最后一道关口----期末考试结束后过了三天,终于迎来审判之日。 不畏骄阳似火的盛夏淫威,在狭小闷热的校园里举行的,痛苦而无聊透顶的散学教师里,班主任唠叨着各种各样成为陈腔滥调的注意事项,记录着那事项的打印资料,以及堆成山的暑假作业,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再三提醒,等等这些为了迎接暑假而被迫忍受,漫长而乏味令人度日如年的仪式结束后,悠二等七人从回来的试卷上,得知自己持续三天以来在复习会上所作的努力总算是有小成果。 当然,那只是以临时抱佛脚的标准来看算是有点提高而已。成绩的抬高率其实都跟各人本来的知识积累成正比。成绩是公正无情的,为考试付出多少努力就会有收获多少,这是非常浅显的道理。 抛开卷面具体分数从整体上来评介众人的成绩表现的话,夏娜和池是a++,吉田是a+,悠二是b,而佐藤和田中则是netbsp;“唔,看来是在第二以及第三天的最后关头反而聊起天来的关系吧,如果当时努力认真就好了。” 复习会的主角,这三天来担任悠二等人补习老师的池道。 “如果我不是老顾着做饭,而是帮大家一起复习的话也许就…” 这三天以来作为众人的后勤,负责提供给大家补习后晚饭的吉田对此抱憾(从第二天开始,众人都叫吉田别再自掏腰包,用佐藤家的材料做就行了。)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佐藤田中绪方三人却似乎相当满意,各自表着感言: “不错,已经不错了,而且不管怎样,至少不用补考了。” “唔,就是啊。我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迎接暑假的到来耶。” “好不容易混个合格啊,真险啊。” 回馈给家长的学生手册上,也写着以学生成绩为依据的评语。手册还到学生手上时,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和欣喜若狂两边倒。 至于夏娜的成绩,虽然局部有些不该犯的错,但总的来说却是相当完美的。 因此,她对周围同学们的大喜大悲报以不解的疑问。 “成绩这种东西只是对自己做的试卷的固定评介而已,为什么你们到这个时候才觉得吃惊和高兴呢?” 总算是能够勉强松一口气的悠二,以安心的表情回答了夏娜的疑问: “因为有很多纯粹是靠运气做试卷的嘛。如果夏娜你把试卷给老妈看的话,她一定会倍感欣慰。” 夏娜不答,转过去掩饰脸上的喜悦之情。 “那人”以坚硬的靴底踏着响亮的脚步声,高接近着。 利用自在法和宝具消除了自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以可怕的度飞驰。 “那人”乃向着御崎市而来。 悠二他门早在复习会的最后一天,便开始讨论起考完试去哪里玩的事了。 最先提出的话题是那干劲十足的绪方。 “考完试后,我们搞个庆功会作为对七个人一起努力复习的慰劳吧。” 她的目的(或者应该说目标任务?)其实就再明白不过了,但尽管如此,其他人也没有理由加以强硬的反对。 “我也赞成!” 吉田不知为何以坚定的口吻赞同了绪方的意见。 “也好啊,而且我们那三天都吃到了吉田同学做的美味饭菜嘛。” “我也没有异议。” 继吉田之后,佐藤和田中二人组也附和道。 “我也没有问题。” 池一说,悠二顺势干脆地同意道: “嗯,赞成。” 至于夏娜,虽然连自己说过“要好好伪装在这个城市的生活”的事好像忘掉了似的板着脸,然而最终还是在悠二和其他人期待的目光下,一脸不情愿的同意了。 至于日程安排,因为绪方在考试休息日那三天里要参加社团活动抽不出口,于是大家决定在散学典礼当天晚上,也就是在今天晚上举行。 至于为什么要在晚上举行,那是因为大家都商量做什么好,还是去玩吧,去哪里玩这些问题的时候,悠二罕见地用吞吞吐吐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重新放一次焰火。” 对于悠二着个虽然保守但却不失为好主意的提议,大家都一齐地出赞同的声音。 虽然仅仅在一周前,才举行过全县最大型的焰火大会,但这里的七个人,当时有的被卷入骚乱中,有的则以郁闷的心情度过,所以都玩得相当不爽。 在这里的七人重新再玩一次焰火。 众人都觉得这的确是个极具魅力的提议。 “好!就交给我吧。” 佐藤爽快地承担起筹备这个活动的差事。 “因为晚上玩耍会造成很多大噪音。被街坊抱怨嘛,所以我会找一个不会被人抱怨的好地方。” 佐藤筹备组织这类活动的能力向来颇受好评。 不过事实上,这其实是因为在大家都一致同意了“不如在佐藤家那个安静的院子里举行吧”这个意见时,却被身为屋主的佐藤以“为什么这种难得的盛事要在自己的家里举行那么苦闷啊”为理由一口回绝。所以佐藤也无形中觉得自己必须负责起这个责任来,于是积极地四处奔走物色适合的场所。结果,最后定下的活动场所,是一个众人意料不到的好地方。 “御崎神社~?” 在最后的一堂班会课结束后,只剩下七人的教室里,响起田中大大咧咧的叫声。 佐藤得意地点头道” “正是。准备地说,应该是御崎神社附近的外围,现在那里正进行着拆掉旧神殿改建停车场的工程。旧的建筑物已经被拆除,那里现在只剩下地基,周围也很开阔,不用担心引起火灾…” 此时不知为何佐藤将声音压得很低。 “…而且,因为神社的业务所就在旁边,就算田中不幸遇到绪方袭击,也能马上进行呼救。” “什…?!” 绪方恶行恶相地掐住佐藤的脖子说道。 “哇~!” (看上去她和田中很要好啊…她真的那么讨厌袭击田中荣太的阴谋被揭露出来吗?) 夏娜则完全按照字面意思来解读,因此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田中无视夏娜的困惑解围道: “冷,冷静一下,小绪。” “呜~” 田中使劲把绪方拉开,她才终于松了紧掐着佐藤的脖子的手。 “我,我只是说着玩,你这样大反应,不就反而会被怀疑…哎呀好痛。” 这次轮到池进来打圆场: “你们这样下去,就没办法继续商量了啊。对了,我们擅自使用那个场所,不会被骂吗?” “也不算是擅自使用啦,因为我们佐藤家也算是跟神社同宗的世家,况且我已经得到了神社主人的许可了。” “是吗…” 就连眼镜怪人的池也不得不配合。 的确,因为佐藤人面很广的关系,所以类似这样的事他绝对能办得妥妥当当。这种在平时很讨厌的家族权威力,在必要的时候也会好好地加以利用。不知道该说他现实还是聪明了。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吧。我们暂时要在哪里会合呢?” 佐藤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就在坂井家吧。” 御崎神社,位于御崎市住宅区正中央,那是唯一有着浓浓绿意所在…御崎山的山腰。 虽说看上去似乎没有一座山应该有的高度,而实际上只是因为位于其中周围的住宅建筑都建造在它缓缓的山坡上,才会有那样的错觉。一旦从远处望去,就可以清楚看出其高度的确是符合山这个分类。 这座御崎山坐落于曾经多次河水泛滥的真南川周边,经历风雨也屹立不倒,依然满山蓊郁绿意,树木茂盛。于是人们就把这座山本身当作神社,随即成为了人们信仰集中的所在。但是,不知何时开始,又是把别的神像请进来,又是失传了神社创设起源的,现在这座神社供奉着的神多种多样,人们都记不起那么多了。 “在日本来说这也不算希奇的啦。” 在池解说的这段时间里,众人已经结束了徒步的远足,来到了御崎山的山麓。 田中眺望着周围的景色开口道: “上一次到鸟居前町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呢。” 通往神社的参道(参拜的道路)被修缮得平缓宽敞,旁边是一片被照料得很好的绿荫。因为除了附近的居民以外没有人使用汽车,所以众人得以在这广阔的坡道上闲庭信步。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观光胜地,几乎看不到有来往的人。 夕阳为眼前静寂的景色披上一层金黄色的薄纱。 第一次来这里的绪方不由得对展开在身后的自己居住城市的缩影图出一声赞叹。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啊,我感觉就好像现了新大陆耶。” “嘿嘿嘿,继续说吧继续说吧!” 确认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的佐藤,不禁为自己的眼光独到而得意洋洋。他向着站在自己身旁入神地注视着夕阳的少女说道: “…以这个角度眺望自己‘现在居住的城市’感觉不赖吧。” 听佐藤这么一说,夏娜回过头来,点头说道: “嗯。真的很美。” “……” 吉田看了一下那位少女的身影,然后把视线转向悠二。 他也跟大家一样,眺望着位于平缓山坡的那一边…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御崎市街景。他并没有注重看哪个部分,只是静静地这么眺望着。 “…怎么了?” “呃……没有。” 夏娜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慌忙不住摆头的吉田,不过马上将脸转了开去。 现在女生们的打扮刚好跟鱼鹰节那时形成对照(顺带一提,男生们的打扮相交之下则平淡无奇,不过这也是意料中事了。) 夏娜身穿质地薄且宽松的连衣裙,吉田穿着长罩衫和百摺裙,绪方穿着无袖衬衫和工作式牛仔服。各自都以自己的判断穿着轻身便于运动的服装。 这是因为佐藤提醒过她们说: “因为御崎神社的石阶很陡峭,所以还是不要穿类似鱼鹰节那时的浴衣好。” 背对夕阳西沉的御崎市,众人爬到和缓的参道尽头后,赫然出现在前方的是御崎市神社那有着浓浓绿意的山坡和鸟居,透过其中的开口处可看到正如佐藤所说的一条陡峭的石阶。 “的确没错呀,这地方确实不适合穿浴衣来。” 池看这眼前的状况,对佐藤之前的忠告表示理解。 “这条石阶虽然不长,却相当陡峭哦!” 佐藤笑着领先众人一步做起向导来。 “怕到上面的话会有一个休息所,我们就在那里边聊天边等天黑吧。‘ “而且坂井的妈妈还给我们准备了好东西嘛。” 田中险些将手中提着的大篮子甩飞了出去,好不容易才稳住。 “伯母真是个漂亮的人呢…” 绪方也想起了从她手中接过篮子时的情景说道。 吉田也赞同地点头。 “嗯,对,非常漂亮哦。” “没有那回事啦。” 悠二已经不是那种被别人称赞母亲就会感到高兴的年纪了。相反,感到难为情的他,一边粗鲁的随手甩着自己负责拿的篮子,一边攀登着石阶。 突然,夏娜抓住了他的手。 “哇,怎…?” “别这么粗鲁。” “啊,对不起,对不起。” 被夏娜以责备的语调一说,悠二慌忙用双手把篮子抱在胸前。 剩下的大伙站在石阶上,笑着看这一幕。正如佐藤所说,石阶并不是很长。在石阶两旁挂着零星的几盏灯笼,也可以看到三个石阶间的小*平台。虽然石阶上没有长苔藓,不过有许多地方都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被踩得多了,反射出一种微妙的光泽。 抬头往上看去,两边大树的树枝伸出互相交错,层层叠叠,加上石阶最高处的晚霞遍布的天空,石阶看上去就像一条暮色的隧道。 “呃,那么说,那个纪念树的树枝,原来是你们折断的吗?” 御崎神社的休息所,只要登上石阶尽头就可以马上看到,位于通往正殿石板路一侧。 “嘿嘿嘿,你可别告密哦,眼镜怪人,因为说到底出力的还是田中嘛。” 本来正如其名,这里是用来给神社的参拜者休息所用的地方,然而到了夜晚,除了神职人员以外就根本没有其他人会来。 “那是因为你自己开玩笑把脚挂住在那里啊。我早知道的话怎么会从后面推你嘛。” 这个休息所是一栋新建的简陋平房,据佐藤所说,神社方面会逐步地将所有古旧建筑加以重建,其中也包括众人等会用来放焰火的大广场, “真是的,你们这些家伙,从初中开始就完全没有进步过呀。” 在休息所里面,只有数台自动售货机和几个座垫。在白色荧光灯照亮的室内,充满了新建筑特有的木材气味和空调器带来的舒适感。 “绪方同学也跟他们上同一所初中吗?” 本来照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打开窗户吹吹夜风的,可是一旦打开的话蚊虫就会蜂拥而来,因此只能用人工的凉风将就一下了。 “咦,吉田同学你不知道吗?这三人都是东中的啊。” 七人都坐在坐垫上,持续着无穷无尽的对话。除了一人以外。 “……” 这位保持沉默的少女,在这几天来一直屏神宁息,专心等待着向强大的“敌人”起反攻的时机到来。 过了不久,到每人手上的果汁瓶见底的时候… “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们吃东西吧。” 被池这么一说,众人才现夜色已经穿过玻璃降临到室内了。 “这是今天的另一大节目嘛。” 绪方将大篮子放在众人围成的大圈中央。 里面装的是坂井千草为大家准备的晚饭。 田中现到篮子的尺寸,不由得眯细了他那本来就很细的眼睛。他好像现了什么似的,问道: “说起来,为什么悠二的母亲连我们的份都准备了呢?” (没问题的,不用紧张。) 沉默的少女,在内心的悸动和耳鸣之中,暗自做好了心理准备。 “总而言之,就是那个啦。” 作为策划今天活动的统筹委员会主席佐藤,回答了田中的问题: “本来今天的节目就是‘庆祝考试成功,我们考试辛苦了,吉田为我们做美味晚饭辛苦了之焰火晚会’” 除了佐藤之外,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长而不堪的节目名称。 (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就好了。) 周围的声音完全没有传入少女的耳朵,她只是一直在等待机会。 “…慰劳她的节目嘛,所以也不能让吉田同学做便当吧。可是如果我们只是去便利店买便当的话就太没意思了。我也想过烧烤,但是那样就必须带大量道具登山,太麻烦了。而且神社方面也不允许我们除焰火之外使用明火…因此除了自带便当别无他法。” 佐藤伸出了五个手指,逐一列举着这几个事实。 (对,那只是顺着千草的便而已。) 少女给自己制造借口,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方面因为田中和绪方的妈妈很讨厌我,另一方面因为我并没有去过吉田和池的家,也就是用淘汰的方法来做这道选择题,最后我就只能跟美丽的千草小姐哭诉我的烦恼了。” 虽然悠二自己对别人评论自己的家。虽然觉得很困扰,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因此他稍带不悦地回答道: “不过,我家老妈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嘛,一大早就干劲十足地准备便当,听说这是慰劳吉田的节目,还问我她喜欢吃什么之类的…说到这个,干烧虾仁,是你喜欢的吧?” “是的。谢谢!” 吉田的声音因喜悦而颤抖着。 (不可以激动,不能紧张,若无其事地交给他就好了。) 眼前宿敌的言行举止完全没有看在眼内,她进入了极限的紧张状态, “嗯。我们只要是能与美味的食物相伴左右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池的感叹,绪方也表示了赞同。 “对对,那么,我可以打开了吗?” (就是现在!) “…唔,啊。” 之前一直沉默的少女…夏娜,小声咳了几下。 “夏娜?” 不经意回过头来的悠二,不由得呆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夏娜的脸会红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知道她是火雾战士的话,也许还会以为她生病了呢。从耳朵到脖子,总之整个脸部附近的地方都红透了。 “……” 在夏娜的脑海里,浮现出千草曾经说过的话。 (…夏娜,如果将自己亲手做的便当送给男生…) 夏娜将千草的这句话化为行动的勇气,以惊人的度打开篮子的锁,将手遮在打开的篮子上面,确认到(之前夏娜为了以防万一,在篮子的提手上下印记)自己的目标物就放在篮子的一端,就马上像老鹰抓猎物般抓过来… (…“也就等于对他说你喜欢他哦。”…) 本来只是递到悠二的面前,但由于目测失误和操作失误… “嗯嘎!?” “悠二,你吃这个吧!!” 目标物直接击中了悠二的鼻子。其间隔了四秒。 到了第五秒,受到重击的悠二后脑撞到了地板上,一时透不过气来。 “~~~~~~” 在目瞪口呆的众人视线中,总算是捂着脑袋慢慢抬起身来的悠二,确认了一下还保持着刚才给自己施以痛击时的姿势僵在那里的夏娜。 “……?” 那被用来痛击自己的东西,是被一块有着可爱的狸猫图案的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物体。 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悠二一边捂住被撞到的鼻子,一边询问道: “…难道,这个是…” 不是难道,而是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个便当。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少说废话,快给我吃。” 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说起来…) 悠二想起今天回家后,马上被夏娜强制去跑步训练的事。 “特意给我…呃,可是?” 看到悠二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便当后,夏娜马上一骨碌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背向着众人。 夏娜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喘气也急促。看来她正处于极度紧张和兴奋之中。 “谢,谢谢。” 悠二先是道谢,不过脑子却一片混乱。生了惊天动地的事了。真的生了。他这样感觉到。直到刚才,他都认为这样的事是不可能生的。 (可是,她明明是夏娜啊?) 她是火雾战士。 她应该只能是火雾战士而已。 她应该没有任何火雾战士以外的东西。 在这之前,悠二一直都是那样想的。实际上夏娜也是以这样的面目示人的。甚至就连联想作为“炎灼眼的杀手”之外的她这个行为,都觉得是对这位自尊心极强的火雾战士的侮辱。” 为什么自己会那样想的呢。 答案很简单。不是别的,正是因为她向自己要求建立那种形式的羁绊。所以,自己也为了尽量回报她在战场上向自己显示出的信赖而不断努力。 本来应该是这样。悠二从来没有想过那是错误的。 可是,现在她却主动地告诉我,除此以外,她还有另一面。 (…可以的…) 藏在自己内心的锁,这时候似乎被打开了一般。 (…可以喜欢上她的。…) 出现在悠二内心的想法显现在表情上。然而在那之前… “不行!”吉田大喊道。 (!!) “那,那是不可以的。” “有,有什么不可以的!” 背对众人的夏娜也马上整个身子转了过来,大声喊道。 可是吉田并没有因此退缩。 “可是,在,在我跟大家,都没有带便当来的时候,你做这样的事!” “呜…” 包括悠二在内的所有在场着,都见识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场面。 “…我,我只是偶,偶然…这样的…那是因为悠二…是骗子,所以…” 平常说话时总是口气冷淡,理直气壮,有条不紊,冷静沉着的她,现在居然低着头,畏畏缩缩,口齿不清。不知所措的双手,也在胸前毫无意义地游移着。 要说难得一见的场面,另一方的人也是如此。 “只是偶然的话是不可能做得出便当的!” 就连吉田,那个一向待人温和有礼害羞内向的她,也罕见地竖起秀眉认真地生起气来。她的双手正用力的交叉在胸前。 “不对,不是,那样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做便当而已!” 夏娜的气势稍微恢复了一点,为了找到掩饰的借口,她不假思索地把想到的东西喊了出来。 “而且,你明明说过我们是对等的吧?所以我也会做…各种各样的事。不过这次并不是那样,我只不过是,那便当交给他而已嘛!” 所谓的口是心非,大概就是指这样的事吧。然而却对吉田产生了效果。 确实,从行动上来看,夏娜所做的事情,也“只是那样”而已。 正当夏娜看到吉田似乎有点退缩的样子,想要趁势打落水狗的时候,佐藤插进来打圆场道: “等下,等下,别吵架嘛。” “冷静点,吉田同学,只不过是个便当而已啦。” 池也站在吉田面前为他辩护道。 “话是那么说。” “……” 池看到吉田像个撒娇的孩子那样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可怜表情,不由的被她所吸引。察觉到这一点的他,慌忙恢复到正常的自己(对能做到这一点的自己,他其实也感到很不耐烦)。 终于,绪方作为保持中立的女性挺身而出。她对那没出息的少年道: “坂井!这都是因为你的错,男孩子得爽快一点才行啊!” “咦,我的…” 听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悠二所作出的愚蠢回答,绪方开始不耐烦了。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总算开始有点男子气概呢,没想到只是外强中干!” “小绪…那个…” 对于身后传来的田中战战兢兢的声音,绪方不由分说地予以中断。 “田中你给我闭嘴。” “是。” “坂井,你打算让便当这种小事毁了我们大家的节目吗?” (怎么,那便当也不是我做的…) 悠二一边在心中为自己找借口,但同时也重新检讨起自己来。 (哦,嗯,对了…平时吃中饭的时候她不是也总是跟吉田对着干,给我点心吗…为什么突然见…有一种被人不顾一切表白了的感觉呢?) 那种无法抑制的狂热心情,为什么会突然性地涌上心头,甚至熊熊燃烧起来呢…现在即使反复去想,也还是想不明白。 当然,悠二这个迟钝得无可救药的木头少年,无法想象这是因为自己的心和夏娜的心由于强烈的羁绊而产生的心灵共鸣,而自己也直接接受了她的感情的缘故。 “好了好了,就这样算了吧?来,吃了便当之后就言归于好,怎么样?” 幸亏多了一个女孩子才得救了…在场的没出息的男士们这样想着。绪方则无视他们,只是以眼神各盯了一下,她们这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将篮子里装的东西…以三明治为主的豪华便当拿出来之际。 (对对,只是个便当而已,只是个便当…) 悠二在心里这样念着,打算进可能地将眼前生的事情变小,不作他想。为了安抚一旁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感到委屈的夏娜,悠二将狸猫图案的包裹打开了。 出现在里面的,是跟外面的包装形成鲜明对照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铝质饭盒(原来是夏娜借用了悠二的父亲,贯太郎的饭盒。) “怎,怎么好像很大呢?” 就像跟平常完全相反一样,在带着期待注视着自己的夏娜,和将嘴撇在一边的吉田面前,悠二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饭盒盖。 “……” 在饭盒的正中间的,不是便当中常见的米饭,而是被塞进了一个湿透而变得不再松脆的菠萝包。而在其周围有一层分隔用的铝箔/放在那里的,是一块焦黑的不明物体,和另一块焦黑的不明物体,还有一块焦黑的不明物体,最后一块还是焦黑的不明物体。便当的卖相大致就是这样。 悠二勉强调动僵硬的脸部肌肉作出了微笑的表情道: “…我…我开动了。” 夏娜从悠二的笑容中感到了一厢情愿的成就感,不由得紧握了拳头。 “那个人”一边慎重地探索着目标物的气息,一边前进。 越过桥梁,进入了与对岸的高层建筑形成鲜明对照的一般住宅区。 小心地探索着目标气息的方向,进行感应。 口里还残留着一种咀爵着沙子般的感觉,悠二不由得吐了一口口水。 在他的视线方向上,夏娜突然出了叫声: “呜哇!?” “哈哈,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吗?” 佐藤像是把自己当成了焰火的明似的,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他现在拿在手中的是,是一个绑在小棍子上,喷出绿色的火焰不断打转的,类似于“空中老鼠”的焰火。 那样的焰火在暗夜里出短暂的鲜艳光芒,而一旁的绪方和田中则躲避着焰火喷出的火星。 “喂喂,别拿那东西靠近我啊!” “呜噢!” 还有睁开眼睛被吓了一跳的吉田。 “呀啊!” 现在他们玩焰火的地方,是沿着休息所后面石阶下去的山阴处,一个寂静的大广场。那里已经完成了旧神殿的拆除作业。随处可见被泥土半掩埋的基石。 周围的树木都郁郁葱葱,在这被高大树木包围的场所,只能见到头上星光点点和外围社务所窗户传来的亮光。在这里可以尽情地欣赏焰火的光辉。 “太好了,两人似乎也和好如初了。” 池在悠二身后向他说道。 “啊,嗯。” “来,辛苦了。” 池咯咯笑着,将一瓶果汁递给了悠二。 “谢谢。” 在那以后,从激动中回复了平静的夏娜,和把一时的恼怒压抑下来的吉田,由于佐藤和田中在吃饭时的吵闹制造气氛的缘故,两人自然而然又和好如初了。 而且现在,两人还兴奋地一起享受着今天的主要节目…放焰火。 虽然两人的心情现在还是很复杂,但怀着这样的心情也仍然在一起玩耍,同时在玩耍的过程中,内心的隔阂也会在无形中消失,这正所谓的伙伴。 (伙伴…?) 悠二不由得想到,对其中一个少女来说,这是怎样一种特异的情况。 (那样的夏娜…可是,她真的做便当给我…) 一想起来,悠二的头脑就不由得热。为了为自己的脑袋降降温,他一口气把果汁喝完了。 而夏娜则在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像蛇一样扭来扭去,皱着脸说道: “真恶心,这是什么…?” “哈哈,这是蛇焰火啊,你不知道吗?” 看到夏娜的不知所措,田中不由得大笑起来。 “夏娜明明学习那么好,却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呢。” 绪方也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 “哎,也有些人是这样的啦!” 佐藤也附和道。而吉田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夏娜啊,那东西不会动的,你不闪躲也没关系啦。” 以装满佐藤双手纸袋的焰火为中心进行的这个节目,几乎变成了以欣赏从没见过焰火的夏娜那惊奇的可爱样子为主题的活动拉。顺带一提,因为类似火箭和降落伞之类的焰火,因为会射到高空,而且出很大的响声而被神社方面禁止,所以事先排除了。要不然,可以欣赏到夏娜更加吃惊的表情。 “呼,嘴里的碳味这下终于…-” “喂,坂井。” 对着用果汁清洁口腔的悠二,池话道。 悠二没有察觉到池的严肃口气,只是不经意地回应道: “嗯?” “鱼鹰节的时候,你对吉田同学做了些什么吗?” “咦!” 悠二一听,手中的果汁差点掉下去了。 池的脸没有向着他,也不强求悠二回答,只是以目光随着焰火游走。 “你也是,她也是…” 在两人前面的是,像个小孩子般天真无暇地挥舞着棍状焰火追着别人玩的夏娜,还有她一旁笑着闪躲的吉田。 池用视线追着吉田。 “觉得你们两个好像变了……就像是内心的空洞被填补上似的。” “……” “我以前跟你说过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也不知道喜欢哪里。” “…我记得。” 悠二认真地接受了这位初中以来的挚友的话语。 “最近,我对那种几乎答案的心情,虽然不是清晰明白,但也能感觉出来了。不知道该说是焦躁,还是心烦意乱…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出来。” 如同把老师的话细细咀嚼慢慢理解似的,隔了一会,悠二才答道: “是吗…果然,是有那种感觉吗…” 池不由得对悠二那虽然真切却奇怪之极的回答报以苦笑,道: “因此,我想先清楚地说出来,我喜欢吉田同学。” 尽管看来稍嫌太迟,但这却是池初次以坚定明确的口吻表露的心声。 油二感觉到自己有点羡慕能够坦率说出那种话的池,于是含糊地点头道: “…嗯,晤,我明白了…好痛!?” 大力地拍了拍悠二的肩膀后,池再次笑道: “坂井,我这可是对情敌的开战宣言哦,你可要给我认真点。对了,说到底你究竟对吉田做了什么呀?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呢。” 悠二一时语塞,但最后似乎又下定了决定般答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啦…不,说特别倒也……也就是吉田同学她…” 在两人对面,像个孩子般的夏娜拿着一个点燃了导火线的焰火跑来跑去。 不,应该是向两人跑过来。 “喂,那个可不是拿在手里玩的焰…!!” 远处传来一声田中的叫声… “啊!” “呜哇!” 随着夏娜的一声惊叫,悠二的视野被一片白色的花火完全占据了。 “不,不要紧吧?” 吉田见状慌忙赶了过来,田中、绪方和佐藤也随后跑了过来。 明白到密谈已经结束的池,又再次拍着悠二的肩膀说: “不过,也不会突然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啦。要说没变的话,也的确是完全没有变。而且我四眼无论在态度还是举止上,都不喜欢粗暴的方法呢。” “眼镜怪人要做我的敌人吗…好可怕耶。” 悠二若无其事地将真心话说了出来,池又一次报以苦笑。 “那个人”察觉到目标在郁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甚至认真地估量是否在交战之际有足够的力量可用。 线香型焰火不断并出细小的,短暂的,梦幻般的火花。 夏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第一次见的不可思议的橙色光芒。虽然简单,但却有一种吸引着自己眼睛无法离开的魔力。她蹲在地上,而其他伙伴则围在她周围。 这是最后一根线香型焰火,今天的最后一根焰火。 那一瞬间的火光,映照在夏娜的黑色眼眸中。 那种焰火跟其他华丽燃烧的普通焰火不同。 一边让人感觉到终结的预感,线香型焰火一边慢慢地闪出美丽的火花。 夏娜对眼前烟火那即将终结的美丽感到莫名其妙的寂寥感。 大概,其他的人,就连吉田一美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夏娜这样想着。 焰火散出火花逐渐变得稀疏了。 最后突然地,如同一滴满载寂寥的眼泪般,掉落在眼泪中,消失。 然后不知为何,静寂不期来访。 盛夏的夜风,夹带着植物的芬芳和一丝凉意,拥抱着大家,然后吹拂而过。 悠二小声地做出了终结的宣言: “唔…” 吉田看着悠二平静的样子,笑了一笑,而池则对此露出具有不同意义的笑容。 “啊,终于结束了呀。”绪方以开玩笑般的口吻说道。 而田中也笑着回道: “好啦,可燃的垃圾就就放在这里面吧。” 佐藤拿来水桶和铁剪刀,催促着让夏娜把最后的焰火残骸…已经不再是焰火的东西放进去。 “……” 夏娜带着对生来初次见到的眼花缭乱的依依不舍,回味着那充满视野的美丽灿烂火焰,不由得对手中的东西产生了恋恋不舍的感情,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这个给我吧。” 说完,她就把手里的东西紧紧握住。 然而,谁也没有对此进行嘲笑。 过了一会儿,佐藤在完成收拾垃圾,归还水桶,跟社务所打了招呼之后,重新回到大家身边说道: “大家久等了,那么我们回去吧?” 正当大家想转身向来时的石阶走去之际,随着一阵早有预谋的笑声,佐藤叫住了大家。 “喂!等一下,回去的路在那边呢。” “呃?” “那边没有路啊?” 绪方和田中向着佐藤所指示的方向看去说道。而佐藤也似乎早有准备似的解释道: “所谓的路也只是人多了才走出来的啊。没关系的,我们沿着直线往下走就行了。” 池以讶异的表情问道: “这条是捷径吗?” “也不是那样啦。哎,不管怎样,你们就放心地听我的吧。” 跟着佐藤往下走了一段,确实,在前面空地的正中央上有一条泥路直线往山下伸延。 在这前面的树木非常茂盛,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空间,见不到一丝亮光。 “真的能行吗?” “坡度很缓的,很快就可以走出树林了。” 说着,佐藤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没办法,其他人也只好跟在他后面了。 吉田将身体靠近悠二,夏娜就牵着悠二的手走着。而田中和绪方则极其自然地拉着手。剩下孤家寡人的池只好苦笑着,跟在最后面。 众人就这样走了几分钟后,头上的树枝和眼前的树木突然中断了。 “……!!!” 全部人,包括当向导的佐藤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豁然地展开在前面低矮坡下的,最远处御崎市万家灯火的夜景。 向眼前的山坡缓缓倾斜大的鸟居前町的那一边,是千家万户修养生息所在…御崎市住宅区,蜿蜒伸展的黑色大河…真南川,因为放暑假而沉睡在寂静中的御崎高中,车水马龙的御崎大桥。不夜城的市中心商业区…这一切,均一览无遗。 佐藤凭着身为这个绝景的介绍者的特权,第一个开口道: “很棒吧?这是在我还小的时候,跟爸爸妈妈来参拜的时候偷溜出来现的秘密宝地哦!” “噢。” “好美呀。” 田中和绪方只能出毫无新意的赞叹之辞。 “这是最后的压轴戏吗?” 池对此作出了正面的评介。 突然,眼前的美景勾起了某人的心事。 “如果带这对这幅美丽图面的记忆…那么即使离开这里,大概也不会感到寂寞吧。” 悠二喃喃道。 “!” 在他身旁的吉田因悠二话里所包含的深意而全身僵硬。 而在另一边,将悠二夹住的另外一个少女…夏娜,闻言却为欣喜震撼着。 而一无所知完全是局外人的绪方则惊讶地问道: “呃?坂井你是要转校还是怎么的?!” “你说什么!?” 池也大吃一惊地望着悠二。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悠二慌忙为自己的失言辩解道。 “我只是说也许有一天离开这里而已啊。” “什么嘛,别吓我啊。” 闻言,池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 绪方也对悠二抱怨道: “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啊,很扫兴的耶。大家好不容易可以这么开心地一起玩呢。一想到别离就让人…对吧?” “嗯,啊,是啊,别轻易说那些离开这里的话嘛。” 田中掩饰着自己的真正心情说道。 佐藤撅起了嘴,流露出对悠二的羡慕和失笑: “就是嘛,你不要擅自把人家精心准备的节目主题给改成‘感伤别离’嘛。” “对不起。” 悠二一边对佐藤的抱怨报以轻轻一笑…然后再次欣赏起眼前美景来。 如同感到眩目般,悠二眯细了眼睛,想要将眼前景色的色彩、形状、印象、思念,将这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为了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要离开这里时,能够随时能将这幅美景回想起来,作为一种对御崎市的美好回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悠二两边的两个少女,带着完全相反的感情,一人一边,紧紧地握住了悠二的手。 “那个人”终于来到能够以视线确认目标的距离了。 看到目标成群结队的,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袭击的时机。 伴随着眼前的目标移动,“那个人”开始进行跟踪。 根据各自回家路线的不同,池和吉田最先跟大家告别。 悠二和其他人本想一起先送吉田到家门口,可是吉田却婉转而客气地拒绝了。 “我家跟池家很近,没关系的。” 被吉田毫无防备地寄以信赖的池,和看着他的悠二,两人相视苦笑。 不一会,在跟众人分别后,过了几分钟,池向在身边踏着沉重脚步的吉田问道: “关于…刚才大家在山上看街景时的事…” “咦?” “你对坂井所说的要离开这里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头绪?” “!唔,不,也不是那样啦…” 看来吉田真的很不擅长说谎。 虽然池宁愿相信悠二所说的“总有一天”是很遥远的事,可是看到她慌张的样子,就感觉到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不由得对悠二的见外感到不悦。不过既然悠二刻意隐瞒,也必然有其这样做的理由和意义。池这样想着。坂井悠二虽然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傻瓜。当然,也会遭遇到什么让他烦恼和痛苦的事吧。 (难道…) 从刚才的对话里…自己可以感觉到,包括佐藤和田中在内,他们之间某种联系,也许就是这个,池心中推测到了这一层。没想到偏偏在自己跟悠二说了“我喜欢吉田”的那一天才觉到这种事。池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以这件事为契机,说不定可以打动吉田的心呢。) 当然,池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 并不是因为池特别温柔或是拘泥于是非善恶的做人原则。单纯只是因为自己讨厌让一己的私情凌驾于大家的友情之上的做法。既不想做那样的事,也做不出来。池的就是这么一种性格, (太具有协调性也不一定是好事呢。) 虽然池可以对自己进行正确的自我分析和批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无法改变这样的性格。对自己这样轻易地控制那么多的冲动,池也感觉有点无可奈何。 “那么,为什么自那以后你就一直没精打采的呢?” 为了让犹豫不决的吉田可以自然般地说出来,池抛砖引玉道。池为吉田对自己的信赖感到高兴,也希望像这样以一个倾听的身份被吉田信任。这跟先前的情况刚好相反。 吉田听了池的话烦恼了好一阵,终于再次开口道: “我…曾经决定过,无论坂井同学生什么事,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他。” 吉田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的建议了,刚才的话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决心而说的。并且希望有某个人可以倾听自己的心生。因为池人对吉田来说,正是这样唯一一个最佳的倾听者。 “可是,听到坂井同学说的那句话,我的心却产生了动摇…一想到如果到了那种时候该怎么办,又联想到那句话已经成事实之后的事…患得患失的心理,跟如今自己的心意在较劲。我真是太狡猾了呢。” 吉田不加辩解,自我解嘲般笑道。 而池则从吉田的话里感到无尽的失落和焦躁。甚至是怒意,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在这种年纪,将跟朋友分别这种事情当作现实问题来考虑的话,无论是谁都会那样的。即使你因此感到烦恼和迷惘,也没有任何人会有理由去责怪抱怨你。” “?” 吉田为池那跟往常的冷静不太一致的言行感到惊讶。不再一味向他人求助的少女,向着自己一直信赖着的友人,初次以倾听者的身份询问道: “池同学你…也有什么烦恼吗?” “!!” 池闻言吃惊了一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没有,一点也不。” 为了掩饰自己,他不加思索地回答,并继续向前迈步。 吉田心想大概是自己的多管闲事让他生气了吧。于是慌慌张张地追着去: “对,对不起…我…我说了多余的话了对吗?” 少女的那种温柔,以及两人之间缩短的距离,让池感到分外难受。 “不,没有那回事。不用再意,并不是因为吉田同学的关系啦。” 看着眼前将任何事情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的顽固少年,吉田的内心不由得急躁起来。 两人互相对对方每一步的距离,每一步的度,都感觉到一阵隐隐的痛楚。正因为两人有着比跟任何人都要亲近的关系,而更感觉到每一步的距离是那么的大,产生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吉田面对友人,道出了包含诚意的一句: “是吗,那就是…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就跟我说吧。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想,我至少可以听你的倾诉。” 池对这个自己开始对其抱有好感越友人以上想法的少女,掩饰着自己的真心,说道: “谢谢,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的话,我会想到找你倾诉的…不,我一定会找你倾诉的。” 吉田完全没有察觉池这句话里面包含的意义重大的宣言,很爽快地回答道: “嗯。” 住在御崎市东部的佐藤田中绪方三人,在住宅区的外围一带跟夏娜和悠二两人分别后,沿着大马路的人行道走进了旧住宅区的横巷。 不分日夜嘈杂喧嚷的步行街天堂的灯光逐渐远去。 “不知怎的,我有一种鱼鹰节还没有结束的感觉呢。”绪方轻松地笑道。 而田中则蹦紧眉头轻轻地责备她说: “你可别说,当时可是有几十个人受伤啊。” “是啦是啦,对不起啦。” 绪方抓抓脑袋老实地道歉。 佐藤则笑着戏谑道: “哈哈哈,田中同学可真是个传统的古板人物啊。” 三人从周围只有围墙和街灯,弥漫着寂寥感的旧主宅区的街道,终于来到了十字路口处。 佐藤要向前直走,而田中因为要送绪方回去而要转进另外一条岔道。三人即将在此分别。 “那么,我送小绪回去了。” “嗯,回去睡个好觉吧。” 佐藤回答田中之后,又奸笑着加上欠扁的一句: “小心不要被小绪袭击了哦。” “傻瓜,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 田中严谨地予以修正,而意识到田中话意的绪方则脸红了起来。 “你说‘我绝对不会袭击的’就行了吧。真是的!” 第三章 到来之人 (下) 看着眼前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走得很近,作为今天活动策划者的佐藤不禁从中得到巨大的满足感。不过他不是好好地将这种感情表现出来,而是以恶作剧加嘲弄来代替,这正是佐藤的风格。 “哈哈,你还是小心保护一下你的嘴唇吧,小绪。” “哼,才不用怕呢。田中跟你不一样,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好好遵守的,上次鱼鹰节第二天也一样…” “哇哇哇!!别说来来噢呜?” 佐藤当然不会听漏这句话,他一边用摔跤中的铁锁喉招数从后面勒住了田中的脖子,然后向绪方询问道: “哎?什么什么?那天生什么事了吗?” “说不说好呢…?” 绪方反而一脸很想说出来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道: “嘻嘻嘻,鱼鹰节的时候呀,田中匆匆忙忙不知要赶到哪里去的时候,跟我道别说‘明天见’” “……” 田中在那种危险的紧要关头对绪方说出那种话无异于一种对她的承诺,佐藤察觉到这一点,勒住了田中的脖子的手不由得松了劲。 “鱼鹰节的第二天不是星期六休息天吗?当时我只是当他开玩笑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来了啊。” 说玩,绪方的表情似乎有点陶醉。 “我家的老爸老妈以前不是因为一些事情对你们讨厌得不得了嘛,尽管如此,田中他却还是堂堂正正地在大白天跑来我家跟我老爸老妈说‘这是昨天约好的’…明明这种事也没必要那么认真去看待呀。” “我,我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啦,其他什么都没做过啊。” 田中保持着被佐藤劫持的姿势辩解道。 佐藤这次没有加以嘲笑,保持着勒住田中的姿势,对以为田中这种行为只是处于诚实的绪方说道: “小绪…这家伙,只要你认真对待他的话,他也会认真地回报你的。你要好好珍惜他哦。” “咦?什么嘛,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 突然(她这么认为)听到佐藤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话,绪方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佐藤把田中推给了不知所措的少女。 “好了,再见咯!” “哇啊?!” “哎呀!?” 在一时站不稳脚的田中和绪方出叫声的时候,。佐藤已经开始向着自家的方向足奔驰了。 迅站稳脚的田中,对着在夜路上迅远去的好友背影,说出了大概会让他很高兴的话: “今天真的很好玩哦。!” “谢谢你啦!” 听到田中和绪方两人的声音,佐藤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手,随后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悠二和夏娜一人提着一个篮子,走在回坂井家的路上。 “你在想刚才的事吗?” 夏娜抬头看这身旁的悠二询问道。 从夏娜那一如往常的大步伐和因此而翻飞的连衣裙摆里,可以窥见她的喜悦之色。 “嗯,我不知是该感到高兴好,还是该感到难过好。” 悠二现在表情真正是他说这句话的最贴切表现了。 在刚才分别的时候,佐藤跑来跟悠二道了个歉。 他本来跟田中他们走在前面,却突然回过头来,走到悠二的跟前说道: “对不起,坂井…我看来是没法做好人的啦。刚才听到你说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当时忍不住羡慕起你来。我明明知道你为此很难过的啊…” 他这样说着,自然而然地低下了头。 悠二早已不知为自己的身份和即将离开御崎市的事情烦恼了几百遍了。因此能以坦然承受的态度回答佐藤。 “没关系,其实我也是这样的…无论任何人也不可能事事如意吧。即使是会用自在法的火雾战士,也是一样的。” 当时听到这句话还有点恼怒的夏娜,现在正把自己的表情藏起来。 悠二于是向那样的火雾战士询问道: “那也是夏哪所说的,把我一直以来的日常生活逐渐削减的寒意和疏远感的其中一部分吗。” “……” 夏娜暗暗诅咒着刚才自己自找麻烦,弄巧成拙的一问,保持着沉默。 夏娜知道,刚才悠二说要离开的话时,为此感到喜悦的自己是多么的残酷和自私。 虽然知道,可还是难以抑制自然而然涌上来的喜悦。 明明知道这是对自己崇高的火雾战士身份的冒渎,但她还是按奈不住这分喜悦。 对那种强烈感情的恐惧和厌恶,跟能与悠二在一起的喜悦之情混在一起。 夏娜无法控制自己这种内心的强烈动摇。 “悠二。” 能这样交换身旁的悠二,就足以让她开心不已。 “什么事?” 能听到身旁的悠二回应的生硬,就足以让她获得安心。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因为,你早就跟以前不同了。” 想要继续保持这分喜悦和安心。不能把它交给吉田一美。在夏娜心里,这样的心情不断膨胀。 不知什么时候,夏娜停下了脚步。 悠二也停下来了,两个人站在夜晚的街灯之下,互相对视着。 “…怎么了?” 夏娜无法压抑狂乱的心情。 因为能回答悠二不安的疑问,就只有自己。能够真正理解作为一种现象的他的人,也只有自己。所以他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才是正确的,必须是这样才行。夏娜以这个借口来正当化自己的想法。 “存在于悠二体内的那个千变修德南的手臂…” “夏娜。” 亚拉斯特尔想要制止变得激动的夏娜,却被她以按住胸口的克库特斯的动作封住了嘴巴。这是第一次,以前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反抗亚拉斯特尔的行动。 “…在鱼鹰节那一天,已经跟你融为一体,这是根据你自己的意愿,把那种力量融合在你的身体里,所以现在你的存在也变得强大起来了。” “呃…?” 一时间,悠二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夏娜继续说道: 悠二你现在已经远远越了一般使徒,成为拥有巨大存在之力的存在了。就连零时谜子,也把千变的手臂的那部分力量,当作属于同一个宿主的力量而进行恢复。” “可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啊。一点感觉也没有。” 悠二想要维持目前的自己,于是拼命地想反驳夏娜的说法。 “那是因为悠二你一直以来,只感受过作为人类的自己的缘故。因为你没有构成比这更进一步的意识,所以你就只能把自己显现到这种程度。” “……” “显现” 那是在两人的平时对话中只有谈论到使徒和魔王时才会使用的字眼。 完全没有想到显现这个词居然会用来说明自己,悠二因为过于巨大的冲击而麻痹。呆立不动。 “你现在只要学会怎么样重新构造那种力量…也就是你现在用以维持作为人类存在的坂井悠二的存在之力就行了。等以后你熟练了,就可以掌握跟自己相应的力量,甚至可以能够使用自在法。” 照夏娜看来,这样的事实当然是非常棒的事情。 可是,那对悠二来说,却意味着自己不再是人类同时这也是与夏娜一起离开这里逐渐变成现实的证明。 正当悠二为此感到恐惧而不知所措的时候… “你已经越人类了。” 面对这位抬起头跟自己说话的少女,悠二从她的身上,她的表情,她的气息中,感到一阵不协调感。 (作为一名火雾战士吗?) 看起来不像是那样呢。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悠二对这种不协调感似曾相识。 (对了,跟那时候一样。) 鱼鹰节时,夏娜让自己不要管吉田跟自己一起走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可是,那时候…) 悠二固执地想要找其他理由来自欺欺人,可是今天她叫给自己的一份心意,使得他再也无法逃避了。 (那个便当。) 悠二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混乱。 悠二一直在努力地作为一个被夏娜所信赖的战友而存在。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夏娜这样要求自己。因此,当夏娜脱离她自身决定的火雾战士的方向时,自己甚至为此而怒斥过她。但是,即使自己对夏娜作出的行动感到生气,却从没有想过夏娜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算是想了,到最后也只会当作是自己的妄想而一笑置之。要说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夏娜归根到底只是把自己当作可以信赖的战友对待自己。 那正是让悠二不断徘徊在理不清的感情迷宫中的原因。 然而,那却被今天的那个便当打断了。 悠二不由得注视这站在自己面前的娇小少女。 非常可爱。 一直以来自己也一直这么觉得。 然而,尽管自己现在也这么觉得,但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非常可爱”。 那不是作为一个火雾战士,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女。 一个红着脸以真挚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少女。 (夏娜她,喜欢…我?) 夏娜并非以火雾战士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少女的身份面对自己。对此,悠二却没有生气。因为让她变成那样的理由并非别人,而是自己。 在没有行人来往的夜路中,在街灯的映照下,两人忘记了亚拉斯特尔的存在,只是互相注视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像是确认一般,悠二小声问道: “夏娜,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的意思是,身为一名火雾战士的夏娜,以不符合火雾战士的身份的感情对待自己,真的可以吗。 虽然悠二没有说得很明白,可是夏娜完全理解了。她缩起身子低着头道: “可是…”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是吗…然而,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这位有着强烈使命感的少女无法接着说下去。但是,夏娜却感到在自己内心深处,一股强烈的感情正汹涌翻滚着。 站在夏娜跟前的悠二,忽然产生一种类似站不稳脚的感觉。 夏娜对这样的悠二感到焦躁和不耐烦,于是-- (和悠二接吻吧。) 突然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跟悠二…一起誓。) 千草曾经说过,嘴对嘴的亲吻,是一种誓约的形式。 (…“可以让对方接近自己的一切,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对方…那样一种誓的行为。那是与对亲人饱有的感情截然不同,一种更强烈的无法克制的心情,以及把这种心情表达出来的决心。因此,对方必须是值得自己作出那种决心的人才行。否则,就不应该做出那种行为,也不应该接受这种行为。”…) 这是第一次从教育者的角度出的过于粗浅的说明,但是夏娜却对其一字一句都深信不疑。少女把这种行为纯粹看作是宣布自己要与悠二在一起的立誓仪式。 可以让他自己接近自己的一切吗。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吗。 虽然有点害怕,为恋爱煎熬的少女还是勇敢踏出去。 (可以。) 无法克制的心情。那个亲身把它示范出来的使徒和千草都说过同样的话。 自己下定将心意表达出来的决心了吗? (下定了。) 坂井悠二是值得自己作出那种决心的人吗。 到现在为止的每一场战斗,跟悠二的每一句对话,都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是悠二的话…) 如果是和悠二一起的话,我可以誓。 这种想法在一瞬间闪过夏娜的脑海,接着,她抬起了头。 注视着自己的悠二,虽然表情有点软弱,但是却能明显感觉到跟以前的他不同。 “悠二。” “呃…?” 夏娜突然用力抓住一脸惊讶的悠二的胸口。 “哇!?” 悠二被夏娜出乎意料的行动吓了一跳,篮子从手中滑落。 “……” 夏娜刚开始是想用语言向他表白的,但是,当她看到一脸不明白所以的少年,不禁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算了,就由我主动誓吧。) 夏娜单方面地下定了决心,更加用力地将悠二拉近自己。 (用嘴对嘴唇…) 脸和脸…开始互相贴近。 就在这刹那……- “!?” “啊?” 突然感觉到一股来自红世的强大气息,两人不禁一齐转向那一方。 在两人头顶上的夜空中,一个巨大人影舞动着白色的身体袭来。 “悠二!” “哇!?” 夏娜马上用力把悠二撞开,同时自己也借着这个反作用力向后闪避。 咚!在闪开的两人中间重重着地的人,是一个身高过两米的巨汉。有着异常魁梧的体格,以一件白色的外套包袱着全身。 “明明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啊!?” 巨汉转身向着吃惊的悠二。从那盖住整个脸的连衣帽里,射出了诡异莫名的冷峻视线。 向着那背对自己的愚蠢敌人,夏娜让脚底生出炽红色的爆炸,借其反作用力跃起。 在夏娜跃起的其间,背上已经被黑衣夜笠所覆盖。头和眼睛里开始飘散火粉。 伸向腰间拔出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顺势一个横斩,巨汉被劈成两半。 当夏娜满以为会有这个结果的一瞬间…- 白色巨汉却以后空翻跳过了这下斩击,看来巨人准确感应到了刀从背后砍来的度跟角度,配合刀来的时机,如同低空撑杆跳般跳过了斩击,来到夏娜的后方。 “!” 巨汉所在的地方已处在夏娜的下一击杀着的范围之外。 双手撑在地面上借力的白色巨汉,以流畅的动作将双脚脚跟住夏娜头上击落。 夏娜再次在脚底燃烧起炽红色爆炸,以一记头锤正面迎向出破空之声的巨人重击。她攻击的部分,是巨人这一击力量的来源…粗粗的大腿。 可是那个白色巨汉顺势把下落的双腿张开,引诱少女攻击其中心部分。再一刹那间,粗圆的双腿卷住了少女的颈部,一边夹紧一边把身材娇小的火雾战士往一旁的围墙撞去。 “呜呃!” 可是夏娜当然也不会只是被动挨打,就在巨汉即将用腿将自己甩出去之际,用大太刀往对方的双腿深深地横砍了一记,同时迅站起来,重整姿势。 这时候… “……” 夏娜注意到对方被自己砍中的大腿上飘落的东西… “……” 是火粉。 是樱色的火粉。 “…啊!?” 从夏娜的口中出了惊愕和喜悦的声音。 当然夏娜不会因此作出剑尖朝下的愚蠢举动。 这是作为一名被她所培养的火雾战士,这是在战斗中不应该有的行为。 白色巨汉确认了这一点,回应道: “很出色。技术似乎没有生疏是也。” “漂亮!” 一个人的身上,传出了两个人的声音。 然而无论哪一个都是非常冷淡的女性声音。 突然,悠二看见白色巨汉化为无数的白色缎带,并尽数散开。 就如织好的毛衣化成毛线散开一般。 解开之后,可视的缨色火芬在四周飞舞飘散。 在这柔和的光芒之中,一位女性以舞蹈般的幽雅姿势轻轻落地。 一套连衣长裙,白色头饰品,白色围裙。这是一看就知道她是女仆的奇妙装扮。一头及肩的秀之中,是一张端正而缺乏表情的脸。 夏娜见状立即惊喜地叫出来那人的名字。 那是悠二未听说过的,洋溢着喜悦的夏娜的喜欢。 “威尔艾米娜!!” 尾声 在御崎市进行的善后工作…具体来说,就是散布虚假原因和人们愿意接受的善意谎言,以此消去红世使徒作恶的痕迹和工作…作为收拾御崎市烂摊子作业的先头指挥而被派遣出来的是极为精通此道且享有极高评介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这一切,似乎都是玛琼琳的阴谋。 她在物色负责这件工作的人选时,曾经向邻近的外界宿出“给我把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找出来。”的强硬指示。也算是她运气好,最后用电话联络到了威尔艾米娜。当时玛琼琳似乎是这样说的: “听说那个小不点,是你培养的哦?她现在快要陷入深渊不能自拔了呀。” 威尔艾米娜从玛琼琳的话里领会到了事态的不寻常,并对她口中所说的多次生在御崎市的时间的详细情况感到惊愕万分,之后就不顾一切地赶来了。后来,她终于打探到“炎灼眼的杀手”的踪迹,考虑到久未谋面,想要试探一下夏娜技术是否生疏,就一路尾随而来。 “由于感到事态具有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便赶来插手了是也。” “紧急避难。” 在威尔艾米娜话音刚落就接上一句简短话语的人,正是威尔艾米娜的头饰神器“persona”表达自身意志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她们向着夏娜的胸口投以平静…或者用冷漠形容更为妥当的视线。 “天壤劫火,明明有你跟在身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是也?” “监督不力。” 两人毫不留情地指责这位红世魔神。 “…不,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的确生了很多事。” 亚拉斯特尔面对她们两个的指责也无法使用强硬的语气反驳。 夏娜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跟悠二做的事是当着亚拉斯特尔的面做的,而且还原原本本地被威尔艾米娜她们看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羞红了脸。 正当悠二讶异地看着旁边脸红的夏娜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哇!?” 在悠二吓了一跳的其间,威尔艾米娜已经毫不客气地将这个少年由头到脚,细致入微,如同商人估价似的打量了一番。 而夏娜此时就像背着大人玩恶作剧被现的孩子般,忐忑不安地低头窥视着眼前的情况。 “那个…” 悠二不明白夏娜刚开始见到这个人时的狂喜举动和现在的忐忑不安之间的差距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夏娜跟她渊源非浅,于是他就想询问一下眼前这位女性: “那个…” 就在悠二犹豫的期间,话头已经被威尔艾米娜两人抢走了。 “今天的事,跟密斯提斯没有关系是也,请你回避。” “即刻。” 悠二不禁因两人不加修饰的逐客令而脸色白。 两人严辞拒绝悠二在场观看,别说反抗了,就连提问的余地都没有,似乎有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道障壁似的挡在悠二面前,就连想要交涉的想法都被反弹了回来。完全拒绝他的旁观。 “威尔艾米娜!” 夏娜的叫声,也无法突破她们这道障壁。 “现在开始,我们将进行火雾战士之间的会议是也。” “无关者回避。” 受到这些语气更冷冰的话语,更重要的是包含在话语中的含义的沉重打击,悠二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伸手出夏娜那里接过篮子。 “悠二。” “今天晚上的锻炼就暂停吧。” (大概自己现在的表情也跟夏娜差不多吧。) 悠二这样想着,向差点就要哭出来的夏娜留下一句话,就背向着火雾战士们的会议离开了。 面对目送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的少女,威尔艾米娜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就是现在装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吗?” “弱不禁风。” “威尔艾米娜,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刁难他呢?” “夏娜” 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斥责了不成体统的契约者。 “……” 威尔艾米娜对于少女…“炎灼眼的杀手”不知从何时开是被起了那样一个名字的这件事,就觉得好像清水被沾污了似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尽管自己也知道是)毫无道理的怒意。 她开始对少女这个城市的生活中生了何种变化进行观察。 好纤细。 跟之前的那个作为伟大的红世魔神的契约者而坚定挺立的少女,有着太大的差别了。 “并非…” 说着,威尔艾米娜暗暗地感谢悼文吟诵人的忠告。她单膝跪在地上,与少女那深黑色的冰冷眼眸正面想对。 “…对,这并非无故而生的恶意是也。” “合情合理。” 作为养育夏娜的亲人,威尔艾米娜并不否认自己抱有恶意。然而这里是有着确切的理由的。 夏娜感觉到这一点,尽量振奋自己的精神,重新坚定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意志。 看到她这样的行动,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以平淡的声音进入了主题。 “我来这里除了进行善后工作以外,还有另一个目的是也。” “零时谜子。” 听到蒂雅玛特的一句话,亚拉斯特尔也不禁低语道。 “……唔。” “因为某种状况和原因,即使在外界宿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个神秘事项是也…在这几年来,我一直专门处理一个有关历经百年再现的极度危险的魔王的案件是也。现在也仍然有几个同志在代我处理这件事是也。” 威尔艾米娜即使在传达这种重大的事情也仍是一幅淡淡的口吻。 “现在正在调查化装舞会与该案件的牵连关系是也。但是,总有一天零时谜子身在此地的事会被那个人知悉,所以目前的情况既复杂且微妙是也。” 夏娜理解了她话里的含义之后,马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那个历经百年再现的红世魔王…难道是…” “对。就是“约定的两人”中存活下来的一方是也。” “!!” 夏娜不禁对这些不断向自己袭来的怒涛般的因果感到全身冷。 “像你目前这样守护着那个密斯提斯战斗也是一个办法…不过…” 为什么她要加上不过呢? 在听她说话的这段期间,夏娜的不祥预感变成了恐惧,而恐惧又变成了现实。 “我们有一个更确实的方法,可以挫败那个魔王和化装舞会的不轨企图…我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方法而来的是也。” 不知什么时候,夏娜的身子已经开始抖。 “…威尔…艾米娜…” “是的。那个方法就是,通过破坏作为载体的密斯提斯而令零时谜子随机转移是也。” 断章巫女之神托 仰望着一片湛蓝的苍穹,眼下是朵朵的白云,单座山峰上的积雪洁净无暇。 在山峰之巅,身披大衣头戴帽子的少女舞姿翩翩自天而降。在长及肩膀的秀之中,是那让人联想到冰雕玉琢般的美丽而细致的面容。 少女翩翩落地,不留一丝足痕,只有手上的一柄锡杖在雪白地面上插出一个小圆点。 嵌套在锡杖的三角形杖头之上的三角形活环,出锵的一声清脆而具透明感的碰撞音,响彻山顶一带。 这时候,少女突然间皱起了秀眉。 “……” 少女现在她落地之处,竖立着一个令人不快的物体。 映照在少女水蓝色瞳仁里的,是一面无力垂于生锈棒子上的褪色旗帜。 在这二百年来,每当少女来到她最喜欢的这个山顶时,都必定会看到这种令人不快的人类残留物,沾污着这块静寂的圣地。更过分的时候,有时还会在这里现被当成垃圾丢弃的一整套人类登山道具。如果少女遭遇到带着类似垃圾的人类登山客的话,便不由分说地斩尽杀绝,但她也不可能永远在这里监视。 “…消失吧。” 少女心想至少把视野所及处加以净化,于是挥起了锡杖。 锵的一声,杖上的活环再度响起清脆的碰撞音。 突然,从高空吹来一阵烈风,将旗帜连同其地基连根拔起。大概风停的时候它就会落在某处吧,但少女对它没有任何兴趣。 再次用风将雪卷起填补上那空出的大洞后,少女终于展开深琐的愁眉。 她感觉到完成御命的时刻终于来临,于是抬头仰望着天空。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蔚蓝而透明的苍穹,如果能登上去的话,眼里看到的大概会是黑色的星空吧。隐藏着黑暗的蔚蓝天空,映在少女的双眸中。 不久,少女的樱桃小嘴缓缓的编织出琅琅的祝辞。 “…顶之座赫佳特,向身于黑暗之尊座祷告…” 这位自称赫佳特的少女,站在山顶的积雪中,不断旋转着跟自己娇小身体比起来长得多的锡杖。 “…余于此以大杖‘trigon’祈求神佑永在…” 话音刚落,锡杖变将无数明亮耀眼的水蓝色三角形撒向周围。大小各异的无数水蓝色三角形飞舞起来相互撞击,撞击后碎裂,碎裂后化成更多的小三角形。霎时间,整个山顶就被那既不像是龙卷风也不像是暴风雪的光辉所包裹。 很快地,在那光华的中心,以忘我的表情低头祷告的赫佳特,突然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已化成沙烁大小的水蓝色三角形形成的暴风雪开始静止下来。 “祈求神佑永在…” 在少女那神情固定不变的脸庞上,滚落一滴汗珠。 光芒不断向停下来的三角形群上凝聚。 “祈求神佑永在…” 第二道。第三道的汗珠也从脸滚落到颈上。 水蓝色三角形群维持静止状态的力量似乎到达了极限,挣脱了静止力束缚的三角形开始生颤动。 “祈求神佑永在…” 少女的声音如同被吸收到遥远的彼方一般消失了。眼瞳也随之失去了光彩,被封闭于黑暗之中。 三角形无声无息地散开了。散开之后,每个三角形又把互相之间的边和边拼合起来。那堆三角形不端互相结合,不一会,就构成了一个把穿出云端的山峰之巅完全包裹的大型球体。其内部,则如赫佳特的双瞳一般,是失去了光彩的一片漆黑。 突然………- 一滴银色露珠,飘落。 又一滴银色露珠,飘落。 露珠越来越多,而且闪闪亮。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像是要把球体内部填满似的,大量银色露珠倾盆如注。简直如同映在天象仪的立体流星群一样。 无论是在中央接受露珠洗礼的赫佳特,还是被球体包裹的山顶的地面,都看不出正在承受热量和冲击的样子,看上去只是沐浴在华丽的银色光辉中。 过了一会儿,少女放开锡杖,将两手伸展在胸前。 磅!! 在天空中描绘出的奇怪自在式里,燃起炽热旺盛的银色火焰。 “…落在瞳内编织而生之式…” 就在这时,漆黑球体一举破碎散开。 银色露珠也如同蒸般消失在苍穹里。 “…于此地聚结…” 话音刚落,赫佳特的双眸重新恢复了水蓝色的光彩。她对自己环报于胸前的自在式予以注目,将其转化为一颗小珠,镶嵌于漂浮在空中的锡杖上。 周围再度恢复为祝辞之仪开始前的景象。 少女看着点缀在锡杖顶端的银色小珠,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轻启玉齿道: “请降临…” 苍穹依然湛蓝,白云依然遥远,山巅积雪依然深厚。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别离的种子正在萌芽。 为了互相交结,为了变迁,也为了结出别离的果实。 世界,将从这里开始,继续向着未来远行… 序章 一些非人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横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定义的统称为红世使徒, “这就是…这一次依靠神托而得来的式,怎么样呢?叔叔大人?” “嗯~嗯~嗯~!看来你这~下子又给我带回了厉害~的好东~西呀?” 自称为旋涡枷蓝的这些使徒们,越过那个被诗人起名为红世的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通过啃食人类得以存在于现世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使自身得以显现,从而引起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 “从核心部分开始有二十二层,还有五百零六个循环部…嗯,这~是到目前为止结构最为复杂的自在式了吧?真~是厉害!这样的分析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简直是exnetetjod!看~来我这次没有白回星黎殿啦。”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 从那以后,缺失了本来可以继续展,关联,扩大的存在的世界,其存在也会随之生扭曲,随着使徒们肆意横行的啃食行为,这种扭曲也在不断加扩大着, “但~是,必要的部分的显现,应~该很早以前就结束了吧?那这个~复杂式的用途,究竟是什么~呢?赫佳特,那家伙是怎么说的呀?” “他说这是最后的式了。” 不久,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为使徒的红世魔王当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对这种状况抱有成见感的人,他们认为,因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而产生的扭曲终究有一天会给现世和红世双方都带来一场大灾难, 于是,一部分红世魔王作出了讨伐自己同胞的痛苦决断。 “原~来如此,终于决定来~真的了吗…我~们要慎重地进行重新构造才~行呀,但~是这似乎需要花上~很~长时间呢。” “叔叔大人。” “嗯?” 现在作为他们的主力兵,或者说是武器的人,是那些誓要对使徒进行报复的人类----那些把自己的一切存在都奉献给魔王成为器皿,从而获得异能力力量的人类----那就是讨伐者火雾战士, “请你改掉家伙这种称呼。” “……” 尽管被这种讨伐者不断追踪着,搜捕着…但是使徒们依旧生机勃勃地生存着, 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一天。 第一章 母亲之城 (上) 大一清早,坂井家的大门外,在长长的门玲声响起的时候---- “有人在家吗?” “从门外传来了听似平淡却富有严肃感的女性声音。 “!!” 不知为何今天身在客厅的坂井悠二,不禁紧张得绷直了身子, “?…这么早,到底是哪位呢?” 坂井的母亲,坂井千草不管儿子的可疑举动,穿过门窗来到走廊下, 要是在平时得话,这个时候应该是带着儿子晨练(他们怀旧此称为锻炼)的那个可爱的女孩出现的时间,可是… (这声音不是夏娜的声音呀,) 在一边这样想一边朝门口走去的母亲身后,悠二马上赶上来了, “那个,妈,妈妈。” 不知是不是多亏了每天早上跟着少女进行联系的缘故,最近,儿子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然而他今天却似乎感到很紧张,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千草看到他这个样子,已经猜到了**成了, (他似乎心里有数呢…会不会是和夏娜有关系的人?) 想着想着,就从那段短短的走廊走到了大门前。 来访的女性似乎在门口喊过后,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在门外站着。 千草急忙穿上拖鞋,然后把门打开, “哎呀,夏娜,早上好!” 打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那位每天早上来这里作客,然后在坂井家几乎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的少女,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她依然和平时一样,穿这一身体操服,唯一不同的是,她今早的神情僵硬,脸色暗淡,甚至显得非常紧张。 “早上好,千草。” 甚至连简短问候她都说得有点不太利索,乌黑的眼眸还不住地向身旁的人瞥去, 在千草眼前的少女身旁,站着一位外表看起来像是欧洲人的女性,似乎就是刚刚那个叫门的人,她用流畅而平稳的声音问候道: “初次见面,夫人。” 在双方照面的一瞬间,那位女性突然像人偶一样一下子弯下腰来,看来这就是她的行礼方式了,可是,背上的那个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因为她弯腰的势头而猛地撞到她的后脑勺上,但她的表情却显然安然无恙。 “哎呀,用不着称呼我夫人啦…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不是平井缘小姐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千草还是这样询问了对方。不是用外号,而是用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原名,真不愧是一位擅长人际交际的家庭主妇。 “是的。” 随着这声简短的回答,她又忽的像弹簧一样挺起了身子,这个女性的打扮,显得有点古怪。 长长的连衣裙配上白色的头饰和围裙,脚上穿的是编织而成的长靴…加上她那挺得笔直的腰板,整个看上去就是那种所谓的女仆型装扮,而且背上还背着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实在是这个时代罕见的打扮, “我是从小开始伺候她的仆人是也。” 及肩的长内部端正的面容上,比起她的声音更缺乏感情的起伏, 千草则反而露出喜悦的表情,欢迎她的来访: “那可真是远方而来,欢迎欢迎。” “……” 那位女性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一样,一声不响地站着。 “……?” 正当千草一脸奇怪地等待着对方作出关键部分的自我介绍时,夏娜急忙补充道: “她叫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亚拉斯特尔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哦,原来是亚拉斯特尔先生的…哎呀,站在门口谈话也太没礼貌了,快请进吧,虽然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客人。” “好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是也。” 威尔艾米娜有一副谨慎正直且怪异的口吻回答完后,就跨进了大门。她瞥了一眼站在走廊下面色僵硬的悠二,却不作任何反应,只是为了脱鞋而弯下腰来。这时候,背后的那个行李包又一次“喀”的一声撞到她头上。 千草轻声责备儿子失礼的态度, “阿悠?” “嗯,啊…欢,欢迎。” 悠二仅仅像是叹息一样,出细如蚁呐的声音。 “悠二。” 似乎替悠二打圆场似的,跟着往里走的夏娜叫唤道。 在稍微安心下来的悠二和露出一丝微笑的夏娜中间,脱了鞋的威尔艾米娜像是要挡开他们似的,马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露出一丝感情的双眸眯了起来。 正在那时候---- “卡梅尔小姐,请进吧。” 千草和蔼可亲地一边说一边拿出给客人换穿的拖鞋, “…承蒙厚待,夫人。” 威尔艾米娜在回应的这一瞬间,又把刚才的感情隐瞒了起来, “悠二,我们要开始了哦。” 夏娜迅把手神出来,拉住了悠二的衣袖。 “呜哇!?我,我还没穿好鞋子啊!?” “没关系啦!”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大门向每天早上锻炼的院子跑去。 千草郑重地对目送两人远去的威尔艾米娜说道: “来,请进吧。” 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 过去红世使徒一伙袭击他的居住地----御崎市时,真正的坂井悠二已经被其啃食了存在之力而死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做出的替代品,火炬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炬会慢慢丧失自身存在感,居所和作用,最后在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消失。 曾经在世界上存在过的事也逐渐被周围的人们所忘记,而本人自身也会逐渐失去精神和意志,不再有人为自己惋惜和伤心,甚至连自己也不能为自己惋惜和伤心…到最后也不能逃脱彻底消失的命运,火炬就是这样一种无情的道具。 对于使徒来说,火炬只不过是为了缓和由于啃食人类而产生的扭曲,和躲避讨伐者火雾战士的追踪而做出的一种掩饰性的道具而已。 悠二也是这些火炬中的一个…不过,他却并不是单纯的道具。 因为在他的体内,藏有宝具。 那就是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谜子。 这是一个能每天午夜零时将宿主在这一天所消耗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宝具,依靠着这种永久机关的作用,悠二依然维持着这种自身人格和存在感,与常人无异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作为一个藏有宝具的火炬,一个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 身为并非人类的存在,却过着人类的生活。 虽然如此,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个与红世有重大关联的人,他生活的一部分已经混入平常人的生活中不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和习惯,具体地说,就是每天早上和晚上进行的锻炼。 与夏娜相遇后的几个月里---- 就短期间意义上来说,则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积蓄跟夏娜一起战斗所必须的力量。 早上主要是练习一些基础的身法,而晚上则主要是在夏娜和亚拉斯特尔的指导下,全身心投入到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中,他感觉到这样做,就能为如今自己的身处不安定立场,以及自己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创造出一条有未来有意义的道路, 现在,在坂井家的院子里进行着的,正是早上的锻炼。 (感觉到了。) 正当悠二如此想着的时候,穿着体操服的娇小少女,滑过他的面前。 她那圆滑流畅却没有间断的身法,还有用树枝挥出的凌厉斩击,也只有这样形容才合适。双脚的移动和双臂的挥动,轻捷而柔软,却比任何东西都强劲,仿佛是飞舞的风的显现一般,长及腰间的黑在朝阳中随风飞舞,闪闪光,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得入迷。 但是,悠二现在出的感叹却是源于别的东西。 (我感觉到了!) 在身体技能锻炼的实际动作,其实只不过是专心躲过她猛扫过来的树枝这么简单的事,当然,说起来简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夏娜时而从上时而从下攻击,有时还会声东击西,不管怎样她手里的树枝直逼着紧紧扫向悠二所在的地方,每一招都是积蓄了瞬间的爆力,总是让人应接不暇的流畅华丽而果断的斩击。 悠二终于体会到了上气不接下气这个词所表达的意思了。 (力量…) 或许这也是零时谜子的一种功能吧,悠二有时候对于存在之力的敏锐知觉甚至凌驾于身为“炎灼眼的杀手”的夏娜之上,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面前这个随意挥舞着书枝的少女体内,正在不断凝聚存在之力,如燃烧一般的力量转换,还有她那爆力即将喷出的预兆。 (在凝聚,) 一种力量的流动。 往一个地方聚集。 一个动作的生。 混杂在众多掩人耳目的虚招斩击中的致命的一击,要攻击的目标就是---- (----这里!) “看错了。” 在悠二反应到并打算躲避前,夏娜吐出一句话,并踏前一步,最后挥枝砍下。 为回避而迈出的脚被轻轻一绊,悠二向前倒去。 “呜啊!”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悠二迅用手撑在地面上,然后弓着腰试图重新站起来,这是在锻炼中好不容易才学会的(虽然看来并不是出于本意)身法。 他抬起头来,看到面不改色地挺立着娇小身驱的夏娜,轻轻拨了拨头法,丝毫感觉不到刚才的不安情绪,她用沉着的冷静的声音点评道: “虽然你已经勉强能把握我出招的时机,但是出招后你就似乎不懂得应付了。” “如,如果能那么简单化解火雾战士的全力一击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啦。” 与她相反,悠二就好像胸口被烤干了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为自己辩解道。 尽管如此,夏娜当然不会因为在这方面宽恕他。 “那根本就不是全力一击。” “……” “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增大的力量到底凝聚在哪个位置,那是遵循全体流向的东西,你应该能感觉到的。” 夏娜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腕轻轻挥动树枝。 “…嗯,而且,反正我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就尽管试试看吧。” 尖锐的风声划过早晨的空气,悠二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 “我来了哦。” 夏娜的秀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自然飘动,接着又开始下一次眼花缭乱的二十式。 “好,来吧!” 当初刚开始的时候,锻炼的课题只是睁开眼睛不停地看着挥舞的树枝。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课题就变成了躲开预先提醒的一击。 而现在,又变成了闪开在十九下虚招后出的第二十下致命一击这种复杂的课题。一边要树对方的招数,一边要感受对方力量的凝聚位置和致命一击的打出方向,需要沉着冷静和高度灵敏的这种严格训练,把悠二打得连滚带爬,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继续坚持了下来。 今天早上特别投入。 互相都有那样的感觉。 所以对眼前连续使出凌厉斩击的少女,悠二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夏娜到底怎么了呢?) 她今天的严厉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一贯的沉着冷静今天都不知道哪去了,也没有嘲弄玩笑,没说几句就马上开始沉默了。连身体的动作也只是控制在最低限度,脸也绷得紧紧的,目光也不住地瞥往别的地方,虽然与她相处不算太久,但这些细小的行动细节悠二却都能明白,能清楚地感受到。 在锻炼场上,悠二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坐立不安的她。 “果然,是那个人。” 虽然被紧紧直逼着扫过来的树枝吓得冷汗直流,但悠二又继续思考起来。 (那个叫什么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人…夏娜一直都留意着她吧。) 昨天晚上,和朋友们去玩焰火回来的路上,只有自己和夏娜两个人,不知道怎样就---- (不是。) 老实承认,正和她处于非常好的气氛时,却突然冒出一个装扮和语气都很怪异的火雾战士…关于这位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遇到她,他就马上被赶离她们谈话的地方了。 (现在开始,我们将进行火雾战士之间的会议是也) 她说的这番话,把跟随夏娜一起多次在红世使徒的激烈战斗中脱险而出有所自负的他,以及那作为少年的自尊也深深地伤害了。 (不,那种事,也是无关重要的啦。) 悠二一败涂地边向着斩击引导的方向踏出脚步,一边在内心装了一下大方。 (比起这个,夏娜比较重要。) 很明显,她不是一般程度的紧张,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毫无畏惧地对抗的火雾战士,就跟火焰化身一样猛烈而美丽---- (应该说,很可爱) “嗯嘎?” 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的悠二被从侧面横扫过来的第二十招打得飞了出来。 “啊!?” 打出这一招的夏娜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左右,然后一头扎进了小院子里的草丛中。 夏娜似乎后悔自己方才那么大声叫喊,她稍微降低了声音责备悠二的失态。 “为,为什么你偏偏今天就…笨蛋。” 悠二一边擦揉着自己被击中的肩膀,一边爬起来,虽然被夸张的打飞出去,但也只是被撞击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因此也算不上是负伤。他这种抗打击能力都是晚上进行的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成果,他安心地叹了叹口气,同时,拨了拨粘在身上的灰尘和树叶站了起来。 他顺便一看----不知道是第一次了----夏娜往庭院的一侧,也就是那个代替门廊的大窗户连着的客厅里,窥视着里面的情形。不用说,那里就是威尔艾米娜;悠二的母亲,千草;还有亚拉斯特尔三人举行会谈的地方。 看着夏娜那再明显不过的不安神情,悠二又想道。 (偏偏是今天?) 果然,夏娜对那个冷淡女性的存在相当在意。 从刚刚遇见她那时的谈话来看,她说是自己养育了夏娜之类的话,令他觉得颇感兴趣,看来她与自己所不知道的夏娜的过去有着密切的关系。 可是,现在夏娜在训练中可以把对我的严格要求表现出来,而且我出丑后还显得那么紧张,这些事又和那个冷淡的女性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她该不会是想要给养育自己的人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吧。 (再说了,现在进行的这个锻炼也跟火雾战士的使命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对了,与夏娜自身没有关系…那么说,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的人… (莫非是我?) 这时,夏娜走到思索的悠二面前,轻声提醒道: “这次要注意点。” “知道了。” 悠二点了点头,然后稍微弯了弯腰,为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出丑,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摆好驾势的夏娜身上。另一方面,对于那个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不由得对其抱有一种沉重灰暗的心情。 确切地说,应该是对那个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曾经对夏娜说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之类的感到头疼。 (该不会是因为,讨伐肆意搅乱世界的使徒是火雾战士的使命,但是夏娜却停留在这个地方…就因为我的关系,所以威尔艾米娜就生气了吗?) 悠二完全误会了。 (仅仅是为了一个密斯提斯而忽视自己的使命…她看上去也是一个严厉的人啊…能不能跟她解释说夏娜其实没有在偷懒呢?) 悠二满脑子想的都是夏娜被责备的事。 (而且亚拉斯特尔也同意了夏娜暂时先留在这个城市里…对了,要不让玛琼琳小姐也帮忙说几句,说夏娜没偷懒什么的…她还击败了几个袭击我们城市的魔王之类的话吧…反正威尔艾米娜原本就是她找来的人。) 悠二还天真的想着。 (嗯,就这样吧。) “呜噢啊。” 死不悔改的悠二又一次被迎面扫来的第二十招打中,径直飞了出去, 夏娜用半怒半忧的声音训斥道: “啊啊!真是的----” 昨天晚上,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就藏着宝具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处理办法,给夏娜这样提议道: “把这个密斯提斯破坏掉吧。” 坂井悠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了。 另一方面,在坂井家的客厅里,围着桌的三位家长之间的谈话正在严肃地进行着。 因为要接待客人,所以客厅里的电视机被关掉了,所以,好几次来自院子里的悠二愚蠢的惨叫声和被打飞而出的噪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接下来又听到另一声惨叫和噪音,接着又是一声少女的训斥声,千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哎呀,我们家阿悠今天可真是卖劲啊。” 坐在对面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在这两人之间---- “咳嗯”的一声,宛如远处的雷鸣一样沉重,但却似乎有点变调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声音的主人就是夏娜订立契约,赋予她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神----天壤之劫火,亚拉斯特尔。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今天就不能做好呢,该死的傻小子…) 出乎意料地,他也和夏娜一样,也在心中斥责着这个不像样的少年。 平时他用以表达意志的那个套着金环的黑色宝石吊坠“克库特斯”,现在身处手机内部,被放置于桌上。 那个手机有两条向外伸出的电线,与两侧的音响用巨型扬声器相连,威尔艾米娜的那个包袱里装的原来就是这些东西。这正是让三位家长的谈话能够顺利的进行而准备的设备,她就是这样一个即使在机械类的研究方面都很有天赋的女性。 (尽管如此…) 在手机里,亚拉斯特尔完全失去了炎之魔神的气概,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思考着,在围着桌子面谈的这三者当中,他的处境就如自己目前的位置一样,非常之微妙。 挺直腰板,像个人偶一样一样谨慎而坐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如往常一样,脸上浮现温柔微笑,毫不紧张面对他们的坂井千草。 在这两人之间,他----也就是在桌子一角的里面放有克库特斯且附带扬声器的手机,则被摆放在一个充当主持人角色的位置上。 (这种状况真是让人头痛。) 察觉到自己扮演的是个极为麻烦的重要角色,伟大的(应该是)红世魔神也不由得战粟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亚拉斯特尔的内心想法,千草仍然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卡梅尔小姐是养育夏娜的人吧,那么这次来访是不是…” 威尔艾米娜的脸就好像能乐面具般僵硬起来,藏在刘海里的右眉毛也在一点一点往上竖起来。 (糟糕…之前应该先跟坂井夫人说好才对。) 亚拉斯特尔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威尔艾米娜是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订立契约,背负着歼灭红世使徒的使命的火雾战士之一,被称为万条巧手。 她是跟亚拉斯特尔,以及另一位同志(亚拉斯特尔似乎可以地尽量不去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一起,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培养出了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少女。 尤其因为她当初是负责那位“当时没有名字的少女也没有必要起名字,只希望冠以唯一的称号,一个让人觉得最合适的少女”作为正常人生活的一切指导工作。所以她作为养育少女的亲人,比任何人都要更疼爱她,同时,她还是当初让亚拉斯特尔等三人誓创造新的“炎灼眼的杀手”的那位女性的独一无二的朋友。 昨天晚上,她与那位当初自己养育出来的,本应是完美的,无论到哪儿都能够顽强生存的火雾战士,在相隔数年后再次相遇了…而且,她还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事。 她看到的是与来历不明的密斯提斯少年相偎相依,就像一个尘世间的普通人一样---- (虽然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吧。) ----完全变成了一个恋爱中少女的“炎灼眼的杀手”的样子。 他们三人花费了数百年时间,倾注了自己一腔热情和执着的信念而培养出来的精髓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这样的结果,都源自于她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象征----夏娜这个名字,这是她本来不拥有的,对于使命而战的“炎灼眼的杀手”来说也是毫无必要的东西。 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凶之母,千草居然---- “为夏娜她……” 极其自然地把其作为普通的称呼来使用,所以威尔艾米娜她们没有理由不生气。 本来这只是悠二心血来潮给这位火雾战士的少女起的名字,但亚拉斯特尔也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这个通称,后来让千草也这么叫了,只是个自然形成的外号而已。 所以,虽然现在千草把这个名字一直挂在嘴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样叫给威尔艾米娜带来的不愉快也是不会有变化的。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而担心吗?” “的确是那样是也,夫人。” 虽然威尔艾米娜十分坦然地回答着千草的问题,但是相反她的声音却是冷淡得让人心生惧怕。 “因为她也已经踏入青春期了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 威尔艾米娜眉毛出了极微细的“啪啦”一声,悄悄地向上抬了半毫米。 (唔,糟糕,但是……) 到底应该帮哪一方呢?亚拉斯特尔完全不知所措了。 本来他是一个比夏娜更执着于为“维护世界平衡”的使命而尽心尽力的红世魔王,在战斗中生存的炎之魔神,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恋什么的,他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不!) 实际上,也并非是完全不懂。 尽管那不能称为理解,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 只是,在永远无法治愈的伤感背后,这种情感被他作为埋葬在内心深处的火苗珍藏起来,而决不会将这样的心情表露出来罢了。 至于夏娜的那种感情,则跟这个有着太大的差别了。 那就是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在战火的旋涡**同越过千军万马,从而被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心灵的羁绊。 (……“我爱你,天壤之劫火,亚拉斯特尔,比任何人都爱你。”……) 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制性的,难以理解的羁绊。 他也只知道在那个阶段以后的感情。 展到那个状态之前的过程都是索然无味的,当时也没想过会变成那样,更没想过要那样做,但在突然之间就达到了那个阶段,让彼此之间融为一体了,当然他也没有打算主动把这些事说出来。 (无论我内心有着多么强烈而巨大的感情,如果连给出一句建议也做不到的话,从结果的现象上来看,就跟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毫无分别…这实在是有够荒唐的事。) 而且,先不讨论说还是不说,他体会到的这种感情本身就非常特殊,没有任何普遍性,而且他的感情状态太过于强烈,对现在少女处于不安定状态的那种心情,根本起不了什么参考作用。 所以在这一方面,亚拉斯特尔在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这位极其普通的家庭主妇,熟知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女性----千草,为了从身心两方面保护他以纯粹的方法培养出来的少女,免受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年所抱持的邪恶yu望所影响,实际上千草已经多次为夏娜提出过意见了。 也就是说,如果从保护夏娜的角度来看的话,千草其实也是站在威尔艾米娜的那一方,但是从反面上说,如果是夏娜主动做出的选择,她又会毫不客气地主动承担为这份恋情搭桥铺路使其顺利进展的重任,在千草看来,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在现世度过了漫长岁月的亚拉斯特尔,不由得再次感叹人心这种东西的复杂性,实在令人难以明确把握。 “…夫人。” 从吊坠上传来的声音震响了扬声器。 “是?” 千草如平时般以一脸祥和温柔的笑意回答道。 (这种笑容实在是杀伤力特别的强呀。) 亚拉斯特尔不禁觉得眼前这位夫人,其实比使徒还难以应付。 千草对别人的内心变化活动极其敏敢,至今为止跟她进行过多次的交谈,而每一次自己的心意都被她察觉到了,但她却明明知道了,却还是以不知道的前提来说话,给出了适当的建议。 恐怕她现在也已经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意了吧。 先不管是什么理由,现在威尔艾米娜的内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危险。) 他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无法预料到千草会说什么话,如果只是自己被吓到的话倒是无所谓,但今天的对手可是威尔艾米娜,可以说险情正在悄悄逼近,要是处理不当的话---- (唔--等一下,我到底在担心谁呀?) 不管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有多么激愤,直接对千草施加伤害这种事,从火雾战士的常识来讲,也是绝对不可能生的,要说她会对谁施加伤害的话…… (哼,怎么可能。) 他在内心故作姿态地大声嘲笑起来。 不就是个密斯提斯而已嘛,他变成什么样子也与我无关系,对了,这只是为了夏娜。如果那家伙出了什么事的话,夏娜就会伤心,所以,自己只是以避免生那样的事为前提考虑问题而已,本质上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的话,就算是为了值得尊敬的夫人,也应该要尽量阻止事态的恶化。) 这种完全不像英名威震红世的魔神风格的以和为贵观念,让亚拉斯特尔站到了调停者的位置上。 “那个,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在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前把那孩子称呼作平井缘好吗?” “…?好的,平井缘是吗,我也很久没这么叫了,倒觉得很新鲜呢。” 对于微笑这这样说的千草,亚拉斯特尔又再次在心底出了感叹。 一般来说,这种事都应该会问问原因的,可是她却连丝毫的怀疑也没有就答应下来,大概这是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情而作出的对应吧。 “我们家里对这种礼节特别重视,给你添麻烦了。” 亚拉斯特尔接着说了本来并不需要的圆场话。 威尔艾米娜没有在他们的对话中插嘴,只是以冷冰冰的视线投向自己设置的机器中央----那个移动电话之上。 (是因为什么理由,使你站在那个女性一边是也?) (审议。) 亚拉斯特尔也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这两位女性似乎以一种可以无声交谈的自在法向自己追问,因为她们俩了解亚拉斯特尔的事,不愿意看到他跟其他的女人交好。 (我绝对没有在背后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 虽然他内心是这样断定着,但是这种抗议是绝对不会作为一种实际的现象,或者说作为一种男性向女性的解释,让对方打从心底里信服,这实在是有理说不清的状况,而且对自己极为不利。 好不容易,才等来千草的话来缓和这尴尬的局面。 “卡梅尔小姐,您现在是暂住在平井缘小姐的家里吗?” “是的,夫人。” 夏娜把自己的存在介入了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全家人都被使徒啃食掉而变成火炬的人----从而伪装成她的立场,获得了日常生活的基础。然后过了不久,成了火炬的其他平井家的人都相继消失,现在,她就被认为是一开始就在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因为她有时候整天都泡在坂井家,所以那栋自家的高级公寓也只是相当于他睡觉的地方和仓库而已。 顺带一提,在亚拉斯特尔多次通过手机与千草进行的会谈中,他的身份最后被定性为在海外工作的监护人,而威尔艾米娜则是他派来照顾夏娜的养育员。 “暂时,嗯,大概这两三个月里,我都打算逗留在这个城市是也,在这段时间里,当然是由我来照料她的日常生活是也。” 威尔艾米娜用一种稍微带有挑衅的语气说道。 “那样可真好啊。” 然而,却马上得到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同意。 “----?” 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想对眼前这个以母亲的立场随意摆弄少女的女性表明自己才是那个少女的家长而已,所以,她认为对方会因为被自己夺走少女而感到寂寞,更会因此疏远自己,如果能让对方抱有这样一种感受,她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和优越感。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千草路出了很自然的笑容,那绝不是一般伪装和奉承般的笑容,她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尽管我们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她消除寂寞帮上了一点忙…但是,对那孩子来说,还是跟真正的亲人在一起更好吧。” “亲人。” 如同遭受到了突然袭击似的,威尔艾米娜情不自禁地从嘴里漏出了这句话。 亚拉斯特尔也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细细品味着坂井千草的这句话的含义。 (亲人。) 她们的内心生了动摇。 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状态,把少女培养锻炼成“炎灼眼的杀手”的各位----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及如今已故的另一个男人,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概念。 这位少女对他们来说,是以使命感、友情、爱情来作原动力,花了几百年,凭着心中无尽的执着锻炼而成的一个艺术品,是容纳魔神天壤劫火的独一无二的器皿,说得极端一点的话,她就是火雾战士这种功能的本身。 当然,大家各自都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对少女抱有喜爱之情,但是越了这些感情和是非善恶而最优先被放在第一位的,就是把少女培养成火雾战士这个目标了。 而少女一方,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境遇,最后还堂堂正正离开他们身边自立了。 但是,这都是由于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缘故。 至少除了已故的男人外,另外的三都有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们对少女怀有很深的内疚感和罪恶感。 况且少女是完全足以容纳天壤之劫火的器皿,甚至可以说是对时空有着巨大可能性和无限扩大影响力的崇高之人,失去了她本来能在现世中获得的存在这件事给人类界造成的损失,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而且,在养育过她的四个人当中,有三人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不具备常人价值观的红世魔王,只有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个,对人真正的存在方式----尽管并不一定是幸福的----通过实际体验而有所了解。 只有她知道,但却没有告诉少女。 只是为了把少女锻炼成真正的火雾战士。 然而比任何人都接近少女,都爱这少女的人,也是她。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几秒钟时间内,亚拉斯特尔察觉到一件事。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她大概也想着同样的事吧,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已经和威尔艾米娜相处过好几百年的亚拉斯特尔十分清楚,对于这个冷面无情的女性来说,那一丝得动摇所代表的打击是多么的巨大。 “您这么说可能就太过了,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她的养育员是也。” 尽管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试图通过事实来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但是,那孩子大概不会单纯地那么认为吧?” 但是千草却要用感情来压倒事实。 “而且她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最后,她还为大家出了会心的微笑。 “是,那样的吗。” 威尔艾米娜也不禁出了动摇的声音。 亚拉斯特尔也像往常一样出了感叹。 (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坂井千草仅仅以一个词语为起点就压住了万条巧手的反抗,而且还让她有所动摇,而且她的笑脸,并不只是代表她为人随和,其中所包含的真正意味实在是令人又敬又怕。 “血缘关系之类的,对于一起生活的家人来说,难道不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吗?” 对于千草的最后一击,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都找不到话来答。 第一章 母亲之城 (下) 正在此时,煮开水的水壶“哔”的响起来了,壶里的水已经开了。 “哎呀。” 就这样,千草一下子把现在绷得紧紧的气氛轻易地融化了。 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面带一丝微笑,向面部表情僵硬的威尔艾米娜问道: “真是抱歉…因为你来得比较突然,我这里只有一些袋装的红茶,至于茶点,真的可以用你们带来的那些吗?” 千草用手指所指之处,正是放在威尔艾米娜背来的包袱中另一个装有日式点心的包裹,那里面装的是在庭院里玩耍着的那位少女最喜欢的豆沙饼。 “请您别客气,夫人。” 仿佛这样回答已经是极限了似的,威尔艾米娜勉强挤出了声音。 “我也给亚拉斯特尔先生倒杯茶吧,要是只给我们两个人倒茶的话就太没礼貌了,你们难得来我们家一次,我们就当开个碰面茶会吧,呵呵。” “啊,嗯,那就听夫人您的了。” 亚拉斯特尔回答道,他一想到此时这么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正在随意摆弄这本领高强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中真正的炎之魔神时,就暗中吐了一口无奈的哀叹之气。 而坂井千草,却完全没有现自己无意中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夏娜如今心焦如焚。 与多年不见的养育自己成*人的威尔艾米娜重逢时,她所说的一个过分的提议。 那就是,要把坂井悠二破坏掉。 现在自己眼前这位拼命躲避自己轻轻挥动的树枝的少年,这个给予过自己了解使命以外世界机会的少年。 更重要的是,自己对其报有无法克制的心情的少年。 要把这样的少年破坏掉。 如果这么做的话,只需要区区四份只一秒的时间。 她只要把存在之力集中在挥舞着的树枝上,使火炎之剑显现出来的话就行了。 连提高耐久力的训练也没做过的密斯提斯,大概会在一瞬间就被人间蒸掉吧。 那是离现在只有四分之一秒的事情。 (----我不要!) 她怀着拒绝的心情挥出了第二十招,打算命中他的这一下,正从上段向他的正面挥出。 因此悠二轻松的躲开这一击。 “呜哇~~~~~” 会不会是她手下留情呢,悠二的眼眸在一瞬间内闪过了疑惑的色彩。 (不行,) 这样要求不严格的自己无论说什么,威尔艾米娜也是不会听进去的,她一想到这里,就马上把手上的树枝挥得更伶俐而迅猛。 (变得更强吧,) 夏娜虽然对悠二说我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但实际上已经比起刚开始使使出的力量要大得多,而悠二本人,也似乎完全没有现自己的进步。 (要更强才行!) 夏娜是当然不会告诉悠二这件事的。 悠二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进步,恐怕会由于毫无意义的自以为是和坏习惯,而轻视锻炼了吧,这是跟决心毫无关系而必然生的,类似病态的东西,这种自信仅仅是不自觉的堕落和疏忽大意的代名词,在战斗中会直接导致死亡。 因此,必须经常给以他威胁,让他的身心持续处于紧张状态。 现在,悠二表现出来的进步正是在这种教育方针的知道下取得的一点成果,虽然说到底也只是一点儿的进步,但他也的确在不断的进步着。 然而,夏娜却认为这样还是不够,因此十分焦急。 (变得更强,更加强吧,) 悠二并不只是单纯的密斯提斯。 他不但体内藏有一个名为零时谜子,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秘宝,基至配备有为保护宝具自身而施加的防护壁垒自在法----戒禁,是这样一个被特别的制造而成的密斯提斯。 如果能够只是单纯地羡慕他的这种特性和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多么的了不起,就再好不过了,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复杂。 问题就在于着个戒禁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是为了不让装备有战斗用宝具的密斯提斯轻易被人分别掉而施加的,也就是所谓的使徒专用的盔甲,所以,通常都是被制作完成之后就马上被施加的自在法。 但是,悠二是在御崎市被使徒啃食后变成了火炬,不久之后就被零时谜子转移到体内,偶然间才成为密斯提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的身体却被施加了戒禁的自在法,甚至具有连红世举世闻名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的干涉也不能奏效的强大效果。 坂井悠二这个密斯提斯,实在是一个可疑的存在。 以至于威尔艾米娜也提出了将他破坏的要求。 (破坏什么的…我绝对不允许!) “嗯哦!?” 跟她的心意相反,不知不觉中加强力度的第二十招横着向悠二击出,重重地击中他的腹部,这下子,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再也忍受不住,瞬间伏倒在地。 “啊!你没事…反映太慢了。” 夏娜顾忌到威尔艾米娜也会听到自己说的话,马上改口历严地责备着悠二, 悠二听出了夏娜话语中所包含的苦衷,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啊,嗯,对不起----” 他受到的痛处可以让那紧绷的表情看出来,现在这种状况也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忍耐。 对悠二那样的心情和表情,夏娜的内心深处被紧紧勒住了一般的疼痛。 在确认到这个事实后,夏娜的内心更深处,越痛苦不堪了。 (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生。) 夏娜重新下定了决心,面向此时已经站起来的少年: “继续来吧。” “嗯!” 关于宝具放在悠二体内的意义,夏娜再一次考虑了一番。 本来,应该持有秘宝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应该是与一位红世魔王合称为约定的两人的令人畏惧的强手,既然宝具已经被转移到了悠二体内,那么原来的那个密斯提斯就肯定是被破坏掉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夏娜不由得这样向道。 事实上,约定的两人尽管作为一个传说一直在火雾战士和使徒双方广为传播,但他们却是对任何人都毫无重要性可言的奇妙存在。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追杀他们。 他们两人通过互相传递以零时谜子恢复力量,因此其中一方的红世魔王不需要通过啃食人类就足以生存下来,他们没有给世界平衡造成任何影响,所以火雾战士不具有讨伐他们的必要性。 另一方面,红世使徒也没有袭击过他们。 举个例子,强大的魔王如果拥有零时谜子,就可以在力量的允许范围内,为所欲为的生存下去,但如果这样做,他一定遭到火雾战士的袭击。 而且,尽管零时谜子对长期战斗有力,但它绝不会直接的增加战斗力,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于火雾战士跟使徒最终决出胜负的时间来看,实在是显得有点漫长了,也就是说,就算拥有零时谜子,也没有多大用处。 这个宝具本来是因为拥有干涉时间事象的异常特性而被称为秘宝,但是其效果却只是表现为恢复每天的存在之力上(虽然因为使用过这个宝具的就只有刚才提到的两人,流传与世间的情报也不多。) 从正常来看,除了像猎人法利亚格尼那种宝具收集家那样有着单纯的兴趣和执着之外,是不会出现企图夺取这个东西的人物的,因为同时与两个强大的红世魔王级别的人战斗所带来的风险,远远过了获得这种东西带来的价值。 (但是,为什么…) 两人从世上消失了一百多年后的现在,事态生了急剧的转变。 不知什么人把约定的两人其中一方----藏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通称永远的恋人的一方----破坏掉了,不知道这是偶然的战斗导致的结果,还是某个人的阴谋所致,又或者是生了其他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在这几年来,我一直专门处理一个有关历经百年再现的极度危险的魔王案件是也。”----) 威尔艾米娜既然这样说明了,就一定知道这一连串事情的细节,但或者是因为昨天的事过了才没多久的关系吧,她现在没有把事情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因听到“破坏悠二”的提议受到的冲击在表情上表露无遗的缘故。 (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 她被玛琼琳叫到身边,并从玛琼琳口中获得一点点,却不容忽视的重大情报。 那个情报,就出自与悠二生过接触的千变修德南之口。 (----“难道…你这家伙----原来是你!”----) (----“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那魔王并没有直接提及到零时谜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知道了悠二体内藏有的宝具是零时谜子而说的话,尽管如此,但在封绝中能够像使徒和磷子那样自由行动的密斯提斯,除了零时谜子之外,就只有战斗用的密斯提斯。 但是,悠二却很弱。 这正可以作为零时谜子的证据。 令这件事变得更复杂的是,那个叫做修德南的魔王,是世界最大级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中的成员…而且还是其中处于中枢地位的三柱臣之一。 逗留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等人,也因为修德南所说的那些话,而怀疑会不会是逆理的裁者:贝露佩欧鲁,这个闻者敬而远之,且身为三柱臣之一的诡计多端的魔王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 虽然如此,但要说形势是不是真的被紧迫,那也是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之上。 那是因为,就像刚才那样明明高兴地喊出现了零时谜子的修德南本人,却并不执着与夺取零时谜子,而是马上就逃掉了的缘故,像他那样强大的魔王竟然会丢下期待已久的宝具而匆匆逃走,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他近年来,与其说他是化装舞会的成员,倒不如说专门担任在其他使徒的保镖更能为人所认知,他跟组织之间已经疏远到这个程度了,与其说这跟那种关系淡薄的组织有关,还不如说是受了某个有收集癖好的人委托而进行搜索更来得有说服力。 修德南现了零时谜子----他向化装舞会报告了这件事----他对此有着不可告人的图谋----这些都没?*骋珊拖胂蟮牧煊颉? (希望是这样吧。) 本来零时谜子就只是有一种罕见的功能而已,而持有它所能获得的好处却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这里面所具有的魅力,足以让人不惜丧命来闯进这个出身体内容纳着魔神的“炎灼眼的杀手”,以火雾战士屈一指的杀手而为人所恐惧的悼文吟诵人,以及现在甚至连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所镇守的死地。 虽说贝露佩欧鲁诡计多端,但也不能就因为这样的理由畏惧于所有的事象(而且由于火雾战士的存在性质决定了其对生的事象处于被动立场上,只能通过生问题后再解决的方法,所以也不会过于谨慎。)就算她自己得到了零时谜子,对她整体上的威胁度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从结果上看,修德南的确是从悠二身上现了一些什么,但化装舞会这个组织对此有所企图的可能性很低,这样才是比较妥当的看法。 (比起那个…) 更直接的危险却仍然存在。 比起不知道是否有关联的化装舞会,现在有一个更值得警戒的对手。 威尔艾米娜这样说过, (----“总有一天,零时谜子身在此地的事会被那个人所知悉吧。”----) 那个人,也就是约定的两人中生存下来的红世魔王了。 过去寄宿在自己所爱的永远的恋人身上的宝具,对方为了把它当作爱人的遗物或回忆碎片而进行回收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因为什么人的暴力手段而使其强制丧失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有一个更确实的方法,可以挫败那个魔王和化装舞会的不诡企图。”----) 关于零时谜子的消息是否传到了那个红世魔王的耳中,还有化装舞会是否与一系列迹象有所牵连,目前仍然还不清楚。 (----“那个方法就是,通过破坏作为载体的密斯提斯,而令零时谜子随机转移是也。”----) 不过,与其一直留着这种危险的火种,倒不如早点除点它为妙。 威尔艾米娜是这样想的。 把悠二破坏掉,让他体内的零时谜子随机转移到无数仿徨世上的其中一个火炬里…这样做的话,就可以让它在相当长的岁月里从想得到它的人眼前消失,比起在没有任何对付敌人的情报和准备的现状下等待敌人来袭,自然是安全得多了。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这是极其正当合理的主张。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但是…) 对,并不仅仅如此,反而这个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名义上的东西,是一种掩饰和伪装,她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这个自己也很清楚。 (她想让悠二从我身边消失。) 特就是说,她的这个提议,其实是作为一个“炎灼眼的杀手”的保护者而提出的非常主观武断的主张,当然,这种主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那种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尽管离开天道宫后的时间还不及被她养育的时间长,但这是她生涯中第一次对威尔艾米娜作出的反抗。 她看着眼前以拼命的神情感应着自己的斩击并不断躲避的少年。 (破坏悠二这种事…) 自在法戒禁,将会在有人企图把内部的宝具拿出来的时候动,但是,不管其威力有多大,对破坏密斯提斯本身这个行为并没有障碍,只要有破坏的意愿。 (就只需要四分之一秒了。) 仅仅是这点时间就足够了。 (但是,但是----) 夏娜步履轻盈如云流水,度快得让人察觉不到她踏入的动作, 在身子稍稍下沉的同时,伴随腰部转动和手臂展开的动作,让手里窝着的树枝出一记凌厉的斩击。 (绝对,不同意!) 连唰唰唰的风声都没有,树枝立时静止在与悠二的脖子仅差一线的位置上。 从拂动的前空隙中往上一看他的脸,就跟他的视线相接了。 他们默默地相互凝视着。 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所以,破坏他并让他永远消失这种事,她绝对做不到,也绝不允许。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护他。 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必须这样做。 但,同时也以别的身份,要求自己这样做。 为此---- “变得更强吧。” 自己和他,并不是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面对现在这种状况的,必须要把这一点告诉威尔艾米娜,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果来告诉她。 “变得更加,更加强吧。” “……” 即使带有一点危险性,也必须要让她承认悠二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悠二可以存在于这里,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功来迫使她承认。 “嗯,我知道。” 仰视着稍带懦弱地露出微笑的少年,痛楚和安心感不禁同时涌上心头。 我不想失去他…不,我不会失去他。 绝对不会。 夏娜根本没有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态度有多认真。 三份红茶和豆沙饼摆在面前,家长们的对话仍然在继续,虽然仍然在继续,但并不是指声音的持续性响起,而只是作为一种状况来看是这样。 (实在是令人讨厌的女人是也。) (同意。)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一种不出声地相互传递意志的自在法,对目前不利于自己的状况起了牢骚。 坐在餐桌的对面,拿起茶杯喝茶的千草露出的笑容,让她们特别不好受,而事实上,她只是正如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 “太好了,今天的茶似乎没有偏淡,说来真是难为情啊,我呀,如果不放牛奶的话,就不知道茶的浓淡呢。” 只是对自己泡出了美味的红茶感到开心而已。 可是两人看到她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 (说得好像什么也知道是也。) (喷饭。) 看上去就仿佛是因为驳倒了自己而洋洋得意的样子, (……) (……) 在性格暴躁者占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中,例外地表面和内心都属于冷静派的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这时候却同时生起气来。 当然,这是因为她们被踩到痛处的缘故了。 把少女当作亲人一样爱护,同时也把她当作身负使命的艺术品,或是自己的作品来看待----她们一直认为这种矛盾心理和冷酷行为已经被她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看作亲人…不,我,但是…) (……) 双方都因为怒气而不能进行正常的思考,因为正好被说中痛处,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了,但她们也仍然没有打算举白旗投降。 “哎呀,真好吃呀!” 威尔艾米娜还是以她那毫无表情的脸观察着开心地吃着豆沙饼的温和娴静的主妇,除了特别年轻这一点外,看不出她跟普通的人类有什么分别。 “卡梅尔小姐回亚拉斯特尔先生那里之前,我想送一些耐用点的东西给他呢。” “不,夫人,请您不要这样费这样的心了。” “这点心意,就请您收下吧,平日我们也多亏了平井缘小姐的照顾,这只是一点回礼而已,不成敬意。” “嗯,嗯…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她们俩看来,就像是亚拉斯特尔都被这样一个普通人随意摆布而不能反抗,于是她们马上振奋起斗志。 (天壤劫火都完全被她压住了气势是也。) (狡猾。) (本来他对女性就是这么软弱是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就连无双利剑也会一夜之间变钝的是也。) (准备战斗!) 两个人在沉默之中达成一致,开始做好开战的心理准备。 其实,威尔艾米娜她们本来就不是因为少女在此得到了很多关照而特地来登门致谢的,她们潜入在这里,是为了调查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导致少女的改变,也就是说,这是为了掌握敌人的手段和特性等情报而进行的敌情观察。 如今她们认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当初预计的目的----实际上心中在担心会不会更进一步地卷入对方的步调中,两个人当机立断的想打开话题。 “虽然让卡梅尔小姐你…” “啊?” 先机把握住了,虽然是偶然,两个人心中却都涌上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把礼物带回给亚拉斯特尔先生,感觉就像在使唤客人一样,我心里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夫人,到时候让我带回去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是也。” “太好了!” 千草双手合十,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为了不让她的举动扰乱心绪,威尔艾米娜尽量用听起来充满攻击性的声音补充道: “对了,夫人。” “是?” “我们,不,我跟她分别那么多年。” 她自始至终还是没喊出夏娜这个名字。 “----现在重逢,却让我感觉到相当失望是也。” “唔!” 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亚拉斯特尔突然哼声了。 (你唔什么是也?) (疏于职守。) 两人以稍带迁怒于人的语气,在内心向没出息的红世魔神泄心中的不满。 而作为当事人的千草却---- “哎呀。” 千草一副惊异的样子,并且把手掌贴在脸上,区区一个家庭主妇比自己看上去更冷静,这作为一个同行来说,实在是极其可叹的事情。 “她…” 威尔艾米娜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离开我们的时候,是非常英气凛然的是也。” 不知何时,千草已经露出了一副倾听的姿势。 看到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认真样,威尔艾米娜心中暗暗感到吃惊,但还是继续说道: “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使命所在,以适当的处事方式成长,对我们养育者来说,实在是理想的形态是也。” “……?” 猛地,千草的脸上掠过一丝可疑的阴影。 因自己的话而情绪不断激昂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毫不介意单刀之入道: “而到了现在----” 在燃起愤怒之火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光景,挨近那个看起来瘦弱无能的密斯提斯…“炎灼眼的杀手”居然挨近他,并且还打算做出那种事…!! “----她为烦心的多余事而操心,对在正路上踏出这一步也感到踌躇是也。” 这个时候所谓的正路,自然是指破坏悠二这件事。 千草与亚拉斯特尔的交谈中,产生了这样的解释,她是做一些跟警察有关的工作,而夏娜也正以那个为目标而努力(从广义上来看,其实这两方面也可以说是正确的。)所以,她就以此为前提说道: “也就是说从抚养她成*人的卡梅尔小姐的角度来看,你是担心平井缘小姐现在懈怠于学习了吗?虽然,我也承认她在我家放松的时间比较多。” “这简直是堕落是也。” 威尔艾米娜丢出这样的一句话,她相信凭着自己身为养育员的尊严,自己完全有权利这么说, “确定不疑的使命之剑,我们亲手培养而成的伟大器皿,却在这样的地方----”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亚拉斯特尔大声喊住了她,他之所以这样走,一方面是担心她会不会说漏嘴,另一方面是斥责她对于千草有过于露骨的责备。 听到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大喊大叫过的他出的喝斥声,千草感到有点吃惊,她由此感觉到现在讨论的事情非常重要,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立场。 可是,被亚拉斯特尔喝斥后的威尔艾米娜却没有停下来,岂只如此,她好像机器人一样“吱”地扭过头来,向自己设置的啦叭怒目而视,道: “像你这种…” 受到这种不公正且不负责任的责难,她似乎终于沉不住气了,面无表情的她,终于喷出了愤怒的低沉声音: “像你这种程度的男人…站在监督人的立场上…居然展到这个局面。” 威尔艾米娜在餐桌上的两个拳头以能把铁球捏碎般的力度紧握着,出“啪啦啪啦”的声音,这完全是一副平常绝对看不到的激昂态度。 坐在她对面的千草,则很小心地惴摩着这个养育员燃烧着的愤怒之火的性质,并且冷静地推测着刚才她说的话对少年有着何种深意。 威尔艾米娜勉强张开她那变得有些僵硬的嘴唇, “到底…到底是。” 对牺牲了的心爱的男人的感情。 与把希望寄托与自己战友的羁绊。 到成功为止所花费的漫长岁月。 跟少女相遇这个奇迹中的奇迹。 这无法代替的一切,都沉重地压在她的肩上,最终迫使她吐露出这样沉痛的话语: “为了什么,我们才花费那么大的努力。” 可是,正因为如此,千草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疑惑之色变为疑问,接着就变成了一种理解之后的悲伤。 “卡梅尔小姐。” 威尔艾米娜以一副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的态度,抬起了怒气冲天的脸。 “……!?” 看到千草的表情,威尔艾米娜吃了一惊。 她脸上的表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感叹,而是一种悲伤,并且这种悲伤不是来自于伤感和同情,而是令处于感情旋涡中的人产生本能畏惧感的理性威严,以及斥责犯错误者的辛酸的一种表现。 她的嘴唇吐露出致命一击的前兆: “为了什么?” “……” (……) 威尔艾米娜连同她体内的蒂雅玛特都马上说不出话来,她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而且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的话对自己肯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接着,千草像是质问她那样说道: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呜…” 受到了这样打冲击,威尔艾米娜不禁笨拙地出了低吟声。 千草果然还是察觉到了存在于她心中的矛盾。 察觉到少女对她来说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察觉到她装作毫不知情而强制少女按照自己意愿行事的狡猾立场。 “--那…那个。” 威尔艾米娜情急之下想继续说下去,却一时语塞了。 (糟糕了。) 她心想。 她当然明白自己是那种不懂得变通的性格,因此,她就成了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己见的级顽固派,无论眼前这个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何物的普通人说什么,不管她说的意见是多么的有道理,她都没有改变自己主张的打算。 可是,她却对自己想勉强进行反抗把动摇的内心表现了出来而感到后悔不已。 与此相反,千草始终如一的平静语气继续说道: 我稍微能理解了你们的情况,从现在开始,我打算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谈一谈。” “-----?”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动摇隐藏在沉默的背后,从正面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个难以对付的普通人。 “我知道你们各位都竭尽全力,大概也有许多不方便说出来的原因吧,多年以来各位的辛劳,我也可以体会得到。” (----她说得确实好像她已经明白了一样是也,) 而对在心理不屑一顾,暗自皱起了眉头的威尔艾米娜---- “可是----” 千草突然把刚才的威严表露出来,说道: “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样,应该是很明确的…不,这必须是很明确的事才对。” 这么一来,威尔艾米娜不是有话不想说的沉默,而是张开结舌,无话可说了。 千草虽然声音很温和,却严肃地继续追问着: “为是了那孩子----难道不是吗?” 威尔艾米娜无法反驳。 “除此以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对那孩子寄以厚望呢?” 威尔艾米娜这时意识到了。 千草已经察觉到了。 (我……) 生气的一方,其实是千草才对, (我……) 反而是坂井千草,为了“炎灼眼的杀手”生气了。 察觉到这个自己绝难接受的事实,以及自己的丑恶打算,她不由得楞然了。 这时候,亚拉斯特尔: “夫人。” 亚拉斯特尔为了照顾自己同志的感受,于是向千草请求宽恕了。 千草微微点着头,表示没问题,并在一瞬间恢复了微笑。 “是的。” 看到她那种柔和却并不单纯的微笑---- (----还是敌不过她的啊,) 亚拉斯特尔在心中不禁出左右为难的苦笑。 本来千草就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责备威尔艾米娜的,所以,她只是作为一位母亲,为了少女说道: “平井缘小姐是一个有着很强自尊心和坚强意志的孩子,连我这种只跟她相处了没多久的人,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卡梅尔小姐也应当会知道,那就是她的本质了吧。” “……” 威尔艾米娜只是稍微低着脸,面无表情,默不做声。 千草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为那个原本凛然正气而又坚毅的她会生变质,又或者是已经变质的可能性担忧不已吧?” “----” 威尔艾米娜固执地连一句拉近和对方距离的“是”也不想说。 千草又继续说道: “我感觉得出,卡梅尔小姐口中的烦心的多余事,是指我们家悠二的事,但是,我不赞成硬性地要求她和悠二拉开距离,以及把这个作为问题提出来。” “----那是为什么是也。” 威尔艾米娜不自觉地以想要得到答案的口吻问道。 而千草则果断的回答说: “因为那孩子,实在是过于年幼了。”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确实是事实。 “如果现在勉强地解决问题,把她们硬是分开,人生路漫漫…她总有一天还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的,不是吗?因为”那”是无法避免的事啊。” 想到千草没有明说出来的东西,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深处,产生了隐隐约约的痛楚,无法避免的事,既甜蜜又痛苦,然而却鲜明之极,“那”就是伤痕。 (啊----) 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厚重城墙的一道彩虹。 抬头一看,在阳光之中,站立在巨龙头上的一名骑士。 随风飘舞的披风,沉着而又极其可怕的敌人,一个令人讨厌到恶心的家伙。 可是---- (----呜) 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仍然以完整的姿态浮现在脑海中,“那”就是伤痕, 为了把视线从那突然浮现的耀眼画面挪开,威尔艾米娜不由得低下了头。 “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为了避免那样的结果,我认为就算稍微有些勉强,但还是在她实际上碰到问题的时候教给她应付的方法比较合适。” 千草的话让她感到心好痛: “那…是为了她好…吗?” 千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虽然烦恼会随着日子的增加而增多,不断烦恼,不断解决…但是,那孩子大概会越这一切,变得越来越坚强的吧,这一点,我是对她非常有信心的。” 威尔艾米娜抬起了刚才低下去的头。 面向千草那和蔼的笑容, 一种温和而严厉的微笑…全都被温柔所贯穿的,一张母亲的笑脸。 然而那位女性,却有些难为情似地笑着说道: “不过说真的,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直纯真无邪地成长,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无知并不等同于纯洁…这是夫人以前说过的话吧。” 亚拉斯特尔终于开口感叹道。 对于不习惯这种场面的父亲见风使舵的做法,千草只是轻轻一笑置之,然后转向眼前这为同是抚育过孩子的女性求助道: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感到犹豫,觉得仅仅是为了别人提供建议,到底有没有用呢?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擅自介入别人的事会不会不太好?等等,对此感到难以决定,如果卡梅尔小姐暂时逗留在这边的话…如果以后还能经常碰面的话,对那孩子来说,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虽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但威尔艾米娜还是没有认输的打算。 不过,等于别人提出的宝贵建议,她还是作出了回答: “…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应该是足以帮助她解决烦恼是也。” “那还太好!” 千草“啪”的拍了一下手,灿烂地笑了起来。 看到她一脸天真欢喜的样子,威尔艾米娜忽然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被她把自己当成一同喝茶谈心的朋友,于是慌忙补充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决反对她和令郎之间的交往是也。” “嗯,那没关系。” 千草有些调皮地笑了, “要是你觉得他没出息,就请不要客气,把他教训一顿就好了。” 威尔艾米娜轻声回答说: “----明…白了是也。” 她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悄悄地骂出了一些不服输的话, (混蛋!) (粗俗!) (!----) 被同伴简短地责备了一句,她连内心也沉默了起来。 虽然沉默了起来,但却思绪万千。 这个女性…说真的,并不惹人讨厌。 原来如此,天壤劫火也并不是被她的花言巧语说服的。 她是有资格被评价为值得尊敬的贤惠女性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位母亲。 虽然心里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的建议确实有很多地方具有参考价值。 虽然绝对不会说出口,但威尔艾米娜其实也很感激她。 (但是,那件事跟这件事却…该另当别论是也。) (方针确定。) 她没有放弃的打算。 尽管在实行上有点困难。 在这个和睦的家庭里,被红世使徒侵蚀过的证明。 那个就是她的儿子,坂井悠二。 不, 她的儿子,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死了。 如今在她身边的,只是由死者的残渣被做成的替代品。 (虽然,这也的确是很可怜是也。) (接受现实。) 她的儿子,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景和生活,全都是一个虚构而成的泡沫之梦。 (就算将那个身为密斯提斯破坏掉,夫人也只会逐渐淡忘他,而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没问题。) 一个总有一天会醒来,醒来后就会忘记的,梦。 一个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不会留下任何东西的,梦。 对面那个再次津津有味地吃起豆沙饼的女性,正做这这样的一个梦。 (那样的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是也。) (决定。) 如果这样做的话,天壤劫火会采取什么的态度呢? 他应该不会作出气愤激昂的反应。 因为他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更有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的男人。 只要自己的行为具有妥当的理由,她应该会接受自己的行动和结果的。 然后… (……) (……) 到底…到底“炎灼眼的杀手”,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沉重。 尤其是听了坂井千草的建议之后,越如此。 但是,她是一名火雾战士。 如果那对她的任务来说是必须优先处理的事,就应该采取那种方法。 因为她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一个完美的火雾战士。 (她应该采取的行动…不应被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所左右是也。) (确定事项。) 尽管如此,她的耳边还是突然回响起了千草说过的话, (----“因为‘那’是无避免的事啊。”----“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一句一句地,每当耳边回响起千草的话,威尔艾米娜就感觉到身体像是被灼烧着一样火辣辣的,产生一股想拼命蜷缩身体的冲动。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那种感觉的名称,叫做恐惧。 那恐惧夹杂着悲伤与痛苦,向自己袭来。 但即使如此,也一定要实行。 (…那是因为夫人什么也不了解…是也。) (…同意。) 少女----“炎灼眼的杀手”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其应该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 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感到恐惧。 由自己这几个人----”天壤劫火”,还有自己,再加上他----锻炼,塑造和磨练而成的“炎火灼眼的杀手。” 并非别人,而正是她自己,选择了那样的生存方式。 那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她感到恐惧。 “卡梅尔小姐,你怎么了?” 转过神来,她现千草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哦,不,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是也。” 她有点慌忙地端起茶杯,端起来后,一口气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哎呀,卡梅尔小姐真是的,呵呵。” 千草的微笑,让她的内心感到被勒紧了似的难受。 尽管如此… (也要把坂井悠二破坏掉是也。) (明白。) 红茶,正如她的悲伤一般,已经变得冰冷。 威尔艾米娜丝毫没有察觉到,夏娜的态度是多么的认真。 第二章 归处 在坂井家吃完早饭后,威尔艾米娜就立刻对千草说要带平井缘回家了。 “真的要回去了吗?我还想和你多说会话呢!” 特意出来为站在门口的两人送行的千草,打从心底里感到遗憾似的说道。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扬声器等东西包回到巨大的包袱里,背到身上,她弯腰答道:“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是也,夫人。” 在低下头的瞬间,包袱又“筐”的一声打在后脑勺上。 “只是,我也是昨天才刚到,今天,打算让小姐也一起帮忙整理一下行李是也。” 当然,这只是个谎言,这是为了牵制夏娜和坂井家的亲密关系而设置的再明显不过的警戒线。 第一次被这样称呼夏娜,也无法对养育自己的女性表现出不满,就只好一直强忍着,仅仅是以很寂寞似的姿态站在那里。 虽然像往常一样,都是因为锻炼后洗了澡而造成的结果,但是今天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平时的话是千草负责洗这些体操服的,而今天威尔艾米娜却把它们回收起来放进背后的包袱中了。 “既然我来了,就不可以再给夫人您添这样的麻烦是也,请将这样的杂事交给我吧。” 被她这样有礼貌地恳求,千草那边自然也不好说不行之类的话了。 夏娜之所谓看起来一脸寂寞,并不仅仅因为她被早早的带回家,还因为和坂井家微妙地拉开了距离,而且也不能反抗的这种状况。 千草看到她这个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徒劳,但还是继续问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不如我让阿悠去你那边帮忙吧,如果因为他是男孩子不太方便的话,那我去也可以。” 可是,或者该说是不出所料吧,威尔艾米娜用严厉的社交性话语,断然地拒绝道: “不,这么做太失礼了,行李也不是很多,不好老是麻烦你们是也!” 然后她在次机械性地行了个礼,说道: “就此告辞。” 既没说明天见,也没等他们母子俩回话,她就转过身去了。 “那么,再见了。” 因为这是在千草面前,所以他没敢再见前面加上“今晚”二字, “…!…” 夏娜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微笑,然后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她掩饰了起来,然后向站在旁边的千草问道: “那么千草,再见了,我还会再来的。” 察觉到她用再来这个词来告别时的心情后,千草以更胜于平时的亲切笑容回答道: “好的,也请代我向亚拉斯特尔先生问好。” “嗯。” 夏娜点了点头,然后以小跑追上已经走远了的威尔艾米娜。 这时候的坂井母子,体会到了久违的两人独处的寂寞感。 等悠二和千草走进家门,在寂寞的感伤中沉浸下了几秒后…… “你注意到了吗?” “当然了。” 夏娜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好。” 蒂雅玛特简短地作出了回应。 夏娜将手放到胸前,说道: “亚拉斯特尔。” “僕”的一声,手中的炽红色火焰一闪而过。 “唔。” 少女不知何时已将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取回。 和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用以表达红世魔王意志的神器,只要契约者和魔王其中一方希望的话,就可以马上回到契约者的身边。 亚拉斯特尔用充满威严的声音(刚才在坂井家进行三人家长会议那种懦弱感已经荡然无存)轻声问道: “你怎么看?” “气息不像是使徒或者是磷子,应该是人类。” 夏娜边回答边凝聚起体内的存在之力,在小小的身驱和双脚步伐上,加上凝重的警戒,为了随时都可以应付动作的紧急转换,而集中着力量。 看到少女丝毫没有减弱的力量和感觉以及那种强者的氛围,不由得稍稍眯起了眼睛表示赞赏,然而声音却十分冷静地确认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也。” “在锻炼途中开始。” 以最简短的话语回答后,夏娜又重新敏锐地感觉和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监视着自己的某个人的视线…这个从锻炼那时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想潜入坂井家的小偷,但是却没有从那种视线之中感觉到贪婪和强欲的性质,而且现在也一直跟着自己,那样的话---- “他的目标是我们,这样看应该没错吧。” 亚拉斯特尔作出了这个结论。 人类跟踪试探火雾战士,这种事也并不算很奇怪和不可能的事。 虽然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双方,在中世纪后,与人类的亲密协助和牵连基本上都断绝了,但是在遵循当今的社会和制度的前提下,利用毫不知情的人类进行情报工作的方法,却仍然被频繁地使用着。 有时候通过灵活利用人类的立场而进行侦察和调查,有时则作为双方组织的外围人员和组成*人员而被雇佣着…人类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与红世使徒或者火雾战士保持着某种联系,当然,那些人类一般来说都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将成为什么事件的导火线,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跟什么样的对手打交道。 要以这个城市为例的话,坂井千草就是其中一个典型,而说到比这种类型少得多的那些了解事实的协助者,就要数佐藤,田中,和一美等人了。 现在跟踪着夏娜他们的人,会不会也是那种被利用的人类呢。 身为战斗经验丰富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的威尔艾米娜把脑袋----真的像是把颈骨扭断似的出“喀啦”的声音----歪了歪道: “不过,因为那个逆理之裁者,一向不喜欢拿人类来当哨兵,化装舞会的侦察和攻击队伍,基本上都是以使徒来构造而成的是也,这样想的话,大概是别的组织,又或者是单独的使徒的指示…” “化装舞是不是不会和悠二的事有所牵连?” 与其说是作出了未经琢磨的结论,倒不如说是夏娜想让事情往这个方向展,亚拉斯特尔不由得责备她说道: “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小心。” 蒂雅玛特也说道。 只是因为一句失言就被当作不成熟的人看待,夏娜不由得板起了脸,虽然她也不敢出声音,只是在心里嘟哝着: (我当然知道。) 即使不是化装舞会,那也一定是以自己为目标进行跟踪的人,这个的确是事实,而且,不能因为对手是人类就疏忽大意,因为其目的不一定只是来侦察那么简单,虽然在封绝明后的近代,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没有了,但是在以前,持有强力的宝具的人类将红世魔王打倒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当然,人类可以使用攻击性的宝具,在数量上来说也相当少,就算能使用,火雾战士的身体能力也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如果不是运气极差和过分大意的话,就不会有直接的危险,而真正的危险,其实是隐藏在整体的状况之中。 (我当然知道了…) 夏娜心中再次念叨着,为了证明一下现在的自己和刚出道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她马上振奋精神,只是谨慎地用视线来确认周围的状况。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如今已经进入暑假,在这个对学生们来说充满解放感的清晨(夏娜也稍微有一种从习惯中解放出来的感觉),充满恶劣令人期待的凉风,同时也使人感觉到气温将马上升高。 从坂井家到平井家的高级公寓去的路上,越往绿荫不多的住宅区方向走,就越现用矮砖铺砌的人行道保养得很好,而这一带来往的汽车是少之又少,周围都是二层建筑的普通住宅和公寓,到处都可以看到公寓的供水塔在房顶之间突显出来。 总体看来,似乎不存在前后接应的同伙,周围景象没有异常。 现在所走的道路两旁,全都是一般住宅,前后也没有人路过---- “!” 夏娜的视线捕捉到了从正面向自己这方接近而来的人。 那越来越接近的人,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学生模样的少年。 那个少年---- “?” 以看珍奇怪兽般的视线打量着两人-----正确来说,是向着头戴头饰,身穿连衣裙和荷叶边围裙这种不合时的打扮,而且背着巨大包袱的威尔艾米娜----边走边看, 他过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轻声吹了一下口哨,两人也不由得对这个行为进行深思。 (似乎不是什么暗示是也。) (意识在我们身上的集中也不太明显,应该跟他没关系吧。) 各自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然后重新对注视着自己的人的藏身之处进行感应。 本来用于感应敌人气息和攻守时机的这种火雾战士的特有能力,即使在战场以外,比如像现在这种搜索敌人或反过来进行神秘行动的情况下,她们也会频繁使用。 “后面。” 夏娜先看破。 威尔艾米娜也小声地回答道: “是人类采取的正宗尾随术是也,那么,我们拐过下一个弯后,就上去。” “嗯。” 夏娜点了点头,并流露出与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共赴使命的喜悦,以及想显示自己并非不成熟者的决心。 两人到达十字路口的时候,往右方拐了过去,然后马上跃上了右边的屋顶,打算反过来在上方监视跟踪者的行动。 “咦?!” 就在那个时候---- “唔?” 跟踪者逃跑了。 她们可以感觉到本来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意识,突然间消息了。 (为,为什么?) 夏娜出于对这种状况的怀疑和对自己鲁莽行动的焦急,马上在屋顶上折回来路,追踪刚才的跟踪者。 和她并肩跳起的威尔艾米娜附属道: “交手时必须谨慎。”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她考虑到对方是普通人类的情况,必须防止不自觉地显露出身为火雾战士的力量…也就是说,这是叫她必须在常识范围内行动的意思。 这个夏娜当然能理解,但是她却用稍显不悦的声音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 她虽说年龄尚浅,但也是经理了多次战斗的一等一的火雾战士,这句把她当作新手般的提示,这让她感到很失落。 另一方面,听到她以包含怒意的声音(她这样感觉到)作出回应的威尔艾米娜也不由得心底大吃一惊,同时也感到有点丧气,当然这些并没有在她的表情上表现出来,她轻踏了一下屋顶,在刚才跟踪者本来潜伏着的位置上,为了不让裙子翻起来而用手按住,身子直挺挺地,出“咚”的一声着地。 与此同时,以冲刺的姿势轻轻着地的夏娜叫道: “在那边!” 威尔艾米娜随着她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隐约晃过一个慌忙逃走的身影。 夏娜话音刚落,自己就已经冲了出去,凭借火雾战士的脚力来追踪的话,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追上。 转眼间,两人已经赶到跟踪者消失的角落,但是,对手好像十分精明,转过弯的地方,是一个每隔几户就有一条横巷的复杂区域,很难推测出对方的逃走路线,现在那可疑人物已经无影无踪了。 “亚拉斯特尔。” “唔。” 夏娜和体内的魔神作了简短的交流,再次采取非常手段,她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连衣裙随风飘动,她穿过充满夏日味道的空气,仰视着展开在脚下的整个广阔的御崎市住宅区。 威尔艾米娜仰望着她那宛如天上盛开的花朵般的姿态, “……” 然后,在一瞬间内,她看到少女二话没说就按照自身的判断裁决了对策而感到一丝孤寂…然而她马上就打消了那种愚蠢的想法,因为这正是自己对少女寄予的期望,而少女已经做到了,这根本没有任何烦恼的必要。 那个少女----“眼灼眼的杀手”叫道: “现了!” 着地之后,夏娜有马上冲了出去,而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和她并排走,而只是在身手追着她的背影。 不久,在转过四个弯后,少女终于现了目标----跟踪自己的可以人物的背影。 那是个身材瘦削,个子很高的男人,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他披着褐色的长大衣,从衣服里伸出来的脖子,以及悠闲地走着路的双脚很纤细。 这时候,那个男人似乎也注意到自己,他把脸藏在衣服的竖领后向这边望了一眼,就又慌忙开始逃跑了。 “啊,等等!” 夏娜一边叫,一边紧追不放。 当然,世界上没有人会愚蠢到别人叫等一下就停下来的。 男子拼命地调动起那纤瘦双脚的力量,以宛如脱兔般的度飞奔。 而且他也不会采取跟对方在直路上硬拼度的愚蠢防范,而是经常通过拐弯来试图甩掉对方,跟刚才的逃走路线,也是巧妙得难以用常识来追踪的奇怪路线。 (就算他不是跟使徒有关的人,也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类是也。) 威尔艾米娜一边这样想,一边接近着他的背后,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训练,终究还是人类,不可能是火雾战士的对手。 弯拐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来到了道路间并非以直角交汇的偏僻地方,在最后跑进一条两边有灌木篱笆的小巷后,夏娜终于追上了那个可疑人物。 “喝----!” 以一种飞身起踢的方式。 但是---- “!” 夏娜大吃一惊。 在即将踢中他后背的时候,那男子居然机敏地避开了。 虽说自己并不是出尽全力,但区区的人类居然避开了火雾战士的踢击。 正确来说,应该说摔倒在地的男人,一头栽进了灌木篱笆,这么一种状况。 可是,事实上他的确是避开了踢击,虽然他的动作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潇洒来形容。 夏娜惊讶了半秒钟后,马上用力踩住了那两手按着地面,趴在灌木篱笆下呈匍匐姿态的男人后背,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厉声宣告他已经被捕: “别动,抵抗,反击,逃跑都是不可能的。” 从脚下传来一个颇带磁性的声音,他嘟哝道: “哎呀,被抓到咯…” 夏娜感觉到那声音中不含有敌意,于是就从那男子的背上把脚挪开,然后度把脚踏在随时能动反击的位置上,接着,她用视线暗示来到身边的同业前辈,让她来质问这个男人。 威尔艾米娜理解了夏娜的意思,刚才因为她生气而感到的失落一下子转为高兴之情,当然这些也还是没有表现在表情上,她现在正努力地以平静的口吻质问眼前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也?!” 终于被允许直起身子的男人如今盘坐在地面上,他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耸立在自己面前的可怕女性,笑着说道: “这个…其实应该由我来问你们才对吧。” 磁性的声音和年轻的外表不相符,看上去只是三十岁出头而已,细长的轮廓,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软弱的坚韧外形,一个令人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容貌。 “初次见面哦,小姐们。” 听到他这并非对质问作答的招呼声,身为火雾战士的两人都同时呆住了。 虽然被灌木篱笆刮得满脸伤痕,但是那盘坐着的男人仍然泰然自若地自报姓名道: “我的名字叫坂井贯太郎。” 几分钟后,大马路旁咖啡店的包厢坐上,三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刚开始虽然因为女仆(而且还背着个大包袱)竟然光顾咖啡店这么一种奇怪的情况而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但现在已经坐下有好几分钟了,人们都已经转向到自己的话题和兴趣上,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奇怪景象,如果没有次持续的刺激,就不能长久的维持下去。 在贯太郎、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之间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一比萨、三明治、乌龙茶、意大利通粉、鸡蛋吐司、特大份的巧克力冰淇淋、堆积如山的沙拉、热咖啡、热蛋糕等等应有尽有。 顺便提一下,除了威尔艾米娜点的热咖啡和夏娜点的特大份巧克力冰淇淋外(已经吃光了),其他都是贯太郎点的。 “我在工作的地方听说,我家所在的城市生了大事,就慌慌张张地赶回家来了啊。” 他正面看这个两个对自己做出暴力行为的人,毫无隔阂地搭起话来,看来他虽然他有着成熟的声音和沉着的举止,却是一个不爱摆架子的人。 “报道上虽然说死伤人数为零,但这终究是自己家里的事,所以还是自己亲眼看见才放心,在拿到休假之前,我的心还真是担心得睡不着呢。” 话音刚落,他就以令眼前的两人都膛目结舌的快度,真的像要把东西扫光一样,一口气将整块比萨塞紧了嘴里,然后---- “嗯…” 只听得咕碌一声就被他吞下去,吞下去后,他一下子又恢复到原来沉着的表情,拿起旁边的餐纸,仔细地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显得非常高雅,刚才狼吞虎咽的那股狠劲早已消失无踪,实在是个奇怪的男人。 “总而言之,我就只想早点回来确认一下家人是否安然无恙,想到他们俩大概还在睡觉,于是就,从远处看守着自己的家,就在那时候----” (为什么不立刻回家,而要做那样的事呢?) 夏娜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说出口, “----在院子里,我居然看到自己的儿子正被一个拿着棍子的可爱女孩追着跑啊!” 贯太郎并没有特别责备的意思,反而在平静的口吻中透出几分亲切感,但尽管如此,夏娜还是觉得十分内疚。 坂井贯太郎,就是千草的丈夫,也就是悠二的爸爸,虽然这里的含义夏娜只能从制度上理解,但如果对千草说过几百遍的话进行总结,就可以作出他是“非常喜欢的重要的人”这个结论,她还说他是一个被派驻海外工作的体贴温柔的人。 悠二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只是产生又来了吗的厌烦感觉,也从没有主动对自己说过有关他的事,然而,他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讨厌父亲,这一点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推测到。 总之,虽说己方因为对敌方来袭有点敏感过度,但这样子把他追得满街跑来跑去,后来还害他摔进了灌木篱笆里,自己甚至把脚踏在他背上,这种对待实在是有够过分的了。尽管对方似乎不打算追究这些事,但还是感觉到很内疚(顺带一提,她对用棍子追着悠二跑却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然后,我又偷偷地朝家里一瞧……” (应该会被屏障和遮蔽物挡住,他到底是如何看到的?) 但他并没有对威尔艾米娜感到的疑问作出具体说明。 “----看到千草正跟一位身穿罕见服装的小姐畅谈着呢。” 贯太郎边看着她边说。 因为刚才被他的妻子驳得毫无反击之力,所以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对他也提高了警戒,谨慎地和这位举止沉着的奇怪的男人对视着。 然而贯太郎却马上挪开视线,这次拿起一碟六个热蛋糕,像是在表演特级还是参加什么竞吃比赛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那满是擦伤痕迹的脸随着咀嚼的动作而被牵动。明明现在只是吃早餐,他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度吞下大量食物,也不知道他那瘦削的身体是怎么样装下这一大堆东西的。 “因为我看千草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所以不想中途打搅你们,于是我就在外面一直等到你们回去了呀。” 说完之后,他又以随便的语气对身旁的女服务生说道: “哦,请给我再来一杯乌龙茶。” 然后,他又拿去餐巾擦了擦嘴。 “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回家,却要跟在我们后面是也?” 威尔艾米娜突然单刀直如地提出了核心问题。 被质问的贯太郎,把先前点的那杯乌龙茶一饮而尽: “乌龙茶实在是太好喝啦!这样才有回到了日本的感----” 正当他随口说着不相干的话时,却注意到对方的问题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知道啦,我这就回答你。” 他静静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以严肃的表情和磁性的声音回答道: “这是我的爱好。” 他话音刚落,整个包厢突然静了下来, 夏娜好奇的点着头,心想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爱好,而威尔艾米娜则像被点了穴似的僵住了。 为了谨慎起见,贯太郎确认道: “我是开玩笑的啊?” “当然是也。” 威尔艾米娜紧锁着眉头,用话语狠狠地回击道。 “?“ 只有夏娜一个人并不了解对话中的含义,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贯太郎一边搔头一边露出了苦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作出了正式的回答: “其实嘛,我是想弄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而已啦。” “……” 威尔艾米娜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呢?” 夏娜满脸疑惑地问道。 看了她们两个的反应后,他再次回答道: “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现有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家里,一般来说都会有所怀疑吧?我平时也没怎么和家里联系,所以会对这种事特别在意啊。” 他并不算是美男子的类型,但瘦削的容貌中却蕴涵着一种奇怪的深沉感,身为他妻子的千草也能领悟到的那种使人安心的感觉背后,却有着跟表面上的开朗形成鲜明对比的沉重感。 “就算表面上怎样可爱,单凭这个理由是不足以使人信服的。” 被那样的他笑过之后,夏娜不由得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贯太郎对少女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笑意变得更浓了,然后,他转向自己真正的对手,也就是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面无表情的女性。 “有关我们的事情,你去问夫人不就行了?” 与贯太郎相反,认为少女这种表现很丢脸的威尔艾米娜这样说道。 “没错,虽然的确是这样。” 在笑脸的背后,进一步增加了重量感。 “在这个世界上,坏人做坏事的手法也有很多,虽然我们家千草和悠二不笨,但是被派驻国外的我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还是有很多担心的事,所以也希望在这样偶尔回家一趟的时候,能尽一尽自己的责任啦。” 威尔艾米娜静静地听完,然后用近乎挑战的口气问道: “那如果我们是做坏事的人的手下呢?” “威尔艾米娜!?” 夏娜惊讶地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人,只见火雾战士万条巧手正跟对面的笑脸对峙着,毫无动摇之色。 至于贯太郎,则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同时大把抓起碟子里的三明治,还像刚才那样一边把整个三明治硬是往嘴里塞,一边猛地咀嚼了一下,然后就吞了下去,就像是算好了这个过程的时间恰好足够用来准备答案似的,他一下吞了下去,就马上开口道: “这个大概也没必要跟不是做坏事的人说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洗脱了嫌疑吗?” 听了威尔艾米娜的再次提问,贯太郎把答案交给了夏娜: “因为她不仅仅是可爱,看来还是个好孩子嘛。” 他边笑着边擦着脸上的伤, “----而且,对了,还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呢,看我全力去尽自己的责任却落得这种下场就知道,哈哈哈!” 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夏娜,所以她又一次感到沮丧万分: “…对不起。” “哎呀,我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啦。”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贯太郎搔了搔头,边道歉道, “看来我说笑话的本事真的太差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什么事都没有啊。” 他看到少女面前的空碟子,想给她一点最低限度的补偿,道: “特大份的巧克力冰淇淋,要多来一个吗?” “……” 夏娜诚惶诚恐地看了看身旁的女性。 感觉到夏娜在征求她同意的威尔艾米娜,只好轻叹一声回答道: “好吧。”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不用客气,尽量多吃点吧。” 接着,包厢里传出响亮的声音。 “我们的份由我们自己付是也。” “……” “……” 立刻又平息了。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吃完“简单的”早餐后,跟夏娜她们分别后的贯太郎…… (好,终于是时候回自己家了…) 意气凛然地走在回家路上的他,先是在自家门前的拐角位置窥视了一下。 “……?” 这下子,他现自己家门前又出现了别的来访者了。 他一边想着自己也是那些络绎不绝的客人之一,一边丝丝缩缩地靠近。 他越走越近,家门前的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了。 是一个女孩。 身材似乎是介于刚才碰到的那两人之间,年纪则和悠二差不多,身上穿着雅致的罩衫和荷叶裙,颜色稍淡的及肩秀,就像是丝绸般柔顺,在阳光下闪耀出淡淡的光芒。 “…………!” (?) 少女似乎在说这些什么,她的身体稍微向前倾,嘴里不住地细细念着。 过了一会,她忽然舒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一下深呼吸。 (会不会是个危险人物呢…可是这种情况我还真的没碰过呀。) 贯太郎不由得想着一些很失礼的事。 过了不久,似乎能隐约听到那少女说的话了: “----坂井同学----夏娜……” “坂井同学?” 会被人以同学称呼的人,在他听来就只有一个人了。 “……夏娜跟这个没关系,我们----邀请----” (邀请?) 他瘦削的身躯若无其事地向前移动,然而却像影子一般无声无息地接近少女的背后。 “----我想邀请坂井同学出去玩一玩----” (嘿嘿----) 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在这里练习着进了我家之后如何切入话题的事前演练呀。 “----夏娜跟这个没关系吧?是我自己…想邀请坂井同学出去玩一玩----” 而且似乎打算排挤某个情敌,想单独邀请自己的儿子去约会呢。 (哎呀,悠二那小子,没见他一段时间,想不大到还成了个蛮有两下子的男子汉了嘛。) 一边对自己儿子的成长感到欣慰,一边继续靠近少女的背后,可以看到她手上拿着两张色彩鲜艳的票卷,作为他一贯的习惯,他把这些细节都一一记在心里。 少女再次作了一次深呼吸。 “呼----” “呼呼----” 贯太郎在身后也随着她深呼吸起来。 “哇啊啊!?” “你好呀。” 贯太郎厚着脸皮和大吃一惊的少女打招呼道。 “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啊……啊……?” 满脸通红,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泪眼汪汪,而且还用手贴在心跳加的胸前----这样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形象,令贯太郎不由得回想起年轻时的妻子。 “哎哟。” 看来动摇不已的少女并没有主动向自己说话的打算。 应为第一次跟平井缘和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两名女将交锋时落得一个槽糕至极的丢人下场,所以这次他就想尽量装得潇洒一点。他自我介绍道: “失礼了。” 然而,他满脸的擦伤,可是无论如何也藏不起来的。 “你是悠二的朋友吗,小姐?我其实是坂井悠二的父亲,名叫贯太郎----哇!?你、你怎么啦,小姐……千草!!” 由于受到自己丢脸的样子和突然出现意外人物的双重惊吓,少女一下子晕了过去。久未归家的坂井贯太郎,就以把这位晕倒的少女抬进家中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场面作为送给家人的见面礼了。 “贯太郎呀,你要注意一点才行。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经常会开玩笑开过头的啊。” 在与客厅相连的房间里,千草一边照顾晕过去的吉田,一边稍带怒气地说道。 而换上了藏青色外衣的贯太郎,则坐在餐桌一旁。 “实在是……非常抱歉……” 他一边很抱歉似的搔着脑袋,一边用他那磁性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坐在他对面的悠二,则边喝着麦茶边继续给久未谋面的父亲施以追击: “爸爸从以前开始就喜欢这样给人添麻烦的啦。而且不管怎么说,吉田同学也是那种体质弱得上体育课时也会晕倒得人啊?” “看来是这样了,实在抱歉……对了,悠二。” “?” 父亲一脸认真,而且饶有兴趣般地向自己问话。像这样的情况,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了。 “平井小姐和吉田小姐,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梦中情人?” “噗哈!?” 悠二一下子把含在嘴里的麦茶喷了出来。 险些被他喷中的贯太郎,从儿子的狼狈样中现了正确答案。 “原来还没决定吗。” 悠二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咳咳……为……咳、为什么、爸爸你、知道……夏娜的事啊?” “你可别小看你老爸哦。而且连面试都已经----‘夏娜’?” 这位父亲,一下子久露出马脚了。 “是指平井同学啦。而且,我们两人,也并不是那种关系,那个……” 悠二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拼命想找借口开脱。 这时候,就像是为了制止这些不像样的男士们胡扯似的---- “吉田小姐,你醒了吗?” 在隔壁房间的千草如此说道。 看着放在额头上的毛巾和陌生的天花板,吉田以迷惑不解的声音问道: “……啊,我……这里是?” 千草以柔和的微笑看着她的脸。 “这是我家呀。真的很抱歉,贯太郎他开的玩笑,基本上都是一些不好笑却会吓着人的东西……” “吉田同学,你没事吧?” 悠二无视着被妻子批的垂头丧气的贯太郎,自己也走进了房间里。 “啊,我……对不起!” “不行不行,快躺下吧。” “可是,我并不是身体不舒服,只不过是吓了一跳……” “不要紧,你就躺到心情冷静下来为止,好吗?” 千草用一种不由分说的温柔,让少女再次躺了下来。然后从放在被子旁的盆里拿出鸭嘴壶问道: “有没有碰到头什么的?喉咙会不会很干渴呢?” “那个应该不会的,因为在她倒下之前,我就稳稳地抱住了----” “你少说两句吧,我正在问她一些重要的事啊。” 千草一句话就制住了插嘴的贯太郎。看到家里的顶梁柱垂头丧气的样子,悠二不由得感到一丝同情。于是他把麦茶倒进玻璃杯里。递了给他。 “爸爸,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在这个方面的话……我想大概永远都不会变了。” 接过杯子的贯太郎,以一种既痛苦又高兴的表情,微笑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终于被允许坐起来的吉田,再次向照顾自己的千草道谢,然后跟贯太郎和悠二打了个迟来的招呼。 那个自称贯太郎的一家之主,一边把头低到连额头也快擦到桌面上的地步,一边道歉: “哎呀,我当时因为很想知道你到底在那里做什么,所以……真的很抱歉。” “不,不要紧的,真的没关系。坂、坂井同学……” 受了他那么夸张的道歉而不知所措的吉田,只好转向悠二和千草求助了。 “老爸,人家说已经行啦。” “你看你看,贯太郎呀。你这不是反而让吉田小姐为难吗?快停止吧。” 至于应该停止干什么,他先是苦恼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尽量去考虑的。” 听了他这个奇妙的回答,吉田和悠二也不由得相视而笑了。看着他们两人的千草和贯太郎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兜了个大圈子,但气氛总算变得轻松活跃起来了。 “……你回来得总是这么突然呀。” 一方面感到困惑,另一方面又感到欣喜得千草从厨房走了出来---- “来,大家请用吧。不过因为没怎么做准备,所以量并不是很多。” 她将装满了腊肉鸡蛋和炒蔬菜的大盘子。“咚”的摆放在餐桌上。 “哦,那当然没关系啦。” 手里拿着小碟子的贯太郎深深地点了点头。 “哇----” 吉田看到有这么多的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跟千草说的话正好相反,盘里的菜都几乎是盛得满满的。 千草带着和蔼的微笑,像是很满足似的告诉她坂井家的家规。 “先用大盘子盛满菜,然后各取所需,这可是我们家的习惯哦。贯太郎,我说得没错吧。” 顺着千草的视线看去,那个身材瘦削,但又看不到一丝软弱之色的奇怪男人正在把自己吃的那份从那大盘子中分出来。 “像这样大家围在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分饭吃的做法,你们不觉得非常刺激吗?” 像是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肯定自己的说法似的贯太郎,与他的外貌和声音的成熟感相反,内心就像个天真的大孩子那样可爱。 吉田看着那样的他,感觉自己好像现了千草喜欢他的其中一个理由。 悠二向她搭话道: “吉田同学,你还不快拿点的话,就会全都被老爸吃光了呀。” “好的,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请吧,多吃点哦。” 千草用她那富有弹性的声音边劝说道。然后在餐桌上用手托着脸颊,把视线转向旁边那个像是被催着干什么似的狼吞虎咽着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一边注视着他,一边露出满足的微笑。 目睹了这种“身为人妻”的快乐,吉田不由得感到一丝羡慕。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把视线转向了身旁那个吃得正欢的悠二身上。 或者是对老爸久别之后的归家感到高兴吧,悠二虽然对父亲那夸张的进食方式感到无奈,但也还是微笑着注视着他。 而此时的贯太郎,则彻底成了一个为食欲而生存的人了。 “真好吃呀。果然是千草做的料理哦。” 他用一种含糊的言辞称赞道。 “这些都只是临时拿现有的材料凑合着做的,连给客人吃的份都可能不够呀。” 双手支着脸颊的千草微笑着回答道。 “不,这跟材料没有关系。好吃的东西,就是好吃。” “老爸,你别吃得这么难看了,今天吉田同学也在场啊。” 被儿子这样一说,贯太郎马上老实地道起歉来: “哦,说的也是。哎呀,我实在是太久没在家里吃饭了。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哦。” “不,没关系的。” 吉田身处这样一种一家团聚的气氛之中,也感到非常开心。 “不仅坂井同学的妈妈是这样,连爸爸也是,看上去好年轻哦。” 这是她率直的感想。她本来以为千草是个例外,但现在才现,原来连爸爸看上去也这么年轻……不,该说实际上很年轻吧。就算说他是悠二的表哥自己也会相信。 “是那样的吗。” 贯太郎稍微歪了歪脑袋---- “哎呀。” 千草则不由得害羞了。 她自然地和丈夫两目相对,交换了一下并不单纯的笑容。 “他们两个可是学生时代结的婚啊。” 已经习惯他们那样子的悠二,用一种随便的语气说道。 “是吗?” 吉田作为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在这句话中流露出了单纯的憧憬之情。 一起经历过实际生活中各种困难的两人,却不会把那些事表现出来。 只是,贯太郎把那种并非是炫耀的亲身感受说了出口。 “当时,跟自己的不成熟相对应的各种困难接踵而来,真的很辛苦啊。” 说完,又突然笑着补充道: “对了,你千万别问她年龄,千草会生气的啦。” “贯太郎你也真是的……” 千草也笑了,然后,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什么似的,向吉田问道: “说起来,吉田小姐,今天你为什么来我们家呢?有事找阿悠吗?” “----啊!” 不知不觉融入了这种家庭和睦的气氛中的吉田,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那个,夏娜呢?” 如同在表演舞台剧时要找一个对手来配合似的,她寻找着那个早已和坂井家融为一体的少女身影。 悠二这时停下了夹菜的手,以稍微复杂的表情回答道: “今天她有点事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吗。” 吉田对这样的事实产生了莫名的沮丧感。 正如贯太郎亲眼目睹的那样,今天她到坂井家来的目的,是为了邀悠二去约会。 既然如此,她当然会预料到“当着夏娜的面来争夺悠二”的状况。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到时候说的台词(虽然也很简短),打算以万事具备的态势来动进攻了(虽然刚要出师时就被贯太郎挫了锐气)。 自己明明准备得这么周全,夏娜却偏偏今天不在这里。 在做好准备、气势十足地前来挑战得她看来,这种情况实在是令人失望。 对这样一个大前提的消失---- (怎么办好呢?) 她几乎有点不知所措了。 当然她也很清楚,目前这种状况对自己是极为有利的。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总感觉到这样好像是趁对手不在的时候偷偷下手似的,认为这种做法未免过于卑劣。尽管她并不是想装清高,但一想到自己的对手是那个“身为火雾战士的坚强少女”这个事实,就无形中激起了她的斗志和对抗心理。 (但是……) 突然间,她在这狼狈的局面中想起了某件事。 前不久,在那个跟一帮同学一起玩焰火的晚上,夏娜像是要先拔头筹似的,把亲手做的便当交给了悠二。那也可以说是一种卑劣的手段了吧。 (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 她一想到这里---- (不行……这种小心眼的做法也太……) 又重新考虑起来。另一方面---- (可是,那样的话,我今天来的目的就……) 又产生了这样一种焦虑。 突然间---- “吉田同学?” 被悠二这么一叫,她才回过神来。 “呃?” 原来自己刚才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的样子,自始至终都全被坂井一家看到了。 “啊----” 就像全身的血液全都冲上了脑袋似的---- “不,不是的。我,那个……” 吉田因为过于害羞,以至于连话也没能说完。 对她来说,面对悠二和夏娜这种事,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她预料到,既然来访坂井家,那么千草也应该会在场。而且,她估计到千草在某种时机和场合会站在自己的一方,最低限度也会维持中立。 (可、可、可是。) 没想到他父亲贯太郎也回来了,连自己这样的局外人也加入了这个没有夏娜在场的坂井一家的团聚活动中。她更没有想象到,像是要考验自己的胆量一般,被要求在坂井全家人面前说出来访的目的。 (怎、怎么、有什么办法……) 现在,她的内心乱成一团槽。对于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她只感觉到脑袋热,心跳不断加,眼眶开始湿润,这一切都阻碍着她的思考,变得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我----) 就在那时,拯救之神----千草,终于在绝妙的时刻话了: “对了,阿悠,人家难得来一次,你不如带她去房间玩玩吧。” 悠二一听到吉田要到自己房间参观,就慌忙收拾东西起来。 “对不起,因为……那个,有点突然。” 虽说如此,实际上也不算太脏乱。只是把睡乱的床单整理好,把散落在房间里的几本杂志和漫画整理好就完了。 “不,比我想象中的要干净……啊,对不起。” 站在房门前的吉田,因为觉得四处看的话不太礼貌,所以只把视线停留在地板上。这时她第一次进入自己喜欢的少年的房间,就因为这个,她就感到十分紧张。 “哈,哈哈,其实没什么关系啦。” 虽然在这种场合想起夏娜有点那个,但他还是在心底里感激夏娜。 她已经完全融入了坂井家的生活,不时还随意地闯进来问自己问题,或者在床上读读书等等。多亏了她,收拾房间对悠二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悠二总算把杂志归成一堆塞进了书架,接着,他拿出千草让他带来的坐垫。 “让你久等了,你是想坐在地板上的坐垫,还是坐在床上呢……啊,还有椅子哦?” “那么,就坐垫吧,麻烦你了。” “请坐。” “谢谢。” 说完这些显得过于见外的客套话后,他们俩面对面地坐下了。 吉田以正座姿势坐在悠二递给她的坐垫上,而悠二则盘坐于自己的椅子……他刚想那样坐下,却又立刻改成正座的姿势。 “……” “……” 这架势就好像在相亲一样。 他们两人因为没有了坂井夫妇充当润滑剂,不由得变得难以启齿。 (我、我进到了……坂井同学的房间了……) 吉田在这种求之不得的两人独处状况下,拼命地寻找着切入话题的契机。这一切跟事前演练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似乎还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展。但这却反而令她感到惊慌失措。 (嗯,这个……怎么办,是不是该我先开口说才行呢。) 然而悠二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找些话题来说,但作为目前最主要共通话题的学校也已经放暑假了。总不能说跟“红世”有关的事吧。 两人各自犹豫不决,气氛变得十分凝脂。正在这时---- “阿悠,我可以进来吗?” 千草的声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啊----请进。” 本来想用“嗯”来回答的悠二,不知为何在途中却变成了别的话语。 “打扰你们啦。” 千草很有礼貌地征询他们的同意后,才把装有果汁的杯子放在盘子上拿了进来。她静静地把盘子放在两人中间,然后对吉田说了一句话: “要沉着点哦。” “是、是的。” 仅仅是这样,少女的表情就一下子振奋起来。 然而,悠二却因为害羞而叫道: “妈妈!” “好的,好的,那我走啦。” 似乎已洞悉一切的母亲就这样匆匆退出了房间。 在她下楼梯的声音还能听见的时候,吉田为了不白白浪费好不容易才涌出来的勇气,大声地(对她来说)开口说道: “明天,你有空吗!?” “哇!?……嗯,有是有空啦,但是……” 对于这个突然被提出的问题所具有的含义,悠二从自己的立场出,思考了几秒钟。 像是要打消他的犹豫一般,吉田前倾着身子进一步进逼道: “门票,我已经买好了。” “呃……?” “要去吗?” (也、也就是说,这是……约会,吗?) 到了这个时候,悠二才终于明白。他把视线移到她拿出来的写着红色字金色字之类的华丽异常的门票,感觉那圆形字体的风格有点眼熟。 “啊。‘梦幻公园’……说起来,我还没有去看过呢。” 正式名称应该是“大户梦幻公园”。 那是数年前,在和御崎市邻接的大户山边的往返道路旁开设的主题公园。虽然只是地方性公园,但却经常在做广告。那十分滑稽的广告歌,还曾经在班里流行过一阵子。 在悠二个人看来,他曾经有过在不知道“梦园”这个略称的情况下,不懂装懂的对别人的话作出回应而闹出了大笑话的丢人经历。 他只是偶尔听到谁说休息日去那里玩之类的话,而自己也并没有多大兴趣---- (游乐园吗……池以前好像说过,那里虽然小,但有许多有趣的游乐设施……) 然而一旦被这样邀约后,就突然间变得感兴趣起来了。 (大概在御崎车站前开出的定期往返巴士可以到达吧?) “那个,怎么样呢?” 刚想回答吉田问题的那一瞬间,悠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种自责般的内疚。自己所处的立场和状况,更重要的是---- (夏娜会怎么想----) 这时候---- 察觉到他的想法的吉田进一步询问道: “要去吗!?” 面对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悠二不由得嘟哝着说道: “啊……嗯。” 他被迫点头同意了。 狼吞虎咽地吃着炒菜的贯太郎,不紧不慢地问千草道: “看来,楼上的两人要去约会哩。千草,干脆我们也来一次约会怎么样?” 千草端着新做好的一大碟盛得满满的炒饭,笑着回答道: “你工作那边不要紧吗?” 马上把炒饭拿过来的贯太郎,以一种含有深意的笑容回答道: “我只是偶尔请请假而已,那边应该不会有怨言的。总而言之,下午散步的时候顺便物色一下场所吧。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只要最后是做我们以前一直做的事,去哪儿都行。” “好,那么我就先大范围地调查一下吧……这个是新菜式吗?” 听到丈夫对眼前的炒饭提出的问题,妻子还是把双手放在餐桌上支着脸颊,回报以充实的笑容,道: “这个嘛,你就先尝尝好了。” 第三章 过信与痛击 (上) 腾腾热气中,传出了夏娜的呼唤声。 “那个,威尔艾米娜----” 这里是平井家的浴室。 “一起洗澡吧!你知道吗?洗澡是很有趣的哦?” 夏娜把下巴搭在浴缸的边缘上,眼睛则盯着磨砂玻璃拉门的那边。 因为是高级公寓的于是,面积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身材较小的夏娜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了。 夏娜今天是第一次用平井家的浴室。自从为了在御崎市生活而伪装成“平井缘”之后,这个家对她来说就只是睡床和仓库的代名词而已。那是因为她整个生活的主题,都已经转移到了坂井家的缘故。而洗澡自然也是在那边的浴室进行了。 本来火雾战士就可以用名叫“洁净之炎”的自在法来保持身体的清洁,所以没有必要入浴(据说本来是为了对受伤的**进行消毒而使用的)。 而从夏娜个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因为从幼年开始就一直在亚拉斯特尔的火焰中接受这种洁净自在法的治疗,连入浴这种习惯的存在也一无所知。而她现在是想把这种自己新现的娱乐介绍给她的养育员。 “----?” 然而,没有回答。 (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要收拾呢……) 夏娜回想起她忙这忙那干劲十足的样子。 今天的平井家,由“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亲手进行了全面的生活环境改善工作。总而言之,算是能够让一般人进行生活了。 在上午跟贯太郎分别之后,威尔艾米娜怀着些许的期待打开在此生活的少女的家门时,第一眼看到的是---- “……” 放在狭窄的门口位置上的一个巨大的业务用垃圾桶。 或者该说是不出所料吧,里面放的都尽是一些点心类的残骸。 “……” 再继续往里看,转角处的窗户连同窗帘都关得严严实实,在昏暗的走廊下,完全是一副煞风景的画面。目光所到之处,全都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其实她也明白煞风景的理由。那是因为随着成了火炬的一家人的陆续消亡,他们的私人物品和痕迹也失去了存在的依靠,同时消失了的缘故。 因火炬消失而引起的现象,并不是把本来存在的一切痕迹抹除这么一种积极性的“改变”。而是把本来存在于现世的作为其联系和证明的物品本身抹消,这样一种消极性的“消失”。只是从照片和记录中消失而已。就算有矛盾,也没有任何人能把原因查出来。因为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残留下来的矛盾点和不自然现象,都会被周围的人随便冠以莫明其妙的理由并自然而然地接受。 这就是现代社会中“被啃食的结果”了。 作为此结果的其中一种表现,平井家中如今只剩下被夏娜介入了存在的“平井缘”相关的个人物品了。 而且,从夏娜刚到这个房间来的时候开始,那些东西都一直保持原状,一直没有动过。 从门口的垃圾箱,还有目睹这不堪入目景象的威尔艾米娜和夏娜的回答---- “……这是?” “……” 就可以看由,这个作为火雾战士而成长至今的少女,对打扫这种行为的必要性完全没有任何认识。 “到底哪个地方是你用过的是也?” 对僵在门口的威尔艾米娜的提问,夏娜的答案也非常简洁明了: “床和书桌。” 的确,仔细看一看的话,就可以现到只有到床的路线和书桌上保持着洁净。各种衣服及内衣,似乎都是批回来的,一个个大箱子排列在房间的一角。 与此相反,其他的地方则连碰都没碰过。不仅是厨房,连通往那里的走廊,以前大概是父母住的空房间,以及浴室和洗手间等等,全都铺满了尘埃,凝固在静寂与沉滞的空气中。 过去在名为“天道宫”的大宫殿中养育少女的时候,威尔艾米娜独自一人就跳起了所有管理维护工作。对于喜欢干净的她来说,这实在是难以忍耐的惨况。而且除了作为火雾战士的技能以外,什么都没有教给少女的正式她们自己,所以这也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或者是因果报应了。 不管怎样,虽然犯下这样的过失令她大受打击,但作为一个养育员,她已经决定了要打破这个惨况。 “……我要去买点东西回来是也。” “咦?” “已取人附近存在一家购物中心是也。” “我的内衣还剩下很多呀。” 威尔艾米娜对似乎是认真回答的少女宣言道: “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够住人的家是也。” “可是,威尔艾米娜,市内状况的善后工作呢……?” 对,她来到这个御崎市的(表面上的)本来(名义上的)理由,是在与“红世魔王”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御崎市中,对一切有关“红世”的事物进行痕迹抹消和情报操作。本来应该是没有时间在这种地方做这些“多余事”的。 然而,对夏娜出于火雾战士以使命为优先的常识而提出的问题,威尔艾米娜又再一次强调说道: “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够住人的家是也。” “……?” 少女对她的明确回答感到很讶异,而威尔艾米娜则辩解(或者说编造理由)道: “对个家,必须改造成我们在御崎市活动的大本营是也。请你也尽量协助。” 她做出了过度夸大的虚伪申报。 “……嗯。” 夏娜被她这样一说,也就无法再反抗了。 威尔艾米娜为了买齐一些生活必需的常用器具,背着捆满东西的巨大登山用背囊,从购物中心和平井家之间总共来回了五次之多。 在这段时间里,夏娜有时跟她一起出去买东西,有时就按照她的指示帮忙进行扫除和家具摆设。对她来说,这些全都是从没做过的新奇趣怪的事,而且都是为了和自己最喜欢的女性一起生活而做的,所以从头到尾都很开心。 而对她作出指示的威尔艾米娜,也稍微在表情上露出了一些喜悦之色。 只是---- “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生活了呀。” 少女所说的这句话,让她内心感到很难受。对她来说,这次作业只不过事为了在此临时逗留的期间里能过得舒适一点,以及为少女以后的生活着想而进行的实地研修而已。不管怎么说,这次绝对不会是“长时间逗留”的。 不管怎样,她们总算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让平井家具备了一般的家庭生活环境,恢复了一丝生气。 如今也差不多到了夜深时分,夏娜终于第一次在自己打扫干净的浴室里泡上澡了。充满了浴缸的温水,如同满足感般给人以安心与宁静。 “如果两人一起洗的话,就可以做名叫‘擦背’的事了哦----?” 用上新开封的洗水、香皂和毛巾带来的喜悦感,使她不由得兴奋地往磨砂玻璃拉门的那边叫唤起来,但是仍然没有回答。 “威尔艾米娜?” 听到她惊讶的叫声后,亚拉斯特尔回答道: “不久前,她到外面去了。” 这个声音比起穿过玻璃还含糊不清。那是因为少女在平时洗澡的时候,一般都会用毛巾把神器“克库特斯”藏在毛巾之下的缘故。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买。” “嗯……那么,稍微等一下她吧……” 夏娜一边失望地说着,一边把鼻尖以下的身体都潜入了水中。“噗噗”地从口里吐出泡泡来玩---- (要是她不早点回来,晚上锻炼的时间就要到了啊。) 她这样想着。不过,她一想到今天愉快得出乎意料的大扫除和“以后跟威尔艾米娜在一起的生活”,就不由得在水面下露出了微笑。即使把悠二的事、“零时迷子”的事和“使徒”的事等等不安要素加进来,也仍然可以露出微笑。 (擦背的话,或许明天再试也无所谓啦。) 在她的面前,冒上来的泡泡破裂后消失了。 亚拉斯特尔在毛巾下面思索着。 (为了夏娜,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同意保留那小子的存在呢。) 由于他已经跟她们相处了数百年时间,因此对她们的性情也是了如指掌。 那两人绝对没有同意。 而且海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我十分清楚。 那两人是非常顽固的家伙。 她们的意志是由行动表现出来的。 也就是通过破坏坂井悠二这个实际行动来表现。 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然而虽说如此,面对那两个顽固不花的家伙,以对夏娜个人感情以及关爱为理由逼她们死心这个方法,未免是个下策……不,反而指挥起到相反的效果吧。) 当然,他本人也没有打算做那种丢脸的事,更没有让契约者去做的打算。因为,他和少女都是火雾战士。 (但是要用道理来说服她们的话,状况也对我们太过不利了……如果她们两人是多过一段时间后才来的话,那么[化妆舞会]跟此事没有关系,或者对此没有兴趣的说法,就会有更大的说服力了……不,只是这个理由还是不行的吧。) 对,关于“零时迷子”,还有一个比不知道是否有所牵连的[化妆舞会]来得更重要的疑念。 不是别的,正是来自这个宝具的原来主人“约定的两人”的威胁。 到现在为止,夏娜和亚拉斯特尔仍然没从威尔艾米娜口中获得有关“约定的两人”当年生了什么事以及后来怎么样了的情报。这明明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案件,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说奇怪的话,在其存在被现后,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就成了不能向任何火雾战士泄漏的机密事项,这件事更让人不解。) 虽说那个“魔王”和“密斯提斯”出了通常范畴之外,而且是对世间没有任何危害的存在,但在普通情况下也不可能采取这样的处置办法。 (不过,那件事等明天之后再询问她好了。如果这件事能作为决定对坂井悠二的处理方法的参考要素就更好了。) 连亚拉斯特尔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生战斗的话,那个家伙的有用性,或者多少能够辩解----真是的,为什么我要替他操这个心……) 他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然后又想到这也是为了夏娜,以此来让心经平静下来。事实上他对能看穿了敌人阴谋,想到反击方法的悠二,也跟夏娜一样寄予着厚望。然而虽然如此---- (总之从现状来看,那家伙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凡夫俗子而已……) 还是给他下了这么一个过分的评价。 (在每晚的锻炼中,必须给他更加艰苦的课题才行。) 还对他进行艰苦的考验。 (而且……对了。) 他突然想起。 (差不多……向他提出要求也没问题了吧。)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的到来,能不能成为他下定什么决心的契机呢。他比任何时候都认真地考虑着有关“名为坂井悠二的存在”的事。 不管夏娜对他的思念有多么强烈,对亚拉斯特尔来说,悠二只不过是一个成了“密斯提斯”的“单纯的普通人”而已。并非以来自习惯的“感情”,而是以绝对冷静的态度来确认一下,这个少年是否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有这样的打算。 仅仅有战斗的经验是不够的。 最根本的精神准备也非常必要。 (如何共同生存,如何共同战斗……必须确认一下他对此的觉悟。) 一边听着少女哼着差劲的歌和她踢水(据说是这么叫的)的声音,这位魔神暗自下定了决心。 现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后,悠二关掉空调,然后打开小阳台前的大窗户。 本来打算一边等着夏娜来,一边让屋子通一下夏天的夜风。 可是闯入空调产生的人工冷气的,却是温暖而湿润的空气。 展开在街灯和屋脊对面的天空,被罩上了一层薄云,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在街灯的反射下,将低沉的苍穹映照成灰色,周围也笼罩着一种不安稳的气息。 (今天她这么晚啊…) 夜晚的锻炼,大概都是从晚上十一点左右开始的。 地点虽然互相之间没有约定,但大体上都是在设置了封绝的屋顶上进行的。 当前的课题,是考虑到将来使用自在法的可能性而进行存在之力的操纵以及一些简单的实际技能练习。 借此机会,夏娜也利用悠二的存在之力来磨练自己的力量。 结束的时刻,就是藏在他体内的零时谜子生效果,把当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午夜零时。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果然还是在跟那个人谈一些久别重逢的话吗?) 他一边想,一边把身体靠在阳台的扶手上。 扫视了一下正下方的大门,他现了另一种与平常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从客厅透进来的灯光。 千草一直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但今天果然是例外,因为贯太郎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不会从海外给家里来联络,所以每次他一回家,夫妇两人马上就兴高采烈,兴奋不已,从开着的窗户中,随着灯光一同漏出来的只言片语,似乎也充满了愉悦之色。 (亏他这么久不在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关系啊…不,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持续下去的,) 他脑子里尽想这些自以为的事。 如果自己起不来了,就肯定要给夏钠用暴力的方式赶起来了。 对了,为了谨慎起见,干脆把阳台的窗户打开吧。 这样即使睡过头…不,这并不是为了睡懒觉而找的借口… 他理所当然地想象着与夏娜一起的每一天。 这时候,在少年面前---- (…嗯?) 轻飘飘地… (这是…) 仿佛成风而至的一条缎带---- (好像是----) 突然间,它随着硬质的气流缠住了他双手的手腕, “呜啊----!?” 悠二的身体在缎带的牵引下,被粗暴地撞到阳台的栏杆上,然后一下子被抛到了屋顶上空,宛如一条上钩的鱼一般,他的身体飞上了半头,并感觉到在自己的下方,产生了力量的脉动, 这个力量一小时,一股吞没了整个坂井家的艳丽的樱色火焰就涌了上来。 这并不是爆炸,也不是燃烧,而是暂时能让内部与世界断绝联系,将其外界隐藏隔离开来,创造出半球形态的因果独立空间的自在法---- (----封绝?!) 正在这样想的瞬间,他的身体就被无情地摔落在屋顶上。 “呜…噶啊!?” 后背被坚硬的瓦块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悠二几乎快要窒息了,被这种冲击所震动,无意中映入视野的,是形成在坂井家周围的,混入了樱色火焰的彩霞之壁。 “呜----哇!?” 悠二不知不觉失去了平衡,差点要滚摔下去了,在千钧一的瞬间,他马上用手紧紧抓住屋顶,趴在上面,如果不小心掉下下去,摔断颈骨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 “呼…呼,!” 身体趴在屋顶上稍微往下倾斜的悠二,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在他的视线所到之处,包括屋顶在内的地面深处,由樱色的火线描绘着一个个奇怪的图纹。 从背后响起了二人合一的冰冷无情的声音: “这种程度的存在…就是现在体内藏有零时谜子的…” “密斯提斯。” 悠二一边注意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在屋顶上站着一个二人一影的火雾战士。 原来是全身穿着女仆服装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背靠着彩霞之壁的女杰形象充满了幻想的色彩,使悠二也不由得忘记了自己的危机感和内心的动摇,或着说是忘记了愤怒和恐怖,他马上就醒悟了。 “什,什么?” 他刚想说话,却因为背后受了重重一击带来的疼痛的紧张,没能够顺利说出口。 “----哼。” 在影子里,他感觉到那位女性流露出的轻蔑态度。 就连意志的坚强只达到普通人水平的悠二,也被这种态度伤害了作为一个少年的自尊心,伴随着对这种痛楚的愤怒,他大声叫道: “你们突然在这里做什么啊!” 可是,笔直地站着的威尔艾米娜却只是把长靴的底部“沙”地稍微挪动了一下,仅仅是这样,悠二便是无话可说了,双方感情和高涨程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这一点很明显能看出来。 万条巧手无视少年的疑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看来他,连身体技能的强化也不能做到是也。” “不像样。” 那就像进行确认般的,平静的声音。 然而,那只是听起来是那样而已。 只要稍微撞击一下,就会溢满出灼热的熔岩。 那是一种能让人有这种感觉的,平静的声音。 悠二在多次面对使徒时所抱有的那种恐惧感,却在面对这位女性的现在得到了重现,他感觉到了打从心底的颤抖,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产生的这种感觉---- 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消失的恐惧。 “…” “…” 那两人说完之后,却不知为什么陷入了沉默,只是以直立的姿势,把头部稍微往前倾斜,俯视着趴在屋顶上的密斯提斯少年。 在她那阴沉的脸上,逐渐凝聚着更深一层的恐怖,悠二能有这样的感觉。 经过了对他来说显得有点过长,然而实际上只是几秒钟的沉默后,二人平静地向他说道: “准备锻炼是也。” “特训。” “夏,夏娜知道这件事吧?” 少年不经意提出的问题,一下子把所有的恐怖都凝结成块了。 “----夏----娜----” 威尔艾米娜慢慢吟味着这句令她极度不愉快的声音。 (糟糕了。) 不知为何,他在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句话,虽然他不是身经百战的火雾战士,但他也曾经数次在生死的边缘上徘徊过,就是那种经验,告诉了他。 (她是个危险的人物。) 这种普通的人胆怯和危机感,当然也能让对方感觉到。 但是威尔艾米娜却改变了话题: “你应该知道“约定的两人”是吧?” 当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同时以可怕的手段而为世人所共知的红世魔王及其恋人“密斯提斯” 身为体内的零时谜子的本来主人,恐怕也是其制作者的两人。 经过三百年的放狼,在一百多年前突然消失了影踪的,神秘的存在。 这件事,为什么现在会… 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到底…她打算干什么。) 恐怖的凝聚物现在摆在了自己的眼前,面对这个事实,悠二的身体越僵硬,但还是勉强回答道: “只知道一些表面的情报…” “我还没有对天壤劫火,炎灼眼的杀手说这件事是也-----” (她说什么,?!) 她们的意图,实在令人难以把握, “----大约在两年前,我为了追踪一个红世魔王,前往了中亚地区是也。” “‘坏刃’:萨布拉克。” 悠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的杀手…跟悼文吟诵人不一样,他并不是因为乱杀人而被这样称呼,而是因为他接受委托而杀死特定的目标人物,也就是本来主义上的杀手是也。” “强敌。” 在蒂雅玛特简短的声音中,渗透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在中亚的某个城市中,我与怀刃生遭遇,并败给了他----” “----啊?” 听到这里,悠二不由得出了惊讶的叫声。 “倾听。” 蒂雅玛特的声音马上制止了他。 威尔艾米娜依然俯视着悠二,继续往下说道: “----然后,我被人救了起来是也。” 好奇心使悠二抑制住不祥的预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他终于理解了她话里的含义。 威尔艾米娜接着说道: “被坏刃的目标人物----约定的两人救了。” “怎,怎么回事…。” 就像要打断悠二那颤的声音提出的问题似的,她马上作出了回答: “我一直追踪着坏刃,而坏刃却一直在追踪着约定的两人,而且坏刃为对付这两人而布下的必杀陷阱,却由我落入了是也。” “就因为这样,输…了?” 威尔艾米娜以阴沉的脸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她似乎认为,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只是以平淡的口吻继续着她的话题, “作为结果,幸免遇难的两人,把频死的我救了出来,并且合三人之力,把坏刃击退了是也。” (…原来还有那样的事…在红世魔王之间,坏刃与约定的两人战斗,而身为火雾战士的卡梅尔小姐救了他们,也被他们所救,接着三人又一起,?) 悠二对这复杂的奇怪之至的事情经过感到有点头晕。 “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保护着两人,共同对付固执地追踪着他们的坏刃,与他们一起辗转于世界的各处是也。”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不断震惊着悠二的心, 他也知道检骨师拉米这样一个实例,火雾战士和使徒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会处于敌对的立场,没错,这些都知道,但即使明明知道,也还是产生了世事总之有出乎意料一面的感叹。 “可是--在几个月前…。” 在威尔艾米娜的影子中,一股更强烈的感情形成了旋涡,这里面有喜怒哀乐以及其他的一切,可是却集中于唯一的某种色彩上。 那就是痛恨的色彩。 悠二战战兢兢地问了一个问题, 以一件理所当然的是----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如今就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被,打败了吗…。” “我们最后还是没能甩掉坏刃的追踪,而且,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这种近乎于独白的火雾战士的喃喃细语,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响起: “接下来,那家伙似乎在一个很短的期间里与“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一起四处活动是也,正如你所说,他没有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是----” “----请等一下。” “?” 悠二不禁插了一句, 刚才她说的话,似乎被省略掉最重要的部分了,自己可是在恐惧之中提心吊胆地听着她说话,那么关键的部分如果被省略掉的话也太过分了----他是这样想的。 “那个叫‘坏刃’的家伙破坏了原本持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没错吧?那另一个魔王怎么样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铁面妇人的轮廓似乎变得有点僵硬了。 “…虽然当时的确徘徊在生死线上,但…总算是得以存命是也。” “存…还活着?可是你刚才说的话中,明明是含有坏刃已经达到目的的含义啊?” 悠二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焦急,全身就像混合了恐惧与热情那样,产生一种诡异的焦躁感,就像是一旦失去了现在的时机就等于永远失去了那个机会似的,把浮现在脑海里的疑问,逐个从口中吐露出来。 “那么说,他的目标就是装有零时谜子的那一方了?如果是以宝具为目的,那为什么会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不就表示他的夺取行动失败了吗?” 面对这个可能了解全部有关自己这个存在的人,他紧咬不放地连续提出疑问,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不安定的屋顶,他坐起身子继续问道: “在那场战斗中,零时谜子到底是怎么样转移到我的体内的?” 然而,两人却没有回答这位渴望获得核心回答的少年的问题,他那软弱而不可靠的形象突然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也让她们心底里吃了一惊, (这家伙到底…?) (奇怪。) 悠二尽管顺着势头连续问出了几个关键的问题,但却不带有怒气,不仅如此,还从本应是他单方面接受的死亡通告之中,抓住了关键的线索,逐渐接近事态的核心部分。 说起来,自己也曾经听少女捎带骄傲地说过对这个少年的评价,在面临为难的时刻,头脑会突然间变得异常灵光,两人在无意之间,通过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我却不能对此表示佩服…不,是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立刻实行。) 自己说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对接下来的行为创造借口而已,却被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紧咬不放,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丝后悔,果然这种事,还是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应该战决为好,其实如果这样做能说服自己的话,本来就不必说那些多余的话,然而她似乎打算无视这一点, “到底在约定的两人和坏刃战斗时,生了什么事?” “不明确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一个突然的回答强行打断了对话。 吃了一惊的悠二,以一种类似惋惜或者是哀求的口吻,请求她继续说下去, “咦,但当时你不是亲眼看着的吗?” “比起那种事,现在已经接近零时的时限是也,马上开始锻炼吧。” “开始。” 两人似乎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 坐在屋顶上的悠二,他的右手腕再次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锻带缠住了, “等----” 连抗议的时间也没有,他又一次被抛上了半空。 “----哇啊?” “必须更确切地认识自己。” 威尔艾米娜在下方出怒吼,同时松开了缠在他手腕上的缎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数米的高空中,一下子落到硬邦邦的屋顶上,别说实践指示的内容了,甚至连理解的余暇都没有,眼看着屋顶不断逼近…… “呜,啊?” “喀哐”的一声,随着这沉重而可怕的撞击音,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屋顶反弹了起来,然后开始往下滚落,悠二不由得急了。 “呜…哇啊啊啊!” 悠二拼命地想用手指抓住瓦片来防止身体滚下屋顶,但这种反作用用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强。 (掉下----!) 他没有掉下去,虽然很勉强,他的双臂幸运地同时卡在屋顶的边缘上,落下时的受的打击,反而因为麻痹了,已经没什么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好像要从内侧冲破胸口似的,狂乱地跳个不停。 “你,你别这样乱来啊!” 心脏的跳动声音甚至传到了耳朵里,悠二大声喊了起来,其实能够这样子抓住了屋顶的边缘,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大好,如果真的掉下去的话,那跟缎带也应该会救---- (----!?) 悠二突然间感觉到脊梁上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气,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断跳动着的心脏,仿佛正被一种黑色的恐怖,以极为可怕的度侵蚀着。 (她真的…会救我吗!?) 把疼痛的手指松开之后,他感觉到有好几根手指已经渗出了血。 他抬头向屋顶的最高点看去,只见那个如同雕像一般直立不动的女性仍然呆站在那里。 没有笑。 也没有怒。 (----不!)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确信。 “确切的自我意识只能让自己的存在显现得更强,成为一切力量的本源。” 这个指示,就跟照本宣科似的把课本读出来没有分别。 同时,他还看到了。 她穿着的带波形摺边的围裙,从后面的打结位置上,像是飞舞的鞭子一般,伸出来一条白色的缎带,那柔软地延伸着的纯白色的一条缎带,从侧边往悠二的肩膀打去。 “呜噶啊!” 那只是看上去很柔软而已,实际上那比铁棒还要硬,而且那种度简直就不可能避得开,不堪一击的他,又再次被打得往水平的方向飞了起来,翻滚了两三下,最后整个人呈大字趟了下来,好不容易止住。 “呼----啊----!” 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之际,一个极为冷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做不到是吗?” “懒惰” “怎么可----” 两人并不需要他回答,这一回似乎是在腹部正面吃了一记大概是自上而下(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打击。 “----!” 已经连哀鸣声也喊不出来了。 胃里的东西也好像要反吐出来一样,喉咙不由得被呛了一下,一谷难闻气味塞堵在咽喉深处,只能以趴着的姿势来勉强忍耐,他勉强想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产生了那种感觉, 跟夏娜每天早上锻炼时感觉到的存在之力的凝聚。 (----可恶!) 作为其表现,他迎来了新的一击。 而且,理所当然---- 没能避开。 刚要站起来的小腿被像铁棒一样硬的缎带击飞,脸部撞上了屋顶,牙齿以一种可怕的声音生摩擦,嘴唇也擦破了。 (----啊----) 在朦胧的意识中,也仍然有着强力的恐怖感。 很危险。 绝对没有错。 她打算把我杀掉。 (…………) 无法抗拒的暴力向自己袭击而来。 下巴在颤抖,肩膀在颤抖,肚子在颤抖,腰部在颤抖,那种既像疼痛又像刺痒的恐怖感,如今充满他的全身。 她正打算结束为杀我而进行的辩解。 死刑的宣告,马上就要到来。 “只要有了这个基础,你一切的行为都能够越人类。” 她的话语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体内不断凝聚的力量,又再次向自己袭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 (被破坏----被杀----) 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一直保持沉默。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它根本不是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能生效用的宝具。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但是,这种事,现在已经---- (----要消失----……我不想----) 就算这么想,也无法阻止对方。 从伏在屋顶上的他的上空,一条死亡之鞭正冷酷无情地向他袭去。 (----!) 在迎接死亡的短暂一刻中---- 脑海里闪过一些人的名字。 父母,两位少女,还有其他的朋友们。 啪喀! (!!) 一双光着的脚丫---- 那可以看见小而园的脚趾的,柔软的脚丫---- 把眼前的瓦片,联通死亡一同踏碎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声调有些变味的怒吼声,从那位熟悉的少女口中迸出来。 铛! 在仅仅擦过鼻尖的距离内,同样熟悉的大太刀的利刃被向下挥出。在砍碎了瓦片的银光之中,映照出耀目的炽红色光芒。 延迟了半秒,轻飘飘地落入视线的,是那刚才要把死亡和消灭带给自己的纯白色绸带。在跟瓦片生接触的瞬间,就马上化成樱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好不容易,他才用颤抖着的喉咙,把空气化为声音挤了出来。 “----夏……娜……” 半闭着的眼睛,看到了耸立在眼前的黑衣“夜笠”,以及闪耀着美丽光芒的炎和灼眼。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会这样想。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这样想。 (----好漂亮----) 回答悠二的是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哼。” 用鼻子哼了一口气。 尽管只是这样,但那的确是放心的一口气。 夏娜没有回答,是因为她的全身都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动着的缘故。 “你要做什么是也?” “可疑。” 面对厚着脸皮回答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夏娜把自己愤怒的颤动,化成了声音向她们射去: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在做什么?” “万条巧手”的两人当然感觉到了少女的愤怒。 但是,却并没有动摇。 二人都似乎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至今为止已经生过很多次了。 只要保持冷静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作为养育员,她们真的是这样以为。 “我们只是在教他如何在体术上运用‘存在之力’是也。” “实战演练。” 因此,她们的回答简直相当于装傻,甚至是将错就错。 “威尔艾米娜……” 夏娜看到了这两人极为令人讨厌的方面,跟看到悠二受到那样的对待时,感受到同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更深的悲哀。 “威尔艾米娜……” “?” “?” 面向惊讶的两人,夏娜出了怒吼声: “威尔艾米娜,我最讨厌你了!” 这句话给了她们绝难承受的冲击。 “什----” “咦----” 出了笨拙声音的“万条巧手”,以嘴巴微张的表情和稍微向右后方倾斜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夏娜完全无视那样的两人。她把大太刀收进了随风翻飞的黑衣下摆处,然后,以面对面的姿势轻轻抱起了躺着的悠二。现他被打得脸也肿了起来,而且手指处还渗着血,她不由得绷紧了嘴唇。 “好痛----好疼啊,夏娜……” “忍耐一下吧。我要飞了。” 刚说完,炽红色的双翼马上被燃起,抱着少年的少女向着封绝之处的薄云满罩的夜空中飞去。 ----过了几分钟后。 仍然在张开的封绝内。 “嗯?怎么了,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哎哟,好久不见啦。‘万条巧手’!……” 因为感觉到封绝与战斗的气息而出现的另一个火雾战士,现了仿佛被自在法固定了的人类一般呆站着的威尔艾米娜。 炽红色的双翼一条直线般的往云层之上飞去。 连全身流动着的血液也会被吹得凝固起来的强风,正吹袭着悠二的身体。 “夏娜……” “什么?” 悠二把脸颊靠在了夏娜的肩上,一边体味着口中的血味一边说道: “好香啊。” “你说什么啊……在这种时候……” 说完后,又小声接着说道: “因为刚才我在洗澡。” “好温暖……” 悠二小声地说着,终于释放了全身的恐惧感,把自己的全部都依靠在少女的身上。 夏娜尽量避免碰到他的伤口,紧紧地拥抱着少年。 “……什么?” 悠二小声嘟哝着。 他集中精神,努力辨别着混在夜风中的声音。 “我,已经没事了……” 嘴里吐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明明那样、已经练习过那么多……我、实在是、太弱了----” “那当然了啊,你以为仅仅用几个月的锻炼就能赢得了火雾----” “夏娜。” 亚拉斯特尔打断了她的话。 “……?” 第三章 过信与痛击 (下) 不久,夏娜终于感觉到把脸贴在自己背上的少年,他的全身正在颤抖。 “可恶----!为什么,我这么……弱……” “悠……二?” “可恶!----可恶----可、恶----……----” “……” 声音在慢慢地变小,他拼命地忍耐着,最后变成了呻吟声。 “呜----呜呜……” 从伏在肩上的脸上,一滴一滴的眼泪飘落在飞翔着而过的夜空中。渗着鲜血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少女的黑衣,就像是渴求着力量一样。 “呜----呜呜呜----” 夏娜惊讶于怀里的少年洒落的眼泪,对他出的呜咽感到不知所措。 “……” 心里就像被紧紧勒住似的,她的心中产生一种剧烈的痛楚。不过,她已经知道该如何让这种痛楚消失,因为曾经有人教过她。 “……不要紧的……” 而教她的人,正是这位少年本人。 “你哭出来,也不要紧的……所以……” 对自己这次能为他做这样的事而感到高兴,同时也感到痛苦。 对这位在自己面前颤抖抽泣的少年,夏娜感到万分的怜惜。 与他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作为其中的一种表现形式,她紧紧地拥抱着少年。 “变得更强……” 在某个时候说过的相同的话语,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就像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就能让少年得以成长一样。 “变得更强吧……” 炽红色的双翼如同回应内心的决心一般,出巨大的咆哮,三人冲上冲上了云霄。 他们三人的两人小小的影子,投射在月光满盈的云海之中。 夏娜对被自己面对面地抱着的悠二问道: “悠二,冷不冷?” “不要紧……夏娜你才是……” 或许已经冷静了下来吧,悠二以清晰的声音回答了夏娜。好像对自己现在丢脸的样子感到羞耻,不敢与夏娜的视线相对。 “我、我没关系。因为我是火雾战士啊。” 夏娜也用奇怪的理会由随便回答道。她想要忘记刚才那平时绝难想象的过激行动,忘记那不断高扬的情绪。 “真方便呢。” 悠二的脸仍然靠在少女的肩上,一边眺望着这辉煌的旷野一边出感叹。然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说道: “怎么说好呢……那个……” “嗯。” “对不起,我……” “算了。” 夏娜一句话阻止了他的进一步道歉。 “哼。” 夹在这两个人中间的亚拉斯特尔,哼了一下鼻子。这一次,是对现在的两人和刚才的状况感到不高兴的意思。 “看来,我也有点估计错误了。没想到‘梦幻冠带’和‘万条巧手’居然会采取那样的强攻手段。” “……最讨厌了,威尔艾米娜什么的……” 夏娜以不同于讨厌的悲伤的声音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悠二也没有作出肤浅性的同意,而是自己思考着。 (那两个人的那种行为,真的只是想把一直贴着夏娜的我……这样一条臭虫赶走这么简单吗?) 总是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并不那么简单。在那既柔软又感到安心的小小的肩膀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被狠揍一顿之前的对话。 (说起来,关于“约定的两人”的详情,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呢……她说这件事还没有对夏娜以及亚拉斯特尔说,大概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吧?) 尽管那是想要杀死自己的对手,但是一考虑到她那认真的表情,还是…… (----“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也许她保持沉默,是因为某种不能说出来的原因。这些话实在是不知道对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好处。所以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的好。 (这样吧,等那个人和夏娜和好了之后,再重新问她一次吧。) “而且我也不想再落得这样的下场了嘛……” “很疼吗?” 刚想把脸回过去看夏娜,但却现两人的脸靠得太近了。 大概夏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吧,她也突然把脸背了过去。 由于那种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所以悠二尽管全身痛,也还是禁不住笑了出来。 “那当然啦……不知道这些伤会不会在零时痊愈呢……” “夏娜,姿势太不自然。” 亚拉斯特尔像是以此作为言的前奏一般,向夏娜说道。 “嗯。” 夏娜回答后,轻轻地把悠二往上空抛起。 “呜啊!?” 悠二在空中手舞足蹈地转了几个圈后,夏娜才边笑边轻轻地接住了他。这次是横着抱,也就是所谓的抱公主姿势了。一个男人被这样抱自然是会很不好意思,但是考虑到彼此的力量差距,这也可以说是妥当的姿势。两个人的脸也有了适当的距离,说话也比较方便。 只是…… “怎么了,悠二?” 这次轮到悠二背过了脸去。 “没什么,那个……哈哈,对,对了,你刚才说,来之前正在洗澡吧。” 朝着其他方向的悠二的脸颊,在明亮的月色之中,显得分外通红。 “咦?” 夏娜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 “----啊!” 明白了。 “你、你看见了!快说,快说你看见了什么!” 不比悠二逊色的通红着脸,夏娜保持着抱公主的姿势,巧妙地夹紧了他的身体。 “好痛好痛好痛!我没看我没看我没看啊!” 刚才一感觉到封绝的气息就不顾一切----正如字面含义----飞来的她,身上只披着那件类似大衣的黑衣而已。看来是刚才把他往上抛的时候,无意中被他现了。于是,她严厉地逼问悠二道: “那为什么你要把脸扭到别处去!” “我没看我没看啊好痛好痛,不,只是看到一点大腿,除此之外啊好痛好痛,要、要死……其实只是从上面、稍微看到了胸口好痛好痛!要死啦!?”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吵死了吵死了吵死吵死了吵死了……!” 看到因为别的理由----被夹紧了身体而满脸通红的悠二那惨状,亚拉斯特尔似乎作出了对他的惩罚已经足够的判断,说道: “已经够了吧,夏娜。” “呜----” 好像认为还不够似的,夏娜带着泪眼低声呢喃着,但她还是暂时送了松手上的劲。总算是脱离了困境的悠二,则精疲力尽的喘着粗气。亚拉斯特尔边看着这两人苦笑,边把一个迟来的答案交给这位濒死的少年。 “你的伤,应该会在零时痊愈的。” 紧贴着领口的黑衣胸前,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光芒的吊坠“克库特斯”,以强硬的口吻叮嘱道: “但是,只是那样而已。会不会在一天之内被破坏,就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力量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因为就现状来说,你一直都给夏娜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把头扭到别处的夏娜,用小声许下承诺道: “不过,保护你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谢谢你。” 夹杂着苦笑和喘息声,悠二尽可能以随意的声音回答道。其实在背地里,他却悄悄地想: (我真是没出息。) 对悬殊的力量差距的断念和不痛快已经没有了。只是一味地在想着,总有一天要变强。这种不服气和渴望,在胸中静静燃烧,并伴随着一丝痛楚。 正在这时,从他的口袋里传来一阵闹铃声。 “已经零时了……没想到居然没有摔坏呢。” 平时宣告着夜间锻炼结束的这个闹铃声,今天则成了云海浮游结束的信号。 (这样的夜晚,我到底还能熬过多少个呢……) 正这样想着的他,浑身唐突地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来了。” “……怎么样?” “嗯。” 面对担心自己的夏娜,悠二特别坚决地点了点头。脸颊,指尖,背后……就如亚拉斯特尔所说的那样,被威尔艾米娜折磨得悲惨不堪的身体,都完全恢复了过来。 “痊愈了。” “那当然。” 亚拉斯特尔简短地回答道。 夏娜也稍微笑了一笑,开始说起以后的事情。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让她随便乱来的了。直到威尔艾米娜反省之前,我都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悠二正想对以很了不起的口吻所要保护自己的夏娜表示同意,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从明天开始?) “你怎么了?” “怎么。” 听到两人的询问,悠二在高空中挥汗如雨。 “没、没有啦,那个……” 对于悠二的恢复感到心满意足的夏娜,笑着回答道。 “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生气,听我说……” “嗯。” “……明天,我、我好像……约了吉田同学,那个,一起去梦幻公园……” 悠二看着眼前保持着笑意的夏娜,却不知为何联想到仁王怒冲冠的样子。 “哦,是这样吗。” 夏娜仍然保持着微笑,只是轻轻地放开了抱着悠二的手。 “呜啊啊啊--------------------” 留下完全听不清楚的辩解,悠二的身体往云层之下坠落。] 当一个少年正头朝下脚朝上地向御崎市的地面起特攻的时候---- 在吉田家的厨房,穿着围裙的吉田一美正在专心地为明天的节目做准备。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熟练地进行着收拾和准备工作。在她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材料和浸泡用的容器。 这时候,厨房门口被打开---- “咦,姐姐,现在已经放暑假了,怎么还做便当?” 一个穿着睡衣的初中生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虽然脸形和吉田很像,但眼角有点上扬,而且行动非常敏捷。 他马上以这种敏捷伸出来的手,却被吉田打了回去。 “阿健,那个你不能拿来吃 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瞪着弟弟----健责备道。实际上两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所以那单纯只是“气势”而已。 “别那么小气嘛!反正还有那么多,有什么打紧的呀。” 健一边嚷嚷着,又伸手抓了一片浸泡着的肉来吃。擅自拿迟钝的姐姐做的美味菜肴来尝味,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吉田尽管也对此感到无奈,但也没有责骂肆无忌惮地来偷吃东西的弟弟。被这个神气活现手疾眼快的弟弟打败,也是常有的事了。 “真是的……你最多一样吃一个好了哦。” “好~啦好啦。说起来。‘照片里的哥哥’也真够呛的。每次都吃这么多,那肯定就会变胖了呀。因为男人的赘肉可不是长在胸部的嘛。” 吉田红着脸责骂道: “阿健!” “晚安----!” 健毫不吸取教训地又多抓了一块之后,就一溜烟地逃掉了。 顺带一提,所谓“照片的哥哥”,不用说也知道只是指坂井悠二了。有一次,他到姐姐房间借辞典的时候,看到了被装进相架里的他的照片。自那之后,吉田就一直被弟弟左一句照片,右一句照片了地取笑着。 不过,因为健是把悠二当作是“姐姐的男朋友”来取笑,所以吉田也在心中暗暗默许,甚至乐此不疲。 恋爱中的少女,期待着与“照片中的他”共同度过明天,随着哼出的歌声在厨房摆弄着她的爱心便当。 “明天……如果是晴天就好啦。” 某个少年在即将从高空坠落地面前的一瞬间被接住,正当他接受着酷刑拷问的时候---- 在御崎市东部,位于旧住宅区一角的佐藤家豪邸,却迎来了一位不之客。 “玛琼琳小姐,那个人到底是谁……是哪一位呢?” 走在用长木地板铺成的走廊上的佐藤启作,向走在前面的高个子女性询问道。 那位身穿简单朴素的衬衫和礼服的妙龄美女,乃是作为火雾战士中屈一指的杀手而闻名于世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是火雾战士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叫人来负责善后工作了嘛。” 以无框眼镜和栗色长为特征的美丽容貌,却以极其冷淡的口吻回答道。她现在正寄住佐藤家----在这个豪宅林立的旧住宅区之中也算是最豪华气派的级大豪邸。 佐藤虽然也相当于是房东,但是他却同时自认为是她的跟班。他以为大姐头的殷勤口吻说道: “哎呀,原来那个人也是……可是,为什么突然要“这个”呢?” 他看着自己抱在胸前的东西说道。 装满了冰块,大概有一个小水桶那么大的冰瓶。玛琼琳单手端着的盛满了下酒菜肴的大盘子。这全部是从佐藤家的炊事间里拿出来的东西。 被招待来佐藤家的那位女性,并没有被带到任何一个接待室,而是直接被领到了室内酒吧去了。 “就算是要来个‘重逢的干杯’,可那个人好像也有点……” 非常喜欢凑热闹搞气氛的佐藤,对人的情绪高低非常敏感。 刚才在佐藤家的大门偶然碰到的那位女性,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异常冷淡的人。 然而,那种感觉却跟玛琼琳那种因为拥有非凡的力量而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佐藤作为一个少年,就非常向往这种威风的气派)有所不同……就好像灵魂出了窍而无法对别人作出反应似的,那样一种沮丧的感觉。 (嗯……而且刚才突然在大门哪儿跳出一个女仆呀,弄得我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好了。) 刚才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笑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呢……在他正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后悔之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室内酒吧。 玛琼琳轻轻地推开门后,突然回过去来,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来。 “拿来。” 意思是叫他把冰瓶交给她。 “啊,怎么?” 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能参加她们的酒宴的佐藤不由得吃了一惊。 玛琼琳的态度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只是以告诉他事实的口吻说道: “从这里开始,小孩子止步。所谓的酒吧,可是有话可倾吐的大人们专用的天国哦。” “或者说是把肚里的东西全吐出来的地狱吧,嘻嘻嘻!” 以挂带挂在她右肩下的那本大书,出了轻浮的笑声。声音的主人,就是以神器“格利摩尔”来表达自己意志的“红世魔王”,也就是赋予“悼文吟诵人”以异能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了。 被请来寄住在这里的玛琼琳,毫不客气地从被当作小孩看待而感到不满的少年手中,一把拿过了冰瓶。 “好了,今天你就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你可别忘了给”密斯提斯”的小伙子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万条巧手”在我们这里哦。” 佐藤启作是悠二的同班同学,在日常生活方面他们也属于比较亲密的朋友,就算在非日常生活方面,大家都算是跟火雾战士有所牵连的人。之所以不直接联系跟威尔艾米娜关系最密切的夏娜,是因为他不知道平井家的电话号码。 “是……” 看着少年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富有人情味的“红世魔王”不由得向他说道: “别那么沮丧嘛,启作。我们其实也不是在摆什么架子,只不过呢,大人们都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喝酒的样子啦,嘻嘻嘻。” “我可不是那样啊。” “你的话就是在另一种意义上不能让人看呜啊!?” 玛琼琳用拿着冰瓶的手肘灵巧地撞了一下“格利摩尔”。随着这个动作的势头,身子也往右一转,背对着佐藤。 “那么,晚安了。” “好好睡一觉吧,启作。” “……啊。” 在佐藤回答之前,玛琼琳就已经溜进了里面。感觉到背后的少年黯然离去的气息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呼……” “嘻嘻嘻嘻嘻嘻,真是的,整天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的忙个半死呀,我恳切的心理医生玛琼琳·朵?” “就是嘛。我也最近不知怎的老是做这种事。” 以苦笑回答搭档的同情后,她毫不费力地拿着两手的东西,朝着另一个人的方向走去。 (不过,她也是被我叫来的,也该负点责任啦……) 她马上就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佐藤家的室内酒吧,是在一个宽敞房间的一角搭建着一个正规吧台和大酒柜的豪华酒吧。也许是因为后来才改建成酒吧的缘故吧,室内虽然没有饮水的地方,但是酒杯、开瓶器、冰箱等等一应俱全,如果只是喝酒的话,所缺的只是酒吧的服务小姐而已。 吊灯型的暗淡照明光下,一个女性在这个没有服务员的酒吧吧台上,以趴着的姿势独自喝着闷酒。 绝对不会认错的女仆服装。 她正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趴着的肩膀看起来一点力量感也没有,简直是典型喝闷酒姿势。 (这下可没辙啦。) 作为对自己差事的抗议,玛琼琳再次叹了口气。她今天并非坐在平常的吧台的位置,而是站到了吧台里那个空缺的服务员位置上。 “你看,我把下酒菜都拿来了哦。” 玛琼琳往毫无反应地趴着的女性旁边,放上了冰瓶和大盘的下酒菜,顺便把“格利摩尔”也放上去了。然后,从那里传来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抱怨声。 (我无情的搭档玛琼琳·朵啊,你就不能把我藏在下面玛?) (我可不会那么大方让你一个人溜走的。) 这位火雾战士之中屈一指的杀手,原来也会有害怕的情形。 比如眼前被喝光了的葡萄酒瓶也是其中之一。全都是辣口的晚红蜜,而且连软木塞都没有拔掉,瓶颈是被硬生生地切下来的。瓶子有三个,全是空的。 拿着酒杯的手,并不是托着酒杯的杯底,而是用手掌包裹着杯身。透过杯身,可以看到里面倾斜着的红色水面。 玛琼琳无奈地搔了搔头,然后在她的面前托着腮帮子。瞧了瞧被蓬松的头遮住的同行的表情后,她突然说道: “告诉我吧。” “……” 依然没有反应。 然而玛琼琳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如果你自己不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我也难以明白身为人母的心情啊。你应该是为了牢骚才来的吧?” “……” 明知她不回答也还是等了几秒的马可西亚斯说道: “你应该也接过一大堆为人父母的案件吧?” “也算是吧。不过就算是那样,要是像她那样一句话也不说的话,那么我除了看她的表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啊。” “……说……了……” 像是混进了玛琼琳的话尾中一般,趴在吧台上的人,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两人随即沉默了,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威尔艾米娜的双手失去了握力,酒杯向下滑了一滑。她稍微抬起身子,呆呆地盯着杯里摇晃着的红色水面。 “……太丑陋了,我实在是……自作主张……” 她那喝醉了就会越苍白的容貌,如今显得分外冷艳。 “我……明白……所以才……可是……明明……希望她理解,却……” 完全不得要领的马可西亚斯,没有继续问“万条巧手”,而是转向询问与她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 “喂。‘梦幻冠带’,说明一下生了什……还是有点勉强吗……”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只会说出一个个单词的蒂雅玛特,丝毫不动其用以表达意志的头饰,然而还是回答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反抗辱骂。” “就是说被炎灼眼的姑娘说了些过分的话吗?” “大受打击。” “哎呀,是那个小不点吗……” 玛琼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甚至和自己交过手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性格。应该不会毫无理由地反抗……都是一个一本正经地履行自己的使命的少女,那态度认真得甚至让自己有些讨厌。 (要说有可能的话……) 就只有自己把她叫来的理由了。她无奈地说道: “真是的,你是昨天才到的吧?我明明再三说过没什么敏感的问题,难道你已经动手……” “你已经动手了?嘿嘿,这样的话也难怪那小姑娘会闹情绪了呀。” 作出了同样推测的马可西亚斯也用同样的无奈口吻说道。 “----!” “啪咝”的一声,装着葡萄酒的玻璃杯被捏出了裂痕。 就像是鲜血渗出来似的,葡萄酒慢慢地从握着酒杯的手指缝间流出。 看到她这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玛琼琳苦笑着从旁边给她拿来一条抹布。 “你们呀,果然不愧是养母和孩子。那种单刀直入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接过抹布的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又马上消失了。为了不让眼前的女性看到,她用手掌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但是,最讨厌……怎……怎么办……” 想起那时候受到的打击,她的肩膀又开始颤抖了。 看到她那种死也要保护住火雾战士的体面的可怜样,玛琼琳简洁地说道: “干脆摘下你那块铁面具,痛快地哭一场怎么样?” “……咦……” “偶尔摘下那个”必须要这样”的面具,会感觉好很多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酒棚里拿出一瓶自己喝惯的威士忌。 “火雾战士这样的人,只要有那个意向和力量,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向前冲刺,所以就算有什么烦恼喝痛苦,也觉得可以无视吧?明明它们并没有消失,明明在精神上跟普通人毫无分别,但那些烦恼喝痛苦却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断堆积。” 她不由得回想起过去,在长久的流浪之中曾经感受过多次的迫切感和杀戮的冲动。而那种症状最严重的时期,却是最近…… “哼!” 她顺势以哼的一声,把重新记起的不愉快回忆抹去。顺便还用握着瓶的手的拇指,一下子就把瓶盖弹飞了。 “总之,那种事情偶尔还是要倾诉出来才行。而且痛快地说出来之后,或许就会想到好的解决办法啊?” “嘻嘻嘻嘻,这就是你在烦恼得一筹莫展时,又被迫干了一场拼死的战斗后得到的教训吗?我神妙的哲学家玛琼琳·朵呜噢!?” 她往“格利摩尔”一拍,就让搭档闭起了嘴巴。 听了这些话的威尔艾米娜想道: (不错的主意……) “你跟那小不点在外表方面真是如出一辙啊……还要葡萄酒吗?” “不……” 从话语中获得了一丝喜悦,她马上就作出了回答。 (那样的东西,是不可能有的……) 顽固地,她仍然坚持着那个顽固的决定。 (因为没有,所以只有做了……) 用刚才的抹布开始擦拭着被红酒弄湿的手。 (即使被讨厌,我也要做到底……) 慢慢地擦着手掌,还有手指。然而从上方,却落下了晶莹的露珠。 (为了保护我们的……火雾战士……) 即使如此,她也毫不在意,继续在手上擦拭着。 “……” 露珠一滴,两滴地落下。像是为了掩饰似的,她把布贴上那露珠的源头----双眼之上。自己的愚蠢,给少女带来的悲伤,被少女讨厌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越了忍受的极限向自己袭来。 “……呜……呜” 她把像孩子般哭花的脸藏在布里,开始尽情的放声大哭。 “呜……呜~~……” 玛琼琳稍微倾斜了一下刚开盖的酒瓶---- “那么来吧,我们干杯。虽然事不关己。” “是为了美女的眼泪和少女的愤怒干杯吧。” 她用一种粗鲁的喝法把威士忌倒进自己的肚子里。 第四章 抗争的孩子们 (上) 在封绝解开后,悠二和夏娜提心吊胆的回到悠二家。尽管两人整夜都提高警惕,但第二天早晨却恶作剧般的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强烈的阳光射入他们的房间。 “坂井悠二,和你说这种事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悠二就这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亚拉斯特尔谈上了。早上锻炼过后,悠二身上的运动服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夏娜仍住在悠二的房间(当然,悠二把床让给夏娜,自己裹着毯子睡在地板上)。和平时一样,夏娜先绕到大门和千草打个招呼,后在院子里对悠二进行严苛的训练,现在已经训练完了,正享受着沐浴。 “----你就原谅威尔艾米娜吧。” “呃?”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的意外言论,悠二稍感震惊。 “她是一个非常有情有义的女人。”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这句话,悠二一下子无法接受。在悠二的印象里,威尔艾米娜只是个沉着冷静但又冷酷无情,遵从火雾战士的使命来处理自己的事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作为师傅来抚养夏娜的,如此的一个人而已。 “可是很难看出来啊。” 亚拉斯特尔大骂悠二,认为他认知肤浅看人眼力低下,心想要是不让他有更深一步的认识就麻烦了。 “她实际上所采取的行动,只不过是因为和她要完成的使命相重叠,由此而引的错觉罢了。” “就算是……错觉,一般说来火雾战士不就是复仇者吗?”悠二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带着一般迷惑的表情。 (真是的,这家伙……不,要是这家伙平时就表现出一副精干者的样子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亚拉斯特尔心里这样想着,错不在夏娜,说到底还是悠二的责任,强忍着解释给悠二听。 “火雾战士之中也有千姿百态的人。威尔艾米娜因为自身激烈的情感,誓言要完成使命。但是,之中的理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要完成的使命的理由也不一样……?如果说不是为了自己复仇的话……也就是说为了别人而复仇,是吗?” 这次的回答总算是令人满意,当然,亚拉斯特尔并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那并不是由于自身单纯的冲动,而是在与别人交往时产生的羁绊中,誓要达成的使命,她现在正是继续守护这样的信念。” “这样…啊…” 经这么一说,悠二感觉多少有点可以理解了。在那确确实实如绝境的封绝之中,威尔艾米娜打算了结自己。落在她脸上的阴影中蕴藏着的,所流露出来的语言,都是对别人的感情。对夏娜的,对亚拉斯特尔的,以及对“约定的两人”…也许还有其他的人。她全心全意地誓,为了某个人。 “因此,那种心意绝非随便就可以改变得了的。”亚拉斯特尔说道。 悠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为了我的志愿,而她则为了对某个人的情义,共同养育着夏娜。让夏娜成为‘完美的火雾战士’,那正是她对某个人的誓言和承诺。” “威尔艾米娜她……认为那个完美的火雾战士----夏娜被改变了吗?” 悠二考虑了一下,突然这样问道。 “夏娜知道威尔艾米娜的那些事情吗?” “不,应该不会很清楚知道吧。我也并没有打算进一步地告诉她。因为那对大家来说都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可是这样好吗?” 亚拉斯特尔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挤出了回答。 “就算告诉她,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明白的。如果两人在生活的过程中能够注意到对方的事情,互相理解原谅对方就好了。” “先不说夏娜,威尔艾米娜是那种慢条斯理的人吗?” 悠二实际上刚遭受攻击,理所当然还带着恐惧的心理,但是亚拉斯特尔既没有对此做出承诺也没有给出回答,只是单单地解释现在的状况。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貌似身为养育者的威尔艾米娜也有点过于自负……但是下一次会做出什么来就难说了。” “夏娜是她自己倾心抚养的,遭到夏娜的反抗对她来说……是不小的震撼吧。” 能听到悠二对威尔艾米娜表示同情的口气,亚拉斯特尔感觉到意外。 “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悠二似乎觉得亚拉斯特尔问得奇怪般,这样答道。 “不是亚拉斯特尔你说要我原谅她的吗?虽然当时因为我快被干掉了,惧怕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为了今后我自己的安全,为了我能活下去,我想只有我先理解她,她也理解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唔----” 悠二与火雾战士接触后,成为现实主义者,并且这种想法也日渐成熟,亚拉斯特尔对此也很是满意。 “怎么说好呢……威尔艾米娜在指责我的时候,想用力量把我消灭的时候,看上去都非常痛苦。她对夏娜抱有多大的期望,我能够轻易地想象出来。” 悠二暂时转了话题,把他为夏娜的不平吐了出来。 “但是,还是让人无法接受。那些都是威尔艾米娜个人的想法,我认为夏娜的生活方式应该由夏娜自己来决定。夏娜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威尔艾米娜想用力量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夏娜,不是吗?” (----唔,还算可以。) 亚拉斯特尔心里定下了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底线。敷衍说: “夏娜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亚拉斯特尔以此为托词表面上同意了悠二的话。 也不知道悠二明不明白其中之意,只见他带着困惑和喜悦笑了一下。 之后,楼下传来了夏娜的声音。 “悠二,你可以去洗了。” “嗯,马上就下去。” 悠二站起身回答,此时亚拉斯特尔叮嘱他“别对夏娜说!”,就此结束谈话。 “知道,但是……” “?” 悠二从床上拿起“克库特斯”放在眼前愤怒说道: “不觉得太狡猾了吗?光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夏娜的这些事情。” “的确如你所说。但一切都是你播下的种,你就是让夏娜困惑,让夏娜心烦意乱的始作俑者,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虽然被指责,但悠二还是笑了,因为亚拉斯特尔自己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笑出声来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悠二接到了佐藤的电话,同时心里觉得安稳了许多。 悠二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莫明其妙被一大串事情所困扰,贯太郎和千草卿卿我我的,夏娜也像吃了火yao似的烦躁不安,所以悠二的心情很是不好,不得不呆坐在房间里。虽然父亲难得回家一次,自己却得一个劲的忍耐不快。 和吉田一美一块出去的时间很快到了,但是到时夏娜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加上本身自己还受到威尔艾米娜的威胁,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干这种事情吗,虽说如此,但是在昨天的情况下的确不能拒绝吉田,但是出去的话也许会碰到威尔艾米娜。 悠二脑子里来回兜圈子想象着各种情况,寻找着逃避的方法,从早上开始就傻傻地盯着电视机。 此时佐藤打电话来了,悠二如释重负般拿起了话筒,但是又很快挂上了,因为佐藤所说的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情,也不能要他和我煲电话粥吧,就在他犹豫如何顾及面子之际,对方干脆把电话给挂了。 悠二刚进房间,夏娜放下手中那厚厚的书,抬头问悠二:“谁找你?” 因为很少见佐藤打电话来,而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现在人家家里吃闲饭,这样一来,肯定是与之有关的话题了。 千草从刚才就在解说着放在饭桌上的书(从刚才听到的一言半语来看,似乎是家具装潢方面的书)的内容,而在一旁的贯太郎也细心地静静和千草搭话。 “果然是在玛琼琳那里住着呢,说是喝酒喝到很晚,好像现在烂醉睡着了。” 夏娜像是松了口气,合上了书,那书还是从贯太郎的书斋里拿出来的,貌似是什么大作。其实夏娜从刚才开始就一页也没有看进去,悠二虽然知道,但没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悠二理所当然是说自己目前的境遇还算安全。 “像是这样吧……” 夏娜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和吉田一美的约会不会有问题。悠二已经很理解眼前这位少女的心思,此时悠二心里像是被打下了冰柱子似的,感到阵阵寒意。 “夏娜,你和威尔艾米娜吵过架吗?” 不知情的千草正好帮悠二解了围。 “啊,那个……” 夏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时无语,但是还是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是威尔艾米娜不好。” 千草昨天也碰到过此事,多少察觉到了这种状况。察觉到了,就想要弄清楚。 “你们好好聊过了吗?” “聊……但是……” 的确,她们还没有好好聊过。但是,威尔艾米娜曾用毅然的行动表示过,夏娜自己也回应了几句。现在要想对话很难。 但是千草反倒帮威尔艾米娜说话,迫使夏娜妥协: “这可不行哦,很久没见面了,不是吗?如果双方没有互相理解的话,不将心中的真实想法互相倾诉的话。” “但,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夏娜撒娇似的鼓起脸颊说道。 “夏娜。” 这次轮到贯太郎合上了书向夏娜问。 “一定,这个词可不是这样用的,如果要用的话,是这样---- 面对两个人的微笑,夏娜坦率的点了点头。 “嗯。” 虽然只是文字游戏,但夏娜也会觉得刚才自己的耍性子很不像样。 夏娜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只要被这两人一说,世上的事情就变得这么轻松呢? 要是她们的儿子有那么半点像他们就好了,夏娜带着这样的气恼看着旁边的悠二。 “干……干嘛?” 被夏娜目不转睛地看着,悠二不禁憋着嗓门尖声道。 “没事。” 夏娜叹了一声(“克库特斯”也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去了。 悠二抓紧这个时机: “啊,都这个时间了。” 悠二假装故意去看时间然后站了起来,丢下生着闷气的夏娜跑出房间去。 “那我就先出去了。” 千草也跟了出去,并叮嘱悠二:“昨天的事情要向吉田小姐重新道歉哦,难得约会一次,多享受一下嘛,要多用点心,记得带手纸和手帕……”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学生!” 夏娜呆在房间里,听到悠二那令人恼怒的话还有关门声时,噘起了小嘴,内心中不断大骂, (悠二这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千草回到房间。“啊”了一声,看见还在生闷气的夏娜,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夏娜背过去的脸已经通红,但还是尽量佯装镇定。 “吉田一美……昨天来过了吗?” “是啊,还一起吃了午饭。” 夏娜不想让人看见自己鼓着腮帮的表情,整个身子都背对着千草。 (千草明明知道的。) 夏娜这么想着却恨不起来,因为她自己也明白。比起怒,要是自己能够对悠二采取主动就好了,但为了能够得到悠二的心,就必须自己做出决断,唯独这一点是绝对得不到别人帮助也没有人做后援的。 (我知道,但是……) 虽然就一句话,本来只要说出来就好的。 (悠二,不要和吉田一美在一起,跟我一起……) 但是却不能说出来,可以说有很多理由,也可以说只有一个理由。就在夏娜胡思乱想的时候,贯太郎突然问道:“夏娜今天有空吗?” 佐藤启作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在他刚才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来过一次确认情况,这是第二次了。 “……马可西亚斯,你在吗?” “在啊在啊。”门里传来细小的声音。 “她们俩还在睡觉吗?爷爷他们就要来了,所以我想问一下要不要连威尔艾米娜的早饭和午饭一起做呢?” 爷爷他们,也就是佐藤家的佣人们,佐藤原本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大屋子里,家里的杂物都交给打杂的佣人们去做。 “啊,早上那两人肯定不行的。‘万条巧手’倒在吧台上,还有我那放荡的玛琼琳·朵现在估计又烂醉如泥的倒在沙上吧,嘻嘻。” “这……这样啊……” 佐藤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而悠哉的“红世魔王”开玩笑地问他:“启作怎么了,想偷看下两个美女睡觉乱糟糟的样子吗?” “才不是----” 虽说自己也许有那种想法,但总之不是叹气的原因。佐藤靠在门上,嘟囔着说。 “刚才……我给坂井打电话了,那家伙今天好像在梦幻公园……在大户的一个大型游乐场里,说是在那约会,还不错嘛,我觉得。” “嘻嘻嘻嘻,那可糟糕了。炎灼眼的小姐说不定为了泄愤会把他暴打一顿啊。” “哈哈,那说不定还蛮有趣的。” 两人隔着门说着些无聊的话,他们没有觉察到,就在说到坂井的那一瞬间,伏靠在柜台上的某人肩膀抽*动了一下。 由于和“红世魔王”的战斗而遭到破坏的御崎市车站前广场,至今仍有很多起重机和其他机器在那里。车站前的大道已经成为步行街,但是车站前的公交车始站却狭窄混乱。 悠二和吉田约好在这里碰头,虽然比约定时间晚了点,最后他们还是乘上了开往梦幻公约的公交车。 御崎市原本是由很多条路线交汇的大型车站,但现在已经都不能使用了。 两人以为即便是暑假期间,坐公交车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多吧,但是到那里看了之后,现人不是一般的多,警备人员得牵引绳子来维持秩序。 终于车了,在这豪华的区间公交车里,有舒心于这车内空调的情侣们,也有因为孩子太吵闹而大声训斥的父母们,还有一群女孩子拿着好几个当地的特色布娃娃,将其揉得不成样,车内噪音不断且又闷热,如一个大蒸笼。 悠二挤在人群中抓着吊环,而吉田则非常幸运的有个座位,就坐在悠二的正面前。 悠二问道:“怎样,累吗?” 吉田觉得悠二太过操心了,扑哧一笑,说:“都还没到呢,不用担心。” 吉田今天穿着色调朴素,普通的罩衫和一条百褶裙,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一个大篮子和一个挎包,还有一个草帽,上面用白色的丝带缠了一圈。 “那么大,里面全是便当吗?” 对悠二来说,吉田给他准备便当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悠二为此,作为对吉田便当的回礼,说今天的所有花费自己全包了,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吉田当然是很高兴的点头接受了)。 “是啊,我做了很多天气热也没关系的东西哦。” 这极其普通的对话当然不算什么,但吉田认为,这正是因为普通才显其珍贵的“恋人间对话”,对此吉田感到无上的喜悦。 她很明白悠二现在的处境----再也无法变回人类,只是依靠体内的“零时迷子”保留着意志和存在感,可以说是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总会有一天会从世上消逝的“密斯提斯”。 这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她还是向悠二表白了,她自己就是喜欢现在这个坂井悠二。对她来说,这次约会并非是普通的情感交流,也不是悠哉悠哉打算放弃悠二而去赶着制造一些甜蜜回忆。现在,吉田努力坦白地面对悠二,而她也的确是这样表现出来的。 在前不久,吉田还在犹豫烦恼着,邀请悠二这样有如此遭遇的人去游乐场是否合适,不过在一位女性的建议之下吉田已经彻底摆脱了这种烦恼。 吉田在内心里就是喜欢着坂井悠二,现在有这种想法,变得更加明确了。 因为悠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消失,如此的话就要更加珍惜现在。 悠二想看看窗外,便把腰弯下来对吉田说:“看那,可以看见大楼之间的塔顶在光哦。” 吉田那一刹那被吓倒了,因为悠二和她靠得这么近,于是就敷衍似的往他所看的地方看去。 “啊,在、在哪呢?” “嗯----怎么说好呢,看,就在正前面。” “啊,真的!果然是那座水晶塔,非常显眼呢。” “因为靠近山嘛,说不定建筑地方本身就很高。” 突然悠二既欣喜又带伤感的看着望着远处的吉田脸上的笑容。如果还是在几个月前的话,现在的场面该多么的令人高兴啊---- 一小时后自己应该也还能暂时地远离烦恼,尽情享受这份喜悦吧----只要自己还能以人类的姿态存在的话。 然而并非如此,自己身体中的东西,不断提醒着自己已经死了这最糟糕的事实,但他之所以遇见了一个少女,并有机会与之相识,而且被一个人类智慧所不及的敌人盯上,都是因为宝具----“零时迷子”的关系。 这一切,全都不能如所想象的那样。正因为这一切的无奈,自己才现;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许只是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死去;悠二不禁想道,幸福与不幸原来是表里如一的;不经意想想的话,因何而高兴,为何而悲伤,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流放到一个毫无头绪的,完全陌生的世界及生活中。就在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眼前的这位少女自己闯进了进来,还说喜欢我,而自己被这种温柔所吸引,现在就和她在一起享受着简单的幸福。 然而,还有一位少女,要说是被流放到这样的生活中,其实从很久以前,她就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中生活着,当正常生活成为一种强烈的憧憬之后,她就不断地吸引着自己,之后不由得自主的这样持续着,这样为她所吸引。 (……那是喜欢吗?) 吉田向自己表白时让自己觉得很高兴。夏娜在自己不可及的憧憬中靠近也让自己觉得很高兴。只不过,到此为止。 (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对于吉田和夏娜,如果只能说喜欢或者讨厌的话,我肯定会说喜欢。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是说不定的,到底感觉到没有呢。 (也许这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答案吧。)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相互牵扯胶着,这就是原因。 没有任何人给我明确的答案,但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又太难了,这个答案无论在哪都是那么的模糊渺茫。更何况,如今,从现在自己处于的这种极其微妙的处境来看,还要作出除感情因素以外的决定性选择,对此自己也感到畏惧。 吉田一美,眷恋着现在的上火,学校,朋友,父母及家庭;夏娜要面对的,不可避免的旅途,战争,流浪,以及未知的世界;她们俩的心思,还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她们的愿望和想法相互交织,是有些混杂难以推测……但从她们敞开的心情和较真的态度来说的话,即便难以推测也不得不去认真考虑一下。 (我想认真地,尽可能认真地去回应她们。) 嗵~地一声响,摇晃的公交车把悠二从沉思中拉回来,不经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这种时候,还真是无忧无虑啊……但是,也许有些胆怯。) “啊,是路牌。还有一公里!” 面对喜悦的少女,悠二也是那样笑着回答道。 “没想到这么近呢。” 这里面完全没有胡说的成分,只是他的笑脸上并没有答案。 大户梦幻公园的全景,是与山脚下平缓原野的人工造地相连接的“大片梯田”。 在那儿,以顶上是大片水晶的复合设施“象征之塔”为中心、节目表演和展示馆、餐厅、各种店铺等设施,取代了“稻穗”,拥挤且热闹地屋檐相连、排列着。 虽然如此,其占地却并不大。这是因为,其原本是由微不足道的地方博览会的展示厅移设而成的山上公园的缘故。在并非只是简单的将展示厅拆毁的前提条件下,如何利用这些耗费大量维修费用的设施,以物尽其用呢……上至市政府下到县里,对此经过一番费心思考之后,决定将其改建成娱乐设施。 一经开放,比起那些不起眼的展示厅(花卉的常设展览、陶器的博物馆),周围的节目表演游客云集,作为游乐园的评价大体上颇高,成为了县外的游客也慕名前来的重要城市财政来源。 就企划者而言,不管怎样是一个可谓成功的良好结果吧。这些企划者成功的重要原因,正是设计时没有加入多余的东西。 悠二和吉田随意地,在宽广的停车场兼公共汽车中心站下了车。 悠二环视着从下车处直线通到正门的人行道,说道: “哟,相当整洁嘛。” 在一般应该是摊贩的地方,只安置了看板和幡,以及大型的分类回收型垃圾筒,给人以一种清爽舒畅的感觉。 “吉田同学,你以前有来过吗?” 悠二再一次从吉田那儿接过篮子。作为她那美味的便当的交换的话,这种程度的活儿实在是太合算了。 “是的,和父母以及弟弟来过两次左右。” “是吗。这样一来,就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是的,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悠二和干劲十足地叫起的吉田肩并肩,走入了人群之中。 (离悠二越近,在威尔艾米娜袭来之际就可以越快地做出反应。) 夏娜将这句话作为借口对亚拉斯特尔解释的话,自欺欺人般地在心中重复念着。 在梦幻公园的公共汽车中心站下了车,像是想展现身穿的裙裤套装(当然是千草事先准备好的)似的,夏娜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嗯~啊----!” 因为将头扎成了马尾辫,心情也改变了,感觉真好。 她的身影不知为何会在这时出现在梦幻公园。 在悠二出门以后,她受到了贯太郎和千草的邀请。 “你今天没事对吧?实际上,等会儿我们想要出去约会。” “一起来怎么样?需要的话,就是带我们去小夏娜喜欢的地方也行哦。” 而事实上,夏娜正在为这一天如何度过而烦恼着。 就当作不知道悠二的事情、随便度过就行了,这样考虑着。虽这么说,但感到这样放任他不管好像是身为火雾战士的疏漏似的。 被询问去哪里,想到的是面包房呀兼营茶室的水果店、甜甜圈店等等(尽是和食物有关的场所,这是因为她的行动范围并不涉及其它的地方),结果---- (----“明天,我和吉田同学一起,去梦幻公园”----) 夏娜想起了悠二的话,于是不由得脱口而出。 “……梦幻公园。” “哎,那个大户的游乐园?” 千草对于本应是疏于世故的少女提出的意外提案,微微表示了惊讶。 相反,作为邀请她的当事人、贯太郎则是别有深意地将视线望向天空,微微地笑了。 “不行吗……?” 千草对略带不安的可爱少女摇了摇头。 “当然可以啦。如果夏娜想去的话。是吧,贯太郎?” “啊~我已调查过了哦。立即就可以出。” 对着和平时一样万无一失的丈夫点了点头,她好像就是在等着这一结果似的,拉着夏娜的手站了起来。 “哎、千草……?” “来,这么决定了的话必须要把夏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在这样的对话大约一小时后,夏娜和贯太郎、千草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 (离悠二越近,在威尔艾米娜袭击之际就可以越快做出反应。)夏娜仍然在心里念着。 在她身后,从巴士下车的千草愉快、兴奋地对伸着懒腰的少女说道: “衣服紧吗?” 她很少见地穿了一身连衣裙套装,还稍稍化了状。似乎因为是久违的约会,精心地做了打扮。 “抱歉哦。不凑巧我和出租汽车没什么缘分,就个人而言正在极力地避免使用。” 贯太郎伴随着奇怪的解释跟着下了车。他则是连外套也没穿、只穿了一套完全无趣的灰色套装。千草似乎为了配合他,为自己和夏娜选了相应的服饰。 对于两人的话语,夏娜当然不会感到不高兴。与之恰恰相反。 “完全没关系。” 好像要享受马尾辫的感觉一般摇着头,这下轮到夏娜,用稍带歉意的脸色向二人问道: “但是,这样可以吗?优先选择我想去的地方……难得贯太郎回来一次……千草你没有其它更想去的地方吗?” 面对直到这时才进行确认的少女,坂井夫妇相视笑了起来。 “所谓约会,就是要享受快乐。而我现在就很快乐哦。” “就是这样,不用去考虑多余的东西。我只要和贯太郎在一起,到哪儿都很快乐哦。夏娜也在的话就更快乐了,对吧?” 这么说着,贯太郎和千草分别从左右伸出手来。 “……嗯。” 夏娜有些害羞,但仍握住了二人的手。心中有种愉快的感觉,蹦蹦跳跳地走了起来。 这三人,无论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陪孩子前来游玩的一家。 “这情景让我想起了悠二小时候的样子。” “因为这时贯太郎会立刻将他举起转圈子,阿悠常常会哭出来呢。”贯太郎和千草开始一搭一唱起来。 “再多转转圈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他身体更强壮些呢。” “没用的、没用。你原本就很少会回来,还怎么做的话,不要说他不会想你了,只怕会看到你就四处逃窜哦。” 虽然并非是什么特别的对话,但只是这样的闲话家常就让夏娜感到愉快,并且十分的温馨。 直到前来的途中,她还在为烦恼悠二的事该怎么办才好,杂乱地想了许多东西,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种事也渐渐变得无所谓了。 就好像和悠二一起去面包店时一样,也好像和千草一起去诳庙会的时候一样,今天也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看未知的事物。那种快乐的感觉充满了全身。 “约会这种事情很快乐的嘛。” 对于少女无邪的想法,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希望如此。) 夏娜满不在乎地想。她并没有忘了自己的使命。而是她觉得只要在悠二身边就无问题了。让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也是有其原因的。 (今天威尔艾米娜好像喝醉了在睡觉。) 酒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并不是很了解。今天早上听贯太郎说: “酒是美味得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的良药。但是如果喝太多的话,酒也会变成毒药。” 也就是说酒似乎是含有酒精的特殊材料。经常是心情好时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夏娜对于冷清如威尔艾米娜也会在喝酒上失败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已经没关系了,估计她大概不会造成危险了吧。夏娜这样认为并不是因为听说她喝得烂醉,而是因为贯太郎的解说而误解了酒的性质。 (威尔艾米娜喝了那种让人心情爽快的东西,大概现在的心情也变好了吧。) 夏娜想,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跟威尔艾米娜重归于好了。 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威尔艾米娜的真正想法。 在刚进门的地方的商店里(因为在外面不许摆摊,所以好像在里面营业)买了冰激凌的悠二和吉田,舔着冰激凌,站在入口前广场上耸立的巨大向导牌前。 对于第一次来这儿的悠二来讲,不知道什么好玩,什么不好玩,比那更难判断的是应该怎样选才好。他大体上把那些建筑进行了分类:展览馆、缆车、云霄飞车、公园、饭店和土特产商店、然后,问旁边的吉田道, “吉田同学,你是不是不喜欢云霄飞车之类的啊?” “是、是的,对不起!” 吉田觉得自己早早地就让约会失败了,顿时畏缩起来。 悠二笑着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两个人选一下玩的地方。如果你想的话,就按你说的去诳也行啊。你就不要客气啦!” 悠二补充最后一句话是因为在请吉田吃冰激凌时总算强制般地让吉田同意今天一天全都他请客。 “好、好的……那么,我可以随便选吗?” 对仍然犹豫不决地询问的少女,悠二欢快地打保票。 “嗯,不管怎么说,今天可是你邀我来的嘛。中间的那座塔啦,卡丁车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旋转木马啦,咖啡店什么的,你就选喜欢的,我会陪你的。” 悠二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于是真的和吉田一起坐旋转木马。 街道的死角不仅仅是楼宇之间和陋巷。 在街上也存在。 并排建造的大楼的屋顶,从下面是看不到的,而且也没有任抬头看。也很少有人会从远处注意,即使注意到屋顶上的物事,也常常会觉得是鸟在飞,或者是单纯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此刻,确实在这个死角处有一个女人在跳跃。 (与此同时,玛琼琳从沙上滚到地板上,这才睡醒,从搭档那儿得知威尔艾米娜已经回去了。) 威尔艾米娜的厚底长筒靴踩裂了屋顶的混凝土,震惊了楼下的人。那种力量随着上升和前进,慢慢消失。另一个新的起跳点越来越接近风中。接着再一次踩,跳跃,前进。 (看见了。) (视觉确认。) 威尔艾米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佐藤的声音,然后在地图上确认了梦幻公园的位置后,不久,她就出现在目标物所在----梦幻公园里。就是佐藤家楼对面山麓的原野里开阔的娱乐设施。 大户梦幻公园。 威尔艾米娜无论如何也要破坏“密斯提斯”坂井悠二。 因为昨晚自己在坂井悠二锻炼时采取行动而招致少女的介入。不过像昨晚那样的失败,不会再犯了。 今天,不由分说直接破坏他。 (只是……) (检查。) 让她们行动不便的就是夏娜也提高了警觉。“炎灼眼的杀手”好像对“密斯提斯”实行贴身保护。这件事让威尔艾米娜两人感到不愉快。“密斯提斯”让人想起那个少女,所以威尔艾米娜对悠二的愤怒倍增。 (一定要) (破坏) 但是,并不是很容易就能靠近他的,如果和少女撞上的话……虽然自己不会犹豫,但是会感到悲伤。悲伤就会让身体变得动不了。不管怎样,还是像尽量躲开少女。 (要设法、在暗中) (隐蔽) 她跳跃在空中,围裙从后腰打结处变出无数条白色缎带,好像用绷带缠着一样,一圈圈严严地覆盖起她的身体。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整个变身过程。好像身上缠了纯白的外套或连衣套装的巨大的体态。 威尔艾米娜通过反复使用这样的隐蔽气息的自在法,而将这个变成自己的特有技能。缺点是力量消耗比较大,不能长时间使用,但如果只是用于短时间隐藏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用新生的巨足使劲踩大楼的屋顶。 (但是,也许这对我方有利,也尚未可知是也。) (伪装。) 威尔艾米娜目的地是游乐园。这样的场所使得她那巨大的白色装束这般奇怪的打扮也能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混进人群和玩偶中走来走去。 (一定) (要破坏) 用白色的巨大身躯华丽地在天空之中飞舞的“万条巧手”,飞进了游乐园中。 悠二对于逼近的危机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个展览馆好大,里面有什么呢?” 在游乐园里的尽头,并排立着一个长方形和球形的建筑物,悠二仰视它们,说道。 长方形的建筑四面全都镶着玻璃,于是能看见里面布满花草般五光十色的血管似的水管。另一边,是体育馆大小般的黑色圆顶,结构很单薄,样子很安稳的感觉。 两个建筑都正在营业,但是却没有什么人迹。并沒有看見宣传余兴节目的华丽招牌,甚至接待处的幕都是拉着的,感觉甚至连出入口的管理人都不想管。 “镶玻璃的那个是种满兰花的植物园,圆顶的那个是陶器博物馆。” 吉田凭借着和家里人一起来时的记忆解说道。 悠二感激地歪了一下头。 “哎?为什么这里会有陶器?” “我也不清楚啊……” 两个人和大多数参观者一样并不知道这个小商品公园的成立过程,也不知道本来这个展览馆才正是货真价实的出土文物。只是随便看上去的话,会产生很孤寂的感觉。 “怪不得一个人都没有啊----” “别的有意识的地方倒是有很多人的。” 悠二敏锐的感觉正是让他精神紧张的要素。 “啊,那边那个我还以为是树林呢,原来是家小卖铺啊。设计得真独特啊!” 处于危难时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洞察力也只到这种程度而已。 “那里的抹茶冰淇淋好像是很有名的呢!” “要真是茶树的话也太大了啊----” 悠二笑了起来,吉田也笑了起来。 他,坂井悠二。“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没有觉察到火雾战士的迹象和敌意全都消失,非但如此,也没有注意到她正在接近自己。觉察到这一点的是,另一位火雾战士。 夏娜把刚买的爆米花打翻在了地上。 “亚拉斯特尔……!?” 对于想知道答案的契约者,魔神没办法回答。 是威尔艾米娜吧。逼近的迹象突然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无疑是昨天所用的自在法。 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是很明了的。 (为什么?) 对夏娜来说。她完全不明白威尔艾米娜为什么对悠二如此热衷。 “夏娜?” 旁边的千草看到突然仰视自己的少女的样子,惊呆了。 她不仅脸色苍白,而且异样的紧张布满了全身。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千草慌慌张张地把手放在少女的额头上,为了支撑住她的身体,轻轻地抓紧了她。 她手掌的温度和她的感情越温暖越让夏娜觉得丧失的恐怖剧增。 夏娜小声说了一句, “威尔艾米娜来了。” “嗯?在什么地方?” 千草环顾四周,但是,已经没有那人的影子了。 “对不起----我一定会保护悠二的!” “夏娜?” 夏娜撇开温情,跑了出去。 千草呆呆地看着夏娜离去的身影,而在她面前,贯太郎正一手端着一杯果汁。他望着离去的夏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夏娜怎么了?” 千草没有回答,反而平静而认真地反问道。 “阿悠来这里了吧?” “啊,是的。昨天看到吉田小姐拿着他的票。” 贯太郎理所当然地回答。 “夏娜,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喔?” 贯太郎听到“麻烦事情”这个关键词后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苦笑了。他把手上的一杯果汁递给妻子,然后再把买给夏娜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千草。” 千草接过杯子。对于贯太郎的话,她表示理解地微笑了一下。 “嗯。” “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约会一次。不过,现在似乎有点偏离初衷了。” “没什么的,这是为了夏娜啊……不过……” 千草有点开玩笑地继续说道。 “下次,你一定要好好地补偿我。” “那是当然。你那边也要准备好哦。” 说完,贯太郎敏捷地钻进人群。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千草笑着叹了一口气。 这个梦幻公园里有一块区域是绿地。 在很短的郊游路线前,有一座草坪铺盖的山丘,这里可以将热闹的游乐园及其对面的大户市尽收眼底,可以说是一个观景的绝佳位置。 悠二和吉田坐在那绿地区域为数不多的树木的阴影下,打开便当。 在他们周围也有很多恋人,或者是父母带着孩子来这里休息。他们都带着自己做的便当或者是在商店里面买的便当。阳光虽然很强烈,但是由于这个公园是在山腰上,会时不时有风吹来,因此在树荫下休息是十分惬意的。 他们坐在草地上,迎面有阵阵微风吹来。 “你不要紧吧,吉田同学?” 悠二有些担心地问吉田同学。 “对不起,看来我不应该带你去玩那个的。” “不,那都是我先提起的……” 吉田回答着,但是却没有一点精神。估计是因为刚才去了鬼屋的缘故。 因为非常期待着漫画中经常出现的“因为害怕而拥抱在一起”的一幕,所以才去了鬼屋。但是没想到生了恐慌,而变得不知所措。 (我有没有出恐怖的声音?我有没有失态?) 一想到这些,吉田就担心得不得了。 吉田一直觉得很羞耻,同时也对自己感到厌恶。但是,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最快乐的吃午饭的时间。 早料到今天会在公园里吃饭,所以专门准备了食物。今天的主打是三明治。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去油的炸肉排三明治、鸡蛋和金枪鱼混合色拉三明治,第一次尝试着做出的点心味豆腐卷,以及野外便当的固定商品和水筒(?)等等。 悠二等吉田平静下来后,便拿起去油的炸肉排三明治。 “我要开动了!” “嗯,请别客气。” 吉田回答道。然后脑中浮想起千草和贯太郎在一起的情景。 看着吉田微笑着,用幽默的语气回答着自己的话,悠二突然觉得很丢脸。于是他勉强地想转换话题,并且把视线也转向风景那边。 “果然不愧是暑假啊,人那么多。” “是啊。” 吉田也看向下方游乐园的人群。 殊不知,那里面已经混进了恐怖的使者。 (悠二、吉田一美、威尔艾米娜到底在哪里?) 大街上人来人往,夏娜站在街上四下环望,确定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后又跑起来。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迷了路,或者是爱蹦蹦跳跳的孩子,所以都没有在意。 “感觉不到威尔艾米娜的气息,如果是使用了前天的自在法……应该是那个巨大的白装束吧?” “恐怕是吧。虽然不是经常见,但即使改变形态,也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拥挤的人群中,想到周围没有人会认识自己,所以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十分自然地交谈着。当然,没有人对此感到异常。 “如果她使用封绝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借此感觉到她了。” “昨天晚上已经这样做过。‘万条巧手’不会犯同一个错误两次。不过,我们还是必须有这个准备。” 亚拉斯特尔降低了语气,声音如远雷般回荡。 “万条巧手”因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而消除了气息……看来她想要来真的。” 听到这席话,夏娜感到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嗯,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威尔艾米娜要做到这个地步?” “待会可以问她。因为我们有这个权利。” 第四章 抗争的孩子们 (中) 夏娜结束了两人之间毫无进展的问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她跑到了大广场,在那里环顾着搜寻四周…… (真是一个麻烦的地方……) 就这样随着自己的感觉奔跑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起点。不只是梦幻公园,这条街都不是直角交汇,而是有很多大小不同的岔道。如果对方进了什么建筑大楼的话,自己可就无技可施了,只有举手投降。这里简直就是找人最难的地方!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要找……) 悠二正在和吉田约会。现在两人一定沉浸在愉快而温馨的气氛之中……想着想着,夏娜开始变得急躁不安,而且也生起气来。 (死悠二……臭悠二!) 虽然说着惹人讨厌的话,但是心里却想着要保护他,哪怕保护不了,也还是要保护他。 由于过于焦虑,夏娜的思维出现了暂时性的短路。 “亚拉斯特尔,我想用封绝。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悠二感觉到----” 说着说着,夏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于是马上闭上了嘴。 出于慎重,亚拉斯特尔再次向夏娜说明了那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就算是不顾一切,但那情况也太糟了。万一‘万条巧手’比我们离坂井悠二更近的话,一旦察觉到封绝的动,就可以很快的抓住他。我们在明。‘万条巧手’在暗,这种情形非常不利。” “嗯。” 了解到这些,夏娜简短地作了回答,然后再环顾四周,悠二、吉田一美、白装束的威尔艾米娜,不管是谁也好,请让我找到熟悉的身影---- “生什么事情了,夏娜?” 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如同理所当然般地出现在夏娜面前。 夏娜大吃一惊,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贯太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千草很担心你啊!” 夏娜敷衍地回答着,准备跑出去。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夏娜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马上问道: “和贯太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在跟踪你而逃走的呢?” “?” (夏娜?) 察觉到亚拉斯特尔惊讶的表情,但是夏娜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以强韧的表情抬头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沉默数秒后,认真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在转弯的时候,你们的动作很不自然,就像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而突然转弯的吧?所以我才现你们在跟踪。” 夏娜点点头,觉得他应该可以帮助自己。 “贯太郎,那,你找人也很拿手的吗?” 贯太郎看着她,觉得很奇怪,于是便问道: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嗯。” 夏娜诚实地点了点头。 “威尔艾米娜来了。” 夏娜觉得要尽可能地清楚地解释,这样才能让他明白。 “她会让悠二倒霉的。” “嗯,她来了,悠二就危险了……好,我明白了。” 贯太郎从少女的紧张程度察觉到了事态的紧迫性。 “能够给我说明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你会帮助我吗?” 贯太郎笑了。 “啊,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左右为难的人嘛。” 一个从头到脚都裹进白装束的高大男子,混在家人、恋人和梦幻公园里很多装扮成玩偶的人和远足的孩子们的人群里。这个人就是威尔艾米娜。 (……在那里。) (抓住他!) “密斯提斯”坂井悠二,错不了!那个少年和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女孩在一起,他一边甩着手中的篮子,一边和女孩愉快地交谈着。 (……明明已经有了“炎灼眼的杀手”了,居然还……) (不像话。) 为了断绝夏娜跟悠二的关系而出现的两人,看着眼前景象竟自顾自地生起气来。怪不得夏娜不在悠二身边!一边想着,一边从白色装束的缝隙中愤怒地瞪着如同恋人般亲密的“密斯提斯”和另一个女孩。 正要踏出愤怒的一步时。 啪! “啊!” (?!) 突然耳边响起啦叭的声音。 威尔艾米娜听到这个巨大的声音,巨大的白色身体不由得向前倾斜,差点膝盖就要着地了。 “什、什么……” 她迅地转过头,眼前…… “……?” 一个穿着铁盔甲的鹰型玩偶人一手拿着刚才的啦叭(好像是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气球的线。大概是进行游戏,或者是表演的一个环节?鹰型玩偶似乎觉自己表演过火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抄起手。 “……” 因为玩偶幽默的动作而吸引了很多观众聚集过来,这下子威尔艾米娜两人变得非常为难。 (逃吧。) 蒂雅玛特点点头后,威尔艾米娜穿过人墙,远远地看着悠二和少女,在她们正准备追赶的时候---- “----唔!” 突然,单膝跪着的鹰以夸张的动作,就像是求婚似地把一个气球递了过来。观众们以为是表演而哄然大笑起来。 (失败。要是太过惹人注目,迟早会被“炎灼眼的杀手”现……) (追踪。) (明白。) 为了掩饰少有的丑态,威尔艾米娜在心中大叫。 眼前,那两个人已经拐弯了。 在还没有跟丢之前,赶快追上去。 由于刚才的骚动而招来很多目光的注视,因此她们有点焦躁不安。如果对方没有杀气和恶意,就会很容易受到意料之外的攻击。就算没有这样,因为自己这个隐蔽形态的视野狭窄,活动不便所以无法应对突事故。 就在威尔艾米娜这样那样的想着的时候---- 小跑着的她撞上了一个正面跑过来的人。之后,对方手上的加冰果汁从自己头上泼了下来。 “呀!” 威尔艾米娜出了作为女性应有的尖叫。 在自己面前摔了个屁股蹲儿的是以迷糊著称的玩偶人----拥有红色鬓毛的独角兽。他摇着头把果汁甩掉,然后似乎十分懊恼地看着手上的盆子。 “……呜……” 察觉到这边的情形,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要……” 可是刚一说出来,威尔艾米娜马上闭上了嘴。 这种道歉方式,会让别人都聚过来。也许人们已经开始聚集过来了。人流往来,而且已经生过类似的突事件。不可能不显眼。 为什么今天老是遇到这种倒霉事呢?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叹起自己的蠢样子来。这时,她的搭档对她说道: (丢脸。) (罗唆是也!) 有些歇斯底里地回答后便丢下跪着的人,一溜烟地逃跑了。这次一定要非常地慎重。于是她一边留心着周围情况,一边追踪着刚才差点跟丢的两人。 幸好那两人正在向人少的公园外走去。 想着刚才不注意引起的骚动,威尔艾米娜担心炎灼眼的少女会不会就在附近,于是很小心地观察着流逝的街景。 (避免冲撞) (……) 早已经没有反驳搭档的力气,威尔艾米娜只是默默地跟着两人。比较顺利的是,那两人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向四周环顾。己方两人已经被对方看到了一次,目标会用什么手段向少女通报呢?想着,威尔艾米娜拉开了和两人的距离。她决定等到没有人的地方干脆地解决目标。 悠二两人突然停下了,然后进入到一栋建筑大楼里。 (太好了!) 威尔艾米娜想到,在建筑楼里的话,就可以趁人不备地将两人解决了。并且,这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楼房里都没有其他的人。 “唔。” (左前方) 旁边又出现了化妆者,于是两人寻思着还是避一下为妙。 那是一只戴着墨镜的狮子。这次在它的身上没有什么碍事的东西,脖子上挂着和刚才一样的啦叭。其实,只要注意的话,就不会跟它生意外的冲突。这条街已经没有人了,它似乎是为了休息才到这里来的,现在坐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 威尔艾米娜稍微安心地吐了口气,然后走过狮子。虽然感觉到了墨镜下奇怪的视线,但并没有从视线中感觉到杀气。 (安心) (罗唆是也!) 两人终于将猎物逼入绝地,打算捕捉之后便加以破坏。 她们正准备从寂静的、了无人气的大厅入口进去的时候。 嘭! “!” (!) 突然,背后传来了啦叭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一个狮子的布制玩偶正坐在长椅上吹着啦叭。 作为火雾战士的两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此时的她们一心都在猎物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她们急匆匆地跑进了展示厅。 在展示厅的入口处贴着一张褪了色的地方博览会的海报,上边写着“乡土出土品,绳文时式土器及其所在时代”。 悠二和吉田此时正并排坐在展览厅里边的长椅上。 悠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很可怜,之前完全意想不到的打击将她的普通生活弄的一团糟。 而此时待在悠二身边的吉田却显得格外冷静。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没事,事情过去就算了吧……但是,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嗯,你不用太担心的,我会平安地……” “不是这样。” “嗯?” “虽然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请你答应以后不要把我当成局外人!” “咦?” “你不用太用心掩饰自己,不用太在意,就算你利用我也没有关系,只是有一点……不可以瞒着我……绝对不可以……我讨厌这样……”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从今以后,绝对不准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誓,以后什么事都要告诉我,跟我商量。” “……好。” 吉田听到悠二的话,嫣然一笑。 悠二这时才现吉田的笑脸跟哭脸非常相像。 (对方已经无路可逃。) (将军) 威尔艾米娜走进展览厅,她确信自己的猎物已经无处可逃了。 就是一座用于博览会的建筑物。外观十分显眼,内部构造却十分简单。球状的骨架外边显得厚厚的建材,而球的内部只有维护用的通路和梯子,连二层都没有。 在宽敞的圆形地面上摆放的是玻璃陈列柜。此时陈列柜里的荧光灯出昏暗的光线。 突然在出口处浮现一束耀眼的光。 威尔艾米娜回头一看。 “嗯?” 身后的少女已经展开了自在法。 “封绝。” 话音刚落,少女的炽红色火焰已经开始燃起。 一时之间,与外部世界完全隔离的因果孤独空间----封绝已经形成了,一个半球状的空间完全覆盖了整个展示厅。 此时,少女的头和眼睛都闪着炽红色火焰,长长的黑衣随风飘动,而在她身体的周围也出现了一股夹杂着火焰的漩涡状的风。 “威尔艾米娜!” 少女----“天壤劫火”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冲着眼前的惊愕的两人喊道。 “听着。” “你们怎么会采取这个愚蠢的策略呢?这可不像你们会做的事啊……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这么做的?” 从夏娜胸口的挂坠“克库特斯”突然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但是,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圈套?” 但是夏娜似乎没有打算向她进行过多的解释。 “悠二。” 这时,在少女身后的出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神情紧张的少年。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关系到我的存在……所以我们才设计把你引来了。” 被夏娜拜托帮忙找人的贯太郎把她带到了梦幻公园的监视室。 公园里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而贯太郎不但可以随意进入这种地方,还可以任意使用里面的设备,在夏娜对这些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贯太郎冷静地对她进行简单说明。 “用这个我们就可以掌握公园里小到每个角落的状况。” 然后,他注视着屏幕,开始搜寻起夏娜所描述的身穿白衣的男人身影。他先将目标锁定在通道等人多的地方,也就是装有摄像机的地方。不一会,在摄像机的屏幕上就见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影。 夏娜立即准备冲出监控室。这时,贯太郎拦住了她,接着打开了馆内广播。 “……来自御崎市的吉田一美小姐,来自御崎市的吉田一美小姐,你的父亲在中央信息中心等你……” 贯太郎在广播中所用的名字是威尔艾米娜不认识的吉田一美和她根本不在这里的父亲。这时,威尔艾米娜在大道上到处搜寻了一会之后,突然,跑进了一栋建筑物。 非常幸运。正当悠二和吉田收拾完午餐的便当盒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广播。 “我父亲的意思是,在我们到达中央信息中心的这段时间是很危险的……” 跟吉田解释之后,过了一会儿,悠二跟父亲和夏娜会合,并向他们提议尽量诱导威尔艾米娜远离人群,以免引起大骚动造成麻烦。 贯太郎一边监视无法察知气息的威尔艾米娜的举动,而悠二和毫不知情的吉田则负责将威尔艾米娜引到这个没有人的展示厅,然后在展示厅里面等着的夏娜则现身对威尔艾米娜加以说服。三人各自进行这样的任务。 “你说贯太郎正在监视我们?……啊?”威尔艾米娜道。 “布制玩偶。” 她们现在才觉,原来之前一直在妨碍她们的那个布娃娃,就是贯太郎。 他并没有必要频繁和悠二保持联络,他只要跟在悠二他们后边时不时引一些事端,造成轰动,悠二自然就可以会意。最后的啦叭声就是表示威尔艾米娜从正门进入的一个信号。当然,为了不让威尔艾米娜直接就可以进入展示厅,贯太郎自己充当看守者坐在凳子上边。 “我只是跟贯太郎说我要在这里跟威尔艾米娜交谈。” “我们没有告诉贯太郎实情,不过还是取得了他的帮助。这是来自坂井悠二的提议。” 在夏娜完成了对威尔艾米娜的解释之后,再次开始问道: “威尔艾米娜,这次轮到你说话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悠二?” “为什么说不出口?如果说只是因为危险性的话,我想这并不足以成为理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零时迷子”的随机转移呢?”亚拉斯特尔道。 这时悠二忽然开口说道。 “被那两个人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终于有了反应,皱了皱眉头。悠二又接着说: “当时她正在追踪‘坏刃’,后来就遇到了‘约定的两人’,他们互相救了对方,然后就一起逃走了……但是,就在几个月之前,那个‘永远的恋人’终于被破坏,分开了……” 听到这里,威尔艾米娜稍稍低下了头。 悠二知道这是她怒的前兆,但是,他还是接着说: “你那个时候问清楚了没有?那个杀手‘坏刃’真的是被委托去破坏‘永远的恋人’的吗?” 他拼命地追问着。 “那两个人存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给谁添麻烦,而且非常强大以至于没人会对他们下手。其他有可能的原因,难道是为了个人的怨恨----” 夏娜接道:“为了‘零时迷子’?” 这时,亚拉斯特尔也跟着说道: “即使这个宝具可以帮助某人实现其无法想象的阴谋,我也觉得无法理解你想对这个宝具强行进行随机转移的动机。” 悠二看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仍旧什么话也不说,又追问道: “求求你们了,告诉我,到底。‘永远的恋人’……不,应该说是‘零时迷子’才对,到底生了什么事?” 威尔艾米娜终于开口: “……那个时候……” “威尔艾米娜。” 这时,夏娜突然喊道。 “把你的那些缎带收起来……” 悠二一惊,立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咦?” 这时展示厅幽暗的灯光之下,威尔艾米娜一翻身,缎带随即开始解开,并不断从白色的身影周围飞散开来。 樱色的火光之中。“万条巧手”和“炎灼眼的杀手”都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啊?” 悠二看到眼前的情景有点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夏娜已经挥动手中的大太刀往像枪一样袭来的纯白色缎带砍去。 “啊……” 悠二大喊倒在地上。夏娜见状,马上冲着悠二大喊: “悠二,快趴下!” 亚拉斯特尔低声地对着威尔艾米娜,问道: “你是认真的?” 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放在了衣服上边。 “蒂雅玛特。”神器“persona。” “明白。” 话音刚落,威尔艾米娜手碰到的衣服立即飞出了无数的耀眼白线,在樱色的火光之中重新编织起来。 “威尔艾米娜……” 夏娜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解开的无数的白线在空中编成了白色的狐狸状面具,而面具的周围也飞散出无数的白色缎带,像鬃毛一样。而此时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就在这个巨大的鬃毛状物体中间漂浮着。 夏娜明白,这就是“万条巧手”的作战装束。 “成事俱备。” “完成。”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两人进行了简短的建议。夏娜,悠二还有亚拉斯特尔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却又像是出现在梦里边的不可思议的身影,惊呆了。 但是,那不是只用眼睛就能观赏的,花的美丽。 而是,显示着战斗的刀剑,还有散落生命的无常的,战斗装束的美丽。 连开展的宣告也没有,缎带鬃毛的一边,几十条纯白色的缎带,以和刚才的那一击同等的威力,一口气向着悠二“嗖”地穿刺而来。 “哇!” 悠二拼死地向旁边跳开。 夏娜又一脚把他踢开。 “蠢才!” “啊!” 夏娜把悠二踢出缎带形成的枪刃的杀伤范围,自己的身体则迅地扬起了“炎灼眼的杀手”的万能战衣“夜笠”的衣襟。 嗵嗵嗵嗵嗵---- 仿佛连身体的毛也不放过的动真格的刺突在它表面刺了无数下,简直到了快要把这件被枪弹击中也不会丝毫摇动的战衣也刺穿的地步。 终于等到攻击停止了。 (威尔艾米娜是认真的!) 虽然是不想承认的事实,但夏娜还是接受了。 既然已经接受,她就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了一声。 这是为了自己要战斗。 “威尔艾米娜,我要保护悠二!” 在不知什么时候退回远处的缎带之中,从面具的底下深处,威尔艾米娜悲伤地回答了。 “你还是打算要勉强我同意是吗?” “执迷不悟!” “究竟是谁固执,威尔艾米娜你太狡猾了,自己什么都不说出来!究竟为什么不对我说啊?” 戴着面具的人保持着沉默。 相对的,缓慢地,她像为了双手双脚的战舞作准备似的,把它们张开。 “要来了。” 亚拉斯特尔要求他的契约者做好面对强大的威尔艾米娜的思想准备。 “嗯……悠二!你别再这妨碍我们,快退下!” “知……知道了!” 感觉到少年退下了之后,夏娜在心中想着---- 根据亚拉斯特尔所说,威尔艾米娜通常不会使用火雾战士的火焰弹般的自在法。相反地,就像她的称号一样,她是万能自在地使用那千万条缎带,以此来戏弄攻击她的敌人。 这两者一旦结合起来的话,就会产生无敌的战斗招式。 对于习惯于使用大太刀”贽殿遮那”进行近身战的夏娜来说,威尔艾米娜简直是自己的天敌般的对手。 因此,在她脑海中冒出来的结论,十分简单明了。 (一开始就拼尽权力使出最强火焰的一击。) 威尔艾米娜完全不是可以手下留情的对手。 (我要告诉威尔艾米娜,我的实力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夏娜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要将所有都展现给你看,要让你承认这一切……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我,这个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绝对一点也不弱。) 夏娜身体内的“存在之力”在燃烧前的一瞬间,凝结住了。 没有任何先兆地。 一击,必杀! “----喝!” 这曾经把巨大的“燐子”烧至灰烬,以一击把怪物列车化为焦炭的莫大热量的怒涛,以“贽殿遮那”为媒介被释放冲出。 但是,也不是毫无目标地胡乱施放出那种力量。而是以威尔艾米娜为中心,以巨大的能把这个亭阁击飞一半的球状,构成热量的生领域。那是夏娜在“天道宫”时还无法想象的,来到这个城市前还不能做到的,高水平而有着可怕力量的火焰操纵。 如果受了这一攻击的话,不要说是生存下来,勉强存活下来的方法。 夏娜就是这样小看了威尔艾米娜。 “----!” 在夏娜进行火焰的构成之时,她现了,在自己的炽红色能量块膨胀形成之前,在威尔艾米娜那边,籁籁地,无数的好像摩擦衣服而产生的声音不断作响,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正在迅编织形成。 夏娜在概览对方的自在式的效果的瞬间,马上就看破了威尔艾米娜的意图。 (那是攻击反射自在法!) 瞬间,能量块过了某一个程度,改变了奔出的方向。 炸裂的焦点,反而向能量出处的“炎灼眼的杀手”集结。 那是因为久经战阵的“万条巧手”看出了,少女的第一招将会全力以赴,因此采取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招数。 “----啊!” 夏娜马上停止了构筑向着自己还击回来的自在式,把“夜笠”尽可能快地往自己身上紧紧卷上了几层,连顾及悠二的空暇都没有。 (槽糕!) 战斗开始了才几秒,夏娜自己已经陷入了死地。 眼,耳,鼻子还有肌肤都紧闭,全部都在为了迎接生死搏斗的自在法放出的一瞬间。 好像要把一切都割裂似的,热量团块以少女为圆心炸裂开来。 一瞬间,亭阁的四分之一就被炸飞了。被释放出来的炽红之火夹着爆炸造成的冲击,向剩下的空间吹袭而去。爆炸的辐射热和冲击波把旁边陈列的容器击碎吹散,把屋顶打得粉碎。 在那狂暴肆虐的火焰风暴中,悠二伏下身体,拼死地忍耐着。他的周围,好像玻璃拱形那样的防护墙被展开,抵挡着炽红色的乱流。 这是用链条穿着垂在他胸前的驱火戒指----“蓝天”挥的效果。如果没有这个的话,只有与普通人无异的耐久力的他也会化为灰烬吧。但是---- “啊----” 这个“蓝天”不能防止物体的透过。以极强的势头飞出来的玻璃碎片和铁片,毫不留情地切裂了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十秒,迷蒙的烟幕和被弹飞物体的破坏声音,终于远去了。 “----夏娜。” 脸朝地面趴着的悠二先叫起了她的名字。 然后,回答的声音却是---- “那个名字实在令人不愉快是也。” “!!” 一道白色缎带缠住悠二的脖子,悠二本想保护夏娜,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威尔艾米娜置于自身难保的境地。 威尔艾米娜毫无伤地悠悠然出现在烟雾的对面,满天飘舞的缎带之中。 “----” 如同为了禁止悠二叫出“夏娜”这个名字般,威尔艾米娜紧紧绞住悠二的脖子。 “原来如此,确实有了显著的成长……但是……” “----呀”的一声---- 悠二感到身后传来可怕的声响。带着强烈的痛苦和艰难的呼吸,一阵如同被利刃切裂的恶寒席卷而来。悠二挣扎着的身体被迫浮上空中。 “你的存在是多余的是也。” “……可恶!” 减薄了的烟雾中,有个黑色的物体在动着,那是? “万条巧手”立刻晃动缎带,朝向黑色物体那边。 悠二也在空中猛力回头。那黑色物体----夏娜向他伸出了手。 (----夏娜----) 如欲抵抗般,像要垂死挣扎般,悠二在心中大叫。 但是,那个最后挣扎着的东西,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狼狈。 “……不行啊,威尔艾米娜……” 承受了反射回来的巨大炽红色攻击的少女,重新在身上重重卷上了“夜笠”,遮敝着自己满身疮痍的身体。在已经残破不堪的“夜笠”中,现出了烧得焦黑的外出用服装。只有那闪耀着的炎,在重新燃起火焰。在夏娜的身体上有很多被烧伤的地方。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一定是令人不省人事的重伤。但即使是这样,少女还是拼命地挤出了声音。 “不……原谅……”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后隐藏着自己的表情,直直地看着她。 夏娜柱着唯一没有损伤,也绝不可能被破坏的“贽殿遮那”,撑起身体。她颤动得很厉害,简直像是马上就可能碎掉的泥娃娃般。 “不……可原谅。” “无所谓……” 威尔艾米娜静静地回答着。 “……要是你想用‘住手’或者‘放过他吧’之类的话来求饶,我早就在回答你之前,把这个‘密斯提斯’破坏掉了。” “----呀!” 悠二被绞得只剩下一口气。 “虽然说是技艺变生疏了,但似乎也是日常的事是也……既然那样,也正因为那样----” “啊!” 悠二仿佛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脖子好像要被扭断般。他拼命地压制着涌上来的东西。舌头拼命膨胀着,如果现在呕吐的话,一定会被吐泻物堵塞导致窒息。 “我必须得保护我那完美得火雾战士不受玷污。” “……不要自作主张!” 随着声音的落下,夏娜两脚脚底爆出火焰。 大太刀的刀尖游走着,冲向束缚着悠二的缎带。 但是,一瞬间,那个刀尖,理所当然一般,轻轻地被威尔艾米娜的缎带包围住了。大太刀冲刺的势头并没有被抑制,只是被轻轻地改变了力量的流向,夏娜的身体就以难以抑制的势头被旋转,掷飞,快冲向一旁,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嗵”地,身体落下之处水泥碎裂,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然后再次恢复安静。 “对我来说,突然袭击是起不了效果的。” “无用。” 悠二惊恐的看着威尔艾米娜连身体也没有移动就轻而易举地把夏娜打飞。 下一刻。“嗖”的一声,悠二被再次举起。 在他视线的前方,夏娜又站了起来。 “还没完,没有……” 夏娜再次突袭---- “不值得赞赏的战术是也。” “无谋。” 夏娜再次被抛弃至高空,然后,她的身体随着两人话音落下而再次重重摔落。 “砰”地,不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来夏娜在浮空的瞬间已经燃起炽红的双翼,加飞进。 并借着加的势头向威尔艾米娜挥出一击。 “啊?” 鬃毛般的缎带和其中舞动的“万条巧手”从夏娜的攻击范围内跳了出来。 “不错是也。” “及格。” 说着,威尔艾米娜改变了缎带的方向,又将夏娜朝着水泥地上以几倍于之前的力量再次包下。简直是三岁小孩和成年人力量的差异。 但是,即便如此,夏娜还是---- “哇啊啊啊啊啊!” 出这样的大叫,以倒下的姿势,不顾一切地放出火焰,烧毁周围的一切。 “----呼----呼” 夏娜注意到。 舞动着缎带的“万条巧手”正在自己的头上漂浮。 从头上直直降下来的是,用缎带形成的剑雨。 “----啊!” 像刚才一样。“夜笠”的衣襟已经早早地准备了展开。 可是,这次缎带并不是瞄准自己,而是将自己以及周围整个包住,缎带之雨突刺下来。 “!” 当夏娜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意图时已经为时已晚。 被变成了锚一样的缎带所牵引,以强劲的势头刺下的剑雨,把“夜笠”的防御像墙纸一样突破了。 “夏娜!” 第四章 抗争的孩子们 (下) 悠二想叫却叫不出声,而且被威尔艾米娜所绑缚着的自己,已经可以说是接近濒死。在那苦痛中,他的身体因畏惧而颤动不止。 将悠二舞动的缎带团块并不是以高移动着。而是以跟夏娜自身相差无几的度移动。度产生的冲击由夏娜自己承受,夏娜的移动度越快,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夏娜的突进力反被利用来将自己弹飞。 可怕的“万条巧手”,实在无愧于“战技无双”的称号。 威尔艾米娜的手指方向飞出,直刺少女将其挑起。用缎带将她全身贯穿了。鲜血从夏娜身上喷涌而出。 (那,那还算是养育她的亲人吗?) 悠二想要那样叫,但那已经被勒得快窒息的喉咙只能出“嘶嘶”的声音。他几乎要因为自己的丑态和弱小无力痛哭流涕。 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用冷酷无情的声音开口道: “来吧,只要你同意我将他破坏就放过你是也。” (……!) 悠二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先被捉住却并没有遭到破坏的原因。 威尔艾米娜想要借此改变夏娜那在她看来被改变了的心。 为了不再生这种事情,她要夏娜自己誓。 决不再为多余的东西动心,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 (……不可……原谅……) 悠二也和夏娜一样,被同样的话惹怒了。 不知何时,悠二在自己体内感觉到一股“存在之力”的脉动。 但是,他还没有习惯到能自在地控制它。 就算能够控制它,面对这个无所不能的“万条巧手”,大概也是不能起到作用吧。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愤怒。 因为威尔艾米娜想要以力量强迫夏娜服从。 更让悠二愤怒的是,他本身的存在被这样子利用了。 悠二在心底中愤怒着。 要向夏娜传达自己的愤怒。 要向她传达自己不能原谅这种事情。 (不能原谅,绝对!) 像是跟随着他的心那样,他向着正在被处以极刑的夏娜,微微地张开了眼, “绝对……不干!” “!” 威尔艾米娜露出了隔着面具也能感到的惊愕。 “不服从我是吗?” 悠二只用他的嘴角,笑了。 (看吧……这就是夏娜。) 愤怒的少女,从嘴角流出血,咬着牙齿,像野兽一样说道: “威尔艾米娜,错的人是你!” 面具被少女闪耀着,染成了炽红色。 “我,不可能认同那种事,你应该明白的。” 在血与灰的混杂中,两只灼眼炯炯地燃烧着。 “我曾经说过吧,亚拉斯特尔。” 直到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亚拉斯特尔,读出了少女不知为何时立下的誓言。 “无论大家有多爱自己,无论自己有多爱大家,也决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 “----” 威尔艾米娜两人无言。 这回,相反地,夏娜开始了责问。 “究竟……生了什么事?” “……呜。” “威尔艾米娜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呜,呜呜……” “我绝对不会屈服于这样的威尔艾米娜。” 说完这些话,伤痕累累的少女向伤痕累累的少年问道: “我们可以一起合力吧,悠二?” “----” “不要----” 就在威尔艾米娜对介入自己和少女之间的----悠二的无声肯定出怒叫的瞬间。 “----啊!” 夏娜用全身喷出的炽红之火烧尽贯穿自己身体的缎带。 “----呀!” 因为太近了,威尔艾米娜被那闪耀的火焰光辉吓了一跳。 当然这种程度的状况不会对“万条巧手”造成任何影响。 她再次把突破火焰而来的“炎灼眼的杀手”的攻击,不花任何功夫地化解,捉住了这应该是少女最后反抗的先机,像先前一样,把她甩了出去。 把她往地上死死地甩了下去。 看到夏娜那个样子,威尔艾米娜确信自己已经胜利了。 但是,威尔艾米娜并没有注意到。 “危险!” “----啊?” 在她的眼前,颈部被吊着的少年,用她从没见过的大剑,从正面直直朝自己砍了过来。 那是因为,少女在喷出的火焰被瓦解时,从黑衣中向少年丢出了一把武器。经由少年的“存在之力”,大剑轻易地放出了重击。 “但是,太幼稚是也!” 威尔艾米娜在斩击离自己千钧一的距离,瞬间地用缎带阻止住了,这次,真的捉住胜利了。 不过这是她的错觉。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将自己身体内的存在之力注入大剑,怒号着。 那把大剑的名字叫做“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是以前来攻击御崎市的“红世使徒”----“爱染自”苏拉特所使用的宝具。 剑名的来由是----通过向剑输入存在之力,把接触到的敌人的身体切开----这一特殊能力。远远凌驾于一般“红世使徒”之上的悠二的存在之力的大半注入了的大剑,向威尔艾米娜攻来。 血在空气中漫舞。 “啊----” “公主?” 蒂雅玛特的叫声一瞬间消失在了远方,无数的伤痕,失去意识的疼痛,在不知不觉中,全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热泪噗噗的从脸上滑落。 非常可悲。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哭成那样呢? 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毫无常识的粗线条。 还说什么,说什么天下无敌的幸运啊。 偶尔也该为自己着想一下吧。 “……傻瓜。” 说完,威尔艾米娜睁开眼睛。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与之前不同的少女。 一个可爱的,非常可爱的少女。 但是,头和眼睛跟刚才不同。 不……自己知道为什么。 是自己改变了她。 “威尔艾米娜!太好了,你没事!” 少女抱住了她。 从胸前的吊坠传出了平静的声音。 “早说过了会没事的。” “可是,因为看起来悠二好像胡乱注入了非常强大的力量嘛!” “不是我的货啊(错啊),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不知道轻哄啊(轻重嘛)。” 在威尔艾米娜视线的所到之处,有一个正用手捂着自己明明没有打过他脸的少年。 “……报告病情。” 蒂雅玛特冷淡地问道。 而威尔艾米娜简短地加以回答。 “没什么大碍……是也。” “真的吗?” 为了确认般,少女带着非常担心的表情盯着威尔艾米娜的脸仔细看着。 威尔艾米娜看到少女这样的表情,她觉得十分悲伤。 自己明明教育少女要坚强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动感情是也?” 少女立刻回答:“是因为喜欢。” 这是个谎话。 其实觉得很讨厌。 “威尔艾米娜你太任性乱来了……我讨厌你。” 这个也是谎话。 少女照实说道:“你觉得……我跟那时相比改变了吗?” 威尔艾米娜什么也没能回答。 “成为了火雾战士的人是我,一直向往着成为火雾战士的人也是我。” “……” 威尔艾米娜想起了。 夏娜在亚拉斯特尔的火焰中欢闹着的样子。 在凉风习习的菩提树下,夏娜跟小白分坐在大树树干的两侧的情景。 夏娜趴在自己膝盖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 “我呀,只要看到威尔艾米娜弄成这样子,可是随时都会哭的哦。” “……” 因为在做饭中被火烧伤了而哭泣, 因为埋在了施工地中而哭泣, “虽然我打算成为强大而自豪的火雾战士,但是我也哭过许多次啊?” “……” 把珍贵的盘子打碎的时候会哭,在吃酸辣东西的时候会被辣到哭,在书上撒上蜂蜜的时候会哭,落入水沟快要被淹死的时候会哭,修剪东西时切到手的时候会哭,碰到施工中电线的时候,满怀自信研究的课题出错误的时候…… “可是我并没有变。我一点也没有变啊。” “……是的。” 威尔艾米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少女紧紧地抱住了她。 威尔艾米娜的恐怖和焦躁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自作主张是也。” “猛醒。” 血迹斑斑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威尔艾米娜靠着破碎的陈列架,坐在它的前面,对同样伤痕累累的两人说: “我……不想与菲蕾丝战斗……” “那是……?” “‘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是‘约定的两人’的名字。” 夏娜以惊讶的表情重复威尔艾米娜先前的话。 “不想跟菲蕾丝战斗?” “什么意思?” 对悠二的问话,威尔艾米娜平静地回答道。 “我先回答你刚才战斗前的问题是也。” “机密情报。” 蒂雅玛特的一句话,使周围布满了紧张的气息。 威尔艾米娜对此并不在意,说道: “‘坏刃’接受的命令大概是夺取‘零时迷子’是也。” 夏娜有点怀疑地问: “呃,但你不是说过根本不值得为了那东西与‘约定的两人’为敌吗?” 威尔艾米娜注视着悠二说:“你身上至今还存在着强大的‘禁戒’自在法,是有其理由的是也。” “什么?” “菲蕾丝眼看着约翰受到‘坏刃’萨布拉克的重击就要死掉,于是将约翰封印在‘零时迷子’中,并将他转移了出去是也。” “封印……了……那是?” 悠二听到这予人不祥预感的消息不禁脸色惨白,夏娜也一下子咬紧了嘴唇。 “所谓的转移,就是将作为这个世界跟‘红世’之间的‘狭间物体’----红世宝具,自动填进在这个世界打开的‘红世’之穴----‘火炬’的一种现象是也。在宿主的火炬消失的瞬间,宝具又会随机地转移,进入下一个‘红世’之穴……菲蕾丝就是利用这种现象在‘零时迷子’被夺走之前保住了它……不,应该说是借此保住了心爱的约翰是也。” “等,等一下!那么,那么,在我体内的是!” “没错……不是‘零时迷子’……而是等待着菲蕾丝敲开自己复活之门的……‘永远的恋人’约翰本人。” “怎,怎么会这样----” 只见悠二坐着的身体越无力起来。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某个人在等待觉醒----自己可能只不过是个鸡蛋的蛋壳而已----面对着这种打击,全身都像泄了气一般无力。 一旁的夏娜用手扶住悠二的肩膀,向威尔艾米娜大声问道: “那么,威尔艾米娜为什么……没有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那个‘红世魔王’而抓住悠二呢?而且这几百年……难道说,你想一直就让它这样不被人现地随机转移?” 对于少女直冲问题核心而来的质问,威尔艾米娜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这就是诅咒是也。” “恶梦。” 听见这两人不吉利的声音,亚拉斯特尔纠正道: “要尽量正确地看待事实。” 等待自己的裁决下达的悠二听见威尔艾米娜的声音。 “在濒死的菲蕾丝封印约翰的存在并将它转移之前的短短一瞬间里……” 威尔艾米娜把最终的回答用肝肠寸断般的声音说了出来: “……当时只有我看见了是也。‘坏刃’将我们之前从未见过的自在式,注入了‘零时迷子’的循环部,也即是‘永远的恋人’约翰的构成部位,从而造成了急的变异是也。像腐蚀一般,贪婪而又疯狂的变化生了……然后……” “转移。” 来到了遥远的日本的御崎市。 来到了变成火炬的坂井悠二体内。 就在与夏娜相遇的数日、或者数秒前。 (……我,到底是什么?) 悠二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心脏,在里面重重地跳动着。呼吸变得十分难受。 (……在这里面,有什么?) 威尔艾米娜看到了他的烦恼,但只是平淡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在那时‘零时迷子’里生了什么,但只要掌管组成部分的自在式生了什么较大变化的话,不要说他复活了,就连生不可预期的灾难也是大有可能是也……” “存在、变异……” “菲蕾丝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至今仍是持续地寻找着‘零时迷子’,她迟早会来的……我不能将这样的‘零时迷子’交给她……不能让她因此而绝望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着,将视线低垂到地板上。 夏娜说道: “其实你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吧?” 闻言,威尔艾米娜沉默着,那正是无言的肯定。 亚拉斯特尔对这样的威尔艾米娜重重地定下了罪名: “原来如此,所谓的不想战斗,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与那位‘红世魔王’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你以火雾战士的使命为名义,想要逃避本应与之对峙的对手,是这样没错吧。” 夏娜静静地燃烧着怒火。 “为什么,你自己是这样,却想要从我这里把悠二夺去……?” 被质问的威尔艾米娜,以坚定的视线看着夏娜。 “我不想被知道,不想被战友的誓言的体现以及那个男人的爱的结晶品----‘完美的火雾战士’,知道我因感情而左右自己的行动是也。” 向曾经梦见过、曾经爱过、曾经恨过、曾经原谅过的少女---- “我很害怕被别人知道,我所寄予期望的、作为她的遗产而存在的、他所托付的‘完美的火雾战士’,因为我一人的错而改变了。” 威尔艾米娜不想自己带着自豪送来这个世界上的完美火雾战士生任何改变。 “我想要将这一切----让完美的火雾战士改变的一切要因、元凶、状况、生活,……恣意地用暴力加以去除。” 威尔艾米娜注视着夏娜,眼泪再度飘零。 困于感情的本性、因任性的理由而怒、想要强制少女行动的丑态,全部被以火雾战士的使命掩盖,无论如何也想要一意孤行。这一愚蠢的行为,威尔艾米娜虽然心里明白,却无法停止。 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崩溃,失败了。 但是少女一个人点了点头,说道: “我决定了。” “……什么?” 夏娜把支撑着悠二的肩膀拉开,用两手抓住他的肩膀,面对着他。 还因为恐怖而着呆的少年,接受了那灼眼的光辉,就像被人拍了一下一样,觉醒了过来。 “夏娜……” “既然不知道悠二体内‘零时迷子’究竟意味着何种危险,就不能让他随意转移,纵之任之。而且,悠二你不是也做好准备了吗?” 悠二紧紧握住夏娜压在自己胸前的手。 (的确,虽然有点害怕。) 悠二并没有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明白了。” 夏娜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内心一样,噗哧的笑了一下,看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垂饰。说道: “亚拉斯特尔,我们不要把悠二破坏掉,让他留在这里吧,利用他来收集情报怎么样?” “嗯,就算现在要行动,情报也太过少了。现在我们就用坂井悠二作为诱饵,把真正的敌人引出来吧。” “叫完人家当道具之后又要当诱饵吗?……好过分的待遇哦。” “我只是根据现实的情况叫而已。如果你再努力一点的话,我就叫别的名字吧。” 对悠二充满期待的夏娜笑了。 悠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整理狼狈的自己。 “总之我们保持现状就可以了。一直想要解开的谜底没有得到答案。不单是这样,还知道了有更神秘的人存在着。那个叫菲蕾丝的人也追过来了。还有一些不知道属于哪边的家伙……反正都习惯了。” “怎么样?有思想准备了吗?” 面对着恶作剧般笑着的少女,虽然还在闹情绪,但是少年将刚才的恐怖感都压了下去,回答道: “觉悟了。不是没得选择嘛?” 在一旁看着的威尔艾米娜露出一个深深的微笑。 (我的作用……都应该到此结束了吧。) 就在威尔艾米娜这样想着的时候,少女离开了少年,转了过来,对着自己。 “威尔艾米娜,我等那个‘红世魔王’到来之后,就会将全部的事都说出来。然后再决定怎样做。” 在这句话中,没有一丝其他多余的事情。 是那么的堂堂正正地表明了自己前进道路。 “我是自己思考,自己决定,自己行动的。我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把我养育成*人的是亚拉斯特尔、小白、和威尔艾米娜。” 亚拉斯特尔再一次开口说道。 “因为那是错觉。‘万条巧手’。” 亚拉斯特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感慨说了出来。 “我们并没有完成‘完美的火雾战士’,我们只是提供材料,真正完成它的是在这里的她自己。” 夏娜一边让他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结果完全就是如出一辙。因为我们自己过于执着于火雾战士的使命,就更难注意到了。拥有对一切的强制力的人就只有她了。火雾战士的使命其实就好像我们的感情一样,完全没有约束力的。” 为了把封绝的里面修复过来,夏娜把食指指向天空。 “她自己选择了为我们的使命而奉献生命,并誓要对自己选择的道路抱着敬意,完成使命。正因为如此,我也要履行契约加以回应。” 从夏娜指尖散出来的炽红色火粉归到被破坏了的场所和物体那里,将这些东西一一修复过来。 “作为对等的拥有着相同志向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人。” 虽然满身伤痕,但却是那么神威凛凛的屹立着。以一个火雾战士之势。 威尔艾米娜就这样静静地,仰视着这个“崇高之人”的身姿。 在亭子里面长凳上坐着的吉田张开了眼睛。悠二羞涩的笑了一笑。然后对她说了一声。 “嗨!” 不知为何,悠二身上的衣服变成当地土产长袖开襟短上衣。 “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呢,虽然变得有点复杂,但是应该会顺利吧。” 他在微笑着,但是在领子的周围露出了一块十分可怕的红斑,那大概是伤痕吧。好像只要稍微微动一下,身体的某处就会感到剧痛般。 “受伤了吗……” 为了这个一脸担心的少女快点精神起来,悠二努力地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道: “没关系,就算被修理得稀巴烂得,反正到了今晚零时又会恢复过来的,不用担心。” 吉田突然感觉到了少年对自己的关心,产生出了一丝喜悦。 “你……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已经确认过零时的时候伤势就会复原的……” 跟在后边来到的夏娜代悠二答道: “嗯,比起那个,还是想想要怎么向父母解释为何身上的衣服会破破烂烂这件事来得重要。” 夏娜身上穿的也是当地的土产----针织筒形布做成的衣服此时的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伤,只是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破烂烂。 (没错。) 吉田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很伤心。 悠二说道: “威尔艾米娜好像感受到我跟夏娜吵架,但是她似乎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我身上了。她好像把这件事情也告诉我的父亲,所以现在我父亲才赶过来的……” 吉田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脱离死亡线的少年,似乎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突然站了起来,紧紧握住少年的手。 “真的没事吧。” “啊?” 看到吉田的举动,夏娜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她也赌气地紧紧抓住悠二的另一只手。 “啊?痛痛……!夏娜,你太用力了!” “吉田一美不也抓着你的手吗?干嘛就说我?” “但是我并没有像你这么用力地拉住他……” 她们两个还是和往常一样,又围绕着悠二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但是,今天的吉田却感觉和往常有点不同。她的心中突然有种伤感,这种伤感是缘于和眼前这两个人的这种“非人的存在”的距离感。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放心。 “痛?啊啊,吉田同学,连你也……!” “你不也很用力吗?” “那是因为你先这么做,所以我才跟着做的!” 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吉田下定了决心。 听到他们三个的谈话声,坐在凳子上边的布制狮子玩偶强忍住笑意。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纯白色连衣裙的身影----威尔艾米娜正悄悄走近。 “……” 来到了长凳的前面,凝视了狮子的脸数秒,静静地坐到了旁边。 狮子没有看别的地方。一直以这个姿势,等待对方的问。 互相没有对看,远远地看着长凳的前面欢呼声和音乐声鼎沸的情景。 “……” 又迟疑了数秒后,威尔艾米娜开口说话了: “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狮子深沉地回答道: “可以,和烦恼的人谈话是我的工作。” 对于谁来说都是异常喧闹的第二天早上。 完成了晨练的悠二,趁夏娜和昨天一样洗澡的时候,在自己房间里和亚拉斯特尔交谈着。 主要内容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操作,宝具的使用方法,以及“存在之力”的调节,战斗中的行动等等。 夏娜昨天晚上锻炼时好像也说过同样的事。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个?) 在交谈的最后,亚拉斯特尔像是特别补充地说道: “关于昨天的那件事,我要重新向你致谢,坂井悠二。” 被出其不意的这样说,悠二了呆。 “怎么了,为什么不作声。” “啊,亚拉斯特尔向我道谢这种事感觉好像很恶心----啊,对了,我想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哈哈,哈……” 噗的一声,地上放着的“克库特斯”笑了。 正坐在地上的悠二,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被笑是经常有的事,所以悠二没有介意)。 “但是,为什么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呢?平时和夏娜一起的时候也可以道谢啊。” “夏娜一起的时候,如果我表现出对你的认同,就会让那孩子有疏忽大意和过于乐观的想法了。” “也就是说,现在你告诉我就表示你认为我不会说漏嘴,你已经信任了我吧……可是……” “红世”的魔神对悠二可笑的照顾感到过意不去。 “什么?” “你这样子,还真像个严厉的父亲呢。”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再问了一遍。 “你这样说,就好像我除了这方面以外,就很冷酷了?” “错觉,那是错觉。话又说回来,昨天真的很危险啊,不管是为了夏娜也好,为了威尔艾米娜也好,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真是太好了。” 悠二笑着把话说回了主题。 可是,亚拉斯特尔却保持着沉默。 “……” “怎么不说话了?”悠二奇道。 “……坂井悠二,今后,你那种程度的觉悟是不够的。” “今后,不仅夏娜必须作为火雾战士战斗。作为身负‘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你来说,也必须好好的考虑一下,你老是被动地行动是不够的。” 出其不意地说起这么深奥的话题,悠二变得不知所措。 “……不够吗?” “是的,不够。” 悠二本身还以为自己已经竭尽所能为夏娜她努力了呢。 亚拉斯特尔所说的意思是----今后,自己必须主动与更可怕的自身内的东西对抗。现在自己所面临的情况,已经不是“和夏娜一起战斗的局外人”,而是自己必须主动地与“隐藏在自身内部的东西作战”---- (……啊?) 对此,悠二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微妙矛盾感。 (我这个“密斯提斯”,作为问题的当事人,加大参与力度,帮助夏娜……) 悠二在脑中验证着这个想法。 (要帮助夏娜,那么,要以夏娜为中心考虑,那……对了。) 悠二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 做得不够的原来是自己。 并不是以夏娜为中心,寻找自己要做的事。 而是应该把自己放在中心,去找和夏娜的交点。 (那就是我应该做的事了。) 悠二这样想着,自然地将回答脱口而出。 只有一句话。 “我会拼命守护夏娜的。” 亚拉斯特尔听了这不自量力的话不由得呆住了。 就连说话人的悠二本身,经过反复思量,也觉得自己太过没有自知之明,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两人一声不吭了好一阵子。 “……呵,呵。” “……哈,哈,哈” 然后两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那就是你的觉悟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别、别笑啊,我可是很认真地想出来的,哈哈哈,不过我会拼命的,哈哈哈。” 两人大肆地笑啊,笑啊,笑到快要跌倒了。 两人一直在笑,直到夏娜回到屋子露出奇怪的表情。 昨天的骚动后---- 放心地把孩子们交给看上去已经没事了的威尔艾米娜后,贯太郎和千草,一起去预约好的站前酒店的高层酒吧通宵喝酒。 正在夏娜得意地向悠二展示她的杰作----不明的黑焦物事(大概是早餐)的时候,他们才光明正大地早归。 然后,贯太郎突然地告知夏娜自己即将离开---- “啊,你要走了啊!?” 夏娜吃了一惊说道。 “其实我这次回来并不是因为休假,我只是借口说因为担心家人所以硬是拿了假回来,我不能辜负上司的信任啊。” 千草也用深有体会的语气,带着酒臭笑眯眯地说道: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夏娜啊,他这家伙就是不肯让我牢牢抓在手心里。” 而夏娜则对他们语无伦次的幸福感到很不可思议。 不久,时间已将近上午,贯太郎在那件灰色恤衫上披上外套,走到自家的门口。 在门前送他离去的有千草,悠二还有夏娜,然后是突然叫来的威尔艾米娜和吉田。 众人各自说着道别的话,最后,悠二走向前道。 “这个,给你……” 悠二向贯太郎递出一个类似西服包装袋的物事。 “谢谢,我老是匆匆忙忙的。真过意不去,昨天你的约会资金应该不怎么充足吧。” 接过礼物的贯太郎由衷感到内疚。 悠二对这样的父亲只能报以苦笑。 “那你就跟老妈说给我加零用钱嘛。” “哎呀,真不凑巧,预算是你母亲的事。你自己去跟她商量吧。” 贯太郎轻轻地接受后,在胸前轻轻地把礼物打开。 “感觉怎样,千草?” 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条雅致的深蓝色领带。 千草透过塑料包装袋看到礼物的样子,点头回答道。 “呵,不错哦。” 贯太郎也点点头,把领带收到大衣里。 “那么----” 像是出信号一样,贯太郎说道。 “这次的回乡相当刺激啊。” 贯太郎对着妻子和另外三个女性笑笑,稍微地弯下了腰。 “这不懂事的孩子,就请你们严加管教吧。” “好的,就放心交给我吧。” “什,什么。” “是的,我会尽力地严格对待他的。” “老爸你真是有够罗唆耶。”儿子抱怨着笑道。 “请慢走。” 向最爱的妻子绽开灿烂的笑容,坂井贯太郎出了。 “那我走了。” 在某处的上空徘徊着的“星黎殿”中枢部。 在一个煞风景的宽敞半球形空间中,响起了动听优美的女性声音。 “唔,连大名鼎鼎的“探耽求究”也感到棘手吗……” 在正中央的呈锛形往下延伸的楼梯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炉灶。站在炉灶前的人,是一个身穿挂满饰品的紧身礼服,右眼戴着眼罩的三眼妙龄美女。 她是世界上最大级别的“红世使徒”集团【化妆舞会】的干部。“三柱臣”的其中一柱,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虽然那东西事关重大,自然还是尽量慎重处理为好,但不管怎样,三个月也太长了。” 在她的右后方弯着腰的那个恶魔外形的男人,保持着脸朝下的姿势回答道: “啊,那、那个……他其实是说‘最少也要三个月’……” “什么?” 女性的低吟声似乎比巨人的咆哮更具有威胁性,那男人不禁蜷缩起身子,辩解道:“据据据、据、据他所说,先并不是从起动方法入手,而是先从自在式整体的构造解析,以及新现事项的研究开始着手,所以……” 从那见者生怜的样子看来,完全想象不出他居然是独自担任“化装舞会”的移动要塞“星黎殿”守卫工作的“红世魔王”----“岚蹄”费可鲁。 “不过勘塔特·多米诺说他在大御巫的协助下,正试着催促‘探耽求究’大人进行启动部分的构造研究。” 转过身去的贝露佩欧露,稍微抬起脸来慨叹道: “唔……算了吧,不管怎么说,在御命动之前,也有很多必须要落实的准备工作。在这段时间里,就干脆让将军处理那些杀害同胞的家伙们的耳目和移动工具好了。那样的话,从结果上来看,就等于让御命能更顺利展开工作铺垫了。” “是。现在正好斯托拉斯也回来汇报战况了。那么我马上就向将军阁下转达您的意向吧。” 以“哼”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回应后,贝露佩欧露眺望着眼前的大灶“格新诺姆”。 上面堆满了乌黑的灰,以其倾斜面描绘着一副世界地图。她的视线先固定在位于东方边缘的弧状列岛日本,然后又转向位于其反面的欧洲。 “没办法,这个世界果然是不能事事如意呢……”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指托在光滑的脸颊上嘲笑着。 像是忍不住笑意似的,她的薄唇两端微翘,嘲笑道: “……不能事事如意,果然是,不能事事如意……呵、呵呵、呵呵呵……” 像是很困惑,但是,却也像正因此而嘲笑。 每一天,都会有人相遇,也会有人离别。 对下一次感到期待和惶恐,又再次相遇。 世界,把那个时刻隐藏在未来的彼岸,不断向前运行。 序章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歌一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歌的人说过,这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歌。它就是这样的一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第一章 大战 (上) 时间是16世纪初。 名为路塔的神学家将会为整个欧洲文明的支柱-基督教带来惊人的变革,或者说是异变的数年之前。 地点是神圣罗马帝国。 诸侯,教会与骑士的领地星罗棋布的联合国一角,横断欧洲的中央高地与德意志北部平原的交界处,被称为哈尔兹山的山脚下,正在进行着一场大战。 曾亲身战斗的人,只是听说的人纷纷称之为大战,但却决没有出现在人类史书中的,这场f1amehaze和红世之徒之间被隐藏的战斗。 他们,是拥有非人力量的常者。 横行于这个世界,具有自由地将万物事象扭曲的力量的异界来访者,与意在阻止他们所掀起的滔天巨浪的异能者之间,激烈至极的冲突。 当时,还没有明出“封绝”。 两大阵营之间越人类认知的战斗虽然暴露在人们的眼前,也只是被认为是现实的事物,使人们感到困惑,那场战斗,也就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世界中…… 深夜里,异变骤生。 压倒万千士兵的呐喊声如巨浪一般。七色的幽火四处飞舞,与幻觉相比显得过于真实,简直像是要烙印在人们的眼底。 仿佛是地震与雪崩一起到来的轰鸣使大地动摇。 从地平线的另一端传来的异动,正是这场本不存在的战斗的证明。 身处战场东西的两大都市-贝尔尼根罗德和哥丝拉中的人们对这场战事完全一无所知。领主的布告,战事的骚乱,旅人带来的不稳的消息,这一切都没有。尽管一切井然,但光和声音所构成的异象确实存在。当时的人们并不是将其只是当作自然的现象,而认为是某种现实中的前兆或是某种警告。 中世纪后期,人们的现实是庞大的。充满了虚构与不能理解的元素,是无法认知的巨大所在。 同时,这也体现出人们所拥有的狭隘知识的另一面,人们将生活最低限度的知识用经验,传闻,意见等等进行补完,终于接受了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一部分人拼命想提高生活着的实感的这个时代) 所谓补完的工具,能够解释生的异象的借口,就是神。 自己所无法估量的事物,只要对照“神”这个明确的路标,就能暂时得到一种错觉,或者可以说,让自己接受,从而停止思考。因此两市的居民都把怪现象的解释(具有某种意义的征兆)归结为神的侍者-司教和闻风而来的众多修道士的任务,而自己只是当作见闻似的东西,听听就算了。 从根本上来说,这种现实的传说很快就会无人问津,随风而去。当时的罗马皇帝马克西米里安一世颁布了布告:“禁止谈论与记录生的异象。”市民们也就服从了法令,对此绝口不谈。这条缄口令几乎没有一个人打破,它能够这样彻底执行的理由很简单。当时的人们无论贫富贵贱都对那片不祥的战场抱有特别的恐惧感。贝尔尼根罗德和哥丝拉之间,从北德意志平原眺望,像成群的肉瘤一样的哈尔兹山脉那座低矮的主峰,却被当时的世人所熟知。那里,曾是古时日尔曼的祭奠场…… 峰名“布罗肯”,后来因英伦出身的修道士-圣瓦尔普鲁加的名字和当地信仰的仪式生混淆,以“魔女的集会场”这个名字再次为世人所知。对民间习俗强加异端的罪名进行绞杀,这就是世界史中的噩梦-魔女狩猎。在这个时期,它的流毒已经在各地初见端倪。 因为对世界本身抱有恐惧,所以无论在山上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这是……只属于当事者的战争。 “多么艳丽的夜晚啊,色彩之间相互融合,所有的人都在燃烧。” “简直是和‘凶界卵’匹敌的恶趣味的文字游戏呢。” “诚然。但,确实在燃烧着。” “同感。” 中世纪欧洲时期,存在着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红世之徒集团,他们以布罗肯山为根据地,被称为“葬式之钟”。它是以古老的红世之王“棺柩的编织者”亚西斯为,以及麾下被称为“九垓天平”的九名强大的“王”所统辖的巨大集团。中世纪的欧洲虽然被称为是红世之徒最为猖獗的时代和地域,但在史上拥有万名成员以上的“徒”的集团,也只是屈指可数。 而且“葬式之钟”与世上其它只是为了共生而结成的团伙--譬如“假面舞会”,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们是“军团”。 他们将战斗视为家常便饭,敌人自然不是被他们蔑称为“命柴”的人类,而是因暧味的预测和过敏的危机感,不仅做出了残杀同胞的暴举,更将力量给予人类的那些愚不可及的“红世之王”,以及作为其尖兵的f1amehaze们。 “不是说索卡尔那家伙被干掉了,差不多该认真找找突进去的机会喽。” “能够多大程度上避开‘烦扰之风’是胜负的关键。” “范围收缩中。” “恩……为了把握战况,应该只覆盖到了战场上空,我们可以充分争取突入的时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可以说他们是异类。 原因是“红世之徒”本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yu望才来到这边的世界,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利己的存在。他们的行动自然也是基于实现种种yu望。与讨伐者之间的战斗对于他们完全是多余,可以说只是能避则避的灾难。但同时他们也拥有与人类几乎相同的心理(正因为拥有比他人强大的力量,才会强烈地追求自身yu望的满足)。换言之,说到底也只是和人类一样,自身能够感受到,爱情,友情,恩义……爱人被夺走会悲伤,朋友被打会愤怒,恩情会用行动来偿还,他们与人类一样也拥有这样的思想。 正因为如此,红世之徒战斗的理由完全可能不出于自身的yu望和利害,而在以战斗为目的的“徒”中,“葬式之钟”正是最为强硬的组织。 “……意思,确认。” “要去了吗?” “恩,已经决定了,上吧。” “恩。” 实际上f1amehaze的阵营中,正被慢性的人才不足所困,欧洲全境和与其隔海相望的北非,以及包括中东在内的广阔地域都是双方自古的激战区,而在这些地带问题更加明显。 f1amehaze并不是一种能够根据情况而进行量产的存在。往往是人类爆出了越常识的强烈感情,从而与存在与“红世”的“王”达到共感,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签订契约,经过这些不可缺少的程序,一名f1amehaze才会诞生。无论哪一样,都并非是轻易便会出现的现象。 但即使是这样,在那个时期,这些异能者的数目还是飞地增加。 并不只是因为作为容器的人类尝到了生存在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也是因为给与人类力量的另一方----之前大多数选择静观局势的“红世之王”也为了守护世界的平衡,争先恐后的加入了战斗。 战斗的导火线就是被称为“吞食都市”的自在法的动。 同时身为优秀的自在师的“葬式之钟”领亚西斯以设有机关的“火炬”为触媒,人类自不必说,连本来不适合直接吞食的“物”也强行转换,换句话说,就是把整个都市全部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他将得到的力量全部收为己用。作为结果,诞生了世上从未有过的,空前的扭曲。 为阻止他而战的f1amehaze们虽然勉强打倒了“九垓天平”的一员,但终究没能阻止自在式的动,并失去了大批强大的同伴。就是说……吃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大败仗。 但从反面来说,这次的败北也给全世界的f1amehaze和仍在红世静观其变的“王”们非同寻常的危机感,以前很少团体行动的f1amehaze们为了对抗亚西斯所率领的军团“葬式之钟”,也渐渐团结一致,与此同时,因危机感而决定与人类结契的红世之王也增多了起来。 流逝的时间中孕育着新的冲突,在频繁的局部战斗中,18年过去了。 此时,将不断升级的冲突引向决战的事件,终于生了。 亚西斯夺取了某个宝具。 正确的说,导火线并不是指夺取宝具这个事件,而是在持有宝具的红世之王一派,想要夺取宝具的葬式之钟一派,为阻止其行动的f1amehaze一派,这三家混战的**中,亚西斯宣布了自己的企图----自己梦想的宣告。 听到了被他称为“壮举”的企图后,“徒”和f1amehaze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徒”们欢呼雀跃,连本不属于“葬式之钟”的也纷纷加入阵营。 与之相反,身在f1amehaze阵营的“王”们为他的想法所震惊,纷纷起誓必将其暴行阻止。 在这错综复杂的大冲突过后,九垓天平再次被粉碎一角,但宝具却落入亚西斯手中,他的企图正在一步步实现。“徒”们的期待与士气越高涨。f1amehaze中的危机感与恐怖则暴性地愈加强烈。 于是,在宝具强夺之后的第五天……这天晚上。 双方迎来了最后的决战。 信奉亚西斯理想的“徒”们于“葬式之钟”的根据地----布罗肯要塞进行集结,决心粉碎其野心的f1amehaze组成了临时兵团,向同地点进。 大战,正酣。 巨腿将燃着的榉树踢飞,大地被其铲平。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矗立在森林中的大腿,一望无际的双手,使大地震颤的身体,这一切都是钢铁铸成。 “你们这些杂种,竟然!!” 异形的巨人并不是由一块块铁板拼补而成,而是将厚重的城墙般的铁板直接化为身体和手足的形状。出咆哮的,是他身上以白色染料所绘出的双头怪鸟。 橡树与榉木交杂的森林在巨大的咆哮声中低沉地颤抖。混杂在余音当中,潜藏在树枝之下,忽然,闪光从各处飞来。迟来的破空声“咚咚咚咚”不断响起。 在巨人的身上不断升起烟雾,这是近年在人类军队和佣兵部队中普及的火枪攻击。 “竟然把索卡尔!!!你们这些残害同胞的道具!!” 钢铁巨人没有任何反应,踢开脚下仿佛火炬般的树木,在飞散的火星中继续前进。 这时,比刚才更加沉重的破空声再次混在枪声中响起,这次是攻城炮的炮击。借由爆炸推动的大量炮弹,穿破遮天蔽日的森林,像钢铁城堡般的身体飞去。 “噢,呜噢!?” 嘣,咚咚,在爆炸声中巨人出了低吼。但,仍然没有一丝震颤,巨人推进的势头不仅没有丝毫减弱,还对着麾下的军队将大手一挥。 “敌人的火炮已经打尽了!!战友们!前进!!” 夜色在巨人的咆哮中摇曳,在他背后的布罗肯方向传来了如雷的回应。 “喔喔喔,先头大将杀开了一条血路!” “小子们,别落后了!” “嘎噢噢噢!” “哇啊啊啊啊啊!” 带着各色的火焰,外貌千奇百怪的士兵涌了出来。 撕裂密林的是羽毛,骨骸,又或是鞭子似的触手和铁护腕,越过燃烧的树干的是蹄,钩爪,有时是蛇尾,尖嘴,也有长着牙齿的下颚。 简直是可以被称为魔军的异形军团。 “‘葬式之钟’万岁!” “乌利克姆米大将万岁!” “把叛徒们踏平!” “咬碎讨灭的道具!” 怒吼着从铁块身边远离而去的魔军中,一朵将美女的脸包在中心的妖花轻盈地飞上巨人的肩膀,以柔和地语气开口。 “您没事吧。” “人类的玩火就像玩具一样,我‘岩凯’乌利克姆米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夸称为“葬式之钟”最强的“九垓天平”一角的铁之巨人‘岩凯’乌利克姆米对肩上的妖花看都不看。 妖花再次询问。 “能够冷静下来吗?” 乌利克姆米脚下丝毫不停,隔了几秒才回答。 “‘焚尘之关’索卡尔他……是个阴险毒辣的讨厌家伙,但是……” 在进击的巨人眼前,三道光辉闪过丛林。 是与刚才的炮火不同,五颜六色的闪光。飞过来的物体也不是炮弹,而是高的火球。这是使火焰带有敌意,并以爆炸制敌的初级自在法----“炎弹” 乌利克姆米一瞬间举起钢铁的手臂,护住了妖花。虽然被炎弹接二连三地打中,但他的前行却没有停止,简直像是被雪崩般的火焰所包围的巨人仍然带领着魔军前进。 在热气中,微微喘息地妖花向着画在旁边白色的双头怪鸟问。 “给您添麻烦了?” 铁之巨人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不仅是我们‘葬式之钟’‘九垓天平’不可或缺的一员,更是从东方一直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被巨人的疾驰所卷起的暴风将火焰吹散,脚下的森林中,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与他的同志,战友厮杀的“物件”,因为无根据的,暧mei的,自私的,单方面的危机感,而犯下残杀同胞这份难以置信的愚行的“红世之王”所驱使的道具----f1amehaze。充满更强烈的愤怒,巨人再次咆哮。 “面对他的死,还能冷静么!我要用‘奈萨之铁槌’,将这些道具打得粉碎!” 在巨人的身周,卷起了裹着深青色的火星的飓风。 在暗夜中,仿佛筑起了笼罩巨人身体的城墙,那是从战场全境吸引过来的刀枪,压扁的头盔,锈蚀的盔甲以及连刚才的炮弹也混在其中的铁块群。他们彼此缠绕在一起,渐渐化为闪着青色光辉的急流。浮在空中的铁块,不断加,开始猛烈地旋转。 “前方!都给我散开!” 听到这阵轰鸣,“徒”们一齐从乱战中撤出。‘岩凯‘乌利克姆米得意的自在法----“奈萨的铁槌”如雪崩一般坠落在留在战场中的f1amehaze头上。 一击, 并非只是度和质量,经由“存在之力”强化的铁之怒涛将密林的一部分,以及其下潜伏的讨伐者一起碾成了灰尘。 在‘奈萨之铁槌‘炸裂的树林远角,有一座用枝叶伪装的简易帐篷立在古树的根部。这虽然是从东北两个方向攻上哈尔兹山缓坡的f1amehaze兵团----“塞芭利修集团”的根据地,但却只有冷清的寥寥数人。 从帐篷的入口处,一名女性探出头窥视外面的情况。 “啊呀呀呀……我们的右翼简直被搞的一团糟。” 她是一位看起来已经年过4o的修女,穿着是跟战场不相称的黑色套头服再加上纯白的面纱。虽然膝盖都被巨响震得稍显颤抖,但从她的圆脸上却有一种悠然的神色。 “索卡尔被击败的消息一传开,好像对方的斗志被点着了呢。为了封住前锋的杂兵,我们还特意准备了那么多火炮……果然这边的战法好像被对方看破了呀。” “佐菲-塞芭利修君,总是听到你出局外人似的感想还真让我头疼。你可是总大将喔” 听上去一本正经的男子声音并不是人所出,而是来自刺在面纱上的青色四芒星。 “我知道了啦,武雷神。因为来得比预想快很多,所以吃了一惊而已。” 名为佐菲的女性回了句牢骚。那份不快的表情也使人感到几分和年龄不相称的稚气和可爱。 青星停止了斥责,开始分析她的感想。 “诚然,确实是想像之外的快。开战之后仅仅两次接触,就已经看破了我方的阵容和战术,以自己为盾牌突破过来。不愧是‘九垓天平’的先锋大将,了不起的慧眼。与之相比的话,‘焚尘之关’只会轻狂蛮干,干掉他是不是很轻松啊?” “才没有,索卡尔虽然骄横,但也是作战高手,今天的死,也不过是他的初次败北而已。只是卡尔的度和攻击力与索卡尔的和防御阵正好相克,胜利只可以说是捡来的而已。 “从远侧不断缩小对布罗肯的包围进行进攻的f1amehaze兵团(关于兵团这个叫法,是在进行队伍编制时,在称为“孤儿”的佣兵出身的f1amehaze中得到广泛同意后而加上的称呼。只是等级的编制,没有其他意义)被分成两大部分。 从北向南进军的“塞芭利修集团”(总大将“震威之结手”佐菲-塞芭利修) 从东向西进军的“贝路瓦尔德集团”(副将“极光之射手”卡尔-贝路瓦尔德) 与此相对,“葬式之钟”在迎击这规模空前的讨伐者队伍时,并没有选择闭门拒战,而是聚集了除去要塞守卫以外的所有兵力,在缓斜平原上起野战。 这批对f1amehaze军团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 左翼部队是九垓天平的一员,先锋大将“岩凯”乌利克姆米, 中路部队同是九垓天平的一员,先锋大将“焚尘之关”索卡尔 右翼部队为援军某团,各自布好了阵势。 作战方针是:乌利克姆米的左翼部队与由北面接近的塞芭利修集团对峙的同时,索卡尔的中央军负责迎击东面攻来的贝路瓦尔德集团。援军则进行对中央军进行援护的机动作战。 兵力均等的双方激战过后,f1amehaze兵团下的“贝路瓦尔德”集团”取得了将索卡尔部队迅歼灭的辉煌战果,而另一支部队“塞芭利修集团”则完全暴露在乌利克姆米的猛攻之下。加上援军尚未积极行动的情况来看,战况仍处在胜负未分的胶着状态。 眺望着远处的战况,佐菲俐落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虽说辞去神职工作已有多时,但这习惯却是怎也改不掉。 “虽然早就明白真打起来不会像预想的那样展,但还是使人不太爽呢。” 对着自己的契约者,武雷神以嘲笑的口吻回答道。 “开战不多时就将‘焚尘之关’给歼灭了,你制定的作战计划取得了毋庸置疑的战果呢。” “作为代价,我们不是被追得四散奔逃了么?这回集结的可不是十八年前那群豪杰了……为了与‘葬式之钟’正面交战而临时凑齐的最低限度数量的兵员,这些完全没有经验的讨伐者,绝对不可能坚持到战斗的胜利。” 佐菲叹息着,望着被“奈萨之铁槌”掀起的粉尘遮蔽的战场。在那周围无数火焰爆迸裂,怒号声和惨叫声震天动地。 (在那里又有多少人战死了呢?) 在这次大战前才被临时召集的讨伐者中,大半都是刚契约不久,技艺尚未精熟,说是菜鸟也不为过。个别技艺尚可的都被配置为队长了,到头来不过还是个成兵团。和身经百战横行沙场的“九垓天平”那锐利的军势本来就不可能相提并论。(正因如此,她才在一开始就制定了开战后迅将索卡尔部队歼灭的作战方针。) 这些姑且不论,“徒”们的士气也是极为高涨,他们为领“棺柩的编织者”亚西斯所推进的“壮举”可能创出的新时代所感召,为了将其实现而奋起战斗。 因有与“葬式之钟”的长期战斗的经历而被推戴为总大将的佐菲,为了弥补双方战力的差距而不得已使出下策:让新人们使用从枪到大炮的各种人类武器。 原本说来,离开使用者身体的武器,即所谓飞行道具,由于对其以“存在之力”进行强化和控制都相当困难,通常是为讨伐者们敬而远之的。况且还有操作简便威力更在其上的自在法“炎弹”。单纯的质量弹在“徒”面前很容易被弹开,枪伤也能被迅治愈,综合种种要素进行考量,勉强使用枪炮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虽然如此,最终她还是下决心采用火炮战术。为了应对旷日持久的激战,哪怕是再少的力量都要尽量保留下来。如果是面对普通的“徒”,枪炮中加点设计起码也能起到绊脚的作用。 所谓设计就是:先使用枪击使其放松警惕,待其接近时再以同等数量的火炮加以猛击,是为“威力差攻击”。这种攻其不意的战术对于借由意志力得到强化的“徒”们(当然f1amehaze也不例外)有着较好的效果。 针对当时火炮机动性弱和无法连射的缺点,f1amehaze采取一边进击,一边把装填好的火炮散布在沿途经过的各处的作法。讨伐者无一例外都具有怪力,能够轻松地独自进行点火射。换言之,异能者的兵团们可以采取找到火炮就打出去,再找到再打的流动作战。先要用这个战术压制住对方的攻势,就算火炮不灵,也可以凭自身反击(当然,也可以作为后退时的保险)。这就是她制定的作战基本方针。 (但果然乌利克姆米并非易与之辈) 这个战术结果只在开战之初挥了效果。 作为“葬式之钟”身经百战的先锋大将,在仅仅两次交锋中就将“威力差攻击”的目标和弱点甚至各处炮阵的作用都看破了。 他鼓舞了被最初的炮击所震慑的“徒”们,并率先突破前线,将双方拖入混战。这样一来,f1amehaze也会担心伤及同伴,精心准备的火炮也就很难射。 而且,遭到突破的“塞芭利修集团”右翼不过是从旁侧支援中央的部队,人少力薄,现在受到这阵猛攻,可以说阵型已经溃乱。 (而且,着眼点也极佳) 乌利克姆米应该并非只是为了打倒眼前的敌人,而是为了破坏两军的均衡而瞄准了我军右翼。这支部队从f1amehaze全军来看,是西方最后一道防卫线,如果从这里切入,就可以在不被包围的前提下随心所欲地进攻我军侧腹。 (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的境地) 兵团不仅全是新手,而且还都是各自为战完全没有协调性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对应对方进攻而迅改变阵型。在这片混乱当中,再吃到乌利克姆米的猛攻的话,很可能整个“塞芭利修集团”就此溃散。 (与以往不同,这次决不能失败……只有上了……吗) 佐菲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划到一半的十字也停了下来。 “由我出战。” 被这意外的言所惊,帐篷里本来一直盯着地图的几个人同时现出动摇的神色。最先提出异议的是武雷神,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以理相争。 “竟然由总大将亲自出场厮杀,简直是愚蠢至极。” 听到这番话,她回身面对帐篷中的下官,咬着嘴唇说 “迅地赶往右翼,直起那些瘫倒的菜鸟,阻止乌利克姆米并争取重建阵型的时间。现在能够同时完成这些的f1amehaze只有我,有异议吗?” 包括武雷神,谁都没有出声。 “很好。” 修道女打扮的总大将威严地点了点头,指示了自己不在时的方针。 “都尼,总之一定要取得与“贝路瓦尔德集团”的联系。对方如果还有能够长距离通话的自在师的话就挖到这边来,以我的权限允许。” 帐篷中央,身披斗篷的高个男子盯着折叠桌上铺开的地图平静地回答。 “我明白了,立刻就去找能够使用的联络线路。” “阿莱克斯,在我战斗的时候重整中央的阵列。敌人是那个乌利克姆米,我没法给你争取出太多时间,拜托尽快完成。” “明~白,您也小心着点。” 身着军装的小个子男子歪坐在大桌对面,把手稍稍举起,算是接过了任务。 佐菲点点头,走出了帐篷。战斗的噪音比刚才更响,说明战区正在靠近。换句话说这是f1amehaze一方正在逐渐被压倒的证据。 纵观战场,失去星光的夜幕下,暗黑的密林中,到处都是各色的爆炎,整个战场被大地的轰鸣和各种语言的喊杀声所充满。 “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不是‘能够’,是必须顶住,佐非-塞芭利修君,如果‘那个作战’能够顺利进行的话,应该能够不分胜负。” 对于额上的青星那一成不变的冷静,佐菲回以叹息。 “那个作战如果成功,才不过平手……现实还真是严酷呢。” “在所有的选择中,这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了,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对手可是我们的宿敌----“葬式之钟”。 实际上,f1amehaze的目的并不在于全歼“葬式之钟”。 阻止“棺柩的编织者”亚西斯所策划的“暴举”(被“徒”们称为“壮举”的计划),这才是f1amehaze们唯一的目标。战斗是不可避免,然而那也不过是所有计划的一个步骤,佐菲她们的任务,就是将先锋大将“岩凯”乌利克姆米和“焚尘之关”索卡尔所率领的主力部队钉死在战场中。 对f1amehaze军团----“葬式之钟”的编制,是由领“棺柩的编织者”亚西斯之下以及九名强大的红世之王----“九垓天平”所统帅的“徒”之军势所构成。 但是,其中一人在这一切的起源----十八年前的“都市吞食”事件中被讨灭,另一人则在五天前,成为这次大战的导火线的宝具争夺战中死亡。 就是说,在大战的前段,“九垓天平”就已经只有七人。 “岩凯”乌利克姆米,“焚尘之关”索卡尔。“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凶界卵”伽利,“大拥炉”摩洛,“虹之翼”梅利希姆,“甲铁龙”伊路亚尼卡。 在他们当中,率军作战的是乌利克姆米和在序盘被击败的索卡尔。琪尔诺伯格是以单独暗杀行动为主的隐秘头目。伽利是负责侦察敌情的情报官。摩洛是主管组织全体运作的宰相。令人庆幸的是,想必是忙于难于进展的所谓“壮举”,亚西斯等其他人看起来并未出击。 除去那部分应该是“出于道义的援军”,还有困扰f1amehaze进军的最大悬疑,就是剩下二人的动向。 “九垓天平”的最强将领----“两翼”梅利希姆和伊路亚尼卡。 一旦参战,以他们攻防绝顶的实力,想必轻易就能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但他们却仍闭门不出。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因为五日前的死斗消耗过大。另一个则是,当时与他们交战的对手----被称为f1amehaze王牌的两名讨伐者还没在战场上现身。 “不到最后一刻不出王牌,这也是一种用法么。” “但是因索卡尔的死,战机已经渐渐成熟,转机的时刻已近了。” 闻名于世的两翼会警戒也是当然的,那两名讨伐者,是长达十八年中不断与他们进行激战,可以说对“葬式之钟”来说,她们也是最危险的宿敌。 就在五日前的宝具争夺战中,可以说是梅利希姆半身的磷子军团----“空军”也被她们二人歼灭,伊路亚尼卡也身受重创。 当然,双方争夺焦点的宝具最终落入“葬式之钟”手里,f1amehaze方还丧失了众多强力的伙伴。战斗虽然是f1amehaze的完败…… (即使是败了,我也觉得并不是徒劳。) 总之,不先确认两名宿敌的参战,守护亚西斯的最强战力“两翼”便无法出动。在只有他们才能与那两人对抗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出手消耗体力。本来让乌利克姆米和索卡尔先率军出击,也有准备在这个布罗肯要塞迎击那极度危险的两人的想法。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个野丫头在干什么呢) 佐菲不禁窃笑,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随着指尖在空中划过,青白的电光迸出。 “对不被怜悯,负罪不知,未曾存在便回归空无的我们,请至少赐予胜利的光辉,阿门,哈雷路亚。” 一边瞑目暗诵,一边在胸前合掌请愿。 啪叽,青白的火花再次爆出。 看到出阵的仪式完成,武雷神以邀请她散步的轻松口气说。 “那么,我们走吧----“震威之结手”佐非-塞芭利修君。” 佐菲也开朗地回答。 “那么,我们走吧,‘拂晓之雷剑‘武雷神氏。” 刹那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从黑色修道服的下摆迸出灼目的闪光。“威震之结手”简直像是将下半shen变作闪电,腾空而去。 原地只留下被吹飞的帐篷,和被搞得灰头土脸,相视无奈的部下。 被紫电包围的佐菲驰骋在战场上空。那如弓的轨迹尖端,直插入覆盖战场上空的黑色暗云。 构成暗蔼的一粒粒物体,成群向佐菲袭来。 那是无数像指尖大小的,使人无法喘息似的数量的,苍蝇。 这是能够监视战场全境的“九垓天平”一角,侦察官“凶界卵”伽利所展开的自在法“烦扰之风”。凭借几乎遮天蔽日的蝇群,他能够广域侦察情报,并且还能以之战斗。一只一只的不过是普通的苍蝇,虽然没有多强的力量,但终究数量惊人。f1amehaze谁都不进行空中战斗,就是因为有这危险的空中结界。 当然,对于以紫电为铠的佐菲来说,“烦恼之风”等于没有。聚集在身周的蝇群瞬间化为灰尘。在一片蒙胧的视野里,隐约已经看见前方的战场中矗立的巨人。 (找到了) 对方似乎也已经察觉,急忙将肩上的妖花放了下来。 “要上了哦----” 佐菲卷起修道服的下摆,反转身体。 “----哒啊----” 挟着身后的雷电,f1amehaze兵团的总大将向着“岩凯”乌利克姆米身上的双头怪鸟踢去。 伴随着剧烈的放电,雷鸣再次响起,铁之巨人终究承受不住这压倒性的冲击,轰然倒地。 在两军激烈交火的东端,有一支整齐到令人毛的“葬式之钟”方援军,作为中央军右翼向“贝路瓦尔德集团”施压。 他们并不积极地参加战斗,而只是与处于守势的中央军保持步调一致。中军撤后一步则退一步,进两步则他们也进两步。只有阻碍进退的人,他们才会毫不留情地杀掉。 这诡异的一党,自称为“化装舞会”。 现在他们阵营中的奇异光景,据说是数百年未有过的罕见。 实际看去,阵中只有三人而已。但对“化装舞会”多少有所认识的人,都会对这一集团的怪异行动感到恐怖。 为了更易于配合中央军的步调,他们的总阵只是以四根支柱撑开了的正方形的幕布,外观朴素简单。 空荡荡的阵中,置有一顶通体漆黑但以白银镶边的肩舆(“肩舆”:四人抬的没顶轿子)。 一名少女端坐在舆上。 娇小的少女戴着斗笠般大小的白色帽子,身披同一色的斗篷。清澈如水的眸子只张开了一丝细缝,垂在身前的双手无力地捧着一根锡杖。即使身处喊杀震天的战场,在她的身周却飘荡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舆周围有四名纸绘的骑士,似乎是少女的护卫,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纸所具有单薄,却令人感到满溢的力量从他们身上涌出,四名战士在风中矗立,没有一丝摇动。 这时,站在舆的右前的女子开口了。 “那个还是没有动静么,赫佳特。” 问的是穿灰色紧身裙,身带众多饰的妙龄美女,隐约可以看见她右眼上的眼带上方----额头中央睁着第三只眼。 被称作赫佳特的少女仍旧闭着眼睛,从她微微颤动的嘴唇传来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 “没有,一笔都还没有动过。” “恩……如果在那之前战斗结束了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呀。修德奈,你认为‘震威之结手’参战会给战局带来多大影响?” 站在舆的左前方,身穿漆黑铠甲的巨汉----修德奈在面甲下嗤鼻笑道。 “哈哈哈,我们的军师,‘逆理的裁者’佩露培奥尔殿下对于战斗竟然会咨询他人。在下这样见识浅薄之人的妄言也配入耳么?” 巨汉用肩上的长枪轻轻敲着头盔,站在一边冷笑。 对于这孩子气的嘲讽,绑着眼带的女子佩露培奥尔嘴角掠过一丝轻笑。 “呵……没什么,只是先参考一下我们的将军‘千变’修德奈殿下的意见而已。” 言下之意是最终的决定权仍然在自己手中。对于这位“逆理的裁者”的询问,修德奈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算雷电大妈加进来,战局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动。” 即使是没什么好感,巨汉还是明确地给予回答。从根本上来说,他对这位军师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恶感,只是性格怎么也合不来,仅此而已。 “不如说双方都是有意维持着胶着状态而已,某一方稳住阵势重新组织攻势才是战斗的转机。” “恩。”佩露培奥尔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明确的否定或肯定。她并不会让别人轻易明白自己的想法,只是一次次的问。 “如果说还有一个,决定战局的转机的话,想必就是那两人的参战了。” 像是在期待着必将到来的事物一样,修德奈这次表示出了同意。 “呵。那样的话‘两翼’也势必出击,两军也会以他们为中心起总攻。‘葬式之钟’只以中央军撑住战线不溃,同胞凶手们的左翼自从讨灭‘焚尘之关’后也止步不前,想必都是为了那个时刻而储备力量。” 两人仿佛事不关己般的分析着战况。 可以说这也是当然的。实际上“化装舞会”不仅没想过与“葬式之钟”协力推进战斗,甚至可以说现在这种胶着状态才是他们期望的结果。索卡尔死后,他们始终保持步调,正是为了不使决定性的局面出现而做的拖延工作。 虽然名义上是接受“葬式之钟”的请求而参战。但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亚西斯的“壮举”。即使与“葬式之钟”关系密切,但也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目的。从根本上来说,被称为世间少有的神算----“逆理的裁者”根本不会出于“徒”之间的友谊,道义,人情这些而派出援军。 佩露培奥尔额上的那只眼睛,竦人地望向星月无光的天空,覆盖整个天幕的暗云正是“凶界卵”伽利的自在法,“烦恼之风”。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到底打算从哪里攻过来?即使是那两人,也不可能避开这“烦恼之风”的监视网潜入布罗肯要塞。” “嗯……反正都会被蝇子们现,之后就会与“两翼”接着华丽地开打,在这片战场想必应该也能看到。之后……就是我们的出场?不……” 修德奈和佩露培奥尔眼神都向后方飘去。看着依然以同一姿势瞑目站立的少女。 “是我们的巫女的出场时间……” 巫女“顶之座”赫佳特, 军师“逆理的裁者”佩露培奥尔, 将军“千变”修德奈。 虽然同是身为强大的“红世之王”,职责与行动原理都不相同的她们----“化装舞会”的干部“三柱臣”聚集在同一场所行动根本就是逆于常理的事态。 但是,这场战斗并非寻常。三人赌上生命与存在所进行的这场战斗……有着与之相应的重大意义。 战场的一角,“三柱臣”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哈尔兹山地是以布罗肯为主峰,由连绵起伏的群山所构成。 与被称作为万刃的墙壁----阿尔普斯山岭不同,这一带的“群山”顶多也就像是几个刚起的馒头。 但是它们的面积如果只用山地形容似乎太大了。山上还长满了橡树,山毛榉,雪杉等,无论是色泽还是数量都异常惊人,简直可以说是大地的波涛。 布罗肯山在其中仿佛巨浪一般,尤其显眼。 作为“葬式之钟”根据地的要塞,就建在山顶的平地上。 常年云雾弥漫的此地,被当地人恐惧地称为魔山,妄图靠近者只会在山脚留下尸。现在,这片土地作为“红世之徒”与f1amehaze的争斗焦点,正在灼热地燃烧。 受到山脚下爆炎的反照,在云雾深处矗立的高塔渐渐显出轮廓。在山风切开的雾气缝隙,露出了比暗夜更加冰冷的纯白花岗岩。 要塞的形状并不同于当时的一般建筑,并没有显眼的护城墙,而是以与山峰一体的数座高塔为顶点,总体使人感到柔和而壮丽,细部却坚实气魄。全貌仿佛是扣在平缓山峰上的一顶王冠。 王冠的中央有一座格外引人注目的巨塔,被称为“塔”。这里是对f1amehaze兵团----“葬式之钟”的中枢机构。内部空旷的空间被鲜艳的青光所照亮。 放出光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青色火焰,在火焰的上方漂浮着一个鸟笼。 以火焰为支点,分成九支的黄金天平占满了整个空间,伸展的臂端上载有房屋般大小的皿盘。九只皿盘上只有五人的身影。虽然说是五人,但并非人类。每一人都是以强大闻名于世的红世之王----“葬式之钟”自豪的最高干部“九垓天平”。 在熊熊的青色火焰的映照下,一人用严肃的口气话。 “还是,没有找到么。” 银色长,头戴金冠似的护额,上身隆起的外衣罩上胸甲和护腿,再加上带马刺的长靴和侧背着的长剑。可以说是一身骑士,或是剑士的打扮。 “虹之翼”梅利希姆。两翼之右的“王”。 对侧的皿盘,漂浮着人般大小的卵,卵上贴着魔物,老人,女人三张脸。三张脸依次出滑稽的声音回答。 “我从谁那里!”“什么也!”“没听说!” 连口相声似的回答。咯塔咯塔震动的面具们出竦人的笑声。 第一章 大战 (下) 这就是“凶界卵”伽利。司职敌情侦察的情报官。 梅利希姆的旁侧,从皿盘表面扬起头的巨龙用沉着而苍老的声音话。 “那个‘胡乱天罚’和‘女丈夫’竟然在如此的大战中不作先锋,实在是甚为古怪。也不见‘寡言’与‘战技无双’的身影……如若然,定是在某处潜伏,策划奇袭之类。” 能见的头颅部分全部被厚重的鳞片和甲壳所覆盖。 “甲铁龙”伊路亚尼卡,两翼之左的王。 伽利身边的牛骨战战兢兢地言。 “继续与没有那两人的f1amehaze军胶着,虽然基本上对我们是有利,但就这么一直拖延时间,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乌利克姆米殿下想必也会有危险。虽说几乎把全兵力交给了他,但在索卡尔殿下已死的现今……究竟还能不能撑下去实在是令人担心。” 身穿华丽的礼服,直立的牛骨坐立不安地担心着同僚。 “大拥炉”摩洛。作为九垓天平的宰相主导全部事务。 他的对面,黑色毛皮外套裹身的削瘦女性出了尖锐的斥责。 “闭嘴,瘦牛!现在还对既定的作战牢骚有什么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实现主的‘壮举’,忘了九垓天平已经过的誓言了么!” 黑衣黑的美女,只有脸是近乎无色的苍白,再加上头上的一对兽耳中的毛,漆黑的身体上只有这三点白色浮在表面。 虽然是削瘦的身体,但只有右腕异常地大,不仅如此,袖子像漏斗一样一直垂到地板,袖口伸出仿佛无骨的深黑巨爪,一瞬间,厅内紧张的气氛再次升级。 “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以暗杀和游击为任务的“九垓天平”隐秘头目。 被她痛斥的摩洛畏惧地缩了缩肩膀,但还是小声地表示同意。 “确实……只要能成就‘壮举’,我们也就……” “九垓天平”的五人同时望向载有自己的天平中央,那团拥有恐怖的密度与质量的青色烈火。那就是他们的主----“棺柩的编织者”亚西斯,“葬式之钟”的领。 “还,不行。” 每一词句都要斟酌似的,沉着的壮年男子声音回响在“塔”之中。 “还,太早……安定九垓,我天平的秤锤们啊。再多一点时间,为了这世上生存所有的人,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对于主的声音,九垓天平一齐以各自的方式庄严行礼。 在他们当中,只有“凶界卵”伽利按耐不住。 “哦哦,主啊”“您既然还生存着,就不要无意义地活着!”“我们可一直在等待您梦想的实现的那个时刻!” 咯塔咯塔作响的面具高喊着,面对这已经听烦了的话,谁都没有理睬。 但所有人(包括叫嚷的伽利)都对着主的青炎上方,像是被炙烤着的鸟笼望去。这是五日前,付出重大牺牲才夺取到的宝具。为了这一只鸟儿,亚西斯可以说贪婪地浪费掉了他们争取到的所有时间。 那是,一名少女。 她在硕大的鸟笼中,屈膝跪坐,脸颊朝下,身周看不到半点活气。露在轻衣外面的手足上浮着血管似的纹印,呈现出亚西斯火焰般毛骨悚然的青色。 少女是年幼,存在也甚为渺小的“徒”。 但是,只拥有一种奇迹般的力量。 能够将自在法……恰如其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构筑。 刚刚来到这边世界的时候,她仿佛是和“不可能”无缘,自由自在地穿梭于鸟儿们的天空中,随心所欲地干涉所有事物。不要说普通的“徒”,就是“王”也无法实现的事象,她却轻而易举地实现。简直是醉心于游玩这个世界。 有时在亲切的“王”座下随意地生活,有时与放浪的“徒”一起玩耍。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与人接触,吞掉一两个开胃。令人恐惧的力量,她就这样天真而无自觉地使用,既不忌惮他人,又不知斟酌自身。只是随心所欲地飘荡在这个世界。 无垢而又无知的少女并未觉。 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yu望的目标。 意欲夺取少女力量的人想要集合起来并不花费多少时间,厌恶与他人争执,连战斗都闻所未闻的少女立刻就被逮住。从此成为了只为编织自在法而存在,只为饲主歌唱的夜莺。 “小夜啼鸟”。 少女,和困住她并强迫其编织自在法的鸟笼----两者合二为一的宝具。这就是它作为宝具的名字。 落入这种境遇后数十年,少女一直被当成只为实现主人愿望的宝具。当时的主人,或是想夺取作为宝具的她的人,两者之外的人。无论是“徒”,f1amehaze,甚至人类,都属于这三者之内,从没有任何人认为少女是宝具之外的存在。 少女只是无力地望着笼外的光景,消磨着自己的人生。 正如那个耻辱的名字,少女现在也像笼中小鸟一样,一脸忧愁与达观,无力地垂着头,闭紧双目。 “再多一点时间,便能完成我的愿望。” 与亚西斯的话音同时,青色的火焰在鸟笼周围卷起。 少女的眼睑微微颤抖,与手脚上同样的纹印像毛虫一样慢慢爬上她的锁骨。 这个鸟笼并不只是囚禁少女的牢屋,通过对其注入存在之力,可以达到支配少女意识的效果。悚人的纹印则是支配力渗透的表现。纹印在少女全身浮起的时候,就可以令她动主人所期望的自在法。 本来,这个侵蚀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虽然很弱小,但少女毕竟是“徒”。想要随心所欲地操纵“徒”的意识并非容易之举。实际上真的要使夜莺鸣叫,需要平常的“徒”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大量“存在之力”。因此……或许可以说是当然,得到她的人多半都为寻求这庞大的存在之力而采取自不量力的行动,最终落得自灭的下场。 但是,“棺柩的编织者”亚西斯没有那个顾虑。 十八年前,整个奥斯特罗德都市都被转换为存在之力收入亚西斯的囊中。自那之后,他一直拥有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 支撑着整个战斗并已逐渐压倒f1amehaze的这股力量,只用短短五天就支配了“小夜啼鸟”的大半意识。 一切都是为了驱动这个对“壮举”来说不可或缺的宝物。 对于主这令人深信的话,摩洛激动地点着头,一脸的牛骨都哗哗作响。 “对,对。不这样的话,我们付出的重大牺牲,同志们的死,可就全都白费……” “还敢在这儿说那些胡话,你这瘦牛!” 再次响起的臭骂,完全遮住了摩洛的声音。 “恩,您的心情我能了解,但还是先稍微冷静一下的好。宰相殿下。” 伊路亚尼卡转过头,训诫了沉不住气的同志。 在两人的软硬兼施下,本来应是身居宰相高位的牛骨男子沮丧地团缩身体。 “是,非……非常,抱……抱歉。” 虽然一直是这幅模样,但宰相摩洛不仅是相当强大的“红世之王”,还是拥有明晰的头脑,能够推动整个组织的贤者。不过过分胆小的性格却总是改不了。同僚一个个的被讨灭给他造成的巨大动摇,清清楚楚地写在那张牛骨脸上。 (也难怪,毕竟是千年来一直并肩作战的战友,在仅仅数十年中就……世上声名显赫的九垓天平的大皿没想到竟会变得如此冷清。) 伊路亚尼卡那很难捕捉到表情的龙颜,也浮起了淡淡的悲伤。 索卡尔在序战遭到攻而死,再加上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乌利克姆米。曾是九人团体的他们已经减到六人。 (说不定,我们为了这个“壮举”……真的会就此溃败。) 长久以来,亚西斯自身也一直作为“九垓天平”的重要战力支撑着组织。但现在为了实现“壮举”,他每天只忙于支配“小夜啼鸟”,甚至将“吞食都市”所得的全部‘存在之力’投入其中。可以说他们现在进行的,已经是一场破釜沉舟的战斗。 作为伊路亚尼卡来说,对于这场赌上自己忠诚与矜持的战斗并无任何怨言。“壮举”对这世界是伟大的变革。能够将之实现的才是自己以牙和生命誓效忠的主。一想到这,伊路亚尼卡顿时充满自豪感。九垓天平的其他人尽管态度不同,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就不能与我们站在同一边?) 五日前的“小夜啼鸟”争夺战中,f1amehaze以及“王”们对亚西斯所公布的壮举的意义表现出的强烈排斥大大出了亚西斯本人和“九垓天平”们的预料。 如此美好的事情,为何要拒绝? (和那些不懂道理的家伙们一直战斗至今的我们“葬式之钟”,不知会否再次重蹈覆辙……赢得胜利而失去友人,赢得胜利而失去同志,最终赢得名为“壮举”的胜利而……) 唔,不行。铁鳞的古龙略微摇了摇头。 (我实在是没什么资格教训宰相殿下了) 偏移的目光扫到他的主和那据说能够改变整个世界的万能的鸟笼。 (上了年纪的人遇事总会胆怯三分……总之,我们光荣的“葬式之钟”会一如既往的胜利,一步一步实现这“壮举”。) 伊路亚尼卡想起了“吞食都市”那时的战斗。 十八年前,可以说是大战实质性的开端的那场战斗。 那个不仅特殊且规模庞大的自在法,既不能够说动就动,也不会什么事都没有,大家相安无事的就让它这么完成。亚西斯作为“吞食都市”的触媒而制作的众多火炬,同时将巨大的扭曲散布到了世界各地,敌人也就随之蜂拥而来。 (简直是四面楚歌啊) 面对察觉了这空前的扭曲而一齐包围过来的f1amehaze,以及与“葬式之钟”敌对的其他“王”的攻击。“九垓天平”们拼尽全力,一次又一次的守住了对方疯狂的攻势。 当初,因敌人众多再加上不利的地形(奥斯特罗德是位于平原上的大都市),一味防守的“葬式之钟”一直在战斗中处于劣势。期待的转折点----随着亚西斯“吞食都市”的完成,战局一瞬间逆转。 存在巨大化的亚西斯将力量分给麾下的“九垓天平”,更亲自身临前线作战。从各地向这片现今已消失的土地攻过来的f1amehaze和“王”们受到这十位“红世之王”率领的大军的总反击,一下子灰飞烟灭。 伟大领的计划漂亮地完成,以及与之而来的大胜。“葬式之钟”从上到下都沉浸在谈笑间便可摧城拔寨的振奋之中。 (胜利简直是近在咫尺了) 对于伊路亚尼卡来说,确实是黄金时代的荣耀的记忆。 (但是……) 荣光的背后,也映出了不吉的影子。 指向那荣耀的光芒----不,那影子是堂堂正正地堵在了光辉前方。 那是一名讨伐者,拥有红莲般猛烈燃烧着的力量,阻挡在他们面前。 (……胡乱天罚的魔神,和能够自在运用其力量的女丈夫……) 以往一直在东方战斗的女讨伐者与趁着余勇追击f1amehaze的“九垓天平”一角交战,并凭借令人意想不到的潜力及机智将其讨灭。这是九人共事长久以来,第一次丧失同伴。而且这痛苦的经历,并非一时性的事件而就此结束。这仅仅是“葬式之钟”与该名讨伐者之间长达十八年激烈斗争即将开始的狼烟。战斗则毫不畏惧,就算要逃跑起码也要吹两句牛皮。她就这样成为了“葬式之钟”的宿敌。 不仅如此,她在战斗之外,还完成了关乎这场大战胜败的重要任务。那就是自“吞食都市”事件之后,将独行侠风气泛滥的f1amehaze们渐渐拧成了一股绳。真是可恶。 伊路亚尼卡又想起了一直如影随形地守护着那个女子后方的,另一名讨伐者。 (……“寡言的大河与战技无双的舞姬”……) 与不分缘由地招揽众人的女子正相反,另一人是通过正确的言论和道理来动大众的f1amehaze。无论缺少任何一方,想必都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令人畏惧的命运之轮的另一半。 这十八年间,“两翼”已经记不得与这两位宿敌交战了多少次。双方一直持续着互相阻碍,或是被阻碍的战斗----但五日前的那场激战,“两翼”最终得到了胜利。 那就是面前鸟笼中的少女“小夜啼鸟”的争夺战。除了伽利,摩洛和琪尔诺伯格之外的“九垓天平”主力再加上亚西斯本人,一齐攻向当时持有鸟笼的“王”的所在之处。这是“葬式之钟”诞生以来屈指可数的大远征。 在战斗当中,再次与不知悔改的f1amehaze兵团(数量称得上是“兵团”)生冲突。梅利希姆的“空军”被那个女人歼灭,伊路亚尼卡也被女人的拍档打至重伤……而且“九垓天平”再次丧失了一角。 但,他们仍然获得了“夺取小夜啼鸟”这个胜利。 倒是亚西斯所公布的“壮举”居然引起了如此激烈的排斥,这一点虽然完全是出乎意外,但不管怎么样,“葬式之钟”的行动方向是决不会改变的。 胆敢阻挡主的人,只有被排除这一种下场。 就像山麓中进行的大战一样。 两名宿敌的出现会给战局带来转机,同时也会引起“两翼”的参战。对于“葬式之钟”来说,真正的也是最大的战斗想必从那时才会开始。 (准备向某处奇袭么,或是带来新的援军么----但是,就算那样,也已经晚了) 那个女人不仅没有一马当先冲过来,面对现在的事态,竟然仍旧闭门不出。实在是非常怪异。让同伴(她这么称呼其他的f1amehaze)白白流血应该并非她的作风。 (呵……梅利希姆大概也正在着急吧) 在他旁边的大皿中站立的银剑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紧双臂不耐烦地叩着手指。他比谁都更强烈地盼望着与那名女子的战斗。 作为抵御f1amehaze,守护亚西斯的“两翼”而盼望。 作为指挥战斗的“九垓天平”一员而盼望。 但在那之前,是作为一个男人而盼望着这场战斗。 (偏偏……哎,真是头痛) “哦?”“哦?”“哦?” 突然,伽利出了惊奇的声音。如果是与其长久共事的人,便能理解这声音的含义。 有什么奇异的事生! “是谁来了?”“从栅栏之间”“快看” 这位“王”所说的话多半都是虚的,一般只能根据句尾和当时状况捕捉其意思。 塔那本来能望见星空的天井,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无数苍蝇所占满,蝇群渐渐形成旋涡。黑色的强风渐渐像沙绘一样静止,并迅分出浓淡,结成素描似的清晰画像。 “大门在”“大门在动摇”“被人破坏了!” 一边听着伽利意义不明的话语,众人的头上出现了一张上下颠倒的地形图。这是与“凶界卵”伽利与其自在法“烦恼之风”相呼应所显示出的战场现状。 承载着布罗肯要塞的山峰,周围和缓的群山,战场的原野……但他想给众人看的,并不是那些。 而是空中。 “唔……?” 梅利希姆皱起眉头,看着这奇异的光景。 其他的“九垓天平”也以惊讶的神色注视着蝇群。 连雾气和风的流动都精巧再现的这张素描的边缘,一块空白渐渐突出。只有那里无法描绘出的奇异空白,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脱离地图边缘,像空中飞舞的气泡般移动。 不,那个在空中飞行的球体,正逼了过来。 “那是什么?能够捕捉一切的‘烦恼之风’竟会出现空白……?” 摩洛抬着头问道。当然,没有人能回答。 那个球状的物体正穿越地图,也就是实际的战场上空,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 直线突破了已经被火焰笼罩的战场上空,直指布罗肯要塞。 “!!”“!!” 梅利希姆和伊路亚尼卡,“两翼”单凭对方的气息就已经能够确认。 突然,梅利希姆的背后现出羽翼般的光辉,似光亦非光,给人以压迫感的虹色光轮……正如其本名,“虹之翼”。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的利剑直指天空。 悟出了这动作的含义,摩洛嘭地跳了起来。 “梅利希姆殿下!?” “还不趴下!瘦牛!” 琪尔诺伯格一边怒骂,一边沉下膝盖,将巨大的右臂像盾一样遮在身前。 梅利希姆并没有落下那柄直指苍穹的利剑,而是向着天平中央燃烧的青炎大声呼喊。 “主!” “允许!去吧!我的‘两翼’!” 亚西斯话音刚落,塔的空洞内爆出了七彩的光辉。当所有人感到这密闭的空间再次充满新鲜空气的时候,头上的天井已经消失在了一片粉尘之中。 这就是梅利希姆所自豪的,拥有当代最强破坏力的自在法----“虹天剑” “呜哇!?” 摩洛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那些家伙,过来了么。” 琪尔诺伯格锁紧眉头。 “红的女子”“傲慢不知羞耻地闯进庭院”“不脱帽不摘剑” 不理睬乱嚷的伽利,梅利希姆展开虹色光翼,飞入了烟霭弥漫的暗夜。 紧接着是伊路亚尼卡。 “我也先行一步,主。” 伴随着话语,皿盘的表面浮现出被隐藏的巨体。 长颈向空中伸展,引出被闪着暗光的厚重甲壳所覆盖的身体,带有尖爪的手臂,富有弹性的巨足,和溢出力感的尾巴。拍动卷起暴风的两翼,轰然飞起。全貌是一只周身覆盖着厚重鳞片和甲壳的四足翼龙。 从布罗肯要塞顶端飞上天空的“两翼”并成横列,目光指向伽利的地形图中显示空白的方向。 夜雾与山风的对面,被战火照亮的“烦恼之风”中,有一片没有蝇群,仿佛是漂浮的洞穴一样的空域。但人的气息也好,自在法的动也好,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正因为如此,才是异常的事态。 而且,与经过微缩的地图上的感觉不同,该物体是在以相当猛烈的度冲了过来。 处在本来是应该感到恐怖的光景和感觉中…… “哼……” 梅利希姆全身都在震颤。 “来吧” 在紧张而又期待的喜悦中----他笑了。 “这次必定” 像是与声音和心相呼应,背后的光翼更加灿烂,向四周扩展开来。 “要把你” 呈巨大的圆形状闪耀着的虹色光芒,简直像是峰顶的王冠-布罗肯要塞的顶华。 “得到手----!” 宝剑挥下的瞬间,背后的光翼以水波扩散的反向集束,一直线的彩虹从剑尖炸裂。 刺破暗雾的彩虹直接与那无形的庞然大物生冲击。壮绝的爆炸声顺着雾气传播,回声响彻山麓。高高燃起的虹色火焰与扬起的烟雾渐渐暴露了那个不明物的外貌。 从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场所的破碎面中,稍稍显露出了一所壮丽的宫殿。但是,不明飞行物一点也没有降低度,向着要塞的中心部,亚西斯所在的塔猛冲过去。 梅利希姆的笑容更加灿烂,对着停在空中的战友大喊。 “伊路亚尼卡!!” “在这儿!” 察觉到战友呼唤,伊路亚尼卡从梅利希姆身边飞出。就势将后仰的头颅当作吸入的空气的喷射口,沉重而又迅地探出。 “嘎哈啊啊啊----!!” 从那生有多重利牙的嘴里,放出火山喷似的钝色烟雾。烟雾像是在水中添入墨汁一样在空中散开。 浓雾扩散的先端与突进的物体相撞。 瞬间,响起了不输与先前的“虹天剑”的冲击声。并不只是声音,钝色的烟雾确实撞上了那个物体。 这就是“甲铁龙”的力量,号称当代最强防御力的自在法“幕瘴壁”。 停留在吐出的位置,以拥有无与伦比的硬度著称的烟墙承受住了突击过来的不明物体剧烈的撞击,像投石如果遇到城墙便会被弹飞一样,那物体被改变了前进方向,坠落在了布罗肯要塞的基部。 从飞扬弥漫的土烟以及被“虹天剑”打出的破孔中,两人终于看到了该物的全景。 是被蛋壳似的球体所覆盖的,一所宫殿。 梅利希姆和伊路亚尼卡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 “----难道是,天道宫!?” 这世上最大级的宝具,“天道宫”。 借由水泡一样的异界“秘匿的圣室”来隐藏内物的身姿和气息,自在地穿梭于空中……它已经和建造它“王”一起消失了数十年之久。而且并没有听说上边装备有对应战斗的设施,与其说用于突击,应该说它根本就不是能用于战争的东西。 当然,对于她们来说正好相反,正因为这个城堡所具有的隐蔽功能才会使出这一手段。能够完全不被现地越过连战场外都控制着的烦恼之风的结界,确实是了不起的战略效果。即使最终因为深入高密度的蝇群中而被伽利察觉,那也为时已晚。最终借着移动城通过了本该被拖住的战场,无消耗地一举到达布罗肯要塞。 岂止是参战,面对突然杀到眼前的宿敌的奇袭----借助连兵器都不算的宝具,这意想不到的突击,虽然正确但又过于粗暴的手段----对于这一切,伊路亚尼卡也浑身感到一阵颤栗,许久无言。 “直接想用这个撞上布罗肯要塞么……真是……乱七八糟。” 梅利希姆并没有回身。 “现在就不用再说了吧,‘甲铁龙’伊路亚尼卡,我的战友啊。” 只顾在烟尘中找寻着渴望的女子的身影,梅利希姆像是充满自豪地说。 “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这时, 哐! 不知是谁,有力地踩上已经支离破碎的“秘匿的圣室”的边缘。 逐渐散去的粉尘中,一片光辉出现在眼前。 那是耀眼的,红莲的光辉。 “----!!” 梅利希姆像是在予以回应,背后再次显出虹色的光翼,面对已经渴望已久的光芒,他的脸上浮出了笑意。笑容中并没有一丝的爽朗,而是猛兽找到了想要捕捉的猎物般的,狂热的笑容。无法按耐的喜悦,就这么直接转化为语言。 “果然,还是你最好么----玛蒂尔达·圣米露,‘炎灼眼的讨伐者’!” 卷着火星的烈风乱舞,吹散了四周的青烟。 女子站在中间。 双眸与长中宿有红莲光辉的女子。 称之为淑女,给人的印象有点过于激烈。称之为女杰则举止过于高雅。以刚强的剑眉为特征的容貌却暗藏不可思议的静谧,使人感到眉宇间有一种宝剑的绝美。 “这种时候应该肯定地说,‘最棒’哦----两翼之右,‘虹之翼’梅利希姆。” 这把为了挥舞而一直被隐藏的宝剑,终于展现出利刃,轻笑着开口。 “来,让我们开始吧。” 第二章 要塞 (上) 出现在天空中的“虹之翼”梅利希姆,每次与她相遇时都会被一种漏*点所驱使。 非但不会感到厌烦,而且在每次见面时的那份感激跟感动都会积蓄起来,并逐渐扩大。 (伴随着喜悦,今天也积蓄了一些……在我眼前的,你的身姿。) 他尽管向下俯视着那位女性,但却并非用鄙视性的目光来看她。飘舞着火粉的炎和艳丽的灼眼也只能算是那充满力量和意志的容颜的一小部分,但已是那么的绚烂、那么的华丽。 (与火焰和瓦砾多么相衬的女性啊……燃烧、破坏、简直就是能动的化身。) 黑色的披风加上下摆稍长的衬袄,腰带上没有佩剑,只穿了一件单衣作为铠甲。黑色的长靴上是闪闪亮的马刺。虽说是一身看起来是一种出于实用性的简素打扮,但是从她全身散出的是让对手感到“不能与之为敌”的完美姿态,有一种压倒性的尊严和存在感。 (仅仅用美丽这个词,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 她就是被任何一个人----包括“红世使徒”----都公认为是当代最强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 渴望再次听到久候之人的声音,梅利希姆说道: “真没想到你会把‘天道宫’抢来干这种事啊。没想到那有名的‘髓之楼阁’戈比达,居然在这种时候失了手呢。” “是吗?我可认为时机刚刚好啊。” 玛蒂尔达一边装不知道,一边率直地开始了战斗。作为习惯,她用白瓷一般的----然而充满了生命力的----左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长。在华丽地飘舞着的火粉还没消失的瞬间,就迅有力地把手往旁边伸出。 (这就是与我面对面的姿态么。) 在这个梅利希姆所熟知的,赏心悦目的动作的结尾,还是有一个让人感到不快的东西映入了眼帘。 在伸展开的中指末根上闪闪光的是一颗镶嵌有精心雕琢的黑宝石的指环。这就是用来表达“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指环跟戴在手背上的装饰带随着手的动作闪着光芒,而在她张开的手掌中,涌现出炽红色的火焰。火焰渐渐变成一把大剑的形状,然后被她有力地握住了。 玛蒂尔达像是在确认剑的形态那样挥了一挥,然后从上到下的轻抚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在那旁边,她轻轻地举起右手,产生出同样的火焰。 这次火焰圆圆地扩展开来,固定在胳膊上。那是一个能遮挡全身大小的一个园盾。 “我们要上啰,亚拉斯特尔----” “嗯。”如同远雷一般低沉的魔神声音从“克库特斯”传出。 这个对话中所包含的信赖以上的某种“东西”,让梅利希姆的漏*点变成了愤怒。 “----!!” 就算是旁观者也立刻可以看出来他的态度的急剧转变,“甲铁龙”伊路亚尼卡看到那个样子也不由得苦笑。 (怎么好像小孩子一样。) 虽说不能马上明确判断出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但[葬式之钟]引以为豪的“两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心,却完全被他的宿敌“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所俘虏了。 而且,对梅利希姆来说,一直以来与宿敌之间的激烈交锋和这种心情似乎并不矛盾。就算是剑锋交错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们两人----他完全无视亚拉斯特尔的存在,所以说是两个人----交结在一起的一种形式,他曾经这样断言过,让周围的人吃惊不小。 实际上,他是很认真地在战斗,这一点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明白地看出来,所以谁也没有对此说过半句闲话……恐怕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意的人就只有“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了。 (虽然我不是玛蒂尔达·圣米露,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战争。) 伊路亚尼卡留下梅利希姆,自己把巨体往下滑去。 (而且不光是那两个人,还有“我们”之间的战斗啊!) 厚厚的胸甲因吸气而又再次膨胀了起来。 “呜嘎哈啊啊啊啊----!” 用尽全力出的“幕障壁”,这次却并没有扩散开来。后面喷烟的动力推动着硬化的前端,那是有着最大硬度的弹头和压倒性度的炮弹。目标当然就是站在“天道宫”前的玛蒂尔达。 但伊路亚尼卡的这一击,其实并不是冲着她起的。这一击,一定---- 纯白的缎带---- 一条纯白色的缎带轻飘飘地飞舞在玛蒂尔达面前。 最初的半秒钟还在优雅地飘舞着,但是突然间,缎带呈螺旋猛烈地旋转起来,其表面的樱色自在式也开始闪闪光。 逼近而来的“幕障壁”的喷进弹被卷入了缎带的螺旋之中,接着整个都被轻松地扭曲了前进方向。喷进弹沿着那个歪曲的方向,朝着不着边际的方向飞去,最后落在山上爆炸了。 尽管拿手的喷进弹被弹开,但伊路亚尼卡却狰狞地笑了起来。正如梅利希姆的宿敌是玛蒂尔达那样,分配给他的敌人,是在背后守护着“炎灼眼的杀手”的火雾战士。他说道: “前几天受你照顾了啊,‘寡言和战机无双’……” 一个女人突然背靠背地出现在玛蒂尔达的身后。 “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仅仅过了五天,就已经恢复了么?” 绢丝衬衫的上衣,刺绣着叶子花纹的细长裙子,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场合的盛装贵妇人。这个自然地掌握了奢华但又不落俗套的风格的女性,就是有着战机无双之美誉“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接着,从她戴在额头上的镶嵌有宝石的装饰带状神器“persona”中---- “贺愈礼服。”传出了简短而又冷淡,但又带有一丝开玩笑口吻的话语。那正是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抵挡住伊路亚尼卡“幕障壁”攻击的白色缎带是缠绕在她肩膀到e1bo的装饰带的末端。若是一般的“使徒”或火雾战士的防御·反射的自在法,“幕障壁”的炮弹可以将其连人一起打碎。而她却在还没有准备好战斗的时候轻松将其避开。 虽然,威尔艾米娜也明白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作为宿敌,双方通过确认对方战技纯熟程度就如同一种代替问候的行为,不,应该说那就是他们的问候方式。 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的玛蒂尔达,笑着问道:“怎么?我们专程来到天下闻名的布罗肯要塞拜访,难道来招呼我们的就只有熟识的两个人吗?” 她用灼眼毫不疏忽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一边说道。 清楚明白这一点的男人----梅利希姆笑着答道: “我们只是负责出迎的,到时候肯定会隆重招待你们----但是……” 同样,他也一边警戒着那女人的举动,哪怕是手指的轻轻一动,一边说道:“比起这个----” (梅利希姆?) 伊路亚尼卡感觉到盟友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安的东西。 虽然伊路亚尼卡信任着他,但是今天的战斗跟以前的小规模冲突贺局部战不同。[葬式之钟]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壮举”实现的时刻已经近在眼前,这正是一个关乎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 在山麓的两军对峙也演变成一个难以判断哪一方面更占上风的乱战状态。不论趋势如何,从全体的形势看来,都没有任何开玩笑的余地。 (……明明是这样的状况,难道他还……) 果然不出所料,梅利希姆说道:“那天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玛蒂尔达一时间不知其所谓何事,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而背后与她紧贴着的威尔艾米娜的肩膀则马上僵硬起来。 “……!” 正如梅利希姆那样,她也显露出隐藏在心里的某分思念,并作出渴求。 以一种很不快的语气作出回答的,是在玛蒂尔达手指上的亚拉斯特尔。 “你说的约定,就是指那句愚蠢的胡话吗。” 听到只言片语也不想听到的声音,梅利希姆马上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皱起眉头。他极其讨厌介入他们之间碍事的人。而在这种人之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男人”。 看到他们的样子,玛蒂尔达不禁觉得可爱,噗哧的笑了。 “啊啊,说起来----我记得是‘赢的一方可以任意处置输的一方’,是这样子吧?” “那么,主人……我也差不多该去了。” “唔……”在天井被打穿了的“塔”顶上,一个自在法正开始启动。 接受了房间中央熊熊燃烧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青色火焰后,“大拥炉”摩洛说道:“加利大人,虽然‘两翼’那两位应该不会生万一的情况,但是,如果万一真的有变,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全身的骨头都在急躁地嘎吱嘎吱的颤动。从华丽的礼服之中,骨头哐啷的一声掉到了天秤的大秤盘里。在骨头弹起来又再度接触地面之前,就变成了黄色的火粉在空气中薄薄地扩散开来。他散开来的身体渗透到远处贺近处的空气中,开始构筑自在法。 被他那样嘱咐的如人类般大小的蛋卵----“凶界卵”加利,也不正经回应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那三副颤动着的面具用敷衍的语气说道: “经常拿这个盾来面对敌人呢!”“代替我受了伤呢!”“今天会挥多大作用呢!”但是,那三个声音里却确实地包含了对他的回应。 摩洛不是用那副只有骨头的寒酸脸,而是在呼吸中掺着笑对下一个人说:“琪尔诺伯格大人,我的‘拉比林托斯’动以后,就马上把你传送到‘那一边’。请你尽量妥善处理……” “快停止你那种像临终遗言一样的口气吧,瘦牛!” 黑衣白面的女人,“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从途中打断了摩洛的话。 这个牛骨的宰相,把那种东西----那种自己虽然也感觉到,但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表现得太过露骨了。 他们藏在心底的东西,就是恐惧。 亚西斯想要实现的“壮举”,尝试开创一个完全崭新的时代,正因为如此,他们[葬式之钟]不仅要面对火雾战士,甚至还要面对在这个世界本身所引起的反作用力贺抵抗力,甚至会被其吞噬……对这样的一种避无可避的东西产生的恐惧。 与他所拥有的实力不成比例的是,摩洛异乎寻常的胆小。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能严肃地接受这份恐惧。 跟其他的“九垓天秤”不同,在危急时刻能以自己的力量突破重围的强者的轻松心态,跟他是无缘的。他到现在为止担任的都是一些战争时期外的组织强化和弱化敌人的工作。而且,在那个方面,他还是极其有能力的无人能代替的存在。宰相“大拥炉”摩洛并不是作为强者,而是作为贤者而为讨伐者们恐惧的为数不多的“魔王”。 即使是那样的他,也会遇到无法应付的情况,正因为这样,才必须做好事前应对的准备,尽管时常保持着优势,但是却涌现出无数的敌人。 被壮大的梦想所深深吸引的他们,是决不会退让的。 这样的激烈冲突,绝不会得到平安无事的解决。 即使他们深深理解了这一点,他们还是要往前冲。 为实现亚西斯所期望的“壮举”,作为其必要条件的“都食”与“小夜蹄鸟”的争夺战,还有现在正进行的“大战”……在这过程中,长久以来在一起共同作战的同辈们都被一个接一个歼灭了。因为大家都希望向前迈进,所以谁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展。 然后到了现在,这种缺落感,与即将迎来最后阶段的“壮举”相呼应,要进一步加增长起来。这并不是像预感那一类暧mei的东西,而是从过去的积蓄中获得的,时间的实感。 摩洛在害怕,并不只是胆小的表现。只是用他聪慧的头脑来把握着一切会把自己卷入其中的情况。而这种感觉,会随着胆小程度的增加而变得更为明显。 琪尔诺伯格非常讨厌那样的他。 老是比别人多一份心眼儿,多考虑一层,对可以看到结果的无能为力的事实感到害怕……为什么只有他要遭受这种痛苦呢……不是太可怜了吗。 所以她说出一句隐含着“不要太在意”这种意思的话语。 “就算是一丝不苟的人,认真过了头只能让人感到厌恶。只要我们赢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她选择的用词却完全不同。 但摩洛自然是按照她所说的字面意思来理解。 “确实是那样,但是……” 如同与他那消沉的声音相呼应一般,又一根骨头掉落下来,变化成自在法,飞散开来。琪尔诺伯格觉得这就好像是倒数着永别之前的时间似的,气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以为那种严峻的表情是对自己的责备而惶惶不安的摩洛,终于再次转向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主人的化身----那团鲜艳的青色火焰。 “主人,为了不再让‘天道宫’作出任何奇怪的举动,我要将‘拉比林托斯’扩大成往常还要巨大的规模。我会尽可能地争取时间,但是……” “不需要再说了,我的宰相。” 亚西斯也忍不住打断了这位爱操心的好助手的话语。 “行动,要快。”仿佛要把自己的声音付诸行动一样,他向鸟笼注入了更多的力量。这时蹲伏着的“小夜蹄鸟”身上的图纹,已经延伸到脖子上了。 “在我们的壮举完成后,更需要像你这样的男人。” “对于您的厚爱,我感到不胜荣幸。” 声音里掺杂着一丝丝喜悦,摩洛把身体低低地曲了下去。虽然本人好像打算要鞠躬,但他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弯腰的腰骨了。不仅如此,随着身体向下屈曲,肩膀上的骨头连同整件礼服都掉落到了大秤盘上。最后只剩下一个头浮在半空中。 “王用语言和行动向你表示感谢。”“率领俘虏们上吧!”“尽早回来呀!” 在加利好像喝彩一样的嚷嚷声中,摩洛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鸟笼里的少女。 “我希望你,也能对我们的‘壮举’……” 他对成为宝具以来,第一次被当成伙伴来对待的“小夜蹄鸟”说道。 “……我希望你对这个打破倦怠时代的‘壮举’也能表示赞同。” 他隔着从被运进这里以后就一直出于全开状态的鸟笼上的小门说道。 “我希望你并非作为一个道具,而是作为同志来主动选择协助我们。” 他对那个既不回答也毫不动弹的“使徒”继续说道。 “然后,希望你能以自己的意志和双脚从那里走出来。” 这次也跟刚才一样,少女仍然以无言和无反应来回答了他。 少女无礼的态度和摩洛对少女的真挚,让琪尔诺伯格勃然大怒: “瘦牛,你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说个没完好不好!” “是、是的,那我走了……” “啊----”非常干脆地,摩洛最后的骨头----头骨也掉了下来,化成了黄色的火粉,消失了。 琪尔诺伯格把源自心底的愤怒表现在嘴上。 “----哼,这头迟钝的牛!”虽然已经无法跟他对话,但是他就在这里。不一会儿工夫,他启动了自在式。 女人为完成男人分配给她的任务,用力地闭上眼,然后说: “主人,我也去了。” 亚西斯明白她受伤的心,所以这样回答道: “就交给你了,去大闹一场吧!” “没错!只要你同意就可以了!” 梅利希姆很激动地喊出了要把这位[葬式之钟]的宿敌拉拢进自己军团的如意算盘。 “我们的主人绝对会允许的……不,他可能还会为此而高兴呢。也绝不会让其他的‘九垓天秤’说什么闲话的。” 他从苦笑着的伊路亚尼卡的头顶上缓缓下落,出了至诚的誓言: “让我们的剑都指向相同的敌人----” 然后立起剑尖, “要是我打赢了的话。”这是以战斗为前提的求爱。 在玛蒂尔达现体内的魔神对于他这种热情感到很不高兴,于是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明确地回答道:“没问题。但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好!” 梅利希姆燃起yu望,注视着玛蒂尔达这个他一定要得到手的女人。 除了与她一决高下所必要的东西以外,其他的一切已经不能进入他的视线了。 不用说,当然也包括站在她后面的另一名女性的可爱装扮和美丽容貌。为什么,那个人没有从一开始就穿着“万条巧手”的战斗装束呢,为什么没有带上面具呢。 就算知道这些,他也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把他戴在头上的伊路亚尼卡虽然知道那个理由,但是他并不像他的盟友那样稀奇古怪而又性格傲慢。尽管对毫无表情的“女性”抱着一丝怜悯,但是比起这些---- (他到底明不明白啊,我们现在所处的状况----)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梅利希姆用长靴的马刺“哐”的轻叩了他的额头一下。同时---- (宰相大人正在展开“拉比林托斯”,在构建完成之前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无声的极其冷静的声音在脑中回响起来。 (嗯----?) 从布罗肯要塞的“塔”传来点点力量的脉动。作为盟友才会知晓的自在法的触感,让大家明白了牛骨的宰相的企图。那是绝不轻易使用,但是至今仍无人能破的,“大拥炉”摩洛屡试不爽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动的气息。 (什么?) 在这种急迫的形势下,知道了不冷静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伊路亚尼卡,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羞愧。梅利希姆现在虽然为自己的恋爱而热衷,但也并不代表他是沉溺于其中而不顾一切。其实想一下就知道,他是希望打败“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的。 必须舍弃胜负以外的一切,才勉强可以抓住时机----缺乏这样一种面对最强又最糟糕的敌人时所必需的心理准备的人,竟然是伊路亚尼卡自己。 (老人经常慢人半拍,么……) (这也是废话啊,上啰,战友!) 互相都没有改变表情,“两翼”开始了战斗。 伊路亚尼卡让巨大的身体乘着风,向站在“天道宫”的边缘的两人落下。同时,从张开的翼喷射出“幕障壁”,把自己背后设置成一个不可侵的无敌领域。比刚才的喷进弹增加了数十倍大小的巨大重量,正以惊人度起突进。 作为其突击前端的,是站在龙头上、背上出现了“虹之翼”的梅利希姆。从冲着前方举起的佩剑,施放出没有任何先兆的一记“虹天剑”。那华丽且具有非凡破坏力的光芒,毫不迟疑地径直奔向那两人站立的地方,爆炸开来。 从爆炸的火焰中,飞过来一束炽红色的光辉。 向着那束光辉,梅利希姆咧开嘴笑了。 (来吧,火雾战士----!!) 这时,随着一阵毫无来由的马蹄声响起,一匹悍马带着随风飘舞的豪壮鬓毛狂奔而来。 鬓毛也是炽红色,马的身体也是炽红色,马具也是炽红色,马的喘息也是炽红色,从狂奔的马蹄所飞溅出的火花也是炽红色。 骑在上面的是,炎灼眼的女性。 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露出了笑容。 从正面袭来的[葬式之钟]的“两翼”。 任何描绘英雄的绘画,都不可能有如此华丽与英勇的姿态。 玛蒂尔达·圣米露见到这十八年来交战过数十次的宿敌,燃起了斗志。在这种一着不慎全盘皆输的交战中,以及只有在这种状况下才会出现的危及性命的时刻里,那种自己的一切都得到磨炼的充实感,实在让人有说不出的痛快。 当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被世界剥夺了的,名为战斗的选项。 而现在这个选择权则充分掌握在自己手中,甚至可以尽情地挥。 可以战斗。这是多么美妙的现在啊。 “----嘿呀啊啊啊!” 玛蒂尔达把自己力量的一小部分、驱策着炽红色火焰构成的悍马,在空中狂奔。手里的火焰大剑在她一挥之下变成了一支矛枪,然后被夹在她的腋下。她的身姿,看起来甚至跟勇敢与龙对抗的圣乔治很相像。但却没有那种尊贵的气息。所谓的圣者乃是真挚之人,绝不会沉溺于欢乐。 而她现在就完全沉溺于战斗的欢乐中,爆式的笑了起来:“哈哈!” 面对其重无比的巨龙和破坏力惊人的剑士----她在枪尖无法碰到对方的位置上,往矛枪凝聚了更强劲的力量,然后有如烈火一般往前刺出。 “呀啊!” 同时,在她刺出的那根枪周围并列地出现了一排同样的枪,形成一列枪林。枪尖群在疾驰着的她前面急向前延伸,又再度变得密集,形成巨大的一击向“两翼”袭去。 “唔----!” 梅利希姆一动也不动的挥了挥佩剑,施放出“虹天剑”。其放出的光芒毫不费力地把像箭一样射过来的炽红色的枪林打了个粉碎。但是,在那个阵列被打破而空出来的空间里,并没有目标的身影。 (是上面么!) 在被自己的火焰所染红的烟雾中,格外显眼的炽红色悍马跳了出来。骑在马上的玛蒂尔达把长长的矛枪高高举过头顶---- “伊路亚尼卡!” “在此!----啊啊啊!!” 感觉到危机的伊路亚尼卡一边抬头看着正上方,一边吐出了“幕障壁”。 巨大化的炽红色矛枪重重地刺在被搭建起来的防御壁上。惊人的爆炸卷起一阵无烟的烈火,灼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如果是人类的话,大概一定会被这一阵余波震得飞起来吧。在这股火焰之中,伊路亚尼卡那以甲壳和钢鳞为铠甲的身体悠悠飞起。他绕开凝固在空中的“幕障壁”,张开了下颚,准备把仍然停留在上空的玛蒂尔达咬个粉碎。 注意到这一点的玛蒂尔达则扣下一下马镫,让马跑了起来。然后以手里的矛枪带着火焰向他奔去。这次她准备直接把矛枪刺向他。但是---- “啊?” 梅利希姆并不在龙头上。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纯白色的缎带缠上了她的手,把她连马一起拽了开去。 “哇----!” 半秒前她所站的地方被从正后方袭来的“虹天剑”贯穿了过去。 “可恶!” 在伊路亚尼卡的相反一侧回转的梅利希姆在空中不满地咂了一下嘴。 被缎带甩上了半空的玛蒂尔达迅调整好马的平衡,感谢道: “谢谢!” 漂浮在她旁边回应她的,是面戴隐藏着表情的面具、浑身飘舞着有如鬃毛一般的无数缎带,身披战斗装束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你这次比以往的攻击都要着急是也。” “性急。” 和她订立了契约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也同样以稍带谴责的语气接着说道。 玛蒂尔达一边苦笑一边与“两翼”拉开距离。 “至少希望你们说那是快而马虎啊……” 她本来是想一口气直向上飞,直接冲进那个大概是布罗肯要塞的中枢的巨塔(她们不知道“塔”这个称呼)里去的,但是面对梅利希姆这个使用不会因距离而减弱威力的“虹天剑”的对手,拉开过远的距离无疑是自讨苦吃。伊路亚尼卡也跟他在一起的话,从远距离进行的不准确的进攻就会被“幕瘴壁”所阻挡,肯定不会奏效。跟“虹之翼”和“甲铁龙”这“两翼”战斗的时候,不能靠太近也不能离太远,只能在相互的必杀距离上互相斗智斗勇。 “要攻来了!” 亚拉斯特尔简短的提醒道。 “嘿啊----!” 这两人之间并不需要回答。玛蒂尔达踢了一下炽红色悍马的马腹,跃向了一旁。 “虹天剑”就紧追在她后面。他自由自在地挥舞着一条直线横跨天空的彩虹的样子,从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如奇迹一般的鲜艳华丽的光景。 当然,作为当事者的他们,是没有这份闲心来细细观赏的。 玛蒂尔达让疾驰的悍马按照弯弯曲曲的路程来行进,拼命躲避着这毫不留情的攻击。在她旁边的斜右后方,是还被刚才的缎带牵扯着飞在空中的、宛如风帆一般的威尔艾米娜。就像刚才回避攻击时一样,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罪恶感。 (我好像尽是让你做这种辛苦的事呢。) 自从十八年前偶然在一起并肩作战以来,她们就一直在一起……是她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这样的她----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喜欢上了“虹之翼”的梅利希姆。喜欢上他,但却一直以和玛蒂尔达不同的想法和接触方式,想让他能注视自己。这就跟刚才的盛装一样,经常只是瞎费功夫,唱独角戏罢了,但是她决不放弃。 她在实际战斗的时候也有过跟他交手的时候,但是结果都一样。她作为讨伐者的力量和特性,使得她并不适合跟具有绝对破坏力的“虹天剑”过招。只是被他三两招就敷衍过去,被他逃掉而已。就连进行对话的机会都没有。尽管如此,她也决不放弃。 一边作为火雾战士与他战斗,一边又想让梅利希姆这个“红世魔王”注视她。 这种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玛蒂尔达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其可行性。于是,这就成了威尔艾米娜跟玛蒂尔达一起行动的动机……也是她怀有的,直到现在也毫不动摇的目的。 (但是,那也马上就会结束了。) 经过这场战斗,会不会让她好受一点呢。 如果把一切都一笔勾销的话……玛蒂尔达这样想着,踌躇了。 (这样做是不是会给她添麻烦呢……不过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威尔艾米娜比谁都清楚,“炎灼眼的杀手”是离手下留情这种概念最远的人。两人在这场战斗上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所以当然不用说,是决不能有丝毫退缩的。选择了最痛苦的道路的人,是她自己。 (不如赢了梅利希姆,然后让那家伙和她……) 玛蒂尔达跟梅利希姆一样,先是打着如意算盘,然后马上又改变主意了。 (我这样会不会是多管闲事啊……但是,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 不知道她是不是希望我这么做。 就算她希望,她会不会因此得到幸福呢。 就这样想着、考虑着,可是还是得不出任何答案。 (火雾战士的幸福……么?) “幸福”,玛蒂尔达·圣米露想到自己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的其他人的表情,不禁有一点点心生厌恶。玛蒂尔达是一个异常的火雾战士。她确信着作为讨伐者而生存的自己是最幸福的。 通常,火雾战士是以希望向“红世使徒”复仇的人类作为器皿诞生的。 其存在的出点就已经是消极负面的,因此跟它的诞生原则相应,其行动原则也只能是以悲壮的复仇为唯一依据。在年长的火雾战士当中也有相当稀少的人因使命感的钝化而让精神得到升华,但即使如此,也绝对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身为火雾战士是一种幸福。 大部分火雾战士的生死观为----“在无止尽的战斗中生存,不久就将落得身心疲惫被敌人大败而消亡的下场”。而玛蒂尔达就是一个从根本上将这样的生死观颠覆的异类。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理所当然的把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展现在其他火雾战士面前。但是,那些火雾战士中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开朗聪慧如皮埃托洛·蒙特贝迪、以胆大著称的佐菲·萨伯莉淑、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卡姆辛、探究一切事物真理的亚摩比……即使是火雾战士当中有着最坚忍意志和最强力量的他们,当玛蒂尔达一脸喜悦地说出----(----“能战斗不是很幸福吗?”----)这种话时,他们全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沉默不语。 到最后,能完全理解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在这宽而广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至于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与其说是理解,倒不如说只是比他人更能坦然接受她的所作所为。当然,即使是这样,她也为此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在讨伐者和“红世魔王”当中很大部分人,对她这种生存方式多有非议,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有人把她当作疯子来对待。 玛蒂尔达虽然从来没有为这种对待而受到伤害,但是也因此理解到有着这种想法的自己在火雾战士中是压倒性的少数派。 (我应经这副样子了,如果还去考虑威尔艾米娜的幸福,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其实平时的她,就经常被威尔艾米娜责骂“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为什么老是要这样乱来?”之类的话了。 (说到底,恋爱这种东西就像我跟亚拉斯特尔的关系一样,旁人无从插手,只能顺其自然了。) 如果不是身处战斗中,不是身处这样的最后关头,也不会对此感到特别困扰。但是,不知为何,玛蒂尔达的周围的事情总是会跟激烈的战斗扯在一起。 (亚拉斯特尔明明就是当事者的其中一人,但在这种时候却完全不可依靠……) (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 就在玛蒂尔达为这些事分心的时候,“虹天剑”惊险地擦掠过她身下的马蹄。 “哎呀?” (好险好险……不管怎样,一切都是赢了以后的事。) “声音还是传达不到么?”从指环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大概还太远了点吧。” 玛蒂尔达一边回答,一边用灼眼对周围的情况再次进行确认。 她本打算一边调节着与下方的“两翼”之间的距离,一边慢慢地接近布罗肯要塞的上部,但眼前的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鲁莽地一味上升高度的话,“虹天剑”就对回来抑制她的攀升。反之,如果采取绕弯前进的战术,搞不好就会被“幕瘴壁”把自己和要塞隔开。双方攻来躲去浪费时间的结果,反而是“两翼”那一边渐渐逼近了与玛蒂尔达她们的距离。 面对这两个强敌中的强敌,玛蒂尔达振奋精神,对他说道: “真不愧是他呀,今天似乎格外有干劲呢。” “这一点我们也一样。” 她朝着给她掷地有声的豪气回答的魔神笑了笑,然后进一步计算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因为被“两翼”阻挡的缘故,她们只不过到达了那覆盖整个平缓山顶的巨大冠状物----布罗肯要塞的中间附近的高度。 (大概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拉比林托斯”的有效范围了吧。) 那是以坚不可摧而闻名天下,使[葬式之钟]得以在这个地方固守数百年之久,在此之前保护自己度过了千年放浪生活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有着将成千上万的敌军困于其中的巨大威力。 玛蒂尔达她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等待着这个对方迟早会动的陷阱---- (还不动吗……快把我吞进去啊!) 玛蒂尔达甚至感到了一丝焦躁。 将计就计,让“两翼”也同时被“拉比林托斯”吞入,然后再在这个迷宫里想办法攻陷敌方要塞,这就是她们的作战方针。她们早就清楚,无论采取如何谨慎的潜入战术,对方最终还是会动“拉比林托斯”。而如果不能突破这个就无法到达亚西斯的所在地。与其这样,不如尽早让他们动,然后再加以攻破,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她们之所以要让“天道宫”送自己到这里,也是因为想尽早被“拉比林托斯”吞入,从而得以侵入要塞。 只要她们能够进入“拉比林托斯”,就不用担心“两翼”会出现在战场上,因为能与她们正面对决的唯二的两人,不得不为给予她们最后一击而保存力量。 我方一旦攻入要塞,“两翼”就只有和眼前的我们进行战斗这个唯一选择了。但是在战斗初期能造成这样的局面,也可以算是运气好的了……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要是没有这样的运气,使肯定办不成的。) 最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浓雾那边的远方战场里,可以窥见火光和听见厮杀呐喊声。 在那里战斗着的人们,都把自己的一切托付于自己,而拼了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担任着牵制大军团的艰难任务。 在这些战友们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期间,必须完成讨伐[葬式之钟]的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重任……最低限度也要阻止其暴举的实现。聚集在这里的讨伐者,包括她自己和威尔艾米娜,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战的。 被“使徒”们称之为“壮举”的亚西斯的企图,就是具有这种程度的危险性。 要使这个企图实现的话,就会在厌倦了人类这个存在的“使徒”之间,产生一个最糟糕的行动指针。这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加以阻止的。 崇尚以最少人数完成任务宗旨的火雾战士们,这次却以前所未有的人数来参加战斗。这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对这件事的危机感有多大。不光是为世界平衡担忧的“红世魔王”,就连作为其容器的火雾战士们也对这个暴举所意味着的事实感到恐惧。 玛蒂尔达也是,亚拉斯特尔也是,威尔艾米娜也是,蒂雅玛特也是,无一例外地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膨胀。 (还不动吗……以“两翼”为对手,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玛蒂尔达忽地向上看去,一个没有天花板的塔顶映入了她的视野。 可以看到里面反射出鲜艳的光芒。 “----青色。” 这是以前为“使徒”所恐惧的火焰颜色。果然,那里就是[葬式之钟]的中枢部,也就是放有宝具“小夜啼鸟”的地方。 亚拉斯特尔激动地说道:“声音能传达到么?” “我试试!----呼----!!” 马背上,玛蒂尔达挺起背,并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到肺部能容纳的极限后,以足以响彻整个战场的凛冽声音,向“塔”里面,用最大的音量叫道: “----这是戈比达的传言!他说‘多纳特已经对我说了!’----” 朗朗的铿锵声音穿过夜空,穿过浓雾,传达到了目标人物那里。 “----!?” 位于“塔”顶部的亚西斯的火焰,犹如受惊般地摇晃了一下。 与此同时,至今为止不要说是只言片语,就连动也没动过的“小夜啼鸟”的少女,在听到玛蒂尔达的话后,也突然微微张开的双眼。 在亚西斯的火焰中,开始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但是---- 这时候,玛蒂尔达眼前的光景突然都破裂、崩塌了。 “----唔……哇!” 正当玛蒂尔达大吃一惊的时候,一条缎带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腕。 “玛蒂尔达!” 第二章 要塞 (下) “确保!”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为了不跟她分散,用几条缎带缠住了她。 “是‘拉比林托斯’!”好像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为信号似的,周围的景象四分五裂,互相交混。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她们落入了最深处。 在雾气弥漫的布罗肯山顶处,呈现出异样的景色。 那是宛如蹲伏着的牛一般,闪烁着浅黄色光芒的巨大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将尖尖的王冠状的布罗肯要塞,以及位于邻接其下的山腰上的“天道宫”,还有山顶的一部分,都从上倒下覆盖住,如同吞进了“牛”腹内一般。这就是在空间操作自在法之中也能以其非同寻常的覆盖范围自夸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 以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极目远眺的贝露佩欧露,轻轻吐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看来‘大拥炉’的‘拉比林托斯’也顺利动了呢。” 在眼睛依然紧闭的赫佳特所在的神舆另一侧,修德南稍微把帽沿往上抬了一下,然后观看着飞人类之力所能为的奇观。 “这个魔神的手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善于出人意表呢……没想到,她们竟然从那位老头子手里抢来了‘天道宫’。” 那位老头----“天道宫”本来的主人“髓之楼阁”戈比达,跟以他们三柱臣为的[化妆舞会]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疏远。因为“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是别的,正是由戈比达所建造的跟“天道宫”成双成对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他以跟“某个怪人”交往为契机,和原本有合作关系的[化妆舞会]分道扬镳,据他自己所说,那以后应该一直在过着“隐居”的生活。他应该是借由“秘匿圣室”隐蔽起来的天道宫以及无需持续消耗“存在之力”便得以维持存在的自缚水盘“凯纳”这两个宝具隐藏行踪,而流离于世界的某处。 而现在,那个“天道宫”已经落在“炎灼眼的杀手”手上,这就意味着---- (被干掉了吗……那个老头子……) 修德南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些许悲伤(当然修德南并没有听见玛蒂尔达在“塔”附近所说的话)。他一边看着“拉比林托斯”一边说道: “但是,凭‘大拥炉’一人之力操控这么大规模的空间控制自在法,并不能维持多久吧。而且‘棺柩裁缝师’已经把全力倾注在‘小夜啼鸟’之上,也没有余力对‘大拥炉’施以援手吧?” 巨大的牛型自在法,连有着城寨般大小的“天道宫”都吞进了腹内。因为不能降敌人的移动要塞放在外面置之不理,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处置。但尽管如此,以一人之力来处理,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勉强。 此外,作为同类型移动要塞的使用者(天道宫和星黎殿功能相同)看来,应该不能轻易从“秘匿圣室”侵入其内部。潜伏在那里面的火雾战士别动队(那两个人也不是会乐观到认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攻陷要塞的傻瓜吧)在“拉比林托斯”内引起一时的骚乱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些状况,身为参谋的贝露佩欧露当然推算到了,但是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仅仅是指示出己方的应采取的行动方针。 “不管怎样,既然‘拉比林托斯’已经动,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大本营会很快被讨伐者们攻陷,我们的努力就不会白费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毫不客气地将[葬式之钟]逼入绝境了。” [化妆舞会]的实际指挥官这样说着,把那从肩膀缠到胳膊的锁链,在空中揭开。正是她要出动的信号。 “哎呀呀,你也真够阴险的呀。”已经知道她作战意图的修德南,一边半愉快办苦涩地笑着,一边再次表了自己的感想。 “我没有采取跟他们敌对的行为,也已经是很仁慈的了----奥尔冈。” “在!”回应了贝露佩欧露的,是一个阴森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声音,旁边的地面上燃起了诡异的青绿色火焰,火焰中间,一个细长的身影往上伸展。那是一顶有羽毛装饰的帽子,和长长的披风,这就是他的外表。他是直属于贝露佩欧露的“红世魔王”,能自由自在地操纵纸片般的军队“军团”的“千征令”奥尔冈。 “[化妆舞会]现在开始撤退,收起本阵。还有,殿后部队也交给你了。” “是!” 在奥尔冈那阴森的声音里渗透着一丝喜悦的语气,接着他用只有手套的手行了个礼。 为撤退的军团掩护殿后是最困难的军事行动,因此被任命做这些事是身为武者的光荣。对于平常自认为是战争能手的奥尔冈来说,这是最值得自豪的命令。 当然,贝露佩欧露也是知道部下的微妙心理后,才作出这样的部署的,同时也不忘利用其他的部下来煽起奥尔冈的好胜心和对抗心,所以作出了如下部署。 “加普。” “是的,军师大人!” 与刚才奥尔冈的现身形成对照,这时在地上快地燃起了浅葱色火焰。在火焰中现身的是带领着一大堆木偶,作大兵装扮的武装修道士。他跟奥尔冈一样,是直属于佩露佩欧露的“红世魔王”,在跑上无人能及的“道司”加普。 “拜托你传达命令。向在战场上奋战的‘岩凯’传达我们撤退的事吧。” “明白了!我马上就会回来,请您不用在意我,放心地迅撤退吧!” 加普拍了一下修道服的胸口,稍显啰嗦地接下了命令。插在腰里的剑稀里哗啦地晃响着,跟他的声音一样刺耳。在他身旁的其中一个人偶用手指指向远方的战场----乌利克姆米奋战的方位。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火焰迅无比地消失了。果然名不虚传,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度滑过了夜空。 “哼!” 对同辈话里包含的刺耳的言下之意----“如果你能掩护大家快点撤退的话,就试试看啊。”----奥尔冈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他举起一只手,用自己的力量动“军团”。 以赫佳特的神舆为中心展开的本阵帷幕已经落下,在其外侧显现出一大堆纸片军队。那是由一些画在纸上,如同古老木板画上的等身大的兵士组成的军队。 “神舆应该怎么处理呢?” 奥尔冈用阴森的声音,向自己心悦诚服的军师询问道。 在赫佳特的周围有四个纸骑士护卫着,这是在奥尔冈的“军团”中特别精锐的“四枚手札”。在布阵之前,这四个骑士被委以搬运神舆及护卫赫佳特的光荣任务。 贝露佩欧露轻轻地回答道:“让其他人做吧。‘四枚手札’还是用于殿后部队比较妥当。如果看到我方撤退的话,杀害同胞的家伙们会误以为形势有利而权力追杀我们。请你尽量避免我军的伤亡。” “是!” “你要让我观战吗?难得为完成御命来到这里,这样子拿着枪等结束也未免太寂寞了吧。” 修德南一脸不满地举起了枪。贝露佩欧露对他说道: “现在稍微忍耐一下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警戒以及别人的追查,我希望能尽量避免三柱臣的参阵。如果有死缠烂打的追兵的话,到时候就拜托你来处理吧……奥尔冈。” “如果有孤身突进的讨伐者,我就把他们引入本阵,切断他们跟后续部队的联系,通过诱导把他们孤立起来。” “就这样办。去吧!” “是!” 奥尔冈把只有手套的手摆在身体前面弯下腰,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如同空中漫步般,从贝露佩欧露面前退下。 包围着赫佳特及神舆的“四枚手札”,也把剑放在眼前行了个礼,然后跟着奥尔冈离去。周围那些像幽灵一样的纸片“军团”也一起拿着枪赶赴前线。 贝露佩欧露将她三分之二的视线依次在奥尔冈的军团,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赫佳特,以及包围布罗肯山蹲伏着的“拉比林托斯”三者之间游移。然后在围绕于身旁的锁链中笑了笑,低语道: “好了,就请你们尽情而盲目地启动那久候的‘愚举’吧。” 看到这种杀伤力强的,嘲笑无知的视线,修德南不禁默默地对被贝露佩欧露嘲笑的对象表示同情。 (确实,那样的行为对我们[化妆舞会]来说,除了是“愚举”之外什么也不是……不过不管怎样,还真是值得同情啊。) 被我们的军师“逆理之裁者”盯上的话大概除了悲叹自己倒霉之外就无能为力了吧。修德南这样想着,用枪“哐哐”地敲打了一下肩膀。如同为某人奏响丧钟般。 只有赫佳特一人始终不动,身处神舆之上。 “哎呀呀……这就是‘拉比林托斯’吗……” 在数秒之前还在要塞之外飞翔的玛蒂尔达,不知道何时一屁股摔在阴暗的石造走廊上。被炎灼眼照亮的那个地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迷宫(拉比林托斯即1abyrinth,意为迷宫)。 (果然还是跟‘两翼’分开了……骨宰相那家伙,想要先行消耗我们的力量,然后让那两人保存实力吗……不过,无论是对敌方还是己方来说都是意料中的事了。) 除了在身旁用缎带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威尔艾米娜之外,玛蒂尔达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大概因为被用自在法强化过的缎带互相绑在一起的关系,两人并没有被分开。 (‘虹之翼’那家伙,被打断了战斗,现在一定在生气吧。) 她苦笑着朝走廊望去。这个走廊大概是为了适应具有各种体形大小的“使徒”,设计得非常宽敞,天花板也高。点燃在走廊烛台上的微弱火光,却反而更加衬托出阴暗的深度及其寂寥感。虽说如此,但是这里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炎狱以及酸海等等,在地上也没有人骨以及腐臭的物体。 “照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不。” “只是看上去是那样是也。” 蒂雅玛特和威尔艾米娜相继说道。她的面具已经掀至额头,而且伸展飘舞的鬃毛缎带也已经收回,看上去像是幕间休息的演员一样。 亚拉斯特尔闻言,向前方确认了一下,说道: “唔,的确如此……你们看里面。” 玛蒂尔达用灼眼凝视着走廊深处。在光芒勉强能及之处,她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那种感觉,跟“使徒”的存在已及其使用自在法时带给自己的感觉相似,而且实际上也以肉眼能看到的形式而存在。 一直往里延伸的走廊,在半路开始扭曲。遍布走廊墙壁上的烛火,看上去就像形成了一个漩涡。一个弯过后,后面再度向相反的方向扭曲,在中途形成一个拐角。 “难道酩酊大醉的巴拉曹·导卡莱来了?” “如果是的话,作风也稍显低调了一点是也。” 两人一边拿擅长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画风景画的画家名字来开玩笑,一边站了起来。站起之际,感到脚下的地板正在微妙的弯曲,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玛蒂尔达调动包括眼睛在内的所有感觉器官探索着周围。 “这并不是要直接对我方施以打击,而是利用自在法操纵内部空间吗。” “似乎如此。没想到规模甚至比整个要塞还大。” 听到亚拉斯特尔的赞叹后,另外二人平静地接道:“这样就可以形成对被吞进内部的敌人不利,对己方有利的地形,然后让双方在这个条件下进行战斗是也。的确,如果我们跟‘九垓天秤’一起困在这种地方的话……” “坚不可摧。” “再加上,现在的这种气息……” 在“拉比林托斯”之中充满了恐怕不仅限于现在这个地方的强大的“红世魔王”气息,而且己方无法像平常那样敏锐地感知敌人的气息。 “这是在‘大拥炉’自己的体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看到玛蒂尔达露出像是咬着一块过于有嚼头的肉的表情,亚拉斯特尔在认识到严峻事实的基础上回答了玛蒂尔达。 “虽然听说他并不擅长战斗,不管怎样……终究是‘九垓天秤’的一角啊。” 说着,玛蒂尔达用炽红色火焰凝聚成轻便的大剑和盾。 “不过这也在计划之中。早就预料到会有一场苦战的了。” “是啊。总之,我们只要能坚持到亚西斯的所在地就行了。” “……”“……” 沉默了数秒之后,玛蒂尔达才终于注意到自己触怒了威尔艾米娜她们了。 “啊!”她心想糟了,马上回头一看,只见“万条巧手”已经戴回了面具。 玛蒂尔达正对着那个面具,稍微低垂着灼眼说道:“……对不起。” “你在为什么事道歉是也?” “既定事项。” 事实上目前的状况正如亚拉斯特尔所说,全部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不仅是在这的四人,包括火雾战士兵团在内的所有讨伐者们,都在按照“炎灼眼的杀手”和“天壤劫火”制定的某个计划,在各自的战场奋战着。 一切是为了制止亚西斯的暴举。 (----“能够不浪费时间,以一击取胜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玛蒂尔达回想起自己最初说出这个计划时威尔艾米娜的表情,并将其重合到如今她带着的面具之上。 现在面具之下的是跟那时相同的表情。玛蒂尔达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 威尔艾米娜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这一点从跟她初次见面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变过。平常的面无表情,和作为讨伐者战斗时的面具,都是她拥来掩饰保护自己的盔甲。 当时在玛蒂尔达说出计划后,经过了片刻的无表情,威尔艾米娜开始慢慢地询问。 (----“如果能够迅消灭‘九垓天秤’,并且能够不费大力气解决‘两翼’的话……那么在面对‘棺柩裁缝师’之时就能保持一定余力,……即使‘棺柩裁缝师’利用‘都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我们也能有一线胜机吧?”----) 她自己也已经与“两翼”交锋过数十次,也非常了解“九垓天秤”的可怕,当然也知道亚西斯的强大。因此,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假设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是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所能找到的唯一希望。 虽然,她们当时没有对玛蒂尔达和亚拉斯特尔制定的计划表示任何赞同之意,但是她们却赌在这仅仅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上,跟玛蒂尔达一起来到这里。 她知道,在嘴上反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即使想要以实力使其屈服,也完全敌不过她。 即使动之以情,也只会被断然拒绝。 如果放手不管的话,她肯定会一个人去。 在深刻了解这些事情的前提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蒂雅玛特如今站在了这个地方。 如果玛蒂尔达·圣米露----“炎灼眼的杀手”认为这是最好的手段,威尔艾米娜就不会有任何踌躇,即使必须为此耗尽自己的生命---- 不,不如说,她不得不为此最大限度地燃烧生命---- 她深信如果不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生存的意义---- 即使因为没有这样做而残存下来,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 实在是个拿她没办法的女性。因为想让她生存下去,就只有跟她一起拼死战斗,将这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可能性变为万分之二,亿分之二。 玛蒂尔达对做出这个选择的好友的情谊,只是以用默默紧抱的方式作为回应。特别是威尔艾米娜明知道可能会同时失去好友和所爱的人----虽然对此非常害怕,但她还是拼命地作出了跟自己在一起的决定,因此自己也没有加以辩解,或是放弃计划,只是默默地温柔地拥抱着威尔艾米娜,以此回报她的情谊。 在这样的她们的面前,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那种听起来很不负责任的话,玛蒂尔达对此感到非常后悔。虽然后悔,但却并没有因此而踌躇。哪怕一点点也好,她为了尽可能接近她们的目标,开始迈出脚步。 “我们走吧。” “明白是也。” 不知道是否应该说是凑巧,这一步恰好标志着战斗的开始。就在两人踏出脚步之际,从走廊的前后,传出乱七八糟的金属敲击声,与其回音混在一起,不断向这边逼近。 “……” 玛蒂尔达手持火焰大剑及火焰盾摆好架势,马上就要展现她真正的实力了。 “……----” 以一瞬间的闭眼进行集中,把从自己体内的魔神那儿获得的力量,以战斗军团的形态显现出来。 “----战斗开始,‘骑士团’!” 在她一声令下,从宽广走廊的地面上冒出了炽红色的火焰。 像漩涡一样狂乱飞舞的炽红色火焰,在数秒之内固定成型为一堆物体的大致形状。 持枪的人,张牙舞爪的猛兽,以及不属于这个世上的怪物。 它们包围着玛蒂尔达·圣米露,一起把手中武器高举过头。 它们以“炎灼眼的杀手”为中心,开始朗朗地出仅仅由火焰燃烧声构成的呐喊。 这些怪物跟随在主人身后,一起举着矛头、剑尖、爪牙等,开始了一丝不乱的整齐行进。这就是“骑士团”。 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玛蒂尔达,在这行进之中,将灼眼的视线滑过缠在自己持盾右手上的缎带,只停留了一瞬,又再次转向前方。然后,向自己右后方的战友们寄予一句包含激励和恳求的话语。 “不要离开。” “明白是也。” “前进。”队友们回答道。 不能进行长时间战斗的“震威之结手”迎来了战斗以来的第三次退却。在利用这段时间进行队伍再编整的“岩凯”乌利克姆米面前,神的“道司”加普飞降而下。 当加普报告来意之后,一个声音大叫道:“愚蠢的……!?” 又惊又恐地出这声大叫的是位于黑森林之中,单腿跪坐的乌利克姆米……肩上的妖花。 率领着人偶得武装修道士加普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怎么第一句就拿愚蠢来问候我呀。我们的军师大人,已经得知贵军被侵入了城寨大本营,因此作出了贵军大势已去的判断。” “可是我方大本营正依靠宰相大人的‘拉比林托斯’动反击啊?” 妖花不死心地拼命反驳着,但一旁的乌利克姆米则对此视若无睹,沉默不语。在他那用厚铁板做成的身体中,可以看到因雷击而出现的洼陷和焦黑的地方。肩上还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大洞。 面对这样一个如同绘画里败军之将的形象,加普低头行了一个礼,以更浓的嘲笑之意说道:“军情我已经如实传达了。那么,祝你们好运。” 人偶的手指伸出,加普飞起。 然而半秒之后---- 哐! “呜啊?”沉重的撞击声和哀鸣声同时响起。 “什么?” 妖花吃了一惊。原来,无礼的加普想要从乌利克姆米肩膀的空洞飞过,却被铁掌拦了下来。这时,描绘在钢铁巨人身体上的双头鸟以低沉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举世闻名的‘逆理之裁者’大人所率领的[化妆舞会],其使者就是这样从人的肩膀穿过的无礼家伙吗----?” “呃……唔呜!” 在空中踉踉跄跄的加普羞耻得连脸都歪了,然而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就飞走了。 “先锋……大将?” 妖花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大呼痛快,但是在那双头鸟的脸上,却有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严峻表情。加普所说的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如妖花所说,大本营那里正凭借着“拉比林托斯”动反击,可是换句话说,就是身在战场上的自己完全不可能指望来自“两翼”及布罗肯要塞的支援。 现在己方的处境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想到这个事实,妖花不禁向乌利克姆米投以忧虑的目光。而乌利克姆米只是以下达指示来回应:“下一次总进攻----将会决定我们全军的命运----我们要以中央军----压制盘踞东边的‘极光的射手’----!” “要把好不容易攻下来的北部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乌利克姆米一边回答一边抬起巨大的身体,站了起来。 “保住中央军----让敌人的兵力分散到撤退的[化妆舞会]上----” 妖花的脸上绽开了喜悦的笑容。因为她的先锋大将还没有放弃胜利。似乎是为了回应妖花的心情那般,乌利克姆米大声向同胞们喊道: “战友们----!再稍微坚持一下吧----我们主人的‘壮举’----正确实地进展着----!”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 “万岁,[葬式之钟]!” “冲啊冲啊!把他们都干掉----!” “乌利克姆米大将,万岁!” “把杀害同胞的家伙们全都踩扁踏碎!” [葬式之钟]的士气依然十分高涨。可以由此看出,他们的目标,他们的主人“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目标----“壮举”,对他们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伤痕累累,身心疲惫的他们,把所有希望----由“红世使徒”们建立新世界的希望----都寄托在蹲伏于布罗肯山上的巨牛自在法上。 “秘匿圣室”的碎片就像是碎玻璃般散落各处,甚至在作为“天道宫”中枢部分的城寨内部也不例外。一个纤细的黑影,将这些“虹天剑”威力的见证----碎片无声地踏于脚下,前进在通往城堡深处的路上。 这个身披黑色毛皮大衣的纤瘦女性……正是“九垓天秤”的其中一角----“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此时她身负着莫洛所分配的任务,那就是压制进入“拉比林托斯”的“天道宫”。 作为一般的战术常识,这一次闯进来的不可能只有那两人。火雾战士的别动队一定也已经潜入这里,以协助她们两人的行动,并且动对要塞的进攻和压制。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是初次进入这里的琪尔诺伯格,也很快就了解了这里的简单构造。 天道宫这个球体的下半部为大岩石构成的虚拟大池,中央断面则是平地。在周围有数条水沟围绕,水边则耸立着围墙。当然,这一切对于“红世使徒”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装饰。在其内侧,则建起了一排完全说不上任何实用性的城郭。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净是华而不实装饰物的城堡……兵器库呢?兵营呢?陷阱呢?都在哪里?) 尽管眼前的事实和她脑中想象的“移动城堡”的印象实在相差甚远,但她还是无声无息地向着城堡深处前进着。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没有打算对摩洛交给自己的任务敷衍了事。 (……?) 此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几乎占据满整个墙壁的大门。 (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似乎还没有到达城堡的最深部。) 她一边慎重检查是否有自在法在动或者陷阱之类的存在,一边轻轻推开眼前的大门。 虽然门很大,但在推开时却没有出丝毫的声音,门轻松地被打开了。 (这难道又是装饰?) 琪尔诺伯格看着门内的东西,有点吃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两侧各排列着两排圆柱的巨大五廊式的伽蓝殿。与连接圆柱之间的拱廊融为一体的天花板上,展开着一幅画满了狂乱舞动的火焰的壁画。不,正确来说,画的并不是火焰,而是“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之间的斗争,但不巧的是琪尔诺伯格既没有欣赏艺术的天赋,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会否妨碍到她的任务,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她一边在柱子中确认是否有机关陷阱,一边向前走。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现。虽然到处都放置着雕像,但却并没有任何火雾战士潜伏其中。 她不禁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只有那两人来到这里?) 光凭一腔热血单身赴险这种愚蠢之举,应该是离那两个[葬式之钟]的宿敌最遥远的事。曾经跟她们数度交锋的“暗之水滴”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跟她们有关,却又出现这种状态的话,这里面就肯定潜藏着某个阴谋。 (必须加以调查确认才行。) 说起来,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果然是明智的决定。琪尔诺伯格想到这里,不禁产生一种满足感。但是,她的表情和行动依然保持着冷静,小心翼翼地向天道宫深处前进。 过了不久,她终于走到了大伽蓝的尽头。那里摆着的是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的豪华祭坛。 琪尔诺伯格看到这个,不禁又觉得有点奇怪。 建造这个移动城堡的是一个叫“髓之楼阁”戈比达的“红世魔王”。他极为热衷于制造城堡,住宅,武器以及道具等各种各样的宝具。这个移动城堡被称为他的技术集大成之作,却怎么会出现像祭坛这样为依赖虚构概念而设置的道具呢? (说起来,瘦牛曾经说过,人类也曾参与这个城堡的建设。) 她一边想,一边开始探索起必定存在的,通向更深处的路。 于是,她粗暴地伸出钩爪在祭坛上乱翻一通。一下子就现了那个开关----就是个特意用重石和齿轮加工过的开关。 (为什么不用自在法呢?) 身为“使徒”的她虽然对此感到可疑,但还是伸手拉下那个开关的控制棒----那个与祭坛相连的,伪装成管风琴把手的物体。 随即听到一种类似锁被打开的声音,连接着重石的旋转轴开始旋转,紧接着齿轮也开始转动起来。随着复杂装置的转动,高大的祭坛开始移向一边。在祭坛后边墙壁上出现的,是刚才的华丽建筑无法比拟的,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洞穴般的入口。 琪尔诺伯格探头往里边望了望,这个洞穴里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里面敞开着一个近乎无洞的空间。 (接近目标了。) 兴奋和喜悦突然涌上琪尔诺伯格的心头,她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中枢----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可能还有各种陷阱的场所。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十全十美地完成摩洛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当然,同时她也带着紧张和不安。 她极力地隐藏气息和避免出声音,踏进了那奇怪的房间。但是,随即她就看到了一个被布缠住的东西,放眼一看,在那不算宽广的空间里,到处都立着同样的东西。再深重地仔细一看,原来那只是石像而已。其他的看来也是同样的石像。 (难道这又是戈比达的爱好?……雕刻石像有什么乐趣的?)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不觉中,终于,这次真的是终于了,她走到了最后出口处。 在被布包住的雕像群中,可以看见一个火焰的光亮。 (那是什么?) 至此,琪尔诺伯格脑中顿时冒出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一直都以为在最深处的那个强大气息是杀害同胞的“红世魔王”的。但是---- (那个火焰的颜色----) 眼前那个火焰呈大理石般的淡乳白色。而据她所知,这个颜色不是别人---- (……正是“髓之楼阁”戈比达的火焰颜色。) 实在是莫名其妙。 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戈比达一定是被那两个讨伐者消灭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戈比达隐居了,但身为一个“红世魔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讨伐者言听计从,把自己一手建造的城堡像炮弹一样乱碰乱撞。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她怀着惊讶,到达了出那种光芒的入口。位于城堡最深部的这个地方,和刚刚的大伽蓝不一样,没有任何宗教的色彩。 天花板是石造的圆形屋顶,围成同心圆的两重柱列,向中央洼陷延伸的石阶……在其最底部,也就是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能使“使徒”无需消耗“存在之力”便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的自缚水盘“凯那”。 而它的上边,那作为光源的乳白色火焰中,有一个肩上扛着大铁锤,有着六只手臂的合金盔甲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盘坐在那儿。 “噢噢,果然还是你来了啊,‘暗之水滴’。” 这时候,一把苍老的男声传来。这把声音不是来自盔甲里边,而是盔甲自身出的声音。 琪尔诺伯格面对这种难以置信的状况,不由得脑里一片混乱。 他,真的,在这里。 这个盔甲状的东西正是“红世魔王”----“髓之楼阁”戈比达。 戈比达似乎觉她的疑惑,于是主动张开根本不存在的口说道: “你吓了一跳吧。嗯,这也难怪。” “就算是我,在一个星期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样的事当中啊。” 听到这里,琪尔诺伯格突然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戈比达以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用另一双手玩弄着大铁锤,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最后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我拜托了那些家伙帮我传话,作为报酬,我把她们送到这里来……就是这么回事吧。” 当然,琪尔诺伯格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为了先获得必要的情报,她进一步问道:“是谁给谁传的话?” 戈比达摸着下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没有表情的面罩向上抬起。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老头儿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第三章 迷宫 (上) 此时,在有着无数弯曲岔道的迷宫深部,有一条既长又宽,凹凸不平,而且从中间部分向下折曲的楼梯。 在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很容易让人失去正常心态的光景中,燃烧着的炽红色军团正在和从前后两方袭击而来的怪物展开着一场异常诡异的激烈战斗。 此时,站在楼梯向下弯曲的地方,于炽红色军团的最前列挥舞着火焰大剑的,正是“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灼眼闪出光辉,炎随风飘动,那种姿态,让人感觉到她的外表、动作和吼声,都充满了一种危险的光芒。 “嘿啊----!” 话音刚落,火焰大剑一下子把人类大小的蝙蝠从头到脚劈成两半。就在蝙蝠裂开的瞬间,躲在其后面的人头蛇身怪张开血盆大口向她飞扑过来。 “噢!” 咚的一声,玛蒂尔达的剑尖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那张开的血盆大口。 “喝!” 她往剑里注入力量,整个蛇身顿时被炸成碎片。 紧接着,一个白色蜡人般的三头女人,带翅膀的老鼠,脸上长花草的男人还有狮子头的蜘蛛,跨过刚才爆炸的炽红色火焰,一个接一个地飞扑过来。 “矛枪!” 尖锐的叫喊声响起后,从她的两腋下飞出大量炽红色的矛枪,把眼前的怪物像烧烤一样刺成了一串。 在这段时间里,玛蒂尔达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就这样,她不断反复这样的行动,边战斗边在迷宫中前进。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使徒”了。看来,作为守备兵留在要塞内的“使徒”数量,果然还是很多。 只要从弯成九十度的楼梯往下看,就可以一目了然。在黑暗当中还有数十个“红世使徒”的火焰,或者说是充满战意的眼神。这就像一个通向地狱的下坡路。 (不过,也是类似的东西吧。) 玛蒂尔达一边想,一边一马当先地冲进那大群敌人中,牵引着那对密集的“使徒”,然后稍微一转身---- “好!”紧接着,她把右手的盾牌变大,把他们的攻击尽数挡开,然后,在盾牌的后面---- “突击!” 向在楼梯转角处做好攻击准备的炽红色军团----她作为讨伐者的力量显现的“骑士团”,出攻击的号令。紧接着,由并排的矛枪群动的突进开始,把主人周围的“使徒”一网打尽。 这时候,被矛枪打中的一个大狗形状的“红世使徒”,立即张开蝙蝠翅膀向上飞起,向着率领“骑士团”的女性,喷出火焰----正当其打算这样做的瞬间,用以喷火的嘴巴却被一条缎带重重卷住。没能喷出的火焰在口里爆炸开来,连头也被炸飞了。 而那缎带还细心地将其剩下的身体卷成一个木乃伊,然后将其焚烧处理。一瞬膨胀后解开的缎带,就只剩下樱色火粉在飞散,连一点灰都不剩。 “干得漂亮!” 看到这种凌厉干脆的招数,玛蒂尔达不禁出感叹声。而从她的右后方---- “只是小菜一碟是也。” “前进。” 传来的是话语冷淡内心焦急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声音。 就在她们的旁边,楼梯两旁的突然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巨大的门扉。这并不是什么机关,墙壁上的石头也没有移动过分毫。看来是这个迷宫“拉比林托斯”的构筑者“大拥炉”摩洛通过操纵空间与别的地方进行连接所致的。 突如其来地,那刚出现的门扉被打碎,里面冲出一个石巨人,正挥起拳头向她们打来。 威尔艾米娜立即反射性地甩出缎带,向着石巨人的拳头,扭曲的腰部,还有踏出的脚这三个地方打去。只是出了“啪”的一声。 紧接着,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气势汹汹袭来的石巨人仰天摔倒在地。把大量的“使徒”压在下面,随着撞碎石阶的轰隆声,滚了下去。 这就是被誉为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的真功夫了。 玛蒂尔达又禁不住感叹道:“干得漂亮!” “只是小菜一碟是也。” “前进。”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又再说了一次相同的话。 她的焦急似乎也感染了玛蒂尔达。摩洛似乎打算先用大量杂兵来消耗她们的体力,然后再让“两翼”来解决她们。 (真不愧是统领万恶的“九垓天秤”的宰相……计划可真周全。) 玛蒂尔达不禁在心里赞叹他的不简单。如果自己继续为消灭要塞守备兵而消耗体力的话,一旦“两翼”来袭,就没有任何胜算了。即使不是那样,也会因为这个最适合用来阻止我方前进的自在法---- (要是我们被困在这里错过了时机的话,就什么都完了……) 对以慎重著称的摩洛来说,这是他很有可能采取的策略。他大概是不想让正一个个被歼灭的“九垓天秤”再面临更严重的危机吧。对于为让事态有所进展而渴望决定性战局的她们来说,这位名叫摩洛的贤者,或许是比“两翼”更难对付的对手。 (要赶快想办法突破这个困境,赶到亚西斯那儿才行……佐菲她们也是因为信任我们,为了这个作战赌上了自己性命啊……) 她们火雾战士兵团的作战目标,就是要阻止“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暴举,阻止那简直可以说是疯狂的企图,而且要让他永远也不能实现。虽然歼灭他自然是结果之一了,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挫败他的企图。 他的计划一旦得以实现,那么,从大局上来说,歼灭他也就失去了意义。 “计划得以实现”这个事实,将会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完全改变。 实现以后,就只剩下一个大量跟随亚西斯的“使徒”狂奔而出的恐怖时代。 大部分“使徒”的yu望都是没有止境的。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想设法实现类似亚西斯那样的企图。那些有着共同目的却又不懂得其中需要像亚西斯那样的使用自在法的高本领,以及实现计划所需要的大量的“存在之力”等等条件的人,将会层出不穷。而且在狂热过后进行摸索的过程中,人类社会肯定会崩溃,这个世界的平衡大概会面临混乱不堪,无法挽回的局面,调律这种程度的方法恐怕也会失效。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使徒”之间必然会生无数的冲突。这些冲突不会像过去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战斗那么简单,毫无疑问,会让世界陷入凄惨的动乱之中。 绝对不能让这种企图实现第一次。必须把“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作为“怀着愚蠢的希望理所当然地失败了的‘魔王’”来埋葬。 当然,对于长在战斗着的火雾战士们来说,能否阻止企图不仅关系到胜败,也直接关系到生死。如果让亚西斯的企图成功了的话,本身作为强大的“魔王”的他也会变得能自由行动,这样的话…… (讨伐者们的士气应该持续不了那么久吧……和十八年前的“都食”之战一样,由于亚西斯亲自上阵和剩下的“九垓天秤”动的全力反击,导致兵团溃散,最终战败的吧……) 即使对玛蒂尔达来说,这也不是于己无关的事。也不是跟自己无关的事,要是和“两翼”,再加上亚西斯战斗的话,就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了。虽然,她本来就觉得自己竭尽全力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的心理准备也没生变化,一切都留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败北……吗……” 边挥舞着大剑,边想着那个难以想象的情景,以及梅利希姆的请求---- (----“让我们的剑都指向相同的敌人吧。”----) 她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寒气。 “讨厌,开什么玩笑。” 她对梅利希姆自身也并不是那么讨厌。虽然也是必须歼灭的“红世魔王”,而且令人作呕的妄自尊大,做事装模作样爱耍帅,一看见自己就满嘴爱爱爱爱的说个不停,但是因为他迷恋上了自己这个事实,只是这样,就成了对他抱有好感的理由。 (而且也算是个帅哥吧~) 但是,撇开这些,本来,玛蒂尔达·圣米露就是不能忍受自己被别人喜欢这种性情的人,非常抗拒别人的支配和强制,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在那种情况下生存。独立是她精神的根干。 她对自己作为火雾战士而生存感觉到充实,也都是因为这个根干与讨伐者这种存在极为吻合的缘故。值得赌上生命的使命,必须讨伐的强大敌人,值得信赖的同伴们……还有,足以战斗的力量。所有这一切,都是她曾经面临死亡时被夺走的东西。 她,丝毫不畏惧道路的艰难崎岖。 只害怕没有可以走的路,和失去用来走路的腿。 这一切,同时也是她对作为人类面临空虚的死亡时的复仇。 因为体验过一次无比痛苦的挫折,所以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屈服。不仅拒绝强制,还主动挑起战斗。因此,她完全是一个不适合向其奉献爱的对象。 她,从来不会为了别人而恋爱。只有一种人----默默以行动表现出值得自己尊敬的志向、毫无保留地接受自己的人----才能令她主动去爱,并且和他共同进退。而符合她眼光的男人,在这几百年来的流浪生涯中,就只有一个。 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是能确信自己幸福的最后的保险。 这唯一的男人并非别人,正是和她订立了契约,共同履行火雾战士使命的“红世”的魔神----“天壤劫火”。 但是,作为这个幸福的附加品,他也非常理解她,并且也爱她。这确实是完全出乎意料的,让人难以抑制住兴奋的,难以置信的幸福。 (不要紧的。) 而那样的亚拉斯特尔,在这次的战斗中,则比平常更为寡言。他清楚地知道他们计划的终点,并且正在思考着自己提示出来的那个结局。 (不要紧的,亚拉斯特尔。) 玛蒂尔达从心底里喜欢着那样的他。世界上能有几个女人可以遇到真正理解自己生存方式的男性啊----她甚至会以此为豪。 (为了理解我的你,我会努力去做好的!) 亚拉斯特尔也爱着玛蒂尔达。虽然爱着她,但是,却为了自己肩负的使命,不得不提示出失去她这个选项。在寻找解决迫近的危机的方法时,他知道她肯定会做出这个选择,因为他知道她不这样的话就不能活下去,他比谁都更深刻地理解着她。 (对,那就是----) 实际上,双方一次都没有互相说过“爱你”这样的话。玛蒂尔达不太喜欢用言语来强调,而亚拉斯特尔本来就很沉默寡言,而且还很顽固不化。 但是,他只有一次,说过一句。 玛蒂尔达把这句重要的话紧紧地拥抱在心底。 (----“把心结合在一起”----就是这么回事吧?----) 能够一起在这里,共同战斗。 为了生存,竭尽全力。 还可以开拓出这样一条路。 向前,对,一直向前。 “喝!!” 长着弯角的怪鸟,被刺进身体的炽红色大剑的火焰炸碎了。 看清前面阵容的薄弱,玛蒂尔达出咆哮。 “骑马!” 红莲“骑士团”的全员,同时跨上了从脚下浮现的火焰军马。 玛蒂尔达也骑上了从脚下出现的马,把大剑变换成矛枪,再次咆哮---- “冲散敌军!” 像要克服石阶这样的不利地势一般,她起了突击。把“使徒”们践踏在马蹄之下,举起矛头,并非将敌人穿刺而过,而是要彻底踩碎一般,“骑士团”迅猛向前突进。 依然身在最前方的玛蒂尔达,像放风筝一样把浮空的威尔艾米娜牵引在右后方,一马当先地向前疾驰。向擦过脸颊的敌人的利爪献上一滴血,笑了起来。 这是何等壮烈美丽的道路。 不可思议的会面,依然在“天道宫”的最深处持续进行着。 一动不动站在入口处的“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注视着盘坐在银色水盘上燃烧着的乳白色火焰中央的“髓只楼阁”戈比达。 从刚才开始,她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因为没有感觉到敌意,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个人如何是好。如果对方是本来设想的杀害同胞那些家伙道具,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动袭击了。 火焰中,肩上扛着大铁锤的六臂金属盔甲·戈比达,如今正托着腮帮。 “不明白吗……我想也是吧,嗯,不过你不明白就更好了。” 听到他好像自己说给自己听的粗鲁声音后,琪尔诺伯格稍微领悟到了目前状况。 (不明白就更好?) 果然,他看来是按照火雾战士们的某种意志而行动的。不过想来也是理所当然了,他是和那个“炎灼眼的杀手”和“万条巧手”一起对布罗肯要塞动了突击的人。不用作多余的解释,那已经是十足的敌对行动了。 终于想起事态根本的琪尔诺伯格,警觉地问道: “进入这里的人,就只有你们三个?” 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杀气的戈比达,做出一副对自己的失态慨然兴叹的样子,镗的一声,用皮手套的手掌敲了一下铁面具。 “哎呀,真糟糕……看来我的嘴巴真是守不住秘密呀。” 在其尔诺伯格等待回答的沉默中,戈比达把六个肩膀都垂下来,叹了一口气。 “嗯,没错,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一边说,一边又玩弄起大铁锤来。把那看起来很沉重的武器轻松地玩弄着的那几条臂膀的动作,似乎包含着玩耍以外的某种力量。 面对这种气氛,琪尔诺伯格也相应地加重了语气。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意味着什么吧?” 她将那一直垂到地板的巨大右臂的最前端----没有光泽的指甲,微微地握紧。 “为什么,你要帮助杀害同胞的‘魔王’们?” “我想,我也差不多活够了,该是时候结束啦。就是这么回事。” 刚才在几条臂膀间轻松玩弄着的大铁锤,被两只手稳稳抓住。那是马上就可以站起来作战的姿势。 琪尔诺伯格从话里感到了危险气息,暗暗防备着戈比达的突袭,可是,戈比达却用无力的声音继续说道:“大约四天前,有两个我以前照顾过的美女来拜访我,还把你们[葬式之钟]的企图告诉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站在我们这边?” 琪尔诺伯格丝毫不怀疑“壮举”的正确性。 可是她那种想法,让戈壁达觉得很愚蠢。突然间,他拄着大铁锤站起来,镗的一声敲了一下脚下的银色水盘。 “你没听说过吗,这个水盘?” “……是‘凯拿’吧。” “髓之楼阁”戈比达喜欢人类,这一点在“红世”中也很有名。 虽然宝具主要由操纵“存在之力”的人类制作出来,但也有红世使徒在其过程中提供帮助的情况。戈比达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个,他很久以前就和人类一起,制造出了以“天道宫”和“星黎殿”为代表的众多优秀宝具。 他喜欢人类的理由很简单。是为这个种族所创造的“通过对物质的加工和以不同的形式加以表现而产生的附加属性”----也就是艺术----所倾倒。为了理解其真谛,他走遍了古今中外,乃至整个世界,获得了数不清的成果,也因此造成了不少惨祸。 现在,他脚下的银水盘“凯那”,也是那些成果的其中之一。 在水盘上的“使徒”只要保持静止不动,就不会消耗“存在之力”。这是他为了和人类朋友们一起制作某种宝具,为了能和他们进行永久的真挚交流,为了舍弃身为啃食人类存在的立场,而制造出来的特殊宝具。 “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我会反对加害人类的企图吧?” 听到戈比达如此武断的职责,琪尔诺伯格不由得愤怒。 “你那样说就错了。” 但是,戈比达用冰冷的语气断言道: “一点也没错。在奥斯特罗德有多少人被卷入了‘都食’?一千?一万?” 琪尔诺伯格没有任何用以反驳的材料。 本来,蔑视人类的存在,是“红世使徒”的基本习性。 (----令“使徒”和人类双方都受益的,变革时代的“壮举”----) 对亚西斯的这个雄心壮志,她和其他[葬式之钟]的成员也从心底里敬服不已。无视其实行时将给人类带来的灾祸,只关注“使徒”一方的可能性的扩展。这也可以说是作为命中注定拥有物理优越性的种族,对他人遭遇的一种迟钝反应。 不仅限于她们的[葬式之钟],这个“壮举”也得到其他众多“使徒”的广泛支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世纪末期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黑暗幻灭的时代。人类凭借着高度展的文明而让“红世使徒”们抱有憧憬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遥远未来的事了。 而现在的人类世界在异种族“使徒”们眼里的反映,只不过是君主和教会之间的权力斗争,国家间无休止的战争,受陈规陋习支配的生活等等,这种一如往昔的混沌局面,再加上各种灾害和伦理崩溃----这样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界而已。因为“使徒”们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跟人类越来越接近,就连他们也受到了人类的无力感和厌世情绪的影响。因此,能越这些的优越种族----“红世使徒”自然地蔑视起无力越这一切的劣等种族----人类。 戈比达作为一个旁观的隐士,对这里面的含义和感情都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愚蠢和优秀,“使徒”的率直和傲慢,全都能理解。所以他将看法明确地说了出来: “不管如何伪装,所谓的‘壮举’都只是为满足‘冥奥之环’一个人的野心而已吧。” “不要……用那已经舍弃了的名字……称呼主人!” “那是因为你们[葬式之钟]是个把人类视为草芥的战斗军团啊。那样的话,自然就单方面无视被卷入灾难那一方的死活,而只是沉醉于对自己一方有利的甜言蜜语之中了。” 戈比达无视她轻微的抗议把话说完,同时,熄灭了包围着身体的火焰。 不知不觉,琪尔诺伯格注视着黑暗的深处。慢慢地谴责起对方那令人无法接受的立场和主张来。 “那就是说你身为‘红世魔王’,却跟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一样,跟他们的道具一样,为保护人类而来吗?”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嘛,刚开始不是说了吗,我拜托那两人帮我传话,作为酬劳我才送她们到这里来的。” 琪尔诺伯格想起了戈比达说过的关于口信的事情。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的老头儿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接着联想到,“拉比林托斯”起之前,“塔”外面的“炎灼眼的杀手”喊出来的话。 (----“……戈比达叫我传话!他说‘多纳特和我说了’!”----) 当时,之前不管和她说什么都不作反应的“小夜啼鸟”那个少女,听了这句话之后却睁开了眼睛。也就是说,那个名叫多纳特的就是“纯情老头”吗。她这么想着。 (这帮家伙,一定掌握着把“小夜啼鸟”向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向驱动的关键。) 非常危险。宝具“小夜啼鸟”是“壮举”实现的关键。将她引向非预期行动的一切因素,不管是什么,都一定要排除。 在黑暗中,琪尔诺伯格将巨臂上的利爪张开,向前跨出悄然无声的一步。 “留你这家伙活在世上,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同时戈比达也开始用六只手臂轻松而灵巧地挥舞旋转着大铁锤。 “果然是那样吗。嗯,或许吧……” 鲜明的青色火焰仍然在“塔”的顶部----“九垓天秤”房间照耀着,尽管被“拉比林托斯”所笼罩,但这房间的情景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除了那一个人留在天秤上的“凶界卵”加利偶尔大声叫嚷着类似“你那神奇的力量”“宽容,伟大的智慧”“充满了你的身体”等等一些不知所云的话以外,四周一片寂静。 亚西斯一言不地把自己的化身----青色火焰注入到悬浮在上方的鸟笼。 与囚禁自己的鸟笼一起被合称为“小夜啼鸟”的少女,正无力地坐着。在她那低垂着的茫然若失的脸上,布满了作为被亚西斯支配的标志的图纹。 就差一点点,在她身上的作业就要完成……某个自在式就要开始启动了。 但是她却一如往常地无视着使用自己的人的意志。 反正他只是利用这个鸟笼的力量随意摆布自己而已。就算自己什么都不管,他也会独断专行地将一切进行下去……这十多年来,她就一直沉沦在这一片懦弱与心如死灰的泥潭之中。 但是---- 在这泥潭中数十年来久违的两个名字却使得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似乎在寻找希望的光明一样。 (……戈比达……?) 她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在自己刚来到人类世界时,教会了自己各种常识的乐于助人的“红世魔王”。想起自己在他的宝具上注入新的力量之时,他那张时而愤怒时而惊讶时而又不服气的铁面具。想起他如亲人一般对自己的危险处境给以警告,想起自己沉醉于无忧无虑的快乐中,从他身边离开的那一天。 (……多纳特……?) 她想起了在自己还能自由自在飞翔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在伦巴第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邂逅的那个立志要成为艺术家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自己是魔法师,经一个劲的对自己解说神的教诲的年轻人。想起那个虽然这样说,却在看到自己的自在法后激动地两眼放光的说“太神奇了”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他们能一直在相互嘲笑和怒骂对方所做的蠢事中生活下去的年轻人。 (……多纳特……给我捎来的口信……?) 想起那个得知她的自在法是靠啃食人类得来后,非常生气,而内心却在伤心地哭泣的年轻人。想起了那一天,他以自己的一切来否定那种自己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啃食人类的行为。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因为害怕那样的他,还有害怕让他如此愤怒如此伤心的自己,而从这一切逃开。想起了那一天,两人之间的一个虽小但却让人很开心的约定永远成为泡影。 (……多纳特,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呢……?) 她又想起在那以后,茫然若失的自己不久就被一个“红世魔王”及其协助者捕获,并被囚禁在这鸟笼之中的这些日子。然后又想起放弃了计算日子而生活的自己的懒惰。 (……多纳特捎话给我……?) 好想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但是,对于他要给自己捎的话也很担心,万一那是否定自己的话…… 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而且让别的“红世魔王”传话。 不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既想听又不想听。 (……多纳特……) 但是,她依旧是没有动。 那些图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 化身为揽布罗肯山蹲伏之巨牛“拉比林托斯”的“大拥炉”摩洛远远注视着在战场上奋战的同伴们。他虽然平时不怎么上战场,但也并非对战斗一无所知。 (经常被索卡尔达人和尼尔塔大人耻笑,说我是“纸上谈兵”呢……) 他缅怀着这两个只要坚持不懈地说服,最后也总是会接受自己意见(他并不认为是服从)的人----已经牺牲了的战友。 他认为在作战会议上,大家是因为被他的诚心所打动才同意他的主张的。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他所主张的这个“纸上谈兵”到头来却成了最好的方法,然而他自己本人并没有现。其实在他那惴惴不安和怯懦的“并非假装出来”的一面中,也有着随时顾虑危机而慎重行事的另一面。 (乌利克姆米大人是打算让中央军前进,来破坏敌军的配合吧……促使敌人将兵力分散到追击[化妆舞会]方面,真是高明。) 现在,这个没有自我意识和威严的贤者,从山上俯视着战场,心中祈祷着同伴的平安。 (在主人实现“壮举”之前,请你不管怎样都要坚持下去呀。) 宰相摩洛明白戈比达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良心的谴责。心地善良但却很理智的他,却将人类定义为“虽然和自己有同样的精神构造,但绝对是个弱势的种族”。他的善良仅仅是对自己的同胞而言,而对于戈比达所说的“草芥”就要另当别论了。 正因为是这样的他,才能胜任[葬式之钟]的宰相这一职务。另一方面,对于“壮举”,他也非常坚定毫无迷惘地相信这是“对同胞们来说有意义的行为”,并且为了贯彻这一思想,他一直尽力地做到现在。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明确的方针,将其用于指示同志们的行动。) 他这样思考着:要想从根本上杜绝那些不断滋生的,“带着毒素、企图不轨的‘草芥’”----火雾战士队伍的中枢力量,就要把战争放在有意义的位置上,换句话也就是说,赋予其“壮举”的意义,在这个世界里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社会秩序。 (只要实际上看到“壮举”的成果,那么在“红世”的同志们也会察觉到新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大吧……到那个时候,[葬式之钟]就成为重新组织这个新世界的机关。) 事实上,比起在刚强和冠冕堂皇的名义的背后却隐藏着暧mei感情的琪尔诺伯格,虽胆小怕事却坚定明确地坚持“使徒”立场的没落,更能轻而易举地将戈比达那倾向人类的主张驳倒。他作为一个计划的实施者,对此是非常认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然最好是能幸存下来,到时候就可以助主人一臂之力。但是对手毕竟是有相当实力的强手……大概也不会那么顺利吧……不过,即使我万一出了事,像我这种程度的家伙,只要找的话,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 这并不是什么自卑或者谦虚。摩洛心想,作为组织精神上的领袖,出指示方针的领导者,即使没有了自己,也还有亚西斯在,不会有大问题的。 (但是,今后为了建立新秩序必须继续进行战斗,为此,强者是绝对必要的……) 因此,他将“两翼”与那两个火雾战士在自己体内隔离开来,避免他们与其生战斗,在消耗敌人力量的同时保存“两翼”的实力。如果把疲惫不堪的她们打倒,把那最棘手的敌人拉拢到自己一方来的话(或者当作梅利希姆个人的所有物加以囚禁也不错),那么[葬式之钟]对火雾战士的有利地位就不会生动摇了。 (为此,请再继续忍耐多一段时间吧。) 现自己被迫与心爱的女人分开的同时被困在迷宫内的梅利希姆,用“虹天剑”一击射穿了“拉比林托斯”。当然,他也没有鲁莽到使出第二击,而是跟伊路亚尼卡一起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待机。梅利希姆虽然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他很聪明。他理解摩洛德的这个战术中蕴含的深刻意义,正是实现重要的“壮举”的最短路线。 (幸好“拉比林托斯”是一种除了自身气息和存在以外,不能进行更深入细致感应的自在法。) 摩洛脸上夹杂着苦笑,暂时安心下来。如果他能亲自看到和听到里面的情况,就一定会被迫面对那“虹之翼”怒目而视的可怕神色了。 因为他的“拉比林托斯”不是强化物质的自在法,所以没有对破坏能量的特殊抵抗力。只是,即使一旦遭到破坏,也会重新再构成“拉比林托斯的形态”,所以损伤对于拉比林托斯不具有意义。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在布罗肯的山峰顶上无限制地重修迷宫……只要他还残留有足够力量的话。因此,梅利希姆没有冲动乱来,在抑制梅利希姆和摩洛双方的力量消耗这个意义上,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但是,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摩洛一直最为警戒的敌人,似乎完全没有打算使用他最为警戒的破坏“拉比林托斯”这个强行突破手段。这一点实在令他奇怪不已。 “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根据摩洛所知晓的情况,她是一位智勇双全,同时又拥有着高技巧的最强火雾战士。真不愧是“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精心挑选的人选,简直就如能够烧光一切的火焰般的女战士。 她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九垓天秤”缺了一角,而且跟被誉为天下无敌的梅利希姆势均力敌,在五天前,就连那个被誉为灾难之王的伟大力量----“磷子”军团----“空军”也被她一举歼灭了(他对此后悔不已,在制定大战计划的时候,摩洛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空军”能够保留下来的话就好了)。因此,她就成了[葬式之钟]最深恶痛绝的敌人。 可是那样的她至今却完全没有开展任何对“拉比林托斯”的破坏行动。 她只是在迷宫中徒劳地、反复地来回奔跑,一个劲地消灭着摩洛派遣出的那些负责守护要塞的“使徒”们。仿佛在和时间赛跑般地盲目行动着。此时的状况已是非常迫切,虽然也知道她是个比起思考来更喜欢直接行动的人,但即使如此---- (她并不会愚蠢到那种地步啊。) 正因为他们彼此是多年来互相让对方吃尽苦头的老对手,所以才能感觉到这里面的奇怪之处。他本来预料在自己和被困在迷宫内的两人之间,会有一场她们破坏和自己修复的大消耗持久战。而且,玛蒂尔达的力量的确可说是非常惊人的。这个把她关在迷宫里来争取时间的策略,到头来也许会以自己的力尽而亡告终吧。他甚至想到,以后的事就只能交给“两翼”去完成了。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个时候,自己才会怀着那么悲壮的觉悟向主人告别。 (就因为这样,我才遭到其尔诺伯格大人比平常更为激烈的大雷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认为我的自在法真的是坚不可摧的呢。) (实际上,我的自在法其实并非坚不可摧,只不过是想要破坏掉它的话,的确是有点费劲儿。只要排除我直属的手下士兵,那么就算是一百人左右的普通火雾战士也应该能够轻松挺住。我的自在法就是这个程度。) 他估计,即使“炎灼眼的杀手”从现在开始就进行破坏行动的话,也应该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并且,跟她在一起的“万条巧手”并不擅长破坏,是个在战斗中以技巧取胜的类型,更不是能够妨碍他进行再构成的自在师。所以,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琪尔诺伯格大人似乎也完成得很顺利呢。) 跟不罗肯要塞一同被卷入“拉比林托斯”的“天道宫”,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髓之楼阁”戈比达的宝具。对这个“天道宫”既不能进行再构成也不能加以干涉,而且因为受到“秘匿圣室”阻挠的关系,也不能窥视其内部情形和里面的气息。 但是,里面应该满载着的火雾战士别动队,却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侵入到要塞内部。自己在构筑“拉比林托斯”的同时传送其尔诺伯格到“天道宫”进行拦截,这个计划可说是暂时取得了成功。 (虽然说是非常时刻,但是,让以暗杀为本职工作的她来干那种事,实在是……以后还是必须给她一点补偿的吧……对了,她应该喜欢有颜色的花吧。) 接下来还是尽可能保持目前的状态来赢得时间,在她们体力消耗到极限时,就出其不意地解除“拉比林托斯”。然后让“两翼”对疲惫不堪的两人加以攻击,最终解决掉两个宿敌。接下来,琪尔诺伯格将会压制“天道宫”,等排除了这些有可能对我方造成危害的主要因素之后,就立刻全军大举进攻,奔赴战场,协助一直独立苦战的乌利克姆米以及他率领的同志们,一举击溃讨伐者的兵团。之后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实现主人的壮举…… (……我们必定会胜利的。) 时间悄无声息地快流逝着。 最强的敌人只是徒劳地在迷宫里疲于奔命。 也没有敌人从“天道宫”里跑出来。 在战场上,乌利克姆米依靠一己之力顶住了敌军的进攻。 作为最终王牌的“两翼”,现在仍保持着完好无损的状态。 时间,悄无声息地快地流逝着…… (胜利,我们会胜利的,一定会成功的,我的主人……) 摩洛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体内生着什么事。 在点缀着几缕微弱的乳白色火焰的黑暗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敲击声和摩擦声。 “嘿哟,一,二,三----,起!” 为了避免碰坏自己建造的宫殿的地板,戈比达用非常巧妙的操纵方法,把即将砸在地板上的大铁锤移到另一只手里,划了一个圆把大铁锤举了起来。然后用头顶上的另外两只手接过,接着将大锤子在头上骨碌碌地挥动起来。 “呼----好了,这次该能打中……吧?” 他用铁皮面罩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寻找着隐藏于黑暗之中某处的琪尔诺伯格。当然,对方可是以暗杀为主要任务的“九垓天秤”的秘密武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她动向的。即使刚才自己的大铁锤敲到了对方的钩子(大概是钩子吧,戈比达看不见)也只是歪打正着。 证据就是,在戈比达的金属板盔甲上,已经穿了好几个洞,而且被压得扁扁的。那些四处飘散的乳白色火粉,就是从戈比达的身上剥落下来的“存在”碎片。 “----在这里吗!” 戈比达出其不意地叫出声来,然后利用离心力将大锤子挥向自己感觉到敌人气息所在。 在位于房间中央的“凯那”之上的洼陷圆形石阶周围,那两重排成圆形的柱列之间---- (正中目标!) 一个长着兽耳,浑身上下漆黑一片的瘦削身子跳了出来,然而---- “呜噢!?” 砰的一下,从完全相反的方向----背后,他受到了本应该是不可能的一只巨大胳膊的猛烈一击,背部的金属板也随着这一击凹陷成粗大的爪形,身子也向着自己刚才攻击的方向飞了出去。 “呜!” 琪尔诺伯格短短地吸了一口气,作出要以左拳击出的架势。而本来在她的右臂上的最前端---- (伸长了!?) 她的手臂,宛如被过度拉拽了的衣服那样,细而长地延长伸展开来。当然,她的目标自然是自己的背后了----正当戈比达这样想的时候,琪尔诺伯格那与钝器般的右臂相反的,宛如桩子般锋利的左手手刀向前砍出。 这记快得无法抵挡的攻击,戈比达的一只胳膊就被砍飞了起来。正当那手臂就要掉落在地上之际,就已化作乳白色火粉飞散。 “可恶!” 全身盔甲的“魔王”忍耐着存在丧失带来的剧痛,为了拿回那把大铁锤而飞扑了出来。这时,他其中一只胳膊被其尔诺伯格粗壮而结实的右臂牢牢地抓住了,然后,以一股恐怖的劲力拉拽着,把他重重地摔到了一根柱子上。 “嘎……喝!” 那根用来装饰的柱子顷刻之间便被击得粉碎。接着,戈比达猛烈地装上了这根柱子对面的墙壁。 (可!可恶啊……那可是我苦恼了很久才决定摆在那里的柱子……) 这时,在戈比达的眼前,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以野兽般的跳跃扑来。其体势为飞踢。 突然,传来咯锵的声响,他胸前的金属板被压瘪到几乎要穿出洞来,出刺耳的响声。戈比达就像一下子被钉住在墙壁上一样,固定了一瞬间----“呜,嘎啊……” 然后,随着一阵呻吟声,他倒了下去。乳白色的火粉如同象征着生命消逝一般纷纷飞舞散开。 “你就……不能体谅照顾一下……老人家吗……” 这时,已经倒下来的戈比达趴在地板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本来,戈比达就不擅长战斗,也不喜欢战斗,甚至好久没有亲临战斗了。与“九垓天秤”中屈一指的近战格斗高手交手,更是毫无优势,甚至可以说是自杀行为。就连曾经杀敌无数的大铁锤“布里顿王”,除了刚才的碰撞以外也只是徒劳地瞎砍向空中而已。 在那即使要维持呼吸也要出喀嚓喀嚓的刺耳声响的金属板盔甲前面,无声无息地站着一双漆黑的脚。 “我讨厌像你这样的反叛者……” 在战斗过程中完全没有过话的琪尔诺伯格忿忿地开口说道。 戈比达不由得对自己一副难看的样子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一边用被击瘪了的胸口维持着呼吸,一边回答道: “嘿,死脑筋,别这么认真嘛……” “……” 不知为何,琪尔诺伯格保持了沉默。 正当戈比达因为感到奇怪想要抬起头来时---- “啊!?” 琪尔诺伯格那黑色的巨大右臂,从上方向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下。这几乎要将头盔击瘪的打击,令他感到了一阵头晕眼花。而琪尔诺伯格也不会缩回手臂,就那样对他说道:“身为我们的同胞……明明在这个世界中显现,啃食了大量人类……现在又为了维护人类而舍弃生命的蠢货……” “嘿嘿……” 被巨腕牢牢地压着的戈比达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琪尔诺伯格嗅到了嘲讽的气味。她感到十分生气,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家伙说的话,毫无道理可言……和你的主人,一模一样呢……” “你说什么?” 这是想要通过挑拨寻找反击机会吗,琪尔诺伯格在一瞬间这样警惕地考虑过,但看样子并不是。大铁锤也在离他远远的位置上,此时此刻的“髓之楼阁”只不过是被按在手掌下的小虫罢了。 “你所说的反叛者……不正是你的主人吗?” “!” “由同伴变为敌人,有敌人变回同伴,这两者无论哪个都是反叛者,不是吗?为什么‘奥冥之环’他----” 第三章 迷宫 (下) 出了“滋滋”的声音,按着戈比达的手掌更加用力了。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的主人。” 琪尔诺伯格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能够感受到她是在“尽量”。 戈比达已不再隐瞒嘲笑之意,但还是继续说道: “你们这帮家伙的主人,为何放弃了讨伐者的使命,而作为‘魔王’在这个世界中显现呢?” 她们[葬式之钟]的领亚西斯,还有另一个名字。 作为“红世魔王”的,他的真名。 “为何……他在自称时仍然使用……他作为火雾战士时的称号?” 亚西斯现在冠以自己的称呼,并不是他的真名。 “棺柩裁缝师”……这是,他曾经是火雾战士时,所得到的称号。 “……” 琪尔诺伯格手掌向上抓住了他的盔甲身躯,并且紧握不放,但却并不能阻止戈比达继续说下去。 “呜……他是疯狂了啊……先是被人迷住、然后憎恨人、又再爱着人……一个可悲的、魔王。” “住……嘴!” 嘎嘎嘎嘎、金属板相互摩擦。 “呼、呼……真不凑巧、我是个爱说话的……家伙……多纳特也经常这么说!?” 只听见“咔嚓”一声尖锐的声音,一只手臂被折断了。 即使这样,戈比达还是毫不动摇地面对那张写满不快的白色脸孔,说道:“----哈、哈哈哈,那家伙,将会以乱七八糟的名堂,拉着你们全部人……把你们的[葬式之钟],带到人类所说的黄泉去,呐----” “我叫你住嘴!” 琪尔诺伯格为了打断他的话,把戈比达扔了出去。 像被毁坏的玩偶一般,被压扁的“魔王”在房间的中央、一直滚落到石阶的底部。 面对已经不能够站起来的他,黑衣白面的女子以一中取胜后的得意洋洋的姿态说道:“要赴黄泉的,应该是你们这些混蛋!” 她的宰相正在完成的作战是完美无瑕的。她不得不进行夸耀,不得不得意洋洋的向这个口出妄言的家伙进行夸耀。从石阶的高处,居高临下地向滚落到底部的那个已经坏掉的盔甲叫嚣着。这就是胜利,这就是她的军团胜利的姿态。 “瘦牛的‘拉比林托斯’是坚不可摧的,‘两翼’将会收拾掉疲惫的炎灼眼她们,那些杀害同胞的军团也将被我们铲平,最后就是实现我主人的‘壮举’,那样一切就结束了----这是我们[葬式之钟]的胜利!” 但是,得到的回应并不是悲叹的呻吟,而是不变的嘲讽。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 说什么也已经是白费。作出这样判断的琪尔诺伯格飞身跳下石阶。她站在压扁的滚动着的盔甲的旁边,抡起作为最后一击的巨大的右腕。 同时,在那下面的戈比达小声道。 “……真的能、取胜吗……” 在已达数十次的骑兵冲击中,威尔埃米娜在面具之下说道: “再次现,这样就有一百条是也。” “在哪儿?” 面对在炽红色悍马的鞍上一边纵横挥舞着矛枪一边询问的玛蒂尔达,蒂雅玛特简洁明了的回答道:“右前方。” 此时,在炎灼眼的女战士带领的“骑士团”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从路的三岔口处的右端,蒂的确确延伸着她口中所说的“第一百条”。 那是从纯白色的细线----威尔艾米娜那鬃毛般的缎带悄悄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布下的陷阱机关。 即使是在战斗当中,炎灼眼还是可以毫无差错地命中目标。 “是那个吗……那是第几条伸展出去的细线?” “五十五。” 蒂雅玛特立即回答道。她一说完,威尔艾米娜马上补充说道: “能看见的似乎就只有那根线是也。但是,总感觉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两根线是也。看来,内部空间被做过许多处理是也。” 通过眼前这些在玛蒂尔达穿梭于迷宫中时布下的细线,从立体结构上把握了“拉比林托斯”的扩展形态。而这一切是以比一切都更宝贵的时间来换取的。 “总之,伸展出去的线生交汇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一百条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是也。” “坚决行动。” 终于迎来了第一百条,迫不及待的“万条巧手”,迅甩出缎带,把眼前所能看见的全部“使徒”都卷上了空中。 “嘿----弓手!” 玛蒂尔达慌忙对着“骑士团”下命令。下一刻,被卷在空中的“使徒”被无数火箭贯穿而过,那些箭随即在空中生爆炸,在爆炸的火焰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吓、吓我一跳……怎么了,真不像你……” 突然,玛蒂尔达的右手被缎带缠住,骑着马的身体马上失去平衡。 “----哇?” 她被迫转了个圈落到地面上。然后,她就现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站在了她的眼前。 “在下一批军团还没来到前,我们要赶快开始是也!” “迅行动。” 她催促道。这并不是怕浪费时间,而是为了尽量节省玛蒂尔达的体力消耗。对这种率直而毫不掩饰的体贴,玛蒂尔达不由得产生了拥抱她们的冲动。当然,她并没有采取那样的行动。 “开始反攻是吧……全面防御!” 再次听到号令的“骑士团”立即下马,将矛枪指向外围,呈圆形将她们层层包围。当然,这是为了防止敌方利用“拉比林托斯”的空间变换对己方进行偷袭而组成的防御阵,是用来确保她们的行动不受打扰和妨碍的安全地带。 (……) 而在威尔艾米娜看来,在昏暗的迷宫中把她们映照成炽红色的,护在她们周围的“骑士团”的圆形防御阵,看上去就想要进行一种特别仪式的阵势。为了不被任何东西阻隔,尽可能接近地感觉到她,再亲手把“那个”交给她,威尔艾米娜摘下了面具,收束起鬃毛般的缎带。然后---- (……但愿……) 怀着一种思念,“万条巧手”在胸前编织出了“那个”。 “哇----” 玛蒂尔达见状不住赞叹道。 此时,出现在威尔艾米娜双手中的是一个可爱的纯白色花冠。 然后,同样洁白无瑕的大量丝线,正源源不断地从楚楚动人的花朵里边向外伸展,像蔓藤一样不断延伸,就像一个又长又软的透明斗篷。完全看不出这就是她们二人最后的王牌----准备用来击破摩洛的“装置”。 “你的表演欲也未免太浓了吧?” 威尔艾米娜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般地笑了笑,然后将争相要轻轻将花冠接过的玛蒂尔达的手牢牢地抓住。 “?” 玛蒂尔达心想,急着要前进的人不是她吗,为什么?她不禁惊讶地抬起头。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摘下了面具的脸孔。 “我只希望你为接下来所做的事一个誓是也。” “宣誓仪式。” 玛蒂尔达想到威尔艾米娜的事,还有接下来即将生的事,不禁战战兢兢问道:“……是梅利希姆的事吗?” 这大概是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一半理由吧----自恋的玛蒂尔达不由得往里面加大了“自己的分量”----她觉得自己应该尽量想办法为她做点什么。但是,对梅利希姆这个最强对手手下留情的话无异于自杀---- 她的面具突然向自己靠近---- “呀啊?” “咚”的一声,被威尔艾米娜的面具一撞,出了沉重的声音。 “呀,你干什么!刚才这下,好痛……” 玛蒂尔达捂住自己的头,差点站不稳脚,不过很快她就停止抱怨和抗议了。不,是被打断了。 因为威尔艾米娜突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似乎把自己的另一个面具也摘掉了的她,此时竟然哭了起来。 “你……至少该考虑一下……自己在别人心里是怎样的……是怎样的重要……” 玛蒂尔达一时无言以对,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得多么过分。那并不是自恋,她并没有高估自己在威尔艾米娜心中的分量,威尔艾米娜之所以待在自己身边,其中一半的理由是因为自己。而这样的她,一直夹在自己这一半的理由跟另一半的理由之间,不断动摇着,苦恼着。玛蒂尔达不禁惭愧不已,自己先前的想法,简直就是对这位独一无二的朋友的侮辱。 “……对不起。” “鲁莽。”蒂雅玛特也简短地指责道。 “真是对不起……” “是你的错。” 连亚拉斯特尔也这样说。 玛蒂尔达一如既往地,在这劈头盖脸压过来的不利状况之下,不予任何辩解,如往常一样,她打算用行动来解决。 玛蒂尔达用两手将黑色大衣大大地展开,同时优雅地单膝跪地,身体前倾。女战士对贵妇人恳求道:“我誓!” 威尔艾米娜抬了一下头,却没有戴上任何一张面具,她尽量使内心变得坚强起来……对这个独一无二的朋友,对这个接下来还要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对这个分别在即的朋友……尽管如此,她依然坚定地说道: “请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她依然没有放弃。 [图] 她没有放弃在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斗,以及在那以后要进行的仪式中,抓住那一丝的希望。 威尔艾米娜没有把那种可能性寄托于神灵,而是向朋友恳求。 (然后,你一定会那样说吧----) “我誓。” (你会说,‘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扬起一副宣誓表情的脸,女战士把闪耀着炽红色光芒的灼眼转向了贵妇人。 “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活着啊。” (----啊啊----) 威尔艾米娜已经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脸上淌着的眼泪是怎样的一幅画面了。 只能在朦胧的眼泪中看到可说是刺眼的炽红光芒。然后,她轻轻地将花冠放在那光芒的最高点---- 反击,开始了。 沿着花冠上柔柔地伸展开来的长长的纯白细线,沿着在两人先前在迷宫奔跑时布下的力量轨道,以爆炸性,那只能说是爆炸性的度,迸射出“炎灼眼的杀手”的全部力量。 感觉到在自己的化身“拉比林托斯”内部整个领域里,一股破坏性的巨大力量在一瞬间扩散开来,甚至在里面狂奔乱窜的宰相“大拥炉”摩洛,不由得惊愕万分。 就像意识到毒素已经渗透到各条血管里一般,脑海中闪过寒意、恐惧与毁灭的预感。 (这是!) 到现在为止已只能感觉到的“骑士团”的力量正在散开。正当他因为感到越了普通火雾战士的一个骑士分量的力量块而焦急时,那种力量块已经往全身各处散开了。 感觉到这个现象的意图和目的后,他的预感变成了确信。 (难道?) 她们是想一次破坏这个即使一部分被破坏,也能够在破坏的地方集中力量进行修复的“拉比林托斯”。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通过巨大的力量和技巧进行的攻击。正因为如此才被称为宿敌的玛蒂尔达·圣米露----仅仅给予了自己一瞬的时间,来用于挽回她那可怕力量带来的后果。 (糟糕了!) 果然,她们并不是毫无目的地来回奔走。她们一定在奔走的期间布下了什么特别的机关。虽然自己不能清楚察知体内生的情况也是造成这个后果的一个原因,不过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过于在意这个强敌,而过度地将警戒全集中在两人的身上----完全是失策。 (要解除吗?) 不。现在不能。如果匆匆忙忙地解除“拉比林托斯”,就不能够对身在迷宫内的人们位置进行调整。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两人放在比“两翼”更接近主人的位置,那么[葬式之钟]建立世界新秩序的远大目标,就会全部结束。至少要让她耗费一点力量。 (主人,永别了。)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 自己已经按照最初设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没有赢得实现“壮举”所需的时间,实在是非常遗憾……不过,之后就只能拜托给“两翼”,拜托给主人了。 (你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活下来啊,琪尔----) 正当他脑海里闪过一个黑衣白面的女子身姿时---- 蹲伏于布罗肯山上呈现巨牛姿态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因为散在其内的炽红色骑士们一起动的大爆炸,在顷刻间化为齑粉飞散。 由于受到了过于巨大的晃动,就连琪尔诺伯格也稍微乱了架势。 (怎、怎么了,生了什么事!) “呜、哈哈,成功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脚下那被压扁的盔甲----戈比达如狂一般大笑起来。 (地震吗……不、在“拉比林托斯”中不可能会生这种事……嗯?“拉比……林托……斯”?) 戈比达为什么笑----琪尔诺伯格体会到其笑的含义之后,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红世魔王”用巨大的右腕粗暴的抓了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到底生了什么?” 得到的回答非常简单。 “正如你感觉到的那样。” “不可能!” 面对对手不死心的断言,戈比达再一次明确地,如同为了避免传达错误一般说道:“‘拉比林托斯’已经化为乌有啦。” “你骗人----” 这下子,胜者和败者的角色逆转,表现在两人的表情上。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吗?为什么没有……火雾战士别动队进来吗?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个‘拉比林托斯’的破坏之中啊。” “不可能。瘦牛的‘拉比林托斯’是坚不可摧的!” 琪尔诺伯格仍然面无表情地反驳着。只是她那抓着戈比达的巨腕开始轻微的颤抖。 “你只要到外面去看看……就无论如何也会明白的了。‘大拥炉’摩洛,已经被‘炎灼眼的杀手’给歼灭啦。” “你……骗人!!” 下个瞬间,她皱起眉头,抓着戈比达的手里生了枯草色的爆炸。 “----呜!” 完全是不堪一击,戈比达化为粉末。他的头盔撞上墙壁后落到地板上,嘎啦嘎啦的乱转。 在头盔还没有停止滚动之前,琪尔诺伯格已经从房间中跑了出去。 为了用事实来否定那死不断气的家伙说的蠢话。[葬式之钟]引以为豪的宰相“大拥炉”摩洛之“拉比林托斯”,自古以来都是把捕获的敌人尽数粉碎,在外来的攻击下不动分毫,那样一个坚不可摧的自在法。大概在数百年前,他曾经说过一句自夸的话,虽然只有一次。 (----“哈哈,坚不可摧,这样说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既然会如此自负,就一定是事实,绝对是那样。 琪尔诺伯格一个劲地寻找着他那巨大的身影,奔跑着。 “你还在吧,瘦牛?” 她跑到收藏雕像的仓库---- “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你啊。” 她跑到了祭坛的旁边---- “虽然你总是畏畏缩缩……” 她来到了大伽蓝之下---- “但是你是天下无敌的啊。” 她打开大门---- “梅利希姆和伊路亚尼卡,就算是索卡尔那家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她走出了城郭---- “你无论被怎样欺负----” 她通过天道宫的出口。 “也总会在我们身边----” ----在琪尔诺伯格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夜。 只有在风中浓雾笼罩之下,面向远处战场耸立的布罗肯要塞山麓。 除了这夜幕之下的景物外别无他物。 “拉比林托斯”已经不存在了。 那个他不存在了。 “----啊、啊啊、啊……” 琪尔诺伯格的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野兽一般的绝望号叫、恸哭声,在夜幕中的山峰间回响。 滚落在“天道宫”最深处的戈比达,用断断续续的思维消磨着自己仅剩的一点时光。 (哎呀、哎呀……在人生最后的最后,是多么的波澜壮阔啊!) 年轻的时候天天跟讨伐者和同胞战斗----不久后注意到人类和艺术的伟大----于是跟他们一起制作了数量众多的宝具----然后隐居,从空中旁观着人世和“使徒”们的所作所为----以及,人生的最后。 (应该感谢,炎灼眼的……要是对这场战争一无所知而无忧无虑地活下去的话,我就……) 想起了人类的说法,笑着。 (……是的,我就没脸去黄泉见那家伙了……) 人类所说的黄泉,对“使徒”来说是个难以理解的那个概念。但戈比达不由得充满憧憬地向往着。 (非常喜欢的那些家伙快乐逍遥过日子的地方,自己也能去那里加入他们吗……确实是,我真是痴心妄想呢!) 或者说,那正是自己最想要去的世界。 (啊……是啊。) 无意中,他想起了一件事。 想要没有任何妨碍,愉快地跟他们在一起……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我一直以来都在创造天国……) 在如今戈比达滚落的地方不能看见的那个银水盘“凯那”……那也是他怀着那种心情制造的宝具之一。自己曾想要跟很多的人,一起创造很多的东西。 (不、我已经、创造出来了……不但创造了东西,还交了许多共同创造东西的朋友,许许多多……) 想起了在那些人里面,自己交往时间最长关系最亲密的某个老人。 (只剩下你的事还未了结……都怪你中途丢下工作撒手而去,都怪你留下那依依不舍的传言,害得我遇到了那么多麻烦,还变成这副模样,嘿嘿。) 哐啷一声,铁面具掉了下来,化成了乳白色的火粉,飞散。他那看上去空空如也的头盔内部,实际上装满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不谙世事的……乖僻的小姑娘……) 想起了那时候天真无邪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不由得笑了出来。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了解他对你的思念,好好看看,你的无力导致的,结果,吧。) 仅仅对这样的思念表露出满足感---- (然后,你会现……其实人类,是很友善的……) 头盔、洒着乳白色的光芒崩溃了。 (……多纳……如果……真的……天堂……的话,……我们……那里……干一杯……吧……) 然后,光芒就此消失。 布罗肯要塞的“塔”在经受一时的冲击之后,再次暴露于夜风之中。 “我的宰相啊……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在九秤的中间鲜艳地燃烧着的青色火焰----亚西斯小声低语。 “九垓天秤”上剩下的一人,比往常更进一步,扯大嗓门大声叫道: “我们每天晚上都过得很开心!”“我有同情我,可以让我诉苦的朋友!”“他为了我而去恳求别人,为我流出悲伤的眼泪!” 亚西斯对加利命令道: “侦察官,你只管守着天空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两翼’吧。” 宰相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只能自己去下达命令。 “能解开一切不可思议的秘密!”“给夜空点缀上无数颗星星的人!”“被王所称誉,一定能获得安宁!” 加利一如往常地边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边使出他的“自在法”----用苍蝇构成的防御阵----“五月蝇之风”,在“塔”顶上密集起来,并形成了漩涡。 然后,“棺柩裁缝师”亚西斯,这个曾经和一个人类订立契约,真名为“冥奥之环”的“红世魔王”,这个通过“都食”获得了强大“存在之力”的[葬式之钟]的领---- “开始吧……‘小夜啼鸟’啊。” 正是进入了自己所倡导的“壮举”的实施阶段。 在鸟笼中一动不动的少女并不知道她过去的好友戈比达已经去世,只是耷拉着脑袋坐着。她的脸上,有一半已经被象征受到亚西斯意志支配的图纹所覆盖。 她和鸟笼所组成的宝具----“小夜啼鸟”,正慢慢往上升起。被摩洛打开的门倾斜了过去并出“叽”的一声。但是被囚禁的少女仍然对此视若无睹。 在浮起来的鸟笼下方,亚西斯那青色的火焰中,漂浮着一块金属板。 在那不受火焰所影响,看起来非常坚固的表面上刻了两行圣刻文字,后者说是看起来像北欧古文般的细细的记号状文字。要是上了年纪的“红世魔王”的话只要看一眼就会明白的。这是有着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会使用的形态和样式的古代自在式。 鸟笼和金属板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上升起。 不久,“九垓天秤”中央炉的底座也缓缓升了起来。 在那里可以看到如同蓝宝石般的一具棺柩。那是里面封存着亚西斯的某种力量----能切断事物与外界因果联系的力量----的“清净之棺”。里面躺着一个人类。 那是个双目紧闭,双掌放在胸前,沉睡者的年轻女性。 “编织吧……‘小夜啼鸟’。” “编织吧……‘小夜啼鸟’。” 对于亚西斯那充满深深哀伤和巨大希望的祈求,少女像鹦鹉学舌般地跟着说道。 满足于少女的被支配程度,亚西斯继续向鸟笼里诸如“存在之力”。 “你的话,应该可以启动这个自在式……启动这个存在的‘分解’和‘定着’的自在式。” 在无法以自己的意志回答的少女脸上,纹章继续缓缓往上延伸。 亚西斯毫不在意,向着囚禁着少女的鸟笼注入自己的意志。 与此呼应,少女慢慢地,不自然地开口出声音: “--------------------……” 一个人类不能够出的声音响起。 况,响起了类似沉重无比的大钟出的声音,金属板上的文字开始出光亮。 “噢噢……” 亚西斯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不由得出了感叹声。 这个自在式,他从得到的那一天就开始进行解读,然而到现在却连一丝头绪也没有。这样一个难解之至的自在式,却竟然在这个年轻“使徒”的一声呼唤下启动了。 “你一直被认为是苏醒过来的狮子!”“你在别人用剑来取胜的时候!”“就会以小绵羊般的宽容和智慧获得胜利!” 加利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让三个面具凝视着[葬式之钟]的悲愿即将实现之际的光景。 亚西斯把火焰之上的鸟笼置于上部,金属板置于中间,棺材置于底部,三者排成一条直线。然后,他的火焰迅猛地鼓胀起来,把自己的全身力量毫无保留地挤出。 “你来操纵这个存在的‘分解’和‘定着’自在法----我来编织‘于这个世界共存直线’吧。” 在青色火焰----由“都食”得来的高纯度“存在之力”中,棺柩的盖子融化,消失了。 那个女性没有睁开眼睛。 她已经死了。 “把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分解’吧。把我这个‘红世’的存在‘分解’吧。” 在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某种感情。 “请将我所编织的,合为一体的我们二人的存在,‘定着’于这个世界吧。” 那就是,疯狂。 “让我们的结晶----‘两界嗣子’诞生吧。” [图] 因摩洛的死而恢复原状的布罗肯要塞根基部分。 “已经开始了吗?!” “要赶紧。” “把这里打碎就可以出去是也。” “脱离。” 将花岗岩墙壁打碎后,两个火雾战士来到了外面的山壁上。 玛蒂尔达还戴着威尔艾米娜为她织的花冠----打败摩洛的“拉比林托斯”的道具。大概是因为“骑士团”散开之际的力量过于庞大以至于过了其承受力,花冠上那斗篷般的丝线已经全部烧断了,不过花冠的美感则丝毫无损。 她自己也因为一瞬使出全力的后遗症,脸上透出深深的倦意,但笑意的坚强,脚步的坚定,依然没有改变。她和朋友一起纵目远眺着的景象是---- 在山麓下仍然激烈进行着的两军战争, 像云一样积压着的煞白的雾霭, 离黎明还很遥远的黑暗, 还有宿敌---- 那就是以沉重巨体翱翔于空中的“甲铁龙”伊路亚尼卡,以及站在他额头上的“虹之翼”梅利希姆。 那是[葬式之钟]最引以为豪的最强将领“两翼”。 他们得知独一无二的宰相被消灭之后,不由得燃烧起了熊熊的战意。 脸上同时也透露出一种乐在其中的神色,样子十分可怖。 玛蒂尔达作为女人为同为女人的威尔艾米娜生气,同时作为一名战士,笑着迎接战士----梅利希姆的挑战。 梅利希姆虽然知道她已疲惫不堪,但却不会留情也不会客气,起了挑战。 “准备好了吗?” 玛蒂尔达仍然保持着微笑,坦荡地接受了。 “你是在问我啊?” 第四章 两翼 (上) 很久以前----当“红世使徒”与存在于“无法到达的邻界”的另一个种族·人类生共鸣,得知其存在后不久,一位“红世魔王”研究出了能够去往这个“邻界”----人类世界的方法。 这个方法立刻在“红世使徒”间传开了。跟长期持续着残酷的相互斗争的故乡----“红世”不同,“邻界”能让“使徒”们随心所欲地表现自我存在和意志,除了可以得到生存所需的“存在之力”之外,还可以获得大量生存上的非必须物质,是个季度富庶和奢侈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对于“使徒”来说是个乐园般的存在。 但是与此相对的,对于暴露在“使徒”威胁下的一方----人类来说,在“使徒”们横行跋扈于自己的世界且无人能阻止的古代,简直和地狱没什么两样。而放肆无情地以人为食的“使徒”们,却仿佛讴歌着自己的春天一般,在新世界横行无忌,恣意扭曲事象,过着极度放荡的生活。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遭到了报应。 越过人类世界和回去“红世”的“使徒”们(当时有很多往返于两界之间,并觉得理所当然的人),开始在边界出一个接一个地遇难了。有些被挡了回来,有些在途中受伤,有时甚至会失踪或者消失。简直就像渡海时遇到了暴风雨一般。 终于,一位对此产生了怀疑与疑问的“红世魔王”,通过一种能洞察世界存在状态的特别感知力,偶然观察力了一下这个边界,之后……他震惊了。 这条有如两界之间的夹缝般的边界,正被“邻界”产生的非自然扭曲索拖拽,正渐渐地生变形。事情展到这种地步,“红世使徒”们才终于醒悟到自己在“无法到达的邻界”的放纵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 他们正在对支撑着人类与“红世”共同的家----“世界平衡”的两根柱子其中之一,进行着恣意的破坏和摆布。这种放纵行为如果长时间持续的话,总有一天,“邻界”这根柱子将会被折断,而“家”就会倒塌。而与其并排的柱子“红世”也会跟着遭殃。 这个之后被称为“大灾难”的倒塌危机说,震撼了“红世使徒”们。 那些实际越过边界后回来的人证明了这个说法,并使其广泛流传了开来。而后,具有特殊感应力的人,被别人说服之后理解了的人,直觉特别敏锐的人,杞人忧天的人……赞同这种说法的人,随着在边界遇难的人数增加而不断增多。 但是另一方面,已经身在“邻界”,而且在那儿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使徒”,却没有被这种印章的气氛所感染。而且,正因为在那儿的生活无忧无虑,所以贪恋目前的人很多,到“邻界”去的人也依然络绎不绝。因为原本厌倦了“红世”而前往“邻界”的人就占大半,这种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样和那样的事生的同时,人类依然被不断啃食着,世界的扭曲也在不断增加。 事到如今,必须立刻阻止同胞们的愚蠢行为。 即使杀了他们也在所不惜。 虽说如此,但对于心中充满忧虑的他们来说,前往“邻界”时仍然存在着好几个障碍。 先,相对弱小的“红世使徒”想要通过荒暴的边界成功到达“邻界”是很困难的,成功与否可以说是全凭运气好坏。而且到达之后十有**得和放纵凶暴的同胞战斗。 所以只能由身为强大存在的“红世魔王”前往。 但是,“红世魔王”要在“邻界”显现的话,也必须跟放纵无度的“红世使徒”一样消耗“存在之力”。为了这个目的,当然也得啃食人类。而且如果是强大的“红世魔王”的话,所需要的量就会更大。这样一来就变得本末倒置,毫无意义了。 在因为这个进退两难的问题而烦恼的同时,经过了数百年的反复尝试和暗中摸索,终于,“红世魔王”中的一人,研究除了在“红世”运用一种仪式来干涉“邻界”的一种方法。 那就是神威的“召唤”。 “红世”里也有几尊被称为神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跟“邻界”的那些把信仰对象或虚拟概念具体化而成的架空存在不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通过权利与威力体现着世界法则的一部分,是常存在的总称。 他们通过祈祷和代价,命运和神自身的意识来行使特殊的权力,挥强大的威力。 恳求他们降临的仪式被称为“召唤”。仪式大致分为两个步骤:第一,将神的意志转达给想要得到那种力量的人;第二,召唤者为了得到神的同意而付出代价,作出牺牲。 那个“红世魔王”所研究出的无需消费“存在之力”即可干涉“邻界”的方法,就是在“邻界”执行这个仪式,并由身为召唤者的人类来付出举行这个仪式的代价,这么一种形式。 为了让神能感觉到希望得到自己力量的存在,“魔王”们开始寻找对“使徒”抱有复仇之念的人类。原本他们就是因为跟这种人类的意念生了共鸣,才知道有“邻界”的存在的。要感知具有愤怒和憎恶这些最强烈情绪的人类并不难。而且,复仇的目的会让人类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这样,即使召唤仪式需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即使“契约”会对他们产生强制性的约束力,都完全没有问题。 就这样,让人类献出其存在的一切的“红世魔王”们,通过转移进入只剩下一个空壳的人类体内,最终不使世界产生任何扭曲就成功地在“邻界”获得了一个位置。这实际上是“红世魔王”通过人类的躯壳来接出人类世界的一种伪装罢了。 通过契约进入人类体内的“红世魔王”,从接受召唤的时刻开始,存在的总量就被固定。在“召唤持续期间”。使用力量之后,它就会像人的体力一样被消耗,但只要经过休息就又能恢复到固定时的总量。这种形态正适合讨伐者持续活动。 这个总量的上限就是人类所献出的一切----可能在时空里扩展开来的最大存在“名为命运的器皿”----以其来容纳强大的“红世魔王”则显得过小。所以,“红世魔王”们必然要让自身处于足以进入其中的休眠状态,不过即使只依靠休眠状态时从身体里漏出来的力量,只要契约者具有充分适应性和进行必要的锻炼,就能绰绰有余地与食人显现的“使徒”们战斗了。 这就是维护世界平衡的讨伐者诞生的过程。因为在订立契约之际,人们会在边界上看到火雾的幻觉,于是他们被集体称为“火雾战士”。 由于这些讨伐者----火雾战士的诞生原理是以人为器皿,因此而产生的缺点就是行动的主动权几乎掌握在人类一边。即便如此,这种方法还是被确定了下来,大量的“红世魔王”都踏上了前往异世界的旅程。为了消灭残暴横行的同胞。 在第一批前往者中,又一名强大的“红世魔王”。 其真名叫所“冥奥之环”。 这个魔王和人类契约者·火雾战士“棺柩裁缝师”一起,率领刚开始在异世界进行活动的“魔王”们,消灭了初期在人世作乱的多个“红世使徒”的组织群体,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魔王”。 当初他可说是跟火雾战士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中的理想榜样。 他带着维持世界平衡的使命感和足已完成这一伟大志向的压倒性实力,从遍布整个世界的对“使徒”抱有怨恨的人类中,严格挑选出了与自己志向相吻合的人类。而那个成为其契约者的女性,也一心一意地想要完成为守护人类而讨伐异世界的魔鬼的使命,以这样的纯真来回应“魔王”。当时,“棺柩裁缝师”曾作为英雄的名字响震整个世界。 虽然在后来的时代里,由于被“使徒”啃食的人数减少而变得人手不足,以至于只要是希望复仇的人都可以无条件地订立契约,处于一种临渴掘井的状态。然而当时的状况则不同,仍然可以从人类一方挑选出精英来。 但是,他最终却完全违背了自己努力的目标。 两人之间生了那些在“红世”研究对策的人们从未预想过的事。 男性的“红世魔王”和女性的契约者----两人坠入了爱河。 从很久以前开始,“使徒”和人类的精神形态几乎完全一样,以及因此能够产生跨越世界的共鸣等,这些事在“红世”已经广为人知。而在前往“邻界”的“红世使徒”当中,也有根人类产生爱情的类似事件。 但是,这种感情被当作在“邻界”为所欲为的家伙所拥有的贪婪yu望之一而被忽视了。因为在那些为世界平衡而担忧的“红世魔王”们之中,没有一个曾经前往过“邻界”,单从其思想和立场出,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直到他们亲自到了邻界后,才出此体会到“魔王”与人类之间萌爱情所带来的巨大危险。 而原因不是别的,正是火雾战士“棺柩裁缝师”的死。 一旦因为契约者死亡而导致召唤契约失效时,给予契约者力量的“红世魔王”先当然是踏上返回“红世”的归途。可是,即便再怎么强大的“红世魔王”,想要跨过由于“邻界”的扭曲而荒暴的边界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在足以导致契约者死亡的激烈战斗中用尽全力,却未能成功返回而被边界吞噬而死去的“红世魔王”也为数众多。 另外,也有为了完成眼前的使命,用剩余的力量在“邻界”显现,进行最后抗争的“红世魔王”。这种以被契约束缚于“邻界”的状态进行的显现,本来只不过是从这些存在于“红世”的“魔王”身上除掉被称为器皿的伪装道具而已。但是没有经过像普通的“使徒”那样啃食人类获得“存在之力”这一准备阶段而进行的显现,并不能持续很久。非但如此,只有当场消耗完所有的力量后死去这条路。出于对使命的执着,沉湎于战斗,最后选择了这条路进行自我毁灭的“红世魔王”,也是频繁出现的。 这其中---- 面对自己契约者的死,亚西斯(获得此通称的“冥奥之环”)却采取了异乎寻常的行动。 他将不断碎裂的契约者尸体,保存在自身的能力----“清净之棺”中。 同时,毫不犹豫地吞食了无数在其周围的人类,获得了“存在之力”。 接着,为了解放被“邻界”所束缚的自身,他立即当场再次召唤了自己,并显现,那简直就是神乎奇技。 他为了省去回到“红世”,然后再返回“邻界”这一本来必经的过程,应用了召唤仪式,在一瞬间内,在同一地点,实现了作为“红世魔王”的显现。 为了改变无法接受的现实----契约者的死。 为了无论如何也必须实现的唯一愿望----心爱的女人的重生。 建功最多的这个强大的“红世魔王”竟然背叛了友军,这个前所未闻的大事件,不仅对处于相同立场的火雾战士,而且对“红世”和在“邻界”为所欲为的“红世使徒”也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让他采取这一与使命完全相反的行为的动机非常明显。 就是爱情。 互相之间的关联越是长久或者说越是深厚,“红世使徒”爱上人类的概率就越是高。接着,这会很容易转变成为违背他们本来目的的行为。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会因此而烦恼,身负使命的“红世魔王”会因此背叛友军……爱情,对于他们来说变成了共同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在世界的平衡与自己个人爱情的重生之间亚西斯选择了后者----作为这个选择的必然结果,必须和自己原来的追随者,那些原本是同伴的讨伐者们开战。 火雾战士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不单单是由于背信弃义的罪过,更是因为如果原谅了他的行为,讨伐者存在的意义就会从根本上被推翻。 相反,“使徒”们在畏惧他的同时也敬佩着他。对于以自身yu望为唯一行动原则的他们来说,果断选择自己的愿望并持续守护着它的亚西斯,是一个足以深深感动他们的存在。 过了没多久,他对火雾战士的个人抗战逐渐变质,转化为集团性战斗。老龙伊路亚尼卡跟随了他,巨人乌利克姆米服从了他,怪人加利加入了他,贤者摩洛也被招揽了进来……从中东开始,经由小亚细亚将根据地转移至欧洲的途中,他率领着反火雾战士军团----[葬式之钟],成为危害世界平衡的最重量级的敌人。 他自报的姓名也变成了“棺柩裁缝师”。 这是他跟所爱的女人合二为一时获得的名字。 “起动了。”站在被抬起的神舆上,赫佳特说道。 “来了吗?”修德南藏在面甲下的眼睛一闪。 “唔。”贝露佩欧露扬起一边的嘴角笑着。 井然有序地撤退中的[化妆舞会]中央,一条龙正紧贴着地面低空飞行。架在它背上的神舆中,赫佳特正用双手旋转挥舞着权杖。转了几圈之后,她将权杖的金属尖戳向地面。锵,镶嵌在三角权杖顶部的同样为三角形的活环。向周围出通透的音色。 从权杖的顶部冒出了数个十分明亮的水蓝色三角形物体,围绕在她的四周。身为巫女的少女用同样颜色的眼眸环顾着它们。 在她的右侧,站在锁链做成的漩涡中跟她齐头并进的贝露佩欧露问道: “是哪个断篇?” “起动的只有被限定的一段而已,现在还不十分清楚。” 赫佳特并没有转过头去,而是一直盯着眼前水蓝色的三角问答。 贝露佩欧露的对面,也就是赫佳特的左侧,骑着黑马前行的修德南嘲笑道:“哼,即使对方是‘小夜啼鸟’,我们的‘御命诗篇’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解读的吧。” 贝露佩欧露也以嘲笑来回应他,不过嘲笑的对象却跟他不一样。 “话是没错,现在虽然只有一段,但是起动已成事实了哦。疏忽大意可不行……那么,充分掌握还要多久?” “只要通过防御外甲,进入诗的正谱,立即就能完成。” “很好,给我继续监视。” 说着,她把自己乘坐的锁链绕成的漩涡转了半个圈,朝军队后方望去。 遥远的后方,摩洛的“拉比林托斯”已经消失,山顶上的布罗肯要塞又再次显现出来。在它附近,迸出炽红色的爆炸和看似“虹天剑”的直线型彩虹,互相交错。 (不错不错,把他们逼得起到好处嘛,炽红的大魔神。) 这时,她视线的另一端---- (哎哟。) 军队的最后排那边,飘起了闪着朦胧光辉的光幕。 (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也跑来这边啦……乌利克姆米这个家伙,带领中央军加大攻势,让敌人的矛头转移到了撤退中的我们这边吗……还是和过去一样,了不起的战术啊。) 贝露佩欧露一边惋惜他不是自己这一边的人,一边向对面的修德南话:“修德南。” “我看着呢。加普那家伙应该马上就会来请救兵----” 已经来了。 “军师大人!” 嘭的一声,随着浅葱色火粉的升起,贝露佩欧露身边稍低一点的空中,四周带领着人偶的加普出现了。浮在空中的这个匆忙的男人,无论是脸上还是态度中都表现出急躁的心情。 “就如您早先担心的一样,地方右翼开始动正式的追击了!” 他的慌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敌人正是火雾战士军团的副将---- “打头阵的是‘极光射手’?” 虽然这是一目了然的战况,但贝露佩欧露还是点了点头。 “似乎的确如此呢。将军,我们可没打算连‘威震之结手’也拉扯进来哦。” “就是不给他们任何介入的机会,一举击溃咯?” 对此心领神会的修德南,把马头转向后方的守卫部队。同时说道: “记得要帮我照顾好我可爱的‘顶之座’赫佳特,别让她遇到危险哦。” “那就要看将军的表现了。” 对于两人这样一问一答,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赫佳特插了一句: “我可不是你的东西。” 修德南背朝着她们大笑着挥了挥手,朝着自己的战场出了。 “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在要塞中悄无声息地奔跑着。 完全没有要回到亚西斯的身边再接受新任务的想法。 因为她曾被这样说过----“就交给你了,去大闹一场吧。” 而且一直直接给她下命令的宰相已经不在了,这也是原因之一。 她全神贯注,专心一意地在已经住惯了的寂静要塞中前进着。穿过中央走廊的那些重重连接着的,不加任何修饰的拱门,往要塞的深处,高处飞奔。 奔跑中,忽然,自己在几百年前刚进入这座城的情景掠过了脑海。 那是由亚西斯带领着“九垓天秤”威严而庄重的入场。走廊两侧,无数相貌各异的同志挤满了廊柱间的空隙,大声喧嚣着,谁都为接下来要进行的战斗而热血沸腾。 (没错,主人的后面依次是伊路亚尼卡,梅利希姆,瘦牛,加利,索卡尔,我……再后面是尼努尔塔,芙娃瓦,乌利克姆米。) 同时会想起了爱慕虚荣的索卡尔,因为拘泥于入场的顺序,所以在“九垓天秤”之间引起了一场纠纷的事。 心想自己和伊路亚尼卡肯定排在一、二位而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梅利希姆;想尽办法寻找一个平衡点,结果却被众人驳回的摩洛;无论排在哪儿都无所谓,在一旁不断催促快点决定的芙娃瓦;只会大吵大闹的加利;坚决主张按功绩来排顺序的尼努尔塔;因为自己体积太大太碍事而指向排在最后的乌利克姆米;不停对那些情绪激动的人进行说教的伊路亚尼卡…… (我当时应该什么也没说吧……) 他们中的一半已经从这个世界以及“红世”上消失了。 今后也许还会减少……其中要包括她自己。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本自己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无论结果是己方失败,或者是跟主人一起迎来胜利,都是自己身为“红世魔王”的自尊所部允许的。所以必须赌上一切,尽自己的全力,等待结果的来临……不,应该是主动向那个结果前进。 正如他所做的那样。 (看着吧,瘦牛……我现在已不再是只会一直蹲着哭泣的我了。) 悄无声息地,她继续飞奔着。 (看着吧,瘦牛……我要为主人做的事。) 朝着要塞的深处,高处奔去。 “----喝!” 伊路亚尼卡朝着自己降落的山体表面伸出前爪,用相继站稳的两只后爪喷射出“幕瘴壁”,然后急调头,再次让巨大沉重的身体飞翔于夜空中。 在它那厚实如头盔般的前额上,梅利希姆正单膝跪下以顶住强大的冲击力。他接二连三地向着在空中疾驰的炽红色悍马,射出“虹天剑”。 第三次射出的彩虹击中了悍马的两条前腿,坐在上面的玛蒂尔达被抛了出去。 “呃,啊?” “拿下啦!” 从向上飞着的巨龙身上,再用自己的力量高高跳起,手握西洋剑挡在身前的梅利希姆叫道。 “拿下什么啊!?” 在空中翻转一周后,玛蒂尔达借势将左手的矛枪向前刺出。 梅利希姆锵的一声,用西洋剑挡开刺来的矛头,进一步接近了自己所爱慕的女性。 玛蒂尔达立即在自己漆黑的斗篷“夜笠”中展开飞翔的自在法,同时把矛枪变成大剑,消去盾牌,双手握剑。在这千钧一的时刻,施展出这样的绝技。接着,两人双剑相抵,僵持不动。 一边是银的头上戴着金冠模样的头盔的,精明强悍的男子。 一边是鲜艳的炎灼眼有如红莲般灿烂夺目的,威武英丽的女子。 互相之间是只要稍稍把脸向前一靠拢就能触碰双唇的距离。 但是他们俩除了兵刃相加之外,毫无其他的意思。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场能得到你的较量了。” 梅利希姆一边往握剑的手上加力,一边很艰难地说道。 “你没有说‘赢得你’而是说‘赢得这场较量’,这一点我倒是比较欣赏的。” 额头渗出汗水的玛蒂尔达边笑着答道,心里边估算着甩开的时机。 从正下方飞来,想要要随她的伊路亚尼卡,突然被纯白的缎带产缠住了双臂,威力强大的突进被一下子扭转,身体被远远的抛了出去。 “呜!” 伊路亚尼卡在被抛出去的同时,现自己的前方有一用同样的缎带编成的网,不又觉得好笑。 “别小看我,喝啊啊----!” 伊路亚尼卡嘴中吐出“幕瘴壁”,受到特大喷进弹冲击,网被扯得粉碎。 “小看?怎么会呢。” 不知从哪里传来平静的声音之后,瞬间被扯断的网一齐散开,化作由无数缎带断片组成的暴风雪,把伊路亚尼卡团团围住。在它们表面所浮现出的樱色的自在式正是---- (是爆破吗!) 即使想到这一步,由于刚才射的喷进弹,自己已无法在一瞬间内聚集起足以覆盖全身的“幕瘴壁”了。 (哼,不愧是跟我战斗战斗惯了的----) 缎带在周围同时被引爆。樱色梦幻般的火球化为包裹着龙的火炉,熊熊地燃烧着。 在这团火球的上方,仍在空中互角的两人之间,被巨大的鬃毛缎带和面具覆盖全身的威尔艾米娜出现了。 (这种程度的话,只能稍稍阻挡他一会儿是也。) (牵制重要。) 嘭的一声---- “!”“!” 轻而易举地打破了火球后,全身的鳞片微微闪着光的龙朝他们冲了过来。体表虽然被烧焦了,但他原本就是个和自己的名字----“铁甲龙”一样,以强壮为豪的“红世魔王”。 “……好像的确是小看了他是也。” “反省。” 一边说着,两人再次向逼近的伊路亚尼卡伸出锐利的缎带,但是---- “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只见他长长的脖子仿佛变成了龙卷风一般放出了深灰色的“幕瘴壁”,弹开了缎带。 蒂雅玛特大叫道:“回避!” “呃?” 威尔艾米娜面对眼前巨龙展开双翼的冲击,立即在向前铺开了缎带用来缓冲,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强大的冲击力。这回连把对方抛走的时间都没有。自己也是咕噜咕噜的转了好几圈才稳住了身体。 (不好!) 从相互较着劲的玛蒂尔达和梅利希姆的正下方,伊路亚尼卡再次冲了上来。 好不容易有一条缎带缠住了它的尾巴,当然这丝毫不能阻止其突进。 (不管它!) 被巨龙拉扯的同时,威尔艾米娜自己也趁机猛的加。终于追上了伊路亚尼卡,并从其背部再次向上方伸出缎带,同时叫道:“矛枪!” “!” 作为对同伴请求的回应,玛蒂尔达在用力甩开梅利希姆的同时,在左右两边各生成数个骑士,骑士们将手里的矛枪向他刺去。 “别捣乱!” 毫不隐藏自己的愤怒的梅利希姆,轻易的躲开、切断、打落了这数十根矛枪。最后的一击当然是他的得意绝技“虹天剑”。 作为攻击目标的玛蒂尔达的身体突然朝正下方落下,躲开了攻击。原来是威尔艾米娜通过缠在她脚上的缎带拉开了她。 “弓手!” 对于这自己没有预料到的躲避,“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也没有乱了阵脚,她在自己的左右两边又造出了几十组手臂和弓箭,一齐向敌人射去。箭一离弦,那些手臂就一起消失了。 火矢有如倒卷的暴风雨般射向梅利希姆。 这一次,伊路亚尼卡将梅利希姆推向了上方。虽然炽红的箭一支支地命中自己的身体,随即爆炸,“铁甲龙”却丝毫没有动摇,继续上升,并且再展开刚才收起的翅膀,停滞在空中。 被威尔艾米娜拉着下降的玛蒂尔达,被伊路亚尼卡推着上升的梅利希姆,双方再次拉开了距离,上下激烈地对视着。 (果然,强大得可怕。)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敌人这样感到。 (即使这样,也要战斗。) 在场的双方都这么想。 火雾战士军团的左翼----从东面向布罗肯要塞推进的贝尔沃尔集团,遭遇了前所未料的苦战和混乱。在他们正对的敌人----[葬式之钟]中央军的顽强抵抗,应该说是攻势下,军队的列阵已经大幅退后了。 大部分的火雾战士们都想着,明明不久前还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现在却落到这个地步,因而显得十分焦虑。 在开战不久的攻时就将中央军的将边,“九垓天秤”的一员“焚尘之关”索卡尔歼灭,而且对方的右翼----[化装舞会]也撤退了,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以为已方形势大好。 但是,战斗这种东西正是在有利的时候才会潜藏着危险。 对于已方优势确信不疑,贝尔沃尔集团的指挥官、火雾战士军团的副将、“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将过多的兵力用于追击撤退的[化装舞会]。 因为已方处于优势地位,所以用以进攻中央军的士兵很少也没关系。在这种本末倒置的方针下,渐渐变得人手不足的贝尔沃尔集团,反而受到由于“岩凯”乌利克姆米的指示而增强中央军的猛攻,完全被压制。 大部分是由临时被拉来凑数的火雾战士组成的他们,赢的时候虽然会趁势挥强大的力量,一旦陷入困境就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不一会儿阵形就生混乱,开战后拼命夺来的那点距离也在一瞬间被敌人抢了回去。 而且,因为这次后退,被破坏了相互配合的北侧萨伯莉淑集团,也陷入了被[葬式之钟]的中央军以及左翼半包围的危机之中,总大将“威震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也不得不带着部队向后方撤去。 在这枝叶繁茂的黑森林的黑暗中,佐菲将地图夹在腋下,有如脱兔一般一边跑着,一边怒吼道:“卡路他在哪里闲逛!” 她的伙伴“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回了一句: “任命他为副将的是你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而在其身后,扛着桌子和帐篷奔跑着的多尼、亚历克斯他们,也立即各自宣泄起了自己的不满。 “我认为人事安排的成功与否是总大将的责任。” “不管怎么说,事到如今再后悔太过愚蠢了吧。” 虽然遭到了众人的抨击,但是佐菲这样安排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是一个实力强大,有才能的火雾战士,但他同时也是讨厌任何人站在自己之上,是一个讨伐者中常见性格的典型代表。 在参加大战的讨伐者中,能暂且让他感到心服的,只有潜入要塞的那两人以及佐菲。被除此以外的人,尤其是被比自己弱小的人物指挥之类,是不会让他感到心服的。 但是,这次大战的作战大纲是这样的:趁佐菲与乌利克姆米战斗之际,卡路快进攻解决索卡尔。因为这一大纲,是以他那强大的攻击力为前提制定的,所以最后只得将其安排在副将这一位置上。 这次作战刚开始计划一样,由卡路统率的“贝尔沃尔集团”取得了消灭索卡尔的重大战果。但是同时,他受到这一大战果所拖累,对全局的战况判断失误,落入了这样一种典型的陷阱之中。 身经百战的先锋大将乌利克姆米,是不会放过这一失误的。还保存有相当战斗力的[葬式之钟]的“使徒”们,不仅就此站稳了脚跟,还在各处开始了反击。现在,火雾战士兵团因为对有利局面产生了大意而痛失好局,迎来了最危险的局面。 佐菲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危险性,也不能说没有对此采取对策。考虑到也许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吧,于是她安排了几个头脑冷静的人员对卡路加以辅佐,这类的准备大体上也是有做过的。 可是,那个卡路甩开了这些辅佐人员,飞向了最前线(追赶他的辅佐人员,被纸片士兵“军团”巧妙地阻拦了下来)。因为大战初期所取得的重大战果而感觉良好的他,精神振奋,想要再接再厉将逃窜中的敌人击溃。 在那些[化装舞会]的殿后部队之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咿~~呀哈~!” 背后闪着由绿变为紫红、再变成白色的朦胧摇晃的极光,比马更大上一圈的箭镞高地掠过战场。箭镞将阻拦在其面前的纸片士兵们一一劈开,毫不留情地撞飞,最后将他们碾碎。 “别挡在本大爷的‘佐丽亚’面前,你们这些虾兵蟹将!” 从箭镞上方的凹口之中,一个头戴无面罩头盔,下巴留着予人强悍感的胡子的青年出现。正是“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 “咿呦~喝!” 他将载着自己的巨大箭镞型的神器“佐丽亚”微微向左倾斜,转了一个大圈。在那期间,也如之前一样地把纸片士兵一一撞倒、割裂。 “嗯,同伴没有跟上来吗?” 在那高流动的光景之中,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看见我方有几个飞上来的家伙被‘五月蝇之风’吞噬了哦。” 从他乘坐的神器中,先传出的是妖艳女子的声音。 “而且这些连绵不绝的士兵,对我方那些杂兵们而言似乎负担太重了。” 接着,响起了轻声起哄的话语。 她们是和卡路缔结了契约,给予他特别力量的“红世魔王”----一心同体的姊妹、“破晓的先驱”欧德利娅以及“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 她们对于卡路作为指挥官的不称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果然是你太快了哦。” “或者说,是不是太强了?” 与其说责备,倒不如说在成双的声音中,甚至透出了对自己契约者的夸奖。 “呵,那是当然的!本大爷可是----” 如同回应他的声音般,拖在箭镞后方的极光,好像张开鸟的翅膀一般,向两个侧面展开了。接触到光翼的一切东西,全都含像是被锐利的利器划过一般、分成上下两半飘散开去。光翼高地从地面疾驰而过,简直好像是大刀挥过,带起了一阵大风似的。 “----‘极光射手’嘛!” “哈哈!” “哎呀~!” 卡路外表虽然是个青年,但实际上是经历了数百年战斗的具有丰富经验的火雾战士,当然不会蠢到哪里去。虽然如此,但是他却并不能深刻地理解个人立场和整体战局的关系。只知道在自己的所到之处,确确实实地将敌人打倒,取得胜利。 而且,他们虽然不及瞬间挥巨大威力的“威震之结手”佐菲等特殊人物,但在单骑高战斗中却是屈指可数的强者,并以此为豪的火雾战士。就算被众多敌人包围,也能够迅突围、与友军会合,只要能够与友军会合,自己就能够扭转战局,他们是当真这样乐观地认为的。 他们就是这种人,究其“败因”,是不习惯于比起个人作战要复杂得多的集体战斗。眼前敌人四散的样子,其实是反击前的准备,他们并未看穿这一层。并且----陷入了在敌人中孤军作战的状态,就那样来到了[化装舞会]的将军面前。 在充满自信向前突进的他们面前,出现了使他们败北的人物。 身穿黑色铠甲,手携长矛“神铁如意”的,正是“千变”修德南。 “到这里就行了。让我下来吧,欧罗巴斯。” 说着,他敲了敲黑马的马鞍。 黑马姿态的“使徒”欧罗巴斯回过头来对尊崇的将军说道: “可是,将军……” “骑着你使出全力的话,连你也会报废的。好了,站一边看热闹吧。” 修德南笑了笑,轻轻地将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这把只有在执行御命之时才被允许使用的“三柱臣”专用宝具,对“化装舞会”的成员而言是恐怖的对象。 欧罗巴斯一阵恐惧,停了下来。 “是……那么,祝您战斗尽兴。” “说什么蠢话。尽兴、自在地战斗的话,不知会被老太婆唠叨多久----” “来了!” 修德南鼻中“哼”的一声轻蔑地笑了笑,下了马。挥手将欧罗巴斯赶跑后,重重地一晃“神铁如意”,将其用力地深深地夹于右腋下。在他那护面的边缘上映射出极光的光芒,就那样等在那里。 之前从未遇见过修德南这件事,对疾驰在战场之上的卡路三人而言,实在是很不幸。虽然看见了他的身影,但也认为只是一个在纸片士兵中比较显眼的,不过是人型“红世使徒”这样的程度罢了。 “现目标!” 卡路凶暴地笑着,加快了张开刃之翼的“佐丽亚”的度。当然,他也并非浪得虚名的讨伐者。不会毫无准备就开战。 “看对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不定有些本事呢。” “小心点哦~!” 欧德利娅和维捷露娅就口头的程度,还是有所警戒的。卡路则是谈不上警戒了,他毫不犹豫地准备采取---- (用光翼或“佐丽亚”前面的尖角,一举将敌人的架势击溃,然后转到其背后,用“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同时进行攻击。) ----这一必胜的战法。所谓“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是指将他们所乘坐的箭镞型神器“佐丽亚”的两个侧面伸出的极光之翼进行凝缩,变为流星攻击敌人,这一“极光射手”最终的自在法。 虽然就威力而言尚不及梅利希姆的“虹天剑”,但因为可以自如地连续射击、控制方向,具有极高的通用性。 承受卡路在“佐丽亚”上高移动之下施以的“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连续攻击之后,仍平安无事的人物,即便在“魔王”中,也没有过。在大战初期消灭“焚尘之关”索卡尔时,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战法。 “开始了哦,两位,嗓子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错呦。” “让我们引吭高歌吧~!” 但是,他们三人,对于[化装舞会]的骄傲、“三柱臣”之一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动真格的攻击,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修德南和卡索尔不同,并没有轻敌。就和开战初期一样,并没有出现掉以轻心的状况。 卡路·贝尔沃尔选择战术出现了失误,应该一开始就使用“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这两个最终招术进行牵制,而不是以“佐丽亚”进行突击。 修德南并非是对着迫近的“极光射手”,而是向围住自己的“军团”怒吼道:“奥尔冈!让右边的趴下!” 话音刚落,在他右侧的纸片士兵们,一齐飘然落在地面上。 “嗯?”“哎?”“呃?” 在卡路他们出疑惑的声音之前,本应和他们之间保持着相当距离的敌人,他那原本握在手里的长矛画着圆圈从“佐丽亚”的左侧横飞过来。 长矛难以置信地变成了城的尖塔那么大。 将左侧的极光之翼在眨眼间吹散的冲撞,使战场上响起了“啪啦”的一声,沉闷、生硬的撞击声。 “唔呃?”“噫!”“啊!”三人在回转的天地中叫了出来。 过了数秒,“佐丽亚”一头向下、撞上了地面。这三人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被吹开,并且坠落。过于巨大的打击,使得他们的头脑和身体都麻痹了。 在这样的晕头转向的敌人头顶,修德南只将膝盖以下的身体变为了老虎,高高跳了起来。 (看来没必要再确认了。) 这一次,他向右手中恢复原本大小的长矛“神铁如意”,毫不留情地注入了全力。 (我和“焚尘之关”还是有些交情的……至少用这一招,来为他饯行吧。) 他只将右臂高高地向上抡走,挥下。 “畜、牲……----” 长矛的枪尖----再次巨大化,并分裂为数十根,缠绕着混浊的紫色火焰,化为密不透风让人无处可逃的沉重雨滴----落下。这就是,本能地想要让“佐丽亚”再次飞起的卡路,在临终之际所见到的最后景象。 “----!” 就在恐怖的地动山摇声后的一瞬间,浊紫色火焰有如炼狱一般溢出。 极光摇晃着在其中融化,很快就被吞噬、消失。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一直以来都是一边怀着烦恼一边全力地投入战斗。 以她所爱慕的男人为敌。 (讨厌的家伙。) 她会对自己爱慕的男人,“虹之翼”梅利希姆抱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他完全是一个单纯的家伙的缘故。 她所爱的“红世魔王”,其心中却只有玛蒂尔达一人。心中没有一丝让其他人进入的余地。他眼中凝视的只有玛蒂尔达一人,和她相处的方式也只有战斗。 正是这样的他吸引了自己、还是自己毫无理由的就爱上了他?威尔艾米娜心里想着。 从第一眼看见他就一直、从未停止这么去想----真是可恨啊。 (讨厌的家伙。) 干脆,哪怕他为了利用我而接近我,至少也能够让我渲染在刹那间的美梦之中。然后再被他背叛,被他抛弃的话,我也就能够因为愤怒和幻想破灭而放弃……大概吧。 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威尔艾米娜最初看见他、并喜欢上他时的样子。 一心一意地,用同一个行为,一味地追赶着同一个人,他仍然是那个样子。 他不会背叛。 他一心一意。 他不会回心转意喜欢上自己, 所以,即便这样威尔艾米娜仍要一直追赶着他。 一直追赶着,终于来到了这一步。 来到了谁也不会退却,谁也无法退却的战场之上。 和他一直关注着的女性,也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好友一起。 (真的是,讨厌的家伙) 梅利希姆知道威尔艾米娜心中所想的一切。虽然全都知道,但无论如何都对她无动于衷,也不去看他,也不和她说话,当然更不用说回心转意喜欢上她了。 玛蒂尔达也全都知道。虽然全都知道,但决不会停止自己前进的步伐。哪怕挡在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利希姆。正因为是他,她当然不会停下。 (真的是) 威尔艾米娜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被互相的因果所束缚的牢狱一样。即使明白,即使知道,但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仍然不断地袭来……不,应该说是自己不得不向其走去。并没有什么理由,只凭着自己的意愿。 (真的是,讨厌的世界) 她将一切全都隐藏了起来。 将懊恼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将内心的矛盾隐藏在了面无表情的脸庞深处。但是对眼前别两个当事者根本谈不上隐藏,似乎已经被他们看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即使如此,她却仍然不得不隐藏起来。将心中的一切表明后,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呢。如果可以任凭感情吼出来的话,她早就这么做了。正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样,她一直在独自地烦恼,寻求着最小的可能性,哪怕是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也好。 她用面具以及面无表情的脸庞,作为了这一决意的体现。 (但是----) 梅利希姆完全被玛蒂尔达的姿态所陶醉了,所以威尔艾米娜决不会让他看见自己跟玛蒂尔达完全相反的难看样子。必须成为玛蒂尔达那样的,鲜明、凛然、毅然的存在。 玛蒂尔达向着决定性的终点迅前进着。而“两翼”为了阻止她而出现在这里,必须将可怕的“两翼”,以及已经做好准备等在那里的亚西斯,早早地打倒。 为了获得男人的心,为了拯救独一无二的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戴上了面具,准备进行战斗。 (但是,不能舍弃任何一样……) 两位火雾战士与“两翼”间的激战舞台转移到了布罗肯要塞的一端。双方围绕着山上的王冠状突起其中之一的尖塔,无所谓追者,无所谓逃者,只是在互相周旋对峙着。在尖塔那断了的顶端,双方再次的激战临近了。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单膝跃跪在龙头上的梅利希姆,皱起了眉头。 (可恶,竟然被她们上到这么高的位置吗……) (没什么大不了,想一下吧……在高空的话,对我方有利。) 宛如暴风的化身一般盘旋着的伊路亚尼卡,无声地回答道。 “两翼”再一次感到了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这两个宿敌的难缠。她们将“两翼”最大的弱点计算在内,展开了空中作战。 所谓的弱点,并非批其他,正是指他们的主人亚西斯在实行“壮举”中的“塔”。威力和射程举世无双的“虹天剑”,以及拥有巨大攻击力的“幕瘴壁”的喷进弹,都无法对着这个方向射。 她们正是了解到这一点,以及“两翼”绝对不会让自己靠近“塔”这点,将一决胜负的场所转移到高空。 她们边闪边攻、边逃边攻,其间,每当“两翼”的攻击轨道与“塔”相重合的瞬间,就稍微把位置往上升高----她们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攻击。这决非是靠寻常的集中力、情况判断能力就能够做到的, 被迫奉陪的“两翼”也一样,躲避对方的回头反击,攻击后不让敌人逃掉,因为这种长时间的紧张反应以及力量的消耗,显露出了极度的疲态。从心底,涌出了对可怕的对手的畏惧。 但即使如此,伊路亚尼卡仍向盟友传达了竭尽全力的要求。 (还行吗,“虹之翼”?) (有回答的必要吗?) 梅利希姆在跪着的单膝中,开始积蓄起了力量。四人释放全力的时刻,临近了。 骑着炽红色悍马奔驰着的玛蒂尔达,脸色严峻地仰视充满薄雾的去路。 (用亚西斯作挡箭牌的方法,也快到极限了吧。) (“万条巧手”,准备好没有?) 亚拉斯特尔向以缎带跟自己的契约者相连的威尔艾米娜问道。 不用说,回答她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极为平静。 (万无一失是也。) 在鬃毛般的缎带之中,一个圈套,同时也是隐藏有杀着,正缓缓地、大范围地、轻轻地在风中布下。 第四章 两翼 (下) (请求搅乱。) 蒂雅玛特为了防止圈套被敌人察觉,要求进行掩人耳目的夸张攻击。 她们在临近这一刻之时,更加切身体会了“两翼”的恐怖。 如果他们没有攻击上的顾忌----亚西斯所在的高塔这一已方绝对有利条件的话,战局会像乌龟爬行那样缓慢进展。如果过分地依赖这个有利条件而粗心大意地进行了攻击或选错了位置的话,就会立即招来“虹天剑”或是“幕瘴壁”的袭击。 四人那无法用决心和气势去弥补的、不相上下的实力,将她们拖入了自身最避讳的、没完没了的消耗战之中。其实“两翼”的目的就在于此吧。虽然明白……是的,虽然明白这种情况无比的糟糕,但却只能眼睁睁地落入圈套之中。 因为置身于激战之时所特有的高昂情绪以及无所不能的错觉,尚未感到疲劳,但离极限已经不远了。玛蒂尔达,明确地产生了这一预感。 (本来在破坏“迷宫”那时,就已经使出过一次全力了……摩洛那家伙真是可恨,竟然张开了这种让人无法逃避的陷阱。) 在这样不愉快地思考着的另一面,她冷静地分析着更加激烈地向她们袭击的“两翼”的动向。 (那两人,就要有大举动了吧。) (嗯,必须小心警戒。) 亚拉斯特尔,用言语唤起了她的注意。 只要还绕着这座塔盘旋,“两翼”就无法施放“虹天剑”和“幕瘴壁”。这一方法,原本若只是牵制程度的话,还是可以胜任的,但现在却硬是将他们的招数封印了起来。之所以会这样,在那前方……在尖塔前方的广阔空间里,肯定准备了什么。 当然,她们这边也并不会毫无准备就前去迎击。双方的计策各不相同,剩下的就看谁能把握住机会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到来了。 准备着之后的空中作战,玛蒂尔达本已紧绷的神经更进一步地绷紧了。 (那么,事情会得到解决,还是我们被解决呢……) (我们将解决问题是也。) (必定。) 对于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连续给出的回答---- (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玛蒂尔达只得独自一人在心中苦笑。 加利为避免“两翼”与两位讨伐者之间过于激烈的战斗波及到塔,用“五月蝇之风”将“塔”的顶部覆盖了起来。 在“塔”的内部,在大天秤上展开的场面,生了急剧的变化。 “……我感到了……” 在其中心,由上而下,作为亚西斯化身的青色火焰,雕刻有古老自在式的金属板以及女性沉睡的棺柩,这三者呈直线纵向相连。 “……我感到了啊,我和迪丝的存在,逐渐散开来变成细线的感觉……” 围绕着这一纵列并向上延伸的,是由复杂的文字列转变而来的二重螺旋。 这两列螺旋形的文字,分别代表了名为迪丝的少女以及亚西斯自己,随着身上不断地变细,直至在青色火焰中收束为一点。 简直就好像是只要注入燃料就会燃烧的,巨大的烛台一般。 听取亚西斯声音的鸟笼和少女----宝具“小夜啼鸟”,在稍稍离开二重螺旋的烛台上,好像被当成局外人一般漂浮着。从少女那空虚的口中,无休无止地传出无声的歌曲。她脸庞的下半部已经被图纹所侵蚀,这正是被亚西斯所支配的证明。 “但是,还不够……还不足以织出‘两界嗣子’,还不够……” 亚西斯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从容。只有无穷的迫切、狂热以及陶醉。 从加利的三张脸中吼出的大叫声中,也微微呈现出这种感觉。 “我所承受的痛苦啊!”“在主人的荣誉之前,一切都是渺小的!”“从现在起就寻找解脱的道路吧!”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进行着自己寄予厚望的自在式之时,监视者就在他们旁边。要完成这触手可及的宏愿,还要经历无数的艰难。 在慢慢地持续后撤的[化装舞会]的中央。 赫佳特用水蓝色的眼眸,使并排在眼前的数个非常明亮的与眼瞳同色的三角形,被照耀得闪闪光。她说道:“是何种自在式的断篇,我大致上有一个了解了,” “可以让我看看吗?” 在一旁,乘着碟子状锁链的军师贝露佩欧露,因为赫佳特这久候的进展报告而转动了碟子向着她。 “三柱臣”之一的巫女,集中了四个三角形,组合成了一个三角锥。三角锥很快扩展成*人一样大,在那里而浮现出了此时“棺柩裁缝师”亚西斯正在让“小夜啼鸟”解读的“分解”自在式。 贝露佩欧露把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思索着。 “果然,是为了暂且‘分解’存在的自在式……不过,还是相当地久远而且古老啊!好像是尚在试验中未成功的时代的东西吧!” “第二章主要部分,第十八小章节选。“ 面对巫女马上给出的答案,军师呈现出极为惊讶的神态: “第十八节选?这么陈旧的东西能经得起实际应用吗?” “和诗篇一起产生的共鸣,存在着轻微的晃动。大概叔叔大人是打算进行实验将原来的自在式作改变,使其实现最低限的运转吧?” 军师十分难得地露出了少有的愁容,叹了一口气。 “不但任性妄为地将断篇拿出去,甚至还对其加以篡改……他这个只有脑子还可以的笨蛋!下次要是被我现的话,肯定会要喝斥、惩罚他!” 赫佳特微微地凝视着天空,脸并没有转向贝露佩欧露,说道: “‘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怎么了,干嘛这么认真的样子?” 军师问道。而此时的她,透过赫佳特那清澈的犹如用冰雕塑成的侧脸,看到了微弱的感情的动摇。 “请不要对叔叔大人做出过分的事情。” 面对少女的担心和不安,贝露佩欧露并无嘲笑而是苦笑着安慰道: “其实也不是要他动手动脚啦。只是责备时语气会重一些而已。我们有许多同胞被牵连进了毫无价值的骚乱争斗中,对于他们死去的事,我们至少应该反省一下啊!” 望着赫佳特脸上慢慢浮现出的安心的神情,军师又一次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无论如何,对他本人而言,应该是觉得自己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吧。” 为了完成御命,她们[化装舞会]试图将这一重要任务委任给某个“红世魔王”。然而,这个“魔王”既具备了常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的优秀的智慧和创造力,却同时是一个会凭着兴趣和突如其来的想法而随意改变言行和目的的级怪人。 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才把“御命诗篇”这一[化装舞会]的珍藏(这一珍藏,除了被恳请提供援助的“那个魔王”以外,只有“三柱臣”接触过)的自在式一部分拿到外面去,大概也是别无他意,只是心血来潮闪出的一个“好主意”吧。 或者,也有可能是这样:原来他是打算以此进行某个必要实验的,可他的兴趣就像是总有一天凋谢的花一般,非常容易转移到别处。当他被牵扯进一次战斗的时候,别说会轻易地将实验搁下,甚至连有实验这么一件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而事情的败露,也完全是因为他毫无防备,不疑难问题的自我坦白。综上所述,他就是这么一个不管自己身处何种处境和状况,直到大难临头也认识不到问题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化装舞会]在这数十年间,一直依靠着赫佳特的共鸣,搜寻着“那个魔王”和断篇的下落,而就在他们终于找到断篇下落之时,断篇已经成为了可怕的“魔王”宿愿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之“壮举”的核心。 通常,对于亚西斯和火雾战士间的这类骚动,肯定会采取事不关已的态度而袖手旁观的军师贝露佩欧露,这次却召集了以“三柱臣”为的主要“魔王”前去参战,她的目的就在于让他们把赫佳特送到极为接近亚西斯的地方,然后让赫佳特去调查证实一下,亚西斯所拥有的自在式是否正是从[化装舞会]中被拿到外面去的那个断篇,同时,让她去对此事做一个了结。 本来,她们对亚西斯那所谓的“壮举”是毫无兴趣的。[化装舞会]也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御命”而行动的。而赫佳特现已确认亚西斯所持自在式正是[化装舞会]的“御命诗篇”的断篇,正当她要对这件事做一个了结之际。 “?” “怎么了?赫佳特?”在赫佳特的脸上,感情的动摇微微显露,不过很快就为实现御命的严肃所取代。 “看来,被拿出去的断篇不止一篇。” “你说什么?” 对于军师贝露佩欧露的惊愕,少女拿出了十分明确的证据: “共鸣产生的晃动,不是因为自在式被改变,而是因为有另一个被拿了出去的自在式,两者产生了相互干涉。” 真是的,那个天才,对于这些多余的事情倒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果然,哪怕一点点,还是让他尝点苦头比较好。” “…………也许。” 这次,就连赫佳特也无法包庇她的“叔叔大人”了。 尖塔的顶端,广阔的天空,朝着正反两个反向,两个火雾战士和“两翼”在飞翔着。 玛蒂尔达伏身在炽红色的悍马上,试图捕捉“两翼”的行动轨迹。 (来,看看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大吃一惊! 伊路亚尼卡卷着云雾转过身,翻动着巨大的身体,全力以赴地追了过来。而站在其头上的梅利希姆则是右手握着西洋细剑,右脚稍稍向前迈出了半步,作好了充分的预备姿势。 “喝!” 玛蒂尔达出既像笑声又像是招呼声的大叫,转过身来。火焰长矛一下子变成了大剑,紧紧地握在手中。拉着缎带的威尔艾米娜一言不。 双方顶着空中的强风,面对面地慢慢接近。 梅利希姆没有使出“虹天剑”,伊路亚尼卡没有吐出“幕瘴壁”,玛蒂尔达没有放出“骑士团”,威尔艾米娜没有伸展缎带。 四人只是仅仅将视线向彼此的敌人投去, 玛蒂尔达的神经紧绷着---- (真是) 巨大的飞龙突进到面前---- (真是,讨厌的世界) 在那额头之上站着银的剑士。 (所有的一切)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拔出了手中的大剑。 (所有的一切,都在灼热地燃烧着!!) 铛的一声,瞬间连斩五击,大剑与弯刀交错着。转眼间已经擦身而过。 “----” 风中,玛蒂尔达控制着炽红色的悍马旋转下坠,从巨龙的翅膀与尾巴间的夹缝中闪避而过。 “----呼!” 稍稍喘了口气,互相之间已经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玛蒂尔达再次马不停蹄地掉过头来,转身依旧面向黑夜中的剑士和巨龙。 映入眼帘的是,随着夜风来回飘舞的炎和不断洒落跳动的火粉。 (……?) 不知什么原因,玛蒂尔达的视野上下摇晃着。 “……什么?” 自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一留心之后,觉平时犹如薄纸一般分量的铠甲,此刻重重地压在身上。即使调整呼吸,即使鼓足力气,身体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哈哈。) 吃惊之后她笑了。身为“炎灼眼的杀手”的自已,竟然呼吸困难,身体疲惫……这种真实的感觉,终于侵袭而来了。虽然这样觉得,但嘴上说的却完全不一样。 “看来就连‘两翼’好像也感到累了哦。” 玛蒂尔达所说既非假话也并非逞强。她从刚才跟两翼交锋时就真实地这样感觉到。 无论是伊路亚尼卡的突进还是梅利希姆的剑齿,都已经不能说是力量充沛的怒涛了。虽然威力与十成状态时相差无几,但也只是挤出残存的一丝力量的攻击了。也就是说,“两翼”和她们一样,也快到极限了。 “他们那边,也应该同样感觉到我们的情况吧。” 亚拉斯特尔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语,严肃地说道。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事是也。” “夺取胜利。” 相反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的声音里流露出些许焦躁。 而玛蒂尔达微笑着又加快了度,说道: “是啊,就在这里把所有的都了结了吧!” 虽然疲惫不堪,但不可能有任何改变。该完成的事情堆积如山。因为只有拼死使出全力才能赢得胜利,所以只有拼命。此刻,除了把拥有的力量全部展现出来以外,别无他法。现在再烦恼担心其他事,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要上了哦!” 并不是对其他人,而是对自己说。 炽红色的悍马朝着“两翼”开始冲刺。 “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 玛蒂尔达的右腕上还缠绕着缎带。她对着它的主人----自已的战友说道。 “怎么了?” “我就指望你了哦。” 威尔艾米娜隔了数秒之后,才回答道: “你们才是,不要在这场正面较量中有所闪失是也。” “必胜。”玛蒂尔达没有回答,只是露出笑容。 向着这场战斗的终点,驾着炽红色的悍马疾驰而去。 挤出剩余的全部力量,并让其燃烧起来。 (之后的事情,一切都不需要考虑……现在,只要燃尽……燃尽眼前的一切。) 现在她拼命的自我暗示着,这种充满力量的时候根本没有必要暗示的事。 远处,在她们正笔直冲去的目标,巨龙伊路亚尼卡的头顶上,梅利希姆屹立着,他的背后闪耀着圆形的大面积虹光……“虹之翼”出现了。 (真漂亮啊----“虹之翼”梅利希姆。) 仅仅一瞬间,他和威尔艾米娜间的事在玛蒂尔达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立刻又都被赶走了。像是作为对他使出全力展开“虹之翼”的回应,也像是对自己说过的豪言壮语负责一般,她使出全力劈了下去。 炽红色的悍马的蹄音高亢,在空中飞翔划过一道直线。正面,伊路亚尼卡从翅膀下喷射出最终的“幕瘴壁”加飞行。 像先前那样擦身而过已经不可能了,只有和那巨大的身体猛烈撞击了。 (为什么……是敌人啊)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值得燃烧生命的,敌人。 玛蒂尔达感到从自己的体内又不断涌现出力量----那个力量,正在燃烧----边靠近边觉得全部的神经都兴奋着----无法逃避即将要生的事情----世界、将和自己融为一体。 梅利希姆背上的光翼瞬间开始聚拢收缩。 (大家伙要来了!) 就像平时一样,感觉他的“虹天剑”要射了。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与世界融为一体的自己感到了一些异样感。 (是这里!) 聚精会神地感觉着异样感传来的方向,让胯下的悍马往下疾驰,从那方向远远闪开。 下一刻,特大的“虹天剑”将刚才自己所在的场所穿透。 (闪过了----) (还没有!) 亚拉斯特尔没有开口而是用意念传达出危机感。 等玛蒂尔达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飞过了的“虹天剑”从很远的后方,向着马躲避的方向又飞了回来。 (----?) 遵循亚拉斯特尔的危机感,玛蒂尔达只是靠反射动作来躲闪。 瞬间---- 倾斜着身体的悍马的半边身体,被虹光的激流削去,消失了。 玛蒂尔达躲避的姿势就像是快要从倾斜的马背上落下来似的,甚至身体都要被抛出去了。险险闪过,然而尽管如此,她的右脚还是被破坏力的余波殃及,变得血肉模糊。 “唔啊啊啊?” 在失去知觉前,剧烈的疼痛感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可是、比起这个---- (怎么会----“空军”竟然还有幸存下来的吗!) 玛蒂尔达脑子里想着战斗的事。 就算看不到,也还是明白“虹天剑”反射的秘密的。 在空中漂浮的,玻璃的盾牌。在五天前的“小夜啼鸟”争夺战中,她本该已经歼灭了的……无数的在天空飞舞着自由反射“虹天剑”的变形的“磷子”们。剑士梅利希姆所拥有的,用来进攻的盾牌。也不知道是剩下的还是新造的,至今为止一直被隐藏在黑暗与浓雾中。 这,都只是为了一击,但那已经十分足够了。 彼此使尽全力的后果很快显现,脆弱的平衡开始崩溃,胜负的天平瞬间就会偏向其中的一方。 就像现在这样。 伊路亚尼卡为了不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口气继续突进。同时从翅膀下喷射出“幕瘴壁”,来防护他有所顾忌的后方。而没办法照顾到的部分就交给“虹天剑”来弥补。 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弱点。无敌的[葬式之钟]之将----“两翼”。 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与那两个人,至今早已经历了数十次的夜战。 所以心里清楚正面的硬碰硬并没有什么胜算。 因而,才会在战斗中设下了陷阱。 (受伤,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呢。) 感到巨痛的玛蒂尔达,即便被抛上了半空仍旧这样盘算着。 (因为和威尔艾米娜一起,所以没法趁“虹天剑”和“幕瘴壁”不备进行攻击。) 玛蒂尔达不禁想到了右腕上缠绕的缎带和自己的战友。 (突进加上剑击,直接向我出致命一击,了结一切,要来了……靠近了,来了!) 她猛地睁开两只紧闭的灼眼。 “喝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迸出将她与威尔艾米娜层层包围的炽红色火焰,接着就像是要将天空烧尽一般规模的“骑士团”涌现而出。 梅利希姆与伊路亚尼卡都不认为这是她们的垂死挣扎。但是,也不认为在这后面藏有任何计算。两个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只是突破极限,已到了强弩之末而已。 伊路亚尼卡根本没有把突击而来的“骑士团”放在眼里,凭着自己坚硬的外壳逐一击破。梅利希姆一边将冒冒失失砍过来的家伙们放倒,一边冲向在那深处的,自己最爱的敌人。 (炎灼眼!) (玛蒂尔达·圣米露!) 想法相反,但力量的方向却是完全一致,“两翼”向着宿敌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伊路亚尼卡看到玛蒂尔达以惊人的度开始移动。 不对。 是自己在移动。是被甩了出去。 “呜噢!?” 伊路亚尼卡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里缠绕了几条缎带。 (难道说“骑士团”的展开,就是为了隐藏这个!) 察觉之后,不禁诧异万分。 把自己扔出去究竟有什么用意,还无法立刻就想明白。但是他就像他的真名“铁甲龙”一样,是一只全身都包裹着铠甲的巨龙。无论对方如何攻击,都不会受伤什么---- (在他现----) 威尔艾米娜在炽红色的火焰中分析着。 (我们的策略前,先下手为强是也。) 威尔艾米娜仍在分析着,却现时间已经不够。 (在他察觉到自己的优势反而成了疏忽的根源之前。) 相对于自己投射的度,伊路亚尼卡的滞空时间有些太长了。 (在他察觉之前,先下手为强是也。) 不到数秒之后,做出判断,威尔艾米娜拉紧身上的缎带。向着被投掷出去而反转过来的,同后背一样覆盖着厚厚鳞片的伊路亚尼卡腹部。 “----喝啊啊啊啊!”完全与她平日的作风不同,威尔艾米娜不顾一切地用双脚直接踢了下去。 “呜噢噢噢?”伊路亚尼卡有些震惊。当然,就凭这种程度的踢击是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的。 再细细想想----她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假如不是想攻击的话----那应该也不是她的目的----这下踢击所带来的----那是----自己的下坠,莫非----? 在薄雾之中,刚才双方一直围绕着打转的,巨大要塞的尖塔显现了出来。 (!) 樱色的光芒强烈得有些刺眼。 正确来说,那是旋转时在塔上绕了几圈的一条缎带。 而出光芒的、正是在那缎带上面刻着的密密麻麻用来物质强化的自在式。 (难道是?) 伊路亚尼卡终于反应过来,当他们两个在塔周围环绕的时候,就已经----威尔艾米娜就已经偷偷设下了陷阱。连展开“幕瘴壁”的时间都没有。 (刚才也是为了让自己加下坠,才用踢击的吧!)” 轰隆!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尖塔从巨龙的后背插入。 被自在法强化过的尖塔锐利的尖端,将“铁甲龙”的鳞片戳得粉碎,刺了进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色中,死亡降临时那痛苦的惨叫声响彻了宽广的战场。 “伊路亚尼卡!?” 就连梅利希姆也感到惊愕不已。 伊路亚尼卡----“两翼”之左翼,向着盟友痛苦绝望地咆哮着。 “不行了吗!” 这匹老龙自觉大限已到。至今从未遭受过损伤的“铁甲龙”的铠甲,被擅长投技的“万条巧手”给击破了。平日在玛蒂尔达身边辅佐的她,竟然一直隐藏了这样的杀着。大意、大意、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 (竟然能在这样的战斗中,使出这样的自在法----太精彩了!) 象征着他生命的深灰色火粉,从身体正中的伤口处不断喷出。化作枪的巨大尖塔,冲势不减地贯穿而过。此刻在他上方的“万条巧手”,靠着插在巨塔之上的缎带牵引着。就这样想要将伊路亚尼卡整个穿透。 (事到如今也没法张开大规模的“幕瘴壁”了。) 然而,就算生命的火种行将熄灭,作为从古代起,就跟随着“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红世魔王”,是绝对不可以就这样窝囊地等待死亡的。 (主人啊,请赐我哪怕是一丝的力量……) 下一刻,深灰色火粉映入威尔艾米娜眼帘。 “?” 犹如黑烟一般的“幕瘴壁”将她的脚紧紧地捉住。 同时间,伊路亚尼卡强行奋力地扭动身体。 “咕噢噢噢噢噢噢!” 被强化过的塔,也承受不住巨龙蛮干的动作,从当中折断了。 “呜、啊?” “闪避!” 来不及了。被像是带有强烈复仇心的“幕瘴壁”抓着,威尔艾米娜也被卷入了伊路亚尼卡和折断的尖塔的崩落之中。 强劲的夜风吹散了尖塔顶端的尘土、折断的地方填满了瓦砾。 在那圆形的决战场的两端,剩下的二人降落下来。 “……你们干的好事!” 梅利希姆脸上夹杂着的,是第一次越了对玛蒂尔达的爱的东西。 那是,百分百纯粹的----愤怒。 “彼此彼此,不是吗?”玛蒂尔达解开右腕上系着的缎带说道。 那缎带还没落地就被切成了碎片。 “就算这样,你还要……遵守那个愚蠢的约定?” 她的体力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了掩护威尔艾米娜的行动而施展的“骑士团”,将剩余的力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腿被“虹天剑”的余波殃及到,可以说是只能拖着行走的状态了。 梅利希姆看在眼里,却像理所当然一样作好了拔剑的准备。 “那是自然。不为其他……正因为伊路亚尼卡也早已了解。而且,我应该已经说过。我的主人绝对会原谅你的,甚至还会十分高兴地迎接你呢。” “那当然了,要说越种族和身份的爱情,那家伙还是前辈呢……” 玛蒂尔达勉强撤出笑容,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我不会叫你投降的。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接受的。” 梅利希姆严肃地说道。 说着,已经向前踏出。 “嗯?” 彼此的唇已经快要接触到似的,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梅利希姆向着急忙逃开的玛蒂尔达,毫不留情的斩击一闪而过。拔出火焰大剑好不容易挡住的她,因为两腿站立的姿势而激起了右腿的伤痛,不禁痛苦地皱起了眉。 “好痛……” “可是,玛蒂尔达·圣米露,我心爱的女人啊,你最后,就只有败北。” 一边说着,弯刀的光芒一边像流动似的慢慢地刺了过来。 失去了大半行动能力的玛蒂尔达,只能靠手的敏捷的动作暂时抵挡一阵,可是这种战斗方式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可以说仅剩的战力都因为使出了“骑士团”而消耗殆尽,现在对这个男人已经连皮毛都伤不了了。 (明明是消耗了那么大的力量啊……果然,还是很强!) “就凭那样的体力,伤势,已经不可能再讨伐我的主人了。” “呜----” 仍旧没有改变,以手中的剑来说话。 “跟我们‘两翼’对上的时候----你们的败北就已是注定的了。” 嘎啦,背后响起了瓦砾掉落的声音,不知道玛蒂尔达有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逼退到了塔的边缘。 简直可以描绘成穷途末路一般的状况下,她却笑了。 “是……这样吗?” “----” 亚拉斯特尔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而即使这样,梅利希姆还是觉得二人的氛围被人破坏了,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这种心情好像会蔓延一样,他又再次确认似的说。 “我·爱·你。” 在这种有些乱七八糟的情形下----将受伤的她逼到了悬崖边、还用刀抵住脖子,嘴里说的却是----这些会让玛蒂尔达不由得脸红的爱的话语。 “正因为如此,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主人解决掉,到此为止了。” “你绑得我太紧的话,就会成为我逃走的借口哦。”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逃的。” 为什么,即使是一句也好,为什么不对威尔艾米娜说出这样的话呢。 事到如今,玛蒂尔达不禁觉得更加的烦恼。 就在那时候,突然间---- “----嗯!?” 梅利希姆施加在剑上面的力量消失了。 被这反作用力牵引,因为伤腿的疼痛而向着一脚踩空的玛蒂尔达好不容易站稳身子。 (到底,想干什么?) 跟之前将剑从自己身上拿开之时所站之处离得稍远的地方----塔的边缘之处,站着梅利希姆。 玛蒂尔达猛地转过身来。一看之下不禁愣在当场。 “?” 出现了另两个梅利希姆,他们间隔相等距离站在塔的边缘上。 “这是……” 转过头来确认,终于明白了。分身成七个人的梅利希姆将站在塔中心的她包围了。这是到目前为止从未出现过的,他的秘招。 夹杂着薄雾的微风中,玛蒂尔达握紧了手中的炽红色大剑,作好了迎击的准备。 换做平时是绝不可能的,玛蒂尔达的背脊隐隐感到了一阵寒意。 就在二人对峙的当口,混杂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塔的废墟里,肚子上被开了个大洞的巨龙横躺在眼前。从伤口喷出的些许深灰色的火粉,此刻也只是随风飘舞着。 在那龙的身下,威尔艾米娜拨开头顶的瓦砾,爬了出来。华丽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露出雪白的肌肤,面具也损坏了大半,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从那被损坏的神器里,传出的蒂雅玛特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报告损失。” “真的相当……危险是也。” 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威尔艾米娜回答说。身体摇摇晃晃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到瓦砾的一角,背靠着坐了下来。 (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去帮玛蒂尔达……) 这种时候心里仍挂念着自己的同伴。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可是,把塔当作枪来攻击的自在法消耗实在太大了,威尔艾米娜已经受了重伤。无论是拥有什么样治愈能力的火雾战士,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回复的。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要尽一切力量去尝试。为了友情,和爱。 忽然,在她的身前响出了轻微的瓦砾声。 抬起略显沉重的头,威尔艾米娜看到的是,微微张开着眼睛处于濒死状态的伊路亚尼卡。 身受重伤的威尔艾米娜面对即将步向死亡的宿敌,很自然地开口道: “……这就是,生离死别是也。” “看来……是了。” 巨龙的声音里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怨恨,投向宿敌的眼神显得温和而安祥。过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说: “……那家伙,你放弃吧……只会让你痛苦……而已。”在伊路亚尼卡含笑的声音里,包含着对眼前有数百年交情的宿敌的善意劝告。 威尔艾米娜稍稍皱了下眉头。 然而,巨龙已经没有在看她了。空洞的双眼望向天空,嘴微微张着,以一种既像寂寥也像悲叹的声音……轻声吟道:“主人……我……先、走了----” 简直就像是失去了中间部分的沙堆那样,巨龙的身体开始崩溃。不到数秒,锐利的牙齿,钢铁的盔甲以及鳞片、脖子、粗壮的四肢。宽大的翅膀、柔软的尾巴,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深灰色火粉,随风飘散了。 “……” 威尔艾米娜在眼前空无一人的地方,好不容易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一点。不论是玛蒂尔达、还是梅利希姆就算是伊路亚尼卡也好……被别人彻底看穿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自己才会选择戴着面具。 或许是觉得有点不公平,她带些埋地小声嘀咕道: “……多管闲事的家伙是也。” “意见正确。” 咚!威尔艾米娜重重地敲了下自己的头,作为对刻薄的搭档的惩罚。 (这男人的强大没有底线。) 到了这一刻,玛蒂尔达心里开始对眼前这个叫作“虹之翼”梅利希姆的敌人感到战栗。 将她围住的七个剑士,手中的剑指着同一个方向,每个人的剑上还带有虹色的光圈。谁都看得出来,充斥着周围的光芒里蕴含了惊人的破坏力。似乎是在收缩,光芒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玛蒂尔达一时间无法判断。 逃向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空中无疑是自寻死路。可如果潜入塔的下面一层,在上空待机的“空军”又会立即用反射将塔炸得粉碎。 (该怎么办……) 梅利希姆展现出的自在法恐怕并没有什么隐藏,因为习惯了平时和变幻自在战技无双的一起,假如自己现在不是孤身一人的话,假如脚可以自由行动的话,这样慢悠悠的自在法是不可能让他使出来的----玛蒂尔达心里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推动伙伴的后背,不禁感受到夜风的寒冷。 (自己必须尽量做点什么……就算是为了她也好。) 只有决心并不能起什么作用。要抓住眼前的关键,找寻胜机。 “玛蒂尔达·圣米露,我心爱的女人啊!” 对警戒着眼前生的一切的玛蒂尔达,其中的一个梅利希姆开口说道。 “我最后要声明一下。” 另一个梅利希姆将剑指向圆圈的中心----自己心爱的女人说道: “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有的人说着相同的话,作着相同的动作。 “我要用剩下的所有力量将你击败!” 就像感觉到他的决心,虹色光轮的光芒更耀眼了。 “作为一个爱你,也应该被你爱的人” 向着中心的玛蒂尔达,他再一次起誓。 “接招吧,我心爱的女人。” 接下来的一声代表着行动的预兆。 “接受我的一切。” (……) 破坏力开始朝一个方向凝聚。 “我不喜欢……” 玛蒂尔达睁开灼眼奋力跳起,嘴里小声说道:“接受。” 她向前踏出,和他一样,分身成了七个人。 (什……) 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态而惊讶不已的梅利希姆,不知该将破坏力朝哪个玛蒂尔达施放。 (么?) 在他犹豫的瞬间,玛蒂尔达实现了她的企图。看起来像是分身的,其实只是做得和她一模一样的“骑士团”。那六个“她”冲进分成七人的梅利希姆们当中,在充满破坏力的虹光里,自爆了。 “呜----” 在塔的上面,炽红色火焰与虹光相互混杂着,形成了惊人的冲天烈焰。 “----噢噢噢噢!”梅利希姆下意识地想用西洋剑保护自己。 但动作稍稍迟了半拍,因爆炸而解除了分身的他,全身承受着火焰的侵袭。 在此期间,他看见---- 一个炎灼眼的女性身影,正将大剑朝他挥下。 第五章 遥远之歌 (上) 炽红色和彩虹色的火焰象无处宣泄自己的力量一样到处乱窜。塔从底部开始慢慢地倒下去。最后终于因自身重量而失去了平衡,开始崩塌。崩塌的并不只是塔,连塔周围的根基和墙壁也被卷了进去,演变成大规模的雪崩。 在弥漫的尘土中,一条缎带穿过瓦砾,以直线飞过来,卷住了一个人。象是犹豫了片刻一般,隔了一瞬间后,又飞出一条来,卷住了另外一个人。 在一片轰隆声中,塔完全倒了下去了。这个景象,从“塔”、要塞以及山脚下的战场都能清晰看到。在这轰隆声和尘土当中,从要塞的一角传来了人声。 “----呜!好痛……” 因为崩塌,一块岩石露了出来。而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玛蒂尔达就掉落在这块岩石的表面上。右脚的伤和新的肩膀上的刀伤带来的剧痛,令她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尽管如此,她还是向把自己和另一个人救了出来的战友----在身旁瘫坐着威尔艾米娜确认道:“你……没事吧,威尔艾米娜?”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问你是也。” “我方轻伤。” “看上去,不太象吧。”亚拉斯托尔这样回答了蒂雅玛特的话。 大名鼎鼎的“万条巧手”,连面具都有一半以上给破坏了,鬃毛缎带也不知道给切成碎片还是缩短了,十分糟糕。衣服被弄得破烂不堪,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连平时的谨慎都没有了。 正面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右脚和肩膀都负了伤的玛蒂尔达也一样,只见她的斗篷和铠甲都变得好象一块烂布似的,褴褛不堪。疲惫的样子已经无法再掩饰,完全暴露出来了。 虽然如此,但玛蒂尔达还是一边护着疼痛的肩膀和右脚站了起来。在这个时候,那褴褛的胸口的衣服和下摆都掉了出来,露出了那被炭黑色渲染过的雪白肌肤,上面还有几条血色的伤痕。 “----!” “我希望你别那么让人操心是也。” 威尔艾米娜口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把剩下的缎带挥动了起来。 只不过仅仅的几秒时间。在缎带的缠绕下,玛蒂尔达身上的污迹很快就被“驱除”掉了。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礼服。当然衣服并不是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帮她包扎,对她全身进行临时的急救。 “不必感谢。” 因为被蒂雅玛特抢先说了,玛蒂尔达只好微微的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纯白色的华丽礼服,不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场合上都总让人感到不合适。然而却因为穿着它的人的缘故,而成为盛开于瓦砾中的一朵耀眼之花。那炽红色的花朵,马上把目光向身旁移去。 终于与长年的宿敌分出胜负了。现在那个宿敌就无力地横躺在地上。 他和玛蒂尔达一样,都被烧得焦黑,右手和两脚都沿着斜斜的斩击轨道断开。原本充沛得要爆出来一样的力量感现在也没有了。飘落的七色火粉也已所剩无几,完全时候一个战败者的样子。 “是我……输了吗……” 这个可以说是命中宿敌的男人----“虹之翼”梅利希姆,现在只剩下声音还是包含着意志。并不是接受不了败北的结果,也不是悔恨自己技不如人。而是即使输掉了,还仍然执着于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表现。 “嗯……是、是我赢了……吧……” 感觉到在他这种火热的感情中,依然怀有对自己依然不停步的愤怒,玛蒂尔达不由得苦笑了。 “……你跟‘铁甲龙’一起把我们弄成这样……!接下来我还有重大的使命啊……” 玛蒂尔达一边看着威尔艾米娜的样子一边耸了耸肩膀说着,看着她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梅利希姆的愤怒爆了: “重要的使命----别说傻话了!你这个样子还想继续战斗下去吗?太乱来了!简直就是太乱来了!用这样的身体和我的主人战斗----!” 梅利希姆一边叫着,一边用他没有手脚的身体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大概因为伤太重的关系,他只能颓废的倒在地上。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大声地叫喊着:“你什么时候把自我摧残当成一种美德的啊?” 这个一直都是贵公子模样,对迫切的感情也能采取宽裕的态度对待的男人,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对于他的这种突变,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都一下子呆住了。 “你们的生命和强大是因为你们现在还活着才得到体现的!所以停止你们愚蠢的行为吧!停止!停止啊!” 对于梅利希姆这种因为愤怒而出的话语,玛蒂尔达是感到高兴和抱有好感的。但是她还是用一副厌恶的口吻说道: “哎呀呀,男人的歇斯底里实在是丢人显眼。你别那样大叫啦。连手脚都被砍飞了,亏你还有力气大喊大叫呢……” 当然,梅利希姆并非真的这么有精神。这只好不过是他硬挤出来的叫喊声。他将自己的生命化成叫喊,并因此而相信着心意能传达到对方那里。 “就算现在也不迟的!我的主人和我跟那个要置你们于死地的天罚狂魔神不同!你们的战斗我的主人以前也经历过!所以他一定会谅解你们的!我爱你啊!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只要有爱,一切都可以挺过去的!和我----和我一起选择生存下去的光明道路吧!” 但是,“虹之翼”梅利希姆赌上性命的话语,正显示了他没能理解这位名为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女性----不会因为别人的意愿而停步,她生存的道路并不一定跟性命相一致----的性格。 虽然有一点悲伤和寂寞,但是出于对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的敬意,玛蒂尔达毫不虚伪地说道:“只要有爱就行了?虽然那种说法很有你的风格,但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她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正是为了这个比任何人都能理解自己,比任何人都爱着自己的魔神,正是为了他,所以选择了这条艰苦的道路,理所当然的将它作为自己的使命。 “推动我前进的,是我的意志。我也非常清楚前面将会遇到什么,也明白亚拉斯托尔只能那样做。” 与此相同。比任何人都理解他,比任何人都爱着他的玛蒂尔达正是将这条路与自己的生命重叠在一起,才感到幸福。 “但是,就因为这样,我才作出这种选择。” 她知道,不管是他还是自己,都是从心底期待着这样的决定的。 她认为就是相互理解,相互爱着对方的结果,并因此而感觉到幸福。 “你的爱,并不能阻止我。也就是现在,我,终于把你给,甩掉了哦----” 梅利希姆听到她坚定不移的话语,受到强烈的冲击。他马上丧失了所有的斗志,静了下来。象是死心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是……吗……” 对于他来说,刚才那句话就好象对他宣布了死刑一样。但是,不巧的是对于玛蒂尔达来说,那只不过是出于照顾朋友的感受而说的话,或者说只是她的恶作剧。玛蒂尔达象往常一样拨了拨自己的鬓,说道: “那么,条件是你自己提出的吧……赢的一方可以任意处置输的一方……真是的,这哪里是对女人提出的条件呀。” “……?” 梅利希姆直到现在才终于觉自己提出来的条件,会有可能让别人来行使主动权。 玛蒂尔达俯视这个任性的男人,当然对于她来说,并不想将他----不但避开了自己认为必杀的大剑一击,而且还同时出反击斩击的这个男人----就这么简单的杀死。因为他能够在这里,完全是一次难得的幸运。 (这样吧。) 万一----万一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协助的话…… (这样的话威尔艾米娜也应该会……得到一点儿好处吧。) 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擅自决定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对她太傲慢了呢。 (应该不会生气吧,威尔艾米娜……?) 尽量说得造作一点吧。 “大概你也知道吧,我对那样的家伙可是很残酷的哦……?” 威尔艾米娜理所当然地觉得梅利希姆会被消灭,正在想办法寻找机会求玛蒂尔达留他一命。但当威尔艾米娜碰上战友的视线,她就已经凭直觉察知了战友的意图了。 (什……啊!) 察觉到后,她的心激烈地动摇了起来。玛蒂尔达要从口里说出来的话恐怕正是自己希望的喜悦……一种以悲伤为前提的喜悦。 梅利希姆当然不知道自己被留着活口意味着什么了。 (……?) 能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杀死也算是了结心愿了……梅利希姆如此想着。他只是想到大概在死的时候将被附加上什么古怪条件而已,完全没有考虑到如今自己的立场,以及其重要性。 玛蒂尔达转过身,对着这一男一女说道:“你们两个。” 她的话就在这里停顿了----不,是被打断了。 一根黑色的柱子。 一根黑色的柱子从玛蒂尔达白色礼服的右边胸口长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都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梅利希姆虽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理解不了“那个”意味着什么。 三人在数秒之内都只是呆呆地看着这根黑色的柱子。 最快醒悟到生了什么事,并叫出来的人,是亚拉斯托尔。 “玛蒂尔达!” “呜!” 正当玛蒂尔达想要回答的时候,她的胸口的桩子的前端绽开了。 那是纤细的,又硬又细的黑色手指。终于回过神来正要惊叫的威尔艾米娜---- “----” 现桩子并非从胸口长出,而是从背后贯穿胸口而出的蒂雅玛特---- “--------” 在玛蒂尔达的背后的瓦砾中,看到了一根黑色桩子直线延伸出来的梅利希姆---- “--------!!” 在三人面前,张开的手指象龙卷风般旋转起来,然后被向后拉了出来。 只听见“咋啵”的奇妙声音,玛蒂尔达的右胸立刻开了个大洞。 “----?” 玛蒂尔达连声音都不出来,只能从嘴角吐出一口长长的喘息,然后吐出了赤热的鲜血,把梅利希姆的脸,把威尔艾米娜的手,把自己的那件白色礼服,都染成了鲜红色。 威尔艾米娜立刻站了起来,扶住了将要倒下去的玛蒂尔达。 (好……轻----) 比把烂醉如泥的她扶上netg的时候,比不在战斗中负伤的她搬到岩石背后的时候,比阻止她在街上绕路的时候,比在吵架的时候扯着她胸口的时候……她的身体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轻。 (为什么……这么轻----) 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她的生命正在消逝。 这个战友----朋友的……生命。 正在被这只黑色的手夺走。 (不行,快点……还给我……) 威尔艾米娜将玛蒂尔达轻轻地横放在地上后,把那张破了的面具上露出的愤怒表情和眼神,投向了那只手伸出来的地方。她跳了起来,就象是要把被拿走的东西抢回来那样。 (还给我。) 在瓦砾之下,有一个长着兽耳,浑身穿着漆黑衣服的瘦削女人。 她在笑。那张在黑衣包裹下的白色脸孔正在开怀大笑。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把剩下的力量挤了出来。 只是向着她的敌人----“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飞扑了过去。 (还给我!)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猛扑过去的第一击出来的无数的缎带竟然被对方尽数避开了。 那黑色的身体灵活地避开了攻击,接着,她的左臂再次化成一根黑色桩子伸长,贯穿了威尔艾米娜的右肩。虽然马上又被迅抽开,威尔艾米娜肩膀以下的部分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万条巧手”的战斗力跟身体的损伤程度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击,缎带虽然缠住了那只刚从自己肩膀抽出来的左手,但那只手只是软绵绵地伸长,无法对其使出投技。 相反,对方保持着被缎带缠绕的状态,以长着兽爪的脚向自己使出了强劲的飞踢。刚察觉到这一点,对方的脚掌就生了爆炸。威尔艾米娜受到了爆炸的巨大冲击,连缎带也碎成了碎片,被她逃掉了。 第三击,就在那纤细黑影打算拉开距离时,威尔艾米娜把缎带的末端变成枪刃般锋利,向其动了枪雨般的攻击。 但是这在仓促之间出的毫无技巧的直线型攻击,被琪尔诺伯格那只与她本身瘦小的身材不相符的巨大右臂出的一击粉碎了。威尔艾米娜知道就算用缎带来缠绕她,也会象刚才那样把她拉长而已,于是先暂时跳开。 (呼!) 经过这几秒的相互交手,威尔艾米娜终于感觉到自己右肩的疼痛了。右臂被贯穿,鲜血直流。她一边用缎带把伤口塞住包扎了一下,一边以受到爆炸冲击而出嘎吱作响的身体跃了开来,跟对方拉开了距离。接着,她面对在对面瓦砾上悄无声息地跳了几步停了下来的琪尔诺伯格,准备下一轮攻击。 正当她们面对面的时候---- (----) 威尔艾米娜突然象无意中看到一面镜子一样,惊诧不已。 (----是面具) 那张白色的脸上带着一丝并非来自喜悦的笑容。正因为是威尔艾米娜才能看出,那并不是她的真正表情。不过,当然也不会去问为什么。她根本没有时间和余力与对方交谈。而且她也知道,就算问,对方也不会说出来。 互相知道对方是拥有面具的人。 互相也知道要挑战这场战斗,需要赌上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一切了。 倒在瓦砾之上的玛蒂尔达,连那无力贴着地面的脸,也感觉到自己流出的红色的生命,正不断向体外扩散。我的血,还真热呢……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去想这种事。 (血吗……) 玛蒂尔达微微张开眼睛,看到了同样倒在血泊中的梅利希姆正在颤抖。 (还流得真多血呢。) 玛蒂尔达倒在血泊中,这样想着。 (这下看来,大概已经不是万一了……) 到刚才为止,她虽然已经受了伤,非常疲劳,但仍然还能象威尔艾米娜所说的那样,还剩下跟亚西斯拼尽全力战斗到底这个选项。然而---- (这样的话,我已经不能战斗了。) 刚才胸口被贯穿时,敌人还特意在抽出手的时候把伤口挖大弄碎,这个伤实在是太重了。在体力已经消耗尽的身体上加上这样一个重伤的话,根本不能指望可以痊愈。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了。不愧是作为“九垓天秤”的神秘成员而闻名于世的暗杀者。她把握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但是,尽管是在这种穷途末路的境地---- (如果是人类的话,早就死了吧……火雾战士还真是厉害的东西呢。) 思维却是清晰得可怕。此时此刻,玛蒂尔达有一种实感。 “亚拉斯……特尔。” “玛蒂尔达。” 完全明白了她这声叫唤含义的魔神,只是静静地,沉稳地回答道。 “我要去了。” 她在血泊中慢慢站了起来。梅利希姆听到了她的话,不由得惊呆了。 “你要干什么?----玛蒂尔达·圣米露!?” 梅利希姆觉得身受这样的重伤竟然还打算继续前进的玛蒂尔达,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他想起被自己埋葬过的无数火雾战士临死时的样子,并重合于她站起来的身影上。 “难道----” 与契约者以深厚的友谊结合在一起的“红世魔王”,经常在最后关头使用某种垂死挣扎的手段。察觉到这一点的他,不由得焦急起来。 “难道你是想让‘天壤劫火’显现?” 而那个手段,就是“契约者死亡,其后的显现”----也就是被破坏了容纳自己的器皿·契约者的“魔王”并不返回“红世”,而是在被契约束缚在现世的状态下进行显现,以残存的“存在之力”进行战斗,直至力量枯竭而死----这么一种方法。 梅利希姆以不容争辩的道理,阻止她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没用的!那样做最多只能坚持一瞬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按照正常的思维方式,他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要说采取“最后的显现”这个手段,“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的存在,也实在过于巨大了。 本来体内的“红世魔王”越巨大,使用这种手段就越没有意义。如果在没有吞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这样一个准备阶段就让强大的“红世魔王”显现,就正如在没有柴的情况下要燃烧大火一样。被束缚在现世的大火,只会当场燃尽而熄。 因此,或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吧,一直以来都基本上没有“魔王”实行过这种疯狂的自杀行为。即使在“使徒”之间,也把这个手段看作是无视自我防卫的暴走行为。 就算亚拉斯托尔使用这个手段,也只会象梅利希姆所说的一样,能坚持一瞬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他与其他的“使徒”不同,是“红世”真正的魔神。显现能否成功都是一个疑问。就算真的成功了,在那连能不能维持显现的存在都是未知数的短短一瞬间内,是不可能把“棺柩裁缝师”这个闻名于世,通过“都食”而得到了巨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师打败的。 如果那就是支持着她前进的希望,以及用来打败亚西斯的杀手锏的话,那实在太过有勇无谋了。 (难道……) 梅利希姆焦急地想着。 这种或许自己曾经希望得到的最终结局,却会由这两人一起演绎,然后一起消失。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种作为男人的猛烈嫉妒心和愤怒涌上心头。 “这样的方法就连拼死一搏也说不上----!只不过是自暴自弃而已!” 梅利希姆拼命地想在理性上和感情上阻止她。 但是,玛蒂尔达并没有回答。 她只是吸了一口气,拼命将剩下的“存在之力”集中的胸口的重伤部分,调整呼吸。 然后,她尽量提高声音,要梅利希姆许下今后的承诺: “接着……刚才的话题吧。” “……什……么?” 梅利希姆·圣米露再一次调整呼吸,鼓起力量。看着这个正在仰望着自己,一脸吃惊的男人,她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遵守三个约定。第一不能再啃食人类。第二不能再给这个世界制造骚乱。最后,希望你能为了我的爱,尽可能锻炼在我之后出现的‘炎灼眼的杀手’。如果你不遵守约定的话,可是会很糟糕的哦?” “你在……说什么?” 本来想阻止她那愚蠢的做法的梅利希姆,却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 (她们……并不打算……一起牺牲……?) 梅利希姆先是对此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但接着又产生了更深的疑问。她既然不打算进行最后的显现,难道她想就这样子到主人那儿去吗?那不就真的只是去送死而已吗?那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能再啃食人类”----“不能再给这个世界制造骚”----?)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现在就将自己杀死?如果她说什么快滚回“红世”,不要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之类的话,我还能理解。她却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里面的意义完全不能理解。 (----“尽可能锻炼在我之后出现的‘炎灼眼的杀手’”----?)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所谓的火雾战士就是由“红世”那边选定的。即使她----姑且作出这个假设----死了的话,那么火雾战士的选定也是应该由回到“红世”的亚拉斯托尔进行的。她一方面叫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另一方面又要我锻炼火雾战士,这不是完全矛盾的事吗?难道说锻炼亚拉斯托尔找到的新的器皿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为什么要兜那么大的圈子……) 这时候,梅利希姆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并非别人,正是象自己主人“棺柩裁缝师”那样,在自己的契约者死去之际,把周围的人都尽数啃食掉,然后实行“召唤自在法”。 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方法是只有象亚西斯这样的凡的自在师才能够成功实行的神迹。而且也只能在周围有很多人的情况下才能够生的奇迹。而且以亚拉斯托尔自身来说,对自在法的运用也没有达到可以称为自在师的地步,而且在人迹稀少的布罗肯要塞的周围,自然不会有可供啃食的人类。 (有的只有我们的同胞而已----) 突然。 (----) 他好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东西似的,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 看到那样的梅利希姆,全身礼服染满鲜血的炽红色的女性说道: “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把你送出这里了。而且你现在还剩下一条臂膀,就算是爬也好,也请你尽量赶到‘天道宫’那儿去吧。幸好,它就掉落在这下面不远的地方。” “你说……什么?” 看到他理解不了事到如今到“天道宫”去有什么用的样子,玛蒂尔达就象在哄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又或者在一瞬间内,象向一个恋人请求那样,说道:“我们的约定……你至少……该遵守吧。” “……” 梅利希姆因为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不由得陶醉了。然而,在他面前的玛蒂尔达,还是燃烧了起来。 一瞬间,她右臂的炽红色火焰扩张开来,形成一个盾。 “啪啪”打到盾上的火焰弹被玛蒂尔达更强烈的火焰所吞噬,化成微笑的火花而消散。接着,出现一把炽红色的火焰大剑,黑色的斗篷也把染满鲜血的礼服覆盖住了。 “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在他面前展现了最后的战斗姿态,然后笑道:“真是的,越讨厌的敌人就越是厉害呢!” 不知什么时候,在相互对视着的威尔艾米娜和琪尔诺伯格,以及倒在地上的梅利希姆和站起来的玛蒂尔达的周围,出现了许多从崩塌的要塞涌出来的“使徒”。这些“使徒”慢慢的将他们由远到近包围住了。 原来琪尔诺伯格在“拉比林托斯”崩溃之后,在要塞内四处奔走,把留在要塞内的守备兵都集中起来。 (好痛……果然还是挥不起剑吗……) 仅仅是把那没有重量的大剑握住就十分痛苦,但即使是这样,玛蒂尔达还是尽量挤出了全身的力气。相呼应地,在她和梅利希姆的周围,出现了炽红色的军势“骑士团”。 “什么……?” 越了巨大的消耗和重伤而出的这种难以置信的力量,令梅利希姆感到了恐惧。这并不是针对她爆出的力量本身,而是针对她为何到这个时候还可以充满力量。 她一定在消耗着某种无法挽回的东西。 梅利希姆望着她那张分外清丽的面庞,为了阻止她而他大叫道: “住手!玛蒂尔达!你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剑了啊!?” 玛蒂尔达既没有吃惊也没有反驳,只是象面对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我已经没有力气挥动这把剑。但是我自身已经没有战斗了……我只要作为一个‘魔王’的器皿,走到‘棺柩裁缝师’的面前就足够了。” 她果然是想把一切都赌在让“天壤劫火”显现的那一瞬间吗?那么刚才那奇怪的约定,要我帮忙培养下一代“炎灼眼的杀手”之类的,又是什么意思?而且还叫我去什么“天道宫”…… (!!) 梅利希姆一下子愕然了。 只有……一个。 玛蒂尔达的……或者该说是“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可能采用的手段。 “怎么能!”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 他最感觉到的,是作为“红世使徒”,对魔神“天壤劫火”的纯粹的恐惧。 “要用‘那个’……”然后,他感觉到的是作为[葬式之钟]的一名士兵,对自己的主人即将被讨伐的恐惧。 “你们想在这个世界执行‘那个仪式’吗?”接着,他感觉到的是作为“九垓天秤”的一角,对他们的“壮举”即将面临全面失败的恐惧。 “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天壤劫火’!你这家伙到底----!” 最后,他感觉到的是对玛蒂尔达毫无疑问会彻底消失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梅利希姆正一点一点地接受着她的死,于是又心焦如焚地想阻止她。阻止她的行动,阻止她杀死主人,阻止她破坏自己的宿愿。 “别去!为什么要为了其他人来牺牲你,你是属于我的啊!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玛蒂尔达·圣米露!” “哎呀,真是个直到最后还不愿意闭嘴的家伙呢,满身是血的歇斯底里的帅哥。最后的一战虽然是苦战,但我觉得很开心……” 玛蒂尔达脸上露出即使如此也还是要去的表情,苦笑着说道。 在她的周围,“骑士团”一起把剑高高举起。 意识到玛蒂尔达意图的梅利希姆,对这样的别离作出拒绝: “等等----等等啊----!” “不,我不能等了。再见了。” 玛蒂尔达在苦涩中混入了某些别的东西,笑了起来。笑声一止,“骑士团”便一起将举起的剑往地上插去。炽红色的火花闪动,岩石构成的地面开始崩塌下坠。 “玛蒂尔达------------!!” “‘虹之翼’梅利希姆,再见了----” 在梅利希姆的视线中,跨在炽红色悍马背上的玛蒂尔达·圣米露的身影,逐渐远去。 她渐渐远去,再也没有回头。 在崩塌的轰鸣声依然不绝于耳的时候,自从刚才拉开距离后就一动不动的两人----威尔艾米娜和琪尔诺伯格的头上,飞过一阵炽红色的流星群,那是由“骑士团”放出来的火箭。这些火箭落在正准备由包围状态转向突击的要塞守备兵前面,洒落一片炽红的烈焰。 当那些火粉,那些炽红色的碎片,一片片落在两人之间的一刹那----双方开始了行动。 “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以火粉为伴,优雅地向前滑动。 “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则把自身的影子向正下方沉去,宛如化成了一滩黑水般消失了。 威尔艾米娜现溶成黑水的影子不断变的稀薄,最后消失了。她没有时间考虑。凭着她多年来作为讨伐者在战斗中生存过来的直觉,然后遵循自己舞蹈者的兴趣,开始舞动。 在充满了四周的烈焰映照下伸长的影子,从她的正下方,琪尔诺伯格把左手化成细长的桩子,飞扑了出来。 “!?” 黑衣内隐藏着的那张白面,正睁眼看着自己正上方的目标及其姿态。 樱色的火粉如花瓣般从天空中洒落,“万条巧手”在天空中倒站着,舞动起来。 经过了一丝踌躇后伸出来的左臂,被将其整个包裹起来的缎带缠卷住,完全被束缚了。缎带随即生爆炸,琪尔诺伯格的左手消失了。 但是,就在那时,琪尔诺伯格已经---- “----呜……啊?” 向着威尔艾米娜的腹部,以巨大的右臂使出了一记重拳。原来在琪尔诺伯格被缎带束缚的那瞬间,她便立刻将自己的左手切离了。从她左肩到手臂的最末端,就象被切成碎片的粘土一样,一块块断裂开来。 她之所以没有巨爪来刺而是用拳头攻击,是因为想尽量减少被缎带束缚的时间。感觉到冲击已经充分传到对手身上后,她马上收回拳头,同时利用反作用力在空中翻了一圈,向因中拳而弯下腰的威尔艾米娜的天灵盖击出。 “嘎嘎!”的一声,拳击的声音和倒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致命一击) 从地上反弹起来的猎物的正上方,琪尔诺伯格使出必杀的双腿飞踢。正在这时,琪尔诺伯格的双腿被缎带捕获了。向着那个本应意识模糊的敌人,琪尔诺伯格象刚才一样在脚掌引了爆炸---- (!!) ----仅仅一瞬间,琪尔诺伯格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被炸飞。 被自己的枯草色火焰炸飞了。 在感到疼痛之前确认了这个事实的琪尔诺伯格,已经知道自己丧失了胜利的机会。 (失……败!) 在掉落到地上不停滚动时,琪尔诺伯格终于醒悟到,威尔艾米娜的锻带是以球状包裹着自己的脚,并在上面布下了反射自在法。她不由得对自己居然愚蠢到对“战技无双”使用了两次相同的招数感到无限后悔和愤恨。 (原来是这样,就因为我是傻瓜,所以你才----) “----咻!!” 琪尔诺伯格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扭了扭身体。并非用被炸飞了的小腿,而是用坚硬的膝盖点了一下地面,再一次飞扑出来。 站了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在千钧一之际,用自己的缎带挡住了这个执拗于攻击的纤瘦身体。 (太细了。) 正当她感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突然从自己正下方的黑影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臂,硬生生地把刚才被贯穿的右肩以下的整条胳膊扯断了。传出“啪啦啪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时,一种异样的丧失感向全身袭来。 “啊!咕呜!” 原来在飞扑出来的时候,琪尔诺伯格早已把巨臂潜藏于影子里面了。 紧接着,她的巨臂翻转过来,想从正上方把威尔艾米娜撕裂---- “----!” ----在那之前,被缎带抓住了的琪尔诺伯格的身体也被炸碎了。 在眼前生的爆炸,把自己也炸得飞了起来。倒在地上的威尔艾米娜,现在眼睑之中留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残像。 那就是浮现在暗杀者那白面上的一丝微笑,那是她真正的笑容。 被战场上的灰尘涂满了一脸的妖花微微的颤动着嘴唇,说道: “难道……” “……是炽红色火焰啊----!” 高高屹立于战场一角的先锋大将“岩凯”乌利克姆米,把自己沾满战尘、遍体鳞伤的身体稍稍向后一仰,望向那一片昏暗的天空。 在战场上交锋的[葬式之钟]集团和火雾战士兵团双方,由于刚才冲破夜空的轰天嚎叫声,都已知悉了“两翼”中的左翼----“甲铁龙”伊路亚尼卡的死讯。 另外,在这个时候,随着要塞一角的土崩瓦解,“两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虹天剑”也突然中断消失……现在又看到炽红色的光辉。 号称天下无敌的“两翼”,象征[葬式之钟]威信的两人,已被歼灭了。 这将会使士兵的士气严重下降,并将迫使[葬式之钟]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吧……他并非站在从“壮举”的危机这个全局的立场上,而是作为一个率领着军队的先锋大将,乌利克姆米对局势进行了如此的分析。 果然不出所料,妖花神色不安的问道:“要如何进退呢?” “我们要做的事----一直都没有变----我们不能----让杀害同胞的家伙们到达主人那里----!” 他迅而果断地作出了判断。 “把部署在北边的----攻击用部队----调回到中央军支援----对贝尔沃尔的余党们----以一口气将其粉碎的气势----动进攻吧----!” “就是说,不去追击撤后的北边敌人了?” 妖花非常惊讶。 在“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率领下从北面动进攻的“萨伯莉淑”集团,为了避开中央军攻势动的半包围,而让大部分的部队往后撤。 此外,位于他们所在的中央军正面的敌人----贝尔沃尔集团,因为其指挥官“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被歼灭身亡,其队伍早已溃不成军,眼看就要败战而逃了。 也就是说,[葬式之钟](如果除去已阵亡的“焚尘之关”索卡尔的话),此时正处于有利的情势之中。 乌利克姆米把这一情势看作是一个获得胜利的机会,为了一口气击破敌人的主力部队萨伯莉淑集团,让战局优势明朗化,他正在编制着包括自己在内的追击部队。妖花却认为调动这么一个猛虎之师去攻打那个早已战意尽失的贝尔沃尔集团,恐怕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但是,乌利克姆米却有着另外的打算。 “先----无论怎样----我们都必须先维持士气----在必杀的时机刺出的枪----如果是生满红锈的铁块----就毫无意义----!” 哪怕只是局部也好,无论如何也要创造出压倒性的有时。“两翼”阵亡这种事态,并不仅仅意味着战斗力的衰减。对在战场上作战的[葬式之钟]的“使徒”们来说,他们不仅会对自己后方生的事情感到不安,而且还会怀有支援部队也许不能赶来的孤独感,以及对“壮举”失败这种丧失大义的后果感到忧虑等等……导致士气崩溃的灾难,对于士兵们而言就是病魔。 驱除这一病魔的唯一方法,就是即使是一时的错觉也好,也要让士兵们感受到取得胜利的实感。然后,就是要设法争取实现“壮举”之前的时间。至于以后的战况如何……谁活了下来,谁来支援了等等,都不在现在的考虑范围内。只是利用现有的战斗力尽最大力量去战斗就行了。 应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因为“极光射手”的阵亡,总大将“震威之结手”的行动变得迟钝了起来。要是连她也遇到什么不测的话,到时候士气崩溃的就会是火雾战士一方,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样的情势下,她和她的部队应该不会成为阻碍[葬式之钟]中央军攻势的关键要素。 (有利还是不利仍然不能一言定论----我们就只考虑执行主人的命令吧----!) 当然,乌利克姆米是不会把他这些策略说出口的。响彻整个战场的,就只有他激励士兵英勇作战的洪亮呼喊声而已。 “我们从现在开始----把中央军正面的敌人彻底击溃----!踏破踩碎他们吧----!” 回应他的怒号声,似乎比刚才变小了很多。 亚西斯的青色火焰,自在法的金属板、横躺着迪丝的“清净之棺”----以及围绕这一切的双重螺旋构成的烛台,现在变形为一种不平衡的状态。 亚西斯和迪丝的存在解开后形成的双重螺旋,正缓慢上升。作为其收束点的火焰,仿佛要填补上“塔”顶上的空洞一般,膨胀起来。 在那同时也是亚西斯本身的火焰中心处,有一道比青色火焰更深的青色光辉,正静静地跳动这脉搏。 (仅仅为了编织出一个人,就需要花费如此之大的力量吗……) 人皆尽知的有名自在师“棺柩裁缝师”,在这种令人兴奋得浑身抖的想法下,终于实现了他长年的愿望,创造出了和契约者迪丝合成一体的叫做“两界嗣子”的融合体。 曾经通过“都食”而得到巨大的“存在之力”的好几成的份量。对待朋友就象伙伴一样,对待部下就象同胞一样的“九垓天秤”们以及战场中作战的士兵们所争取的时间。还有他们的生命。全部都献出去了。然而,这个新形成的存在却贪婪地需求着以上所有的一切。 丝毫没有后悔过,自从那个丧失之日以来,他正是为了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才继续生存着的。 只不过,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这个孩子正在吃着一个如果说是供品的话但是又过于巨大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情却是相当的愉快、舒畅。 (迪丝……你的梦想,原来是如此之大吗……) 两人曾经共同拥有过那样一个梦想,足以让他愉悦不已。 (----“亚西斯大人”----) 绝对不肯省掉“大人”二字来称呼他的,心爱的女孩。把为讨伐在现世肆意妄为的“红世使徒”而来的亚西斯,那那个仍然以“冥奥之环”自称的他,当作天使一样崇拜的女孩。 (----“我做了一个非常无礼的梦”----) 从打盹儿中醒来的女孩,擦了擦自己沾满尘土的脸颊,笑着说道。 亚西斯已经不记得,当时是用什么话语,来提出这个决定了以后一切的问题了。是简单一句“说吧”呢,还是“告诉我吧”那样温柔的话语呢…… 现在,只有她的回答依然回荡在心中。 (----“您不会生气吧?”----) 她再三确认的问了几次,然后说道。 (----“我梦到自己有了您的孩子,和您一起安静的生活着。”----) 一听完,自己就说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就大笑起来。 (----“您竟然笑话人家,太过分了!”----) 当时惹得她非常生气,还有一段时间影响了使命的履行。 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体会到她是怀着何等强烈的思念之情来向自己吐露出这些心里话的。当时自己的愚蠢和迟钝,令他悔恨不已,一想起来,内心就仿佛被勒紧了一般痛苦难耐。 后来,当亚西斯现了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时,当他现自己也是同样深爱着她时---- (----“……请您原谅我吧,亚西斯、大人……我一直、梦想着、总有一天……”----) 却正是她迎来出乎意料的死亡之日。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无论再怎么呼唤她,再怎么喝斥她,她都不能回答了。然后---- 她----这个容纳自己的器皿即将破裂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于是,他拼命想阻止她的崩溃。无论是自身归还“红世”,还是靠暂时性的显现进行复仇,都会令她崩溃。所以,他把周围的人类全部啃食掉。通过这种力量,他以她这个“唯一心灵相通的地方”为基点,强行对自己进行了再召唤。守护着她的棺柩,拥抱着她,在现世显现了。把不容许自己这样做的讨伐者烧尽杀绝,憎恨这迫使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一切,与没完没了的前来挑战的人战斗。 于是,为了使被封印于棺柩内的迪丝复活,他开始四处漂泊。 与前来袭击的敌人战斗而生存下来----学尽了所有流传下来的所有秘法----寻遍了这个世界每个角落的手段和方法----进行了无数次的反复尝试和实验----然而,唯一不能付出的是自己的死亡。 在这种无止境的仿徨之中---- (----“您为什么一直在哭泣呢?”----) 身披铠甲的龙问道。 (----“为了报答主人的恩情----我要把自己的性命----贡献给主人----”----) 钢铁巨人誓道。 (----“你想得到些什么呢?”“想让我白白送给你吗?”“厚脸皮的人啊。”----) 奇妙的蛋卵叫嚷道。 (----“您是说需要我这样的人……?”----) 牛骨的贤者颤抖着道。 (----“应该可以打仗吧?”----) 獠牙毕露的野兽沉吟道。 (----“我只是想获得有足够的才能驾驭我的主人。”----) 冰之剑渴求道。 (----“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石头的大树笑道。 (----“今后助你一臂之力,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黑衣白面的女人细声道。 (----“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您的世界。”----) 彩虹的骑士颌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追求的目标得到了了他人的承认,并且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愿意与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正当自己为不能付出的死亡而懊恼不已的时候,能够让迪丝最大的梦想实现的力量,以一块金属板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一切都在向着那个梦想的实现而前进。朋友们对他作出回应,他的愿望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名目、装饰和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断膨胀起来。 他没有舍弃任何人,也没有舍弃任何东西。虽然他们有时会受伤,有时回烦恼,有时会犯错……尽管如此,也还是牵着他们的手,包容着他们,为自己的愿望冠以大义的名目,共同前进至今。 那就象养育着一帮孩子们一样。 一直以来走过的这段里程,现在,正一个一个地被剥离,慢慢地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结果,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愿望。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活……”----) 这样一个唯一的愿望。 自己所能实现的,梦想的一个碎片。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种形式,以前自己曾经取笑过的,那不可能出现的生命的诞生。 (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 那个时候----二重的螺旋,中断了。 要塞的内部,在天花板宽阔而高深的伽蓝殿内,“骑士团”向着“塔”的进击正激烈地展开着。悍马的铁蹄,刺过来的枪刺,射过来的箭……全部由炽红色火焰形成的军势,那缠上来的这些要塞守备兵击溃,而且度丝毫没有减慢。 只是,“骑士团”的总人数比起在“拉比林托斯”中的时候,却是远远不及。通常都在阵前开路的玛蒂尔达,此时也只是置身中央,由“骑士团”保护着。袭击她的敌人全都被炽红色骑士们斩倒在地,或者被骑在同一匹马上,从后方保护着她的威尔艾米娜所绞杀。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 面对眼前身体伏在炽红色鬃毛上的玛蒂尔达,威尔艾米娜没有回答。 她的右臂已被琪尔诺伯格扯断了。虽然,如果多过一段时间的话,是应该可以再生的,但现在却只能以代替绷带的缎带紧紧缠绕着而已。 他们骑马疾驰过伽蓝殿后,感觉到一阵潮湿而阴冷的夜风。 距离出口已经很近。 “说真的,我还以为会被你阻止呢。” “……” 威尔艾米娜依然一言不。 大概是认为把力量用于修复外表过于浪费吧,她的神器“persona”仍然保持着破碎状态。取而代之覆盖在她脸上的,是另一个面具----毫无表情的脸。 炽红色的“骑士团”穿过伽蓝殿的拱廊,进入“塔”外围的庭院·内城。虽说是庭院,但是寸草不生。只能看到平地上有着稀稀落落的几块石板,还有露出来的岩石表面。 “……” “……如果……” 玛蒂尔达沉默了一会儿后,威尔艾米娜终于开口了。 “如果勉强阻止你,让一切都按照敌人所盘算的那样进行的话……” 威尔艾米娜从后面环抱着战友的单臂,加强了力度。以尽量不碰到她伤口的力度为限,逐渐加大力量。 这时,以她们为目标,从伽蓝殿的横梁上跳下来好几个“使徒”。与此同时,在周围的岩石后面,一群异形集团也同时扑了出来。看来这是守备兵们的垂死挣扎了。 守护她们的“骑士团”,宛如刺猬一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然后一边逐个刺死敌人,一边前进。 虽然也有好几个人直接向中央两人飞扑而出---- “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在嘲笑我们吧。” 此时透露出一丝心情的威尔艾米娜,轻松地以缎带将他们缠绕起来---- “如果能让你活着的话……” 缠了个密密实实后,以爆炸将其炸死。 “只要,这个愿望能实现的话……或者还能选择那条路是也。但是……已经连那条路也……” 浮现于飘舞着樱色火粉之中的无表情脸孔,正是她拼命地维持着理性的心理斗争的证明。 “现在,我即使阻止你,你也只会在我手中挣扎,毫无意义地死去罢了。” 单臂的抱拥,仍然与刚才一样。那是一种把明知道不能挽留住的东西,哪怕只是眼前这一刻也好,也要紧紧抓住的心情的表现。 “既然那样,我至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即使我们不能一起活下去,但在同一条路上走下去这件事,只要我努力的话,就一直都……” “……” 似乎在这句话中得到最终确认一般,威尔艾米娜突然现,承载着她们两人的炽红色捍马,消失了。 “啊----!” “……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然后,玛蒂尔达也终于离开了威尔艾米娜的手。 两人同时踏着横躺着的“使徒”尸体,在其火粉散落的期间着地了。 在她们的面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的布罗肯要塞的“塔”,在夜风屹然耸立。 守卫在“塔”周围的“凶界卵”加利的“五月蝇之风”,此时却已经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亚拉斯托尔吧。” 说出诀别话语的“炎灼眼的杀手”,不知何时已经把大剑和盾牌显现在双手之上。就象是要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完整姿态似的。 威尔艾米娜虽然是知道一切,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在仔细考虑之前,话已经脱口而出了:“还有……” 但是,玛蒂尔达却---- “从这里开始,就算你在一起也没有意义。” 把她的话盖过之后,她还特意朝威尔艾米娜调皮一笑。 “你明明心里明白啊,这样真不象你的风格呢。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别人的事情了呢?” 她把威尔艾米娜当作是一个不管在何时都能保持冷静的战友来看待,现在,她正是要让威尔艾米娜对自己即将离她而去这件事做好心理准备。 “----” 威尔艾米娜似乎也觉察到了,但却被玛蒂尔达抢先一步说道: “左右‘两翼’也已经被击落了……那家伙,这下子也就完蛋了哦。” 玛蒂尔达再次以身为火雾战士的决心之言来打断她。 既然如此,那就用身为火雾战士的话来作为我们的话语吧。于是,威尔艾米娜问道:“……那个‘虹之翼’,你为什么留他活着,那样子……” “呵呵,那不是很好嘛,我虽然说着坏心眼的话,但他是绝对会遵守誓言的哟。” 说完这话,玛蒂尔达便真正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而且,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家伙……是吧?” 抬头仰望上空,可以看到,从那敞开的天花板上空,一道道耀眼的青色光芒从“塔”内部透出,那就是“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所在之地。 “你说‘我们’吗?你明明把人家拦住,而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居然还在这毫不在乎的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任性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此回敬了她那坏心眼的话。 她的这句话,让玛蒂尔达感到内心稍稍恢复了些许平静,同时也感到了满足。一边仰望“塔”的上空,一边眺望着自己将要去的地方,说道: “我并不是去送死----只不过是这奔流不息的生命只流,仅仅是在那儿消失殆尽,死只是一种结果而已。” “狡辩。” “你也该考虑一下为这个结果做善后工作的人的感受是也。” 跟“梦幻冠带”与“万条巧手”之间进行的这种与平常无异的谈话,经常让玛蒂尔达陶醉于其中似的,乐此不疲。 “善后吗……‘炎灼眼’的事,我也已经拜托了‘虹之翼’……希望你也能……对吧,亚拉斯托尔?” “唔。”比谁都感到责任重大的亚拉斯托尔,还是不想多说话。这种认真严肃的样子,也跟往常一样。 威尔艾米娜也“尽量”表现出一如往常的样子,说出实际性的话题: “既然如此,我就负责善后的主导是也。” “什么,你吗?” 玛蒂尔达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般地叫道。至今为止,这个话题,在她们之间,通常是极力避免提到的,所以威尔艾米娜应该与此事无关联。 “反正依你的性格,那些具体性的指示多半还没有确定下来……嗯,应该跟向佐菲·萨伯莉淑承诺的口头约定差不了多少是也。” “……” 被说中了。威尔艾米娜不愧是她的老战友,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承诺要求。” 第五章 遥远之歌 (下) “……” “除我以外没有更合适的人是也。” 看到她这种下定决心的样子---- “……真的是,一点也不象你……” 玛蒂尔达微笑回答道,微笑里丝毫不带半点虚伪和敷衍塞责的意思。 在充满残酷暴虐的战场上,她邂逅了那位无依无靠的公主。尽管互相拖着对方的后腿,也依然共同战斗,那些最初的日子。知道了公主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大吵一架后分开时感觉到的寂寞感。马上又与她重逢,两人背靠着背时感觉到的踏实和安心感。还有,在激烈战斗中用鲜血编织而成的信赖。 所有这一切不断辗转反复,两人终于走到了今天。 “……是啊,正因为是你们,我到最后也只能领你们的情了。” 带着获得了能托付一切的人的喜悦,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指环上。 “……对了,这位大魔神虽然对别人很严厉,但实际却是温柔得不得了呀。请你为这可爱的大魔神,寻找一个新的能配得上他的火雾战士吧。” 这时,她感到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就下意识握紧了那纤长而优美的手指。 “我,现在就要去了。” 尽管全身正被虚脱感和剧痛所折磨,她还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 面对着以她为傲,以她为荣的朋友们,她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到自己那副可怜的样子。 “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气馁,死心放弃的,希望你为了这样的好男人,找一个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与他相配。这是一个留下男人而死的女人……最后的心愿。” 刚一说完,玛蒂尔达就全然不顾自身的伤痛,强有力地拥抱着威尔艾米娜,然而转瞬间,她又砰地一下子推开了她。 “啊……” “再也没有比你们更值得信赖,更让我安心地背靠着作战的战友了。” 她最后一次把自己的背后面向她们。 “再见了,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留下那到最后也努力保持着的坚强的背影后,她飞舞起来。 “愿天下无敌的幸运永远伴随你们。” 镌刻在金属版上的一排排由纤细直线组成的文字正闪正光芒。 就在刚才还一直在运作中的“分解”,把字烤得焦黑后就沉默了。现在它的光芒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文节“定着”上面。 由火焰、金属板和棺木组成的烛台,其周围的二重螺旋已经消失。已满足了必要量的亚西斯和迪丝两人的存在,宛如在火焰中凝聚一般增大着光芒,而且心跳越来越强烈。崭新的存在----“两界嗣子”,正不断形成结晶,要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怀有这股心跳和这个结晶的亚西斯的火焰已经变得非常巨大,并放出强烈的光芒。在光芒的映照下,“塔”的顶端与“九垓天秤”的房间顷刻之间就化作一片令人恐惧的青色世界。 在这片青色世界中间,有一点异于青色的光芒,在闪闪散着光辉。 “----戈比达捎来的口信,我要重新说一次。” “……来了吗。”随着这声音传来,亚西斯的火焰也沉重地摇晃起来。 那没有被青色世界所侵蚀,反而坚定地闪耀着光芒,从被梅利希姆的“虹天剑”打开的天花板上的大窟窿中缓缓落下。 “----‘多纳特已经对我说了’----” “你到底在相信什么!”“你又在期望着什么!”“我对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这是,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大声嚷闹着,那就是留在那里的“九垓天秤”----“凶界卵”加利。 炽红色的亮光毫不理会他,继续说道。 头、眼睛、大剑和盾牌都闪耀着光芒的“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继续说道:“----他说,‘你的画已经画好了’----” “----!!” 在蜡烛台的旁边浮现出一个鸟笼,鸟笼中,依然在继续编织着那歌的少女,左眼忽然睁得大大的。 除此以外的部位……包括右眼在内的大半个脸以及她的全身,都已经浮现出被支配时出现的图纹。虽然为了生成“两界嗣子”,亚西斯已经没有向鸟笼注入力量,但是少女岂止不能回头,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凭自己的意志来移动。完全变成了一个运行着“定着”自在式的名为“小夜啼鸟”的宝具。 亚西斯为了确认在他控制之下的“小夜啼鸟”是否出现动摇,说道: “现在‘小夜啼鸟’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了。不管你呼唤它干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是吗?那也无所谓了。”玛蒂尔达象把他当成傻瓜似的回应道,然后降落在“九垓天秤”中的一个盘子上。 “作为对‘天道宫’送我们到这里来的回报,才被委托来传达留言的。传达之后的事,我就不管了。如果是为了阻止你们的暴行,我甚至会不惜消灭她。” “小夜啼鸟”虽然知道自己处在危险中,但是,她只是转动着那只睁开的眼睛。即使她能感觉到什么,都不能移动被控制着的身体。 玛蒂尔达的视线丝毫没有看向那边,并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 “我乃‘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也就是为你那种无道的恶行和疯狂行为送葬的使者。” 青色火焰就象是埋在灰里一般隐藏着自身的热量,以平静的口吻回答道:“我想回答的是,你来得正好……我们[葬式之钟]最棘手的敌人。但是,现在你能干些什么呢?听你的声音,很明显只是勉强在虚张声势而已吧?” 玛蒂尔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被你看穿了吗。” 经过接二连三的激烈战斗,她的身体已经跟空壳没有两样了。为了想对方虚张声势而准备的空荡荡的大剑和盾牌,几乎都已经无力举起。要是在平时,她应该早就倒下了吧。而现在,支撑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的,是一半在亚拉斯托尔,而另一半则是自己的意志。 比任何人都熟知她这种好强而固执的性格的魔神,从指环上以挑衅的口吻问道: “即使如此,你这样主动把我们请进来,也未免有点宽容过度了吧,‘冥奥之环’。” “……我在这个地方,把你们这样危险的敌人,敞开大门迎了进来。这里面的用意,你们应该明白吧?” 闻言的玛蒂尔达环视了一下四周,想确认这里会不会有陷阱。亚西斯看到她的这一举动,不由得漾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这简直就象当年的自己和迪丝的写照。把使命感作为自己唯一的支撑点,竭尽全力全身心地投入无止境的战斗,最后落得无为徒劳,四处漂泊的下场。那样一个火雾战士的身姿。 于是,他把在那里找到的唯一答案告诉两人。 “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俩相爱了。” 亚拉斯托尔一言不,保持沉默。 “……” 玛蒂尔达则露出与他期待相反的笑意,并且回答道: “哈哈,你是想让我们成为‘第二个’,而借此把我们拉拢进来吧?” 象是被一下子射中靶心那样,亚西斯知道被揭穿了。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没错。在你们火雾战士生存的终点,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费劲心血,讨伐别人,又被人讨伐,到了现在只剩下死路一条的你们,也应该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吧。” 他在自己选择的终点上怀抱着的更深于青色火焰的青色结晶,以及其心脏的跳动,映照字灼眼之中。玛蒂尔达以自己的话回答道: “那并不是什么真相……仅仅是你个人得到的结果罢了。” 亚西斯对于在濒死状态也能保持如此顽强气势的她,感到极为不解。 “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做到这个地步?难道是保护人类世界的使命感吗?” “根本不是那么伟大的理由。仅仅是复仇……是对自己的复仇。明白吗?” 这个耳熟能详的火雾战士战斗的理由,却被附加了一些奇妙的字句。 “什么?” “只要这样子脱胎换骨,就可以获得战斗的能力。这是对被剥削了这一切的以前的自己的报复。所以,我绝对不会停步。我对自认为能做到的事从不犹豫,只会一直往前进。” 正如她所说那样,玛蒂尔达在天秤的大秤盘上慢慢向前迈步。然后,她仰望着一旁浮在半空的鸟笼里坐着的那位少女。 “那个,身穿盔甲的铁匠老爷爷……他好象认识你,还一个劲地牢骚----‘装作是很痛苦的样子,跟那家伙对着干,然后自我满足的乖僻的姑娘’----他这样说哦。” “……” 听了这句话的“小夜啼鸟”,用那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眼回望着玛蒂尔达。那表情里包含着一种微妙的险恶神情。 “我很讨厌那样的家伙。如果真的不想被杀的话,你就自己来想办法解决吧。” 出乎意料的是,玛蒂尔达似乎很开心的接受了少女的视线和其中包含的感**彩,然后向着大殿中央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烛台走去。 “那么,差不多该结束这些拖延时间的对话了。” 她站在天秤的大盘子一端,道谢说: “谢谢你,‘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你真是个亲切体贴的人呢。‘九垓天秤’里的怪物们,一定是觉得自己‘那个样子’,所以你这种更强的人表露出来的亲切感,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他们吧。” 亚西斯听了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得警惕起来。 但是,这是的警惕已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是,我和亚拉斯托尔都不能回报你那种亲切个体贴。那是因为……我们----” 玛蒂尔达的炎灼眼,突然间增大了光芒的强度。 “----是把自我满足放在第一位的,残酷无情的家伙啊。” 一下子,在这个空间里响起了诡异的吱嘎声,并变得越来越沉重,突然,原本青色的空间整个被替换成炽红色。 “----?”“----?”“----?” 漂浮在天秤一角的加利,吓得连惊讶的声音也叫不出来,全身僵硬在这炽红色的光芒之中,一动不动。 “----!” 鸟笼中的少女也惊愕地瞪大了她的左眼,看着眼前这充满了炽红色的视野,疑惑不已。 “……什么,不可能----!” 在这个光景中仍然保持着青色火焰的亚西斯,却为了抵抗空间的重量而不由得出低沉的吼叫声。他对这种仪式十分熟悉。这是自从“红世使徒”开始活动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例,然而按照道理来考虑,却有着十二分可能性的事。 “在现世……召唤‘天壤劫火’的神威……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宛如要溶入炽红色背景的双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亚西斯。 “没错。面对自己敌不过的敌人还是硬着头皮上,然后郁愤而死这种愚蠢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要干就必须彻底把一切都了结。” 亚西斯不由得战栗得全身抖。自从丧失了迪丝以后就一直没出现过的恐怖感,如今令他的火焰整个颤动起来。 “就那样子,把我的生命燃烧到尽头。” 从大体上来说,几乎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使徒”,都相当于身在“红世”的人类一般,而“魔王”也只不过是拥有更强力量的同种存在而已。 但是,“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却不一样。他是在“红世”的世界法规的体现者,是属于常存在的神格者之一。他持有的权力,是审判和断罪的“天罚”。同时,他特别固执于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也是其自身的神格和权力的使然。 然而,这里却有一个分歧点。 在类别上并不属于神格的“红世魔王”们,均应用召唤的手法与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的。但这并不是通过他们的权力来召唤,而是先令契约者舍弃其本身的一切存在,从而使其成为器皿以容纳“魔王”自身的存在,这么一种单纯的作业。也就是说,“红世魔王”们只是让人类本身来召唤自己,从而进行跨越境界的移动而已。 而以相同的方法订立契约的真正魔神亚拉斯托尔,也只是单纯地移动了到这个世界而已,实际上他的神威并没有受到召唤。如果只是处在赋予契约者以潜在力量这么一种通常状态的话,他是一个跟其他“魔王”没有任何区别的存在。 然而,一旦进行了召唤神威的仪式,他就会显现。 这是其他“使徒”和“魔王”所不具有的,只有身为神的他才能拥有的权力。 召唤他----“天壤劫火”的仪式名称,就叫做“天破壤碎”。 炽红色的光景中,青色火焰为了逃离险境而拼命地,但却极其缓慢地采取了行动。 “主动选择丧失和别离……这实在是有够荒唐的举动!” 要是让沉睡的魔神本体觉醒的话,那过于巨大的真正的神的显现,将远远越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作为器皿的契约者将会被破坏。 在亚西斯看来,他实在难以相信他们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你们不是……一直互相爱着对方吗!?” 毫无疑问,玛蒂尔达·圣米露将要死亡。 但是---- “那一点,根本不能成为不分离的理由。” 玛蒂尔达笑着说道。 脸上闪烁着此刻内心的充实。 “那么,活供品在哪里呢……” (没有……时间了。) (……) 炽红色的帷帐----这个迎接魔神“天壤劫火”的红色世界,同时也是作为召唤代价而献出活供品的场所。而作为目标被选中的---- “看来,象你这样巨大的存在,就连炽红色帷帐的干涉也会减弱……而且作为活供品的死亡影子显得很稀薄呢。既然我现在还能勉强走动,那么……” (身体,好象在不停地沸腾着……好象要被蒸了啊……亚拉斯托尔) (……玛蒂尔达。) ----并不是正慢慢想退开一边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 “嗯……果然还是这边吧。” (痛……很痛,好难受啊,亚拉斯托尔) (玛蒂尔达。) “哦哦,山查子啊。”“你是、为了、杀他。”“而变成、青青的样子。” 声音的主人,是漂浮在天秤一角被迫静止不动的“凶界卵”加利。 在他的背后,遮挡了从玛蒂尔达身上出的炽红色火光而产生的影子,正黑乎乎地一直延伸到墙壁。这异常浓密的黑色影子,正是作为活供品的人献出其存在的影子。 将其吸收后,进行转换,就变成召唤神的供品,也就是作为动力源泉的“心脏”了。 “----奉献身躯净化混沌之世,于红脸之纮乃罪孽之硬----”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亚拉斯托尔) (还没行。) 玛蒂尔达用嘹亮清脆的声音开始念诵起祷文: “----断绝所谓其身之罪,于身复苏乃成血潮----” (眼睛、耳朵、都很奇怪啊,亚拉斯托尔) (还不行,玛蒂尔达!) 渐渐地,周围的火焰开始向加利的黑影侵蚀。 “……糟糕了,‘凶界卵’……!!” 对于亚西斯几乎是拼命喊出来的声音,加利回答道: “我并不想被。”“这样的约定束缚在这里。”“再见、了。” 一刹那, 帷帐之外响起了天崩地裂般的轰鸣。 (!?) (!?) 在玛蒂尔达和亚拉斯托尔感到吃惊之前,房间内的光景就开始倾斜了。 然后,一种伴随着寒气的下落传来。 (什……么----!?) (把塔弄塌了吗?) 展开着一个炽红色帷帐的“九垓天秤”房间整个开始崩塌。也就是说,尽管迟钝,但仍然能行动的亚西斯,以及其附属物----金属板和棺柩,还有“小夜啼鸟”----都能飞上天空。搞不好连加利也会逃掉。 (糟糕----!) (太大意了!) 因巨大的“九垓天秤”的重量而被破坏了的塔的外侧,可以看到无数的苍蝇构成的大群“五月蝇之风”正呈现出一个旋涡。就是那看上去象堆黑雾的东西,聚集力量来让“塔”生崩塌的。 操纵这大群苍蝇的自在法,对于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的对手来说完全不起作用的。加利的本领就在于广的范围内展开和控制自在法,而并不在于战斗。但是,正是因为如此,玛蒂尔达和亚拉斯托尔才会被这出其不意的伏兵绊倒。 玛蒂尔达已经没有进行第二次这种仪式的力量了。 亚西斯也不会再中相同的圈套。 所有的一切都在失败中结束了。 (可恶,呜----哇啊啊啊啊啊!) 玛蒂尔达在往下坠落的炽红色光景中,内心正绝望地叫喊着。 (跟上次一样,我不要啊!) 被夺走的东西----战斗的机会----失去的同伴----被揭的虚伪----短暂的光荣----敌意的视线----毫无道理的判决----还有处刑----过去,以人类身份生存时做过的噩梦又重现在脑海。 但是,她立刻就醒了过来。 (这次一定要) 就算是结束。 (直到最后)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 (也绝对不放弃,绝对!) “那副画----” 随着“哚”的一声冲击的声音,突然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了。 “我想看,我想触摸,我想确认。” 在惊讶的玛蒂尔达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第一次听到的少女的声音。 “多纳特为我画的那副画----” 在亚西斯的面前,出现了这样的一副景象,一个少女从鸟笼里面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让塔的崩溃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就算互相爱着对方,也要分离吗……啊啊,原来是这样吗……是这样的啊。” 眼泪,顺着那张已经消失了图纹的脸颊缓缓淌下。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明明是爱着他的,但我们却分开了。” 亚西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少女左眼一瞥,手上的图纹在一瞬间被消去。然后少女把两个手指抵在嘴唇上,马上,头以下的图纹也一下子消失无踪。 “他也按照和我之间的约定,为我画了一副画……那么,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花了那么长时间和“存在之力”进行构筑的,用以支配她的自在式,在几秒钟内就彻底被解除了。而且,还反过来,她自己一个人阻止了“塔”的崩塌。 “我要去见呀,见那个我爱的男人。我要去看呀,看那幅为我而画的画。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在她的声音和脸孔上,已经没有了作为一只被囚禁的“小鸟”的痕迹。 那沉静的决心,那深藏在内心的喜悦,都充满了她的全身。 “魔神啊……我们‘红世’中威名赫赫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啊。” 从鸟笼中,她以一种满溢着力量的声音请求道: “以这次协助为代价,请您允许我平安从战场离开吧。” 她的语气,仿佛如果有了这个承诺,就能很轻易地逃出去一样。而且在场所有人,无一不觉得她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包括亚西斯在内。 因此,他的内心开始感到恐惧。 如果在这里动“天破壤碎”的话,那么自己的存在就…… 比起那个,如今要是让这只小鸟逃掉的话,他所怀抱的结晶及其心跳就会…… “住手啊----快给我住手!” “以我的名义保证,允许你安全离开。” 亚拉斯托尔如此说道。 “你从笼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跟我合力击破共同敌人的朋友。在这因果的交叉路上,我就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不会阻拦你前进的道路。飞出笼子吧,然后把宝具名字‘小夜啼鸟’埋葬在深渊吧……我的朋友‘螺旋风琴’连南希!” “住手----” 轻而易举,实在是轻而易举地,鸟笼粉碎了。 然后与此同时,静止在空中的加利的黑影也一下子全部被侵蚀掉。 连出临死前嚎叫的时间也没有,并不属于他的火焰颜色----炽红色的火焰,生膨胀。 在火焰的中心,带着凄绝的笑意,玛蒂尔达吟诵道: “----‘天破----壤碎’----” 在上空的“五月蝇之风”同时变成亚麻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然后彻底消失于无形。 之后,在云的间隙之间,只留下一个闪烁着星星的夜空。 乌利克姆米仰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清朗夜空,不由得感慨万千,然后决定了接下来必须为战友而行动。 “……向剩下的军队传令----出撤军的指示----” 一听到这一指示,妖花就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是要退守城内?……” “并不向要塞方面撤退----而是要和继续慢慢地后退的‘化装舞会’的部队会合----!‘千变’大人应该在负责殿后----我会以我的名义----拜托他们进行收容----之后的事情……‘逆理之裁者’大人会为我们安排的----” “主人的救援怎么样?”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就算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我们的‘壮举’----已经失败了----!” 布罗肯要塞的顶端,就好象生了火山喷一样,被染成一片炽红色。 在旁边膨胀起令人感觉到恐惧的大规模的青色光芒。 妖花想将自己的信念赌在青色的光芒中。但是,乌利克姆米身为率领军队的先锋大将,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以事实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让尽可能多的士兵活下来。 “到底谁会赢----那个‘红世’真正的魔神----还是将遭天谴的破坏神呢……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进行神威召唤----……” 深深的哀切与金属声混杂在一起。 “先锋大将您打算怎样?” “我啊----在所有的战友全军完成撤军之前----会一直留在这里----” “怎么可以?” 乌利克姆米大力挥了一下他那只焦痕累累,凹凸不平,甚至被垄破了几个洞的铁臂,将开始崩溃的盟军引导向撤退的方向。 “只要看到那个显现----那些杀害同胞的家伙就必定会攻来----我们已经大势已去了----……已经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性命也赔进这场战争中----‘威震之结手’也会马上前来吧----” “嘎嘎----”可以从这里看见远处正在闪电。 真是来得快呢,乌利克姆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站好腿步,准备迎击强大敌人的袭击。 “你也走吧----到‘逆理之裁者’大人那里去----感谢她这次的参战----” 妖花从差点被他挥离的肩膀上轻轻飞起,落在他的头上。 “……请让我与您同行?” 尽管如此,乌利克姆米还是把妖花挥离自己,然后说道: “允许----但必须先离开----” 钢铁的怒涛“涅萨铁锤”在那个已经穿了好几个洞的身体周围开始旋转舞动起来。 然后,闪电飞过来了。 在不断燃烧起来的炽红色烈焰之中,响起了亚拉斯托尔的声音。 “这样,这样真的不要紧么?玛蒂尔达?” “嗯,不要紧的,而且我已经接受了。” 漂浮在火焰中央的玛蒂尔达回答道。礼服,大剑,盾,斗篷,一切包在她身上的东西都渐渐的变得稀薄,熔化在火焰之中。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只剩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全部被吹飞的痛快感。 “来,我们去吧----” 在遥远的下方,从脚的底部传来了踏碎了要塞的触感。 但是,这双脚的主人却充满忧虑说道: “我,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到了……‘冥奥之环’的心情了。” 好象十分困惑一样,玛蒂尔达向这个包裹着自己的男人开玩笑说道: “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装了一下帅嘛,现在刚剩下你我二人,你就说那种话……你以为那样子就可以一直贯彻你的意志吗?还是说你的意志……誓言和决心……会因为和一个女人的一段感情而削弱?” “----不。” 对于这一点,他仍然以确切而坚定的声音回答。 对他那毫不动摇的决心,玛蒂尔达怀抱着巨大的敬意。正因为如此,她才拿这个开玩笑。这正是她清楚地知道他的心而采取的行动。 “不过说真的,我也觉得有点可惜了呢。我明明是这么好的女人呀。不过到最后,能跟我的心意相连的男人,也仍然只有你一个。” 就象往常一样,玛蒂尔达没有听到回答。 轻轻的一笑,以轻松的态度,还是一笑。 “所以呢,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能为你而死……不,应该是能为了你而燃尽自己的生命。一直以来你一直陪伴我进行那悲惨的复仇,谢谢你。” “……” “还有,一直以来我没有说出来的秘密……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必须说出来----我喜欢你,永远爱着你。”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传来了刚才问题的回答。 “……哪里是悲惨……那甚至是让我产生憧憬的地步……你干得很漂亮。” 在之前的那句话,只是玛蒂尔达第一次把那个词主动说出来而已,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 “是吗……唯一是那一点,令我曾经感觉到有点自卑……不过,真的太好了。”一丝的喜悦和安心掠过心头。 “那么,就算是为了你,也要好好记住哦。我,并不是为了那悲惨的复仇而了结生命,而是为了对你的志向的敬意而使尽了我的全力。所以,我觉得很幸福。” 记忆到此结束。存在,器皿都被周围的火焰慢慢吞噬,越变得稀薄。 感觉到这一切,玛蒂尔达·圣米露说道: “那么再见了。愿你的火焰永远都这么鲜艳。” 为了不给他带来任何悲伤的记忆,玛蒂尔达尽量将自己最开心的一面展现出来。 “就算是最后一次,你就让我再说一遍吧。” 似乎要把自己的爱留下一般,她说出了衷心的话语: “我爱你----‘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爱你胜过任何人----” 地动山摇的声音响彻布罗肯山,一个巨人耸立而起。 那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的显现。 他的整个身体,是内部藏着一块漆黑团体的灼热火焰。在轰鸣声中形成无数旋涡的炽红色烈焰,包裹着把要塞踏破的粗粗的火焰之脚,还有张着撕裂夜风的勾爪的长长手臂,在任何人一看都会为之压倒的厚实身躯上长着一个头,头上长出给人恐惧感的类似角的物体,背后张开一对蒙着漆黑皮膜的翼,无数炽红色的火粉在天空飞舞散落。 在这个巨人面前,鲜明的青色火焰也在不断的膨胀着。 “为什么……?” 与那炽红色烈焰形成鲜明对照的青色火焰,就象带着颜色的风一样流动着。 那就是“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显现。 这是一个以单膝着地的姿势下蹲着的,拥有巨大的双翼和巨大面具的“魔王”。象坚硬的羽毛一样向外伸张的头,尖锐而突出的角,虽纤细而结实的身躯,还有,甚至可以说是优雅的鸟类翅膀。在周围象龙卷风一样流动着的青色烈焰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切。 “为什么舍弃了自己所爱的火雾战士,却要阻拦在我的面前?” 亚西斯在与过去自己正好相反的敌人面前,放声恸哭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选择爱?为什么你不选择那世上独一无二,无可取替的爱?” 亚西斯竭尽全力地进行着痛苦的咆哮,把在“都食”中得到的“存在之力”全部都用在显现之上。 “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选择共同生存的道路……为什么!为什么啊?” 亚拉斯托尔的回答就象是远方的雷鸣一般,出轰轰的声音,连山谷也为之震动。 “你到底在看哪里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同时也象是因为喜悦而颤抖着。 “我们就活在一起,共同存在于此。” 说完,炽红色的魔神,对存在于青色天使胸部的---- 仍然闪耀着光芒,心跳着的,即将成为“两界嗣子”的结晶, 两个特别的自在式----刻印上“分解”和“定着”的金属板, 青色棺柩之中,已经永远长眠的火雾战士·迪丝。 ----对这一切,以伸出来的手臂施以贯穿的一击。仅仅是这一击,就将其全部粉碎了。 “------------!” “就让你看看我的女人,玛蒂尔达·圣米露的生存之路吧!” 在布罗肯山和围绕在外的哈尔兹山系附近,炽红色的火焰怒涛般卷起,生了巨大的爆炸。 就象被雷击中了一样,身在身神舆上的赫佳特被震得跳了起来。 “----呜,啊!啊----!” “什,什么!?” 在旁边漂浮着的贝露佩欧露,惊愕得睁大了她三分之二的眼睛。 然后,她立即就理解了眼前的情景所包含的意义。 “----糟糕了!” 在巫女的脚下卷成碟子状的锁链,其中的一部分被弄碎了。 “马上截断共鸣。‘达尔塔洛斯’!” 接受了主人命令的锁链型宝具“达尔塔洛斯”,在蹲着抖的赫佳特周围形成了一个轮状,然后把锁链的环逐个解开,向外扩展。然后就那样停留在空中,把巫女从特定现象切离出来。 “你没事吧,赫佳特?” 让锁链的旋涡接近神舆后,军师把身为巫女的少女扶了起来。 少女那张本来就十分白皙的脸孔现在变得更为苍白了。她喘着气,脸上渗出了一滴滴冷汗。 “……呼。” 在确认了少女平安无事之后,军师开始向周围四处窥探。比起敌人,她更惧怕身为自己人的将军在附近。如果让他知道本来由自己保护的巫女变成这个样子,就一定会激动得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搞不好连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成问题……她这样担心着,但当确认到将军正在为准备收容[葬式之钟]的败兵而在后方作准备的时候,才终于放下心来。 然后,她终于向在她怀中的少女询问道: “赫佳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以外的情况?” 面对贝露佩欧露的悬念,赫佳特调整好呼吸之后,点了点头,答道: “是的----‘御命诗篇’已经碎掉了。” “……什么……居然生了这种事……” 就算是“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也不禁全身颤抖起来。 贝露佩欧露带着恐惧,抬头望向那以一击打倒了青色天使的炽红色魔神。 她们[化装舞会]秘藏着的自在式“御命诗篇”,并不仅仅是解读和运转困难那么简单。即使那只是很小的一个断篇,一旦被刻印上,就将会成为不受破坏和干涉的名为“完全一式”的特别自在式。正因为这样,手上持有诗篇原件的赫佳特,为了通过共振进行破坏,才特意出关来到这么远的地方的。 然而,那个魔神竟然用一击就将它轻易的击碎了。 “……看来‘天罚神’的神格……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的,这个世界,果然是不能事事如意啊。” 尽管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她那个聪明伶俐的头脑,已经开始对这个新的危险性有可能引的事态以及对以后的影响进行盘算了。 (幸好[葬式之钟]似乎没有进行出处的查明……在现物因破坏而消失之后,那个逃掉了的“小夜啼鸟”,还是该先进行监视,以便到时候可以进行利用。) 整理好当前状况之后,她再次小心翼翼地让赫佳特横躺在神舆上。然后,态度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立刻站起来,用尖锐的声音喊道: “加普!” “是,军师大人!” 军师向带着火粉出现在眼前的武装修道士说道: “向将军传令!我们[化装舞会]对[葬式之钟]的败兵收容工作现在结束,为避免遭遇火雾战士的追击,以最高度脱离战斗区域!!” 在远方的战场中,钢铁的巨人已经不能再站起来了。 (----“我想写一歌热情洋溢的歌”----) 在亚拉斯托尔的胸口中,响起了一歌。 是来自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奇怪的歌声。 如果是一般的神威召唤,如今应该是召唤主持续说出祷文的。 在火焰之中,过去曾经听得入迷的一歌,作为她内心的余韵而不断回响着。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被打得撞上了山的青色天使,在咆哮着。 “死了,已经死了,还说什么生存只路!”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把穿过自己胸膛的那只炽红色巨人的手臂拔了出来。 在胸口穿开的大洞,被遍布周围的青色火流迅填满,伤口就此愈合。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以灼热的火焰熔化了要塞后,仍然践踏于其上的炽红色魔神,以显现后的真正的灼眼睥睨着眼前的青色天使,在轰鸣声中不断飞散着烈焰,出了咆哮。 “就和你一样,契约者的生存之路,就跟如今的你----同在!” 然后,一块烈焰的火弹从魔神布满尖牙的口中喷出,并生了爆炸。 (----“我是多么的多么的爱着他”----) 只是一瞬间,那青色天使伸出来的手就被炸得支离破碎,青色的火粉被压倒性的炽红色烈焰所吞噬。 “不是的,已经死了!跟我同在的,就只有迪丝的死!” 在那不断膨胀的烈焰当中,天使把他的角刺了出来。 (----“无论怎样散播争斗的种子也是徒劳的”----) 但是他的那只角,在炽红色烈焰深处那漆黑的身体表面时,就马上碎掉了。 “对那个讨伐了无数‘使徒’的迪丝,为了人类而将自己的力量耗尽的,我心爱的女人----” 踉跄着站起来的青色巨人的伤口又慢慢的愈合,那到处往外溢出的青色血液逐渐变得稀薄,然后也停止了流动。 “----因为自己弱小而恐惧,为了私欲而利用,到最后还将她杀死的,就是那可悲的人类啊!” (----“我不会解开与你之间的羁绊”----) 青色天使慢慢地凝聚起他那渐渐变得稀薄的青色火流。 “所以我才将他们啃食掉!所以我才放弃了保护他们!而只希望与迪丝同在!只是,希望与她同在……如果那并不为世间所容许,那我就改变世间的法理!” 青色火流以他为中心,出了艳烈的光辉,形成了旋涡。 (----“相反我将会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的爱人”----) 青色天使大大地把背后的双翼展开,并开始拍动。 “在新的世界响彻四方,葬送旧的法理,因此我们就自称‘葬式之钟’!” 随着天使之翼的展开,力量的旋涡消失,随着巨大的拍翅声响起,形成一股浊流。产生的青色焰流,象雪崩一样扑向着他正前方的炽红色魔神,连同大山一起,引了炫目的爆炸。 (----“对即使成为他的一部分也毫不介意”----) 但是,在那种强烈的爆炸之中,出现了丝毫无损的魔神只角。 “这种气势很不错,‘冥奥之环’……你,‘棺柩裁缝师’!” 穿过青色火焰刺出的魔神只角,把天使的胸压成粉碎。 巨大的天使不断倒退,山表面被削平,岩石乱飞,树木也燃烧起来。 (----“请你不要以为是我醉了”----) 拉开距离的两个巨人的隆隆咆哮,响彻了附近的山峦。 “然而,世界的法理,是绝对不会放过错误的!” “根本没有错!----我----还有我的爱!” 两个巨人互相之间隔着被踩碎的要塞,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虽然我深深地爱着那美丽的火焰”----) 从双方的口中喷出了凝聚着全身力量的巨大火焰弹。 如同双方的思想碰在一起那样,在中间点上,炽红色烈焰和青色火焰生了激烈的碰撞,连一瞬间也没能抵挡住,青色火焰就被打得飞散了。 炽红色烈焰把青色天使炸成粉碎,连山地和要塞都被余波所吞噬,被炸得分崩离析。 (----“没有了他我便不能生存下去”----) 正在撤退土中的“三柱臣”, 还留在战场上的火雾战士兵团, 从山麓起飞脱离了战场的“天道宫”上的两人, 全部都听到了这声宣告大战终结的炽红色号炮。 (----“但为了他爱我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然后---- 不知什么时候,歌声在中途断绝,再也听不到了。 然而,歌声将继续在一个人的心中,永远响起。 直到永远----直到永远---- 在战场的一端。坐在一棵断树树干上的佐菲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她,身上的修道服已经破烂不堪。 在她的手里,有一封刚由一个女性给她捎来的信。 视线扫过在布上写的事项后,对其同伴----可怕的“红世魔王”仍然生存----感到吃惊,但却没有采取任何对应措施。 (现在能够为她做的事就只是这种程度吗?……一个人的力量真是太渺小了……) 额头上,刻着青色四芒星的刺绣中,传来了建御雷之神清澈的声音: “我们赢了啊。” 借助这沉稳镇静的声音,佐菲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一点。正因为有他,这位统领一军的将军才能这样说说泄气的话。 “嗯,总算是赢了吧。不过似乎牺牲也太大了……无论是对敌人来说,还是对我们来说,也是那样。” 她想到了杀死了的敌人,被打得粉碎的巨人及其散落的火花,死去的战友,气度不凡的青年,还有那率领着庞大军势的----那个伟大的……对,真的可以称之为伟大的火雾战士。 她把手放在胸前,犹豫了一瞬间后,却又笑了一笑,然后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佐菲·萨伯莉淑。” “这也是多亏了你啊,建御雷之神。” 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多尼和亚历克斯的声音。 “总大将,弗兰索瓦说即将有暴风雨来临,我们可以趁机进行抹消痕迹的作业了。” “把那些大块的瓦砾弄到别处去吧?不过,也没剩下多少了。” 佐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向着远处那炽红色的光辉,笑着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再带来一个非常出色的火雾战士出现在我们面前吧……我实在太期待那一天了。” 山上,“螺旋风琴”连南希,缓缓地落在身上刮着灼热烈风的魔神面前。 “向给我启示的玛蒂尔达……” 少女的脸上还没有恢复一般的表情,仍然是一脸冷漠。但仿佛看到在她内心深处有一种极深的感情在缓缓的漂浮,荡漾着。就象那长年冰封的长河即将要溶化一样。 “还有为我砸碎阻挡我前进的牢笼的你,致以万分感谢。” 亚拉斯托尔没有说话,只是以一声低沉的呻吟作为回答。 连南希仿佛看穿了他灼眼之中隐藏的内心一般,她缓缓地行了个礼。 “那么,我走了……我要回到我爱的人身边。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再见了,‘天壤劫火’我的新朋友啊。让我们在因果的交叉路上重逢吧。” 少女没有抬头,随着她深绿色的火粉飞散,从魔神面前消失了。 或许是以这个别离为契机吧,炽红色的魔神那巨大的身躯,开始消散。 在如暴风雪般的火焰和飞舞的花瓣似的无数火粉之中,有一个特别巨大的火团。 那就象是在某处摇曳着的孤影般的炽红色的火团,慢慢地,慢慢地往下落去。 就象是露珠滴下一般。 向着漂浮在半空,可以看到其破碎面的“天道宫”飞去。 向着那里面的银色水盘----“凯那”飞去。 在炽红色火焰降落的地方。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仰望着充满了头上天空的炽红色火粉----那是“她”的碎片。 “不要碰它,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第一次被自己所爱的男人直呼名字的威尔艾米娜心中一动。 “……!” 但是,当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后,她的内心又立刻结了冰。她垂下了那只准备扶起他的手,瘫坐在地上。 梅利希姆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紧紧盯着从上方飘落的炽红色火焰。他的脸上沾满了即将风干的自己所爱的女人的血。怀着一份爱情,以一种残酷而僵硬的声音说道: “想一想我们如今在这里的意义。” 说着,他的脸就象被蒸了一样,渐渐的变得稀薄。 “实现玛蒂尔达·圣米露的愿望吧。” 誓以后不再啃食人类的他,为了尽量压抑自己显现的规模,改变了自己的存在形态。变成了最低限度的、只能行走的白骨姿态。 那渐渐远去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说道: “我们……就只为了这个目的……而在一起吧----” 威尔艾米娜坐在了这个虽冷酷但仍然是自己所爱的男人身边。她抱着双膝,把脸埋在双膝之间。象是要把声音藏在里面似的,小声说道: “讨厌的……家伙。” 已经变成了白骨的男人,没有回答。 炽红色火焰在水盘上点燃的时候,“天道宫”起飞了。 飞向那依然漆黑的夜幕彼方。 飞向那没有尽头的时光之中。 抱着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的希望。 终章 在坂井家那兼作外侧走廊的,面向庭院的落地窗边。 威尔艾米娜坐在边上,稍带苦笑意味地看着一个拼命逃跑的少年和一个拿着树枝愤怒地追赶着他的少女。这时候,亚拉斯特尔向她说道: “到底你打算怎么样?事到如今还教她那种歌……” 曾经身为少女的养育员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挪动视线去看被放在旁边的“克库特斯”,小声地说道: “我想,也是时候让她开始独立思考是也。” “情操教育。” “……” 亚拉斯特尔不知为什么没有提出“不是太早了吗”的抗议。因为他想起了过去的契约者和自己的事了……当然亚拉斯特尔并不想用一种模棱两可的心态去对待少女,但是他的回答却十分茫然。不过,也并不是感觉不好。 没有人知道威尔艾米娜到底对那个男人的内心理解到什么地步。因为她脸上一直都挂着名为“无表情”的面具。在那样的面具下,她继续小声说道: “如果有关火雾战士的生存之路已经全教给她的话……我打算把另一个‘炎灼眼的杀手’的事也一点点地告诉她是也……” 少年一下子栽进了院子的树丛里,少女看着少年那副模样,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威尔艾米娜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这次轮到亚拉斯特尔开口道: “共同存在……吗……” 然后,突然间---- “那歌” “?”“?” 两人并没有问,但他却说了出来。 “应该……就是那个名字吧。” “第一次,是从阿基坦的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男人那儿学的时候听说的。那时候虽然说玛蒂尔达正被人搭讪,但你当时实在是一副动摇过度的模样是也。” “狼狈不堪。” “……” 被数百年来的旧知毫不留情地指责后,亚拉斯特尔只好沉默了。但他仍然在想。 (----“呵呵,怎么样呀,亚拉斯特尔君?”----) (----“不知道。”----) 那是她把某歌的原来歌词随意更改后,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演唱出来时的契约者。 看着被要求说出感想而困惑不已的他,而一脸开心地出言戏弄的“炎灼眼的杀手”。 (----“我好不容易才忍着羞耻,重新进行填词的呀。”----)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现在,她也跟自己同在。 她的声音,连成歌声,还在他心中柔和动听地回响着。 (----“不知羞耻的歌词,不知羞耻的歌名……果然歌真的是被施了魔法的呀。只要说‘这就是歌’,那就可以把平时隐藏起来的真正感情,轻易地说出口呢。”----) 回响在内心的深处。 直到永远----直到永远---- 日子,与记忆同在,不断流逝。 联系着自己和别人的时光。 世界,作为这一切,不断向着未来运行。 序章 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yu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yu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鼓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开始产生了尝试一下,把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男人,一起放进他胡思乱想出来的有趣的极乐世界里面让他玩耍,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想法,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满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愿望的想法。 只要是他塑造出来的妄想一律满足,许他恣意玩乐。 算命的时候,为他变动了他的星象。 为他造出“燐子”作他的奴仆。 带他遨游九天,俯视世界。 让他亲临不久前刚刚平息的“大战”的古战场,震惊于战场车马喧嚣锣鼓争鸣。 满足他,最为原始的对于金银美女的yu望。 在他莫名生出对于这世上种种追本溯源的烦恼的时候,用酒使他忘记这烦恼。 因为他想要朝拜圣地,就带他返回古罗马让他遍览地中海已俨然失落的文明。 这一切都让修士乔治震惊并感慨着。 看着他震惊和感慨,自己也出了大笑。 这些放肆,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功成名就的乔治也垂垂老去。 他的幻梦之源也渐渐枯竭,转而堕入了庸俗的yu望之中。 曾经的级吹牛,也变成了晦涩又没有价值的絮叨。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所以,就把乔治毫不迟疑地杀掉了。 然后离开。 第一章 清秋祭临近 (上) 某处, 刚从高公路上出来的卡车司机, 将硬币交到了收费站的收银员手中。 当街上灰砖砌的人行道渐渐开始被纷纷落下的落叶点缀…… 熬过残留的夏天尾巴,远离了游泳课,也远离了暑假的悠闲惬意,不经意间秋天如约而至。 在这样一个十月之初,人们换过了应季的衣服。市里御崎高中的学生们之间,甚至学校周围的商业街上,都开始漫溢一股勃勃生气。白色的夏天校服已成为了过去时,不时见得到的黑或深绿色的冬季校服,也成为了季节流转中一道养眼的风景。 而御崎高中的清秋节----即大家常说的学园祭也即将到来。 清秋节在周六周日两天进行,是御崎高中每年最盛大的学校活动。 今年的清秋节与以往的不同之处在于,清秋节的主办方不只是御崎高中,还包括了校园周围的商业街。因此本届清秋节的筹备委员会也出现了由校学生会和商店街代表共同组成的特殊景象。(不属于商店街联盟的商店,如果提出申请的话也可以参加。)学校方面负责清秋节的近乎全部相关运作,商店街并不真正介入。 但正是因为商业街的协办,这次清秋节成为了和其他高中的学园祭相比,数一数二大规模的学园祭。与此同时,作为高中的学园祭,本次清秋节结合商业街的创举带来了更多自由的元素和时尚展示的成分,并由此成为了一次特别而且具有地域特点的学园祭。 夏天的鱼鹰节吸引了不少外地人的到来,成为了远近驰名的一道风景。这个秋天的清秋节也被寄予了大家增加乐趣,融合广大市民于其中的期望。并且由于是由一所高中所举办的大型活动,大部分市民都很重视。 今年刚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们当然也都要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某处, 收费站的职员, 找零钱的手,碰触了一个骑摩托车的男子。 御崎高中高一二班的教室里面,学生们正在利用放学之前最后的一小时活动时间聊天。 但是学生们想早点放学的呼声盖过一切其他,教室里充斥着喧哗的声音。 正在这时---- “喂----喂!注意注意!” 仔细一看,在讲台上喊话的正是在班中声望颇高的班长,被大家称为“眼镜怪人”的池人。 当上活动时间的代理班主任之后大权在握的这几个月果然变化不小,往那一站,架势就马上像模像样地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他对于要做的事情的进程可以理解得很好,班主任放心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专心地备着课。 不知不觉中高中生活已经过去了半年,现在,学生们已经习惯了班主任这种放任自流以及不能善尽其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不满。只是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开始洗耳恭听池人的下文。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人物----眼镜怪人----池人,平素做事向来有道理,只要有可能早一点放学,就听听他想说些什么也无妨。 只不过此刻,大家乖乖地安静就座,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班级同学最近的一个中心话题,大家都很关心的某个事件的结果,今天就要揭晓了。 池人当然洞察到了同学们的内心所想,但还是要按照预定的议程来一件一件传达手头的事情…… “嗯……关于两周后马上就要到来的清秋节的筹备,委员会关于大家提交的提案的评审结果,今天白天已经出来了,结果是……” 他一边继续说,一边打开了一个从委员会拿到的信封。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眼镜怪人慢慢地将一张纸从集中了大家视线的信封里面拿出来,半展开纸并大声宣读: “……我们高一二班所提交的,开办法式面点屋的计划被委员会批准了!” 话音未落,教室里就迸出了一阵欢呼---- “噢----yeah” “太好啦,太好啦!” “现在才算是真正放心啦!” “啊啊----” “成功啦!bingo!” 此时大家情不自禁,不约而同地一起拍起手来,混乱的欢呼声冒出来。 池人举起双手回应大家的狂热,对同时站在讲台旁边的一个和他一样戴着眼镜的女孩子说道: “藤田----” “知道。好的。决定了做法式面点屋。” 哗哗声中熟练地在黑板上写出一项项事情的,正是班级的副班长,藤田晴美。 成绩又好,办事情又干练又有冲劲,只是在紧要关头有时会出乎意料犯大错误。从这一点上来讲的话,和做什么都可以称之为无懈可击的眼镜怪人相比的话,就略显不足了。 池人就在旁边对她写在黑板上的东西加以说明。 “每年学园祭,计划好做法式面点屋的班级都有很多,听说今年却只有我们班和高二一班申请做法式面点屋。这样也不错了。至于地点嘛,高二一班是在校外做,我们被分配在校内做。” 清秋节的场地,除了狭小的校园里面,面朝马路的正门外面,三个方向的道路都被作为举办场地采用,所以模拟店的设置场所,校内和校外,是大不相同的。 把这些对于如何招揽顾客还并不熟悉的高一学生的模拟店安排在校内,将活动经验丰富的高年级学生安排在校外已经成为了学校的惯例。 “是高二学生的水平呀?” “是面对面的竞争呢!” “白痴啦!这怎么比得了嘛?” “你说什么?你说我白痴?!” “啊呀,等下等下……住手啦!” 在吵闹的教室还没有恢复平静,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池人又拿出那张纸,继续读起来下半部分不引人注意的几项注意事项。 “还有,教室内部的研究报告演讲,也是按照规定的《御崎市的历史》的题目进行。” 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大家又不约而同地出了一阵泄气的声音---- “啊?” “还是要做这个啊?” “比起这个来还是开模拟店什么的好太多了!” “无不无聊啊?” 大家的热情又忽然冷了下来。 可是从原则上说,在各个班级里面举行认真严肃的研究报告会才是清秋节的主题。对外开办模拟店什么的,不过是一种活跃这项活动的一种形式。而这样的考虑,当然是和学生们的意愿正相反的。 学校方面对这种矛盾也是十分清楚的,因此,对于高二、高三的班级把研究报告会的举行地点,改在校外的咖啡厅,剧院之类的场所也是默许的。 究其原因,御崎高中的校园地方非常小,而且体育馆的排球部、篮球部等等社团在清秋节时候还有表演赛,操场又被音乐部等社团占据来作为露天演出的场地,模拟店的设置场所也就变得不够了。(这同时也是有一部分模拟店要设置到校外去的最主要的原因。)高年级学生的话,举行活动的时候,研究报告会的水平也比较高,在校外开模拟店也不会搞砸摊子。可以说也是出于这种现实的考虑而作这样的安排。 但是,只有高一的班级举行严肃真正的研究报告会,这是折衷了学生的意愿和学校方面维持清秋节场面上的传统意义所达成的一种妥协。 正因为是这样一种一定程度上的妥协,所以同学们当然是提不起兴致。池人给大家讲解的时候也是不管底下反对成什么样也要把如何实施相关的事项继续解释下去。 “学校的要求是,‘现在,大家都回去查历史资料,要认识到这个才是清秋节的初衷,以研究报告会为中心准备清秋节的各种展品,可以去图书馆查找,但不能原文照抄。’因为筹备委员会有威胁在先,所以大家回去要各自想办法。至于具体的详细的分工部署,接下来的时间里再详细安排吧。” “见鬼----!” 无力的哀鸣响彻教室。 池人看了看眼前早在意料之中的大家的反应,接下来忽然开始说另一件事了。“另一件事”正是大家原本最关心的,但是被清秋节的模拟店许可和研究报告会的话题打断了之后就完全忘记了的事。 “最后,说一下清秋节第一天要进行的游行,关于我们班派出的参加游行的代表人选的事情。” 原本充满喧闹声的教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在上次活动时间决定的‘班级代表’的男女生共同参与的节目以及角色分配,筹备委员会方面下来了通知。” 全班同学的视线,顿时集中在包括讲台上的池人在内的一部分学生身上。 所谓清秋节第一天的游行,即是高一各班的代表,从商店街的大马路开始,一直走到御崎市市中心的折返点再折返,作为开始的清秋节的巡回宣传,是他们这些高一学生最值得看的场面。 参加者们以神话故事或者著名的事件和人物为主题,华丽地打扮,化妆成那些故事里面的人物出场。高一学生迎来了高中的第一次学园祭。这是为了激起高一学生对于这次比起初中时的学园祭,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影响,抑或参与的程度上来讲都更高一层的学园祭,产生热情而想出来的方法。 御崎市的市民从前看过的几次清秋节游行都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参加这样盛大又有意思的游行是高一新生已经成为高中生的一种证据,一向被认为是很有乐趣的活动。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游行的准备,而是实际上可以参加游行的人数限制。每班只有六至八人,共计五十人可以参加。因此这些班级代表,理所当然地,要从平时备受大家瞩目的帅哥美女中选拔出来。 和其他班级一样,在高一二班这里,班级代表的选拔也不容易。 简单地选择一个人见人爱,风度满分,又不怯场的可谓是完美无缺的女生去参加的话,就要否决掉其他想要获得瞩目的候选人,如果推荐的话,被推荐的人也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拒绝,这些接踵而至的麻烦也不好收拾。 最后,选定的一位女生就成为总是担任这种角色的人,成为了大家讨论到最后由于疲于争辩而做出的选择。作为代表被选出来的她们和他们,其他方面应该也不差----大家只是在这样的见解下,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那么现在开始宣布。协议的结果,符合男生4名,女生3名这样的人员构成我们分配到了两个剧目。” 池人又从另一个信封里面,拿出了另一张纸。 教室里的空气,不由得顿时紧张了起来。 “一个是由3名男生和2名女生演出的《theonderfu1izardofoz》(《绿野仙踪》)。” 听到这句话,紧张的气氛略微松弛了一点。 除了班级代表之外的全班同学,先是想着: “什么呀,也没什么拮据,普普通通的剧目嘛……” “早知道刚才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最近,那两个人的战争不是好像又升温了?” “哎呀,大家这样吵吵闹闹牢骚的,没什么问题吧?” “关系原本也不是那么坏的……” 想着这些的同学们,忽然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选出来的班级代表,可是男生4名,女生3名的啊。 (那也就是说----) 眼镜怪人勉强地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接着宣读下一个剧目。 “另外一个剧目,是由一名男生和一名女生演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某处, 骑摩托车的男子, 将又重又厚的信封,递给了公司传达室的大妈。 按照池人的指示,藤田开始把剧目中的角色写在黑板上。 “《绿野仙踪》: 女一号----少女,多萝西 女二号----爱犬,托托 男一号----稻草人 男二号----铁皮人 男三号----狮子 《罗密欧与朱丽叶》: 男一号----罗密欧 女一号----…… 朱--丽--叶----写好了。” 池人对说话的藤田点了点头。 “多谢,那么,接下来该决定角色的分配了。” 包括池人在内班级里的同学们都开始想。 他们之所以这样紧张,是有一个特别的原因。 高一二班的焦点事件,是某三个人出了名的爱情战。准确地说实在两个女生之间展开的,围绕着一个男生而进行的争夺,就是所谓的三角关系。 近几个月里面,两个女生在与这个男生有关的几乎每件事情上都要进行对立,甚至对决。 话虽如此,两个女生之间进行的并不是**裸地互相对骂或者让人讨厌的勾心斗角之类的事情。 其中的一名女生性格内向,细心温柔,另外一个正直坦荡,单纯善良。因此两个人之间的对决都不是背地里耍手段。不过,也可以说,正是由于双方都是有着这样性格的女孩子,所以一直没有迎来面对面决胜负的时刻,也就一路这样拖泥带水地走了过来。 无论如何,对于始终处在这样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公平竞争背景下的两个人来说,这次游行的剧目演出,而且剧目是由一男一女配对参加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因为这是一个不但可以和自己喜欢的男生拉近距离亲密接触,而且可以拉开和情敌之间的差距的绝好机会。 站在讲台上的池人也感受到了来自某两个女生(还有一个男生)的强烈视线,于是为了使事件圆满解决,提出了一个建议。 “大概地商谈了一下,从多数人的决定看来,大家的意见也都存在矛盾。为了让大家不需抱怨,公平起见我们来抓阄,大家看怎么样?” 教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又开始变得愉快起来。 让谁来推荐角色都会很难办,如果明明难办还勉强去办的话,结果很可能会变得越来越让人不满意。然而这种大家都参加投票,每个人为自己负责任的做法,使每个人的角色都只由自己抽到的签来决定,无疑是很可取的。 所以当池人察觉到了这空气中的异样气氛,读懂了几位少男少女的心声时,就果断地决定采用这种方法。 “有谁反对吗?” 当然,故意喊出反对来给事情添乱的人是没有的。 身为当事人的两个女生也认为,如果是抽签决定的结果,对方也不能说什么,一定会爽快地接受的。 池人得到了充分的谅解,于是: “那么,就在这里先做好签……” 池人从准备好的口袋里面取出平时背单词时用的便条纸,一张纸做成一只签,把角色写在上面,并给大家看了一下,交给了旁边的副班长。 “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洗好签,先从男生开始吧。” “哇,责任重大啊。” 小心地接过池人做好的签,藤田转过身背对着池人把折好的便条纸混在一起,很快地, “好----的,弄好了……那么,就先由班长你来抽签吧。” 接着面向大家转过来,拿出男生角色的四个签,举到池人面前。 “啊?从我开始吗?” 池人也是“平时备受大家瞩目的帅哥”之一,自然也就被选为了班级代表之一。各班的筹备人员也被叫联络员,按照大家所想的,作为办纪委员的他们当然要忙碌,所以有了关于他们不能不参与其中的不成为的规定。 “就数你站在教室最前面嘛,来吧,抽一个吧!” “为了公平起见,作为主持抓阄的我,应该拿最后大家选剩下的那只签才对的……” “没什么啦,你就快点先抽一个好了……” 藤田这种有点强硬的独断,和池人平素那种先综合大家意见和建议,再思考出合适的解决途径的做好正好相反。 “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班会的流程,以藤田这样干脆利落的风格来做,大概也不会留下什么麻烦。”眼镜怪人想道。 “这样可以吗?” 池人一边说,一边向讲台下面的同学们露出祈求理解的目光。 依然是没有一个人反对。就因为有分歧而使事情不能顺利进行,然后形成恶性循环,所以光是选出班级代表,就已经够受的了。 不过现在大家的兴致,都集中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角色分配上,安排《绿野仙踪》的角色分配时大家都静静地等候着结果。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这种好像针尖落地都能听得见的安静气氛里面,池人并没有什么迷惑,从四张便笺纸里面抽出了最下面的一张。 握在手里几秒钟,迟迟没有翻过卡片。 “演罗密欧这种事我也想……” 当然如果说到可能性的话还是很大的,他想到自己和另一名女生站在一起的样子---- (可是好像,那个嘛……不管怎么说都不像是演主角的类型……吧?) 不过他马上又意识到了自己的立场和处境,意识到这种立场和处境以后,也就不再执着于想演罗密欧这样的问题上了。 他对于平素的冷静的自己,即使在不情愿的时候也拼命保持理智的自己已经十分厌倦。可同时,他也很清楚,对于自己暗恋的女生来说这个现状也许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不会把她推向越苦恼的境地。既然已经决定了保持现状,也就没有理由做任何可能打破这种平静的尝试。 (打破这种痛苦的尝试会带来痛苦的打击,即使只有一次,也是万万不想的。) 翻过卡片的背面,写好的角色名字映入眼帘。 “…………” 只见池人看着翻开来的签,终于长舒一口气,又有点失望地苦笑了一下。 “……是稻草人啊。啊呀,怎么是这个角色……” 教室中响起了小小的骚乱声。池人现了他挂心的女生也和大家一样,嘴边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丝放下心来的叹息,苦笑的表情更加沉重。 并不是因为对那位女生有什么怨言,只是为自己一厢情愿地揣着这些不为人知的感情而悲哀。心仪的女孩子却什么都不知道。对这样的事情尽管可以理解,可是在感情上的伤害依然不可避免。 一厢情愿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正当池人又一次冷静下来进行自我分析的时候,一个男生口气轻慢地嘲笑道: “稻草人,就是那个说”我想要个脑袋”的家伙?让眼镜怪人来扮成这种角色不是开玩笑吗?” 说话的,正是同样被选为“班级代表”的,堪称美貌的男生----佐藤启作。 藤田转向说话的佐藤: “那么下一个,佐藤来抽吧。” “来了,这就过来了啊。” 佐藤一边笑着回答道,一边步态轻巧地走上前去。 佐藤启作身材高挑,而且十分细瘦,加上平时表现出来的阳光性格,一向被认为是举止幽默潇洒的典型。俨然是为游行这样的活动而生的才俊一个。 “嗨,干劲十足嘛!” “演铁皮人演铁皮人!” “‘让他演罗密欧的话不是要破坏气氛的!’连这样的话都给他说得出来啊!” “演狮子倒是不错的吧?” 佐藤启作往前走的工夫,教室里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纷纷了。 “吵死啦!” 佐藤笑了笑回答道。 他对于像这样的学园祭之类的活动,都是一马当先炒热气氛,把周围人的兴致都提起来,和眼镜怪人有不同的讨人喜欢之处。 “那么,藤田,已经有一个是不能选了的吧?” “是的,还剩下三张签哦!” 藤田整理好手中还剩下的三张签,递到佐藤的面前。 佐藤认真地考虑着,并不是考虑眼前的三张卡片选择哪个好,而是斟酌着哪个角色会更好。 (想展现出好男人一面的话,应该还是罗密欧这样的角色的好……) 所谓展现,说的也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展现。 无论生活方式,坚强的意志,和美好的人品,都让他完全迷恋的这位完美女性,现在就正在他自家的豪宅里面寄居。 这位女子并不是普通的人类,或者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人类。她是从异世界来到人间的,来驱逐那些吞噬人类的怪物,并拥有各种能力的具有特殊能力的女战士。 (只不过,只是敷衍那种程度的关心的话,是不行的吧?) 和好朋友两个人一起,作为女战士的追随者半年来的他,渐渐开始把握那些关于理想的事情。 虽然还不是能很清楚理解的程度。 她是最讨厌虚有其表或者外强中干这样的事情的人。 展示着盛装后的身影,让人眼前一亮,被大家称赞,这样的机会,总之是不会再有了。 作为参加游行的帅气的班级代表之一的男生,看上去缺乏内涵只靠外表的男生,应该不会讨她的喜欢吧? (再者说,那位来不来看游行,甚至对清秋节这种事情有没有兴趣,还不一定呢!) 从平时生活中的样子看来,好像是吊儿郎当喜欢游手好闲的人。可是当紧要关头说出“来吧!”这样有气势又充满力量的话时候,和平常样子完全不同的形象,正是让身边的人不能抗拒的魅力之一,却也常常对这突然的转变不能适应。 既然说想要被她喜欢,对于被轻视的事情就不能够忍耐(所以,这也并不能算是爱,顶多只是种好感,只不过这个男生自己还并没有觉)。 接下来,是藤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佐藤,不打开吗?” “啊、不好意思,马上。” 已经伸出去僵在那里半天的手利落地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只签,翻过背面,夸张地举起手放在额头。 “呀,没抽到主角!” “那么,佐藤,演铁皮人哦。” 窥见纸上的字的藤田,转过身连着刚才池人抽到的稻草人一起,把角色分配往黑板上写。 教室里又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笑声,又似乎有点理所当然的气氛。 在这些没什么恶意的玩笑中,佐藤却生出一种自嘲的情绪,带着这种情绪返回了座位回到座位上,对着两个好朋友开口道: “还有两个人了,田中,你来抽下一个签?” “嗯……坂井你觉得呢?我选择抽剩下来的最后一个签也没关系的,你先来吧。” 和他们一样是“班级代表”的田中荣太,高大的身材貌似因为空间太窄有些勉强地转过来问道。 顺着他的话语声方向,班机同学们的视线开始集中在教室中间的座位的一个男生身上。这个男生,正是那段让人难办的三角关系的焦点所在 “这样啊……” 这位名叫坂井悠二的男生,不慌不忙地开口道。 “池人和佐藤都已经选完了,我们俩一起上去抽签也好吧?不管是被分配到剩下的那个,还是自己选的那个,都不要太放在心上吧……” 并不是用强势的口吻下命令,只是在充分地考虑了提案的妥当性以后具有了很大说服力的建议。声音和态度中伴随着准确的语意流露出来的安心感,有着非凡的气质。 听到这话的田中,也果断点了点头。 “那好,就这样吧,啊,不过,让我来演罗密欧的话实在有点难为情,如果你想要的话就让给你也可以的……” “不、不可以!” 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喊出这句话的正是绪方真竹。与其说长得漂亮可爱,倒不如说是长得很帅气,炯炯有神充满冲劲。不用说的,她也是“班级代表”之一。只见她抑制不住焦急的情绪,一串话语从最里面蹦了出来。 “还有两个人要抽签的!应该直到最后都遵循公平的原则吧!” “啊,了解了解,开玩笑的啦……” 被这种讲话气势压得,田中竟然不自觉地向后仰了一下。其实她心里也清楚结果不能遵循意志,不该做什么无谓的努力。 (想来……也还是为了罗密欧和朱丽叶的角色来讲这一番话的吧。) 心中暗自紧张,身上已经开始有细细的汗渗出来。 从池人公布他们演出剧目的一刻起,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绪方其实喜欢着田中,已经那样清楚地告白过了,田中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样的微妙气氛被大家看在眼里,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了周围人公认的一对。 他现在和佐藤启作对同一个人有着那一种心仪的心情,所以并没有想通过这次演出把和绪方之间的关系拉进一点的想法。但是对于绪方积极主动的接近,却也的确感觉很开心。两个人一起演出剧目,也正是她心中盘算好的事,对于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已经能够理解。只是---- (稍微动动脑筋也知道自己看上去不是演罗密欧的样子。) 他在心里这样想到。 事实上,虽说田中身材魁梧高大,但是能够衬出衣服的类型也许还是要细瘦一点的好。并不是像本人想象的那样不合适,只不过,他还是免不了有些作为已经进入了青春期的少年的羞涩。 (像刚才那样勉强让给坂井的话,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吧。) 对想着刚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兴味索然的他置之不顾,藤田顺势继续开会。不只是已经绷成一根弦的绪方真竹,另外两个作为班级代表的女孩子也开口了。 “这样子,大家一起抽签的话,不如索性把夏娜和一美也算在内,剩下的男女生一起抽签怎么样?” “……能公正而且迅的话,什么方法也无所谓啦!” 走上前去站在悠二旁边的平井缘即夏娜,用勉强略带生硬的声音说道。 “那么,大家都没意见的话……” 站在他们稍微后面的吉田一美摆出认真的表情,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悠二置身于两个人的答话的态度和无比强烈的视线中,想逃跑的念头有目共睹,又怯生生地重新确认这个掀起千层浪的提案。 “所有人?” 藤田面无表情,冷不丁全无同情心地在悠二的疑惑中重重点了点头。 “是,一次性决定的话,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嘛。真竹,你也赞成的吧?” “当、当然的啦。” 绪方真竹带着一丝慌乱的表情,对着藤田点头表示同意。虽然生了始料未及的事件,只要结果是抽签就对了。带着这种想法,又恢复了希望。 另一边,悠二也开口道: “好啊,快一点的,把这件事情了结吧!” 直到刚才还在的那种安心感,此时也已不知所踪。安静地站在那里的两个女生,以自己为三角关系支点的这两个女生,置身她们的眼神之中,不意间就一股冷汗渗出来。 绪方作为旁边者看着这些,情不自禁地出一丝同情的叹息。 (说到坂井,有的时候还真的是很帅的……可是性格就……) 高一二班著名的三角关系,之所以迟迟没有定论的最大原因,这是这位名叫坂井悠二的少年生就了一个优柔寡断的性格。 虽然平时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当有事件引起了大的骚动的时候,却会很自然的想出好的解决办法的不可思议的人,是坂井悠二在大家心中一致的印象。 何种程度上的不可思议呢?就拿这次来说,作为班级代表却依然若无其事的,在这样的三角关系的**时刻也能不失风度地不露出一点自满之色,就很不可思议了。 的确,比起被推崇的众目焦点,头脑清楚有正义感的英雄眼镜怪人池人也好,比起明朗幽默喜欢热闹的美男子佐藤也好,比起性格温柔又有力的田中也好,坦率的运动女生绪方真竹也好,风度翩翩的无敌女生夏娜也好,这样的一个他,怎么说也称得上不可思议了。 (到现在为止,都没流露出来一点值得同情得困惑样子) 作为坂井悠二,这样一个占尽优点又有智慧的不可思议少年,却就不知为何偏偏对恋爱这些事情不开窍得很。面对这种让其他人都羡慕得不行的这种被两个可爱的美少女示好的局面(大家当然已经早就知道了),他却迟迟未能下个决定。一直看着两边的女生为了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情反倒有点忧虑。 就像现在这种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被选为班级代表之一,在大家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身在班级代表之中了,这也就正是他的奇妙之处所在。 暧mei不定犹豫不决,正是他和田中的共同之处,也正是绪方真竹对田中感到不满的地方,经常在心中生出这种佯装成熟的行为的抱怨。 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决定积极主动又不失含蓄地接近,正是因为一个大人物(至少是她很崇拜的人物)的鼓励。这个人,就是佐藤和田中都十分有好感的女性----玛琼琳·朵。 这位被她尊敬的女性曾经对她说过: “他们两个人对于我的感情,并不是爱,他们也并不是喜欢我。” 并且私底下曾鼓励她: “要一直坚持下去哦,你们的关系就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受到了这样强劲的鼓励之后的几个月来,绪方一直不敢有丝毫怠慢地,一次又一次积极地接近田中。所以这次也理所当然地,为了“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关系”而向着“田中演罗密欧,绪方演朱丽叶”的方向不懈努力。 此时干劲十足的她正向班长同学征求同意。 “池人,大家一起去抽剩下来的签,可以吧?” 池人转过脸看着坐在窗边的班主任老师,得到了老师微微点头表示许可后决定采用这个办法。 “了解!其他的班级代表也都没有异议是吧?” “啊、还是不要着急慢慢来的好吧?” 佐藤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笑着说。 池人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刁难的意味。 “要不要再掺混一遍?” “开玩笑开玩笑啦,事到如今,还有人妨碍的话就用抹杀光线烧死他好了。”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抱着一样的想法,可是敢说出来的就只有佐藤一个人了。 某处, 公司里的大妈, 把寄来的书,交给了总务科的职员。 讲台上,站着余下的五个人。 从学生的角度看过去,右边站着男生----坂井悠二、田中荣太。 左边站着女生----夏娜、吉田一美、绪方真竹。 他们像在决斗一样站在一起。 还剩下的角色里面,大家都想得到的罗密欧和朱丽叶,还并没有决定人选。事情到了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恐怖的《绿野仙踪》里面的角色,大家都想知道的只是,到底哪两个人会获得扮作情侣参加游行的特权。 藤田比其他时候更加慎重地洗了洗手中剩下的签。 “那么……男生这边,剩下的角色还有罗密欧和狮子。” 说着她递给讲台右边两枚签。 “还有,女生这边的话,还剩下朱丽叶,多萝西和小狗托托三个角色。” 说着又同样给了女生这边三支叠在一起的签。 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站在绪方两边的女生,想都没怎么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踏出一步上前。 “!” “!” 两个人踏出脚步的那一刻,彼此对于对方的动作都是心知肚明的。 夏娜踏出这一步,是抱着一定要抢得先机拥有最大程度得选择权的信条, 而吉田踏出这一步,是因为不想犹豫要快下决定。 “……” “……” 两个人斜眼看见了彼此,眼神交汇的地方在空气中擦出了火花。 在夏娜的眼里,写着“悠二的搭档是我”这样的意味。 而在吉田的视线中表达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强敌都不会畏惧,只要同悠二变得亲密起来这样的决心。 “唔……你们两个,这个最多也就是个游行的剧目演出而已,没必要这么拼命嘛……就算你们把这当成竞争,也是没有所谓的胜负……的吧?” 站在旁边的田中面对这个让人头疼的局面,扮了次黑脸,劝着两个女生。 (还加那个“……的吧?”做什么,本来就是没有胜负的事,这个呆子。) 果然不出所料地,在两个女生视线相对并擦出火花的焦点上的那个少年,又变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可是,这可是和悠二成为能单独相处的搭档的机会啊!” 夏娜用一种隐藏了全部愤怒的特有的安静表情回答道。 对于悠二的不利之处在于,夏娜从班级的其他同学那里听说,如果能够和悠二一起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在周围人的眼里,两个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亲密的恋人关系。这个说法当然是有失偏颇,但是正是这个原因,使夏娜升起了一股一定要得到这个角色的战意。 “……正因为这样,我才一定要得到这个角色!” 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二、十三岁的夏娜身上却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力量。 同样不难想象的就是,若无其事地混在学校生活的她,其实也并不是人类。 事实上,她是为了守护人间的安宁,来对付那些吞噬人类的“红世使徒”的有着特殊使命的战士,火雾战士。她被称为“炎灼眼的杀手”,夏娜这个名字,是悠二为她取的。 一系列复杂的事情的生导致她现在仍滞留在这个城市里,最初是为了履行火雾战士的使命而到来,不过到了现在已经有了其他更重要的原因让她留下。 这个重要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她和悠二的关系。 (我要在这个地方,在悠二的身边) 完成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夏娜需要一个少年作为搭档,除此之外,在朝夕相对中,产生了想要作为一个女子留在他身边的愿望。 和演剧一事相同的,从周围的人那里还听到了很多关于清秋节、关于游行的事。 清秋节是以学校为舞台,以学生为主体的开放的一项大型活动。夏娜把它看作是和从前参加过的成功举办的鱼鹰节,以及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的吉田一美的生日晚会相比,规模属于中等的一项活动。 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举办这样的活动,但是因为最近经常想起和大家在一起过得很开心,也就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这种亲近人类的想法,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她还不能清楚地判断。不知为了什么,从居住在这个城市的那天起,就越来越没有办法对自己从前的生活中曾生过的那些事情很单纯地下结论。 只是对于一个事情,却是无比坚定。 (决不把悠二身边的位置让给别人!) 尤其是不能让给吉田一美! 因为她是喜欢悠二的。 完全说不上讨厌吉田一美这个女生,甚至是有的时候还有那个点喜欢的女孩子。却仅仅因为她喜欢悠二这一点,就把她当作不共戴天的宿敌,在心中暗自决定,不论多么细小的事情,也不作出半分退让,不可能有丝毫妥协。 (对手是吉田一美的话,就绝对不想输!) 夏娜又像从前一样充满了决不服输的斗志。 两个人就这样成为了无从和解的敌人。 吉田并不会因为夏娜的斗志高昂而有半点退缩。 而是好像在向夏娜这高涨的对抗心挑战一样在众目睽睽中干脆地断言道: “不只是游行的剧目而已,这对我而言,是无比重要的大事 让班级同学们感到震动的,是话语声中流露出的强烈意志。 在这样多的同学们面前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大声地讲出来,相对于从前那个有点唯喏有点胆小的吉田一美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她自己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和班级的其他同学一样竟有点被这样的自己吓倒。但即使这样,也绝没有退让的想法。 (绝对,绝对,不输给夏娜。) 并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着悠二的缘故,正是作为情敌的夏娜,点燃了她的竞争欲。 (决不把坂井让给她!) 和眼前这个强势又聪明,可爱又出色的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相对抗的力量,就在这决心的促使下,从内心底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第一章 清秋祭临近 (下) 夏娜意识到面前的人也是为了悠二才能够那样说出了想说的话。在这场对话里面,今天的这一场抓阄究竟意味着什么,就清楚得很了。 吉田的心中从来没有过认输的想法,即使针锋相对的一刻就近在咫尺。 (绝对不把坂井让给夏娜那样一个背景复杂的人。) 虽然吉田只是一个人类而已,但她知道世上真实的存在是什么。她知道夏娜是一个火雾战士,也知道“红世使徒”之类吃人怪人正在肆意横行危害人间,知道几乎所有与悠二相关的那些真实存在的事。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改变她依然喜欢着悠二的事实。 甚至,知道了这些的她,比从前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感情。 想和坂井悠二在一起,这样的心情,从不曾有半分动摇。 所以可以为了他,像现在这样与火雾战士面对面地竞争。 “那、那么现在……把口角争执这样的事先往后放一放,我们,先来抽签,怎么样?” 不远处的、背靠着站在黑板前的藤田抛出了总结性言论。 两个女生摆出开始决斗的架势。 “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决不输给你!” 话音未落,两个女生都伸出手去抽签。 夏娜敏捷地伸出手抽到了三枚中正中间的一枚,吉田选择了正对着自己的一枚,没能及时出手的绪方只好拿了最后剩下的那一枚,不一时,三枚签就被分光了。 和藤田一样急于确定角色的池人也催促起这边的两个男生来。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 “啊嗨!”一旁的悠二突然被田中打了一下肚子,痛得叫了出声。田中做了一个“你先去抽”的手势,悠二捂着肚子抽出了自己面前的一枚。这是田中才走上去,拿了剩下的最后一枚签。 同学们屏住呼吸,一时间教室里静得可以听得到咽口水的声音。 “好的,那么现在大家一起打开吧!” 藤田拿出主持人的风范,对大家说道。 接着,从各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淅淅窣窣的拆开纸签的声音。 (会站在悠二旁边的人,是我!) (坂井,拜托了!) (和田中一起、和田中一起、和田中一起……) (罗密欧和狮子,我会演哪个?) (只要不是罗密欧,别的什么都可以啊……) 这些想法,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几个“班级代表”的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成为御崎高中清秋节开祭游行表演上的情侣---- 在几十个人中间并肩行进---- 在其他任何活动里都不会得到的机会。 其实也只是这样而已。 仅仅是这样,却也足以让高一二班的班级代表们大悲大喜一番了。 无论是谁,看到他们的表情,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悠二先开口打破了静寂: “是罗密欧啊……” 说这话的同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难色。“啊?”吉田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情不自禁叫了出声。 相反的,另外一边的夏娜却---- “什么!?”出了一声不能置信的惊呼。 脸上的表情好像正在被几千只虫子咬着,垂头丧气得崩溃的样子。 顿了几秒,剩下的两个人里面,田中走上前一步: “我抽到了狮子……” 绪方一边也传来了一个泄气的声音: “小狗托托……噢……” 结果,在《绿野仙踪》中 少女多萝西----夏娜 爱犬托托----绪方真竹 稻草人----池人 铁皮人----佐藤启作 狮子----田中荣太 《罗密欧与朱丽叶》中 罗密欧----坂井悠二 朱丽叶----吉田一美 某处, 总务科的职员, 把刚刚拿到的书,交给了刚好遇见的营业部职员。 活动时间结束后的教室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一样平静,复杂的角色分配完成后,高一二班的同学们几乎是跟在老师的屁股后面一样迅地依次离开教室。 “老师再见!” “初中时候也参加过一次清秋节……” “那我先走啦!” “拜拜!” “……说到展品的话,现在摄影部正在偷偷地卖他们拍的照片呢……” “哎?那有没有一班的川上的照片卖啊?” …… 对于恨不得抓紧每一分钟来玩乐的高中学生来说,能提前下课这种事情堪称是最好的礼物了。 同学们又恢复了先前的愉快,就连刚不久前还处在风暴中心的“班级代表”们,也轻松明快地走出了教室。 “一美,祝贺你哦!” “坂井,从现在起你可以好好享福啰!” “那么,我先把名单交到筹备委员会去,钥匙就交给你负责啦,班长,多谢了!” 说着,藤田手里拿着张纸走出了教室,纸上写的是刚刚抽签所决定角色分配的最后名单。 “嗯好,那回头见。” 池人微微点头应道。没注意的时候,其他的班级代表们已经都走了出去。 走出教室站在走廊的窗户下面的佐藤看着窗外: “啊,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啊!” 正对着校门的狭小的操场一角上,已经可以看得到有人在准备清秋节的场地了。 教学楼的后面,人们来来回回运输着各种长度的铁杆,起重器和支架,胶合板和地板材料等各种为组装大门和搭建舞台而准备的建筑材料。 在那里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的并不是专业的工人,却像是正在上体育课的高三学生。 男生几个人一组把材料放在操场上,女生上去解开用来绑住铁皮人材料的绳子,在老师的指挥下,把材料排放在还没有装修完毕的地板上。 远远看过去也看得出很辛苦呢,池人微微苦笑了一下。 “今天的会议好像真的研究了很多事情呢,以后要开始一件一件地办起来了。”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所以一边说这话的同时,一边用钥匙锁上了门。 “我还得去教员室把钥匙还回去,刚才就从筹备委员会那里直接回来的,也忘记了。” 不用等我先回去也好,这层意思被很好地领会到了。 “一直都这么忙呢,辛苦了啊……” 悠二半开玩笑地说道。 “加油哦,未来的学生会长!” 佐藤也加上了一句。 池人笑了笑,伸出一拳打在佐藤的胸上。 “你们瞎说什么啊,我现在连候补名单都没进呢!” “反正你已经是学生会方面一致推荐的对象了嘛!” “我们眼镜怪人成为校学生会的”眼睛会长”就是迟早的事。” 连田中和绪方也一脸认真地打趣他。 御崎高中每年的学生会换届选举,就在清秋节结束后进行,时间有一点晚。 学生会的换届选举采用的是每年换届引入新人的制度。 这一制度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学生会长没有被选举权。上一届的学生会副主席会在之前进行的学生会成员会议上顺理成章地升格为学生会主席。也就是说,上一年对副主席的选举,实质上就是对下届主席的选举。当然,参选之前实际基层工作经验也不可或缺。 表面看来,除会长以外的所有学生会成员都有被选举权,但事实上,大家的推荐中所体现的威信度已经间接地决定了结果。校外方面的联系,校内工作的完成,以及像这次一样的最盛大的活动中,会从各个班委中集结除一批出类拔萃的学生。在这些学生工作的过程中,学生会对工作的方式,成果以及工作能力进行考量,然后由学生会成员对他们进行“信任投票”来举荐新人。 大部分被推荐者都会顺利成为学生会的一员。 也正因此,清秋节对于御崎高中来说,是一次很有意义也很重要的大型活动。也是成为被大家羡慕的学生会成员的重要途径。 各班级委员会成员都在筹备委员会里面活跃。 在这个时候依据工作成绩可以被选委书记或者部长之类的职务。 积累了一点一点经验之后就会被选为副主席(因为学生会内部会事先进行一次投票选举,所以正式选举的时候通常不会有多个候选人出现的情况),副主席在前任主席毕业离任后就即任主席一职。 在这场竞争刚刚开始的目前,池人的形势良好。 在这件对班级也有好处的事情上面,高一二班的同学们也和大家一样,认为池人正在沿着这条路稳步前进,进入学生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为“眼镜怪人”的他,在同学们心目中留下的一直是容易亲近又值得信任的好形象。 他本人却没有因为被同学们吹捧而飘飘然。对不了解的事情决不抱盲目乐观,对漂亮的场面话也不会特别放在心上,池人有一副冷静的头脑和理智的性格。所以在大家都开着他玩笑的时候也只有微笑的一句:“别说啦!” 一边摆摆手,一边打算马上离开的样子。 池人要去还钥匙的教员室和玄关的方向正相反。 临走之前,池人笑着转过头对大家说: “大家,都要开心地演啊!” 说完就离开了。 之前还全无心机一味地沉浸在成为朱丽叶的喜悦中的吉田听了这句话马上开始沉默了起来。最终没能如愿的夏娜也沉默了起来。两个人在这同一句话中感受到了不同的东西,因为各自所感受到的原因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吉田笑着开口道: “……一起回去吧,夏娜。” “嗯!” 夏娜也用温和了很多的声音应和着,和吉田一起走了出去。 在后面的悠二这才放下心来, “这样才好嘛,嗯,那么大家一起好好演吧!” 某处, 营业部的职员, 一边说着问候的话,一边把自己的名片递到贸易对象公司的课长手上。 “那么就这样吧!” 绪方也边说边向前走。 “不过,这样的话,可能会影响比赛状态呢。” 绪方是排球部的高一生中很有希望成为正式队员的新人。体育部担负着为清秋节炒热气氛的任务,准备了各种练习比赛,她既要出演游行又要和班机同学一起开法式甜品店,还要参加比赛的话,那么清秋节那天她可有的忙了。 “加油哦!” 从田中那里听到这样的一句普普通通的鼓励的话语,就让绪方开心得笑容满面。 “嗯,一定做好!” 人如其名,绪方真竹有一副像劈开的竹子一样干脆爽朗的性格。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使她改变主意。这时,绪方拍了拍夏娜的肩膀。 “夏娜也是一样,完全没有气馁的样子呢。那么接下来就以‘选美比赛’为目标努力吧,是夏娜的话很有可能拿到奖呢。” “选美比赛?” 绪方认为夏娜不经世事全无心机的性格十分的难能可贵。 “在游行的演出过程中会选出最可爱的人,获奖的人不但会得到特别礼品,而且在接下来的三年在学校里都会很受欢迎的,学长好像是这样说的呢。” 她所说的“选美比赛”,其实是被称为“最佳演技奖”的一项奖项。 这项奖项是作为在来自各方面的反对声中被废除的“御崎高中选美比赛”的替代而想出来的方案,作为清秋节开祭游行的附属活动而存在着。 这个奖项所考察的并不仅仅是参选者的外貌,也要考察她们的表演能力,并把重点放在了表演是否能传达出演出人物的个性上面。 对男生和女生的投票同时进行,为清秋节提供赞助的商店街的店主们也有部分投票权。 虽然这个奖项和其他的单纯的选美比赛当然也是有差别的,但是它还很大地残留着高中选美的部分形式,以选拔长相可爱的学生为基本原则这一点是自不必说。 和宣传清秋节的游行同时进行的“最佳演技奖”的评选是在清秋节第一天,作为周六的主要活动而很是被众人期待。 按照绪方的估计,以夏娜这样风度出众,容貌美丽,认真又不乏可爱的形象,是绝对有可能拿到这一奖项的。 “池说得不错,好不容易盼到清秋节,大家都有很多的期待吧。一美也好坂井也好,田中和佐藤也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吧!” “嗯!” 夏娜点点头。然后又突然低下了头去。 接着,用有些踌躇的小小声音回答了一声: “多谢了。” 刚刚说话的绪方,还有在场的每一位都一时间被这位平时表现得刚毅果断胆略无双的女孩子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感谢的话吓了一跳。 受了感动的绪方脸上漾起明亮的笑容, “不客气!真的很开心呢,和大家一起做准备也好参加清秋节的表演也好,真的真的很开心啊!” 清亮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激动。 其他人看着这两个人。 田中也有点让人不习惯地开口道: “呵呵,小绪也真的受了感动呢。” “嗯,我也觉得好像突然变得干劲十足的样子。” 说这话的佐藤伸手搂住了悠二的肩。 “好啦!既然大家说好要一起开心地演出,谁都不准在心里别扭啦!” 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望向吉田。 “吉田,ok?” “了、了解!” 吉田的脸上融化开一股明亮的笑容,受这笑容感染佐藤也微笑了起来。 正和他搭着肩膀的悠二也笑着说:“thankyou!” 话音未落,已经被佐藤以一个职业摔跤动作掀倒了半个身子。 “什么?……呀呀呀呀……” “什么叫”thankyou”啊?说到底,要是你早点讲清楚一点现在事情不也简单得多了!” “啊……我反省我反省!” 田中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呀,都说过反省啦!……啊痛痛痛……痛的!” 看着被欺负得一塌糊涂的悠二,夏娜没有“哼”地一声别过头去,吉田也并没有慌慌张张地上去阻止,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展开明亮的笑容。 某处, 怒的课长, 正把书卷成卷,对着新进的职员的头嘭嘭地拍着。 在早早到来的傍晚的夕照中,悠二和夏娜走在回家的路上。 连个人影都没有的住宅区的人行路上,凉爽的微风和轻薄的光中间,却可以感受到路旁似有寒气。 夏娜望着正走在她旁边的悠二,简短地问道: “感受到了吗?” “……” 涂上一层蓝色的天空中,刚刚着色的一片纸片,高高地飘着。 好像很短的扎好的缎带边缘加入裁减的工艺后,做成的有趣的群青色的签。 悠二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只是自然而然地将感受到的,脱口而出: “嗯……这样啊……形容的话还真是不好形容,怎么说呢?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好像也不是中间有什么……啊,对了,是里面!在内部……有什么意图,或者意义?有十几个那种东西,纠缠在一起呢……” “讲得不错嘛!” 从正挂在夏娜胸前的,一个黑色的宝石做成的圆形吊坠中,传出了一个犹如远处雷响的声音。 正是与夏娜有契约的,给与了她特殊的能力的“红世”的魔神,被称为“天壤劫火”的亚拉斯特尔。而这个饰物,是可以将他的意志表达出来的神器“克库特斯”,他的本体则在夏娜的身体中隐藏着。 “不错,很有潜力嘛。也许到了该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了。” “嗯!” 亦师亦友,似父似兄的“红世”魔神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安慰和满足。夏娜感受到这声音中的满足,像高兴着自己的事情一样由衷地喜悦,一边看着悠二一边微笑着。 悠二虽然不是十分明白,还是回了一个笑容给夏娜。 “下一、阶段?” 这半年来,他朝夕不辍地坚持训练下来的原因,最初是为了拥有夏娜一样的能力,能针对别人力。可现在却获得了完全相反的……储存作为“密斯提斯”化解针对自身的危难的能力。 不过针对自己的危难也增加了起来。 最初是为了“零时迷子”准备的机能,他对于力和质的流动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而且,在战斗中还作为“红世魔王”的得力部下得到了“存在之力”。因为这些幸运的事情的生,他每天只要早晚以及半夜来练习,虽然不能一步登天,也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可以达到能感受到自在法的存在的程度了) 悠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将刚才拿到手的群青色的标签,放进衬衫胸口的口袋里。 这个并非世上之物的独一无二的签,是方才和田中、佐藤分手之前,他们交给他的。 “喂,这时玛琼琳为你特别制作的护身符。带着它两个礼拜的话,可以妨害和抵御自在法的侵袭,一定要好好地保存哦。” “还有,大姐说了‘不实际操作不向其中注入力量的话,它只是普通的一张纸片,与其他纸片无异。所以,一定要注意使用。’”他们一边告诉着悠二,一边把东西交给他。 他们心仪的“玛琼琳小姐”,“大姐”,说的是玛琼琳·朵。她和夏娜一样,是肩负着讨伐“红世使徒”的使命的火雾战士之一。被称为“悼文吟咏人”。是在战斗中极为强大和可怕的自在师。有时作为恐怖的敌人和夏娜对战,有的时候又作为可以依赖的伙伴对付共同的敌人,是个和夏娜有着复杂关系的人。 性格粗暴,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就连根指头都不想动(这个是夏娜和悠二对她抱的印象,不能理解吉田和绪方为什么会有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对她还很尊敬)的这个女人,竟然会特别作这样一个护身符让佐藤送过来,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 因为坂井悠二这个危险的存在眼下还不能不去保护。 现在所在这里的坂井悠二,和夏娜和亚拉斯特尔说着话,和吉田的关系时近时远,和池人佐藤田中绪方都笑着每天面对着生活的这个坂井悠二,其实并不是人类。 他曾经是和其他的“红世使徒”一起来袭击这个城市的同伙,“存在之力”被吞噬之后失去的“坂井悠二的真身”残留在这个世上的替代品----目前依然维持着和周围人的联系,伴随着这种力的逐渐衰减,存在感和立足点也会渐渐失去----到最后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一个工具,叫做火炬。 为了躲避感应“存在之力”急剧丧失的火雾战士的追捕,“红世使徒”所制造出来“刹那的残影”,这才是现在的坂井悠二的真正身份。 直到现在为止,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过着正常的生活,到现在为止,没有表现出过丝毫的“红世使徒”残暴和乖张。但是“现在在此的坂井悠二”是一个残缺的存在。他所隐藏起来的真身,却是高明得多。 作为火炬的他身体里面,隐藏着从某处转移过来的宝具。这个宝具能够干涉各种大事件,在“红世”中是秘宝中的秘宝,被叫做“零时迷子”。“零时迷子”有着在每天的零点,会将他所在的宿主体内消耗的“存在之力”恢复过来的作用,是一种永久可用的机关。 除此之外,宝具本身也是一个麻烦。 “零时迷子”里面,有着他本来的主人。大概半年前,被别人派来的刺客打伤的“永远的恋人”约翰本人就封印在里面,正处于休眠的状态。 将他封印在里面的,是逃过了刺客魔爪的和他在一起被人称为“约定的两人”的“红世魔王”---- “彩飘”菲蕾丝。 而袭击了他们两个人的,是在黑暗世界里威名四震的杀人王,被称为“坏刃”的萨布拉克。究竟是谁派他来当刺客,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此外,在被转移到悠二的身体里面之前,封印了约翰的“零时迷子”受到的攻击,使其形态和构造都产生了急剧的变化的自在式的来源,以及交出宝物会带来的影响,都还不能详细地判断明白。 对于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都清楚的本人, “就好像一个有生命的黑匣子。” 正如确实地表现出来的那样,围绕着“零时迷子”生的各种可怕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越坂井悠二个人的幸与不幸,连火雾战士也不能轻易插手的重要案件。 出“神秘的自在式”的“坏刃”萨布拉克。 他这样做的目的,以及依赖他的幕后黑手。 等等到来的和遭遇的危机,都存在于悠二的身体之内。 玛琼琳送来的护身符,就是为了抵御这些危机而准备的。 即使只是放在胸前的口袋里依然可以感受到的异质物体,把手放在上面,悠二嘀咕道: “真的很感谢呢……不只是玛琼琳小姐,还有大家都是。” “……” 关于悠二的讲话含混不清的习惯,夏娜通常是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去问话里面的具体意思的。这次却设身处地地为悠二想了想,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了一下他的心境,才问了出来: “……‘零时迷子’到底是什么,已经清楚了吗?” “嗯。” 悠二点了点头。 作为火雾战士的玛琼琳,被卷入这场战争的佐藤和田中,和对自己倾心的吉田,关于“现在的坂井悠二”就是密斯提斯的这件事,已经是知道的了。他也并不是真正的坂井悠二,只是别人在世上的残存,是承载了本人的记忆和意志的代替物,对于这个,大家也已经清楚了。甚至连因为他的身体内有“零时迷子”,所以要假装作为常人生活来隐藏身份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但是,从这一点延伸开去更深奥的事实……见所未见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正在支撑着他生命的“零时迷子”里面长眠的事情……他也因此而成为某些人追逐的目标这件事情……这里所说的某些人,被宝具挥功用造成变异的事情……为了让这个他没见过不认识却封印在“零时迷子”里面的人苏醒过来,他的恋人“红世魔王”正在四处寻找悠二的事情…… 关于这些事情,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清楚知道,悠二十分迷惑。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而将遭致危险的事情,是否应该让他们知道,也很迷惑。 与其说是因为不安,倒不如说是因为实在是很恐怖的事情。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悠二总是会经过几天的烦恼踌躇,最后也一定会毫无隐瞒地全部告诉他们。 至今为止所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对自己身份的自暴自弃。 也并不是因为独自承受过与痛苦,想要找人分担这种感觉并获得慰藉。 对于吉田一美这个女孩,这个知道了自己的本身是火炬之后依然固执地说出“喜欢你”这样的话的一个女子,他曾经暗暗立誓: “今后也一样,不论生什么也绝不会有所隐瞒,都要让她知道!” 烦恼的悠二想到这些的时候,浮躁的心就会安定下来,恢复平静。 先要说出来。痛苦也好烦恼也好,所有自己所正在担心的事情,都明白地承认。只有这样,才能在现实袭来的时候,以平稳的心态应对。 如果回避真实或者有所隐瞒,也许对于身边的人就是放弃,也许会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讨厌,也许就要在有一天不得不突然地离开到现在为止的稳定正常的生活,他对于这样的局面深深地恐惧着。 虽然如此,但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 对已经坚决地决定了方向的吉田,和今后的也将在战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的玛琼琳,还有希望始终追随着玛琼琳的佐藤和田中说这些话,总好过结局出现的时候再来承认。 这才是不使每一个人失望的唯一方法。 像恐惧这种感情,有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对于自己来说,事实上就是这样的,没有不去接受的可能。 当他对夏娜说这些想法的时候,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听说了“零时迷子”中隐藏的真正是什么后,吉田好像受了很大的震动, 可还是展开了一个笑容说道: “什么都没有改变,都还是一样的。” 玛琼琳则是一边搔了搔头皮一边抱怨道: “啊----呀,你们这些小鬼还真是费事呢。” 佐藤和田中和他开着玩笑搭着肩膀安慰道,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结构是不是会今天一点明天一点地生什么吓人的改变啊?” “这种小事不用太介意啦……大家一起就好了!” 烦恼了那么久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结果。 像是要把天空和云朵一起烧熔掉的晚霞流光溢彩。悠二遥望着远处的天边,好像心情不错地开口: “大家都没有同情我的样子呢……只是,只是认识并接受了这个现实而已啊。比起让他们同情我,这个反应真的是让我幸福得多了。” “……” “夏娜以前说得很对哦。不管我是谁,不论我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像我这样惰性十足的别扭家伙都算是少有吧。” “那个吗……” 夏娜在几个月前某一次和悠二一起训练的时候曾经说过那样的话。那个时候在悠二生气,就故意捡刻薄的话说了一大堆。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十分后悔。 但是悠二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责备她的意思。 “的确是惰性没错呢,现在这样的生活。” 就这样凝视着远处的天边,语调安静平稳。 “但是,虽然知道了一切,还是愿意认可我的大家----在戒不掉惰性的这段日子结束的时候,觉得夏娜最早所说的那些话真的一点都没错……一直从大家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呢……” 悠二又一次陷入了思考中,夏娜在一旁出神地望着这个男孩的侧脸。 所看到的表情,不是绝望,不是悲伤,不是喜悦。 所看到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温和平静,好像有什么秘密藏在其中最深处的,完美的侧脸。 这个完美的脸忽然转过来,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那就开开心心地生活吧!” “嗯……啊?” 被突然悠二转过来的脸吓了一跳的夏娜慌得很,视线相对的一刻,夏娜清楚地感觉到胸中心跳加,不由得低下头,眼睛落在胸前的“克库特斯”上,装出在一直看它的样子。 悠二又无忧无虑地笑了开来,又继续望天去了。 “……” 夏娜掩饰着心中的不安,继续低着头。 “现在无论如何,为了夏娜也好,为了自己也好,尽我所能地去战斗,一定要认真起来,虽然也不一定能挥很大的作用,却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在思想上成熟起来。真的希望啊……” 这一次悠二是在问一个希望得到明确支持的回答的问题。 “嗯。” “好。”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一起做出了回应。 同时悠二也感受到了他们两人的心绪,虽然也感受到了,但是并不想提出来。他很清楚如果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反对的。 “接下来的课题,就是判别这个护身符上使用的是哪一个种类的自在式了。” “你的感觉这么敏锐,一定会很快抓住要害的吧?” 亚拉斯特尔也难得这样直接表扬道。 “是、是这样吗……” 作为悠二还算凑合啦。接下来, “用言语说明的话恐怕要困难一点,既然说要抓住要害,那么你就先试一下构筑一个自在法吧。” “嗯……构筑自在法么?” 前一秒还若无其事地微微颔,一边点头一点开口。 下一秒马上出了一声, “……嗯,哎?” 声音里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的意思。 亚拉斯特尔的语气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如果有了根据体验所得到的感触,今后对于自在式的理解,也会早一点深起来。” “的、的确如此,封绝和修复的时候如果对于产生的力的流动也可以把握得更好……” 自从夏天开始跟着夏娜学习初步的自在法之后,他反复地进行着构筑自在法所必要的对印象的把握。具体地说,在夏娜使用自在法的时候,对于力的使用什么时候开始,如何流转,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整个自在法的基础在于对于“存在之力”的控制自如,这也是悠二在半夜训练部分的主要课题,可以说由于长期扎实的训练,已经渐渐取得了成效。 (可是,我……) 至今为止,虽然以此为目标训练了很长时间,一旦得到了尝试的许可,却并没有什么胆怯。 一直都是被自在法攻击,身在战斗的现场目睹了无数次,可是现在也有机会从被动状态进行18o度大转变,改变自身的立场,转而成为使用自在法的人……就好像是,已经自然地步入可以作出越人类限界行为的程度。 “可以的……吧?” 能够越人类,并不代表不再是是人类……自己所站的地方是一条不能逾越的线上……已经没有了单纯无邪的憧憬……作为人的形状轮廓仿佛正在一点点失去吧……好像被淋透的冰冷,阴暗的感情从心底涌出来。 对于这一切抱着完全不在乎的心情的夏娜,摆出的不是有所期待的姿态,而是作为可以自由控制“存在之力”的火雾战士,等待着对于“密斯提斯”的少年训练的程度作出评判的样子。 “可以的吧?还是不能?……要说能不能的话重要先试一试吧?如果已经可以控制和抵挡‘存在之力’的话,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程度了。” “是这样……的吗?” 悠二看着自己的手,看上去和其他人类没有区别的手掌中,正升腾起一股恐怖的气息。悠二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将这气息整个握在手里,紧紧地握了起来。 “明白了,我来试试!” 夏娜这一次终于摆出了有所期待的姿态,看着悠二线条渐渐粗起来的侧脸,转向他开口道: “今晚开始,威尔艾米娜要教我们一些实际练习阶段的要点了,你要加油啊。” 悠二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有点不情愿的表情。 “手要柔软,轻一点会比较好吧?” “看起来,成功的希望不大。” 亚拉斯特尔断言到,夏娜笑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是把夏娜带大的女仆,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是一个自身也有着强大能力的火雾战士,全名“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人称“万条巧手”。现在正在夏娜所居住的平井家滞留, 并负责监督悠二和夏娜的训练。 悠二作为学生从她那里受到的不只是严格的指导,还有对于和夏娜之间的关系的警告,所以对于自己迎来了新的训练阶段这件事情,他更多地是觉得沉重。 “卡梅尔小姐也是,怎么就不能像和妈妈说话的时候那样温柔地和我说话啊?” “对待千草和悠二,当然是要不一样的。”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本来就是个不怎么谦逊的人吧?” 再说到和母亲千草之间同为人类的地位差别,悠二脸上的表情就更不能看了。 “到最后,不管能达到一个什么程度,我不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只是为了有变化,也还是要加油的吧。” 夏娜的意见不论何时都是直接明白的,很复杂的事情也可以说得好像很简单一样。 虽然如此,悠二也是直到现在才弄明白了她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作为“炎灼眼的杀手”的夏娜所注重的,是必须付诸行动。在她看来,想达成所追求的梦想,和向着梦想前进的过程,两者之间是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者说两者根本就是一致的。 (所以,不能做到这样的话,或者根本不知道应该这样作的话,会是很辛苦的事吧……) 在混合着平稳和骚乱的这几个月中,她曾经几次表示自己的好感,凭着对夏娜的了解,悠二可以确信这并不是自己的误会。这份好感,和身为火雾战士完成使命的事情之间到底有没有冲突,像他这样认真性格的女孩子,一定在这个问题面前徘徊了很久吧。 (对于我来说,因为对方不能明确表现出行动的结果,所以也就等于是做无用功。) 不能抱着敷衍的心情来回应,而且站在自己这个复杂的立场上,只好慢吞吞地拖着。对于这样的事情,以及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的自己,自己也很讨厌。所以不知不觉就在对话之中解释了起来。 “为了变化……么?我自己没什么要努力改变的想法……” 这样一来,夏娜当然会和这个没有同情心的男生一刀两断了吧。 “也不是非要有什么想法。为了能好好地传承,不能拿出来点该有的态度和成果吗?” “那个大概也很难……” “为什么?” “不想,那个,总的来说,即使不是因为能力什么的,卡梅尔小姐本来就是把我看成敌人的。听到今天抽签时候说的那些话,我这条命就更靠不住了……” 夏娜表情严肃,气质凛凛的脸微动了一下,然后突然变得通红。被这尖刻的话语戳得扭过头去。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这种难得的‘被召唤的日子’里,难道你要让威尔艾米娜不高兴吗?” “知道了知道了。当然不想,我还没有找罪受得的打算。” 真的能感受到一股生命受威胁的恐怖,悠二缩了缩肩膀。 从威尔艾米娜带着各种各样秘密的答案来到这个城市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她最初,只是想把她日常生活的坂井家和自己精心培育起来的“炎灼眼的杀手”夏娜疏远开。可是在和悠二生了摩擦之后,也了解到了千草生活很寂寞的事,于是马上作出了妥协,改成允许夏娜定期访问坂井家。而且在千草的邀请下,每次定期访问的时候,她自己也会被叫去吃顿晚饭。 对于悠二来说这个让她害怕的女人常常出入他们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害他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的。夏娜也因为能够再次得到到坂井家玩的机会而欣喜雀跃。威尔艾米娜也因对于和千草讨论各种各样的事情,或者仅仅是喝喝茶聊聊天也觉得时间过得很有意义,所以对于到坂井家很有兴趣。三个人就形成了三种各不相同的复杂状态。 “悠二?” “嗯?” 夏娜有所期待地对悠二笑了笑。 “可以的话,还是什么时候把关系变得融洽起来比较好哦……” “噢……” 悠二也对着夏娜笑了笑。 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想着, 那可能不容易吧! 问题所在并不仅仅是和夏娜之间的关系。在自己身体中的“零时迷子”里面隐藏着的约翰和正在各处寻找约翰的菲蕾丝,是威尔艾米娜的救命恩人,是曾经一起逃避了刺客的追杀的朋友。 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现在正有一个麻烦。 为了自己深爱的夏娜,她不能出手破坏这个叫做悠二的“密斯提斯”,经过复杂的过程最终被留在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也绝对不能让菲蕾丝看见,另一方面,也不能就把约翰这么丢在“零时迷子”里面不管,眼前不管采取什么行动都可能带来危险,很明显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情。 对于夏娜和悠二来说,也是一样的。 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呢……对于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好像置身黑暗之中完全摸不到方向。 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互相勉励着。 “加油哦!” “嗯……” 然后一起望向远处高高的天空。 某处, 刚进公司不久的职员, 从酒馆侍应生手里接过了啤酒杯。 第二章 清秋节前夜 (上) 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正在整顿交通的警察, 扶起了一位骑自行车不慎摔倒的老人。 游行作为御崎高中清秋节的第一炮,可说是交给全体学生的一项任务。 演剧的审查和模拟店的分配,使得清秋节的准备更加正式化。 仅在筹备委员会内部----准备并分配模拟店经营所必需的器材,和商店街进行谈判,连接商店街和学校的路上进行人员整理和分配,需要实现计划好的本次活动的规划以及具体的时间安排,步骤组成,以及向市中心演剧游行的游行许可申请,数量庞大的宣传用品的印刷,对已经破旧的道具,宣传板的检查和整修,对各个工作部署的进展状况的调查,筹备委员会内部的适当工作配置等等----一大把的工作涌了出来。 作为筹备委员会的成员的池人等人,在以上的工作计划确定了之后,每天都要在筹备委员会的安排下负责各种各样的杂物。 作为班级副班长的藤田晴美也一直在帮忙。 “说到底,可能是已经估计得到结果的事情了,说是‘仅仅作为一次学习实践的机会也可以,无论如何要尝试应对。’呢!” 突然过起这种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的池人,几乎每天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午休时间和其他的班级代表一起吃饭盒的时候。 悠二安闲地问着他: “今天又要做什么工作啊?” 累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什么工作啊……昨天,和会长一起去宣传橱窗那里看负责宣传的班级贴出去的板报,现有违规的地方,今天要去提醒他们注意一下。器材还有一部分不能供给到位,所以和工会的人去和业者交涉了一下希望能一起使用……都准备到了这个时候还有社团提出想要改换他们的模拟店主题,又要根据他们的改变做出适当的调整……现在还没解决掉的还有3个……” 最近每天都能听到他这些零零碎碎的抱怨。 看着自己平时最信赖的好朋友现在如此憔悴的样子心生同情的吉田,每天都为他做好午饭的盒饭带来,池人也被这份细致体贴感动得一度几乎想掉眼泪了。(从那以后,吉田每天都为池人准备三明治)一直作为高一二班的骄傲的级英雄,好像永远都活力无限的池人,这一次也辛苦得不成*人形。 虽然繁忙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但其他的学生也是为了准备清秋节过这比平时要忙得多的日子。 从体育馆临时搭建的舞台里里外外来来回回运输着巨大的道具,关于自己班级演出节目或者开办什么样的店进行讨论。还不忘了对其它班级的计划进行一番考量并暗中比较。体育场的周边越堆越高的材料,楼下的从委员会借来的装饰暗幕的纸箱子,为了扩容而拿来的储物柜等等的道具好一个泛滥。在教室里也堆积着一大堆游行演剧要用的衣物和道具……整个学校里面好像是人和东西都混在一起分不清楚的一个世界。 上课依然是按照平时的时间表进行,下课的间隙,走在走廊上的人脸上都有一种特别的活力,空气里有种堆积在最后关头的热情等待迸的热烈气氛。 和夏天的时候举行的鱼鹰节所不同的,不只有对于轻轻松松地玩游戏的期待,每一位参与其中的人都会感受到一种紧张不安。但是也正因为此,有了自己的辛勤工作在其中之后,每个人都会有参加“真正属于自己的清秋节”的喜悦。 在运动场上搭建起来的演剧舞台,利用放学后的时间进行了彩排。各俱乐部和班级也将各种模拟店的摊子摆了起来,展示的摊位一直向学校外面的大路上延伸开去。同学们的扮相,普通到咖啡店的服务员,奇怪到鬼屋里的妖怪,在各个主题摊位里都可以看得到了。高年级学生所在的二楼和三楼,有很多都是特殊教室的楼,有的甚至争取了食堂,或者社团活动的房间,当然和普通的摆出来的摊位是不一样的景象。 以学校为基本空间制作的,有规律有秩序的,清秋节的大致场面,一天一天地明朗起来了。 清秋节的开祭,明天就到了。 检票口的一边, 报亭的店员, 脸上还带着倦意,将一份体育报纸递给了公司职员。 前天清早的时候,以御崎高中为中心的包括周围一带在内的附近一带,经过布置后变化大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被新装饰过的校园恢复安静,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活力的坦克,或者像一个火yao库。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呢!” 跨进校门口,就可以看见眼前彩色的绚烂又时尚的装饰过的清秋节会场大门,正面向着校门口的大路敞开着,红色字体书写着“还有一天!”几个大字的宣传板,立在校门两边,好像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啊……在睡袋里都睡不着……” “我也是,可能是睡觉姿势不对,现在肩膀疼得很。” 围墙被当成宣传板,贴满了几乎要把地面都盖住那样多的海报,向每一个看向这里的人展示着这里讲要有一场盛大的活动。校园里也垂着数十个帷幕,和一个写有今年清秋节主题“明智和信实”的横拉幕布,而这些,仅仅是诺大的校园布置的一小部分。 “要在不熟悉的地方和很多人挤在一起睡,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能把头绳解开的话就好了。” 运动场上的表演舞台,已经被装饰成了漂亮的样子,狭小的圆形场地四周包围着各种各样的模拟店的屋檐。在正中间,还能直接看出来胶合地板的地方,只有一些牌子立着,布置工作的进度差别很明显。 “还没有决定洗完澡之后派谁去买东西吧?” “我可是现在就很想吃东西了!” “好,那就现在决定一下吧!” 声音是走廊里面的高一二班的女学生们出来的。现在的走廊,在模拟店的宣传招牌的簇拥下看来更像是隧道,女生们一个跟着一个,一边向前走,一边聊着天。因为是刚上完体育课的缘故,大家都还穿这运动衫或者宽松的衣服,手里提着装有替换衣服的袋子。大家都是想要好好睡一觉来缓和精神的心情。 “那么我去吧。反正学长也拜托我买些东西。” “噢,小绪,你太好了!需要记下来要买的东西吧?” “我也一起去吧。” “哎?夏娜你也去吗?” “我自己也有一大堆的东西要买,让绪方一个人去恐怕带不回来。” 御崎高中在清秋节的前一天的周五有停课一天的惯例。不需要上课,只需要到学校记早晚的出勤就可以了。(这只是为了防止随随便便逃学而采取的对策,实际上还是不用上课的)一整天,学生们都是为第二天要进行的清秋节作准备。几天前开始放当晚留校的许可,需要熬夜准备场地或者熬夜练习的人都可以在学校里住一夜,所以这天晚上,学校里俨然成了一个不夜城。 高一二班对模拟店的场地准备和其它班级相比可谓是顺利的多,全班大部分留下来住校的学生都只是为了体验一下清秋节之前的气氛,为自己累积一些回忆。今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为了让大家回去好好地休息,为第二天的清秋节作准备,傍晚时候就已经解散了班级同学。 “啊呀,这样可以么,没问题吗?” “嗯,那么好吧。就让绪方和夏娜去帮大家买东西了。” “嗯,要不然……不然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一美一起去也好,昨天晚上你做的炖菜,真的很好吃哦……” “是啊是啊,今天要是也能吃到就太好了……” 已经习惯了住校生活的社团活动的组织者或者高年级学生们,也有很多就用手头模拟店的锅碗瓢盆等工具做饭吃,筹备委员会里面也是因为这个才特别设立了一个防火部。 另外,学校的公共浴室也会面向留校住宿的学生开放。开放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开始每个学年的男生女生各有三十分钟时间可以洗,大家轮流来洗澡。 早上六点到六点半是高一女生洗澡的时间,除了高一的女生外其他人不可以进浴池。大概是因为这些学生对于难得的住校机会都很有兴致,所以当晚熬夜不睡的大有人在。 大家虽然都早起,不过只有夏娜是单单为了洗澡起来的。夏娜每天早上都会早起洗澡,这种难得的在学校早起洗澡这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洗澡经验一下子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试一试。 “真的哎,男生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呢!” “大概还在睡觉吧?昨天夜里吵吵闹闹到很晚的样子。” “待会我们一起骂他们太臭怎么样?” 其中也有前一天晚上没有洗澡的人,在学校留宿的二班全体女生,还有前一晚被邀请到二班的教室里一起睡的一班的女生,大家一起进浴室去洗澡。 “不该在的人都没在呢----也不用担心会被偷看啦!” “那可不一定,没准就有偷偷混进去的哦……嘿嘿嘿” “明白!绪方‘老师’!” 在走廊的尽头拐角处,就是浴室。 以前浴室的门只有从外面才能用钥匙打开,本届清秋节前都被换成了新的大门,在洗澡的时候也不需要有人守在门口了。新的浴室门外挂着很早以前使用过的告示板,告示板上潦草地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 “o6:oo----o6:3o高一女生”。 “嗯,今天一天,要好好打起精神大干一场!” “这不是洗澡之前该说台词吗?!” 大家热热闹闹地笑开来,打开门走了进去。 车站的月台上, 公司职员展开手中的报纸的时候, 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一个大学生。 在热腾腾的水蒸气中,女孩子们的话题还是没有停止。 “早上洗澡----真是舒服啊!” “怎么觉得这话像老头子说的?” “啊……这么快就要到明天了。” “你都第几次说这话啦?不嫌腻啊?” 社团活动室的浴室为了最大程度利用空间,没有用墙划分开各个小的浴室,而是造成了大家的温水莲蓬头都挨在一起的开放型浴室。 像吉田一样,不好意思这样洗澡的同学曾经向学校抗议说这样子的学校浴室更像市民的大众浴池,加上莲蓬头管处可以调节温度的把手,学校改建浴室的呼声越来越强烈,还是需要把整体设备进行一次替换,像换大门这种简单的改动远远不够。现在只不过是在用这个状况敷衍众口一词。 莲蓬头落地的清脆声音中,伴随着吉田被大家开玩笑的抗议声。 “噢噢……和夏天的时候比又育了很多嘛!吉田?” “别、别说那种事情……” 温水顺着她姣好的身体曲线流下来,水气蒙蒙中可以看到吉田有着让女生羡慕的玲珑有致的丰满身材。因为冲了热水而泛红的皮肤上有着细致的纹理,再加上一副因为不好意思而缩紧身材的楚楚可怜的样子,使得此时的吉田格外妩媚,场面也是煽情得很。 “不用这样遮遮掩掩嘛,呵呵呵……”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有了精神的中村公子,一边故意抽出她的手,一边享受着逼近猎物时捉弄猎物的乐趣。 “不要、藤田,救我!” “真不好意思,现在,眼睛也不在了噢----” “不可以,不要!” “哎?” 吉田正要逃走的时候却被中村从后面一把搂住,两手直接抓到胸前敏感处,顿时,浴室里响起了吉田恐怖的大叫声。 就在大家都还打打闹闹的时候,不知是谁用毛巾敲了中村的头,才把几乎吓得要哭出来的吉田救了下来。中村道了歉,吉田也没有追究,大家又都开始笑着闹起来。 只是地点变了,在教室里同学们也有过相同的玩笑。 听到了这些声音,用热水浇着身体的夏娜也很享受地玩着水。 “……” 作为火雾战士的她要用倾注了特别的力量才能产生的“净化之炎”来“洗澡”才能从性能上完全地获得清洁和消毒。人类的这种洗澡对于她来说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的清洁身体的作用,这种没有什么效率的洗澡,却使她获得了一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让她十分享受,所以她喜欢洗澡就像孩子喜欢游戏。 作为这游戏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就是用洗澡水浇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再用柔软的海绵擦拭身体。 正当她擦着身体的时候,听到: “不过吉田,也不怪公子开玩笑,真的、很……大哎!” “是啊,羡慕啊……” “好啦,你们到此为止好不好……” 无意之中,从班机同学的对话中,对于自己的身材也有了新的认识。 作为火雾战士,需要练就能够收放自如地操纵“存在之力”并适合战斗的身材,仅仅取决于这一点,和火雾战士变成*人类时的年龄高低或者体格大小没有关系。除了她以外拥有孩子的孩童的身体的还有“仪装之驱手”卡姆辛等等火雾战士,虽然以普通人类的形态生存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怪力。 所以夏娜,到现在为止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材怀有过一丁点的自卑感,甚至还认为拥有细小的身材的话,在战斗中就容易接近对方,转身更快而且钻进敌人的胸前给与敌人致命一击。 但是她在这个城市长时间与人类的共同生活中却现,大多数男性喜欢身材育成熟,胸部丰满身材高挑的女性,对于人类的男性来说,这样的身材更加理想 (原来悠二还是因为自己的身材没有育成熟才不喜欢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夏娜不由得一阵胸闷,好像有一口气堵在那里一样重重的。 悠二的注意力也很自然地经常会被拥有符合男性审美标准的好身材的吉田夺去。这样的实例简直不胜枚举。而这只是说夏娜注意到的次数已经很多,加上她还没有捕捉到的情况,实际上悠二的注意力被夺走的次数更要多得多了。 (如果,我也是一个人类的话……) 如果夏娜也是一个人类的话,大概也会随着时间,年龄的逐渐增长,用日渐丰满的身材弥补这个差距吧?她不由得这样想到。 但是,事实是残酷的,夏娜始终不是一个人类。从身材上说,虽然夏娜很早以前就已经获得完整的人类的外貌,但未来最大的可能性对于她而言,是被当作有力的武器献给“红世魔王”。既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也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她的未来只有这一条没有选择余地的路。 在遇见悠二之前,夏娜对于这些无聊的假设,没有意义的妄想,的确地怀有强烈坚决的否定。 像现在这样的想法……对于自己使命之外的其他事情竟然也会产生留恋,而且这留恋的心情已经俨然不能割舍。 (作为火雾战士讨伐“红世使徒”……只考虑和这个使命有关的事情应该更好吧……) 眼前好像被渐长的刘海挡住了,头也细细的痒痒的混在一起。好像存心要刺激本来就已经够乱的脑袋瓜子。 (什么呀……越想越想不明白了……) 把除了使命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割舍掉,真的就一定是正确的选择吗? 为了所面临的现状正在烦恼的这个自己,果真那么可以信赖吗? 从前无比确定的一些事情,在这些困惑的影响下也变得不能确定,渐渐模糊了这些事情的意义,想要的答案也看不清楚。这烦恼的来源,就是内心至深处一种被侵蚀的心情。 (我选择成为火雾战士,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如果威尔艾米娜在这里的话,也许会告诉她“你是真的错了!”这样的话吧?可是,威尔艾米娜自己的感情都是摇摆不定的,更不用说帮助别人思考,然后给与正确的建议了。 玛琼琳·朵的话,会先装作好像理解别人一样,却只会说些大道理来唬人吧。平时,到底需不需要认真地伸出一只耳朵听她说的话呢? 卡姆辛的话,下决定明确果断毫不犹豫,也许会给出不错的意见。可是那老头儿不知道为什么从不会轻易否定别人,也没法想象他会给出什么答案。 另外的,至今为止遇上的火雾战士,唠叨的男人、炸弹女、粗鲁画家、自弹自唱者、偏执狂、大胆的母亲----全部,她现在见过的火雾战士中能想出来的全部,会回答火雾战士仅仅为了使命而生这种话的是一个都没有的。威尔艾米娜或者玛琼琳一样的专心于使命的人,其实也是只是因为某种隐藏着的感情或者兴趣才选择战斗的。 (所以说,他们也只是因为这个吧……) 头挡住眼睛前面像粘在眼睛上的影子,脸上瞬间闪过杀手的表情。 手中所握的长刀上面刻着名字,闪闪刀光中映出来的是不可思议的面容。 那个让自己不可思议的面容,既困惑又害怕的表情,对于那表情里面隐藏着的感情,现在夏娜渐渐可以了解了。 他们,在身为火雾战士完成使命之外,他们的生命里也都还拥有着其他的一些东西……不止,事实上就连自己也未必只是自己的一个身体吧。这个身体里面,不是也加入了火雾战士的力量吗?事实上,火雾战士的这种完全不会缺损的身体,想必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很奇妙的东西吧? (这样想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可不满的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在遇到坂井悠二这个少年之前,夏娜对于自己和其他人类之间或者还存在着差别这件事情完全不曾留心过。即使有过这样的迷惑,自己也可以为自己下决定。整个身心都完全地投入在身为火雾战士所要完成的使命上面。 可是最近,经常会像感受到刚才那个瞬间的情感。 就在几个月前,当夏娜和吉田一起洗澡的时候,对于两个人身材上的差别还并不了解,只是在心里想着,怎么样都无所谓。既不会深入地去想些什么,也不会像这样失去自信。 可是现在,她却十分地介意着。 因为坂井悠二这个人,而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同于他人之处,即使夏娜介意这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被温水包围的这个尚未完全育的身材,对这瘦小的身材,他会怎么看呢? 对这个,她真的非常、非常地介意。 难道什么地方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的身材有这么糟糕吗? 在她的心里,有一种第一次走到了一个陌生路口一样的感觉。不管选择走什么样的路,都深得看不到结果。第一次产生了对于自己存在形态的动摇,这深刻也还在继续着。没有看到过,没有感受过,和平时的自己也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闭塞的幽深处不能前行。 (……除了火雾战士的使命之外,我的生命中也拥有其他的什么……?) 现实是,她没有想得到的东西,甚至没有多余的思考。 她忽然很想知道她是从什么样子变成现在的自己。 可是,这些绝不是什么不好的想法。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只是因为想要去想吧…… (威尔艾米娜,她不会原谅我的吧……?) 现在想起来的,是最早陪在她身边的威尔艾米娜,作为战友的一位杰出的女性,因为曾经立下同为战友的誓言,所以她把自己培养成现在的火雾战士。 为了谨守誓言中“成为完全的火雾战士”,而成为了现在的除了使命感没有其他任何珍惜的东西的,“炎灼眼的杀手”。并且被自己喜欢的名叫坂井悠二的少年抛弃了。 在不顺利的时候,永远给与夏娜支持和爱护的威尔艾米娜,知道了自己被悠二讨厌的事情之后就开始排斥悠二。这个事情也让夏娜明白了,除了火雾战士之外的世界上的其他东西也是强大的。 (啊) 就在夏娜想起威尔艾米娜和他们之间誓言的时候, (这样啊……) 就像到了直到现在才现了这件事情: 能够给自己的烦恼以答案的人,不是就在立自己最近的地方吗? 比谁都更加专注于完成使命,完全是为了使命而生的一个男人,最后,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看着温热的水流流过自己平坦的胸部,思考着。 (那么就去问问他吧……到现在这样的时候,应该已经想得更明白了吧!) 夏娜把头扎了一下,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在纹路稀疏的木质地板的一端,是更衣室,夏娜找到自己的衣箱,打开衣箱取出了一条毛巾。 就在这时---- “那、那个----” “?” 夏娜回转过身来,两个女生正有点拘谨地站在一边,看见夏娜的身体还用浴巾包裹着显然有点不好意思。 其中的一个女生一边拨弄前面有点挡住眼睛的刘海,一边开口道: “是……平井……吗?” “嗯。” 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夏娜意识到了她们就是一起来洗澡的高一一班的同学。 另外一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女生,展开了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 “我叫浅沼稻穗。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想一定要来向你道个谢的……” “道谢?” 夏娜听得一头雾水。 “啊,其实……” 她们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叫西尾广子。这次游行演剧所需要用到的布料,分给了我们这么多,真的十分感谢----” “多亏了你们帮忙,我们班的《小红帽》,终于在正式表演之前排完了。真的受了你们的很多帮助,多谢……” 夏娜这回终于知道了她们是什么意思。 “啊,那个啊……” 游行演出要用的演出服,一般都是作为话剧社的材料一直堆放在仓库里面。伴随着演出剧目的决定,各个班级也都分到了自己所要演的剧目所需要的演出服,由于衣物总量太大,所以保管也是相当的马虎。被虫子蛀过的,开了口的,破损的掉色的……因为经常要用到的道具都被拿到别的地方去了,话剧社对于这一仓库的演出服的修缮照管也是不容易的事。所以才会出现前面描述的那些情况。 高一二班分到的演出服,《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服,需要和其他需要这套演出服的剧组轮流使用(这两套演出服在话剧社内部同时也是《王子与公主》一剧的服装),所以也就格外地破旧。 与此相反的,本班的另外一个剧目,《绿野仙踪》的戏服和狮子、狗所穿着的演出服都是有的。其他的一些旧的连衣裙和破的道具等等不值钱的破烂堆了一屋子。 归根到底,尽是一些谁都不要的东西。 这次的好不容易盼来的耀眼的表演舞台,而且众人都是以“最佳演技奖”为目标聚集起来的各班的帅哥美女,活动的意义不言而喻。女生就先七手八脚地准备起来了。话剧社和手工社的成员们,大部分决定采纳动手重新制做的方案。男生方面需要的演出服,一般都不是女生的这种需要制作的精美漂亮的衣服,而是像“铁皮人”啊“稻草人”这样的形象的演出服,制作起来占去了大家很大精力。 夏娜买来了很多用来制作演出服的布料,确切地说,买来的这批布不但品质上乘而且种类众多数量庞大,所以最后把一些剩下的部分送出去与其说是为了表示亲切不如说是迫不得已的结果。 被分到破破烂烂的衣服的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她把这次清秋节是学校的重要活动,以及他们参加游行的演出服是多么的破烂不堪向威尔艾米娜讲述一番的时候,这位身为夏娜的保姆一样的善尽其职的监护人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那么,就交给我吧。”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早早开始动手制作整个剧组的演出服。夏娜赶紧慌慌张张地阻止说: “这个清秋节是我们自己来做的……”(后来还因为衣服得到了悠二的表扬而笑笑地得意过一阵子),结果最后还是威尔艾米娜做完了,当然还剩下了一大批布料。 威尔艾米娜为了能制作出更加精美的演出服,以匹为单位购买了更多种类的布料。当然,光是高一二班的话到最后也是用不完的。 于是,参加话剧社的班机同学,提出把剩下的布料,送给其他需要修缮或者重做演出服的班级的方案,夏娜也当然不会否定,结果,本年度的游行公演的准备工作,在布料问题上同学们倒是真的没有怒。 高一一班,就是受惠于夏娜的班级之一。 “我们班级的演出剧目《小红帽》里面,小红帽的红帽子是特别重要的道具,可是原来的红色头巾已经被染成紫色了。我们一直在找大红色的布来重新做一个头巾,真的很难找到。是不是,‘小红帽’?” 站在旁边的浅沼,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论如何,你们这次真的是帮了大忙,我们代表一班的同学们谢谢你。” 两个女生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慌忙行礼。 夏娜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样子用毛巾包住了头,一边擦水,一边有点迟疑地回答道: “没什么,又不是我的功劳。准备布料的是威尔艾米娜。” (如果,如果我不是火雾战士的话……)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唯独这个假设,是不能成立的。)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回答道: “好的,我会向她传达你们的感谢的。她也应该会很高兴吧。” 对于她的说话率直,浅沼和西尾好像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浅沼好像对于这种欠修饰的言语和态度怀有着莫名的好感,对夏娜微笑了起来。 “听说你们家有一个保姆,还是外国人,原来是真的啊。” “那么,就请帮我们好好谢谢威尔……嗯……谢谢家庭保姆吧。” 最后,两个人又行了礼才离开。 “嗯。” 在对话刚开始不久的时候,缺乏应对能力的夏娜就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了。只好一个劲儿地点头…… “夏娜!” “唔,啊呀!” 从后面突然蹿上来的两只手抓住胸前,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传遍全身。 “一直这样光着身子站着的话可是要感冒的哦----” 在热气中和大家一起笑着,就又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 快餐店的收款机前面, 饿着肚子的大学生, 接过了店员送来的盘子。 清秋节前最后的一天准备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 池人依然是被筹备委员会呼来唤去的,忙得已经有好几天连续住校了。 这一天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型号正好适合拿来枕着睡的游行公演的演出服。一边卷着已经到达体力极限的身体靠在走廊的瓦楞纸上一骨碌躺了下去,嘴里还不忘嘟囔着: “连续四天不能回家,是违反国家劳动基本法了吧?” 因此,将接下来的本该由他来进行的教师中的研究讲演展示,就全权交给头脑清楚的夏娜了。 最初,她全班同学提出来的资料为中心,进行了总结,作业的展示也安排得容易的多,有趣的多了。在准备研究演讲会的时候接受校刊特刊的采访: “信息的搜集已经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程度。” 吉田一美在准备清秋节的期间,也和其他女生一起修复和制作游行的演出服。对于她来说当然是夏娜所穿的多萝西的衣服要最大程度地尽力做好。接着包括演出服在内的衣服道具差不多都准备好的时候跑去征询意见: “是不是有点……过于花俏?” 如果有什么地方的准备需要体力劳动的时候,以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为的男生当其冲。 他们对于做衣服这些部分当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装饰校园搭建模拟店,倒是都还张罗得不错。 “清秋节之前,学校里面的气氛真的是不错啊!” “是啊,让人想活动活动筋骨的气氛呢!” 绪方真竹作为排球部的成员,要准备排球部的公开赛练习,又要准备模拟店,两边都很忙碌,已经快被两边的准备工作折腾死了。周六的游行和公开赛,对接下来的自由时间(参加比赛的选手可以不用帮忙经营模拟店),她恐怕是全校师生里面最期待这段时间的人之一了。意气满满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那么,一定要来看哦!” 坂井悠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高一二班的模拟店法式薄饼屋的工程设计师。利用学校筹备委员会分配下来的材料,做着一些不太灵巧的木工活,贴上装饰或者材料的交割等等。对于周围如何设置,等等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之后, “游行结束之后的料理的练习还没有做……” 在付出着努力的并不只他们。 学生们都在各个角落,在熟悉的校园里图图画画,贴上新的装饰,打破了学校生活的刻板印象,制造出了自己理想的世界。 快餐店的点餐台里面, 店员将一个免费赠送的附赠品, 交给了一个小女孩。 御崎高中的清秋节上,既没有前夜祭也没有后夜祭。 这一次的活动比较多,还有放烟花的机会,需要使用火的活动,都被限制在高中和住宅地正中间的空地上,以防止生危险事件。 另外,可以通宵玩乐的只有一天晚上,这样的有点苛刻的条件也是有的。因为学校和会场周围都有延伸出来的部分,在治安上绝对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当然,学生们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规则所限的范围内好好地大玩一场了。 万事具备的高一二班,同学们就等着第二天的清秋节到来好好地大干一场了,大家所做的各个准备都已经通过了筹备委员会的审查,开祭游行,教室里的研究演讲会,模拟店的设置,这三项重大的准备工作都结束了,傍晚时分同学们解散。 没有社团活动的人,回家去为第二天的清秋节做准备,要参加游行的班级代表,需要有一名和筹备委员会最后确认一下细节。 “那么,明天见!” “晚上好好休息!” “再见!” “加油啊!” “明天一定要好好大干一场啊!” “知道了!” “法式薄饼,一定要大卖!” 大家互相道别离开学校,看着其他班级有很多还没有准备完,还正在继续装饰模拟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自豪感。 悠二等人,除了一名留校的班级代表,也都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班级选出来的代表,要参加第一天的开祭游行,比起其他人难免要加紧张一点。大家都不同程度上地有紧张感。 “应该,没有问题吧?……” 吉田还有着暗恋朋友的不安感, “只要走走路就可以了,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 夏娜回答道,简简单单就把刚才那个复杂的问题简单处理掉了。 另外一边,佐藤和田中也正在用烦心的语气交流自己面临的麻烦。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明天怎么把玛琼琳小姐请来的事情?” “小绪也说去邀请她一下试试看的好。” 接着,因为今天并不是定期访问的日子所以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悠二最后开口道: “那么好吧,今晚,加油啦!” 悠二把话说完就离开了。 “……” 天色渐晚,深蓝色的天空下面,作为火雾战士的女孩正独自走在落日的余晖中。 安静地想着悠二离开的时候说的话。 清秋节的准备时间----以此为理由可以住校只有昨天一天----威尔艾米娜也同意夏娜和悠二这一天可以不用进行他们平时每天早上和深夜都要一起进行的训练。 威尔艾米娜,现在身为火雾战士之间情报交换,支援他们完成使命的监督者。负责收集隐藏在全世界各地的“红世使徒”的个人或者组织,并且把他们小小出手或行动都记载到一本厚厚的书里,并进行精确的查证和分析。 像清秋节这样偶尔到来的机会,对于夏娜来说并不能算是人间修行中可以放松的时候,威尔艾米娜这样解释着。另一方面对于悠二也是一样的严格,在这鲜有的一天休息时间里也布置了作业。 (----“到现在为止教过的封绝之术反复记忆,在心里好好温习。明天晚上,要检验你是不是真的能形成封绝。”)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悠二要暂时花上些时间反复尝试这个自在法的操纵,并要争取熟悉起来。当然,即使是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惩罚,可夏娜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他终于还是将这一步踏在了倾向火雾战士的一边,确实地在自己和人类之间划清了一条线,在自己的意志下实现不可能生的事情,这是可以被称为大事件的事情了。 夏娜对于悠二的进步也是满怀期待。 (悠二,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无论如何,她那样担心悠二会失败。 这种担心,甚至过悠二自己对于结果的担心。 因为实在过于担心而使心跳总是好像漏了一拍---- “悠二,一定要成功啊……” 从夏娜胸前的“克库特斯”中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回答。 “这不是能或不能的问题,这话,不是你自己说过的么?” “嗯,是的,不过……” 点了点头,又向前快跑了两步,又开口道: “……喂,亚拉斯特尔……” “?” 这次的那个声音,和刚才感觉好像有所不同。似乎,有些非常模糊不清的东西混在话语里出回响,好像是透过迷茫又摇晃的东西看事物的感觉,然后,有个不像平时夏娜的声音传了出来。 “怎么?” 亚拉斯特尔尝试着问了一声。 “嗯……” 夏娜的嘴角微微地动了动,但是脸上没有流露出来什么明确的表情。 亚拉斯特尔有些惊讶地想着。他好像读出来什么感情,可是他也并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动作表情里读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夏娜伸出袖口擦了擦脸颊,勉强擦去了脸上的表情,再度被问话之前,焦急跳着向一个可以安静交谈的场所行进。 “啊?!” 路面上电线杆的顶部,火雾战士的少女夏娜甚至是跳到高到住宅家的并肩而立的屋檐上,然后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下来,稳稳地站在周围略高一点的建筑物上。俯视这城市,从很近的眼前可以一直看到整个御崎市的西部沉浸在黄昏的余晖中,也可以看到住宅区宽广的样子。 只有窗户的影子映照在地上的明亮,成为有人类居住于此的证据。 这明亮让人觉得热闹又让人孤独,置身这明亮之中的孤独的影子中,传来了刚才的那个声音。 “……喂,亚拉斯特尔……”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语又一次响起。 亚拉斯特尔也渐渐从那小小的身影里看出了感情的痕迹。 踌躇犹豫着,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平时的话,这是在坂井千草的面前才经常摆出来的表情。 这个东西,为什么和自己作对……为什么,会没有一点点讨厌的预感。夏娜用清楚的说话声音和动作,和勉强地撞出来的柔和的语气,问道。 “那个嘛……” “……” 看上去好像是活泼爽朗的,心里却进行着也有着犹豫并且有些不好意思的强烈的内心冲突。 最后,夏娜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取下胸前的“克库特斯”放在手里,视线专注望向手心的方向,缓缓地,真挚地问道: “火雾战士,难道就不可以喜欢人类吗?” “……!” 亚拉斯特尔被这话吓了一跳,马上又觉得如果听了这句话自己的心都没有一点震动的话,那才是奇怪。 稍微沉默了一下, “这个……吗?” 常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好像是在吐气的时候,轻声地回答。也有断念的绝望,也有了解的感慨,他的心被各种奇妙的心情填满着。 夏娜,想要作为也能得到火雾战士之外的其他的生命意义的人类,生存下去。 “亚拉斯特尔,曾经喜欢过在我之前的那个火雾战士吧?” 这一次,是的的确确地震动了。 夏娜这里所说的“喜欢”,是经过对一段感情的深刻意味的理解之后,所使用的词。 看来她是了解得很清楚的。 “在我之前的那个火雾战士,也喜欢亚拉斯特尔吧?” “我说过的,我已经记不得了。” 到最后,也就只说了这些。 亚拉斯特尔没有否定。那个声音也没有再问。夏娜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用“喜欢”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一段深刻的感情,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而答案也俨然已经出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夏娜开口道。 第二章 清秋节前夜 (下) “嗯……可是……” “知道的吧?” “……” 微微点着头的亚拉斯特尔,渐渐感受到了这奇妙的意识。 一言以蔽之,是观念作祟。 夏娜的心灵的成长,终于到达了不能再一味地接受他人的命令的程度。 在很小的时候被精心培育,是堪称人间精华的女孩。 在和亚拉斯特尔订立契约成为火雾战士的时候已经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心中纤尘不染没有半分犹疑,必将成为伟大的战士。 在刚开始战斗的时候,曾击败过传说中强大的妖怪“天目一个”,成为了火雾战士里面的强者。 心中从没有过不坚定,只是为使命而生的“炎灼眼的杀手”,以这样的性格一路走来。 夕阳西照中,偶然邂逅了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 在陷入对少年钟情不能自拔的苦恼时也找到过出路,成为战斗中的伙伴互相扶持完成使命。 从坂井千草那里知道了关于接吻的事情后产生的困惑,在和敌人战斗的时候又感受到了强大的结合的力量在支持自己。 和身为人类的争夺所爱的人,然后在这场争夺中感受到了平生最大的动摇。 从自己意识到这情愫的那天起,就希望体会能将这情愫传达给所爱的人的喜悦。 作为养育了自己的亲人从不停止的反对,自己的意志却愈加坚定。 还有其他的,每天生活中的悲欢喜乐……告白还是不要告白,千草为她指点迷津,却让她震惊到无言…… 这女子踏过这一切波折才到今天。 (千草夫人没有说错,女孩子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不经意间就已经迅地成熟起来) 不知不觉中,身为红世的魔神,像所有粗心的父亲一样,疏漏了这女孩子心思日渐优柔。 “这是不可以的对不对?” 夏娜向这位亦师亦友如父如兄的人继续追问着火雾战士这件事。 “身为火雾战士,是不可以这样的,对不对?” 接着,问出了现在的自己所面临的烦恼。 仿佛看见了曾几何时陷入着迷惘中的自己和另外的一个女人。 “不是的。” 红世的魔神,作为一个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的男人,清楚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你们一起,没有什么人可以否定你的爱情。” 夏娜仔细地听着,并努力地理解这个回答。 亚拉斯特尔在这样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清楚明确、不存任何疑问地回答道: “火雾战士也可以爱人。” “……!” 夏娜的脸上现出明亮的光芒。 那已经是天真烂漫的孩子所拥有的最无邪的明媚笑容。 那是对于自己的爱情的真正意味开始有了了解,陷入恋爱中的少女所特有的光芒。 “可是、夏娜……” 害怕她因为自己给的这个充满希望的答案而兴奋过头,亚拉斯特尔又开口道, “我们的……爱…” 究竟是什么程度的不能直接说出口的话呢,一边这样想着,可还是继续着飘在九天之上的幸福心情,好像任什么都不能动摇。 “并不是在平时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交流中就能产生的。而是两个人彼此在不经意间突然产生的,双方要能做到完全的宽容和理解,心情会变得舒畅,因此更想要去珍惜。你现在谈爱的话,连个参考都没有……” “……?” 刚才碰触到爱的边沿开始有一点点了解的夏娜,此时的脸上是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亚拉斯特尔看着这个样子的夏娜,忽然觉得安心了很多。 “现在的你,对于坂井悠二,能够原谅到什么程度?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 被这样一说,夏娜又变回一副没有自信的垂头丧气的模样了。对于悠二和吉田在一起就不能原谅;对于悠二,还是不了解的地方比较多,当然也就不能说是完全的了解……说到完全,她还差得远呢。最重要的是,说到“双方的”这个关键字眼,夏娜就更没把握了。 (悠二,对于我的事情,又是怎么想的呢?) 要达到完全的程度的话,自己所在的一边一直身处黑暗之中隐藏着,完全看不见真正的自己,像亚拉斯特尔所说的那种……“爱”,是不是太高调了,按那个标准就是找来个参考也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呢,夏娜,以后不要再问我那样的问题了。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火雾战士,你问我我也给不出有帮助的意见。如果想问的话,一定是心灵还在形成中的事情,那样子的话,还是问千草夫人比较好。” “好不好?” “嗯……”夏娜用踌躇的声音回答道。 亚拉斯特尔又最后申明了一遍: “我再说一遍---- 火雾战士也可以爱人。” “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你们一起,没有什么人可以否定你的爱情。” “嗯----” 夏娜也清楚地回答着,点了几下头。这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像在向很远之外的站在明亮的世界里的少年真诚地倾诉什么。 (那样的话……) 亚拉斯特尔情不自禁地出了一声感慨,对于自己的第二个契约者又是一个有烦恼的对手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嘴边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 (回想从前的爱,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爱恋呢?) 有一半以上的事情都没有认识到。他如今想起,也对着当初那个恋爱中的少年有着各种不满和不喜欢,那些事情还是想不起来的好。当然,无论如何,都已经是从前的事了。 对于夏娜,这个时候的亚拉斯特尔,已经不再是和她订立契约的契约者。作为独自抱着这些苦恼的一个女孩子,夏娜很想真心地谢谢他。想到这里,她用两个手掌合住了胸前的“克库特斯”。 “多谢,亚拉斯特尔。” “算了算了,别说没有用的了,你还是快点作出决定吧。” 夏娜点了点头,强烈的视线转向远方。 “只不过,” 亚拉斯特尔现在的话似有不妥,用阴暗有一点沉重的声音。 “?” “需不需要向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说清楚,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啊……” 现在这个状况上看,说或不说都不是好主意。 酒馆的前面某个单位, 已入中年的警备员, 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前来接班的同事。 晚上12点左右的坂井家中,和往常一样是封绝的----即从内部将这个世界的物质之间的流动断绝,从外部看来是被隐藏或者隔绝起来的,形成像圆顶的山包一样的一个因果独立的空间----掩障体。 (已经到最后了吗?) 灼灼火光中的墙壁中心不时被樱色的火焰穿过,悠二就站在坂井家房檐的一端,这几周来他经历了严格的训练,现在,展示训练取得的主要成果的日子,终于马上就要到来了。 他接受这项训练,最初是为了改变什么都不会做,完全没有什么作用的自己。 最早开始午夜训练的时候,他就现自己像一个燃料无限的坦克一样。 很快地,他就开始可以感受得到“存在之力”的流动了。 接着,他的身体内改进了与“红世魔王”的能力相关的特殊力量,他开始学习如何操控存在之力。 后来,为了能敏锐捕捉到力的存在以及力的流动,他开始学习将这种感觉锻炼得敏感再敏感。 接下来,就开始继续进行着封绝得自在式的练习,一直在为有一天能够操作这种自在式而继续准备着。 这些实实在在的基础课程并不是学习使用“存在之力”所必须遵循的过程,也不是单纯地为了强化悠二的身体,而是为了将世上的事物按照自己的意愿变化,即是自在法的现。 这些,是越了世俗纷杂之上的行为。 自在法·封绝。 (我一定要学会这个自在法……) 悠二的心里,并没有想太多关于这场试验的成败,只是混杂着期待和不安。 不能再后退了,期待了许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按照自己的意志生出的东西,自己是要负责任的,这件事想起来有点恐怖。 这也不是可以瞬间产生瞬间消失不见的妄想,而是没有路可以逃避的现实。 (真的可以吗?) 直到此时,悠二的心里还有着胆怯。 但是,或者也可以说是值得庆幸之处。他的心中多少胆怯,就有多少认真地沉着镇定。比什么都好的,是现在的心绪安宁……后悔这样的情绪,是半分也感受不到的。 因为此时的悠二,正在清楚地强烈地期待着。 只要了解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好了,来吧……) 今天这一天到来之前,悠二在心里已经不知想象过几百回,对自己操纵自在法的能力进行最后的确认的测验结束后,悠二面对着屋檐的对面一端,向着墙壁的方向看过去的场景。 而现在,正在在那里端然而立的,是身着一条长裙系着白色的长头巾和围裙,脚上踏着一双穿带的长筒皮靴,意味打扮中洋溢着欧洲风格的女性。 她就是将夏娜精心培育长大成*人的,被称为“战技无双”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人称为“万条巧手”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好像在整理着内心里的什么样一样徐徐开口。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吧!” 威尔艾米娜开口道。及肩的头齐齐整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吗……那就开始吧!) 在锻炼之前经常要做的,今天特别地紧张,所以直到现在才像往常一样地东张西望了一番。 “进行封绝的时候,就要请卡梅尔小姐监督着了……” 对于悠二理所当然的提问,威尔艾米娜没有直接地回答。 “现在先再练习一下吧。” “练习开始……啊、” 悠二察觉到了话里的意思,没有停顿,马上摆好架势,瞬间将身体的最深处隐藏着的如滚滚岩浆一样的“存在之力”吸取上来,并将其运行至全身。神经绷紧起来,随时准备着做出出其不意的一击。 威尔艾米娜来到这里之后,教会了他如何操作身体里面的“存在之力”,使用的借口,是为了不让他再有危险到来的时候被杀掉。这些耻辱和恐怖的记忆瞬间苏醒,背脊处顿时生出一股寒气。 “身势还是很弱,可是瞬时操纵‘存在之力’的能力好像也还不够呢。” 威尔艾米娜简单却严厉地批评道,没有攻击,只是将视线落在悠二倾斜的后背上。 旁边的夏娜,这个时候像是一个随从又像是一个监督人地站在旁边。今天夜里的夏娜,对于站得太靠近悠二忽然有些犹疑,所以只是在两人中间空出一个微妙的距离在近旁看着他。 夏娜隐藏着自己心中的忧郁站在旁边。对于夏娜保持的这个距离和现在对悠二的态度,威尔艾米娜表示是一半怀疑一半高兴的。 这时夏娜从不知什么地方扯出了一条纯白的丝带。 “对于形态好像已经有所了解的样子……不过对于施力的大小,就只有这么一点么?” 夏娜将白色丝带拿在手中,略微心虚地低下头集中思考。 “再一点点,再强一点点!” “如果只是作为手下的话,为什么要破格要求这么强的能力?” “那家伙的手下,每一个都有着这种程度的能力呢……” “这个班级有几十个人吧?原来如此,果然是尽人皆知呢……” 对于两个人所说的话不太理解得了得悠二此时, “……?” 不大一会儿,一直凝视着丝带的夏娜颔点头。 “嗯,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亚拉斯特尔,你觉得呢?” “嗯。” 在取得了他简短的同意后,威尔艾米娜雀跃地转向了悠二。 “仔细防备。” 赐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从神器----头饰“佩尔索纳”中出了短促的警告。 “防备?防备什么----” “胜负取决于一击。” 没有得到悠二的回答,威尔艾米娜敏捷地把丝带放在面前。 “!” 丝带被刷地一声甩了出去,在警戒严密的悠二面前,在屋檐的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 (什么……?) 好像不知道被谁用绷带卷起来的样子,丝带就一直缠绕着。 (人……?) 一直注视着丝带形状的悠二突然现了。 (那么,没有!?) 大的。 “啊!?” 如果说那是人型,他的脚比瓦管还要粗,还要短。 “啊,啊” 无论是身体还是手腕,都很明显地被毁坏了一样的并不自然的大小胖瘦。 “难道说,这家伙。” 还有,他的头是最大的。应该说,说成是三头一身也可以,是并不协调的形状。 “等……” 好像要乞求什么的声音突然中断,只是抬了抬头的悠二被些许的震撼到了。 丝带交缠向上的形状他是知道的----不,这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 血一般红的晚霞中,把他的日常生活破坏个了稀巴烂,吃人的怪物。 在御崎市被巡视的策略“红世魔王”,“猎人”是法利亚格尼的男仆“燐子”。 那个企图将他吃掉的,和蛋黄酱广告中的吉祥物一模一样的三头身怪物出现了。 “……----!!” 悠二抬头看那个丝带所模仿的“燐子”的模样,呆呆愣住了。比起什么“红世魔王”出现在面前而言再大的再深的刺激也不过如此,整个身心都已经麻痹。像刻在脑海中一样,他已经被恐怖牢牢绑缚。 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威尔艾米娜在脐带般缠绕着的丝带中倾注了特别的含义。接着,“燐子”回应着,伸出手来。出乎意料地,和每次的姿势都是一样。 “----” 悠二在界限之前睁开了双眼,身体变得僵硬,全身像冻僵到抽搐的样子等待着视野尽头的那一掌填满双眼。 “你可以的,悠二!” 耳中传来了少女的喊叫声。 “----!” 血般颜色的晚霞中, 在极度的恐怖的笼罩之下, 在能否生存下去的危险面前, 相遇的少女的,喊叫声。 “----唔。” 朝向越来越逼近的偶人的手掌,朝向曾经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就擒的手掌,悠二表示出誓死抵抗的决心,灵光再现一样伸出了双手。 “哇啊啊啊啊啊!” 瞬间出隆隆巨响。 威尔艾米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夏娜倒吸一口气,在那之前, “----喝!” 悠二牢牢地在头顶接住了那一掌。 “啊----!啊----!啊----!” 好像再怎样吸气都不够用一样,肩膀、胸、小腹都在大口喘着气。在过分紧张的脸颊上面涌出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当意识到自己的疼痛,他把视线低垂,砖瓦已经粉碎,整个脚脖子都已经埋进了屋顶。他在想,万一没有接住这一掌的话,想到这里,冷汗又冒了一身。 “嗨----啊唔!” 咯吧一声,膝盖崩塌。形势危急,他跪在了地上,慌忙重新运气。 “可以了……已经达到初级阶段的及格分数了。” 威尔艾米娜紧紧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整理头绪打出了分数。只牵拉一下丝带,那宛如幻影般的巨大的人偶、解开威胁的姿态消失了。 “威尔艾米娜!” 夏娜抗议似的朝她大叫。 “明明说过了只要抓住他就好,为什么还那么大力……!” “你认为我有别的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嘛。我还没有‘鬼功的操手’操纵起人偶来那么得心应手。就是这么回事。” “祝贺你修完课程。” 对两个高明地蒙混过关的两个人, “嗯!” 为了表示自己生气了,夏娜蹦着一张满是怒气的脸。 “先不管这个,现在开始今天的正题。” “的确,正如您所说。” “迅行动。” 对于这两个随声附和乱拍马屁的人,夏娜更是忍无可忍。 就在那里, “啊,那个----” 悠二又犹豫不决地出声。 “?” 以夏娜为,在大家疑惑的眼神注视下的“密斯提斯”的少年,展露出来的并不是因为显著的进步而带来的威风凛凛,而是困扰的缓缓的笑容。 “脚,拔不出……” 在大楼的背后, 正在四处巡视的保安, 把一个喝得烂醉倒在地上的人叫醒。 悠二坐在屋檐上,少女用手粗鲁地揉搓着他刚刚拔出来的脚。 “你对我的脚稍微温柔一点嘛。”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你才是,再稍微……” ----明明可以敷衍一下局面就过去的,你要是这么做,威尔艾米娜也就不会那么强硬了嘛----夏娜是想这么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亚拉斯特尔持着相同的意见,大声训责道, “虽然不能说时时刻刻,可至少必要的时候,那一瞬间要能使出力气来。” “那就是今后我们要训练的课题。” “期望如山。”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头头是道地继续说着。 悠二对于这个和善的面子的期待是个错误,他又重新认识了一下。铁青着脸,强忍着脚部的疼痛站起来。 (这么说来) 才觉事已至此。 就在这样继续锻炼的时候,在这个很容易滑到并倾斜着的屋顶上,不但保持着很好的平衡感,更不用说自由自在地来来往往了。最初,登上这里的时候,除了爬什么都做不了。被威尔艾米娜追杀的时候还差点没掉下去死掉。 (不就是习惯了吗?) 试着用脚踏上去,很不自然地感觉好像很容易在上面走路。 (是最初请求的愿望吧?) 他看了看在身旁的夏娜,露出了笑容。 夏娜慌忙把脸扭到一旁。 (说希望能帮上这个孩子,让他变得更强。) 虽然再一次出誓言,可是为了逃开站在她的身后瞪眼看着的威尔艾米娜,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朝着自己双足陷下去的洞的方向跑去。没有什么不妥也没有恐惧。 “好,那就开始了!” 悠二挥动双脚大叫着鼓足精神。 夏娜劝告他, “在那之前,威尔艾米娜。” “明白。” 应夏娜的请求,威尔艾米娜用一根手指,锐利地向旁边横扫。 当时,像录像回放般,屋顶的洞被修复完好。 “坂井悠二,认认真真地感悟一下把事象复原的感觉。” “时刻学习。” 按亚拉斯特尔和蒂雅玛特所说的样子, “明白了。” 悠二对于生在自己眼前的叫做“封绝内的修复”的这种行为,是如何利用气流又是如何进行的试着找了找感觉。 (嗯……断绝的外端切口那里看到的无数的叫做“因果”的配线一般的东西,内侧散乱纠缠在一起的配线以及互相交合的力量连在一起,那样的感觉吧。) 瓦片的光辉消失掉,在不可思议的光景中,像要看到世界的流转。 (用这个力量……把内侧和外侧结合起来,在被断绝之前,也就是说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吗?) 一定要仔细措辞,整理感觉。 不长时间,稍稍有了些感觉,随着缓缓地进行的修复结束,周围樱花色的火线描画出奇怪的徽章以及感热的圆顶都消失了。 威尔艾米娜的力量所引的封绝被解除了。 安静下来,又恢复到能够感受世界的脉动的夜晚。迎接睡眠时间的御崎市西部的住宅区,远远的马路传来了汽车的喧闹声,和像一座不夜城一样耸立的东部市街地。 就在这样的夜风中, “开始了。” 亚拉斯特尔指示着, 悠二决定用自己的意志越人类的领域。 “明白了。” 一边点头,一边唤起内心深处的印象。脱离世界的那一瞬间开始,一直,有多少次都在脑海中涌现的自在法的印象。 一直到几个月后,还在持续给与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像弹跳的节奏一样,像运转的机械一样,不会再出现。把这作为自己的“存在之力”显现出来,然后动。 “……开动了。” 夏娜颔,威尔艾米娜也颔。 现在很容易就感觉得到,自己的深处,且不用说一层皮下面所拥有的“存在之力”在滚动着,只要一点点的火粉就足够燃烧。 以意志作为导线,燃烧着的火焰越烧越旺,越来越辉煌。 (没关系、像往常的印象里那样,注入力量,就可以了。) 尽量冷静下来,已经教过很多次了,有了感觉,在脑海中浮现自在法的形式。 使身体的深处所隐藏的“存在之力”燃烧,向周围迸强大的压力和热量。 槽里面流淌翻滚的铁水那样,渐渐扩**向浮现出来的自在法的燃烧的力量, 捕捉闪闪光的强势、威力效力的强势,控制自己想要的规模, 这样,把各个要素完美地结合统一起来,感觉它已经形成一个整体的系统,如此般运转。 (越人类) 刹那间所拥有的恐怖感和迷惑, (向着夏娜的方向踏去。) 被少女的吸引力驱使着。 (用我自己的,意志。) 不知不觉中,愿望远远越了恐怖和迷茫。 (好……的。) 在那种把自己也包含进去的感觉中来了。 渐渐模糊渐渐迷茫,自在法的建造的焦点渐渐聚合。 恐怖弥漫的力量凝缩于一点。 像齿轮钝涩地转动那样,快感和实感并存。 悠二不知不觉地越了人类的极限。 (这个吗?) 交相缠绕的力量,变化自若的自在式,喷涌而至的自在法,自然地让他脱口而出。 “封绝。” 瞬间, 与威尔艾米娜展开的同等规模的力量从体内喷而出, 以他独特的奇怪纹章作为自在式使周围的火线结晶, 效果范围内所填满的火焰一气涌上来, 最后,火焰相混杂,只剩下感热的圆顶。 就是这种能够使用自在法的实感。 堪称完美。 “----” 阳炎时而混入火焰之中,和外部的因果一起被断绝。 由火线勾画出的徽章也一样,没有必要全部用意识去做,只是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 在内部和外部中间的断裂,感觉到自己构造了一个世界。 自在法的构建堪称完美。 “----成功了!” 悠二欢喜地飞跳起来,为了到此为止的锻炼成果。 “我做到了,夏娜!” 成就感和欢喜瞬间爆,连越了人类的恐怖都忘在了脑后。 “看到了吧,亚拉斯特尔!” 自在法的构建自体,在他所能感知的范围内,真的是完美无瑕。 “我刚刚用了封绝,我刚刚用了自在法!” 毫不掩饰的兴奋情绪,他手舞足蹈起来。 大家也觉得第一次就做得这么漂亮,怎样也会被表扬两句吧。 这么想也不是全无道理,无论如何,自在法的构建自体是做得那样完美, “怎么样,卡梅尔!就算我也偶尔----” 正手舞足蹈的功夫,四个人所变的两个人的火雾战士的样子似乎有点奇怪,这一点雀跃的悠二也现了。 大家看起来都呆掉了。 说是自在法的构建完美地演绎下来。 可最初没有受到表扬还是多少有些不满的情绪。 (不过是成功了一次,要那么震惊吗……?) 接下来,应该怀着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这种不安才对。 (难道,我的封绝还有什么欠缺……?) 他慌忙环视了周围,确认一下威尔艾米娜示范的样子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还是觉得没什么纰漏。 “……?” 所看到的封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 只是,所看到的封绝的内部,还有需要注意的东西。 这个自在法, 这个场面, “悠、二。” 夏娜只一句话,露出苍白的面容。 “傻瓜……怎么可能。” 亚拉斯特尔那远雷般的声音也降了八度在那里嘟囔着。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都无言地站在那里。 悠二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什么嘛这……?” 封绝的构建很完美。 自身的状态也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这个,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虽然不明白,可是还是知道的。 悠二为了证实自己的手法,自己留下的宝具的真相仔细看去。 “我、究竟,哪里错了?” 火焰,在封绝中璀璨地闪着光辉。 火焰的颜色,应该没有看错----是“银色”。 公寓的走廊里面, 回到家的醉汉, 被妻子扇了两个耳光。 第三章 清秋节开幕 (上) 在御崎市相泽町, 早起的妻子, 从送货员的手里接过了晨报。 夏娜取代了变成了火炬的少女平井缘的存在,在御崎市伪装身份。她住的地方是平井缘的家族所住的公寓里面的一套房间。同样的,平井缘整个家族也都变成了火炬消亡了,于是对外声称她是一个人独居。 在那里,为了掩藏“红世魔王”袭击过的痕迹,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现身,同夏娜同住在一起。那是大概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曾经共同生活过的样子,她细心照料夏娜的生活起居,但这种生活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为世人所知的杀手“万条巧手”对于悠二的“存在之力”的操纵方法要求极为严格,对于夏娜也传授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和手法。 具体来说,和悠二在锻炼场地,交给他的是上一辈的“炎灼眼的杀手”之战术,其他的时间,就教他外界宿的利用法、取得联系的方法,外带情报的分析方法等系列实战方法。前者是根据自己能力作为参考而进行,后者都是些事务里的重要事项,特别要全身贯注地进行指导。 夏娜对于作为人的信念还有一般的常识等完全一无所知,纯粹是培养出来的火雾战士。所以说,和“使徒”战斗起来是异常强悍的,使命感和自我的同化一样,她所拥有的是直线的精神构造。可在那的同时,却并不觉得有必要与其他人协作,拥有杀手所特有的独行侠的极端气质。 虽说优秀的火雾战士大致的倾向是这样,夏娜却是个特例,她对于和其他杀手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等的外界宿从无交流利用,是个相当的怪人。无论是和其他杀手的联系也好,自己奔赴过去的事例也好,完全没有过,在他们之中,夏娜作为一个流浪者真是罕见。 基本上不接受外界宿的支援,号称一匹狼的有名的“悼文吟咏人”玛琼琳·朵也是,和旧相识约会或者单纯地去喝酒等事情屡见不鲜,所以不管怎样,她是不能和普通的人类一样生活的、从火雾战士的世界里面跳离出来也情有可原。 亚拉斯特尔的新任契约者就是背负盛名“红世”的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足够引起瞩目和评头论足的有关她的情报却并没有散布开来,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话说回来威尔艾米娜把握住了这次再会的契机,想要再次传授她外界宿的利用法。夏娜的自立离预先的设想还早得很,她还不能独立完成任务等事情,原本是应该可以进行的,就是因为教育的辅导课程的问题。 火雾战士在人间工作,忙得焦头烂额。 但是,只有今天,指导决定放大家一天的假。 御崎高中的清秋节于这一天拉开序幕。 报刊亭的前面, 送货员, 正在请即将成为同事的少年喝橙汁。 向能看穿天空的深处一样,秋高气爽的天气宽阔开朗。 在那样的天空下面,夏娜领先悠二几步,在早晨的马路上蹦跳着。 “差不多了,可以进入大刀的练习了吧。” 说完嗖地转回身去。 冬装的裙子像花一样揭起。 起舞的少女可爱的一瞬间,悠二恍惚地看到了。 “大刀练习……就是问我有没有记住剑术?” 意识到场景喝会话的格格不入,他不由得笑了。 夏娜一反平时的强悍,也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算是吧。” 像被朝阳晃到,悠二眯着眼睛说。 “对手过于强大,完全无法想象自己非常厉害。” “大概半年吧,就要被追赶上了吗?” 闪闪光的“克库特斯”那里,亚拉斯特尔这样敲定。 夏娜继续眼角上吊。 “如果能够感受到攻击法‘杀之’,那么基础课可以就此结束。之后就是靠自己提升技术了,所以我就算不那么琐碎地教也可以。” 就是这样的笑容。 (只有对这夏娜才能露出的笑脸。) 日积月累,悠二自然地感觉到……想到这种临时的状况,不知不觉开始警戒起来。 “啊,要说到传授……今天早上卡梅尔没有来,难道真的……?” 夏娜摇了摇头,坦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他本人说和昨天的事件没有关系。” “是吗。” 悠二定下心来,可还是阴着一张脸。 昨天晚上,直接和他们面对面,不可思议的场面---- 每个人都在,思考悠二的活跃程度---- 完全没有料想到,出现这种异常的现象---- 这种“银色”的火焰。 本来火炬的火焰颜色,是被咬伤的伤口那样,淡化的被咬伤的“使徒”的颜色,和淡淡的颜色合而为一。悠二在和夏娜相会之前,惨遭来御崎市巡视的“猎人”法利亚格尼一伙吞噬,所以火焰的颜色变成淡淡的白色也属正常。 或许,是他把秘宝“零时迷子”留给“密斯提斯”,如果假定那个力量被换给原来的持主“永恒的恋人”约翰,火焰的颜色就一定会是作为恋人的“彩飘”的菲蕾丝的琥珀色。 (这是威尔艾米娜的证言。) 只是,现实中他的力量的具体表现所漾出的火焰,却是粲然辉煌的银色。 这只不过是个开端,之所以引起这样的轰动是因为想要出现银这种颜色,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拥有这种颜色的火焰的“使徒”可以说少到火雾战士这边能力所感知范围外,作为迷而存在, 相比于此,这时能够和那个战斗狂人“悼文吟咏人”玛琼琳·朵签订契约的良机,她作为复仇的对象正在拼命寻找的敌人。 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个中原因。 唯一的线索,举出一种可能性,对封住约翰转移之前的“零时迷子”作为刺客的“坏刃”萨布拉克的攻击,是迷般的自在式。 阴谋自不用说,对于现状是无能为力的。 至于什么原因,纷缠的世界太过广阔以至于无从下手。 何时何地,要攻击谁,现在,自己身在何处。 仅仅是观察眼前的事象就已经是至难的作业。 夏娜对于理解这样的世界也说顺其自然。 “昨天又从外界宿那里收到了好几箱书,好像要详细调查的样子。说要你回想一下昨天生的那件事然后验证一下情报。” “这样啊……” 悠二作为一个恰如其分的理解者,由这个火雾战士少女现实的思考中,明白了不去担心些多余的东西,仅仅去做是徒劳的这种想法。只是,虽说如此, (是怎么回事呢……?) 她的态度有些不可思议。今天早上来锻炼的时候,并没有那样惊愕,而是和平常一样……不仅仅是这样。 像往常那样,冷静地说话,不恰当地笑起来,轻轻地走路前进。可是---- (具体的,在哪里,如何,虽说不是这样,) 她看起来比每天都要可爱。 先不说恢复了平静,总之变得可爱地理由等,还未成熟地少年是无法想象的。如果觉得稍微明白了一点,那么还会有新的谜团出现。对于这种永远不合理的事情,悠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夏娜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是给了他一个笑容。 “趁这时,可能会再接受呼叫。” “这个嘛……还是饶了我吧。” 悠二虽尽力掩盖着内心,回应她的苦笑却是真的。 到此为止他已经多次被威尔艾米娜以“锻炼的一个环节”为名目,来帮她整理那堆积如山的书。把头埋在纸堆里面艰难的工作,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再扯上任何关系。 (关于我的迷呀,危险的急报之类的,还没到吗?) 夏娜虽然说了没有关系,可在大量的情报中,偶尔也无法忘怀的也说不定。何时,自己就算抽身返回也不会奇怪的立场上,最终气氛变得阴霾。从昨晚开始已经重复了千百次,还没有答案的疑问还在心里流动着。 (我从今开始,究竟会变成怎样----) “悠二。” “嗯!?” 夏娜咕噜地脚跟一转,大跨一步,凑了过来。 突然,自己的胸前有种压迫的感觉,悠二止住了脚步。 “夏、夏娜?” 清晨的马路中,近得要贴在一起,两个人相对而立。 沉默中,刺骨的秋天的晨风吹来,揭起夏娜长长的丝。悠二向那黑色的双眸看去,小小的嘴张开着。 “对于不知所措的自己,这些没有意义。” “……” 悠二无法移开双眼,动弹不得。 “忧愁也好,烦恼也好,都一样。” 一矢中的的话语,所表示的意思,和从前一样。 拥有强烈自豪感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生存方式。 虽然如此,为什么悠二现在看起来的微笑和到现在的事情并不相称。遇到的行为更是迷惑并踌躇, (没有……?) 看起来很可爱,夏娜终于告诉了稍稍感觉到原因的悠二。 “只有一样,想用心决定,悠二,这样做,就会心想事成。考虑好,就能做得到。考虑好再去做,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用心,决定?” 鹦鹉学舌般,悠二重复着这句话。 夏娜仰头,用坚定充满力量的瞳仁回答他的问题。 “对,就是‘面对’。” “!” 听了这样的话,悠二仿佛感到直到刚刚,自己低沉的情绪被打散。呆若木鸡了数秒,然后被那话语感染填补了空白一样,深深地点了点头。 “嗯。” 看悠二点头,火雾战士的少女凝视着他破颜一笑。 (感觉好像变了。) 话语,好像突然在脑海中回荡,没有围墙也没有门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一样……离眼前的少女,冷不防地近了。 (是吗,近了。) 仿佛互相间除了风什么都没有----只要想,只要动一动,不就能抱住了吗,就这么想着----夏娜,近在咫尺。 (怎么回事,胸中,好痛。)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忘记了探寻这些。 只要想,只要动一动,这种情绪越来越高涨。 朝阳也像这种情绪一样,带着灿烂的笑容,夏娜正在抬头看着自己。 以那样的姿势朝向自己,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张着口。 “----” 突然, 铃,铃声响起,报纸投递员的自行车从身旁经过。 “----!” 悠二回过神来,把不知不觉中倾向前面的身躯伸了伸。 好像要钻到缝隙里一样,夏娜脱身而逃。 “走啊,悠二!” “啊,夏娜----” 悠二慌忙朝逃走的夏娜追去。 对着她点头,一般感受到自己奇妙新鲜的心动的感觉。 不想让她失望的一种体贴,想让她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完全没有这种虚假。和现在正在追赶她一样,不是自己的意志所明确的,可是,不知哪里觉得好热,不知不觉地行动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的感觉。 早晨的马路上, 到处乱看的送报少年, 遇到了慢跑中的青年,轻轻地转身回去。 清爽的秋日朝阳,把处于其他建筑物包围之中的平井家的古酒公寓,也映照得反射出白色的耀眼光芒。 在那明亮的房间里,威尔艾米娜却稍微皱起了眉头。 “好了好了…” 她用作自己居室的房间,是平井缘双亲所居住的,有十个蹋蹋米宽的大房间。 虽然房里是只摆着床。衣柜。办公桌。椅子和林立的档案架这样一种枯燥无味的搭配,但却显得有条不素。整洁得连一颗尘埃也没有。 只有夏娜时不时送给她的玩具人偶,在办公桌上摆成一列,可算是唯一的装饰品了。那全都是如国际象棋的棋子一般大小,样式统一的人偶。据说是她最喜欢吃那种巧克力的附赠品。 威尔艾米娜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免弄倒那些人偶,一边把手上的一捆资料放到桌面上。她看着那厚厚的一大捆档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找不到什么头绪,却光是量够多是也…” “近来倾向。” 威尔艾米娜一边听着头上的蒂雅玛特指摘,一边啪啦啪啦地翻着厚厚的资料。 “看来那个事件,开始一点一点地给我们造成影响是也。” “世情不稳。” 这几个月来,在世界的背后生了一系列的大骚乱。 作为火雾战士据点的外界宿,一个接一个的遭到不明来历的人袭击,最终遭到摧毁。如今东洋一个,中东一个,中亚一个,西洋两个,这些可以说是重要据点的优秀外界宿,都连同其备配人员一起给整个消灭了。 结果,向火雾战士们提供丰富资金、详细情报、具有高即时性的移动手段等等,一切便于展开高效率活动的设施几乎全部瘫痪了。当然,这些问题都可以由身负异能的讨伐者们各自解决,但是他们本来都是人类,在尝试过简捷方便的手段之后一旦失去的话,就会马上变得动作迟钝起来。 其中最惨痛的损失,就是属“愁梦之吹手“多雷尔·贝库里克主办的多雷尔之团的丧失。由于在情报收集和详细调查方面无人能出其右的。以多雷尔为中心的集团“库贝利克交响乐团”的中枢被整个捣毁,完全依靠其作为耳目的欧洲火雾战士们,陷入了中世纪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混乱中。 组织性的情报收集和分析。根据其结果推导出“红世使徒”出没地域,能迅前往该地的交通工具安排等等…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这一切的讨伐者们,如今只能漫无计划的,以碰到一个对付一个的消极方法来战斗。 而关于动这一系列袭击的“使徒”集团究竟来自何方这个问题,在现阶段也依然众说纷纷,完全没有最后判明的迹象。为了获得确凿证明而进行调查的部署,把推测验证为事实中一个个被摧毁,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威尔艾米娜又拿出另外一堆厚厚的资料,进行本来应该由外界宿进行的作业。从繁杂的情报中筛选出必要的情报和应该属实的情报,并对其进行详细查证。 (从其拟定目标的准确性来看,这一连袭击的指挥者应该是个头脑非常精明的人是也…为了打乱我方阵脚…) “噢?” 看到资料上的某个名字,她不由得出了惊讶的声音。 “要马上召回‘震威之结手’是吗。” “唯一解。” 威尔艾米娜把出现令人怀念的名字的议事录。如果多雷尔健在的话,大概只用一张纸就能归纳出要点。粗略的浏览一下后就放进确认完毕的箱子里,然后又拿起了另外一堆书面资料(大概是因为火雾战士中活了几百年的人占大多数吧,基本上都喜欢使用纸作媒体,现在进行的情报交换,也是以书面资料作为主流)。 接下来,是讨论有关遍布世界各个“使徒”组织与此事的关联性意见书。 “在这些组织里面,有可能与‘零时谜子’生关联的‘使徒’组织是…” “不能特定。” “的确如此是也。” 作出一个无力的回答后,威尔艾米娜托起了腮帮。 现在生的事,与现在的自己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性呢?为了明确解答这个问题,需要阅读的资料中包含的不必要情报量实在过于庞大,而从中能获得的必要情报又显得过于稀少了。而且由于作为核心的‘零时谜子’本身就已经谜团重重了,从条件来推测其概况将极为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烦恼之中,威尔艾米娜把自己的悬念也说了出来。 “‘天壤刼火’说过,难以否定这个城市将会演变为‘斗争旋涡’的可能性是也。” “可能性大。” 充满忧虑的视线,落在身旁的剪贴版上贴着的一张报告书之上。在扫视着上面文字的期间,心情更越变得沉重起来。 “其导火线是‘零时谜子’的可能性也…” “同前。” 她闭起眼睛,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斗争旋涡”…为什么到了现在,又听到这个词呢…) 她回想起过去生的众多悲剧。 又联想到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那么残酷无比的现实。 明明为了不让事态向那种方向展而拼命挣扎,但这个世界,却完全不会估量自己的努力而手下留情。有时候甚至感觉到,它就像是在背后嘲笑着自己挣扎的可怜样似的。 (最低限度,也希望那个孩子跟这种境遇无缘吧…) 虽然这么想,但这个地方的确是生了许多奇妙的事。而且还偏偏跟“斗争旋涡”和“零时谜子”扯上了关系。 这两者,对自己来说都是悲伤和悔恨的代名词。 (真是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世界呢…) 威尔艾米娜一边想,一边把手伸向夏娜送给她的人偶。 “御崎市里…” 她说着,拿起其中一个人偶,立在资料的纸张上。 “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冲突,在短期间内连续生的次数,也实在太多了是也。” 就像是要清点个数似的,她把人偶一个一个摆在上面。 火雾战士的猎杀者,同时也是宝具收藏的“猎人“法利亚格尼。 与“红世”真正的魔神订立了的确的“炎灼眼的杀手”。 对世界平衡无害的火炬吞食者“检骨师”拉米。 火雾战士中屈一指的杀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为自己的享乐而疯狂的“爱染自”苏拉特和“爱染他”蒂丽亚兄妹。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仪装之驱手”卡姆辛。 级怪人“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 还有“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仅仅是半年,就出现了这么多…” 她以稍带无奈的眼神凝视着摆在眼前的多个人偶。 “异常频度。” 正如蒂雅玛特所言,这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数字。而且,这些全部都是威名远播,无人不知的强者。这些本来不大可能同时走到一起的人,却同时集中到这个地方,实在难以令人相信这是一个偶然,说这是某种意图导致的结果或许更能令人信服。 (当然,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还是能推断出来的是也…) 威尔艾米娜向眼前的人偶伸出了食指。 制造了异常规模的世界扭曲的法利阿格尼…按倒了一个人偶。 被这种扭曲吸引而来的“炎灼眼的杀手”…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因为想吞食大量火炬而出现的拉米…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紧随其后追来的玛琼琳·朵…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接着,虎视眈眈着夏娜所持的“贽殿遮那”而出现的“爱染兄妹”…按倒了两个人偶。 作为兄妹的护卫同行而来的修德南…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被与日俱增的扭曲规模吸引而来的调律师卡姆辛…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至此,人偶全部被按倒了。 她一边用手指玩弄着最初的一个,一边思索。 (只要没有了这家伙。事态就会完全不同吗…) 这一连串的事,即使说全部是由“猎人”法利阿格尼…那个以可怕的奸狡谋略和力量著称的“魔王”的不轨企图引的连锁反应,也毫不过分。 这种包含有不确定要素和偶然在内的事态展,也并非绝对不能用道理来说明。 (但是…) 在极少数情况下,在偶然的背后,会隐藏着并非那么单纯的理由。 引骚乱,导引波折的因果,最后收束于激烈冲突的结果上,这样一种可怕的时间流动。 火雾战士和“使徒”,则称之为“斗争旋涡”。 “如果…” 威尔艾米娜感到了一丝恐惧。稍显慌乱地把人偶合拢在一起。 这个旋涡,可能会以“零时谜子”这个命运磁石为核心,把一位“红世魔王”…不,把一位女性吸引过来。她一直在畏惧着这一点。 在看到结果后,才恍然大悟般意识到事已至此的,时间流动的焦点。 在被吸引而来的期间里,无法想象出那里就是死地的场所。 如同必然版的偶然不断重叠,以这种偶然的重叠来创造出必然因果的地狱。 生的一切全部都变成了炽烈战斗和悲哀别离的,悲壮的战场。 她们过去,就曾经在那样的地方战斗过。 任何一个人都是偶然在场,却正如必然般地集中到一起,不得不进行彼此以命相博的战斗。 那个都市,是作为“大战”的起点,而为人所知的都市,以“都食”这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 “如果,这里是…现代的奥斯特罗德的话…” “假设无义。” 在搭档冷静的声音里,也隐隐约约包含有对那种难以置信的偶然引起无法避免的激战的寒意。 因为她们俩…“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都曾经以自己的痛苦不堪的实际经历,深知这种隐藏在偶然之中向自己袭来的事态是多么的恐怖。 (虽然这是一种假设没错…) 威尔艾米娜进一步陷入沉思。 来到了御崎市的众人之中,拥有让人感到恐惧的共同点的人,有两个。不必多说,所谓的共同点,就是现世最大级别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了。那两人,也就是指“千变”修德南,以及“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 她从人偶堆里面,又拿出两个人偶,立在纸上。 修德南是[化装舞会]的最高干部“三柱臣”其中一柱的将军。 教授是跟其重要机密的研究息息相关的(是他自己公然宣布)的客人。 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可以随便轻视的存在。 (但是…) 据说最近热衷于完成他人委托的修德南,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组织里面去了。而教授这一边,也并不是只向[化装舞会]提供协助。 如果他们跟自己所烦恼的有关“零时谜子”的阴谋有关牵连的话,为什么修德南当时在充分确信的情况下,丢下了“零时迷子”,但因为他基本上都是根据当时的兴趣和心情来行动,所以想也是多余的。 然后,她又想把立着的人偶按倒… (不确定的事实太多,很难对事态进行把握是也。) 却又用手指按着人偶的头,将它按到将倒又不倒的位置上,凝视着。 (但是……) 她又继续想。 包括这些不确定的要素在内,也依然让威尔艾米娜抱有恐惧的女人,就存在于[化装舞会]之中。有可能在暗中操纵着任何事,在这个世界最不想与其为敌的“红世魔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鲁。 这个诡计多端的存在,就是妨碍自己对事态把握的一层最刺手的面纱。她有可能图谋着任何事,而正因为如此,要采取行动就必须对一切都抱有怀疑。然而如此的行动,结果却有可能还是落入了她的算计之中…她简直是一个诅咒般的女人。对外界宿准确无误的袭击时间,看起来实在是像在她的指示下进行的,作为某个企图的前兆而进行的行动。 (那个“银”的事也…难道…) 虽然明知道这样怀疑就正中她的下怀,但把一切结合起来后,这种恐惧的影子却变得越来越浓。虽然从现状来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关联性… “关于那个银色的火焰的事,要不要告诉‘悼文吟诵人’,这个判断已经交给了‘天壤之刼火’来判断是也。” “妄动严禁。” 蒂雅玛特马上叮嘱她切勿鲁莽行动。 威尔艾米娜也在犹豫着。用指尖把人偶“啪哒”地按倒了。 “……” 一边看着趟下的人偶,一边思考。 她被玛琼琳叫来这里的时候,曾经被拜托过尽量收集一下有关她的仇敌“银”的情报。作为情报收集必须的前提情报,玛琼琳把自己的事和拉米所说的话(不知道她当时是出于什么的心境)一点不漏的告诉了她。 坂井悠二所产生的火焰之事,毫无疑问必将深深刺激那位女士的斗志根源。不但如此,搞不好的话,她可能甚至会冲破理性的界限采取行动。所以,这件事是不能轻易告诉她的。 当前的事态,正在某个不明身份的人操纵下展着…总是有这么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管在幕后操纵的人是贝露佩欧鲁,还是另有其人,在目前的情况下,手上的情报实在太少,无法采取任何的行动。 “虽说如此,但也不能一直这样瞒着她是也。即使是一点一点也好,必须要想办法试探一下她能不能冷静地听我们说。” “必须慎重”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把视线落在某张报告书之上。 “旋涡的中心是‘零时谜子’…一旦通过破坏‘密斯提斯’而使其生随机转移,造成我们对这个巨大的阴谋放任自流,或者说是跟踪失败的情况的话,就只能对各方面的情报进行重新收集,重新分析是也。如果跟‘银’有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为了‘悼文吟诵人’自身,也希望能得到她的协助。” 说完,她把代表玛琼琳的人偶,从堆里面拿了出来。 “支持。” 蒂雅玛特也终于同意了。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视线落在分好类的报告书之上。 其内容是,在世界各地,有数十个火雾战士接触到了某种奇妙的类似自在法的东西。上面还注明,无论是地域还是时刻都非常分散,似乎是向个人施加的类型,感觉上是用于轻微的探知和检查的自在法,目的不明。 威尔艾米娜又拿起一个新的人偶。 (是她。) 和她共同流浪了数年的威尔艾米娜非常清楚。 通过接触进行持续性探查,以及作为位置移动的出口…那必定是她的自在法“风之转轮”无疑了。 (果然,她还是没有放弃…如今也仍然在寻找着“零时谜子”。) 她或许马上就会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眼前。 被这御崎市的“斗争旋涡”吸引而来。 只是为了所爱的约翰,毫无知情的。 (求求你…千万不要来,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只能心种暗暗祈祷。 蒂雅玛特简短的说道: “人偶。” “…啊…” 不知不觉间,手里的人偶已经被捏坏变形了。察觉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不由得一下子慌了手脚。 在家里的厨房,晨跑归来的青年, 从妹妹手中接过一杯麦茶。 御崎高中,即将迎来清秋祭的开始时刻。 各处的学生都因为忙于准备而走来走去,广播的喇叭也响起了类似试音的断断续续的音乐,有时候还传出了联络用的呼唤声。整个校舍以及其周围,都在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开始时刻的来临。 在这种情况下,一年级的学生们一大早就完成了各模拟店的正式摆设,马上就要返回教室,为盛装游行做准备了。而一年二班的学生们,也跟寄宿学校时一样,男生到了一班教室,女生到了二班教室集中在一起,开始换衣服了。 “让大家久等了…” 绪方一边说一边蹦进来二班教室了。 “太迟了吧。” “你在搞什么鬼嘛。小绪。” “不快点的话,就要过集合时间了耶。” 整个教室顿时怨声载道。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要在社团那边作开店的准备,所以花了点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向放在教室一角的自己的大袋子冲去,迅地脱下运动上衣。下面只戴着一个运动型胸围。 “不过呀,我扮演的只是小狗托托而已,也不用搞什么复杂的化妆吧。所以我就想应该也不用多少时间来准备。” 把裤子脱掉后,她就从袋子里拿出防汗喷雾,还有穿在小狗服装里面的紧身裤。 “迟到了还找借口是不行的哦,拿着。” 藤田一边牢骚,一边把绪方穿的小狗服装递了给她。 绪方往身上喷了几下喷雾,边接下了衣服。 “谢谢,夏娜和一美呢…” 身为副班长的少女,把眼镜的中间部分往上抬了抬,然后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嘿嘿嘿,当然是拿定了最佳化妆奖了。” “让我瞧瞧吧…” 绪方马上往藤田身后的教室里面看去。 尽管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制造,但却显得非常整齐的外表,从黑白到彩色的各种各样的照片,虽小却被细心装饰过的立体地图以及设置在适当地方的弹出式说明…位于这些在一位少女的主持下为研究表而准备好的资料面前? “哇…噢噢噢…” 无愧于这种感叹声的两朵惊艳绝伦的花朵,就盛放于眼前。 夏娜身上穿的,是桃乐丝的服装。 那是一条短身的红色连衣裙。头上戴着同样的颜色的大蝴蝶结,适度地在领口和袖口添加上的白色摺边,也呈现出非常合成的谐美。整体上呈现出一种被装饰过的可爱少女的形象。 而吉田身上穿的,是朱丽叶的服装。 那是一套以水蓝色为基础,在各处适当配置有花边和各种装饰品的礼服。因为演剧部经常把这衣服用作公主装饰的代用品,所以在款式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之处。这套服装能很好地突出上半身的线条,简直就是为女主角专门设计的服装。 夏娜被拉到镜子前面,而周围的同学则对蝴蝶结的位置议论纷纷。 “挪到这么高的位置,就像头上开花似的,多糟糕。” “但要是摆在太后面的话,就会因为本身的重量垂下去了啊…” “…怎么样都行,快点吧。” 夏娜一边埋怨,一边盯着镜子中映照出来的自己。 吉田则由对这方面颇有研究的中村,进行最后的化妆。 “中村同学,我似乎不太适合化妆之类的…” “不~行!如果不化妆的话,怎么能在盛装游行中吸引人注目嘛…” “引、引人注目也…不太…” 尽管她一脸困惑地说着,但周围的人却不断要求她摆好姿势,鼓起干劲。 虽然服装配搭的时候已经穿过许多次了,但这样真正化妆起来的样子,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每一个人,都为这无愧于作为自己代表的美艳身姿所倾倒。 就连身为一班女生“班级代表”,扮演小红帽的身材娇小的西尾广子,还有扮演***身材高挑的浅沼稻穗,都对她们赞不绝口。 “果然她们两个都那么漂亮,稻穗。” “这就叫做名不虚传了吧。这下子就算我不是扮演老婆婆,也没机会赢啦。” 绪方交叉着双臂,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嗯…结果还是那两人最适合吗?” 藤田笑着接口道: “要是朱丽叶和桃乐丝之类的被小狗抢了风头的话,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你说什么…” “没有啦。比起那个,你还是快点换衣服吧。” “呜…” 绪方不满地鼓起两腮,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装饰得漂漂亮亮的学校大门前, 登上了梯子的妹妹, 跟另一侧的少年一起把大门的白色布幕拿了下来。 今天和明天这两天,就算到了上课时间,也不会有铃声响起。 这一瞬间的御崎高中,对学生来说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空间了。在装饰得五彩斑斓的高耸大门上,被拿下遮幕后的文字,正墨迹鲜明地挂在中央。 上面写着‘清秋祭’三个大字…学生们的节日,就要开始了。 正门后面,在那并不宽广的操场的另一侧,是一个大门礼堂。作为‘清秋祭’的开始预告而举行的盛装游行的主角们…身穿各种舞台服装的一年级生们,都全集中在这个并不宽趟的空间里了。 他们每人都举着一个看板,上面以醒目的字体写着自己扮演的角色和赞助的商店街店铺的名称。那种豪华的服装加上林立的俗气看板,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种现实的景观。 在他们上面,在大门礼堂的二楼的楼梯间平台上站着一个体育老师,他拿着扩音器大声叫道: “试音…试音…” 在学生们出一点嘈杂声和哨口声之际,他又重新说了一遍。 “咳唔…好了,大家听着!大家应该已经记住了事前派的打印资料上画着的巡回路线了吧…” “当然啦…”“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从四处传来各种各样的回答。即使是平时我行我素随随便便的学生们,到了今天也显得特别精神抖擞,态度也很认真。似乎看在自己能获得快乐的份上,她们是不惜付出辛劳的代价的。 在他们当中,自然包括作罗密欧打扮的悠二。他跟朱丽叶一样,也是一套以水蓝色为基础的服装。 “最后,我们来复习一下游行的路线。忘记了的人要马上提问哦!先我们饶着操场走一圈…” 戴着麦杆帽子,身穿塞满稻草碎屑的褴搂衣服,背后和双手被棒子穿成一条直线…那就是扮演稻草人的池。 第三章 清秋节开幕 (中) “接下来走出正门,顺着围墙商店街走,穿过商店街后,就到大马路。然后就沿着南侧的人行道一直走到御崎市车站,从车站前广场过渡到北侧的人行道。” 银色的三角帽,加上汽油桶似的身体,扛着斧头形状的看板…那就是扮演樵夫的佐藤。 “接下来,就跟来路一样,沿着人行道反方向回去。就着,就在操场上再饶一圈,游行就结束了…” 新买来的蓬松大胡子和身上陈旧不堪的服装毫不相称--那就是扮演狮子的田中。 “注意事项有四个。第一,不要跑到学生会长前面去。第二,不要乱过马路。第三,如果过路行人想从中间穿过就要自觉让路。第四,不准拉宽队伍,必须保持纵向队列行进。以上…” 体育老师简洁明快地把要点讲完之后,就把扩音器交给了身后的学生会长。 向体育老师行了个礼后走到前面的学生会长,全身穿着清一色的绿色服装,还戴着绿色的帽子,这就是所谓的小飞侠,彼得潘打扮了。实际上这种传统装扮,是隐含了身为三年级生的学生会长“不想毕业”的恶意玩笑的。 “哎呀,哎呀,一年级的各单位…” 脸圆圆、体格魁梧的学生会长,与其说是小飞侠,倒不如说是霍克船长的手下更合适了。他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 “我们清秋祭,在县里也是被公认为屈一指的大型校园祭。为了让母校和赞助我们的商店街,乃至御崎市这个地域社会能获得更高的评价,让我们的传统扬光大,大家必须抖擞精神,在这打头阵的游行中展现出我们的风貌…” 然后,隔了一瞬间,突然… “这些表面上的大道理就说到这里…现在你们就是主角,加油干吧…” 他大声叫出了徼文。 下一瞬间… “--哇啊啊…!!…” 整个大门礼堂顿时爆出热烈的欢呼声。 在这些声音响起的同时,会长带领着手臂上装有铁勾的瘦削霍克船长,还有身材高挑。背后有一双小翅膀的小仙子等等化装好的学生会干部们,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不久,站在大堂出口处的会长吹着口哨领头,一年级生的“班级代表”们则快步紧随其后,大队人马涌出了操场。 标志着御崎高中清秋祭开幕的盛装游行,就从这里开始。 在操场的一角, 正欣赏着游行行进的少年, 被同班的一位少女拉走了。 参加盛装游行的‘班级代表’以外的一年级学生们,都在大门礼堂和操场中间排成*人墙,形成一条长长的通道,正心焦如焚地等待着自己的代表。 积蓄起来的期待,在众人登场后马上沸腾起来,最后化成了声音。 “噢,来了来了…” “哇哈…还真豪华耶。” “夏娜……” “噢,好可爱呀,那女生是谁…” “加油干哦,稻穗奶奶。” “看来黑田还是挺漂亮的嘛…” “虽然有点俗气就是啦。” “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盛装游行啊…” 在同级生们的热烈视线和众口纷纷的喝彩声之下,身穿各种豪华服装的代表们开始行进了。从整个行进看来,还略带一些紧张和羞涩的感觉,脚步似乎还没敢放大来。 这时候,当进行队列来到一年级生排成的人墙中间时,走在最前列的学生会干部们拿出彩花筒,还啪的一声拉响了。 与此同时……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通道两侧的人墙,把运营委员会派过来的彩花筒,向着进行中的队列射去。霎时间,一阵刺耳的轻微破裂音连续响起,还有各种颜色的彩纸和彩带飘舞在空中,最后落到了“班级代表”们的身上。 被这下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惊慌失措的代表们,都不禁耸起了肩膀。而这个时候,校内广播的喇叭也以大音量放起了由校歌改编而成的进行曲音乐。这种以彩花筒进行的洗礼,是为了让他们因为受惊而暂时变得空白的心情,重新以这种非日常的行动来鼓舞起漏*点而进行的鼓励仪式。至于其效果----不知什么时候起,行进中的脚步已经变成富有节奏,精神抖擞的步伐----似乎已经得到显著的体现了。 很快,走在最前头的学生会长已经踏进了操场的跑道上了。 在他们的周围,背靠模拟店的高年级生和老师,以及附近商店街的人们都挤在一起,有的物色最佳化装大奖的候补人选,有的只是单纯向游行队伍喝彩打气,有的拿其中认识的后辈来开玩笑,有的现了自己店铺的看板而兴奋不已…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为一年级生们的行进作出各种伴奏。 而广播喇叭中放出来的大音量音乐,在放完了校歌之后,又转为流行的运动会音乐,再有就是其他主流的流行音乐等等,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行进中的队伍已经完全进入了情绪高扬的状态了。人人都挺起胸膛,踩着响亮的步伐,回应周围的观念,把手里的看板高高举起,充分享受着自己目前的立场。 他们一边享受,一边向着行进的正式舞台----校外进。 在模拟店的旁边, 正在为开店做准备的少女, 接过了老师递过来的一叠印刷好的传单。 开幕游行的行进队伍,穿过了大门,就马上沿着学校的围墙,走进了横路。这条路是从住宅区同往大马路的岔道之一,路的两旁店铺林立,是一条繁华的商店街。 虽然没有拱廊作为挡雨的天花板,但是在路的两旁,款式一致的街灯以紧凑的间隔呈直线排列,看上去就像铺在两侧众多店铺中间的走廊一样,呈现出某种统一感。那些街灯上,都挂满了写着“御崎高中清秋祭”的垂幕和旗帜…一看就知道那跟学校里的手写挂幕不同,是专业人员的杰作。而新的和旧的混杂在一起,也可以看成是某种魅力了。 作为每天的惯例,行进队伍最先来到的这条商店街,也空出了正中间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翘以待的观众。 “噢,学生们已经到了哦…” “唔,时间刚刚好,不错不错…” 位于住宅区正中央的御崎高中,建造在一个像是被周围挤压着似的狭窄空间里。而商店街的大小店铺,都一家挨一家地排列在学校围墙外的横路两旁,跟学校和住宅一起,构成了不同于车站周围的另一个生活圈。 或者应该说是这个原因吧。作为御崎高中的传统清秋祭,基本上都是跟商店街合办的。 也就是说,配合清秋祭的举行其间…星期六和星期天,商店街也会展开一次大减价的酬宾活动。 这两天,不仅是狭窄的校内区域,连同围墙外侧乃至商店街都将作为模拟店和各种活动的空间而被开放出来,不仅仅是为了祭典制造气氛,连自身也作为祭典的一部分参与其中。不过,其间内禁止专业经营店铺的商家来开露天摊挡这一点,跟市里主办的鱼鹰祭有着很大的区别。 在观众之上伸出脖子的唱片店(只是招牌一直没有变,实际上是一家cd店)店主,看到游行队伍来了,就马上向后面随时侯命的妻子叫道: “时间到了,快放音乐。” “好嘞。” 从商店街用的大型扬声器中,像校内一样响起了音乐。虽然选择的乐曲偏向于成熟,或者应该说陈旧吧,但还是为他们的行进增加不少气势。 在不算宽也不算窄的商店街上,以身材魁梧脸圆圆的彼得潘为。装扮成各种角色,装饰得五彩斑斓的学生们继续向前行进。 清秋祭加上减价大酬宾,在这双重活动的影响下变得热闹非凡的商店街,已经聚集了不少来自周围住宅区的客人。由于商品特价出售的时间段定得比较早,所以从进行队列刚走出学校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噢噢,已经到了这个时节了呀…” “看到这个,就很自然地感觉到秋天的气息呢。” “妈妈你看,那个绿色的是拳王哦。” “不是啦,那个是……” 另外,对作为清秋祭运营委员而提供赞助的(具体说,就是作为赞助商对整个活动的运营资金。以及模拟店和盛装游行的服装费用等进行支援)店主来说,这个游行除了可以在一旁欣赏之后,还有另外一种乐趣。 鱼屋的父亲,从开始数来三个人看见后,大声叫道。 “松冈,加油啊…” “好的好的,知道了啦…” 影碟店的夫妇也一起道, “阿哲…” “好好做宣传啊,拜托啦…” “知----道----…” 一边回答着一边把道具准备好了,宣传板上写的标题是“蚂蚁”,演出的曲目大概是“蚂蚁和蝈蝈”。 给这次游行做赞助的店主们,为了给各自的店做宣传,自动组成小组张贴出属于自己的宣传板。到底是拜托普通学生呢还是把工作分派给运营委员们呢,对于客人们来说最有价值的当然还是来自店主们的拜托。 其中之一是面包店的老店主,在确定了自己的人选后向那个少女招手。 “夏娜,很高兴吧…” 带了四个侍从的少女威风凛凛地走来,把宣传板举上天空。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观众不约而同地一起出感叹声,为那难得一见的威风八面的气质……但事实并不只是如此。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的她脸上特别洋溢着欢喜,非常可爱。 “嗯……很热闹,很开心。” 仅仅是低声回应,还是平常的那种威风凛凛严肃的表情。不只是老主人,连周围的观众都被俘虏了。都带着自然和怜爱的微笑。红色的连衣裙和大大的带,宛如花一样盛开。 在游行队伍过去之后, “怎么样,怎么样,我们的夏娜,不错吧!…” 反驳这位很大年纪却还这样疯癫的老主人的人,一个也没有。 还有另外的一个,水果店的店主也在叫。 “你好,一美!衣服很合身嘛…” 类似的声音和周围沸腾的笑容一直传到游行队伍中去。 吉田害羞地直往后缩。在和她一样颜色着装的悠二身边一步也不离开。当然,也并不是不能在公众面前大胆地粘在一起。 “哎?那么……” 那害羞的身影和同装饰互相映衬得柔美的面容,像被染红了一样红润。即便如此,还是把宣传板放在高出可以看得见的地方,用小字写下了自己决定的职务名称,因为她就是那样的她啊。 “半路上可千万别摔倒才好啊…” 蔬菜店的老板看到少女头晕目眩的样子,担心得不得了。 游行得队伍走到商店街的另一侧,要从大路返回的时候,许多路过的人们纷纷开始再次还价,好像要购买更多的商品一样。加油助威的店主们站在原处,纷纷拿出纸笔开始想着什么。 他们手中拿着的纸是今天傍晚要表的最佳化妆奖的投票用纸。除了御崎高中的学生以外,赞助者的店主们也被赋予了投票权。 可以各投给两男两女,共计四票,原则上会无条件地投给为自己店铺宣传的少年少女,即是另外两票是实际上最受欢迎的两个了。 店主们看着宣传板上留下的名字,彼此之间也讨论着,最后都投下了自己满意的对象。 “嗯……‘小红帽’的猎人和……” “那个穿蓝色洋装的孩子。是哪个童话来着…” “今年的阵容还真是豪华呢…” “会长他们也都参加了呢…” 夸赞自己宣传板上的人也有,羡慕别人的人也有,为投票给谁苦恼的也有,互相商量着决定的也有,大家投票的样子各有不同。 清秋节对于作为赞助者的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大家聚在一起很高兴的事情。 站在正门前放传单的少女, 把一张纸递给了, 路过的一名主妇。 御崎市被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真南川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西部是有着御崎高中、商店街,坂井家的住宅地,东部则是以御崎车站为代表,政府机关等的集中地,两边的界限非常分明。东侧的北部,沿着真南川而上,是旧地主阶级的集中居住区,被称为“旧住宅地”的区域。 佐藤启作的家在那其中也是屈一指的住户,占地面积十分光大。庭院中小到具有日本传统色彩的假山水,大到有着茶室亭榭的日本庭院,样式多种多样,可以充分享受四季的美好。 现在,那其中的一部分……那被叫做野生的植树下,“悼文吟咏人”玛琼琳·朵一身光鲜的打扮,神情慵懒。 那耀眼的鲜艳色彩却绝不花哨,泛着光泽的红叶映在漂亮的眼镜上,这位西洋美女正枕着粗大的树枝沉睡着。足以吸引一切的魅力,和强大的存在感融合在一起,这种风情有种让人摄入镜头的冲动。 要是没有手脚大张的难看睡相以及散落一地的酒瓶的话……吃闲饭也就罢了,还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是的!玛琼琳小姐就在那边…”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沙哑的声音,这是佐藤家从很早开始就一直在服侍的仆人,只是现在被改名为“家政工人”了,是个非常冷静能干的老太婆。 接下来,“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让您操心了,接下来马上就把仆人们集合起来。”是说话古板僵硬的女性的声音。“总是让您如此费心……” 在几次的寒暄声后,老太婆的气息终于远去了。 渐渐地,有脚步声开始由远及近地传来,度很快但也很沉重。再没踏入树荫的位置,还是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有闲情逸致啊,‘悼文吟咏人’…” “树下极乐…” 听到如此冷淡话语的玛琼琳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如往常地戴着面具。站在树后面,手中拿着被层层缠绑的面板,群青色的火焰出细微的声响。 “哎呀……两位,说是去狩猎,原来是来这里观赏红叶啊,难道是在交往…” 出如此轻浮声音的正是给与玛琼琳异能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从神器“格利摩尔”中彰显意志的“红世魔王”。 一早醒来就听到如此刺耳的声音,玛琼琳微微蹙眉地撑起上半身,简单地询问道: “今天又有何贵干…” “没有…” 威尔艾米娜反射性地回答后很快就不出声了。一脸要刺探什么的表情,目光在庭院上游走。? 一向讲究效率的她态度居然这么奇怪,玛琼琳不禁心下生疑。平常的她,即便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或者要找人商量的时候也是十分沉着冷静,哪怕喝酒之后也是一副世外之人的样子。困惑也好,迷茫也罢,都不需要沉默,一直是那个样子,戴着铁皮面具的原因恐怕已因为不善于隐藏事情吧,因为做不到面无表情只能用面具来演示。 (好了,到底哪一种才是呢?) 比起这个,这种和自己没关的事情知道了烦,谁去管它呢!这样想着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起一瓶酒。“要只是来瞪眼睛的话还不如一起喝一杯如何呢?这可是上好的米酒呢……” 威尔艾米娜张了张口, “----” 是“银”,虽然没有出声音,但是看口形已经很清楚了。 那一瞬间,玛琼琳脸色一变,一声响后周围的草丛中燃起了群青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冲到威尔艾米娜面前揪住她的衣领, “你刚才说什么!…” 毫无掩饰的质问,她已经决定从眼前的女人口中得出答案了。 在被烧的噼啪作响的草丛中,两人的火焰逐渐逼近,树上轻轻飘落的树叶瞬间被群青色的火焰包围,被烧得连灰也不剩。 玛琼琳的声音也是半危险半疑问。 “你们得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 威尔艾米娜的声音费力地从铁皮面具后传来,“只是由于从外界宿送来许多庞大复杂的情报,必须把其中的事项精细调查一下。在做一下详细说明,如此而已。” “……” 玛琼琳沉默地松开了手。 “……那种事迄今为止我一次都没亲耳听过,是哪些家伙说的…” 马可西亚斯惊讶的神情证实了她的猜想。 威尔艾米娜再次沉默了,蒂雅玛特替她说道, “单纯质问…” 于是双方都缄默了下来,只有视线交错,树叶继续飘落,燃烧…… 御崎市商店街, 抢购减价品的主妇们, 互相推挤着。 御崎市车站结束了历时数个月的修复工程,终于迎来了正常运行的时刻。由于施工期间的交通禁令而变成不行街的大马路,也恢复为往常的车水马龙状态。 而位于其南侧的宽广人行道上,游行队伍正队列整齐地踩着有节奏的步伐行进着。由于保持行进节奏的稍带爆音的音乐,是从学生会干部们轮流抱着的netbsp;在这个以繁华街道和办公楼街道为主的市区内,人们的视线自然显得比商店街要荒远不少。但即使如此,有些人也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把他们当成是季节的风物诗来欣赏,不时也会出一两声喝彩。 学生们尽管心理有点害羞和紧张,但也依然高举看板,努力表演出作为广告的最精彩一面。不时也有一些路过的人问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活动,当然,原则上他们都会恳切认真的回答每一个提问的人。 在市区的大马路这种了无生趣的地方,突然出现的这些花花绿绿五彩缤纷的闯入者们,一边炫耀着各自的服装(其中有的是炫耀着自己),一边向前行进。 先是白雪公主和披诺曹,接下来的是歌剧院怪人和阿拉丁,还有在不来梅的乐队走着的是阿瑟王等等。有闪闪亮的也有衣衫滥楼的,有的是为了演出需要,有的是衣服本身太旧…行进的学生们,反而对这样的队列倍感自豪,他们努力地向人们展示自己,吸引他们的视线。 在他们之中,有着扮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悠二和吉田,以及离他们不远的扮演“绿野仙踪”的夏娜等五人的身姿,悠二和吉田一直都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夏娜她们就像微服出巡的公主带着几个仆人上街一样。 走在夏娜身旁,打扮成铁樵夫模样的佐藤,从进入大马路之后就一直神色不定地四处张望着。 “果然,还是没来吗?” 身批狮子服的田中,只凭这句无意中出口的话便理解了意思,于是问道: “你是说大姐吧。今天早上怎么了?” 佐腾一边把斧头形状的看板高高举起,一边回答道: “今天早上我到室内酒吧看过,她不在那里。而且一大清早,奶奶他们还没有来上班,完全不知道他在哪。” “是吗…哇!?” 不由得垂下肩膀的田中,被打扮成桃乐丝的爱犬·托托的绪方抓住了手臂。 “你在这里丧气什么嘛。快提起精神来!” 她的服装并不是由田中那种整件套在身上的宽大服装,而是根据身体线条,以质地厚实的毛布裁剪而成的特殊服装,大概在音乐舞台剧上也能使用的类型。对于身材高挑的她来说,这种服装是再合适不过了。帖在篐上的耳朵也非常可爱。 “如果玛琼琳小姐正在远处看着我们呢?她看见你们这副模样,心里肯定会想‘哼,果然是没出息的男人。’你们真的不介意吗?” “呜” “呜” “什么呜呀呜呀的嘛,快,给我打起精神来。” 绪方不仅拖着田中的手,还把佐藤的手也拉了过来,像是要把他垂下来的肩膀抬起来似的摇了几下。 “喂,池你也说他们几句…啊?” 她回头一看,只见打扮成稻草人的池,头上戴着几乎要散开的麦杆稻帽,身上穿着滥搂不堪的服装。 绪方之所以突然说不出话来,是因为在连日以来的过度疲劳,让池的全身都出现了疲惫之色的缘故。为扮演稻草人而设计的,直穿过背后和两臂的长棒,连那种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似的悲壮感也生动地演绎出来了。 “啊,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平常总是会说一些周到的话来知道大家的眼镜怪人,正用毫无生气的眼神回视着绪方。 “你、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的好吧?” 虽然绪方边冒冷汗边这样说,但这位宛如清秋祭的活祭品的少年,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可是各位女生特意为我准备的服装啊…而且,回去之后还可以睡到中午。” “是…是啊…那你要加油哦。” “真的很难受就要说出来啊。” “反正里面放着棒子,我们干脆一人抬一边吧,哈哈。” 绪方、佐藤和田中,三个人一人一句地说着,池稍微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候,大概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吧,走在前面的夏娜… “你们是在找‘悼…’” 本来想说出玛琼琳的火雾战士的称号,然后又顾虑到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两人----绪方和池,又改口说道: “你们是在找玛琼琳·朵吗?” 她若无其事地向他们问道。 绪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嗯,其实我也很希望她在这里…不过这两个少年,要是看不到她的话,似乎比死还难受呢。” “什么少年嘛。” “小绪。” 佐腾和田中都以视线狠狠地盯着中间的那位少女。 可是绪方却似乎毫无愧疚的样子。 “那是事实啊!” 以一句不容反驳的话语塞住了两个少年的嘴巴。 听他们说完后,夏娜又再次… “就在那里。” 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 “噢,在哪里!?” “真的吗!?” “呀啊!?” 闻言马上连脚步都乱了的两人,差点把夹在中间的绪方绊倒。 “看,她跟威尔艾米娜在一起。” 夏娜用手指着的方向,是大马路对面的人行道。 “啊!?” “噢噢!?” 的确如她所说,右腋夹着一本大书的大美女和身穿女仆服装的女性,正并排站在车道那一边的栏杆附近,看着自己这边。 这时候,就像是随便打个招呼似的… “!!” “!!” 他们很清楚地看到了,玛琼琳向这边挥了一下手。 “谢谢你,夏娜!!” “太好了,小绪!!” “呀啊!?” 佐腾和田中两人,不知为什么同时从两旁用力挤向中间的绪方。 看到三人这副模样,夏娜还是考虑一下自己该怎么做,然后… 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走在前头的两人,再把视线转移到两人中的一人----悠二身上…接着,又再次望向两位火雾战士那边,思考着她们来这里的目的。 御崎市商店街的服饰店内, 挑选好特价商品之后的主妇, 向店主递出一张一万日元的钞票。 玛琼琳远远看着游行队伍的三人一边互相推挤,一边向自己挥手。 “那么,我已经陪你来到这种地方了哦” 她没有移动视线,只是用声音向身旁直直站着的同业者说道。 “你总该说来听听了吧。” 她没有指明她要说什么。 威尔艾米娜依然在考虑着。在对面的游行队伍通过后,有让玛琼琳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等待了几分钟,然后终于开口道: “这并不是有关‘那个人’本身的情报是也。” “你先告诉我吧。” “……” 尽管早就预料到会演变成这种局面,但是内心还是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以这样一个有着敏锐感觉和智慧的精明强干的自在师“悼文吟颂人”为对手,鲁莽地试图进行情报操作,甚至提出未经深思熟虑的交涉,果然还是只会得到反效果。 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在某种程度上跟她说明情况的思想准备,但她仅仅是稍微嗅到了一点端倪就熊熊燃起来的壮烈战意,远远过了自己的想象。其危险程度,甚至可以认为一旦把情报告诉她,就会直接令坂井悠二陷入危险的境地。 虽说如此,但万一在和敌人的战斗中,坂井悠二银色火焰被她看到了的话,实在难以预料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这个问题自然绝对不容乐观的。那时候她在内心所涌出的惊愕与激昂,对自己一直隐瞒这个秘密的愤怒,恐怕比现在要高出一个数量级的吧……最糟糕的情况是,她会向保护坂井悠二的“炎灼眼的杀手”大打出手。这样子一直隐瞒下去,就跟明知道有火灾生还把zha药堆放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不过…) 不管怎么说,在将要说出来的瞬间被她察觉到了要说的话也太…自己这种举措的鲁莽,还有不说话也会把重大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坏习惯真的没办法改掉吗?虽然从几百年前活到现在,但不懂得隐瞒事情的缺点还是没能改正过来,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自我厌恶感。 而另一方面,玛琼琳也似乎达到忍耐的极限了。 “…那么,回答呢?” 在她强装平静的眉毛一角,很明显是被注入了某种力度。 威尔艾米娜见状,心里便作出了判断----不管怎么说明也好,先必须为了抑制她的愤怒和憎恨,创造一个尽可能安全的状况。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总而言之就只能够以情报作为代价,逼她接受条件…这就是如今的威尔艾米娜能够做到的最低限度的抵抗了。 “只是” “…什么?” 一听她这么说,玛琼琳马上又竖起双眉。 “详细的说明要稍后,在‘天壤劫火’和‘炎灼眼的杀手’还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同时在场的时候进行,希望你能理解是也。” “稍后?还要跟那些家伙在一起?” “明明是你先找上我们的,怎么事到如今又卖起关子来了?” 面对怀疑这是对自己暴走所设的预防线的玛琼琳,以及开门见山提出问题的马可西亚斯,蒂雅玛特以稍显慌张的声音说道: “行禁忌。” “也有人说快总比慢的好吧。” 玛琼琳也不是傻瓜。虽然难以隐藏内心的焦急,但对于“万条巧手”这两人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也感觉到非常可以。 (…大概…是具有相当大危险性的事吗?) (…看来是这样啦,我心急的复仇鬼玛琼琳·朵。) 以仅能让对话双方听到的声音交换了意见后,“悼文吟颂人”像要是作出最低限度的泄愤似的,用力地坐到了栏杆上。为了不单单依靠对方口中的情报,让自己的知觉也挥作用,她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直立不动的同业者的举措、表情、声色、情绪…以及她的一切。 “你说的稍后,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威尔艾米娜又继续思考。 当然,在这次游行结束之后,是最接近的时间点。但是,在刚看到炎灼眼的少女那样的笑容之后的现在,却感觉这样做也未免太残酷了。虽说是为了预防危险情况的生而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但事态之所以变成这样,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败,她也不由得心生愧疚。 接着,她把这些感情都排除在外,继续深入思考。 “悼文吟诵人”的情绪,是会随时间流逝而冷却,还是反而会越来越激昂呢?利用现在正举行的学校祭典。以及倾慕与她的少年少女,能不能促使她的态度软化呢?她那出乎以外地冷静的拍档,又能对她有多大抑制力呢?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的考虑,威尔艾米娜说道: “明天晚上,你认为怎样是也?” 她的意思,就是说等清秋祭结束之后再说。 “…也太迟了吧。” 从绪方口中听说了活动日程的玛琼琳,也能体会到威尔艾米娜话中的含义,以及她说出这句话时的心境。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想得到自己一直渴望的情报。 “你难道不明白,我想马上知道的心情吗?” 威尔艾米娜以稍带沉痛的神色回答道: “我可以先说明,我是非常明白的是也。但也希望你理解我带你来这里的用意是也。” 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哼”了一声,说道: “你也真够卑鄙的啊,‘万条巧手’居然对我富有人情味的保护者玛琼琳·朵使出这种最有效的…呜噢!?” 玛琼琳以一脸复杂的表情敲了一下“格利摩尔”一下。 “谢谢你,老搭档。” 说完,她突然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酒友。 “你是要利用人情来争取时间吧。” 威尔艾米娜很清楚,对她是不能以任何借口来搪塞过去的。所以,她也只是回以注视的目光,然后把自己能作出的最大限度的回答说了出来。 “这个我也非常清楚是也。” “望予理解。”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的两人,自己越了一切的复仇yu望,“炎灼眼的杀手”和“天壤劫火”,还有两个跟班和吉田的高兴样,天真无邪地向自己招手的绪方…玛琼琳感觉到自己的感情,就像同时被来自各个方向的力量扯着一般难受。 “----” “嘎吱”的一声,她用纤细的手指把坐着的栏杆一端捏断了。 她把愤怒的感情隐藏在薄薄的一层表情里。 “…哼,那好吧。” 只是尽量以平静的声音说道。 “相对的,到了明天晚上,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能推迟或者有所保留,怎样?”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从她张开的手掌上,落下几块栏杆被扯断后又被捏成了小球的碎片,碰到地上的石板时出“咚”的撞击生,宛如要显示出她隐藏在内心的热量一般。 威尔艾米娜觉得至少该表示一下感谢,于是深深地把腰弯了下来。 “非常感谢你是也。” 可是,玛琼琳却伸出了那捏碎的栏杆的手掌,拒绝了她的道谢。 “不用了。在听完你的情报后我采取的行动,或许会被你恨一辈子。” “嘿,那我们就心焦如焚地等到明天晚上吧,嘻嘻。” 马可西亚斯不知道是冲着谁出了坏心眼的笑声, 在服装店的收款处。 正在打扫的店主, 把投票卷交给了运营委员。 游行队伍来到了车站前广场,通过与来路相反的对侧人行道,回到了御崎高中。 受到自己播放的音乐所感染,浑身花花绿绿的少年少女们,在喧嚣热闹的气氛下,为继续坚持到最后的终点而抬起脚步前进。 这个时候的校内,已经被来自校门外的客人彻底占领了。无论去到哪里都挤满了人,那歪歪曲曲连绵不绝的人潮,看上去就如大海的旋涡一般。 外校的高中生和初中生、学生家长。处于好奇心而来的过路人,打算休息天带孩子来这里消闲的父母,一听说有校园祭就跑来凑热闹的好奇者等等…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充满新鲜感的校舍、操场和模拟店里进行着探险、游玩或大打转般的走来走去。 这时候,校内广播响起来了。 “这是来自清秋祭运营委员会的通知。现在,开幕盛装游行的队伍已经回到校内了。最后将在操场上绕场一周向大家打招呼,所以现在还没有填投票卷的人,还有来参观的人,都敬请勿失良机,及时到场观看。” 听到广播后的学生们,除了少数留下来看店的人之外,全部都向着操场跑去。 手持投票卷,早上因为准备工作没看到出场面的人,打算趁这个最后机会欣赏一下华丽盛装的人,连同数量是学生几倍的来客一起,为了迎接游行队伍的到来,一窝蜂的涌到了操场上。 不久,从喇叭中传出了跟早上一样的乐曲,而颜色艳丽缤纷,装扮各不相同的游行队伍则从正门回到了学校里面。这个时候,观众们都挤到了操场的跑道外侧,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出了各种欢呼声。 乘着乐曲的节奏而迈出的脚步,或许是因为达到了疲劳极限了吧,都显得十分沉重而迟钝…但是,看到观众们在最后的最后以欢迎声来迎接自己,又逐渐恢复了活力。 在观众之中,由于学生之间已经传遍了早上出时最引人注目的帅气男生和可爱女生的情报,所以那种注目度和吵闹声的规模比早上要大得多了。而一般来客当然也因为这种新鲜的感觉出惊异的感叹声,更提高了欢迎声的音量。 “来啦来啦!你们看!” “噢,是那女孩吧?” “好厉害,就像是模特儿一样标致哦!” “喂喂,好像比传闻中更可爱啊?” 在游行队伍之中,特别引人注目的那个依然是夏娜。 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今天的她显得特别可爱。而且,她丝毫没有动摇的神色,也没有疲累的迹象,那种威风凛凛和夺目耀眼的形象跟早上一模一样,就这雅观沿着操场的跑道行去。这样的她又怎么能不引人注目呢。? 另外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打扮的不算特别华丽的少年,也吸引起了众人的目光。 “那个人,是谁呢?” “走起路来似乎挺帅的嘛。” “我们以前到了这个时候早就累垮了啊。” “你们觉不觉得,似乎他也不错呢。?” 那就是坂井悠二。 在疲劳之色渐浓的游行队伍中,那依然不带任何倦色,踏实地踩着步伐的身姿,散出一种平时从没有过的静默气息。而且,他还用肩膀扶着筋疲力尽的池。没有威压感的柔弱面容,跟这富有力量感的行动和充满全身的存在感之间的明显反常,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自然而然的出感叹。 悠二走在前头,夏娜就跟在后面…在努力维持着行进步伐的队伍中,这两人看上去就像真正的主人公一样。 “你不要紧吧,池?” “啊…看来情况不太妙。” 即使是眼镜怪人,看来今天也当不成英雄了。 悠二一边支撑着池,一边往支撑的手里注入了更大而又不会过于强的存在之力。 “吉田同学,你没事吧?” 他又向身旁另一位体力不太充足的少女询问道: “是的,我这边…不过,还是该让池同学先休息一下的好。” 吉田虽然也面露倦色,但看来似乎情况也不算特别糟糕。 对此感到安心的悠二,回头向后面望去。 “夏娜,你旁边的几个怎么样?” 被问道的少女,若无其事地答道: “嗯,热热闹闹的很开心。” 看到她这种天真无邪的样子,悠二不由的笑了出来。 “不,不是这个啦,我是问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人” 被他这样一笑,夏娜反而生气了,但即使是生气的样子似乎也充满了魅力。她最后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没有任何人处于疲劳以上的恶劣状态。” 比较有体力的佐藤。田中和绪方,也依然有笑着回答的余力。 “话是这么说,但已经是累得筋疲力尽了啊。” “这件衣服也太热了吧” “好想喝果汁啊。” 悠二确认了他们的样子之后,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没有询问夏娜的情况,是因为很清楚她是不可能因为这点程度的事就累倒的。 而夏娜也察觉到这一点,没有多抱怨什么。 (…?) 吉田不由得觉得奇怪,要是以前的她看到悠二对自己表示关心的话,是不可能一句怨言都没有的啊…但是,在她的怀疑进一步加深之前,队伍的行进停了下来。 “嗯” 位于队列最前头的学生会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登上了设置在跑道一旁的讲台。他先是松了松衣服,舒了口气,然后从小仙子手里接过麦克风。 “嗯…嗯…一年级的各位同学。” 那沉静的声音和魁梧的体格,依然没有半点小飞侠的影子。 “今天托大家的福,能够吸引这么多观众到场观看我们的表演。接下来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去享受一下清秋祭的乐趣。另外,今天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将会公布入选最佳化装奖前十名的名字,那个时候请大家务必留在校内。到了公布前三名的颁奖的时候,会让大家再一次穿上服装来领奖,请大家留意,以上。” 然后,他顿了一顿。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游行参加者都理解了他一下个行动是什么。 会长像是怒号般叫道: “大家辛苦了!!” 过了半秒,“班级代表”们… “…大家都辛苦了。…!!!” 同时以响亮声音回答,又大声地笑了起来,解散了。 与此同时,一年级生的同学们从跑道的外侧涌了进来,各自围绕着自己班的代表,互相击掌,或是致以喝彩声和欢呼声。 而一年二班的学生们也围着悠二、夏娜和吉田等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开了。 “一美,辛苦啦!” “你真的好漂亮哦!” “夏娜,你真的非常引人注目呢!” “佐藤同学,你要不要果汁啊?” “喂,大家一起抬眼镜怪人回去吧!” “田中,来帮我最后这个忙吧。” “喂,坂井,我看你大概也能拿到不错的分数吧?” “好痛好痛,别推我呀。” 化了装的“班级代表”,一般的学生,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班主任,甚至连店主们都加入慰劳他们的行列,整个操场顿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喧嚣声。 一个个都挤在人群中,互相搭着肩膀,互相拍打着身体,悠二笑了,吉田也笑了,绪方也笑了,田中也笑了,佐藤和池也笑了…夏娜也笑了。 在运营委员会议室中, 其中一名委员, 向从盛装游行回来的前辈干部们每人分派了一杯冰过的麦茶。 清秋祭中的一年二班教室,成了“御崎市历史”的研究表的展示场。因为教室在一楼,所以也有不少的参观客人。 “嗯…位于那边的那个…是御崎神社的起源” 不时也会传来负责回答来客问题的轮值生的声音。因为轮值的人手里都拿着夏娜以前预先做好的“问题预测答案集”,所以尽管用词不太专业,但也不会因为回答不出来而头疼。 “这个据说本来是…嗯…是作为真南川的镇守社而创建的” 现在担任轮值生的是中村。听到她那种把声音拉得长长,就像是接待员似的语气,靠在床边休息的悠二,跟身旁坐在椅自上的吉田目光相对… “…哈哈。” “呵呵。” 两人同时偷偷的笑了出来。 换上了校服的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用白布把教室三分之一的空间隔开而成的休息室。 在把桌子堆在一起拼凑而成的临时床铺上,池正盖着一块窗帘布熟睡着。而地上则散着当天才重新弄好展示品时留下的痕迹,空空如也的纸杯,被吃了一半的抄面,还有各人带来换衣服的袋子。墙壁上也挂着女生们刚才穿在身上的衣服(男生的被在一班的休息室)。 其他的同学都去了别班的模拟店或者参加其他的活动,现在休息室里就只有悠二和吉田,以及睡在床上的池三人了。 虽说如此,但其实周围一点也不安静。从远处也传来那恶评如潮的“喇叭杀手”----轻音乐部的喊叫声,窗外是别班模拟店的后面。为了准备而跑来跑去的学生,还有随便坐在那里吃着乌冬面的小孩,分不清方向而四处张望的游客等等,充满了平时学校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非常日常的生活。 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充满了喧嚣声。 悠二表了自己对这种光景和气氛的看法。 第三章 清秋节开幕 (下) “真厉害啊,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 “嗯,的确是呢。” 吉田也点了点头,往窗外望去。 俯视着这副喧嚣景象的秋天的太阳,如今正高高挂在遥远的天际,令人倍感舒适。 悠二无意中看到挂在墙上的朱丽叶礼服… (盛装游行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另外一个世界了吧。)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以一种极为平常的口吻说道: “那件衣服,真的很适合你穿呢。” 吉田听到他突如其来的言,不由的愣了一下,但马上… “咦…啊!” 她就理解了话中的含义,不由得满脸通红。她一边低着头,一边羞涩地回答道: “坂…坂井同学…也非常,帅气哦。” “哈哈,我是没那回事啦。” 悠二的确是这样想的。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所以任何来自别人的称赞都被他当作口头礼仪来看待。 “不,你真的,是很帅气啊。” 吉田虽然还是坚持这样说,但悠二还是没有当真。只是向她道谢。 “嗯,谢谢你。” “……” 硬是争辩下去也显得太不自然了,所以吉田选择了沉默。 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服装,她回想起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也还是觉得很开心的盛装游行(她认为自己是不可能拿到优秀化装奖的)。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走在街上,仅仅是这样的小事,对她来说也成了宝石般的回忆。 这时候,她看到了挂在旁边的红色连衣裙。同时想起了穿着这件衣服的少女,还有自己抱有的疑问。 “……” 是不是该问问悠二呢,她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诚谎诚恐地开口道: “那个” “咦?” 悠二回过头来。 吉田把视线从连衣裙移到他的身上…可是却不能够正视他来提出这种问题。所以她稍微低下头,说道: “今天的夏娜” “嗯?” 尽管对突然转移的话题感到迷惑,但悠二还是点了点头。 吉田又犹豫了一会儿该不该说,最后还是提出了直捣核心的问题。 “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 悠二完全不明白问题的意图。 “嗯,那个” 吉田也为了把自己的感觉整理成话语,停顿了一下。 “那个,因为在游行的时候,夏娜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当然啦,这种热热闹闹的庆典活动,本来就是很开心的啊……” 悠二仍然不明白她这个问题的意图。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吉田再一次选择不同的询问。 “那个…我们明明在一起,但她却一直显得很开心,没错吧?” 本来稍微低着的脸,因为害羞的关系,现在已经低到和地面平行了。 就连迟钝的悠二,被这样一说,也恍然大悟。 “啊……” 在决定各人角色的时候,她已经表现出那么明显的对抗心了。要是到了当天,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的话她会有什么反映呢?会不会挤到两人的中间,硬是要和我们走在一起呢? 悠二回想起自己在盛装游行之前曾经非常担心的问题。 (可是,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 但实际上,夏娜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感,反而跟悠二和吉田一样,开开心心地享受着游行的乐趣。这并不是因为她变得娴静和随和起来,而是跟平时一样,一副坚强和凛然的姿态,而且还能以平常的心态对待吉田,甚至还散出一种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可爱感。 (因为什么事也没生,反而没察觉到这一点呢。) 虽说在盛装游行的紧张感、高扬感、一体感和快乐之中,的确是没有余暇去顾及这些事情…但不管是不是这样,悠二还是没有任何有关这种变化的头绪。 “我觉得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啊。” 吉田也是,在游行中跟自己走在一起的时候也真的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大概是现在游行结束了,冷静了下来,才回想起那些事情的吧。争执这种东西,有的话自然会让人困扰,但没有的话却也有令人烦恼。实在是非常麻烦。 “难道,有什么…” 吉田有稍显不安地询问道。 “咦?啊啊” 悠二先愣了一下,然后就理解了她那句含义不明确的话语,是指除了悠二自身的人格和行动之外的问题…比如红世和零时谜子,火雾战士等等。 “这个嘛…” 悠二和吉田,佐藤,田中他们几个跟那方面有关系的人,都会尽量避免在日常话语中用具体的语言,固有名词来描述那些问题。不管池是不是睡在旁边,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都是如此。出于潜意识的恐惧,他们都在拼命地抑制那种非日常领域对自己日常生活的侵蚀,这种行为也是其中一种表现。 (嗯,在红世那方面,的确是昨天也生了“那样的事”。) 悠二于是联想到自己的火焰那件事。 (但是,夏娜也不可能因为那件事变得开心…嗯,说起来…)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夏娜也莫名其妙地显得很开心,流露出一种特别可爱的感觉。难道说那种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吗。然而即使是那样,结果还是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她心情好跟我的火焰那件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 (说起来…我还没有对吉田同学说起那件事呢。) 这让他感到内疚的事。 悠二虽然对吉田誓“不再隐瞒任何事”,但这次的事因为很可能直接关系到自身的危险,所以威尔艾米… (“对身为其跟班的佐藤启作、田中荣太两人,以及与她有着个人交情的吉田一美小姐,在我们定下关于‘悼文吟诵人’的基本对应方针之前,绝对不能泄漏有关这件事的情报。”…) 也如此谨慎地叮嘱过自己不能说出去。 (卡梅尔小姐也说过,这件事会由她来跟玛琼琳小姐说的,所以应该不用过多久就可以说出真话了吧?) 关于以前的零时谜子的真相,自己也是烦恼了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她的,这次就多等一段时间表再说吧。悠二这样想着。 在佐藤、田中以及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吐露出隐藏在自己这个物体中的更大危险性,这样一个光景,虽然光是想象就已经感觉到非常难受了,但作为推迟坦白时间的惩罚,悠二也甘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时候,吉田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坂井同学?” “…不,我想也应该不是因为那方面的原因啦,嗯…” 悠二慌忙回答道。接着,他又交叉着双臂继续思考起来,但实际上,他的确是没有做过任何有关“那方面”的事。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出原因,悠二不由得出了低吟声。 “嗯~~” “那、那个” 看到他这个样子,提出问题的吉田本人也不由得有点彷徨。 “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回答…其实我也是无意之中想起这个问题而已啦。” 说玩,她罕见露出了困惑的笑容。 悠二也随着她笑起来,搔了搔脑袋。 “怎么说好呢,我总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实在很抱歉。” 吉田先以一句“不”来否定他的说法,然后把视线从悠二身上移开。她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远离喧嚣的遥远天际,一边小声说道: “而且,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咦?” “我是指,那个不清不楚的原因。” “…啊” 她的话并不是针对夏娜,而是对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回答,悠二迟了一瞬间才现这一点。 吉田依然看着远方的天空,继续说道: “无论是坂井同学的事,还是夏娜的事…不管谁感到困惑,也不管谁感到讨厌,我也是也能勉强你,逼迫你说出答案的。如果那样做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止步不前。” 悠二无言以对。 吉田把视线转移回到他的身上,笑了起来。 “不过,那样做是不行的…因为我非常贪心。” “贪心?” “是的…我如果仅仅是喜欢上坂井同学的话,是不会满足的。” “……” “我希望得到两个人分量的喜悦,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开心。如果坂井同学不高兴的话,对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悠二内心顿时被感动所充盈,陶醉于她的温柔之中。 “所以,我决定了,要一直跟夏娜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在坂井同学决定之前,一直!” 她不说选择她之前,而是说决定之前…察觉到笑着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少女的心意,悠二的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高兴,各种感情混杂在一起,充满了他的内心。同时,他还产生了一种斥责自己太过不争气,太过愚蠢的冲动。 (我真是个糟糕的家伙。) 这时候,吉田向他提出一个最低限度的请求。 “我可以…等你吗?” 作为对她温柔体贴的回应,悠二点了点头,同时向她报以注视。 在只属于两人,却并不静寂的空间中… “吉田同学!”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两人间的距离不断靠近。 正在这时… “嘎啦”的一声,白布旁边的门扉被拉开,原来是夏娜和佐藤,藤田等一帮同学回来了。 两人慌忙拉开彼此的距离,把头扭向一边。 藤田双手合十地说道: “抱歉啦!让你们在这里呆那么久。因为把负责当教师轮值生的全部集中起来花了不少时间呀。不过现在开始,你们就可以自由活动啦!” “一时大意连时间都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对不起啦,坂井同学,一美。” 藤田身后的几个人也一起道歉起来。 在他们后面,佐藤把手上卷成了圆筒形的宣传手册挥了挥,说道: “比起那个,听说小绪的比赛要开始了啊。现在田中已经先去占位子了,我们赶快去体育馆吧!” “悠二,我现了这个了。” 夏娜依然是我行我素,提着三个棉花糖的袋子,露出一脸欢喜的表情。 悠二和吉田见状,也不由得相视而笑了。 像是把刚才所说的严肃话题一扫而空似的。 “那么,我们去吧。” “可是,池同学他…?” “难得有这样的休息时间,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来,悠二,给你一个吧。” 四人吵吵闹闹慌慌张张的,把留守的任务交给藤田她们之后,就离开了休息室。 而这时候的教室里… “喂,你听见了没有?就是轻音乐部的片山前辈的演奏啦!” “啊,那种水平我看没人会买帐吧。” “哎呀,你真过分耶,我看你是因为自己不受欢迎心里才不平衡吧?” “喂喂,你既然回来了,就快点替我啊!” “早上准备的时候你不是偷懒了吗,再多做一会儿吧!” 在离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的同学们稍远的桌子上,一块窗帘布之中,传出了一丝轻微的叹息声。 在广播室前面, 一个学生会干部, 把一叠资料交给了广播部的部长。 每一个人都在享受着清秋祭带来的快乐。 “…嘿!” 绪方的强力扣球一锤定音,成为了这场公开比赛的胜利者,拿到了在模拟店任吃不限的优惠卷。 “好!赢啦…!!” 田中忍不住捉紧拳头作出一个胜利姿势,然而却被在前面的班主任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还没行吗…啊,欢迎光临。!” 刚路过自己班的模拟店前的悠二,被拜托在上洗手间的这段时间帮忙看店。 “好的,是兰莓可丽饼一个对吧。” 于是,吉田和夏娜也一起来帮忙,三人一边等下一个轮值的人来,一边烤着法式薄饼…可丽饼。 “可恶!谁会知道那什么蘑菇麻醉嘛!” 佐藤在舞台上举行的问答大赛中取得了进入最后五强的好成绩。 “啊,塑料布请叠好之后再返还吧!” 终于起来了的池,还是为了履行他运营委员的职责,在校内跑来跑去。 “喂,你们等一下,我今天没那个心情…” 不知为何出现在校内的玛琼琳,被两个跟班和绪方扯得团团转,不由得一脸困惑。 “你看,粗粒砂糖膨胀起来的话,可以变成这么大哦。!” 夏娜跟威尔艾米娜和悠二一起在校内转圈,专门找一些没有见过的食物和新奇活动。 “唔…这是利用碳酸钠的热膨胀而做成的零食是也。” 时不时被误会成店员的威尔艾米娜,跟夏娜一起置身于喧嚣声之中。 每一个人都在享受着清秋祭带来的快乐。 但是,没过多久… 这种让人忘记时间的喧嚣,终于要迎来告一段落的时刻。 喇叭的音乐声被中断,一个略带爆音的声音…过于靠近麦克风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喂…这里是市立御崎高中。清秋祭运营委员会。” 清秋祭第一天的**,即将来临。 “在此先打扰一下各位的雅兴。关于各位所熟知的,今年举行的盛装游行最佳化装大奖的预备表…现在前十位入围的出演者的表时间终于来临了!!” 听到广播声后,学生们都同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而不知道的人就打开宣传册子来看。 “今年获得了大量的投票,各位俊男美女已经在这里齐聚一堂了。究竟里面有没有大家所熟悉的脸孔呢?” “那么!先把入围的十位候补,按照班别顺序来表!!班别顺序,这只是班别顺序,跟得票的名字没有关系!!” 广播员反复强调了这一点。而与此相反的是,场内的喧嚣声马上安静了下来。 “…一年二班,‘小红帽’中饰演猎人的川上正太郎同学。” 这时候,广播员的话音也变成了事务性的口吻。 “…一年二班,‘罗密欧与朱丽叶’中饰演罗密欧的坂井悠二同学。” “咦!?” 碰到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态而叫了起来的悠二,马上就被周围的人拍了几下脖子,嘲弄了几句。 “…一年二班,‘绿野仙踪’饰演桃乐丝的平井缘同学。” “…嗯。” 在提前鼓起的掌声中,嘴里吃着黄豆糖的夏娜,眼睛突然亮了一亮。 “…一年二班,‘罗密欧与朱丽叶’中饰演朱丽叶的吉田一美同学。” “怎么会!?” 比任何人都要更惊讶的吉田,却跟悠二完全相反,被致以各种的温暖的祝福。 “…一年三班,‘爱丽丝梦游仙境’中饰演爱丽丝的黑田寿子同学。” 一个几一个的名字被表了出来,最后男女各五人,合计十人获得了提名。 为了亲眼目睹今天最受注目的节目,茫然地走来走去的学生,好奇心旺盛的来客,甚至连想看热闹的老师,都纷纷向着操场上的临时舞台涌去。 在舞台之上, 广播部的部长, 把写着统计结果的资料,交给了担当司仪的少女。 舞台周围的观众人山人海,人多得连操场的地面也看不见了,操场的露天模拟店前也站满了人。 享受着被大量观众注视的快感,沐浴着聚光灯的光芒而稍显兴奋的少女司仪,甩着半长不短的头,大声叫道: “各位观众…让大家久等了!清秋祭最佳化装大奖的获奖者表,以及颁奖仪式,现在开始!” 像呼应地,压倒性的欢呼声震撼了整个舞台。 “噢…大家先别心急!先我们要为第一次参加的来客,说明一下这个颁奖的选拔纲要。先,持有投票权的,是我校所有的学生,以及我们清秋祭提供赞助的,商店街联合会的各位” 司仪像是故意卖关子似的,也没有让被提名的学生上台,就在那儿说着一些沉长枯燥的说明。虽然等得不耐烦的人偶尔也飞出一两句骂声,但对于广播部的成员来说,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事了。在这种说明持续了几分钟之后… “…按照这种步骤统计出来的前十名入选者,我们将会让他们走上台来跟大家见面!成功赢得桂冠,把清秋祭的豪华特典拿到手的,到底会是哪一个班呢?” 在观众突破忍耐的前一瞬间… “好,那么…” 司仪把手伸往立在舞台背后的木板上那道涂成了相同颜色的门。 “大家久等了!!让我们有请获得最佳化装奖提名的十名男女新星出来和大家见面吧----!” 积聚了这么久的愤郁,霎时间都转化成欢呼声了。 摇晃着的竖板被打开,可以从那儿看到操场的另一边。 “先是一年一班华丽的求爱者,一位健忘的帅哥!‘小红帽’中饰演猎人的川上正太郎同学。” 被一部分欢呼声和大部分笑声所欢迎,身穿猎人服装的高个子少年,川上,只享受到一瞬间入选候补的喜悦,就马上变成了一脸灰似的表情走了进来。 司仪所朗读的介绍文,是最初的入围名单表后,由同班同学提交上去的。因为这里面有一个规定是“必须不能让本人看到”,所以平时的信用和印象就在这个时候受到考验了。从他这种情况来看,似乎周围的人给了他一个相当微妙的评价。 一脸不高兴的川上,走到舞台上写有“男1”字样(在舞台表演中,通常会用较宽的透明胶布,以观众看不到的角度贴在地面上做标记,以此来标出演者的站立位置)的指定位置上站定。 接着,担当司仪的少女用夸张的动作指向后面的门口。 “接下来登场的这位,是闻者皆知的一年二班最可恨的家伙,以一人之躯承受着全体男生怨念的,优柔寡断的质朴型受欢迎男生!‘罗密欧与朱丽叶’中饰演罗密欧的坂井悠二同学!” 像是呼应介绍文中的内容一般,舞台下响起一片尖叫声和起哄声,作罗密欧打扮的悠二登上了舞台。或许是因为被人彻彻底底地批了个痛快吧,他的额头上罕见地爆出了青筋。跟站在一边的川上交换了同病相怜的视线后,就向着写有‘男2’字样的指定位置上走去。 这时候---- “接着是下一位…这两位女生,必须同时让他们上台才行!” 在悠二走到指定位置之前,以一年级为主,加上一部分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几乎同时出了伴随着物理性冲击的欢呼声。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一些不认识她们的来客和混入其中的老师,甚至最后连身为煽动者主谋的司仪,也出了兴奋的叫喊声。 “一方是,一年二班最强的女主角!天下无敌的女生!‘绿野仙踪’中扮演桃乐丝的‘夏娜’----也就是平井缘同学!” 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夏娜,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 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因为这异常的状态而有点张皇失措,但在观众之中找到了微笑看着自己的(只有她才能分辨出那种微妙之至的表情变化)威尔艾米娜,还有向自己挥着手的西尾和浅沼,终于露出了笑容。 “另一方是,一年二班的治愈系女主角!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女生!‘罗密欧与朱丽叶’中饰演朱丽叶的吉田一美同学!” 跟在夏娜后面,穿着水蓝色礼服的吉田一边缩着身子一边走了进来。 不敢抬起头来的她,也在抢到了最前列位置的同班同学们激励----或者应该说是跟恐吓没两样----的叫喊声中,总算把脸抬起到能够勉强分辨出容貌的程度。但是相对应的,她却把视线垂了下来。 向着那样两位完全相反的少女,台下响起了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欢呼声。 “好啦----!趁大家情绪高涨,我们继续吧!----一年三班的,与其说是爱丽丝不如说是红心女王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中饰演爱丽丝的----” 等剩下的六人入场完毕后,不仅仅是舞台周围,连校舍面向操场一面的所有窗口和围拦边,以及所有可以看到舞台的能站人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这的确是无愧于校园祭日最**的热闹景象。 在舞台中央, 站着担当司仪的少女, 她的身体里,蕴涵着一个自在法。 夏娜站在期待已久的舞台----不,应该是大舞台上,回想了起来。 (----“这一次,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告诉坂井君,我喜欢他。”----) 这句话,曾经让自己感受到何等强烈的焦躁感呢。 (----“我----已经说了哦。”----) 这句话,又曾经让自己感到与她拉开了何等遥远的距离。 (我已经没有必要受这种焦躁的心情所困扰了。) 只要有明确的自我意志,就可以冷静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她又重新印证了这样一个作为火雾战士的常识。一直以来,每当吉田一美做了什么事时都会感觉到的动摇,现在已经彻底一扫而空了。 (不管他为悠二做了什么,我都不需要在意了。) 她一直在内心进行分析。 在舞台上,包括自己在内,总共站着十个少年少女。 司仪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观众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司仪激动地挥着麦克风,再次大声叫道: “先是男性第三名…饰演罗密欧的坂井悠二同学!” 看到台下大喊“你这混小子----!”“别太过火了啊----”等等怒骂声此起彼伏的样子,又看到悠二露出的僵硬笑容,不由得“噗哧”地笑了出来。 “嗯----坂井同学在上午的得票率虽然几乎接近于零,但最后在下午的绕场一周时以异常猛烈的势头后来居上,取得崇敬第三名的骄人成绩!请大家为他鼓掌----!” 笑完之后,又继续想道。 (因为,我已经能主动采取行动了。) 亚拉斯特尔的声音,在内心强烈地回响起来。 (----“即使是火雾战士,也会爱上被人。”----) 一直以来,自己就是做不到这一点。 因此,自己感觉到那样是不行的。 所以一直很害怕被吉田一美抢先一步。 但是,如今已经不需要担心这一点了。 (我已经能跟她站在对等的立场上竞争。) 仅仅是这样想,就足以让一切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 就在她沉思的期间---- “----那么,让我们一起来向我校一年级生的前三名帅哥,再次致以热烈的掌声!!” 连身体也能感受到空气在震动的掌声和口哨声。 那是对众人翘以待的下一次**的期待。 (我一直…都没能掌握主动权。) 对事情没能向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展而烦恼----因为不能选择如同呼吸般自然的行动而感到痛苦----这些枷锁,也终于能全部脱掉了。 “那么,即将表女性的前三名了。” 为了诱导现场的气氛走向**的音乐,音量自小而大地响起来了。 “女性第三名----” 担当司仪的少女,像是跳舞似的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用手指着一位少女,道: “饰演朱丽叶的吉田一美同学。” “啊,咦!?” 像是被司仪伸出来的手推开一般,旁边的吉田一美往后退了一步。 包含有对她这种举动感到可笑的欢呼声霎时沸腾起来。同为第三位的两人----悠二和吉田一美有点害羞似的站在一起。 即使看到这个光景,也已经不会感到难受了。 (因为,我已经可以主动采取行动了。) 把禁锢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脱掉, 获得任何人也无法阻挡的自由, 内心就像晴朗的天空一般清澈无比。 (我已经不需要为应不应该抱有这种感情而烦恼了。) 在某一天与自己战斗的那个使徒,即使消耗自己的生命,面临死亡之际,也依然能对自己的行动充满确信,与自己对峙…现在自己终于能隐约理解到其中的原因。 (“无法克制的心情”…不) 那个使徒所说的一句话,正鲜明无比的回响在脑海中。 (----“对,就是爱。”) 在舞台前面, 担当司仪的少女, 在一直站在舞台前不停挥手的第二名的少女,拉到了后面。 “那么…” 全体观众都同时安静了下来。 “市立御崎高中清秋祭----开幕盛装游行----最佳化装奖的最高峰----” 而音乐的音量却反而越来越大了。 “女性的第一名马上就要表了!” 这种紧张的压力,就像要被塞进了一个熔炉之中似的…那就是接近极限的爆炸之前的静寂。 站在第三名位置上的悠二,紧握着拳头,注视着夏娜。 站在他身旁的吉田,也似乎对她抱有某种期待似的,投以热切的注视。 担当司仪的少女,先是咕的一声顺了顺喉咙,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好这一切准备之后,叫道: “女性的第一名----是饰演桃乐丝的平井缘同学!!” 不仅是舞台周围,连校舍的窗口也被随即响起的爆性热烈欢呼声震撼了。 悠二和吉田握着手跳了起来,站在舞台前列的同学拍打着舞台边缘,西尾和浅沼高高举起了双手,威尔艾米娜也暗暗点了点头,玛琼琳也嗤鼻一笑。 回应观众的热烈反映,夏娜干脆利落地举起了紧握的拳头。 与此同时,热烈的欢呼声,那足以响彻世界的热烈欢呼声爆了开来。 这时候---- “好----大家请安静一下。!!” 中途查近了司仪的声音。她稍微把嘴巴靠近提高了些许音量的麦克风。 “那么,现在就让我来采访一下最佳化装奖的得奖者吧!!” 这句话她本来是向一位少年询问的…但是观众们的情绪已经难以控制了。她为了镇住观众的情绪,只好把麦克风递向夏娜。 “那----那么,先我们来采访平、平井缘同学。” “嗯。” 夏娜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一位同学告诉她…… (----“获奖者会有被采访的机会哦!”----) 然后她就问---- (----“那个采访,到底要做些什么的?”----) 接着,她得到的回答是---- (----“只要大声把要说的话转达给大家就行了。”“你说什么都可以的!”“有话要对坂井同学说的话就大声说出来吧!”“夏娜的话,真的有很大机会啊,所以最好先考虑一下要说的话哦!”----) 从那时候开始,她一直考虑着的事,终于迎来了实行的时刻。 没有紧张。 没有动摇。 也没有恐惧。 因为这正是她一直所渴望的地带,表宣言的地方。 (好。) 心里怀着没有丝毫动摇的强烈感情,夏娜接过了麦克风。 观众们也终于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为了倾听获得优秀胜利的少女的讲话,而稍微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 夏娜所采取的突然行动,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她原地转了半个圈,背向观众。 正确来说,是把正面转向了一位少年。 为了表一生一世的宣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安。) 不管悠二身体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也不会有所动摇。 引出银色的火焰又怎么样。 秘宝零时谜子隐藏着各种迷团又怎么样。 “永远的恋人”约翰就在其中又怎么样。 “彩飘”菲蕾丝正在找他又怎么样。 幕后主谋不知道潜藏在什么地方又怎么样。 只要能和悠二一起去面对这一切,就没有任何问题。 无论是什么样的迷团,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战斗,都完全没有问题。 跟悠二共同去面对一切,这反而是自己所希望的事。 现在就只剩下跟吉田一美之间进行的对等较量了。 把那种熊熊燃烧的感情,振奋精神的思念,全部都化成了声音,叫了出来。 “悠二!!” 正如自己所期待的,坚强而有力的声音,在喇叭中响了起来。 这跟其他人完全没关系。 悠二因为突然间被叫了自己的名字。呆住了。 也不管有谁在听我说这些话。 就算在惊讶的悠二身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的吉田一美也一样。 只要有自己,有悠二在,就足够了。 以响亮的声音宣布。 “我,对悠二----” 在舞台最后面的竖板边, 被夏娜的声音所压倒的第二名少女, 碰到了身旁的坂井悠二的手臂。 碰到了。 (现了。) 是手臂。 (终于) 是身体。 (找到了。) 组成身体的东西。 (我不会) 是“存在之力”。 (我不会再放手的。) 是火炬。 (我绝不会再次失去你。) 是密斯提斯。 (你等着吧,约翰。) 隐藏在其中的宝具。 (我马上就来。) 是特别的存在。 (你等着吧。) 是---- (在零时谜子里面等着吧。) 就在这一瞬间----从远处,从遥远的彼方。 一位“红世魔王”,正向着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的爱人身边飞来。 就宛如一阵带颜色的风一般。 终章 那就是我跟修士乔治沉醉于玩乐之中时,产生的其中一个yu望。 我依照他的意愿,给他送去了一个在某个国家被软禁的人。 那是一个有着及膝的金色长和黑色眼瞳的女人。 一个生存于这个世界,却非生存于现实中的女人。 一个一直认为自己是古代的公主的,愚蠢的女人。 可是,也实在很有趣。 一个玩弄空想又被空想所玩弄的男人,跟一个沉醉于妄想之中的女人。 我饶有兴趣地想看看到底会生什么事。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乔治爱上了这个彻底乎自己想象极限的,跟自己趣味很相投的女人。女人也被这个非但不否定自己的妄想,而且还生存在包容了自己一切妄想的世界中的男人所吸引。 两人就如合起来的两片贝壳一样,一起过着生活,不久就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 所谓的婴儿的确是一个有趣的东西,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必须依赖其他人才能生存,要是没有了可依靠的人,就会马上面临死亡。这跟从一出生就没有一定程度的意识和力量,马上就要为生存展开战斗“红世使徒”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物。 这东西,到底会经历什么样的过程,慢慢变成乔治那种特大号的牛皮大王呢,还是说会变成像那个女人一样陷入脱离尘世的妄想症患者呢?我对此非常有兴趣。 没过多久,乔治和那个女人,开始对那个婴儿置之不理,所以我就代他们照顾婴儿。要不是的话,就会死掉。虽然很麻烦,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我心里有了一个打算。我要用像当年对乔治那样的做法来对待这孩子,任凭其yu望和想象力的驱使,赋予他所有的一切。因为他很有可能成为比他父亲更有趣的人。我对此非常期待。 然而,这个愿望,却没有这么容易实现。 人类这种生物,变化的度实在太缓慢了。 他所渴望的东西,到现在也只有喂奶一项。这种无聊的状态一直在持续。 我也逐渐对这种无聊的状态感到厌烦。 后来,乔治罕见地向我提出了女人和金钱以外的愿望。 他想让我从位于遥远的东方乐园那儿把火把偷回来。 所谓的乐园,其实是以前跟他一起在世界中四处乱转的时候,向他这个牛皮大王吹的一个牛皮。因为我当时已经飞得有点累了,于是把日出的景象说成是“那里是手持火剑的天使守护着的神之庭园,不能再继续靠近了。”,然后掉头回去了(实际上,只是在古巴比伦的阿卡德区迎来了日出而已)。那样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火可以偷。 可是,这个愿望本身实在很有趣。 我感觉到过去那个能让自己绕着世界飞到累的牛皮大王----那个时候的乔治又回来了。于是我就想,玩一下这种好久没玩过的游戏,往远方飞一趟也不错。或者真的把那里的火带给他,像以前那样让他感激我,然后大声地取笑他的无知,这样也很有趣。 然后,我就飞去了。轻松地兜了一圈,就回来了。 然后,我就在那时候看到了。 乔治他----自称是要做什么让自己衰老的身体重获活力的实验----把自己也不会用的自在试,用幼稚的笔迹画在地上----并非呼唤我,而是呼唤着创作上的恶魔名字----把盛血的器皿放在祭坛上,旁边放着那个婴儿----他打算把手上的利刃,往正大声哭喊的婴儿脖子上刺去。 我的内心,第一次涌起了某种感情…涌起了一股像飓风般狂暴的冲动。 那就是愤怒。 同时,我很快就明白了。 修士乔治已经老了。他的梦想已经枯萎,沉溺于现在性的利益,他吹的牛皮,也已经变成了晦涩而毫无价值的梦。为了杀害婴儿,他把跟我开玩笑定下的约定,那个毫无根据约束力的约定,当作把我支开到别处去的工具来使用。他已经沦落到如此丑恶的地步了。 那曾经的人性妄为,荒诞不经的畅快淋漓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我毫不犹豫把乔治杀掉了,然后离开了。 带着他的儿子----约翰一起。 从日常的阴影里,异变正不断逼近。---- 潜伏在无形之中,却会唐突而无情地袭来。 世界,以异变作为其中一部分,继续往未来运行。 序章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yu望而生存。 ----而过着这种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挥想像力和yu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yu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yu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yu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味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yu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yu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yu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yu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又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着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 “…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yu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第一章 风吹来 (上) 御崎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一度的清秋祭开幕的日。 “悠二!!” 夕阳西斜的操场上,正在举行这一天中最为盛大的活动。 “我----” 在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进入了最**的舞台上,正在进行优胜者的采访。 “我对悠二----” 穿着红色连衣裙,戴着红色蝴蝶结,打扮得十分醒目的少女 手拿着麦克风的夏娜,正光明正大的表着她的宣言。 就在这时----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汹涌而出的力量之中,嘎然而止了。 清秋祭的热闹,人们的欢声笑语,某个女孩的大胆告白,都突然被打断。 和夏娜一样,当作为男子组第三名站在舞台上的坂井悠二,跟站在身边的女子组第二名获奖少女接触的同时,某个自在法释放出了力量。 某种力量,是风。 那阵风的色彩,呈琥珀色。 在接触的瞬间,第二名的少女因为抵不住突如其来的暴风而被弹开。 然而同样与风暴生了接触的悠二,却只感受到一般若无若有的微风。周围的男生女生被风刮得纷纷倒地,场面一片狼籍,只有他一人站立在这片混乱当中。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现自己以处于龙卷风的中心。 “呀----!?” “怎么回事!?” “哇!呜噢!” “好,好痛!?” “呜啊啊!” 被风不断刮倒的盛装游行参加者们不断出尖叫声。 “悠二!?” 身在其中的夏娜也被狂风吹得站不稳脚,大叫了一声之后,在快要落地的瞬间,以手掌往地面用力一撑。使身体翻转一圈,调整好姿势稳稳落地。 “生什么----呃” 当看清楚出现自己面前的是龙卷风时,身为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哑然了。在说不出话的同时心底掠过一阵焦急。 很明显,眼前的一切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舞台上狂风中心旋涡,正在闪闪风光,那光芒强得似乎周边的光景都被染成了----琥珀色。 然后,那光芒所代表的意义,来袭者的身份,少年身上的宝具,双方的关系,存在的危机,在混合起来的这一切状况之上,又添上了一个致命上的危机----某个自在法正在启动。感觉到其脉动的夏娜用尽力气叫道: “悠二,不行----!!” 可是,她的声音没有传到悠二的耳中。 独自一人站在龙卷风中心的悠二…耳边传来了另一个不成声音的声音。 (……) 最初,仅仅是一种声音的感觉。 (----) 而且断断续续地中断了多次。 (----呜) 终于,最后听见了一点音响。 (……翰) 马上变成了呼唤声。 (----我----呀) 悠二站在那里,正在遭受着某种强大感情波动的侵袭。 (----翰----是我呀----) 响彻自己全身的这个呼唤声,仅仅是向着自己这个物体,却完全不是针对自己这个人而出的,悠二很清楚这一点。(----我一直…想见你……) “呜,呜----” 再强烈的龙卷风形成的障壁包围下,诱饵根本无路可退。 无法避开,如今逐渐现身于自己面前的“东西”。 然后,呼唤再次响起---- (你要等我……) “我马上,就把你从那里放出来。” “呜啊啊啊----” 悠二终于从那牙齿颤抖得无法合上的嘴巴中,出了呻吟。 比曾几何时“磷子”把手伸进自己身体的时候---- 比曾几何时“红世魔王”抓住自己存在核心的时候---- 都更为阴暗的恐惧,现在正侵袭着自己的全身。 他知道这一次肯定逃不掉了。 自己绝对会被消灭。 “啊,啊啊----” 那种恐惧,即使以所有的力量进行抵抗却还是无法消除。 就在昨晚以自身力量施展自在法的感觉,被逼至眼前的这种存在即将被消灭的危机所唤起。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切断内部与外界之间联系的因果孤立空间----自在法“封绝”。 那是把沉浸于清秋祭的热闹气氛中的御崎高中整个包裹起来的火焰。那是闪耀着灿烂光芒的----“银”色火焰。 被包裹在内的一切都全部静止了。 包括人和物在内的,所有的一切。 穆萨拉山的顶端被轰飞了。 摇撼着尖锐岩石组成的溪谷群, 一个虚无的影子,开始了行动。 能理解眼前的、所代表意义的,有两个人。 “怎……怎么会……” “恢复清醒!” 其中一人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她正混杂在因为刚才的狂风而一个压一个地倒下去,却突然又变得像铁柱一般屹立不动的人群中。 封绝从学校继续向外延伸,银色的火焰从地下汹涌而出,描绘出怪异的图腾,形成了彩霞色的半球形空间,那就是与外界隔绝的证明。可是这种情况持续了数秒之后,她还是像石化了一般静止不动----不,是在拒绝着采取任何行动。 就像在对此出现在自己眼前这过于残酷的现实提出抗议一般。 或者说,像是在向无论何时都总是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残酷现实撒娇那样。 “……怎么……” “恢复清醒!” 展开封绝的少年,正是坂井悠二。 被横行肆虐于现世背后的异世界来客“红世使徒”啃食了存在之力,已经死去的人类。以剩下的残渣制作而成,用于暂时维持其与周围的联系和存在空间,随力量逐渐消耗尽而消失的代替品“火炬”。身体之内,寄宿有不知从何处转移而来的宝具----“活动宝库”密斯提斯。 “为,什么……” “恢复清醒!” 寄宿于他身上的宝具,乃是可以干涉时间想像的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 那是一种每当到了午夜零时,就会恢复当天所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这个宝具半来的主人,是举世知名的“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被称为“永远的恋人”的“密斯提斯”……约翰。如今,他正被封印于“零时迷子”之中。 “为什么,一切都……” “恢复清醒!” 封印着约翰的“零时迷子”,生了饿某种变异。 由于受到了身为刺客的“红世魔王”----“坏刃”萨布拉克的攻击而受了濒死重伤的他,被封印在作为自身核心的宝具之内,执行了一种被称为随机转移的紧急避难,从而转移到其他火炬之中。然而,就在他生转移的前一瞬间,萨布拉克把某个自在式打进了“零时迷子”之中。结果,主管其他构造的部位生了异常变异,尽把这个过程让威尔艾米娜一人目睹……接着才生了转移。 “那为什么一切都----对我……” 封印约翰的人,就是“彩飘”菲蕾丝。 她是“约定的两人”中的另一人。就是对所爱的男人身上生的变异毫不知情,在这个御崎高中清秋祭之中,随着一阵暴风刮起而出现的“红世魔王”。是打算在她们的面前,把心爱的男人从“密斯提斯”体内释放出来的女性。同时,也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救命恩人和好友---- “恢复清醒!!” “!!” 在搭档的大声呵斥下,威尔艾米娜终于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然而尽管清醒了过来,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动摇。在这折射出银色光芒的封绝之中---- “蒂雅,玛特……” 她露出了对于熟悉她平沉稳性格的人来说绝难想像的惊慌动摇的表情,向赋予自己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在一起最长的搭档“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寻求答案。“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对于现在生于眼前的事态,她也大概看出了端倪。 那不是其他别的什么,正是她曾经听菲蕾蒂丝提到过的自在法“风之轮转”。那是通过人与人的接触持续性地寻找目标物,同时在现,目标物的地点自动形成运送自身的出口的“风之传递”。很容易想像到,在约翰生转移之后,她一直在通过这个探寻的自在法,搜索着藏有“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现在找到呢,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面前生呢----如今的威尔艾米娜,抱有的是想向包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世界,用最大的声音呼喊出这一切的冲动。然而,隐藏在这个问中的苦恼---- “阻止!!” 却被一声呵斥打断,让她再次回过神来。 原来除了眼前的龙卷风之外,另一个可说是最恶劣的危机状况,在另一个地方生了。 “阻止什----” 刚想这样追问的微尔艾米娜,却因为惊愕而中断了话音。 有着与暴风雪同等规模的青蓝色火粉,正四处纷飞。 就在那时侯,一个散着恐怖气息的杀气凝聚体,飞过自己的头顶,向着龙卷风方向直冲而去。 “----呜!?” 并非是为了迎战眼前这令人无法接受的一切,而是为了阻止冲着这一切的所有人,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终于开始采取行动了。 先要做的事,就是追踪那刚才越过自己头顶的杀气凝聚体---- 那由青蓝色火焰构成的野兽。 越过罗多彼山脉, 俯瞰着起伏的群峰,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逼近。 那是理解了这幅光景含义的,另一个人。 “----哈,哈!”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如今正处在狂乱和漏*点之中,那覆盖着全身,有如粗壮猛兽般的青蓝色火焰之衣“托卡”,正放射出比平常更强烈的光芒。飘散的火焰犹如流星拖尾一般四散飞落,劈里啪啦地出破裂的光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玛琼琳!!” 就连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她也无法听见。如今存在于她心中的,就只有深深铭刻的记忆,和沸腾不息的仇恨。 (哈哈----哈,哈哈----) 碎裂崩塌的,她们那些屋子的墙壁。 被火烧得掉了下来的,同僚的女孩们所在房间的横梁。 覆盖着这一切,静静往上冒的浓浓的黑烟。 被不知何处来的煤灰和不知是谁的所沾满的……自己的无力敌人双手。 遮盖着眼前,附近,远处一切的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 其中---- 唯一耸立在眼前的,是一个疯狂的身影。 (找到了----终于----让我给找到了!!) 仿佛要把自己全身覆盖住一般,大大伸展着手脚的,歪曲的西洋铠甲。从那肮脏的薄铁板缝隙中,伸出像昆虫的脚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没有那着任何东西的物体。像鬃毛一样喷射出火焰的头盔。在其额缘之下,是无数的眼睛,眼睛,眼睛…… (我的----) 那是一切所表现出来的笑意。 是嘲笑。 (我的,一切----!!) 一想到终于能为粉碎那一天向自己投来的嘲笑而行动,玛琼琳不禁为此感到无上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切,这不是不行吗?” 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咂了一下嘴。 他十分清楚。 从数百年前开始,重情重义的玛琼琳·朵,以失去了一切为代价而生存了下来。本来应该亲手去破坏,扼杀,抢夺和嘲笑来进行复仇的心愿----对失去一切的自己来说,是最后剩下的唯一心愿----却被某个“红世魔王”所破坏,扼杀,抢夺和嘲笑。由那时后起,她就开始抱有深厚的,巨大的,激烈的愤怒和憎恨。怀着至少也要把那个“混世魔王”杀掉的愿望,她成了一名火雾战士。然而在她察觉的时候,那个“红世魔王”却消失了踪影。 这些事,他十分清楚。 因此,他无法阻止搭档的愤怒。 他知道,就算阻止,她也不会停手。 他的搭档,出了怒吼。 “我要…宰了你” 向着那产生封绝的方向直冲过去。 “杀掉杀掉杀掉!” 为了复仇,她不断搜寻着那其他“红世使者”并不具有的火焰的颜色----“银”。 为什么现在,那银色的火焰会再次出现? 究竟是谁,使出了这银色的火焰? 别说去找出理由了,她现在甚至没有进行的打算。 她只知道自己花费了几百年的岁月找了又找,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彻底销声匿迹的复仇对象,如今却灿然的在眼前闪耀着银色的光辉。 所以----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火焰之衣“托卡”熊熊燃烧着,飞翔于空中。 向着那产生花簇银色火焰的封绝中心飞去。 然而,就在此时,阻拦她的去路,遮挡住她杀戮欲求的是---- “!?” 在眼前交错编织着的白色缎带。 疑问持续不到半秒,就转化成了愤怒和破坏的冲动。 “----!“ 至于究竟是谁放出缎带,出于什么意图而这样做之类的问题,她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了。 就冲着阻挡了自己去路这一行为,火焰化成的野兽张开了布满獠牙的血盘大口,出了震天的吼声。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霎时间,青蓝色的火焰缠绕在托卡的周围,然后向着前方流溢而出。 伴随着压力的实感响起的凄厉破裂声,爆响在挤满了人的操场正上方。 从特拉克亚平原疾驰而下, 俯瞰着宽阔的绿色原野,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不能理解这幅光景含义的,有两个人。 “好痛!可恶!到底怎么了啊。” “究竟怎么了……!?是龙卷风……吗?” 那就是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了。 这两个少年,好不容易才推开倒下来之后就突然静止不动的同学们,站了起来。正当他们搭着疼痛的地方唧唧呼疼的时候,才觉事情有点奇怪。 “啊……封,绝?” 佐藤注意到了自己周围,那呈半球状包裹着整个学校的彩霞之壁。 “喂!这个!!” 田中注意到的则是浮在半空中包围着自己,由着青蓝色光芒的文字和记号组成的圆轮。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眼前的光景,还是浮现于身边的青蓝色圆轮,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两人开始在记忆中搜寻着跟如今眼前的情景相似的景象。 (应该是,给爱染兄妹来袭的那时候一样……) (是……“使徒”!!) 虽然迟了一点,可是两人都同时察觉到战斗的来临,不由的面面相觑。 “玛琼琳小姐!” “大姐!” 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作为部下,开始立刻寻找那个平时总是以傲然的威严对自己下达命令的大街头。 身边围绕的这个圆轮,是使常人在封绝中仍能自由活动的防护自在法,是玛琼琳为他们制作的的护身符----正确来说,是为了保护坂井悠二这个极度危险的“密斯提斯”不受“红世使徒”伤害而制作的护身符的附属品。悠二使用的是书签型,而他们的是便笺型----生作用的效果。 “……” “……咦?” 至今为止,他们两人在参加与“使徒”的战斗时,操纵青蓝色的火焰的女杰一定会马上出现,然后指示他们该去的地方和对应的方法。可是今天,却完全没有听到通过便笺传来的声音。 “好奇怪----哇!?” “佐藤!!” 田中一边喊叫,一边拉着惊讶的好友肩膀。 “这,这是----” 什么!?----正想说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 轰的一声,带着火焰燃烧的声音,那位绝对不可能看错的他们的大姐头,操纵青蓝色火焰的女杰----“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身披托卡之衣掠过人群上空。 而挡在她面前的是随风翻飞的缎带编织成的网。 而玛琼琳则把如怒涛一般的火焰向前方迸射而出,引了剧烈的爆炸。 (竟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那缎带是----!?) 正在思索之际,他们又再次被爆炸引起的烈风吹飞了。 那是他们的大姐头根本没有顾虑到他们的证明。 马尔马拉的内海延伸至远方。 俯瞰着平稳的水蓝色波状起伏,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青蓝色的光芒混杂在琥珀色的风壁之中,对于自己展开的了封绝也毫无自觉的悠二,正一脸茫然地站在正中央。 “啊,啊啊……” 好不容易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种甚至不能算是声音的喘息,而身体却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缩作一团,一动不动。 突然,在他的面前----舞台的中央,出现了新的光亮。 那是和周围的旋风同色的,却显得更为明亮的琥珀色光芒。 最初只是一个光点,然后变成了灯火般大小,接着又马上变成了篝火般大小----最后---- “我,不会再----” 在这如今已经明显能明确听得见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旋涡般的火焰迅包围了悠二。 “呜,哇啊!” 悠二反射性地想用双掌推开那迫近自己的篝火。于是,挂在他脖子上的驱火戒指“蓝天”,回应了他那拒绝的意志,把那封绝也无法阻挡的火焰吹散。然而---- “不会再放手了!” 戒指能吹散的,就只有火焰而已。 由于驱火结界的阻挡而消失的琥珀色光芒之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就是“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彩飘”菲蕾丝。 先映入眼帘的,是她两肩上雕刻的既像人脸又像鸟颜的盾状装饰品。中间是一个拥有纤细身段,身体被各处缠绕着的布的紧身衣所覆盖的美丽女性。只是,她的美丽并非那种能让人抱有感叹的壮丽,而是能唤起人恐惧和战栗的凄艳。 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仁慈这类感情的锐利眼神,透过那随风飘舞的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悠二。她热切的注视着,然后露出了让人为之陶醉的笑容,然而却有一种令人战抖的恐怖感。 悠二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他清楚感觉到这个“红世魔王”,在看着自己喊出“约翰”这个名字的同时,对于“名为坂井悠二的存在”持的是完全否认的态度。 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不断颤抖着的“密斯提斯”,充其量不过是个体内藏着自己心爱男人的容器而已。所以接下来,她理所当然地为了打开这个容器,而向他伸出了手。 “啊,啊……” 悠二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自己对她作出的拒绝举动。 因为向前伸出的双手,反而进一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两只手掌就如通往自身毁灭的桥梁一般,一动不动地停留在空中。 然后,菲蕾丝像是把手贴上镜子似的,也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来,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 “等等!!” 铿的一声,像是要把两人分开一样,从头顶上直劈而下的“贽殿遮那”的刀身,阻隔于双方的手掌之间。 在那可破除一切自在法的宝具。大太刀的表面,琥珀色的火花----那正是为了潜入藏有“零时迷子”的火焰内部进行分解,解除封印而动的自在法----随风飞散。 “!” 终于回过神来的悠二,像从咒缚中解脱出来一般跳了起来。还没来的及送一口气,他就马上就向手执大太刀,身被黑衣“夜苙”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大声喊叫道: “夏娜!” 少女尖锐的回答,透过那飘散着炽红色火粉的炎传来。 “悠二,快退开!” “‘彩飘’菲蕾丝!” 从挂在夏娜脖子上的吊坠型神器“克库特斯”中,传出了赋予少女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那如远雷般低沉的声音。 “你先听我们说!!” “你想见的那个人----” 在边说边拔起插在地面上的刀尖,双脚着地的夏娜面前---- “……” 不由自主地缩回了双手的菲蕾丝,眼睛在长之间游移了片刻。 突然之间---- 啪的一声,从雕刻在两肩盾牌上的脸,张开了嘴巴。 “!” 因吃惊而马上警戒起来的夏娜,感觉到一阵风正从背吹来。 周围的龙卷风纷纷被吸收吞噬,那是一阵吹向菲蕾丝的风----夏娜这才现,这阵风原来是她肩上张开的两个大口不断吸入大量的空气而造成的效果。 一瞬间---- “别碍事!” 从那轻轻指着先那的指头处,喷出了而已阵暴风。 “!” 砰砰,一股强烈的冲击波撞击着夏娜的全身。 然而作为一个讨伐者必备的本能,令她即使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也还是能够运用冷静的判断,随机应变。虽然感觉到自己将会被吹飞,但却没有抵抗,反而大大的张开那自在的黑衣,使其成为一面承风的帆,同时并利用宽大的下摆,把悠二团团卷住。 借由暴风的力量向天空飞起的夏娜,同时带着必须保护的悠二,成功的与菲蕾丝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而就在这一刻---- “把他还给我!” “!?” 菲蕾丝已经以右拳高举于身后的姿势,迎面追了上来。 “呜!” 感觉到强大“存在自力”开始在她的拳头上集中的夏娜,反射性地把大太刀抵在前面,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菲蕾丝对此毫不在意,击出了由护守甲所包裹的拳头。 在拳头的周围---- (什么!?) 夏娜看到从中涌出了一股琥珀色的龙卷风。 啪----!剧烈的暴风再一次撞击少女的全身。漂浮在空中的身体,在那伴随着压力的如烟幕般的琥珀色光芒中,就像被怒涛所吞没的沙石一样,任其弄。 (呜!究竟躲在哪里了----!?) 夏娜马上使出火雾战士的最基本技能,感应敌人的气息所在。 可是这种本应清楚显示的感觉---- (!?) 却在浊流般的风中无处不在,十分混乱。 包围着全身狂吹猛打的气流全体,都充满着她的气息。 (糟了!----是“伊菲尔那”!) 这是“彩飘”菲蕾丝拥有的众多力量中的一种,能把身体周围产生的风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操纵控制的自在法----“伊菲尔那”。 夏娜曾经出于慎重起见的想法,向身为她的好友的威尔艾米娜了解过这个招数,然而实际上受到它的攻击的时候,夏娜还是禁不住感到震惊。 通常,火雾战士和“使徒”可以灵敏地感应出敌人所产生的“存在之力”的气息和力量的凝聚。如果是熟练者的话,还能由此推测到敌人将要采取的行动,并找出对应的办法。然而“彩飘”菲蕾丝的“伊菲尔那”却能把这种方法的前提彻底的颠覆。 具体来说,就是在做出攻击之际,用蕴含有自身气息的风包围全身,把整个气流作为一个“菲蕾丝的整和体”,以此来吞没敌人。那些对气息或者攻击进行的细微感应之类的技巧,在这种自在法面前可以说是完全不起作用。一对一的战斗好似后的危险自不在说,即使是一对多的场合,也好似一招足以蒙蔽敌人的可怕能力。 正当把悠二藏于黑衣“夜笠”的下摆一端,随风漂浮空中的夏娜---- (和彻底隐藏自己气息的“天目一个”完全相反----) 这样不慌不忙地思索了四分之一面的时候。 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哇啊!?” 暗藏在“伊菲尔那”之中突袭而来的菲蕾丝的拳头,掠过竖举着的大太刀一侧,重重的击落在夏娜的胸廊上。承受着肋骨快要折断的痛楚,炎灼眼的火雾战士没有退缩,反而叫出了反击声,迎了上出。 “悠二,只需保护自己!!” 在下达了暗号似的指示之后,趁着菲蕾丝打过来的拳头----她的气息还没有消散之际,马上作出了反击。 “啊啊啊!!” 夏娜以自己为中心引的彩霞半球状空间中,闪出了吹散琥珀色暴风的炽红色爆火,随即又消散无踪。 受到波及的人群和模拟店的小摊子被炸得四处飞散,因冲击而摇撼的校舍窗户的玻璃也出了尖锐的声音,同时在顷刻间粉碎了。 “呼----呼----” 半空中,夏娜漂浮在一片爆炸后的废墟中。她一边单手捂着受到拳击的胸部,一边以警戒的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她把藏在黑衣一端的诱饵拉近自己。 “……呜……啊……” 诱饵由于多次在空中被高地抛来扔去,忍不住出了苦闷的呻吟上呢感,可是身体的各部分却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刚才那炽红色的爆炸,也没有让他受到任何的烧伤,也看不到丝毫焦痕。 这都是系在他脖子上的宝具----驱火戒指“蓝天”的效果。 只要向这个戒指注入“存在之力”,就能抵御火焰的攻击。当然,他刚才能在一瞬间理解夏娜那片言只语的指示,并予以实行,是一起经历好几次战斗积累下来经验带来的成果。 虽说如此,光是实行利用“蓝天”展开仅仅保护自己的结界,挡住夏娜的火焰攻击这一指示,对于少年,坂井悠二的对应能力来说,已经是近乎于极限了。虽然由于种种理由,他拥有了越常人的力量,可是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一名普通高中生而已。单是被卷在“夜笠”的下摆一端,一会儿上下一会儿左右地甩来甩去,就已经让他上气不接下气了。 “呼,呼----夏,夏娜,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他又开始被甩来甩去了。 夏娜以自己和悠二之间的中点,以高度在空中纵向回旋了半圈。而其回旋的前端,正是被挥砍而下的“贽殿遮那” “喝!” “哼!” 经历了爆炸却依然完好无损的菲蕾丝,从下面挥起拳头迎击。 带着护守甲的拳头和大太刀生了激烈碰撞,双方同时借助碰撞产生的冲击,在空中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 “啊!?” 夏娜感应带来自意料之外的方向的攻击,反射性地把黑衣一收,紧抱着悠二。 “哇!?” “悠二,再来一次!!” “!” “蓝天”再一次展开结界,夏娜背后的炽红色双翼消失了。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出的大量火焰弹攻击也轰袭而至。 在结界之外一个接一个爆炸的狂乱火焰,呈现出明亮的青蓝色。 (这个,是玛琼琳小姐的----!?为什……) 还在惊讶当中的悠二的脚,被一根缎带缠绕上。 “呜!?哇啊----!“ 第一章 风吹来 (下) 悠二和夏娜同时被缎带向正下方牵扯,而悠二向着上方的鼻尖,则被菲蕾丝那伸出来像要抓取什么似的手掌,呼的一声擦过。 (要是再迟个半秒的话----) 心有余悸的悠二又低头一看,只见在这次被牵扯的方向上,不断向自己迫近的,是那挤满了倒地人群的操场。 (要,要撞上----) 然而,他就在快要撞上人堆的位置上停住了,他终于看见那用缎带系着他脚的人影。那正是头戴狐狸面具,飘舞着纯白色缎带形成的鬓毛,身披战斗装束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她中途放缓了手中的牵扯的力量,以那飘散飞舞着樱色火粉的幻象般的姿态向上飞起。 “悠二!” “哦。” 听到夏娜的叫声,悠二又一次解除了结界。 少女的背上,又再次燃烧起了炽红色的双翼。利用爆炸般的喷射加飞往下方,和飞升而上的威尔艾米娜错身而过。 威尔艾米娜用无数缎带轻轻缠绕着那炽红色的突进,以轻柔的抱拥将其托起,同时又马上让其急旋转,两位火雾战士在空中形成背靠背的姿势。 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向着接近的琥珀色暴风喊道: “菲蕾丝!请你听我说----” 而夏娜则向着那猛然袭来的青蓝色野兽呼叫道: “等一下!‘悼文吟诵人’!!” 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 由此可知她们的敌意已经高涨到何等程度。 熊熊燃烧的青蓝色“托卡”,以及琥珀色的旋涡“伊菲尔那”,从背对背浮在半空的夏娜和威尔艾米娜的两侧,像要把两人夹碎一般猛然攻来。 “不行吗。” “制压镇静!” 亚拉斯特尔放弃了说服她们的打算,而蒂雅玛特则提出了看来是目前唯一的对应方针。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之下保持着苦涩的沉默,在一瞬间内把缎带重新编织,形成了包裹着自己和夏娜,悠二的蚕状的球体。 从外面看来,那就像是在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巨大纯白色球体。 然后,这个巨大球体突然又分成十几个小球,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在地上弹跳。而菲蕾丝的拳击和玛琼琳的火焰,则不断地把这些小球逐个击破。 在其中一个小球中,两人正利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进行商讨。 “威尔艾米娜能跟‘彩飘’菲蕾丝作战吗?” “……” “那么,就由你来想办法压制住‘悼文吟诵人’吧。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在不伤害‘彩飘’的情况下阻止她的。” “……明白是也。” 两人决定后,在攻击到来的同时,分开了双方互靠着的后背。 在缎带织成的球体散开的时候---- 把悠二抱在身前的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向上展翅直飞,琥珀的疾风也马上紧追而来。飘散着樱色火粉的威尔艾米娜则挡在正打算随后跟上的青蓝色野兽面前。 障壁上不时闪过银色光芒的封绝之中,各人都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四道光芒生可激烈的冲突。 越过普洛可索斯的山丘, 俯瞰着那褐色的岩层,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校舍的阴影下,脸色苍白的佐藤不禁倒吸一口气。 “太可怕了……” “………!” 田中在旁边蹲了下来,拼命抑制着呕吐的冲动。 两人被“遗弃”在笼罩着整个学校的封绝之中。 他们一直渴望着,当自己所倾慕的大姐头玛琼琳,他日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御绮市的时候,自己也能跟随她而去。曾经豪言壮语地说出这不切实际的梦想却一点不害羞的两人现在正处于他们一直憧憬着的场所----战场之上,被逼面对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御绮高中清秋祭头一天的最**节目中,被突如其来的暴风吹倒的人们即将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静止下来的世界,正遭受着异能者们的蹂躏。完全不顾地点和人群,不断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这一切造成的粉碎,爆炸,燃烧。生在挤满了观众的操场正上方导致的结果,呈现出一片、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酸的惨壮。 被青蓝色的火焰炸得支离破碎的人们,因为琥珀色的冲击波而像枯叶一样被吹飞压扁的人们,还有被炽红色火焰烤成焦炭的人们……他们全都是到刚才为止还在热闹地喧哗着的看客,混在其中享受着乐趣的御绮高中学生,一起嬉戏玩闹的同学们。 佐藤抬起头,注视着酿成了着幅惨不忍睹的光景,此刻仍然在天空中飞舞的那四道光芒,还有那在龙卷风当中向上涌起,不时闪出银色光芒的半球状彩霞之壁。他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冒出的冷汗,紧咬着不断颤抖的嘴唇,尽量不去看脚下的光景。 “田中,别太勉强自己啊!?” 在他的身旁,田中正抬起像白蜡一般苍白的脸,打算站起来。 “我,我没事。” 田中的膝盖失去了一贯的硬朗,不断无力地颤抖着。当然佐藤也并没有嘲笑的打算,他只是简单地反驳了一句: “你这副模样,那能叫没事啊。” “……。” 田中没有再出声。 他在躲避流弹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了。 在封绝之中,因为被火焰弹击中而燃烧,或者应该说是被击得粉碎的某个人的身影。 那就是…没错…就是… 佐藤对于他没有因此而狂这一点,简直觉得就是奇迹。他明白碰巧没有看见那一幕,而是被巨大的火焰弹震得飞了起来,最后躲进现在的藏身之处的自己,实在是相当幸运。要是自己也目睹了同样的情景,或许会经受不住---- (----不,一定会经受不住吧…----) 他毫不掩饰地想,然后---- “不,应该还是,没事的吧。” 那听起来连安慰有饿算不上的话语,甚至让他对自己感到愤怒。 但他还是勉强地笑了起来。 “等结束之后……它们应该会修补好一切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途停了下来,吞了吞唾沫,才又接着说下去。 田中沉默了一下,然后终于点了点头,表情沉重的说了一句: “嗯,大姐她,是不会说谎的。” 可是,他的声音却跟话中表达的强烈肯定好不相称,像是大声一点就会伤到肺部似的,丝毫感觉不到力量。 “……没错。” 带着不甘,佐藤用力地抓住好友的肩膀。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又一起抬头注视着火雾战士和“红世魔王”混战着的天空。 他们曾经向玛琼琳了解过他们能想到的,能理解的关于“红世”的各种各样的知识。在因果孤立空间,封绝的内部生的破坏,能够以跟被隔离的外部整合的形式进行复原这一点,也是其中之一。 “我给你们的这张便签之中所包含的自在式,能够使你们在封绝内部自由活动。但是其中有一个缺点,用了它以后如果受到了损伤,就不能像其他东西一样复原了。” 这是把便签交给他们时玛琼琳说的话。 “所以,一旦现自己身在封绝之中,先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全。如果封绝的范围较小,就要想办法逃出去。 这不是劝告,而是命令。 他们之所以毫不抵抗着战斗的恐惧,置周围的惨状于不顾而选择了逃避,都是在这个道理和命令推动下的结果。因为要是不说到这个地步的话,他们两人不顾安全而逗留在原地,或者有时候会陷入混乱而枉送性命的可能性会相当大,所以这个指示是非常正确的。 尽管如此,可实际上扔下那么多遭惨况的人而独自逃命的这种行为,却把这两个为将来加入战斗而干劲十足的少年的自尊心,自信心和希望都完全粉碎了。对他们来说,这等同于蒙受了跟自己平时的豪言壮语相反的巨大屈辱。 “可恶!” 佐藤在心底里不断的咒骂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 田中没有任何回应,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也和他不相上下。 内心感觉到的,就只有不甘。 即使觉的不甘,身体和内心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希望来行动。 “明知道什么也做不了,还是想去做点什么。” 现在支撑着他们的,就只有这种无谋而天真的前进意欲。就像奔跑在笼罩御崎市全体的金黄色封绝中的那个时候一样。就像避开“磷子”的监视,奔往被“使徒”霸占为根据地的去、御崎市车站那个时候一样。 可是现在,就因为眼前的状况不当时“稍微”严酷了一点,身体就变得僵硬,内心也感到惊慌了。他们明白的,就只是人类和“使徒”之间,不管作出何种程度的努力,都存在着无法改变的,令人绝望的绝对性差距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这是任何辩解也无法冲淡的,通过实际经验得出来的无力感。 对于少年这种生物来说,这可以说是最致命的有一击。一旦接受的话,至今为止为目标而努力的一切都会结束。在这种绝对不愿意去体验的感情之中,两人拼命和“毕竟自己只是人类”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和“我们已经努力到这个地步了”这种自我妥协的想法做斗争。 以无力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行为----继续留在封绝中。 只为了见证头顶上互相战斗着的火焰与火焰。 (说到底,我们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吗……) 佐藤把过于紧张而僵硬起来的手,按在放于胸前口袋中的便签上----那是在他们的周围释放出自在法,赋予他们在这个世界自由活动能力的力量之源----然后开始回忆。 回忆起玛琼琳曾经给过自己和田中的两个东西。 其中一个,据说是“红世使徒”曾经用过的,沉重得可怕的西洋式大剑。 另外一个,则是一句话。 (----“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面了”----) 作为一个不争气的跟班,现在终于痛苦地理解到那是大姐头对自己何等深厚的关怀之情(包括自己曾经因为擅自把剑搬出来而遭到痛斥的那件事)。她的战斗----她们火雾战士的战斗,绝对不是拿起一把沉重的剑挥几下就能解决的程度。 (其他的事情,真的什么也……) 对火雾战士来说,对“使徒”来说,完全没必要把人类放在眼内。因为那只不过是跟踩在脚下的小石子一样无足轻重的存在而已。这一点,单凭现在自己的肌肤所感觉到的饿热浪和震动的空气就能清楚理解到。 要说他们两个跟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只是在封绝中也能活动这点而已。可是就连这个,也是借助玛琼琳的力量来实现的。曾几何时,用这种借来的力量举起那把沉重的剑,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战斗而得意洋洋的那个愚蠢的自己,此刻也浮现在眼前…… (可是,我……) 佐藤依然不想停止注视上空的战场。不是出于某种客观理由,只是因为想要这样做而已。他想渴望着加入眼前的战斗似的,张开了禁闭的嘴唇。 “我说,上面……” “咦……?” 瘫坐在地上的田中,缓缓抬起了他那表情呆滞的脸。 “卡梅尔小姐,似乎正在阻止玛琼琳小姐……”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回想起某个画面,一种更深的恐惧感让背梁都颤抖了起来。 “果然……好似因为‘银’……的关系吗?” 佐藤透过那激烈冲突着的火焰,看着那不时闪过封绝的外壁光芒,轻轻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他们虽然对于现在的玛琼琳的行为感到战栗,可是却没有阻止她这个行为的打算。因为两人十分清楚,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事。 借助马可西亚斯的力量,他们曾经看到过“银”----这个在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当中均无人知晓其真正身份的神秘“使徒”的姿态。 另外,此刻玛琼琳的巨大愤怒个憎恨,通过接触失控的她所散下的火粉,就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那种银色的火焰,让人感觉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她的脚步。而那个有着银色火焰的怪物,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竟然在这里以封绝的形式出现了。 (玛琼琳小姐变成那样也好似理所当然----) “……嗯?” 忽然,佐藤突然察觉到了事实中的某个可疑的环节。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田中的问题,只是继续进行思考。 (“那家伙”……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这个根本性的疑问占据了他的内心。 (火焰的……颜色?) 封绝会表现出设置者,或者是它的构造维持者的火焰颜色。 没错,玛琼琳的确告诉过他这一点。 (那么,那个拥有银色火焰的家伙在哪里?) 他的心中不断涌现出疑问。 (在那里的几个人之中,到底谁才是“银”呢?) 他再次抬头看着天空之中飞舞着的四团火焰。一开始的时候,他认为---- (袭击清秋祭会场,用暴风把众人刮倒的“使徒”当然就是“银”……) 然而---- (……不对。) 他拼命地用在混乱中动摇,因恐惧而僵硬的脑子思考着。 虽然霞色半球状包围着天空中,跟夏娜的炽红色火焰以惊人度激烈冲突着的,是那个类似来袭者的“使徒”的火焰。其颜色从其刚开始出现到现在,都是不变的琥珀色。不用说玛琼琳的是青蓝色,而威尔艾米娜据说是樱色。 (那么,这个银色,到底是谁的火焰?该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吧----) 当他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啊……!” “怎么……了?” “不。” 佐藤表情的变化之大,甚至令如今的田中也察觉到了。 他吐出了一个“不”后,就停顿了下来,活生生地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拼命吞了回去。 “怎么了嘛?” “……” 田中又问了一次,可是佐藤仍然保持沉默。 (怎么可能……) 虽然想要否定,可是他的内心却认为,这并非毫无可能的事。平时默默地羡慕着,甚至有时候会感到妒嫉的,那个“并非人类”的好友……可是,现在他没打算说出来。 那不是因为出于对朋友怀有丑陋感情的自觉和自重。 也不是因为知道朋友的苦恼,从而顾虑到他的感受而不愿揭他的伤疤。 而是因为他不愿意说出那个好友已经越了自己这个事实,仅仅是这样一种幼稚的反抗而已。 (可恶,我----) 全部都一清二楚,然而依然感到迷惘和困惑。 好友……寄宿着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就是玛琼琳的目标----这种可能性很大。自己明明理解到这一点,明明对那样的自己感到厌恶,却依然感到迷惘和踌躇。 无可奈何的妒嫉和焦躁感,束缚着他的身体。 (像我这种人,又做得了什么呢……) 无力的少年们被置于一旁,战斗仍然在继续。 横跨过依姆拉里岛, 俯瞰着那凹凸不平的地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青蓝色的野兽“悼文吟诵人”,正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产生出银色火焰的目标。在她的身后追赶而来的,是头戴面具,鬓毛般的缎带随风飘舞的“万条巧手”。 “喝!” 随着威尔艾米娜大喝一声而被释放出来的缎带,在天空中织成了而已道回廊,包围着身披“托卡”之衣的野兽。在完成的瞬间,缎带表面浮现出樱色的自在式,回廊生了弯曲。 “不要挡路----!” 在飞跃其中的野兽----因愤怒而狂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呼喝之际,她的飞翔已经受到自在式的干涉而产生弯曲,被诱导前行。而着陆的终点,是铺满了席子的无人天台。 “----别挡路!!” “玛琼琳!!” 马可西亚斯的制止声,也丝毫不起作用。 青蓝色的野兽向着目的地翻转着身体,按照诱导者的意图在天台上着陆了。 不单如此---- 她着陆的地点就像水面似的荡起了涟漪,把落在上面的火粉弹起,然后又湮没其中。接着,没有任何冲击和爆炸声,取而代之的,是青蓝色的火焰一下子充溢了整个天台。 “!?” 追在后面,从天空中飞降而下的威尔艾米娜,不禁惊愕得在面具之下倒吸一口气。 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闷雷般的歌声。 “做出馅饼的人,是谁!?” “警戒!” 正当蒂雅玛特叫出这句不言自明的话时,铺满天台饿火焰突然在一瞬间熄灭了。 “会怎么,攻过来……?” 威尔艾米娜察觉到这是起跳前的助跑,爆前的宁静,于是马上开始施展防御自在法积储力量。 “拿走了馅饼的人,是谁!?” 在歌声响起的同时,与天台面积相当的火焰一跃而起,径直飞往漂浮于空中的目标----威尔艾米娜。而且---- “啊!?” 那并不是单纯的攻击。 “是他!!”“是那孩子!!”“找到了馅饼的人,是谁!?”“是我!!”“是他!!”“吃掉了馅饼的人,是谁!?”“是那孩子!!”“是你!!”“是我!!”“是他!!”“是那孩子!!” 跃起的火焰变成了好几十个“托卡“,正要从威尔艾米娜的身旁擦过。细小的火焰也化成无数的火焰弹,不留半点逃走余地,变成了旋涡的破坏暴雨。 “----” 然而“万条巧手”面对这种程度的数量,依然临危不乱。 “----喝!” 随着这下说不上是喊叫的呼喝声,她以舞动的手指往前一指,宛如其“万条”之名一般,大量的缎带华丽地展开,捕获了所有托卡和火焰弹。 然而----“那是陷阱!!” 马可西亚斯大声喊叫道。可是已经迟了。 啪啪啪啪啪啪---- “!?” 被捕获的所有托卡和火焰弹相继爆炸,不但如此,在爆炸之后甚至生了变质。火花散去后剩下的是缠绕并旋转于缎带之上的自在式。 威尔艾米娜一看到那自在式的图纹种类---- (是捕获的自在式!!) 就在一瞬间内明白了,同时更感到一阵战栗。 随着自身的旋转,闪着青蓝色光芒的自在式正以高的度了、开始侵蚀过来。那简直是难以置信的高水平自在法控制技巧。 “切除!” 蒂雅玛特的指示,是能执行到一半,在她切断了一半鬓毛的时候,已经沿着缎带到达的青蓝色自在式,把她整个人的偶钉在空中,动弹不得。 然后---- “哭着想要馅饼的--------------嘶----” 令人不寒而栗的吸气声,从那出火焰弹的天台中央,从此刻依然身在该处的“悼文吟诵人”本体传出。 “呜!” 向着急忙把剩下的缎带作为防御盾展开和交错于面前的“万条巧手”---- “大家--------喝!” 由高热高压的火焰构成的青蓝色怒涛,以庞大的气势大量并涌而出,把在空中动弹不得的威尔艾米娜一下子吞没了。 (呜,啊啊----!) 怒涛通过之后开始收缩,变成了托卡,穿到了烧成焦黑的威尔艾米娜背后。现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避开她的拟态攻击时---- “糟了!” 威尔艾米娜不禁惊叫出声,然后回头一看---- “背后!” “快闪开!” 映入眼帘的托卡,马上飞散消失了。 (什么!?)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理解蒂雅玛特和马可西亚斯的话中含义,背上就重重得挨了以粗壮的双腿出的两记踢击。紧接着,为了不被缎带缠绕,同时也作为一种追加攻击,玛琼琳立即引了强烈的爆炸。 “嘎,啊啊!!” “我叫你----” 还没等她被这记攻击打飞出去---- “别挡住我的路!!” 在极近的距离内,作为致命的一击的无数火焰弹,就像连珠炮一般无情得向威尔艾米娜击去。 “呜……啊啊……!!” 这一次,火焰弹的连续痛击几乎全部落在她的背后之上。 (还没有,还没有----!!) 在形成旋涡的烟雾和火焰之中,漂浮在空中的威尔艾米娜……出于反击的执着,放出了由无数缎带硬化而成的长枪,动了毫不留情的攻击。 这一招暗藏于自己的爆炸火焰之中,在自己缩短的距离内动攻击,身为战斗术的行家的玛琼琳却清楚得察觉到了。 啵啵啵啵,缎带同时穿过好几个“托卡”。 “!?” 然而威尔艾米娜并没有任何命中的手感。 不但如此,托卡的整个身体再次变化了捕获的自在法,一口气向着惊慌的威尔艾米娜冲去。在强烈的热度和痛楚之中---- “啊啊!!“ 嘎喀!在她挪动身体的中途,却突然间被强制性地固定了。 在她喘着气仰望的上空---- (说起来,在以前和“悼文吟诵人”战斗的时候,也好像是这样吧。) 火雾战士的少女不禁思索,比起当时,两人究竟成长了多少呢。 这时候,就像是在回应她内心所想一般,悠二话道: “那个,夏娜……” “什么?” 两人同时看着漂浮于远处的天空中,正在准备再次动攻击的“红世魔王”。 “你觉不觉得从刚才开始,她凝聚风的力量越来越小了?” “我知道。” 夏娜为了不表露出满意的表情,努力用平静的声音简短回答道。 悠二歪起了脑袋。 “那种弄出风来的招数……虽然威力很强,但会不会是不能多次使用的呢?” “不对。恐怕----” “来了!” 夏娜打断了亚拉斯特尔的解说。 菲蕾丝正向着这边疾冲而来。就像被看不见的飞机拖起的云一般,包围着她全身的琥珀色旋风“伊菲尔那”,如今已经失去了最初攻击时覆盖整个视野的磅礴气势。只剩下环绕着身体的一两层烟雾而已。 (这种程度的哈……) 夏娜察觉到应付她比较轻松,但同时又反过来想---- (得警戒她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又进一步对她提高警惕。她低下头对身下的悠二说道: “我要使出火焰攻击了。” “知道了,你不用在意我的。” 听到他冷静的回应后,夏娜满意一笑,然后开始往炽红色双翼中注入力量。 轰的一声,喷出一抹爆炸的火焰,火雾战士和“密斯提斯”正迎着琥珀色的旋风飞翔而去。 虽说封绝覆盖了整个学校,可是半球状的上空空间并不宽阔。 一眨眼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 (来了!) 悠二感觉到了夏娜体内涌出巨大的力量的预兆,马上往挂在脖子上的驱火戒指“蓝天”中注入恰好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夏娜对少年的行为毫不在意----那是因为现在不用考虑他的人身安全了----马上把巨大的力量注入到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刀锋上。作为回应,并出的炽红色火焰迅从刀尖延伸到刀身,并形成旋涡缠绕其上,最后构成了一把巨大的火焰刀。 刹那间---- “----喝啊!!” 夏娜突然来了个紧急刹停,然后利用产生的惯性,如同在看不见的地面上打转的陀螺一般,把火焰刀以神横向扫出。宛如挥棒击球而出似的,巨大的火焰凝聚块,正整个往着缩小了的琥珀色暴风直飞而去。 啪啪!琥珀色的暴风被炽红色火焰击散,露出了藏于内部以拳击姿势攻来的菲蕾丝的身影。 减弱了火力却扩大了范围的炽红火焰刀,在吹散了暴风后马上化成火粉四散,身在旋转点上的夏娜突然利用脚底的爆炸和炽红色双翼----在两方面的推力下,向着自己能用视觉确认的菲蕾丝猛然加。 (没问题----她果然变弱了。) 渐渐靠近得可以看见表情的菲蕾丝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出现时的活力。只剩下即使要拼命强忍着性命攸关的憔悴,也要夺回心爱男人的执着信念。 那是夏娜刚才所察觉到的,同时也是亚拉斯特尔刚要说出口的推测---- “恐怕----她至今还遵守着“约定的两人”立下的不再啃食人类的誓约吧。” 那就是印证了这一点的表情。 既然彼此力量已经出现了差距,那应该也不会太难---- (!) 夏娜在几个选项中选择了一个。作为一个照顾整体战场的火雾战士,当她从视野的一角现了“那个光景”的时候,就马上灵机一动。对自己养育员的担心,就等到那以后再说。 刚才的灵机一动,让她不禁想到---- (大概……) 虽然是第一次的配合。不过---- (能行的……因为----) 怀着两人心意相通的确信,夏娜以一瞬间内在脑海中闪过的攻击方法,向着菲蕾丝使出。 在加之中,通过扭转身体,把反转刀口的大太刀从侧斜方向出刀背砍击----大太刀以越疾风的度,砍在菲蕾丝右肩上那既像脸又像鸟颜的装饰品上。然后顺着势头----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刀背上承受的重量,以足以扭转方向的巨大力道强行打消了。 “呜!?” 果然,菲蕾丝已经没有了重新调整自身姿势的余力,按照夏娜预想的地点直往下落。 菲蕾丝终于察觉到落下的地方---- “呜!?” 竟然就是玛琼琳高举双臂,在双掌之上凝聚着致命一击的特大火焰弹的位置。 菲蕾丝反射性地想注入力量来加以回避,然而却察觉到,以自己目前冲过去的势头,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了。于是只好作出了最坏情况下的防御,那就是切换成对“冲突地点上的物体”动攻击。 当夏娜把悠二整个人---- “来了!” “哇啊!?” 以展开的黑衣“夜笠”重重包裹了耳机层,做好保护的瞬间---- ----轰隆----!!---- 银色的封绝内部,涌起了壮绝的青蓝色爆炸。 只看着自己面前敌人的玛琼琳,被自己出的特大火焰弹的爆炸轰了个正着,而同样在爆炸之下毫无防御可言的菲蕾丝,也在半晕厥状态下被击飞开来。 看准这一瞬间的空当而伸出的缎带,以极快的度一重又一重地把两人团团缠绕卷住。 “拜托你们----” 从上方把悠二放下的夏娜---- “----冷静一点吧!!” 在炽红色双翼加之下,以双腿击出的踢击招呼在两人身上。 玛琼琳和菲蕾丝被捆在一块,同时落在校舍的后院里,伴随着轰隆的撞击声和扬起的一堆尘土,坠落了。 在空中,接过悠二的威尔艾米娜----好不容易挪动着浑身破烂的身体,整理成勉强符合养育员身份的仪表后----只说了一句。 “干得好。” “绝妙配合。” 蒂雅玛特也作出了正面评价。 着地后的夏娜从她的肩膀轮廓上看出了心情的放松---- “当然了,是我和威尔艾米娜的配合嘛。” 向着她面具里面的表表情回以微笑。 进入了小亚细亚, 背向着欧洲,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第二章 离别之路 (上) 在欧滋尼克湖上飞驰。 俯瞰着眼下宁静的湖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被打落在后院假山斜面上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与“彩飘”菲蕾丝,全身上下都被缎带所缠绕,简直活像一个大茧子。面对那样的两人---- “这是我的请求是也。” 把面具抬高到额头之上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及“梦幻冠带”蒂雅玛特,都毫不隐藏哀诉之色,说道: “请你们两位……听我说。” “倾听。” 站在他们身旁的夏娜,也把悠二藏在身后不远的位置上,俯视着下方。 玛琼琳依然以她可怕的力量,从内侧“啪吱啪吱”地把缎带扯碎,或是用托卡的火焰将其烤焦,为了实现自己的复仇而不断挣扎着。 威尔艾米娜强忍身上的重伤,拼命地维持着对这个俘虏----这好不容易才逮住的,在一瞬间前还挥着压倒性力量的猛兽----的拘束状态。只要稍微有所松懈,她就百分之百会逃出来。而她一旦脱逃出来,就百分之百会重新开战了。 而另一个人,尽管并非是直接击中,但毕竟是在极近的距离内遭到了玛琼琳必杀的火焰弹攻击,也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全身的力量已经用掉了一大半,处于一种极端衰弱的状态。现在这样子将她拘束住,也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由于她本来残存的力量已经不多,加上刚才因为情绪高涨而无节制地使出了大规模的力量,因此很快就达到了极限。或者说,她大半部分的力量都大概用在了散播于全世界范围内的探查和移动的自在法“风之转轮”之上了…… 威尔艾米娜一想到她的这些情况,心情也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那么……” 站在她身边的夏娜,从火雾战士的角度出思考了一下,但还是因为当前状况的错综复杂感到困惑,最后向自己胸前问道: “亚拉斯特尔,从哪里开始,怎么说好呢?” “唔……” 即使是亚拉斯特尔,也难以作出果断的回答。 站在她身后,跟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悠二,也觉得很难开口。如果是平时的话,他是应该会为夏娜她们作出某些补充,对各种状况进行分析的,但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来袭的两人却都是以自己为目标。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会让人感觉到在求别人饶自己一命似的,而且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他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话题,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在各人复杂交错的想法形成的这种沉默之中---- “那很简单吧。” 突然间,一个率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佐藤!?” 悠二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佐藤启作正站在大门礼堂通往后院的出口处。 在他的身边,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力气,总算能自己站起来的田中荣太。他先是向悠二举起了无力----可是在颤抖----的手,意思是对他说“我知道”。然后,他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对被困于缎带牢笼中却依然狂乱挣扎的玛琼琳说道: “大姐……那家伙,是我们的好朋友。” “田中。” 悠二听了他们在理解了一切情况后说出的理所当然的话语,动摇和感激同时涌上心头。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到他这种单纯的反应,佐藤以僵硬的苦笑----这么一种奇怪的表情回答道: “事到如今你就别隐瞒了吧?总共有五种颜色的火焰,从中减掉三个火雾战士和一个‘使徒’,剩下的就只有你了……就连我也能算出来。” “是……吗……” 佐藤并非是为了责难自己而把事实表露出来,而只是想创造一个前提条件来跟玛琼琳说话----理解到这点的悠二,继续保持着沉默。 “大姐……” 他们的矛头,终于转向了目标人物----身披熊熊燃烧着青蓝色火焰的战衣,不断把身上的缎带烤焦扯碎的猛兽。 “难道你真的……认为这家伙……是银吗……?” 田中一改以往充满活力的形象以一种虚弱的声音说道。 佐藤则相反,在声音里加上了一种负面的声调,接着说道: “玛琼琳小姐,如今在这里的坂井,如果并不是‘银’本人,反而是可以借此追踪到他的重要线索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就算你把坂井消灭,那家伙也很可能在某个地方优哉游哉地活着,坂井很可能还只是被别人利用而已……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因为一时之怒而把这一切都毁于一旦呢?”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向着依然不放弃挣扎的青蓝色野兽,平静地劝说道: “适才我想告诉你的事,就是这个是也。火焰颜色的判明是昨晚的事。我知道一旦、告诉你,你一定会做出像现在这种事是也……所以……“ “恳求理解。” 在蒂雅玛特说话的时候,佐藤和田中,走到了悠二的前面,走到了夏娜的前面,向着玛琼琳的身边走去。 悠二向着毫无防备地向她接近的两人叫道: “佐藤,田中----” “行啦,你给我好好站在那儿。” 佐藤回头盯了他一下,回答道。 他话语中带有的严厉,让悠二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畏怯。 但田中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他,只是向着假山斜面号丧的,把玛琼琳隐藏于内部的青蓝色野兽话道: “大姐,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他的声音虚弱得震颤了起来。 “我全部都知道。知道大姐你一直在寻找着‘银’,知道你为此怒火中烧大打出手的理由,还知道在封绝中,无论怎样破坏都没有问题,因为可以在事后进行恢复……” 重现于脑海中的那一瞬间的冲击,渗透了他的声音,渗透之后,又马上倾斜而出。 “但是……” 并不仅仅是恐怖,还混入了痛苦,悲伤和悔恨之情,那就是眼泪。 “那样的……那样的事……太过分了……”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感觉到---- (!) 企图扯碎缎带的来自托卡的抵抗力,似乎稍微减弱了一些。 “保护大家……火雾战士,不都是为保护大家而……” 这时候的夏娜---- (这个定义的范围有点过大了。) 虽然这样想,但也感觉到现在不是指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于是仍然保持沉默。 “在刚才的爆炸之中……” 田中的眼泪是不受控制似的不断溢出眼眶。 这时候,托卡突然抬起了下巴。 夏娜以为这是出攻击的预备动作而提高警戒,为了保护田中和佐藤而积蓄力量。 然而,青蓝色的野兽内部,并没有力量的积聚反应。 只是默默地听着田中的声音。 “那里面,还有小绪在啊……” 听完之后,她僵住了。 “玛琼琳小姐。” 佐藤理解了她这个动作的含义。他在田中所抱有的感情中注入怒气,然而却没有流泪,像是把话挤出来一样说道: “我所说的事,田中所说的事……你是在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采取了那样的行动吧。” 这时,刚才僵住了的托卡又再次挣扎起来。 在佐藤眼里,她这个行为其实是一种掩饰。本来自己认为是完美的女杰,作为自己憧憬的强者……看到了她的缺陷后,奇怪的是,自己对此没有任何的失望感。岂止如此,憧憬的漏*点一如既往,而且还感觉她这个样子----很可爱。 (我,我是傻瓜吗!) 他慌忙打消这个念头,以更强烈的语气追究道: “你为什么要主动把自己几百年来的努力,就这样全部毁于一旦呢!” 田中也毫不掩饰眼泪,向她诉说道: “当我一想到,如果这次像御崎市那样,全部痕迹都残留下来的话,我,我就----!” 被两个跟班以道理和感情相诉,青蓝色的野兽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这时候,马可西亚斯觉得劝告自己搭档的时机已到,于是开口道: “我眼泪的大盗,玛琼琳·朵。”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佐藤和田中,甚至威尔艾米娜也没听过的,只有玛琼琳听了几百年的----感情。 “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还是应该好好想清楚。这样子耍脾气的样子,被跟班看到的时候,你这身为老大的臭样有多糟糕啊。” 那就是,悲伤。 “你一直吟唱,战斗到现在的理由,是多么的沉重?你打算要千刀万剐的目标,是多么的无足轻重?把你我联系在一起的呐喊声,难道就像今天这么空虚吗?” “……” 回应那份悲伤,是沉默。 “你寄托于其中的信念……到底都丢到哪里去了?” 在最后一句话响起后,过了几秒。 经历了这充满了正负卖弄漏*点的静寂时刻后---- 突然间,托卡“砰”的一声化作了火粉散开。 在火粉飘舞的空中还没有消失之前,在佐藤和田中身后。 “!?”“----啊!” 在悠二的眼前。 出现了玛琼琳傲然挺立的身影。 “啊?” “大姐----?” 玛琼琳没有回答惊讶地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只是毫无表情地俯瞰着悠二。尽管夏娜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护在悠二身前,但她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他不是……‘使徒’吧……” “没错。” 也不知道夏娜的声音有没有传进她耳中。 她再次自言自语道: “……他不是……‘银’吧……” “这一点,必须详细调查后才知道。” 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也没能让案头有丝毫的反应。 她只是保持着一副沉静而平稳的外表。 “……” 然而眼瞳里依然充满着憎恨和愤怒的色彩。她说道: “……那样的话,你究竟是什么啊?” 悠感到她身上散出一股异常强烈而且让人昏眩的杀气。 “最想……” 他说了半句,又吞了下口水,然后又重新说了一遍。“最想知道的人,其实是我才对。” “……是吗。” 玛琼琳总算回答了一句,然后重新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和立场。 (主动毁掉一切……?对,正是如此!) 她紧抿的双唇内,上下紧咬的牙齿出“滋滋”的摩擦音。 (我明知道还那样做……?对,没错,正是如此!!) 然后,她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甚至让手上的皮肤也失去了血色。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但是,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嘛!?) 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也没能反应过来。 那简直是神---- 在她挥下来的指尖处射出来的火焰弹,“嘭”的一声---- 在离那个“线索”(悠二)旁边几毫米的地面上,燃起了青蓝色的火柱。 连叫唤的时间也没有,悠二马上由于爆炸的热风摔倒在地,佐藤和田中惊愕得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喝----!”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把一脸苍白的夏娜挥出的大太刀,以及威尔艾米娜以颤抖的手伸展并缠绕于自己右臂上的缎带,以粗暴的方法统统撞开,然后向着校舍方向离去。 没有下杀手,就离开了。 她没有对捂着晕眩的脑袋的悠二多看一眼。 为了不让自己现在因为愤怒和憎恶的感情而扭曲的脸孔被任何人看到,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就这样离开了。 她的搭档,什么也没有说。 登上了西恩迪肯山脊。 俯瞰着眼下平缓的斜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过了一会儿,菲蕾丝微微地睁开了那如刀刃般细长而清秀的眼睛。 正为她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担心的威尔艾米娜,这时也安心地送了一口气,以轻柔的声音呼唤她。 “菲蕾丝。” “……” 没有回答。她在凌乱的前缝隙中,缓缓地挪动着视线,看了一下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被缎带重重缠绕着的样子,最后才终于向相识已久的好友望去。 接受了她的视线后,威尔艾米娜再次以轻柔却包含一丝苦涩的声音开口道: “恳求你平心静气地听一听我接下来说的话,以及我现在阻止你的理由是也……就算是为了已经用尽力量的你,或者是约翰也好……” 然后,在苦涩中再加上一份痛楚,她开始把自己在与“坏刃”萨布拉克的战斗所看到的一切,毫无疏漏地缓缓道出。 在菲蕾丝为了挽救濒死的约翰而采取紧急手段,把他封印进“零时迷子”的时候,就在生转移的一瞬间前,萨布拉克向其打入了一个神秘的自在式----由于那个自在式生效果,导致“零时迷子”以这种异常的状态转移到坂井悠二的身上----作为这一系列过程的结果,身为“密斯提斯”的这位少年的火焰,变成了不可能出现的银色。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然而,在她的话说完之后,菲蕾丝却没有作出任何类似反应的反应。 是仅仅因为她听了这些事受了打击呢,还是因为力量已经消耗殆尽,没有足够的活力来作出答应呢,又或者是连站起来的力量本身也已经丧失了呢…… “所以,至少应该先进行一下调查,等收集到有关这个自在式的情报之后,再考虑救出约翰,或者让他再生是也。” (那样说,不就是等于叫我去死吗……) 对满脸不满和犹疑的悠二置之不理,威尔艾米娜还是真挚地向好友恳求。 “希望你能给我更多一点的时间是也。如果现在鲁莽地打开‘零时迷子’的话,无论对谁来说,都将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眼眸中,映照出了菲蕾丝套着护守甲的手。 “……先松开我吧,威尔艾米娜。” 听到她既非斥责也非对抗的声音后---- “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马上面露喜色。她马上把缎带解开,然后向菲蕾丝伸出了自己的手。 (威尔艾米娜,这样也太过于放松警惕了吧……) 看到身为自己养育员的女性如此深情地对待自己以外的人,不由得心生一丝妒嫉的夏娜,为了能在菲蕾丝表现出任何攻击迹象的瞬间作出反应而摆好了架势。同时让对方明确地察觉到自己的意志,以此产生一种抑制力。 不过,幸好现在的菲蕾丝看来并没有那个打算。她把手放在威尔艾米娜的手上……或者该说是威尔艾米娜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尽管站了起来,但还是脚步虚浮,身影显得比印象中要纤细许多。然而,她还是以强烈的视线刺往“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看到她几乎失去了身为强大“魔王”的力量感,然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的样子,夏娜又进一步加强了对她的警戒心,用单手催促悠二藏到自己的身后。 菲蕾丝像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察觉了夏娜的存在似的,把前之中露出的纤细面容,正对着炎灼眼正闪耀着光芒的少女。然后,却以半含漠然的声音细语道: “……你是……什么人?” 她提出了一个应该早就提出来的问题。 夏娜于是下定决心,自报姓名道: “我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灼----’” “不是。” 菲蕾丝以简短的声音盖过了夏娜的话音,然后继续要求她回答。 “我是问,你到底是这个‘密斯提斯’的什么人?” “咦?” 对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夏娜不由得语塞了。 “什么人……我并不是……悠二的……所以……”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没有松弛手持大太刀的架势,但表情则出现了一丝动摇。 在最佳化装舞台上,处于众人的环视之中,以响亮的声音向坂井悠二宣言那时的气势,涌现出来的无所不能的感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站在舞台上能轻易说出口的话,现在却说不出来。是因为内心认为在这种状况下不该说这些话而对自己施加了抑制力呢……虽然不太明白,但总之就是说不出口。 菲蕾丝以锐利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位火雾战士的动摇神态---- “……是吗。” 然而却以一句话停止了追问,仿佛连头的重量也感到那以承受似的,抬起头仰望天空。 间歇性地飘过彩霞之壁的颜色,是按令人难以置信的银色---- 掠过安哥拉的都, 俯瞰着眼下高楼林立的旧市区,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真的……没有问题吗?” 佐藤丝毫不隐藏疑惑之色,向悠二询问道。 悠二一边点头一边说明道: “嗯。仅仅是对这种程度的范围进行修复的话,对我的存在也应该没有影响。而且不管怎么说,现在、菲蕾丝……小姐还在身边。也必须让夏娜和卡梅儿小姐尽量保留力量才行啊。” 原来他们正在商量用谁的“存在之力”来修复被刚才的战斗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封绝内部。 通常来说,这本来是由火雾战士利用自身的力量,或者通过消耗周围的火炬来进行修复的,但经过众人商量之后,最后决定使用悠二的力量。而他本人非但没有提出异议,甚至觉得这个决定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我在这么多人之中毫无疑问是最弱的,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存在啊。不过,这点小事的话,还是很希望能够帮上忙。” 悠二这句听起来似乎充满了谦逊的话语,反过来说其实也是无形中对现在自己拥有的力量的一种自负。 对佐藤来说,那样的他显得尤为夺目耀眼,不由得打从心底羡慕着他,同时也产生一种不服气的感觉。 “……哪里能算弱啊……” “咦?” “不,没什么。” 憧憬着力量的少年,慌忙把对好友怀有的复杂心情隐藏起来。 在他身后,田中则像是反复确认似的,逼近夏娜问道: “真,真的能全部都恢复原状吗?” 夏娜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体谅了他的心情,真挚地点头道: “嗯。幸好悠二在混乱之中也没有解除封绝……哇!?” 她突然吓了一跳,不由的叫了起来。 田中突然间用双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谢谢你……!!” 像是膜拜一样,他弯着腰,把握在双掌中的手高举过头,口中不断重复着道谢的话语。 尽管有些困惑,但夏娜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 “我,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火雾战士应做的事而已。” 田中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而夏娜则向着威尔艾米娜的身边走去。 她如今正在校舍后面,让菲蕾丝躺在自己用缎带编织成的床单上休息。察觉到夏娜来了,她马上站起来,然而却怀着使命和私情,深深地低下了头。 “……关于‘彩飘’菲蕾丝的讨伐行动,恳求你能多等一些时间是也。” “恳请留命。” 夏娜点了点头。 “嗯。” 虽然这完全不像教会了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一切的她所说的话,但是她对好友抱有的感情却是容易理解的。而且本来自己就对她所提出的恳求没有任何异议。 “我也觉得现在不应该马上歼灭她。而且也必须向她了解一下有关‘零时迷子’的事……她现在这种缺乏力量的状态,也是因为自从跟‘永远的恋人’分别之后没有啃食过人类而导致的吧?” “的确是了不起的坚定信念。” 连亚拉斯特尔也暗暗同意。 本来,“彩飘”菲蕾丝自从作为“约定的两人”浪迹世界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啃食过人类,作为一个誓绝不啃食人类的异例“使徒”而为世人所知。她通过从“永远的恋人”约翰----体内藏有能在每天零时恢复当日所消耗“存在自力”的“零时迷子”之“密斯提斯”----接受“存在之力”而得以维持生存。两人均拥有非同寻常的战斗力,这也是她们没有被火雾战士当目标而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生活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看起来也不像威尔艾米娜口中所说的那么好……) 夏娜一边看着躺在面前的“红世魔王”的憔悴容颜,一边思考着。 菲蕾丝自从约翰失踪之后,就为了找他而把无数个具有传递性的探索效果以及把自身带到该处的自在法----“风之转轮”散布于全世界,而她自己大概也抑制了自身的显现规模,停止了作为“使徒”的活动了吧。失去了“零时迷子”这个力量供给源泉后,她也依然坚持不啃食人类,仅仅是不断以“风之转轮”对全世界进行地毯式搜索……要不是的话,这位举世知名的强大“红世魔王”,是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几把力量耗尽,如此轻易地败下阵来的。虽然,在自己出现的地方有火雾战士这件事本身,也是她始料不及的意外情况(回过神后的她,对在这里跟威尔艾米娜重逢感到非常惊讶)。 不管怎样,夏娜继续思考。 (尽管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是为了迫近“零时迷子”这个宝贝的核心,还是必须让她进行多方面的协助才行……无论是为了悠二,还是为了阻止什么人的不轨企图,也必须如此。) 如果单纯考虑其危险的话,那么歼灭当然也是选项之一。虽说如此,但她却是依然谜团重重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制作者。为了得到有关该宝贝的详细功能等的多方面情报,不应该采取任何轻率的行动。 尽管炎灼眼的少女以冷静的态度审视着事态的展,但对于此时的威尔艾米娜---- “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是也。” “咦?” “为了能菲雷丝勉强能站起来行走……我希望能让坂井悠二分给她一点最底限度的‘存在之力’是也。” 提出的这个请求,却还是难以保持心境的平静。 那并不是仅仅因为“彩飘”菲雷丝和‘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合称‘约定的两人’----这样一个她不快的联想,还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把悠二的“存在之力”分给她这样一个实际行为,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表的抵抗感。 “如果让她一直保持这种衰弱状态的话,就连正常的反应不能做到,而且还会让她的精神过于紧张,最终也只会导致双方的关系恶化是也。” “请求宽恕。” 连蒂雅玛特也这样说,夏娜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的确,目前为了使菲雷丝与己方共同行动,从她口中了解到必要情报,并且防止她啃食人类,让她跟“永远的恋人”约翰在一起是一样,从坂井悠二那里摄取的“存在之力”这个处理办法,确实是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必要措施。 可是这个行为毫无疑问是伴随着巨大危险的。即使在旁人看来,也可以感觉到菲雷丝对约翰有着无限的执著,而现在是她通过悠二来摄取“存在之力”。这种行为几乎跟在饿狼面前放上一块肉没什么区别。 “当然,我们也必须在摄取力量的现场监视着她的行动。菲蕾丝也已经答应了我,到时候就算是兵刃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没问题,如果有什么不轨举动,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加以斩杀是也。” 尽管威尔艾米娜做出了如此保证,但在夏娜看来,除了那种道理和危险之外---- (真讨厌。) 在感情的层面上,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这种感受。尽管如此,感情终究是感情。如果在道理上是正确的话,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她也必须点头同意。 “……悠二?” 作为最低限度的抵抗,她向悠二征求了意见。 跟佐藤和田中一起,一直都在旁听着她们谈话的悠二,在对菲蕾丝有可能带来的危险做好了思想准备后,以一种期待着夏娜到时候在场监视的眼神,点了点头。 说到底,感情终究是不可能推动事态展的。 夏娜也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实行时间为今晚零时前,而地点则是佐藤家的庭院。 来到了安纳托利亚的高原, 俯瞰着眼下把地面隔开的山谷,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玛琼琳·朵,如今正从校舍的屋顶眺望着封绝内的景色。 “……呼。” 她向前倾斜着身子,靠在铁丝网上,叹了一口气。 展开在嘎吱作响的铁丝网之下的,是刚才激战后留下的伤痕。 各处的模拟店依然冒着黑烟,操场上被大爆炸轰出的大洞,被搁倒烤焦的人们,以及他们的“碎片”……尽管她是有着数百年战斗历史的战斗狂,但是人多的地方进行战斗后的这副凄惨光景,也难免有惨不忍睹的感慨。 (----“你是在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采取了那样的行动吧。”----) 自己跟班的自以为是的话语---- (----“刚才的爆炸之中……那里面,还有小绪在啊……”----) 还有那痛苦不堪的含泪欲哭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哼……” 她不由的咂了一下嘴。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以此为借口,把所有的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 难以忍受。 以此为借口,不顾一切地胡乱泄自己的感情。 (如果连外表和虚饰都置之不顾的话……如果把自己的内心暴露到那种程度的话……就不要像个傻瓜一样胡乱泄一通,应该为了探明事实真相而拼命才对啊……) 像是要伏在铁丝网上一般,她把额头靠了上去。 沉重的自我厌恶感,使她难以把头抬起。 展开在眼底的惨状……这里面,应该也有绪方真竹和吉田一美的存在。刚才的自己完全丧失了理性,直至被田中指出,才恍然大悟似的察觉到这一点。不仅仅是可以修复她们,就连不属于此范畴内的两个跟班,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还让田中看到了最凄惨的光景…… (太过分了……吗) 跟班们对这种过分对待出的最大限度的抗议,又再次让她的头沉重不堪。 面对那样的她,从挂在右腋下的大书型神器“格利摩尔”传来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怎么样啦,我忧愁的淑女玛琼琳·朵。“ 这并不是斥责,也不是追究,仅仅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而让她把内心的话痛快吐出来。感受到搭档对自己的关怀,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听似轻松却意味深沉的话语。 “我想喝酒。” “回去后好好喝一顿就好了嘛,嘻嘻。” “说的也是。”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轻飘飘地自天而降,落在她眼前。身旁还带着睡在按既像担架有像吊床的白色锻带商店饿菲蕾丝。 “……为什么……连你们也来这里了?” 在回答之前,她深深地向玛琼琳低下了那戴着纯白头饰的头。 “非常感谢你能停手是也。” 玛琼琳自嘲般地轻“哼”了一声。 “我没有做过任何值得你感谢的事。怎么了?” 然后再西询问刚才问题的答案。 威尔艾米娜又进一步把头低了下去,才开口说道: “这是兼顾各方面的事情而采取的措施是也。‘炎灼眼的杀手’在坂井悠二身边担当护卫工作,而我就用锻带从他身上接受力量的供给,以进行修复作业……暂时让菲蕾丝跟他拉开距离----” 说到一半,她又把视线移到睡在身旁的菲蕾丝身上。 由于她两肩上的装饰品已经缩小成肩章般大小,那披着连体紧衣的纤瘦身体,看上去显得更为瘦削了。在长的前之间露出的虚弱脸庞上,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强大的“魔王”本应具有的气势和力量感。 她以虚弱的嘴唇,缓缓地编织出气若柔丝的声音。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 面对着声来自菲蕾丝的意料之外的叫唤,玛琼琳也稍感惊讶。 “就连你……你这位举世知名的自在师……也不知道……约翰……和‘零时迷子’……生了什么事吗……?” 看来,他们两人特意移动到屋顶上来,也带有为了让她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面对她忍耐着严重的体力消耗而采取的这个行动---- (哎呀哎呀,真是了不起的执着信念。) 玛琼琳虽然对此感到无奈,但还是怀着对她这种执着的敬意,回答道: “请恕我难以回报你的期待……” 然二很不巧的是,这并非一个明快的回答,甚至恰好相反。 “我并不擅擦长对那些细致的自在式进行分析啊。” “你的话就连自在法也是即兴施展的嘛,根本不用怎么考虑自在式的构筑就能马上施放出来,是那种最难对付的级天才呀,嘻嘻呜噢!” “承蒙你夸奖了。” 玛琼琳敲了敲“格利摩尔”,让搭档闭嘴。 不过,事实正如马可西亚斯所说的那样,她在施展自在法的时候,几乎不需要在意自在式的构筑过程,是个天才型自在师。基本上即兴地编织出自在式,对注入的“存在之力”份量也仅以目测来决定,连施展前的自在式维持也能轻而易举地办到。就因为她在整个过程中都能依靠感觉,而且还是在相当高的水平上进行的,所以她对理论上的自在式研究分析等方面毫不关心,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且,她把一些在构筑上比较花工夫的便利自在式都纪录在“格利摩尔”上,在必要的时候才拿出来使用。由于采用了这样一种方式,她就更加对那些麻烦的自在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这是一种只有天才才会生的“过程脱落”现象。 菲蕾丝那憔悴的面容上,又增添了一层失望的神色。 “……是……吗。” “关于自在式的效力和构筑的研究之类的麻烦事,你最好去问‘螺旋风琴’或者‘探耽求究’那些家伙吧----” (啊!) 说完,玛琼琳才唐突地记了起来。 (说起来,那家伙所说的……) 她想起了自己来访这个城市的原因----某个“使徒”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 (----“只要他出现的时机一到,你自然会遇见他,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那就是如今的状况吗。 还是说,那个身披盔甲的“使徒”,会以跟这种银色火焰相关的形式出现呢。 不管如何,这是自己数百年来的流浪生涯中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丝线索。 (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地盯住在这里生的事,就行了----!) 玛琼琳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燃起了一把火。她压抑住振奋的心情,将其变成了狰狞的笑意……这时候,隐藏着她这种笑意的无眶眼睛,映照出了来到操场商店饿炎灼眼的光辉。 “看来就要开始了哦。” “明白是也。” 威尔艾米娜回答后,不知从何处轻飘飘地伸出了一条锻带。 玛琼琳再一次看了看下面,坂井悠二和佐藤启作,田中荣台他们也始终没有走到操场上来。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然这是自己做的好事,但她也是这么想。 操场上,展开着一副连自己也难以正视的,以惨状来形容也显得程度过轻的光景。对在这个地方过着日常生活的少年们来说,自然会更加难受吧。突然间,她现了。 (不,并不只是他们呢……) 如今站在她眼底的“炎灼眼的杀手“,也跟少年们同样在这里过着日常生活。尽管如此,那位少女依然毫不动摇,坚定地站在那里。玛琼琳对这位浑身上下都被火雾战士的使命所充溢的少女,产生一种类似于妒嫉的感叹。 不久,威尔艾米娜看到那位少女。夏娜向自己挥手示意后,就马上把锻带往下方伸展而去。那既像软管又像导火线的锻带,马上就伸到了夏娜的手边,然后又被扯进了大门礼堂的内部。 看来他们是打算由坂井悠二握住其中一端来供给“存在之力“,而握着另一端的威尔艾米娜则使用其力量来进行封绝内的修复。 “真费工夫呀。“ 把身子靠在铁丝网上的玛琼琳,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哼。” 然后,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从惊讶不已的威尔艾米娜手中随手拿过了那条锻带。 “让我来吧。” “玛琼琳·朵?” “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心血来潮。” “嘻嘻嘻,只是心血来潮打算赎罪吗呜噢!” 她敲了敲右腋下的“格利摩尔”,让洞察自己想法的搭档闭嘴---- “给我闭嘴,笨蛋马可。我只是偶然想负负责任而已,就这么简单。” 玛琼琳通过锻带,向手上握着其另一端的“密斯提斯”少年呼喊道: 第二章 离别之路 (下) “好……要开始了哦,准备好没有,悠二?” (咦,玛琼琳小姐?) 听到意料之外的人出的声音,悠二传递出一种轻微的,然而却是非常明显的怯意。 很久没有从他人的语气中感觉到这种感情的玛琼琳,也不由的涌起一股寒意。然而,她也只是加强了语气反问道: “你有什么不满是不是?” (不,没有,只是……) “只是?” (我只是觉得,这太好啦……哈哈。) “……” 从哀痛的声音就可以感觉到,这句话应该是向着朋友们笑着说出来的。 (嘿,想不到小不点看男人也挺有眼光的嘛。) 玛琼琳露出了一瞬间的笑意,然后又马上绷紧了表情,集中精神进行作业。 她轻轻一跳,站到了铁丝网的上缘,不仅以视觉确认着凄惨的情景,同时还在感觉上对内部与外界进行细致的把握。迅测算出修复所需要的力量后,她把锻带换由自己的左手拿着,然后把右手的食指指向上方抬起。 (对不起,真竹,一美……下次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些补偿的。) 她在内心默念,然而白哦请依然保持着严肃,向锻带的另一边传递出声音。 “悠二,你千万别粗心大意放松警惕,把你还不习惯的封绝解除掉了啊。要是那样的话……就一切都完了。” (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玛琼琳听到他这种不太可靠的回答后,心底再一次战栗起来。 她想到如今的封绝,是在如此不安定的精神下被施展开来的事实。 还有自己竟然还以如此不安定的少年为目标而无所顾忌地泄自己的感情,这种状况的危殆。 (不行不行。) 她之所以这样想---- (要是我这样子的话,就算下次真的碰到了“那家伙”,也难以成事。) 是为了下一次战斗作准备。 “要来了哦。” 随着平静的宣言响起,修复也在无声之中开始了。 (----!) 接受了悠二以锻带传来的“存在之力”,然后将其往封绝的整个领域散出去。以此力量为触媒,把孤立的内侧形状跟断绝了因果联系的外侧形状相连接。这种抽象性的作业,马上就体现在具体性的形状变化上了。 冒着黑烟的模拟店恢复了明亮鲜艳的油漆颜色,操场上被轰出的大洞也被泥土所填塞,被炸得七零八落,烧得一塌糊涂的人们,身上的伤口也逐渐痊愈了。 只是,却不能完全恢复为原状。 因为悠二的封绝,是在菲蕾丝来袭之后,人们都被她出现时所引起的暴风吹飞的状态下施展出来的,因此在那个时刻的混乱,也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虽说还算不上陷入大恐慌,但是为观看最佳化装奖的表蜂拥而来的观众中间刮起的这阵暴风,把大多数人都卷入了其中,而这种修复只能恢复到大量人群层层重叠,一个压一个倒下的状态。 如果就这样解除封绝的话,毫无疑问会出现大量的负伤者。 (----呼……) 听到少年马上就安心地吐了一口气,玛琼琳间不容地呵斥道: “还没到安心的时候!你要继续维持封绝的构成!” (是,是的) 另一方面,她施展出能让声音沿着锻带双向传递的自在法,向自己的跟班也下达了指示。 “启作,荣太!你们把操场上看样子就要受伤的人群分散开来!” (----是,是的!) (知道了,大姐!) 在并进而出的喜悦中掺入了眼泪湿润的响亮声音作出了回答。 这种声音,对玛琼琳来说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感。她露出了对象不明的笑意,甚至以同样的表情,对身旁的同业者说道: “要干对吧?” 威尔艾米娜也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跟搭档一起回答道: “当然是也。” “全体出动。” 在操场上,炎灼眼的少女和干劲十足的两个少年马上奔了出来,开始对那由重叠的人群堆成的大山进行分解。 除了消耗过度的菲蕾丝和集中精神维持封绝的悠二以外的所有人,终于完成了整理工作的时候----解除封绝后开始恢复正常活动的世界,太阳已经早就下山了。 来到土兹的盐湖, 俯瞰着眼下的亮白色的光辉,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夜幕下的舞台上,聚光灯的光芒之中---- “嗯----实在是非常抱歉----” 司仪的少女一边用手整理着被吹乱的头,一边跳了出来。 “因为突的暴风而中断了的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 观众们以比刚才稍小,但实际上已非常响亮的声音作出了回应。 “现在----继续进行----!!” 她以夸张的行动,再次向着竖在舞台后方的木板指去。 入围的十位少年少女,从第五名开始,按顺序一对对地走进来。 最后自然是第一名的男女配对,少女一方就是夏娜了。 她身上穿着的红色连衣裙,虽然在跟菲蕾丝的战斗中弄出了不少破洞,但周围的人也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暴风而弄脏了衣服,所以也并不算特别显眼。 看到祭典日压轴戏的主角们陆续登场,全场掀起了一阵异常热烈的欢呼声,实在令人难以想像这是在一场意外灾害生后的光景。 “嗯----” 司仪的少女确认了一下手上的节目时间安排,又把视线转移到舞台的一侧。 在那里,一个负责控制节目进度的工作人员正用双手在胸前转了几圈……那个手势,是代表舞台节目的进度比预计中要慢(人人都认为时间的延迟是因为刚才那阵突的暴风引起的混乱造成的)的信号。 司仪的少女以眼神表示领悟,然后只挑选出节目表上标有“必须”字样的项目进行宣读。 “那么----!让我们有请成功被选出的最佳化装奖得主,一年二班的平井缘同学----” “……!!” 夏娜想起了被打断之前自己正打算做的事----利用采访的机会来向悠二进行表白宣言的事,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紧张起来。在几是分钟前完全没感觉到的悸动,如今却难以抑制的势头变得越来越剧烈了。 (为,为……什么……?) 然而,丝毫不顾及她的焦虑和困惑---- “----为赠予御崎市高中清秋祭开幕盛装游行的两位优胜者----级豪华特典奖品----进行抽奖吧----!!” 司仪的少女毫不犹豫地省略了这个步骤。 夏娜怀着一种既非失望也非安心的复杂心情呆站在原地。然而就像是对此没有丝毫顾虑似的,从舞台一侧走上来一个广播部的成员。他手上捧着的,是一贴有白纸的硬纸箱,上面还用魔术笔粗粗地写着“大奖”两字,是一个制作相当粗糙的抽奖箱。 为了在这段时间里不至于冷场,司仪的少女---- “另外,我们也请男子化装奖得主,一年三班的铃木茂夫同学参加抽奖----” 以一种顺带一提的口吻进行补充说明,惹得观众们出一阵笑声。不一会儿,看到准备工作完成后,她又再次用夸张的动作,指示得奖着进行抽奖。 “好!那么有请获得优胜的两位同学,各自在这个箱子里抽出一个小球来吧!” 在长时间的喧闹中稍显倦色的观众,也因为这个新的节目而再次沸腾起来。 自己明明是最佳化装得主,却有一种奇怪的冷遇感(大概这也是事实吧)的铃木,向夏娜一方看了一眼,单方面地从她的表情上感觉出“你先吧”的信号后,就大步走上前来,不带丝毫犹豫的把手伸进了箱子里。 这时候,响起了连续的击鼓音乐。那声音停顿下来的时刻,正好与铃木抽出小球的动作相吻合。 铃木举起来的,是一个绿色的橡胶球。 观众们虽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还是“噢噢噢噢”地出了感叹声。 司仪的少女先是假装注视了一下被抽出来的小球,然后---- “特典的表,必须等到双方的号码确定下来后再进行!” 又随意地敷衔过去,以夸张的动作转过身来。 “好!接下来就有请平井缘同学!” 虽然铃木对自己演的垫场戏角色感到很不满,但是为一个校园祭的节目,比起男生来说,女生更能鼓舞现场的气氛,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实了(而且这个节目的前身本来就是校花选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被作为节目中最备受注目的压轴戏主角看待的夏娜,尽管集众人视线于一身,也没有丝毫故作神秘的打算。 “恩。” 她简洁地回答后,依然怀着刚才若有所失的心情,随手就伸进了箱子里。也丝毫不顾击鼓音乐的停顿时刻,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出来。 拿在她手上的,是一个水蓝色的橡胶球。 观众们又再次欢声雷动,而司仪的少女则先法制人,马上大声喊到: “决定了----!!一年三班获得第二天的主要节目----人气乐队‘d-zide’的演唱会最前列座位zhan有权!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果汁免费任喝优惠券!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果汁任喝优惠券!一年二班获得校舍天台特设晚会会场zhan有权!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食物免费任吃优惠券!以上就是本届化装大奖的特典奖品----!” 司仪话因刚落,观众们马上出了最后的巨大欢呼声,就来年少女司仪的声音也化作了欢呼声的一部分。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那么让我们再一次为本年度最受属目的十位同学们,致以热烈的掌声吧----!” 就连自己也被现场气氛感动得热血沸腾的少女司仪,右手握着铃木的手,左手握着夏娜的手,然后夸张而有力地把双方的手高高举起在观众面前。观众们也作出响应,以响亮的掌声和巨大的喝彩声,向舞台上的出演者致以一饱眼福的谢意。 至于刚才那阵暴风的骚动,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放在心上了。 沿着克兹勒尔马克河飞驰, 俯瞰着眼下长而宽阔的湾岸,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威尔艾米娜坐在平面上突出四个角的天台出口之上,一直注视着这一切。 在她身旁,菲蕾丝坐在锻带编织而成的布垫上,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到底……” “?” 听到搭档这声突如其来的细语,蒂雅马特不由得散出怪异的气息。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大家都……” “……” 那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的救命恩人,与她共度过了数年生活的菲蕾丝。 三个人一起,从婴儿时代开始就一直倾注爱念,养育成*人的“炎灼眼的杀手”。 她们双方,都各自需要同为“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不同男性。 威尔艾米娜把低下的脸稍微往上抬起,凝视着远方。 舞台的一侧,为了迎接走下舞台的少年少女,他们的同班同学们顿时蜂拥而上,把他们挤成一团。他们似乎也没有特别注重名次之类的。只是作为一个愉快的节目参加者,以各自的声音和态度接着他们的代表。 看到这个场面的威尔艾米娜也自顾自地念道: “我不想……破坏……” “……” 在众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夏娜,也被一年二班的同学们举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样子。那害怕裙摆被翻起来的罕见神态,看在眼里实在非常可爱。坂井悠二和吉田一美也混在其中,一起放声大笑。 尽管知道一切利害关系和道理,但威尔艾米娜还是轻声自语道: “无论是谁……还是任何东西。” “……各方顾虑。” 以沉重的双肩感受着其中的快乐,两人一直注视着祭典的热闹场面。 横穿过埃尔西耶斯火山, 俯瞰着陡峭不平的山脊,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喂喂,佐藤?我们也要跟夏娜她们一起----” “行啦行啦。” 因为人们都集中在操场上,所以佐藤拉着绪方的手,把她带到来往的人比较少的*。 “你突然间干什么嘛。” “你什么也别说,跟着我来就是了。” “啊?” 绪方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图所在。心里面虽然也觉得佐藤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身为一个少女,被人家拉到人少的地方去,还是有点害怕。 “喂,佐藤,你至少该告诉我有什么事吧。” “……什么事?那当然是田中了。” “咦?” 越来越不明白了。虽然刚才的确没有见到他在场,但为什么会由佐藤拉着自己来呢。 (难,难道是表白……该不会吧,) 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当然,她自己本身早就向田中表白过了。自那以后,受到了人生指南的导师玛琼琳的教导,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动积极攻势。虽然他向自己表白是再好不过的事啦,但田中的态度,应该还不至于没有任何特别理由就突然加深关系那么积极。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根本没有作出任何可以看作是表白前兆的行动……他主动回应自己的次数,也少得可以用单手就能数出来。 (如果说有的话,最多就只有这个了。) 她用没有被拉着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前,通过衣服的内侧,感受着他送给自己那个掉坠的存在。 按照绪方的推测,田中多半是认为他已经迷恋上玛琼琳,如果又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女性身上,就显得太花心,所以一直没有对自己的积极态度作出回应(虽然玛琼琳所说,那并不属于恋爱感情,而是小孩子所抱有的憧憬之心而已)。虽然如此,绪方也并非讨厌这种性格,反而认为这种态度非常可爱。 (而且,如果对手是玛琼琳小姐的话,我根本就……) 她甚至认为,与其勉强去跟不同级别的对手竞争,倒不如向对方取点经,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不断提高自己,以此缩短与田中的距离。 根据她内心所抱有的(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正确了)田中的形象,实在难以想像他会把自己单独叫到这种地方来的情形。 “喂,你至少有扼要说明一下情况啊……” “已经到了。” “咦?” 在校舍*一角的假山后面。这个地方,因为长着一些打理不周的庭院树木,平时一些品行不端的坏学生就拿来当作越过墙壁跑到校外去的秘密路线。而今天却是全校的开放日,所以这里不可能有别人来的地方。 田中就坐在那座假山一侧的斜面上。 “啊……” 他今天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显得很纤细,连绪方也大吃一惊,不禁出了惊讶的声音。 而田中一方---- “!” 也惊讶于绪方的声音,像是要逃跑似的慌忙站了起来。 佐藤见状---- “田中!” 马上喝住了他。声音虽然尖锐,但却不带有严厉感,就仿佛是父母喝住小孩似的。对佐藤来说,也算是比较罕见的语气了。 田中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向着走近自己的两人……实际上是向着一位少女,转过身来。 看到他那副神情的绪方,在惊讶之上更产生了某种疑念。他脸上的那种极端虚弱的表情,从初中到现在,即使是他感到灰心气馁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曾见到过。 “……小绪,你没事吧?” “什,什么阿嘛?” 对他这个唐突而愚蠢的问题,绪方也不禁感到踌躇了。 不知怎的,现在的他实在令人费解。跟大家一起参加游行的时候,在排球公开赛上为自己打气的时候,跟佐藤一起拉着玛琼琳逛模拟店的时候,两人在教室里担任展示品解说员的时候,刚才一起欣赏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的时候,他都跟往常无异。 那阵暴风造成的骚动虽说可以算是其间生的一次事件,但结果也只是造成颁奖仪式中断了一阵子而已,也没有任何人受伤。明明是这样,他为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担心你,可是却没有胆量去见你哩。” “担心?担心什么……” 在绪方提出问题前,佐藤马上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你啦。” 说完,就轻推了一下绪方。 “哇呀……” 因为在假山顶上被推了一下,所以绪方差点站不稳脚,最后站到了田中的面前。 “我走啦。” 佐藤以一种并非开玩笑的平淡口吻说完,转身就走。 “喂喂,佐----哇!?” 正打算向身后的人叫唤的绪方,突然被抓住腰部的两侧,不由得吓了一跳。田中以一种可以说是粗鲁的动作,从腰到肩不停地抚mo着她的身体。 “田,田中----!?” 他的性格正如表面那般敦厚,跟这种行为是扯不上关系的----由于绪方一直这么认为,因此对他这种出乎意料的举动不由得感到畏怯,吓得腰也挺不直了。 “不,不要……” 忍不住想要甩开他手的绪方,却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表情,接着马上说不出话来。 “太好了,小绪,太好了……” 田中荣太,正在哭泣。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脸颊上飘落,至于羞耻心和脸面之类的,似乎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咦?怎?怎么了……?” 佐藤所说的担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排球的公开赛和暴风来袭的骚动中,自己也应该没有说过受伤和痛之类的话。 “……田,中……?” 尽管如此,但看到田中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的那副激动表情,绪方作为一个少女,内心也不禁产生了一种被勒紧的感觉。在她的眼前,是一个不带任何盘算和用心的真挚面容。 “……”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她也认为自己应该这样说。 “嗯,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很好。” “小绪……真的是,太好了……” 目睹了绝不想看到的那副光景的少年,像是在确认一般,紧紧地拥抱着从恶梦的世界中平安归来的少女的双肩,不断地把泪水滴落在她的胸前。 从恶梦的世界中平安归来的少女,像是在哄婴儿一般,安慰着目睹了绝对不想看到的那副光景的少年,不断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背。 在塔夫塔鲁的山上疾奔, 俯瞰着煞风景的山峰曲线,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还不容易才从同学们挤肉饼的迎接中逃脱出来的悠二,夏娜和吉田三人,打算回教室里换衣服。 在回去的路上,对暂时恢复平静的局面感到安心的悠二,向身处日常之中的火雾战士少女笑着说道: “夏娜。” “什么。” “或者说的有点迟啦……恭喜你获得优胜。” “……嗯。” 夏娜也稍显羞涩地回以微笑。 “悠二和吉田一美,也是第三名啊。” 悠二一边搔了搔头,一边“哈哈”地笑了出来。 “嗯,但是夏娜你获奖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呀。” 走在悠二另一边的吉田,稍微前倾着身体,向着夏娜看去。 (……?) 夏娜从刚才开始,就在这种跟平常无异的对话中,察觉到跟那位少女之间有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那并非是热烈燃烧的敌忾心,也不是迫在眉睫的焦躁感,然而也不是在最佳化装奖的舞台上挥出的好感。如今跟自己之间隔着悠二的少女,也仍然以自然的态度对待自己,那是一种没有任何阻隔的亲近感。 (真奇怪。) 这种亲近感,夏娜无论是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小白他们,还是对“天目一个”,其他的火雾战士和“使徒”,甚至是对千草和悠二,都从来没有感受过。可是,在另一种角度上似乎曾经隐约感到过的这种感受……只是一种极为单纯的亲近感。(不过,也并不令人讨厌。) 丝毫不包含别的东西,她仅仅是以笑容和话语,把这种单纯的感觉回应给吉田。 “是这样……吗。” 吉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不禁吓了一跳,然后又一次用力点了点头。 “嗯。” 两人没有因为悠二而产生隔膜,而是自然地互相露出笑容----在这个时候,夏娜现了。 自己明白吉田喜欢悠二,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只要自己对悠二的感情坚定不移的话,就没有必要把她当作不安要素来看待。 这样看的话,这位少女,既不是自己所敬爱的“亲人”,也不是在较量中产生共鸣的“敌人”,更不是身负共同使命的“同志”,而是最了解自己,最亲近的---- (拉米把亚拉斯特尔这样一个本来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对了……) ----唤作“朋友”。 一直以来对佐藤,田中,池和绪方等同学们所抱有的那种没有任何阻隔的亲近感,如今对吉田一美也…… 察觉到这个新的事实后,夏娜---- (嗯,既然这样----) 获得了一种所有障碍被一扫而空的爽快感。不管吉田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自己要做的事都不会有所变化,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对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感到担忧了,如今,以毫无隔膜的态度对待她这种事,自己已经可以轻松办到。 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任何事,都看自己的努力了。 (既然这样,我就可以向悠二----) 她已经进入了完全的临战状态,就在这个瞬间---- ‘啊,对了。” 悠二向她话道。 夏娜轻声回应了他。 “什么?” “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你了。” “嗯?” “那个菲蕾丝……” 他刚想说出菲蕾丝这个名字,却又慌忙改口道: “嗯……那个,在暴风刮起之前,你被采访的时候啦。你当时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要向我说些什么话,那本来是要说什么的呢?” “!”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那么现在马上就堂堂正正地向他宣布---- “那个……是……” 她刚打算这么做,但是---- “就是说……” 她保持着抬头看着悠二的姿势,但声音却停了下来。 “就是说?” “……” “……?” 被他这样一反问,突然间---- “啊,夏娜!?” 夏娜以最快的度逃掉了。 “到底搞什么嘛!?” “吵死吵死了吵死了!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扔下一句话,她就连头也不回,像脱兔似的溜走了。 “可是,看起来不太像啊……” 悠二压根儿没有想到,她充满自信,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环视的舞台上说的话,竟然是完全背离采访本身宗旨的,向自己表白的宣言。于是,他就把这种疑惑,有意无意地向身旁一样茫然的吉田问。 “她到底怎么了啊。” 可是,吉田的回答,既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到底她怎么了呢”。 “那个……坂井同学。” “嗯,怎么了?” 看到悠二若无其事地回答自己---- (是不是……我多虑了呢……) 吉田先是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又觉得夏娜那种难以解释的行动很可疑。自从跟某个满身伤痕的少年(虽然在年龄上却完全相反)生接触以来,吉田就开始对世界的不协调感有所了解。 “关于刚才的那阵暴风……” “!” “那个时候,我产生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感觉……难道……?” “……” 悠二以自己的神情告诉了吉田,她并没有猜错。他想起那不知藏在什么地方,但如今自己确实依靠它才能活到现在的宝具,不由自主地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怎么……说好呢。我的事,该从何说起……说到什么地步……)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们上次约定过,不能隐瞒任何事,对吧。” “是,是的!” 吉田高兴得使劲地点头了点头。 对于少女怀着巨大觉悟而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悠二---- “虽然到头来还是迟了一天告诉你----” 毫无自觉地,把那场性命攸关的战斗,以平淡的语气缓缓道出。 进入了中东,背向着小亚细亚,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以猛烈的势头飞奔的夏娜,就像是弄错了炎的显现部位似的,脸上被染上了一片红晕。 “怎么了,夏娜。” 从藏在红色连衣裙胸口位置上的“克库特斯”中,传出了亚拉斯特尔的询问。 (亚拉斯特尔真坏心眼!) 恐怕这位“红世”的魔神,是最能理解夏娜这个少女如今所处的状况和条件的人了。这一点更进一步加深了她的羞耻心。 一直以来,夏娜一直对使命以外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没有想知道的yu望,甚至把那些东西看作是一种妨碍。因为她就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成*人的。 所以,她无视当时对悠二萌生的感情,即使这种感情在不知不觉间成长起来,也尽量去扼杀它,畏惧着自己情敌的一举一动,对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生动摇感到踌躇,对自己无法采取主动感到痛苦。 可是,后来逐渐在脑海中明确,并且鼓起勇气提出的那个疑问---- “火雾战士可以喜欢上别人吗?” 对此,亚拉斯特尔的回答是---- “即使是火雾战士,也会爱上别人。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当她听到这个回答后,就感觉到一切都迎刃而截了。 (不过事实上并非如此----!!) 如果是在舞台那样一种不给对手反击余地的地方,就可以但方面把自己的感情向悠二尽情泄出去。 (可是,像刚才那样,站在悠二面前的话……) 直到实际上面对面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察觉到。 自己完全没有预料过悠二对自己宣言会作出什么样的回答。 由于当时怀抱的无所不能的感觉过于强烈,而没有顾虑到对方的想法。 只要自己能采取主动,就什么问题也没有。那种确信,完全是一个错觉。 悠二的肯定回答,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同时也是最害怕的东西。 到底自己能否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她完全没有那个自信。 自己一直关注着吉田一美,却忽略了最关键的悠二,以及他的感受。 当她站在能轻而以得到答案的立场上,才第一次察觉到这个问题。 虽说因为感情高涨而忘却了自我,但这样也太蠢了吧。 (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对悠二……) 她刚想到这里---- “啊!?” 夏娜突然来了个急刹,又沿着原来的道路往回跑。 亚拉斯特尔哟货地问道: “怎么了?” “我明明决定了,在‘彩飘’逗留在此地这段时间里,要贴身保护悠二的啊!” “……真没你办法。” 魔神的苦笑,没有传进夏娜的耳中。 一想到悠二的事,内心就难以保持平静。 可是,却完全没有压抑自己内心波动的念头。 (真是的,我到底在磨蹭些什么啊。) 她这样想着,脸又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踏撒谎能够内姆鲁特的顶峰, 俯瞰着古老的坟墓,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原来生了这样的事……” 一想到自己浑然不觉的这段时间里,悠二竟然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吉田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她不由得用手盖住自己的脸。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悠二,却在体验过那种恐怖之后,依然表现得很轻松。 “嗯。” 他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若无其事地讲诉着如今依然存在的自身危机。 “多亏了夏娜和卡梅儿小姐,我才能这样那个子活了下来啊。” 说完,还镇定地笑了笑。 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吉田不由得为他的勇敢感动不已----同时,她又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位对非日常的事态逐渐变的习以为常的少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因此,她内心又涌起一股不愿远离他的冲动,不由得把身子稍微向他靠近。 “……不,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嗯,谢谢你。” 出于害羞而再次拉开披次距离的样子,依然是平时的那个坂井悠二。 “那个叫菲蕾丝的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在校舍的天台出口上面,卡梅儿小姐正让她躺在那里休息呢。不管怎么,今天晚上在我的‘零时迷子’挥效力之前,要把一点‘存在之力’传递给她,说是要让她维持目前最底限度的体力哦。” “那样……真的没问题吗?” 面对一脸担忧地把手贴在胸口上的少女,悠二半带自我暗示似的笑意说道: “她已经虚弱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啦。而且转移的力量也只是少量而已。旁边还有三个火雾战士负责监视。所以应该也不用太担心……嗯,大概吧。” 出于一丝不安而稍带动摇的语尾,让吉田的表情也稍微阴安了起来。 或许是当作鼓励一下自己吧,悠二慌忙换成一副开朗的笑容说道: “没,没事的啦,呜----嗯?” “啊?” 在两人的环视所及之处,只见刚才一溜烟跑掉的夏娜,又急急忙忙地向自己跑来。 “怎,怎么感觉好像在生气……?” 看到夏娜满脸通红,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悠二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悠二----!!”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呼喝,悠二情急之下,马上向着反方向逃跑。 看到他这种反应,夏娜更是又气又急,连忙想把他叫住: “悠二!你干吗逃跑嘛!?” “可是你为什么要追着我来啊!?” “我没追你,你等一下,悠二!” “坂井同学,夏娜!?” 吉田虽然身上还穿着朱丽叶的服装,也被迫以不灵便的脚步,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两人的背影。 越过东南山脉, 俯瞰着无边无际的起伏山峦,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黄昏的晚霞余辉,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平线之下。 作为清秋祭最佳化装奖的豪华特典之一,获得了校舍天台特设晚会会场zhan有权的一年二班全体成员,如今都坐在在铺满了席子的天台上,享受着舒适的贵宾级待遇。他们自行成若干个组,然后各自围成一圈,把用免费任吃优惠眷领来的食物放在中间,就像在开小型宴会一样。 “噢,好大哦,好大!”“傻瓜,那应该叫绝景!”“绝景?”“就是好风景啦!”“嗯----真舒服呀!”“这都是多亏了小夏娜大人啊!”“又小又大人的什么意思嘛。” 这种把天台变成晚会会场(只不过是在地上铺满了席子而已)的惯例,最初是始于教师们拿来当作宴会场地。在大部分权限都被西安放到运营委员会的清秋祭中,他们除了监督工作以外就几乎没有别的事干了。大概也算是为了慰劳他们平时的辛劳吧,于是就开始在这个地方设立宴席。 “来喽,我是二年三班的。兰莓可丽饼三个送到!”“啊,是这里!”“什么啊,你一个人就吃三个?”“我早就想试一试了呀!”“小心腹部的脂肪哦,中村呜,好痛!?” 但是到了最近几年,以“教师的宴会”为名的活动逐渐变得容易引起外界的非议,加上清秋祭本身的规模也越搞越大,教师的工作也随之增多,后来就决定废除这个惯例。至于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形式……则没有留下相关的详细会议纪录。留下来的就只有结果而已。 “你们那边是吃什么为主呀?”“炸土豆丝和杂样煎菜饼。”“哦,炸土豆丝好呀。分点给我啦!”“早知道该拿些小碟子来哩。”“我把装肉汤的碗给你吧。” 刚坐下来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还在抱怨宁愿要演唱会的前座什么的,但没过多久,那种抱怨就自然消灭了。那是因为在这个展望台上,能够对这个包围在自己身边的异世界一览无遗,而且那种感受竟然出乎意料地舒服的缘故。透过铁丝网,可以看到整个清秋祭的场面,充满了喧嚣和各种光亮,展开在自己眼前。 “有人要果汁吗?”“我想喝乌龙茶----”“对了,池同学你也坐下吧。”“对呀对呀,人家都说你今天可以休息了嘛?”“来,喝吧喝吧!”“你说话也太像大叔了吧!” 参加盛状游行的七位“班级代表”,则有权占据这个特设会场的特等席----天台出口的上面。这个其实也可以算是惯例了。虽然从原则上说,因为上面没有栏杆之类的围绕,所以很危险。但至少在这个特典开始实行以来,就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个意见。 “小绪,事到如今你就别害羞了嘛!”“再靠过点田中那边呀!”“你,你别干这些多余的事了!”“田中的意见无效。”“来,坐这里!”“嗯……” 当然,也没有“班级代表”就必须要坐在这里之类的规定。绪方马上把田中也拉到下面去了,而池从一开始就打算到处走走,所以今天就少了三个人。这还是因为今年的特等席不可以随便喧哗吵闹的缘故。 “那个女仆小姐是谁呀?”“你的情报网也太逊了吧,那就是传说中的卡梅儿小姐啦!”“那躺着的那个呢?看不清脸哦。”“别闹啦,那是卡梅儿小姐的朋友。听说有点不舒服啊。”“哦----” 如今的特等席,铺盖着威尔艾米娜用缎带编织而成的床单。而横躺在上面的,无需多说,自然是用光了全身力量的“彩飘”菲蕾丝了。她的打扮,加上忽略那稍显特异的肩章的话,那么即使混在清秋祭当中,也不会有什么不协调的感觉。 “那么另一个戴眼镜的级美女呢?”“听说是小绪和佐藤田中他们的朋友哦。真是人缘广呀。”“听说她还是某公司的社长呢!”“咦,真的吗?” 天台的出口上面,在躺着的菲蕾丝右边,悠二坐在保护着自己的夏娜身后,旁边是吉田,对面左侧坐着威尔艾米娜……另外,在稍远的位置号丧坐着玛琼琳和佐藤。各人以这样一个阵势各自坐在上面。 如今,他们把祭典的事情都抛诸脑后,正在围绕一些重大事项召开会议。因为池和绪方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情,现在他们正好不在,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田中则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还是让他跟绪方一起下去了。至于必要的事项,就由佐藤事后再通知他。 “不管怎样,破坏悠二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那就是把力量转移给她的绝对条件。” 打开这个僵局的人,是夏娜。 “唔。在现在这种状态下,如果随便对寄宿于坂井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动手的话,不知道会生什么不测后果。随便乱碰不但非常危险,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举动了。” 亚拉斯特尔从胸前的吊坠中接着回答。 悠二则从后面稍远的地方话道: “嗯……那个作为刺客被雇佣的‘魔王’……是叫‘坏刃’对吧?那家伙,还有雇佣那家伙的人,并不仅仅是以‘零时迷子’为目标。因为他们甚至还为此周到地准备好让其整体生变异的自在式。”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像是要保护体内的“零时迷子”似的按在胸口上。 “所以,他应该不可能没考虑到被你现或者受到干涉时的对策。”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向摊贩在自己面前的好友说道: “菲蕾丝,你同意吗?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你还是想要见约翰的话,就不应该鲁莽地对‘密斯提斯’进行……正因为是还不容易才找到的,所以更应该慎重行动是也。” “……” 躺在她眼前的菲蕾丝,只是微微睁开着眼睛,注视着她罕见地用演说似的口吻说话的样子。 “我已经以我的权限,把这件事作为不能公开目的的秘密事项,让其他人去帮忙调查是也。虽然因为外界宿生了‘一点混乱’,所以结果也不尽如人意……但不管怎样,现在我们应该暂时等一下,搞清楚这个‘危险物品’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对是也。” 面对她那真挚的视线---- “……” 菲蕾丝尽管出于对所爱男人的执着而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虚弱地动了动下巴,点头同意了。像是把声音混在呼吸中一般,她缓缓说道: “……明白了……只要是,为了带回约翰的话……” “祝贺。” 蒂雅玛特也少见地一松了口气的口吻说道。 “接下来……” 在众人的注目之中,佐藤诚惶诚恐地说道。 “……玛琼琳小姐?” 在跟众人稍远的地方独个儿喝着啤酒的玛琼琳,看着不着边际的方向,然而却以响亮的上呢光阴回应了诶自己的跟班。 “我知道啦。反正已经追踪了几百年了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线索,在不弄清楚是不是‘真正的猎物’之前,我是不会随便下手干掉他的,那太浪费了。” “哎呀,怎么说呢,要是就这样把熟人干掉的话,睡觉也会睡不安稳了呀,嘻嘻嘻嘻。” 马可西亚斯轻浮地笑了出来,而悠二也终于感觉松了口气。 在他们的面前,威尔艾米娜说道: “很抱歉这是现成的东西……” 说着,她拿着饮料瓶,把里面的红茶倒进了纸杯中。 虽然对于“使徒”来说,就算喝了下去也没有任何物理意义上的效果,但对一个把这种行为当作生活习惯的人来说,也可以算是一种安慰。 大概是感受到她那种体恤之意吧,菲蕾丝---- “……” 把视线往下挪动了一下,以此来代替点头。 威尔艾米娜则以微笑回应了她,把她的上身扶了起来。 “来。” 然后,让她颤抖的手----让那纤细的得有如病态般的手指握住纸杯。穿在手上只会成为累赘的沉重护手甲也被摘了下里,系在腰部的两侧。 “哼。” 夏娜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养育员对别人极尽殷勤的样子,不由得把脸扭向一边。虽然心里也知道这根本就是耍小孩子脾气,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顺眼,这种感情就连自己也无法抑制。 看到夏娜这副模样,悠二也禁不住“噗噗”地笑了出来。 “什么嘛。” “不,没,没什么啦。” 看到夏娜马上作出反应,悠二连忙摆手否定。 夏娜不由得鼓起了两腮,但是却没有不悦之色。 吉田看到两人的这种感情交流,心底不由得掠过一丝寂寞。 “……” 菲蕾丝用红茶稍微湿润了一下嘴唇,然后半眯着眼睛,从前的缝间看着眼前的光景。然后,她用沉重的视线,不经意地,游移于周围众人的身上。 在自己右手边,显露出迫人气势“炎灼眼的杀手”,像是挡住在自己面前似的坐在那里。 那是强大的“红世”魔神的契约者。 “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就在她身后稍远的位置上,窥视着自己这边。 据说是个会用一点点自在法的“密斯提斯”。 在自己的左手边,威尔艾米娜·卡梅儿正以一副充满关怀的神情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无须多说,那就是战技无双的舞姬。 在稍远的地方,“悼文吟诵人”正拿着一个大概是装着酒的杯子,自顾自地喝着。 那是火雾战士中屈一指的杀手,举世闻名的自在师。 在她的身旁,一个人类少年正以认真的表情倾听她说话,摆出了正座的姿势。 从双方的举止看来,那应该是“悼文吟诵人”的协助者。 “……?” 最后,菲蕾丝的视线落在一个“奇怪的人”身上。 人类----坐在“炎灼眼的杀手”身旁,看不出跟“红世”有任何关联的人类。 那个人类----吉田一美,作为一个经常跟他们共同行动的常客,也不经意地坐在一起,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叫她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吉田察觉到多次听闻的身为“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的“魔王”,正向自己投以怪讶和疑念的视线,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恐惧和踌躇的神色。 “你是----” 菲蕾丝小声沉吟道。 “咦?” 吉田一开始还没能理解那是向着自己说的话。因为在她的内心,一直无意识地认为“自己不可能被‘红世魔王’搭话”,“自己是一个跟‘红世’没有接触点的存在”。否则的话,即使是不经意,柔弱的她也不可能有胆量坐在“红世使徒”这种食人怪物的身旁。 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是考虑到对她施加危害的可能性,为保护她而做好一切准备的夏娜,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也不例外----都因为共同知悉秘密的事实和习惯性的麻痹感觉这两方面的理由,忘记了她这个存在的不自然性。所以,现在就只有刚来到这里的菲蕾丝有这样的感觉。 “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 这一次,她又理解不了对方提出的问题。 其他人也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 她大概是这位名叫“彩飘”菲蕾丝的“红世魔王”最不可能搭话,最没有必要性,最没有关联性的人类少女----但是,真因为如此---- 她自身非但连“密斯提斯”那种程度的觉悟也不具备,甚至没有身为一个协助者的自觉性,而仅仅是以一个少女的身份生关联,混进了这个地方的少女----但是,正因为如此---- 菲蕾丝以细小的声音,明确地对她说道: “----单纯的人类……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 吉田一美的脸上,马上失去了血色。跃过大盐湖----凡湖, 俯瞰着青黑色的雾霭,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第三章 居所 (上) 绕过了撒勃朗之峰, 俯瞰着藏在浓雾中的荒凉景色,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御崎高中清秋祭的第一天,在盛况之中慢慢拉下了帏幕。 考虑到对分布在学校周围的民居的影响,以及协助者是商店街的普通店铺等情况,允许通宵玩闹的就只有限于这天晚上,而第二天晚上既没有打算举行夜祭,也没有安排焰火表演之类的活动。 大概就只因为这个缘故吧,学生们都希望能尽情享受在自己亲手筑成的这个异空间力度过一夜的乐趣,有的大声说话大声谈笑,有的四处转来转去忙得不亦乐乎,有的就像傻瓜一样大吃大喝。 随着校外的客人一个个离开,学生的密度也越来越高,在这个异空间里更进一步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气氛”。因为从清秋祭的准备期间开始,只需要递交简单的申请就可以获得批准在学校过夜,所以在这个祭正式举办行的日子,几乎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学生都留在学校里。一年二班自然也不例外,参加通宵祭典的人非常多。 不过,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作为大家期待的中心对象----参加开幕游行的七个“班级代表”之中,有大半的人都决定要回家。 身为运营委员,必须跟其他委员一起轮流进行夜间监督的池人,以及在社团活动和班级活动之间来回奔走的绪方真竹,这两人早就决定了要在学校过夜了。但是到了当天晚上,加入他们留校过夜派对的,就只有田中荣太一个。 在回去的时候---- “咦,怎么了,连佐藤也要回去吗?” “田中明明留在这里耶。” 听到班上的女生这样对自己说的佐藤---- “嗯,因为家里有点事。田中的话----” 不由得把视线转移到跟绪方她们一起坐在展示室里的田中。 “----” “啊…………” 看着那个对自己软弱充满悔恨,因为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跟大家同行而陷入了自责之中,总是充当老好人角色的友好---- (傻瓜,谁又资格去责怪你啊?) 他仅仅是用嘴唇如此说着。而用声音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 “----难得能跟小绪在一起过夜,当然要充分享受一下啦。” “傻……说~说~什么…….!” 被这样一说,绪方的脸马上变得通红了。 “怎么了呀,小绪。今天好像有点怪哦?” “看来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什么进展了吧,嘿嘿嘿………” “没~没没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 另一方面---- “夏娜,一起在这里过夜吧,好不好?” “你可是主角呀!” 被跑来二班的西尾和浅沼缠着不放的夏娜---- “……嗯。” 却只是作出了这样的回答,然后低下了头。 由于就连夏娜本人,也因为自己要回家而露出自心底的遗憾表情,因此由同班同学等人组成的“挽留夏娜派”,开始把矛头转向另一位同样要回家的少年。 “该不会跟坂井有什么关系吧?” “难道在这样的日子你也要自己一个人独占夏娜吗?” “你这混蛋胆子真不小哦?” 成为众矢之的悠二,被周围的人一起拍打着肩背。 “你们着么说我也……好痛~好痛啊!?” 然后---- “还是没办法吗。” “我还以为今天应该没问题的啊----” 理所当然的决定要回去的吉田也点了点头,但却不是像平常一样,因为拒绝别人要求而一脸抱歉……反而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看到低着头的夏娜,在听到吉田这句话时轻轻地点了点头,悠二不禁疑惑地歪起了脑袋。 跃过卡斯佩的大盐湖, 附瞰着荡漾在水面上的巨大涟漪,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御崎市,被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真南川分隔为东西两部分。 东部是有着从御崎车站到高公路~从办公楼街道到繁华闹市等一系列便民设施的市区,而西部则是分布着包括御崎高中在内的各种民宅的住宅区,是一种泾渭分明的划分方式 在东部的真南川沿岸北部,是一个被称为“旧住宅区”的区域,那里是过去地主阶段的人民聚居的地区。建在那个区域的建筑多是有着宽广占地面积的大豪宅,是一个跟市区常见的繁华热闹景象无缘的,宁静优雅的地方。 佐藤家在这个旧住宅里面也属于屈一指的大毫宅,而佐藤就在这座豪宅里面过着独居的生活。除了因为他们口中的“不愉快的理由”而基本上不会靠近此处的亲人们之外,家里就只有上日班的老管家和清洁工,还有就是那傲慢的寄住者玛琼琳·朵了。 在晚上宁静得可以听到遥远的市区传来喧哗声的佐藤家一角----面向日本式庭院的一侧,在此会面的数人正酝酿出一种沉重的气氛。 “太迟了。” 坐在外廊边上的玛琼琳第一个开口道。她罕见地把长长的栗色秀放了下来,连浴衣也只是毫无讲究地随便穿在身上而已。在她身旁的盘子上,放着装有下酒用小吃的碟子,还有一个粗身的酒瓶。就跟参加赏月酒宴没什么两样。而被放在盘子反方向一侧的“格利摩尔”中---- “灼眼的小姑娘绝对会在约定时间前到的吧。不用那么着急的,我急性子的导火线玛琼琳·朵,嘻嘻嘻。” 传出马可西亚斯的笑声,然后继续以一种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 “可是呀----真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会为了一美这样做。恋爱中的少女内心,简直是又复杂又奇怪哩” “……嗯,不过也很好嘛。” 玛琼琳意味含糊地回应道。然后,她像是要把让一位少年坐在身旁这样一种奇妙状况带来的尴尬气氛吹散似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那个小不点在现在这种状况下,还偏偏把你交给我管啊。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说她了,真是胆子够大的。” “唔……” 作出暖味回答的少年,自然是坂井悠二了。 “虽然事到如今,我也的确没有打算要拿你怎么样。但是连这一点也被看穿了,那种感觉也不太好受。” “嗯……” 悠二又一次作出暖味的回应。 “但就算如此,她应该不会为了省下把你一起带走的工夫啊……难道有什么不想把你带去的理由?” “啊----” 正当悠二要再次以暖味的声音回应时---- “啪喀”一声。 “----好痛!?” 后脑勺突然被狠狠敲了一记。身体差点就向前滚落在地,于是他慌忙以摇晃的双腿向前踏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玛琼琳一边随便摆了几下手,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哎,真是个说话不清不楚的家伙。真搞不懂小不点和一美怎么会迷上了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蠢家伙。” 被别人这么一说,悠二也不禁害羞地搔了搔脑袋。“没~没有啦……” “我不是在称赞你!” 坐在玛琼琳的反方向~也就是悠二的另一侧的佐藤,也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深夜时分了。 他们打算在这个时候,把少量的“存在之力”转移给衰弱过度的“菲蕾丝”。 而力量的来源,自然是体内寄宿有在午夜零时能恢复当天所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了。 在悠二成为“密斯提斯”之前,菲蕾丝本来是依靠体内寄宿着“零时迷子”的约翰来获得“存在之力”,因此她才能够不啃吃人类的前提下生存下来。如今她之所以变得这样虚弱,也是因为顽固地遵守着与约翰之间的约定。如果她不在意这一点的话,御崎高中的战斗一定会演变成修复之前的惨状,成为一个人类被大量啃吃后的废墟。 因此,虽然悠二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绝不容许妥协的最糟糕的“魔王”,但他在心底还是出了率直的感叹。 (明知道不利,她居然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遵守誓约………) 位于日本式庭院中央的凉亭,正亮着一盏灯笼型的电灯。 在凉亭之中,可以看见某个白色的物体。那大概是威尔艾米·卡梅尔的头饰吧。虽然从这里看不清楚,但菲蕾丝应该就躺在凉亭里面。 在悠二看来,对菲蕾丝的感叹,同时也包含了对她的恐惧。 (如果她的思念如此强烈的话……就更不可能放弃破坏我来要回她的“永远的恋人”了。) 一想到她那种既甜蜜又痛苦,充满了对爱人渴求的声音,悠二的内心就会不寒而栗。很明显,她对于自己开启“名叫坂井悠二的宝箱”的目的,完全没有任何动摇和犹豫。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个“红世魔王”即使是在现在这个瞬间,也多半在盘算着如何用目前力量消耗殆尽的身体来打开这个“宝箱”。 (夏娜明明也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自己不看守住菲蕾丝……小姐,反而跑去接吉田同学来呢。) 本来承诺了菲蕾丝在这里的时候,会一直帖身保护悠二的安全。可是现在,她却到了吉田家去接她来,并不在这里。她临走前竟然把保护悠二的任务交托给了玛琼琳。跟养育她成*人的威尔艾米娜不同,玛璟琳即使在集体意识薄弱的火雾战士中也属于跟她并不投契的类型,但是夏娜竟然向她低着头来拜托她。 (正如玛琼琳小姐所说,大概是找吉田同学有事吧……难道是去安慰她吗……) 虽然自己也觉得夏娜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想起当时的状况,也不能彻底否定这个可能性。 晚上在学校天台上生的事----菲蕾丝对她说的话,几乎否定了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在那之后,吉田比平常变得更沉默寡言了。最多就是在学校分别的时候,明确表示了自己要来而已。 但是夏娜在听到玛琼琳所说的---- “反正也未必能保证她的安全,也没必要勉强叫她来吧?” 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悠二也认为那样做是最好的)意见之后---- “那并不是勉强。吉田一美亲口说过,她要来的。” 也还是留下这样一句坚决的话题,向着夜空飞去。 为什么夏娜现在会为吉田着想到这个地步呢,无论是悠二、威尔艾米娜还是佐藤,都完全不明所以。虽然玛琼琳似乎察觉到什么端倪,但却不肯告诉自己。因为她对少女很心软,但是对少年却很严厉。 不过,悠二其实也隐约感觉到某些事。 吉田在学校表现出那种下定决心的神情,跟夏娜飞去接她的身影,存在着某种共通点。 这种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出现的感觉,正是“夏娜和吉田一美的羁绊”。 (到底是什么呢……两人突然要好到这个地步的理由……共通的东西究竟是……?) 突然,他想起玛琼琳刚才的那句话。 (----“真搞不懂小不点和一美怎么会迷上了这(因为自尊心的关系中间省略知)家伙。”----) (迷上了吗……) 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认为是“不可能”了。 (总不能永远以这样的借口来逃避……吧。) 在遇到夏娜之前,悠二从来没有把这种心情当作自身的问题来考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也只不过是半年而已),他都把这种心情当作是男人的自恋而加以压抑,害怕这只是想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而进行的盘算,认为不应该抱有这样的感情,一直将其封印至今。 可是,尽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人少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位少女对自己抱有好感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也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做出回答。他的这种想法也一天比一天强烈了。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我并不是人类……关于我是“密斯提斯”这一点,她们俩也早就知道了……在知道这个事实的基础上,她们也依然对我表示了好感。) 即使以自己的存在方式为前提---- (我到底觉得她们俩怎么样呢?) 也还是没搞清楚这一点。 (到底我……喜欢哪一个呢?) 或许应该是本末倒置吧,事到如今,悠二才现自己完全没有为恋情和爱情等问题烦恼所必需的最基本前提。夏娜和吉田很可爱,吉田和夏娜对自己有好感----这些全部都是跟自己的感情毫无关系的因素。 (我到底是否抱有她们那种意义上的“喜欢”的感情呢?) 他整天在考虑怎么样回应对方的感情,但是自己本身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主见似的。或者可以说,自己的这种愚蠢行为,简直就是对她们的一种侮辱。 (为了她们俩,也为了我自己……我要好好考虑……不,好好去感觉才行。) 悠二把视线投向炽红色的光辉曾经划过的夜空,静静地等待着两人的归来。 横跨过厄尔布尔士山脉, 俯瞰着林立的峰群,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二楼的自家房间里,吉田正在挑选着出门穿的衣服。 (如果穿裙子去的话,大概会被认为是来看热闹的观众吧。) 因为这个想法而被抛弃了的连衣裙和短裙,都被散乱地放在床上。 (自己明明不是去干什么事,穿这种衣服也太怪了吧。) 想到这里,她又把放有运动服的抽屉推回原处。要是再不快点决定,在这种季节只穿着内衣的话,多半会得感冒的。她一边双手环抱着身体抖,一边想。 (啊,对了!我有一套牛仔布的上衣和裤子----那套衣服应该………) 好不容易才决定了一套“不算太张扬,也不会给人以随便感觉的衣服”,她马上把衣柜的抽屉拉开。就在那时候---- “咚”的一声。 背后响起了某种响声。 吉田回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啊,是夏娜!?” 在跟阳台相通的落地玻璃窗外,隔着带有花纹的窗帘布,透出了耀眼的炽红色光芒。但是那光芒马上就消失了,化成了月夜下的一个黑影。 “我来接你了。” 虽然她语气很平淡,但吉田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夏娜她怎么………?) “因为你说过要来。准备好没有?” 被她这么一问,吉田慌忙回答道:“啊~恩,我正在换衣服呢。” 当然自己的确是那么说过,但自己其实也知道,那大概只是对“彩飘”菲蕾丝唐突出的疏远之言的反驳,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和立场而作的任性宣言而已。虽然自己也因此振奋精神,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刚才还为了到佐藤家而忙着挑选衣服…… (为什么夏娜她会……?) 吉田对此非常惊讶,但还是决定把少女迎进房里来。当她打算拉开窗帘的时候---- “外面很冷吧,我马上----” 大概是察觉到她行动吧,平淡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别管那么多,快点准备吧。” “啊,嗯……” 随着“咚”的一声,那个影子又稍微靠近了点。看来是把身体靠在落地玻璃窗上了。由于她的身体娇小,无论是玻璃窗本身还是窗框,都没有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明明这样,但却是很强大的火雾战士呀。) 在自己被赶了出来的那个地方(她自己以为),依然毫不动摇地屹立着少女----吉田对此不由得产生了一瞬间的羡慕。 (不行不行,这跟夏娜根本没有关系。) 又马上把这些负面的感情一下子赶跑了。为了不让朋友久等,她急忙从衣柜里拿出牛仔服和牛仔裤。这两件衣服都没有作过水磨处理和其他装饰,是非常普通的类型。 穿上衣服之后,她就拿起牛仔裤。 “嗯,好了----” 大概不是经常穿吧,裤子显得稍微有点硬撅撅的……在把裤子套上脚的时候,她一时站不稳脚,用单脚跳了几步之后---- “----哇,啊!?” “咚”的一声,最后还是一屁股摔在地板上了。 “……?” 让朋友看到自己差劲的一面真丢人----但是比起这个,她很害怕刚才出的响声会惊动隔壁房间的弟弟和下面的父母,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但是,幸好夏娜察觉到她的担心---- “其他人的气息都很安静。已经熟睡了。” 马上给了她一个安心保证。 “是~是吗……谢谢。” 到了这个时候,吉田才现刚才自己慌慌张张的气息(她们应该是这么叫的吧)她全都了如指掌,脸上霎时间被染成一片绯红。为了不像刚才那样摔倒,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先坐在床上把脚伸直,然后再把裤子套上去。为了要掩饰自己的羞涩,她向夏娜问道:“你连这个也知道呀。” “嗯。” 问了之后,她有表露出现在自己内心的感受。 “真好哦…….” “?” 窗帘上的影子,表现出一种由于惊讶而回头的动作。 但是,吉田却没有看向她那边,只是隔着玻璃窗和窗帘,跟她背靠而坐。 “果然………如果不是那边的人,还是不应该踏进那一边的吗?” “…………” 对于这样一个单纯只是渴求情理上的否定的问题,夏娜没有回答。 只是向着那位少女----那位跟自己喜欢着同一位少年的朋友----质问道:“你自己想怎么样?” “我----” 考虑到夏娜的感情和自己的立场,吉田先是踌躇了片刻。 但是---- “----我要去坂井同学那里。” 那一份思念,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答案。她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她并不是吐露出“我想去”那样一种单纯的愿望。 夏娜马上站了起来。然后,她回过头来,等待着少女的行动。 吉田也站了起来。她用自己的手拉开了窗帘,推开了落地玻璃窗。 长长的乌黑秀在夜风中飞舞,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正用黑色眼眸仰视着吉田。 “你----可以踏进这一边不。” 她摇了摇头。 在这个动作下晃动的秀,开始飘舞出火粉。 等她再一次抬起头来注视着吉田的时候,眼瞳中已经燃起了火焰。 那是让人为之着迷的炽红色火焰。 “你以自己的意志决定了要留在这里。那样的话,其他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你。不管是威尔艾米娜,还是悼文吟诵人,或者是悠二……就算是……” 彩飘菲蕾丝也不能。 夏娜停顿了一拍接着说道:“当然,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 吉田突然感觉到,有另一种不同与惊讶的冲击贯穿了全身。 如今自己眼前的这位炎灼眼的少女,已经不是一直以来----因为畏惧喜欢这种感情而对其加以掩饰,然而却还是要跟悠二在一起----为希望被别人喜欢的欲求而踌躇,不敢再向前踏出半步,但是却想尽办法妨碍想要跟悠二在一起的人----那个胆小卑鄙的少女了。 (对了……) 今天的清秋祭中,在盛装游行的时候,虽然自己跟悠二走在一起,但她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吉田感觉到自己并非是从道理上,而是从感觉上把握了她那种态度的理由和根据。同时也明白到,在最后的采访中她打算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走到了跟自己相同的位置上。 (原来是这样吗,夏娜。) 眼前这位炎灼眼的少女~夏娜,已经不会再惧怕表露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他人行动而有所动摇,成了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了。 (嗯。) 吉田,“承认”了夏娜。 吉田,第一次对她产生了除了尊敬和畏惧,劣等感觉和愤怒以外的感情。 那就是----共鸣。 那是怀着跟自己同样的感情,去面对同一位少年的,少女与少女之间的共鸣。 “走吧。” 夏娜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绝不能让那种家伙………自以为是地对我们的事说三道四。” “嗯。” 吉田以声音作出回应,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必须想“彩飘”菲蕾丝----向那个仅仅把“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当作是约翰容器看待的她----宣示出自己的感情。必须告诉她,这是跟她自己所抱持的深情没有任何分别的,一份无可替代的思念。 如同立誓一般,两为少女互相握着对方的手。 然后,从沉浸于夜幕街景之中的吉田家,一道炽红色的光轨划破了夜空。 宛如一颗炽红色的流星般翱翔于天空的两人,向着目标的地----悠二和菲蕾丝所在的佐藤家飞去。 (这就是………夏娜的光景。) 被夏娜双手抱着的吉田,面对初次体验到炽红色双翼的飞翔,以及其迅捷而凌厉的气势和爽快感,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掠过眼底的大街上的灯光和吹拂着身体的夜风,都让她感觉到身为人类的自己如今正在不可能存在的地方飞翔的实感。正如某一天,她跟那位满身伤痕的少年相遇时产生的感觉一样---- (----这就是火雾战士……那些非人类的人们所在的世界。) 稳固地支撑着自己的手臂,激烈地燃烧着的炽红色双翼,不时飘散出火粉~在空中飞舞的炎,还有笔直地疑视着前方的灼眼……这一切都是越了人类领域的异能常的力量。 (又强大~又聪明~又可爱~又帅气……可是……) 对如今的吉田来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两人之间的区别”而已。 (我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面对带有如此想法的对手,那位一只以来只是以暖味的态度,装成没有任何踌躇的样子,一直隐藏着真心的少女,说道:“一美。” 吉田听到她称呼自己的名字,虽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惊讶,但还是问道: “……怎么了?” 不可思议地,她隐约感觉出对方将要说的话。 “我----” 夏娜向着这位人类少女表宣言。 说出了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要转给少年的话。 “----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并没有惊讶。 “嗯。” 只是向着终于站到了跟自己正民交锋的立场上的对手,点了点头。 然后,她保持着连自己也感觉到意外的沉静而坚定的感情,回答道: “不过,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也一样,不会输给你。” 两位少女,互相重合着心意和声音,飞翔而去。 飞过科威尔沙漠, 俯瞰凛冽的沙暴,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佐藤家的庭院,呈现出一派奇妙的光景。 在庭院的硬草坪上,以一脸紧张的表情僵硬地站着的悠二。 在他的正面,让纤瘦的身体坐在地面上的菲蕾丝。 在她的右手边,以“贽殿遮那”的刀尖架在她面前的夏娜。 而左手边,则是露出一副没兴趣的表情,勉强忍着没打呵欠的玛琼琳。 至于身后,自然是一脸顾虑地环视着众人的威尔艾米娜。 另外,在离她们稍远的地方,是观望着眼前事态展的佐藤、吉田。 被悠二和三个火雾战士包围在四周的女性。 “彩飘”菲蕾丝。 “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 对悠二来说极具危险性的“红世魔王”。 对她进行的“存在之力”的转移,马上就要开始了。 如今,因为消耗过度而只能坐在地上的她,从低着的脸下面---- (为什么……在这里呢。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呢。) 以一种带有这个含义的,甚至是责备般的讶异眼神,注视着一位少女。 那位少女,毫无疑问就是吉田一美了。 “………” 对于菲蕾丝会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这件事,吉田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正因为如此,她尽管受到了这种跟排斥的话语同等沉重的无言压力,也勉强能在对方面前(虽然还是隔开了一段距离)站稳脚步,同时也能通过回以注视的视线来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感情。 在这样一个微妙渗透着对抗气氛的沉默中,悠二看了一下手上那个平时在晚上锻炼中使用的小时钟。 “夏娜,只差十分钟就到零时了。” 他以干涩的声音说道。 “嗯。” 夏娜稍微把刀尖挪动了少许,让菲蕾丝有了一点点移动的余地。 考虑到悠二的安全,夏娜对这个“魔王”没有寄予丝毫的信任。 在感觉到她所抱持的那种强烈而奋激的爱情之后,如果还对她掉以轻心的话,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她随时有可能会忍不住诱惑,又或者是按照她本来的计划,采取夺取回“永远的恋人”约翰的行动----破坏悠二。只能对她的行动严加警戒,一旦有任何采取行动的苗头,就马上把她斩杀。 跟夏娜相反,在心情上站在菲蕾丝一方的威尔艾米娜,则温柔地把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对威尔艾米娜来说,菲蕾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跟“约定的两人”是在数年里共同行动过的好友,自然希望能协助她。但是,威尔艾米娜也不希望自己一手养育成*人,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夏娜,落得被迫与所爱的少年相分离的悲惨下场(然而关于交际的许可与否,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承受着被夹在两者中间的,就只有尽自己的全力,去跟无情的现实作斗争了。 菲蕾丝一边用视线扫视了一下那样的少女和好友,一边以虚浮的脚步站了起来。 玛琼琳从旁插话道: “那么,我这边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那就完成我们的任务吧,嘻嘻嘻。” 现在她们跟众人在这里集中,既不是为了像夏娜那样守护悠二,也不是为了像威尔艾米娜那样阻止双方的争执。而是为了对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宝具及其原来的主人所引的现象进行仔细观察,根据力量的动向来收集新的情报。为了不放过一丝一毫讨伐“银”所必须的线索,她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件事上面。 (好恶劣,看看这一次会有些什么结果吧。) (这回你就不要胡乱火啦,嘻嘻呜噢!) 玛琼琳为了打断这种无声对话而拍了拍“格利摩尔”。 这一拍就像打开恶劣某个开关似的,从悠二胸前的口袋里,突然迸出青蓝色的光芒。 “呜哇!?” 听到悠二的叫声,火雾战士中屈一指的杀手向他回以冷酷的声音。 “安静。我只是以送给你的书签为基点,启动了观测和稻苗的自在式而已。” 那青蓝色的光芒,不久就以色彩自身的明暗和浓淡,逐渐显现出既非文字也非记号的图腾----自在式的形状。漂浮在空中的这些图腾,慢慢形成了包围着悠二的五重圆环,并向外扩展为足以包围周围众人的大小。在庭院之中,那闪耀着青蓝色光芒的五重圆环,就像是为举行某种仪式而准备的舞台一般。 玛琼琳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这个由自在式构成的大规模观测扫描装置的状态,说道: “这样的话,也因该差不多了吧。” “哈哈----这次竟然同时展开五个自在法,似乎有点夸张过头了吧,我慎重的冒险者玛琼琳·朵?” “哼,要是在这个绝好的机会中不出尽全力的话,岂不就白白当了一回傻瓜了?” 以狰狞的笑意回应了搭档之后,她终于向着作为这次骚动根源的“魔王”说道: “好了……‘彩飘’菲蕾丝。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那现在就请你从悠二身上,吸收目前行动所需的‘存在之力’吧。” “要是你敢乱来的话,年轻可怕的小姑娘马上就会给你颜色看的,嘻嘻。” “……” 受到了自在师的指示和恐吓,菲蕾丝并没有出声音,而是把下巴稍微往下挪动了一下,表示同意。然后,她以摇晃不稳的脚步,向面前那个脸色苍白的“密斯提斯”靠近。 这时候---- “不要再靠近了。” 右边脖子上的感觉----抵着自己刀尖上传来的压力,增大了。 “……不靠近的话……” 菲蕾丝依然一脸沉郁地面向前方,以迟钝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就不能吸收……力量……” 她感觉到,那个年轻的讨伐者----在共同行动的数年中,曾经听过威尔艾米娜无数次以自豪的语气夸奖过的魔神契约者,完美的火雾战士“炎灼眼”----向威尔艾米娜请示的气息。 “……没有其他的办法是也。” “容许范围内。” 听到养育自己的两人并非出于本意的回答后,夏娜才很不情愿地----然而却依然以大太刀的刀尖抵着她----说道: “要是你敢对悠二的构成部分动手脚的话,在你看到结果之前,我就会把你杀掉的。” “……知道了。” 话音刚落,菲蕾丝突然以一种可以说是毫无顾忌的姿势,把身体依靠在那近在眼前,几乎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密斯提斯”身上。 “呜……哇!?” 不仅仅是悠二本人---- “什么!?” “啊!?” 火雾战士和人类----两个少女也同时大吃一惊。 丝毫不顾脖子上受到比刚才更大的刀尖压力,菲蕾丝面对承受着自己身体的“密斯提斯”,从腰部到肩膀,从肩膀到锁骨,从颈项到脸颊----仿佛在探寻着什么,确认着什么似的,她的手指不断在他的身上游移,最后把双掌轻柔地包裹于他的脸颊之上。为了让彼此的面容和视线相对,她把“密斯提斯”的正面摆向自己。 “咦,啊……” 一时间满脸通红慌了手脚的悠二,内心却同时涌起了一股来自恐怖的寒意。 眼前所看到的,是跟她第一次向自己伸出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 她的眼睛,并非是看着坂井悠二,而是向里面窥视着那隐藏在深处的人。 从那双湿润了的清秀眼瞳中显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湿暖和强烈的感情。 还包含着寂寞。 “……” 悠二虽然感觉到在身边的夏娜和远处的吉田产生的紧张和愤怒,然而却慢慢地被那逐渐靠近自己的薄而小的嘴唇----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令自己存在消失的刻印----迷住了。正当两位少女禁不住要出制止和拒绝的叫喊声时---- 菲蕾丝的脸,突然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悠二却被她紧紧抱住了。 “呜!?” “悠----” “还不行是也!” “坂井同学!” “待机。” 在夏娜,威尔艾米娜,吉田和蒂雅玛特各自叫了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悠二已经被饶到自己肩膀和腰上的臂膀紧紧抱住了。 就像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保留着力量似的,菲蕾丝紧紧的拥抱着悠二。如同要隐藏自己的表情一般,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了悠二纤细的颈项之下,她并没有哭泣,仅仅是拥抱着他,把脸藏了起来。 悠二虽然知道她是个危险的“红世魔王”,然而感受到头碰触身体时产生的酥麻感,还有她纤细身躯的轻盈感和出乎意料的柔软感,以及掠过鼻孔的不可思议的香味,也不由自主地陶醉于其中了。 就在这个瞬间---- “!!” 他的全身产生了一种“存在之力”离开自己身体的独特感觉。 比起跟夏娜在半夜锻炼时进行的力量供给,以及消耗自身力量展开封绝的时候,也算不上特别多的少量力量,向着菲蕾丝的身体流去。 (在,在这种状况下,她看来也还是遵守了约定……) 正当他稍微安下心来的时候---- (……?) 悠二不由得焦急起来。 虽然力量的转移已经完成,身体也应该恢复了最低限度的活力,但菲蕾丝却还没有离开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她依然紧紧地拥抱着自己,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前。 看到夏娜和吉田正以强烈的视线狠狠地盯着自己,悠二只能在心中拼命地找借口。 (这,这并不是我的错啊……总不能把她甩开吧……) 这时候---- 他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肩膀,正在颤抖。 那细若游丝的,颤抖着的话语,终于传入了耳中。 “你明明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啊……” 那对悠二来说,是一种无情到极点的声音。 但却是向着约翰出的,深情到极点的声音。 穿过卢特沙漠, 俯瞰着灼热的地狱,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菲蕾丝……小……” 正打算向她说话的悠二,突然间---- “呜噶……!?” 受到了紧拥着自己的人出的强烈一击,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在大吃一惊的众人面前,菲蕾丝正若无其事地把一只手掌,宛如拒绝似的伸出在自己的前方。然后,她歪了歪脖子,以若无其事的语气,回头向身旁的火雾战士说道: “我们的约定,应该是只要不对这个‘密斯提斯’的构成部分动手脚就可以了吧。” 大太刀的刀尖,已经稍微没入了她的颈项之中。刚才的回头动作,让伤口也随之扩大,琥珀色的火粉在空中随风飘散。 “那么我现在作出修改。如果你对悠二作出任何‘多余的‘举动,我就把你杀掉----!!” 一脸怒容的夏娜,以红上加红的火焰色眼瞳作出严重警告。因为菲蕾丝的动作不含有“杀意”而迟了一瞬间作出反应,令她对自己的大意也愤怒不已,连声音也因为屈辱而颤抖了。 菲蕾丝露出了一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似的神情---- 第三章 居所 (下) “是吗。” 作出了再简单不过的回答。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慌忙插了进来: “你,你们两个都先冷静一下是也。” “沉静。” 蒂雅玛特也加以制止,但是夏娜却丝毫没有抑制自己怒火的打算。因为少女认为,对“彩飘”菲蕾丝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只要有一瞬间的疏忽,悠二就会被杀掉。那种可以说有点过敏的怒火,甚至烧到了插进来圆场的养育员身上。 “威尔艾米娜老是在帮这家伙说话!” 面对这种稍微混入孩子脾气的非难,威尔艾米娜马上慌了手脚。 “我,我并不是……” 在夏娜的身旁---- “坂井同学?” “没事吧?” “啊,嗯……我没有……受伤,只是……” 吉田和佐藤连忙跑过去,把身子被击飞后倒在草坪上的悠二扶了起来。 “蕴藏的力量明明那么巨大,却如此不堪一击。要是不掌握随时控制力量的技巧,无论做什么也好,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吧。” 玛琼琳作出了严格的评价。 “难得你掌握了巨大的力量,还拿着我恳切的挡箭牌玛琼琳·朵交给你的书签,到时候如果因为吓破了胆而没能派上用场的话,那就算死也死不瞑目吧,小兄弟。嘻嘻嘻。”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准确的指责,悠二马上丧气不已。 “是,是的……” 本来刚才正是一直以来的目标----自己保护自己安全的课题----对自己的考验啊。他完全找不的辩解的理由。 不过,这两人本来就是性格爽快的人,自然不会喋喋不休地挖苦别人,马上就进入正题了。 “那么,我敏锐的坚定专家玛琼琳·朵,刚才的分析到如何了?” “嗯----” 身为高强自在师的女杰轻轻地挥了挥手,“喀”的一声弹了一下手指。 像是被这个声音所吸引一般,散出青蓝色光芒,围绕着众人旋转的五重圆环形自在式,在一瞬间之内,同时收束到她的指尖之上。 玛琼琳闭上无眶眼睛之下的眼睛,沉思了数秒。 没有耐性的佐藤第一个询问道: “玛琼琳……小姐?” “……” 她睁开眼睛,以一种并不带有责难之色的眼神先看向菲蕾丝,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悠二身上。在为选择表情而犹豫了片刻后,她就向“密斯提斯”的少年说道: “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 “咦?” 悠二对这唐突之至的话语感到莫名其妙,出了疑惑的声音。 玛琼琳却无视他的反应,把视线转向夏娜。 “小不点,至今为止,你跟他在一起训练的这几个月里,是不是一直从悠二那里吸收‘存在之力’?” 对菲蕾丝刚才的抱拥担心不已的吉田---- “咦!?” 不由得以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情敌。 夏娜慌忙否定了情敌的误会。 “我!我才不会像这家伙那样做这种事!” 当然,她抵着“这家伙”脖子的刀尖,依然没有挪动分毫。 对两位少女的竞争视若无睹,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到底你说的危险。是指什么?” “……” 玛琼琳在低沉的眼睑之下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考虑着是否应该现在说出来。但是,她马上就作出了决定,认为这种情报没必要保密。 “悠二,你……不,应该说是‘零时迷子’才对吧。”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菲蕾丝,然后继续说的道: “刚才被吸收力量的时候,尽管对方是‘彩飘’,那‘戒禁’也还是动了。” “----” 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菲蕾丝马上惊呆了。过了好几秒之后,她才出声音。 “----怎么会……” 接着,感情才好不容易跟上来,化成了喊叫声。 “那不可能!约翰怎么会对我----” “就是啊,那不可能……所以,我才说危险。” “----!!” 玛琼琳回应了一句话,让她无话可说之后,又再一次注视着悠二。 “‘彩飘’,你那时候想接触这家伙的时候被妨碍,实在是太走运了。现在这个宝具,不管对方是谁,都会自行动‘戒禁’。” “哈哈哈,如果你强行把小兄弟打开的话,就会像‘千变’那样被折断手臂,连力量也被吸收掉了呀。真是不能小看哩。” “……什……么?” 听了马可西亚斯这句话,刚才无话可说的菲蕾丝又出了呆滞的声音。 “你是说,吸收?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众人都对她的话感到迷惑不解。 亚拉斯特尔怀着某个预感,开口道: “……施加在‘零时迷子’上的‘戒禁’……难道不是夺取企图取出宝具的‘使徒’力量,再加以吸收吗?” “……!” 悠二也产生了同样的预感,不由得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亚拉斯特尔继续说道: “事实上,那个‘千变’修德南也被这个‘戒禁’折断了一只手臂,而坂井悠二则把那只手臂吸收到自身的存在之中了。这难道不是‘零时迷子’本来的功能吗?” 呆立着的菲蕾丝,对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产生的预感加以肯定。 “我不知道。”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零时迷子’根本没有那种力量。我所施加的‘戒禁’,只不过是在我以外的人碰到封印时,对其动攻击……仅此而已。” 整个庭院,如今都被沉默支配了。 在这里,除了菲蕾丝以外的任何人,都把“零时迷子”所具有的破坏和吸收功能,看作是一个单纯的事实。因为除了原来的持有者“约定的两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宝具的详细实情,即使是身为她们好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没有听她们说过。正因为它是秘宝中的秘宝,所以它引起的一切事像,都很容易让人以为那就是这个宝具本身具有的功能。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那么,我到底为什么……?” 悠二现在已经被弄得莫名其妙了。连吃惊的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握住他无力的手臂,勉强支撑着他的佐藤,向在这种错综复杂的事态中唯一可以信赖的自在师----他的大姐头询问道: “玛琼琳小姐,真的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理由或者来龙去脉吗?” 尽管被他这样信赖,但玛琼琳农业只是以一副“没有任何办法”的神情,耸了耸肩膀。 “如果连原来的主人也不知道的话,那么没什么理由和来龙去脉的啦,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嗯,一定是那个叫什么‘坏刃’的混蛋打进去的神秘自在式造成的影响啦。动时不看对象,还是个大胃口呀,这下子真是有够麻烦了。” “真是的,就算是惊吓箱也太离谱了嘛。” 玛琼琳以混入了一丝叹息的声音回应了搭档之后,把视线转移到因为事态明显出自己的应付能力而面无血色的“万条巧手”身上。 “无论接下来要采取什么行动,先就必须把那个叫什么‘坏刃’的混蛋打进了‘零时迷子’,使其生变质的……照你所说,是个从来没见过的自在式?……把那东西的出处调查清楚才行吧。”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各自开口道。 “其实,我们早已经向外界宿生了调查委托和派遣请求是也……” “混乱中。” 玛琼琳想起了整个世界的火雾战士正置身于一个巨大危机中,不禁搔了搔头。 “啊,说起来,冯·库贝利克和皮埃特罗那傻瓜也被干掉了,到处的外界宿都一片混乱吗……不管是什么对应,看来也要花点时间了。” 说完,“暂时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无论是任何人,也不能触碰你体内的饿东西了。” “……” 悠二虽然得到了保证,但也始终不能安心下心来。 潜入了萨贝里湿原, 俯瞰着长草遍生的草原,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时针早已划过零时的刻度,现在悠二的房间,迎来了一位客人。 “……夏娜这样子到我家过夜,也真是好久没试过了哦。” “嗯。” 不必多说,那客人就是悠二的床上蹦蹦跳的夏娜了。 在搞清楚那极端危险的“彩飘”菲蕾丝的动向之前,她主动挑起了在这段时间里保护保护悠二的差事。 虽然吉田很明显地对威尔艾米娜露出了我不赞同的表情,但威尔艾米娜也只有贴身跟着菲蕾丝,而玛琼琳自然也不会特意为了他人而采取任何行动,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余地,而且夏娜本身也坚持要自己来,所以结果还是如她所愿了。 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少女愿意如此挺身保护自己,悠二也自然打从心底里感谢着她。对于降临在自己头上……或者应该说潜伏在自己体内的异常事态,他也开始感觉有点麻木了。今天一整天的骚动(他打从心底里庆幸没有酿成大惨祸),也总算是告一段落,现在甚至有了为别人着想的余力了。 (难得一次清秋祭,这次真的太难为吉田同学了。) 当他实际上向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 作出了如此简单的回答。如今那位意志坚定,甚至散出某种威严的少女,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感觉到的那种弱不禁风的虚弱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吉田同学就变得这么坚强了……) 在悠二沉浸于感叹之中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某件事。 (说起来吉田同学……) 刚才跟大家道别的时候,夏娜和吉田两人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因为这两人走到一起商量什么事,这种情形自己也似乎是第一次见,所以对这件事也颇感兴趣。 “那个……夏娜,刚才你跟吉田同学,到底在说些上呢们呢?” “……” 正在床上跳着的夏娜马上停了下来,然后把视线挪到天花板上。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她回答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 “明天……?”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夏娜仿佛杂掩饰着什么似的说道。然后,她又马上转换了话题: “而且现在悠二你也不能放心来在这里悠闲地傻笑吧。虽然‘悼文吟诵人’那样说,但‘彩飘’一直在打你的主意,这一点依然没有变。” “……” 悠二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那位火雾战士的少女。 以为他一定会说“我才没有傻笑~”来反驳自己而摆好应战架势(或者应该说对此充满期待)的夏娜,对他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一伙,同时更感到害羞,不禁移开了视线。 “什么嘛?” “不,那个……” 悠二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指搔了搔脸颊。 “我只是在想,你对我的称呼怎么好像比以前客气了点呢……” “不知道。” 夏娜不仅挪开了视线,甚至把腰也扭了过去,这样才勉强把红透的脸移到悠二的视野之外。 看到她这种举动,悠二又笑了。 “虽然我们一直朝夕相处……但似乎大家都有了不少改变呢……” 他无意中把视线投向地板,看到了夏娜把“蛰殿遮那”的刀尖插到地板上的痕迹。那是在跟她相遇后的第二天晚上,生了某个“小事件”而导致的结果。是代表了“别靠近我”这么一个不容分说的冷淡态度的表现。那是在自己毕生难忘的四月份,刚走进高中校门的时候…… “……刚开始夏娜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好像也是被人当作猎物呢。” 悠二想起了那有着浅白色火焰的“红世魔王”----有着令人恐惧的奸狡智谋和力量,以众多宝具和“磷子”袭击了御崎市的“猎人”法利亚格尼。 那时候的自己,对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的日常,在身心两方面都感到无比的留恋和悔恨。在知道自己是火炬之后,又对此感到深深的恐惧和战栗。 (虽然到了现在我还是很害怕……不过,藏在自己体内的东西,还有被别人当作猎物看待的立场,我都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这些也属于日常之一了吧。) 悠二在地板上铺上一块毛毯,然后坐在上面。跟那时候有所不同的是,现在还准备了可以用来铺地板的坐垫吧。悠二这样想着---- (的确是很悠闲呢。) 从另一个角度确认了自己的迟钝。 而夏娜却对这种回忆性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现在也许比那个时候更危险。跟‘猎人’法利亚格尼不同,‘彩飘’菲蕾丝仅仅是以‘悠二’为目标。” 现夏娜故意没有用‘你’来称呼自己,悠二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的确是呢。不过,夏娜在我身边这一点倒是一样的。” “嗯。” 只有这个,夏娜是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回答的。 “没问题。我会保护悠二你的。” “……” 听到这句话,悠二又再次沉默了。 那并不是平时的悠二应该作出的反应----以软弱的笑容说出“那就拜托你啦”之类的话。 (到底怎么了呢……?) 从刚才开始,他的回应都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夏娜不由得感到奇怪。不管怎样,她先确认了自己所说的话有没有错,然后再询问他沉默的理由。 “怎么了?” “咦?没,没有啦……” “?” 虽然如今歪着脑袋的夏娜不知道,但悠二曾经对一个人表明过自己的某个觉悟。那是跟刚才他听到的那句话完全相反的---- (----“就由我来保护夏娜吧。”----) 是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觉悟。 (这句话,到底会不会有变成不仅仅是觉悟的那一天呢。) 悠二感觉到,现在跟刚开始遇到夏娜的时候不同,自己已经得到了不少东西----得到了虽然多却并不沉重,而仅仅是巨大,只能让人感觉到巨大的东西。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仅仅是背负着这些东西,却还没有将其彻底理解。 藏在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敏锐的感应能力,从敌人那儿得到的巨大“存在之力”,对“存在之力”的操纵和身体能力的强化,在锻炼中培养出来体术的直觉,还有自在法的“封绝”----关于自己的谜团。 即使把这些东西不断累积,不断琢磨,不断锻炼,也依然不足以实现“保护夏娜”这个誓言。 (也就是说,我的希望非常远大。) 这时候,那个听到自己表白觉悟的人物----正确来说他并不是人----出了声音。 “如果你对这句话有什么感想的话,就只有进一步努力了。” 那个人物,就是以挂在夏娜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表达意志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了。 “怎么回事?” 夏娜理所当然地提出了疑问,然而这位对她来说亦父亦友的“红世”魔神,却因为顾虑到男人之间的道义而含糊其辞。 “无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真奇怪。悠二和亚拉斯特尔之间居然也会有秘密。” 对两人关系融洽感到高兴,但却对两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而感到不服气----把这两种感情混入了微笑之中,夏娜在床上躺了下来。 “今天你打算就这样子睡吗?” 悠二询问道。 从刚才在佐藤家向菲蕾丝转移力量时到现在,夏娜一直穿着上下身配套的运动服。当然,这样子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已经不想再被人家偷看了嘛。” 听到对她这样说的悠二,那深深刻印在脑海中的形象----如流水般清冽的少女**身----在一瞬间内掠而过。然后,他又马上如梦初醒般地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拼命否定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在偷看啊!?” “谁知道是不是呢。” “要是再有第二次,可不是晕过去这么简单了。”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马上毫不留情地加以鞭挞。 悠二只好苦笑,在赌气而睡之前加以反击: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夏娜你才是呢,这次可别再睡昏了头,跑进我的被窝里来啊。” “谁,谁会……!” “那我关灯了。” 悠二没有跟她争论下去,只是站了起来,伸手去拉电灯的开关拉绳。 他顺便看了看床上卷着几重被子的夏娜,只见她就像已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她那引以为豪的长,也没有被扎起来,只是毫无条理地披散缠绕在被子上,睡相相当糟糕。 看到那跟小孩子无异的睡姿,悠二笑了笑,然后把拉绳拉下,房内顿时一片黑暗。 “……悠二。” “嗯?” 就像是等待着这个时刻似的,夏娜向他话道。 “……” “夏娜?” 但是,她马上又说: “……‘暂时’……还是没事了。” “是吗。晚安。” “嗯,晚安。” 听到她这声音率直的回答后,悠二并非对“到底她说的暂时是什么意思”感到奇怪---- (她以前,有这样回答过我吗?) 而是怀着这么一个单纯的疑问,盖上了被子。 (不管怎么说……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盛装游行,清秋祭,最佳化装奖,菲蕾丝来袭,战斗导致的学校惨况,天台晚会,“存在之力”的转移,关于自己的新谜团,跟夏娜在一起的现在……大概是一下子生了太多的事而感到困倦吧,本来已经借助“零时迷子”的力量恢复过来的他,也马上在倦意的侵袭下进入了梦乡。 冬季将至,睡在地板上难免感到些许寒意。 渡过了赫尔曼德河, 俯瞰着充满于谷底的河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第四章 谢谢你 (上) 沿着恒河飞驰, 俯瞰着逊达里的森林,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窗外透进几缕晨光的坂井家客厅,如今充满了煎蛋的香味。 如往常一样结束了早晨的锻炼,又如往常一样在浴室洗完澡的坂井和夏娜,也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旁等待着美味的早餐。 “是吗。原来有朋友来家里拜访呀。” 悠二的母亲,千草从厨房里走出了客厅。 她手上拿着的碟子,盛着一个松软地膨胀起来的大荷包蛋。 夏娜则一脸开心地等待着那美味早餐的来临。 看到少女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千草也以和蔼的笑容作出了回应,把碟子放在她的面前。 “那么说,卡梅儿小姐暂时也不能来这里了吧。” 她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社交辞令的虚伪感,而是打从心底感到可惜。虽然她是个对“红世”的事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但却非常期待着威尔艾米娜的来访和跟她进行交谈。 而威尔艾米娜作为夏娜的养育员,也经常会向这位身为坂井悠二母亲的女性,虚心地请教一些问题。由于两人都在为正处花季的少年少女操心,自然也会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要商量了。 同时受到他们双方关心的少女·夏娜点了点头。 “嗯,她还让我向你转告一声‘实在非常抱歉’呢。虽然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来。” 同样被她们双方警戒着的少年·悠二接着说道: “听说那个朋友身体不太好,所以也不能随便走开啊。” “是吗。虽然想去探望她,但如果反而给她造成困扰的话可不行呢……” 千草拿着勺子的手在在空中停留了数秒---- “对了,夏娜。可以请你转告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请尽管说出来,不必客气’吗?” 然后以一种想到了好主意的表情,向夏娜说道。 夏娜又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 在这段时间里,两人的面前被盛上了热气腾腾的米饭和酱汤。 “我开动啦。” 听到两人同时出的声音,千草微笑着回答道: “好,请趁热吃吧。” 接着,向着跟往常一样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的两人,提起了跟往常有所不同的话题。 “高中的清秋祭呀……” “----!” 悠二差点就把酱汤喷了出来。 “……!” 夏娜则安静地吃着煎鸡蛋。 “?” 千草自然是不明白两人的态度代表的意思。 悠二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喊道: “你,你不来看也无所谓的!” 他之所以作出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身为高中生如果还让妈妈来学校就太丢人了”,“要是见到同学的话可能会说什么多余的哈”,“事后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取笑”等等理所当然的理由。 有着同样想法的夏娜,也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 “呵呵。” 然而千草却恶作剧般笑了出来---- “其实呀,我昨天已经去看过啦。” 还说出了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话。 “因为我要到附近办点事,就顺路去看了看。不过就恰好碰到盛装游行队伍回来,也算是时间刚刚好了。你们两人都很威风哦。” “……” “千草,今天也来吗?” 暂时不管说不出话的悠二,夏娜尽量装成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 千草虽然感到有点奇怪,但马上就坦白地说道: “昨天我之所以抽时间去看,其实是因为有一件事必须在今天去办。而且我还悄悄地到教室去看了看,也照了用来寄给贯太郎的照片……所以我还是期待来年啦。” “……是吗。” “不过对我们一年级生来说,主要节目都基本上安排在昨天进行了饿,所以今天……嗯,今天你不来也无所谓啦。” 两人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听了千草的话,又感觉到某种悲伤和寂寞。 来年。 是否能在“这个地方”迎来那一天呢。 两人同时这样想着,对话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这时候---- 就像是要填塞这里面的空白似的,大门的门铃长长地响了起来。 “哎呀?应该不是卡梅儿小姐吧……?” 听了千草那并不带询问意味的话语,夏娜却回答道: “嗯。是一美来了。” “呃?” 悠二听了她这个称呼和回答的内容,不由得出了笨拙的叫声。 掠过干城章嘉的主峰, 俯瞰着黑压压的山影,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清秋祭的最终日----也就是第二天,由于是星期天,所以到场的人更多了。 这一天,虽然没有安排像日的盛装游行那种具有连续性的节目,但取而代之的是邀请职业歌手来开演唱会,在体育馆表演戏剧和举行自拍电影的上映会,在商店街和学校周围举行义卖会等等,基本上是以高年级为中心进行的正统而充实的校园祭活动。 在人潮之中,披着盛装游行时被用过的服装的演剧社团员,套着廉价动物外套大摇大摆走着的电影研究会成员,还有继续像昨天那样在身体前后挂着广告宣传板的人,穿着颇有特色的女服务生等等也混在里面,全校内外都处于一片人,人,人的混乱之中。 即使在这一年出现一次的异空间里---- “呜哇,她是谁……?” “好漂亮哦。” “打扮可真奇特啊。” “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不是昨天获得优胜的平井同学吗?” “呀,真的耶。” “旁边那女孩也是那个吧,嗯……” “是穿蓝色礼服的女孩!” “对对,没错!” 却有一位女性,还是被周围的人投以奇异的目光。 她的打扮----身穿到处缠绕着布的紧身衣,双肩上有光的肩章,腰部两侧还挂着一对护手甲----不必所说,这位女性自然是“彩飘”菲蕾丝了。 而牵着她手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是夏娜和吉田一美。 菲蕾丝露出稍带困惑的表情,被两位少女拉着手,漫步于清秋祭之中。 她本来受威尔艾米娜的照顾,暂时被安置在平井家寄住。今天早上,夏娜带着悠二和吉田来访了平井家。面对一脸惊讶的两人和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来的悠二,夏娜和吉田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与其留在悠二身边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袭击的敌人,倒不如贴身守着很可能来袭的敌人本身更有效率。” “请你跟我们一起参观清秋祭吧。然后,请你看看我们有多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和坂井同学在一起的生活啊。” 悠二这才明白到,昨晚从佐藤家回来的时候,夏娜跟吉田所商量的“明天的事”到底是指什么。那两人本来应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了二者样的合作关系……不仅是悠二,就连威尔艾米娜也大吃一惊。 总之就因为这样的理由,为了带回心爱的男人----“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可是暂时却不能实现这个愿望的女人----“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强大的“红世魔王”----“彩飘”菲蕾丝,就只能随着这两人摆布,到御崎市高中的校园祭参观了。 夏娜不管对方是谁,总之就是不擅长跟别人说话。只是通过牵着她的手,来封住她使用自在法之类的举动,单纯是维持着这样一种心理准备。 另一方面,吉田的性格也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积极的那一类。但是她也有她的想法,作为保护悠二的一种辅助手段,她打算想办法让菲蕾丝向自己打开心扉。 “菲蕾丝……小姐……?” 即使是面对这样一个与其说性格冷淡,倒不如说感情错位,性格神秘莫测的“红世魔王”,她也还是尽自己所能去跟她说话。但是,毕竟对方是昨晚向自己说出排斥之言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毫无顾虑。于是,她提心吊胆地说道: “这样的……祭典,你是第一次见吗?” 被提问的菲蕾丝,也毫不隐藏讶异之色地回答道: “……这样的祭典……那是什么意思?” “嗯……这个……” 马上就被问得说部话来了。虽然听说她是个不会啃食人类的特殊存在,但是恐惧并不会因此而减弱。因为单是从昨晚转移力量时的种种迹象来看,也可以清楚地知道,她这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若无其事地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然后,她又想起了今天早上,由于夏娜等人的来访而被威尔艾米娜紧急召来的玛琼琳---- (----“虽然悠二转移给她的‘存在之力’只是少量,应也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但是千万不能大意。还有,为了尽量避免惹她生气,在她面前千万不能说任何有关‘零时迷子’和约翰的事”----) 曾经一边这样嘱咐,一边把施加了各种守护自在法的书签交给她们。 (不过,如果就因为这样而害怕得畏畏尾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她又把某个少年说过的话,作为鼓起勇气的咒语,在心中默念起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继续选择自己一认为是正确的路。”----) 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的祭典……在外国,也应该有吧?这上叫做‘校园祭’的活动。” “我知道,意思。” 突然,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连身体都僵硬了。从长长的前中,露出来的双眸之中,仿佛透现出如昨天那般冰冷的拒绝感,让人难以承受。 这时候,牵着另一边手的夏娜---- “就是由学校的学生来主办的庆典活动。” 一平淡的声音和态度,向她伸出了援手。 菲蕾丝的视线终于挪开了,吉田也总算是送了一口气。然后,她稍微前倾着身体,以满含感激的视线,向走在另一边的朋友看去。 虽然那位朋友把脸扭了过去,但很明显,这是她掩饰害羞表情的习惯性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两人说,菲蕾丝再次唐突地开口道: “祭典,我不是第一次见。而且还很喜欢。” 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吉田想了几秒钟,才现这是对最初那个问题的回答。 “那,那太好了。” 她打从心底里感到安心,然后紧紧抓住这个对话的开头,继续说道: “如果有什么有兴趣知道的事……就请说出来吧。” “好吧。” 菲蕾丝以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道。 吉田因为害怕再次听到她说出---- (----“----单纯的人类……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这样一句排斥性的话语,不由得抬头注视着自己一直不敢正面相对的那张脸。同时,她的心也随即激烈地怦然心动起来。 这是因为,有着高挑身材和美貌的她,从前中露出的鹅蛋脸儿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唯一的思念。那是跟自己相同的,爱慕着独一无二的人,对其他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女人的思念。 现在由于现了“零时迷子”具有无法解释的功能,从而失去了本来的目标,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碰,由此而来的痛苦和悲伤,都毫无隐藏地显露出来。 (如果……能解开她的痛苦和悲伤的话……) 作为抱有同样思念的少女,吉田下定了决心,然后再次向走在另一侧的夏娜投以确认的眼神。 (大概,应该不会马上生什么变化吧……?) (嗯,一步一步来吧。) 两人互相确认后,各自牵着纤细的手,融入了喧闹的人潮中。 滑过喜马拉雅山的一侧, 俯瞰着整个大地生倾斜的气势,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由于夏娜和吉田采取的意外行动,悠二完全被置身于蚊帐之外,成了一个局外人。不仅如此,他如今的心情,就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不是滋味。 前几天学校才规定,作为“班级代表”参加游行的出演者,在第二天可以自由活动。在事前,悠二自然是对此高兴不已了…… (……但是现在,我实在是痛恨这个规定。) 如今,他正在校舍天台出口----一年二班所赢得的特等席上,与威尔艾米娜坐在一起……不,是被迫坐在那里……不,是被迫以正座姿势坐在那里。 (这种事还是饶了我吧,真是的。) 在他的身旁,充满威严,同样以正座姿势坐着的威尔艾米娜……却眉头深锁,保持着“自以为”端正的表情。连她都表现的如此表情,可想而知其内心的不高兴,不安和不满到底达到何种程度了。 即使是悠二,也很容易就能想像到其中的理由多在。 对夏娜今天早上没有跟自己商量就擅自行事感到不高兴,对包括吉田在内的两人的行动感到不安,还有对在人员配置上必然是由自己来保护悠二这件事的不满……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对于外表冷漠实质有着强烈感情的她来说,肯定会感到焦躁难耐了。虽然没有被要求,也还是保持着正座姿势的悠二,想到这一整天恐怕都要在这里陪着心情焦躁的她,不由得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不是这样,她本来也已经是个可怕的人了啊……) 既是对自己施以严格锻炼的教师,实际上也差点被她杀掉,也曾经多次受到她的吓唬(……但愿是这样吧)而差点成为牺牲品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 “坂井悠二” ----突然间向自己话了。 “呜哇!?” 悠二的身体马上向一旁倒去。那是因为长时间保持正座姿势,双腿都麻的缘故。 “……你到底在干什么是也。” “丢脸。” 因为特等席上什么人都没有,所以蒂雅玛特也趁机对他加以责备。在她的声音中,也似乎能感觉到某种与冷静相反的感情波动。 “什,什么,什么事呢?” 为了尽量不挪动麻痹逐渐到达最高峰的脚,悠二以一种蠢笨的姿势询问道。 “昨晚,你应该没干出什么事吧?” “啊?” 悠二被她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过了几秒之后,在他终于理解了话中含义的瞬间---- “----!!” 脸上马上拜年得像火烧一样通红。 “----怎!?你,你在说些什么话……啊。” 正好在这时候,脚上的麻痹到达了顶峰,“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啊,啊啊……!” 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这次轮到威尔艾米娜叹了一口气。 “看来,什么事也没有现是也。” “放心。” 面对她们这种单方面确认,悠二用手支撑着麻的脚(因为施加压力的话会更麻)反驳道: “那,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做啊!” 他一边这样说着,却不知为什么,连辩解的话也冲口而出了。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对夏娜做这样那样的事……而且我怎么可能敌得过火雾战士的臂力----” 说到一半,悠二又突然间察觉到---- 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密斯提斯”。 虽然那是在锻炼中的模拟战斗,但自己已经具有足以抵挡住具有与实体同等“存在之力”的法利亚格尼的“磷子”仿造品攻击的力量了。 他感觉这寒意即将要触碰到那种恐怖的边缘,于是慌忙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总,总而言之!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以冰冷的视线看着他那副窘样的威尔艾米娜,只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没有做出那种事的胆量是也。” (既然这样,你就别说了嘛。) 面对因为被说中了弱点而憋了一肚子气的少年,火雾战士“万条巧手”以一种绝对的口吻向他表宣言。那并不是警告,而单纯是一个事实。 “如果万一你胆敢对‘炎灼眼的杀手’做出那样的行为,那么‘零时迷子’就肯定要生随机转移是也。” “决不手软。” 在天台上随风飘荡的缎带,让人感觉的一股无形的恐惧。 (先不说她的警告内容,她为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一个花季女孩,嗯,跟一个男生在同一个房间过夜……嘛。) 对溺爱着夏娜的这两人的内心感受,悠二其实也很理解。也正因为这样,自己差点被她们杀掉,还跟她们生了一场激战。虽然感觉到她们也实在太杞人忧天了(不争气的是……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并非那种有胆量干坏事的男人),但他还是作出了正式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了。” 说完,他又继续想。 他想的并不是威尔艾米娜的警告,而是关于如今存在于这里的自己的事。 (我的存在,正在不断生变化。) 那种恐惧感,无论如何拒绝,也还是会从内心深处向全身渗透开来。就连吸收了修德南的手臂,化成了自身力量那件事,也成了“零时迷子”的其中一个谜团。获得了越人类的力量,能使用自在法“封绝”,光是如此也已经足以让自己双脚抖;饿,现在连作为自己救命绳的宝具也成了实态不明的物体。他感觉到本来存在于“常识”范畴内的自己的框框,正在慢慢地消失。那种恐怖,让激烈跳动的心脏无法恢复平静。 “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第一次为自己现在跟不至于进一步追究自己的威尔艾米娜在一起而感到庆幸。 踏入长江的上流, 俯瞰着巨大的盘地,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夏娜,吉田和菲蕾丝的身影,如今出现在校舍二楼----位于某个二年级教室内的橡胶球投靶游戏的会场中。 “这样的游戏,有没有玩过呢?” 吉田一边说,一边让菲蕾丝的一只手握住一个橡胶球。 就像在确认其柔软性似的,菲蕾丝用纤细的手指,把球捏了几下。然后,她随口说道: “没有。” 她的思维总算勉强跟上了吉田的问题。 互相之间,在态度上和对话上的那种生疏的壁垒逐渐消失了。虽然由于两人性格的关系,没有表现出那种毫不客气的态度,但说话时感到的踌躇,以及逐一考虑如何回答的停顿,也基本上没有了。 而握着她另一边手的夏娜却依然如故,把她这位危险的“红世魔王”紧紧握住,并加以严厉的监视。这是吉田当初决定下来的既定方针,所以她也没什么不满。本来她就不擅长与人相处,她反而觉得现在这份差事来得轻松。另外,她空着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年二班谨制的草莓味可丽饼。 “啊唔----” 她一边注意牵着的那只手感应到的气息动向,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由于今天已经第二天的关系,所以做出来的可丽饼在味道上也已经有了质的提高。 “啊唔。” 而身为被警戒对象的菲蕾丝,如今正在听一位二年级的工作人员讲述有关投靶游戏的规则说明。由于面对的是这样一位奇装异服的美女,那位工作人员也显得有点紧张。暂时来说,菲蕾丝还没有任何可疑举动,只是反应冷淡地随着她们走。 要说生骚动,大概就是在操场的那个舞台前,突然开始播放大量音乐的时候,她射地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把循规蹈矩没有放手的少女,还有为了自己的使命而理所当然地紧握着手的少女----两人同时都扯了起来。 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就让夏娜显露出炎灼眼来了。 “啊唔……” 至于其他的,还有路过自己班的法国薄饼店时,被班上的同学问个不停,以及在进入鬼屋的时候,她反过来拉住了想往外逃的吉田等等,在三人一起走来走去的过程中,菲蕾丝的脸上,也逐渐可以见一些感情的起伏。在面对连续提问的攻势时,她保持着迟钝的表情,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而在拉住吉田的时候,还表现出一丝的笑意。 吉田(虽然鬼屋的那件事并非出于她本意)对她的这种变化感到高兴,然后终于能实行他们当初的目的----把现在这个地方对自己的重要性告诉她……具体来说,就是把学校生活中各种各样的事情告诉她。 菲蕾丝虽然话语不多,但也逐渐开始对吉田的话作出回答了。 “嗯唔----” 现在的吉田---- “所以,这个……并不是以破坏为目的的游戏----” 已经跟她亲密到对刚才的二年级生说的游戏规则进行补充说明的程度了。 自从昨天现了“零时迷子”的冲击**实之后,失去了主体性的菲蕾丝,只是漫无目的地随着两人四处游荡……虽然也可以用这种坏心眼的角度去解释,但夏娜也想不到其他更有效的办法。所以最低限度也要拉开她和悠二之间的物理距离,然后想办法寻找让她态度软化的突破口----夏娜就是为此而一直牵着她的手。 “唔----” 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可丽饼已经全部吃光了。 在她的身旁,跟她牵着手,以不自然的姿势直立着的菲蕾丝,正在用一边手臂来投掷橡胶球。滑过平缓抛物线的橡胶球,没有打中靶子----胸口被开了个小洞的,用硬纸箱作成的鬼。 “还可以投两次哦。” 现在放开了手的吉田,把另外一个球交给了她。 “总而言之,只要投进那个洞里面,就行了吧。” 总算是理解了规则的菲蕾丝一边说,一边把拿着球的手平贴在胸前。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就像是投掷飞剑一样。) 正如夏娜所想,菲蕾丝把贴在胸前的手,迅地往前一挥。 (!) 球乘着风直飞过去,穿过了最远那个鬼的胸口----正中央的小洞。看到那甚至把套在里面的塑料袋也扯破了的威力,周围的人都马上静了下来。 (刚才的,是自在法。) 夏娜看穿了那迅飞出的球周围,产生了肉眼看不到的旋涡气流。 在残余力量无几的情况下施展自在法。 就算只是把它看作余兴节目,但警戒着她动静的火雾战士就在身边,而且还以牵着手的状态跟她在一起。这种行为实在是太鲁莽,太不注意了。 (真是乱来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夏娜反而为了她而担心起她的放纵行为来。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听威尔艾米娜说,她本来的性格是开朗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快乐女性。那样的女性为什么能跟性格完全相反的威尔艾米娜在一起相处呢?夏娜虽然对此持有疑问,但不管怎样,如今的她,似乎正在逐渐向她的本来性格靠拢。 (大概是逐渐开始打开心扉了吧?) 否则的话,在如此不利的迫切状况下,应该不会故意向别人显示出自己能使用自在法吧。她剩下的力量已经这么微弱了饿,无论在盘算着什么计策,也应该会尽量避免浪费力量才对。 跟在一瞬间之内作出如此考虑的夏娜相反,吉田马上对她的技巧赞叹不已。 “真厉害!把最远的那个……!” “啊,嗯----是一等奖!” 回过神来的二年级工作人员,把手里拿着的铃铛“叮当叮当”地摇了起来。 “那么,请从那边挑一个你喜欢的奖品吧!” “奖品……?” 跟果断的投掷动作相反,一脸茫然地挪动着脖子的菲蕾丝---- “菲蕾丝小姐,你要选哪一个呢?” 在吉田的催促下,从旁边架子上摆着的“一等奖”奖品中---- “这个吧。” 安起了一对黑色的皮手套。 那双手套,从扣子到边缘部分还嵌有黑色的花纹,作为学生准备的奖品来看,也属于比较昂贵的一类了。 菲蕾丝像个小孩子似的眯细了眼睛,把它高高举起。 “有花纹的好。跟约翰在布鲁日送给我的那种图案很相像。” 只把她看作悠二的冷酷无情的天敌,不顾一切地径直冲向所爱男人的“红世魔王”的夏娜,也不由得稍微吃了一惊。那就是“恋爱中的女人的可爱”。她那满心欢喜地把它套在自己纤细手指上的样子,令刚才看到她凌厉的投掷威力而吓得抖的看客们,也露出了微笑。 “怎么样?” “红世魔王”自豪地把双手展示在吉田面前。 那跟挂在腰部两侧的护手甲,在印象上简直有着天壤之别。那纤细的手指,跟有着花纹装饰的手套,的确非常相配。 “好漂亮呀。” 吉田表了没什么新意的率直感想。 而周围的看客,和担任工作人员的男生,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夏娜也是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了一个无害的存在,以至于后来现为了让她戴上手套而放开了她双手的时候,才感到愕然。 “是吗,很漂亮吗。” 菲蕾丝受到了称赞,也还是没有改变表情,只是把举起来的手掌翻来翻去,仿佛要透过自己的指尖去延续那一段日子的梦想一般。 这不可思议,同时又带有某种悲哀的时装表演,一直持续到新闻社团为了采访昨天最佳化装奖的得主,找到了夏娜和吉田后闯进来的那一刻为止。 离开了大都会武汉, 俯瞰着交错的内河支流,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人湖之中,现了拿着装着啤酒的纸杯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的玛琼琳和大口大口吃着烧面的佐藤启作两人的身影后,绪方真竹一边叫唤一边向他们跑去。 “玛琼琳小姐!” 她的手还紧紧拉着田中荣太的手。 吸引着周围众人视线的玛琼琳,以苦笑装饰着那不如修饰的美貌,迎向那表现出无限喜悦的少女。 “怎么了,真竹?你们两个好好去开心就是了,没必要理会我们吧。” “那,那怎么行……” 绪方迅调整了一下因奔跑而凌乱的呼吸。 “对了!不知为什么,田中从昨天开始就无精打采的啊。” 然后,她就想把跟自己牵着手的田中向前推---- “我就想会不会是生了什么事----嗯?” 但却受到了一点抵抗。 “喂喂,到底怎么了嘛?” 说完,她又再次用力推了一下。 “不,都说了,我真的没事啦。” 就像是被警察推着走的罪犯似的,田中被推到了两人的面前。 “早,早上好,大姐。” “嗯。” 玛琼琳轻松点了点头,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田中。 今天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横溢于那魁梧身躯的天真无邪的活力和干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提心吊胆,畏畏缩缩的感觉,连表情都表现出明显的动摇。 佐藤看到这个既是自己的好友,也跟自己一样是玛琼琳跟班的少年变成这副样子,也暗自大吃一惊。为了无视这种感情,他故意以轻浮的语调向绪方话道: “那么,怎么样了,小绪?昨天晚上应该很爽吧?” “真是的,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她的笑容,完全没有任何阴郁感。看来只是对跟自己在一起那位少年的奇怪样子感到在意而已。 “田中他呀,本来刚才还是很正常的,但是看到那个卡梅儿小姐的朋友……嗯,是菲蕾丝小姐?看到那个人被夏娜她们领着到处走之后,他就突然变得阴暗起来了。” “我,我都没说什么事啦。哈哈,对不起,大姐。她光说写莫名其妙的话。” 听了田中的掩饰之言,绪方马上撅起了嘴巴。 “什么莫名其妙嘛!” 少女之所以没能完全把握住少年的心思,是因为那并不是平时她所熟识的少年的身影……这一点,玛琼琳根据自己在漫长岁月中与各种各样的人相处的经验,佐藤凭着身为一直以来跟他在一起的老死党的直觉,都各自察觉到了。 也就是说,绪方所说的“无精打采”,就是恐惧。由于他实际上遭遇了自己所踏足的地方有可能生的最糟糕的光景,因此内心受到了挫折。 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田中荣太所面对的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作为一个渴望拜年得强大的少年,他所抱持的自尊心,以及他一直以来向玛琼琳和佐藤宣言过的事带来的面子问题,都使他拼命地对这一点进行否定和压抑……不过,那却是绝对无法隐藏,无论如何都会表露在外的事实。 玛琼琳仔细地注视着那样的田中---- “……” “大,大姐。” 作出了并非田中最为恐惧的轻蔑或者断绝关系的回答。 “……这样不是很好吗。” “咦?” 在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的时候,现那张美丽的容貌向自己凑了过来。 “现在并没有人催促你马上回答,你就只管慢慢仔细地去思考好了。然后,你再利用自己体验过的事实,把所以的一切都重新考虑一遍。对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来说,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呢。” 身为跟班的少年,本来以为就算是作最乐观的估计,也一定会被狠批一顿的。然而身为大姐头的异能女杰,却反而以一种平静的口吻来给他建议。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丢脸的一面而勉强忍耐,这种事只有大人做出来才显得帅气哦。对荣太你来说,还早十年喔。” “大,大姐……” “唔,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因为做不到这一点而大动肝火的大人。” 玛琼琳以稍带自嘲意味的语调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快去玩吧。难得有这样一个开心的祭典活动日,你就别让真竹为你操心这些无聊事了。” 终章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序章 无人知晓的巨大要塞正在世界的高空中徘徊。 那就是在如同气泡一般的异界“秘匿圣室”的隔离和隐蔽作用下与世隔绝、同时也能自由自在地四处移动的宝具----世界上最大级别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以此作为根据地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在这座宽广的城堡深处,有许多不知道出于何种意图摆在那里的管子、仪表和电灯泡,正遵循着各自的特性持续着不同寻常的运作。从各部分看到在异常内部压力下产生的破裂、齿轮由于的旋转而飞出、还有腾腾喷出的蒸气烟雾来看,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并不是处于正常状态。 啪滋---- 在这个混乱场面中,响起了一个类似火花飞溅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响起,由银色光芒构成的无数奇怪文字列和自在式都在空中飞散消失了。 “----oh!n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从文字列散开的根源部分,传出了一个愚蠢的尖号声。 至于声音的主人,无需多问,自然是作为[化装舞会]的客人而对“某样东西”进行着研究和解析的“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了。 “因机~关失调而造成系~统瘫痪!?就因为这样,我已经接近完成的香~蕉皮----不~!正在解析的自在式中的整整两~层都被弄~掉了啊----!?” 身上披着长长外套的细长身躯,就好像做工低劣的摆子一样反复着前屈后仰的动作,表现出一副名副其实的“动摇”姿态。挂在纤细脖子上的各种器物也随着摇来晃去,乱七八糟的。而随着身子摇晃而前后摆的嘴巴---- “多~米~诺~!” 则呼唤着充当自己助手的“磷子”。 从蒸气的雾霭、不断旋转的仪表指针以及激烈闪烁的明暗光亮深处---- “是的,教授!” 传出了回答的声音。 从大堆废物和蒸气的下面,钻出来一个类似脸的物体----鼓鼓的条上镶嵌着两个齿轮作为眼睛,头顶上还附有条的拧子。那就是教授以独特的力量制造出来的特殊“磷子”----“我学之结晶”exnett28号----勘塔特·多米诺,简称多米诺。 教授透过瓶底厚的眼镜,猛然把视线投向多米诺那一边。 “这~次机关失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现在正在确认中呢!” 在只露出脑袋的他(?)身旁,连系着古旧仪表和电灯泡的一个类似面板的物体从下面升了起来。看到面板上显示的内容后,齿轮做的眼睛马上激烈地旋转起来,表示出他的惊讶。 “教、教教、教教教授……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你~在慌~张些什么啊~!?” 教授把变成了机械钳状的手伸了过去,捏扯起助手的脸颊。 “冷~静点!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向~我报告!观察、研究、实验和明,全都是从事实出,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地向~前走,摔~倒又站起来的----!” “跟机关大底部相连的“暴君”生了过量活化性,引起整体回路内部生了力量的逆流……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遵照他的吩咐,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向他报告的助手,又再一次被机械钳捏扯起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不~可以打~断别人说话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理解着报告的内容。 “……“暴君”……?” 那是最近重新成为他研究对象的“东西”----对他现在身处的组织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多~米~诺~!?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教授好像屁股着了火似的跳起来大声叫道。 “马上启动银~沙回廊!把天花板连接到机关大底部的“暴君”收~纳库!把前方墙壁与‘祀灶阁’相~融合!要~快点哦----” “是的!” 从脑袋一旁长出了缠绕着各种管子和电缆的手臂,以复杂的顺序和利落的动作按起了旁边的按钮。 霎时间,远处响起好像喷出了什么东西的“嘶嘭”声,没过多久,室内就开始飘起了看起来就像是银色烟雾般的光点群。原来是用于重组“星黎殿”的内部空间,能把各自分开的场所连接在一起的移动简略化装置“银沙回廊”开始启动了。 当银色的烟雾凝聚成一定的密度后,位于教授正前方的墙壁上出现了漩涡,同时立刻又在漩涡的中心形成空洞。那个空洞就像在墙壁上挖开了一个镶着银边的大洞一样,可以由此通往另一个空间。 那是一个煞风景的宽广半球形房间。在呈擂钵形向下延伸的同心圆式阶梯最底部,有一个开口向上满载炉灰的巨大炉灶“格新诺姆”。这里就是“星黎殿”的司令室----通称为“祀灶阁”的地方。 在楼梯的中间位置上,有两个人分别站在巨灶的两侧。他们察觉到空间的连接,马上转过身来。 “是、是“探耽求究”大人!?” 其中的一个人----背上长着蝙蝠翅膀,有着细而长的尾巴,双手长有锐利的爪子,尖尖的耳朵,头上有两个魔鬼般的角,佩有收在厚长剑鞘中的大弯刀,然而却没有什么气势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看来是生了什么事了吧,教授。” 另一个人----身穿灰色紧身礼服,县挂着各种装饰品,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三眼美女----则仿佛一直在等他们似的,向着来到房间里的教授和多米诺询问道。 “军军军军师大人,岚、岚、‘岚蹄’大人!大大大大事不妙了……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我刚~才不是叫~你不要慌张了吗,多~米~诺~?” 正当两人在吵嚷不休的时候,在连接起来的房间与房间、重合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之上,敞开了一个新的漩涡。空间进一步融合,出现了一个奇怪复杂的机械装置。看到那东西以后---- “唔、怎么!?” 外表有着恶魔特征却一脸寒酸的中年男人----“岚蹄”费可鲁不禁惊愕得大喊起来。 而位于另一侧的戴眼罩的三眼美女----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则冷静地推测着眼前情景所代表的意义。 “右臂……?” 出现在他们头顶上的东西,是一个仿佛被磔刑处死的罪人一样钉在天花板上的西洋铠甲人。他的全身都包裹着肮脏扭曲的薄铁板,从周围的天花板上伸出来的大量细长缆线和管子密密麻麻地连接着他的身体,外面还贴上了无数的符咒。 那个诡异的物体仿佛要显示出目前正处于异常状态似的,不规则地从内侧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还缺少了本来应该连在身体上的右臂。 抬头看着这一幕的费可鲁从怀里掏出一条叠得很整齐的手帕,擦拭着稍微有点宽的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通、通常的镜像转移应该不会给‘暴君’本体造成影响才对……难道是假身意志总体那边出现了什么异常状况?这边的‘吟咏炉’有没有产生居留反应?” 多米诺一边把自己煤气瓶身的身体从废品堆之中拉扯出来一边回答道: “‘吟咏炉’就跟平时转移的时候一样,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反应……啊!” 参与了其制造的多米诺马上醒悟过来了: “教、教授!‘暴君’的右臂……该不会是由于假身意志总体的活性化而导致了其在转移地点上的实体化吧?” “唔----也~有这个可~能呢。这~样下去的话,就可能会有在作~战开始前生全~身转移的危~险哦?简~直是exnett!就因~为有这样的刺激,活在这~个世界才有~趣嘛!” 教授这么说完,就露出一脸愉悦的表情欣赏着眼前的情景。 “可~是呢,如~果不是相~当大规模的‘御命诗篇’同时完全动作的话,‘暴君’自~身生转移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啊!这~种状况究~竟是……嗯?” “……唔,原来如此。” 根据教授的分析,贝露佩欧露也推导出同样的答案。 “能够让我们的‘御命诗篇’动作起来的人极其稀少,能像现在这样一下子使其大规模完全动作的人就更少了……这种通常来说无法想象的状态,显示出来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那是什么呢?” 以卖关子的口吻,让“咕噜”地吞了几下口水的费可鲁等了几秒钟以后,贝露佩欧露才慢慢地开口说道: “宝具‘零时迷子’原来的主人出现了……只要这样想,就合情合理了……教授,你觉得如何?” 贝露佩欧露把视线投向教授。教授则注视着自已身旁的面板上显示的数据,顺口回答道: “恐~怕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就因为她对‘零时迷子’进~行了过度干涉,令正处~于变换状态中的假身意志总体,~生了常态以上的意~识水准的觉醒……这~回可是非~常宝贵的动作实例哦----?” “是‘彩飘’菲蕾丝吗……!” 费可鲁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把视线投在他们[化装舞会]的实际领导者----身为三柱臣之一柱的女性身上。 “如果是她的话,确实是可能触碰被‘御命诗篇’进行了变换的‘戒禁’内部……这么说的话,我们的计划纲要不就有被识破的危险了吗!?” 跟他相反,贝露佩欧露只是轻松的笑了笑。 “没事的,只是启动的话,最多也只是他出现而已,至于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一点,是应该不会被现的。那是因为,如果不把最后的一篇组合进去的话,这个自在式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说完,她又稍微沉下了脸思索起来。 “虽说如此,但目前的问题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抑制这次实体化的进行。” 四人抬起头来注视着西洋铠甲,只见其闪烁的频度越来越快了。消失的领域已经从消失了的右臂扩展到肩头的部分。 费可鲁咬着手指慌张起来了。 “实、实体化进行得好快……已经没时间去构筑召唤回这边来的自在式了……!” 对实体化度和铠甲周围的各种零件的破损状况进行一番观察后,贝露佩欧露好像放弃了什么念头似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有别的办法吗……” 她向站在教授身旁的“磷子”命令道: “堪塔特·多米诺。马上启动“银沙回廊”,连接到星辰楼吧。” “是的!” 跟多米诺紧迫的声音相重叠---- “没有那个必要。”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大门口----这个房间本来的入口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纵长的大门门扉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明亮耀眼的水蓝色光芒射进了房间。 贝露佩欧露仿佛理解了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 “也对,‘御命诗篇’已经完全动作,你当然不会没察觉到了。” “是的。” 随着一声简短的回答,以娴静的步伐走进了“祀灶阁”的人,是一个头戴大大的帽子、身上裹着大衣的无表情少女。其身体的周围,作为光源的光粒子,就像星球一样不停地旋转着。她就是跟贝露佩欧露同为率领[化装舞会]的三柱臣之一柱----巫女“顶之座”赫佳特。 她出现在平时从不踏足的“祀灶阁”,这个事实令贝露佩欧露更明确地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事态……果然还是不太妙么?” “是的。也许是因为‘御命诗篇’的变换不完整,假身意志总体的觉醒完全不受控制。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他恐怕就会以转移点上的素体为核心,实现全身的实体化了。” 她一边以毫无起伏的声音作出回答,一边向着巨灶的方向走下楼梯。同时---- “叔叔大人。” 赫佳特向身旁的教授询问道。 “唔~嗯?” “最后的自在式还不能使用吗?” 她询问的对象,是她几个月前得到的那个复杂奇怪的自在式。 一直在进行有关该自在式的研究和解析的教授,充分显露出对刚才进行着的研究倾注的热情,大声回答道: “唔唔~功能的概要已~经解析完毕了。正如我所预~测的那样,把至今为止所采集的镜像一下子连接起来!以此构筑共振所必~需的人格模式的振幅,同~时凭借其动作来进行整体操控,简!直!是!exnetbsp;“现在看来还不能使用……” 贝露佩欧露简洁地归纳出嘴巴失控的教授所作解释的要点。 “----这样的话,就只能由你亲自去抑制了。” 然后向身负作为组织最关键命题“御命诗篇”的巫女催促道。 “能行么?” “是的。” 赫佳特丝毫没有改变表情,也没有点头,只是明确地回答道。 “由于‘御命诗篇’的完全运作,现在已经能够准确地把握其坐标所在。变换的基础也已经形成,我想‘刻印’应该也能顺利进行了。” “很好,拜托你了。” “是的。” 如此回答后,身为巫女的“红世魔王”把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向前伸出。 在她面前是铺满了黑色煤灰的大灶“格新诺姆”,放在上面的两个宝具,是她们三柱臣在执行御命的时候才被允许使用的特别宝具。 其中一个,是弯曲缠绕在灶上方的、贝露佩欧露的锁链“达尔塔洛斯”。 而另一个,是有着白木手柄的大杖。 随着她伸出手指的动作,仿佛回应她的意志一般,大杖如同箭矢一般飞了出来。 赫佳特轻盈而稳固地接住了高飞来的大杖,转了一圈,然后把杖的末端击在地板上。 锵啷! 嵌在锡杖顶部的活环在“祀灶阁”内响起了通透的音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巫女把闭起来的眼睛睁开了。 明亮耀眼的水蓝色光辉,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不会再丢失目标了。” 第一章 秘密与秘密 十二月刚过半,白天的街道已经开始遭受寒风的蹂躏。 到附近便利店买东西的坂井悠二,正走在这刺骨的寒风中。 “哟----” “爸爸!?” 突然,父亲贯太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不管是哪个季节都是一身褐色外套加西装的父亲的身影,即使在这种马上就要大雪纷飞的严寒之中也毫不受影响。强韧的线条描画出来的瘦削轮廓,不可思议的容颜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除了到国外单身赴任以外,别说工作内容了,连所在的地方也没有对身为儿子的悠二提过。他一离家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以上。而关于他那不定期的回国行程,事前也不会有任何通知,总是象现在这样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今年夏天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每次回来,他总是尽量和家人亲近,妈妈千草老是在悠二面前显示他们有多恩爱,而父亲本人的性格十分沉稳可靠----如此众多的理由让悠二除了经常不在家这点以外,对父亲没有什么不满。 不过有的时候---- “没感冒吧?” 被他这种像是上星期才见过面似的语气一问,还真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嗯。” 总之悠二先努力伸直了背梁----也许是因为同为男人的虚荣感吧----问了一句在外面遇到父亲就一定会问的问题。而“欢迎回家”这句话按惯例则是回到家以后才和母亲一起说的---- “你见过妈妈了吗?” “不,等下就回去。” 对于一成不变的儿子的问题,父亲的回答也是一成不变(不过这次没有说“啊,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这句话了)。 “悠二----” 那之后经常说的“那一起回去吧”这句话,父亲今天却没有说。 不单如此,还提了一个奇怪的建议。 “要不要走一会儿?” “咦?” 贯太郎察觉到儿子的困惑,打趣道: “怕冷吗?” “倒也不是啦……不过你不想早点见妈妈吗?” “等下我会好好盯着她看的,走吧。” “嗯。” 虽然是很肉麻的台词,可是爸爸说起来却没有让人觉得讨厌的味道。 悠二一边对刚才爸爸说的那句话感到嫉妒,一边跟着迈开大步的父亲向前走。 当他还小的时候,总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爸爸的度,跟不上的时候就只好停下来哭,吓得父亲连忙道歉,母亲则忙着安慰他。现在的话只要走快点就能跟上了。 贯太郎用那跟以前一样瘦削而宽阔的脊背对着他,问道: “悠二,你好像沉稳多了哦?虽然我觉得你没长高多少。” “咦,是吗?” 父亲给予的称赞和别人的不同,总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可是,我……) 悠二的心中升起一缕和自豪感同等的失落。 现在身在这里的他,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用曾经生存过,却被“红世魔王”啃食掉了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创造出来的替代品“火炬”。是个本来会随着残留的“存在之力”不断减弱,存在感和容身之所也会自然消失,然后就会不被任何人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变成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人。 不过,他因为体内寄宿着一个到了每夜零时就会恢复当天消耗的“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才能避免被忘却和消失的命运。不过因此却背负了有如汹涌的波涛般源源不断的、对自身的存在所产生的烦恼和质疑。现在这一刻,也不例外。 (现在爸爸所感觉到的所谓沉稳,也不是作为一个人成长的证明……而是我能够控制内在“存在之力”表现出来的表象吧。) 虽然这的确是一种成长的形式,但和父亲感觉到并为之高兴的东西,可以说是两种在意义上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一点,作为他真正的儿子的其中一部分,悠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沉重的心情让开口说话也自然而然变得困难,只能默默地跟在父亲后面走。 如果是在平时,看到儿子烦恼的话,贯太郎总是会说此不着边际或者格外敏锐的话题,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什么也没说。 “……” “……” 悠二感觉到这样子的父亲有种微妙的凝重感觉,因此也无法随便搭话,只能一味跟着他的背影走。 两个人漫无目标的走着,终于到了横在大街前面的河堤旁。 贯太郎环视四周后,说了一句: “真南川吗……庙会已经结束了吧?” “什么结束不结束啊,那都已经是夏天时候的事了啊,爸爸。” “唔?是这样吗?” “对呀,我们不是还曾经一起穿着浴衣去过的嘛。” (还真是有点不着边际的对话呢。) 悠二露出类似安心的笑容,回答道。 贯太郎想了一下,然后终于想起来了。 “说起来,千草那时还穿着的淡蓝色风车图案的浴衣呢,嗯,非常好看。” “你只记得妈妈的事啊。” “我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事啊,每次看到苹果糖都想要。” “是、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 贯太郎露出以牙还牙的笑容后,轻快地两级一跳地跑上了河堤的石阶。悠二紧跟在后面也一步两级地上了石阶。由于这半年来每天早晚都不厌其烦地坚持锻炼,一般的日常运动对他来说,已经几乎不会造成疲劳了。 上到河堤上面的时候,贯太郎正背对着等他来。 “冬天的河岸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就算过着和候鸟一样的生活,可是和儿子这样子站着的话,真的会让人感觉到这里是‘自己的城市’呢。”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看惯了的风景了。和爸爸一起来这里倒是很少有。” 站在旁边的悠二觉正在深呼吸的父亲那瘦削的脸竟然离自己意外地接近。(以前明明只能看见手臂或者肩膀的……还是说,是因为长大以后就没有再这样子并肩站着了呢?) 悠二一边想,一边开口问道: “爸爸----” “唔?” “这次会留在家里久一点吗?” “啊----这个嘛……” 贯太郎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样一来的话,对悠二来说,根本不用听他说出答案就已经明白了。 不出所料---- “这次也是因为有急事才回来的,所以马上就要离开了,对不起。” 看着苦笑的父亲,悠二跟以前一样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妈妈一定会觉得寂寞吧。” “你这样说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悠二突然从父亲那苦涩的表情之中察觉到了某种东西。 (……急事?) 父亲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看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了。 我的父亲----坂井贯太郎,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竟然能够察觉到这一点,自己还算蛮敏锐的嘛……悠二在心中不禁暗暗自满起来,然后有点笨拙地把脸转向水边。 “急事,是跟妈妈有关的吗?”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击中了接近核心的部分。 “嗯。” 贯太郎点点头,双手叉腰,然后再一次深深地作了一次深呼吸,就像叹息一般,似乎要为即将接下来的话作准备。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对岸,尽量不跟悠二目光相接,然后说道: “听有烦恼的人倾诉,是我的做人宗旨嘛。” “烦恼……?是妈妈吗?” 悠二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妈妈千草竟然会烦恼,这种状况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包括身为儿子的自己在内,母亲向来给人的印象无一例外都是难于抗拒、不管生什么事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处理的人。这样的母亲竟然会有烦恼? 不过,贯太郎轻而易举地就把儿子的幻想推翻了。 “虽然千草说过不用**心,不过她从以前开始就对自己的事情有点不善于处理……哦,这种古老的铁桥,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了呢~” 扔下一脸呆相的儿子,父亲沿着河堤走去。 “等、等等啦,爸爸!” 悠二慌忙追了上去。 虽说是个大白天,不过被十二月的冷风吹拂着的河堤上人迹罕见。除了有几个小孩子在河堤下面兴致勃勃地踢着足球以外,眼前看得见的就只有一个似乎是在慢跑的老人了。 等那个老人擦肩而过,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之后,悠二以稍带强调的语气问道: “你说妈妈在烦恼,那是因为什么?” 坂井千草这位女性正在烦恼,这一事实对于一直共同生活的儿子来说,似乎产生了相当大的打击。 母亲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母亲不可能烦恼不可能痛苦不可能感到困扰----母亲在平时的生活中可以说是绝对性的人物----而这些想法全部都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小孩子式的盲信。这一点,悠二终于察觉到了。 该不会是跟自己有关的吧----越这样想,往坏处一边倒的思绪越是像打着漩涡似的不断加。 贯太郎回头看到儿子的这副表情,不禁有点困惑似的露出了微笑。 “其实,我说她的烦恼,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啦。” “咦?” “应该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在想而已吧。” “是、是这样吗……” 悠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如果实际上我并没有注意到妈妈感到困扰或者烦恼的话……我还是会感到很愧疚啊。” 悠二再次吐露出了心中的不甘。 作为父亲,贯太郎察觉到儿子言语中透出的关心之情,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嗯,那也的确是。” “那么,爸爸,你刚才说妈妈在烦恼,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悠二单刀直入地问道。 “悠二。” 贯太郎毫无预兆的说道。 “来赛跑吧!” “咦?” 只见他话音未落,已经像离弦之箭似的跑了出去。只见他那细长的双腿不断飞奔,全然不把河堤上那些慢跑运动的人留下的足迹及自行车印子所形成的坑坑洼洼当回事。 “……啊!?” 悠二一时间愣住了,不过马上就慌忙追了上去。从以前开始,父亲就经常会有这种突性行为。之所以到现在还习惯不来,是因为他的行为完全无章可循,前后的行为没什么脉络联系。不管怎样,现在只能追上去了。 “等、等等,爸爸!” “哦~还蛮快的嘛。” 贯太郎笑着,再次提高了脚下的度。 悠二突然想起小时候老是追着这个背影跑的日子。披在这个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越的背影上的、随风扬起的大衣,看上去就像魔法师的披风。 一阵思绪涌上了悠二的胸口。 (现在,如果用我拥有的真正力量的话----) 说不定就能越这个背影了。 (不,应该可以的。) 悠二虽然确信这一点,但还是继续用平常的度“人类的力量”跑着。不管怎样,他直到最后也坚持用“人类的力量”,但结果还是输了。 “到终点了!” 贯太郎说道,然后在似乎一开始就已经定为终点的铁桥边上停下了脚步。他的呼吸没有半点紊乱的感觉,实在是个身心都那么年轻的父亲。 终点的铁桥(正式的名字是井之上原田铁桥)位于御崎大桥的南面,是座历史颇为悠久的桥。它的特征是在从对岸的御崎市车站的分叉线路通过的铁路桥旁边,有一条狭窄的人行桥道。 贯太郎站在人行桥道的入口,旁边每次有列车经过,他就会跟着那简单用铁板铺成的桥一起摇晃。 “悠二。” 他突然简短地说道。 悠二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轻声反问道: “什、什么事?” “我这次之所以回来,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 一边惊讶着这跟母亲的烦恼有何关系的悠二,一边鹦鹉学舌似的再次反问道: “同意?” “对,虽然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不过我想在那孩子的名字里加入一个“三”字,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我不介意啦----” 在回答父亲的问题时,思考突然“啪”的一声中断了。 经过数秒空白之后---- “----咦!?” 悠二惊讶得几乎跳起来。 “弟、弟弟、妹妹!?那也就是说……” 由于震惊过度,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贯太郎有点难为情地搔搔头。 “七月末的时候,我不是回来过一次吗?那个时候,嗯、好像、怀上了。” “是、是这样啊……” 悠二好不容易把握了状况,整个心情松了下来。 “恭喜你,爸爸!啊,那个,这个该不该由我这样说呢……” 面对仍然处于混乱状态的儿子,父亲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还有,也恭喜你,悠二哥哥。” 说完还轻轻拍了拍悠二的肩膀。 “哥、哥哥……” 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悠二不禁感到莫名的兴奋和难为情,高兴的心情和自豪感不断涌上心头。 (是吗……原来如此,这个重大原因作为父亲回来的理由倒是足够有余了。) 这样一想,理解了状况之后,却还是有点不解。 “咦?那既然是这么值得庆贺的喜事,那妈妈为什么要烦恼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开始对这个“三”字所包含的意义感到怀疑了。 “难道、那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是这样的----嘿哟----” 贯太郎在桥道的入口处用皮鞋的鞋跟在河堤的地面上画出清晰的线条。悠二以为又是父亲的什么新游戏,于是抬头看着他。 “爸爸?” 此时却现父亲的表情十分严肃。然后,那表情迅缓和下来了。 “不,也说不上是什么大秘密这么严重。” 贯太郎摇摇头,像是要甩掉刚才凝聚在脸上的凝重似的。 “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可以跟你说的机会,借着这次的喜事,应该就能跟你好好说清楚了吧。” 与他那轻柔的声音相反,话中所包含的感情似乎十分沉重。他继续说道: “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的安排,事情变成了这样子。后来,我跟千草商量有关名字的时候……我觉得现在的话,应该可以跟你说了。可是千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显得很烦恼。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边说着,贯太郎一边走到了桥的中间。 “本来千草就不是那种会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烦恼的人。她那种性格,无论怎么烦恼也不会说出来,不会表现在脸上。” “嗯。” 这一点悠二也很清楚。 “所以,在千草烦恼的时候,看出这一点的人一定要主动帮她才行。所以,我和她结婚了,这样就不需要在帮助她的时候找借口来解释了。这次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父亲的声音和背影渐行渐远了。 “不过我事前并没有跟她联络过说会回来,所以,等下回去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刚才贯太郎在地面上画下的浅浅线条,仿佛成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壕沟,横在悠二面前。 “----” 也许真如父亲所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母亲在烦恼着,连父亲也为此而回来了。 经过一会儿的犹豫之后,悠二开口了: “----告诉我吧。” 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看着自己的表情仿佛在问他愿不愿意听,而他希望能够满足父亲这一点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因为要是自己能够消除母亲的烦恼的原因的话,也证明自己终于长大了。于是,他踏出了一步。 “爸爸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才回来的么?” “是啊。” 贯太郎话中带笑,他没有回头,而是踩得脚下吱吱作响,从间隙中可以看到底下简单用铁板铺就而成的地面,向前走去。 悠二保持着两人之间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走了几十步之后,警笛声由远而近,余韵还没过,电车就已经从他们身边擦过了。 地板吱呀吱呀地摇晃着,显得有些危险,可是贯太郎依然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等电车通过四周回复平衡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和千草是学生时代结婚的,这个你也知道吧?” “嗯。”悠二点点头。不过他知道的只有这个,还有就是因为结婚太早,一开始似乎吃了很多苦,之后就再也没有听他们提过了。还在孩提时代,自己就明白一味多问不是件好事,而且看父母的样子,似乎就算问他们也不会多说。 贯太郎以前曾说自已被断绝了父子关系(因此悠二对祖父母一无所知),现在他正垂下肩膀,打算吐出当初的苦衷: “因为我们都太年轻了----这只是借口,其实是因为我们那时候已经怀了孩子,才结婚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奉子成婚。” (这些的确是不适宜让年纪还小的我听到啊。) 悠二一副大人的样子考虑道。 (唔?) 他终于现父亲说的是“怀了孩子”,而不是“怀了你”。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悠二觉得这应该不是不小心说错,心跳不由得加起来。 “千草从小时候开始,就身处一个总是有很多婴儿和小孩来来去去,抚养大了就送走的地方……” “妈妈她……” 这件事悠二第一次听说。的确,母亲对抚养教育小孩这方面十分擅长,完全不像是只有一个小孩的人。一旦理解了这一点之后,揭出这个事实的用意,还有所隐藏秘密的重量慢慢在内心扩散。 父亲继续说道: “所以也许是因此而吧,当她知道怀上了属于自己的,并且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之后,真的十分高兴。虽然我一直把我们的结婚归结成年少轻狂的冲动……不过,当时她那幸福的表情,让不谙世事的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结婚。” “……” 从他脸上浮现的得意笑容,身为儿子的悠二觉得他又在炫耀夫妇的恩爱了,不禁嘻嘻地笑走来。 不过,这时贯太郎的声音突然一沉: “不过----” “?” “她的第一胎却十分不顺利。而且,事情全部过去之后,医生跟我们说,应该不能再怀上孩子了。” “咦?可是……” 就在悠二刚问出口的时候,一辆自行车骨碌碌地从狭窄的人行桥迎面而来。两人紧贴在扶手上,才好不容易避过。贯太郎维持那样的姿势继续说道: “嗯,就结果而言,那可以说是误诊了。不过事实上,那之后的十六年,我们都没能怀上孩子……” 贯太郎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冬日的天空。 “事到如今,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怎么样治好这一点已经不清楚了。” 他继续看着远方那似有若无的景物,说道: “不管怎样,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亲生骨肉就只剩下‘刚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了。” 悠二听到了实在难以忽视的词语,犹豫地重复道: “两个……孩子?” “没错,生下来却没有活下来的孩子,还有生下来并且活下来的孩子。只有这两个。” “----!!” 悠二终于理解父母没有向小时候的自己坦白的理由了。 “你的名字中的“二”字并不仅仅是意味着你是第二个孩子。” 贯太郎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儿子。 “一是作为没有活下去的哥哥曾经确实存在的证明,二是希望你能连哥哥的份也一起悠久地活下去,所以我们才会给你起名叫“悠二”。” 说完这一段话,贯太郎把话题指向最初的疑问。 “所以,接着诞生的这第三个孩子,作为哥哥和悠二诞生之后的证明,想用“三”字来作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曾经作为弟弟的少年,为了这个即将活生生的家庭成员,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然后把那连对父亲也不能说的秘密更深地锁在心里,回答道: “谢谢你肯跟我说这些,爸爸。” 贯太郎和儿子肩并肩地踏上了久违的归家之路。 “要是看千草所烦恼的事的话,的确只是一个名字的问题。其实也可以说‘那是随便起的’来搪塞过去,然后等待下一次可以说出来的机会来临……” “嗯。” 悠二也和父亲一起,走向属于自己的归所。 远处的由低矮房子组成的住宅区上,天空正在无限延伸,在其中的不知哪个角落里,坂井家的房子也混杂其中。 贯太郎似有似无地看着那遥远的另一端,说道: “我当时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在你实际见过面之后,再决定说不说会比较好。” “结果,你决定说了?” “是啊。因为你已经成长为能让我觉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的男人了。” “这个……谢谢。” 悠二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容,其中混杂着一丝的伤感和骄傲。不管让父亲产生这种感觉的理由是什么,作为最终的结果,事情总算是往没有让父亲为自己多花无谓精力的方向展了,这也可以说是现在的自己所取得的成果。 (说出来也没关系…吗……) 悠二开始思考会让父亲产生这种感觉的理由。 在那一个血红夕阳映照下的黄昏生的、从自己的日常生活中脱轨的那一天。 在自己的身体内部,既是元凶又是救命稻草的宝具。 还有那一天邂逅到的少女。 (现在我所拥有的秘密,不是那种说出来就能得到理解的事啊……) 现在在这里的自己的存在和藏在内心的秘密所代表的意义,光是想就已经害怕得全身冰冷。 (可是----) 能够让自己继续待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场奇迹般的战斗。 作为结果,自己得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会点起火种的、危险的平衡。 那些不容犹豫,一旦开始的话自己的一切就会为之改变的日子。 还有那种烈火焚身的恐惧。可是这一刻,自己得到了真相和喜讯。 (总有一天我会跟父母说明……哪怕,只是让他们听我说,就算不能理解也可以……) 悠二此刻捂着胸口,决心道。 就像父亲所做的,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说出真相。 (这样做的话,我就……) 在路的另一端,有着自已一家人所住的房子,可以看得见母亲在门前打扫的身影。 母亲现和自己一起回来的父亲,理解了当中的含义,表情变得有点阴沉。 (可以离开这里了……) 现在所能做的事就是,向自己的这个家,向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已的母亲,尽量开朗地打招呼道: “我们回来了,妈妈。” 然后心酸地接受了自己那无可奈何地决定----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带着我那一天,所看到的一切……) 两个月之前,就在御崎高中校园祭的清秋祭会场上---- 〈我知道,我是背叛了你们。〉 在那个时候,坂井悠二受到了自己身体之内藏有的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原来的所有者“约定的两人”的其中一人----身为“红世魔王”的“彩飘”菲蕾丝的袭击。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顾虑朋友的事。〉 在“零时迷子”里面,封印着在一场战斗中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后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约定的两人”的一人----被称为“永远的恋人”的“密斯提斯”约翰。 〈你应该还记得吧,威尔艾米娜……那时候……生的事。〉 菲蕾丝在整个世界不断撒下地毯式搜索的自在法“风之转轮”,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装着自己心爱的人的容器----坂井悠二的所在之处,为了夺回恋人,出现在这里。 〈受了“坏刃”萨布拉克攻击的约翰,已经不可能直接救活了。〉 在约翰被封在“零时迷子”里面进行转移的时候,被那个不知受了谁人所托一直追杀他们的“坏刃”萨布拉克打入了神秘的自在式。 〈所以,我把他封印在“零时迷子”之中,通过让他生转移来避难。〉 这个自在式让“零时迷子”在构成约翰的部位引起了剧烈的变化……转移到同一时间变成了“火炬”的坂井悠二体内。 〈我凭着自在法“米斯特拉”,连同“坏刃”一起……〉 这种急剧变化带给“零时迷子”的是保护宝具的自在法“戒禁”不分对象的动----连菲蕾丝也不例外----以及会吸收其动对象的“存在之力”这种出常理的结果。 〈为了尽量到更远的地方,我一路向着远方飞去。〉 菲蕾丝派出先行的傀儡收集这些信息,做好一切准备后到来的本体则没有直接接触悠二,而是藏身于风球之风,尝试对其进行分解。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你----〉 和悠二一起作为人类生活的,经历过无数的激烈战斗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 〈----威尔艾米娜。〉 因为偶然的原因来到御崎市,后来寄住在这里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因此,我没能看到约翰转移的样子。〉 既是养育夏娜的父母般的存在,也是菲蕾丝和约翰的朋友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连他的变异也无法得知。〉 倾慕悠二,身为人类却决定并肩作战的少女,吉田一美----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倾慕玛琼琳,自称是玛琼琳跟班的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 〈只要有我。〉 还有在众人面前,仿佛马上就要被处刑的坂井悠二---- 〈只要有我,和约翰,就够了。〉 菲蕾丝向着藏着约翰的“零时迷子”,说出了解除约翰封印的话语---- “来吧,约翰----” “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的悲鸣在一瞬间响走。 然后,“他”作出了回答。 “----约、翰----” 菲蕾丝看向自已。 她俯视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口,被刺进、被贯穿了。 “----呜----?” 是一条手臂。 是从悠二的胸口中长出的手臂。 是套着歪曲得嘎吱作响的,薄铁板铠甲的,手臂。 火焰的颜色是----“银”。 看着从自己的胸中伸出的披着盔甲的手, 看着那里喷出来的银色火焰, 悠二陷入了动摇和混乱的顶点。 “啊、啊……” 完全没有胜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致命的危机中逃脱。 连能否做到这一点也不清楚。 (怎么、回事?) 就在数分钟之前,大家应该还在十分平静地观看着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的闭幕式才对。 然后突然在自己的面前,菲蕾丝的傀儡生崩溃,包括学校在内的周边地段全部因为被封绝包围而静止下来,然后自己被因在傀儡施下的风不熟自在法里,被狂风卷向天空,然后被出现在那里的“彩飘”菲蕾丝差点分解掉,再然后---- 颜色为“银”的手从自己的胸中伸出,贯穿了菲蕾丝的胸部。 (究竟、生什么事了?!) 至今为止所生的,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正因为这样,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 悠二只能用内心而不是他那已经麻痹的嘴唇,不断地出哀鸣。 至今为止,他曾经有很多次因为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而大吃一惊、甚至为之感到恐惧的经历,不过,这一次是最令他震惊的了。 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另外一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而且,他自己对这并不是一无所知。不会有别的可能了。没错,这就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数百年来一直在追寻的复仇对象,神秘的“红世使徒”----“银”。 那个“银”的手臂,现在正贯穿了想要杀自己的菲蕾丝的胸口。 完全没有胜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致命的危机中逃脱。 真的连能否做到这一点也不清楚。 他只是一味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仿佛变成了一个表情木然的人偶。 “----是、谁!” 菲蕾丝醒过来了,从口中吐出像是血一般的琥珀色火粉。 “你、到底是……” 她用那戴着护甲的双手,用几乎要把它遮断的力量,死死抓住取代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出现的怪物手臂。以她的手为中心,风开始聚集过来,开始染上了琥珀色的光芒。 “你、是谁……” 不知是不是在回应她的话,贯穿了她的前胸后背的手腕前端的手掌“啪”的一声张开了。 悠二立刻出了呻吟。 “呜呜!?” 有一股新的力量正涌过从胸中伸出的手臂扩散到全身,他顿时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容器似的,那种感触在头脑中化成一片恐惧。 (是在吸收菲蕾丝的力量吗……!?) 本来在周围不断打转的风突然静了下来,琥珀色开始变得黯淡。那是因为随着菲蕾丝的力量减弱,操纵风的自在法“风之转轮”的控制力也开始减弱了。 “啊……约……翰……!!” 然而菲蕾丝并没有放弃挣扎。身体勉强撑着,伸长双手,尽力往原本应该在里面的宝具“零时迷子”,以及应该背封印在里面的心爱的男人所在之所探去。 可是,盔甲之间,那喷出银色火焰的里面,只有无限深邃的无底虚空 悠二的心中涌起一阵恶寒。 (不行、不……究竟在干什么、再这样子下去的话……她的力量就会被吸干的……!!) 就算对方是要杀自己,并且为此而欺骗了朋友的人,但看着眼前这个“红世魔王”的惨况,悠二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他觉得这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的危机。 菲蕾丝绝对不会退缩。就算自己会变得灰飞烟灭,也还是会继续拯救心爱的男人。她那不论是谁都会为之心疼的执念,正在摧毁她。 悠二用已经嘶哑的声音说道: “……快……快……离开……” 自己是被杀的一方,对方是想要杀自己的一方,还有就是即使说了对方也绝对不会听得进去这两点,他是早已经明白的,可是他还是要说。 当然了,菲蕾丝的答案是---- “不要----约翰!!” 完全没有退让意思的哀鸣---- “在这里……你就在这里啊----!?” 可是菲蕾丝很快就向着下方离开了。 套着盔甲的手臂出相当恶心的声音从她的胸口中拨了出来。 “啊、呜……!?” 一条缎带正缠着痛苦地咬紧牙关的菲蕾丝的脚。 而至于把不顾生死,盲目前进的她拉出来,在下方操纵缎带的人,不用多说,自然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那·卡梅尔了。 她已经变成了一身战斗的装束,脸上戴着有细缝般眼睛的狐狸状的面具型神器“perona”,遮住了的脸上的表情,从面具的边缘伸出来像是有鬃毛似的缎带。 而就是刚才残忍的一幕旁边,有一个用缎带编织而成的笼子般的防御阵,里面是依然可以继续活动的田中和佐滕,还有已经不能活动的吉田,正接受着她的保护。 而在看着这一切的悠二面前---- “啊----!!” 菲蕾丝那露出绝望表情的脸正急远去,取而代之的是---- “你是哪一位!?” “我是士兵!!” 那充满了气势的尖锐声音,还有轻微的摩擦声,从头顶上面直压下来。 “!!” 悠二抬高视线,只见身穿凶猛野兽般的青蓝色火焰之衣“托卡”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在飞往高处。 “你想要的是什么!?” “一杯醇酒!!” 随着用于控制高级自在法而使用的即兴咒语,“屠杀即兴诗”响起,悠二的周围卷起了十重二十重圆形的自在式。 玛琼琳向着早已经惊吓得倒吸凉气的悠二喊道: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呆在那里不要动!!” 同一时间,马可西亚斯也向着一边忍受着因遭到菲蕾丝攻击而受的重伤,一边熊熊燃烧着炽红色的双翼腾空而起的夏娜大喊道: “这并不是攻击!不要妨碍我们!!” (没错。) 玛琼琳的感情正在猛烈地燃烧,但是却没有象刚开始看见悠二所出的银色火焰时那种忘我的疯狂。 (不能再因为疯狂而失去自我了----因为我一直以来追寻的东西就在眼前!!) (当然了!) 给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之爪牙”马可西亚斯,对于自己搭档所表现出来镇定感到自豪,不禁出了欢呼。 (现在正是需要女人认真的时候啊!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 即兴诗再次响起---- “钱在何处?!” “没有带来!!” 随着这朗朗的声音,身为名扬天下的自在师的他们用尽了所有知道的、想得到的、用得上的探查和束缚自在法,一个接一个地重重包围着眼前这个他们已经追踪了几百年的仇敌----“银”。 在这其中,被闪动着青蓝色光芒的球形自在法包着再次浮上天空的悠二---- (还不行……!) 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关于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不安,这个自在法有没有危险的悬念,以及对周围的人现在情况如何的担心----有的就只是恐惧。 那个就在自己的身体内蠢蠢欲动的怪物----到刚才为止还是只看得见手臂的“银”,现在由于吸收了菲蕾丝的“存在之力”,正在继续显现自己的身姿。它就要从自已的身体中爬出来的恐惧感,正扩散到悠二的全身。 “呜……啊……” 仿佛是从决堤的河岸汹涌而出的浊流。 仿佛是被咬破的伤口里喷出来的鲜血。 那种恶心的感觉正从手臂伸出来的地方腐蚀着胸膛。 “悠二!” 自在法形成的球体外面,出现了闪耀着炽红色光芒的炎灼眼和熊熊燃烧着双翼的少女身影。青白色的脸上出现了和平时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她截然不同的恐惧。 一直希望自己不要让她露出这种表情,一直鼓励着自己要朝这一点努力的悠二看在眼里---- “不……!!” 他想说不行这两个字,可是连这一点也无法做到。紧咬着牙关……拼命把心中的痛苦,愧疚和苦闷拼命转化力量,大叫道: “夏娜!!快点离开----” 夏娜瞪大了灼眼,对悠二的用意所在和眼下的情况进行了判断之后,在天空中保持了一段距离。 看到这,悠二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就在下一瞬间---- “----呜、呜!?” 胸口传来的恶心感觉一下子增强了许多。那和呕吐或者力量的消耗不同,就像五脏六腑被揪紧了似的难受,而就在同一时间---- 怪物从胸中钻出来了。 银色的火焰直冲头顶,铮亮的盔甲。 盔甲的下面依旧是看不到底的虚空。 没有任何声响,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 因惊愕和恐惧而战栗的悠二注视着露出了头、肩膀还有右手的“银”。那手臂不断往前伸,不知是向着刚才被救走的菲蕾丝,还是向着现在保持了一点距离的夏娜,只见它像是在寻求猎物一般,手指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动着,头不断往外钻。 虽然只是几毫米几毫米地出现,但是“银”确确实实地从胸口里钻出来了。 悠二随着它显现出来的部位越来越大,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自已的存在将被削弱消失的恐惧感。 “住、手----” 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突然响起了类似火花弹跳的声音,“银”的头和手臂还有肩膀,出现了奇怪的文字列,随之出现的青蓝色自在法像绳子一般绑了上来。 “抓到了!!” “好嘞!!”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在托卡之中出了会心的欢呼。 “就这样、就这样好了……” 托卡之兽伸出了两手,把悠二和“银”一起,似乎像是远距离操作一样,慢慢握紧了巨大的手指。与此相应的,包围着他们的青蓝色球体也逐渐缩小,束缚着“银”的自在法文字也变得清晰和粗大,光芒也增加了。 终于好不容易从那种一直感受到的恶心感中得以解脱的悠二一边“嘎、嘎”地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一边承受着束缚的同时,也有余力可以看清楚“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怪物”。 (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和至今为止所遇到的“红世使徒”都不一样……不知为什么会有这和直觉。 这个怪物身上并没有玛琼琳曾经向他形容过的从盔甲缝隙中伸出来的虫子般的脚,以及似乎在嘲笑别人的无数眼睛,不仅如此---- (这家伙,是空的……) 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然后再开始联想---- (这家伙----) 他觉得自己已经地到了这怪物的与众不同的地方。 至今为止悠二所遇到的“红世使徒”都是拥有源于yu望的强烈意志,面对这个世界,人类,还有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出属于自己的路来,不顾一切的战斗。可是,现在的这个“银”,却没有这和生存力量的力量感,或者一路披荆斩棘的证明----完全感觉不到有“自我”或者“思考”。 就像他的行动就只有刚才看见的那些一样,仿佛单纯的机械一般……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胸中涌起的沉重疑问---- “悠二!!” 用自在法拘束着“银”的玛琼琳的声音成了解答的一个线索。 “我要连接探查自在式了!用你那敏锐的感觉尽量去捕捉它!” 曾经显露出来的失控时的疯狂,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翻涌沸腾的为杀死仇敌而打算用尽一切办法找出真相的冷彻气概,既像旱冰,又像热火。作为其中的一个步骤,从球形的自在法中,像是散开的毛线团的毛线似的纤细线条缠上了少年的手指。 (好了----) 玛琼琳看到自己数面年来一直追踪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她不得不拼命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压抑着施展自在法,干脆把它和少年一起炸碎的冲动。 (不行,还不是时候……) 现在一旦焦急的话,就容易坏事。和它那突如其来的现身一样,说不定还是会有突然消失的可能性……只有这一点,能够捆绑住玛琼琳内心的冲动,让她慢慢来施展探查的自在法。 (不管要做什么,一定要等全部抓住了以后才能动手。) 她其实十分感谢菲蕾丝的袭击所带来的一系列骚动。就在昨天,因为坂井悠二出的银色火焰,她曾经一度疯狂地失去自我……就在她拼命压抑的时候,那个真正的仇敌“银”出现了。 事态的进展极其顺利,让她不得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为自己准备的。所以也不由得产生了感激之情。 (我要把我的一切本领、一切都拿出来,把你碎尸万段!!) 不过,这次的事态进展,却让有的人十分痛苦。 那就是菲蕾丝的好友,一心想保护她----却被她无情地背叛了的威尔艾米娜。 她现在正抱着刚才救出来的奄奄一息的菲蕾丝,降落在学校的屋顶出口上。 然后,向着自己怀里的那个胸部被贯穿,力量被吸走,看上去已经气息微弱的好友呼唤道: “菲蕾丝,请你冷静一下是也!!” 当然,菲蕾丝是完全听不进去。 “放开、我----” 她伸着无力的两手,想尽量靠近手忙脚乱地漂浮在空中的少年。 那里面,封印着她心爱的男人。 这时,从威尔艾米露脸上的面具型神器“persona”,传出了和她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那简短而冷淡的低沉声音: “拘泥疑问。” 这是对威尔艾米娜的质问----你还要拘泥于和菲蕾丝的友情到什么时候? “……!!” 威尔艾米娜也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 可是就算心里明白,还是无法袖手旁观。在玛琼琳想到打开的方法之前,只要一松开菲蕾丝,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再去送死,所以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制止她。 “菲蕾丝,求求你……!!” 在她们的旁边,用缎带织成的网状防御阵中,是凭着从玛琼琳那里得到的书签而得以感觉到这个隔绝的世界的两位少年----抱着因封绝而静止不动的吉田的佐藤,和紧紧闭着眼蹲在那里的田中。 另一方面---- “亚拉斯特尔,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吗?” 跟笼罩着看来状况总算稍微缓和下来的悠二漂浮在空中的球体保持了一点距离的夏娜,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胸前。 “唔----虽然是跟听到的‘红世使徒’一样……” 回答夏娜的是以交叉环环绕着黑色宝石的精致吊坠,那是赋于夏娜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于表达自己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他那平常总是充满威严的、像是远雷般低沉的声音,现在却带着困惑的颤音。 “不过,我没听说过其他有关的传言。” “悠二他不会有事吧?” “……” 没有答案的问题,当然不可能回答。 夏娜觉得自己问了很愚蠢的问题,露出了有点难为情的表情,继续看着悠二。 现在少年正在那漂浮在封绝天空下的自在式球体中,露出苦闷的表情,用玛琼琳给他的自在式探查出现在自己身体中的怪物的真面目----远远包围着他,不时会有火焰闪过的彩霞半球体----下方静止着的御崎高中清秋祭会场----所有的这些光景---- “----” 突然间,全部看不见了。 “----怎么……!?” 两人之间,突然高落下一个像是混凝土块般的巨大胭脂色球体,眼前的整个视野都被挡住了。 “怎么回事!?” 夏娜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间感觉到头上有质量极其庞大的物体正在下落,感应到那吓人的风声,她反射性地避开了。 “!?” 令人大吃一惊的巨大的物体擦过炽红双翼的边缘,落在刚才脚下的操场上,那庞大的重量把下面人山人海的清秋祭会场压了个正着,静止了的人们被压成粉碎,而摔碎消失了的那个东西,原来是边长大概有四、五米的胭脂色立方体。 “这是?” 刚刚勉强避开了那个之后,接着下来是接二连三,体积更为庞大,轻易可以覆盖一辆卡车的立方体纷纷落下。 “难道----是‘马格尼西亚’?!” 就在亚拉斯特尔惊讶的瞬间---- “呜哇!?” 夏娜遭受到来自头顶的巨大压力。这次并不是刚才的立方体。 而是更细更快,就像是瀑布倾泻而下似的。就在迟疑的瞬间,它已经把夏娜头上的红色蝴蝶结削破,擦过了“夜笠”的边缘。 她依然还没能把握,眼前生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 “唔、呜……!” 那种扩散到整个身体的强烈的重量感和痛楚,和菲蕾丝的暴风“风之转轮”有所不同,像是被锉刀猛锉的那种泥石流似的攻击。 “快点下降!绝对不能在这种暴风中逗留!!” 夏娜别说回答,连点头也做不到。 (这是……什么!?) 那种带来重量感和疼痛的东西,马上落满全身,夏娜终于现那是一些细微的颗粒,有着浅浅的胭脂色,半透明,一眨眼已经在夜笠上堆了厚厚一层。 (好重……) 加于身上的重量和看到的体积根本不成比例,起码比看到的要重几十倍,几百倍,不仅仅是造成了单纯的伤害,而且还成了飞行的枷锁。不过夏娜还是大喝一声,让全身生爆炸,把身上的颗粒抖落了。同时,炽红色的双翼生了逆转推进的喷射,即使是从雪崩一般落下的锉刀瀑布逃脱的那一瞬间,夏娜的眼睛也没有离开悠二。 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终于可以把握这种叫“马格尼西亚”的自在法全貌了。那由胭脂色的颗粒形成的旋风正包围着悠二所在的自在法球体,形成了一个更大的球体。 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的是,似乎没有要加害悠二的样子。似乎只有他的周围是处于无风状态。 在夏娜避开攻击后的另一边,玛琼琳也从暴风的威力圈内逃脱出来了。而下面一直在屋顶上的威尔艾米露也带着菲蕾丝、佐藤、田中、静止的吉田一起,退避到校舍的阴影之后。 夏娜看到这一幕,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 不过很快,异变又再次生了。 那是有如萤火虫一般浮在半空中的光点。 在依然不停吹刮着的暴风周围,像是截然不受影响似的缓缓舞动,并且数量不断增加,就在察觉到那是和刚才的暴风完全不同的气流之后,突然间那些光点的亮度一下了提升了。 水蓝色的光点。 “!!” 就在夏娜因为觉得刺眼而把灼眼眯起来的时候,胭脂色的暴风一下子停止了。 在突然来访的静默之中,无数亮度大大增加了的水蓝色光点漂浮在空中。 以炽红双翼漂浮在空中的夏娜,一瞬间产生了自己正漂浮在宇宙中的错觉。 突然---- “嗵”的一声,随着轻盈的鞋子落地的声音,有人降落在悠二的头顶之上了。 那个人若无其事地降落在并非物体的呈球形展开的自在式之上。 那是一位戴着白色帽子,披着白色披风的娇小少女。 “‘顶之座’赫佳特!” 玛琼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然后,啪沙一声,又有另外一个人,在那名叫做赫佳特的少女身后徐徐降落。 那是一个有着蝙蝠般的宽阔翅膀、细长的尾巴、长长的黑、尖尖的耳朵和角、打着柳钉的皮带上插着弯刀、穿着普通西装的中年男人。 “‘岚蹄’费可鲁----” 亚拉斯特尔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名字。 夏娜在火雾战士的基础修养学习中,也对他们的名字有所认识。 那是作为这个世上最大级的“红世使徒”集团中的中枢人物的“红世魔王”们的名字。 因眼前的事态展成出自己想象之外的广度和深度所带来的战栗,她不禁冲口说出了集团的名字---- “……‘化装舞会’……!” 第二章 离别与离别 (上) 眼前的情景----“顶之座”赫佳特与“岚蹄”费可鲁的出现,其中的意义并不仅仅局限于“使用强力自在法的强敌来袭”这种单纯的层面上。 这个事实,把一直以来只属于推测范畴内的“零时迷子”与[化装舞会]之间的联系、以及隐藏在这种联系中的重大意义----这两个危机性状况都转化成确定事项了。 众所周知,巫女“顶之座”赫佳特,在统领[化装舞会]的三个强大的“红世魔王”----三柱臣当中也属于一个特异的存在。跟另外的两人----身为组织的实际领导者、由于随时可能插手世上的一切阴谋而为人所惧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及随心情的好坏接受保护他人委托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完全不一样,她自报姓名或者出现在外界都是极其罕见的事,而其真正用意也当然无人知晓了。 尽管如此,她却依然稳固地置身于三柱臣之中,而且身为[化装舞会]成员的“使徒”们都对她抱有最高的尊崇之意。她似乎是肩负着局外人无法推测到的某种重要职责……这就是“顶之座”这个名字里蕴含着敬畏之意的来由了。 那样的她,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带着负责护卫的“岚蹄”费可鲁一起出现。 与其寒酸的外表相反,这位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本来是贝露佩欧露的心腹,并且独力挑起[化装舞会]用作根据地的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一切守卫工作。因此,要不是有“极其特殊的理由”,他是不会离开“星黎殿“的。 他的同行,就彻底证明了赫佳特的出现绝对不是她个人的心血来潮,而是[化装舞会]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作战行动。 把这两人吸引到这里来的“焦点”究竟为何物呢……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多问。 “悠二!!” 漂浮在空中的无数星星中,夏娜燃起炽红的双翼向前突进。她的目标,自然是位于赫佳特脚下、被玛琼琳的球形自在法所包裹、静止下来的“银”依然停留在胸口上、总算勉强能维系着自身存在的少年。 “等一下,夏娜!” (不能等!) 她丝毫不顾亚拉斯特尔的制止。 (悠二有危险!) 虽然心情很焦急,但她采取的行动却并非出于鲁莽。她看到那个相貌寒酸的“红世魔王”在察觉到自己的突进行动后露出了畏怯的神色---- (来了。) 静与动、仿佛跨越了世界的分界线一样,面前突然刮来了一阵暴风。全身随即出现了无数淡胭脂色的粒子,前方的巨大立方体则以异常迅猛的度飞来。 “----喝!” 夏娜在冲刺的过程中凝聚力量,全身马上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所缠绕,并把粒子尽数吹飞。化成了火焰弹丸的身体,把大太刀“贽殿遮那”紧紧压在腋下以集中力量,以贯穿天空的气势使出了前刺攻击。 “嘿!” 刀尖迸射出炽红的火焰。跟以往通过放射火焰来引起爆炸的形式不一样,现在握在她手里的,是依靠凝缩力量产生的高热来使对象熔解、同时凭借拟真的实体化进行切断的灼热无比的大太刀。 在触碰到几乎有夏娜身高数倍长度的明亮刀刃前,立方体由于蒸而出现了急的凹陷现象,改变了飞行的轨道。 夏娜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斜向旋转着飞过来的立方体---- “!?” 马上又被迫近眼前的下一个立方体挡住了视野。她不禁咂了一下嘴,再次挥起了灼热的大太刀,把它一分为二。然而,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立方体---- “呜!” 动攻击的度没有赶上前进的度---- 在压倒性的巨大质量压迫下,夏娜无法继续前冲。她用脚踏在立方体的前端往上跃去,脱离了被烧过后依然成为飞行障碍的粒子的包围圈。俯视眼底,只见面临被“防御招数”推回去这种异样局面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 同样跳出了暴风圈外的玛琼琳---- “呜啊啊啊啊啊!” 挥起了托卡的双臂,把从圈内追击而来的立方体击碎。 球状的大型暴风圈,在两名火雾战士的奋力攻击后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是稳如泰山地在那里卷着漩涡。 “明白了么,夏娜?” 认为她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去确认了事实的亚拉斯特尔再次开口道。 “这就是‘岚蹄’费可鲁引以为豪的铁壁防御阵‘马格尼西亚’了。” “不过,悠二他----” 夏娜明白这道铁壁极难攻破,同时也因此而抱有危机感,然而却并不焦急,保持着作为一名战斗能手的沉着,根据目前周围的状况寻找对策。 (----能行吗!?) 她把灼眼的凌厉视线投向玛琼琳,继而又投往下方。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隔着托卡之衣交换了下一步的对策,并取得了对方的允诺。尽管她们平时合不来,但只要在一起战斗,就会在共同战斗的瞬间准确地互通心意。 怀着这种确切的实感,夏娜再次挥起了大太刀---- “喝啊啊啊啊!!” 这一次,她把凝聚起来的巨大力量变化成大规模的火焰,以全力释放出去。 向着下方---- 另一方的玛琼琳则把托卡的双臂向前伸出,把困于暴风中心的悠二周围的探查自在法转化成防御之盾。在一瞬间完成了这一步之后,她收回了伸出的手臂,然后大大鼓起腹部---- “嘎喝啊啊啊啊啊----!” 跟夏娜一样,以全力喷出了火焰。 同样是向着下方---- 费可鲁看到她们两人的火焰丝毫没有触碰到自己的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而是笔直地往着下方落去---- “唔!?” 这时候,他才现在自己的暴风漩涡下面,出现了一个宛如巨大绒毯般的布状物体。 这是佯装退避到校舍阴暗处的威尔艾米娜暗中以缎带编织而成的掩护陷阱。 炽红色与青蓝色两种火焰涌过来的那一瞬间,这张绒毯的表面上马上就亮起无数的自在式,仿佛弹簧似的蹦了起来,把位于上空的巨大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整个包裹了起来,活像一个粗粗织成的笼子----或者应该说是球状牢笼比较恰当----通过自在式对燃烧着的两色火焰进行增幅循环,在顷刻间化成了一座熔矿炉。 构成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的胭脂色粒子,受到从全方位压迫而来的两色猛火的烤炙,体积开始不断缩小。 (好!) 夏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动了更进一步的攻势。她猛地燃起炽红色的双翼,同时又用灼热的火焰包裹着全身,向着位于熔矿炉内部的暴风漩涡起突击。 位于另一边的玛琼琳---- (要上了哦!) (好嘞!) 也让托卡之衣燃起了更猛烈的火焰,为了向敌人动前后夹击而向里面冲去。 另一方面,在包裹着自己两人并不断缩窄的火焰牢狱中心---- “大御巫。” 被下达了死守命令的费可鲁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守护对象----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身上。确认了她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后,他第一次露出了严峻的神色,同时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积蓄了力量之后,又向两侧摊开。 “----唔!” 霎时间---- 某种不同于刚才那种粒子浊流的、有着粗糙质感的物体,一下子从内部冲破了火焰的牢笼,并呈球状膨胀起来。 “什!?” “快离开!” 惊愕的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加上措手不及的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还有慌忙保护着其他人躲避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那膨胀起来的东西追缠着他们,然后又马上像被烤干了的沙像一样粉碎消失了。 费可鲁以自身为中核,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就生成了足以应付火焰熔矿炉有余的破坏力……不仅把御崎高中的操场压碎,而且还把校舍破坏了大半的体积巨大的球体,以从内部动的防御化解了所有的攻击。在膨胀物体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他一直保护着的广阔空间。 自在法“马格尼西亚”----果然在有着无愧于铁壁之称的强大防御力。 而身为这种可怕力量的使用者的费可鲁本人,则好像刚刚整理完档案的公司职员一样,用手帕擦了擦被鬓遮住的宽额头,松了一口气。 “呼----大御巫,请您尽快采取措施吧。因为对方是三个强手,得稍微费点力气。” 至今为止都像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的赫佳特,现在终于挪动嘴唇说道: “明白了” [化装舞会]的巫女点了点头,用手里的大杖“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自己所站的位置----包围着悠二的自在法球体。 “锵啷----” 当清澈通透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 “什么!?” 玛琼琳不禁惊叫起来。保护着悠二的球体----由身为举世知名的自在师的她所布置下的几十重自在法,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彻底粉碎瓦解了。 与此同时,一直勉强抑制住从悠二体内显现出来的“银”的束缚自在式也消失了。 “悠二!!” 夏娜大叫着飞扑过去, 悠二对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银”感到战栗, 玛琼琳马上开始构筑新的自在式, 威尔艾米娜把数十根缎带化成尖锐的枪尖。 就在这段时间里---- 赫佳特再次用“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蠢蠢欲动的“银”脑袋上的头盔。 “锵啷----” 活环又一次响了起来。 一个平淡的声音与其余韵相重合: “请回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 “银”的铠甲马上粉碎消失了。 在那喷涌出来、燃烧殆尽、逐渐向周围扩散消失的银色火焰中,感觉到侵蚀自已身体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的悠二,获得了最本能的安心,一时间愣在原地。 然而,他的胸口---- “对宝具施加刻印。” 却被转了一圈后的大杖前端“嘶”地插了进去。 “呜啊!?” 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击。 三角形的锡杖整个陷进了他的胸口。悠二并非以人类的身体、而是以“密斯提斯”的存在感觉到,锡杖一下子就触碰到隐藏在自己体内深处的宝具。 名字已经听过无数次、一直被其现象和力量所挽救、却依然连形状也不知道的、即使说是构成自身的一切也毫不过份的宝具“零时迷子”,受到了与其相触的大杖前端涌出的力量冲击---- “呜、啊!?” 悠二感觉到一种被强行烙印上什么东西似的激烈痛楚。 赫佳特继续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平淡声音---- “分解容器。” 作出了消灭悠二的宣言。 “!!” 在因恐惧而全身僵硬的悠二周围,三个火雾战士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行动。 费可鲁看到夏娜向这边冲过来,马上想要重新展开“马格尼西亚”,就在这时候---- “消失到别处去吧----” 玛琼琳吟诵出一句悼文,让被赫佳特瓦解粉碎后却依然漂浮在空中的无数自在式碎片扩大开来,转化成如同破裂的玻璃片一样的视觉搅乱自在式。而其搅乱的目标对象,当然并不是把自己的自在式打碎的赫佳特。 至于作为其目标对象的费可鲁---- “什、什么!?” 整个视野都被无数个赫佳特、无数个封绝半球体、无数个玛琼琳、无数个自己、无数个悠二、无数个夏娜、以及无数个描绘着火线的地面填满了。在仿佛被关进了旋转的万花筒里面一样的混乱之中---- “----没脑子的、笨蛋!!” 在最后一句悼文的作用下,镜面同时碎裂开来,射出了耀眼的强烈闪光,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呜哦哇啊啊!” 只有唯一一个缠绕着悠二手指的细长自在式没有碎裂而残留了下来。 那是勉强把悠二留在空中的探查自在式的残留力量。 是玛琼琳在无意中留下来、不知为何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力量凝聚物。 遭到搅乱攻击的费可鲁,由于害怕把自己必须保护的对象赫佳特卷入“马格尼西亚”之中,先就捂住被强光刺激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在这时,他的脚---- “噢!?” 却被威尔艾米娜伸展过来的缎带缠卷住,以高度把漂浮在空中的他翻了个四脚朝天。 “噢噢----!?” 在他焦急的内心,涌起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危机,还有更为可怕的、辜负上司信赖的恐怖感。 (绝对不能离开大御巫的身过……!!) 对现状的逃避、对灾难的拒绝、对自己生存的执着、以及明确的战意,所有的一切都复杂地搅浑在一起,引了巨大的事象干涉。 那就是能按着自身意志让生成的微细粒子生流动循环、同时令其在瞬间凝固成巨大物体的防御自在法“马格尼西亚”。 费可鲁向着缠绕在自已脚下、随意改变自己的空中漂浮姿势的缎带---- “可、恶----!” 释放出了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巨大立方体。 在其质量和度的猛烈冲击下,缎带一下了就被扯断了。 “呼……呼……” 总算脱离了缎带束缚的费可鲁,却没有展开“马格尼西亚”的暴风漩涡……不,是不能展开。如果在没有确认赫佳特所在位置的情况下生成了粒子浊流,万一让身为保护对象的她也卷入其中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对费可鲁的攻击,其成果就只有把他扯下来的数米距离、对别的攻击对象动的“马格尼西亚”、以及找不到赫佳特而陷入的混乱----从时间上来说仅仅是数秒的空白而已。 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们两人就是需要这几秒种的空白。 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夏娜的攻击行动---- 利用两位火雾战士创造的机会,全身燃烧着炽红色火焰的“炎灼眼的杀手”,向着把大杖刺进悠二身体、想要杀死悠二的[化装舞会]的巫女,果敢地动了三次突击。 醒悟过来的赫佳特,丝毫没有显露出对分解容器的执着,马上就马锡杖的前端从悠二的胸口拨了出来,然后用宛如涟漪的轻柔声音吟唱道: “----‘星球’啊。” 然后,把大杖“trigon”对准了径直向自己飞来的火雾战士。 “锵啷----” 随着活环的清脆声音响动,空中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耀眼的水蓝色光弹,就像流星群一样飞了出来。 缠绕着悠二手指的自在式生了重组。 (怎、么了……?) 重组完成后,又缠住了他的手臂和整个身体。 面对沿着复杂的曲线轨道袭来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不断躲避,手里紧紧握着“贽殿遮那”径直往前冲。这种勇往直前的坚强意志转化为力量,充满了她的全身。 突然间,仿佛把凝缩起来的光解放出来似的,好几个水蓝色的光弹生了爆炸。 然而,夏娜猛地一挥手臂---- “喝!” 以已经不能算是火焰弹的织红色热浪,从正面抵消了光弹的爆压,甚至反过来将其压倒。夏娜依靠着包裹自身的火焰,冲破了水蓝色和炽红色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的乱流。 就在视野豁然开朗的瞬间---- “嘿----!!” 面对肃然伫立在空中的白装束巫女,夏娜挥起大太刀“贽殿遮那”,使出了全力一击。 与此相对,赫佳特以宛如舞姿般的轻柔动作,把双手按在大杖“trigon”上---- “----” 顺着对方攻击的势头,从正面挡住了斩击。 嘭---- 这种不可见的力量之间的冲突,化成了震取的重低音回响在四周。 面对拥有与其纤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优秀身法和强大臂力的“红世魔王”,夏娜咬紧牙关,继续把大太刀往下压去。 “呜……!” “----‘星球’啊。” 赫佳特再次吟唱,在双方视线相交的中心点生成一个光弹,迸射而出。 “!!” 夏娜凭着惊异的反射神经避开了这几乎是零距离的射击。她松开了下压的力道,身体往后一仰,然后顺势来了一个斜身纵向翻腾,向着赫佳特举起大杖的手臂下方、也就是右侧腹部,使出了一记反手斩击。 面对这一下来自大衣下方的斩击,赫佳特的反应稍微迟缓了一瞬,但还是勉强避开了。斩击擦过了大衣的一角,仿佛被这一下冲击吹飞了似的,赫佳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跟夏娜拉开了距离。在这段时间里,数十个用以掩护自身退避的光弹也同时被释放了出来。 面对时而擦过脸颊、时而在近处爆炸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依然不顾一切的向前直冲。为了让赫佳特离开悠二的距离进一步扩大,她再次以炽红色的热浪横扫了眼前的光弹群。 “喝----!” “----!!” 为了躲避夏娜的攻击,赫佳特把娇小的身体轻轻往后跃开。 突然间,悠二在混浊的意识中,触碰到了某种东西。 (是……谁?) 全身开始出现一种的类似于虚无的麻痹感,其中的一边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在夏娜与赫佳特之间展开的不足一分钟的生死搏斗的期间---- 被威尔艾米娜甩来甩去,在空中弄得搞不清方向的费可鲁,这时候终于重新现了自己护卫对象所在的位置。他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了更大的恐惧。 (啊、哇哇?) 自己竟然让三柱臣的巫女跟敌人兵刃相交,而且夏娜的反手斩击还把她的大衣切裂了一条缝。 (糟、糟糟糟糕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组织核心,而自己则是为了保护她而被派出的护卫。参谋大人没有派出大军,而是把这个重任交托给自己,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辜负上司的信赖----然而,他内心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于这些组织机构上的危机感。 而是一种更为直接的、绝望的恐怖。 (如果、如果这件事被将军阁下知道的话……) 众所周知,平时不拘小节、待人宽厚的猛兽----身为三柱臣其中一柱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只要一提起赫佳特的安全问题就会变得异常过敏。一直以来,在她仅有的几次外出机会中,对她的安全造成了轻微危险的好几个“使徒”和“魔王”(这里面也包括那个“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在内)都曾经遭到过他狂怒的爪牙和火焰的洗礼。 这次紧急袭击,是执行御命中尤其重要的一次作战。可是,这并不是说即使陷入苦战出没问题。相反,必须更安全更稳固地确保任务的成功。 (必须保护她!!) 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他专注于这个意念,并使其转化为具体的行动。即使把正在近处飞来飞去的魔神及其道具包容在内也顾不得了,必须马上构筑球形的“马格尼西亚”---- “对不起了。” ----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脸却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呜嘎!?” 那个人踩着他的脸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陈旧旅行装束,脏脏的外套迎风飘扬---- 那是一位少年。 “哈哈----终于来到外面啦!!” 金色的头随着飞翔在风中飞舞,黑色的眼瞳宛如小孩子一样闪耀着光辉,纤瘦的身躯洋溢着无限的跃动感,向所有人显示出生命的璀璨---- 那简直是一个少年的结晶。 夏娜、玛琼琳、威尔艾米娜----甚至连赫佳特也不由得愕然了。 他并不是毫无来由地出现在某个地方。在两人正在激烈交锋的时候,在空中无力地漂浮着的悠二,就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生了变化。 仿佛早就了解一切似的,少年对周围的状况丝毫没有感到吃惊。 他露出了灿烂得让人难以直视的纯真笑容,仅仅是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菲蕾丝,过来吧!!” 霎娜间---- 在威尔艾米娜的臂弯里卷起了一阵暴风。 “约翰!!” 被呼唤的女性流露出至高无上的喜悦和眼泪,向着他的身边飞去。 “这、个!?” 费可鲁慌忙释放出数个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立方体---- “----‘星球’啊。” 赫佳特把攻击目标从夏娜转移到少年身上,放出了光弹流星群---- “抱歉,让你久等了,菲蕾丝。” “嗯,嗯!约翰!!” 宛如轻盈的疾风般越过了所有障碍的“约定的两人”,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永远的恋人”约翰一边温柔地抚mo着像个孩子一样搂着他脖子的菲蕾丝的头,一边在外套的周围卷起琥珀色的狂风,以此躲避依然持续着的追击。 “真麻烦,这里太吵嚷了,我还想说一些重要的话啊。” “约翰,我好想见你啊……!” “我更想见你哦。” “我更想。” “是我更想啦。” “我。” “我。” 两人一边互相贴着额头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说着甜蜜的情话一边在空中飞舞。如此异样的情景不由得让人怦然心动,那正是不容许任何人介入的恋人姿态。 “我们走吧,约翰。” 丝毫不介意自己剩余的力量已经不多,菲蕾丝动了“伊菲尔那”。 “到上空去吧。” 约翰抬头向着自己的头顶……如今闪烁着菲蕾丝的琥珀色火焰而非悠二的银色火焰的彩霞半球体----封绝的顶部看去。在完全无视他人,正要往上飞去的时候,少年轻轻地向着位于下方的那位戴着面具的朋友报心笑容。 “----” 那是跟他面对菲蕾丝时完全不同的、悲哀的笑容。 尽管他的嘴唇只是轻微动了一下,但威尔艾米娜的心却确实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对不起。” 把在场的人们即将要采取的制止、妨碍、说服和攻击等行动都抛诸脑后,随着迸涌而出的琥珀色光辉,两人从封绝的顶部脱离到外界。 仅仅是留下了仅有的一点点火粉。 “大御巫!” 面对意料之外的事态,费可鲁焦躁不安地往上方看去。 “我们回去吧。” 然而,赫佳特却以平淡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贝露佩欧露会担心的。” “可、可是……!” “原定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事,就等下一次机会吧。” 正如她所说,抑制“银”的显现以及往“零时迷子”施加刻印,这两项由贝露佩欧露指示的作业已经完成了。虽然在刻印后没有完成破坏“密斯提斯“使其随机转移,同时也遇到了“永远的恋人”约翰出现这种怪事,但这些都不是能够阻碍御命完成的问题。 “……是!” 费可鲁明显地流露出对战斗终于结束的安心感,点了点头。同时也为了争取撤退所需时间而展开“马格尼西亚”,再次生成了彩形的暴风漩涡。 “那么,大御巫……” “与书库同步----” 在赫佳特和费可鲁的周围,出现了复杂无比的耀眼水蓝色自在式,并形成了漩涡。 “----归还。” 无论是不可一世的台词,还是离开时说的经典文句,他们都没有留下。两个“红世魔王”连同“马格尼西亚”的自在式,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漂浮在空中的玛琼琳终于解除了警戒状态,从托卡中探出头来。 那个似乎是约翰的少年在离脱封绝之后,大概把封绝的控制权也同时转移了过来,现在燃烧在地面上的火焰图腾和在彩霞半球体壁面闪过的火焰颜色,都已经从原来的琥珀色变成了威尔艾米娜的樱色。 注视着连同破坏痕迹残留下来的这一幕令人心酸的情景,玛琼琳以尽可能冷静的头脑思索着。刚才生的事、出现的人、离去的人……对于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态,自己现在是否应该采取行动来加以刺激呢?确认了掌握所有谜团的危险恋人----“约定的两人”的气息就在上方之后,她终于开口道: “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 听了她并非在索求答案的问题,马可西亚斯作出了敷衍式的回答。 抱着佐藤、田中和吉田躲到了半毁坏的校舍一侧的威尔艾米娜,就好像灵魂出了窍似的呆站着,只是抬头仰望着两位朋友离去后的上空。 “……” “……” 蒂雅玛特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有一个人----夏娜,正在追赶着他们。 她心无旁骛地往上空飞去,追赶着突然出现的约翰,追赶着变质后的悠二,追赶着再次飞起来的菲蕾丝,追赶着从封绝顶部脱离到外界的“约定的两人”的身影。 (悠二!) 要是就这样让两人逃掉的话, 要是悠二就这样不能恢复原样的话---- (悠二!!) 一种难以抑制的、至今为止从没感觉到过的阴暗恐怖涌上心头。炽红的双翼喷涌出越极限的火焰,夏娜穿过了封绝的顶部。 展开在眼前的景色,是地平线只剩下一缕淡红夕阳光辉的傍晚景象。 这时候,位于遥远高空的“约定的两人”---- “!?” 却并没有逃走,反而是在空中谈着话。不过,他们谈的却不是情话。约翰握住了菲蕾丝的双肩,仿佛要让她听从自己的吩咐一样,以认真的表情说着些什么。 而存在于那里的“女人”,跟至今为止夏娜看到过的所有姿态都不一样。 刚烈的性情、专心一意的迫切感、以及令见着心寒的冷酷感,现在都一扫而空了。她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一边听着约翰的话一边点头,以柔和的笑容作出回应,把少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当作福音一样铭记在心。 不知为什么,夏娜明白到刚才是她的真正姿态,至今为止的她其实一直都在勉强着自己。 (我知道。) 那种无视一切是非曲直和当前状况,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姿态----过去自己曾经打败过的“使徒”自豪地表现出的毅然姿态----以及用以表达这种姿态的话语,夏娜都知道。 (----“爱”----)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 “!?” 在自己前进方向上闪耀着光辉的“爱”的姿态,拥抱着约翰的菲蕾丝的笑容消失了。 刚才为止都安详感生了逆转,绝望和叹息、愤怒和悲伤的阴暗感情化作了眼泪,涌出了眼眶。 听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绝望呼喊声后,约翰仅仅以寂寞的微笑作为回答。 “不行!” 夏娜在焦躁的心情驱动下,无意识地挤出了声音。 她凭着直觉理解到,这种行为并不仅仅具有表面上的意义。 “快住手!” 与夏娜哀求般的喊声中隐含着的悬念一致,约翰通过彼此相触的嘴唇,宛如一下子涌出的怒涛一般,把悠二所保持的大量“存在之力”都转移到菲蕾丝身上了。 “快住手!!” 感觉到越来越微弱、甚至让人怀疑他马上就要消失的、稀薄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悠二的存在,夏娜不禁出了来自于恐怖的尖叫声。 “快住手----!!” 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了菲蕾丝身体的约翰,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 “……” 然后把视线投向朝着自己两人飞来的夏娜身上。他轻轻一笑,向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人轻声低语了一句话---- 然后推开了她的身体,住下落去。 在听到他那声低语的瞬间,菲蕾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决定了不会再次放手的、一直在追寻着的心爱男人----从自己的手里滑落。 在头朝下脚朝上地往下落去的途中, 又一次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 约翰变回了坂井悠二。 “----!!” 夏娜以飞扑过去的势头,把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抱起。 “好痛、好痛啊,夏娜……” 耳边响起的是软弱无力的、同时也确实是属于坂井悠二的声音。 “悠二……悠二!!” “好痛痛痛!?夏娜,我真的好痛!!” “悠二……太好了……!!” “好痛----……” 被紧紧拥抱着的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位火雾战士少女正把哭泣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夏娜。” 他不知所措地犹豫了一会儿,顾虑了一下周围(尤其是夹在两人中间的“红世”魔神)的状况----但马上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坦率地顺应自己的心情,把怀里那颤抖着的小肩膀紧紧拥抱起来。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尽量以温柔的口吻说道。 “虽然力量几乎全部都转移到了菲蕾丝小姐身上,现在浑身无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过来……但是,我想应该没事了。” “嗯……太……好了……悠二……” 夏娜颤抖着身体,为了不再失去眼前的悠二,把双手抱得更紧了。 从胸前的吊坠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斥责的声音。 悠二就这样忍耐着这种用尽全力的拥抱,过了几分钟后---- (没事吗……) 仿佛再次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状况一样,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遥远的下方,是在修复作业平安无事地结束后的市立御崎高中清秋节的闭幕式。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她们正坐在天台出口上仰望着自己这边。 在不远的上空,“彩飘”菲蕾丝正一言不地俯视着自己两人。 在没有留下一丝激烈战斗痕迹的操场舞台上,拿着麦克风的学生会长和挤成一块的学生们,正在以激动的声音齐声呼喊着。 “一----二----三!!” 随着最后的一声号令,挂在舞台背后板壁上的垂幕被拉了下来。 跟开幕时的狂热有着明显不同的、混入了寂寞感的巨大欢呼声随即响起。 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终于结束了。 就在自已漂浮在空中的这段时间里。 悠二不由得对此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寞感。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也没有再生过和[化装舞会]有关的事件。 自己的身体以后会生什么样的变化?----对悠二来说,当时自己所抱有的这种几乎等同于绝望的迫切危惧感和不安感,也随着过去的两个月时间以及身边的各种事情而逐渐变得淡薄起来了。 当今天归来的父亲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喜讯,还告知了他有关自己出生的重大秘密时,这种感情再次在他的内心复苏了。 ----以跟上次完全相反的形式和方向复苏了。 “那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是也。” “可喜可贺。” 稍微松驰了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和往常一样沉着冷静的蒂雅玛特---- “唔----那不是很好么。” “哎呀,真是值得庆贺!那两位还真是努力呜噢!?” 笑着拍了一下搭档的玛琼琳,笑着被搭档拍了一下的马可西亚斯---- “努力?” “不、不管怎样,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 一时间无法理解事态的夏娜,想设法把话题敷衍过去的亚拉斯特尔---- “嗯,谢谢大家。” 听到在场的各人都纷纷道出祝贺的话语,悠二不禁有点害羞了。 “到了这个年纪突然要当哥哥,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他害羞地搔了搔脸颊----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 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我在,那个孩子也可以成为支撑起爸爸和妈妈的力量了。” 然后,他在静寂之中下定了决心。 至今为止,悠二都是通过借助“零时迷子”的效能脱离“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火炬宿命来获得安心感,并以此来保持着自身精神的平静。同时,他也一直依靠着这种联系来维持着自己“身为人类”的立场。 实际上,这并不仅仅是对自己本身的悲叹,同时也包含着对父母的歉疚之情。白白浪费了他们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岁月,在失去儿子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愧疚感,一直赋予着他难以脱离日常的理由。 可是,如今因为新的家庭成员----“绝对不会消失的孩子”的诞生,他一下了就“失去”了这种难以脱离日常的最大理由。 即使没有自己也没问题。 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以全身心去承受这种伴随着强烈孤独感的完全自由,在心底下定了决心,要尽量把开心的一面表现出来。即使是在如今这一刻,他也在为此而努力。 在封绝里闪烁着的炽红色光辉映照下,他那下定了决心的身姿越显得毅然而坚定。 亚拉斯特尔向那位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柔弱的“密斯提斯”少年说道: “那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城市么?” “!!” 夏娜面对着这终究要到来的一刻,不由得绷紧了嘴角。 看到她的神情、感觉到她内心所想的悠二,为了让少女安心而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说马上就要离开,只是说我已经可以选择这条路而已。不过很可惜……不,应该说是值得高兴吧?现在我并不能轻易地选择那条路。我想亚拉斯特尔你也知道吧?” “唔?” “如果这个城市,果真成了亚拉斯特尔一直在担心的‘斗争漩涡’的话,我们就不能撒手不管就此离开。如果我们必须守护的人都生活在这里的话,就更是如此了。因为像鱼鹰祭那时的走钢丝般的幸运奇迹,也不可能会多次重复出现吧。” “……唔。” 听了最近变得越来越有气势的少年说的话,“红世”的魔神也表示了同意。 从以前开始,除了对存在于悠二的体内的“零时迷子”有所警戒之外,他还向众人表明了御崎市本身所带有的危险性----吸引各种混乱、引导因果波动、最后归结于冲突的、可怕的“时间”流势----御崎市这块土地有可能是“斗争漩涡”的悬念。 的确如他所说,最近的确是有不少令人惊异的人物,以异常的频度来访御崎市。两个月前“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还有“顶之座”赫佳特和“岚蹄”费可鲁的袭击等等,更是当中之最。 放着这片土地不管而离开,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够回避灾难呢? 不管怎么想,也不会得出答案。 再者,假设现在仅把注意力集中于“零时迷子”和[化装舞会]的事件上,然后离开这里到达另一个陌生的土地,那么即使把那些不认识的人卷入战斗,也没有问题吗?那难道不是向全世界散播灾难的行为吗?剩下的人们就不会被[化装舞会]的阴谋诡计所利用了吗?反而在这件事了结之前,由强力的讨伐者们集中在这里进行保护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越想就越复杂。 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正因为它是隐含了这类无法摆脱的前因后果在内的命运焦点,所以才被称为“斗争漩涡”。 虽说如此,但在自己实际居住的城市迎击“使徒”,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危险。 像悠二刚才说的,在鱼鹰祭时生的战斗中,“碰巧”在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结果给御崎市车站一带留下了无法修复的瓦砾堆。仅仅是因为“碰巧”那个“使徒”没有把啃食人类包括在他的计划之中,才奇迹般地没有出现遇害人。 走钢丝时用的钢丝全部都是由敌人准备的危险性。 作为守护方的宿命,总是无法掌握战斗的主导权。 无论如何也必须保护,但危机却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简直是令人想起来就会不寒而栗的状况,但却完全没有任何改善的办法。 悠二思考着这种以自己为核心束缚着一切的现状,同时也因此而坚定地起誓道: “虽然我也明白这样会陷入不利局面,但至少在解决我的问题之前,我必须保护在这里生活的亲人和朋友,以及其他活着的人们。” 威尔艾米娜姑且对少年的这番觉悟表示了敬意。 “的确,现在外界宿也依然没有对有关你的处置作出正式的指示是也。既然这样,那么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一种手段是也。” 听了她的言,亚拉斯特尔向她确认道: “外界宿的混乱还没有平静下来么?” 威尔艾米娜以严肃的神情说道: “据佐菲·萨伯莉淑来的联络,现在欧洲依然在反复上演着愚不可及的斗争是也。” 第二章 离别与离别 (下) “混乱不像样。” 就连蒂雅玛特也罕见地以包含着感情的唾弃般的声音说道。 火雾战士们进行情报交换、获取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 在分布于世界各地的这些设施中,拥有最大影响力的一团----多雷尔之团的中枢连续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最后被歼灭,那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 与身为其主宰者的火雾战士“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共同进退,由负责组织的运营、财务以及战略部门的数人组成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 紧随其后,由负责支援以欧洲为核心的世界交通的火雾战士“无穷之倾听者”皮埃特罗·蒙特贝迪率领的数十名运行管理者组成的“蒙特贝迪之航路”。 由于这两方面的丧失而招致的混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收敛,而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作为外界宿革命者而为世人所知的多雷尔·库贝利克,一直以来都通过让人类加入组织运营的方式来提高效率和扩大规模,但在这场混乱中,却正是这种让人类加入的管理构造本身大大地拖了组织重建的后腿。 也就是说,包括多雷尔自身在内的“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样一个让拥有强大指导力和知识的团体镇守中央,完全依靠其指导来挥效用的外界宿,在其意外陷落之后,人类和火雾战士开始互相争夺组织的主导权,结果演变成了一场权力斗争。 由于火雾战士基本上都是在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运营之类的事都不太熟悉,缺乏适应性。虽说如此,但外界宿本来就是为了他们而建立的组织,没有他们的赞同,组织就无法运作。当然,光从力量上看的话,人类也的确算不上什么问题。 与此相对的是,被招揽进组织的人类都是有能力的人,他们牢牢地掌握着组织的枢要部位。没有他们就无法运作的部署以及全权委任他们负责的部门也不少。更重要的是,拥有足以跟他们对抗的智慧和理性的人,都已经在初期的袭击中被尽数杀害了。 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这场在旁观者看来是愚蠢行为,但对当事人来说却等于一切的争斗,并非起因于诸如诛杀对手、抢zhan有利组织等等恶党式的简单目的和理由。双方阵营都是以“希望把组织变得比以前更好”这个信念为基础而争斗起来的。 按照火雾战士方的说法,就是必须以这次的事件为教训,把重心过分偏向于人类世界的外界宿改造成更富有战斗力的组织。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跟身分依然不明不白的敌人战斗。作为战斗者来说,这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主张。 而人类方面则反对那些脑袋古板的火雾战士企图把外界宿恢复成过去那种低效率的体制,如果要跟强大的敌人战斗,就更需要推进改革来巩固组织的防卫体制。在理论上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主张。 无论哪一方都有其道理,所以很难得出最后的结论。从组织起步开始就一直负责对重大事项进行裁定的多雷尔已经身亡,在如此非同寻常的情势之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如果说又出现了新的危机、然后两者团结一致抗敌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找到彼此间的妥协点。然而糟糕的是,那神秘的敌人自从在前段时间动了一系列的猛烈攻势之后,如今却好像销声匿迹似的不见踪影。 就好像在等待先前施加的重伤伤口自行腐烂一样。 不管是不是正中敌人下怀也好,结果双方还是在植根于热情的负面感情的支配下,逐渐加深了彼此间不信任的裂痕。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什么策略也不考虑就互相骂起来。 在大约两个月前,为了对这场一不可收拾的骚动进行裁定,身为“大战”英雄之一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以临时指导者的身份被邀请过来了。 但是这个英雄本来是中世纪时代的人,对现代的组织并不熟悉,而且她还有着因为讨厌权力斗争而进入修道院的过去经历。虽然她在战时是个能够让手下兵将团结一心的能干司令官,但对于在平时出现问题的组织进行修复和周旋的工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以前一直都把这些细致的集团运营工作全权交给她的生涯挚友----作为她左右手的两位火雾战士去处理。然而那两人都在近代的奇祸惨剧----与[革正团]之间的战斗中双双丧命。正因为这样,她才过上了跟隐居无异的生活,现在就算把她硬拉了出来推上指导者的位置,也不可能有什么有效的举措。实际上---- “我已经打算放弃,举手投降了。” 身为她老朋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收到过许多封像这样类似于哭诉的信件。 不管怎么说,即使仅考虑目前的行动方针---- 认为先要查明袭击事件真相而四处搜集情报的人。 倾向于讨伐敌人而擅自组织党徒四处活动的人, 不拘泥于事件本身,打算着手重建组织的人, 完全不合群,漫无计划地随机战斗的人…… 也是处于这么一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如果连站在主导全世界外界宿立场上的欧洲也是这副模样的话,那么其他地域的部署就自然不可能正常运作了。 有关坂井悠二的处置也是如此,直到佐菲采取直接出书函的非常手段,这件事才总算传达到中枢里面去。人人都只顾着考虑眼前的事件和自己的事情,至于这一系列的外界宿袭击对整体来说有什么样的影响这类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力。当然,他们作出的回应也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言。 现在外界宿的全体人员都忙着巩固防备力量,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到那边去。神秘敌人的袭击都集中生在欧洲,也没有对东洋上的岛国进行警戒的必然性。 巫女“顶之座”赫佳特也曾经现身于各次大规模的战役中,如果仅仅以“岚蹄”费可鲁的随行来判断这次事件具有特殊性的话,这个依据也未免过于薄弱了。 虽说秘宝“零时迷子”拥有回复“存在之力”的能力,但从大局上来看,其效能也只不过能供一个“使徒”利用而已。所以很难想像争夺这个宝具会有什么样的重大意义。 而且该宝具的原来所有者“约定的两人”,事实上也因为拥有这个效能而几乎没有对世间造成危害。所以在被夺取之后,先看看有没有造成实际危害再作定论会比较好…… 而对这种过分消极的回应而感到气恼的“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忍不住亲自提出了调查邀请,然而他们的回应却迟钝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跟被誉为当代最强的“炎灼眼的杀手”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的大战,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往事了。而且自那以后直到几年前为止,他都一直置身于“天道宫”里没有露面,所以在外界宿的临时指导部里----人类自不必说,就连火雾战士也一样----对他有详细了解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只有悠二和夏娜知道,他为了自已威名衰落这件事大受打击,还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虽然听说佐菲也联络了她的旧相识----散布世界各地的强力讨伐者们,为此事做了一些准备,但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不依赖外界宿、喜欢独步江湖的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支援也是个未知数。事实上,经过了这两个月也还是杳无音信。 这件事态的严重性,依然还没有引起世界上任何人的注意。 这些有关外界宿目前所处的状况,悠二都是在帮忙整理送来的资料时听威尔艾米娜说的。不过他的感想---- (也没有办法啦。) 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至少他们没有下达“马上抹杀坂井悠二!”的命令,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他甚至为此而感到安心。而且就算说有关于外界宿的事,对从没去过那里的他来说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比起这些事---- (那个叫作[化装舞会]的“使徒”组织,会不会在那边也引起了骚动呢……) 跟在御崎大桥上碰到的“千变”修德南、以及在两个月前想要杀掉自己的“顶之座”赫佳特一起被合称为“三柱臣”的那个----“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甚至连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也对她有所警戒,还说“那家伙的话干什么都有可能”,那会不会是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所有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呢。虽然用道理来思考很简单,但是眼前的世界实在过于广阔,从感觉上来说,要断定事情是在谁的操纵下展,是非常难办到的。 (大概这一点反而是那个叫贝露佩欧露的家伙乘虚而入的最佳突破口吧。)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注视着也许同样是其道具之一的自身,以及摇曳在胸口的火苗----显示出自己并非人类的证明。作为一种观念,它看起来就像是在燃烧着的“存在之力”的结晶,同时也是身为火炬与“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的核心。在它的周围,漂浮着类似枷锁般的环状自在式。 (刻印……么……) 这是在那次袭击中,赫佳特用那把三角头的杖(悠二并不懂得锡杖这个词)对自己的体内深处……不,恐怕是对“零时迷子”施加的烙印。 根据玛琼琳所说---- “这就是所谓的信号机啦。那位星之公主打算在完成对‘零时迷子’的刻印之后把你破坏,然后让它生随即转移呢。只要在不分对象生的‘戒禁’里头刻印上这个东西,就不能轻易对其动手脚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而听了她这番话的夏娜---- “即使把悠二破坏来让宝具生转移,也不能对他们的企图有所妨碍……反而只会令我们火雾战士丢失目标,所以绝对要保护悠二才行。” 却反而有点高兴地说道。 至于威尔艾米娜---- “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刻印,那就意味着[化装舞会]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动袭击是也。所以你绝对不能有所大意,放松警惕。” 则凝重地嘱咐了他一番。 刚才所说的不能放任“斗争漩涡”不管的那件事,加上外界宿的混乱状况,以及只要有这个刻印在,那就算逃到哪里去也是白费力气----基于这一系列无奈的原因,悠二在迎来冬天之后也依然在御崎市过着人类的生活。 另外,经历了“银”的显现、赫佳特的袭击、约翰的出现等等一连串的事件后,他身上的变化就只有那个刻印而已,并没有出现其他人所担心的(但是有一名凶暴的火雾战士则对此充满期待)跟“银”有关的副作用和后遗症,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真奇怪啊。) 于是,这个在离危险又近了一步的御崎市生活的“密斯提斯”少年,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积聚的所有抑郁,正不知不觉地在日常生活中生了变化。 在今天听到喜讯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为强烈了。 他感觉到的“那种变化”,并不是通常应该会抱有的不安之类的阴暗感情。反而完全相反,那是已经越了放开来想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可靠的踏实感。 (现在这个刻印,在我眼里看来,已经不再是无法解开的诅咒了。) 跟至今为止一次又一次吃尽苦头、被逼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感情相反,他感到的是情绪的高涨。 (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这就像把我跟世界相连的强烈羁绊一样。) 心情向着前方大大地扩展了开来。 (仅仅是一个喜讯,就能够让世界生如此之大的改变么。) 然而,少年的这个梦想---- “你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却被威尔艾米娜的一声呼喝打破了。 “现在开始今晚的锻炼是也。” “体势准备。” 蒂雅玛特也一起喝斥了他一句。 “啊!” 悠二慌忙挺直了腰背。 威尔艾米娜在他的手臂上缠上了一条锻带。缎带的另一端则与夏娜相连,成为了从悠二身上供给她在锻炼中所需力量的通道。 以前两人一直都是通过手牵手来进行力量传递的,但是因为威尔艾米娜对两人关系的进展抱有极大戒心,所以夏娜也难以直接提出反对。而且在实际应用上,如果不用这种办法的话,两人就很难分别进行不同类型的锻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有从道理上去体谅这种做法了。 至于悠二,则只是对供给力量多寡的把握上遇到了一点困难,但不用多久就马上习惯了这种方法。像通过感应夏娜将要使用的力量大小来控制供给相应的份量这种细微的调整,现在也已经能做到了。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这也属于锻炼的其中一环。 在被这条煅带缠绕的过程中,威尔艾米娜也不忘继续对他进行督导。 “喜事是喜事。不,正因为有喜事,你才必须更认真地进行锻炼,为将来危险到来的时刻做好准备是也。” “我知道啊。” “不得反抗。” “……” 被封住了嘴巴无法反驳的悠二,现在几乎是处于毫无自觉的状态下,若无其事地走在屋顶的光滑瓦片上,完全没有以往那种脚步虚浮的感觉。他走到了已经成为自己夜间锻炼指定位置的屋顶最高点----屋脊的突起之上。 脚跟之后只留有不足一厘米的空间,背后是离地有两层楼高的地面。以火线描绘在狭窄后院地面上的封绝图腾闪耀着炽红色的光芒,强调着彼此之间的高度差。 (我真的不想再掉下去了啊。) 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最近的悠二,已经被迫多次进行从如今所站位置掉落到地面的这么一种虽单纯却极其危险性的锻炼。 这并不是要求他运用身法来让双脚“着地”的锻炼,而是让他直接被抛上空中,然后直接以那个姿势“落地”……总的来说,就是让他像一只被扔出去的青蛙一样“啪嗒”地摔在地面上,以此提高在战斗中遇到意外冲击时的耐久力的锻炼。 (虽然我也明白这是在战斗中很重要的技法……) 当然,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以这种高度来锻炼。先是从家里的外走廊开始,等习惯之后就站到庭院的围墙上,接着就到二楼的窗户……是这种循序渐进的锻炼带来的成果。 无论是出于本能的打滚动作,还是反射性地伸出的手,全部都被威尔艾米娜的缎带封住了,因此当初仅仅是站在外走廊上被推了下去,他就已经难受得透不过气,动弹不得。 (不过,现在也多亏了这种粗暴的锻炼方式……) 悠二看了看身后。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也不会有大碍了吧……?) 在五天前,(站在锻炼指导者的立场上看)幸运的是,附近有一辆车刚好停在封绝的内部,于是悠二就从现在所站的屋脊上被狠狠地摔到那辆车的车顶上。 至于那辆绿色的外国车子,车身被砸歪、玻璃被砸碎、轮胎被砸飞……而自己则陷进了车顶盖里面晕了过去。然后---- “这也是强化耐久力锻炼的一个环节,没想到你却怀疑我别有居心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辩解----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那么用力撞上去嘛!” 以及夏娜的抗议声中醒了过来。 相对于车子的惨状,被撞上去的自己却没有受到半点伤,这一切都是拜锻炼所赐,可以算是值得高兴的事了,但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痛的啊……) 自那么后,每当站上屋顶的时候,他都会先确认一下附近的路上有没有停靠的车辆,养成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习惯。 虽说在封绝里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做一些粗暴的行为,但越了那“某种程度”的话最好就可免则免了(悠二还不知道威尔艾米娜计划着下次把他撞到附近随处可见的砖砌围墙上)。 在这位有点胆怯的少年面前,作为今天的锻炼指导者走上前来的人---- “那么,就由我来当你今天的对手吧。” 正是作白衬衫加长裤的悠闲打扮、在火雾战士中屈一指的杀手“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 “……请多多指教!” 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反射性地松了口气,悠二故意大声回答道。虽然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自从那个“银”的显现生后,玛琼琳也开始频繁地参加在坂井家进行的夜间锻炼了。她起初参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有关“银”的真正身份的线索,以及确认悠二在事后是否有副作用,到了后来才开始加入他们的锻炼之中。 “我现他似乎具有自在师的适应性是也。” “秘技传授。” 原因就在于威尔艾米娜提出的这个请求。 玛琼琳以严峻的目光审视着悠二,然后---- “唔,也算是有那方面的资质……不过这仅仅是指能力上而已吧。 “要形成性格必须花上十年,也就是说要想办法让他坚持到那个时候啦,嘻嘻嘻。” 再加上马可西亚斯这种隐含的催促,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 自那天以后,悠二一直以每周一两次的频度接受着玛琼琳的自在法讲学。 “我只会教你一些人人都会的基本功哦。剩下的就要靠你的悟性去领会了。” 虽然玛琼琳丢出了一句不负责任的教育方针,但按照他的现状来看,即使教他一些复杂的东西,他也无法实行,所以这样子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玛琼琳站在跟位于屋顶一侧的悠二相隔几步远的屋脊上(威尔艾米娜和她背对背地站在不远的位置上,与她正面相对的是接受她指导的夏娜)。玛琼琳和从她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出声音的马可西亚斯,各自宣布了锻炼的开始。 “要开始了哦。” “好嘞,那么就先从生火开始吧。” 既非平常的那副松驰面容,也非战斗时那种勇猛咆哮的姿态,身为名震天下的自在师的这位女杰,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接受锻炼的少年。 “是!” 怀着收紧身心的意念,悠二把右手向前伸出。 (先是,嗯……) 在胸前紧握拳头。 (构成我身体的“存在之力”……用心去感觉在无意识中对其加以控制的意志总体的运作,并将其置于自己支配之下。) 被教过的这些难懂的词汇----最近他终于通过实感理解到其意义所在了。 (将从我的存在边缘零落的一丝微弱力量集中在拳头上……) 把胸前的拳头以手掌向上的方式慢慢往前伸出。 (然后把火焰的印象具体化----) 跟意念完全吻合---- 嘭! 大小恰好到好处的火焰,在手掌上点燃起来了。 颜色是银色。 那是火雾战士“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花费了数百年岁月来追踪的仇敌、寄居在悠二体内的神秘怪物----“银”所拥有的火焰颜色。 “……” 面对那种已经成了每天必见之物的火焰,玛琼琳眯起了眼睛,稍微蹙起了眉头----然后,又哼了一下鼻子。 “……构成时间看来已经缩短了不少呢。” “谢、谢谢指导。” 对她在刹那间散出的那股强烈杀气还没有习惯的悠二,总是不自觉地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至于玛琼琳,则已经对此不再介意了。 “接下来就要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做好预习了哦。” “咦?” 悠二马上大吃一惊,想到自己的准备不足而慌了手脚。 “呀哈哈哈!从细心的指导到留下坏心眼作业的这些老师作风,看来你都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呜噢!?” 玛琼琳一巴掌封住了搭档的嘴巴,然后顺势把手掌横向挥出。从刚闭上嘴巴、被夹在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飞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玛琼琳看也没看那纸片一眼,就对悠二作出了指示。 “让你手上的火焰脱离自己的身体,打到这张纸上来……时间限制为五秒。” “好了,开始!” 听到了立刻出号令的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后---- “----!” 悠二马上集中精神,抬头注视着飘舞在封绝上空的纸片。 (让现在手上的火焰离开自己----) 这是为了学会“火焰弹”----通过敌意和害意的指向,以及让破坏的印象具体化这些最简单的构成原理实现的自在法----而进行的锻炼。 火雾战士和“使徒”,多数都是以结合自身精神特质的形式来构筑和运用一些独特的自在法。那都是别人无法模仿的、简直可以说是个性的产物。不过在众多的自在法当中,也有一些共通的技术,那是任何人都会使用的自在法。火焰弹和封绝就是最典型的代表,要进行自在法的基础锻炼的话,这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课题了。 (----把力量指向那张纸!) 悠二注视着飘在空中的纸片,把它飘舞在空中的姿态牢牢印在意识中,然后在脑海中强烈地想象要向那个位置施加害意。随着他的意念变化,手掌上的火焰就像被捍过的粘土似的,变成了细嘴瓶子般的形状。然后,瓶嘴的部分一下子伸长---- 嘶啪! 那延伸出去的火焰贯穿了纸片,在银色的火光中将其烧成了灰烬。 “成功了!” 悠二兴奋地叫了出来,可是在下一瞬间---- 啪啦! “哇啊啊,好烫!?” 原来是残留在手掌上的少量火焰生了爆裂,烧到了下巴。悠二连忙蹦跳起来想把火焰甩掉,然后才现那是残留在手掌上的火焰,又慌忙大力挥了几下手。 “好烫、好烫!” 而他的脑袋---- “喂喂!” “嘭!”的一声,被有如几块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格利摩尔”拍了一下。 “呜哇好痛!” “什么‘呜哇好痛’嘛,就是因为你一知半解地保留了力量,所以手上才会残留下多余的力量啊。你要把生成的力量全部打到目标上去才行。” “我说啊,保留力量这种事,对你来说还早十年哩,嘻嘻嘻!” 从眼前和头上传来了两个斥责的声音。 “悠二,没事吧!?” 从另一侧的屋脊上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但是马上---- “那种程度的烧伤是死不了的是也。” “集中。” 就被另两个斥责的声音---- “是……” 封住了嘴巴。 悠二也无力地回答道: “对不起……” “有时间道歉的话就再来一次!这次要用全力,时间同样是五秒种!” “呀哈哈哈,这次要是再失败的话可不是被敲两下脑袋那么简单啰!” 纸片再次飘到了空中。 完全没有准备时间的悠二马上慌了起来,以基于习惯性的直觉,迅完成了刚才慎重地进行的力量操作,向着眼前的目标释放出力量。 “喝!” 嘭! 飘舞在空中的纸片被烧掉了。大概是因为倾注了全力吧,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在手边出现爆炸。 (!……就是这样子吗……) 又掌握了一种新的感觉。 马可西亚斯“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哎呀呀,这次本来是突然袭击,但你也干得不赖嘛,嘻嘻嘻!” “没有啦……” 然而,害羞的悠二刚得到的这种满足感---- “这种事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你可别得意忘形哦。” 立刻被玛琼琳以笑容彻底吹散了。同时---- “你最重要的课题,是要把只在危急时才出现的集中力锻炼到可以随时挥出来。为此,你就有必要把操纵‘存在之力’的感触变成你的本能,而不仅仅是限于自在法。只要你不忽视这些基本功继续努力锻炼的话,应该也可以帮得上‘那边’的忙啦。” 她又稍微望了一眼夏娜那边,说了几句激励他的话语。 “是!” 原来对她只抱有“强大的火雾战士”这个印象的悠二,也通过这多次的接触机会,终于了解到她的本质了。 毫无疑问,玛琼琳·朵非常严厉。但那是适当的严厉,她不会冷漠地把人推开,而是设身处地去对待人。 (佐藤他们俩如此倾慕于她,现在我也有点理解了。) 悠二随着玛琼琳的目光,把视线投向在另一边接受着威尔艾米娜指导的炎灼眼的少女。 (这个人之所以跟夏娜合不来,大概是因为夏娜有着作为火雾战士的坚定价值观,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建议吧。这是不是价值观的指向完全不同的标志呢……) 我这种分析还真是透彻呢……正当他得意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我才刚说完课题是集中力你就这样,真是的。” “好嘞,要惩罚才行!” 玛琼琳以“适当的严厉”,往他的脚上扫去。 “呜哇啊啊!?” 不知已经是第几次了,悠二头朝下脚朝上地从屋顶摔到了后院的地面上。 由于经过锻炼的关系,他总算没有受伤。 闹钟铃声响起后过了几分钟。 迎来了零时的瞬间,永久机关“零时迷子”在众人面前动了。 “!” 悠二的“存在之力”得到了恢复。 过去吸收的“千变”修德南的手臂,加上在那次骚动中吸收的“彩飘”菲蕾丝的力量,现在悠二拥有的“存在之力”总量的规模不仅远胜于“使徒”,甚至已经能够跟“魔王”相提并论了。 “……” 感觉到膨胀起来的那种力量,同时也感觉到其中的大部份还没有得到利用,悠二对进一步的锻炼充满了干劲,握紧了拳头。 “……好。” 玛琼琳看着这位少年的可笑样子---- “今天完了之后你也还是那么有精神呀。” “嘻嘻嘻,当上了哥哥真的那么高兴吗?” 马可亚西斯笑着嚷道。 被他这么一说,当上了哥哥的少年才现自己现在的举动,不禁脸红起来。 “哪,这个是……那个……” “以此作为努力的支柱也是值得自豪的事,没必要感到羞耻。” 面对罕见地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亚拉斯特尔,悠二也率直地点了点头。 “嗯,谢谢。” 只有夏娜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什么时候登门致贺比较合适呢……” “明天傍晚。” 听到威尔艾米娜对敬服的主妇表露出体恤之意,蒂雅玛特作出了简短的回答。 “唔,空出这一段时间的话,就应该没问题了。因为对外界来说,我们获得这个情报的时间,应该是在次日早上夏娜----” 亚拉斯特尔感觉到,因为自己无意中使用了夏娜这个名字,威尔艾米娜稍微皱了眉头。不过他没有介意,继续说道: “----回家之后的那个时候啊。” “…………?” 夏娜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看到众人这副模样,玛琼琳和马可亚西斯不禁苦笑道: “嗯~一个个都那么兴奋呀。” “当然啦,听说这里的妈妈很受人尊敬嘛。” 悠二面对为自己感到高兴的众人---- “实际上……那个……” 面对知道真正的自己、也为自己感到高兴的众人,以忏悔般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对成为哥哥这件事,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存在了……” 封绝之中一下了静了下来。 “不过……” 身为火炬的少年,把绷得紧紧的痛楚,以将其打破的痛楚来掩盖。 “就像跟我一起出生的那个哥哥,通过我名字里的“二”字留下了存在印记那样,即将要出生的那个弟弟或妹妹也会在名字上用“三”这个字来留下我存在的印记。我是对这一点感到非常高兴啦。” 悠二吐露出没有人能作出回应的感慨,在因此而降临的沉默之中---- “……是么。” 终于以亚拉斯特尔的一句话而得以缓解。然后---- “在我跟前一位契约者一起旅行的时候----” “?” 听他提起至今为止从来没听他说过的有关自己的事,以悠二为,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即使是身为那“前一位契约者”最亲密战友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不例外。 “----她在漫长的流浪生涯中,也多次当过助产妇……是这么说的吧,多次为生命的诞生施以援手。对于只懂得以神罚之名到处破坏的我来说,那实在是一种‘恐怖’。我也记得很清楚,那是为了把一个生命带到世间而进行的纤细作业……坂井悠二。” “……” 面对仅仅以气息作出回答的悠二,这位“红世”的魔神,把他从一位女性----虽然已经亡故,但却依然深爱着的那位女性口中知悉的“这个世界的真相”说了出来。 “贯太郎先生和千草夫人,他们两位既然有了新的孩子,那么下一个孩子,再下一个孩子,也是有可能出生的。” “……!” 被他提醒了自己从没有想过的事,以及其可能性之大,悠二不禁睁大了眼睛。 “新生命诞生的可能性,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然后,那些孩子又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世界就是这样连绵不断地延续下去……我们火雾战士,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正常运作的存在。” “……守护……” 曾几何时立下的誓言----“要保护夏娜”的那一句话,已经在自己的内心大大地膨胀起来----悠二有这样的感觉。夏娜、爸爸和妈妈、弟弟和妹妹、还有以后将要出生的人…… “……要保护他们。” 他静静地点了点头,感应着自己曾几何时获得的强大力量。 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令人忘记了自我的、只能以异样来形容的无所不能的感觉。 “如果我们努力的话……” 就连向他训示的亚拉斯特尔也感到意外的话语---- “?” 从名为坂井悠二的“密斯提斯”口中吐露出来。 “希望有一天,在我们守护的未来,能够结束这场跟“使徒”的战争就好了。” 除了说出这句话的本人以外的全员,都同时呆呆地注视了少年几秒钟。 到了醒悟过来的时候----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笑出来的是马可亚西斯。 “哎呀,年轻人的梦想可真是远大哩!!” 玛琼琳也用力控制住不断颤抖的肩膀,忍着笑说道: “也、也好吧?所谓的理想,当然是越远大越有实现的价值啦。” 就连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好像忍耐着什么似的说道: “原来如此,如果有粉身碎骨的觉悟,那么大部分的事象也的确有实现的可能是也。” “理想壮大。” 可是,只有夏娜---- “……” 没有受到他们话语的影响,回想了一下板井悠二这个少年到“现在”为止走过的道路,然后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嗯。” 对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过于远大的梦想感到动摇的悠二---- “夏娜。” 因为被紧紧地握住了手而回过神来。 “能做到的,悠二。” “!” “如果不定下目的地的话,就绝对无法到达那里。不过,悠二你已经找到并决定下来了。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只要往那里走就行了。” 被少女富有吸引力的灼眼注视着的悠二,又再次被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所包围。好像只要自己向着理想前进,就马上能实现一样。现在他虽然知道那只是错觉,但即使如此---- “嗯。” 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回握住夏娜的手。 这时候---- “坂井悠二。” 亚拉斯特尔插进了“两人之间”,他绝对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谓远大的理想,先都是会被人取笑的。至于最后以被取笑来告终,还是把取笑变成感叹,就要根据以此为理想的人今后的行动来决定了。” 他对这种理想本身不作出任何评价,只是告诫他以后走的路充满了艰难险阻这个事实----他实在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悠二接受了来自“红世”魔神的这句毫不温柔的话语,表露出自己的决心。 “我明白。虽然光以嘴巴来说的话,这个理想未免有点过大了。” 然后,他抬头看着封绝上空的彩霞色半球壁。 “为此,先必须把小至我自身、大至这个城市的问题解决才行。至少也要让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还有大家……都能够过上没有威胁的生活。” 话题又回归原点了。 没错,无论要做什么也好,先都必须从这里开始做起。 “唔,你就好好地在作为其基础的日常锻炼中努力吧。” 亚拉斯特尔作出了总结,在众人之间开始弥漫着“今天到此为止”的气氛。 这时候,夏娜突然间---- “啊,对了。” 从悠二的话语中,回想起刚才一直感到不解的那个问题。她拉着与悠二相握的手,轻声问道: “那个,悠二。” 在锻炼之后,平常的凌厉气势也减弱了几分的少女,现在正歪着脑袋向着自己提问。那种动作的可爱,让悠二也不由自主地绽放出笑容。 “什么?” “贯太郎和千草,是怎么样做孩子的?” “哦,那个嘛----” 悠二刚想轻松地作出回答---- “----啊!?嗯!?” 然而脚后跟却马上碰上了屋顶的瓦片,差点摔倒。 “哎呀呀……” 玛琼琳也不由得对这种意外的展感到好笑,威尔艾米娜的双肩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僵住了。 “……?” 夏娜对各人的奇怪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对自己话中的含义完全没有半点自觉,还一味地继续追问道: “千草一个人做就不行吗?” “唔,那个……” 悠二移开了视线---- “贯太郎好久也不回来一次,千草一个人做不就好了嘛。” “不,嗯……” 又别过了脸---- “什么时候完成?” “完成?这个……” 搔了搔脑袋---- “啊,还有,怎么样决定是弟弟还是妹妹?” “要说决定嘛……嗯……” 扭了扭脖子---- “两个都做不就好了吗?” “两个,啊,也有那个可能吧……” 成功地把这一连串的问题敷衍了过去(虽然只是他的主观愿望)的少年,急忙转过身来,以吞吐的动摇声音,向身旁那个“悠闲”地着呆的、曾经是少女养育员的女性----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小声询问道: “作、作为火雾战士,你没有教给她这方面的事情吗?” 威尔艾米娜也狼狈不堪,声音和表情都出现了动摇。 “有关那方面、的教育,我本来打算、等她迎来第二性征之后,再进行是也。” “幼年出道。” (说、说起来,夏娜从订立契约的时候开始就没有长大过……)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少女最多也只有十二三岁左右,要教给她“有关那方面的情报”也的确是太早了点。而成为了火雾战士之后,这更是没有必要知道的情报了。对这方面的调查和了解,恐怕亚拉斯特尔都是不会允许的吧。 (为什么我要受到这个牵连啊----) “喂----” 被众人的对话忽略了的夏娜,开始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都在说悄悄话?有什么瞒着我……啊,对了。” 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向自己的胸前看去。 “亚拉斯特尔。” “唔呜!?” 面临意料之外的灾难,“红世”的魔神不禁叫苦不迭。 “刚才你说生命诞生的事----” “悼、‘悼文吟诵手’!” 他慌忙把话题转向那位年长的女性。 “那么,明天见啦。” “抱歉啰,呵呵呵呵!” 薄情的玛琼琳和马可亚西斯向着夜空飞走了。 “----竟、竟然这么卑鄙!” “什么嘛,大家都怪怪的……威尔艾米娜。” 无视用责难的表情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夏娜,威尔艾米娜把视线固定在她胸前的吊坠,问道: “不是有一段时间受过佐菲·萨伯莉淑的指导吗?” “自从‘那次’以后,就只是教了她一些身为女性最低限度的注意事项而已,期间也很短。” “唔……” 看到他们还是完全不理睬自己,夏娜马上就放弃了跟他们对话,把目标转向最初询问的对象----刚才为止的确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动摇不已的少年。 “……悠二。” “其其、其实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绝对不行是也。” “越权行为!” 立刻就被否决了的悠二不禁满脸通红地出了哀号。 “那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不管怎样,唯独是你不准告诉她!” “如果向她提供了不良情报的话,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了吧!?” “即刻处刑!” “真是的,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无视我啊!?” 除了夏娜之外的众人都动摇不已。过了好几分钟后,他们才想到第二天早上再跟千草本人进行协商这个最为妥当的好主意。 断章群魔行进 凝固于山间的漆黑夜幕,被列车的汽笛声和车头灯轻轻打破。 在单独线路上以猛烈度往前飞驰的列车,是一辆把集装箱、家畜车、运送木材的长身车等等连起来的货物列车。列车的其中一节车厢,有着乘客的身影。乘客自然没有买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车票,只是正好碰上而跳上了车而已,完全是免费乘车。 强风凛冽、土地干燥、日照不足----大概是因为这种恶劣的气候环境吧,路旁只生长着低矮的灌木。那个身为乘客的男人,并非是从车窗,而是站在集装箱上观望着这些延绵的灌木在黑暗中掠过的荒凉景象。 沿着山间缝隙往前延伸的险峻道路,也无法让屹立在那里的男人产生丝毫动摇。 穿着黑色西装的魁梧身体,梳着大背头的白金色头,还有墨镜----作如此打扮的这个男人,全身都充满了更甚于其外表的诡异感和不和谐感。嘴角叼着的香烟上亮着一个浊紫色的光点,悠然自得地等候着一个人的到来。 这时候,从他的背后---- “将军,‘翠翔’大人到了。” 传来了一个单膝跪地的黑衣男人的报告。 在男人的身旁,同样是以单膝跪地的白衣女人称赞道: “果然是按照时间来了呢。” 被唤作将军的男人别无他意地笑道: “真是个守规矩的家伙。” 然后他“噗”地把嘴里的香烟吐到了铁轨上。将隐藏在墨镜里面的视线投向空中。 比漆黑的四周有着更深颜色的山峰和山峰之间,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辉,在那片狭窄的天空上,有一个缥色的光点正在不断闪烁。 跟航空飞机的标识灯不一样,着亮光的就只有一点。 那个光点越来越大,对吹往谷底的山风,以及疾驰的列车卷起的空气乱流都毫不在意,“它”张开巨大的翅膀,悠然地在空中滑翔,在空中浮现出缥色的轮廓。在跟列车并列行进的数秒间,“它”熄灭了燃烧在胸口的缥色火团,最后拍了几下翅膀----然后在疾驰中的列车顶部、被唤作将军的男人面前平稳着地了。 着地之后,“它”马上象其他两人一样,摆出单膝跪地的复命姿势。 “我回来了,将军‘千变’修德南阁下。” 以尊敬的口吻作出报告的,是一只看起来既象大鸟又象人的怪物。以翅膀为臂,以钩爪为脚,没有头部,形态极其异样。眼睛位于大大挺起的胸口上,嘴巴则是眼睛下面的一条大裂缝。 “唔,追上列车实在辛苦你了,斯托拉斯。” [化装舞会]三柱臣中的一柱,将军“千变”修德南,向为了进行各种机密事项的交涉而被派往“星黎殿”的报告官“翠翔”斯托拉斯致以慰劳之词。 斯托拉斯叠起翅膀,屈身回答道: “不,只要把握住列车的行进状况,追上来并不需要花太大的工夫。” “那么,贝露佩欧露那老太婆说了些什么?” 听了他的认真回答后,修德南一边苦笑一边直接切入正题。 斯托拉斯保持着屈身的姿势回答道: “是。参谋大人说目前先继续执行作战行动。我斗胆擅自多问了一句话,参谋大人又说暂时不会采取积极性的攻势。先最重要的是秘密行动,只要把偶然遇到的敌人或者是外界宿消灭掉就足够了。” “把你留在那里那么久,她就说了这些而已么?” 面对耸了耸肩膀的将军,鸟人把身子压得更低了。 “她最后还说,在现在这种状况下,能够在暗中把随时都能派上用场的大规模军势统领起来的人就只有将军阁下了,所以在时刻到来前都要依仗将军阁下的力量。” “呵呵呵。” 位于修德南背后的白衣女人轻声笑了起来。 “如此显而易见的奉承之言,可真是不太象参谋阁下的作风呢。” “适可而止吧,蕾拉耶。” 位于她身旁的黑衣男人作出凌厉的斥责。然后,又继续自豪地说道: “而且,参谋阁下说的也是事实。一边借助搜索猎兵的耳目来避开杀害自己同胞的道具们,在合适的时机回收巡回士,难以躲避的敌人就派兵前往歼灭……能够如此大胆而细致地运用作为战斗重心的行军的‘红世魔王’,不用说当代,古往今来也就只有我们的将军而已。” “嘿嘿……” 修德南听到部下率直的称赞,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看这才是奉承之言吧,欧罗巴斯。至少你应该在我不在场的地方说。” “是,我明白了。” 被称作欧罗巴斯的黑衣男人平静地作出了回答,低下了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修德南以稍带讽刺的口吻说道: “如果你在德卡拉比亚之下也是这种谦恭态度的话,就可以减少一点麻烦了。” “……” 欧巴罗斯保持着沉默。 “呵呵呵,将军也真是消息灵通呀。” 蕾拉耶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是我报告的。” 斯托拉斯又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在作战面临正式开始的阶段,如果我们自己人先内讧起来的话,那就算是本来能赢的仗也会落败的。我甘愿接受斥责。” 两人本来并不存在地位的差异,听了同僚谦虚的谏言,欧巴罗斯以凝重的声音作出了肯定: “不……说出事实是没有错的。” 修德南一边听着部下们在背后说着话,一边拿出烟盒,叼起了一根新的香烟。香烟自然而然地点起了浊紫色的火光,紫色的烟雾沿着夜行列车的轨道往后方飘去。在这种烟雾之中---- (如果有奥尔刚和加普在的话,那至少在编成方面还能有更多的选择啊。) 他开始怀念起在这数年里一个接一个缺失的组织重要成员来。 “千征令”奥尔刚和“道司”加普,他们都是强大的“魔王”。他们不仅有强大的力量,还兼有统领军队的统率力和智谋,是千军万马的将帅之才。 在执行御命的时候必然生的大战役中,他们自然是备受期待的对象。然而,他们却在平时的作战行动中失去了音信。这种状况对“使徒”来所一点也不稀奇。先人们会联想到,他们一定是被火雾战士歼灭了。 对刚刚回到久违的[化装舞会]里的修德南来说,这两人的缺损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在这个他自己也挑起了一根梁的组织里,本来主要的着眼点也是在于互助共存,战斗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作业而已。在数百年来多次生的战争中,几乎都是由同样的人来负责指挥战斗(正因为这样,奥尔刚甚至被称呼为“战争能手”)。 如此重要的人竟然象开玩笑似的双双退场,致使负责统率全军的将军修德南不得不重新考虑战时的军队编制。 (德卡拉比亚虽然也有才能,但毕竟是个怪家伙……不仅限于欧罗巴斯,对他抱有极端的好恶感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在这一点上,奥尔刚和加普对战争的态度就很认真,所以也很好使唤。) 修德南再次喷出紫烟,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不是我学老太婆说话,不过这回可真的是“不能事事如意”啊。) 从吐出来的气息感觉到上司正在苦恼的斯托拉斯,稍微抬起了屈曲的身体。他以裂开在腹部的嘴巴,冷静地称赞起如今确实存在于眼前的军势威容来。 “又增加了呢。” 在吸收着内燃机噪音的夜幕下的山间,布满四周的漆黑中,在凹陷的山谷中跳跃的影子、蜻蜓点水般踏着河面前进的影子、在陡峭的山壁上飞驰的影子、大的影子、小的影子、长的影子、短的影子、影子、影子、影子…… 混入了夜幕之中,无数的无声军势正在跟货物列车并排行进。 那就是由修德南亲自率领的[化装舞会]主力军。 众人被斯托拉斯的话所吸引,同时注视着这一幕情景。在他们的背后---- 叮啷…… 响起了玄妙的琴弦声。 “这简直就是‘群魔行进’……” 一位青年如此说完后,又再次“叮啷”地拨了一下古旧的琵琶。 斯托拉斯这才现,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集装箱的边缘上。同时又马上察觉到他的身份,不由得大吃一惊。 “洛、洛弗卡雷!?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嘿嘿,干什么……您问的问题还真奇怪呢。” 被唤作洛弗卡雷的男人,以傲慢的态度笑了一笑,然后马上转过头来,面向着斯托拉斯盘腿而坐。 他头上戴着遮盖了脸面的大三角帽,身上穿着竖起衣领的燕尾礼服。这种打扮似乎跟轻捧在手里的古典琵琶不太相称,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可是,令斯托拉斯感到惊讶的,并不是他的外表。 “乐师存在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就是演奏音乐了。难道不是吗?” “……” 听了他简直把人当傻瓜的回答,斯托拉斯没有说话,而是把视线转移向两位同僚,请求他们说明。 欧罗巴斯跟他一样……以稍带怀疑和不快的声音说道: “据说是参谋阁下派来的。” 蕾拉耶则好象了解一切似的笑道: “不仅仅限于我们[化装舞会],现在世界各地都开始动员为执行御命所必需的人才了哦。因为他说要到‘星黎殿’去,所以就以允许他同行为代价,委托他在到达停泊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负责索敌工作啦。” 修德南对他们的这些反应感到好笑,一边喷出紫烟一边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就光是擅长那方面的能力嘛。” 听了修德南的话,洛弗卡雷却并没有对他言中的“光是”这一部分作出反应。 “真希望你们别用‘索敌’这种没有诗意的说法,如果用‘感受性’来代替就最好不过了。” 提出了希望他们订正的请求后,他又“叮啷”地拨起了一下琵琶。 看到斯托拉斯对意外人物的登场感到迷惑不解,欧罗巴斯就补充说明道: “军队的规模已经越来越大,可是却没有足够的搜索猎兵来覆盖整个区域。根据作战的性质,把握情势才是最重要事项,所以能分配给我们的人手很有限,这一点虽然我也能够理解……”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只分配给我们最低限度的人员,致使现场的安排出现困难,这可真是参谋阁下的坏习惯。真是的,一个个都忙得团团转。” 蕾拉耶也毫不掩饰地泄不满。 修德南被两个部下抢先说出了自己想倾吐的不满,不由得苦笑。他大大地吸了一口烟,接着话题说道: “无论干什么事,都不会事事如意……不管是谁也一样。对,老太婆也不例外啦。” 欧罗巴斯、蕾拉耶、斯托拉斯、洛弗卡雷都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笑意,同时也感觉到列车周围的群魔正在往前飞驰,更重要的是,感觉到凝缩在前方黑暗中的潮流力量。 “但是,那不是也很好么。” 将军露出了獠牙,抬头看着虽狭窄但也布满了星星的天空。 “因为战斗正在等待着我们啊。” 第三章 决心与决心 (上) 池人的每一天都很忙碌。 校门刚开的早晨,滕田晴美一脸困倦地起进了学生会用的会议室。 “早上好,池同学。” “眼镜怪人”笑着回应道: “早上好,藤田同学。” 他现在除了一年二班班长这个等同于正义英雄代名词的头衔外,还多了一个学生会干部(没有特殊职位的人都被这么称呼)的头衔。为今天早上的会议作准备,也是其中的一项工作。并非学生会干部的藤田之所以也来了这里,是因为副班长有义务协助班长兼学生会干部工作的缘故。 市立御崎高等中学的学生会,基本上都是通过推荐和信任投票来决定其干部成员的, 在每年一度的清秋祭中,把各班的班长作为运营委员召集起来,从其中的一、二年级学生中挑选出有资质的人推荐到学生会,然后由普通学生来进行信任投票----这就是学生会干部的挑选方式了。 在御崎高中的这种独特的猎头政策中,池人成功地得到了提名。他在清秋祭过后,就马上获得了学生会的干部推荐,通过投票而得到了信任(因为十有**都不会被否决,所以在获得推荐的时候就已经等于被决定下来了)。 自那以后的两个月里,他从“班里的眼镜怪人”摇身一变,成了规模更大的“全校的眼镜怪人”,大大挥了他的专长。换句话说,也就是被当成了能轻松方便地处理各种杂务的工具。 虽然说这是副班长的义务,但就为了这些杂务,而且还一大清早就把她叫来,老实正直的他先就道歉道: “真抱歉,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把你叫来。” “现在二年级生也不在,没办法啦。” 藤田抬起眼镜揉了揉眼睛。她因为属于文艺部,完全跟晨练之类的无缘,而且还是低血压。不过因为她的性格认真,所以也不是很讨厌劳累的工作。 “因为今天不光要准备桌子和椅子,还要分打印资料,所以我怕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忙不过来。” “行啦行啦,有什么请您尽管吩咐吧。” 在开始动手之后,脑袋也清醒到可以说这些轻松的俏皮话了。 会议室里的那些附带脚轮的桌子,本来都跟普通教室一样,摆放成跟白板平等的几条横列。两人现在就把它们重新摆成了学生会开会用的方形。 在作业的中途---- “把拿出来的椅子排到你那边去吧。” 池对来帮自己忙的副班长指示了一项比较轻松的工作。 “好的好的。” 藤田按照他的指示,把跟教室里不同的、附有软垫和胶轮的椅子一张张推上过去。虽然她平时喜欢强人所难和当指挥官,但今天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现在,作为学生会主力成员的二年级生因为修学旅行的关系,正身在遥远的京都天空下。所以把这些工作交托于开始熟悉日常杂务的一年级生去做,也算是一种演习吧。 藤田一边摆着椅子,一边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说池同学呀----” “嗯?” “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变了呢?” “咦?” 突然被问出这种出乎意料的问题,池不由得停下了作业中的双手。 “你说我变了,是变了些什么呢?” “嗯----” 被池反问了一句的藤田,却似乎并没有在那句话里面包含着什么深意。她慢悠悠地想着,一边把椅子摆好一边回答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就算有一些像这种应该由两人干的工作,你也会说‘我一个人就行了’这类的话吧?这次可是我当上副班长之后第一次帮你的忙耶。” “说起来,好像的确是呢。” 被藤田这么一说,池才醒悟过来。现在正在做的会议室准备工作,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只要稍微努力一下,自己一个人也完全能做得完。 (我是不是有所改变了呢?) 这一点连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今天这件事,也只是因为没有二年级学生在,于是产生了“自己老是帮别人的忙,这次不如也让别人来帮帮自己的忙”这个念头而已----本来应该是这样。 藤田把最后一张椅子摆到墙边,坐了上去。接着,她继续接着这个合她口味的话题说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好奇心还是兴奋感,她的声音和态度都显得很有精神。 “比如上一次,在我们跟三班闹矛盾的时候,你也没有在一旁说一些正经八百的道理,而是挺身而出挡在双方的中间吧。那一次在女生之间很受好评哦?” 她故意强调了一下最后的那部分。 池只是以苦笑回答道: “哈哈,那真是太荣幸了。” 几天前,由于一个很无聊的问题而跟隔壁班打起架来的那件事,他当然记得很清楚。 “在我看来,不但多管闲事插手别人打架,而且还被揍了一顿,我还觉得很丢脸呢。” 池挡在当事者双方的中间,却被卷入其中挨了几下拳脚,对这件事气愤不已的佐藤和田中差点就要搞出个大乱斗来。后来池跟悠二和绪方等几个拼命劝阻,加上最后夏娜厉声一喝……事态才总算得到平息。 就算被揍成英雄也好眼镜怪人也好,也不代表什么时候都奏效----他当时就把这个结论当作这次事件的教训来看待,可是在别人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没有那回事啦。大家都说‘眼镜怪人跑上前线啦’什么的,吓了一大跳呢。像这一类需要帮忙的事也一样,你根本没必要客气,直接说出来的话我还觉得更畅快呢。” 这种说法,完全符合了藤田那种喜欢爽快麻利地处理各种事情的性格。 池暂且先放下自己所抱有的疑问,率直地接受了她的这句话。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以后也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可以啦。啊,不过最好不要一大清早哦,我可能起不来。” 藤田摆了摆手,率直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但是你起来好像蛮精神的哦?” “是吗?”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接着,他们又往摆放好的桌子上派起打印资料来。 这时候,正在数着打印纸张数的藤田联继续补充说明道: “我觉得呀,以前的池同学呢----” “嗯?” “像浅释祭那时候,虽然你什么都能做,但你把什么事都全部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是有种看不过眼的感觉啊。” “!” “虽然说有你帮忙的话,大家也会乐得轻松啦,但是……” “……” 自己也很明白,但即使明白也没有办法改变,“那是自己的性格,没有办法”----池一直都以这个理由来放弃去想。现在被藤田指出了这一点,他不由得呆住了。 女孩子对这方面的反应特别敏感。 “啊,我是不是踩中了你的尾巴?” “……算是吧。”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藤田笑着道了歉。然后,又率直地说道: “不过你已经改变了嘛,这不是没问题吗? 这种过于爽朗的性格,既是她的长处,同时也是她的短处。 虽然被别人用话语指出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的变化,但是对这一点没有半点自觉的池来说,就只能对如今半吊子的现状慨叹了。 “改变了……吗……看来那种事,自己是完全注意不到的呢。 自我主张也并不是特别强烈,只要把交给自己的工作好好完成就会更省工夫,那样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有好处。直到现在为止,池都遵从着这种极其单纯的原则----看来以后要用过去式来说这些事了----池这样考虑着自己的事,无意中吐露出真心话。 “不过,我其实也想过要改变自己。” 向冷静得连自己也讨厌的自己出的反抗之音,在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了。 哪怕是一点点也要设法去改变自己的热切希望,或者是因为无法改变自己而感到焦躁的行为……至今为止一直在无意识中进行、然而以后应该会有所不同的行为----池正考虑这些问题。 藤田则没有想到他会考虑到那么深入。 “嗯嗯,如果你想改变的话就改变好了。我觉得如果是池同学的话,即使用稍微强硬一点的做法,大家也还是会跟着你走的哦?” 藤田伸出了手指,仿佛在施加暗示催眠似的不住地转动起来。 池稍微想了一下,歪了歪脖子。 “真的吗?” “当然了。好听,要快点干才行,就要到上学时间了哦!” 依然是喜欢硬来的藤田就这样单方面地结束了谈话,开始对付那堆厚厚的打印资料了。 池也无言地照做了。 (我本来打算慢慢等待,慢慢整理自己的心情的……不过,如果那样打算的自己生了改变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似乎已经改变了自己,不仅没有消除迷惘和烦恼,反而变得越来越多问题了。 佐藤启作的每一天都在烦恼。 他今天也还是继续着从半个月前开始的……一个并非出于本意的、上学前的仪式。 “……” 佐藤家即使在旧地主阶级的人们聚居的旧住宅区里也算是屈指可数的旧家族,他的宅邸和占地面积,都有着无愧于豪邸的规模。走廊当然也是又宽又长,多亏了白天班的房屋清洁工们的辛勤劳动,在清洁打扫方面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现在,佐藤正在那条走廊最里面的地方,呆呆地站在电话前面。 那电话既没有无线电话那么新型,也没有转盘电话那么古老。 有电话打来佐藤家是很少有的事,而从这里打出去就更少有了。从这样的使用情况来看,并不需要很高的便利性(顺便一提,佐藤自己也没有手机)。记录在上面的号码,除了几个同班同学的号码之外,就只剩下房屋清洁工跟“那边”联络时用的唯一一个号码了。 “…………” 他把手放在听筒上。 “…………好!” 又喊了一声给自己鼓劲。 “…………” 然后,他为了拿起那轻轻的话筒,集中了全身的力量。 “……” 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结果,他还是放开了手。 佐藤每天早上上学之前都要进行的这个仪式的内容,就是“拿起听筒,按下跟‘那边’联络时用的按钮”,仅仅是这样而已,虽然仅仅是这样,但他至今为止还没有成功完成过一次。虽然没有完成过一次,但也还是继续进行下去。 “……唉。” 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的少年背后---- “今天又是‘唉’么,呀哈哈哈哈!” “每天都这样,也真亏你不厌烦呢。” 传来了轻浮的笑声和充满酒味的无奈声音。 “呜哇啊啊!?” 佐藤回过头来一看,那脚步虚浮地站着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寄宿在佐藤家室内酒吧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了。 系着宽松腰带的浴衣,放了下来的凌乱头和戴歪了的眼镜,手里拿着的空瓶子----从这副糟糕透顶的打扮来看,很容易就明白到她是刚刚从醉酒中醒来。 看来是在昨晚或者今天一大早来到日本式庭附近喝了几杯,然后就直接在那里睡着了。现在就打算回去室内酒吧再睡一次,却偏偏在途中跟自己碰上了。 (不、不对,比起这个……) 佐藤回想起刚才两人说过的话。 (今天又?每天?) 他不由得心慌了。 “你、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把希望寄托于万分之一的幸运,佐藤为了慎重起见先这样问道。 当然,两人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实现他的希望。 玛琼琳以相反的平淡口吻说道: “嗯,你说呢----?” 马可西亚斯也以逗弄的语气说道: “嘿嘿,好好努力吧。” 两人都没有作出明确的回答,就从佐藤的身旁走了过去。 (无论是阻止还是激励……) (对“男人”来说也只是不合时宜的事罢了,嘻嘻。) 两人回想起事情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 两个月前,在跟菲蕾丝的战斗结束后没多久的某一天---- “请你告诉我能为火雾战士做的事、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做到的事吧!” 佐藤以紧张迫切的表情向她如此请求道。 那时候,玛琼琳本来是在室内酒吧里,听酩酊大醉的威尔艾米娜---- “那孩子……那孩子……即使面对我,也不肯打开她的扉……就好像有一个秘密的小箱子一样----” 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身为监护人的怨言。于是,玛琼琳想这正好是用来转换话题的题材,就随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个恐怕就是错误的开端吧……) (就不定会碰个头奖,是正确解答的源头哦?) 到了现在,也已经不记得按照什么样的顺序说了些什么了,总之佐藤就是从她的回答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获得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了。 这对说话者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众多话题的其中一个而已。但是佐藤却似乎一直都在认真地考虑着当中的意义,从自己的角度来衡量其可行性。 当被玛琼琳看见他自从菲蕾丝那次事件结束后就变得安分起来,还以为是因为田中荣太没有来找他的缘故……但是,不久之后她却从威尔艾米娜口中了解到,佐藤向威尔艾米娜请教了一些外界宿的详细情况,这才意识到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有连贯性的。 以前他无时无刻都是进行的身体锻炼,最近减少了。 用节约出来的时间在自己房间里学习。 开始挑战自我,想要打电话去令自己尴尬的地方。 轻佻的性格也开始逐渐变得正经起来。 这一切都是通往同一个目标的道路,或者说是不断累积起来的基础。至于他这样做的理由,也同样从威尔艾米娜口中听说了。 (真是个傻瓜。) (嗯?你不是说过不讨厌傻瓜呜噢!?) 玛琼琳“啪”地轻拍了一下“格利摩尔”,背对着现在正呆立不动的男人,向着自己寄居的室内酒吧走去。没有说出激励的话语,也没有听他诉说烦恼。名为玛琼琳的女性,对男人非常冷漠。 (既然有苦恼,也就意味着正在认真思考……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去加以阻止。) 她以连搭档也听不见的声音独自想着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也必须让启作和荣太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那个烦恼才行呢。) 她深深知道,由女人给出建议的话,就会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依赖的心理,而这样做往往会把男人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管向着什么目标前进也一样……) 另一方面,呆站在电话旁边,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 “唉……” 佐藤在知道两人早已对自己的丢脸模样了如指掌之后,不禁沮丧不已。 他把自己的目标转移到外界宿上,而且对此抱有更甚于从前的热情和真挚态度,其中的理由不必多说,自然是两个月前的清秋祭中生的两场战斗了。 (……不,遇到这种程度的事就丧气的话怎么行。) 在第一场战斗中,他幸运地没有亲眼目睹战场的情景----由火雾战士跟“使徒”引的凄惨场面。看到目击了那场战斗的好友情绪低落的样子后……他却下定决心要舍弃这种幸运,在第二场战斗中决不移开视线。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驱使他这样做……不过他的确是看到了。 在静止的世界之中,被自天而降的火焰烧成灰烬的人们。 被涌过来的冲击波和爆炸的热浪摞倒的学生们。 冲击、晕眩、呕吐感、恐怖、疯狂、苦恼和心烦意乱都渗进了骨髓里头,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一幕情景。 然后,通过正视眼前的一切,他决定了自己要朝着跟好友相反的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就是外界宿。 那是现在的自己能做到的、能够对玛琼琳有所帮助的一种形式。 对玛琼琳·朵这个对自己的狂暴愤怒不作任何修饰的女性来说,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协助,而并非仅仅是跟随着她走那种自我满足的行为。 (没错,只要是为了这个目的……) 自己出身于一个人面广的有权者家庭,不仅是御崎市,就算在县里或者更大范围内都有不少人际关系和门路。为了这个目的,即使要利用这些天生的门第和境遇也在所不辞。 (不,反而应该会变得更顺利。) 为了实现自己的决心和目标,先要跟关系不好的父亲(除了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之外,他大概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吧)和解----即使达不到那个地步也好,先必须面对他,跟他谈一谈,以此来确认现在的自己究竟“有用到何种程度”。 (对,那种程度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在心里这么默念,但自从懂事以来自己形成的忌讳和逃避心实在过于深刻了。 “……可恶!” 他还是没能拿起电话的话筒。 田中荣太的每一天都很苦闷。 在旧住宅区的一角,约好一起上学的地方---- “早上好,田中。” 同班同学绪方真竹以开朗的声音向男中打了个招呼。 “哦。” 然而田中却仅仅是作出了简单的回应。在这个爽朗大晴天的清晨,他的心也还是覆盖着乌云。 “今天你不用到排球部晨练么?” “啊?你在说什么啊,真是的。” 约定的时间是昨天回家的时候说好的。按照那个时间来到这里之后,却被问出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绪方不由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修学旅行的这段时间有大半部分的正选队员都不在,所以部里的活动就只有放学后进行一下基础训练而已,这个我昨天和前天都说过了啊?” “是吗?抱歉抱歉。” 道歉的笑容也不带半点力量。看到平常无论任何时候都精神饱满的田中变成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绪方不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察觉到绪方的这种视线后---- (不行。) 田中拼命地在内心鼓舞着自己。 “总、总之我们先走吧。” 催促了一句之后,他又半带掩饰地开口道: “说起修学旅行,好像说今天中午开始要来个大扫除吧。” “嗯。” 绪方笑着走在他的身旁---- “三年级生要忙着应考,二年级生就去了修学旅行。包括他们负责的部分,那些平时不用我们打扫的地方,像是操场边的排水沟和体育仓库之类的,都要由我们一年级生全包了哦。” 把从班长和排球部的前辈口中听来的话照搬了出来。 田中抬头仰望着冬天特有的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闲静的旧住宅区,在那高高的围墙之间露出来的天空,广阔深邃得令人难受。甚至连从身边吹过的风,也好像比肌肤所感觉到的要寒冷得多。 “希望我们负责的不是外面吧。” “你在说什么软弱的话嘛!” 绪方“嘭”地用力拍了一下田中那魁梧的脊背。 “好痛!” “真是不像你耶,以前的话,只要是可以活动身体的事,你都会很卖力的啊。” 就算用话语来刺激他也好---- “哦,是吗,嗯。” 田中的回答也依旧不着边际。 (真是的。) 绪方看到他那副模样,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从两个月前的清秋祭开始到现在,田中一直都在烦恼着什么,这一点绪方也知道。毕竟他也是自己表白过爱意的人,而且跟他相处的时间也相当长。不过感情还没有深厚到心意相通(那是她的未来课题)的地步---- (大概应该是跟“那件事”有关系吧。) 所以最多也就能领悟到这种程度。 清秋祭的日,他不知道为什么抱着自己哭了起来。那一天虽然在最佳化装奖颁奖典礼上生了暴风的骚动,但自己不曾记得受过什么伤。而且在那之前自己还跟他一起在教室里当轮值的展示品解说员呢。 可是他却突然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小绪……真的是,太好了……”----) 嘴里还不断重复念叨着自心底的关怀话语。 (会不会是哪个以前认识的坏家伙想要对付我呢……) 跟佐藤一起干过许多不良行为的这位少年……能够从他过去的行为推测到的,就只有这种程度的事了。不过自那以后,也没有见过他和佐藤有任何打架的迹象,而且那种事根本就不是会令他烦恼到现在的理由。所以她现在也觉得,恐怕问题不是出在那里。 (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现在必须陪着他才行。) 而且,绪方还知道另一个也许跟他烦恼的事有关的重大事实。 最近的田中,完全没有靠近过这几年几乎每天都光顾的佐藤家……正确来说,应该是没有靠近寄住在他家的玛琼琳·朵。这才真的是莫名其妙。一直以来的那种虔诚的信奉心就像是开玩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两个月里,无论是邀他去还是拉他去,他都绝对不肯靠近佐藤家半步。 绪方又想起一句话。 (----“如果荣太找你商量的话,你就耐心地全部听一听吧。因为他大概不会再来我这边了。”----) 这并非别人,正是玛琼琳给她的建议。 这位在少*妇看来甚至等同于万能的成年女性,告诉了她被表白烦恼的时候应该如何去面对,却并没有告诉她田中所烦恼的内容。 (商量吗……可是,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啊。) 也就是说,那个烦恼已经深刻到这个地步了吗……她心里这么想着,用眼角瞥了一下不知从何时起沉默下来的少年的侧脸。在那张说不上是美男子却充满善良感的大脸上,依然是弥漫着不像他风格的乌云。 (干脆跟他手拉手,或者绕着手臂的话,可能就会恢复精神----) 一边想象着那种情景一边红起了脸---- (----!不能想这些轻率的事……要认真点,对,要认真点考虑才行。) 然后又马上打消这种念头。 (不、不管怎样,我必须在这里陪着他。) 少女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这个无意识的正确答案。 完全察觉不到少女的这份关怀,也没有余力去察觉这些事的少年---- (不像我的风格么……) 在这样子跟少女走在一起的喜悦感背后,却不得不抱有同等程度的恐怖感。 (我其实也明白啦。) 在两个月前的清秋祭时生的两场战斗中,那时候看到的一切以及所做的一切,令田中荣太一直苦恼到现在。内心一旦出现一点点宽裕,就会马上被拉回那个原点。 (不过,我那时候……看到了……) 他在第一场战斗中,亲眼目睹了现在走在他身旁的绪方真竹被不知是谁的火焰炸成齑粉的恐怖一幕。 全部都是在因果孤立空间----封绝里生的事。他也知道战斗结束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修复。然而尽管知道,但是到了实际面对眼前现实的崩溃时,他的心就马上萎缩了。 (那时候,我没有去看。) 在第二场战斗中,他跟佐藤相反,什么也没能看到----不,是不敢去看。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只是在威尔艾米娜展开的防御阵庇护下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当他理解到“那一幕情景”正在自己眼前重现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所有的闸门都关上了似的,他的精神拒绝去接纳眼前的现实。 (我没有胆量去看啊……!) 自那以来,他就无法如常地去面对自己曾经大言不惭地吐露出“无论生什么事都会跟随左右”的对象----玛琼琳·朵了。对说到做不到的自己感到的失望和愤怒。令他不敢去见自己奉为老大的女性,至于找她商量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把自己没出息的一面暴露在自己憧憬的女性面前,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过了一段时间,佐藤---- “我呀,现在正考虑能不能在外界宿这方面做点什么。” 如此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但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无法回答上一句话。这位好朋友已经跨越了那一次的凄惨战场,找到了自己的答案,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不,我什么都没有干。) 每当确认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就感到两肩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在身旁---- “怎么还在这里愁眉苦脸的。打起精神来嘛!” 绪方以开朗的声音说出了翔的话语。即使是面对这位向自己表白了感情、而且每当遇害到这种事都想方设法为自己的打气的温柔体贴的少女,也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噢,嗯。” 能够给她的回答,就仅有这只言片语而已。 自己也知道,这种磨磨蹭蹭的态度根本就不像自己。但是,即使明白到这一点,也不等于就能够脱离内心的恐怖感,也不会让萎缩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如此渺小的我,实在是令人讨厌……) 不习惯于依赖别人的少年,只是一味愚钝而老实地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吉田一美的每一天都很困扰。 “一美。” 至今为止是这样,以后也是如此。 “怎么了,夏娜?” 总而言之,现在也是如此。 “告诉我做孩子的方法吧。” 听到这个问题后,跟她们走在一起的男孩子---- 坂井悠二手里拿着的垃圾耙掉到了地上; 池人差点连同手里提着的簸箕一起摔倒; 佐藤启作把饮料瓶里的果汁喷了出来; 田中荣太则一头撞在走廊出口的柱子上。 “夏、夏、夏娜?” 被她提问的吉田也变得脸红耳赤,把怀里的那叠韧性塑料袋抱得更紧了。 双手拿着竹扫帚的绪方也不由得慌了起来,马上确认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午饭后,一年级生负责的大扫除开始,整个校舍马上弥漫着一片忙碌的气氛。幸好,她们这一组(这样的人员组合,自然是因为池把他们拉到七个人的分担区域的缘故了)所负责的后院区域里,并没有其他学生的影子。 绪方这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逼迫夏娜说道: “怎么你突然间说这些话啊,夏娜!?” “?” 至于夏娜,则因为不知道绪方为什么要逼迫自己而愣了一下。从动摇之中恢复过来的四个男人,又是搔头又是干咳又是吹口哨又是东张西望,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生过。夏娜讶异地看着他们这种反应,然后回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今天早上的事。 “真奇怪……人人都是这种反应。” “那个……嗯,是当然的啦。” 听了夏娜过于率直的感想,绪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因为那种事,是不应该在公共场合随便拿来说的啊。” “连千草也是这样。” “千草?” “是、是我妈妈啦。” 悠二一边重新扛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垃圾耙,一边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就连在夏娜眼里简直等同于万能的伟大主妇也对此闪烁其乔辞,这个事实对夏娜造成的冲击远比没能够获得问题的答案这件事要大得多。 “她说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们不应该在这里随便拿来说……” 说完,夏娜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前。 平时应该挂在那个位置上的吊坠----与她订立契约、赋予她异能力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现在却看不到。 那个吊坠现在被放进了跟千草对话时常用的那个手机里面,和千草、贯太郎和威尔艾米娜一起,在坂井家召开着以“有关重要的教育”为内容的家长会议。 “她还说那种事不能随便说出口。大家都好像隐瞒着我什么似的,好奇怪。” 被隐瞒有关“生孩子这种日常现象”的回答这件事,对夏娜来说是无法理解的。最重要的是,那种好像被所有人疏远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这一次她之所以违背了平时绝对不会违背的“千草的叮嘱”,也是对这种感觉的反抗。 “因为我想一美的话是应该会告诉我的。” “夏、夏娜……” 吉田对自己作为朋友得到如此依赖而感到了一丝喜悦,可是也不可能直接回答她,于是拼命地思考了起来。 “嗯,这个……” 然后,又突然醒悟了过来似的,看向男生那边。 他们全部人都假装没有听见,各自拿着手里的清扫工具,装模作样地摆弄了起来。 “喂喂!你们啊,快点动手打扫啦!” 绪方大喝一声,把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赶跑了。 “哇!知、知道了啦。” “打扫……啊,对了。” “我正打算开始干了啊。” “好,努力吧!” 田中和悠二、佐藤和池,都一边踩着带有一丝留恋的沉重步伐四散走开了。 在这段时间里,吉田悄悄地把核心部分的回答告诉了夏娜。 “那个,夏娜。” 当然,她说的话并不触及千草特意召开家长会议来商量对策的那种“实际性的行为”,而是告诉了她说这种话所代表的意义。 “在别人面前问这种问题,是比被别人看到**还要羞耻得多的事啊。” “羞耻……?” 夏娜虽然没有什么实感,但昨天大家的那种岔开话题的态度,还有今天早上贯太郎和千草的困惑表情,刚才男生们的反应,其中作为共通要素的尴尬感……在听了吉田的那句话之后,她终于朦胧地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尴尬感有所把握了。突然间---- (比看到**更羞耻……) 她回想起了某件事。那是在她第一次进入悠二房间的时候,在更衣的途中一丝不挂的自己,被从壁橱里跳了出来的(直到现在还在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全部看到了的事件。她想起那时候让自己脑袋充血、脸红耳赤、甚至眼前一片空白的“羞耻感”---- (还要羞耻得多?) 自己该不会是若无其事地在别人面前做出了一些不知羞耻到极点的行为吧……?她这才终于想到了这一层。果然是不应该违背千草的叮嘱啊……这种后悔更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 “所以,你明白了吧?” 听到红着脸的吉田这么说---- “…………嗯。” 夏娜低下了红透了耳根的脸,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突然间说那些----” 同样是脸红着的绪方问到一半,就好像醒悟了什么似的回头过来。 “----啊!?难道是坂井同学!!” “呜呃!?” 在稍远的地方观望着她们几个的悠二不由得以哀鸣作答。 绪方就像一个现了犯人的侦探似的,狠狠地用眼睛瞪着他。 “你该不会是对夏娜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了吧!?” “悠二只是在偷偷摸摸而已。” “你别说这些容易招致误会的话好不好!” 听到夏娜的这句在负面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绝妙的回答,悠二忍不住大叫冤枉。 “坂井同学……?” 以绪方为,在场的男生女生都全部注视着他。悠二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这种充满怀疑和厌恶的视线---- “不、不是的,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啦!” 把自己认为已经是高中生就没有必要说的家庭情况从头到尾招供了出来。 “其实,是我妈妈----” 在听完他的解释后,众人终于因为嫌疑的冰释而安下心来。 “----就是这样。你们明白了吧?” 听了他关于“绝对没有对夏娜做了些什么”的说明之后---- “亏我一直那么信任你啊,坂井。” 佐藤故意装腔作势地说着,拍了拍悠二的肩膀。 “要说的话就应该说‘恭喜’才对吧。” 看到佐藤装模作样的态度,池不禁笑道。 “而且坂井他妈妈是个年轻的美女嘛,嗯。” 听到这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后,田中也表达了祝贺之意。 “无休止似的,说得太难听了啦!” 拍着他的肩膀的绪方,也对他久违的开朗表情感到高兴。 不管怎样,这个让人大吃一惊的话题总算告一段落了。作出如此判断的池---- “那么我们也该认真地开始打扫了。上面说先完成的班级可以先放学,如果我们迟了的话就会被其他同学抱怨了哦。” 一边说明一边把道具摆在各人面前。 众人随意地回应了一声之后,就各自拿起了自己的工具。 池仿佛把这当作他自己的职责似的,爽快利落地下达了指示。 “先我们各自把假山上的落叶全部清理掉,完了之后我们就分送负责剩下的山路和通道,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话就提出来吧。” 众人又应了一声,然后各自散开了。即使是打扫学校这种平时只会觉得麻烦的工作,一旦在新鲜的地方,而且还是取消了上课时间去做的话,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啊,你好像很卖力哦,夏娜。” 第三章 决心与决心 (下) 对这种特别的活动情有独钟的佐藤---- “我以前经常帮威尔艾米娜打扫庭院。” 把垃圾耙夹在右腋下清理着树叶的、依然有点脸红的夏娜---- “这个像笸箩一样的簸箕怎么没有把手啊。” 对初次使用的道具感到迷惑的悠二---- “随便拿在边上不就行了吗?” 一早就把韧性塑料袋摊了开来的田中---- “我们清理的是落叶,应该不会很重吧。” 若无其事地跟在田中身旁的绪方---- 每一个人都以自己的声音和态度表现出兴奋的情绪。 至于这时候的池---- “……” 则注视着独自伫立着的吉田,呆站在原地。那位总给人以柔弱的感觉、可是却隐藏着某种坚强信念的、手里拿着扫帚的少女。 他本想像平时一样轻松地跟她打招呼,可是却回想起今天早上---- (----“以前的池同学呢”----) 跟藤田之间那番对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是有种看不过眼的感觉啊。”----) 然后,他重新考虑了一下想要向她打招呼的自己所站的立场和心意。 (以前的……我吗……) 冷静得连自己也感到厌烦的自己。胜败的概率、自己采取行动时她对自己印象的改变、同时会给她带来的困惑----把这一切全都计算在内,然后决定尽量不掀起风浪的自己。 (我自己也很看不过眼啊。) 我真的改变了吗?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光靠想就能明白的问题,那不是值得去想的问题吧……有时候自己又会去想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这位依然还没有吸取教训的少年---- “喂----我说池啊!你叫人干活,自己怎么偷起懒来了!” 佐藤向他大声喊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他向着同样因为这个声音而回过头来的吉田,露出了“像往常一样”的笑容。 “我们干吧,吉田同学。” “----” 少女马上把视线从刚才一直注视着的对象上挪开,笑着回答道: “----嗯。” 面对那宛如射进树荫的阳光般的柔和光辉,池不禁看得入迷了。 (说起来……) 事到如今,他才想起一个问题。 (到底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吸引我的呢?) 苦恼的开端……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有去想过,一直逃避着不去考虑的、自己的心意----如今,池人终于决定要开始整理自己的感情了。 吉田小步跑向自己负责的假山那边。 (刚才坂井同学的表情……) 同时,她用没有拿着扫帚的那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按住了在不停跳动的心脏上面的,吊坠状的小十字架。 (说出“妈妈有了孩子”的坂井同学,他的表情……好像很高兴。) 她一边按着胸口,一边想。 (好像很高兴,可是……也好像很寂寞,) 在某次事件之后,她也成了跟“红世”有关的人。关于坂井悠二的事情,她都很了解。坂井千草的怀孕这件事,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会让他有什么想法,她全都知道。 她用力地按着不停跳动的心脏、以及在心脏之上的东西。 按着那沉甸甸的十字架----在那一天,自己获得的一个宝具。 在两个月前。 她被告知了在自己没有知觉的那段时间里,又生了一场战斗, 也被告知了本以为向自己敞开了心扉的“彩飘”菲蕾丝的背叛, 还有被告知了生在坂井悠二身上的异常现象和事实。 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大家把“那时候”生的冲击**实告诉自己,或者不告诉自己。----自己只有通过这个途径才能知悉“这个世界的真面目”。自己决定了要踏入的地方,却把自己排斥了出来。这样一种疏远感,就是那场战斗留给她的一切了。 在“不知不觉间结束”后,大家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精神。 其中以佐藤和田中最为严重,连自己班模拟店的收拾工作也没能参加,只是浑身无力地瘫坐着。 据说由于菲蕾丝的背叛而大受打击的威尔艾米娜,以沉痛的表情向大家表明,菲蕾丝的气息虽然已经从空中消失,但依然停留在这座城市,而且还是在相当接近的地方。 夏娜率直而明确地说出了所有生过的事,也毫无保留地把悠二这个存在隐含着何等可怕的意义和严重性告诉了自己。 而悠二----身为“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少年,不仅由于把大部分的“存在之力”转移给了菲蕾丝导致了现象上的疲劳,还因为自己一直彷徨于极其危险的死亡线上而形成了对状况的疲惫。于是,他一时间呆在原地,想要紧紧抓住自己依然存在的实感。 由于没有后夜祭,御崎高中的气氛显得特别寂寥和闲散。最后让无精打采的大家从祭典之后……从御崎高中的一角站起来的人,则是玛琼琳。 “好啦,你们几个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这并不是结束,现在的问题反而是今后应该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用食指高高指向天空,展开了一个自在法。 在夜空闪耀出光芒、犹如涟漪般向外扩展有圆形东西,原来是用来仔细捕捉菲蕾丝的气息,同时特定其所在位置的自在法。 “嗯?” “哎哟。”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根据大致上的方位和距离,推测到了她所在的场所,不禁出了奇怪的声音。 “嘿嘿。” “她果然没有打算一声不吭就离开么。” 那个场所就是佐藤家。 那里是佐藤的老家,也是玛琼琳的寄居地……同时也是菲蕾丝的傀儡从悠二身上获得“存在之力”的场所。 为了慎重起见,玛琼琳再使用了一次气息感应的自在法,确认了菲蕾丝在知道被自己捕捉到位置后也没有移动,然后就催促大家马上前往。 为了把今天生的所有事都做一个了结。 太阳早已下山了。 走出校门后,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让人觉得特别刺眼。 玛琼琳一边走在马路旁的宽阔人行道上,一边为了整理状况而向着跟随在后的众人说道: “那个叫约翰的家伙之所以能暂时性地夺取悠二的身体进行显现----” 威尔艾米娜、悠二和夏娜都不由得绷紧了脸。 “----似乎是利用了我在悠二身上的探查自在法碎片,把原来由外向内流的力量,转化成了从内往外流。” “就是说以那个小小的自在式为起点,把剩下的全身都构造了出来吗?” 亚拉斯特尔出了惊讶的声音。 “对。也就是说他完全是利用了我自在式的干涉作用而实现了显现。不愧是‘永远的恋人’,的确是个相当了不起的自在师。看来在‘彩飘’菲蕾丝对封印动手脚,让‘零时迷子’活性化的时候,不仅仅是那个‘银’----” 这个复仇鬼女杰,在声音里隐藏着难以掩饰的憎恶感。 “连约翰的意识也同时觉醒了呢。由于‘坏刃’那个臭混蛋打进‘零时迷子’的奇妙自在式,令他的构成部位生了变异,你是这么说过吧?” “……嗯。” “亲眼确认。” 踩着疲惫步伐的威尔艾米娜以沉重的声音作出回尖,在她头上的蒂亚玛特则以冷淡的声音补充道。 “明明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但约翰却能够再次以跟以前一样的姿态出现,这只能以奇迹来解释是也。” 对她来说,约翰也是她的朋友。他出现在眼前,可是却并不仅仅是出现在眼前那么简单……对于这种状况,她自然是无法抑制内心的动摇。 玛琼琳点了点头,回想起那绝对不可能看错的异形西洋铠甲。 “本来那种变异的结果,应该是‘那家伙’才对吧。不知道是随着时间经过而生变化,还是要再打入自在式……不管怎么也好,那种变异,是在显现的途中能够让约翰进行干涉的未完成品,这样判断应该是没错了。” 威尔艾米娜像是要抓住一线希望似的抬起了头。 当然,玛琼琳是不会回过头去安慰她的。 “因为本来打算把约翰召出来的‘彩飘’却反而把那家伙弄醒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跑来让他重新睡下吧。而且还是由那个出了名的三步不出闺门的[化装舞会]的闺女……星之公主亲自前来呢。” “那个‘银’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样才能越过‘戒禁’来杀掉他……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吧,我笃实的研究者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也想到以后的事,稍微绷紧了声音。 这时候,夏娜突然说道: “我绝对不会让悠二被任何人杀死的。” 不管对手是玛琼琳、还是[化装舞会],当然还有现在前往的地方将要遇到的“彩飘”菲蕾丝----夏娜把这一切都隐含在她的声音里,显示了自己的决心。 “我当然明白。” 而理解了她决心的玛琼琳则只是轻轻带过。 “我现在连下手的方法都还要等以后再去找,你也没必要那么敏感。” “不管怎样,要干的时候我们会先通知小姑娘你的啦,嘻嘻嘻!” 现在无论要干什么都还为时尚早,情报还不足够。既然要杀的话,就要杀个彻彻底底----这是她们行事的宗旨。 亚拉斯特尔也罕见地对志趣不相投的两人表示了同意。 “唔,‘零时迷子’已经接受了‘顶之座’的刻印。在现在这个状态下进行随机转移的话,就只会对[化装舞会]有利而已,应该排除在可选项之外。” “一定要保护悠二。” 夏娜再次立下誓言。 没有精神的悠二也把剩下的活力化成了微弱的笑意。 但是,就连这种笑容---- “悠二恢复了原状一点虽然值得……但我们也必须问清楚为什么‘彩飘’会甘愿接受这个事实呢。” “没错。如果随时都可能会有什么人从自己身体里蹦出来的话,我看小兄弟也会每晚做恶梦吧?” 也被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毫不留情地摆在面前的现实一下子冲垮了。 “嗯……” 悠二轻轻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起来。 就好像拖着不安定的自己向前走一样。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就是要去寻求答案。 确认自己想法的时间过去了, 一道大门耸立在众人面前。 站在旧住宅区的闲静道路上,左右可以看到把整个大区域围起来的围墙。这里就是佐藤启作的家了。 “好嘞好嘞,不知道到底躲藏到哪个角落去了呢。要再用一次气息探测么?” 马可西亚斯并不是因为怕麻烦才这么说的。包括了所有邸宅庭园的佐藤家这个广阔空间,要让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人找到的话实在是足够有余了。 可是---- “不,应该不用。” 威尔艾米娜以既像许愿又像祈祷的声音低声说完,然后走了进去。就好像被谁催促着似的,她用焦急的脚步跨过踏脚石,毫不犹豫地向着位于敞开的巨大门扉里面的广阔庭园走去。 一脸惊讶地面面相觑的夏娜和玛琼琳,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的悠二、无力地伫立着的佐藤和田中,还有吉田,都慌忙跟在她的后面。 接下来到达的场所,是大家都曾经来过的地方。同时,也各自在内心理解了来这里的原因。 这个地方就是日本式庭园。 也就是那一天,悠二把最低限度活动所需的“存在之力”转移给菲蕾丝的那个地方。 可是,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却并不仅仅具有这样的意义。 在庭园中间的凉亭,自已曾经守候着虚弱的她,让她躺下来休息。 “菲蕾丝。” 果然,她就在那里。 在矮矮的伞形屋顶之上,坐着一位“红世魔王”。 在刚才的战斗中被“银”吸收的力量,也因为之后约翰转移的力量而迅得到了恢复。不仅如此,甚至还让人有被增强了的感觉。 面对众人的来访,她稍微侧了一下头---- “太迟了。” 仅仅以这样的一句话来迎接他们。 仿佛对此作出回应一般---- “!” 夏娜“嘭”地把炎灼眼染成了炽红色。 “等----” “不能等!” 丝毫不顾威尔艾米娜的制止,夏娜一下子就跃上了凉亭的屋顶,笔直地挺立在那里。手里握着的大太刀“贽殿遮娜”,刀尖跟菲蕾丝的鼻尖之间就只有一根头的距离。 在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时候,菲蕾丝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你生气了?” 她依然坐在那里,注视着夏娜的炎灼眼,轻声说道。 “!!” 把这当成是嘲弄的夏娜,往握着大太刀的手上注入了力量。 菲蕾丝却依然没有显露出半分感情---- “要消灭我么?” 提出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 在夏娜把出自感情的回答喊出来之前---- “等等。” 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敦促自己的契约者自重。 “不要忘记我们必须得到只有这个人才知道的情报。” “----可恶!” 夏娜无法完全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从道理方面来说,她当然明白了。如果来到这里还跟她战斗的话,那简直是愚不可及了。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容忍这个随意摆弄着大家、让温柔的威尔艾米娜陷入痛苦、令悠二面临生死存亡危机的“红世魔王”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 面对拼命掏着这种感情,在自己眼前举起大太刀的火雾战士,菲蕾丝仿佛要煽动她似的,若无其事地以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一定是生气了吧?” 说完,她好像看不见那把刀一样站了起来。 “不过,我想----” “唰唰”的一声---- “!?” 她的脸被刀刃划上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就无法触碰到约翰。” 在吃惊的夏娜面前,菲蕾丝背对着月亮而立。 “其他的事……嗯,我什么都没有想。” 从她脸上被划出的那道深深的伤口中,飘落了一点点琥珀色的火焰。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瞳,显得无比纯洁和通透,甚至让人无法相信她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同时,也因此而给人一种诡异和美艳的感觉。 “然后,我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约翰,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转移到了站在下面的悠二身上。 一时间被她的美丽所压倒、几乎要跟她的高兴而产生共鸣的夏娜,马上又因为她的举动而回过神来。然后,她把大太刀抬高,贴在她的颈项之上,同时说出了显示决心的话语。 “我不会你有第二次了。” “也对呢。” 菲蕾丝依然不为所动,这一次她作出了同意的回答。 “我已经不会再做了。” “什么?” 面对听到意外的回答而大吃一惊的夏娜,菲蕾丝笑了起来。 那是完全不包含一丝负面感情的,异样而又纯粹的喜悦。 “因为,约翰跟我说,以后不可心再这样做了啊。” “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有点担心地说道。 菲蕾丝既不是因为生的事象带来的冲击而乱了心智,也不是沉浸在空虚和妄想之中,无论是那双纯洁通透的诡异眼瞳,还是脸上的异样喜悦表情,都不包含疯狂状态特有的松弛感和不安定感……反而像是一把蓄劲待的弩弓一样,洋溢着紧迫的意志和力量感。 在这样一种箭在弦上、一触即的危险气氛中,只有菲蕾丝本人继续以悠然的声音说道: “约翰说不行的时候,总是会有他的理由,他总是对的。所有我已经不会再做了。而且,我还被拜托了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她丝毫不介意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危险。 “所以,我要走了。”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一脸不解的夏娜提出的问题---- “不能说,我什么也不能说。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我们。” 面露笑意的菲蕾丝坚决地拒绝了。 玛琼琳看了威尔艾米娜一眼。 这是向她确认“可以从这种状态下的菲蕾丝口中获得什么情报吗”的意思,而威尔艾米娜果然还是摇了摇头。她绝对不可能违背约翰的嘱咐。对于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从她短短的几句话中确实感受到了。 只有亚拉斯特尔出于使命的义务,两次确认了一下。 “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么……” “嗯。” 在菲蕾丝的回答中包含的轻松感,并不是欠缺考虑的表现。那是因为答案已经清清楚楚,除此之外根本不存在其他答案而表现出来的明快轻松感。 (不对坂井悠二下手……吗……) 的确,一直在寻找的约翰就在身边,但她却没有把他掳走逃掉。不用强硬手段来抢走这一点,对她这个存在来说本来是不可能做出的选择。 虽然她的确是一个不能轻易相信其口中所言的危险“魔王”,但是面对显现后的约翰时她也放开了手,而且还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来访。对于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性。 “……” 亚拉斯特尔经过一番沉思,决定不再问她绝对不愿意说的事,对另外的部分……作为火雾战士必有确认的问题进行提问。 “‘不再啃食人类’这个誓言,你是不会违背的吧?” “当然了,那也是约翰跟我说过不能做的事。而且,今天也从他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存在之力’。有这么多的话,目前是不会有问题的。” 在这番以离开这里为前提的对话中---- “只是,不能把‘那个他’带走,必须把他留在这里……” 菲蕾丝加入了一丝慨叹,又再次无视夏娜的刀刃,慢慢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她看到的,是在面前燃烧着炽红色的光辉紧紧盯住自己的“炎灼眼的杀手”、从下面抬头仰望自己的“悼文吟诵手”以及威尔艾米娜几位火雾战士,体内隐藏着被怪物侵蚀的约翰的“密斯提斯”,以及身为玛琼琳协助者的两们少年,还有---- “……” 察觉到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所代表的意义,菲蕾丝作出了选择。 “……对了……” 她根本没有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 “啊!” 丝毫不理会被除吃惊的夏娜手里的大太刀划出的伤口,她从凉亭的屋顶跳了下来。从颈项到侧头部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可是本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笑容没有改变,只是从伤口里飘出的琥珀色火粉随风飞舞的样子,就宛如四处彷徨的幽魂鬼魅一样。 在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的她面前,站着威尔艾米娜。 “菲蕾丝。” “……” 她的笑容第一次掠过了阴云。 呆站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间弯起身子,面向前方踏出了一步,并非向着等待着回答的威尔艾米娜,而是向着站在她身旁的那位少女的鼻尖凑过脸去。 “----!?” 吃了一惊的少女----吉田一美呆呆地注视着菲蕾丝。 “……” 虽然她已经重新表明了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施加危害,但是她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任何人都反射性的对她的行动作出警戒。 就在身旁的威尔艾米娜和玛琼琳,接着是从屋顶了下来的夏娜、身心的力量都消耗到极限的悠二、一脸憔悴的佐藤和田中等等,都为了在她对吉田产生加害举动的瞬间立刻制止而严阵以待。 在众人为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犹豫的状况下---- “……你……还是在‘这里’吗?” 菲蕾丝以确认的含义,把曾几何时向少女提出过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在只能看到对方眼睛的极近距离中,吉田听到了她的声音---- “是的。” 她再一次把向朋友立下的约誓说了出口。 然而,她却并没有意识到寄托在这个问题里的真正含义。 “是么。” 眯起了眼睛的菲蕾丝,以不经意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 “给你。” 然后,住吉田手心向上的手掌里,放上了一个硬币般大小的小十字架。 那个十字架,是纵横长度相等的两条线在中央相交……也就是所谓的希腊十字架的形态,大概是一个吊坠吧,其上端还附带有挂绳。 “这是‘希拉达’----可以让人类使用大型自在法的宝具。” “……?” “我在这里面,注入了跟诱导‘风之转轮’的傀儡一样的自在法。” 对她这番说明的意义所在感到不解的吉田,马上就听到了正中核心的回答。 “只要向它祈祷的话,就可以呼唤我。” “咦!?” 吉田吃了一惊,放着十字架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晃动了起来。 “我把它交给你。” 菲蕾丝说完,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吉田的手掌上只剩下一个十字架。一个纯粹只是人类的少女,作为众人的代表,把其他的各人怀有的同一个疑问,向菲蕾丝提出: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菲蕾丝依然把脸凑到最接近她的位置上---- “因为你是这些人里面,唯一能够使用这个宝具的人。” 这时候,来自她眼睛的另一个声音接着说道: &1t;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对于这个接着响起在脑海里的声音,以及话语里所蕴含的意义---- “!?” 吉田就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捏碎了似的恐怖感。同时,她根据周围各人的反应,凭直觉理解了那第二个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菲蕾丝就好像要窥探她内心深处似的挺起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眸。 “这个宝具,是只有人类……而且还要是女性才可以使用的宝具。” &1t;这个宝具将会通过转换使用者的“存在之力”来启动。> 不知孰真孰假的两个声音,把正遭受着附带痛楚的激烈心跳和耳鸣折磨的少女的心毫不留情地压垮了。 “这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宝具。” &1t;也就是说,使用的人类就会死。> “----!!” 吉田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觉过来后,她才终于理解了自己确实是置身于现实之中。 放在自己手掌上的,是一个形状为小十字架的宝具。 既像诱惑,又像威胁,冰冷的声音继续刺激着少女的誓言。 “如果你说不想要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收下。” &1t;如果你怕的话,想逃避的话,就把这个声音告诉别人吧。> 在周围的人看来,吉田似乎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拒绝菲蕾丝赠送宝具这种奇特要求。听不到第二种声音的话,自然就只会认为她手上的十字架是能够呼唤强大“红世魔王”的宝具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希望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用到这个。因为要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需要力量。” &1t;不过,如果你说出来的话,你手上的这个宝具毫无疑问会被没收……而你就跟以前的你一样,只是一个单纯的累赘而已。自己……仅仅是一个人类的自己如果想要踏入“那里”的话,就一定需要“力量”。> 可是,那种“力量”却必须要舍弃自己的一切才能获得。 菲蕾丝看透了少女的一切,继续纺织出更为残酷的话语。 “如果,你需要力量的话,下定了决心的话。 &1t;如果你愿意怀着没有结果的觉悟,舍弃性命的话。> 菲蕾丝的话语,摇撼着少女感情的最根源部分。对如果遵从誓言下定决心,使用了这个宝具的话----其结果就是带来“自己的死”这个终点,和另一位少女留下来的世界,这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行为。 就好像在考验她的感情到底有多真一样,或者说仿佛在拿她那虚有其表的誓言戏弄她一样,菲蕾丝继续说道: “当这个‘密斯提斯’面临危险的时候,你就呼唤我吧。” &1t;为了我,为了约翰,你就使用这个宝具吧。> 突然,吉田觉得那第二个声音说的话有点奇怪。 (……?) 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主动去注视菲蕾丝的眼睛。 在那出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的地方,却跟话语本身的恐怖感相反,完全不带有半分本应在内心沸腾着的感情。里面只是空空如也,敞开着一片寒意彻骨的虚无空间。 “可是,那只能用一次而已。” &1t;在约翰陷入危机的时候。> 吉田开始产生了明显的不和谐感。 菲蕾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对一个单纯只是人类的少女进行威胁和煽动。用这样的做法,她真的以为就可以让仅仅是怀有恋情羁绊的人听她说的去做吗?如果说她是想用威胁和煽动来促使她的恋慕心振奋起来的话,那这种交换条件也未免太过分了。 (她为什么……要把那“一旦使用就会死”的事告诉我呢?) 在动摇的谷底里,她终于有了感到疑惑的余力。 要是想让我在坂井悠二……“零时迷子”……约翰陷入危机的时候使用宝具的话,这些多余的情报,被知道的话就只会被避忌的条件,她不说出来就行了……不,应该是绝对不能说出来才对。对现在就要离开这里的她来说,如果说只有这个宝具是她所爱的男从的救命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到底她……在想些什么?) 这种连精神被逼迫到极限的吉田也会感到疑惑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毫不理会疑惑不解的少女,菲蕾丝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如果你需要这唯一的一次,就向它祈祷吧。” 这一次,没有传来第二个声音。 仅仅是注视着彼此的眼瞳而已,她们两人只是在互相面对面。 吉田无法回答。 只是,手掌上依然放着那个十字架。 只有这个,是勉强算是表明态度的回答。 (不明白。) 吉田并不是下定了使用这个宝具的决心,以后说不定也会对周围的人说出具体的内情,也可能因为害怕而什么都不说就把它扔掉,不使用它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吧。 (虽然不明白……但是……) 现在,她已经把手掌上的十字架握住了。 就因为“彩飘”菲蕾丝所表现出来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然后,过了几秒钟---- 在周围的众人对互相注视的两人产生怀疑之前的瞬间,菲蕾丝以好像已经决定了什么似的利落动作、以及好像做完了全部要做的事似的轻松口吻---- “那么,我走了。” 作出了道别的宣言。她向着背对某一个人的方向,走到了离众人的圈子稍远的位置,然后往全身注入力量。左右的肩章马上生巨大化,变成了一个盾牌,上面雕刻着既像人脸又像鸟颜的图案。那脸上张开的嘴巴,开始吸入周围的空气。 那是她启程的准备。 正当大家对就这样让她离开有没有问题而感到犹疑的时候---- “菲蕾丝!” 被背对着的“某一个人”,一直被无视的那个人,抢先一步叫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为什么不对我……” 为什么不依靠我、不跟我商量、不告诉我呢…… 不是十字架的事,而是指所有的一切。 面对无法把话说到最后、颤抖着随时会崩溃的铁面皮的朋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在风中以背相对的“红世魔王”,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 “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她的声音,就好像随时要被背叛行为的重量压垮一样。 即使如此,威尔艾米娜还是呼唤道: “我……并不----” “谢谢你。” 跟她背叛的时候所说的话完全一样, 可是却完全不蕴含笑意的苦涩声音---- 嘭! 在风喷涌而出的离去之际,短暂地回响于众人的周围。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吉田的胸口就一直挂着十字架“希拉达”。 关于使用了这个宝具的人类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坂井悠二、夏娜、亚拉斯特尔、玛琼琳、马可西亚斯、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佐藤启作、田中荣太……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向着从“彩飘”菲蕾丝那里得到的东西,不断地提出疑问。 那时候,从菲蕾丝手里接过宝具时产生的各种感情,现在也依然搅动着她的心。 对被宝具“希尔达”夺去性命感到害怕。 对只有自己一个被排斥出大家所在的地方感到悲伤。 对一直能跟坂井悠二共同前进的夏娜感到羡慕。 所以,她需要宝具来赋予自己踏进那里的力量。 可是,菲蕾丝为什么故意把宝具的令人忌讳的秘密,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而利用的人类说出来了呢----这是最为占据她内心的疑问。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两个月……现在还没有生任何需要呼唤她的可怕事情。) 平衡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只是让她拿着的东西,以及无法得出答案的烦恼,耸立在她的身旁。尽管置身于其阴影之中,却不可思议地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如果说被赋予的感情是难以理解的话,那么接受下来的自己所抱有的感情也是难以理解的。 (就在这段时间里,坂井同学的妈妈有了孩子。) 在烦恼之余,今天又多出了一丝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 (坂井同学……他好像很高兴。) 这两者,都是由喜悦而产生的感觉。 是由喜悦所带来的、向着某条道路前进的预感而产生的感觉。 (不过,坂井同学……同时也好像很寂寞。) 坂井悠二将要离开这个城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就离开,但是他……还有世界,都确实逐渐朝着那个方向固定着轨道。 (把坂井同学留在这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少了。) 自己作出某个决断、做好引起变化的思想准备,或者是自己期待着的战斗,在没有这一切的情况下,他、还有世界,都因为别的事而生改变。 就在这一点上,吉田感觉到了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什么也做不到,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的自己,仅仅是被催促自己行动的冲动所煎熬。 (我----) 这时候---- “一美。” 在她的面前,站着手里拿着垃圾耙的夏娜。 “咦?啊,夏娜。” 吉田这才现,自己由于陷入了沉思而停下了干活的手。 “对、对不起,我偷懒了……” “没关系,那边我已经做完了,我帮你吧。” 现在她跟这位火雾战士少女,已经几乎没有了刚认识时的那种围绕着悠二胡乱闹腾的对立感情了。相反,她们把彼此当成了比任何人都更亲近的好朋友。 “谢谢你。” “嗯。” 夏娜作出了简短的回应,与此同时,她已经麻利地拿着垃圾耙清理起假山上的落叶了。她以绝妙的力量,把沾在草坪上的树叶,全部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呀,好厉害呢。” “嗯。” 这次是稍微有点得意的回答。 然后---- “一美。” “怎么了,夏娜?” 面对看着自己的吉田,夏娜说道: “悠二说,在看清楚目前形势之前,都会留在这里。因为还有千草的事,所以不会马上有什么变化。” “啊……” 对于夏娜察觉了自己的悲伤和焦急,以及她对自己的关心,吉田身为她的情敌,同时也身为她的朋友,感觉到胸口一阵热。仿佛要掩饰似的,她开始用竹扫帚打扫起周围的落叶。 看到她那副模样,夏娜不禁觉得好笑,然而却马上又露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不过,也不是说一直都会维持现状。” 生决定性变化的时刻,是一定会到来的。 吉田接受了这个无可避免的事实,点了点头。 “……嗯。” 用扫帚和垃圾耙追赶着落叶的两人,不知何时开始彼此背靠着背。 只有声音往来于两人之间。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差距了。” 夏娜说道。 “嗯,在心情上……是这样。” 吉田回答道。 “一美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红世’的事。” 夏娜又说了一句,然后回想起在这校舍后面互相大喊的情景。 吉田也以相反的视点回想起完全相同的场面,然后现了。 “……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 作为情敌,为了进行平等的较量,她重新对条件进行着确认。 沉默降临在秋风之中,过了几秒,夏娜又重新表了宣战布告。 “我会说的。” 由于菲蕾丝的到来而被中断,在这个任何人都正努力从战斗的伤痕中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静静埋藏在心底的那一声呼唤----这是决心让它重新觉醒,再次向少年表露的誓言。 “嗯。” 吉田也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挑战。 夏娜把塞满了树叶,已经到了容量极限的韧性塑料袋拿到池的身旁。 没有特别留意就接了过来了的池---- “呜哇!?” 身体不由得被其出乎意料的重量压得向前倾,险些摔倒。夏娜马上作出反应---- “!” 轻轻用手托起了差点掉落在地的塑料袋。 “要小心。” “嗯,谢谢。” 道了谢的池,突然现浮现在少女脸上的柔和微笑,几乎已经跟普通的同班同学没有差异了。 (她变了呢。) 曾经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向周围散出逼人气魄的那段日子就好像做梦----刚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毕竟已经这样子跟大家相处了半年多了啊。) 悠二一边跟回去收拾工具的夏娜说了几句,一边向他走来。 “没想到大家的动作都这么利落啊,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被埋怨了吧?”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塑料袋放了下来,出了“咚”的沉重声音----简直就跟夏娜拿来的那袋差不了多少。 稍微有点吃惊的池,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脸若无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威势起来的、从初中开始认识的好友。 “怎么了?” “不、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锻炼过身体了?” “咦?啊,算是吧。” 那张掩饰的笑脸所包含的感情并不单纯。只有亲密的好友才能看出,在那里面还混入了一丝丝的寂寞感。 对于那种从几乎没有改变过的外表上偶尔显露出的深沉感,池作为一个少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类似羡慕的感觉。虽然不能具体说出来,但他确实是改变了。 “那不如我把这些先拿到垃圾场去吧。” “啊,那拜托你了。” 在如此回答的池面前,悠二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袋子和夏娜拿来的袋子----这两袋重量相当可观的塑料袋----轻松地拿了起来。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向着位于校舍另一侧的垃圾场走去。 哑然地目送着他的池,现佐藤也跟自己一样注视着同一个背影。他以一种有点不服气、却并不包含恶意的严肃表情,注视着悠二。 这位平常总是活泼开朗的少年偶尔露出的认真表情,最近池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采取“一遇到烦恼就找人商量”的轻率行动,而是自己思考。 这时候---- “怎么啦,池?” 田中把扫帚和垃圾耙等工具集中拿了过来。 “嗯?啊,没有啦。” 池含糊地回答道。于是,田中也顺着池的视线方向一看,然而表情却马上就变得阴暗起来了。然后,他重新抱起刚要放下来的扫帚和垃圾耙---- “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用具仓库吧。” 说完,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最近的他似乎抱有跟佐藤完全相反的烦恼,也时不时会露出阴郁的表情……那种阴郁完全不像以前的他。虽然平时跟大家相处的时候他都像以往那么开朗,可是偶尔却会变得无精打采,就像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绪方---- “等一下,田中。我也要把这个拿去。 拿着叠起来的扫落叶用的簸箕跑了过来。来到他身边,却并没有跟他说话,就好像挨着他一样跟着他走……静静地,跟他在一起。田中也同样什么都没说。 池知道绪方一直对田中的烦恼感到忧虑,也为此费尽了心思。 “……” 那样的她,正在以现在的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努力地在背后支持着田中。本来她一直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正面向田中起猛攻的啊。 “改变了的人……原来并不只是我一个吗……” 仿佛在确认一般,池自言自语道。 “池同学----” 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他马上转过身来。 只见吉田正从校舍那边向这里小步跑过来。 “老师说马上就会过来确认了,我们好像是最快的呢。” “是吗。那么等老师的检查通过之后,我们大家一起去饭堂,喝点果汁什么的吧。” 池笑着向她说道。 吉田也以开朗的笑容回答道: “嗯。” 在点头同意的她背后,池看见了。 “啊,坂井也回来了呢。接下来----” “……” 这时候,转过脸去的她,在轻柔地跃动着的头间掠过的笑容---- (----啊啊。) 在自己也知道是被那种光芒所吸引的内心中---- (----对了。) 池突然间察觉了某件事。 (我喜欢的,是喜欢上坂井的吉田同学散出的这种光辉啊。) 那并不是在无意识地共同度过的学校生活中积聚起来的在感情。 而是自从见到了她这种光辉灿烂的笑容之后,自己才被她吸引的。 (既然这样,那么我喜欢“喜欢坂井的她”,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而是理所当然的呢。) 终章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前言-序章 前言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悠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 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 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 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 只要布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 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 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 序章 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 “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悠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悠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第一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 (上) 树枝带着凌厉的气势,飞舞于清晨的刺骨寒气中。 其挥舞的动作,比八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得认真,比六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得强劲,比两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得迅猛。 “----” 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可是穿着体操服的身体却散出异常强大的存在感和气势的少女----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 “----嘿!” 正向着面前那身穿运动服的少年,起“在二十击中混入一记真正攻击”的攻势。 而那位少年……体内藏有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 (夏娜的头正向前飘动,这样的话……) 则非常自然地对进入视野的一切进行了短暂的思考分析,同时放松了无意识中保持同步的一边膝盖,身体马上向旁边倾侧。 (一定就是从身体死角动反手斩击的前兆。) 跟自己的预测分毫不差,夏娜反过树枝的“刃端”,从刚才回落的位置以猛烈的度使出一记斩击。这就是被称为反手斩击,或者是反手太刀的招式。 (先躲避攻击。) 斩击的轨迹就像是沿着预先规定的路线行进一般,从作出躲避动作的身体旁边滑过。 此时,悠二再次向膝盖上注入力量,重新站好姿势。不仅如此,他还进一步利用绷紧的弓状姿势,转而反动反击。 (然后攻击对方出现的破绽。) 和夏娜一样,他右手也握着一根锻炼用的树枝。 那是七个月前完全没有想过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是五个月前终于被允许被拿起的东西,是三个月前仅仅是毫无意义地拿着的东西,是一个月前终于有余力去挥动的东西----如今,它正顺应着力量的方向挥舞而起。 “喝啊----!” “!” 被他避开斩击的夏娜,对悠二看准自己斩击后出现的破绽反击感到一丝惊讶,不禁稍微睁大了眼睛,在惊讶之余---- “嗖!” 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她把身体向旁转动,并顺着转动的势头再次使出一记斩击,在悠二的攻击到达前,击落在他手腕上。 “啪!”一个清脆的打击音---- “好痛!?” 随着悠二的叫声同时回响在坂井家的庭院里。手里的树枝也被打飞,以猛烈的势头插进了庭院的树丛里。 “好,好痛----” 面对禁不住捂着手腕痛得跳了起来的少年---- “光用蛮劲,选择最短距离来攻击也是不行的。” 叉腰而立的夏娜向悠二丢出一句毫不留情的话语。 “你必须要仔细确认对方在动作上有何种程度的反击余地,以目测和所感应到的力量进行估计,然后看准破绽来反击才行。” 悠二不仅撅起了嘴巴。 “这么复杂的事,你倒说得轻松啊。” 注视着他一边抱怨一边去捡树枝的背影。 (不过,跟仅仅是挨打的那时候不一样。) 夏娜默不做声地在心里想道, (能明确察知混入在攻击中的真正“杀意”,同时起反击,也算是有相当进步了。) 在悠二的提议下开始的,主要是提高身体能力的这种早晨锻炼,从“睁大眼睛看着不断挥舞的树枝”展到“避开预先出声音提醒的一击”,然后是“闪避在十九次虚招后出的第二十招真正的攻击”,现在就进展到“闪避混入在二十次攻击中的一次真正攻击,在现破绽的时候转向反击”了。 (只要习惯了这样的感觉,能够把握“杀意”的时机的话,他就可以跟“使徒”战斗了。) 想到这里,夏娜又对自己夸大的部分重新进行了冷静的考量---- (……也许。) 添上了这么一句。 在夏娜思考的这段时间,一块来自另一个地方的小石头,沿着平缓的抛物线,正向着眼前的那个想要把插进树丛里的树枝拔出来的少年的后脑飞去。 “哇!” 悠二“没有回过头”就避开了。 “唔。” 坐在屋外走廊边上的一位女仆打扮的女性,似乎很没趣地哼了一下鼻子。此人当然就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了。被称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的她,对“正逐步接近”自己亲手培养成才的少女的这位少年,抱有相当强烈的警戒心。 她之所以要参加早晨和深夜进行的锻炼,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对他们两人进行指导----虽然她嘴里是这么说,但是却根本没有人把她的这句话当真。 “看来在集中精神的时候,已经变得能够应付突然袭击是也。” 她以奇特的口吻说完,然后又把手掌上的一块小石头掷向转过身来的悠二。 “哦……” 悠二作出了生硬的回应,也轻松避过了这一击。 最近这段时间,威尔艾米娜一直对悠二进行着应付突然袭击以及掌握随时保持警戒的训练。这是为了让他掌握“不容许敌人通过偷袭来获得主动权”这个战斗基本功而进行的。 悠二也抱着一副求之不得的心态,积极地进行着锻炼。在此基础上,结合跟夏娜的锻炼中积累的经验,以及隐藏于体内的宝具在经历过多次陷入生死危机的实战中觉醒的感知能力,如今的悠二只要处在这种集中精神警戒周围的状态下,就已经能作出某种程度的对应了。 不过,威尔艾米娜自然是不会因此而称赞他了。相反,还进一步向他提出更困难的课题。 “我看,也差不多要去掉‘锻炼期间’这个限定条件了吧。” “平时注意。” 从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persona”之中,传出了一个简短的同意声音(大概是吧)。声音的主人正是跟她订立契约,并赋予她异能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悠二不由得在寒风中冒出冷汗。 “那,那也太快了点吧。” 仅仅是在锻炼期间集中警戒,他就已经感觉到相当程度的精神疲劳了。要是连日常生活都要在这种极限状态下度过的话,恐怕会真的犯上神经病吧。 夏娜尽量以听起来不像是为了悠二辩护的口吻说道: “如果一下子逼得太紧的话,反而会令效率下降。” 这时候,从挂在她体操服的吊坠中---- “的确如此。” 传出了一个远雷般的同意声音。在黑色宝石上嵌套着交叉金环的这个吊坠,是赋予夏娜异能力之力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至今为止的迅技能修习,也都是有赖于‘零时迷子’的特性才得以实现的。这样随便给他增加沉重的负担,我也觉得有所不妥。” 亚拉斯特尔跟夏娜不一样,并非是以庇护悠二为目的。 (说得没错。) 悠二自身也相当理解。 他并不是人类,而是被过去袭击这个御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啃食了“存在之力”,并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做成的代替品----火炬。他之所以能维持着自己的人格和存在感过着日常生活,是因为他的体内寄宿着能在每晚零时恢复宿主所消耗的“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之故。 也许是这个宝具本身具备的功能之一吧,他有时候甚至比火雾战士更能敏锐地感应到“存在之力”的流向。他之所以能在某种程度上----虽然只是在集中精神的期间----对夏娜的斩击和威尔艾米娜的投石作出反应,也都是全靠这种感应能力展到足以应用于实战而进行的。 在他完全掌握这种能力之前,如果让他这样子随时消耗气力体力的话,反而会给本人的感觉功能造成混乱……亚拉斯特尔就是从这种理论角度来提出意见的。 听了他的意见后,威尔艾米娜用手摸着下巴想了起来。 “唔。” 本来她也并非站在积极的角度上提出这个建议,这仅仅是不断人为地给悠二增加压力(也可以称之为刁难)这种行动中的一环而已。她干脆地推翻了前面说过的话。 “那么,在你能够更自然地维持警戒状态之前,这件事就暂时保留是也。” “可惜之至。” 蒂雅玛特也不忘给添一句赠礼。 (得救了……) 面对总算是放下心来的悠二,夏娜为了向威尔艾米娜证明自己并不是在庇护他,同时也是作为一名严格的教官,便以响亮而凌厉的声音喝道: “我和亚拉斯特尔并不是为了让你放松才这样说的。既然已经决定了仅在规定时间内进行,你就要在这段时间里认真做好。” “明白了。” 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绷紧了表情,再次往被打得生痛的手腕上注入力量。 接下来,他手上的树枝又被挥出了三次之多。 过了一会儿---- “你们两个~已经到时间了喔。” 从家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把一个盘子放到了坐在附带接地窗的坂井家外廊上的威尔艾米娜身旁。盛在盘子上的,是盛满了热气腾腾的咖啡的三个杯子,以及同样是热气腾腾的三块热毛巾。 “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照顾是也,夫人。” “不用介意。” 面对威尔艾米娜彬彬有礼地站起来道谢的“日常”,千草也以她那和蔼微笑“日常”作出回应。 “来,趁热喝吧。你们俩也是。” “嗯。” “哦。” 悠二和夏娜的回答,就是宣告早晨锻炼结束的信号。 千草虽然是一个对有关“红世”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但是她却并没有对这种过于热心的锻炼和威尔艾米娜的监督感到怀疑。她只是非常表面性地将这种活动看成是“正在替自己锻炼悠二”,没有对此深究。只是,她似乎把告知两人这项日常活动的结束时间作为自己的职责来看待。 “要先用毛巾擦干净手再吃哦!” 两人各自点了点头,然后从盘子里拿起了温热的毛巾。 “咚”的一声,夏娜随意地坐到了屈膝跪坐在于外廊的千草身旁。她一边用摊开的热毛巾温暖着被寒气冻僵的脸颊,一边看着自己尊敬的这位主妇的腹部。 “还没有出生吗?” “呵呵,毕竟现在才五个月大呀。不过接下来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大的。” 千草以充满包容力的微笑回应道。 众人是在一个星期前知道她怀孕这件事的。 在单身派驻海外的父亲,坂井贯太郎临时请假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了这件事的悠二在感到茫然的同时,也萌生了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至于夏娜,则先就询问了关于如何生孩子的问题。 考虑到这是对火雾战士来说没有必要掌握的知识而忽略了这方面的教育的威尔艾米娜受到了很大打击(据说本来是打算等第二性征出现后再教这些东西,但不巧的是在那之前夏娜就已经离开天道宫自立了),于是马上就召开了由自己,坂井夫妇以及被放进手机里面的亚拉斯特尔参加的家长会议。 作为会议的结论,双方家长取得了共识,得出了两个基本方针----第一,先必须先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赋予她相关的知识;第二,必须让她理解“随便把与此相关的内容说出口是一种非常不得体的行为”这个社会常识。 其中的第二点,由于在学校的时候已经由吉田一美教育过了,所以也没有重新再跟她说的必要。不过第一点里的生物知识,似乎对她本人造成了相当强烈的冲击。 “总觉的很讨厌……” 刚接受完教育的时候,夏娜如此低声嘟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本能,她马上抱住了身为自己养育员的威尔艾米娜(当时她正担心不已地陪在夏娜身旁),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贯太郎和千草……当然也包括被放在手机里的亚拉斯特尔,都一直在默默地等着这个“幼小的女孩”慢慢消化那些知识。 在那之后,少女连续几天都跟悠二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以此来治愈内心所受的创伤,同时也向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作出“我不会再到悠二房间过夜了”的宣言。至此,这一连的骚动才总算在某种程度上平息下来……当然,对悠二来说,这个宣言本来就相当于这一次教育的附属品。 不管如何,如今的她已经展到能轻松地向千草提出这方面的问题,对新生命不断成长的现象表现出好奇心了。 至于悠二,也怀着伴随有寂寥感的喜悦之情,热切地期待着这个弟弟或妹妹----将来要代替已经死去的真正的坂井悠二,以及随时会因为任何理由消失的如今的自己而一直留在父母身边的存在----的诞生。 或许在实现了“即使没有了自己,父母身边也能有孩子相伴”这种状况的那一瞬间,就是自己从御崎市----曾经作为人类生活过,而且如今也依然生活着的这个城市----启程的一个分界线吧。 没错,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无所谓啦……有孩子出生,自然比没有孩子出生要好得多了。) 在还不知道世界的真正面目的时候,曾经只感觉到空虚的一个词语,如今却沉重地,强烈地,痛切地刻印在肌肤上,凝缩于内心深处,和未来。 过去,亚拉斯特尔---- (----“新生命的可能性,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然后,那些孩子又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世界就是这样连绵不断地延续下去……我们火雾战士,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正常运作的存在。”----) 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虽然只是一个寄宿了某个便利宝具的“密斯提斯”……但是,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作为这样的守护者,跟夏娜一起……) 以前,失去了人类的身份的悠二认为已经别无选择,因此才基于被动的依赖心理而不得不走向“一起离开”的道路。然而,现在他却怀着明确的愿望,自己主动地选择了这条路。 (……?) 这时候,悠二现----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的夏娜,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饿?” 刚这么一问,她就把脸扭过了一边。 “没什么。” 背过脸的夏娜如此答道。 “?” 这个不成熟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 “怎么回事是也?” “咦?不,不知道啊?” “悠二在盯着我看。” “嗯……在这样的对话中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 “阿悠?” “哪有什么意图,怎么连妈妈也这么说了?我根本没有……” 他没有察觉到,少女正是怀着跟自己同样的心情,默默地回望着自己。 度过了沐浴和早餐这段安稳时光的夏娜,“嘭”的一声就坐到了沙上。威尔艾米娜为了她准备的裤子装扮实在跟那娇小的身躯非常相配。 作为以后给她准备衣服的参考,千草细心地打量着这身打扮的色彩搭配,然后轻声问答: “今天开始就是寒假了,夏娜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嗯。” 夏娜点了点头,在沙上坐正了姿势。 在上学期间,夏娜早晨的活动是依照锻炼,沐浴,早餐,上学这个流程展开的。而一旦到了星期六,星期天或者假日的话,她就会陪千草上街买东西,或者在贯太郎的书斋里读书,又或者跟悠二和吉田等人到什么地方去玩,到晚上又回来,过着跟坂井家成员无异的生活。 在威尔艾米娜刚出现在御崎市的时候,由于她对于这种一般人进行的轻率交往抱有警戒心,通常在早晨锻炼后就马上把夏娜带回两人的同居处----平井家。但是不知从为什么时候起,又恢复到原来的那种生活了。现在的话,只有在整理作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的外界宿的资料(最近连悠二也跑来帮忙了),或者威尔艾米娜有什么私事要办的特殊情况下,她才会在刚锻炼完的时候马上回去平井家。 “今天,过一会儿我就要出去。” “咦?夏娜也是吗?到哪里去呢?” 因为是寒假而身穿便服的悠二,把喝光了的咖啡杯放下来,问道。 然而,平时总是明白爽快地作出回答的少女---- “唔……” 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莫名其妙地沉默下来。 “跟卡梅儿小姐去办事吗?” 悠二以这种方式直接地询问夏娜,是不是火雾战士那边有什么案件要处理。可是---- “不,我这边并没有什么事。” 这也被从厨房穿过帘子走进客厅的威尔艾米娜否定了。作为频繁地来这里吃早餐的回礼,她每次来都会主动地接下收拾餐具的任务(因为她对做料理很不擅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任务分担了)。 “卡梅儿小姐,每次都辛苦你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千草和威尔艾米娜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对话时---- “……” 夏娜依然一言不,又再次注视着悠二。 “怎么了?” 被悠二再次提问---- “悠二,明天----” 夏娜再次回答了一半,又突然躺倒在沙上。 (我不可以瞒着一美就这样说出来。) 在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守规矩的念头。 悠二不经意地重复着她说到一半的那句话---- “明天……?” 突然醒悟了过来。 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对世界来说,那是一个不仅限于少男少女,所有被恋爱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的两人都理所当然地共同度过的日子,这是一种近似于强迫观念的常识。 “你说明天,不就是圣诞----” “吵,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什么都没说!!” 夏娜一边大叫一边跳了起来,然后快步地走出了客厅。 “我出去了!” 面对直接就向着大门走去的少女,悠二连忙从椅子上探出身子叫道: “夏娜!我今天中午要到佐藤家去喔!” 没有任何回答,耳边只传来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相隔这么短的距离,夏娜是不可能听不见的,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候,在一边想一边重新坐正姿势的他面前---- “明,明,明天是,圣,圣圣圣诞,平安夜……难,难,难道……” 听了少女的话而茫然若失地呆站在那里的威尔艾米娜,嘴里正不停地嘀咕着些什么。 千草沉默不语,为这个保护过度的前养育员泡了一杯茶。 在即将迎来新年的早晨街道上,脚步越走得快,寒气就越渗透全身。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告诉自己脸上有多火烫似的,夏娜觉得很不舒服。 这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挂在胸口的亚拉斯特尔问道。 “……” 这句话听在夏娜耳中,就好像包含一种故意让自己丢丑的用意似的,她就觉得更不舒服了。 “……你明明知道的嘛。” “的确,我知道你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你是为了履行几天前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定下的协议而赶往公园吧?” 一旦被这样明确地说出来,夏娜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作为一种掩饰,她撅起了嘴巴,然后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斩钉截铁地说道: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是吗。” 先回答了这么一句,亚拉斯特尔就不再说话了。 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对坂井悠二的警戒,现在还有别的更应该关注的问题等等……对于他没有出让自己重新认清自己立场的声音这一点,少女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安。 “……” “……” 对于这位相当于父亲兄长,亦师亦友的魔神作出的沉默反应,少女感觉到其中的意义并不简单。 “……” “……亚拉斯特尔。” “什么事?” 只要呼唤就会有所回应。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关系感到不经意的喜悦的“炎灼眼的杀手”,却在呼唤他之后才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什么明确的问题。 “我的,那个……” 那个……什么呢?在一片茫然的状态下,于动摇的内心深处搜寻着要问的问题,好不容易才想到了核心。 “跟吉田一美之间的……事情。” 那是一位少女的名字---- 是夏娜通过介入“平井缘”的存在而潜入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跟其温和的外表相反,她是仅以一份思念之情作为力量而果敢地向自己起挑战的可怕敌人。同时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那唯一的思念之情,就是对坂井悠二的心意。 自从相识以来,从无意识变为有意识,从逐步接近到关系加深……在跟悠二共同度过的所有时光中,她都从正面跟火雾战士进行着势均力敌的交锋,一步也不退让,是一直“共同走到现在”的,无法讨厌起来的情敌。 (说起来……) 说出了这个名字的夏娜,就好像事到如今才想要重新进行确认似的,想到一件至今为止都没能问出口的事情。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率直的说出了这个既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也可以说是毫无由来的疑问: “亚拉斯特尔,在那次打扫卫生的时候……你全部都听到了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回答。你当时应该没有特意隐瞒这件事,也没有要求我不要听吧?” “那个……这样做……也可以吗?” 夏娜仿佛连刚才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作出的宣言都忘记了,只是诚惶诚恐地征求着许可----那是关于早上跟千草说过的,亚拉斯特尔刚才回答过的,今天要去办的那件事的许可。 几天前,吉田如此向夏娜问道: (----“……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 然后,夏娜清楚地回答道: (----“我会说的。”----) 悠二在知道母亲怀孕的事之后,就开始对自己的心情进行整理了。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的存在抱有恐惧感而陷入混乱和失落的他,如今已经向着新的旅途和障碍迈出了步子。 夏娜也很明白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她才决定向他清楚地说出自从某次事件以来就一直蒙胧不清的某句话语。 吉田在做好心理准备的基础上点头回应。 (----“嗯。”----) 夏娜也再一次清晰地---- (----“我不会停留在‘光是说’的阶段。”----) 还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仅仅以话语说出来也是没有意义的。那根本无法改变三人的现状,无法推动关系的展。 所以,必须借助这个向悠二倾诉心意的机会,让如今的三人关系作个了断。 对她来说,“主动采取行动”就是指这样的事情。 听了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吉田一美刚开始也难以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但是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对此表示同意。实际上,她也很希望以“夏娜决定表白”这件事为转折点,为两人围绕着坂井悠二进行的这场漫长对决拉下帷幕。 (----“可是,该怎么办呢?”----) 夏娜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 (----“我打算把十二月二十四号作为‘决战’的日子。”----) (----“决,战……‘决战’?在二十四号的圣诞平安夜。”----) 那一天,也就是圣诞平安夜,是“互相爱慕的两人互相确认对方心意的特别日子”,这一点她已经从同班的中村公子口中知悉了。 (----“在这一天,就让悠二来选择吧。”----) (----“选择我们之中的一个……?”----) 然后,两人还立下了某个约定。 在相当于圣诞平安夜的前一天的今天,必须互相向对方提出花费数天考虑出来的“某种行为”,从而进行“决战”的协议。 顺便一提,在她们两人商量这些事的时候,亚拉斯特尔也依然被挂在夏娜的胸前。 吉田一美已经踏进了“红世”的一侧,自然也知道亚拉斯特尔的存在。他本来是不可能保持沉默的。然而尽管如此,当两人商量关于悠二的问题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现在被征求许可,他才作出回答。 “如果并非是来自于不成熟和幼稚的自我失控,而是拥有明确的理解认知,同时也对结果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事到如今,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插嘴的必要了。” 在他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因顾虑陷入苦恋的少女而产生的动摇和慌张,有的只是对胸怀恋情----或者是更为强烈的爱情----的少女抱有的默默关注的静观态度。 “因为……这毕竟都是你自身的问题啊。” “……嗯。” 夏娜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位自己最敬爱的魔神,总是能让自己领悟到那些极其理所当然,却又难以察觉到的事实。 “但是……”远雷的声音补充说道。 “什么?” 一个充满认真的声音,传进了严阵以待的少女耳中。 “跟吉田一美小姐的协议时间,应该是中午过后才对。现在不是有点过早了吗?” “----呵呵。” 稍微愣了一下的夏娜,现那种火烫的感觉并非只停留在脸上,同时也涌上了胸口。她露出了微笑。凛然回答道: “没关系,我想再跟亚拉斯特尔走一会儿。” “是吗。” 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在寒风中毫不动摇,沿着自己的道路迈步前进。 佐藤启作的老家,是一座在御崎市的旧地主阶级聚居的“旧住宅区”中也是屈一指的旧式豪宅。其面积几乎等于用高高的围墙把一整个区围起来那么大,就连外观特跟“豪宅”这个词异常相配。 按照约定时间来访的悠二,按响了那道同样大得吓人的古式大门的门铃。为了保护不被凛冽的寒风吹袭,他把脖子缩进了夹克外套的衣领之中。 平时的话,这座屋子都是由上日班的清洁工们负责保洁维护工作,悠二也有过好几次被他们领路的经验,不过今天却是由佐藤亲自出来开门。 “哟,一直在等你呢。” 他身上穿的是难得一见的日式作务和短外褂。不知为什么,这种和服风格的打扮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合衬。 悠二一边想,一边挪动着缩进了衣领的脖子,打招呼道: “早哦。” “现在已经中午了啊?” “说的也是呢。” 两人随意一笑,慢慢走在那条经历了漫长岁月而深陷于地面的门前石道上。 当两人刚走到终点的时候---- “坂井。” 把手放在大门拉环上的佐藤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踌躇态度。 “那个,我说……其实……” 察觉到他难以启齿的样子,悠二问道: “啊,难道是有别的客人来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虽然的确是啦,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今天把你叫来的人是我啊……” 含含糊湖地说着的佐藤很困惑似的考虑了一下---- “唔----算了,无所谓啦!” 马上就干脆地打开了大门。 “咦?是池吗?” 悠二满脸惊讶地注视着坐在大门里面的,身穿羽绒夹克的少年。 “哟。” “真少见啊,池竟然会到佐藤家来玩……” 悠二一边回应一边打算脱鞋,却现池的脚上依然穿着鞋子。 “与其说是来玩,倒不如说是来商量点事情啦。” “商量……是池吗?” 这就更少见了。一年二班最引以为傲的,文武双全,性格温厚,深受信赖的级英雄“眼睛怪人”,竟然不是别人找他,而是他主动找跟别人商量事情……这种事至今为止都从没有过。而且,对于他选择了佐藤作为商量的对象,而不是选择从初中开始就认识的自己这一点,悠二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站在旁边的佐藤脱掉了凉鞋,轻松地邀请道: “怎么样,池?现在坂井也来了,干脆还是进来吧?” “不,不用了。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说完,池就站起了身子。 跟他轻轻对上了视线的悠二,从他眼神深处感受到了某种既非害意也非恶意的凌厉气势,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池……?” 因为是“好朋友”,而率直地开口询问投向自己的这种感情的含义----这种举动代表了他的年轻和纯真,同时也是他的优点。 至于很明白这一点的池,则对如此的“好朋友”感到高兴和羡慕,然而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厌恶。 “抱歉。” 他唐突的道歉---- “这么说也有点怪吧。” 马上又自我掩饰道。 这种完全不像他平时说话吞吐的作风,以及注入视线的那种感情的强烈程度----根据这两方面的表现,悠二突然想起了某种事。会令他出现这种反应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是吉田同学的事吗。) 并不包含任何害意和恶意的阴暗感情,那凌厉气势的实体,是一种纯粹的敌意。 对于这种感情,悠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个月前,在学校的天台生的“因感情爆而引起的斥责”……那时候,让池产生那种反应的理由,就是悠二对待吉田一美的过分行为----他当时候如此斥责,而悠二也没有反驳。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佐藤作为商量对象,但他无论如何也是绝对不会找自己商量吧……悠二在心里消极地理解了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池完全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我无法作出决定而踌躇不已的理由……不。) 不管怎么说,说我优柔寡断也确实没有错吧----悠二在内心停止了为自己辩护。 虽然知道吉田一美的心意,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身为“密斯提斯”的火炬,无论如何也无法称为正常的人类。可是,她却在知道了自己的一切之后,也依然表示喜欢自己。 另外,虽然同样也察觉到了夏娜的心意,但是“除了跟他走之外别无选择”的被动性态度,却给自己一种虚伪的感觉。不过,现在那已经不是一种被动行为,但而逐渐变成自己的主观意愿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依然无法对两人的心意作出回应的理由,并不在于她们自身,而是在于自己。因为……对越被人喜欢的喜悦“这种孩子式感情----恐怕应该称之为爱情吧----的明显确信,他至今也无法确切感觉到。 由于自己这个存在所具有的危险和问题太多,他根本就没有余力去细心考虑其他的感情----尽管这也是事实,但是对她们两人来说,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状况也实在太残酷了。 不管怎样,在母亲千草怀孕这件令人高兴的新事实影响下,自己也开始逐渐看清了自己的未来方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直以来的烦恼和痛苦都逐渐转化成意欲和热情了。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能立即直接反映到对两人的感情总结上来。 (那也不是说“好!马上决定,作出回应!”就能立刻做到的事啊。) 正当他为自己犹豫不决的态度而陷入自我厌恶的时候,却突然间醒悟了。 (对了……正因为这样,所以像池那么聪明的人也要找人商量呢。) 现在,池已经背对着悠二,迈出了步子。 “那么,三十号开晚会的那件事,你就先安排一下吧。” “哦,交给我了哈!” 佐藤开朗地回了一句,然后拉开大门送他出去。 夹杂着庭院树木味道的寒风吹了进来。 “池----” 悠二刚开口,就马上被池的话音盖过去了。 “明天是圣诞平安夜。” 以简短有力的声音说完,池就离开了----就好像对悠二的迷惘宣示出一个答案一般。 “……圣诞节……吗……” 少男少女所抱有的“特别之日”的幻想。 那闪闪光的,通向变化之路的最佳时机。 在这位还没有体验过对实际情况感到失望的少年心中,这句话正以充满了期待和不安的音色在不断回响着。 马上由自己主动对其中一人……或者双方采取行动,让停滞不前的事态生改变----这一类的想法,他似乎从来没有过,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在池离开了之后,悠二就被领到了佐藤的房间里。去的不是那些豪华的客厅,而是佐藤的私人房间,这种事对悠二来说还是第一次。 当然,虽说是生活在毫宅里的少爷(据说本人对这种称呼颇有微词),但也毕竟是同龄的少年,除了宽敞这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最里面是一张体积较大,床单却皱成一团的床铺。那些杂乱无章的各种杂志,几乎塞满了那看起来很沉重的书架。还有好几件衣服搭在电视机前的沙上,。明明看不见有什么暖气之类的器具,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却感到很暖和,这大概是因为采用了暖房地板的关系吧。 “噢----好冷!家里太宽广了,走廊还真冷啊。” 把手缩进短外褂里面的佐藤一走进房间,就从沙旁边拿起了两个预先准备好的杯子。 “这是咖啡,没关系吧?” “嗯。” “来,先坐下吧。外衣挂在那边好了。” “唔…” 悠二把夹克“盖”在那淹没在各种大衣和西装里的衣架上,然后拿开沙上的毛毯----顺便把它叠好放在一旁----坐了下来。转眼一看,现桌子上已经放上了杯子,于是悠二就伸手拿了过来。 “谢谢。” 轻轻喝了一口之后,才现那是没有加糖的黑咖啡。可是毕竟现在再说加糖也未免太丢人了,所以悠二还是默默地喝了下去。不管怎样,只要能让身体暖和起来就足够了。 至于理所当然地同样喝着黑咖啡的佐藤----则突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么,‘那件事’怎么样了?” 平时最擅长以轻松的气氛享受对话乐趣,把握周围气氛的他,一旦说起正经话来就会变得很性急。关于这一点,悠二也是直到最近才现的。 “嗯,虽然也不能说马上就行,但应该是有机会的。” “真的吗!” 佐藤马上大叫起来,差点连拿在手里的杯子都滑下来了。 为了让兴奋的好友冷静下来,悠二慌忙接着说道: “我想还是要花一段时间来说服她。不过,本来对佐藤你说出外界宿那些事情的人就是卡梅尔小姐,我想应该以这个为基础来说服她吧。而且亚拉斯特尔也表示赞成,我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吗?那就拜托了!” 看到他并不是用平常那双掌合拢的方式,而是摆出了把手放在膝盖上低头恳求的夸张姿势,悠二不由的慌了起来。 “别,别这样啦。万一最后不行的话我就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几天前,从悠二口中听说了他在“正在威尔艾米娜那里帮忙整理从外界宿送来的资料和文件”的佐藤,马上就拜托他想办法加以说服,让自己也能加入其中。 在被卷入了围绕世界平衡而展开的火雾战士与“使徒”间的战斗,并亲眼目睹了多次激战的过程中,让自己内心萌生了尊敬之情的女杰……现在寄居在这座屋子里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为了助她的一臂之力,佐藤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那就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的支援设施“外界宿”了。 据说,当时威尔艾米娜在佐藤家的酒席(说白了就是来向玛琼琳倾诉郁闷和牢骚吧……悠二如此认为)上说过,在这个遍布于世界各地的秘密组织里面也存在许多普通人,他们作为组织中的一员,都挥着各自的才干和职能。 对佐藤来说这正是一条可以令“为火雾战士提供协助”这样一个光靠少年的力量和热情绝对无法达到的愿望得以实现的理想道路。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听了悠二的话之后作出如此清冽的反应,为把握住这个跟火雾战士生关联的开端而竭尽全力。 而被他拜托的悠二,刚开始的时候也对这位好友的决心,还有这种并非出于一时的好奇心而提出的愿望感到惊讶万分。但是在至今为止的战斗当中,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了他的认真态度。所以不管怎样,也还是试着跟威尔艾米娜和夏娜商量了一下。 没想到,她们的反应竟然像想像中的还要好。 虽然夏娜似乎是因为对外界宿并不怎么熟识才会作出如此反应,但是本来应该很严格的亚拉斯特尔,以及一时漏嘴把外界宿的事情告诉了佐藤的始作俑者----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都没有对此抱有强烈的否定态度。也就是说,佐藤跟“红世”有着何种程度的关联,以及希望为玛琼琳效力的意志有多坚定,众人也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虽然后面提到的那两人---- “请给我一段考虑的时间是也。” “暂缓决定。” 只给出这样的答复,但如果的确不行的话,按照她们的性格来推断,就应该当场给出否定回答才对。根据悠二的推测,她们两人应该是以许可为前提,正在对佐藤是否具备严守机密情报的操守,以及他有没有什么会给组织造成障碍的背后关系等方面,进行细致谨慎的审查(结果,事实果真如此)。 而且,作为参与事务的其中一员,悠二还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 (毕竟那么大量的资料,卡梅尔小姐也没办法全部处理完啊。) 第一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 (下) 现在的外界宿,已经陷入了两个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混乱旋涡之中----那就是来自于外部的脑歼灭行动,以及自内部的持续性权力斗争了。 因此,各种业务自然就陷入了严重的停滞状态,本来应该经过调查和总结要点之后才送来的状况报告,都基本上变成了采用对原始资料和相关情报进行单纯罗列的形式,送来的资料量也多得可怕。据说,情报管理的中枢----悠二还在整理资料时了解到它有“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么一个奇特的名称----都因为遭到了似乎是由“使徒”动的袭击而被整个毁灭了。 这些大约每两个星期就送来一次的资料数量,现在已经堆满了三十多个纸皮箱。因此,连悠二也被拉来帮忙,专门负责对那些普通的传票以及复印件,没有可信性的口头情报,长期性的天气预报,主要线路的列车运行状况图表等等的那些很明显没有用处的情报进行筛选。 虽然刚开始他能以“读不懂”为挡箭牌,成功回避了对那些大半部分不是用日语写成的资料的整理工作,可是从第二次开始,那些资料竟然每一份都附上了日语版,每次送来的资料在数量上也自然比以往多出一倍了。看来所谓的资料,是“只要想增加的话就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既然说了出口就不得不履行整理资料的承诺”这种自寻烦恼的愚蠢行为,再加上威尔艾米娜仿佛在说“多亏你干的好事”的责难般的视线----被这两方面的责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凄惨状况,至今也依然持续着。 (如果是能信任的人手,恐怕是有多少都不够的吧。) 作为事前的提醒,悠二把这种跟诉苦无异的,为好友着想的忠告说了出来。 “以前的我也说过了,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啊?那是一种非常枯燥单调,整天都要跟资料大眼瞪小眼的的无聊工作。这样你也----” “嗯,真的,拜托你了。” 佐藤没有抬起头来,继续请求道。 “无论是什么无聊的事情也好,即使仅仅是一次或两次也好,我也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在能够生关联的时间里,实际上去感受一下自己目标的边缘一角啊。” “佐藤?” 悠二察觉到了----他的这种口吻和态度,看来并不仅仅是源于由决心产生的拼命情绪。 佐藤一口气把手里的那杯咖啡喝光,正想要是说句能缓和气氛的话,却又在中途踌躇了起来---- “……”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无法忍耐这一阵起因于自己的沉默,继续说道: “……其实,我跟老爸谈过了。” “咦?” 考虑到佐藤至今为止都一直在回避涉及到自己家人的话题,悠二不禁出了惊呼声。仅仅是从他那种态度,以及从跟他相识更久的同班同学,田中荣太和绪方真竹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来判断,也能够轻易地推测到,佐藤跟家人之间的关系,简直是越了险恶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近似于断绝性的关系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我的努力……不对,我的辛劳……也不是,是什么呢……算了,总之就不是这些东西的结果啦。”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佐藤以半带辩解的口吻说道: “总之就是前天啦。那个当清洁工的老婆婆看我每天都在电话周围晃来晃去,大概是看不过眼吧,就让父亲那边打电话过来了。结果就是这样……真的是毫无预兆地就变成这样了。” “是……这样吗。” 悠二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所以……呢。实际上跟他谈起来才知道……似乎只不过是因为我自己一直顽固地拒绝见面而已……” 听他那种口吻,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实际上,对本人来说,这件事的突然进展也是出乎意料的事,所以也没有什么实感。 悠二根据自己的常识,本来想说一句“那就好”,但却又猛地捂住了嘴巴。继续说下去的话,搞不好会突然让他找回那种实感。从而导致他那无处泄的郁闷情绪爆出来。于是,悠二打算暂时还是由得他自己说好了。 “然后啊,老爸就叫我过去他那边。” 由于他说得实在太自然了,悠二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 “本来就只不过是把老家的屋子留在这边而已,我在这里也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父亲和哥哥都是在那边生活的啊。” “……?” 佐藤说了这么多话,悠二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若无其事地随口说出了‘没必要分开了。快过来这边住吧’这种话。至今为止我一直拼命逞强,自以为在反抗他们而大嚷大叫……那到底算什么嘛,混蛋!” 在鹦鹉学话般地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悠二才终于领悟大了----跟话话的口吻完全相反,佐藤的态度其实是倾向于接受这个建议的。同时,也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渴求接触从外界宿送来的资料。 “佐藤。” “嗯----我要转校了。是个相当远的地方。如果快的话,恐怕刚过年就要离开这里了。” “怎么,会……” 悠二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要好的朋友即将转校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实。悠二从来没有想过,至今为止理所当然地存在的光景会生崩溃,就连自己也惊讶得动摇了起来。 “是这样的,父亲口中说的‘就算硬来也要让你转进去’的那间学校,听说是一个集中了很多富家少爷的名校。所以我就暗自盘算了起来,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在那里读读书,扩展人际关系,认真努力地干一回看看。” “这个……” 听了悠二说了一半的话---- “嗯。” 佐藤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进入外界宿,并为玛琼琳小姐提供协助,我会做任何能够做到的事。现在我也只是一个高一生,这样想也总不会太迟吧。” 挂在“他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任何的停滞和犹豫,反而充满了无止尽的贪婪----运用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径直奔向自己的目标地点。这种表情---- “嘿嘿,不过这样说的话似乎也有点装酷啦。” 马上又转化成了小孩子般的羞涩笑容。 面对这样的他,悠二不由得涌起一股无比羡慕的情愫。 “你已经对田中和绪方说了吗?” 对只能说出这种话的自己,对因为无法决定下来而摇摆不定的自己感到羞耻和丢脸。 佐藤装出一副轻松的态度,马上回答道: “昨天回家的时候,我已经跟他们俩说过了。毕竟是老相识嘛,彼此之间也不会怎么拖泥带水。至于池的话,我刚才也告诉他了。作为听他倾诉烦恼的交换条件,我也向池他请教了高效的学习方法和交际诀窍之类的问题。关于夏娜和吉田同学那边,我打算在除夕那天集中的时候告诉她们。” “已经…决定了吗?” “嗯。” 听了悠二略带踌躇地提出的问题,佐藤不假思索地肯定答道。 那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动摇的,坚强的意志表现。 这时候,悠二在最后想起了某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玛琼琳小姐呢?” “……” 这次的回答则延迟了一拍。 “……说了。没问题的,我会安排一切,让她能继续住在这座房子里。” 佐藤没有提出那位女杰的回答。就好像在用装傻来掩饰一般,露出了暖昧的表情,勉强挤出开朗的声音说道: “干什么嘛,我又不是就此消失不见,也会经常回来这边的啊!比起这个,你倒是要记住帮我跟卡梅尔小姐好好说一说哦。” “知道了,我一定会说服她让你加入的。” 好友即将离开,但自己却只能为他做这种程度的事情。感受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和渺小,悠二不由得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面对这样的好友,佐藤只是一笑置之----依然是有点勉强: “傻瓜,干嘛露出好像今天就要道别的表情啊?” 这时候,在房门外面---- “看来他要来拜托你了呀?” 单手握着酒瓶从室内吧凑了进来的美女----把一头粟色的长束于脑后,身上穿着紧身礼服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说道。 “如果你还是像平时那样坏心眼的话,他恐怕会恨死你吧,嘻嘻嘻。” 以夹在玛琼琳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斯,以逗趣的口吻向着身边那个来访玛琼琳的女性说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道。她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要找这个对男女问题比较熟悉的好朋友商量一下,是不是必要在圣诞平安夜监视夏娜的行动。 “应允承诺。” 从她的额头上,传来了“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简洁肯定。 玛琼琳很满足似的露出了笑容,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仿佛正在向那个终于下定决心的跟班举杯祝福一般。 在御崎市西侧住宅区的新御崎大路北边,有一个宽阔的公园。 虽然树木的数量之多已经足以称其为树林,但是保养工作却做得很马虎,秋天的落叶堆积在树根上,飞舞于煞白的草坪上,也填满了路旁的沟渠。 冬季的寒风透过枯枝迎面吹来,吉田一美正走在这条林阴荫道上。她身上穿着呢绒大衣和厚布做的纽扣长裙,手上戴着毛线织成的手套。 她所前往的地方,是跟夏娜约好碰面的公园中央广场。碰面的目的不必多说,自然是为了即将在圣诞平安夜进行的“决战”做准备了。 这是几天前打扫卫生的时跟夏娜一起约定的。 明天,必须让坂井悠二在自己两人之中挑选出其中一个。 也就是说,今天她们两人就要把各自花了好几天考虑出来的具体实现方法和场所等细节的方案提出来讨论,并最终决定,进而转向执行。 夏娜提出的这个“决战”的表达方式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就连吉田也觉得这个词实在跟两人如今所处的立场非常相配。因为,两人一直积累至今的感情和行为,终于要迎来一个决定性的了结了。 (这是从刚入学的时候开始的……应该是八个月吧。) 在这不足一年的,只占据人生一小部分的时光中,人和人的关系,看到的东西,围绕自己的一切,内心的想法,真的能生这么大的转变吗?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地叹息起来。 (也许很短暂,但意义绝对不小。) 最初的时候,自己只上一怀着一种平淡的心情,只把他当作一个同班同学看待,在远处观望而已。但是,自从那次在体育课撒谎能够得到了夏娜和悠二的帮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生了变化。 实际上,据说这个时候的夏娜已经介入了本来应该是吉田好朋友的平井缘的存在之中,自己的好朋友遭遇到了“使徒”的同伙啃食而死去----这本来应该是极具冲击性的可悲事态,但是吉田也只能是在道理上理解了这一点,在心情上则完全无法感受到半点丧失感。就在她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时候,夏娜表明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根据夏娜所说,这是因为存在本身生了转移,所以周围的人并不会出现丧失的实感,同时也无法将其作为世界的法则来理解…… 总而言之,在帮助吉田的时候,体内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跟保护他的“炎灼眼的杀手”夏娜(平井缘)在一起,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也已经展到非这样做不可的关系了。这个“本来以为是自己好友的火雾战士”所采取的行动,引起了坂井悠二挺身相助的连锁反应,从而给性格内向的吉田同学带来了接近他的机会。看来所谓的世界,其构成是相当复杂的。 (生了各种各样的事。) 在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的初次约会,在校舍后院跟夏娜之间生的冲突----作为一名少女,不断加深思念,彼此生碰撞的日常生活。 (真的是……生了很多事。) 还有跟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相逢,在鱼鹰节之中知道了悠二是“密斯提斯”的绝望,跨越了绝望后进行的表白----这些日常生活。 (我是不是已经成功改变了自己呢?) 跟大家一起玩过焰火,大家一起为自己开了生日会,到游乐场约会了,在盛装游行的时候走在一起。还有其他很所很多……然后,自己就遇上了一位“红世魔王”。 (变得能够使用这个东西……) 只要身在日常之中,只要不踏入非日常的一方,恐怕就绝对不会生这种事吧----由此而带来的一个结果,如今化作了一个希腊十字架吊坠的形状,悬挂在她的胸前。 (变得主动使用……这个东西……)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吉田已经穿过了这条林荫道。眼前是一个外周布置有长椅的圆形广场。建在正中央的简易喷水池由于在冬季期间停止使用,连水也被抽空了。 取代了水的寒风和枯叶飞舞在喷水池的周围,坐在水池石边上的一位少女,正满脸幸福地吃着手里的小菠萝包。 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享受着品尝最爱食物的乐趣。这位少女,正是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 在战斗中会闪耀出炽红色的光辉的头和眼瞳,如今只是反射出平静的黑色光彩……虽然从外表看上去是这样,可是在她的强大气势和存在感的影响下,吉田也在一瞬间产生了幻觉,仿佛那炎灼眼的英姿就近在眼前一般。 “!” 夏娜也察觉了吉田的视线,用几秒钟把最后一块面包嚼完,然后挥动手指,在有一秒钟内用火进行清洁(据说是称为“洁净之炎“),开口道: “比约定的时间还早。” “咦?” 听夏娜这么一说,吉田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看了看手表。现在离本来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十五分钟。吉田很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明明在这里等的人是夏娜你呀。” 这种笑容,让吉田再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亲近感已经越了刚才那样的敬畏感,即使没有平井缘这个伪装的身份作为媒介,这位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跟自己也已经是好朋友的关系了。 夏娜也以同样的微笑作为回应,从水池边站了起来。 “嗯,刚才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儿。” (那就是说……她已经为这次要商量的问题做好准备了吗?) 吉田怀着有点过分高估的想法,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夏娜。” 从呼唤声中所包含的平静感和强度,可以感觉到她正催促着立刻转入正题。 彼此的亲近程度,已经到了光凭声音的起伏就能互通心声的地步。仿佛为了显示这一点似的---- “嗯。” 夏娜也点了点头。 一向处事认真的夏娜,并不喜欢那些多余的修辞和开场白……她知道,吉田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开门见山地提出来的。作为回报,她也单刀直入地说道: “我决定把明天定为我们‘决战’的日子。” “嗯。” 这次轮到吉田点头了。 几天前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夏娜表明了“在十二月二十四日进行两人的‘决战’”的瞬间,她作为一个亲密的好朋友的话,在心中产生了某个预感。这位火雾战士少女一旦认真采取行动的话,就绝对不会以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告终。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她并不只是表白那么简单,而是更进一步……甚至是朝着一决雌雄的目的点----“确认坂井悠二的心意,让他在两人之中挑选出一个”的终点----勇敢地迈进。那种近乎于性急的勇猛果敢的姿态,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到惊叹和敬畏。 (不过,也没有办法了。) 吉田很清楚地明白到,对于这种性急的举动,自己也应该负上一半的责任。表白----如果光说这一点的话,她早就已经做过了。但是尽管如此,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依然是停滞不前,呈现出胶着的状态。 (真的是这样吗?) 内心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抽搐般的刺痛感。之所以停滞不前,不都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拒绝去改变三人之间的关系吗?曾经有一次---- (----“我希望能获得两个人的喜悦,我希望能一起开心。如果坂井同学不高兴的话,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饿。”----所以我决定了要一直跟夏娜站在同样的位置上,直到坂井同学做出决定为止。”----) 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作出了等待坂井悠二的进一步行动的决定。这样做的真正理由,恐怕并不是希望获得喜悦,而只是害怕面对自己不希望出现的结果而已吧。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是利用了坂井悠二的温柔,把采取行动得出结果的沉重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吗? 吉田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连串的疑念。 (我……) 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挂在胸前的吊坠。 在她的眼前,夏娜露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悠二如果同时面对着我们两个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 明确地说出了这句本人听了也完全无法反驳的事实。 吉田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嗯。” “所以,我们要采取各自在不同地方等候,然后让悠二自己选择要去哪一边的方法。被选中的一方就是胜者。” “那么,要怎样跟他约定呢?” 听了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夏娜立刻回答道: “为了避免事前的干涉,让他能进行冷静的判断,我觉得使用书信进行通知是最合适的。所以,我今天也不会再去悠二家了。” 面临这种表白的会面,也不可能有什么冷静的判断吧----吉田在心底苦笑着这么想道。但是,她同时也感叹,以胜败来判断这种事情也的确有夏娜的风格。在这样的情绪之中,也混入了一丝踌躇和妥协。 “在书信上……是不是也要写上我们‘把坂井同学约出来的意义’呢?” “要是不写上的话,这场‘决战’就不成立了。” 那种强烈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事到如今还用说吗?”似的。 吉田也不禁对自己的懦弱之言感到羞愧。 “对不起。” “算了。比起那个,我们先说说约定会面的地点吧。” “嗯。” 作为补偿,吉田把自己所考虑的方案提了出来。 “明天,在车站的北侧门口那边,会举行一个名叫‘灯饰节’的活动。” “?” 听了这样子的说明,夏娜还没能明白过来。 吉田把自己一直酝酿至今的约会计划献给了这次“决战”。 “听说那是跟新建起来的车站大楼相连的购物街在圣诞平安夜开张的纪念活动。那个购物街从车站的这边进入,一直通到高架路对面的百货店,然后在那里又向南北两端延伸,是个t字形的构造。” “!” 这样一来,夏娜也终于明白到她言中所包含的意图了。 “我和夏娜你就在同一时间,分别在穿过线路后的北端和南端跟坂井同学相约会面……这个办法怎么样?” “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亮灯是从晚上六点开始的。在圣诞平安夜当晚,周围的店子都会开店吸引客人,一直到深夜。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所以也不会害怕家里人为自己担心。” 虽然不太明白吉田说的“害家里人担心”是什么意思,但夏娜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 她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率先作出了决定。 “那我就选北边的出口吧。好吗?” “嗯,那么我就是南边的出口了。” 吉田也点头同意---- “坂井同学约定会面的时间,就定在晚上七点,怎么样?” 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夏娜再次颔: “就这样吧。” “这样的话,就全部定下来了----” 刚说到这里---- “啊,对了!” 吉田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必须决定下来的重大问题。 “我们的信……是不是先在家里写好,然后再自己送到坂井同学的家里呢?” “信的话,现在写就行了。为了避免跟悠二碰面,就由我来设法送过去吧。” “现在?” 在满脸惊讶的吉田面前---- “嗯,我已经把整套道具准备好了。” 夏娜让能够容纳个人物品的自在黑衣“夜笠”出现在肩膀上,从里面取出了用线捆起来的茶色信封和一叠似乎是写报告用的白纸,以及还没有开封的崭新黑色签字笔----那是“写信时必须用到的一套文具”。 “----” 吉田想像了一下“把一条条事项罗列出来后放进了茶色信封里的情书”……又马上或过神来,忍不住大声叫道: “----这样子是不行的啊!” “咦!?” “我们一起去买吧!” “咦,怎么?” 吉田二话没说就拉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的情敌,向前走了起来。 夏娜所说的“决战”,是一直走到现在的两人即将迎来的终点站。要是不能以正常的形式对战的话,就会让积累至今的一切都化为乌有。这种类似于危机感的心情正催促着她采取行动。以跟合理性处不同次元的“正常性”----“以一个女孩子身份好好地”做一个了断。 “商店街里有一个很好的店哦!” “----?----!?” 手牵着手的两位少女面临着决战前的准备,向前迈进了步子。 池人离开了佐藤家,在午后的街道上毫无目的地走着。 跟御崎市大多数人一样,他来到了没有特定的散布目的地时的妥协场所----真南川的河堤上,既没有坐下来,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为了集中精神思考而一直往前踱步。 他思考的问题,不必多说,自然是吉田一美的事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如何以某种形式来向吉田一美表达自己的心意。 (表白……吗……) 那是最为直截了当的行为,而且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的选择。可是,池却依然对此感到踌躇。 那是因为,吉田一美的心意完全只是向着坂井悠二,而且他也很明白,自己这种单方面横刀夺爱的行为,只会让温柔和善的她感到困扰而已。 再说,为她感情的进展提供过帮助的并非别人,正是自己。 (虽然----但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蠢事啦。) 自己毕竟是被她那满心欢喜的样子深深吸引了啊。 (是吉田同学越来越喜欢坂井的样子……吗……) 面对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状况,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也许----我的确是做了一件蠢事呢……) 在佐藤家附近走上河堤后,池就向着御崎大桥上走去。如果想一直沿着河堤走的话,只要从桥下面穿过去就行了,不过毕竟也没有执着于走河堤的必要,池直接就走到了桥上的宽阔人行道,向着自己家所在的西侧住宅区迈步前进。 大桥的路灯上,全都被缠绕着挂满了从车站那边一直延伸过来的,花花绿绿的圣诞节装饰品。背后,从市区那边传来的空虚的铃铛响声,混进了呼啸的寒风中,让这位少年感受到了一种足以令人生厌的寂寞感。 “好冷……” 池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把脖子埋进了夹克的衣领之中。 (真是的,我这样子也实在太任性了。) 自己的思念,本来就出现在吉田一美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逐渐成长和膨胀起来。虽然自己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明确地自觉到这一点,但是那时候却选择了逃避,以自以为是的态度,向情敌说出了拖延时间用的台词。 (----“不过,也不会突然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啦。要说没变的话,也的确是完全没有变。而且我似乎无论在态度还是举止上,都不喜欢粗暴的做法呢。”----) 那真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愚蠢到极点的自暴自弃的行为。对那时候的自己的嘲笑----在充分理解了自己之后而出的嘲笑,伴随着冬季特有的白色气息,从嘴角吐了出来。 (明明只是不想让吉田同学“因为自己”而感到困惑,什么也做不到而已啊。) 那是再明白不过了。在察觉了自身感情之后也只是停留在远处观望,这是一直以来自己所在位置。从平息问题的一方,走到相反的另一侧----也就是引起问题的一方……自己对此所抱有的恐惧,就是当时那种行为的唯一理由。 (面对别人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摆出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啊。) 长长的御崎大桥,对陷入沉思的池来说却显得异常短小,他已经走到对岸。 走下大桥的池来到了住宅区,然后直接沿着以东西走向贯穿市中央的新御崎大马路,一直向西走去。大概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吧,午后的大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有的只是不断来往穿梭的车辆。 思路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或者也可以说违背了自己的意愿,逐渐深入。 (不过,最近的话……好像已经不再是那样了。) 池人这个人,据说已经生了某种变化。 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这一点是别人告诉他的缘故。 (----“我说池同学呀----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变了呢?”----)大约在一个星期前,同班同学的藤田晴美这么跟他一说,他才醒悟了过来。 那并不是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变得稍微会依靠别人,开始会主动接近问题……仅此而已。在对“变化”这个词有所意识之后,他现了一个新的事实。 周围的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生了变化。 坂井悠二,夏娜,佐藤启作,田中荣太,绪方真竹……还有吉田一美,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最初相识时的他们了。 深深地吸引了自己的,正是对坂井悠二抱有强烈思念之情的吉田一美----池对这一点的理解,也是在那个时候实现的。少女已经变得更为坚强,更为耀眼了。 (如果我也变了的话,也许就能够做到吧。) 池感觉到,那种不确定的……过去的自己绝对不会因此而采取行动,也不可能采取行动的暖昧预测和愿望,正逐渐在自己内心中产生力量。今天之所以会到佐藤家找他商量问题,也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我……竟然会找佐藤呢。) 跟几个月前的状况完全相反,这正是变化带来的结果。 在最为知心的六个男女朋友之中,池挑选了佐藤作为商量的对象。这恐怕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唯一选择了。其中的理由,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比外表看上去更复杂的人,以及擅长体谅他人感受等等个人的性质。 既然是有关吉田一美的事,作为当事者的吉田一美和坂井悠二就自然被排除在外了,身为一美的情敌的夏娜也必然不在此列。至于本来就似乎有重大苦恼的田中荣太,也不忍心给他再增添多余的负担,总是为田中担心的绪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不能向她倾诉自己的苦恼。 即使用排除法来想,也只有找佐藤启作来商量这个选择。 (而且还有另外一点。) 穿过了十字路口,池来到了面向大马路的市立御崎高中前面。 他打算顺着学校的围墙走,再转进旁边的商店街。虽然也考虑过绕道回去……但是在听到商店街那边传来的似乎是来自有线广播的圣诞音乐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精神去做那种事了。只希望能马上回家,然后好好地在床上躺一会儿。 (佐藤……他并不仅仅是在烦恼。) 要说是错觉的话,虽然也无法反驳,但是在池的看来,佐藤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那种烦恼并不带有踌躇的色彩,而是一种在下定决心之后拼命挣扎的,苦战和烦闷的姿态。 (从结果上来看,那应该就是正确答案吧?) 就在刚才,面对到访自己家,率直地把自己的烦恼倾诉出来的池,佐藤既没有那他开玩笑,也没有取笑他。他并没有把基于一般论的恳切忠言挂在嘴上,而是以隐含了一丝不值一提的口吻,说出了自内心的感想。 “要是你真的想做的话,就一定能做到的吧。没必要去考虑那么多复杂难懂的道理嘛。” 刚听他这么一说的时候---- 你倒是说得轻松,我就是因为做不到才这么烦恼! 池的内心甚至很自然地涌现出了这些反驳之词。但是在“逃离”了跟悠二正面相对的局面,自己冷静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就逐渐明白到那一点的确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也就是说,我并不具备那种足以令自己忽略对吉田同学的体谅的,不顾一切的热情吗?) 可是在另一方面,也存在着“不想过低评价这种让自己苦恼的如此地步的心情,那应该是个很大的问题对”这种扭曲的自负心。事实上,这几月来,自己对吉田一美的思念一直不断膨胀。 (只有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在重新确认了这个事实的他身旁,一群绕着学校围墙转圈子的学生跑了过去,看来是回校参加社团集训的。池不经意地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绪方真竹和田中荣太(听说最近在绪方的提议下正在到处参观运动部社团的活动)的身影,但是却没有找到。 (到底对什么样的社团感兴趣呢?到三十号集中的时候再问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他就回想起刚才商量当天的集合安排的时候,佐藤以顺口提提的口吻说出了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事。 (佐藤……要转校吗……) 如果第三学期的临时插班最终决定下来的话,那么到过完年之后他就会忙于搬家和办手续了吧。 “该不会是打算把那天当成送别会吧。” 佐藤毕竟是一个讨厌沉郁气氛的人,所以当天他多半是在热热闹闹地大吃大喝一顿之后,再进行正式表吧----池作出了如此推测。 (生改变……) 不仅仅是各人内在的东西,就连上高中之后,一直作为日常的画面而无比熟悉的“大家在一起”的场面,也即将迎来非常明显的变化。对于这一点,池跟同一时期的悠二一样,感到了某些莫可名状的寒意。 (这样的变化,真让人讨厌啊。) 仿佛想要从这种寒意中逃脱出来似的,池沿着学校旁边的商店街,向自己家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周围都挂满了圣诞节目的华丽装饰。这幅画面,只能继续一段很短暂的时光,到了后天就会全部变成庆贺新年的光景了。那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的,注定要生的光景。 (这种变化,让人感到寂寞和可怕……吉田同学也……对了,她一定也感到和我一样的----) 这时候,他的思考和步伐都同时停止了。 在人潮当中,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啊,池同学?你也是来买东西吗?” 那是一个在寒气中也能给人带来暖意的笑容。 也不知道在哪里买东西回来,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画有可爱图案的袋子----正是吉田一美。 “池……同学?” “----” 这种蕴含在笑容中的暖意,更让池痛切地感受到跟变化之后的寂寞感和恐怖感之间的落差。 在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对失去这种暖意的避忌感却逐渐膨胀了起来。 膨胀恰里的饿这股火热而强烈的冲动,开始推动着他前进。 并非别的,正是向着变化的方向---- 冬天的太阳早早就下山了。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下,在车水马龙不绝的大马路上,被装饰得华丽夺目的街灯向周围挥洒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在街灯之下,田中荣太和绪方真竹一边说话,一边在冷上加冷的空气中留下了两股白色的气息。 “啊----累死了……竟然在一天之内连续进行足球和篮球的两场比赛,这简直是犯规啊。” “你只不过是参观而已,干嘛像缺乏运动的老头子一样说这种话?” 两人身上穿着便服,肩上挂着一个学校运动社团用的大提包。从旁人看来,就好像参加完社团活动的好朋友一起放学回家一样。但是其中一人,实际上只是参观者而已。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几天每去一个地方,都硬是被他们拉去参加活动,而且也有很多是初次接触的东西,我觉得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我听说你干得相当不错哦?” 在牢骚的田中身旁,绪方满脸轻松地挨近他,笑着说道。 从第二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开始,田中就一直在参观各个运动社团的活动。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绪方,不过实际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 “反正你的精力充沛得用不完,干脆参加社团活动吧?” 绪方也好几次用开玩笑的口吻跟他这么说过。 而田中每次听她这么说都顾左右而言他,结果直到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也还是老样子。 可是最近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几天来都一直在参观运动社团的活动。 比任何人都感到惊讶的是提出建议的绪方本人……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察觉了。 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田中荣太正在为什么事感到迷惘,感到彷徨的表现。 在这几个月里,看到他老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绪方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帮他重新站起来。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对这种在迷惘中寻找的行为作进一步的追究,而是为他的社团参观做好安排,有时还亲自自领着他去,始终如一地充当着支持的角色。 少女以名为轻松的薄皮,包裹着这一切的内心活动,说道: “真的,只要想做的话,你就什么都能做到呀。” “该加上一个‘初学者程度’的条件吧。” “哎呀呀,你还谦虚什么嘛。” “哪有那种事……鸣噢!” 当两人走到御崎大桥的时候,桥上忽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寒风。 因为他们俩的家都坐落与御崎市东侧的旧住宅区,所以每天早晚,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他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眺望着河道的风景,走过这条大桥。 面对这副早已熟悉的画面,在冬季落日的寒冷空气中---- “……” 绪方不经意地回想起了让人感到寂寞的事情。昨天,在散学典礼之后的归家途中,一位相识以久的好友带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通知。 “那个……田中。” 不知不觉的,她就把这个一直不想说出的问题,以一种疑感的口吻说了出来。 “恩?” “你突然对社团活动感兴趣……是,是不是跟佐藤转校的事有关?” “----” 田中听了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不由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地在御崎大桥的宽阔人行道上迈着步子,经过了数秒钟的漫长沉默后,就以一种连自己本人也感到意外的,平静的口吻回答道: “不,这跟‘那个’是不同的啦。” 虽然对绪方来说,这是一个微妙得让人起疑的回答,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他的声音中似乎并不包含过度的严重性和险恶感----相对应的,也感觉不到什么力量。绪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们……应该不是在吵架什么吧?” 绪方抬头注视着田中。在他的表情中,有的只是跟自己同样的寂寥感。 “啊,没有没有。关于转校的事,也是昨天跟小绪你一起听他说的……而且,在背地里闹不和,同时在大家面前加以隐瞒这种高难度技巧,我们也不可能做到吧?” “嗯。” “……这可不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的问题啊。” 绪方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把喜悦之情化作了声音: “太好了!要是气氛槽糕的话,我就不好约你出来了呀。” “约我,去干什么?” 面对一脸认真反问自己的少年,恋爱中的少女在焦躁的同时,也涌起了一股爱怜之情。他嗖地伸出了食指,指尖所指的正是街灯上的装饰。 “提示,明天是什么日子呢~?” “明天,那当然是----” 总算察觉到她话中含义的田中,不禁猛地往后跳开,连连摆手道: “在深夜玩耍或者到外面过夜什么的,那种事是绝对不行的啊!?” “你你,你干嘛想像得这么下流啊!!” 绪方那原本神气兮兮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起来了。 “我是说,明天车站那边会有一个灯饰节的活动,还有新店开张优惠,所以我就想找你一起去!” “什么嘛……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该早说……好痛!?” 看见田中那松了口气的模样,绪方马上用大提包猛然向他的后脑撞去。 “我还没说你就大嚷大叫起来了啊!那么,怎么样?” “咦?” “答复!” “啊啊,没问题,反正也没事干。” 仿佛被绪方的气势压倒了似的,田中点头答道。 绪方重新背好提包,露出了笑容。 “好,那么明天晚上六点半,在车站前巴士总站的钟楼前面等吧!” “哦!” 田中笑着作出回答,然后向着自己的归路----在充满了圣诞节气氛的喧嚣声的繁华街旁边,依然保持着一片寂静的旧住宅区----放眼望去。 (明天吗……佐藤那家伙,到底打算怎样呢。) 虽然这几年来都是跟他一起说废话说到天亮,但现在他应该忙于转学的事情吧,到底搬家那方面需不需要帮忙呢……刚想到这里---- (不行不行,怎么能不知羞耻地跑到大姐那里……) 又慌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烦恼,已经把一条无法拔除的根,深深地扎进了内心。 那条根的名字就是----在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战斗中,因为目睹了绪方真竹被打得粉碎的光景而产生的----萎缩。 那是在因果独立的空间----封绝之中生的事,事后进行的“修复”也已经把一切恢复到了被隔绝之前的状态。但是,即使如此,对生在眼前的那一幕的记忆,受到的冲击,却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留下一个无法磨灭,永不退色的鲜明印象。 要跟随自己一直憧憬着的女杰,玛琼琳一起走----精神十足地叫出这样的口号,实际上也有好几次成功地跨越了恐惧。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某场战斗之中,当他亲眼目睹了那“最不想看到的光景”的时候,内心深处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折断了一样。自那以后,他就变得在战斗中连眼都不感睁开了。 由于觉得那样的自己太没出息,并对那样的自己感到万分羞愧,田中根本没有脸去面对玛琼琳。即使佐藤找到了外界宿这条路,自己也无法跟他走在一起。一直以来的烦恼也依然没有任何答案,除了永远在这里停步不前之外,他根本别无选择。 (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在被这种痛苦折磨的日子中,就连绪方像往常一样随口向自己提出的参观社团活动的建议,他也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就好像用别的东西来填补因畏怯而远离的过去日子一般,距离已经越拉越远了。 一旦被恐惧感所俘虏,就会拼命逃到最远的地方去。原来自己有这种逃避的坏习惯吗?----那种过于明显的意图和行动,甚至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 (我……还真是个差劲的家伙呢。) 田中把视线从绪方的脸上移开,向着真南川的上游方向望去。面对那深深的黑暗和寒意,这位苦恼中的少年不禁思考起“夜晚过后真的会迎来黎明吗?”这种愚蠢的问题。 悠二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向书桌上的时钟望去。 (夏娜……她到底怎么了呢?) 时钟的指针已经划过了晚上十一点的刻度。平时的话,早就到了开始午夜零时前的锻炼----跟主要是磨练体能的早晨锻炼不一样,这是两人一起借助悠二的“零时迷子”尝试各种“存在之力”使用方法的锻炼----的时间了。 (如果是有事情的话,她也应该会提前打电话来通知的啊。) 身为夏娜的监护人,同时也担任“两人”的监视者的威尔艾米娜,也没有来联络。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 (结果,自从她早上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了吗……) 当时跟她之间的对话,也不是什么会导致她拒绝锻炼的过分言词,只不过是早已习以为常的口角而已……应该是这样。 (难道是她在外面要办的事还没有完成吗……会不会是这样呢?) 就算怎样绞尽脑汁去想,也无法脱离想像的范畴。 (不想了不想了,如果是生了什么跟“红世”有关的事件的话,我是不可能感觉不到的,如果她等会儿来的话,就应该会叫我----) 呵噔! (----哦,一说曹操……) 仿佛对他的想法做出回应似的,从阳台那边传来了声音。 悠二坐起了上身,话道: “夏娜?” 可是,刚刚感觉到的一丝气息,又立刻烟消云散了。 悠二不禁感到奇怪。为了不让身在楼下的母亲听见,他小声问道: “你应该在这里吧?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悠二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打开了面向阳台的大窗户。 “……?” 在吹拂着寒冷夜风的阳台上,看不见那熟悉的少女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脚边的一张写着“明天的早晨锻炼也中止”的便笺…… 还有两封寄信人和图案都各不相同的可爱信封。 第三章 终局的去向 (上) 夏娜绝对没有疏忽大意。 本来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双方就是一直身处战场,不会按照通常的决斗模式展开战斗。双方的对战往往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开始,然后考虑如何使出阴险的招数暗地里给敌人一刀,如何痛快的杀掉对方而又不费吹灰之力----他们的行动是以这种认识为基础的。 所以理所当然,身为“炎灼眼的杀手”的夏娜,即使在歼灭了搜索猎兵和巡回士,终于得以透一口气的情况下,也还是本能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之前夏娜忍受着巡回士的炮火所带来的痛楚,舞动着手中的炽红大太刀打算先制人,却被交锋所产生的冲击和爆炸轰飞到这个地方----现在她正站在位于购物商场西侧和繁华街建筑物的屋顶上,回味着匆匆开场又匆匆落幕的战斗。 虽然现在的她正处于极其普通的警戒状态---- “----” 可使拥有绝大的规模和威力的一击正在袭来。 突然,在这座建筑物的屋顶上,无数的刀刃从地面刺出,从刺穿的缝隙中渗出了火焰,然后猛然喷出,继而产生了爆炸。 “----!?” 夏娜还没来得及出惊叫,就已经被爆炸所产生的火焰包围,火焰在灼烧,不断跳动在火焰内的无数剑尖直刺身体。 她无法察觉对方的举动。拥有如此规模和威力的攻击的话,应该会像之前的巡回士一样----在出之前应该会感觉到“存在之力”转换的气息采队,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知觉。 (为……什么……?) 夏娜实在满心不解,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反射性地用那身自在的黑衣“夜笠”把身体紧紧包裹了几重几十重,采取了防御体势。 然而扑过来的火焰过于灼热,而飞过来的剑尖也过于锋利了。 “夜笠”像是掉进了熔炉的纸片一样一边被烧焦,表面上被无数刺过来的刀剑弄得千疮百孔,而穿了孔的地方再重复被刺的话伤口就会扩大----夏娜的身体被那快要把身体烧熔剁碎的压倒性力量翻弄着,推压着,撞击着。 “这种颜色,和这股力量----” 夏娜在强大的冲击中快要窒息,可是脑海中开始回想---- 映入自己炽红色灼眼中的火焰,呈现出暗红色。 (莫非是威尔艾米娜所说的----“坏刃”萨布拉克----!?) 想起这个名字的同时,意识骤然中断了。 那一天,“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之所以会飞进亚洲中部的狭长溪谷完全是出于偶然,并不是有什么特定的目的。 就在她以高追上正在天空飞翔的“红世使徒”,用长长的缎带缠住他的双腿,然后打算加上最后一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颜色和那名“红世使徒”完全不同的暗红色火焰,力量规模也有天渊之别,火焰之内还有无数的剑在飞舞着,仿佛洪水一般霎那间蔓延了整个溪谷。 力量可以说是难以置信的巨大惊人,可是……是前却没感觉到一丝可疑的气息。完完全全是毫无预兆的强烈攻击。一直追赶着的“红世使徒”也迅被这片暗红色的怒涛所吞噬消灭了。而她自己也被那翻卷过来的火焰和直刺过来的剑尖,以及压倒性的威力和庞大的力量所压倒,全身被烧伤割伤。差点就要像刚才的“红世使徒”一样一命呜呼了。 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出现,救了自己的话---- 就在从面具之中可以隐约看见的溪谷上,在稍微散开的暗云密布的天空中,她看见有另外的“红世使徒”正惨叫着掉了下来。 剑背迅组成橹桨,救起了他。而那名“红世使徒”最后说出的话是----“‘坏刃’,不对!”和“不是他们!是上面!!”---- 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从惊慌失措的“使徒”所指着的天空之中---- 某样东西撞破那低垂的暗云,呼的一下卷起漩涡,嗖的一声直冲而下。 那是琥珀色的龙卷风。 那回旋着的巨大压力一下子把刚才掉下来的“红世使徒”直直往剑尖上推。使其被割成了碎片之后继续前进把暗红色的怒涛也如一阵风般吹散。然后在满布剑尖和火焰中的危机中把濒死的火雾战士救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看着那双手抱着自己,正抬头仰望着云间那透出的阳光的长美女,心中思索道---- (是……谁……?) “看来这个火雾战士,被误认为是我们了呢。” 她的旁边出现了一个线条纤细的少年,征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自己: “运气真不好啊,我们和他们都是两个人呢……” 威尔艾米娜从半睁半闭的眼睛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二人组合。 “刚才被我们踢下来的‘红世使徒’,就是想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吧。” 美女看着自己脚下那片已经被烧得片甲不留的土地,说道。 “所以才会用那么奇怪的方式进行挑衅啊,真是危险……我们还是快点----” 少年再次审视企图包围两人的暗红色火焰,然后继续说: “我们逃走吧,菲蕾丝。” “嗯,走吧,约翰。” “好!” “飞上天!” 只听见极有默契的两声响起,然后琥珀色的风再次刮起,脱离了溪谷。 那就是“彩飘”菲蕾丝以及“永远的两人”约翰----也就是世上流传的“约定的两人”和威尔艾米娜的初次邂逅。也就是之后和“坏刃”萨布拉克展开的长期战争的序幕。 威尔艾米娜把用一条缎带缠住的,披着披风的那个男人的“坏刃”萨布拉克的剑夺了过来。 (果然,还是无法感知到他的出现----) 作为暗杀者而举世闻名的“坏刃”萨布拉克的最大优势,并不是他本身的强大力量,而是无法事前察知他的出现这一点特异性。 威尔艾米娜在和救命恩人“约定的两人”一起在世界各地流浪的时候,曾经几次遭他袭击,所以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可是即使如此,事前觉到这个“红世魔王”出现这件事,一次也没有过。他那种潜伏的技能,只能用异常这个词来形容。 三个人之所以能在两年之间一直避开他的攻击保存性命,是因为菲蕾丝所具有的那种能够把袭击而来的火焰一下子吹散,反射性地从危机中跳脱的能力,以及威尔艾米娜所具有的,能把突然袭击过来的无数刀剑挡住的技能。单纯是因为具有这两种防护能力才会如此幸运。 不过即使是她们,最后还是落得惨败的结局。 由于这个暗杀者的执着和无孔不入以及难以预测的连续不断的强烈袭击,他们的下场可以说十分惨痛,让人为之握腕。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当作目标的约翰受了致命伤之后被封印,还因为中了神秘的自在式而产生异变。这种无情的结局,成了她们甩也甩不掉的恶梦。 她们彻彻底底地惨败了。 (然而……不,正因为如此----) 威尔艾米娜现在正以仿佛本身也要燃烧起来的一般的气势,再次面对这个暗杀者。樱色的火粉非纷纷扬扬地飘落,就像显示着她的意志一样。 她俯视着正拉着缠绕在剑身上的缎带的萨布拉克,只见他从披风之下又伸出了一把剑身。至今为止的沉默仿佛是假的一般,口中不断笑声的念念有词。 “果然经过好几次交战,你反守为攻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了啊,‘梦幻冠带’和‘万条巧手’!不过,这都是一向不主张一招致命的我所造成的不愉快后果。” 威尔艾米娜大叫一声----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他那正打算切断缎带的行为---- “不会让你得逞!” “开战!” 随着身为搭档的蒂雅玛特的宣告,“万条巧手”开始施展她的绝技----调弦。面对萨布拉克拉着缎带的力量,威尔艾米娜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让萨布拉克失去平衡,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露出破绽的时候,在施与使其作出回转运动的力。而这些极其细微的交锋所造成的结果,在旁人眼中看来也许十分滑稽。 本来还在拉着剑的萨布拉克突然直朝旁边横着倒了下去。 “唔----!” 萨布拉克小声喝道,用刚才拔出的另一把剑撑在地面跟拱门的铁骨上,依次为支点调整体势,安全着地----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那一直握着被缎带缠着的剑的手臂却从手肘的地方开始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这种精湛的技巧还是一点没变啊。没想到我这次要收拾的讨伐者之中,竟然有你啊。不过之前好像也听说过这个消息啊,看来我只能把这一切看作是命运的安排了。” 在用冰冷透骨的声音说话的同时,那即使已经被扯得血肉迷糊还是依旧握着剑的手转眼间变成暗红色火焰,因为燃烧而加的剑直直斩向威尔艾米娜的头顶。 不过,当然---- “嘎!!” 缠绕在剑身上的缎带轻而易举地把剑扯像别的地方。下一秒手腕一下子炸开,黄色的猛火和剑的碎片飞向天空。 “好热!” 被组成鬃毛的其中一条缎带包裹着的悠二不禁立刻蜷缩着身体。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重新长出来的萨布拉克的手上又握着另一把剑。 “又弄坏我的一把剑了啊。虽说你是个强大的对手,不过老是这样子破坏我的东西可真让我不愉快啊!看来我要再找一把回来了,这场战争真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把剑呢。” 出声音的脸被遮盖着,而承受着爆炸冲击的披风之下的身体被厚厚的皮革呵护身甲包裹着,没有露出任何皮肤。 “接受我的第一次攻击之后没有逃走,还能维持这样的战斗力吗?虽然说跟你已经有过好几次交战经验了,但是这种事实还是叫我难以接受啊!” 萨布拉克只是站在那里,那种飘荡在周围的违和感就已经让悠二战栗了。 (这种家伙……和刚才那两个人,级别完全不一样!) 在这么想的同时,他感觉到从拱廊整体涌出来的巨大力量,连忙向抱着自己浮在天空中的火雾战士出危机警报---- “卡梅尔小姐!” “……” 威尔艾米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举起双手双脚,摆出迎战的体势。 “如果一开始一个不漏地全部杀掉的话,恐怕现在我的工作早已经轻松完成了。不,其实我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不过要我一直要防备陌生人的袭击的话的确是会对我的行动构成影响啊----” 不停地说话的萨布拉克脚下突然出现了裂缝,几秒之后渗出了暗红色的火焰,轰的一声高高扬起。只见那迅膨胀的火焰怒涛之中无数刀光剑影正在摇曳,偶尔从中突出的剑见正闪着怪异的寒光。 “也就是说,我只能采取在具体情况下最为适合的方法了。就像那个时候,今后也一样,完成任务之外若还有余力的话,就要消灭一切障碍。” 双手执剑的暗杀者乘着这猛如雪崩般的冲击,扑向正漂浮在距离不远的天空中的火雾战士----正确来说,是扑向那个正被缎带包裹着漂浮在火雾战士旁边的目标。 “呜!哇啊!!” 悠二看着那几乎就等于在刚才的巡回士的攻击的基础上增大了溶剂,汹涌澎湃的强大威力迎面而来,不禁大叫了起来。 不过---- “没问题是也。” “要求肃静。” 二人合二为一的“万条巧手”带着悠二正面冲向敌人的能量团。 “!?” 悠二把快要冲口而出的惨叫吞了回去,刚才扑过来的火焰混合着剑尖,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努力想要把被困在中央的人一口吞噬的萨布拉克操纵着那火焰怒涛,乘势舞动双剑。 然而---- “唔----!” 难以置信的是,威尔艾米娜竟然飞身跃进轨道,避开了从正前方攻击过来的这两下斩击,就像飞舞而下的花瓣避开手指一样,她直冲向萨布拉克,闪入了他的怀中,同时如同舞蹈一般华丽地举起右手,带着数十条硬化变成了长枪的缎带,伸向前方。 “哦!?” 萨布拉克迅把身体往旁边一歪,才好不容易避开了这些从下巴之下直刺上来的尖枪。然后利用这次回旋带动脚下的火焰形成漩涡,把其中的剑尖像堆针山一般往上带。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之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伸直了的脊背蜷缩起来翻起跟斗进行纵向高回旋,其后跟着翻飞的无数犹如鬃毛一般的缎带把出现在现在脚下的剑尖一一缠住并顺势一拉,在旋转的同时把它们掷了回去。 “噢噢!?” 萨布拉克被那意料之外的反击吓了一跳,连忙拉起披风护住身体,然后像陀螺一般高旋转起来,借助旋转的助力把反掷过来的所有剑尖全部弹开。就在他这一回旋的瞬间,从披风之中“嗖”的一声放出暗红色的火焰弹,直袭向正漂浮在天空中已经拉开了距离的敌人。 已经摆好了架势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硬接,而是轻轻地避开了。 飞往后方的火焰弹还没有来得及爆炸,萨布拉克已经在此乘着火焰的怒涛直冲过来了。 被他这么一逼,威尔艾米娜连忙往后退去,踩着脚下的大楼墙壁高滑落。 刚才擦身而过的火焰弹炸碎了不知哪里的大楼,飞散出来的碎片被萨布拉克带着暗红色火焰全部吞噬燃烧殆尽。那火焰在此扑向不断后退的两人,穷追猛打。 “呜,哇哇哇!?” 悠二看着眼前这火雾战士和“红世魔王”的高水平过招,吓得除了大叫之外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 突然,一滴,两滴,有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被缎带拉扯着不断在空中飘飞的悠二伸手擦了一下。 当他看见手背那鲜艳的血红色液体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卡……梅尔……小姐?” 抬头只见那不断摇曳的鬃毛般的缎带之间,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纤细腰部到背上,作为紧急处理被缠绕上好几重缎带。而从那里渗出来大量的血,在移动之际形成飞沫飘散,形成一幅十分血腥残酷的画面。威尔艾米娜虽然被称为战术举世无双,但是却还是没能毫无伤地躲过萨布拉克那由汹涌澎湃的火焰和锋利的剑尖组成的最初的一击。 可是威尔艾米娜却没有理会少年的惊慌失措。只在面具之下用平淡的声音回答道: “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对你说……这就是‘坏刃’拥有的特性之一,自在法‘圣痕’。一旦形成伤口,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扩大是也。” “怎、怎么会这样……” 这场力量均衡,或者甚至可以说己方稍微占了上风的战况,原来其实完全不容乐观----此刻才知道这个事实的悠二不禁战栗了。 (这样的重伤,还要继续加深吗!?) 就在他被危机感压得透不过起来的时候,只见新建成的站前汽车站正在逼近。 威尔艾米娜用在那种度之下令人难以置信的优雅姿势轻轻着地,只留下一声轻盈的脚步声,之后又再翻起身体,再次跃起。 转眼间萨布拉克乘着的火焰怒涛就像在上下方向擦肩而过一般落下。人、车、街灯、以及作为站前新标志的小小时钟台到装饰着的巨大圣诞树,装饰地砖,全部都被那火焰带来的冲击热量以及剑尖一下子粉碎,变成了灰烬。 虽说这一切都是在封绝之中进行,可是悠二还是被萨布拉克那种不知节制的疯狂以及风卷残云般的巨大破坏力吓得背上冷汗直冒。 这时威尔艾米娜开口道: “那家获得最大特点就是能在对方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动攻击,给予毫不留情的一击,连周围也会一并破坏殆尽,然后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重新调整体势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也就是说难以作出应战准备,一旦开展的话就会完全处于下风。所以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是也。” 她解说的声音中带着和萨布拉克交过手的人才会有的对他的力量的畏惧。 “而且,所受的伤还会因为他施下的自在法‘圣痕’而渐渐扩大,正面接招的人只会落得在不断闪避只见毙命的命运……就连已经有过好几次和他交手的经验的我,也弄成这幅模样是也。” “这、这种家伙到底该怎样对付----啊!?” 悠二终于想到了夏娜和玛琼琳没有追上来的原因了。由于阻止巡回士的攻击被爆炸波弹飞到繁华街方向的夏娜,以及应该潜伏在旧依田百货的秘密场所的玛琼琳和佐藤---- (难道大家都被这个无法事前察觉的“红世魔王”……!?) 悠二慌忙环视这个自己张起来的巨大封绝。感觉到一股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存在感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太好了,还能感觉到气息。虽然不知是不是因为‘圣痕’的关系,气息有点微弱……佐藤也应该没事吧----唔哇啊!?” 眼前的景象突然向旁边移去。 萨布拉克的斩击像要追随那在空中横向移动的缎带鬃毛尾端一般,连续两下斩了过来。接着,混合着剑尖的火焰怒涛也蔓延而至直砍往道路。 每一次闪避都近乎千钧一,就在缎带的牵引之间荡着的时候---- “向海啸一样汹涌澎湃的火焰里包含着无数的剑尖,还能使用让伤口不断扩张的自在法,本人又这样强大……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混蛋!!” 悠二罕见地用粗鲁的口吻骂了一句,威尔艾米娜用完全感觉不出重伤痛楚的声音毅然地说道: “他的确是个可怕的‘魔王’……不过,也不代表他毫无弱点是也。” 她决定把现在掌握的所有敌人资料告诉这位少年。 “这怎么说?” “‘坏刃’萨布拉克之所以只被称为‘暗杀者’,是因为他的特质是也。这种特质在拥有控制广大范围力量的‘王’之中十分少有。当控制整体的意识总体……也就是现在追赶我们的这个相当于司令塔的本体,只拥有单一个人的视野是也。只要躲过了他已经定好了攻击地点,经过全体布局的第一击的话,之后只要他以那种姿态现身,就无法再动大规模的攻击----” “----原来如此!” 悠二那得到了资料的清晰头脑立刻展开了推理。 “那家伙现在被卡梅尔小姐你牵制着,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攻击夏娜或者玛琼琳小姐他们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努力把他牵制在这里的话,他就不能对她们出手了!” “没错。” 蒂雅玛特简短地肯定道。 “不过包括现在受到攻击的我们在内的火雾战士这一边正处于极其不利的状况,这一点并没有变化是也。现在她们两人没有前来支援……即使想联络,之前拿到的那张符签也已经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被烧掉是也。” (这么说来,我那张符签也被烧掉了的说。) 真是个办事周到的家伙啊----悠二不仅再次为对手的恐怖感到战栗了。这个时候“万条巧手”开口拜托道: “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办一件事是也。” “对策提示。” “咦!?” 就在三人对话的当口,暗红色的火焰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威尔艾米娜一边在面临大路的建筑物之间跳跃一边逃走,然后一下子跃起滑进了小巷之中。 “即使选择狭窄之处作为战场,对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当然这也不可能是身为‘万条巧手’的人应该选择的葬身之处。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让她逃脱。 萨布拉克一马当先,把那火焰的怒涛像是雪崩一般全部释放进那狭窄小巷。 “!” 可是就在几秒之间,狭窄的建筑物之间突然张结起无数缎带,就像晾衣绳一般密密麻麻横在小巷之上。 (糟了,没想到竟然会中了她这种以狭窄之地本身做陷阱的战法……我实在太大意了!) 身经百战的暗杀者敏感地感觉出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危险。而就在他头上,从旁边的狭巷中飞身扑出一个身影,在那面具之下,一声轻微的用于启动刻在缎带上的自在法的呼气声响起了。 “----!!” 一瞬间缎带开始收缩,硬是把两边的墙壁拉进了。原来缎带不只是连接在墙壁表面,还伸到建筑物的内部构造中去了。几十条坚韧的钢条般的缎带突然一下子把长度缩短为零,两边的建筑物由于无法承受这一强大拉力变得扭曲,沉重的混凝土和钢筋纷纷跌落。 “哼!” 萨布拉克咂了一下舌。 威尔艾米娜没有放松警惕,她用手捂着血流个不停的伤口,大叫一声---- “喝啊啊啊啊啊--------!!” 威尔艾米娜向着脚下那由于围墙崩塌而烟尘四起的地方毫不留情地放出了巨大的火球。 随着一声轰隆声响起,樱色的大爆炸把瓦砾堆成的大山炸得烟尘滚滚,随风飘散。 就像威尔艾米娜所指出的那样,萨布拉克对火雾战士们的共同袭击只有那么一次。因为集中精神和威尔艾米娜对战的缘故,萨布拉克对其他人完全处于无暇理会的状态。 本来这对于萨布拉克来说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之所以知道自己在第一击之后的攻击范围会缩窄这个弱点,还坚定不移地执行他的任务,是因为自己的第一击向来都是不可预知且威力无比。 那么卑微的火雾战士恐怕还没觉自己的袭击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而且即使侥幸逃脱,也应该免不了受伤,那个时候再利用自在法“圣痕”的特质的话,根本就不用考虑对付目标之外的人这件事了。只要利用第一击给予全面打击,然后就从目标开始一只一只慢慢收拾就行了。 而现在旧依田百货中的光景,就正印证了他那拿手袭击的既定预料----突然袭击带来的伤势以及,由自在法“圣痕”引起的致命伤口扩张。佐腾启作那被头痛和耳鸣所侵占的意识终于恢复了。 “呜~呜……” 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后背粘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他一边呻吟一边想坐起身子。 “唉?” 他呆住了。过了一秒之后,向着眼前的女性大叫道---- “玛琼琳小姐!!”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为了保护被压在狭窄的瓦砾之下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的他,现在正压在他身上。佐藤忍着身上似乎是撞伤的痛楚环视四周,只见两人身处的巴掌大地方上,青蓝色的自在式正在不断回旋形成筒状。 “启作,你终于起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的叫声混和在耳鸣之中传了过来。 “马可~西斯亚……这里是旧依田百货里面吗?” 佐藤一边问着一边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在这看得到的范围内并没有现早已熟悉的大书型神器。 “我在你脚下,你不要乱动,要是等下失去平衡的话我们就一窝子熟了。” 从这平常难得一见的飞快说话度中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紧张。 “我们可真的被人打惨了。那家伙是‘坏刃’萨布拉克。只要被他看中,第一击能不能挨得过就要看运气了。我们只能挨打。” 佐藤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坏刃……就是那个打败卡梅尔小姐的人吗?” “没错,现在我们也被打败了。” 马可西斯亚并没有掩饰刚才战斗的结果,明明白白的说道。 “那家伙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连大楼也一起破坏了。我坚厚的盾牌玛琼琳·朵……尽了身为大姐头的义务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啊……” 佐藤知道他所指的是保护自己这件事。 “对了…火焰!那么把百货大楼也破坏成这个样子的……” 脑子中终于开始浮想出事情的经过了。 就在他以为所有一切已经结束(其实只有他这么认为而已)的时候,一瞬间,火焰和剑尖的洪水一下子穿透了周围的墙壁,地面以上及天井。而那极度夸张的情景制造出的后果,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玛,玛琼琳小姐!你没事吧----!?” 勉强抬起脖子确认倒在自己身上的玛琼琳之后,佐藤再次吓得说不出话来。在青蓝色中也能清楚分辨的苍白的脸色,鲜血不知道从哪里的伤口里涌出,侵湿了肩膀和腰部,正在不断滴落。现在他终于知道让自己的背部粘糊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玛琼琳小姐!!” 危机感涌上心头,佐藤再一次大叫道。他好不容易在被瓦砾压着的狭窄空间中抽出一只手,想触碰一下那苍白的脸颊。 “……” 可是他却在快要碰到的前一刻停住了。马可西斯亚说道:“启作,没关系啦,大力点打下去吧。” “怎~怎么行……”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长了手,触摸上那全无血色的脸颊。 (好热------) 一瞬间他不禁想到----这种状态其实也不坏。 “玛琼琳小姐……” 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自己身上只有撞到地面时受的痛楚……伤势全都被此刻扑在自己身上的玛琼琳挡去了……他轻轻地抚mo着玛琼琳的脸,在掌中注入了自己的思念------ “玛琼琳小姐,请起来吧……” 不知哪儿的力道突然消失了,玛琼琳的头突然沉了下来---- “哇啊!?” 她的脸一下子撞在佐藤额头上,砰!一声沉重的撞击音响起来。 “好痛----!?” 玛琼琳叫着,抬起了头。 “啊!玛琼……” 砰!她的后脑又撞到了上面的瓦砾。 “--------!!” 她已经痛得叫不出声音了,眼中荡起了泪花。 佐藤用战战兢兢的声音说道:“谢~谢谢你……” 看到这么说着的佐藤,玛琼琳终于觉自己把他压在身下了。 怎……嗯?啊!” 玛琼琳吃了一惊,然后想起之前的经过,理解了状况,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反应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身上的伤口的痛楚,不由得扭歪了脸。她感觉到自己的搭档就在身边,于是确认道: “那暗红色的火焰……该不会……” “嗯,是‘坏刃’萨布拉克。看来那些搜索猎兵和巡回士就是他安排的陷阱。也就是说等我们的招数用尽了再动攻击。这种令人讨厌的程度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模一样啊。” 听到搭档哼了一声,玛琼琳也哼的一声笑了起来,可是那声音却没能掩饰由于剧痛带来的痛苦,中断了。她再一次确认道: “那么,我身上的这个伤,就是那恶名远播的‘圣痕’造成的了……” “没错,这个实在辣手。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拥有越人类的特异能力的火雾战士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真是个糟糕的结局啊----” “那么夏娜还有卡梅尔小姐现在也……?” 对于佐藤提出的猜疑,玛琼琳只能安慰般地报以不确定的回答: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还能感觉到气息……比起担心她们,我们还不如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她摇摇晃晃地撑起了身体。 对于佐藤来说充满了幸福的距离,就在瞬间中消失了。 “好了------!!” 砰,匡,啪,唰,伴随着充满重量感的沉重缓慢的声音响起,厚实的墙壁和柱子往旁边掉去,纷纷扬起的粉尘之中,外面的光线------坂井悠二所展开的封绝的“银”色----从缝隙中照射进来。 (坂井没事啊……) 佐藤先想到的是这个。 两人慎重地审视过身边的环境之后,从依田百货的瓦砾之中爬了出来。 玛琼琳已经从瓦砾之下把神器“格利摩尔”拿了出来。 “启作你竟然没有事啊。” 接着,她打量了四周的情况。 “这都是多亏了玛琼琳小姐你保护我……” 佐藤回答的同时,视线开始环视四周,不禁惊呆了。 熟悉的街道被倒下的熟悉的建筑物堵住了。虽然已经明白这样的情景在封绝之中是家常便饭,可是还是感觉到有点恐怖。 耳边响起了玛琼琳的声音: “呜……”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用力而到伤口继续作痛的关系,玛琼琳出了强忍痛楚的呻吟。 “玛琼琳小姐!” “这样子下去情况可不乐观啊……” 听到马可西斯亚这么一说,佐藤终于觉了。在他先前没看到的背上,裂开了好几个伤口,现正在不停的淌血。他被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吓了一跳,转而把视线移向瓦砾堆成的小山。 “可恶!没有绷带吗?!带!!” “给你,拜托啦!” 相对而言较为冷静的马可西斯亚打开“格利摩尔”,倒出了一堆纱布和绷带。 “在伤口上贴上纱布,再绑上绷带就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工作了。” 话音刚落,玛琼琳的身体就被用于消毒,清洗的自在法“洁净之炎”所包围。 佐藤看到那血迹已经消失的伤口不禁有点恐惧,不过还是睁大眼睛进行处理。 他把纱布贴上背上所有的因刺伤所造成的伤口上,然后再在衣服上面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紧。这种简单笨拙的应急处理很快就完成了。可是就在这么一点时间内,新的血已经渗出。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声音中充满恐惧和骄躁,可是佐藤还是忍不住问道: “用火雾战士的治愈力还有自在法也不能治好吗?” “这些并不是一般的伤口,而是‘坏刃’引以为傲的自在法‘圣痕’,一旦受伤的话伤口会不断扩张。袭击我们的火焰中不是包含着剑尖吗?” 嗯。佐藤想起了那令人战栗的光景。 “那些剑并不是宝具,而只是那家伙收集回来的收藏品,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那些剑上全部都施下了‘圣痕’的自在法。力量弱的对手往往因为第一击就已经一命呜呼,至于强大的对手就能通过‘圣痕’置诸死地。这就是他身为暗杀者的阴险手段。刚才贴上去的绷带上面虽然有解咒以及治愈的式文……可是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啊。” 听完马可西亚斯这一通透彻的解说之后,佐藤不禁哑然了。 浑身鲜血包着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坐在瓦砾之上。这样子的她佐藤实在不愿看下去了。他转过头去站了起来,环视四周。 (这就是打伤了玛琼琳小姐,总有一天我要面对的敌人的所作所为吗?) 佐藤一边压抑着内心的震惊,一边尽可能观察着,把眼前的景色纳入自己能够理解的范围。 坂井悠二所张开的银色封绝,依旧闪动着光辉。远处车站的方向出地动山摇的响声,樱色和暗红色的火焰缠绕在一起相互纠缠。没有看见炽红色的光芒,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个时候---- “启作----” 玛琼琳用沉重的声音开口道。她刚才一直审视着自己的身体,一边休息一边正确地推测自己伤势的扩张进度,然后,终于开口了。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刚好我也有机会再向你的决心多泼一盘冷水了。” “咦?” “你说过吧?因为想成为我的助手,所以和老爸和好,甚至转校念书也加倍努力,希望哪一天能够在外界宿任职……” “是,是的!”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的时候,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 (----“启作,你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啊”----) 可是至于那件事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无论佐藤问多少次,玛琼琳都没有告诉他。当悠二问玛琼琳有没有跟他说什么的时候,佐藤之所以吞吞吐吐没有说清楚,就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这一句难听的指责。 到了这个时候……或者就是她当初所说的情况。所以一直到了现在,玛琼琳才再次跟自己提起这回事。而且,这次她选择的方式非常简单明了----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 佐藤一下子全身硬直,呆掉了。 这个反应跟玛琼琳预料的一模一样。 面对这件完全放在考虑范围之外,到现在为止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别说回答了,连思考也做不到。 以战斗为生存意义的火雾战士,俯身看着眼前这个把生存方式的选择基准放在了他人身上的少年,说道: “像这样的事情,今后还不知会生多少次啊。” 可是现在的佐藤却在考虑着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这么不想看到玛琼琳小姐的这个样子呢?) “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就这样倒下再也站不起来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佐藤看着这样说的玛琼琳那伤痕满布的憔悴脸庞,继续想道: (因为这是我一直仰慕憧憬的拥有强大力量的火雾战士不堪的姿态吗?) “你觉得就这样简单就会失去意义的未来,真的值得你放弃一切去追求吗?” 眼前的女性仔细一看的话,肩膀的线条十分纤细,手指也很纤长。 (不,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因为不愿意看见这个人受伤的样子……) 对于无谋的举动,逆耳之言也不失为一剂良药----玛琼琳想着,忍受着痛楚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一声轻微的,犹如低吟一般的否定传进了耳朵里。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不禁转头看着佐藤。 “啊?” “不是这样的,玛琼琳小姐。” “什么不是这样?” “的确,如果你真的死了的话,恐怕我会变得什么事也无法思考吧。不过,失去你之后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饿。” “……?” 这回轮到玛琼琳哑然了。 “为了让你能够生存下去,哪怕只是很下很小的事情,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想为你做。比起跟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包袱,这样子要好得多。所以我才会把进去外界宿当作自己的目标……” 佐藤单膝跪在地上,让视线跟玛琼琳持平。 “我是为了让你能活下去才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 玛琼琳的表情由呆然变成难以置信,最后露出了苦笑。那不是至今为止一直守护少年时露出的那种笑容,而是正面接受了眼前这位勇于前进的年轻人的表情。 “真是笨蛋。”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然后用力撑起已经满是伤口的身体,摆正了姿势。 “这个可不像是泼冷水啊,我倒觉得你是火上加油了呢,嘻嘻嘻嘻嘻嘻呜噢!?” 玛琼琳伸出了无力地打了“格利摩尔”一下让马可西亚斯闭上了嘴巴,然后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打算取回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威严。她瞄了一眼那瓦砾堆成的山,然后半是逞强半是害羞地大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加入战斗了。现在开始搜集一下战场的情况,专心为下次行动做好准备吧。我们要把埋在瓦砾下面的‘玻璃坛’找出来。” “是!” 玛琼琳看着严肃地大声回答的少年,再一次露出了苦笑。 在来年感座大楼被拉倒之后产生的灰尘之中,无数樱色的火粉犹如花瓣一般凄美地在空中飞舞。 威尔艾米娜站在道路对面的屋顶上,正在看着这令人恐惧的壮观情景,突然---- (!) 高高隆起的瓦砾的缝隙之间,暗红色的火焰再次渗出,开始蔓延。而那个身披披风手执双剑的男人,正悠然自得地慢慢在火焰之中站起身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幕,可是还是不禁觉得震惊。威尔艾米娜再次摆出战斗的架势,把身边用缎带包裹着的悠二藏在自己身后。 “坏刃”萨布拉克除了那不可察知强力无比的突袭,造成伤口之后会慢慢让伤口扩张的自在法“圣痕”之外,还具有另外一个特征,那就是作为战斗者的异常耐久力。 威尔艾米娜和“约定的两人”一起逃避他的追击的时候,和萨布拉克的交锋一般只限于逃避他那力量强大的埋伏战,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这也可以是说是幸运了。而耐久力则从下一次见他的时候依旧威力不减这一点看出,又或者只是从其他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口中听说。现在经由自己的眼睛亲眼确认过之后,就连“万条巧手”也不禁为之战栗。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她就是那种不太喜欢造成直接破坏的火雾战士,积极进行攻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杀个片甲不留这种手段,在她而言很难做到。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 第三章 终局的去向 (中) (如果能够再赢得一点时间的话。) 这样想着,被誉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跳向天空。 一秒之后,包含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火焰飞扑过来,把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冲撞焚烧砍伐成一片平地。 “和‘万条巧手’你大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啊。原来如此,那两个人逃跑的度和‘万条巧手’的防御力,对于我来说真是最难对付的目标啊。” 萨布拉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翻转身体,把威尔艾米娜放出的缎带形成的长枪用双手紧握的双剑和脚下蔓延出来的刀通通砍断。 突然,就在砍断的缎带碎片中飞出一点樱色的光芒。 “!” 萨布拉克还来不及出声音,眼前就爆炸了。那些细碎的缎带碎片连成一片不断飞舞,一向内看去就像是樱色的爆炸要把暗红色的怒涛从上而下压制下去一般。 暗红色怒涛像失去了张力的果冻一般崩落,萨布拉克也随着无数的剑尖在火焰之中左冲右突。没过多久,只见他卷起披风,再次像陀螺一般旋转起来。而受到中间产生的旋涡所影响的火焰怒涛在即将崩塌的前一秒卷起回旋,为数众多的剑尖也围绕着中心开始不断旋转,呈放射状的圆环。就在旋转度达到最顶点的时候,一下子被解放了。带着火焰的无数剑尖连绵不断地向着大路上的人群,墙壁,窗户,道路飞去。 “‘坏刃’萨布拉克!” 在飞舞的剑尖之中,威尔艾米娜带着紧跟在身后的悠二,灵活地避开攻击,独唱一般大叫起来。 “既然是同一时间来袭,那么之前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也是你设下的陷阱的其中一环是吗?!” 好几把本来向周围飞去的剑突然被伸出来的火焰绳索所牵引,火焰的怒涛再次舞动。萨布拉克仍然站在火焰的前端,坦白地回答道: “正是如此。是我要求那三眼女怪安排的。他们是我为了让你们疏忽大意,并且使出自己得意招式的工具。甚至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曾经抱有一点期待----说不定光靠他们也能替我解决麻烦了……不过,看来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资质。” 对于他来说,只要一旦现身就没有再使用任何谋略的必要了,只要凭借力量进行攻击就行,所以也实在无需隐瞒什么。 “那么说,果然让你来的是[化装舞会],那目的就是----” “----‘零时迷子’。” 二人一体的“万条巧手”一问一答地指出了这一点,可是这一次萨布拉克却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怒涛以惊人的度直朝不断优雅地跳跃于大路上街灯的优美身影扑过来。 “!” 觉察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放出了几十条硬化了的缎带。 萨布拉克当然不会连续两次栽在同一招上。只见他从火焰的浪头之上高高跳起,然后把披风内卷着火焰的短剑像大雨一样撒出。短剑有的直飞,有的拐着弯飞,有的则是碰到了障碍物之后折了回头,看上去就像是仅仅凑数来唬人一般。 (没有什么威力……是幌子?) (本体接近!) 一时把注意力放在短剑这一招上的威尔艾米娜,在现萨布拉克的真正目的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只见在那一片剑雨之中,萨布拉克双脚一踢墙壁,变成一道黑影以猛烈的度逼近,最前端是两道凌厉的剑光。 然而即使危险逼近,拥有“战技无双的舞姬”之异名的火雾战士仍然用丝毫感觉不到惊慌的动作,身体轻盈地避开攻击过来的黑影舞动而上。 “----” 威尔艾米娜在千钧一之际不但避过了那险象横生的攻击,还找到了反败为胜的转机。她利用自己避开攻击的空隙,对准还来不及收回攻击的萨布拉克的破绽,把缎带鬓毛的半面全部化为致命的长枪掷了出去。 “----喝!” “哦哦!?” 萨布拉克冷不防被从侧面至近距离以可怕的度和数量扔出的枪尖刺个正着,然后就像用针尖扎着的昆虫标本一样紧紧钉在了对面建筑物的墙面上。 接着---- “什么!?” 以为自己已经把敌人万箭穿心的威尔艾米娜出了惊叫。 此时,从已经碎掉的建筑物废墟之中,刚刚被枪尖击中的萨布拉克正若无其事地慢慢站起身来。 以为会体无完肤的身体竟然没有一丝伤痕。这根本就已经不是修复不修复的问题,看上去就像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明明刚才的攻击已经够激烈的了。 (不可能----) (无法理解。) 如果只是拥有坚固防御力的敌人的话,威尔艾米娜至今为止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还没有见过像这样子刀枪不入的奇怪强敌。 (幻术的可能性----) (全无。) 没错,刚才的确是刺中了的。没有任何与幻术有关的自在法的使用痕迹。刚才还以为不死也只会剩下一口气的剑士,现在却被证明拥有不死身,而且还会对自己再次展开攻击----这种没有道理的现实,让“万条巧手”也不禁骄躁起来。 而就在她把注意力放在萨布拉克身上,一时分心的时候---- “!”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冲击,一束挟带着剑尖的细长火焰像神的间歇喷泉一般迅涌现。 这个攻击要是向着自己来的话,平时的威尔艾米娜也还能轻松挡回去。不过现在,她却没办法做到----因为萨布拉克的这一次攻击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带着的,萨布拉克的真正目标----坂井悠二。 互相连接着的缎带被砍断,悠二落入了天空之中,然后以切断点为中心,剑尖和火焰向四周散……威尔艾米娜回过神来的时候,现再次站立在火焰怒涛之上的萨布拉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少年的脖子。 “这下好了……” 暗杀者用仿佛在衡量物品价值的眼光打量着右手上提着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这只手上原本握着的剑已经收到腰间去了。 “现在总算抓到手了,不过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带着的话只会成为累赘。这个该怎么处理才好----” 突然,他手中提着的少年一下子失去了形状。刚才还呈现悠二的形状的缎带一下子解散开来。 (刚才那像是陷入惊慌的对话,原来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么----真正的“零时迷子”到底在哪里?!) 就在他正在思索的时候,编织成悠二的人偶的长长缎带开始缠住了他的身体。数秒之后,缎带上面和刚才一样的樱色的自在式开始亮了起来,这次是在至近距离内对全身的连锁性致命大爆炸。 被展开封绝的火线描画出的图腾自上而下映照着的繁华街上,挤满了静止不动的人群。在比平常装饰得华丽许多的店子之间,人们快乐地笑着,或者呈现出匆忙奔跑的姿势。这个圣诞节的繁华情景,现在正以静止的姿态呈现在眼前。不但静止,还处处带着不协调的损毁迹象。 装饰得十分漂亮的商店橱窗被打碎,房粱掉在地上,门和墙壁东歪西倒。周围的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人们熊熊燃烧着,灿烂的笑脸上满是鲜血,又或者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却缺胳膊少腿……所有人都被焚烧,斩击,破坏得体无完肤。 在这地狱般的光景的一角,十分罕见地传来了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谢谢你的悉心治疗,但是,你得马上离开这里!” 被他这么说的是吉田一美。只见她一下子站直身体---- “可,可是。我……” 她小声地拼命提出自己的反驳,可是----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这个出自父母的身体可就保不住了!” 亚拉斯特尔根本没有打算听她说,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身为一般人的吉田一美之所以能在封绝内自由活动,是因为“彩飘”菲蕾丝给她的宝具“希拉尔达”的效果。当然,这个宝具没有任何其他可以战斗中派得上用场的力量----除了作为它本来作用的那个用途之外。 少女用手紧握着藏在胸内的宝具,继续说道: “在坂井同学有危险的时候……我就要用这个……” 她的身体因为周围那凄惨的光景以及自己的觉悟而微微颤抖着。 为了阻止这个毫无自觉的少女,亚拉斯特尔打算通过表达自己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来出第三声咆哮的时候,契约者的火雾战士却制止了他。 “夏娜。” “算了,亚拉斯特尔。” 出言制止的是身上包裹着好几重绷带,躺在路旁的露天咖啡茶座长椅上的夏娜。 夏娜在这条繁华街上受到了萨布拉克出其不意的攻击,全身布满了火焰造成的火伤,剑尖造成的裂伤,以及自在法“圣痕”引起的伤口扩张。因为这三重痛楚而奄奄一息的她,被吉田所救,施予了治疗。 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对于吉田自己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展。 就在她刚走过御崎大桥后随即产生的“银”色封绝……坂井悠二正在战斗的证据,仍然生存着的实感,以及自己也能正常活动这个事实,驱动着少女走向这里。 由于搜索猎兵的歼灭和巡回士的击退这一连串战斗,这条繁华街上充满了爆炸产生的火焰和巨大声响。吉田明知生了什么还是来了,心中只一味担心着悠二的安危----当然她心中也在害怕----可是她还是拼命往这边跑,就在她踏入车站前的繁华街的瞬间,萨布拉克动的第一次攻击开始了。 夏娜慢慢撑起已经经过了吉田处理的重伤的身体,然后显现出黑衣“夜笠”,把它披在身上。看见自己那被烧得焦黑而且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不禁有点失望。 (难得威尔艾米娜特意帮我挑选的啊……) 为了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她微微坐起之后就没再动了。 “一美,不要露出这种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表情。” “……!” 被夏娜这么一说,吉田才现自己的表情正绷得紧紧的。她用手摸了一下,然后脸色显得更为苍白了。现在这种状况之下,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夏娜为了让这个朋友镇静下来,强忍着剧痛说明道: “不用担心。现在威尔艾米娜正在努力作战,我们也会想办法对付的。要是现在把‘彩飘’菲蕾丝召唤出来的话,事态会变得一不可收拾。要是悠二真的有危险的话那就没办法,但是现在还不要紧。” 感觉到朋友那善意的体谅,吉田撑起了那纤细的肩膀。 “夏娜……” 只是普通人类的吉田一美竟然能走进不同寻常的敌人的战场之中,这可以说完全是靠她平时积累下来的决心所产生的力量。光是这个,不管对于夏娜还是悠二,这一方面的证明都已经是绝对充分的了。 然而,吉田小声地说道: “可是,可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本来已经小心进行了止血处理的伤口,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好像有恶化的趋势,不禁令她觉得恐惧。在雪白的绷带上慢慢扩散的那片殷红,流出来的鲜血的量,还有眼前这不平常的事态……她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力量强大,在战斗中理所当然地屹立不倒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的危机。于是她用一只手扶着夏娜,另一只手握紧了胸前的“希拉尔达”。 在痛苦之中,夏娜反而在吉田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违和感。 (……?) 就像刚才自己所说的,要是把菲蕾丝……那个以别人难以理解的理论和想法行动的“红世魔王”召唤出来的话,是对悠二最为危险的选择。现在与当初和她约定支援的时候相比,状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和进展。虽然说难以保证没有突然变卦的可能,不过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担心她的降临所带来的后果。 (莫非……不是担心?) 这个对于别人的心中想法向来猜不透的少女,只有对这个最为亲密的朋友,能开始作一点较为深入的心理观察了。 也许在担心也许会在悠二身上生的危机,但不止是这一个,她心中还有更为忧虑的事情----夏娜是这么觉得的。 (不想使用它……不……是害怕使用它吗?) 菲蕾丝的事情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打击吗?不过一美应该跟菲蕾丝抱有共鸣才对吧……夏娜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样,不使用宝具“希拉尔达”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样想的她本着照顾吉田感受的打算,说出了最为极端的情况---- “万一到时我们火雾战士全部死了,而悠二又有危险的话,作为最后的手段,你再使用它吧。” 然而,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行!那样不行!” “!?” 她那强烈的反对让夏娜不禁觉得惊讶。 吉田面对瞪大了眼睛的夏娜,同时往扶着夏娜的手,以及按着“希拉尔达”的手中注入了力量,说道: “这个等夏娜你死了之后再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这个不用来保护坂井同学和夏娜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 “一美?” 听见朋友说出这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话,夏娜不禁觉得疑惑。 (用来保护悠二……和我?) 仅仅只是因为友情的话,会用这样的说法的吗? 她究竟是出于什么打算,怀着什么想法来说出这句话的呢? 夏娜正准备问个清楚,这时候突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 “!” 夏娜也不顾自己重伤在身,一手就把吉田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啊!?” 浑身是血的火雾战士扎起马步,保护着因为吃惊而脚步踉跄了一下的吉田。仔细一看的话只见她们所在的露天咖啡茶座的正面。一片惨状的繁华街路面的正中央的下水道井盖,由于地下传来的打击,隆起了一大块。 “咦?还不行吗----再来一次好了。” 有人嘀咕的声音从缝隙中传了出来。 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夏娜和吉田不惊喜地一起叫了出来---- “悠二!”“坂井同学!” “啊~果然是这里没错啊,你没事吧,夏……吉田同学!?” 哐当一声巨响之后,已经被撞击变形了的井盖连同铁框一起从路面上被顶起,而倒在附近的好几个人因为撞击,像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弹了出去。 托起变形的井盖和铁框的是用头把它撞出来的悠二。 “呜,呜呜~~” 只见他拼命忍着喊痛的声音,马上站起身子,放下顶在头上的过于沉重的帽子。 夏娜也忍着浑身的剧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悠二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跑出来?” “卡梅儿小姐想办法让我逃出来的。不要说这个了----” 悠二简单地回答了之后迅把话题转向意料之外的闯入者。 “吉田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在那边的那个‘坏刃’萨布拉克可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啊----!?” 就在悠二要大声训斥的时候,夏娜伸出手制止了他。 “多亏了一美帮我处理得及时,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 “……” 悠二不禁对这种跟平常刚好相反的态度感到吃惊,也对三人的变化不由得感慨。然后他现了夏娜所受的重伤。马上冷静下来了。 “……夏娜,这个给你。” “咦?” 悠二没有进行多余的辩驳,而是直接把某个东西递给了夏娜。 “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卡梅儿小姐为了破坏萨布拉克战术的大前提而交给我的东西。” 把东西交给夏娜之后,悠二向吉田低下了头,对刚才对她大嚷大叫一事道歉。 “对不起,吉田同学,我是因为太吃惊了才会……” “不,是我……我也知道的。” 吉田也同样低下了头。 悠二也不管这么多了,马上抬起头来说道: “详细的情况迟点再说。现在我们先来做这个吧----” 他用手指了指交给夏娜的东西。 “----我们快点去玛琼琳小姐那里吧。” “嗯。” 夏娜感觉到自己即将从这种只会挨打的立场中得到解放,用力地点了点头。 吉田则单纯地觉得自己是最适合的人选,于是说道: “我来做吧。” “不胜感激。” “没什么。” 吉田微笑着回答亚拉斯特尔,然后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 悠二向着两人,然后转过身去。 “那就交给你了,吉田同学。” “咦?” 吉田停下了手,抬起头。眼前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的身影里充满了眼睛也似乎可以看见的意志和力量,仿佛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因为他的变化而感觉到两人之间产生的明显距离的少女听到了自己所喜欢的,总是十分温柔的少年的声音。 “和夏娜一起继续战斗,又或者吉田同学对我有用之类的,我不会用来作为选择的理由……现在大家都在尽全力作战,吉田同学也是其中一份子,夏娜也是。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求求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坂井同学……” “我的想法……我会用我的心情回应你们两个的……” “是,我会等着的。” 吉田也坦率地点点头。 “……” 夏娜听到这些话不止是对吉田说,同时也是针对自己,于是她也下定了决心----现在先要按照悠二所说的,把要做的事情做好。这是自己选择的存在方式,和回答“我会等你”的吉田是一样的。 “……一美,那就拜托你了。” “啊,对不起。” 吉田连忙把停下来的手再次动起来。 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抬起头,看着现在值得自己依靠的“零时迷子”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 “接下来是什么?” “你有什么对付的办法是吧?” 亚拉斯特尔用带着期待和信赖的冷静声音确认道: “嗯。” 悠二用也许自己也没注意到的自信声音宣布道: “反击开始了!” “万条巧手”正脚踏着繁华街上那些参差不齐的建筑物,把它们面向大路的墙壁当作地面,在上面踩着华丽的舞步。 像要装点这“银”色的世界一般,不断飘散着樱色火粉的缎带在空中飞舞----紧跟其后的是把柱子墙壁,所有经过的建筑物烧为火灰的暗红色怒涛。 鬓毛的一端差点被烧焦,但是威尔艾米娜还是只顾继续往前逃。 也许因为萨布拉克把打埋伏的偷袭作为作战的信条的缘故吧。像这样子远离伏击地点战斗追踪战,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而平时威尔艾米娜她们也由于十分清楚他的攻击特性,主要他一出现,她们就会想方设法逃得远远的,不过今天看来已经无法采用这种对应方法了。 (如果在单一个地方作战的话,他可是最为棘手的对手是也。) (禁止泄气。) 总而言之他就是太令人头疼了。无论把他夹在建筑物之间,还是用无数的长枪穿刺,甚至用多重爆炸在至近距离进行攻击,他都完全毫无伤。这种耐久力实在是非比寻常。 不管怎么样绞尽脑汁对付他始终是脸色毫无变化,只是不时地自言自语说上两句。 “好了,总算看见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了,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简单地结果你了,‘万条巧手’。虽然我们不知不觉间牵扯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本来那个‘密斯提斯’才是我的目标啊……” 在威尔艾米娜看来,这个三番四次打倒了又站起来的“红世魔王”简直像个难缠的幽灵。 (太慢了是也……) (迟钝气恼。) 两人的危机感开始逐渐加深----然而就在下一瞬间---- “唔!?” “密使达成。” 萨布拉克听见这一声欢呼,像是做出呼应似的,以完全不同的音色惊讶地道: “什么!?” 在惊叫出声的同时,只见追逐着威尔艾米娜的暗红色怒涛中间,突然出现一阵气势完全不逊色的炽红烈火,把暗红色的怒涛一吹而散。 猛火和猛火混合在一起,混合其中的被击碎的剑尖倾盘大雨似的落下。 “怎么会这样!?” 这么说着的萨布拉克被猛力一把横向着推dao在墙上。在双脚着地的同时脚下马上生出暗红色的火焰,形成一股波浪。萨布拉克乘着这汹涌的火浪,高从墙面上滑落。 紧追在其后连续射的炽红色火焰弹直穿墙壁,爆炸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其他的火雾战士应该在我的自在法‘圣痕’作用下正处于频死边缘才对。不过,这炽红色的火焰好像…” 萨布拉克那藏在包裹全身的布条之下闪着光,紧盯着出现在大路远处的身影。 “----‘炎灼眼的杀手’!” “夏娜----你应该在那称号后面加上这个名字。” 夏娜一边修正着自己的正式名字,一边把闪动着炽红色火焰的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刀尖对准了暗杀者。 威尔艾米娜好不容易等到援兵到来,怀着跟战友重逢的喜悦回过头去。 “!?” 只见燃起炽红色双翼漂浮在天空中的少女,右手上正抓着一个对于空中作战来说只能是累赘的重陀----那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让他逃走的暗杀者的目标人物----坂井悠二。现在的他也许是借助了玛琼琳的自在法吧,双脚飘忽地浮在半空中,和夏娜手牵着手。 夏娜大叫道: “悠二,放松身体,顺应空气的流动!” “知道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出了很没出息的惨叫声。 红莲的双翼带动两人以站立的姿势急往下降。 头上包含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怒涛缠绕在一起交叉冲突,两边的建筑物被冲击得支破离碎。在汹涌的火焰之中,混合在其中互相碰撞的剑在半秒之后聚集在一起形成刀锋,如瀑布一般从两人头上泻下,穷追不舍。 “为什么!?” 站在瀑布顶上的萨布拉克俯视着忙着闪避的夏娜,再次提出了疑问: “不可能还能挥出这种力量的。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因为我的自在法‘圣痕’所带来的深度伤口而到了无法行动的状态了。为什么你还能动。?” 炎灼眼的夏娜避开直泻而下的瀑布,进而度飞快地避开追击而来的怒涛。 萨布拉克开始注意到她的身上包着的绷带上带着薄薄的樱色图文。 (该不会…) 萨布拉克马上把目光投降“万条巧手”。 只见她仿佛早就在等待他的注视一般,高高地漂浮在大楼之上。面具之下传出了让人战粟的冷漠声音---- “你以为我在和仇敌一决死战之前,会什么都不加以准备吗?” “秘策周全。” “既然不能事先察觉袭击的话,那就只能把应战的重点放在现身之后。是谁考虑,开出这个自在法的基本式,是谁会得到最后的胜利…这个,你很快就知道了是也。” 突然出现了一条缎带,缠绕上那流着血的重伤的身体。慢慢地…仿佛要故意演示给萨布拉克看一般,慢慢地缠绕上去。随着缎带的包裹,血开始停住了,染红缎带的血迹也不在扩大了。 “怎么,可能…” 萨布拉克瞪大了眼睛。 威尔艾米娜从面具低下透出像要把眼前的仇敌射杀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宣告道: “没错。现在开始你就会知道‘永远的恋人’约翰的真正的力量了。” 这就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交托给悠二的东西----能让“坏刃”萨布拉克的自在法‘圣痕’无效化的绝招的真正面目。 在进入建筑物之间狭窄的小巷的时候,威尔艾米娜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交给了悠二,要他交到夏娜和玛琼琳的手上,然后把他放进了下水道。 好几次曾经遭受过萨布拉克袭击的约翰,其实是个技术非常高明的自在师。而现在的这个就是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所开的能够破解萨布拉克特有的‘圣痕’自在式……的完成品。 威尔艾米娜为了打倒萨布拉克,一直在对这个自在法进行研究。 自从和亲爱的朋友们,“约定的两人”开始了浪迹天涯的生活之后,就一直一起展开研究这个自在法。 直到约翰生转移,菲蕾丝不知去向,只剩下她一个人,威尔艾米娜还是没有放弃。 然后她来到了御崎市,开始了和夏娜一起生活,等待着复仇的机会的其间,也还是继续研究。 就算失败也仍旧不放弃,尝试了无数次,无数种方法,仍然孜孜不倦。 最后,到了今天---- 为了确认效果,至今为止一直把经过漫长研究的自在法用在了自己身上。失败之后是失败,还是失败,研究过的方式不下数万,现在把这些综合起来之后----终于完成了研究,也终于掌握了约翰的胜利。 (不可能…怎么可能把我的奥秘之术,不败的自在法“圣痕”…区区一个密斯提斯怎么可能破得了…不,“圣痕”一旦被破的话…糟糕…!) 萨布拉克注意到了。要是那个自在式真的能把“圣痕”无效化的话,那么解放出来的不单止是“炎灼眼的杀手”,还有另外一个更为棘手的自在师! (就是因为觉得难以对付,所以才会利用[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搞清楚她们的所在和拿手的招数,再来作出第一次攻击的…难道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吗。?) 尽管他仔细地进行着反省,但是现在他的想法也依然很大意。因为至今为止,他把无数对手逼近绝境,自己却从没有被人逼到这个地步。 (反正她们这些家伙是无法离开这片必须守护的土地的…只要利用这种持久战拖垮敌人或者等待她们的消耗就行…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有准备了绝招…) 或者说,如果他的这种认识,只限于火雾战士的话,说不定是正确的。他和到现在为止袭击御崎的所有红世使徒一样,看漏了一个存在。 火雾战士们并不是任意莽为,随便行动的。她们是以一个密斯提斯的见解为基础采取行动…他几乎没有可以用眼睛看见的有形力量,却拥有看透一切的感应能力以及能把这种能力活用到最大限度的智慧。 萨布拉克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的他觉得应该先按部就班收拾掉眼前的敌人,于是连忙把火焰的怒涛对准了目标。 “夏娜,他果然是打算先攻击我。” 密斯提斯的悠二大叫道。 “我知道!悠二你只要集中精神布置封绝就行了。” 火雾战士的“炎灼眼的杀手”夏娜回应。 红莲的双翼带着巨大的火焰尾巴低低掠过繁华街所在的天空。前方出现了一个丁字形路口,然而夏娜毫不理会,仍然拍动炽红双翼继续全力加前进。 那炮弹般的突进在感觉到马上就要撞上墙壁的前一秒,威尔艾米娜突然从旁边飘了出来,然后一甩缎带缠住了夏娜那牵着悠二的手之外的握着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右手。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出大叫的,当然只有悠二一个。 夏娜以已经着地的威尔艾米娜为转轴,以全拐过丁字路口的转角。 而就在快要作出最后的投丢工作的前一刻,威尔艾米娜揭开了固定双脚位置的自在法,松开了缎带。萨布拉克乘着的怒涛就在悠悠在天空中舞动的她的眼下擦过。她向着萨布拉克接连射了好几个樱色的火焰弹,不过看来这样的攻击对于他来说简直不疼不痒。 悠二感觉到自己的后方传来有人接近的气息,耳边响起一阵声音---- (你究竟在这种地方磨磳什么是也?) 一阵焦躁的声音透过刚才交给威尔艾米娜(其实是玛琼琳本来交给悠二的时候吩咐要交给她的,只是悠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给她抢走了)的书签中传来。 (你不要生气啊…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吵架吧。) (的确如此。) 这一声简短的回答的语气简直就像在说“你说的虽然正确可我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悠二也感觉到了。于是选择了一个他认为能让她心情好转点的话题---- (是不是因为我和夏娜一起来,所以你觉得不高兴呢?) 虽然被夏娜的红莲闪动的炎环抱着一般飞翔在天空中能让悠二感觉到一阵安心感,但是威尔艾米娜的声音却给他带来一种焦躁的感觉。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有什么道理的吧。) 悠二总觉得她的话中似乎带着“反正你们总是这样”的感觉,不过还是威尔艾米娜想应该还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公私不分,于是就安心下来了。 (嗯,算是吧…要是我一直留在玻璃坛的话,因为我们的反击而陷入苦战的萨布拉克恐怕会狗急跳墙的,于是为了完成最基本的任务只收拾我一个也好,把矛头对准我的,不是吗?我也不想因为出现什么情况把吉田同学还有佐藤也连累进来啊…) (原来如此。) 威尔艾米娜的回答还是十分简短,悠二没有办法,只好苦笑一下,进入正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作为幌子跑在前面引开他的注意力会比较好…为了让玛琼琳小姐她能够自由行动,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这么说来“悼文吟诵人”在哪里?) 反攻作战都已经开始了,本来应该一马当先的女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终于让威尔艾米娜觉得奇怪。 悠二一边承受着飞翔时带来的风的冲击,一边努力镇静地说道: (我现在来给你讲解一下夏娜和玛琼琳小姐制定的作战计划…你要尽量一边保持攻击一边听,以免萨布拉克觉了。) (作战计划?) (我们要打倒萨布拉克。) 悠二一说出这个几近不可能的目标,威尔艾米娜马上更加焦躁地问道: (打倒?打倒这个“坏刃”萨布拉克!?) 也许因为她有过不少交战的经验,所以听见这句话才会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吧。 悠二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 (没错…我们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这么说了。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我就一直在想了…该怎么说了,就是感觉到一朦胧的异样感…虽然我当时一直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 (……) 威尔艾米娜的沉默让四周飘荡的空气感觉也变得微妙,于是悠二豁出去似的集中精神继续说: (到了傍晚,和[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萨罗比接触的时候我才开始确信…这家伙才是我感觉到异样感的原因。) (那个也搞错了吗?) (嗯,有一半是这样。) 悠二说完突然感觉到风中传来一丝热量,连忙往后面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让人战粟的光景……只见就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后面,那个红世魔王正站在混合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怒涛上,双手执剑。 于是他慌忙回过头来,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牵着自己的手,甩动着炎飞翔着的少女。 (继续说明。) (是,是的。) 听见蒂雅玛特的要求,悠二连忙调整呼吸,继续道: (异样感的实体是红世使徒的气息这一点是对的…只是打倒了萨罗比之后,夏娜把直接透露出气息的巡回士也打倒之后,气息还没有消失。) (你只是想说那气息是潜伏在附近的萨布拉克所出的,是吗?) (还是只对了一半。) 悠二一边整理着自己要说的内容,一边漫漫的地开始了说明: “我就觉得奇怪……是在打倒那个巡回士之后的事……大爆炸之后,那种蒙胧的异样感有了一段时间的空白……也就是说萨布拉克的气息出现了一个空洞。” “气息,出现了空洞……?” 悠二点点头,沉默了一下之后补充道: “我记得有一次卡梅儿小姐曾经跟我说过那场造成你和“约定的两人”分别的战斗……于是我回想起来,再结合自己所感觉到的东西,终于看出来了……终于找到了违和感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坏刃”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约定的两人”----“彩飘”菲蕾丝以及“永远的恋人”约翰被“坏刃”萨布拉克的魔手抓住是在距离现在八个月前。那是在位于中部亚洲的某个外界宿中生的事情。 那是在他们浪迹天涯的过程中好几次到过的少数几个能让他们三个人好好休养生息,连“红世魔王”菲蕾丝也能被平和地接受的地方----虽然她因为接受约翰提供的“存在之力”,用不着在世间随便啃食人类,但毕竟还是个让人惊恐的“魔王”。 虽然那地方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建在山间的破烂小屋,不过里面连通着古旧的石窟寺院,足以容纳的人员以及储存的物资搞不好比一些普通的小镇还要多得多,可以说是位于中部亚洲的一个火雾战士阵营的重要据点。 三人在时隔一年之后又来到了这个外界宿,为了跟那个慈祥的火雾战士的老婆婆,以及几个憨厚的山野樵夫的人类,一起喝酒聊天,而踏足于这个地方。 可是,他们的愿望却没有实现。 具体被袭击的时间已经无从得知,一眼看去里面的惨状让人毛骨悚然。被轰炸的阶梯,破烂的地图,崩塌的石室,一看就知道是人类的白骨尸体……老婆婆一贯拿着的那个空白的相架,还故意被人从中间劈开两段。 愕然的三人认为只要确认构成外界宿的最重要宝具“特赛拉”的所在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关于这个把所有人赶尽杀绝的凶手的蛛丝马迹了,于是三个人一起进入了石窟寺院的内部。 他们就这样走进去了。完全没有觉到萨布拉克就潜伏在那里。 那个死缠烂打的暗杀者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采取过会在战斗之前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气息的战法。手段总是一成不变,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在毫不察觉的时候,混合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怒涛突然涌出,手执双剑的剑士则站在怒涛之上,给予突如其来的一击。就只有这种形式。 只要躲过了他的第一招的话,萨布拉克就会远离那个陷阱,不会再追来。而快逃脱和铁壁般的防御正是她们的所长。虽然觉得不胜其烦,但是对付的方法也很简单……而那一次的失败,就是一直重复着这种战术的她们,在不知不觉的两年间孕育出,使其芽结果的唯一一次疏忽大意造成的恶果。 这次杀戮和陷阱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所作所为,这一点她们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亲自摘下这个果实的人,就是萨布拉克。 就在这个最后的日子……也许是一早就已经策划好的吧,这名暗杀者和一般的“红世使徒”一样,正面袭击了外界宿,砍杀破坏殆尽之后,再进行潜入。 而她们就在外界宿那连风都不会吹来的最深处,墙壁上雕刻着各种佛像的地下道里,受到了萨布拉克突如其来的攻击。 在那极为狭窄的空间之内,她们简直避无可避。四周一并袭来的暗红色怒涛把她们逼至绝境,可是即使这样菲蕾丝还是努力使用她的强力龙卷风,把火焰怒涛和墙壁一起刮跑,而威尔艾米娜则把攻击过来的无数剑尖一一挡回,进行放手。 然而---- 这第一招其实早已胜负分晓了。 因为约翰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萨布拉克手上的刀正正贯穿了胸膛。 两人用尽全力的防守,也不过是为了逃出这场混战而已。 抓住了濒死的少年的萨布拉克把已经浑身伤痕的菲蕾丝和威尔艾米娜拖出地面的时候,少年已经奄奄一息了。 把这个杀不死的暗杀者尽可能引得远远的,把已经犹如风中残烛的约翰封印在“零时迷子”之中,利用宝具生的随即转移同时进行恢复和紧急避难。 “快把约翰从那家伙手里带走!!” 几秒之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她的自在法“米斯特拉”动了。 山腹的一部分被直径十米的球型暴风袭击,硬是削去了一大块。 威尔艾米娜用锻带把约翰从萨布拉克手中抢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分解并封印到“零时迷子”之中去了。而威尔艾米娜本身也已处于濒死状态。这时的她看到了一幅异样的景象。 仿佛是萨布拉克的手刀的碎片一般的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自在法正在侵蚀“零时迷子”。然后终于侵入到“零时迷子”整体,使其生变形----然后一起消失了。 那是在距今八个月前。 是真正作为人类活着的坂井悠二被“猎人”法利亚格尼一伙吞噬了存在而成为火炬的瞬间生的事。 “这件事里究竟哪里可以知道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是也?” 威尔艾米娜听到这段自己一直不愿意回想的往事,而且还由于自己有义务而不得不细心聆听,所以至少用声音表示一下抗议。 悠二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冒出了冷汗,可是还是清楚地说道: “这个以及作战方式,我现在会跟你详细说明,请你好好听着吧。现在玛琼琳小姐也应该正在进行计划了。” “快快传达!” 蒂雅玛特也不耐烦地开始催促了。 第三章 终局的去向 (下) 悠二再次感觉到这个话题对于她们来说依然是一个禁忌。他继续说道: “听好了,也就是说----” 玛琼琳此刻正站在“格利摩尔”之上,飞翔在覆盖着御崎市的“银色”封绝之中。 她的身体和夏娜的一样,被浮现着樱色图纹、拥有破除萨布拉克的自在法“圣痕”力量的缎带包裹了一重又一重。这个不用说,是威尔艾米娜交给悠二,然后再由悠二交给玛琼琳的东西。由于这个缎带的力量,不断侵蚀伤口的自在法已经无效,不过对伤势的治愈却不见得有什么好的影响。现在的她只能依靠火雾战士本身具有的治愈力慢慢治疗伤口,所以太过剧烈的运动,还是应该避免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了。) 玛琼琳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当然也会有逞强的时候。 小心地飞翔在不过建筑物的高度,在大楼的缝隙中飞舞的她听到了从远处的“玻璃坛”中传来的佐藤的声音。 “还有一百米左右,就在那个乐器行的十字路口。那里的正中央,第十三点!” 他话中所指的地点已经可以看见了。 “黄金之卵在海之中!” 玛琼琳一边在“银”的世界中飞驰一边捂住伤口高声放歌。 这是“悼词吟诵人”动强烈自在法的预备动作“屠杀的即兴诗”。 “虽然我也曾想过放弃!” 马克西亚斯唱和之后,玛琼琳那放在胸前的右手开始出现了闪耀着青蓝色带着细小的复杂图纹的自在式,不断旋转着,形成一股旋涡。 “可是你却把那奇怪的大鱼!!” 玛琼琳再添上一句,一个比平时出现在“红世使徒”面前的还要大上许多的自在式的旋涡正在扩散,加。 “拿回来馈赠给我!” 就在马克西亚斯加上最后一句的瞬间,自在式的旋涡直往眼下的十字路口冲去,象钉子一样一下子钻入地下,地面上没有残留一丝伤痕,只剩下一圈波纹在扩散。 玛琼琳往指尖上吹了一口气,然后得意地笑了。女侠那笑容映衬着一身伤痕,构成了一幅绝妙的画面。 “就差那么一点了。” “呵呵,还差那么一点手续啦。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要这么早就放松警惕哦,我这勇敢的重战车,玛琼琳·朵?” “是是,我知道了啦~~” 她向着提醒自己的搭档笑着回答之后,对佐藤说道: “启作,下一步呢?” “沿着那条路往左,就在铁路高架桥的附近!” “明白!” 玛琼琳微微调整了姿势,“格利摩尔”作出了反应,往左边拐去。 在玛琼琳的左手边的远处,那建筑物繁多的繁华街上,不时可以看见猛然卷起的暗红色怒涛,以及不断爆的炽红色火焰,还有偶尔迅飞舞的缎带。 “在这个城市还真不会让人感到无聊啊----‘猎人’,‘爱染兄妹’,‘千变’,‘探耽求究’,‘约定的两人’,‘顶之座’,‘岚蹄’,这次还有‘坏刃’啊……” 玛琼琳故意省略了没有提到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对手,马克西亚斯轻笑道: “呵呵呵呵呵呵呵!同感同感,而且竟然还知道了那个‘坏刃’的真正面目,搞清这个秘密真是能够让所有火雾战士感激不尽啊。真不枉我们活到今天,以后真可以优哉游哉了。” 数十分钟之前,在旧依田百货的废墟之中设置的“玻璃坛”前,悠二向夏娜、玛琼琳、佐藤、吉田作出了说明。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种朦胧的气息一瞬间出现的空白代表了什么。” 那个气息悠二一开始以为是那两个“红世使徒”----[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以及巡回士的,所以没有多加理会。而现在夏娜和玛琼琳也已经知道那其实就是萨布拉克的气息。这个名为坂井悠二的“密斯提斯”所拥有的感知能力象往常一样,敏锐地捕捉到不知用什么方法潜伏着的“坏刃”萨布拉克的气息。不过她们并没有再往深处思考这件事。 “所以他应该是利用了某种自在式来隐藏自己的气息吧?之前出现的巡回士就是这样子干的。” 悠二面对玛琼琳极具常识的提问,并没有给予肯定回答。 “嗯,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 悠二把视线投落在被瓦砾围绕着的盆景……把遭受破坏的御崎市的景色表现出来的宝具“玻璃坛”之上。 “我之所以把自己感觉到的朦胧气息确信为‘红世使徒’出的气息,是因为搜索猎兵萨罗比出现了,同时也因为那气息和平时感觉到的一样,有点稀薄,不太象‘红世魔王’的气息……所以我才会认为是萨罗比出的。” 而那个曾经让那股气息造成了空洞的夏娜则一脸认真地低声说道: “你说那个‘坏刃’的气息很稀薄?” “没错,就是那样,夏娜。” 悠二仍然没有移开视线,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感觉到有一股异样感,不是因为气息的微弱----而是因为过于稀薄。一直隐藏着气息的巡回士攻击过来的时候,感觉也是‘出现了什么强大力量,将要使用自在法了’的感觉……可是那种稀薄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你是说这两种之间存在着的差异跟那家伙的真正面目有所关联?” 悠二听到了亚拉斯特尔的疑问,想了一下之后回答道: “作为那家伙最大武器是那一招突然袭击。本身是个拥有强大实力的‘魔王’,又能在敌人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潜伏,更能在大范围内释放出强烈的第一击。可是,那之后出现的本体却只拥有单个对付的能力……” 在场的所有人无法回答,一致保持沉默,于是悠二顿了一下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如果我所感觉到的异样感,是一个‘身体巨大得异常的红世魔王的气息’的话,那么一切就能吻合了。” “身形巨大的‘红世魔王’?可是他在哪里?” 佐藤提出的疑问悠二早已经预料到了,于是回答道: “夏娜引起爆炸之后,为什么萨布拉克的气息会造成空洞,这个就是答案。” 第一个叫出声的是马克西亚斯。 “就是这个城市吗!?” 所有人,包括佐藤和吉田在内,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大家全都恍然大悟了。 “没错,也就是说那种奇妙而稀薄的异样感是‘潜伏在整个御崎市之中分布广泛的萨布拉克的气息’。只有第一击在广大范围内同时攻击,这个也是因为除了真正目标之外的其他的对手只能放着不管或者逐个对付。” 玛琼琳以终于看清一切的表情注视着悠二。 “难道,那个据说拥有不死之身一般强耐久力的正体是…………?” “我遇到的那个跟卡梅尔小姐作战的人,恐怕只是栖息着那家伙的意识的人形司令塔而已……恐怕只是渗入到整个城市的萨布拉克的身体的一个部分罢了。” 这实在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没想到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竟然是这样。 “一般的对手只要看见他的破坏力和耐久力,一般就会吓破胆子,不战而退了。而且他还有一旦摆脱第一击的话就可以简单逃走这个特征。所以一般人不会深究到这个地步吧。” 悠二并没有现自己这样说是过于谦虚了。 “哈哈,要是这个推论是真的话,那要打倒那家伙,岂不是要把这个已经被他渗入的御崎市用大爆炸炸个片甲不留才行吗?就算是我们来动手,也是个大工程啊。” 悠二听到马克西亚斯的感叹之后摇了摇头。 “用不着这样做。卡梅尔小姐现在还活着,这就是答案。” 然后,悠二开始叙述自己的构思,大家各自交换意见,最后定下了作战方案。 现在玛琼琳在市内各个地方打下的自在法就是其中的一环。 马克西亚斯从正在高飞行的“格利摩尔”中一边飞散着青蓝色的火粉一边叹气道: “就算是‘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在这里,也不用这么频繁地动袭击啊。这样子的大骚动到底还会有多少次?那个顽固不化的大魔神说什么这里可能就是‘斗争旋涡’之类的话,或许并不是什么夸张之言哩。” 不断引起骚动,然后追寻波动的因果,最后通过彼此的冲突而尾结束,这已经成了谁也阻止不了的“时间”的活动趋势……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把这些经过称为“斗争旋涡”。 “……也对呢。” 玛琼琳看着这个自己逐渐融入、并在不知不觉间对这里的人和物都越来越熟识的城市,陷入了沉思。之后的应对也重新决定了。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本身,才会这样想。 (是不是只要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本来只是义务的事情也会变得有意义呢?) (----“我是为了让你能活下去……才会赌上自己的一切。”----) 这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一声少年的喊叫,玛琼琳不禁露出了苦笑。 “启作。” 不知为什么,现在突然变得想跟他说话了。 “是!自在法正按着图形布置,所以请照计划前进吧。” “嗯。” 我说的不是这个----玛琼琳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一美那边呢?” “那边也很顺利,为了不让萨布拉克逃出效果范围,正在引导夏娜和卡梅尔小姐前进呢……虽然感觉蛮危险的。” “顺利就好。如果一旦觉得危险,你一定要负责让她逃离。还有你也是。”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象以前那样乱来的啦。” “唔……经验这种东西还真是厉害啊,哈哈~~” “----” 玛琼琳正想伸手打一下让马克西亚斯闭嘴,佐藤却抢在前头大叫道: “还有一百米!就在自行车存放处入口附近,第十四点!” “----知道了知道了!” 玛琼琳笑着回答,然后让“格利摩尔”加快了度。 新的即兴诗再次从她的嘴中吟诵而出。 本身的身体巨大到可以把御崎市整个包围在其中,可是控制这个巨大身体的本体,给人的感觉却只具有单对单作战能力----这个极度不平衡的“红世魔王”----“坏刃”萨布拉克对现在的情况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没有全部人一起出来作战?为什么“炎灼眼”要不断闪避而不攻击?为什么“悼文吟诵人”还保持沉默?难道是想采用轮番作战,以引出我的弱点这种愚蠢的作战方式吗?)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跟不断和夏娜、悠二她们交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威尔艾米娜不厌其烦地交战着。既然对方不愿意逃走,那就只有继续交战了。 降落在市政厅大楼顶上的威尔艾米娜把脚下的平面当作舞台轻轻舞起,在旋转一圈之后放出锻带的长枪。 “这种程度的攻击会不会奏效,战斗到现在的你应该不至于搞不清楚吧?只要你在这里,无论对‘坏刃’萨布拉克我作出什么样的攻击都是没用的----” 萨布拉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上的双剑把所有的锻带一一挡回。然后一跃把怒涛延伸至市政厅的屋顶,自己也一个翻身跃了上去,朝着威尔艾米娜直飞过去。 “就算自在法‘圣痕’已经被破解,我的绝对性优势也是不会改变的。消耗战只会对火雾战士本身造成不利,这可是雷打不动的真理!” 因为只要周围有人类在的话,“红世使徒”就能不断补充能量,不断恢复。 尤其是拥有象悠二推测的那样子在广大范围内渗入(正确来说不是御崎市全城,而只是东侧的街道一带)这一特征,身形巨大的他,即使在战斗之中仍能简单地在其他地方啃食人类。如果是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开战的话,的确是火雾战士比较难以持久。 虽然如此,他本身并不觉得象这样子一味死缠烂打的作战方式有什么意义。他之所以会在敌人面前表现自己无论受到什么攻击都能恢复的耐久力,目的只是为了给敌人带来徒劳感和恐惧,让敌人觉得自己的抵抗毫无意义,然后放松攻击力度而已。然后他就可以慢慢包围,给予致命一击。 现在身披披风手执双剑的萨布拉克和轻轻顺着风势飞翔的威尔艾米娜正沿着楼顶的对角线慢慢靠近。 就在进入萨布拉克的剑的攻击范围的一瞬间,威尔艾米娜仿佛和着对方的剑的节拍跳舞一般,同时开始了闪避动作。 看到自己往下砍去的双手上突然缠上了锻带,萨布拉克立刻反射性地一把抓住往后拉。 “----” 感觉到对方那猛然的力量的威尔艾米娜立刻动用爆性的力量握紧扯着锻带的手。然后两手微妙地改变力量,拉动的方向也随之生了变化。 “噢噢!?” 萨布拉克被她这么一拉,一个踉跄直往前飞,就象主动飞扑过去一般,动作有点奇怪。只见他在快要撞到地面的时候把伸出的手收回一剑刺在地面上,另一边的剑则利用对方拉动的力量一个回旋,顺势往敌人的方向扔了出去。 “----” 威尔艾米娜也放出锻带缠上那一把剑,准备利用刚才剑身的度转化为力量向上投去,却突然感觉到手上轻了不少。 “--------!?” 她不禁瞪大了藏在面具底下的眼睛,“坏刃”那不知什么时候从肩膀上摘下来的手臂突然爆炸。在熊熊燃烧的暗红色火焰之中,象影子戏一般突然冒出来的无数剑尖一并袭来。 威尔艾米娜把剑尖一一抓牢,然而突然在她面前,从火焰之中----不,由火焰化成*人形的萨布拉克往旁边一闪,在至近距离给了她一下强烈的斩击。 喀嚓嚓嚓嚓---- 一阵硬物互相碰撞的声音响起。 这次萨布拉克并没有被震飞,而是挥动着剑站在那里。 威尔艾米娜把锻带环成旋涡状护住自己身体,避过了斩击。 两人站着的舞台,市政厅的楼顶周围已经被混合着剑尖的暗红色火焰所包围。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萨布拉克已经用自己的暗红色火焰的怒涛把市政厅内全部填满了。 威尔艾米娜知道下一瞬间会生什么,而萨布拉克也似乎知道她已经看破了,两人之间出现一阵沉默,然后---- 御崎市政厅由于内部的高热和强大压力,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成了一座废墟。 (果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是也。) (小心防守。) 威尔艾米娜利用那一阵爆炸产生的热风跳上了附近的屋顶,毫无伤地逃脱了,一回头只见背后爆炸造成的冲击火浪正追击自己,形成一幅十分可怕的光景。 听了坂井悠二的说明之后知道了萨布拉克那令人震惊的真正面目之后,两人努力按照作战计划把萨布拉克牵制在某个区域内。现在的作战方式和以前有着些许不同。想起终于能为自己和“约定的两人”报仇,内心不由得十分兴奋无比。 可是,这一场战斗光是持续下去就已经是一个艰巨的考验。要是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的话,一定会为他所拥有的巨大力量以及惊人耐久力而感到战栗的。而且“坏刃”萨布拉克本身就是一个跟怪物这个称呼十分相称的“红世魔王”。 然而---- (即使如此,还是要继续战斗下去。) (鹤待命!) 这一场牵制战,关系到最终的歼灭和胜利。 现在正在积蓄力量的“炎灼眼的杀手”,以及在远处正在布置自在法而不断奔波的“悼文吟诵人”,自己是这一系列动作的一个重要齿轮。 这个时候,威尔艾米娜再次感到背后有新的力量集中了。 (唔!) 她纵身跃向天空。 (!?) 火焰的怒涛象是受到了压缩一般缩小了体积。在那看起来象是一个巨大圆球一般聚集着的巨大火筒之上,是萨布拉克那拥有无尽耐久力的身影---- (糟了!) (紧急回避!!) 从威尔艾米娜漂浮在天空中的身体上射出无数锻带,缠绕上附近的建筑物和看板,然后整个人荡了过去。 这个时候,那个把萨布拉克本身当作炮弹的巨大压力炮炮了。 那度越了威尔艾米娜的预料。 (怎么可以做到!?) 威尔艾米娜勉强用伸展开来的锻带抓牢前端的剑尖,甩开了。没有多余精力再去控制方向了。锻带形成的鬃毛因为受到冲击反弹回来,让她不禁觉得一阵晕眩。 另一方面被甩开的萨布拉克在着地的一瞬间再次把汹涌而上的火焰压缩,准备下一次强烈攻击。看来他似乎打算接二连三地采取这种作战方式。 “这下你逃不掉了!” 强力的压力炮的筒口对准了漂浮在天空中的目标。 就在这个时候---- (----准备好了!作战开始啰!!) (哈哈,这次让我们爽爽快快打一场吧!) 一直在等待的号令,终于来了。 威尔艾米娜听到这一声欢呼似乎醒了过来。 “…………唔!!” “作战开始!!”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把地上缠绕着的几条锻带一拉,撤退。 “怎么回事?” 被她们的锻带缠上牵着飞奔跑的萨布拉克完全摸不着脑袋。 “万条巧手”两人再次在心中确认悠二所作的说明。 (----“从同时袭击了夏娜、玛琼琳以及卡梅尔小姐这件事可以知道,萨布拉克渗透的范围非常大。要一口气全部收拾的话恐怕得引数十次夏娜和巡回士战斗时的大爆炸才行”----) 向她们号司令的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和马克西亚斯。 “既然我们让人家拖了这么长时间,那当然得好好给点成绩别人瞧瞧了。” “痛痛快快……杀他个片甲不留不吧!我的怪力起重机玛琼琳·朵!” 马克西亚斯在远处建筑物的水塔上大声吼道,然后环视两人在战斗之中暗自布下的,把御崎市车站和繁华街一带包围住的自在式构成的圆环。 “----做得好啊!” “彼此彼此!!” 玛琼琳站着的身体突然被群青色的火焰包围,一下子变成了一匹猛兽的姿态。“悼文吟诵人”挥全力显现出火焰战衣“托卡”。 “出现的人是----母亲!” 玛琼琳所吟唱的“屠杀即兴诗”把所有事先布置好的自在式一起动了。 “抓住那只母鹅!” 马克西亚斯的歌声让所有自在式纵横连接着球形。 “然后从容地骑在它背上!” 玛琼琳的再一声歌唱,球形把破坏之力注入空壳之中,形成了一个隔离空间。 “就能一飞冲天----直到月亮之上!!” 马克西亚斯的最后一句使自在法终于完成,球形的外壳开始往上浮。 位于球形上半部的建筑物开始不断崩塌,电线冒出火花被硬生生扯断,覆盖着下半部分的道路被拦腰截断,露出地下的水管纷纷破裂,水流到处喷射。 不愧为自在师“悼文吟诵人”,两人把悠二定下的作战方案十分完美地付诸实行了。在不让萨布拉克识破的范围外围,紧贴着界线用自在式把尽可能大的空间从地盘上挖了出来。 “看来这个支持不了多久……!!” 不过,这是支撑着重伤未愈的身体用尽全力才做到的。 “希望你们能尽快把他收拾掉啦!” 玛琼琳在托卡之中出稍带虚弱的声音,集中难以置信的强大精神力,把全部的神经集中在这个巨大空间的维持上,在咆哮的同时不断猛然吐出力量。 (----“不过对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一无所知的菲蕾丝小姐曾经把那个集结了那家伙的意识的人偶当作是生出巨大火焰怒涛手执双剑的‘红世魔王’本人,把他一下子带到离第一击袭击地很远的地方。虽然那时候的距离和那家伙的渗透范围比起来只是一段很小的距离,大概数十米左右的范围”----) “怎、怎么回事!?” “坏刃”萨布拉克看着自己战立着的城市的一部分突然浮起,不禁惊讶得大叫起来。 这个区域被从渗透了御崎市的巨大身体中被切离。隔离开来慢慢上升的球体的下半部分,那扎根在整个城市地盘上的身体被活生生扯断,暗红色的火花四处纷飞。 (可恶……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使用最后的绝招了……虽然根据彼此所处的位置不同,我也会有危险,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顾不了这么多了!) 暗杀者不得不忍痛下了决定。集中力量维持那快要被扯断的其中一条根,然后把意志通过根传达回去,开始操纵。就在他专心致志开始这个动作的时候---- (唔!?) 在震惊之余他现已经逃出这个包围圈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似乎打算再度巩固这个球体,正从外部用锻带不断地包裹着球形。这个时候那曾经被“彩飘”菲蕾丝把大半个身体活生生扯断的可怕记忆开始在脑内浮现。 (可恶!我怎么能让你得逞----!!)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象那时那样子被带走。 坂井悠二的作战方式是---- (----“可是那个时候萨布拉克却没有再次出现来杀死濒死的卡梅尔小姐,为什么呢?因为那个寄宿在被带走的人形内部的……跟他那强大的力量相比非常渺小,只有普通一个人感觉的部分,才是他的控制意志集中的本体”----)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站在旁边的建筑物顶上看着身边逐渐浮起被切离的球体,说道: “我们上吧。” “嗯!” 刚才为止她四处奔走,用悠二作为幌子牵制着萨布拉克,然后为了恢复体力,之后就把一切交给了威尔艾米娜了。这是她们的基本方针。 “悠二。” 夏娜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今天一天之内,眼前的这个“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在毫无援手的情况下歼灭了搜索猎兵,然后又即使现巡回士的气息,最后还看破了暗杀者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制定了击退敌人的作战方针。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强大了? 夏娜不禁陷入了思索。 今天,本来是圣诞平安夜,应该是自己和吉田一美“决战”的时刻……这个名为坂井悠二的少年将会接受两人的告白,然后在两人之中二选其一……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强大的呢? 夏娜不禁想---- 现在,感觉以往所有的努力,都已经得到了回报了。 “悠二……” 现在,就是向他告白的时候了。 夏娜感觉到一股炽热的冲动正在支配自己的身体。是否应该现在就把那充满了热情的话说出来,然后带着他一起飞呢?这样的话,自己一定什么都可以做到吧。 (就算是把萨布拉克连同这座御崎市一起破坏这种事,也根本不是问题!!) 感觉这漫长实际上只有五秒的内心的感情涌动,很快就被理智压制下去了。 现在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而且自己还和吉田一美有约在先。提出要以表白来公平决战的人是自己,而且……要是被拒绝了的话,要怎么办? 第二次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有点惊讶---- “怎么了?夏娜?” 他回答的表情一副认真应战的样子,完全没有觉到少女内心的挣扎。 夏娜当然也一副认真应战的样子,没有露出自己心中的犹豫。 “没什么,走了!” “嗯!” 悠二没有说加油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少女一定会努力完成任务。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把那坚强和温暖丢在身后,一跃而起。 炽红的双翼展开,划出了一条火线。 (----“也就是说,要打倒萨布拉克的话,没有必要以整个巨大身体当作对手。只要把那个集中了他的意识的人偶从身体上切离,或者连同周围的部分一并切开,只要把切离的部分打倒的话,剩下的巨大身体也就会自动崩溃了……应该是这样的”----) 为了实现悠二定下的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夏娜和悠二连彼此的手也没有碰,就分开了。 夏娜向着那个隔离了萨布拉克意志总体的漂浮着的球体飞去。……从外面看去,下半部分抱着地盘,上半部分装载着各种建筑物,俨然一个巨大的牢狱。 数秒之后,夏娜利用炽红双翼的逆喷射漂浮在空中,把全身积储到现在的力量一举集中在以举在腰间的“贽殿遮那”为轴的空间上。那巨大的力量因为密度过大,火粉犹如暴风一般形成旋涡散落,巨大的破坏力马上就要诞生了。 威尔艾米娜站在球体被挖走之后形成的巨大洞穴旁边,注视着那射出炽红色光芒的少女英姿。 (……?) 突然,她现球体的下方,数百条被扯断的萨布拉克的根之中----竟然有一条粗大的根仍然连着地下。 (顽固的家伙!) 难道是想利用这仅剩的一条来打破这个牢狱吗!?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蒂雅玛特的一声大叫---- “九时方向!!” 危机感突然涌起,威尔艾米娜吓了一跳,连忙望去,就在她转身的时候---- “什么!?” 当得知那是什么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对应。 (----从这边动攻击的话太远了----) 那个本来应该被夏娜她们歼灭了的[化装舞会]的巡回士正在瓦砾之中,甚至不惜变换了自己的存在往炮口中囤积力量,正对准漂浮在天空中的夏娜!! (----竟然还活着吗!……不,不对----) 感受不到巡回士本人的意识。他已经把用于维系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的最低限度力量也已经释放出来,集中在炮口上了。 那不是依靠寻常的精神状态能够采取的行动。 (----已经没有切断根的时间了!----) 那个萨布拉克的根向渗透在城市中一样,同时也渗透在“红世使徒”的体内,操纵自如。恐怕是他早就特意准备好的为了以防万一的绝招,又或者是再次动突然袭击的工具吧。 (----其他的火雾战士都不能活动啊……----) 夏娜现在也正在集中精神准备最后一击。玛琼琳则光是维持困住萨布拉克的球体已经精神透支了。坂井悠二则对于战斗没有半点帮助。能做的就只有---- (----一定要赶上!!----) 威尔艾米娜把自己的称号“万条巧手”所拥有的全部力量一下子向着炮击的方向释放。 从她的面具边缘释放出来的锻带说不定真的有一万条----那无数的锻带犹如白色旋风一般流泻而出,一边启动表面防御的自在法,一边在夏娜的旁边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盾。 这个时候,对方炮了。那隐藏着巨大破坏力的团块一下子打在盾的表面上。萨布拉克的根造成的控制力似乎相当大,巡回士那已经崩溃的身体中残留的“存在之力”都已经一滴不留地榨取出来,变换成破坏力,作为炮弹射出了。 只要支撑大夏娜释放出最后一击,歼灭萨布拉克就行了,只有数秒时间而已---- “!!” 可是出乎这样想着的威尔艾米娜意料的是----强大的破坏力浊流迅烧毁了她的盾,下一眼再看的时候那闪动着樱色光芒的纯白色盾出了强光,一瞬间变为茶色,然后成了一片焦黑。 不能让你就这样破坏!当她正准备再次射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撕裂天空的咆哮,炽红烈火的一击终于释放了! 被困在球内的萨布拉克瞪大了眼睛---- “!!” 这一幅景象映入灼眼的刹那---- 高热高压的破坏力在球体内部迅膨胀,不断循环,形成一股旋涡,疯狂席卷着。建筑物在火焰之中纷纷烧成灰烬,地面在炽红色的海洋中迅烧熔,就连静止在那里的人,也尽数变横烟尘。 下一秒,一声震慑天空的巨大爆炸声响起,再下一秒,巡回士的炮击突然间断绝了。 本来是御崎市其中一部分的球体在天空中被燃烧殆尽,化成滚滚浓烟,整个天空舞动着炽红色的火粉……然后,囚禁着萨布拉克的整个球体化为灰烬纷纷落下。 在这烟尘弥漫的天空之下,一直致力于维持球体存在的玛琼琳和马克西亚斯解除了托卡之衣,一下子瘫坐在刚才坐着的建筑物顶部的水塔上。 由于伤势带来的体力消耗,以及用尽全力之后的虚脱,两人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断地急促呼吸着。 “呵呵……这次、终于、结束了……” “呀哈哈哈----之后的事情,可就不要来找我们啦~” 正身处旧依田百货的瓦砾中的佐藤通过书签听到了他们的战斗结束宣言,不禁一下子靠在背后的混凝土上大大透了一口气。 在至今为止的所有经验中,这次是最能深切感觉到危险意识的战斗。到现在他还没有那种实际上已经结束的感觉。 “真的结束……了吗……?” 就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用瓦砾制作的“玻璃坛”的吉田看着上面移动的光点,得知她认识的人没有任何人牺牲,也终于从心底里冒出来一丝安心的气息。在透气的同时低声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真的、太好了----” 站在建筑物的屋顶上的看着一切的悠二,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确认了萨布拉克的气息----那股让他今天感到浑身不舒服的带着违和感的气息终于消失了。然后通过: “辛苦了,夏娜。” “我只是完成了自己被分配到的任务罢了。” 夏娜依然浮在出最后一击的地方,因为全力释放的余韵而抬头向着天深深呼吸。银色的封绝,那象征着自己守护的少年的颜色,正在头顶上闪耀着光辉。胸前的亚拉斯特尔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简短地应了一句: “嗯。” 之后,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勉强挡住了炮火的攻击,自身也因此被烧得半焦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为那几个现在不在身边的朋友,小声地出了欢呼---- “这一次……是我们的胜利是也。” “深仇得雪。” 众人齐集在旧依田百货的废墟旁边的建筑物屋顶上,玛琼琳对悠二说道: “这个,我收起来了哦~” 只见她一手把一把大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轻轻扔了起来。 “啊、哇啊……!?” 悠二连忙吓得伸手去接,却见那大剑在面前化成了一张书签。 “零时迷子”“密斯提斯”的少年连忙伸手接住那飘落下来的薄薄书签。 “悠二,你不是说要向这方面展吗?” “自己的武器,得好好保管才是嘛,哈哈哈哈!” 两人合而为一的“悼文吟诵人”也用轻巧的语言助言道。 站在她身边脸露笑容的佐藤眼中,已经没有了羡慕的神色。 看着朋友那神情想生气又生气不起来的悠二---- “嗯……是这样没错啦,应该……” 只能用模棱两可的态度敷衍过去。 “那么,现在开始进行封绝内修复。” “实演监督。” 这次轮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向少年话了。 悠二点点头,走到了屋顶的边缘。 “……” 他眺望着整个御崎市。 在自己展开的银色封绝之中,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作为最初战场被自己破坏的站北公园前大马路,夏娜最初的炮击引起的巨大洞穴,在逃走的过程中破坏的繁华街,以及和萨布拉克且战且退,最后一同烧至灰烬的站前一角……虽说是在封绝之中,但是象这么大规模的彻底的战斗痕迹,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比起夏天“探耽求究”来袭的时候,现在毕竟是在封绝之中,还是算好的。) 虽然努力往这个好的方向想,可是当他接下来再看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心情不禁有黯淡下来。被卷入这场战斗中的,并不只是城市。 那装饰着圣诞平安夜的各种灯饰的华丽街道上的景象,简直让人不忍注视。无数的人被烧杀践踏,静静地铺满了整个街道。被旧依田百货的废墟压倒压碎的人,被倒下的街灯压住的人,被不知哪里的火种烧焦的人…… 虽然悠二也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这是在战斗当中造成的,实在无法避免,而且等会可以进行修复等等,这些免罪符让他能够好过一点,可是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再这样子一个一个看过去的话,心头就会涌起一阵呕吐感。 (田中所说的那种感觉,也不难明白啊……) 如果眼前的这些尸体是吉田、池或者妈妈的话……这么一想,身体就禁不住抖了。 (既然他已经带着绪方同学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就应该没事吧……) 在战斗中通过“玻璃坛”确认战况的时候,曾经看见一张安全的书签----也就是田中的那张----正在一贯不会被战火波及的住宅地西北方向上亮着,那应该没事才对。这么一想,精神方面总算是安定了一点。 这个时候背后传来威尔艾米娜的一声呼唤---- “还不开始吗?” “迅行动。” 悠二看到自己引起了严厉的两人的注意,连忙说道: “是,我现在就开始。” 悠二尽量小心不让自己的语气听出半点不服,再次转向已经破坏殆尽的街道。 要把这个遭受破坏的日子,恢复原状。 封绝仍然笼罩在御崎市的上空,放射着银色的光芒闪闪生辉。 对于身体中已经拥有巨大“存在之力”的悠二来说,要维持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修复要用到的力量也应该是相当成分的……虽然这么想,还是觉得有一丝不安。毕竟这次的破坏不是一般的程度。和修复一两个学校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不管怎样,只有做了。) 悠二学着夏娜的样子,用手指指着彩霞色的圆顶。本来按照一般常识,应该先去寻找火炬,然后利用它们的力量来进行修复,不过现在悠二用的是自己的力量,所以可以省去这一步。 (是感受封绝内部和外部的不同,然后按外面的步调来调整吧……) 封绝是用来隔绝外部和内部因果的自在法。只要一旦展开,和本来世界隔绝的内部无论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就是说即使被战斗破坏),也能通过和外部时间的接合而恢复到本来的样貌。这个就是修复的原理。 (说得容易……做的话……好难啊……) 悠二用心感觉着内外的不同之处,也就是内部被破坏的规模,用独特的感觉去感受的同时,不禁皱起了眉头。接着主动追随那自身出的波动,找到了可以着手的着力点,然后把精神集中在手指上。不一会儿,手指上亮起了银色的火种。 (好吧,去吧!) 调整了波动之后,接受到悠二意志的“存在之力”,在指尖上变化成火花,再由火花变化成火粉,同时飞散,把眼前的惨状以及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也一一染上火焰的颜色。这纷纷扬扬地降落在御崎市的银色火粉,仿佛就是圣诞平安夜的讽刺性装饰。 (恢复吧,回到被破坏之前……回来吧,我们的日常生活……!) 悠二集中精神,让火粉飘落在每一块瓦砾,每一片血肉上。道路开始接合,拱门开始张起了瓦顶,那被炮击轰出的大洞以及被刮跑的建筑物开始慢慢恢复,车站前的一角开始从焚烧和蒸造成的惨状中慢慢复原。 用不了多久,平常看惯了的旧依田百货就慢慢无声地、象是把录象带倒着回放一般恢复原状了。工作总算完毕。 “完成了……” 自己竟然作出了这么大规模的修复…… 这一切全部转化成欣喜之后,悠二不禁内心一阵激动。 其他在旁边看着的人也是同一感受。 “这下好了!” 玛琼琳突然大声喝到。一下子打破了这美好祥和的安静气氛。 “既然全部都结束了,那我们赶快回去吧!一美,要不要送你?” 少女听见“悼文吟诵人”这么一说,露出了笑容,小声地拒绝道: “谢谢你……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还有事情……” “喂喂----难道你的脑袋都进水了?我浑浊的老花镜玛琼琳·朵?” 玛琼琳被马克西亚斯这么一说,用眼睛扫了扫俨然在说“我们三个……”的三人组----红着脸紧紧抿着嘴唇的吉田一美,完全不知所以的悠二,红着脸却故意扮作若无其事的夏娜----然后再看了看表情僵硬地站在那里的威尔艾米娜之后,恍然大悟。 “噢……原来如此,那么再见啰!” “咦?” 威尔艾米娜被她猛然一搂肩膀,吓了一跳。 “----在这个圣诞平安夜,我们几个寂寞的女人,不如一起去喝到天亮吧?” “啊,可、可是……” 她身为夏娜的(前)养育员,看着那个一直在烦恼今天晚上应该怎么过的少女,完全没有掩饰脸上的狼狈表情的意思。 “呵呵呵呵!这个可是不错的邀请吧,‘梦幻冠带’?” “谨慎言。” 听了马克西亚斯那不知所谓的大笑,蒂雅玛特懒得理会似的说道。 “那么你们两人喝酒的时候,就让我来陪吧,反正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呢。” 在旁边观察事态展的佐藤笑了,朝着悠二轻轻地招了招手。 “那么,再见~” “嗯,啊……” 悠二点点头。玛琼琳轻轻地拍着吉田的肩膀,威尔艾米娜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娜,朝着屋顶的出口走去。佐藤也紧跟其后。 “……” 现在屋顶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 夏娜和吉田看着悠二,但马上又把视线移开。 “一美,我们也----” “嗯,说的也是……啊……” 吉田注意到夏娜的衣服已经残破得蚕不忍睹。 “夏娜,衣服怎么办?” “没办法,只好把‘夜笠’里收着的那件穿一下了。” “那么要不要我帮你到下面的店子里挑一件?” “……嗯,那也拜托你了……” 两人点点头,然后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悠二说出了信中写着的话。 “我们会等你的,悠二。” “我在南侧,夏娜在北侧哦。” 两名少女打算在今天之内把自己好不容易决定的事情完成。 然后她们背朝悠二,走了出去。 最后只剩下悠二一个人,静静地眺望着这眼下的景色。 其实本来并不是因为要看什么,可是这么一看,却现封绝依旧展开着。悠二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始解开这个自己制造的战斗舞台。 覆盖着天空的彩霞色开始变的稀薄,在地上燃烧着的火线也渐渐消失,反射着街上灯光的阴暗夜空,满街人群那嘈杂的声浪,一下子突然冒了出来。 “----好了----” 悠二看着因为早到的黄昏而显得阴暗的地平线,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作出选择。 选择其中的一位少女。 悠二正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间现---- (……?) 明明没有放任何东西的夹克右边的口袋里,放着一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体。 这个感触是,金属的----钥匙。 就在他现这一点的一瞬间---- (----……选中了么,----坂井悠二----) 响起了一个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从无底的深处传来的声音。 “!?” 悠二吓了一跳,连忙东张西望地寻找声音的根源。 建筑物的屋顶上空无一人。 于是他把视线移向前放。 “什么、怎么回事----!?”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漆黑的自己”。 声音继续在回响,仿佛从一个深广的空洞中传过来一般,带着回音---- (你一直在希望自己能够主宰这场战斗……因为是你,才会有这样的愿望……) (你、你在说什么……啊……) 悠二想把手从钥匙上放开,可是身体却不听从使唤。 在身心都变得冰冷的悠二面前,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轮廓,象幽灵一般地摇动着。 那影子出的声音如此的虚空,仿佛象呼啸的风声一般飘渺。 (你……只有你……最为适合……) 悠二从手中的钥匙上感觉到了某种自在式将要展开的预兆,开始恐惧起来。 那“漆黑的自己”变化成平面的存在,慢慢地靠近。那虚渺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就象在确认什么似的语气。 (和我共同踏上征途的……唯一的……人类。) 悠二被那出了恐惧的诱惑吓得不禁出了拒绝的悲鸣。 “漆黑的自己”,象水中的倒影一般的自己再度靠近。 虚无的声音突然混入了感情的火种。一点点的愤怒,似乎在迅蔓延。 (为何要拒绝?你真正渴望的东西……只有我能够给你……) 声音在颤抖,说的话在颤抖,心也在颤抖----恐惧让身体产生了麻痹。 那“漆黑的自己”,影子的深处,如此的遥远,如此的深沉。 声音强烈地传达到耳内---- “来吧……踏出你的第一步吧……” (到、哪、里……?) 面前能够看见的只有屋顶的边缘。悠二开始主动地迈开脚步,走向那浮在半空中的“漆黑的自己”,以及倒映出那个身影的,深远的水面。 一个声音出了,不是在心里,而是在口上----悠二自己的口上。 “御命王道……” (御命、王道?) 钥匙已经展开了自在法……可是,自己已经感觉不到恐惧了…… 他直往前走,走向那黑色影子的深处,走向那深不可测的水底。 一个声音在脑内如同饥渴一般威胁一般摇撼着---- “没错。是你……希望我出现的----” (我……所以你、才会存在……) 然后,他往虚空中踏出的脚步,却没有降落到地上。 身影一下子消失了。 走过了御崎大桥的池一直往前迈着步子,一次也没有回头。 在远离市中心的街道上,田中向着正在对硬来的他生气的绪方,不住低头道歉。 坂井千草正在为明天请少女和她的监护人吃美味蛋糕而忙碌着。 佐藤正在向马克西亚斯和蒂雅玛特打听一切有可能打听到的情报。 玛琼琳则正向已经开始一味往嘴里灌酒的威尔艾米娜拼命劝酒。 夏娜站在北边的出口等着坂井悠二。 (等悠二来了,我要跟他说。) 等他来了,就要把自己的心情明确地告诉他,把现在心中藏着的唯一一句话告诉他。 在没有悠二的人群中,夏娜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 吉田一美正在南边的出口等着坂井悠二。 (等悠二来了,我要跟他说。) 等他来了,就要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誓言再一次告诉他,把现在心中藏着的唯一心情告诉他。 在没有悠二的人群中,吉田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 少女们在等待。 在轻轻飘落的雪花中,少女们等待着那个永远不会来的少年,一直……一直地等待着。 终章 这里是在人类还不觉察之际彷徨世间的[化装舞会]的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 在深处的一室,一个被称为“星辰楼”的静仪空间之中,一群闻名于世的“红世魔王”们正齐集在这里,共同等待某个时刻的来临。 其中一个容貌带有寒酸味,具有恶魔特征的男人,“岚蹄”费可鲁正因为即将出现的事物所带来的紧张和欢喜以及兴奋而大汗淋漓,不时掏出手帕擦出额头上的汗水。 “快到了,快到了啊……‘御命诗篇’终于完成,快要正式开始启动了……我们[化装舞会]的宿怨即将实现的日子……快要来临了啊……” 不知是对他的这幅样子,还是这种对计划过早期盼的态度觉得不耐烦了,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三眼美女,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笑了。 “呵呵……你就不能镇静一些吗,‘岚蹄’。而且,现在还没有到成功的时候啊,只不过是通往成功的漫漫长路的开始罢了。” 然后,她又向哪个安然无恙地完成任务归来的男人开口道: “辛苦你了,‘坏刃’,你的战斗实在太精彩了。” 用布把脸隐藏起来,身披斗篷的男人萨布拉克没有回答,只是没有抑扬顿挫地言道: “原来如此,的确是些强悍的家伙。本来打算利用对‘密斯提斯’的袭击作为诱饵,把那三个辣手的家伙一网打尽,看来还是不太可能。要是我没有因为那爆炸作为保护巡回士的非常手段,进行转移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打倒她们的可能……” 贝露佩欧露没有再听他说下去,而是转头向那个正在摆弄着放在房间侧面的半新半旧机械的男人话道: “那么,最后埋下的自在式,应该有正常挥作用吧?” “这~个当然了!” 这个被称为“教授”的“探耽求究”丹塔里奥用异常兴奋的声音回答道。回答的同时因为用力过猛扯断了一个把手,他瞄了一眼后随手扔掉。 “两~个月啊!这两~个月来,我没有用任何时间来进行伞的研~究和螺丝的改~造!这可是孜~孜不倦进行解读和实际实验的我,得出的~级成果啊!”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丹塔里奥本来想说下去的,对方却故意说个他听似的---- “哼,又是用这疯狂的家伙做的破机关么……用这种东西作计划的根基,所谓的御命真的可以顺利进行吗?让他任意妄为的话,恐怕最后只剩下一堆躺在路旁的垃圾,所有的计划都泡汤,然后这样的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接着……好痛----喂!?” 被某样东西从头晌狠狠敲了一下的萨布拉克狠狠瞪着那个罪魁祸。 “唔~~生意外了呢~!我最常用的‘我学之结晶exnett1145o--地变之钥’好~象突然间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呢~~~!?” “现在这种状况究竟怎么用才会让你那堆垃圾变得去向不明啊,这个混蛋----” “唔~呵呵呵呵!每一件事生都--~定有因果的!这~样子的话刚才的状况也----” “请,请你们两人不要再吵了。到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费可鲁本想规劝他们冷静点的,可是他的这句话却激起了千层浪,两人同时用粗暴的语气大叫起来---- “nostop!总而言之你~不用制止了!看~我不把这个因循守旧的家伙----” 看到那个因为被兴头上的两人瞪着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的心腹,贝露佩欧露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打算帮他一把----就在这个时候---- “来了” 在房间的深处有一个圆形的柱状纯白祭坛立在漆黑水晶一般的地面上。一个少女跪在上面,用静静的声音宣告的就是这名少女----巫女“顶之座”赫佳特。 萨布拉克呆在那里抬起头,费可鲁则吃了一惊单膝跪地。 贝露佩欧露出指示让教授动装置。 这个时候祭坛顶上那星辰满步的天空中,生了和刚才萨布拉克回来的时候相同的现象。 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清脆的声音,产生了裂纹。 以搜索猎兵的性命为粮食等待着启动的禁忌钥匙……出现的同时在目标中打入了“御命诗篇”的萨布拉克从口袋中拿出宝具“非常手段”,这个能够进行对象物的转移和寻找出口。 没过多久,在祭坛之后更为深入的房间内侧,本来前面只有相同间隔的柱子立着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了银色烟幕形成的旋涡,从里面出现了一个以被处凌迟之刑的姿态架在天井上的西洋盔甲。那肮脏歪斜的金属身体上缠着从周围伸出的细电线和粗管,还贴着无数的纸符。 教授用扯破喉咙般高亢的生硬打破了沉默: “系----统----启----动----!!” 西洋盔甲不知道是受声音操控还是接受到了操作,身上缠着的所有电线和管道立刻断开。就像一个被解放的处刑者一般,无力地往地面上倒去……不过由于里面空无一物的缘故,只能说是凋落在地。同时受到冲击,纸符也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好了,终~于要开始了哦~~~~!?” 教授透过那瓶底厚的眼镜,把炽热的视线投注到那倒下的西洋盔甲,以及盔甲上面的空间上扩张的裂纹,不错过一个席位的举动和现象。 “把这~个本来用于收集人类的强~烈感情的‘我学之结晶exce11ebt13274--暴君2’中长期转送的人~格镜象跟这次打入‘零时迷子’之中的自~在式进行连----接----!!这~样的话,在遥远的‘久远陷阱’内生共振,在这边构成能自由活动的虚拟意志总提!然后,作~为完成形,现在‘我学之结晶exnett13274--暴君1’就能把核~心合一,进行完~全自由动作和完全复活!!” 平时贝露佩欧露总是无视或者中途打断他的演说的,只有这次,她很安静地听他说完。在这个了无生趣的世界,只要看到一丝成功,那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好了!这次绝对要成功!!” “呵呵,这种大事,怎么能失败呢。” 她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可不是一般的任务。我们[化装舞会]的真正盟主想要的是那个‘密斯提斯’……这次绝对不能消灭或者让他生转移了。不管怎么样,绝对要成功!“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 咔嚓! 声像是负重越了界线一般破碎的声音响起。 裂开的空间中,某个人影徐徐降下。 连萨布拉克也不禁弯腰单膝跪下,表现出最低限度的礼仪。 那人影慢慢向着倒在地上的“暴君”身上降落。 费可鲁已经不是单膝跪下那么简单了,整个人趴到在地上,身体为这降临感到欢喜而不断颤抖。 那个人影仿佛是自然而然被吸引过去一般,站立在“暴君”之上。 教授看到自己的研究终于完成,眼镜下的眼眸闪闪光。 身影落下之后,那本来歪歪斜斜的金属盔甲像纸片一般被压平。 赫佳特采取和刚才宣告时同样的姿势,以祈祷的姿势迎接她的神。 在徐徐降下的人影下面,闪动着一片银色的光辉,那是影子。 贝露佩欧露走到降临者的身前跪下并深深垂下头。 降临下来站在她上方的少年的身体渗出黑色的火焰,产生了一个黑影。 自天而降的盟主少年----坂井悠二,悠悠地把目光投向众人。贝露佩欧露恭敬地说道: “先恭喜盟主归来,恭祝盟主万寿无疆----” “行了。” 意外的言打断了她的话。那是一把少年的声音,可是同时夹着一把深渊的男声。 听到这叠加在一起的声音,贝露佩欧露不禁一阵欣喜,已经忘了去管那话中的意义了。 “我的军师……不,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啊,我的这个名字已经被人类称呼了数千年----在承受难以理解的败亡之后被驱逐而产生的这个名称,在今后的慢慢征途中,看来似乎并不适用啊。” 盟主的霸气并没有丝毫消退。 反而像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旺盛。 贝露佩欧露看到这幅景象不禁欣喜万分。 “----是!” 贝露佩欧露反应过来之后连望应声道: “那么,该用怎么样的名称呢?” “我已经作出了表示了。” 作为盟主的少年把黑色的火焰吹向天空,然后用手轻轻拍打着踩着银色的影子的自己的胸膛。 贝露佩欧露并没有笨到要去追问。她一瞬间就明白了盟主的意思,同时打算作为对众人的说明,用响亮清晰的声音大声呼唤她们那伟大盟主的名字----”我明白了----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时间之轮开始转动。 带着任何人也无法阻挡的力量。 世界并不对其意义作出呼应,只是一直向前运行。 序章 在不为人知的上空四处徘徊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在这个作为现世中的“红世使徒”最大级集团[化装舞会]根据地的宝具中----一男一女的脚步声正在其深处回响。 右手边---- “事到如今,还打算带我到哪里去啊?我既不是你们[化装舞会]的一员,也不是你们的客人,只不过是个临时雇用的杀手而已。那个‘祭礼之蛇’已经实现了临时的归还,也纯粹只是你们组织内部的事情,虽然从礼节上来说我会尽一尽礼数,但并不打算为他效命。” 用旁人勉强能听到的最低限度的声音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的,是一个用布条卷着脸、披着披风的男人。 正是“红世魔王”----杀手“坏刃”萨布拉克。 左手边---- “我想也差不多该让你知道比最低限度更深入一点的事情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无条件地服从我们或者作出某种牺牲,这也只不过是委托工作的其中一环而已啦。” 以诡秘的笑容作出回答的,是一个有着三只眼睛、其中右眼戴着眼罩的、浑身上下挂满了装饰品的美女。 她正是身为[化装舞会]参谋的“红世魔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如漆黑水晶般的地板上映照出两人的倒影,银色的水滴描绘出两侧的列柱,墙壁和天花板都因为融入了虚空之中而无法看见。这就是能对“星黎殿”的内部空间进行改组重构、将远离的两个地方连通起来的移动简略化装置----“银沙回廊”的内部景象了。 不一会儿,银色的水滴在两人的前方集中起来,描绘出一个巨大的圆圈。 在半秒之内,圆圈中出现了跟虚空完全不一样的、由复杂机械构成的物体。 贝露佩欧露向前迈出了一步,催促道: “请吧。” 萨布拉克在美女用意不明的邀请下,一言不地穿过了银色的圆环。 里面所展开的风景,是一个完全由各种各样的机械所占据的静谧区域。 把各种莫名其妙的面板、指示灯、电线管和缆线摆满了地面的各种歪歪扭扭的机关装置,不分时代年代形式规格,什么都混在一块,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空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这个区域的宽阔。 萨布拉克已经料到这些东西的制作者是谁了。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那个自恃才能出众、随时随地都为自身欲求而生存的、自作主张令人极度不快的“红世魔王”干的好事。那个男人,现在也作为[化装舞会]的客人,承担着各种各样的阴谋。从以前开始担负的一连串大规模工作,也是其中之一。 (哼,在无大碍的前提下把有关那大规模工作的事情告诉我,让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深入其中,用这种方式来让我止步于此吗……也还真是符合这个女怪的行事风格……虽说如此,我也不会对成全你的计策有所顾虑……现在的我,还有一件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要办。) 这些翻腾于内心的想法和意念,都被他转换成了毫无意义的话语从嘴里嘀嘀咕咕地传了出来。 这时候,在前面引路的贝露佩欧露站住了脚步。她抬头向上看去,说道: “到了。” “!” 萨布拉克对这里……或者应该说是对“这个”曾经有过印象。在[化装舞会]的盟主降临的时候,一副肮脏扭曲的板金铠甲仿佛被施以磔刑一般被钉了起来的东西……在“银沙回廊”中,就像仅仅截取了铠甲周围的部分显现在眼前似的某种装置。 整体上看来是以机械组合而成的柱状物体,由于其枝干延伸到天花板,根部也牢牢稳在地上,看起来就好像一棵大树。 铠甲被钉起来的位置,就是位于柱状物体中间的一个类似树洞的凹陷处。连在上面的电线管和缆线就那样被悬垂放置在那里。 萨布拉克的视线落在了根部所包裹的一个有点歪扭的铁造球体上。 球体上,在如树根一般覆盖在表面上的电线管和缆线的缝隙间,被挖开了一个小天窗,里面的银色火焰就像是高粘性的熔岩一样在无规律地舞动着。 萨布拉克感觉到这股火焰中存在着一种不明来历的意志,于是面带困惑地沉声说道: “哼……没想到这个破机关还在运作啊。你说的那个比最低限度更深入一点的事,也就是关于你们那个从这里脱离出来的盟主的事情吗?” 贝露佩欧露挑起了唇角,点了点头。 “对,这个装置是‘吟咏炉’。是为了对我们盟主的虚拟意志总体进行融合、编成而制造出来的、类似坩埚一样的东西。如果是在我们盟主归还之前的话,还可以进行模拟试验性质的对话呢。现在正如你所见,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用来保存备用情报的仓库而已。” “原来如此,是归还后的空壳吗。正因为这样,你才能这样子把我这个局外人带到这里来。就这样把秘密告诉我,然后在暗中施加重压……的确是毫无多余动作的做法。” “呵呵,虽然我也觉得光是这样的话,你也不可能会全部听从我们的要求啦,你说是不是?” 她的笑声和话语中,总是给人一种别有用意的感觉。萨布拉克觉得反正跟她较真也是浪费精神,于是就放弃了无谓的猜疑,再一次向眼前的这个奇特装置“吟咏炉”里面看了一下。 在那诡异地舞动着的银色火焰中,其中的每一团火焰都绝不跟其他火焰互相协调,而是不断在那里彼此推挤排斥。这个火焰的整体,正是通过把那些各自性质不同的大量火焰碎片强行混合在一起而构成的。 贝露佩欧露继续在背后说明道: “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吧,关于我们的‘御命’,实际上是有三个阶段的。刚才完成的就是第一阶段……也就是接收被放逐到‘久远陷阱’中的盟主的意志,精制出能依随盟主意志行动的代用体。而其中最关键的装置,就是这个‘吟咏炉’了。” “代用体吗。就是在你安排下成了你们盟主的那个‘密斯提斯’吧。我上次向他打入的自在式……那个什么‘御命诗篇’的,到底会有什么效果?” “……让我来按顺序说明吧。我们为了精制出御命第一阶段的代用体,先就开始了对作为其核心的虚拟意志总体的构筑。这是接受盟主的意志并将其再现的过程,可以说就是为了模仿人类行动而做出来的、外表酷似人类的“人偶”----只不过对象变成了抽象的意志而已。要让初期状态为一片空白的‘那个东西’,作为一个完整人格毫无遗漏地运作起来,先就必须采集各种各样的感情样本,并对其进行融合和编成。你看到的那副铠甲----被教授唤作‘暴君ii’的‘那个东西’,就是用来进行实际作业的工具了。”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指着位于装置的三分之二高的中间部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空洞的地方。 “‘暴君ii’在感觉到强烈感情的生时,就会把分身转移往该地点。以感应场所周围的人类作为动力源,从而临时性地形成本体的接收机,这就是原理所在了。那样子创造出来的分身,就可以忠实地、如同映照在镜子上一样执行感情所属主人的愿望……通过这样做,‘暴君ii’就能采集到感情和伴随着感情的行动了。 默默地听着这番话的萨布拉克,终于理解了存在于炉内的火焰的构成原理。 “我们就把这一系列的采集行为称作‘镜像转移’。分身将会让被呼唤出来的人看到各种幻觉……如果用幸福来呼唤出来的话就是喜欢的幻觉,用愤怒来呼唤出的话就是愤怒的姿态……简直就是自身的镜像。这样子采集回来的人格镜像,就被积蓄在这个‘吟咏炉’里,作为形成一个意志的材料……这几十年来,已经成长到可以通过组合碎片来跟我们进行虚拟交谈,还有以采集之外的目的在外界徘徊的地步了。” 说完,贝露佩欧露才第一次把视线投向萨布拉克。“在两三年前,我也向你委托过同样的事情吧?那时候让你打进目标的‘御命诗篇’,就是改造了这个‘镜像转移’功能后生成的东西啊。” 接受了委托的杀手,回想起那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不由得露出一脸晦涩的表情。 “那次委托,应该是----如果可能的话就将‘密斯提斯’捕获,最低限度也要将自在式打入其中吧。结果,在捕捉方面就一直拖到了今年春天,结果还被目标的两名同行者所妨碍,委托也只能完成了最低限度的条件,我自己也被打落到黑海之中,实在是一次相当大的失态……” “没有没有。”贝露佩欧露摇头说道。 “即使是最低条件也已经足够了。那个‘御命诗篇’是为了向宝具植入从‘暴君ii’接收信息的机能而准备的东西。在打入了宝具的时候,那作为原体的‘密斯提斯’所藏纳的宝具,就已经开始了向代用体的动力源----“暴君i”的转化了啊。不管之后被放进什么样的容器中,都会不断把位于这边的本体‘暴君ii’输送出去的人格镜像覆盖写入到宝具之中,为将来的‘i’和‘ii‘的合体创造基础条件。” “可是,由于随机转移的关系,你们不是也曾经一度失去了对宝具所在的把握吗?虽说是特制的东西,但是我觉得一旦离手的‘密斯提斯’,应该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吧?”面对萨布拉克伴随着疑问的反驳,贝露佩欧露也依然不为所动。 “这是耗费了漫长岁月的远大计划,我们也没有特别焦急的打算。在那个时候,需要解析的‘御命诗篇’还剩下许多。将其打人内部进行改良、用以采集人格镜像的‘暴君ii’也还在我们的手上。只要接近完成状态的话,本来合体的两个‘暴君’也会互相吸引。在那之前,我们一直都在打算等候天赐良机啊。”然后,她回想起今年年中生的意外事件,笑着说道: “幸好,很快我们就接到了再次现的报告。” 那是厌恶工作的将军,突然到访“星黎殿”带来的吉报。本来打算花费十几年到一百年来等待现之日的、作为代用体中核的宝具,却仅仅是在几个月后就找到了。那就是为一切带来急剧转折的、推动着她们为了完成御命采取行动的瞬间。 “正因为如此,我们就赶忙对剩下的‘御命诗篇’进行解析,结果就把完成的最后的自在式托付于你。一切都只不过是迟早的差异,路其实一早就铺好了。” “啊……”她忽然醒悟了过来,补充说道: “可是,在‘彩飘’菲蕾丝对虚拟意志总体施加了过剩活性化影响的时候,‘也许’连我也有点担心呢。如果那个状态持续下去的话,还没有寄宿盟主意志、只具有片断性集合人格的‘暴君i‘和‘暴君ii’,就会在不完全的状态下合二为一,同时也有可能当场被破坏、或者被拘禁起来啊。而且,那时候还生了作为容器的‘密斯提斯’主体变化为以前的宿主这种异常现象……真是的,这世界果然不能事事如意啊。” “那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事情,听了也没有多大意义。比起那个,我总算知道了第一次委托的意义了。那么,我最初问你的、关于第二次委托你交给我的那个自在式,到底是什么?” “你真是急性子呢,我现在就要说到了嘛。” 贝露佩欧露笑了一笑,然后说出了问题的答案。“交给你的那个自在式,是把‘暴君ii’向‘暴君i’覆盖写入的无数人格镜像连为一体、令虚拟意志总体趋向完成的……说得明白一点,就是让我们置身于‘久远陷阱’的盟主人格寄宿于代用体内的、类似启动开关一样的东西。是所有一切的关键啦。” “原来如此。随机转移根本不是问题,‘密斯提斯’早就掌握在手掌之上,只要真正行动的话,马上就可以唤回盟主……一切都如你意料之中,实在是令人感动呢。” 听了萨布拉克那似是感叹的讽刺之言,以诡计多端为世人所惧的“魔王”却再次以出乎意料的话语作出了回答。 “也不是那样啦。” “?” “在本来的计划中,我们只不过是打算把‘那个宝具’作为动力源取出来,盟主的虚拟意志总体,应该是寄宿在那件铠甲的‘暴君’之中的。因为那样才能称之为合二为一啊。 “说起来的确也是……”萨布拉克仿佛事到如今才察觉到似的低语道。 “为什么你们要特意在留下火炬残骸的情况下,让本体跟它合而为一呢?作为动力源的宝具自不用说,但是我并不认为有必要保持‘密斯提斯’的状态。 “那也没有办法,那是盟主的命令啊。” 贝露佩欧露的脸上表露出莫大的欢喜,笑了起来。 “是通过人格镜像的断片共有着意识的盟主……对那个名叫‘坂井悠二’的存在产生了兴趣。真是的……啊啊,真是难以事事如意。” 就好像在享受着难以事事如意带来的快感一般---- “不过,虚拟意志总体也是处在盟主的统制之下,对御命的执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啦。实际上,只要有那个宝具在就已经没问题了。” 最后,萨布拉克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的疑问。 “那个宝具……真的有必要这么执着吗?的确,那可以省掉啃食人类这一步,但是那只不过是有了它会更方便而已,应该不是必要条件吧?” “如果以正常方法来使用的话,就是这样。但是我们[化装舞会]并不会以‘那样的方式’来使用。为了让盟主能永远随心所欲地自由支配……我们作出了相当大的努力。” “什么,能让‘那个’随心所欲地挥力量----” 说到一半,萨布拉克就停顿了下来。他察觉到了一个可能性。 可能做到吗?但是,她们已经为了那个目的进行了周到的准备。 萨布拉克终于明白到,贝露佩欧露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把这个秘密揭露出来,来向自己显示出她们的压倒性优势地位。爱说长篇大论的杀手,只说出了一句话。 “难道……” 贝露佩欧露凑近了他那惊愕得瞪圆了起来的双眼,笑道: “啊啊,我们就是能让那个‘难道’变为可能啦。依靠我们获得的宝具……‘零时迷子’的话。” 第一章 绝海的乐园 (上) 西历一九o一年----二十世纪最初的一年。 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上,漂浮着美利坚合众国的一个准州。 夏威夷群岛。 那是在几年前被白人势力推翻了土著居民的封建王制、在合并到合众国之前作为过渡而以“夏威夷共和国”为国号的热带岛屿群。 在东西两端约为五百公里长的主要八岛的中间位置,存在着拥有州都檀香山的瓦胡岛。当时,这恐怕是太平洋上最为重要的岛屿、城市和港口了。 在开辟了瓦胡岛南岸航路的檀香山港口,正蹲着一个男人。 他蹲在远离港口人群喧嚣声的埠头一侧,向着在密密麻麻地停泊在那里的船只之间若隐若现的海平线----正确来说,应该是向着逐渐没入其中的一艘船----那艘运载着他的同业者们的船影,投以不带任何留恋的漠然眼神,同时自言自语道: “走了吗。” 在海风之中,他似乎很局促似的弯着脚,体格显得相当纤瘦。牛仔帽、厚身的外套、从里面透露出来的皮带,每一样都充满了旅途的时代沧桑感……总的来说,就是早已过时的、跟周围格格不入的一身枪手打扮了。在四季如夏的灿烂阳光之下,简直是完全不合时宜的异样装束。 从帽子下的面容看来,大概是三十岁前后的年纪。那仿佛把脸上的肉都削薄了似的锋锐感,也被疏于打理的胡子和低垂的眼角中和了相当一部分。从整体上看来,就给人一种倦怠和松弛的印象。 就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故作姿态的男人声音。 “就像涌过来又退回去的波浪一样,来了又回去就是流浪者的命运……真好呢。” 蹲着的男人并没有感到讶异,只是问了一句:“很好吗?” “……很好。” 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又再次回答道。 男人就此闭上了嘴巴。在被碧蓝色的波浪刷洗着的埠头上,出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沉默。 就这样,仿佛能把影子烙在地上的阳光、脚边的小船跟埠头的木桩摩擦的声音、涌向客船甲板的小贩们的欢呼声、混入了浓郁的海潮味道的海风----在如此热闹的港镇风景中舒适地……或者说是不经意地沉醉了好几秒钟---- “混蛋,你这臭小鬼!” “明明自己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背后传来了“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愤怒声音。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丧气地垂下了头。 “啊----” “新的地方,新的邂逅……那才是真正的……啊啊,动荡的开端。” “不过我偶尔也想要一个平稳的开端啊。” 男人以慵懒的动作站起了颀长的身子。然后,他就向着背后----呈现出一片耀眼鲜绿色的檀香山港口的仓库街前----生争执的那群人慢慢走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 “包围着某个人”形成一个圈子的,是六个西洋风格的男人。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真是太嚣张了!” 看一眼就可以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个子高大肌肉隆隆的船员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扯着帽沿,深深犷下拉了一把。 “为什么那家伙老是会惹上别人啊。” “因为‘她’是一朵鲜花……有着令人产生摘花yu望的美丽外表,简直是罪孽之花呢。” “这样的形容词对那家伙来说,在外表上还差十年,内在的话还差上一百年吧。” 男人一边无力地对那故作姿态的声音作出回应,一边站在船员们围成的圈子之外。 在那些人的中间---- “所以啊,我不是都说过很多次了吗!” 响起了一个稍微有点生气的少女声音。 “明明是你们撞到我,为什么非得要我向你们道歉!?你们就是因为靠港而兴奋得喝酒过度,才会这样子倒在别人面前!” 以清晰的道理进行的反驳,却让船员们的情绪更为激昂了。 “你这小鬼竟然大言不惭!” “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跟大人说话好了!” 在好几个人举起了酒瓶大叫起来的时候,男人以毫无干劲的声音说道: “喂喂。” 全员都同时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这个碍事的家伙。 位于船员们的中心、似乎是先出言指责的少女,见状顿时吃了一惊,不禁缩起了身子。 年纪大概是十五六岁,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让人听出刚才得声音是在拼命虚张声势的、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扎成两边的褐色头垂在两肩前面,虽然跟男人一样穿着严实的旅行装束,但是身材娇小却笔直挺立的身姿,却跟男人完全相反。 仿佛要挡住那个少女似的,一个看样子像是头领的高大船员逼近了男人。 “啊啊?你这家伙算是怎么了?” 面对那足以驱散海风的浓烈酒臭味,男人不由得低下了脸。 “那个女孩是我的同伴啦,如果你们能放过她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面对如此软弱(在他们眼里看来)的态度,船员们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你的教育不行啊,大叔。这个小鬼,把橙汁碰在我的衬衣上,弄得这么脏……你看。”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件就算再怎么弄脏也没多大差别的陈年衬衫扯了起来。他刚才所说的被弄脏的地方,似乎是指衬衣下摆上被弄湿的那个小小的圆点状痕迹。 “你看,太过分了吧?我明明打算接着上街去的,一件好衣服就这么被糟蹋了。” “是你自己在我面前站不稳----” 面对再次想要辩解的少女---- “琪娅拉。” 男人喝斥了一声她的名字,让她闭上了嘴巴。在帽沿之下,看到以橙子为代表的各种水果,被船员们的脚踩得四处都是果肉和果汁的样子---- (真浪费。) 在心里如此想道。因为是自己说要吃点当地的新鲜水果才让徒弟去买的,所以责任也应该由自己来负吧……怀着这样的想法,男人从帽沿之下仰望着高大的船员。 “那么,你想要怎么办呢?” “没什么,只要付给我一些洗衣服的费用就行了。” “知道了,要多少?” “师傅!” 看到自己的“师傅”如此轻易就屈服,少女马上大叫道。船员们回头望着她,嘲笑道: “嘿嘿,跟你不一样,你的师傅还真是通情达理啊。” “……” 看到满脸悔恨地闭上了嘴的少女,船员似乎觉得非常解气,开始考虑起索要金额的数量。 “我们也不是什么强盗,当然不会叫你把全财产都交出来。这个嘛……” “喂,坏蛋们。” 突然间---- “我们没有可以用来施舍给你们的钱。” 有一个故作姿态的男人声音插嘴道。 那个声音,是从站在船员们面前的、据说是师傅的这个男人身上传出来的。 “咦……?” “刚、刚才、喂!” “谁说话了?” 承受着众人的疑惑视线,那位师傅用手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又一次---- “没听到吗?虽然人家说‘对疯狗就扔骨头让它跑开’,但是对那种连扔根骨头都不配的家伙施舍钱财什么的,也太没意义了吧。” 这种明显的侮辱之言,在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影响下,效果也被增大了好几倍。 “你、你这家伙!” “我要杀了你!” 师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起手掌制止道: “这是腹语术。” “如果没有能力组织反驳词句的话,我们也随时接受体力上的抗议……放马过来吧,你们这些上了岸的人鱼!” “不,刚才这句腹语术不算数。” 那种摆手的动作,顿时让船员们忍无可忍了。 “竟敢拿我们开玩笑!” “你这家伙!” 面对粗暴地飞扑过来的船员们,师傅再一次出叹息---- “稍等一下。 同时摊开了一只手掌。 瞬间,船员们的动作都静止了下来。 就好像脖子以下的身体都被变成了石像似的,以抬高了一只脚、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保持着平衡的姿态静止在那里。是只有脖子能自由活动吧,扑过去的势头还没有消失,船员们以高的度同时向前低下了头。 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观了。 “呜嘎!?” “怎、怎么了?” “我的身体!?” 师傅保持着伸出手掌的姿势,转眼向着自己腰上的系枪皮带附近看去。 “喂,基佐。我不是说过,要你别干这种事了吗?” “在徒弟的面前连自己的脸面都保不住,那还怎么能自称是别人的师傅啊?所以我就作为你的一部分,为你妥善处理了一下啦。” “师傅!” 琪娅拉一边说一边跑了过来。 “很抱歉,我本来打算想办法用话语来解决问题的。” “那样的说话方式怎么能解决啊。” 面对一脸无奈的师傅,先是一个妖媚的声音说道: “如果不是被禁止使用力量的话,我早就解决掉了。” 接着,又响起了一个轻快的声音: “对啊对啊,世界上也还有很多越说越不讲理的家伙啦!” 那是各自不同的两个女性声音。 她们的声音,是从琪娅拉垂在两肩前面的辫子末端、左右各一的箭簇型饰中传出来的。 至于背后的男人们---- “喂,你们啊!” “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可恶,到底干了些什么!” “放开我,解开我,浑蛋!” 正在以演街头哑剧似的不自然姿势大声叫嚷着。 师傅瞥了他们一眼---- “对不起,全都是做梦,你们忘掉吧。” 在那伸出去的手掌上,手指正进行着一连串复杂的动作。瞬间---- “呜嘎!”“哇啊啊!”“嗯咕!”“哦啊!”“咕哈!?”“嗯噢!?” 六人仿佛缠在一起似的互相把拳头击在对方的胸窝上,然后倒了下来。 “真厉害,干得好啊。” “真亏你的操纵这样也不会乱呢----” 听了从琪娅拉的饰中传出的毫无紧张感的喝彩,基佐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回答道: “作为师傅,光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受到称赞……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相反,师傅本人却以厌烦的口吻回答道: “你们几个那么轻松,还真不错啊。” 这时候---- “嗯,一点也没错。” 一个严肃的声音插嘴道。 师傅和徒弟马上循声望去,只见在远处围观着骚乱的人群之中,一个大热天还穿着整齐西装的青年走了出来。 “我找你很久了,‘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还有‘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他以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斥责道: “竟然刚到这里就闹出了这样的骚动……你们根本就不明白当地的复杂情势。这样也算是从欧洲派遣过来的火雾战士吗!” 被如此责备的师徒二人---- “‘对不起。’” 马上异口同声地道了歉。 在世界的背后,有一些非人的存在正四处肆虐。 古代诗人给他们定下的统称,就是“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被起名为“红世”的“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现世的异世界人,通过啃食人类所拥有的“存在之力”----人类赖以维持自身存在而必须的根源性力量,来让身为“使徒”的自身显现于现世,并能通过名为自在法的技能引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被他们啃食了“存在之力”的人类,就会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个人所有将要得到、失去、关联、接触的一切,都会因为存在的缺落而生扭曲。出现之后并不会得到修补的扭曲,随着“使徒”的肆虐放纵而不断变大,甚至会让整个现世都形成一个巨大的扭曲。 在“红世”之中,认为这个扭曲会对双方世界造成大灾难的观念逐渐扩展开来,危机感也不断升高……最后,一部分的“魔王”们开始采取了无奈之中的对策。 也就是对身为自己同胞的滥食者进行歼灭的决断。 充当其先锋----或者说是道具的,是誓要向“使徒”复仇的人类们。 把自身的存在奉献给跟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并以获得异能力量作为代价的复仇者。 他们就被统称为火雾战士。 檀香山的街道,还是以绿色为主要色调。 无论是有着茅屋式屋顶的土著居民样式,还是有着毫无漏缝的壁板的西洋样式,任何一间屋子,都被遮挡在叶片巨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树荫之下,而柱子上也缠卷着藤蔓。庭院面积也相当大,种上了百合、天竺葵、龙血树和唐菖蒲等各种色彩艳丽的鲜花作为装饰。 花费了数十年时间,积极地接受西洋文明,力图构建起一国姿态的夏威夷王室的努力,在大街道上已经逐渐有所成效了。虽说如此,原先的繁茂程度已经达到了非比寻常的地步,所以如果从整体景观上来看的话,绿色zhan有的比例却反而是被削减了一点点。 走在那四处遍洒着明媚阳光、弥漫着水和鲜花的浓郁香味的街道上---- “像那样子在公众面前随意使用力量的话,我们是会很困扰的。现在的时代,早就已经不是那个能暂时以奇怪异象来加以掩饰、在人们传诵中成为传说的时代了啊?” 穿西装的青年向走在后面的两人----满脸散漫慵懒的师傅?萨雷、以及挺直了腰背的少女?琪娅拉----指责道。 “虽然对手是那些人的话,我也不苛求你们能和平处理,但至少也要顾虑一下,尽量不要把异能力量展现在大众面前啊。” 青年自称是哈利?史密斯。 他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的支援设施----外界宿的成员,被任命为萨雷和琪娅拉在夏威夷执行任务期间的助手,是驻留檀香山本地的“人类”调查官。 年纪大概是二十岁出头,体格纤瘦,在炎热的天气中也穿着几乎能让看到的人也冒汗的端正西装,简直是一个把严格当成衣服穿在身上走路的男人。 虽然单看容貌的话,他是一个把头扎在脑后的演员级别的美男子,但是眼神中总是带有一种锋锐感,令人无法对其容貌抱有率直的感叹。不知道是由于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而感到紧张,还是在外界宿成员中为数不少的、对异能者火雾战士怀有扭曲感情的那一类人……不管怎样,总之在言语和态度上就表现得非常严格。 (嘿,不过也没办法啦。) 对任何事都不会抱有感情上的反感的萨雷,因为事前已经被告知了有关这个人的境遇,所以对于这一切也都能轻松地接受了下来。他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把视线转向了周围的异国风景。 取而代之的是,跟他订立契约、赋予他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绚之绢挂”基佐作出了回答。 “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吧,史密斯先生。就算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只要是无法理解的事,人们就会把一切变得暖昧……对,就像整个溶化掉一样,彻底忘记了吧。” “我是说,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你们这样做的话就会让我们很困扰!” 面对这间不容的反驳之言---- “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却由琪娅拉反射性地道了个歉。 同时,又有两个悠哉游哉的声音---- “也没有必要那么火气大吧。” “就算说是敏感时期,现在已经把海魔赶了出去,状况也安稳下来了吧?” 分别从赋予琪娅拉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所在的两个饰中传出。 可是,对她们老大不客气的话语作出的回答,却依然是那么古板和严格。 “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你们必须有更强的自觉才行。” 迎来了二十世纪的世界,正面临着激烈的动荡。 比其他地域先一步获得了强大工业力和机动力的欧洲列强诸国,如同怒涛般涌向了世界各地,开始了每天都改写地图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地球大改编”的大规模事业。 其中一个尤其重要的地点,就是夏威夷群岛了。 在人类无法轻易航渡的、几乎占据地球表面积三分之一的广阔海洋中,如同奇迹般地漂浮在中央的一个热带乐园。 自从一七七八年的詹姆士?库克航海到达了这里之后,夏威夷群岛就遭受着被西洋文明圈的缓慢侵蚀----最初是作为捕鲸船的补给基地、近年则作为甘蔗一大产地----的这个地方,以一**八年的美西战争为契机,不由分说地就被并吞到美利坚合众国之中了。那是因为,这个地方作为通向以西班牙领地菲律宾为的太平洋西岸地区的中继点,其战略价值在一时间得到了急剧提升的缘故。 在法律上依然以夏威夷共和国(植根本地的王国,已经于战争爆前的一**四年,在白人势力的威压和胁迫下被颠覆了)作为国号,同时享受着可获合众国保护的“准州”待遇。不过,这实际上就跟被占领的殖民地毫无区别。 然后,生了这种改变的世界情势----正如至今为止那样----对活跃于同一个世界中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踪着他们的火雾战士来说,也同样具有很大的意义。 两阵营都基本上是依循着人类的交通路径和到达范围展开活动的。 这都是因为“使徒”存在着一个“通过啃食人类而获得力量”的必然理由的缘故。要是没有特殊目的的话,他们都不会跟人迹罕至的土地生关联。同时,那样的土地也往往缺乏能刺激他们yu望的文明文化。而作为“使徒”的追踪者的火雾战士,也必然会在同样的地域和交通路径上往来。 这个倾向,对太平洋地区来说也不例外。 在西洋人刚开始进入这片大海上的时候,“使徒”就展开了啃食、火雾战士就展开了歼灭----这样的固定性日常行动。 实际上,在库克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存在着足以让“使徒”尽情享受的三十万以上的土著居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根据火雾战士阵营的调查,当地并没有现“使徒”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是因为没现具有吸引力的文明而没来到这里,还是在来过之后又离开了呢----由于接近九成的原居民都因为西洋人带来的病原菌而死去,也失去了众多口头传说(他们除了岩雌之外就没有别的文字了),所以其中的真相直到现在还不明确。 不管怎样,总之在西洋人开始频繁到访此地的同时,“使徒”和火雾战士也开始利用这条夏威夷航道,或者在夏威夷寻求自身的目的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不绕道南海群岛、直接沿直线横渡太平洋的船必定要路经的交通要冲。除了在海上啃食人类的海魔(虽说如此,他们在夏威夷航路确立以前也只是在太平洋沿岸闹事而已)那些例外分子之外,几乎所有的“使徒”,都企图以这个人多而开始变得生气勃勃的岛屿为支点,从而向整个世界伸出魔掌。而火雾战士则相反,计划着通过压制这个地点来限制他们的行动范围。 作为结果,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了,这个地方马上就成为了两阵营的争执之地了。 在这样的夏威夷中,火雾战士方面成功地开设了作为己方阵营桥头堡的外界宿,也仅仅是在半世纪之前生的事。历经了数十次的激烈争夺战,他们终于成功地设置了能展开隐蔽气息结界的宝具“特塞拉”。 获得了难以被察知的藏匿地和迎击基地的讨伐者们,从这条横跨太平洋的航路上把“使徒”一扫而空,为新世界的重要航路带来了安稳……但是---- “为了这次的任务而被派遣来这里的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走在前头的哈利,在一条通道的尽头停下了脚步。这里是靠近潘趣钵火山口、周围新建的西洋风格居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的檀香山一等地。从旁边的一条小路再进去一点的那个空地、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史密斯……先生?” 琪娅拉抬起了头,注视着仿佛墙壁就挡在一步之前的位置似的紧急停下步伐的哈利。 萨雷站在哈利身旁,向前面观察了一下。 “是这里吗。” 他尽量不去看身旁的那位青年的表情。 随即转移了视线的琪娅拉---- “啊……” 也现了对火雾战士来说相当熟悉的“东西”,终于理解了目前的状况。 生长着大量杂草和野花的空地。 只用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原来应该是被新开拓出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有的只是花花草草,并没有扎根于地上、伸展出巨大叶片的树木。而萨雷为了亲自进行确认而让哈利领路来看的“那些东西”,也从花草之间隐约透露出来,或者说被埋没在花草之中。 破破烂烂的房梁,溶化的玻璃碎片,焦烂的砖瓦……那些高高堆起的东西,大概是烧毁之后的残骸吧。 “这里,原来是有一个外界宿在的呢。” 琪娅拉仔细观察着这些过去生的袭击事件所留下的痕迹。 哈利点了点头: “嗯。离檀香山港口很近,在市区也不引人注目的小巷里头,而且还适当接近着繁华的区域。是个很好的地方吧?”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起昔日的景色。 听了说明之后,琪娅拉重新观察了一下周围。 “新造建筑就只有旁边的几户,外面道路上也依然残留着过去的古老建筑……既然这个地方遭到了袭击,那就是说外界宿的所在地被袭击方的‘使徒’现了。这个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吧?” “啊,嗯。” 面对少女那出乎意料的敏锐观察力,哈利不由得吃了一惊。明明要求别人提高自觉性,可是自己却陷入了感伤。以此为耻的哈利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这样的话,果然已经知道了吗。” “呵呵,可不要太小看我们的琪娅拉哦。” “毕竟我们是受了多雷尔?库贝利克的直接命令来到这里的嘛。” 面对满怀自豪地夸耀着自己的契约者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琪娅拉红着脸用手掌捂住了辫子上的两个饰。“真是的,别说了啦。” “对啊。接受了库贝利克老爷子委托的是我们,你们只不过是顺便而已。只不过因为是我的徒弟才跟着一起来。” 听到萨雷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事实,琪娅拉又马上丧气地缩起了身子。 “嗯,啊啊,抱歉。” 萨雷察觉到这一点,马上道了个歉。基佐也帮忙解释道: “你不用在意的,我们的琪娅拉·托斯卡纳。你也应该知道吧?这个男人并不是出于挖苦和嘲弄才那么说的……只不过是不善于说话,欠缺一些细心考虑而已啦。” 自己也觉得的确如此的萨雷,并没有作出反驳。只是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也觉得在史密斯先生面前这样子说话,也不太好啦。” “咦?” 面对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的琪娅拉,哈利稍微有点困惑的挤出了笑容。 “其实我,并不……” 萨雷没有理会满脸讶异的徒弟,摘下帽子低头说道: “抱歉,因为我也不能把成员们的事情随便说出来。本来打算是到了现场再跟她说明的……现在看来却似乎弄巧反拙了。” “不,我明白的。那毕竟是事实,请您不必要在意。倒不如现在就由我自己来说明……” 在他那困惑的脸上,又增加了一层悲哀的神色。 看到琪娅拉莫名其妙的样子,基佐说道: “哈利?史密斯先生,是这个檀香山外界宿中唯一的幸存者……这样的话,你就应该明白了吧?” “啊!” “外界宿的同伴们,还有一起在这里千活的妹妹也都……嗯,就是那么回事了。那一天,就只有我一个去了岛外,所以才得救了。” 听了哈利的话,琪娅拉不禁对自己刚才的鲁莽态度感到一阵厌恶,身子缩得比刚才更小了。 从垂下来的头末端(跟契约者同样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传来了两声斥责: “光是这种程度的事就灰心丧气怎么行! “同情过度的话就会变成挖苦,这一点常识你还是先记住的好! “……” 琪娅拉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哈利在困惑的脸上堆出了笑容,可是却以拒绝同情的坚定声音回答道: “你真的没有必要在意。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生的事。我母亲也曾经是外界宿成员,她在火雾战士和‘使徒’争夺夏威夷的战斗进人激烈阶段之前,就被啃食而死了。” “!” 听了他以平静的口吻说出来的话,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不禁哑口无言。 相对的,说出这番话的青年则依然保持着平淡的态度。“然后这次就是妹妹和同伴们……因为我跟‘这个世界的真相’生了过多的关联,所以明明身为人类,却没有忘掉大家的死。不过,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然而,他的平淡并非来自于情感的稀薄,反而是隐藏着心中激烈翻涌着的执着、愤怒、悲痛和悔恨的坚强意志体现。这一点,也明确地传达到了见者的心中。 “因为我终于有机会能亲手重建跟大家同在的‘这个地方’……获得了这个苦等了六年的任务啊。托斯卡纳小姐,也请你协助我吧。” 萨雷也向少女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实。 “就是这么回事。而且我----先不说你接受命令的经过吧,作为战斗力的话,我是对你抱有很大期待的,拜托啦。” “……是的!我会努力呜好痛!” 气势十足地挺直腰板、刚想转身正对着两人的琪娅拉,却被石头绊到了脚而摔在地上。 身旁马上传出了哈利的苦笑和萨雷的叹息声。 对,从遥远的欧洲被派遣到这里来的两位火雾战士所肩负的任务.正是在植香山重新设置外界宿。 从现在回溯到六年前的一**五年。 一个小规模的事变袭击了这个地方的人类社会。 一批危险分子对夏威夷共和国临时政府实行了武装起义。他们谋求复辟被白人势力颠覆的旧王制,想要夺回本来属于夏威夷人的夏威夷----也就是所谓的王权派了。 由于他们兵力不足的关系,起义在两周内就被镇压了下去(结果,莉里渥卡拉尼女王由于被怀疑跟此事件有牵连而被迫废掉王位,夏威夷王国完全灭亡了),在此期间,州都植香山政厅附近一带都被彻底封锁,在各处还不断生零星的街头战,陷人了骚乱状态。 在这个市民躲在家里不敢透气、船舶的运输业务也出现阻滞的情报空白时期,仿佛看准了机会一样----某个大事变袭击了这个地方的非人类集团。 那就是檀香山外界宿的歼灭。 完全没有任何前兆和经过,也没有亲眼目击的人,在连告急船只也无法动用的那十几天之内,到底生了什么事……在火雾战士阵营里根本就没人知道。 只有一个人----为了对应骚乱的长期化,独自前往另外的岛屿进行着代用运输航路视察的哈利?史密斯----在回来的当天,正是在这个地方,亲眼目睹了驻留在外界宿的火雾战士、妹妹、以及作为设施中核的宝具“特塞拉”,这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的残骸。 听到这个结果的任何人,都无一例外地得出了唯一的结论。 在“红世使徒”的袭击下被歼灭了。除此之外并不存在别的可能。 在欧洲逐渐巩固了主导世界外界宿地位的幕僚团“库贝利克交响乐”,遵从自身肩负的职责,着手对这件事展开处理。 根据残留下来的结果,有悬念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就是其他地域的外界宿位置和联络方式的泄漏。 另一个就是展开不可知结界的宝具“特塞拉”的去向。 关于前者所采取的对应,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布下警戒网而已,并没有被加以特别重视。那是因为,作为机密根干的外界宿所在位置,都一直遵循着并不记载在可能被他人看到的……比如书信之类的物体上,而是通过带路和被带的经验来传达这种自古以来的流传方式。 另一方面,关于后者就不是这样了。这个手掌大小的玻璃制正十二面体,能够展开遮断一定范围内气息的结界,是外界宿的核心所在。为了创造结界,就必须设置在某个场所,同时还要断续地向其供给力量。从这个性质上来说,虽然对“使徒”来说是一个使用不便的宝具,但是过去也并非没有过利用这个宝具来动的阴谋。所以必须尽快采取回收行动。 根据以上的理由,有好几个肩负着复合性任务----先稳定夏威夷的情势,然后再对此展开追踪调查,如果可能的话就将其夺回----的火雾战士来到了檀香山。 但是,事情就从这里变得复杂起来了。 当时,逐渐把地盘转移到太平洋来的海魔们,趁着这个机会把夏威夷群岛纳人了“使徒”的势力圈,为了把周围航路变成啃食人类的渔猎场而大举蜂拥而来。对主要八岛的袭击就不必多说了,在航路上的伏击、甚至在太平洋东西沿岸的主要港口的妨碍工作也同时进行,无论是跟外界宿有关系还是没关系的地方都遭到了袭击,许多讨伐者也成了其中的牺牲品。 在迟了一步了解到事态严重的“库贝利克交响乐”,跟同样在外界宿中拥有莫大影响力的权势者“蒙特贝迪航路”团结一致,共同对此事展开对应。一系列的战斗,以从东西方向太平洋的海魔展开地毯式歼灭行动为开端,迎来了以“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德为的夺还部队制压夏威夷群岛的关键战役(海魔来袭时也依然在夏威夷现场负责支援的哈利?史密斯,也随着这一部队的到来而得以展开自己期盼已久的任务的前期准备工作)。 然后,重建檀香山外界宿的决定才终于正式下达,萨雷和琪娅拉就像跟夺还部队擦肩而过似的被派遣到这里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时间已经跨入了二十世纪。 在以整个太平洋为舞台展开的整整六年的战斗中,到最后还是无法得到有关比夺走的“特塞拉”行踪的情报。 在这个对自己来说可以称之为“宿愿”的任务中,对于只能从欧洲拨出两个火雾战士这一点,哈利似乎觉得相当不满。 “说起战斗力……被派遣到这里来的真的只有您两位吗?在檀香山重新设置外界宿,明明是一个重要任务啊。” 他单纯只是从战斗力角度上对“只有两个人”这一点感到一丝不安。 “啊,就只有我们了。” 萨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这样的吗。” 无力地回答了一声的哈利,把摔倒的琪娅拉扶了起来。 “对、对不起。” “没什么。” 他的笑容,跟刚才一样无法隐藏内心所想。现在也露出了明显的不安。之前明明看到了丽贝卡的夺还部队那种人多势众的强大阵容,现在来换班的却只有两个人,而且已经不会再有增援了。在这种状况下感到不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明明是花费好几年的这场战斗的最后一步,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虽然在派出我一个年轻人独自负责事前调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也没必要那么失望吧。海魔本来的绝对数量就不多,在具备统率力的大家伙已经被打倒的目前情况下,光靠我们两人就已经足以应付了。” “而且,史密斯先生。我也在从欧洲被派遣来的时候听说过你的能干了啊?他们说你们父子两代都是在外界宿工作,是一个前途有望的年轻人啊……这一次的提拔,也当然是意味着你的能力已经获得了能胜任整个区域管理的高度评价啦。” [图] 位于萨雷腰部的基佐,继续以故作姿态的口吻接着说道。 当然,哈利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一句称赞而展开愁眉。 他对自己所处的立场非常清楚,正是由于自己有着曾经身为外界宿成员的母亲和妹妹因遭“使徒”啃食而死的这段经历,才使得欧洲方面并不担心自己造反和谋求私利的可能性,所以才把重新设置外界宿的任务完全交由自己来展开。 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千方百计想要隐藏起内心的想法----以亲人的死亡为武器,要求在亲人曾经存在的地方重建外界宿。嘴巴上说出来的,也都是对这个重大任务的明确主张而已。 “可是,那些海魔以如此大的规模、在一个明显战略意图下展开了攻击。关于这个事实的确认和验证,也还没有完成。在被夺走的‘特塞拉’的去向依然不明的状况下,人手却变得这么单薄……至少也该采取让夺还部队延期驻留以观望局势的安定化,或者展开重新调查的策略才对啊。” (原来如此,看来关于他“能干”的风评的确没错。) 萨雷一边想,一边用手向下拉了拉帽沿,藏起了视线。 “那个的确……嗯,完全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实际上,‘库贝利克交响乐’也并不是对夏威夷心存轻视啦。” “是怎么回事呢?” 背对着惊讶的哈利,萨雷踏进了外界宿的残骸之中。 杂草已经长到他的膝盖那么高了。这里虽是一个位于巷子尽头的空地,却没有给人一种没落寂寥印象,也都是因为到处生长着四季如春的艳丽鲜花的缘故。 萨雷踏着那些鲜花,走进了空地的中央部分。 “现在暂时还是美国那边更可怕。所以警戒工作和人员分配,都把重点放在那边了。只不过是这样而已啦。” “美国……就是那次内乱吗。” 内乱。 那是十九世纪后期在美国爆的、对火雾战士来说就连为其赋予一个固有名词也感到羞耻……或者说是机会的苦恼之战。 自古以来,这片广阔的原野的势力平衡,一直都由被称为“大地四神”的强大纯种美国人火雾战士维持着。自称为神之战士、一直在守护着同胞和大地的他们,却面临着白人从十八世纪开始突然变得激烈起来的国家级别的侵略。 不久之后,经历了独立战争而诞生的美利坚合众国(在他们看来,那也只能算是侵略者之间的内部冲突和更换名号而已),以“开拓别人的土地”为旗号开始了异样的膨胀,并对同胞们实施杀戮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打破身为讨伐者的禁忌的事情----对人类社会进行大规模的干涉。 当然,他们如果能跟同胞们过着平稳生活的话,是应该不会考虑这种完全脱离道义的行为的。可是,在苦恼的他们面前,自己一直守护至今的同胞和大地遭受了凄惨的蹂躏,被横蛮地抢夺而去。白人的蚕食行为依然没有停止。 他们各自都以“大地四神”的身份采取了最为妥善的行动。其中一个人努力地想要保持双方的和气,一个人好几次阻止了同胞们的鲁莽过激行为,一个人跟同胞们共同哭泣,一个人则持续静观其变。但是,白人的蚕食行为还是没有停止。 面对这样的蚕食,他们的心情逐渐就开始向打破讨伐者禁忌的方向倾斜了。 凭着他们四人的力量,要驱逐白人、以及将其国家颠覆之类的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 从其他地方来的讨伐者们拼命地向他们解释世界的规律,想要让他们放弃这个想法。 但是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决裂的时刻。 以某个事件----某个遭受美国杀戮的人的祈祷为契机。 “啊----神啊,请救我吧。人类已经无能为力了。” 没有人能责难、却也没有人能坐视不理的苦恼之战,就这样开始了。 美利坚合众国的完全破坏……依靠异能者火雾战士亲手实现这个目标。 对引这件事的人们来说,这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向折磨同胞们的世界作出的“反击”。 “大地四神”的任何一人,就连跟他们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们,也已经没有任何罪恶感了----当然,也不可能会有。 他们的前身,都是先通过对天赋才能进行严格的修行,在提高了对“存在之力”的适应性之后再订立契约的古代神官。凭着漫长战斗历史和经验挥出来的强大力量,简直是壮烈到了极点。 但是,也不知该不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这次对火雾战士来说完全是闻所未闻的事变,已经在早期就被预料到,而且他们还为此而进行过准备。那是因为调停方和被调停方、任何一个当事人都早就明白,演变成这个局面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即使如此,这场以北美为舞台的战斗也拖了很长的时间。 高举正义旗帜、挥着怪物般的力量的四人,以及跟他们有所共鸣的火雾战士团体(不仅仅是纯种美国人),跟为了阻止他们而集合起来的、来自全世界的强力讨伐者之间的战斗----在“使徒”们的嘲笑和揶揄之中----足足经历了长达十数年之久。 作为结果,“大地四神”终于收起了兵刃。 然而,原因却是一个跟他们起事的前因后果和各地的战况毫无关系的、完全属于另一次元的理由。 那就是,由于当事者之间的战斗,令世界平衡生了过度的混乱和崩溃……除了这个本末倒置的状况之外,还有“使徒”方面的动静----乘着混乱展开阴谋诡计、在讨伐者人手薄弱的地域捣乱生事等等----也开始出现不可忽视的大规模活跃征兆。 作为一次并非败北而是妥协的休战,他们停止了对人类社会的干涉。 然后,或者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吧,他们也丧失了作为讨伐者的存在意义。 面对以同胞的生命和大地为温床而不断展的世界,他们已经丧失了以前的那种坚决守护的热情了。由某个调律师提议的、在外界宿向同业的火雾战士提供协助这条路,对他们来说几乎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作为南北美大陆的四个主要都市的强力存在、以及永不动摇的重镇,他们“大地四神”现在也依然在这里----面对在这片他们守护至今的大地上依然不断出悲鸣的同胞们,怀着血泪断肠的思念。 萨雷继续踏人了被炭化混进了土壤中的焦痕残骸里面。 “好不容易把那‘大地四神’推进外界宿管理者的位置上,到现在也只是过了十几年而已。看到美国至今也依然在持续着的行为,他们会不会什么时候又站起来呢?欧洲方面对这个可是担心得不得了啊。你也应该从丽贝卡等人口中听说了吧?” “嗯,的确……” 哈利含糊地回答道。对身在夏威夷的白人,而且并不拥有火雾战士这个绝对共通立场的他来说,内乱实在是一个刺耳的话题。 “不过,原来如此……如果欧洲的想法是这样的话,那当然就不会把一度制压过的地方配置精锐了啊。” “就是这么回事。” 萨雷耸了耸肩膀,转身走出了空地。 “不过,我们也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啦。总之,先确认一下附近有没有‘使徒’的存在,然后寻找消失踪影的‘特塞拉’的线索,接着才可以用我们带来的‘特塞拉’重建外界宿……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我们慢慢努力干吧。” 面对干劲十足的琪娅拉,萨雷半带叹息地回答道: “你总是可以那么乐观,我真羡慕----” 说到一半,他忽然把视线投向位于自己正面的远处。 琪娅拉也循着他的视线向后望去。 “师傅?” “怎么了呢?” 在狭窄的巷子正面,可以隐约看见在外面大路上穿梭而过的人潮。但是,却并没有看见停下脚步注视着这边的人影。 萨雷又一次对周围提高了警惕。 “不,我好像感觉到了谁的视线……难道是路过这里随便看了一眼……吗?” 哈利向两位火雾战士的方向倒退了一步。 “难道……真的潜伏着‘使徒’?” 为了让紧张的调查官放下心来,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说道: “不过,我想丽贝卡和弗里达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看漏眼吧。” “假如有‘使徒’慎重到在这种状况下还潜伏在这里的话,那么事到如今会不会做出这么轻易就暴露行踪的行为呢……答案当然是否定了。” 萨雷接着说道: “总之……史密斯先生,先请你带我们到投宿的住所去吧。总不会叫我们在这里架个帐篷来住吧?” 哈利拿出了笔记本,确认了一下安排情况。 “啊,嗯,那当然了。考虑到过于接近的话会有危险,所以我就把住处安排在王宫的另一侧了。” 这时候---- “帐篷也是很有趣的哦?” 琪娅拉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众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同时,一个躲藏在从小巷里看不到的死角----也就是正面大马路的建筑物阴影中----穿着裙子的女人,随即快步离开了现场。 两人被带到的地方,是位于前夏威夷王宫?伊渥拉尼宫殿的东边、显示出檀香山的豪华气派的一座两层构造的旅馆。 虽然离怀基基海滩也很近,但那里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好地方。当时的那个地方,是一个被养鱼池和芋田所占据的潮湿地带。一直到一九二o年代,在那里开凿运河、用从圣弗朗西斯哥运来的白沙填满而变成一个舒适海滩的工程才宣告完成。 在白人传教士的影响下,冲浪被打上了不道德的烙印而遭到了禁止,所以从二楼阳台远远看去的海岸线上,也只有零星的几个有钱人在那里玩水而已。 即使如此,面对第一次见的绿色植物和海水的鲜明对照,琪娅拉还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她连旅行装束也还没脱下,就在缠绕着藤蔓的栏杆上探出身子,出了感叹的声音。 “好漂亮。” “不过到了夜晚,那些蚊虫就多到没有蚊帐就睡不着觉的程度呢。” 在背后宽广的阳台门口附近,正在为他们准备着蚊帐的哈利,以土生土长的率直语气,打破了她的感动心情。 “……” “怎么了呢?” 琪娅拉没有回头,只是一边拨弄着头,一边小声问道: “……果然,你还是有点生气吗?” “咦?----啊啊。” 哈利这才知道,少女现在还在对刚才在外界宿的那件事感到烦恼。虽然她这样为自己着想,心里也有点高兴,但是同时也有点让人头疼。 “那种事,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反正在职务上,我也是要跟托斯卡纳小姐说明这些问题的。那个,刚才纯粹只是我一时没考虑到会破坏气氛而已。” “……真的吗?” 面对诚惶诚恐地转过身来的少女,哈利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太好了。” 面对总算放下心来的契约者,从左右两个饰中马上传出了无奈的声音。 “所以我都说你太在意了啦。 “我不是说过吗,那样子反而会变成挖苦的。” “的确是啊。” 哈利明确地说道。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彼此都开始专心执行自己的任务吧。” “是的。” 琪娅拉也明确地回答道。 第一章 绝海的乐园 (下) 然后,她突然现----不知是因为刚才说过的那件事,还是关于任务的报告和手续已经告一段落的关系,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表现出来的那种锋锐感了。现在的哈利?史密斯,看起来就好像随处可见的勤劳青年一样。 那样的他、如今正在整理着床边的蚊帐绑绳。 “到了夜晚,在点灯之前就请先把这条绑绳前端的钩子扣在上面的金属扣上吧。因为我想你们如果不开窗的话,是一定睡不着觉的。” “是的。” 回答清晰有力,就是这个少女的特征了。 哈利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然后,作为一个有着相当长时间在外界宿的长辈,他在心底产生了“看起来不怎么像火雾战士”的率直感想。但是,他马上就把这个对已经成为非人类存在之人的禁句吞回了肚子里。同时,又以一个疑问来掩饰了微笑的含义。 “我本来打算也给哈比希茨布尔格先生的房间准备蚊帐的,可是现门被锁住了。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琪娅拉马上作出了一个毫无疑问余地的回答: “我想,应该是在楼下的休闲室里喝着酒呢。” “他一直都是那样的,一到了有酒的地方就咕嘟咕嘟地喝个不停,就像马一样。” “明明在喝酒,却什么都不说,还真是一种让人难受的喝法呢,呀哈哈哈!” 在左右辫子下端的饰中,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各自以动静相反的口吻笑着说道。 “不行啊,怎么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话。” “不,作为以后一起展开工作的伙伴,这种清楚易懂的事情报告,我会好好参考一下的。” 哈利也别无他意地回答道。他走出了阳台,靠在琪娅拉旁边的栏杆上,向正面那由蓝和绿所构成的风景看去。要说他正在凝视着这个养育了自己的乐园的话,那眼神也显得稍微过于严峻了。 “你跟哈比希茨布尔格先生在一起,已经很久了吗?” “是的。我在订立契约之后,就马上成为他的徒弟否……已经有十年那么长了。” 对于别人听了这句话露出的惊讶神情,琪娅拉也已经习惯了。 “所以,我其实已经二十岁了哦。” “虽然内在部分跟刚订立契约的时候没多大分别啦。” “什么‘没多大’,我看简直是完全没分别!” 一听到立刻向自己泼出冷水的两个声音,琪娅拉就抱怨了一句“真是的”----那生气的表情也的确跟她的外表非常相称。 “----‘火雾战士的精神成长比人类慢是正常的,你也并不是特别罕见的例子’,丽贝卡小姐是这么说过的,所以我这样根本就没问题嘛!” “说起来,师傅和徒弟的关系还真是少见呢。” “是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别人是这样。不过,在接受外界宿保护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跟我说的。要我在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的门下学点东西。” 少女开朗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吧,在刹那间稍微掠过了一层阴影。 哈利就当作没看见,继续说道: “我也听说过,虽然其貌不扬,但他立下的大功绩用一只手也数不过来,是一个强大的火雾战士。也许跟随在这样的强者身边学习,才是提高自身能力的最佳捷径呢。” “也有这样的原因啦。” 琪娅拉以一种有点不可思议的委婉口吻回答道。从小小的嘴唇中,出了细小的声音。 “不过实际上----” “……” 在阳光中闪闪生辉的绿荫下,少女正眺望着远方。忽然,哈利感觉到在她的身上掠过了某种令人紧张的感觉……仿佛被思绪或者声音呼唤到远方去似的……某种感觉。 “……托斯卡纳小姐,我也为你准备了更换的衣服,请你去沐浴一下吧。因为列德小姐告诉过我,就算是火雾战士,女性的话也是很喜欢淋浴的。” 哈利仿佛要掩饰感觉到的东西似的如此说道。 “是的,谢谢你,请叫我琪娅拉就可以了。” 一琪娅拉仿佛把掠过的那种感觉一扫而空似的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转过身去。 哈利也打算在完成剩下的报告之后离开房间。 “那么琪娅拉小姐,我就此告辞了。因为我们彼此的职业关系,已经安排了不需要客房服务员,所以如果有什么琐碎事情的话,就请吩咐我吧。” “是的,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跟刚才不一样,这回琪娅拉却向哈利投以天真无邪的询问般的视线。 哈利不禁停下脚步问道: “怎么了?” “……你好像不打算说‘你也叫我哈利就行了’那一类话呢。” “啊啊,不,我这个人,对于那种过于亲昵的关系有点不适应,真的很抱歉。” 说完,青年就面带困惑地搔了搔脑袋。 琪娅拉也毫不介意,一脸开朗地回答道: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那么这段时间就承蒙你照顾了,哈利?史密斯先生。” “彼此彼此。” 两人轻轻握了握手,交换了微笑。 琪娅拉等待着离去的哈利逐渐走远,直到连锁上房门的声音都听不见的程度。因为如果被他听到自己锁门的声音,就好像在说自己很想早点把他赶出去一样。同时,也好像在宣布自己马上就要去洗澡似的,有一种害羞的感觉。 “好!” 她把火雾战士的听觉应用在这种多余的方面,在确认了之后才锁上了房门。 跑进了脱衣间之后,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把衣服全部脱掉,解开了辫子。把散开来的柔软头轻轻束在脑后,然后把两个饰也绑了上去。因为大家都是女的,所以淋浴的时候也跟她们在一起。 接着,她深呼吸了一下.打开了浴室的门扉,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是英国式的呢,太好了。” 浴室的设备也跟酒店的级别相符,水道、淋浴器、浴缸等等都一应俱全。 “真的,太好啦。” “如果只有一个肮脏水桶的话,你可能会光着身子去抱怨呢。” 听了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取笑之言---- “我才不会那么做呢。” 琪娅拉一边撅起嘴巴说着,一边扭开了水龙头。虽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热水流出来,但是现在的气温本来就高,所以有点温热就已经足够了。这种从高处落下来的(大概是)清洁的水,光是沐浴在身上就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温水不断流淌在凹凸玲珑的身体上,琪娅拉不经意地向自己的饰问道: “是不是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呢……” “谁知道?” “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被她们这样反问,琪娅拉含糊地回答道: “嗯……我只是想,如果定居在这里的话,可能修行什么的也会变得更顺利呢。” “那种事都是看你本人用不用心的吧。” “能做到的话在哪里都行,不能做到的话在哪里都不行,就是这样啦。” 琪娅拉鼓起了染成一片樱色的脸颊。 (老是说这些不正经的话。) 如果不是面临真正战斗的话,她们就不会认真跟自己说话。 仿佛为了出气似的,她粗鲁地擦起了身体。虽然就算这样做,也不能从本来就没有尘垢的火雾战士身体上洗掉污垢,也不会流出比本人实际感觉更多的汗水,但是那种干净的感觉,从精神卫生的角度上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对洗擦身子感到厌倦,于是默默地注视着冒着热气的身体。温暖的水滴不断地从肌肤上向下滑落,流入水道之中。 “……” 从订立契约开始明明已经过了十年,可是一点也没有长大。 [图] 虽然作为火雾战士,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作为一个少女,她就觉得这就像是在说自己永远都那么不成熟似的,实在相当难受。 成长的愿望,从嘴里说了出来。 “……真想快点能‘唱歌’呢。” “那样的话,不就意味着要独立了吗?” “离开师傅还能不能生存下去啊,我们的琪娅拉。” “……” 愿望却跟痛处重叠在一起。被她们一下子说破痛处,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唔唔。” 她不知为什么越想越气,后来甚至在扎有饰的头上胡乱地搔了起来。 “喂,你在干什么啊!” “我、我要头晕了!” 在热气之中,传出了一声开朗而无奈的“啊哈哈”的笑声。 楼下,萨雷独自一人在休闲室的角落里灌着酒。 虽然说是灌酒,但也不是大口大口地吞下去,而是把上等的威士忌斟到一个老式酒杯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喝。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喝下来,很快就把一瓶酒喝光了。然而,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半点要红起来的征兆。 身上的旅行装束还没有脱下来。也就是依然穿着那身又热又脏、既不合时宜又陈旧的枪手打扮。听哈利说,这是一个中上水准的旅馆。但是他这副模样,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旅馆的住客。 在休闲室里的其他客人,只是偶尔向他投来混合了嫉妒、蔑视和少量恐俱的眼神,把他所在的角落隔离了开来,各自在自己的话题上谈笑风生。 跟普通的港镇一样,夏威夷的旅馆也具备着社交场所的功能。虽然根据场所不同也有上下高低之分,但无论是廉价酒屋还是高级旅馆,都无一例外地展现着“由当地人迎接外来者”这种浓缩了各自立场的场面。 富裕的旅客自不用说,其他还有海军军人、看似船长的壮实男人、带着仆人的农场主夫妇、休养中作一身宽松打扮的绅士、东洋人、从看样子像是哪个地方的权力者的老人三人组到忙碌个不停的客房服务员等等……人种和身份都各不相同,有的在闲聊,有的在谈生意,有的在谈论夏威夷气候的美妙。另外还能听到一些下达命令和应答的对话声。 萨雷并没有特别去留意这些事情。他只不过一直在喝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那种酒精上脑、一闭上眼睛就几乎要失去意识的状态、以及把本来就很低落的紧张感进一步压低的平静感觉,他是相当喜欢的。 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就在这里慢慢地考虑。 不仅仅是关于任务的事情。 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事,比如对待徒弟的方式、对哈利?史密斯调查官的印象、外界宿残骸的状态、别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夏威夷目前的形势、自己所见到的檀香山市外的情况、港湾的活泼气息、还有旅馆的摆设、插在桌上的花朵颜色、喝下去的酒的味道以及酒杯摸起来的感觉等等……一让自己的思绪随便转一圈,然后把展开行动所必需的、对自己现在所处立场和被赋予条件的认识,以感觉的形式逐渐向全身浸透下去。酒只不过是达到这个目的的工具而已。 结果,他说出来的话也跟往常一样。 “那么,会出现什么呢。” 在黑暗中,空出了一个光洞。 随着硬朗的脚步声,从那里面走出了几个人影。 背对着强光的影子,有三个。 其中一个位于中央的高大身影.出了带有空洞回音的声音。 “原来如此,是代替‘辉烁撒布者’等人而来的新的火雾战士吗。” “嗯。” 另一个粗壮的身影简短回答道。 身材高大的身影,以飒爽的步伐向前走去并以同等爽朗的声音说道: “的确,人数比预料中还要少,但是既然担负着外界宿重建的任务,那么就跟先前的制压部队不同,应该还包含着正式展开调查的任务,这一点也同样在我们的预计范围内呢。” 最后一个矮矮的影子一边蹦跳一边接着话头说道: “那么、就像海魔们的、骚乱时那样、暂时隐藏起来、慢慢熬过去的做法如何?” 高大的影子以包含笑意的声音说道: “不能用了。对我们来说,只要再争取到几天时间就可以了……虽说如井,也不能让他们自由自在地乱动,搞不好碰巧被他们找对路的话就麻烦了。先就跟他们问候一下吧。” 在他的笑声中,包含着一种沸腾般的喜悦感情。 “是,那么、我就把正在进行着作业的‘黑妖犬’们、召集起来。” “不,不需要。” “咦?” 面对没能理解状况的低矮影子,高大影子以训话般的口吻说道: “最初的接触,只不过是一个‘重要的问候’而已。只要把我们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事实,以及表演出‘跟平时没有任何改变的我们,给他们看就足够了。” “是,那么、就请您、慢走----” “你也要来。” “咦?” 高大的影子又重新说了一遍: “你也要跟我来。” “咦?” 低矮的影子出了呆愣的声音。 高大的影子也没有怒,只是详细说明道: “除了‘磷子’之外,如果最低限度没有两人在的话,就不能吧‘我们’的存在显示给对方看了吧。” “是,不过,我……如果没有‘黑妖犬’在的话……” “那么,就带少数几个去吧。你就去把除了从事完工作业以外的、用来打杂的几只召集过来好了。” “是的,头儿。” 又向前走了好几步,高大影子补充说道: “同志杜古。” “是。” “对我的称呼,不要用头儿,要用同志才行。你到底到我说多少次才明白?” 回答稍微延迟了一会儿。 “……是,不过,两百年来、都一直、是叫着头儿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是的,同志萨拉卡埃尔。 如此,两人的对话才终于结束,黑暗中只回响起他们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三个影子的后面又有几个新的影子蠢动了起来。 这时候,仿佛看准了准备完成的时机似的,粗壮的影子简短地问道: “这一次,没有我出场的机会吗?” “嗯,同志克罗德。真正要采取行动的,是在下一次。” “明白了。那我就继续在这里担当警护工作。” 回答完之后,粗壮的影子又再次沉默了起来。 没过多久,前面出口的光亮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那是浓密到极点的----夕阳的赤红色。 “那么,我们走吧,同志杜古。” “是,头----同志萨拉卡埃尔。” 先是两个影子,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影子----他们都朝着那团赤红色的光芒跳了进去。 在位于休闲室角落的桌子上,正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夏威夷群岛的大致外观是,以最大的岛屿?夏威夷岛为起点,主要的八个岛都大体上向着西北方向延伸而去,然后继续从那里向连接起如麻豆般排列的西北夏威夷群岛,形成一条直线,也就是所谓的“夏威夷链”了。 在那张放大了主要八岛的地图上探出身子,从先前的制压部队的战斗开始重新说明着的人,正是哈利。 “----根据这样的状况,列德小姐就在跟海魔的决战中一马当先,对作为桥头堡的这个瓦胡岛实施了地毯式搜索,以此确保了当地的安全。” 在地图的周围,摆放着装满了许多色彩华丽的鱼肉、以及绿得明亮耀眼的色拉的碟子。而水果还比那些东西要多,大碟子上放满了香蕉、石榴、酸橙、甜橙等等……数量多得让人看上去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主菜。 哈利没有向食物伸出手来,继续说明道: “然后,变成主战场的地方,是岛屿比较密集、并形成了内海的莫洛凯、拉奈、毛伊、卡胡拉韦这四个岛。不管怎么说,如果有‘使徒’在这个战场范围内展开‘特塞拉’,在这里出出入入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不被现的。” 另一方面,两位火雾战士则毫不客气,随手在碟子上拿起东西就吃。萨雷则把鱼肉当成下酒菜,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琪娅拉则满脸幸福地品尝着罕见的水果,两人正好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 哈利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只是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从以上这些情况来看,如果假设‘特塞拉’没有被运送出外部,而是通过展开不可知结界来隐藏着踪影的话,那么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剩下的三个岛……东边的夏威夷岛、西边的考爱岛和尼豪岛的其中一个。我是这么推测的。” “夏威夷群岛的两端吗。丽贝卡那家伙,只是做了战斗所必需的最低限度的工作吗?” 萨雷并非怀有任何抱怨,仿佛只是把这件事当作事实来认识似的说道。依然穿着一身枪手装束的他,又喝下了一口威士忌。算起来,他已经喝光了三大瓶酒了。 基佐轻松潇洒地笑道: “尽管争先恐后想去战斗的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人渴望去进行调查之类的绕圈子般的行动……所谓的火雾战士,果然还是以战士为本分啊。” 在这句话中,也包含着讽刺自己几个是异端分子的自嘲意味。 琪娅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所以一直在专心地剥着橙子的皮。 代替她说话的是左右两个饰: “那么,明天我们马上就要到别的岛转圈了呢。” “只要接近结界的话,对方也应该会自己出来吧,真令人期待!” 哈利向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点头说道: “嗯,正如大家所知道的,‘特塞拉’一旦被挪动的话就会失去结界的效力,到其重新启动为止也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也就是说,那是不能频繁转移场所的宝具。如果真的还残留在夏威夷群岛上的话,那么通过地毯式搜索就有很大的可能会现了。” “我们努力吧!哇!?” 琪娅拉手里正拿着剥好皮的橙子,在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使上了劲,弄得脸上都沾上了飞沫。柑橘类水果的酸味马上刺激着她的鼻孔。 哈利笑了笑: “嗯,我们努力吧。那么,是使用船只还是依靠自己----” 刚说到这里---- 从背后的窗户中,忽然有一种带着可怕亮度的光芒,就好像黎明的光亮似的射进了室内。 光的颜色,是太阳不可能出的碧玉色。 隔了几秒钟,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震撼了整座建筑物。 “呜啊!?” 反射性地趴在桌上的哈利,抬头看着采取了相反行动的两人。 “竟然连封绝也不用,在现今时代还真是少有的不守规矩的家伙啊。” “就是说可能性少了一个吗……‘特塞拉’已经被运走,调查平安无事地结束,重建檀香山外界宿之后就完成任务……那是最理想的结果,所以也是最值得庆幸的。” 表情就像往常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突然出现了气息……为什么?” “如果是手段高明的自在师的话,要隐藏气息也是会有相应办法的。” “算啦,好好在现场学习一下,以极光之巅峰为目标努力吧,我们的琪娅拉。” 没有了往常的开朗表情,换上一脸认真神色站了起来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哈利所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两位火雾战士。 萨雷用手把帽沿往下拉,藏起了视线,向哈利说道: “你马上躲藏起来吧。 “我们走吧,女士们。 基佐以邀请般的口吻说道。 “是的!” “出美妙的声音----” “----好好唱一回哦!” 三人作出了回答,转身把门打开了。 在休闲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射进来的碧玉色亮光夺去了视觉。 过了一会儿,哈利才知道讨伐者们已经奔赴战场了。 港口和船只都在燃烧。 同时还升腾起不可能存在的碧玉色火焰。] 船员们跳进了海里,作业员在埠头上惊慌逃窜,旅客慌不择路地涌向应急出口。沸腾的喧嚣声和被践踏的货物、甚至是人……夜幕下的火焰更加了狂乱和恐慌的蔓延。而且还有更多诡异的火粉落在仓库的屋顶、装载的货物和船上,新的火苗也在各处燃点起来。 在这样的恶梦之中,跟本人想不想听的主观意志毫无关系,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人类啊,就算能听见,你们也不会接受吧。” 那是一个高调的、带有自豪味道的奇妙男声。 “人类啊,就算知道了,你们也不会理解吧。” 那个男人正站在一个没人在看的地方。 “先,你们就好好听清楚我们的存在吧!像烙印一样铭刻在心中吧!” 在那看起来就像在火焰中随时会崩落下来的十字架----熊熊燃烧着的帆船桅杆上的最高端。 “那样的话,世界就会变得畅通无阻吧!然后,我们就能共同迈进了吧!” 位于火焰的顶端,却不会燃烧起来的那个身影---- 妖艳的美貌在火光之中不断晃动……那是一个身颀长的男人。他稳固地站在火焰的顶端,长得几乎能碰到脚边的波浪状头,以及像法衣似的豪华衣服都在随风飘动。 “即使现在不听也将其雕刻起来吧,即使现在不明白也将其铭刻在心吧,刻上我的教示----!” 在男人的脚边,一只蜷起脊背跟随着男人的大黑犬,就像人一样以后腿直站了起来。它睁大了那双闪烁着光芒的正圆形眼睛,在火焰之中把风收集到胸廓里,然后一口气吐了出来。 “----嘎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受到了这声连波浪也被打乱的巨大咆哮的袭击,所有人都麻痹了起来,无论是在海里挣扎的人,还是从火焰里逃出来的人……一切的行动自由都被夺走了。就好像在强制别人就算以性命为代价都一定要用心倾听似的。 随着麻痹不断扩展开去,人们的眼眸中都同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就是站立在燃烧着碧玉色火焰的桅杆顶端的一个异样男人的身姿。 任何人都无法塞住耳朵,任何人也无法挪开视线。 那个男人拍了拍黑犬的头以示慰劳,然后又在火焰顶端张开双臂,把衣服和头都大大展开,在热风中不停地翻飞舞动。 “我们是‘红世使徒’----是跟人类共同编织世界的来访者!” 仿佛照在男人背后的佛光----或者说是照耀着他自身的顶光一般,射出了无数道光亮。 “接触到我的力量,将其雕刻起来吧!接触到我的理念,将其铭刻于心吧!” 那些光亮同时张了开来。 ----形成了无数纵向裂开的眼睛。 在头中扩展开来的无数眼睛,正凝视着人们。 “为了把不为人知的邻居‘红世使徒’的存在,昭示于世间!” 在沉溺在水里的同时,在遭受着烧灼的同时,在倒下来互相压挤的同时,人们也被迫注视着他。明明一点也不明白,内心却对这种教示涌起了一股“了解未知存在”的激动感。 “我在此报上名来……操纵着常力量,以此来启示迷惬,革新世界的团体……” 不知什么时候,仿佛从他头间张开的无数眼睛中流进脑海似的,人们自然而然地明白到男人的话语即将迎来顶峰,同时产生了预感和期待。 “其名字为----” 就在这一瞬间---- 火焰突然冲破了上空。 那是跟熊熊燃烧的碧玉火焰不一样的----紫色火焰。 那种火焰,在大地和海面上留下一个奇特的火线纹章,让周围形成一个彩霞色的半球状空间,覆盖了整个檀香山港口。人们从僵硬状态进人了完全静止状态,波浪也在拍打埠头的瞬间被停住了。只有碧玉色的火焰停顿了一瞬间,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面对这突然展开在眼前的异样光景,男人一脸怨恨地投以注视的目光。 那就是由“存在之力”引起的不可思议的现象----自在法的其中一种。 由性质完全相反的两位天才创造出来的、简便无比的新技术。 在数十年的短期间内在“使徒”和火雾战士之间流行起来的隐蔽结界。 正因为其具备的优点特性、对男人来说却是无法容忍的、让世界生停滞的证明。 “封绝”。 这时候,男人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知道啊,是[革正团]吧?” “!” 自己正打算高声宣告出来的集团名称,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抢先说了出来,男人马上皱起了眉头。跟头间张开的无数眼睛一起,男人把视线转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在熊熊燃烧的仓库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 那就是仿佛走出来散散步似的、无比轻松地站在那里的一位枪手。 面对那登场得极不合时宜的人物,男人以庄重的口吻问候道: “欢迎你的光临……是‘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吧?” 被唤出名字的枪手----萨雷,以一如既往的低调声音回答道: “啊啊,也亏你会知道。真没想到躲起来的人竟然是你们啊。千里迢迢地乘着船来到夏威夷传教,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对于‘传教’这个说法,我的确很想提出异议……不过,所谓的先驱者就是无法被理解的存在,所以现在你的这句话,我也虚心接受下来吧。” 男人笑着以宫廷仪礼般的幽雅动作,把右手按在胸口上---- “我的名字是‘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而他就是----” 然后,他就把手掌伸向了自己脚边的那只大黑犬。 “----同志‘吠狗’杜古……我们同样都是光荣的[革正团]之一员。” “咕噜噜噜噜噜……” 面对那并非说人话、而是伏着直立弓背的身体出呻吟的“使徒”,萨雷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转了回来。毕竟还是该跟“主犯”说话才有用。 “光荣吗……不过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却是最近有些人在到处胡乱吹嘘一些性质恶劣的无聊话呢。” 站在燃烧中的桅杆上的男人?萨拉卡埃尔以苦笑回答道: “呵呵……所有的误解都是源于自身的无德,就让我慢慢来进行修正吧。今天只要能请您接受我的问候,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果然,这种程度的语言还是刺激不了他吗。) 虽然在嘴巴上把对方贬得一文不值,而且也的确是有火雾战士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但是这样也并不代表萨雷在心中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内。 (不管怎么说,性质恶劣这一点也是千真万确的啊。)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萨雷感觉到周围的火焰中有一些晃动的影子正在悄悄向自己接近。 “那么,我就接受一下你所谓的问候----”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从夹着他的两侧火焰中窜出了两个黑影,飞扑而来的那两个黑影,是戴着狗面具的毛茸茸的怪物。 “----吧!” 萨雷毫不介意地把话说到最后,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双臂交叉在面前了。 看起来就像是枪手的快射击一样,其动作极其神。 可是,他左右两手上握着的东西,却不是枪。 而是以木片组成十字形状的、用于操纵活动木偶的道具。 没有系上丝线的这两件道具,正是赋予他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绚之绢挂”基佐用以表达意志的二为一体的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从两个操纵具中,分别延伸出无数条用不可见力量编织而成的丝线,跟两个“现在刚刚站起来的人偶”的全身连接了起来。 桅杆上的萨拉卡埃尔---- “噢……” 不禁对这种绝妙技巧出了感叹声。 从两侧出其不意地飞扑过来的、由杜古所操纵的“磷子”----“黑妖犬”,以勾爪起了攻击。然而用燃烧中的屋顶建材做成的木偶,却抵住了那长着锐利勾爪的粗壮手臂,并将其牢牢抓住。从接受他支配的瞬间开始,木偶上的火焰就已经由碧玉色变化成了紫色。 “那就是名扬天下的‘鬼功操纵师’的木偶剧吗?” “我、我的’黑妖犬’……” 杜古那正圆形的眼睛张得更大了。 他的“磷子”----“黑妖犬”,是戴着狗面具和浑身覆盖着毛皮的、用两足步行的岩石兽人。然而,那种兽人却被以残渣般的建材作为中核的火焰抵挡住了……不仅如此,被抓住的的手臂正逐渐被捏碎崩溃。 萨拉卡埃尔在认识到其力量威胁性的同时,笑着说道: “能连系起所有的物体,并进行操纵……还真是相当有趣的大杂耍呢。” “多谢了,那么下一个----” 在萨雷的轻松回答之后---- “来个小布袋之类的怎么样!?” 基佐也紧接着出了明亮而尖锐的叫喊声,缠绕在两个操纵具上的手指开始展现出玄妙无比的动作。 配合着他的操纵,两侧的木偶同时把抓住的“黑妖犬”投掷了出去。 面对以可怕的度和毫无误差的准头向自己这边飞来的、由岩石块构成的“磷子”,萨拉卡埃尔想要伸出手掌来抵挡。这时候---- “!?” 飞过来的“黑妖犬”的中心突然绽开,一团更强更快的力量凝聚体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应该是对方以扔出来的“黑妖犬”为靶子,从背后进一步施加了新的攻击。 萨拉卡埃尔带着一丝惊讶,逃到了封绝的空中,同时也不忘抓起在一旁磨磨蹭蹭的杜古的脖子。在他们逃开时带起的风还没静下来的时候,攻击就已经在桅杆顶端爆炸了开来。 “原来如此……的确是很美丽。” 看着那艳丽夺目的光辉,萨拉卡埃尔以称赞作为回应。 就在他说话的期间,以他们为目标的光线也接二连三地被射出。 “头、头儿。” “你要叫我同志。” 两人----或者应该说是抓着杜古飞起来的萨拉卡埃尔,通过预计射线的轨道而灵活地不断躲避着攻击。在构成封绝的彩霞色半球体内,他就像幽魂一样轻巧诡异地舞动着身体。 从后方追踪着他而射出来的好几道光线,并不是火雾战士在攻击中常用的破坏力量----进射和爆出火焰的火焰弹。那种光线,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光芒帐幕一般慢慢向他涌来,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从绿色变成黄色,再进而转化为红色、紫色----在艳丽夺目的色彩之间不断变化的同时,却突如其来地呈直线向猎物逼近的那些光芒,简直就像是微型的极光。 射出这些光线的人,正站在萨雷身后的一个低矮的缭望楼上。 那正是架起了散出同样光芒的弓、凝神注视着正前方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她的箭链型饰,如今正化作了光之弓的两端展开在左手之上。这正是跟她订立了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佐丽亚”。 “光是射出来的话就跟火焰弹一样,我不是说过了吗?” “必须要善加控制、让极光形成的复杂光幕遍布在整条弹道之上啊!” “是的!” 以响亮的声音向跟自己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作出回应后,琪娅拉就把手贴在弓的握把上,生成了新的极光箭矢。仿佛手中真的拿着一把有实体的弓一样,她用力拉紧了弓弦,随后释放出箭矢。 光之箭矢带起一道极光状的轨迹,向着身在空中的萨拉卡埃尔和杜古飞去。弹道依然只是呈现出一条平缓的曲线,如果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强者的话,是非常容易躲避的。 而正好就是那种强者的萨拉卡埃尔则笑了起来---- “这就是‘极光射手’……也是跟传闻中一样的美丽。” 轻而易举地避过了接连不断射出的光箭。 “但是,还很粗陋。难道你以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把我们歼灭吗?” “当然不会。” 随着萨雷的声音响起---- “唔!?” “呜、噢!?” 一只巨大的手掌向萨拉卡埃尔和杜古起了袭击。 遍出“喀啦喀啦”的响声边动了起来的那个东西,是以他们刚才所站的桅杆为中核的、由紫色火焰构成的火焰巨人。无论是体积还是力量的规模,都跟刚才抵挡和投掷了“黑妖犬”的人偶有着天壤之别。 (刚才的射击,是为了制作这个巨大人偶拖延时间的策略吗……原来如此,还真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呢。) [革正团]的男人这一回露出了充实的笑容,而并非刚才那种绰有余力的笑意。 (果然还是要实际上碰一碰头,才能知道对方有多难对付啊。) 萨雷依然站在仓库顶端,以双手的操纵具指挥着巨人。看来无论是大人偶还是小人偶,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的负担。火焰巨人在那里横冲直撞,不仅仅是用手臂,连脚也动用了起来,一直在追赶着两人。而在它那粗鲁的动作出现破绽的时候---- “连射是不会减弱威力的,尽管射出去吧!” “反而是高连射更容易形成箭幕,用身体来感觉吧!” “是的!” 琪娅拉以毫无遗漏的掩护射击作为弥补。 在勉强躲避着火雾战士们的默契配合攻击的同时---- (很好……战斗方式、长处和短处,该看的东西都全部看到了。) 萨拉卡埃尔对眼前对手的实力作了一个大概的估计,然后向抓在手里的、不怎么可靠的同志说道: “同志杜古,差不多可以了吧。” “是、是的。” 听他这么说,杜古就向剩下的“磷子”出了指示。 随后动的袭击― “琪娅拉!” “来了啊!” 并非向着难以对付的萨雷,而是以不成熟的琪娅拉作为目标。 “是的!” 在她作出回答的时候,从下面涌出的几只“黑妖犬”的影子,正以猛烈的度向着她所在的瞭望楼奔来。它们毫不减弱度,一口气就冲到了位于楼上的火雾战士眼前。 它们的锐利勾爪,在无人的瞧望楼上的空气中划过---- “----” 来自上方的极光光芒,照射在不知所措的袭击者头顶上。 “----呀啊!” 已经在空中摆出了射击姿势的琪娅拉,毫不犹豫地向着正下方射出了强力一击。 仅仅是一击,那几只“黑妖犬”就连同燎望楼一起在美丽的光芒中粉碎了。 (就是现在。) 萨拉卡埃尔向着在巨人脚下燃烧的船飞扑了进去。对琪娅拉的攻击,也并不是为了打倒她。而是为了让她中断对火焰巨人的掩护射击,也就是加以牵制了。 “嗯?” 出于警惕,萨雷让巨人退后了一步。在他的眼眸中,映照出了爆炸的闪光。 受到了来自内侧的巨大威力而被炸得四处飞散的船,其无数的碎片却停在了空中。 <实在非常精彩,“鬼功操纵师”,还有“极光射手”。> 在那些碎片表面上,浮现出了萨拉卡埃尔的火焰之眼。 <对两位的问候也已经结束,所以今夭我打算就此告辞了。> “演说的时候还威势十足,还真是够儒弱的啊。” 面对萨雷的再次挑衅,萨拉卡埃尔依然不为所动。 <也没有必要那么焦急吧。就请你暂时先欣赏一下美丽的海岛风光,慢慢等候。我们也在准备好相应的问候礼之后,再前来拜访。> 他刚说完,飞舞在空中的无数眼睛,同时向着从战斗开始后就完全没有改变过位置----甚至是连半步也没动过的萨雷瞪视了起来。 <那么,祝两位心情愉快。> 在先转化为微笑般的形状后,所有的碎片都同时生了爆炸。 “啧!” “师傅!” 在比炸开船只时更猛烈好几倍的强烈爆炸中,火焰巨人、周围的船只、半崩塌的仓库、埠头的一部分、静止的人们、还有两位火雾战士,所有的一切都被卷人其中,被炸了开来。 除了唯一一个人----在封绝的边缘上观察着这一切的、穿着裙子的女人之外。 第二章 真实讣告 (上) 夏威夷非常接近北回归线。 因此,信风的风向是从东北吹向西南。从太平洋上带来水分的湿润海风,跟夏威夷的群山相碰而形成大量雨云,所以任何一个岛的情况都基本上是----在山前的东北部为多雨地域,而越过山顶后的西南部则为干涸地域。 瓦胡岛上的信风障壁,正是从岛的北端向东南方斜向延伸的可欧劳山脉。不必多说,降水量自然是直接跟雨云接触的山间部分最多,其次就是接受大部分山上形成的雨云降雨的东北部,最少的就是承受着脱离了大半水分的海风的西南部―而檀香山就正好处在这个可欧劳山脉的西南部。 虽说如此,檀香山当然也是会下雨的。不过大部分都是洒一会儿就放晴的、连骤雨也说不上的短时雨,几乎就像是在向大地和植物浇水一样。 “……” “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如今正一脸忧郁地注视着这样的雨。在旅馆房间的阳台出口上放上一张椅子,蜷缩着身子坐在上面。 她们在经历了昨晚的激烈战斗后,由于别无选择,所以只有暂时撤退,在“约定的两人”的协助下回到了原来所在的檀香山旅馆中。 “……呼……” 在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的她身后---- “如同洒落街巷的雨点般……之后是什么呢……” 身为房间主人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正横躺在床上沉吟道。在他的胸口和腹部上,是一圈圈被细心包扎起来的洁净而稳固的绷带。 从被放置在旁边的小推车上的十字操纵具型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 “----我的心也在洒着泪。如此渗透我心的这份悲伤,到底为何物----是这样啊。” “绚之绢挂”基佐流利地接着说道。 “师傅,你醒了吗?” 琪娅拉为了察看师傅的伤势愈合情况,马上跑到了床边。 师傅则对自己徒弟身上的衣服稍微吃了一惊。 “怎么啦,这身打扮?” “咦?啊,这个吗?” 少女身上穿的衣服,是薄质短袖的宽松连身式的服装――荷璐扣(注:夏威夷妇女在正式场合穿的一种带有拖裙的长袍)。 其显著特征是在胸口上方的位置开始向内收窄,而并非设计在腰部。这是把宣教士流传过来的西洋服饰经过当地改良后做成的新式服装(相当于夏威夷洋装“姆姆”的前身)。 琪娅拉以女孩子气的动作,把新服饰的下摆稍微掂起来给师傅看。 “今天早上,在我的绷带被拿掉的时候,菲蕾丝小姐说我的衣服弄得很脏,反正她自己也要穿,所以就买来给我了。” 在她们面前突然出现的“约定的两人”,似乎找[革正团]的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有事,于是向萨雷暗示了共同作战的想法。当时双方都认为应该等身体状况恢复过来再进行详谈,所以他们现在也在同一座旅馆订了房间住下。 举世知名的“红世魔王”和“密斯提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两人却有着几乎令人怀疑这个事实的天真率直的性格,而且也很快就跟琪娅拉融洽相处了起来。至于给她买衣服什么的,恐怕也是没有任何居心和打算的吧。他们那光明正大的态度和天真无邪的举止很自然地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无论做什么事都满脸开心的样子。 大概是在送衣服的时候受到了他们那种开朗性格的吧,琪娅拉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穿裙子了。” 那设计简单的、白色的宽身裙子,跟少女非常相配。 但是,现在暂时先撤开这点不说,萨雷问道: “可是那样的话,不是很不方便战斗吗?” “……你这个家伙真是的。” 基佐的无奈声音和叹息混在了一起。 “不,现在当然也是应该那样考虑----” 打断了契约者的话,“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从左右两侧的饰----箭链型神器“佐丽亚”中出了声音。 “‘那一类’的衣服,当然也另外准备了一套啦。” “真是的,为什么总是只会看到眼前的东西呢,这个土包子。” “没关系啦。比起这个,师傅,你的伤势怎么样?” 琪娅拉制止了两人,然后从手推车上拿起了新的绷带。 萨雷见状,马上像睡懒觉的小孩一样用床单裹起身子,躲避着徒弟的照料。 “今天早上不是已经确认没事了吗?刚才也是为了慎重起见而多睡了一会儿,伤口方面已经恢复到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治愈的程度了。已经没必要特意重新包扎了啊。” 但是,琪娅拉还是再次确认了一遍。 “真的?痛不痛呢?” “不痛不痛,就算痛也不会说。” 从床单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回答。 “真是的,就像小孩子一样。” “这种时候撒撒娇也无所谓嘛。” 面对报复性地拿他开玩笑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 “就算死我也不干。” 只清楚地回答了一句没必要回答的话,实在是一点也不可爱的男人。 (就算死……) 琪娅拉听了那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实际上,在经历了跟“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一派的激战之后,萨雷直到今天的黎明前为止.都处在随时会死掉的危险状态。 在那场战斗中,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挖掉了胸口中间部分的他,在最后的一刻站了起来,令萨拉卡埃尔大吃一惊,总算成功地让他的心境向着打成平局的方向倾斜。 但是他那时候之所以能站起来,并不是挥了什么常的回复力,也不是拼命挤出力量撑起了身子。而是应用了火雾战士“鬼功操纵师”的一个小技巧----操纵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仅仅是这样而已。 那时候,他的体内根本不存在足以独力站起来的力气。不仅如此。就连异能的力量,也受到了相当大的损伤。 在这种用尽所有力量的极限状态后进行的恢复,当然就会很缓慢。直到黎明之前,他都跟一具尸体躺在那里没什么区别。生死线上的拔河赛一直在静静地、同时也激烈地持续着。到天刚开始亮的时候,才终于确认到他已经进入安定的恢复期。 琪娅拉自己也是火雾战士。虽然胸口上也受了重伤,通宵照料伤者这种程度的事情,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负担。 可是,那也只不过是仅限于**上的问题。师傅为了庇护自己而受了濒死的重伤,在他倒下之后陷人了恐慌状态,封绝也因此而被解除,最后连逃跑也失败了……这一连串的精神痛苦,正因为**上的强韧而无法以疲劳和睡眠进行麻痹,以一种彻底的形式随时折磨着她。 结果,少女心里一直残留着自己昨晚失败的鲜明印象,感到无颜面对师傅。 “不过,师傅遇到那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至于师傅的一方,则没有把徒弟的失败当一回事。他心里只是觉得,有时候遇到这样的事也很正常,并没有深入思考。 他终于从床单里露出了脸,把这一点说了出来: “我既不是天下无敌,也不是不死身,最多也只能说只不过是有点小才干的火雾战士而已。既有可能失败,也会输给别人。你也跟了我不少年了吧?” “……是的。” 当然,琪娅拉在道理上也是明白的。 明明知道.却还是受到很大打击。 把头脑一片空白、陷人了暴走状态的自己轻松抑制住的人偶操纵师。 他并没有教给自己什么心得,也没有教给自己具体的手法和技巧,只是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自己,把自己当作一个身份对等的人来交谈,偶尔倒下的话就把自己拉起来……那样的一个师傅。 先把自己那茫然自失的没出息的表情撤开不说,站在徒弟的立场上,她无论如何都绝对不想看到“鬼功操纵师”倒下的样子。 这时候---- “还有一点。” 身为师傅的萨雷补充道。 “?” “虽然你好像一直都误会了,不过最后的逃跑,反而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咦?” 另一位师傅----基佐也接着说道: “我也这么想。如果在那种状况下向敌人飞扑过去的话,你和我们都毫无疑问会全部死掉……选择了逃跑这条路,对火雾战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啊。” “不过我只是因为害怕而逃跑……” “光是这样想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抱着我和‘那个女人’跑起来。” 面对依然不理解的徒弟,萨雷用贬低的口吻称赞道: “你并不是逃避,而是作为一个火雾战士采取了撤退的行动啊。如果这样做失败了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 听他这样有条不紊地把自己反射性做出的行动说明了出来,琪娅拉才终于在无止境的自责中稍微放松了一点。 “明白的话,就别想那么多没意义的事,害得我睡不好觉。” 说完,萨雷才醒悟过来似的说道: “说起来,‘那个女人’找到没有?” “不。” 被这么一问,琪娅拉又缩起了身子。 所谓的“那个女人”,自然是自称哈利?史密斯的那个女人了。 她在萨雷醒过来之前就失踪了。 深夜,琪娅拉在照看师傅的期间,抽了一点时间去察看她的情况。 “哈丽埃特。” 忽然,自称哈利?史密斯的女人说道。 “咦?”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新的水瓶放了下来的琪娅拉,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哈丽埃特?史密斯……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由于烧伤和擦伤,全身都裹起了薄绷带(由于夏威夷的气温和湿度很高,如果卷得太多的话,反而会引痒子和化脓、热等等并症)的女性,正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又继续如此说道。 “真正……的----” 在重复她这句话的途中,琪娅拉现了。 史密斯。 哈利?史密斯,是檀香山外界宿的成员。 从父母的那一代起,他们就全家都担任起外界宿成员的工作了。 外界宿在受到“使徒”袭击的时候,从她口中得到的报告是“妹妹死去了”。 那么“她”---- “难道……你就是真正的哈利先生的----” “我是他妹妹。” 停顿了一会儿,琪娅拉才继续问道。 “那死去的,就是……” “死去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哥哥。” 完全是莫名其妙。 “为、为什么……要乔装成哥哥的样子……” “因为身为助手的我,基本上没有介入外界宿运营的权限……为了寻找、为了知道真相,我不能让他们把我赶出去。” 听了“哈丽埃特”的痛苦声音,从琪娅拉左右的饰中---- “的确,只是一个助手的你幸存了下来,跟能干的哥哥幸存了下来相比的话,欧洲的反应也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虽说是为了寻找袭击外界宿的犯人,不过这样做也真是够狠心呢。”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各自出了无奈的声音。 “犯人……” 仿佛在说梦话似的,哈丽埃特小声重复了一遍。 “咦?” “那次事件的犯人----” “你……知道吗?” 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事件真相,琪娅拉不禁感到几分困惑,于是如此问道。 并非是出于踌躇,哈丽埃特先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是哥哥。” “!?” 琪娅拉当场愣住了。 “六年前,把外界宿的所在地告诉[革正团],让他们抢走了宝具‘特塞拉’,还害得在那里的大家全被杀死的人,就是哥哥。” “那……到底是怎么……?” 琪娅拉的声音在颤。 哈丽埃特的回答,却反而平淡得可怕。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因为----” 她一边注视着天花板,一边像朗读报告: “因为,大家真的都很要好。乔治、法迪、还有亚文……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可是,哥哥却做出了那种事,最后被乔治杀死了……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所有的一切……” 感情只洋溢在话语之中,却并不存在于语气之中,实在是一种奇异的状态。只有那紧紧握住床单的手,被注人了全身的所有力量。 “所以,我很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想知道……无论要做什么事。” “……” 琪娅拉她们这才领悟到,自己直到现在才终于接触到了她宁肯冒充身份也要参与这件事的执着,以及那越了职业本分的真挚和严肃正直的根源所在。 这时候---- “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注视着天花板叫唤了一声。 “什、什么呢?” “就算是对[革正团]的思想产生了共鸣吧,但是那难道会产生把如同亲人一般的人们杀死、将充满温暖的地方一举破坏的力量吗?我实在不明白。” 那张也可以称得上是端庄美女的容颜,突然转向了一旁。 琪娅拉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种类似恐惧的感觉。 “也许身为火雾战士的你,就会知道其中的答案吧?” 面对那追问的视线,琪娅拉不禁说话吞吐了起来。 “咦、我、我吗……?” “让哥哥做出那种事的感情,跟你们舍弃一切订立契约那时候的强烈感情,不是同样的东西吗?” 相反的,哈丽埃特的语气却变得更强烈了。那平淡的口吻,正一点点地泄漏出内心的火焰。她并不是欠缺了感情,只不过是隐藏了起来而已。 “契……约……?” 在琪娅拉的脑海中,雪原的记忆就像幻觉一般重现了出来。 “到底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杀死跟自己一起畅言欢笑的人们?” “杀……死……?” 如同幻觉一般重现出来的,是父亲被杀死的悲痛和愤怒。 别外的两人仿佛在彼此对望,但实际上却没有在看。都沉浸在自己感情和记忆之中了。 “求求你,请告诉我吧,琪娅拉小姐!” “我……----” 如影子画一般的针叶丛林,悲伤和愤怒,还有那“绝对无法饶恕的东西”---- 这时候---- “好啦,停止停止!” “就算这样层层逼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好结果吧?”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在危急关头重新为琪娅拉的精神套上一个圈圈,陷人了毫无条理的漏*点之中的哈丽埃特也清醒了过来。 “啊……” 事到如今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的哈丽埃特,这次却仿佛逃避似的抬头望着天花板。 “对不起,琪娅拉小姐……我……” “不……真的稍微吃了一惊呢。” 面对有气无力地说出这些话的两人---- “何止是稍微吃惊,简直是吓得打颤呢。” “竟然向火雾战士询问契约的事情,明明在外界宿工作过,也太粗心了吧。” 左右两个饰又再次责备道。 就这样,两人开始觉得很难再开口说话了。过了几秒钟---- “我先回去师傅那里吧。” 琪娅拉说完,就站了起来。 “我会马上再回来看你的。” 哈丽埃特停顿了一拍,然后点了点头。 然而---- 等琪娅拉再次回到病房一看: “哈丽埃特……小姐……?” 床上已经空空如也了。 萨雷在身体状况安定下来之后,也听琪娅拉说了这些经过。 包括放走了她的事情在内,琪娅拉对自己的失误感到相当失落。于是,她认为至少也该好好说明一下状况,就把刚刚生的小事情告诉了师傅: “现在,他们两位都在附近搜索……不过菲蕾丝小姐说希望很渺茫。” “我想也是。” 萨雷半带笑容地回答道。因为他很容易能想像到“约定的两人”满怀兴奋地跑出去找人的样子。虽然琪娅拉说是到周围去搜索,但实际上那也只是顺便而已,主要的目的肯定是两人出去散步。 为了让别人认可共同作故而提供帮助,为了获得信赖而加以援手……用这种严肃正经的想法来衡量他们的行为实在是毫无意义,他们两人从来不会显露出那种严肃的表情。不仅如此,他们明显是在享受着夏威夷的早晨、阳光、雨露、树木、海滩、小鸟和花草。但是,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天真烂漫。他们双方都留下了对目前事态的准确分析。 “对火雾战士和‘使徒’为了不让自己的感觉生混乱,在本能上是不会过度对人类的气息加以注意,所以在面对没有害意的人类时,反而很可能察觉不到呢。” “虽说如此,我们也不会迟钝到连一个受伤的人从隔壁房间离开了也察觉不到的地步。大概是拿到了什么灌注有遮断气息自在法的器具吧?” 把这些话正确地转述了出来之后,萨雷终于放弃了躲进床单的做法。他向旁边那二为一体的神器“莲格”和“扎伊特”看了一眼,向搭档确认道: “假如真的拿着那种东西的话,那到底是谁为她准备的?” “在这个地方的话,恐怕也只有[革正团]了吧。” 如果哈丽埃特所说的话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跟其中一方的当事者有血缘关系的人,在目击了那次事件的真相----由原来的同伴起叛变和互相残杀的来龙去脉----之后也依然幸存了下来。那并不是能以一句“运气好”就能解释过去的问题。明明处在一个有可能清楚了解状况和整件事情经过的立场上,在之后也依然平安无事地生存下来继续活动……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她的哥哥,就连她自己也跟[革正团]有联系----只有这样想才更为自然 “明明是从父母亲那一代开始在外界宿工作的啊。” “也就是说,‘母亲是被使徒啃食而死的外界宿成员’……这个身份本身,就成了不让周围人对她的立场产生怀疑的最佳隐身衣了。” 听了两位师傅的对话,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在跟海魔战斗的期间,也亏她能一直瞒过去没有暴露身份呢。” “对呀对呀,先不说外表像不像吧,难道认识哥哥和她自己的旧知交连一个都没有来吗?” 两人稍微想了一会儿---- “根据那个女人说的话,应该的确是有亲密的人在袭击时被杀死了。” “之后,她就利用自己从当地不断输送情报的立场,对派遣而来的讨伐者进行监视,或者是以邀请的名义进行操作……就是这样吗?在哪个意义上还真是能干得可怕呢。” 作出了一个推测的回答。 “……” 平时一般都会插进一两句中肯看法的琪娅拉,并没有加入到对话之中。只是语气软弱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做法到底有没有错。 “……为了把哈丽埃特小姐的心情拉拢到我们这边来,我是不是……至少该回答一下她的问题会更好呢……” 看到徒弟的后悔表情,萨雷轻松地笑了笑,说道: “那种敷衍性的话,我看是不可把烦恼中的人阻拦下来的吧。而且,要说有错的话,也应该是作出了模棱两可的指示的我吧。” “对,而且对火雾战士来说,订立契约时的状况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甚至可以说是一道禁忌的秘密之门……没能说出口,也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反应啊。” “是的……” 她的回答缺少了一如既往的干脆感。 连续生了这么多冲击性的事情,而且对少女来说也全都是第一次碰到的状况,她内心的疲累,已经很容易可以从脸色上看出来了。 (没办法了。) (是啊。) 跟搭档交换了心里话之后,萨雷向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琪娅拉。” 那是最近自己认为已经不应该再这样娇纵她而放弃了的习惯。 “……啊。” 琪娅拉的表情立刻高兴了起来。她马上把椅子搬到床边,然后用自己的双掌包裹住他伸出来的手,坐了下来。绷紧的脸颊也放松了下来,微笑道: “很久没有这样了。” “我知道啊。” 萨雷只回答了这一句,就闭上了眼睛。 他经常用这种手贴手的形式,让作为徒弟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情绪不安定的火雾战士静下心来。比如通过战斗打败了“使徒”,看见了变成火炬而消失的人类,被日常的事情伤害了身心等等……刚开始的时候,那只是在了结事情之后带着她走路而采取的行动。但是,少女却似乎把这当成了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的自在法。 从左右的饰中传出了混人了苦笑的声音。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离不开师傅的徒弟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手,在有的时候握一握也好啦。” 琪娅拉也知道自己的不成熟,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通过感受着他那虽纤瘦却硬朗、虽修长却强壮的不可思议的手,慢慢让自己静下心来。不知道这只手能存在到什么时候……那是跟她昨天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的恐惧同根的安宁感。 檀香山的雨非常短暂。 不知什么时候,阳光已经从阳台射了进来。 在位于螺旋阶梯最深部的[革正团]地下基地的一个房间里,三个男人互相面对面地坐着。 “是不是稍微冷静了一点呢?” 其中一人,是在桌子上写着东西的“红世魔王”----“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 “啊啊,给你添麻烦了。” “实在抱歉。” 另一个“二人一体”的存在,是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和跟他订立契约、并赋予他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觜距之铠仗”凯姆。 这个房间,是萨拉卡埃尔的私人房间。 宽广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地……可是却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坚固的书架。那种类繁多的书籍按照字母顺序收藏在书架上(书架上还贴有每个字母的铭牌),就好像大都会里面的图书馆一样。从种类上来说,既有羊皮纸的纸束、也有书卷之类的,多种多样,让人感受到主人收集历史的漫长和覆盖面的广泛性。 现在,身为其主人的“魔王”,正在一本新装订的书上沙沙地写着流畅秀丽的字迹。 这时候,他的书写似乎终于告一段落,书本被啪嗒地合了起来。然后,他就向着克罗德抬头望去。视线中并不包含任何怒气和责备之意,反而给人一种宽容和慰劳的感觉。 “那是没办法的事。我想谁也不可能预测到会出现那样的事态吧。” “虽说如此,这毕竟是我的责任。” “啊啊,真是的,什么都是我们的错啊,可恶!” 克罗德以率直的态度、凯姆则以说脏话般的语气表达了内心的反省。那钢铁般的健壮身躯,看起来仿佛有点丧气的感觉。 萨拉卡埃尔并不会用毫无意义的苛责来打击同志的士气。只是对过去的事进行检讨,然后准备以后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在已经列入今后作战的规定事项的火雾战士歼灭行动中,我们遭到了失败,同时还出现了棘手的……嗯,出现了棘手的‘敌人’,这已经可以说是危机性的状况了。” 感受到包含在话语中的确认含义,克罗德马上以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因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而有所动摇,但是我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当然,这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要撕成碎片!” “很好。”萨拉卡埃尔也点头回应道。 “虽然以这样的形式迎来了作战的最终阶段,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变更了。如果要再次安排那么大规模的工作的话,就毫无疑问会引起各个港口的外界宿的怀疑。细微的伪装工作,这次也已经是极限了吧。” “也就是说,要一局定胜负吧。” 听了克罗德这种简洁的表达方式,萨拉卡埃尔又再次点头: “嗯,不管怎样,除了在制压部队离开之后、新的敌人到来之前的现在之外,我们就没有别的行动机会了。所以就算条件变得苛刻一点,基本方针也不会有所改变。虽然有违我们的本意,但现在还是采取对作战领域提高警戒,现敌袭就奋起迎击的被动战术吧。在‘方尖塔’起动之前,我也会跟大家一起参与警戒工作。” “明白了。” “啊啊,当然要干了。” 这时候,响起了一个敲门的声音。 “请问可以进来吗?” 那是刚才以自在法逃到了这个地下基地的女性的声音。 克罗德稍微绷紧了脸,而萨拉卡埃尔则装作没看到,回答道: “请进。” 然后,两人以视线互相示意,宣告了对话的结束。 “失礼了。”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门的人,原来是哈丽埃特.史密斯。对于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客人、以及那个人正是[革正团]的火雾战士这一点,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摇,然后稍微行了一礼。 克罗德也仿佛在用帽子藏起视线似的低了低头,离开了房间。 “那么,我先回去房间吧。” “嗯,在正式行动之前,请好好休息一下身体吧。” 克罗德背对萨拉卡埃尔走了几秒钟,跟哈丽埃特,以[革正团]的联络员身份跟她接触的克罗德,仿佛很感慨似的说道: “终于来了吗。” “是的……我并没有后悔。” 虽然察觉到了她回答的声音中渗透出来的逞强意味---- “是吗。” 但是克罗德却并没有点破,直接走出了房间。 仿佛对房门关上的声音感到某种安心感似的,哈丽埃特轻轻吐了一口气。 萨拉卡埃尔站起身子迎接了她。 “欢迎你,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他似乎对刚才的微妙对话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看见来到房间的哈丽埃特的打扮,面带困惑地笑道: “实在抱歉,我这里就只有这些凑合能穿的……而且还是上了年代的男人衣服。真不巧,我们这里全都是男的。” “不,我在外面也是‘那样子’,没有问题。” 哈丽埃特把手按在衣服的胸口上,向他表示这样已经足够。 她现在穿在身上的,是一件浓灰色的修道服。因为是一件宽松的连体衣,所以也不像萨拉卡埃尔说的那样,没有太明显的男女差别。反而是大小方面有点问题―能用腰带调节的下摆就先不说吧,袖子长出.来的一大截她也只有默默忍受了。对几年来一直穿着西装的她来说,这种松垮垮的感觉的确很不舒服。 看到她这副穿不惯衣服的样子,萨拉卡埃尔以微笑回应道: “好啦,请坐吧。” 萨拉卡埃尔并不是让她坐在桌旁,而是请她坐到接客用的沙上。 好几年没有人坐过的坚硬感,和一粒灰尘也没有的洁净程度,让人深深地感受到这个地方的特异性。环视了一下这个图书馆般的房间---- “好厉害的……数量呢。” 哈丽埃特不由得出了感叹的声音。 “嗯,的确是很庞大的数量。” 萨拉卡埃尔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干脆地肯定道。 “虽然为了掌握这些东西花了一点时间,不过也的确很值得……这简直是人类积累至今的智慧结晶呢。” “……是的。” 哈丽埃特不禁对自己提起的这个话题产生了一种难耐的羞耻感。 因为身为人类的自己连这些智慧的百分之一都不具备,而身为异种族的他却正好相反----这两方面都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先不说是否拥有强大力量,光是作为现世中一个有思想的存在,就已经在深度和广度上遥不可及了。 也不知道萨拉卡埃尔是不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他端正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眼注视着眼前这位同志,然后闭了起来。 “在先前的战斗中,我们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对于长年充当我们的协助者、而且还刚刚成为同志的你,做出那样的……先我要对这件事向你道歉。” “咦,啊!” 哈丽埃特慌忙用松垮垮的袖子藏起包着绷带的手。 “这个……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伤。由于认识范围外的事件遭受伤害和影响这种事,对我们跟‘红世’相关的人来说是经常会有的。” “不,虽然这么说,但毕竟委托你诱导他们的人是我啊。” “可是,封绝被解除这种事,对谁来说也都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吧。” “不,即使这样也还是----” “可是,我……” “----呵呵。” “……!” 察觉到彼此都在固执地进行着否定,两人不经意地笑了起来。 萨拉卡埃尔在笑意中掺进了一丝苦涩。 “没想到我们[革正团]对封绝抱有的忌讳和厌恶,竟然会成为这样的绊脚石,还真是够讽刺的。” (我、我们……) 听了他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哈丽埃特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 对他来说,只要对自己的思想有所共鸣,种族什么的根本就毫无关系。以同胞的“使徒”杜古为,连本应是宿敌的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以及自己这个只能算是被啃食对象的人类,他都会当成对等的同志来看待。 (明明是这样,我却……) 对他所感到的这种愧疚感---- “同志萨拉卡埃尔。” 哈丽埃特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如果不明确地报告出来的话,就等于是对他这个存在的无礼行为,甚至可以说是侮辱----她有这样的感觉。 “是的。”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情似的,萨拉卡埃尔收起了笑容。 “我继承了亡兄的遗志,为了报答救了我性命的恩情,一直都在为[革正团]提供协助。自从直接听你说明了具体思想之后,我的这种心情就更强烈了。” “是的。” “不过……” 哈丽埃特鼓起勇气、挤出了声音说道: “还是不一样。推动着我内心的意念,并不是像你这样的远大理想。” “这是怎么回事呢?” 萨拉卡埃尔并没有感到不高兴,只是采取了倾听的姿态。 哈丽埃特从修道服的怀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在那张黑白的、似乎稍微偏离了焦点的照片上,是面露开朗笑容的少女时代的哈丽埃特,和另一个跟她十分相像、表情一本正经的青年。 萨拉卡埃尔对这个青年非常熟悉。 “是你的兄长……同志哈利.史密斯呢。” “是的,不过,并不仅仅是这样。实际上,它原本并不是这么寂寞的照片。” 在青年和少女的中间,有一段非常不自然的距离。同时,从这张照片的整体来看,兄妹也似乎有点过于向中央倾斜了。 “本来,是一张更热闹一点的照片,还照进了许多快乐地欢笑着的人们。” “……原来如此。” “照在里面的人们,有的被啃食而消失,有的在战斗中死去而消失。就是在跟你们----不,是在跟我们[革正团]的战斗中。” 哈丽埃特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哥哥之所以还在上面,是因为他并不是被啃食而死,而是被原来是好友的火雾战士杀死的。那个火雾战士也……虽说是误会,不过当时却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我骂成叛徒,最后被同志克罗德杀死,消失了。” 在她注视着照片的眼神中,晃动着一种既非悲伤也非憎恨的感情。 过去曾经互相畅怀欢笑的朋友们和兄妹……可是现在,朋友们在战斗中丧失了存在而消失,哥哥则作为被朋友杀死的证据而一直存在于照片上,差点被朋友杀死的妹妹由于幸存了下来而站在旁边……对她来说,这张照片简直就是一幅地狱写照。 (可是。) 完全理解了她的心境的萨拉卡埃尔,却对于她一直保留着照片的事实、以及那种勇于面对的意志力,涌起了一股赞叹之情。可以看出,在她的眼神中正燃烧着无法单以留恋来概括的剧烈火焰。于是,他无言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没过多久,哈丽埃特抬起了脸,宣言道: “我是为了探寻和了解兄长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才加人[革正团]的。只不过是为了我一己的理由。” 这是宣布自己是卑微渺小之人的宣言。 “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有资格以建立‘明确的关系’成为远大理想的[革正团]一员吗?也有资格把你称呼为同志吗?” 经过一段对她来说非常漫长、可是实际上只相当于萨拉卡埃尔一次呼吸的沉默时间后,回答在耳边响起。 “不仅仅是有……而且是正因为这样,你才是值得被称为同志的存在啊,哈丽埃特?史密斯。” “咦?” 在暴露了自己的儒弱之后,得到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哈丽埃特不禁吃了一惊。 而萨拉卡埃尔则以一副理所然似的态度继续说道: “因为这是拥有意志之人的集合,各自的立场不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啊。而源自于立场的理由,也同样如此。可是,在向着同一个理想奔跑的时候,原来的立场就会成为过去,理由也会转化为向前奔跑的力量。存在于现实中的东西,就只有向着同一方向共同奔跑的‘同志’……对我们[革正团]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理由,而是志向。” 萨拉卡埃尔停顿了一拍,然后接着说道: “而且,你并没有把‘自己是身为人类的无力存在’这一点包括在‘这样的我’之中,而只是以所抱有的志向大小来评价自身。这种理性正是成为[革正团]一员的唯一资格。面对那样的你,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会拒绝呢?” “……谢、谢谢你。” 哈丽埃特无法正视他那清澈的视线,因为她竟然少见地害羞了。虽然至今为止她也被人称赞过好几次,但是这种自认为是懦弱的想法,却得到了别人如此明确地肯定,还真是头一次。 而萨拉卡埃尔则向着她低垂的脸投以微笑----然后嗖地站了起来。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是的。” 哈丽埃特忽然现,被这样称呼的愧疚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萨拉卡埃尔并没有俯视对方,而是自己也抬起头来,说道: “现在你失去了可依靠的地方,成为了我们同志……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了。因为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不会被误会成威逼你提供协助的谎言和诱饵。可以请你听一听吗?” “是什么呢?”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严肃态度,哈利埃尔也摆正了姿势,站了起来。 “是关于同志哈利.史密斯的事情。” “!” “对,是你的兄长,也是在你之前充当密探的前任者,在世界的夹缝中不停挣扎,痛苦不堪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们值得信赖的同志。” 至今为止,哈丽埃特在跟[革正团]的接触中,无论是通过克罗德转达、还是直接从克罗德口中,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次他们对哥哥个人抱有的印象和态度。正因为如此,她就只能通过唯一获得的有关哥哥的情报----也就是有关袭击的事实关系,一直在思考和探索着哥哥的行动中所包含的意义。 (值得信赖的同志,哥哥……) 那个问题,终于要在现在这个时刻----的确,现在的自己对[革正团]来说根本没有交易的意义,除了同志这个身份以外,就毫无存在价值----如果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正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刻,萨拉卡埃尔才说了出来。 “关于是什么原因令他做出‘那种事’这个问题,我是无法回答的。因为我并不知道曾经存在于那张照片中的交流究竟达到了哪个程度。” 他的话语,无论何时都充满了理论性。 “可是,关于他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才决定要协助我们,以及他向我说过些什么----这些事我都能告诉你。而更进一步的……关于他的想法和采取行动的意义,就只有由你自己去现了。这样的话,也没有问题吗?” “是的。” 哈丽埃特坚决地回答道。 “很好。我有东西想让你看一看,请跟我来吧。” 萨拉卡埃尔点了点头,然后迈出了步子。 “我就先从你们的母亲……托玛希娜?史密斯夫人说起吧。” “母亲……的……?” 他所打开的门扉,在哈丽埃特看来就好像测试勇气的关口一样。 哈利和哈丽埃特的母亲----托玛希娜?史密斯。 在美国出生的她,由于某种因缘而进人了西海岸的外界宿工作。然后,在那里跟一位男性同事相恋、结婚、生下了孩子。这样的经历在外界宿里并不少见,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同伴们也为两人祝福,她们也过得很幸福。 然而有一天,一场出人意料的灾难却在她们一家的头上。 为她们祝福的其中一位火雾战士,在美国的内乱中死去了。托玛希娜的丈夫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伤,最后采取了当时的外界宿也偶尔会出现的某种异常行动。 由外界宿的成员----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类进行的契约。 托玛希娜的丈夫为了给朋友复仇,成为了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一旦订立了契约,就会失去当时作为人类所拥有的各种关系。 托玛希娜的丈夫当然也不可能逃脱这个世界法则的束缚。 由于契约的关系,他被周围的人所忘记,扔下妻子奔赴战场,死去了。 托玛希娜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她失去了丈夫的记忆,之后那个丈夫还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在订立契约之后,“一个男人”告诉她自己就是丈夫,你只是忘记了,不过这是事实。 但是,被如此“唐突”地告知这些事情,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也没有任何实感。 然后,在男人死了之后,她也理所当然地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面对被告知的事实、以及作为知识的事实和感觉之间的差距、还有世界法则本身,她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和恐惧感,更陷人了自责。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但正是因为什么都感觉不到,才让她陷人痛苦之中。 年幼的哈利对母亲所受的这种痛苦记得非常清楚。 关于父亲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只有一个印象就是----对母亲说了一些多余话的火雾战士。虽然也记得他抱起过自己,也说明过他是自己的父亲,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接受下来,所以一直都以为他在一个人演戏。 所以,即使他不在也完全没有感觉。 只有母亲的烦闷和痛苦越来越严重这一点,让他非常难受。 不久之后,对托玛希娜的憔悴感到担忧的朋友们劝她移居到夏威夷去。并不只是因为那里的稳定气候和美丽的大自然可以休养身心,同时还带有事务上的理由----因为当地历史短浅的外界宿需要一些经验丰富的成员。 于是,在朋友们的说服下,托玛希娜踏上了夏威夷的土地。在新的土地上跟两个孩子的生活,终于给她带来了精神的安稳和生存意义。 然而她的平稳生活,却由于紧接着出现的灾难而很快迎来了终点。 托玛希娜遭到了“使徒”的啃食,死去了。 当时的夏威夷由于地势关系,只会偶尔才遭受一两次袭击,可是在这种并不频繁的战斗一幕、捕食中的一环之中,她却不幸地被卷人其中,被啃食而死了。 成长为少年的哈利,没有忘记“母亲的存在被啃食而死”这个状况,依然保持着记忆。因为他作为母亲的助手而置身于外界宿,长期接触“存在之力”,同时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也知道得相当清楚。 那就跟他的父亲在那位火雾战士朋友死去后也依然维持在记忆中的现象一样。于是,他也跟父亲一样为母亲的死感到悲伤,痛恨着啃食了她的“使徒”。 因此作为一个必然的想法,当时的他心里已经出现了成为火雾战士这个选项。而他自己也把这个可能性放在脑海的一角。 可是,一个事件,一点误差,却让他愕然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哈丽埃特----那么爱着母亲也被母亲所爱哈利的妹妹----竟然忘记了母亲的存在。 她作为外界宿的小帮手,只负责做过一些杂活,而且也没有被告知“这个世界的真相”。已故母亲的“希望她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的愿望,却带来这样一个极其可悲的结果----正是母亲的爱,让她忘记了母亲的存在。 他第一次这样子从外侧去看待过去的自己。 这种“不自然”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东西,难道就是“世界的真相”吗?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全都忘掉”的姿态。 至今为止,他也看到过好几次生在别人身上的那一幕光景。现在,他终于通过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异样感,亲身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本来应该存在的椅子,并排在一起的碟子不见了。平时由母亲来扭条的那个时钟,也出现了延迟。在叫醒母亲之后再来叫自己的妹妹,却若无其事地只来叫醒自己,然后开始做起早餐来。只有母亲才懂得怎么栽培的庭院里的花儿,也枯萎了。 他的日子,变成了被回忆紧紧束缚着身体的拷问。 然后,他为了逃避那些日子而调动到美国大陆,在进行内乱的事后处理时,却现了某个思想。那是一个所有人都嘲笑和厌恶的、认为是疯狂之举的思想。 也就是,建立“明确的关系”---- “然后,他第一次跟我们的接触,就是在八年前。” 萨拉卡埃尔的脚步声,在铁板上传出了沉重的回音。 在他私人房间的最里面,有一条代表了这个基地特征的大型螺旋状走廊,两人正在沿着这条走廊向下走。 天花板上布满了无数的电缆和管道,左右的墙壁也早就没有了门扉。 哈丽埃特一想到自己正在逐渐接近基地的核心部分,就难以压抑内心的紧张。 “的确,我并不记得母亲的事……虽然作为知识的话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哈丽埃特一边说,一边确认自己所处的立场。 “可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件,那哥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让我能够感觉到这一切呢?他明明知道那种痛苦,为什么还让我加人成为外界宿的一员,令我能感受到大家的死呢?” “他曾经这么说过----” “我所怀抱的痛苦,跟重视珍惜的心情是一样的。正因为很重要,所以在失去母亲、被当成没存在过的时候,我感到很痛苦。哈丽埃特是不是应该让自己对确实存在过的人们的记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断地一点点从手中滑落,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呢?我希望她能正视这一切。希望哈丽埃特这样,也希望所有人都这样,能如实地看待一切存在于那里的东西。” “对于这个把痛苦掩埋起来、当作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继续运行下去的世界,我实在无法忍受。我觉得,任何人都应该在接受这个重要存在的前提下生存下去。所以我要把覆盖着世界的这层面纱……如果那是朋友的话,那么就连朋友我也要排除掉。然后,对于最重要的真相,作为自己的痛苦,作为他人的怨恨,我都会全盘接受下来。” “----好了,我能转告你的事情,就是这么多。” 一言不地走了好一会儿的哈丽埃特,终于轻声地回答了一句: “谢谢……你……” 第二章 真实讣告 (下) 那并不是针对哥哥的话语,而是对萨拉卡埃尔的行动作出的回答。 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不觉得哥哥的意见是一种强加于人的行为。 在檀香山的外界宿里跟自己一起生活过的、重要的朋友们。 自己能够记得他们的事情,的确是多亏了哥哥。 可是,他们之所以会死,毫无疑问是因为哥哥。 哥哥说,由于丧失的痛苦,而萌生了珍惜的心情。 小的目标是希望自己能这样,而大的目标是希望全世界都能这样。 把小的目标托付给自己,而把大的目标托付给了[革正团」。 根本不知道该向谁说些什么,倾诉些什么。 就连这是不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答案,也不知道。 “同志萨拉卡埃尔。” “是的。” “我在‘想知道哥哥的真正用意’的冲动驱使下,舍弃了密探的任务,离开了外界宿。也许已经对你没有什么用处了。” “……” 这一次,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答。 “不过最低限度,直到这次作战的最后一刻为止……我都希望能亲眼看到----被哥哥托付了希望的[革正团],到底会做些什么,能如何改变世界。拜托了。” 哈丽埃特表明了自己作为[革正团]一员的存在意义。 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提出的一个极其任性傲慢的、而且也许是毫无意义的愿望。 “……” 萨拉卡埃尔依然没有回答,继续走在前头,然后停住了脚步。 在走廊里面的,是一道挡住了走廊的铁门。 “……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仿佛在确认似的,他慢慢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时把门扉上的粗壮把手向旁边扭动了一下。 蒸气的喷出和金属的摩擦----随着两种噪音的响起,门扉就开始向两侧滑开,从里面射进了灰色的微光。光是从空气的流动,就能让人感觉到门扉里面敞开的空间的巨大程度了。 “来,请吧。” “这个……是?” 两人所走进的地方,却出乎意料地是一个平坦的大堂。 被磨得像镜子一样光亮的地板,似乎是由硬质玻璃状的材料所制成,有着跟铁不一样的独特硬感。大堂的各处,有一些类似弧光灯平行电极的、几乎跟普通人等高的杆子呈放射状竖立在那里,就好像环状石阵似的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而在杆子的中央,杜古的一只“磷子”----“黑妖犬”,就好像守护魔像似的摆出咆哮般的姿势,一缕细长的火焰向着正上方升腾而起。 顺着那缕火焰看去的哈丽埃特,出了惊讶的声音。 “啊……” 双脚自然而然地向前迈出了步子。 萨拉卡埃尔也跟她肩并肩地慢慢走了起来。 在大堂那高高的顶部上,漂浮着一个熟悉的、却好几年没有见过的物体。 明明没有挂线却悬停在空中、闪烁着杜古的火焰颜色----灰色的物体,本来应该是用作火雾战士情报交换的支援设施外界宿的中核的东西。现在已经成了用来把这个地下基地一直隐藏起来不让火雾战士现的东西。是她的哥哥----哈利?史密斯故意让萨拉卡埃尔一派夺走的、可以说是所有一切的开端的玻璃制正十二面体。 接受设置者的力量,在一定范围内遮断气息的宝具----“特塞拉”。 被带到这个毫无疑问是基地中枢的地方,这种行为的意义和分量,哈丽埃特在抬头仰望的过程中已经确实感受到了。也许----这真的已经是全部了。 萨拉卡埃尔以平稳而严肃的口吻,向同志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让你了解我们计划的全貌。为了‘亲眼目睹’而必须采取的行动----看、理解、思考、得出结论……我现在就把材料交给你吧,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谢谢你,同志萨拉卡埃尔。” 哈丽埃特一边仰望着“特塞拉”,一边向值得敬重的男人回答道。 萨拉卡埃尔没有回答多余的话,只是跟她望着同样的东西。 在那充分的几秒钟沉默之中---- “哎呀呀,‘征辽之睟’大人?” 传出了一个奇特而可爱的、像小孩子一样的声音。 “咦?” 回过神来的哈丽埃特看了看“黑妖犬”,可是毛茸茸的“磷子”并没有改变向“特塞拉”灌输“存在之力”的姿势。而且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说话。 “现在离作战开始时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在声音第二次响起后,哈丽埃特才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黑妖犬”的另一侧,跟房间构造的单纯完全相反,那个角落放着一堆由乱七八糟的机械类物品混合而成的团块。 萨拉卡埃尔向着位于那个团块顶点、正嘎吱嘎吱地用板手扭着什么的人叫道: “不用介意,请你继续作业吧,同志勘塔特?多米诺。我只是为了向这位新同志----哈丽埃塔?史密斯说明计划的详细情况,才把她带来这里的。” “啊,是这样的吗?初次见面,新同志。” “啊,是的,彼此彼此。” 哈丽埃特在困惑之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因为向她打招呼的东西,既不是像萨拉卡埃尔这样的人类形态,也不是像杜古那样的野兽形态,而是机械做成的“某种东西”。 在鼓起来的条上嵌上两个齿轮作为眼睛,头顶仿佛插着一颗螺钉似的脑袋。身体是铁做的球体,手臂也是细长的机械装置,完全看不到任何具有生物特征的部分。 为了驱散她的疑虑,萨拉卡埃尔笑着说道: “我来介绍吧。他是同志‘我学之结晶exnett28----勘塔特?多米诺’。是你也曾经见过的同志‘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的助手‘磷子’啊。” “是‘磷子’先生?就像同志杜古的‘黑妖犬’一样的那个?” “不……”他怀着敬意摇了摇头。 “‘黑妖犬’只拥有可以听从同志杜古的命令执行单纯作业的最低限度智慧,但是他却不一样,是一个拥有毫不逊色子人类的高度智慧的存在。” “其实我也没有您称赞的那么厉害啦,嗯。” 大概是害羞了吧,多米诺的眼睛齿轮开始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那姿态实在很幽默,的确跟“黑妖犬”有着很大不同,是一个具备个性的存在。 萨拉卡埃尔把哈丽埃特带到那个角落,继续说道: “也没必要那么谦虚吧。正是因为你的智慧,我才把你和同志‘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作为客人迎人了我们同志的行列啊。” 多米诺有点困惑似的用金属手搔了搔他的金属头,然后想起了某件事。 “啊,对了,‘征辽之睟’大人,如果要说明计划的话,要不要使用装置呢?” “可以吗?会不会妨碍你的作业?” “不,‘这个’只是把计测仪表换装为教授喜欢的类型而已,本区域的微调整已经完成了。” “是这样的吗?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是……以最大尺度显示作战预定区域,方案为无妨害,状况行进度为低……拜托你了。” 面对完全莫名其妙的哈丽埃特,萨拉卡埃尔伸出了手,让她转身面对着大堂的中央。 “好的。以最大尺度显示作战预定区域,方案为无妨害,状况行进度为低。投影开始----” 随着喀锵的开关运作声响起,各处竖起来的杆子顶端开始溅出了火花。 突然间,地面上仿佛失去了光泽似的变成一片乌黑。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请你看一看吧。” 在萨拉卡埃尔说话的期间,以喷出细长火焰的守护魔像为中心的大堂地面上,已经开始映射出哈丽埃特也非常然悉的地图版面。 “看一看你的哥哥----我们的同志哈利?史密斯争取来的六年,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些什么。” 旅馆的白色墙壁,被艳丽的夕阳染成了红色。 到了这个时候,认为体力已经恢复到足够程度的萨雷,为了准备再战而换上了新的衣服。不过实际上也只是穿得少了一点而已,看起来依然是没有多大改观的旅行装束。加固了脚上的装备,把十字操纵具的二为一体神器“莲格”和“扎伊特”收进枪袋,再戴上帽子穿上外套的话,几乎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了。 做好了临战准备后---- “……” 在床上坐了十分钟有余。 “……到底在干什么啊,琪娅拉那家伙。” “听说‘那两位’正在附近转圈,本来应该会马上把他们带回来的呢。” 之后再过了十几分钟,到了海平线变成暗蓝色的时候,房门才终于被打开。 “抱、抱歉,我回来迟了,师傅。” 循声望去,映人眼帘的东西就只有花。 在房间的照明下闪闪生辉的、像大山一样的三扎花束,就呈现在门口。 从其中一扎花束的后面,半带笑意半带困惑的琪娅拉诚惶诚恐地探出了脸。萨雷也并没有责怪徒弟。反正肯定是被剩下那两人拉了去的吧。 从那两人的花束后面,传出了声音。 “哟,听说伤势已经好了吗?” “夏威夷真是个长着美丽鲜花的地方呢。” 把至少有一两个人合抱那么大扎的花束一下子放到地板上,“约定的两人”现出了身姿。 约翰穿着薄质的衬衣和短裤,脖子上挂着一顶草帽;菲蕾丝穿着跟琪娅拉一样的荷璐扣,脖子上也挂着跟约翰成对的草帽。 那悠闲轻松的打扮,实在是无法想像到他们就是举世闻名的“约定的两人”。 “……虽然很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是现在我们正赶时间。能不能稍微请你们认真一点啊?” 面对萨雷的请求,两人一脸若无其事地听完,然后一下子坐到地上,对地上散开的花草进行分类,开始做着些什么东西。 “那么紧张也没用啦,先如果不进行作战会议的话,也就没办法行动了吧?” “彼此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话,也先要商量好才行呢,约翰。这样是最好的啦。” 听了这种跟他们不拘小节的外表完全相反的正确意见,萨雷也不得不认同了。 “的确,焦急也没用……么……” 说完,他向琪娅拉看了一眼。 “先你快去换好衣服再来吧。” “是的!” 少女像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向自己房间跑去。 在此期间,萨雷以师傅的身份确认道: “虽然我知道你们俩无害,但是也别对我徒弟做什么奇怪的事啊,毕竟那家伙现在已经够难应付的了。” “虽然对恩人说这种话实在很抱歉……不过这并不是威胁啦。” 基佐也稍微以认真的声音补充道。 约翰一边挑选花朵,一边以开朗的声音说道: “我明白,大家之所以说我们无害,其实就是因为我们不会做那种‘奇怪的事’啦。” “我们只要彼此在一起,就不希望引起其他的混乱。你可以尽管放心。” 把挑选出来的花朵举在恋人面前确认着合不合适的菲蕾丝也作出了保证。 到底能信任到什么程度呢,萨雷也有点难以判断。现在这样子一起进行“作战会议”的关系,也是因为两人要求协助,师徒两人也从他们对克罗德?泰勒的态度和行动而逐渐认同了,也就是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产物。 (只要我们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共同作战也没有问题吧。) (如果是就好啦。) 两人的天真无邪,反而让“鬼功操纵师”感到不安。 没过多久,琪娅拉就穿着新的旅行装束回来了。 “大家久等了!” “好,那么开始吧。” 萨雷宣言道。虽然“约定的两人”还是坐在地板上,甚至还哼着小曲摆弄着花草,不过那边就先无视吧。 “是的!” 看到坐在椅子上伸直腰背的琪娅拉那认真的态度,萨雷罕见地产生了一种得救的感觉。 “那就爽快点开始吧!” “好啦好啦,就爽快点----!” 对轻松地喊了起来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也加以无视,萨雷开口道: “先我们来整理一下至今为止的状况吧。目前关于[革正团]的具体图谋还不明确,可是那帮以向别人吹捧那种疯狂思想为乐趣的古怪家伙,却袭击外界宿夺走了‘特塞拉’,然后从几年前开始就潜伏了起来。很明显,这种行动本身就已经是异常了。” “那样的家伙动了袭击,也变相证实了里面肯定有什么诡计啦。如果是以跟海魔决战为目的的制压部队的话,就可以通过潜伏来混过去……不过,对于为了重建外界宿而展开调查的我们就不能这样做了。”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各自补充道。 琪娅拉接着说道: “袭击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妨害我们的调查……是这样吗?之所以把目标定为檀香山港口,是因为可以令我们跟外部的联络生暂时性麻痹,拖延增援力量到来的时间,这是其中一点。袭击这种行为本身也会让我们的调查步调被拖慢,以此来争取时间,这是另一个目的……这是之前也推测到的内容呢。不过作为战术也应该是常见的手法了。” 面对似乎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的徒弟,萨雷点了点头---- “嗯,我在受到第二次袭击之前,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不经意地从腰上拔出了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 “但总觉得,他们的做法似乎有点过于性急。”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用手把玩起十字操纵具。仿佛操纵的东西就在眼前一样,把敌人的思路套在自身上,从被操纵的一方进行类推。 “夏威夷群岛的地形相当宽广,地形也很复杂。在我看来,搜索也应该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可是,就在我们来到的当天,他们就特意前来暴露身份,顺便还动了袭击。为什么不等到我们快要把握到根据地具体范、围的时候再袭击呢?毕竟他们已经拉拢了我们的领路人,为了拖延时间而进行诱导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 这时候,琪娅拉很痛苦似的咬紧了嘴唇,可是萨雷还是继续说道: “而且----他们只隔了两天,就又一次动了袭击。甚至还把‘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这个王牌搬了出来。” 这时候,身在花丛中央的“约定的两人”也竖起了耳朵。 “那是打算把我们这方全部歼灭的正面攻势。实际上,如果你们没有来的话,我们毫无疑问就已经落得那个下场了。先在第一次袭击中进行了‘不充分的会面’,然后在第二次袭击中起突袭,而且还用难以判断敌我的火雾战士来下手……这是利用了我们对[革正团]的‘自我显示欲旺盛’的先入为主观念策划的完美陷阱啊。” “既然他们一气呵成地动这种动真格的攻势,也就是说----” 在基佐说到一半的时候,萨雷就举起了拿着操纵具的手。 被他指着的琪娅拉,说出了一矢中的的结论。 “不能慢慢等待,有某种时间上的制约……所以他们企图以最快的度解决问题,就是这样吗?” “没错。一旦采取行动,只要身在夏威夷群岛的话,就一定会被察觉到的某种‘巨大东西’……他们一定是打算在近期内动那个东西。在面临这件大事的情况下,他们打算先将我们先处理掉。也就是说,由于‘约定的两人’登场,他们的这个计划就泡汤了。” “目前的状况,绝对是跟他们的预期目标有所偏离……这种偏差,对时间有限的他们来说就是弱点,反而对我们来说是进攻的机会啊。” 作出结论的萨雷和基佐,向着听到这番话的“约定的两人”望去。 展现在那一边的情景,却是跟谈话内容完全不相符的、正编织着粉红色、红色、黄色和橙色等等五彩斑斓的花环的、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身姿。看来他们是在互相给对方编织花环,经常还把花朵举起在对方的头和脸上,确认着是否跟对方相配。 琪娅拉为了照顾师傅的感受,正要向两人征求意见---- “----啊。” “这样在这里磨蹭也是在浪费时间!” 仿佛先制人似的,没有停下手中活儿的约翰抢先开口说道。 “不快点找到敌人的根据地就会失去攻击机会!你是想这么说吧?” “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地方我们已经知道了,也没必要焦急吧。” 萨雷正想对菲蕾丝那若无其事的言作出反驳---- “要是知道那个地方在哪的话,谁也不会焦急----什么!?” 他罕见地吃了一惊,把正脸对准了两人。 约翰丝毫没有在意,把终于编织好的花环放了下来,把脸凑近菲蕾丝(接近到琪娅拉见状也不禁心跳加的程度),把她挂在脖子上的草帽拿了下来。虽然明知道师徒在等待着答案,可是他却先将粉红色和白色的花环挂上了菲蕾丝的脖子。 “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你们周围转来转去吗?” 在萨雷思考着这个反问的含义时,这次又轮到菲蕾丝拿掉了把脸凑过来的约翰身上的草帽,换上了一个橙色和红色编成的花环。同时以顺便说说似的口吻,对刚才的问题作出了回答: “是因为克罗德一直躲在[革正团」的基地里不出来,我们无法加以确认……所以就在作为猎物的你们身边,等着他出来啦。” 然后,两人默默地注视着戴上花环的对方,笑了起来: “好漂亮啊,菲蕾丝。” “嗯,约翰的也很相配。” 萨雷不禁一脸无奈地支起了腮帮,取而代之的是心跳不止的琪娅拉红着脸确认道: “难道,在我们来之前,你们就一直在这个夏威夷群岛上寻找着克罗德.泰勒的影踪吗?” 两人坐在地上,就像孩子一样背靠着背,各自点头道: “就是这么回事。通过菲蕾丝的‘风之转轮’寻找了克罗德好几年,虽然接触到相关的情报,但是踪迹却在前往夏威夷的时候中断了。” “通过先一步前往夏威夷的傀儡,我们确认到他似乎躲在一个秘密的藏匿处,然后就无法下手了。因为那帮家伙只是让‘磷子’来啃食人类,根本不出来露面啊。” 在琪娅拉的饰里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也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丽贝卡她们的制压部队,然后让她们闯进那帮家伙的基地呢?” “以夏威夷群岛的完全制压和‘特塞拉’的夺还为诱饵的话,就肯定可以让她们采取行动的啊。” 两人却很无趣似的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说过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就算真的在那里,如果陷人了跟大群火雾战士的混战中的话,要找到他并且从里面‘带出来’的话可真是难于登天呢。” “为了要把他‘抓住’,就不能依靠傀儡,必须由我们亲自动手才行。不过,被多人包围着进行战斗的状况,也还是不太理想。因为我们不太信任火雾战士。” 萨雷终于察觉到对话中隐含着的某个婉转的交易。 “……说白了,作为告诉我们基地所在的代价,克罗德就交给你们收拾,是这样吗。明明是你们说要共同作战,却提出这种条件,还真是不公平啊。” 两人仿佛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似的,互相碰了碰后脑勺。 “对我们来说,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啊。虽然我们也没想到他加人了那个[革正团]……不管怎样,克罗德的处置就交由我们来处理,这个条件是绝对不能退让的。” “另外,还有一个条件。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却是很重要的事。如果愿意接受这两个条件的话,我们也愿意说出他们的基地所在,也可以协助作战。” 容貌温和的约翰以坚决的口吻说完,凛然美貌的菲蕾丝接着提出了让步方案----那是跟两人的外表印象完全相反的态度。 萨雷注视着他们两人,思索了起来。 “……” 时间相当紧迫,这一点应该是没有错的。如果在没有这两人的情况下跟拥有克罗德助力的[革正团]硬碰硬的话,形势将会相当严峻。如果让她们跟克罗德相抵消的话,战斗将会变得轻松很多。即使不是这样,基地里很可能还潜伏着更大的阴谋,无论如何也还是要保留足够的余力为上策。 在几秒钟内考虑了这一系列得失之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就答应你们吧。” “‘这是当然啦!’” “约定的两人”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以背靠背的姿势同时拍了拍手。那种开朗的模样,直让人觉得怀疑他们别有居心的想法都是白费力气。 这时候---- “那个……” 琪娅拉很难开口似的说道: “一直以来都没有询问这个的机会……那个‘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到底是什么人呢?” 计划实行的时刻已经逼近。 哈丽埃特怀着对萨拉卡埃尔告诉自己的计划的兴奋和苦恼,在集合的信号到来之前走出了走廊,然后慢慢沿着呈平缓螺旋形的阴暗走廊向上登去。 走廊很快就走完,她来到了钢铁巨塔“方尖塔”的楼层。 教授和“黑妖犬”们已经完成了微调整和细节部分的改装,空洞中只有一片寂静。 哈丽埃特呆站着似的停住了脚步,抬头向上望去。 不管看多少次,产生的畏怖感也是一样的。耸立在昏暗空洞中的那个东西,让人深深感受到那种向世界挑战、在现实中创造出来的力量和技术,也是[革正团]的精神具体化的纪念碑。 “只要这个启动的话……” 回想起听说的计划内容及其代价,她的声音中包含着某种恐惧感。 被世界的夹缝碾成碎片的兄长的思念,以及依然在夹缝中仿徨的自己的道路,能不能借助这股强大的力量----这个笔直向上延伸的存在,得到明确的答案和方向呢?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已经无法回头了。 并不是无意中的选择,也不是被别人强迫。 那是为了寻求答案和方向,由自己选择的。 “对,只有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这时候,在她的背后----从走廊的出口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啊。” “……” 哈丽埃特转身一看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个人正是“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他似乎也在召集信号出之前了集合地点。 她的脸因为刚才的独白被听到的羞耻心而红了起来。从位于克罗德胸口上的、画有一只面向左边的鹰鸳的胸章型神器“索亚拉”(据说是这样叫)中,传出了跟他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觜距之铠仗”凯姆那开玩笑般的声音: “哟,大姐,你也好像很卖力呢。” “是、是的……” 克罗德只是稍微瞥了她一眼,就跟刚才的她一样抬头仰望着“方尖塔”。在那帽子下面的视线中,有的只是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空虚,跟萨拉卡埃尔那种静静燃烧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们是一定会来的。” “咦?” 在那样的空虚之中,突然传出的声音在四周回想了起来。 “来的话,我们就把他们杀掉。” “……” 面对一脸迷惑的哈丽埃特,克罗德把接下来要生的事说了出来。 “就跟六年前那时候一样。正如同志哈利.史密斯所做的那样,你也为了追求自己的答案,背叛了同伴们,并且想要把他们杀死。” 克罗德没有看着对方,只是一边抬头望着他们的路标----“方尖塔”,一边说道。 “同志哈利?史密斯对这样的行为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痛苦,早就有了觉悟。现在的你又怎么样?只是为了寻求帮助而拉住了我的手的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足以具备觉悟的改变?” “改……变----” 在哈丽埃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无法忘记的火焰的记忆。 应该……是有展开封绝的吧。 在那之前如同理所当然似的持续着的日常----跟互相欢笑的朋友们同在的外界宿----的光景,一下子被变成了火焰、烟雾、痛楚和鲜血。哥哥扛着自己的肩膀,在那里面一步一步地走着。 全身都染满了煤烟和鲜血,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自己说了些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也许什么都没说吧。 哥哥说了些什么,也完全不记得。他应该是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的。 从背后传来了呼唤哥哥的僧恶声音。 哥哥瞬间把自己撞了开去。 他的手臂被整条砍飞了。 在哥哥的身躯中间停住的那把剑。 那是自己所熟悉的火雾战士引以为豪的剑。 朋友的剑,被哥哥的血沫染成了鲜红色。 听不见哥哥的嘶喊声,却反而听到了朋友的哭泣声。 朋友正流着眼泪怒骂着蹲在地上的字迹。 不知为什么,断断续续地传来了类似“叛徒”的声音。 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突然转变的状况,实在完全无法理解。 他向自己踏出了一步,但已经不能动了。也不打算动。 看到他哭的样子感到很悲伤,被他怒骂也感到很难受,更重要的是----哥哥他…… 从挥起了剑的他头上, 一只由力量结晶而成的鹰鸳之爪, 以一击就将他击垮在地了。 从地面上反弹起来的他脸上,鲜血、火焰和眼泪,顿时四处飞散开来。 再次的飞踢把他一下子撞飞,把他送进了火焰中----永远不能再回来的火焰之中。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钢铁般的男人耸立在眼前。 从男人的头上,落下了好几个火焰弹。 这也是自己所熟悉的朋友的火焰颜色。 男人把力量展开成翅膀,覆盖在他自己,还有我的身上。 经过了数秒钟的爆炸和燃烧,在火焰还没消失的时候,男人就展开了翅膀飞了起来。 抬头一看,在火焰的另一侧,朋友们飞扑了出来。 在空中的交错,无法看清楚。 但是却只看到了男人以踢击把朋友们撕裂,或者用翅膀撕裂的结果。 落地后的男人,向茫茫然地望着上面的自己伸出了手。 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握住了那只手。 现在的自己,也依然是握着他手的自己。 现在依然是满怀困惑的自己。 可是,觉悟的话---- “是,我改变了。” 回想起那个回答异常干脆的、可爱的火雾战士少女。 也回想起看样子马马虎虎,但却强韧无比的火雾战士男人。 她们就像当年的朋友们一样。 自己绝对不会挥去那刹那间浮现出来的幻影。 “是的。” 正视着他们的面容,宣誓道: “只有那样做,我才能接受哥哥的感情吧。因为这并不是被卷人其中,被人强迫,而是自己主动选择了这条前进的道路。” 克罗德依然没有把视线从“方尖塔”上挪开,说出了他的回答。 “是吗。‘你’……要向前进啊。” “你呢?” 为什么会这么问呢?连哈丽埃特自己也吃了一惊。只是,在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一种不相容的异样感,作为条件反射,而不由自主地向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难道不一样吗?” “……” 哈丽埃特面对着默默抬头仰望的火雾战士----在成为[革正团]一员之后才认识到----觉得他存在于这里的不协调感,跟那种异样感有着共通之处。 “……不一样啊。” 一如往常的沉重声音,现在变得更缓慢地吐露了出来。 “我并不是在前进,而是在逃避。” “哼,拼命地逃啊逃,这次就从逃走的地方跑来追兵了吗?[革正团]只是溺水时碰上的一艘船,用来躲避的山洞而已。” 凯姆吐出了一句既像是对契约者的责难,也像是补充说明的话语。 “逃避,这是指----” 哈丽埃特刚说到一半---- “唔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就在那时候。 “来----啦,来----啦,来----啦!我来----啦!” 伴随着激烈的机械运作声,一个激动得有点多余的高调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啊!?” 哈丽埃特所站的地面突然打开,甲板从地下浮了上来。克罗德迅抓起她的手臂,让她退到了打开的空洞外面。 “啊,谢谢你。” “嗯。” 位于两人背后的甲板,出“眶”的一声停了下来,刚好嵌进了打开的地板上。 在宽广的甲板中央站着的人,当然就是教授和多米诺了。教授一瞬间摊开了双手和双脚,摆出了一个刚好能勉强站着的怪异挺背姿势,在空洞中迸出充满漏*点的叫喊声: “计划实~行的时刻,现在终~于到了!我们马~上要踏入未~知之境地!” “现在离‘方尖塔’的预计运作时刻,好像还有很长时唔哇啊啊啊!?” 把手举在额头上向上仰望的多米诺冷静地插了一句嘴,却被教授那变形成钳子的手抓起了脸颊。 然后,从一时楞住的哈丽埃特和克罗的背后---- “大家都这么早啊。” 身为她们的领导者的“红世魔王”话道。 “果然还是在这里吗。” 低着身子跟随在旁的杜古,向着哈丽埃塔和克罗德看了一看,然后又望了一下“方尖塔”。萨拉卡埃尔拍了拍他的脑袋,也循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 (啊……) 哈丽埃特现在场的所有人都各以自己的姿势仰望着巨塔,不由得涌起一阵感慨。在开始和前进的行动之中,感觉到了一丝悲伤和寂寞。 萨拉卡埃尔感觉到了这一点,可是却以极其平稳的举止,慢慢地登上了通往“方尖塔”底部的搭乘甲板的阶梯。然后在中途停了下来,呼唤道: “来,大家也一起来迎接这个时刻吧。” “啊啊。” 克罗德简短地应了一声。 “哼,还在摆什么架子。” 凯姆以粗鲁的口吻说道。 “我想到下~面确认一下系~统的状况啊----?” 教授一脸不满地说道。 “用远距离操纵尝试起动的操作,您刚才是这么说好痛好痛好痛!” 多米诺的脸上被抓了一把。 “怎么了,不上来吗?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杜古出了呼唤。 “是的。” 哈丽埃特踏上了铁做的阶梯。 登上去之后,现那里是一个宽广的舞台般的平面,抬头向上看也只能看到机械线管复杂地缠绕在一起的铁塔下层部分。转眼向楼梯下面看去,现自己已经走过许多次的那个平台,竟然显得出奇的小。 一众人----中心是萨拉卡埃尔、右边是杜古、教授和多米诺,左边是克罗德,哈丽埃特----就好像站在舞台上谢幕的演员一样排列在那里。 占据主演位置的萨拉卡埃尔,先是沉下脸一会儿,然后说出了感慨万千的话语: “让我们从这里开始吧----为了跟世界建立‘明确的关系’----” 话语在空洞中回响了数秒钟之后---- 在静寂之中,开始断断续续地响起了机械的运作声。 吱吱吱吱……从正下方传来了深沉而巨大的轰鸣声,瞬间传来了一种上抛的冲击。布满了空洞周围的构造物体,正慢慢向下落去----不,是钢铁巨塔“方尖塔”正在向上升起。在那种巨大质量被向上抬起的细微震动中---- “升----降----口!打----开----!!” 教授大声喊叫起来,按下了手上的开关。 头顶上,传来了跟“方尖塔”的上升不一样的轰鸣声,天花板呈放射状缓缓打开。 哈丽埃特感觉到,自己正在跟萨拉卡埃尔、克罗德、杜古、教授和多米诺看着同样的东西,并且向着同样的方向前进。 (人类----红世魔王----火雾战士----“红世使徒”----“磷子”----大家都一起。) 脑海中的想法从口中说了出来。 “我要确认获得的东西。” 克罗德听到了从身旁的女性口中传出的低吟声。 “我要在‘这里’找到答案。” 第二章 坎坷的理想 (上) [革正团]。 那是在最近的数十年里,突然间在“红世使徒”之间流传了起来的组织名称。 之所以是“流传了起来”,是因为这个组织中并没有明确的脑和作为一个组织的实体----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现象。由零星分布于世界各地的一部分毫无统一性的“使徒”,突然主动自称为其中的一员而形成的前所未闻的组织----正确来说恐怕应该称为“集团”吧。 在火雾战士们听说了那个组织似乎仅仅是基于某个思想而连系起来的时候,其支持者和共鸣者也已经膨胀到了一个相当大的规模了。 他们的思想都可以简单概括为“让人世间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一点。 至今为止的“使徒”,都只顾着追求自己的yu望,把其他一切都视作多余的事。跟火雾战士之间的战斗,以及被世间知道自己的存在,也都属于多余事之一。对自己实现yu望造成障碍的东西,就想尽办法进行排除,或是加以回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却随着[革正团]的出现而生了一次大转折。 作为一个长期逗留在现世共同生活的居民(虽然对人类来说只能算是“给人添麻烦的邻居”),希望能以一种不会消失的明确形式加入其中……这是一种并非直接对自己带来利益的、来自另一个次元的奇怪欲求,可是“使徒”们却突然纷纷倾倒于这种思想之下。 通过市民革命中鼓吹的权利思想进行感化,伴随着国民国家群体的成立而扩展开来的、对民族的归属意识和民族主义膨胀,令“使徒”的“种族自觉”也随之被触。最近美国的奴隶制废除宣言给他们带来的冲击。还有就是针对逐渐开始流行起来的、形成因果独立空间的自在法“封绝”所带来的隐蔽效果的反抗运动。甚至还有来自于引导现世的神明启示等等……关于思想的成立原因,也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至今还没有定论。 不管怎样,总之就是人类社会的展,让拥有同样精神构造的“使徒”们抱有憧憬,从而让他们有一种想要加入其中的愿望,这就是最根源的理由了。同时,以原始姿态显现的“使徒”也急剧减少,采用人化自在法获得人类身姿的“使徒”则成反比例增多,这个恐怕也是跟那种心理性潮流息息相关的吧。 这次运动,从一开始到扩展为欧洲全土同时爆起“不展开封绝、在人类面前宣告自己存在的战争”----战斗对手并不是火雾战士之类的小角色,而是整个人类社会----那个规模的过程,总共耗费了三十年的成熟时间。 在二十世纪初这个时期,还只是处于由“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等等急进型的“红世魔王”在慢慢增加着他们的共鸣者的阶段。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环绕着巨大的空洞、以平缓的坡度向下延伸的、半径极其宏大的螺旋型阶梯。 除了以相等间隔配置有散出强烈光芒的弧光灯的地方之外,整个空间都呈现一片昏暗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噪音正远远地从空间的最深层传出。不断走动的气息,一直敲个不停的锤子声,断续的机械运作声,还有蒸气的喷出和破裂音……这时候---- 其中唯一欠缺的人声,忽然响彻了整个空洞。 “不管怎么说,这也实在做得过火了一点吧?” 女人一边沿着那到处都是用木制和铁制的东西随便拼凑起来的阶梯往下走,一边抱怨道: “竟然在不使用封绝的情况下,就把檀香山港口烧掉……港湾设施有五分之一的部分都处于毁灭状态,牺牲者的数量也不少。如果是要在现世宣示‘红世使徒’的存在,以跟人类建立‘明确的关系’为目标的话,为什么要做这种残酷的事----” “果然,你还是没有能理解呢。” 在女人的前面悠哉游哉地走着的“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头也不回地答道。现在他的头缝隙间已经没有了那无数的眼睛,看起来就是一个文静的圣职者打扮。 “没有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呢?” 听了身为人类的女人那诚惶诚恐的声音,他就感觉到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漫长。他尽量以冷静的、听起来不会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的语气,开始向还没能理解自己的女人进行说明: “我指的是我们[革正团]的行动意图。也许是因为你至今为止也只是跟负责联络的同志克罗德直接见过面吧……你会不会把我们[革正团]看作是纯粹只是想要跟人类携手前进的梦想家,或者是随便找个借口来扰乱世间的怪物呢?” “不,不是的,那样的想法,绝对----!” 强烈的否定语气,恰好印证了内心对此的肯定。” “我只是想趁这个第一次直接会面的机会,来重新请教一下您的想法而已。” 就算勉强继续说下去,也只能是毫无意义的辩解,女人自己也明白到这一点。在了解了这一切的基础上,萨拉卡埃尔笑道: “您老实说出来也没关系的。对于不被别人理解这种事,我也已经习惯了。而且,在时机已到的现在把您请来这里,也是为了想让您进一步加深理解。所以,我反而更希望你把心中的疑问坦白说出来。” “非常……抱歉。” 女人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刚才抱怨时的气势,一下子消沉了下来。 然而,连谈话热情也被冷却了下来的这种屈从的反应,反而令萨拉卡埃尔说不出话来。即使在这样萎缩的心理下进行对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他需要的只是那些能对等地跟他说话的人。 “您之所以对谈话有所顾虑,是不是因为我是‘红世魔王’的缘故呢?” “咦?” 面对如此唐突的问题,女人不由得抬起了头。 “因为你想着如果随便乱说话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无法老实说出来吗?” “那、那个……” 萨拉卡埃尔依然没有回头,继续说道: “如果是的话,那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被追随和迎合的精神所遮挡,而无法率直地交换意见的话,那么把您请来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 “……” “我并没有以力量为背景来强迫别人奉承的爱好,现在也没有啃食您的打算。当然,如果出现强大的妨碍者的话,我也是会出手的。为了在现世生存,该啃食的时候还是要啃食,但是现在并不是那个时候。你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吗?” “……是的。” “很好。” 萨拉卡埃尔好不容易把自己开始说话的基本前提、以及跟对方继续谈下去的基本前提解释清楚,然后才转入正题。 “您知道吗?我们[革正团]所主张的‘明确的关系’,既不是在愚蠢的宽容下手牵手和睦相处,也不是以此作为放肆捕食的借口。就连我们和人类之间的力量差距,也将作为彼此存在方式的一部分来达成互相理解----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人类就……” “嗯,至今为止一直被隐瞒着的、啃食和被啃食的关系就会暴露出来。也就是说,这完全就等于把‘人类是遭受着虐待的种族’这一点公诸于世。” “!!” 女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至今为止之所以为[革正团]提供协助,也完全是出于个人的理由和目的,并没有打算参与这种贬低人类自身的暴虐行为。她反复了好几次急促的呼吸,终于向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魔王”说道: “那、那么没有道理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萨拉卡埃尔,沿着那描绘出平缓坡度、一直往无止境的黑暗中延伸下去的螺旋阶梯往下走。他那圣职者般的身姿,在如今的女人眼中看来,已经转化为引领人们走向冥府的死神了。但是,他出来的声音却非常沉稳: “这也并不是什么没道理的事情。对,这个夏威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地的土著居民,现在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呢?” 女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沿着航路来到这片土地的人们,以天花、伤寒等病原菌杀死了当地人,以宣教士的传教活动扼杀了自古以来的文化习惯,把农耕地变成种植园而破坏了河流和田地等生活风土,最后还通过对王国实施政变来扼杀了共同体的体制。” “……” “可是,那种事并不应该用没道理这种笼统的说法来加以指责。来访者为夏威夷人的生活带来一定程度的改善,这的确是事实。那‘被杀死’的夏威夷王国,也是借助来访此地的白人们的力量建立起来的……而且,事情并不是以善恶来分辨的‘复杂东西’,而是以程度大小来区分的简单东西。” 这时候,在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位于螺旋阶梯中间的宽广平台。 从挂在粗壮缆绳上的好几个起重吊钩悬垂在墙边这一点看来,这里应该是搬运资材用的夹层空间。 萨拉卡埃尔向着其中的一个角落----从通道上突出来的部分----看样子同样是搬运用的电梯走去。在入口处,他打开了那个手动拉门,向女人示意道: “请吧。” “啊,谢、谢谢……” 从这个举止轻柔的男人口中,竟然说出了刚才那样的可怕话语,女人不由得感到无所适从。那就是“红世魔王”的本性吗……不可思议的,在他的言行举止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粗暴的恐吓和空洞的虚伪。 萨拉卡埃尔关上了拉门,掰下了降落的开关。在一瞬间的冲击后开始缓缓下降的电梯中,他环抱起双臂,正对着女人说道:“反过来说,如果从更广义的角度来看,我们‘红世使徒’和你们人类之间,不也可以这样说吗?白人们跨越海洋来到了夏威夷而定居下来,把当地的人们杀死了九成之多,取而代之的是招揽移民进来,把他们本来拥有的世界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现在只显露出两只的眼睛,以充满了清晰条理的理性眼神,注视着女人。 女人很清楚他接着要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么只要从世界的夹缝中来到现世的‘红世使徒’也这样做就行了。那反而是符合世界法则的行为吧。” “可是,人类和‘使徒’却是不同的生物……不,应该是不同的存在。彼此的力量,有着无法以人种来填补的绝对性差距。很难将两者作为同一的东西来看待……” 女人从事实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反驳的要点。 可是,她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对,您说得的确没错。所以我们才主张建立‘明确的关系’。” “咦?” 面对大吃一惊的女人,萨拉卡埃尔依然以平静的口吻询问道: “我先问您一个问题……至今为止的世界状态,跟刚才我所说的状态,有什么不一样呢?” “您这么问我也没办法……啊!” 女人马上醒悟过来了。 “对,那就是我所陈述的状况本身啊。正因为彼此的力量有着绝对性差距,所以人类才会单方面被啃食,‘存在之力’也一直受到我们的利用。由于没有正在受虐的自觉,恐怕其性质反而比人类之间的虐待行为更为恶劣吧。” “那、那么说……” 面对终于理解过来的女人,萨拉卡埃尔露出了笑容。那并不是单纯感情上的产物,而是迎接通过道理领悟了自己的正确性的人----也就是面向自身的理解者的笑容。 “对,我们是要告诉、转达给在毫无自觉的状况下受虐的人类,告诉他们‘我们就在这里’。然后,在建立了‘明确的关系’的时候,两者就----” “不……”他作出了订正。 “人类就会对自己的存在方式重新加以认识,从而能够找到改善现状的入口。” 从不断下降的电梯外面射进来的照明灯,映照在他那“理性的圣人”般的身影上,在女人看来就好像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佛光一样。对他的话语感到的迷惑,也已经完全冰释了。那并不是什么恐吓和虚伪,他实际上是比任何人都更正确地认识到了人类遭受的不公平,同时也对此抱有很大的忧心。 “我在欧洲也看到过许许多多的人类活动。罗马留下了伟大历史,最后遭到了驱逐;一时间威势震天的匈奴族和鞑靼人也一去不复返;基督教系的各国和伊斯兰帝国互相冲突和交混,结果双方都得到了展;宗教开始了改革,市民以革命挑战王权,在殖民地之中也开始出现独立的国家;就连长期承受着悲剧性侵略的非洲奴隶,也通过外部因素而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 萨拉卡埃尔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身的结论。 “我非常信任人类。即使在面对比至今为止更难忍受的、跟‘使徒’之间的隔阂,他们也一定能够实现新的突破,也相信那样的角色关系才是这两个种族的最妥善关系。所以,我就希望能为双方开拓出为此而必须的道路。” 仿佛象征着他的话似的,电梯随着一阵缓钝的震动停了下来,新的道路敞开在女人的面前----那正是由“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亲手展现出来的道路。 但是,女人虽然理解了他的正确性,可是关于由此而带来的可怕结果----恐怕那就是任何人都无法选择跟他一样道路的理由----的疑问,她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可是,要展到那个地步的话,不就会出现跟以前无法相比的动荡----” 由于对自己想用语言来美化的想法感到羞耻,她重新订正道: “不是会生大规模的屠杀和战争吗?” 对于她的这个预测,萨拉卡埃尔当然也有所考虑。他率直地承认了这一点,点头说道: “一定会生吧,毫无疑问。我也作为这个过程的开端,已经杀了不少人。从今以后,恐怕会杀掉更多的人吧。不仅是这样,到我们[革正团]要正式着手构筑‘明确的关系’的时候,不仅仅是火雾战士……恐怕……不,毫无疑问,我们的同胞也同样会作出空前绝后的拒绝反应吧。” 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迈步。 周围看不到任何可供换乘的电梯或者楼梯,看来这里就是终点了。光是踩上去就知道厚度惊人的铁板,正在一种断续性的缓慢震动中微微颤。噪音虽然比刚才来得更接近,但是依然听不见作业者的声音。 一个完全没有被这些声音打乱的坚决声音,传进了女人的耳中。 “可是,如果因为有困难就放弃的话,那么我们就连一步都无法前进。跟至今为止一样,啃食和被啃食的单纯关系,将会在只有人类不知道的世界中永远持续下去。”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让人类知道,把如实的姿态和力量暴露出来。在那样的基础上,再共同寻找存在于前路的‘东西’……由‘使徒’和人类一起。” 他把手伸了出来。 “今天,我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战斗。” 跟人类有着同样形状,却隐藏着人类所不具备的强大力量的手。 “今天把您请来我们的基地,是为了乘着我们计划进入实际执行阶段的机会,想让您以跟我们共同作战的‘同志’身份加入到我们的组织里来,而并非以前那种光是继承后业的‘协助者’身份。虽然为了对操守和能力进行鉴定而拖到了最后一刻……能请您接受吗?” 女人在稍微犹豫了一下的期间,回想起自身的理由和目的,然后就握住了他的手。 “是的,‘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大人。” “请称呼我为同志萨拉卡艾尔吧。” 从加以订正的他头上---- “同、同志萨拉卡埃尔。在这个基地、负责出迎的、明明是我啊。” 以两足直立的大黑犬----“吠狗”杜古话道。 “不,这是新加入我们的同志。不管从礼仪上来说,还是从便于说明问题的方面来说,都是我比较适合吧。你就继续去做你的工作吧。” “是、是的。” 杜古点了点头,有点不情愿似的转过了身。 “这个是……?” 女人终于现----在自己的面前是一道巨大的墙壁,在其表面的舷梯状通道上,杜古正在做着某种工作。而且他的“磷子”----“黑妖犬”也同样在各个地方做着跟他一样的事情。明明有噪音却没有人声,原来其中理由就在于此。 萨拉卡埃尔牵起了满脸惊讶的女人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旁边。 “既然要把您作为同志迎接进来,如果光是谈话的话就太没有实感了吧?所以,我就打算请您作为我们的一员,看一看这些东西。” 嘭!在两人的周围,点亮了以他的碧玉色火焰构成的火环。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女人眼前,那个火环一直向上升去,然后慢慢收束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 女人几乎看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刚才乘了好一会儿电梯才到底的这个空洞,其中心处原来还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铁塔。 在现存的建筑样式中,似乎从来没见过如此的高度、体积和密度。铁架、铁板、管道和电缆彼此交错,其缝隙间还可以看到仪表和齿轮等装置,压力阀和曲柄等东西还毫无规律地从各个地方突了出来,实在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诡异建筑体。看起来就像运用人类的一般技术也能做出来,但又好像并非如此。 “这就是我们计划的核心装置----‘方尖塔’了。’” “……好厉害。” 一句平平无奇、却也因此而显得率直的惊叹,从女人的口中传出。 如果拥有能创造出如此巨大物体的“事实上的力量”,那么他所说的话也应该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而是很可能会实现----女人不由得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这时候---- “oh!noooooooooooooooo----!” 传出了一声怪异绝伦的凄厉叫声。 “!?” 女人顿时大吃一惊。在她所注视的位置上----刚才点亮的火把附近的那块铁板,突然“嘭”的一声打了开来。 “到~底是谁~啊!?在这~样的地方添~加上设计范围外的照~明灯光的人!这可是会~给精密作业带来多~余阴影的啊----!?” 从那里面的空洞里轻飘飘地探出身子来的,是一个披着中世纪工匠式的工人围裙的纤长男人。一头杂乱的长被皮带似的东西捆在一起,脖子上用绳子挂着矩尺、十字架、笔记本、钳子等等,不断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 面对那个看样子就知道他负责干什么的怪异男人,萨拉卡埃尔大声喊道: “非常抱歉,是我。” 那个怪异的男人,用他那沾满了油污的手套,摆正了那厚厚的圆形眼镜的位置---- “现~在正进行着最~终输出的细~致调整,是非~常重要的作~业啊----喝啊!” 接着,他轻飘飘地纵身往下一跳,轻松地落到了地上。同时---- “嗯----?” 他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刚才那道铁板门,于是随手扔掉了。 “如~果身为领~导者的你也做出这~种事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啊----!?” 萨拉卡埃尔作为领导者,向一直在埋头作业的这个男人提醒道: “我会注意的……对,说起注意的话,跟制压部队相交替,有少数的火雾战士来到了这里。请继续慎重地进行试运转的隐蔽工作吧。” “no~prob1em!宝具‘特塞拉’的效~力,还有效~果范围的研究,我已经早~就完成了!只要杜古按~照我的指示,持续注人定~量的‘存在之力’的话,在隐~蔽方面----我可以给你绝对的安全保证!!” 挺起胸膛大喊了一番的那个男人,这时候才现萨拉卡埃尔身旁有一个害怕地蜷缩着身子的女人。 “嗯----?嗯嗯----?这~个女人是谁~啊?” “她是将在这个岛上协助我们完工的新同志。” 听了萨拉卡埃尔为自己作介绍,女人正打算打个招呼---- “初、初次见----!?” 男人光把脖子伸长了出去,把脸凑近到女人的眼前。 “同志……不~管从哪~个角度再怎~么去看,这都~是人类吧?” 面对那个男人厚不见底的眼镜,女人感觉到他仿佛连自己的肉和骨头、甚至每一滴血和每一缕神经都能看透似的,脊背不由得升腾起一阵寒意。 萨拉卡埃尔把人类什么的都当作没听见,只说了一句会让男人感到高兴的话。 “我无论如何都想让这位新的同志看一看这个精彩壮观的装置啊。” “那~是当~然了!” 男人的反应相当极端。他把举起来的手又一次放回到腰上,把高兴的脸凑近了女人。 “呀!?” “人类!‘使徒’!不~管是谁都e1nete!欢迎来客全体敬礼!” 在把伸出来的头收拢回去的同时,他马上就把上半身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再次摊开双手,倾尽全力地对自己作品的伟容出赞叹: “精~彩壮观的东西、伟~大的明,正~是这永~远闪耀光芒的金~字塔!也~就是go1den!ard!toer----!” 由于无法跟上他那失控的漏*点,女人只得呆呆地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就是这个计划的头脑人物----也就是身为装置设计者的‘红世魔王’----” 萨拉卡埃尔为他正式介绍道: “同志‘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了。” 在骚动生的两天之后,哈利·史密斯调查官才终于把状况整理好。虽说如此,但是他通过整理之后得出的结论,却是“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实在是让人头疼。檀香山港口由于修复损伤作业和想尽快逃出去的旅客而人满为患,为这些业务和手续忙得不可开交的港湾事务局,对我们的情报收集完全帮不上忙。” 跟往常一样作一身西装打扮的他一边这么说,一边走到了休闲室角落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而早已坐在那张桌子旁、正慢慢地喝着威士忌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则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道: “我想也是。” 光是脱掉了外套、依然一身旅行装束的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骚动迹象。 现在的檀香山,基本上没有人不把昨天在港口生的惨案挂在嘴边。 这座旅馆也是如此。所有能见到的人,都在针对港口生的纵火事件和听到的怪异声音这两方面,互相提出各种各样的奇怪说法。而没有加人他们行列的人,就马上抱起包袱,连滚带爬似的付账走人。 关于萨拉卡埃尔的宣言,只要他还没有被歼灭,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依然会残留在人们的印象中。因为自称[革正团]的他,并没有展开隐蔽一切的自在法·封绝,就直接在人们面前高声宣布了起来。港口也依然残留着展开封绝前的损伤痕迹。因为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那么的清晰和明显,以至于无法用怪异现象这么简单的说法来掩饰过去,现在已经演变成名副其实的事件了。 就算之后能把他打倒,如果长期让这种情报停留在意识中的话,也许会因为某些意外而残留在记忆或者记录之中。自古以来对于这种例外情况,他们都会为此做好事前准备。但是到了近代之后,“那个”又可能会牵扯上别的问题和悬念。 匆匆忙忙地付账离开的客人,跟一个拿着盛有大量饮料和水果的托盘、身上穿着大尺寸衬衣和长裤的少女撞上了。 “哇!呀……” 因为脚站不稳而感到焦急的少女----“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为了不至于把东西倒下来而拚命地保持平衡,碰上了一个站在背后的身穿裙子的女人。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几乎要整个打翻的盘子。 “对、对不起。” 面对慌忙道歉的她,穿裙子的女人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总算放下心来的琪娅拉,重新打起精神,终于走到了师傅所在的桌子前。 “大家久等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 萨雷看见徒弟坐了下来,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关于他们的目的,通过这样的骚动来把传闻扩展到整个太平洋----有这个可能吗?” “就为了引这种一时性的事件,那些在跟海魔作战的时候也躲藏了起来的家伙会这么轻易跑出来吗……虽说是对方的主动攻击,但光是问候一下就收场的话,也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呢。”从插在他腰际两侧的十字操纵具----二为一体的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传出了“绚之绢挂”基佐的声音。 琪娅拉一边伸手拿起水果,一边侧着脑袋说道:“对手竟然是那个[革正团]……光是由我们来应付,真的没问题吗?” “不管有没有问题,我们也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也不是像海魔那样成群结队地大举攻来,只要把他们找出来干掉就行啦。” 从少女左右两侧的饰----箭镞型神器“佐丽亚”之中,传出了“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的不负责任的起哄声。 哈利搔了搔脑袋,向着旅馆外边那绿蓝相接的景色望去。 “不管怎样,隔着太平洋的话也无法进行远程对话,自在法也一样不行。就算要乘船去征求意见,夏威夷也实在太远了。在这种距离下,那边的指示是不可能跟得上状况变化的。” 现在是一九o一年,电信网络还没有覆盖到夏威夷群岛上。跟相当早期(一八六六年)就铺设好线路的大西洋不一样,在美西战争爆之前,这里的战略价值一直没有引起重视。而且为这小小的岛国铺设电信线路也没什么价值,再加上单纯的距离技术问题,施工一直拖延至今,直到来年的十二月才能开通。 虽然通信网已经覆盖到美国的西海岸,但是从檀香山算起的距离是……到圣弗朗西斯哥为3841公里,到洛杉矶是41o5公里那么遥远(顺便一提,到位于太平洋另一侧的东京是6216公里)。用船来回的话,光是在路上就要花上半个月。他们自然是不可能那么悠哉游哉地跑去征求欧洲的指示了。 “在我们看来,现在就只有以我们能独立进行的形式展开调查了。” 面对神色有所不安的哈利,萨雷若无其事地说道。 “唔,反正火雾战士本来就是自主行动的啦。不管对手是谁,要将其歼灭的结论也是不变的。除了搜索敌人的方法以外,也没有什么令人苦恼的问题吧。” “关于具体的方法,你有没有什么提议呢,史密斯先生?” 哈利向基佐“嗯”地答了一声,然后摊开了昨天的地图。 “就算那帮家伙通过夺走的‘特塞拉’来隐藏行踪,只要他们是‘使徒’,就一定要通过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如果在火雾战士跟海魔战斗的数年里,那帮家伙一直都在潜伏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是不会冒着被现的危险而出来啃食的……也就是说,啃食的地方一定和根据地非常接近。这应该是很合乎情理的想法。” 琪娅拉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 “也就是说,只要调查一下各岛的火炬数量就行了吧?” 哈利向聪明的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在地图上指出了他们所在的檀香山作为基点。 “的确如此。正如昨夭所说明的那样,那帮家伙有可能潜伏的大岛----” 他先指了指东边,然后又转到了西边。 “东边的考爱、尼豪岛,西边的夏威夷岛----就是这三个岛了。作为潜伏地点来考虑的话,考爱岛有着较多的溪谷和高山;尼豪岛的整体都作为私有地而被封闭了起来;夏威夷岛是主要八岛中最大的岛,比较适合用来啃食人类。各自都有各自的优势。” 萨雷在帽子之下审视了一下两侧的地势。 考爱、尼豪岛就在他们所在的瓦胡岛旁边。 夏威夷岛则夹着其他的主要四岛,处于最远的位置。 虽说如此,但是如果要把地方的远近跟敌人的企图联系起来的话,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那个名叫萨拉卡埃尔的“红世魔王”,根据其富于理性的说话方式和文雅大方的举止看来,应该是一个相当有心计的人。所以并不能用“因为离得近而一时焦急、因为离得远而采取出其不意的行动”这些单纯的想法来推断。 “果然还是只有从他们向我们动手的理由来逆向推算这个办法了。” 听了契约者的沉吟声,身为搭档的基佐补充说明道。 “说到底,那些以传教为生存意义的爱抛头露面的家伙,为什么这好几年来都悄无声息地潜伏起来了呢?这个就是最大的谜团了……因为那帮家伙不像其他的组织,根本就不需要建立根据地之类的啊。” 琪娅拉把这个想法向前推进了一步。 “反过来说的话,这个夏威夷群岛中存在着他们潜伏起来的理由,是这样吗?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我们面前,大概是因为被我们进行详细探索的话,他们就会感到困扰吧?” “那不是为了拖慢我们的脚步而进行的牵制吗?” “也许是趁这段时间来巩固准备吧,真是小气的家伙!” 听了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话,萨雷深入思考了起来。 “如果他们是为了保护数年来准备的‘某种东西’而到处活动的话,那么用‘小气’来一句话概括也太危险了吧。说不定,他们是为了得到这段时间上的空白,才故意让海魔们在太平洋上肆虐的呢。” 感觉到问题的规模突然间变得庞大起来的琪娅拉,进行了一个可怕的想像。 “也许,不仅仅是檀香山外界宿的袭击,连之后生的太平洋全域的海魔攻击,也都是由[革正团]主导的大规模作战中的一环……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嗯,等一下,这一切都只是从状况上进行的推测而已。” 面对急着得出结论的徒弟,萨雷伸出手掌制止道。 “那帮家伙的行为所带有的意义,应该最有可能就是像你们刚才说的,是为了对我们展开搜索的牵制。这样一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阻止这个企图的行动了。” “也就是说,不让敌人有时间上的宽裕,尽快开始搜索……是这样吧?” 萨雷向基佐点了点头,然后向哈利说道: “我们尽快行动吧。能够安排在岛屿间移动的船只吗?” “没问题。即使港湾事务所不行,我也认识好几个有船的人,可以去找他们商量----” “那个----” 面对干脆利落地作出回答的青年,琪娅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怎么了?” “我们……要用船来移动吗?” 听她问出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哈利就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不便,于是问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那个……” 琪娅拉并非以平时的干脆口吻,而是诚惶诚恐地小声说话。 “如果……自己飞去的话,是不行的吗?” “那个……因为夏威夷群岛的人口相当多,很容易会被人看到,而且还很可能会被敌人抢先一步现,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还是不要以飞行作为移动手段比较好。” “是……这样的吗。” 如此回答的少女,表现出明显的失望表情。 这样一来,就连哈利也感到在意了。 “琪娅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应坐船之类的特别理由呢?” “的确是不适应坐船……但是……也不是晕船什么的……” “?” 因为不明白她的意思,哈利就转眼向她的师傅看去。可是他也只是耸了耸肩膀,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在哈利的耳边---- “……有……出来……” 传来了一声无法判别内容的细语声。 “是、是什么呢?” “……因为有嶂娜……那个、会跑出来……” “----啊!” 原来如此----哈利也只能这么说了。 当时的船,实在远远谈不上干净。如果是作为观光地获得开之前的夏威夷的话,在岛与岛之间移动的联络船,除了私有船之外,并不存在光用来载客的船,大部分人都是租借一些运载家畜、甘蔗和加工食品的货船来渡海的。 而那些船的船底都积聚了一些腐烂的饲料、货物残渣、牲口的粪尿等等肮脏的东西,所以除了琪娅拉说的嶂螂之外,苍蝇和跳蚤之类令人不快的害虫更是多得可怕了。 哈利作为一个人,对这一点也跟少女深有同感,但是他还是必须把事实说出来。 “对不起。在跟海魔的长期战斗中,外界宿的专用艇都全部被破坏了。” 而师傅则粗鲁地说道: “反正之后也会用洁净之炎的吧,要求就别那么高啦。” 话音刚落---- “但、但是我……那么大的嶂螂、在这次乘船旅途中……第一次……” “萨雷,我们的琪娅拉可是淑女耶?” “就是嘛就是嘛!我们可是有权利要求一个清洁干净的地方的!” 哭诉、规劝、怒喊……三者各不相同的抗议马上就爆了出来。 “啊----啊----啊----吵死了!” 仿佛要无视她们的言似的捂住了耳朵的他---- “在渡过太平洋的时候,她睡在哪个地方呢……这方面,并非作为师傅,而是作为她的监护人,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现连搭档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于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的确,在太平洋航路的途中睡在廉价船舱的时候,遭到了足足有拳头大(据本人所说)的“那只东西”袭击的琪娅拉,自那以后就一直睡在甲板旁边了。虽然这是火雾战士才能采取的做法,但不管怎么说,少女的确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那么,不如就先从陆路走到岛屿的边缘,仅仅在遇到海面的时候才飞过去----这样的方法怎么样呢?” 哈利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萨雷这才向琪娅拉看了一眼---- “……” “……” 看到少女以湿润的眼眸出哀求的样子,只得无奈地隔着帽子搔了搔脑袋。 “……啊----真是的,知道啦,就这样定吧。” “谢谢你,师傅!哈利先生! 琪娅拉欢喜得扑向两人,拉住了他们的手。 在阴暗的房间里,男人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正在唱着歌。 他的视线正对着墙壁上的窗框外面。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 在他所看到的窗框外面,只有一面毫无特征的岩壁。 “----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只不过为了做个样子,而在岩壁上装了一个窗框而已。 “----亲爱的人啊,你是属于我的----” 但是即使如此,男人也依然面对窗框梦想着各种不存在的东西,继续唱着歌。 “----真正的爱一定不会离开你----” 明知道这个梦想绝对不可能实现,也依然在继续。 “----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人----” 那苦涩的声音所带出的悲伤韵律,最后也无法越过窗框,只能消失在虚空之中。 在消失之前的瞬间,一个听到他声音的人走了过来。那个人以锐利勾爪的前端“嘭嘭”地敲了敲那没有关上的门,然后说道: “同、同志克罗德,差不多到时间了。” 那个人正是拥有正圆形的双眼、以两足直立行走的黑犬----“吠狗”杜古。 被唤作克罗德的男人站了起来。 “明白了,同志杜古。” 在粗壮的身体上穿着朴素的西装和长大衣,头上戴着帽子。光看外表的话,完全是属于人类的姿态。然而,其中只有那飘荡着虚无感的视线,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啊、没有啦。” 杜古弯着腰转过身,在前面给这个可怕的男人领路。 在用混凝土和铁架加固过的走廊上,只回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两人慢慢地往前迈步。或者应该说,是杜古配合着克罗德的步调,偶尔还会因为乱了步伐而差点摔倒。 杜古小声地打破了这一段沉默。 “那个、真是一好歌呢。” 如果对方没听到的话,就当自己没说过算了----虽然杜古心里这么想,不过很快就得到了清楚的回答。 “嗯。” “那歌,是你作的吗?” “怎么可能。” 克罗德呵呵地笑道。 “在去跟那个女人接触的时候,听到她正在唱,所以就让她教我了。据说那歌就记载在莉里渥卡拉尼女王遭软禁的时候写的那本书上面。” “莉里渥……是这个地方的女王吗……” “嗯,是描写离别后的恋人的歌曲,大概也包含着对国家的哀悼之情吧。” 对夏威夷传统的文学和音乐都有很深造诣的、夏威夷王朝最后的女王----莉里渥卡拉尼,由她作词作曲的“珍重再见”----虽然本来是一描写近卫军人和市井姑娘的离别之恋的情歌,但是人们也经常会把被夺走了国家的女王的境遇也假托于其中,为了缅怀而唱出这歌。 杜古动起了满是利牙的嘴巴,学着唱了起来。 “----甜蜜的记忆回来----是这样吗?” 看到他似乎觉得很喜欢的样子,克罗德就为他订正了一下,把这当成是路上打时间的消遣。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应该是这样。” “对了对了,啊----” 说完,杜古就从毛皮的某个地方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面对稍微吃了一惊的同志,黑犬一脸满足地一边写一边回答: “在不久前,同志萨拉卡埃尔、跟我说要这样做。因为、我的记性很差。” “……单词拼写错了啊?” 由于身高差距的关系而进入了视野的、那令人意外的帅气字迹,却跟歌词的拼写完全不吻合。于是,克罗德就如此向他提醒道。 但是,杜古却笑着说道: “没有关系的,这种记载方法,也是同志萨拉卡埃尔教我的。” “……?” “我们‘使徒’一旦死去就会消失。我们就算认真去写,也还是会跟我们一起消失。不过,听说如果用暗号和秘密文字来书写的东西,就好像没问题。” “噢。” “好像是说……” 他马上就把笔记本翻到前面,确认了一下。 “对,就是这个……” 他稍微花时间解读了一下自己所创造的暗号,然后终于开口道: “对,‘只要文字和含义的关联性能够偏离到能够越过世界夹缝的话,就会有可以流传到后世的可能性’,就是这个。” 这时候,克罗德忽然察觉了某件事,问道: “你是以自己死去为前提写下来的吗?” “也会有、这个原因啦。如果我记载下来的线索,恰好落到了同志萨拉卡埃尔的手上,就可能会派得上用场。”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是……吗?” 听到克罗德的声音中包含着笑意,杜古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去。 “比起那个,你继续把后面的、告诉我吧。’, “噢----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在昏暗的通道中,两人一边哼着歌曲,一边向前走去。 第二章 坎坷的理想 (下) 由哈利带路,萨雷和琪娅拉沿着瓦胡岛中央的可欧劳山脉和怀亚纳埃山脉这两个山脊中间的路线,向着卡埃纳角前进。因为他们决定先从附近的两岛----考爱岛和尼豪岛着手调查。 距离上大概是五十公里左右。如果是欧洲的平原的话,那也是很容易走完的距离。然而在南方地域的话,道路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如距离上的数字那么简单。虽然自从西洋人来到之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开辟了一些宽阔道路,但是也依然相当难走,绝对谈不上舒适二字。 幸好夏威夷的马都非常有活力,装上了墨西哥式马鞍的马匹一直朝着前路猛冲。 站在一行人最前头的,是到了这种时候也依然穿着正统西装的哈利。 “我来带路,请两位跟着我吧!” 向着穿回了平时的旅行装扮的萨雷和琪娅拉,哈利出威势十足的声音,驱马向前飞奔。 不过,在前面还要添上“起初的时候”这个前提。 在这种艰难山路上的行军,是拥有能承受激烈颠簸的骑马奔跑的火雾战士体能才能胜任的苦活,对于身为一般人类----而且还是属于比较瘦弱的、看样子更适合做事务的(实际上也证明了这一点属实)哈利来说,实在是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在穿过看起来像起皱的深绿色羽绒一样、带有尖锐边角的可欧劳·怀亚纳埃山间道路的时候---- “还、还能坚持住,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哈利还在“两人的身后”顽强地叫出这句话,但是在到达岛屿北岸的时候,他就已经奄奄一息,连声音都出不来了。在他痛苦得抓在马脖子上的时候,两人也好几次想要把他拉下来。可是每次他都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依然坚持了过来,可见他的执着也非同寻常。 “有我在……的话,在当地……会更方便……” 由于可欧劳山脉邻接着北海,它跟怀亚纳埃山脉间的平地就慢慢变成逐渐向海那边缩窄的荒地。哈利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是在这条路上走到一半的时侯,那种精神力也已经达到极限了。好不容易迎来休息的时间,他才刚下马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你、你没事吧!?” 琪娅拉从自己的马上跳了下来,向他跑了过去。 但是哈利却---- “没……嗯,我没事……!” 一边瘫在地上一边伸出手掌,拒绝了琪娅拉的帮助。 就连萨雷也对这种过度的努力感到难受了。 “所以我都说过,由我们两人自己去也没问题。虽说路途不远,但是,要以普通人的体力跟火雾战士同行的话,就连瑞士的佣兵也会垮掉的。” 不过,哈利却依然毫不退让。 “我……无论如何……也要去。” (虽然也有着为亲人和同伴们报仇的原因,但这还真是难办。) 看到萨雷困惑的模样,基佐提议道: “考虑到他付出的辛劳,在这里扔下他也太不近人情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找一个不容易被现的地方,从那里开始采用飞行的方式,这个做法怎么样?” “也对呢,就这么办吧!” 琪娅拉故意大声地叫了出来,向哈利征求同意。否则的话,他恐怕会一直就这样跑到死为止----这个青年的确是有这样顽固的一面。 “……明白……了……实在抱歉。” 他也终于屈服了。 (真是头疼啊。) 总算放下心来的萨雷,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地势。 右边是可以看到海平线的北边海面,左边是怀亚纳埃山脉逐渐变得平缓的山脚,前方是如同三角形的尖角般不断向前延伸的荒地,远远还可以看到在山丘的另一边缓缓西沉的夕阳。 “没什么,已经过了海列瓦街道了。到了这个地方,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来吧。” “不过,甘蔗田和那边的铁路还有一段----” “行了,不要再说。” 真是的,这个青年的执着还真不是盖的。 萨雷一边说,一边观察了一下从东边天空逐渐逼近这里的夜幕,低声说道: “干脆今天就在这里露营,明天再前往考爱岛吧……” 对于这一句自言自语---- “如果可以的话。” 却从“海的那边”传来了回答。 “我希望你们可以停留在这个岛上。” “!!” 萨雷马上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以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片红光的无边海面为绒毯,一个长翻飞的妖艳男人,正悠然自得地站在上面。 海风吹过。 波浪涌来。 流云密布。 在这样的背景下,只有一个人---- 就像理所当然似的站在那里。 “果然,还是不行吧。” 面向浑身都充满了异样感的男人·“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 “啊啊,当然不行。 不知何时已经从腰际两侧拔出了二为一体的十字操纵具型神器“莲格”和“扎伊特”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作出了回答。 “还真是亏你----” “因为各种准备已经基本完成了,如果不前来问候的话不就太失礼了吗?” 仔细一看,只见几十个黑色影子……在上次战斗中出现过的“磷子”已经把三人包围在内了。它们的胸口上,都无一例外地亮起了由萨拉卡埃尔的碧玉色火焰构成的眼睛。 “是吗……那好像应该叫做‘咒眼’吧。” 在萨雷沉吟的期间,那些火焰构成的眼睛已经消失,并同时暴露出自身的气息。 一直在注视着那群夕阳之下蠢蠢欲动的黑色妖犬的哈利,忍不住浑身打起颤来。其气息的出现实在太过突然了。 听了萨雷的话,萨拉卡埃尔笑着回答道: “嗯,能向盯上的对象动自在法,是我的能力。” 在他的头中,仿佛从“黑妖犬”那里收回来了似的,有无数的眼睛呈纵向睁了开来。 萨雷厉声叫道: “琪娅拉。” “是的!” 面对慢慢缩小包围圈的“黑妖犬”群,为了把哈利夹在自己和萨雷之间,琪娅拉向背后压了过去。 “对不----” 连最后一个“起”字都无法说出来的紧迫气氛,笼罩在背靠背地站在那里的火雾战士师徒的周围。 由干燥的地盘构成的荒地山丘,在“黑妖犬”的脚步下出“喀啦”的声音碎裂了。 瞬间---- “封绝。” 在萨雷咏唱出这一句之后,柔和的海风、重叠的波涛、流动的云朵,还有夹在两人之中的哈利,所有的一切都在紫色的火焰中凝固了起来。 彩霞色的半球迅形成,在火线的纹章燃烧在大地上的异样空间里,周围的一群“黑妖犬”同时奔跑起来,向着还能活动的两人和静止下来的一人飞扑了过去。 萨雷摊开双手,从“莲格”和“扎伊特”中延伸出无数的丝线。被那些丝线缠上的土沙、岩石、以及灌木丛中的枯枝,顿时化成了数十个傀儡人偶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在他的身旁站了起来,把静止的哈利包裹在怀里。 同时,飞扑过来的“黑妖犬”也全部由其他的傀儡人偶低档住了。 “果然名不虚传。” 对操纵木偶的精湛技术出感叹声的萨拉卡埃尔---- “那么我也开始吧。” 把头间的一只眼睛转移到被人偶抵挡住的“黑妖犬”上。瞬间,那毛茸茸的身体顿时膨胀起来,力量也迅增强,反过来把人偶击碎,突破了包围。 “还没完。” 两个、三个……在得到“咒眼”助力的瞬间,“黑妖犬”逐一得到强化,一个接一个地击碎人偶,在包围网中创造出空当,并向里面跃去。 但是---- “呀啊!” 向前跃进的“黑妖犬”的鼻梁和脑袋,都被带着极光轨迹的光箭彻底粉碎了。 那正是左手上展开了极光之弓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的射击。 “喝----呀啊!” 琪娅拉继续射出无数的箭矢,把突破了包围的、几乎要突破包围的、仅仅是进入了射击范围而成为靶子的所有“黑妖犬”,都一一粉碎破坏。 萨雷的人偶们在抵挡住第一轮攻势后也并没有强行用力量向外扩张包围圈,而是为了让敌人成为琪娅拉的靶子而开始改变了身法动作。让数十个人偶作出了完全不同的动作,可是却没有出现任何失误和停滞,以异能力量上演的人偶剧依然在继续。 在这种情况下---- (琪娅拉,我数三拍。) (是的!) 师徒二人以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进行交谈,并在同一瞬间---- “嘿!” 以人偶动的强攻空出了包围圈的一角---- “喝呀----!” 向着站在海上的萨拉卡埃尔射出了闪耀着极光的一箭。” “!?” 大吃一惊的萨拉卡埃尔马上把手掌上的“咒眼”张开成盾牌般的大小,抵挡住了这一击。 冲击的余波在紫色的海面上爆炸了开来。 在水雾之中---- “呼……好危险好危险。看来我还是稍微动动身子吧。” 萨拉卡埃尔若无其事地说着,然后让“咒眼”在背后张开成圆形,形成佛光般的光环,纵身飞了起来。 通过向自己的身体赋予力量而展开的飞行,其目的地正是包围圈的中心----也就是师徒二人的头上。 (回避。) (是的!)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萨拉卡埃尔已经把新的五个“咒眼”移动到右手的指尖上,如同流星一般释放了出来。“咒眼”命中了两人刚才所在的地点,燃烧起来的火焰变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怎么了。) (什么?) 正当两人惊讶的时候,那一只眼盯上了逃向前方的琪娅拉---- “啊!?” 转移到了她的胸口上。 “那么,来刺一下吧。” 在萨拉卡埃尔的一声令下,眼睛变化成一根纤细的桩子,贯穿了琪娅拉的胸廓,消失了。 “呜,咕啊!?” 少女遭受了对普通人类将会造成致命伤的一击,马上感到难以呼吸,身体也向前方倾斜起来----然而,在她的左手上构成弓的两位“红世魔王”,却没有出悲鸣,也没有替她担心,只是以强烈的叫唤声向她提出要求: “琪娅拉,快歌唱吧!” “歌唱极光,歌唱夜晚!” “呜、咕……” 师傅所生成的土沙手臂,扶住了无法回答、几乎快要倒下的少女。他并没有像对待哈利那样保护她,而只是成为让她继续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支撑点。 琪娅拉并不认为这是残酷的对待。自从选择了作为火雾战士而生存的时刻开始,自从决定成为他的徒弟的瞬间开始,就已经有了走上这种道路的觉悟。 (呜。) 只是,对于被要求的事----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她还无法做到……“极光射手”原本应有的全力姿态、令两个“红世魔王”合二为一的身体、还有横跨夜空的极光力量的结晶,现在还无法形成……她只是对这一点感到无比悔恨和不甘。 二为一体的神器----箭镞“佐丽亚”依然还是处于分开的状态,并非以“箭镞”、而是以“弓”的形式存在。 (不行。) 没办法,她只有在师傅为自己准备的土沙手臂中,往弓上架起下一根光箭。 目标是向自己右手上转移了“咒眼”的萨拉卡埃尔---- (!) 这时候,她现自己被头中的一只眼睛盯上了。 在感觉到的瞬间,萨拉卡埃尔已经向她射出了五只眼睛。 (就这样吧!) 在心里如此默念,同时射出了光箭。 箭矢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在半空中跟“咒眼”撞上,极光和碧玉色的两种火焰互相混合,生了爆炸。琪娅拉利用爆炸造成的压力滚动着身体,在下一个位置稳住脚步,并确认师傅的指示---- (找到了,在五时方向。) 她刚这么想,指示就先一步传达过来了。 (是的!) 两位火雾战士在一系列的攻击中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琪娅拉立刻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起来。 当然,被贯穿的胸口传来的剧痛一直在折磨着琪娅拉,但是对于异能者特有的回复力,她通过这几年的经验已经心中有数了。 这种程度的话,还没有问题。 (比起这个……) 在战场上升腾起来的火焰另一边,可以看到师傅正带领着抱起哈利并保护着他的人偶。依然是像往常一样,一副丝毫感觉不到战意高昂的平淡面容。看到了他的表情,琪娅拉就得到了足以越痛楚的安心感。 (还能动……虽然还不能歌唱出横跨夜空的极光,但是这个的话……) 她把剩下的力量集中在左臂之上。 在她面前,突破了包围的“黑妖犬”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 琪娅拉挥起左手的弓,以其边缘部分横扫过去,将“黑妖犬”的**砍成了两断。 “蹬”的一声,琪娅拉以单膝跪在地上。那并不是由于伤口疼痛而导致的反应,而是为了进行更准确的射击而采取的稳固姿势。 (请给我两秒钟!) 在心里暗念出这句话,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气息.同时开始瞄准目标。 (好嘞。) 萨雷以土沙生成了新的人偶,抵挡住逐渐向琪娅拉包围过去的“黑妖犬”。 然后,两秒钟到了。 “----嘿呀!” 弓弦出嗡嗡的声音,箭矢带起极光的轨迹疾驰而去---- 把躲藏在岩石阴影中的一只有着正圆形双眼的黑犬,连同岩石一起贯穿了。 “呀啊啊!” 被贯穿了胸口的杜古跳了起来,滚落在地上。 瞬间,所有的“黑妖犬”都停止了行动。 “杜古!?” 从空中出惊愕声音的萨拉卡埃尔,以惊人的度出现在他面前,把指尖上的五个“咒眼”转移到他的伤口之上。抱着那伤口慢慢愈合的身体,萨拉卡埃尔抹去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再次飞上了空中。 “你竟敢……” 从他的嘴唇中,第一次吐出了愤怒的声音。 “嗯,虽然是很陈腐的台词……但我还是要这样说。因为那是最能表达我这种心情的话了。” 琪娅拉不禁对自己这反而激怒了敌人的威力不足的一击感到悔恨。 (没能收拾掉。) (因为贯穿了岩石,所以威力减弱了啊。) (而且还没有塞住伤口,所以力量不足够啦。)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马上进行了即时指导。 在她的身边,正站着师傅和抱着哈利的人偶。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如果徒弟得意忘形的话,他也会加以教育,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就会放着不管。 取而代之的是,基佐以轻松的口吻关心地问道: “少女的烦恼----胸口的伤有没有大碍?” “好痛。不过,我还行。” 琪娅拉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重新做好准备。 在这几秒钟内,萨拉卡埃尔已经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了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由碧玉色火焰构成的“咒眼”。大概是气昏头了吧,他摆出了不顾一切的全力攻击态势。 (那个一旦被盯上就会生转移的眼睛一定要小心。) (那家伙自身也应该很强,不要光被自在法吸引了注意力。) (是的!) 在对话中的师徒头顶---- “接受我的痛楚吧!” 随着一声呼喊,激烈颤动着的碧玉色“咒眼”同时在下一瞬间撞上了地面。 不管是岩石还是泥土、水和人偶,就连停止活动的“黑妖犬”也被卷人其中,引了大爆炸。 “哼!” “呜,啊!?” 在遍布四周的猛火之中,为了躲避致命爆炸而向旁边跳开的时候---- 琪娅拉突然感觉到出现了一股“新的气息”,而且正向着这边接近。 (啊!) 那是一个火雾战士的气息。 (是……自己人?) 在这样想着的她身旁,萨雷根据映人眼帘的火焰颜色---- (这家伙是----) 判断出逐渐接近的“那个东西”是属于某个火雾战士的能力“sackcoat”,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糟糕----) 琪娅拉所判别出的气息,并没有错误。 那毫无疑问是属于火雾战士的气息。 可是,她接下来的认识,却错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自己人。 而是直到现在这一刻,都依靠萨拉卡埃尔的“咒眼”隐藏着气息的、他们的王牌---- “----” 那位“敌方的火雾战士”在爆炸的火焰之中,披着呈现出鹰鹫的外形、闪耀着天蓝色光芒的力量之衣“sackcoat”,以覆盖在其腿上的锐利坚固的勾爪,向着一时大意的“极光射手”的少女猛力刺出。 “----吃招吧!!” “咦!?” 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态无法把握,只能愣愣地瞪大了眼睛的琪娅拉,突然现自己的视野被一个背影----那非常熟悉的、既高大、又纤瘦、同时也很可靠、很温暖的背影----挡住了。 被挡住之后,只听见眼前传来了可怕的声音,那闪耀着天蓝色光芒的粗壮爪子,从脊背上穿了出来。 “嘎……啊咕!” 那是自己所熟悉的师傅出的声音,然而却是至今为止从来没听过的苦闷声音----能让人感觉到肺部被血液所填满的声音。 同样听惯了的基佐的声音----然而却是至今为止从来没听过的愤怒叫喊声----在卷着漩涡的碧玉色热浪中,把敌方的火雾战士的名字喊了出来。 “克罗德·泰勒----!?” “没错。” “让我们来庆贺一下这不幸的重逢吧,老朋友?” 低沉的声音和无畏的声音----两个男人的声音从师傅脊背的另一边作出了回答。与此同时,那刺穿脊背的粗壮爪子,就像要把内侧的东西揪出来似的向里握紧,然后抽了回去。 就连叫声都没有出,师傅就倒了下来。 那位“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竟然像断线的人偶一样倒了下来。 在这种对自己来说不可能存在、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态中---- “----” 面对拒绝接受这个现实而茫然呆立的少女---- “‘琪娅拉!不要愣着不动!!’”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呜!” 然而,少女却先对没有指示这一点感到恐惧---- “呜、啊啊啊……” 接着,就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恐慌之中---- “啊啊、啊----” 最后,由于遭受了极大的冲击----陷人了茫然自失的状态。 “----呜----!!” 在师傅的血沫溅到脸上的强烈冲击下……茫然自失了。 “琪娅拉!快继承纹章啊!” “你在干什么啊,傻瓜----啊!?” 展开“那个”的萨雷,由于受了重伤而失去了意识。 通常来说应该把“那个”继承下来的琪娅拉,却陷人了茫然自失的状态。 而且,普及了没多长时间的“那个”,在应付各种可能生的意外事态时,那些必不可少的技能上的积累,以及能够反射性展开的习惯性反应,都完全不具备。 而他们所面对的敌人----[革正团],也不认为有使用“那个”的必要。 封绝----被解除了。 所有的一切都动了起来,被隐蔽于战场内的所有存在,都尽数暴露于外部世界之中。 萨拉卡埃尔所引的爆炸,其最后的一点余波炸裂了海面,把荒地也击得粉碎。 同时,由于萨雷生成的人偶崩溃而被甩了出去的哈利,也被卷人其中。 同样被爆炸的烈风吹飞的琪娅拉---- “呜----啊!” 面对自己所引起的无法挽回的结果,从自失中清醒了过来。 在自己身旁、如同坏掉的人偶似的躺在地上的师傅,对突然生的爆炸(在他的角度看来)而出呻吟声的哈利----琪娅拉不顾一切,就连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的事实都置之不理,只是拼命地把他们抱了起来。 “啊!啊、啊啊……!” 在出这种不知应该算是嘶叫还是悲鸣的少女头顶---- “胜败已成定局了呢。” 从解除了封绝的昏暗天空中,背后闪耀着光环的萨拉卡埃尔作出了冷酷而严肃的判定。 在他的臂弯中,终于恢复了意识的杜古,两眼闪出了灿烂的亮光。 同时,在爆炸中幸免于难的十只左右的“黑妖犬”站起了身子,正慢慢地向这边靠近。 而且,在萨拉卡埃尔身旁,还有一个披着像鸟一样的衣服的火雾战士。 萨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哈利出了苦闷的呻吟声.琪娅拉自身的伤势也很深。 “这是我们的胜利。 “……呜、呜呜。” 琪娅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事到如今展开封绝也没有意义,而且敌人还多了一个散着强大气息的火雾战士助阵,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琪娅拉把自身的左手上形成弓的力量解除了。 “!?” 在惊讶的萨拉卡埃尔眼底,以琪娅拉为中心的极光漩涡爆了开来。 克罗德以猛禽般的敏锐视线注意到了从爆炸中的一角飞出来的影子,向领征求同意道: “同志萨拉卡埃尔,我去收拾掉。” “请吧。啊,不过她的话----” “我明白。” 说完,克罗德叠起了身上披着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翅膀,开始以猛烈的度下降。对准了猎物----趁着爆炸而打算逃走的火雾战士少女,从上空起袭击。 (已经被现了!?) 两手抱着负伤的两人逃走----采取了这个连自己也知道行不通的无奈行动的琪娅拉,感觉到头上向自己起追击的气息,不由得咬住了嘴唇。她尽可能小心地把两人放下来---- (对不起,到最后也要你们陪着我。) (被逼到这个地步也还是做不到吗。) (我说啊,现在说什么最后还早得很。) 在刹那间跟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交换了对话,然后再次把弓展开---- “----嘿呀啊!” 挤出全身的力气射出一光箭。 面对那带着极光轨迹的光箭---- “哼。” 克罗德却只是以最低限度的螺旋转身动作就轻松躲开了。 “!?” 对准了惊讶得瞪大眼睛的少女,拥护着[革正团]的火雾战士让身体向前翻腾,将集中在飞踢的右脚前端的天蓝色光辉转化为鹫爪。 蹬----! 被击碎的东西,是地面。 好不容易才躲开的琪娅拉,连拉弓的时间也没有---- “嘎呜!!” 腹部就遭到了对方迅以左脚出的第二记踢击。那是以击落地面的右脚为轴心,把同样带有鹫爪的左腿横扫出来的高踢击。琪娅拉就像小石头一样被整个踢飞了。 展开了翅膀飞翔起来的克罗德,追上了身在空中的少女---- “喝!” 再次以鹰鹫的右足使出了前滚踢。而且,这次还被那以天蓝色光辉形成的脚一把抓住,伴随着踢击的猛烈势头被狠狠撞击在地面上。 “----” 遭受面对这种连岩石都被整块撞碎的强大打击力,琪娅拉就连一丁点的叫喊声也不出来。双臂连同身体一起被对方的爪子牢牢抓住,就连挪动身体也难以做到。而且也根本没有足以挥开对手束缚的力量。 (为什么,不能歌唱呢……) 在少女的空虚眼眸中,映照出耸立在面前践踏着自己的克罗德。力量集中在他挥起的手刀周围,化作了一个鹫头。 那就是对她来说的死亡形式。 那只手,正向自己挥落---- “哟。” 在那之前的一瞬间,在黄昏的微风中,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终于出来了吗,‘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 在场的人都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站在荒地的高大山丘上的,是一个穿裙子的女人。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而已……但是,普通人类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更重要的是---- (咦……那个人……?) 琪娅拉曾经见过那个女人。她应该就是今天早上自己在休闲室里撞到的那个女性。完全是莫名其妙。 而克罗德低声呢喃道: “你说什么……?” 比起对眼前的少女下杀手这件事,他似乎把对闯入者的警戒放在了最优先的位置。因为在那个不合时宜的女人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气息,而且女人所出的声音就像一个语气轻松的少年声音。 而且,还生了更奇怪的事。 “我们可是找过了很多地方啊,真是的。” 这次她又出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位于克罗德胸前、上面画有一只面向左边的鹰鹫的胸章型神器,出了低沉的声音。 “这个声音……难道是……!” “就是那个‘难道’啦,‘觜距之铠仗’凯姆。” 说完,女人就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然后突然浑身脱力似的向地面倒下---- 然而却在倒下来的途中生了爆炸。 “这是!?” 萨拉卡埃尔在空中瞪大了无数的眼睛。 原来在爆炸前的瞬间,女人的周围在刹那间现出了隐蔽气息的自在法,然后又解除了。 而且,那爆炸的火焰还卷成了漩涡膨胀起来,向着地面展开了一个新的自在式。 (召还……不,是诱导和牵引的结合吗。) 身为自在师的他一眼就看透了其自在法的种类和高深程度。 (到底是怎么----!) 他一边想,一边转过头来。 向着东边看去。 并不是眼前可以看见的可欧劳山脉---- 也不是再远一点的莫洛凯岛---- 而是来自更遥远的、越过了那蔚蓝色的海平线的彼岸---- 在自在式的牵引下,朝着自在式所在的方向飞来。 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高度,朝着这个地方直线飞来。 那是“两股”巨大得可怕的气息。 克罗德茫然地呢喃道: “……‘风之转轮’。” “你说、什么?” 萨拉卡埃尔察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顿时瞠目结舌。 不知什么时候,曾经听他说过。 “风之转轮”。 那是通过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接触而不断传递,通过在接触的瞬间进行扫描来探索目标物的精细巧妙的自在法。找到目标物之后,就通过从自在法传递途中的火炬一点点地收集起来的“存在之力”,创造出一个依附了自身意识的傀儡,在“本体”到达之前进行对状况的调查和调整等等。 其本体----也就是使用这个自在法的“红世魔王”,跟同样作为自在师名扬天下的“密斯提斯”一起合称为---- “----‘约定的两人’----!?” 就像被萨拉卡埃尔呼唤了过来似的,头上的云层开始卷起漩涡,在数秒之后就被穿破了。 烧灼着抬头仰望夜空的眼睛,琥珀色的大瀑布自天而降,那是一阵风。 风之瀑布不偏不倚地跟诱导和牵引的自在式相会合,并向四周绽开。 在那阵光芒逐渐消退的中心位置,出现了男女二人的身影,身上的衣服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克罗德毫不掩饰内心的愕然,逐个唤出了他们的名字。 “……‘彩飘’菲蕾丝,‘永远的恋人’约翰……!” 在纤细的身体各处缠卷着布条、穿着上下连体服装的美丽女性。 洋溢着激烈的跃动感,把生命的美妙展现在别人面前的少年。 彼此靠着肩膀、牵着双手地伫立在那里的两人,俨然是天生一对的存在。 女性向克罗德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真是的,你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啊,克罗德·泰勒。” 少年也同样向他投以天真烂漫的笑容。 “而且是明知道会给我们添麻烦还这样做嘛。” “怎么……可能----” 以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傲然耸立、展现出钢铁般的强壮身躯的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如今却浑身无力地晃动着身体。 “为什么,不可能……” “你们竟然来了……到底用了什么骗术?” 无力地作出回应的两人呆站在原地,手牵着手的两人则面露苦笑。 “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肮脏呢,凯姆。” “这没有什么骗不骗的,只是遵从你们的‘约定’而已啦。” 看着四人的谈话,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王牌“空里百裂手”动摇的神情,萨拉卡埃尔不禁在心中焦急起来。 (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偏偏来了这么难对付的人……是敌人吗?)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是任何一方的同伴,但是看样子是肯定会阻挠其中的一方。而那所谓的其中一方,自然是他们[革正团]……正确来说,应该是克罗德·泰勒。 这两个人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和“密斯提斯”,而且还出于“某个理由”,被认为是不会对世界造成危害的存在。因此,火雾战士并不会讨伐他们,而“使徒”也不会主动去向他们起挑战,是在真正意义上自由自在地阔步世间的存在。 (刚才的女人就是这两人的傀儡吗……如果他们是利用无法感应气息的“那个东西”,在这个地方进行暗中探查的话,那么在某种程度上了解了我们的计划也是很有可能的。) 危机性的状况,很可能并不只限于目前的这个战场。对萨拉卡埃尔来说,自然是那边的事情更为重要了。 另一方面,对紧迫的空气毫不在意,“约定的两人”以轻松的口吻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要从夫人那里逃了出来?” “托你的福,我们因为要遵照约定,只有挑起了‘来阻止你’这个沉重任务了啊。” 然后,两人向前踏出了一步。 克罗德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在他的脚下---- (就趁现在!) 琪娅拉摆脱了力度变弱的勾爪的束缚,逃脱了出来。跟克罗德保持了一段距离后,为了作出现在能做到的唯一抵抗,展开了左手上的弓。 “……?” 但是,让琪娅拉自己逃了出来的克罗德---- “呜……咕……” 却完全丧失了刚才那毫无破绽的姿态,只是脚步虚浮的站在那里,连看都没有看逃了出去的火雾战士少女一眼。 看到这样的局面,萨拉卡埃尔心想: (失去了攻击时机了吗……) 正在这个时候---- (----) 他那无数的眼睛同时目睹了另一个令人吃惊的情景。 (----什么!?) 本来应该被挖穿了胸口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现在站了起来。 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那应该是早就一命呜呼的重伤,现在从那个伤口中也依然在不断涌出鲜血,然而他的表情却还是一片平静。大概是为了唤出人偶的预备动作吧,他正在静静地把双手向左右大大张开。 (到此为止了……) 萨卡拉埃尔终于放弃了以歼灭敌人来完满解决这件事的念头。 现在已经不能再继续犹豫了。给了萨雷恢复的时间,给了琪娅拉逃跑的机会,克罗德也丧失了战意。所有的优势,都因为“约定的两人”的出现而一下子急转直下了。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停止计划……只有在现状下强行动了。) 萨拉卡埃尔怀着觉悟接受了这个自己最希望能够避免的选择,笑了起来。 (……“约定的两人”,似乎是为了“阻止”同志克罗德而协助火雾战士的一方……而且我们[革正团]本来就被人讨厌……呵呵。) “头……儿……?” 在他的臂弯中,一脸疑惑的杜古开口说道。萨拉卡埃尔用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仿佛以此为信号似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并非毫无思虑的自暴自弃,而是作为思虑之后的自嘲而大笑了起来。 对于他这种出乎意料的行动,克罗德也稍微从动摇中清醒了过来。 “同志、萨拉卡埃尔。” “抱、抱歉。” “不……我们撤退吧。” 接受了两人的道歉后,萨拉卡埃尔注视着目前最必须加以警惕的两人。 “两位好像跟同志克罗德有很多叙旧的话要说,不过我们双方都有身体状况不太好的人,所以就先暂时中断吧。” “约定的两人”观察了一下双方的状况,同样以笑容回答道: “嗯……克罗德还真是跟一些麻烦的家伙搭上了勾呢。” “就算我们说在这里把一切都解决掉也没有用,既然你们有逃跑手段,那就没办法了。” 在彼此的视线擦出火花的数秒钟内---- “那么,失陪了……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是不想再次相见呢。” 萨拉卡埃尔说完,就往最后剩下的“黑妖犬”们身上点燃了“咒眼”。 那破烂不堪的“磷子”们先是在瞬间内向里压缩了一下,然后引了大爆炸。 在这时候---- “约翰!” “哎哟哟。” 手牵着手的“约定的两人”轻轻地飞向空中避开了爆炸。 “哈利先生!” 琪娅拉反射性地压在依然倒地不起的哈利身上。 “……” 萨雷在爆炸火焰即将逼近前的瞬间向前倒了下来。 [革正团]又一次随着爆炸的火焰离开了。 在猛烈的破坏力奔流过去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萨拉卡埃尔一派已经全部走*光,世界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呜……” 听到了波浪和海风的声音,忍耐这痛楚和耳鸣---- “哈利……先生……?” “……呜……” 哈利似乎勉强保住了一命。琪娅拉马上把压在自己下面的哈利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自从封绝解除之后,他的身体就在地面上被拖来拖去,而且还遭受了火焰的袭击。所以,他身上的西装已经变得跟破布没有两样,而且还到处渗出血来。 “我、我马上给你包扎……!” 出于解除了封绝而让他受伤的自责心,也出于纯粹的善良心地,琪娅拉对庇护了他的自己背上的灼烧般的疼痛全然不顾,先就开始为他疗伤。 “啊----不、行。” 把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让自己碰的西装前面掀开---- “现在可不是说那种话的时----” 琪娅拉的思考突然停止了好几秒钟。 哈利以无力的手拼命按着西装的前面,遮挡着胸口。 对干他的举止,和刚才一瞬间看到的东西---- “----啊,怎么……” “那……个……” “咦……?“ 琪娅拉和两位“红世魔王”才终于出了这一点点声音。 在那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在战斗中连钮扣也全部脱落了的衬衣里面,有两个鼓起来的东西。 那是身为少女的琪娅拉----虽然在大小上有点差距----也具备的东西。 扎在脑后的头也散了开来,作为一种“理所当然的状况”,为遮掩着胸口的动作平添了一份美艳。 “你是……哈利先生……对吧?” 脸色的苍白程度远远过了受伤程度的、“自称”哈利·史密斯的女性,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终于认命了似的,一直紧紧捂着胸口的手臂,松开了力量。 “……嗯。” 她回答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才换上了女性的语调。 琪娅拉在混乱之极的头脑中,不经意地问出了一个逼近核心的问题。 “不过,你……到底是谁呢……?” 第四章 永远的梦路 (上) 被密度过剩的绿色覆盖着的森林,铺满了岩石和沙粒的荒地,水和土的界线显得十分暧mei的湿地,以及拥有压倒性断崖的溪谷等等,都在面积虽小但是却拥有各种不同地貌的夏威夷群岛找得到。而她们则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等待着萨雷的指示。 和漫天星辉闪烁的星空相对,无限漆黑寂寞的荒原上的一角之中。 缺乏起伏和硬质感,横向伸展的壁状相连的岩层,看上去有种异样的细碎感觉,其中有多处因为凹陷而显得黑漆漆的洞穴。她们就隐身在其中一个里面。 “怎么了,琪娅拉?你还在在意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所说的话吗?” 温柔地开口问道的是“彩飘”菲蕾丝。 而在旁边盘腿坐着缩成小小一团的火雾战士,“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则把脸埋进了竖起的双膝之中。 “……不,没有这样的事。” 听见她小声的回答之后,从她左右两边垂下的饰,箭镞型神器“佐丽亚”中传出了“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的声音。 “根本就是在意嘛。” “不要想得太复杂了啊,不管你是什么人,要做的事情还不是一样。” 不……琪娅拉在膝盖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想我的事……而且,你、你们也说得对……但是师傅他竟然那样子想……” 这么一说,责难的声音更大了。 “那个男人不喜欢明目张胆的作恶,也不喜欢暗里藏刀,他只不过是真的那么想而已啦。” “没错没错,反正本人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样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他都不会介意的啊。” 少女只好沉默下来。但是耳中接着传来了菲蕾丝那缓慢而冷酷的重重一击。 “‘火雾战士不是人’、‘像我们这种家伙,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同情别人’吗――” “但是,师傅和基佐毕竟和我们不同。也不能勉强他们――” 提出抗议的小小低吟,却突然被一声地面震响打断了。 “――怎、怎么回事!?” 细碎却强烈的震动摇撼着大地,然后徐徐扩大了范围。伴随着恐惧的实感让她们不禁慌乱。毕竟这个地方是特别的,不慌张才奇怪。 两边的饰大叫起来。 “快看,那座山上面!” “喷、喷喷喷喷火!?” 菲蕾丝至刚才为止的稳重态度随即消失,露出尖锐的眼神抬头看着山上。 “不对。” 她们从[革正团]的“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一派的人数来看,知道自己过去太过小看了他们的气度和拥有的实力。 抬眼望去只见那平坦的地平线整个儿隆起而形成的活火山茂纳洛亚山顶上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巨大铁塔,正向着天空不断升起。 虽然大吃了一惊,但是还是继续伏下身子等着。 要是在正式打响战斗之前轻举妄动的话,就有可能被人现。 只有慎重地压制着气息,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夏威夷岛是夏威夷群岛中最大的岛。 它位于群岛的东端,面积比其他的主要七大岛加起来还要大。这个“大岛”是建立了统一王朝的卡美哈美哈大王的出生地,所以被冠于王国列岛的名号。 地势方面十分复杂,从海中耸立起来的南北两大山以及所带的谷地组成。 其中一个山位于北面,是海拔42o5米的休眠火山,茂纳奇亚(白色之山之意)。 另一座位于南面,海拔4169米,今时今日其中也充满了炽热的岩浆,是个不断冒着浓烟,随时会喷的活火山―茂纳洛亚(长山之意)。 夏威夷火山的特征在于熔岩岩浆的黏性很低,而由这种岩浆形成的火山和其他火山一样,山势并不险恶,而是横向坡道徐缓,向四周大面积延伸,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山脉(甚至可以说夏威夷岛的南半岛就是这个火山本身)。 而且由于这个火山所在的地势关系,喷次数非常之多,从留有纪录的178o年其开始算,也已经喷过好几十次,不断把莫大的能量从地底下吐出来。其中在1868年的喷中,伴随着大地震而来的海啸,还在岛上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山顶上有一块因为火山活动而凹陷的巨大凹地,由于多是石灰岩形成的关系,草木十分稀疏,在夜晚的漆黑之中形成了一片十分荒凉的风景。 在这其中的一角的中型陷落的凹地中,地面呈放射状向四周伸展,而[革正团]花了六年岁月制造的铁制巨塔“方尖塔”就竖立其中。 塔的轮廓十分简单,是一个长长的圆柱,但是表面的结构却复杂奇怪之极,是无数零件组成的集合体。钢筋铁板上装着很多配管、电缆,摆着指针的仪器和不断旋转着的齿轮,喷着蒸气的压力阀以及不断活动着的曲轴,全部都毫无统一性地组装在外面。 突然,断断续续地响起的千斤顶动作的巨响响起,一下子盖过了其他所有部位的零件噪音,然后又突然静了下来。在掠过山顶部的冰冷夜风之中,异样之塔正高傲地炫耀着自己的存在。 而在巨塔的根部,一群人正站在搭乘平台上。 “呜、啊啊----” 原外界宿调查官,现在是[革正团]一员的哈丽埃特?史密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眺望眼下的风景。 茂纳洛亚和其他岛上的山地一样,还没有遭受过风雨河川的侵蚀,所以山势十分平缓,没有任何险峻之处。现在以她们眺望的角度的话,以粘性低的岩浆不断堆积形成的山体一直往东南部延伸,直接伸入海中(正确地说,茂纳奇亚、茂纳洛亚两座山是从海底平原中喷形成高度过一万米的大火山的上部伸出海面的部分)。 从夜晚的山顶眺望星稀月朗的熔岩平原那庄严的容貌,就连当地的人们也难得一见。这种开阔的景色伴随着强风和低温,让她们不禁浑身颤抖。还有,就是现在开始生的事将会改变整个世界的这种期待和恐惧,也包含在颤抖之中。至于这种感情应该隐藏还是外露,身穿修道服的她们则始终保持着犹豫的态度。 站在众人中心的是“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 “好了。” 他站在风中,看着眼前的景色,用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理性声音说道: “应该马上就可以看见了吧……同志杜古。” 在他身边站立着,有点驼背感觉的大黑犬“吠狗”杜古用那闪着光的圆形双眼瞪着遥远的海面。 “时间刚刚好呢。同志萨拉卡埃尔。我的‘黑妖犬’正在过来。” “那就好。” 萨拉卡埃尔点点头,然后睁开了在翻飞间的无数眼睛。其中一只眼透过对于人类来说只能看作是黑暗壁垒的海上,看见了一点亮在船头的灯火。 “来了……!” 深深的喜悦出现在他那妖艳的美貌之上。 在波涛深处静静地航行着的是从遥远的西海岸前来的数十只输送团的船只。全部都是具备了蒸汽船的烟囱和帆船用的2ooo吨级别的大型船。 这些船正在进行难以置信的沿岸夜间航行,而且船头全部都向着海岸线……不过,这倒不是问题,因为这些船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同志丹塔利奥教授。” “探耽求究”丹塔利奥教授听见了他的声音之后立刻像是点上了火的烟花一般骨碌骨碌地转了三圈半,然后向助手“我学之结晶exnett-28勘塔特?多米诺”出了指示。 “知----道了吗!多米诺----!!准----备着陆作业!!” “是的!遵命!!” 多米诺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前面,然后把里面的其中一根了拉杆喀嚓一声拉倒。紧接着,茂纳奇亚再次开始了震动。 “啊!” 在哈丽埃特凝视着的山腹之中,一扇巨大的门正从内往外打开。 只见从其间冉冉上升上来的是一个装着咔嚓咔嚓作响的活动部位的轨道状机器。但是其大小却和平时见惯的轨道相差几十倍。相比之下,似乎是为了进行细微调整作业而在四周不断动着的“黑妖犬”看起来不像小狗,倒像是豆粒。 然后轨道开始向两边延伸。一边伸向山上的“方尖塔”,另一端伸向海岸线。这种看起来十分滑稽的行为,却因为那不同寻常的大小,让在场观看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迫力。 “制造这个‘方尖塔’所用的材料,就是这样子运上来的啊。” 哈丽埃特向着像铁塔一般挺立在身边的男人,“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问道。 “嗯。” 他只简短地回应了一声。接着在他胸前刻着头部向左的鹰鹫的徽章型神器“索亚拉”中,传来了“觜距之铠仗”凯姆阴阳怪气的声音: “也不是每天或者每个星期都会来的,一年中只有那么一两次,在避人耳目的深夜静静的送过来而已哦。虽然说是夜晚,但是这种机关,也不能随便说开就开。” 哈丽埃特点点头,注意到什么似的把视线投向远方。 那小小的灯火群,也就是船队似乎一直没有减,径直向着已经铺设好轨道的海岸以船特有的猛烈度接近。 “啊、那样子的话不是会撞上海岸线吗……或者在那之前会搁浅不是吗?” “这个不必在意,反正船上的人早已经被全部吃掉了。把冻结了机能处于长期保存状态的‘黑妖犬’混进货物之中搬上船,等到了这附近的时候就让杜古使之活性化,夺去船只。之后把船沉入沿岸,消灭证据就行了。我们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听见他这种理直气壮的解释,哈丽埃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凯姆嘲笑道: “虽然做法有点残忍,不过事到如今你就什么都别说了,大姐。” “…………是。” 身为领的萨拉卡埃尔向着有点动摇的她追加了一点理论上的解说: “至今为止我们都把船舶的大量失踪用‘海魔作祟’敷衍过去了,但是在驱逐几乎成功的现在的话,这个理由恐怕不顶用了。那么按照这样子下去的话,很快平定太平洋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外界宿之中过十人以上的火雾战士就会经常在东西之间来往……到最后别说运输作业了,一切都会变得困难。所以如果要按计划行事的话,就只有趁他们人手还不足的现在了。” 然后他看着站在身边的教授,爽朗地笑道: “不管我们拥有多么优秀的天才,但是制造‘方尖塔’这样的巨大建筑物的话,制作材料还是只能依赖从外面运来……作为结果的话,这一步也应该计算进作战计划之中了吧。” “因为夏----威夷这里没有重工业的据----点嘛……!” 受到赞赏的教授夸张地挺起了胸膛,过了一秒钟,又马上恢复之前的姿势,向左右大叫道: “多米诺----!启动登陆台!杜----古----!要开始最后业了哦----!” “明白,我会让船加的!” 杜古点点头,然后向在穿上的“黑妖犬”出了简单的指示。 “是!遵命!” 等待作为他上级的杜古回答完之后,多米诺迅拉下了胸口中的另一个拉杆。 随着这一下操作,轨道伸展着的海岸的熔岩平原裂开,出现了一个似乎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登陆台”的构造物。跟“方尖塔”相比起来,这个构造要小一点但是看起来更为坚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伞骨倒插在地上形成的铁制城堡。 其中一角连接上轨道之后,伞骨状的物体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那数十条伞骨都是能够把牛马一下子捏碎的巨大铁臂。接到指示后的“黑妖犬”中的大部分迅沿着轨道跑到登陆台的各个部分,进行货物上陆的准备。而船队方面也似乎连掌舵的力气都省去了似的,以出常识的船间距离密集起来。不管是搁浅还是撞上侮岸,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看着眼前快要生的一切,哈丽埃特不禁紧张起来。突然,耳中传来了杜古的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 “唔?” 克罗德低吟了一声之后,马上开始了周围的警戒。 “这究竟是怎么----这个、啊?” 哈丽埃特正要问,却突然现了。 刚才还是集中起来的船队,开始慢慢散开。从外侧的船开始按顺序急摆舵,向四面八方散了开来。 看见眼前这意料之外的展,教授不禁大叫起来。“杜----古!你究竟在干什么啊!现在是磨磨蹭蹭的时候吗!?” “我已经摆了舵了,可是回位----” “这、这样子下去的话船就会驶离登陆臂的回收范围了啊----” 在困惑的杜古和慌张的多米诺的回答说完之前---- 轰隆轰隆----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同时教授那刺耳的尖叫也爆了。 散开的船队之中,其中一艘加行驶的船撞上了另一艘的船腹,船头在上面深深地撞开了一个大洞。 双方并没有铺设像军舰那样的特别装甲,都只是铁制的一般蒸汽船,所以当船头飞撞上船腹的一刹那,听见让人毛骨惊然的锅炉破裂声在海上轰然响起。不管是撞上去的还是被撞的,都无法抵抗船体的扭曲,再加上船上货物的重量,两艘船就这样搭在一起迅下沉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就在沉船之后还翻着泡沫的海上,两艘,三艘,船队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撞击。 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萨拉卡埃尔似乎现了什么。 一开始看起来像是扰乱了步调而胡乱相撞的船队,其实都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和对船及方向的准确调整,互相选取了冲撞的最短距离。 (究竟是在哪里……) 至于是谁在操作这一点,他倒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间睁开的无数眼睛,终于锁定了一点。 “----!” 瞬间,“咒眼”移到了就在平台附近的射灯上,光束一下于间下方射去。 光线照在船队前进的海上。 只见海面上空漂浮着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的外套在海风中翻飞。 他那张开的手上握着十字形的操纵工具,看上去十分古老的人偶操作架。 那是火雾战士“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只见他哼的一声冷笑了。 “被现了吗。” <萨、萨----> “不过这本来就是时间问题嘛。反正尽量抓紧时间,能撞沉多少就是多少吧。” 从十字操纵具型的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传出“绚之绢挂”基佐的轻声回答。 “不过即便如此,‘永远的恋人’真是名不虚传啊。虽然是很短的时间,但是气息的隐藏还是天衣无缝啊。” <萨、萨萨、萨萨----> “听说他不单只像我们一样靠感觉来使用自在法,平时经常在用心研究呢。” 二人一体的男人把注入了自在法的一朵花扔在了海上,然后俯视着眼下---- “而且这船沉得还真容易啊,难道他们用的都是是破烂船只吗?” <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 “不,看起来不像是很旧的设计……理由应该在于货物的重量吧。” 他们看着一只又一只下沉的船,冷静地分析着。 “那么是那些家伙要用的材料吗?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完成了才会跑出来的呢。” <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完成之前必须要用到的东西吧。不过反正让它们沉掉总没错----” 正当两人有点不耐烦的时候---- <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从平台上装着的声音传达装置之中(实际上出和接收声音的都是海岸上的登陆平台)传出了教授的尖叫声。两人于是把视线投了过去,露出了一脸厌烦的表情打招呼道: “还以为谁弄了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在这里呢,原来是你啊,老爹。” “真是的,屡次失败还是不懂得接受教训的人,真是我们的好对手啊。” <你说~~~谁是你的老爹和好对手啊~!?被你这种停滞迟钝的失败之作这~~~么称呼只会让我~~极度不愉快~~~!你~~们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要破坏我的雄图了是不是----~?> “什么嘛,好歹你也是我的生父啊。” “因为你做的事尽给我们添麻烦嘛。”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生父?这么说的话,难道他是‘强制契约实验’的----?” 站在怒火冲天的教授身边的萨拉卡埃尔问道。 <没~~~~~错!他本来应该是“我学的结晶exnett13261合~~体无敌~~人”才对--------……但是……> “不要这么称呼我,难为情死了。” “我真是怀疑他的取名品味了。” 对于过去的故事似乎并没有特别介怀的两人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仍在不断操纵着船队相撞。 萨拉卡埃尔怀着几分同情苦笑了。 (原来如此,竟然产生出像“鬼功操纵师”这样的火雾战士啊……同胞为什么会那么憎恨丹塔利奥教授这一点,总算是明白了。) 所谓的“强制契约实验”是过去教授称为“契约终极研究”、强制性地让人类和“红世使徒”订立契约,产生出众多没有存在理由的火雾战士的实验(具体用了什么方法这一点,萨拉卡埃尔就不太清楚了)。 而这一次事件对于在这个世界纵横无阻的“红世使徒”来说,是凭着一时心血来潮大量制造出天敌的背信行为。对于“红世使徒”的大部分来说,是把一些不希望订立契约的“魔王”或者卑微的“使徒”从“红世”之中拉出,并中途在世界的某个狭缝角落中消灭了大半的大屠杀。 另外,至于平安无事地得到契约的―运气不好的人类―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实验也只不过是一场灾难。由于在身体之中栖宿的是被强制性订立了契约、毫无使命感的“使徒”,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在这个世界胡作非为,或者被火雾战士们消灭,又或者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使徒”所杀,甚至出现了被人类排斥,最后自杀、狂的人。像萨雷这种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继续执行自己使命的,实在是例外中的例外。 也就是说,那个实验除了教授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感觉到高兴。 (不过,正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才会参与我的计划,所谓的世界,真的是到处都充满了讽刺啊……) 萨拉卡埃尔苦笑着,把“咒眼”转到了传达装置上。 <欢迎前来,“鬼功操纵师”。想不到你竟然找到这里来。> 萨雷谦虚地说明道: “我只不过是猜测一下你们焦急的理由,也就是所谓的时间限制,会不会就是跟这个岛屿的地势本身相关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船了吧?” 与其他地域隔绝的地方,镇压部队撤退之后立即行动的时机,还有想尽快分出胜负的状况。而这一切背后隐藏着的就是远远离开他们的操作范围,无法更改。并且必须要使其跟镇压部队错开的已经无法调整日期的安排――也就是“事前已经安排好的船期”了。 “然后就是按照那两个人所告知的,在这一带海域的海岸线上埋伏而已……不过,没想到你们已经组建了这么庞大的船队,而且还制造了这么大的要塞来迎接登陆,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基佐最后不禁出了感叹。 萨拉卡埃尔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我们也曾经期待过你会不会晚点来――不过,看来事情的进展不可能那么顺利啊。……那个时候没有解决你这件事真是让我觉得很后悔。> <哈丽埃特小姐!!> 突然,风中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呼唤,就连在平台这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吃惊地向四周张望,但是却没有看到人影。 “自在法吗。看来是‘约定的两人’的所为了。” 克罗德说道,开始搜寻周围的力量来源。 <求求你,请你快点逃走吧!我只要开始战斗的话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 “不行,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找寻答案。所以,我会留在这里的。 <……你太逞强了!!> 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从山中平原处闪出一阵光亮,向着山顶的“方尖塔”直奔过来。 “!” 萨拉卡埃尔把手掌举到了头上,把“咒眼”移到了塔的表面。 闪光命中了“咒眼”,却没有把它射穿,破坏性的能量冲击向四周扩散。 “同志杜古,快点攻击刚才的射地点!” “是、是的,我已经分了一部分‘黑妖犬’过去了!” 在因为光芒的照射而显得明暗分明的冲击之中,伏下身子的杜古立刻向领回答道。 好几只“黑妖犬”已经从平台向着刚才闪光的射地点,像影子一般飞冲了过去。就算无法打倒敌人,只要能够拖慢他们的进攻,又或者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行了。 像铁一般屹立不倒的克罗德平静地提议道: “他们很快就会攻过来了,让除了我们之外的人撤退吧。” “说得对,同志丹塔利奥教授,之后的作业就麻烦你到地下司令部进行吧。” 萨拉卡埃尔点了点头,向着因为刚才的攻击有半边已经被烧黑了的“红世魔王”说道。 “了~解~~!” 身体僵直的教授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似的应声跳了起来。 “就连‘隐藏自在式’也隐藏不了的大----!!能量应用也不用再躲躲闪闪了!等下我就全能量开启----!然后把那失败之作一炮两炮三炮四炮啪啪啪啪啪啪的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走,多米诺!!” “是的,明白!啊、‘征辽之眸’大人----” 萨拉卡埃尔猜到了多米诺要问的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你也一起撤退吧。” “是的……” 哈丽埃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的视野中亮起了第二次,三次闪光。 萨拉卡埃尔飞出了“咒眼”保护着“方尖塔”,而克罗德则张开了大大的翅膀,保护着教授、多米诺以及哈丽埃特。 “光守不攻的话是奈何不了他们的,同直杜古,你就按照原先安排好的作战计划,让‘黑妖犬’行动吧。至于那些家伙,我和同志克罗德,以及同志丹塔利奥教授的机器会摧毁他们的。” “是、是的!” 萨拉卡埃尔还没有等他回答完,就继续快下达命令。 “我先去收拾那个麻烦的‘鬼功操纵师’。同志克罗德,请你去对付‘约定的两人’和‘极光射手’三个吧,花上一点时间也不要紧。而同志丹塔利奥教授,希望你在加入战斗之前请务必完成货物的登陆。” 说完之后,萨拉卡埃尔带着“咒眼”毫不犹豫地飞身加入了战斗。 “啊……” 哈丽埃特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孩一般,寂寞地看着他的背影。 接着各人紧跟在一马当先的男人身后,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行动。杜古从平台上跳了下来,消失在山麓之中。教授和多米诺则按下了里面的电梯开关,克罗德则警戒着下一次攻击,拉起了哈丽埃特的手。 远方再次动攻击,这次逼近的是特大的极光。 “啧!” 克罗德咋了一下舌,这次没有用那看起来抵挡不住的翅膀来挡,而是等右臂上的鹰鹫头浮现出来之后猛地一挥手,像鞭子一样伸了出去,在空中和迫近的光辉撞了个正着。 极光没有到达“方尖塔”,而在附近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呜哇啊啊!?” 耳鸣声之中夹杂着教授和多米诺的声音,哈丽埃特过了数秒之后才觉这次只有自己受到了火雾战士的翅膀的保护。 “你、你不要紧吧?!” “爱逞强、吗……想不到哈利?史密斯和火雾战士给予你的评价竟然一样啊。” 听见这意料之外的言,哈丽埃特不禁反问---- “哥哥他说过那样的话吗?” “从还在美国的时候开始,那家伙就经常把家人挂在嘴边。” 他口中所说的“还在美国的时候”,指的是加人了[革正团]之后,还是在从事本来的使命的时候这一点,他并没有明说。而作为外界宿的成员,哈丽埃特对于他的经历,也只是听过他曾经在美国内乱中活跃过这一点而已。 由于内乱是火雾战士之间的混战,所以不管是当时还是事后,关于敌我的分辨都非常混乱,而外界宿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纪录。由于那是一场必须把正义踩于脚下的残酷战争,所以有了“不要接触从美国归来的人”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哈丽埃特向着这个这六年来因为担任和[革正团]的联络员而时有接触的男人,第一次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要加人[革正团]?” 但是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向着倒在电梯之中的两人大喊道: “教授,电梯还能用吗?” “只不过是门锁因为冲击损坏了而----已----。” “我现在立刻进行应急处理!” “快点!再这样磨磨蹭蹭的话,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克罗德一边说着一边让哈丽埃特退避到墙角,自己则转过身去准备攻击。那极其敏锐精巧的鹰鹫眼,已经明确辨认出了在遥远的海岸上跟杜古放出的“黑妖犬”群接触,飞到了空中的“约定的两人”,以及躲在岩石的阴影之中不断动攻击的“极光射手”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犹豫了一下子的关系,他唐突地开口了。 “父亲和母亲,哥哥和妹妹。” “咦?” “因为和你们的家庭,实在很相似啊。” “……” 他闷闷地说出了这个不知是对哪个问题的回答。 在预想范围内的山麓之中,入口果然已经做了妥善的隐蔽工作。 慎重地注意不泄漏半点气息,小心翼翼地拆除陷阱。 门的后面,不断吸人冷风的通道,正无限延伸。 即使在接触之后,两大阵营还是没有张开封绝。 要张开覆盖从海岸线一带到海拔4ooo米的茂纳洛亚山顶这么大范围的封绝,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而且周围没有什么人,所以也不用刻意避人耳目。但是理由并不单只是因为这两个。 作为火雾战士阵营这边来说,能够简单从内部把物体修复成原状的封绝,对于这种在消灭“红世之徒”的同时还要破坏设施的战斗而言,只会有害无益。 而另一方面[革正团]阵营这边,不张开封绝是他们的信条。而且现在输送船队正在海上遭受攻击,那就更不能张开封绝来妨碍观察情况了。 结果,两大阵营就在真实世界之中,以暗夜的夏威夷岛茂纳洛亚山麓为舞台,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而在东南的海面上,萨雷已经把运输船队的三分之一击沉了。 虽然战果赫然,但是他还是不禁在心中咂舌。 (想不到比我想象中还花时间啊……) 本来他是打算用更短的时间来收拾船队的,但是要让冲撞的双方同时沉没的话,没有一定的度是做不到的。而装载量相当大的这些船只比想象中行动度要慢的多,增方面比较花费时间。另外就是初期安排的密集队形也太过失策了。为了争取横向相撞所必须的进入角度,必须要把船队拆散开来才能做到。 (不过,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即使这样他还是十分镇静,既没有让船乱驶浪费时间,也没有胡乱使其相撞以至不能一击即中,有条不紊地让几十艘的大船队按照最短的航路互相冲撞,不断沉没。在黑色的海上描绘出数十条白色圆形的航迹,简直就是“鬼功操纵师”制作出的精湛杰作。 (不过----) (独角戏也应该是落幕的时候了呢。) 跟基佐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之后,他快地活动着操纵着十字操纵具型的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从神器连接到输送船上的不可视的线断开了。而那几十条断开的线快落入航迹的飞沫之中,注人了新的力量。 最初只是白色飞沫的浪花,很快集中起来在数秒之内在黑色的海面上翻滚起波浪,然后趁着浪头下沉的同时积储势能,一举跃出海面。 眼前出现的是像穿着裙子一般下半shen在浪涛间散开的海水巨人。 只见它伸出手,把向着萨雷飞过来的碧玉之光用手掌接住。一瞬间爆炸产生,因为冲击而飞散的手掌,很快又被周围的海水补充完好,恢复了原状。接着被命中的身体也是一样。 “果然是不凡的力量。只用来保持旧态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从萨雷和夹着海水巨人的水烟之中,传来了睁开着间的无数眼睛,背着光的“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的声音。 “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开创全新的世界?我想你也知道了,在世界的狭缝中感到苦闷的‘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也已经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我从来不觉得曾经作为火雾战士的身份,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 萨雷似乎对于这个邀请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是个懒散的人,不断鼓起斗志改变这个改变那个这种事,不太合我的性格。而且你所说的所谓旧态,我好像也蛮喜欢的。” “这个男人,你跟他说道理也没有用的,‘征辽之眸’。而要让他为你的理想而感动的话,就像要求石像为你鼓掌一样……石像只会呆在在那里而已。” 听见了基佐的评价之后,[革正团]的男子像是在说“那就没办法了”似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遗憾。” 他从来不会谩骂不赞同自己的人。自己这一帮人在这个时代,是多么不正常的存在这一点,他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才会推行这种尽量得到多一点理解者,多一点显在化,重新建立体制的方式。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既不热心于复仇,而算为使命献身,只是顺其自然地行动,是吗?我知道为什么同志丹塔利奥教授会如此讨厌你们了。而且----” 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向着眼下的海面一挥手,把还残留着操纵线的好几只船送去了“咒眼气受到强烈的干扰,纤细的操纵线断开了。 “----而且你还是没有破绽的,对于战斗来说最难缠的敌人呢。” 萨雷像是恶作剧被现的孩子一般露出了笑容。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咯。” “让我来把你们的企图……挫败一次吧。”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往手中操纵的线中注人了力量。 受到了最初的攻击之后一直停止着的海水巨人以海啸一般的气势扑向萨拉卡埃尔。在暗夜之中出轰鸣涌过来的压倒性质量,看起来就像是难以抵挡的墙壁一般避无可避----然而---- “这种招式----” 萨拉卡埃尔笑了笑,在光背中注人了力量。 “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 只见他越过巨人,出现在后方操纵着线的萨雷头顶上。 而手掌上那巨大的“咒眼”已经紧盯着他。 “呜噢!?” 萨雷虽然想迅转身应对,但是在空中敏捷行动这一点,本来就不是他的专长。 只一击,“咒眼”就附上了他的胸口。那是在第二次战斗之中,琪娅拉被贯穿了胸部的战法。 (糟糕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萨雷已经找到了对策。只见他连忙从操纵具之中伸出丝线,连接到了“咒眼”之上,想要在它挥威力之前,先夺取其控制权。 对于自在法本身的主导权争夺这种奇怪的争斗最后以彼此的失败告终。 从萨雷的胸口被撕下来的“咒眼”浮在空中,生了爆炸。 (这个男人……) 动攻击的萨拉卡埃尔不禁哑然。对于他的“咒眼”,除了在途中击落或者反弹之外,他还没有看见过会有人用这种方法来进行防御。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比起这种事,还有更值得吃惊的。 “----” 在爆炸产生的火焰散去的那一刻,浪头、海啸、**,接踵而来。 “--------什么!?” 刚才的海水巨人已经变身成为圆形剧场。 下方以龙卷般的水柱支撑着的剧场追着萨拉卡埃尔,飞过天空。剧场表面上站着许多跟真人等大的人偶。 “我可是不太擅长空战的呢。” “那么我们可以到地面上去打。就算是拙劣的招式,试一下的话也许会现别有风味。”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正站在----不,倒吊在像镜子一般映照出的舞台的相反的另一面中。他手中操纵着“莲格”合“扎伊特”,舞台上的人偶也随之起舞。它们手握宝剑,在空中的舞台之上轻盈舞动。 “你真是个会让人惊讶的人啊……” 萨拉卡埃尔用“咒眼”把人偶一个接一个地炸开,但是个数却未见减少。 这也难怪。海水会不断提供修复的材料。 只见人偶两三个叠在一起,错开时间分别进行上下左右的攻击,只要稍一大意,就连剧场本身也会攻过来……人偶就像是技艺精湛的曲艺师似的,以统一的剑舞不断向他动进攻。突然---- “来了!” 萨拉卡埃尔用无数的“咒眼”把自己的身体覆盖成球状。 (防御体势?) 萨雷不禁惊讶。 (下面、不、上面!!) 基佐无声地大叫道。 支撑着舞台的水柱被从中打断。 袭击过来的是一只巨大的铁拳。 就在那振动传来的瞬间,已经有第二第三第四只拳头飞了过来,不单只水柱,就连舞台也被它一拳打碎了。 “什么!?” 海水失去了控制,化作大雨落下,萨雷勉强逃开才避过了被打落海上的命运。 <唔哼!哼!哼!哼!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是一把闷雷似的声音。 <~……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个流~~~氓来破坏我的好事~?!!> 他的声音自海岸上安装着的登陆台。那一座铁之城堡上装着的数十只巨大而且可动的铁臂正不断袭击过来,破坏了萨雷的圆形剧场。 “为什么老爹总是喜欢把手臂砍下来飞来飞去呢?” “这个我怎么知道。好像他的兴趣蛮奇特的嘛。” 萨雷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才突然觉自己原来已经这么靠近海岸了。 (不,看来是有心引我过来的吧。) 对于自己的粗心和萨拉卡埃尔的狡猾,他并没有诅咒也没有感叹,只是给予了客观的评价。 (看来,人不能看外表,他的确是个精于作战的好战士啊。) 交换过彼此的感想之后,萨雷避过了逼近眼前,有自己的身体那么大的铁拳。但是下一瞬间,别的铁拳又从旁袭击过来了。 <不要~~逃,不要~~挡,给我老老实实吃一记吧!!> “不要说傻话啦!” 萨雷叫嚷着往正掠过面前的铁臂上缠上丝线,想利用它的牵引力逃开----就在他的眼前---- “呵----” 笑着的萨拉卡埃尔挡在那里,放出了“咒眼”。 “啧!” 为了避开“咒眼”攻击,萨雷不得不切断丝线修正了轨道。 正在这时,铁拳再次袭击过来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个好战士是吧。)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落人了萨拉卡埃尔和教授所设下的重围之中。 主要的攻击由铁臂进行,只要萨雷一打算逃开,或者想要夺走主导权的话,萨拉卡埃尔就会放出“咒眼”来加以干扰。真是出乎意料的有默契作战----虽然应该只是萨拉卡埃尔单方面的配合----但是他们的攻击的确是天衣无缝。 正在一来一往交手的时候,轰隆一声,旁边的海岸上传来了一声轰响。原来是失去了控制的运输船在海岸上触礁了。好几只铁臂伸往船上,粗暴地拉开甲板,取出里面的货物。 (这个算什么东西啊?) 萨雷一开始还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机械,而是黑漆漆的厚重的、质量庞大的铁块。 那东西被放上了从登陆台长长地连接到山顶“方尖塔”的轨道的瞬间----竟然突然爆出火花,以猛烈的度开始了滑行,丝毫不把通往山顶的坡路放在眼里似的直往上走去。很快到达了山顶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在要塞“方尖塔”旁边安装了的巨大铁臂紧紧接住了它。这种看上去异常滑稽的光景,在看见了结果之后,却让人笑不出来。 铁臂把那东西装上了“方尖塔”。那黑色的厚重铁块在支架的驱动声中成为了那犹如磐石一般有着稳固质感的塔的一部分。 (----是装甲板么!) 就在萨雷一边吃惊一边躲避着攻击的时候,输送船队已经一艘接着一艘地靠岸,而登陆台上的铁臂则一块接着一块把铁块搬上岸,接住那些铁块的“方尖塔”不断建筑着属于自己的铜墙铁壁。 “他们在孤岛上配置这样的铁壁堡垒----” 萨雷在铁臂上飞奔着,跳过另一只铁臂,又避开逼近的铁拳攻击之后,说道。 “是想要以海洋为舞台挑起大战吗?” “就算[革正团]不主张隐藏行动,但是这样子的话也太旗鼓了吧?” 听见基佐的声音之后,浮在另一端,背向纳洛亚的萨拉卡埃尔笑了。 “哈哈哈哈,有这么大的要塞坐落在太平洋中央的话,火雾战士们的确是会觉得非常、非常头疼是吧。”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骄傲。 虽然是相当令人吃惊的设备和规模,但是现在不是细心观赏的时候。 从理论上来考虑的话,设施的重要区域应该是在不会接触到攻击余波的洞穴底部吧。 萨雷看着蠢动着出巨大声响的机械,一边警戒着一边往下降落。 在茂纳洛亚山的底部,升起“方尖塔”的巨大收纳仓库更下面,沿着螺旋状的走廊往下走去就会到达的地下司令部,现在正充满了热火朝天的空气。 “装甲板第五阵,到达!西边堡垒铁臂精度,无问题!” “登陆台的目标跟踪装置也似乎制作得相~~~当成~~~功呢!” 在平淡的大厅一角放满了机械类的司令区之中,多米诺和教授正在集中精神大声确认着作业。 “‘方尖塔’侧铁臂,最终确认!” “目~~~标?锁~~~定!” 在司令区前面宽阔的大厅之中设置着的玻璃面上面,投射着从茂纳洛亚到夏威夷岛东南沿岸的扩大地图。战况方面虽然也有表示出来,但是主要的表示对象却是登陆台的控制、“方尖塔”的装甲板搬送安装等等的计划工程。 终于,多米诺报告道: “铁臂的能量平衡微调结束!之后的装甲安装作业将会转入自动控制状态!” “太~~~~完美了!准备就到~~~~此为止!马上就进人正~~式作战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排除那个失~~~败之作的阻~~碍,迎接大!成!功!的结~~局----!!唔唔----宝具‘无人自测’启~~动!!” 随着教授的一声令下,镇坐在大厅中央的“黑妖犬”的前足之间飘起了一个银色的圆盘。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慢慢地飘动而已,但是很快加,动作变得激烈,一边进行着无轨道的回旋,一边变成了一个银色的球状。 唰唰----突然,银色的球膨胀炸开,形成了一个影像。 站在司令区一角的哈丽埃特不禁瞪大了眼睛。 “……‘方尖塔’……!” 那并不是投落在地板上的简略图,而是一个立体影像。作为她们[革正团]的象征的铁制巨塔出现在空中。然后在影像的各个地方,无数细微的标识被罗列出来。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像血管一样张结在各个地方的配线图,以及影像下面横放着的长长的柱状图。配线图阴暗而且默无声息,而柱状图则已经有四分之一被染成了红色。 “这个究竟是----?” “这里显示的是各个综合数值,而底下的柱状图则表示要启动所需要的能量。这个宝具‘无人自测’可以解析并表示出物体的组成和构造,是个非常罕见的宝具唔唔呜呜呜----” 多米诺正要解说,教授那橡皮泥一般的手一把拉着他的嘴巴往两边拉扯。 “多----米----诺----!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给我开~~~始‘方尖塔’的启~动~巡~检~!~!” “稀的~兹民?----!” 多米诺一边任他抓着,一边喀嚓地拉到了不知哪里的拉杆。 地面上应声增加了新的标识。 有关风力还有天气的表示方面哈丽埃特也能够理解,但是其中有很多光是看文字的话实在难以理解,不知道是出了她的知识范围还是教授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的问题,看不懂的数值也有很多。 回过神来的时候,现“无人自测”所标识的柱状图已经上升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站在她身边似乎也看着同一个地方的多米诺说道: “教授,能量数值的上升率比起计划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看来我一直持~~之以恒孜~~孜不倦的改造终于有了回报!接~~~下来只要‘存在之力’的精~~制也成功的话,那么实~~~验本身就可以拿满~~分了啊~~----” 说到这里教授突然转向哈丽埃特的方向。 哈丽埃特吓了一跳。只见教授用长长的手比划着说道: “但----是----!满足于满~~分的话灵~魂就会枯~~死!!不断进步才能繁荣展!这才是我们生存着的人,有自己意志的人的使命!存~~在于这~~个茂纳洛亚地下的岩~~浆!利用这个可~~以说是地球生~~命的巨大能~~量之源,才是茂纳洛亚地~~下大~~秘密基~~地的本体!!” 看来教授是在向除了助手之外难得一见的听众表着自己的信仰和明。 “那个‘方尖塔’……真正的名~~称是‘我~~学的结~~晶能27o71穿~~破之楔’!!作为启~~~动能量和触~~媒注入的能~~量,就是这~~~个集大成!!” 他猛地用手一指,只见“无人自测”变为表示茂纳洛亚地下基地的全形图。巨大的山脉之下是翻滚的熔岩,也就是岩浆壶,然后是接触到熔岩前端的地下基地,这些景象都表示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教授,随便改变显示画面的话,会对同期作业构成影响的啊啊啊啊!” “对这~~么小的突~~~变动你也要抱~~~怨吗!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作~~~业你还要怎么去做~~啊,多~米~诺~!?” 哈丽埃特没有去理会两人的打闹,把视线再次放回战况之上。 萨拉卡埃尔正在海岸的登陆台上跟萨雷作战,而克罗德则在山腹的一角中跟琪娅拉,以及“约定的两人”交战。杜古则在远处进行着黑妖犬的埋伏布置。 其中一个真空管大大地跳动了起来。 (同志克罗德……) 哈丽埃特对于他在分别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同情还是同感,是怜悯还是生气,这一点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现在的她,只能在一旁守护着他那奋战的身姿。 在洞穴的底部,顶起铁塔的底部犹如擎天柱一般耸立着。 似乎是连接到在位于深处地下,应该是火山的底部,用于导出能量的样子。 应该把它破坏掉吗----虽然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会启动防御装置的自讨苦吃的事情应该尽量避免才是。 第四章 永远的梦路 (中) 克罗德?泰勒是生于美国东部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农夫。 虽然他的天生大力,而且身体强健,但是性格沉稳,从来不会主动加人纷争。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度日的话,对于自己这平凡的一生就没有任何不满,是个随处可见的一般男人。 但是世界却向着这个稳重而普通的男人伸出了魔爪。 男人心目中唯一祈求的愿望被摧毁了。 他和妻子,儿子,还有女儿等这些家人的安静生活,就这样被破坏了。 那是在儿子和一个可爱的乡村姑娘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上生的事。 充满了喜悦和自豪感,同时也混杂着一点寂寞感觉的,值得祝福的日子。 就在自己和妻子一起,完成了作为人类,作为父母的义务之后,沉浸在满足感之中的时候,那件事生了。 “红世使徒”的区区一场捕食行动。 儿子,还有即将成为他的伴侣的女孩,在他面前被吞噬的悲剧。 当时还是新型自在法的封绝并没有张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生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愤怒,在一怒之下,定下了契约。 曾经是强大的“红世魔王”的那个“使徒”,被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逃走了。他并不希望生争斗……“红世魔王”只不过是一如既往地为了补充自己的力量进行猎食而已。 在追逃走的“红世魔王”之前,他去跟妻子,女儿道别。但她们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还有儿子,以及那会成为他们媳妇的女孩.全部都忘记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要去追寻那个“红世魔王”。就像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一样,他刚订立契约的时候,想要的不是清算自己的悲伤与仇恨,而是只求泄怒气而已。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他是强大的,也是幸运的。 他在情势不稳的美国内不断彷徨,不断追捕,战斗,摧毁出现在眼前的敌人,认识很多帮助自己的人,然后只用了区区几年时间就找到了当初的仇人,完成了他的复仇行动。 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无力和颓废,而且运气急转直下。 因为太早找到了仇人完成了复仇的关系,“空里百裂手”并没有明确形成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虽然认识的火雾战士以及外界宿的人们都对于他本来应该拥有的存在方式进行了说明,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本来的出点就只是想要报儿子的仇,而已,在那之外以及在那之上的事情,他一概没有想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本来生活的地方,在那之后只过了几年而已,一切还保留着原样。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从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以及生存方式中选择了逃避。 不,应该说是选择了回归自我。 虽然心中已经依稀意识到这一切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顺利,但是,在难以抑制的眷恋之情驱使下,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故乡,以及深爱的家人身边。 然后,理所当然,他被拒绝了。 现在的他已经被那些曾经认识他的人所遗忘,只不过是一个妄想要接近的可疑男人。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对那一片土地,自己的故乡恋恋不舍。 一开始他只是在远处静静地观望,然后慢慢接近,帮助因为失去了自己而生活变得困苦的家人。即使她们觉得惊讶,不断拒绝,甚至觉得他的行为很恶心,他还是坚持要帮助她们。因为那是对于他来说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家人。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子,他开始得到妻子和女儿的一点点的理解。 但是,那当然不可能是他最为渴望的.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日子的再现。 因为那是跟完全没有自己和儿子的记忆的,完完全全的外人所建立的新关系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现到---- 那个时候自己舍弃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的宝贵。 而曾经放开过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就像死去的儿子,永远也不会再复活一样。 虽然这种简单的道理早已经知道,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甚至无视被留下的妻子和女儿的痛苦,为了泄自己心中的愤恨,抛开一切去追杀仇人……不,其实只不过是在痛苦之中看见了“火雾战士这条后路”,于是一头扎了进去而已。 现在的他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痛苦、后悔,但是一切都无法再重来了。 他终于知道了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任性,多么的愚蠢。 而当他知道曾经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妻子, 现在再次爱上了这个自己之后, 他----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只给她们留下了---- 一个宝具。 在机械部分以外的场所……整个洞穴的底部附近,应该有自己在找的重要区域才对。 既然那个[革正团]在这里待了数年之久的话,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意义的。 得把那个找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就阻止它……那是针对条件提出的条件。 以可怕的重量和度迫近的“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的脚踢,以及浅蓝色的力量之衣“sanetbsp;“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被唬拍色的大压力风暴所包围、沉重而强烈地挥出的“彩飘”菲蕾丝的拳、“伊菲尔那”的冲击波。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方爆出的光芒,把夏威夷岛东南部的山腹,一片漆黑的熔岩平原映照得光如白昼。 砰的一声巨响,在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接触到对方的情况下,两人都因为反作用力而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 “克罗德,你现在会不会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在旋风中央的菲蕾丝说道。 “我当然知道。” “你已经向夫人说明一切了是吧?她已经理解了我们的事情,而且把你托付给我们了啊?” 约翰向着他伸出了手。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克罗德再次重重地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已经太迟了吧。你们来这里这件事,就更加……对于我来说,世界……除了改变之外根本就没有存在意义了。” “嗯嗯,完全正确,这个没骨气的家伙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还能后退呢。” 凯姆用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失望的语气骂道。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知道你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的话,我就不会接受你的照顾了,约翰。” “但是恩人就是恩人。既然你已经走上了夫人所担心的路的话,我就要按照她所嘱咐的阻止你才行。”克罗德眯起了眼神空虚的眼睛,向着两人飞了过去。 “你们阻止不了我的……我已经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了!” 一枝极光之箭就在他的鼻尖掠过,只要再加那么一点的话就会被射个正着了。 那是藏在熔岩平原一角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克罗德勉强回过头转过脸避开了第一射,用“sackcoat”的脚,鹰爪挡住了第二射,利用它爆炸的冲击来了个后翻身,避开了第三射。然后他继而利用这个体势急下降,直扑向那个娇小的火雾战士的少女。 这个时候---- “我们的话----” “还没有说完啊!!” 珑拍色的风暴,巨大的自在法“伊菲尔那”以无法回避的气势从旁边向他袭来。 “啧!” 被迫打消进攻的克罗德咋了一下舌,收起翅膀逃离暴风的翻弄。 菲蕾丝的“伊菲尔那”不单只能够操纵周围产生的风,还能把她的气息融人到整体气流之中,把气流伪装成另一个自己,扰乱敌人的感觉,是一种特殊的自在法。 通常情况下,火雾战士或者“红世使徒”都会依靠敌人在行动之际产生的气息,或者集中的“存在之力”来感知敌人的存在,进行对应。而菲蕾丝的“伊菲尔那”能够颠覆这种作战方式的前提,是一种极具威胁的自在法,并且由于“永远的恋人”约翰这个实力高强的自在师作过一番修正的缘故,效果和应用力更增加了数倍。这就是“约定的两人”让人闻风丧胆的由来。 但是克罗德在空中战和格斗战方面也是顶级的火雾战士,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人摆布。他没有反抗包围住自己的风暴,而是任其摆布,然后暗地里加,在摸清了风势的流向之后张开“sackcoat”的翅膀,一举冲出重围,飞往上空,漂亮地摆脱了菲蕾丝的攻击。那像鹰一般敏锐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在暴风中心拉着手的两人。 “喝!!” 只见他大喝一声,然后像看准了猎物的猛禽一般飞降下,以脚踢为先直捣目标。 “!!” 两人现了他的进攻似的放开了手。抬头看着他,然后像是舞蹈中的一环似的放开手。 一枝光束的箭穿过两人中间,正确无比的朝克罗德即将落下的地方射了过来。 “哼!” 克罗德张开半边翅膀减慢了下落度然后趁势向旁边-个回转,像是把光束之箭卷过来,又像是反弹回去一般,打散成火花。他继续回转,从翅膀之中向着下方乱射出无数羽毛。降落到地面的羽毛引起了一阵淡蓝色的小爆炸,把黑色的岩层炸得粉碎。 琪娅拉从猛火之中跳了出来,迅跑开。 “回避的时候也要确认周围!” “理解战况之后就要展开攻击!” “是!--------呜哇!” 她扭转着上半身,一边向前跑一边射着极光之箭。箭锋描绘着尖锐而高的曲线,袭向克罗德。同时,菲蕾丝和约翰从两边夹攻想要避开的他。一般的火雾战士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避开了。 “哼!” 克罗德却张开双臂选择了反攻。只见他覆盖在手臂上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前端瞬间伸开变成了鹰爪,挡住了在风中攻击过来的菲蕾丝和约翰的拳头,然后在不减弱两人突进度的情况下用力往旁边一拉---- “呜、哇!”“唔!?” 他双手把两人的位置一换,然后借力让他们在空中不断旋转,再利用其中旋转着的一边、约翰打落了琪娅拉的极光之箭攻击。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攻防兼备的应对。 被甩出去的菲蕾丝好不容易重整了体势,大叫起来---- “约翰!?” “我没事,菲蕾丝。不过……” 约翰甩了甩烧伤了的手,回答道。然后他把目光投落在漂浮在两人中间的“空里百裂手”身上。 “既然你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一会儿站这边一会儿站那边呢,克罗德?泰勒?像你这样的男人的话,只要坚定地选定了道路的话,应该就能为自己打开一条康庄大道才对啊。” 但是克罗德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你们才是,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所谓的约定,只不过是分手时的客套话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的确,那个时候我们也是那样想的。” 约翰向着提出了沉重问题的克罗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时我们的合作只不过是为了打倒作为你的仇人的‘红世之王’而已……但是,曾经互相协助,互相为了对方不惜生命奋斗是事实。所以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作为我们曾经有过强大羁绊的证据,给你留下了那个东西。” 菲蕾丝也笑了,虽然身处夜暗之中,但是她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明亮照人。 “你曾经说过吧?因为现在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所以决定先回到留在故乡的妻子身边,再慢慢考虑。所以才会把那个没有人会使用的那个,作为爱情的纪念品留下的啊。” “没错。我跟她说,‘要是你能够呼唤我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们都没有把这当作是约定。当我再次离开的时候,之所以会把那个东西交给已经说明了一切的她,也只不过因为那是一个不用生命作为交换就无法使用的宝具。把这种派不上用场的物品交给她,才能让我放弃。而她也因为遇到了这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才会更容易放手吧。‘ 他那痛苦的声音似乎也被自己心中的苦闷压住了似的,中途变得嘶哑,无法再说下去了。 从他胸前的徽章“索亚拉”之中传出了凯姆的声音代为说明。 “这就是人家的本意……可是你们这些家伙却偏偏要追过来。” 菲蕾丝把右手往旁边一挥---- “我们做到这一步的理由……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吧?奇迹终于出现了啊!” 暗夜的空中吹拂着琥珀色的风。 约翰也把右手伸了出来。 “本来只不过是开玩笑交给你的东西,没想到我们却被人还以真心----” 暗夜中飘动的风增强了气势。 “所以不甘心和逞强,占了一半。” 约翰继续说道。风,开始变成了围困着克罗德的笼牢。 “剩下的一半,是对奇迹的敬意。” 菲蕾丝接着说。挥动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吊坠。 在风中摇曳的这个吊坠,就是他们送给克罗德,而克罗德又送给了妻子,然后又再次从他妻子那里回到他们手中的宝具----使用者舍弃自己的生命才能起动的希腊十字架。 它的名字,是“希拉达”。 在一个类似研究室的地方,拿着书籍的手,因为过大的惊愕和某种感慨而不断颤抖。 当这座孤岛的山上出现要塞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认为阴谋的终点,就是那里了吧。 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这么简单……那种事情,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在龙卷产生之前已经逃离了波及范围圈外的琪娅拉,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好了!) 然后在心中点了点头。在熔岩平原的岩石阴影中躲藏起来之后,先确认周围有没有“黑妖犬”的埋伏。因为似乎从交战一开始没多久,“黑妖犬”就只在远远的周围布下埋伏,没有进行积极的进攻。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那么信任克罗德的实力呢,还是因为对于“黑妖犬”的战斗力没有除了牵制之外的期待。 (是不是因为在第二次战斗的时候犬群的领一时大意接近被射杀了的缘故,现在采取谨慎态度了呢?) 不管怎样,现在能够把克罗德引离本部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出了预料之外的成功了。 现在登陆台已经开始慢慢接近自己的射程范围。对于现在能做的只有掩护射击的她来说,占据能够把现在正跟萨拉卡埃尔以及铁臂抗衡、进行着阻止行动的师傅,以及包围了克罗德的琥珀色龙卷纳人射程范围的地方是必须的行动。 现在必须优先处理的不是进攻那零件完全外露、有着不完全形态的山上的要塞,而是应该阻止输送船上装载着的装甲板的上陆以及正进行着运输作业的登陆台。这一点师徒两人都已经有了共识。 按照事前计划好的作战方针的话,应该是在师傅先动攻击之后,真正的攻击由菲蕾丝进行,而自己则负责掩护和引开敌人注意,使战斗区密集起来然后化为乱战。 喜欢出风头的[革正团]在这数年之中,因为某种企图一直潜藏起来没有活动。那么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或者地点想要隐藏才对。只要能够破坏或者占据那个对象的话,他们的阴谋也就自然而然会瓦解了。这是师傅当初的设想,而眼下关于敌人的阴谋这方面可以说是猜中了一大半了。 但是,他们藏起来的东西,竟然是出了预想的要塞,而且即使他们已经努力阻止,装甲板还是不断按计划安装的这种事态,却是他们当初没能猜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时间是有限的话,对于不确定要素方面就要有心理准备。他们也是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挑起这场战斗的。不可能事事都按照自己预料展,以师傅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而且----) 琪娅拉抬头看着在龙卷之中飞翔着的两个身影,以及伸展开来的浅蓝色翅膀。 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她曾经听“约定的两人”说起过。 回到妻子身边这件事,让那个男人体会到了自己抛弃了无可取代的东西的罪恶感。 于是这个火雾战士再也无法在那里安居,日夜为自己失去的东西感到惶恐。 当曾经一度忘记了他的妻子,再次爱上他的时候,这种新建立起的关系却更让他害怕。 于是“空里百裂手”只能留下宝具作为信物,抛弃一切,选择了逃避。 这就是强大却又可怜的克罗德?泰勒的生命轨迹。 (像他这样的强大战力,本来就打算安排两个人对付的。) 这场战斗开始之前,“约定的两人”就提出了“那个火雾战士由我们来对付”这个条件,于是这个重大角色就交给了他们。不要说对应方法了,就连结局准备如何处理他们也没有明说。反正就先开战再说,然后到时再随机应变,对症下药。不过师傅本身也不是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的乐天派,所以在他们的条件之上提出了一个条件,算是上了保险…… 但是即使如此,琪娅拉还是希望---- (如果能够成功说服他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祈求。 这不是出于想要削弱敌人阵营的算计。 也不是因为对于克罗德的同情。 只是希望,即使是敌人也好,有人能够站出来证明,火雾战士也是人。 这样一来就能够证明师傅也是如此了。算是作为弟子的一点任性吧。 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好像是叫做“黑妖犬”的“磷子”。于是连忙一击解决了它。 在难以忍耐的寂静之中,只知道一味往上飞奔……螺旋状的通道实在是令人厌烦。 在到达塔下面洞穴的瞬间,立刻使用扩声的自在法用最大的音量大叫起来---- 巨大的声音在黑夜的茂纳洛亚上中摇撼。 <不要管其他了!!快把塔……“方尖塔”破坏掉!!> 意识到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的时候,就连萨拉卡埃尔也不禁吓了一跳。 “什么!?” 还没来得及惊讶,下一个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不是什么要塞的建设!而是要让全人类知道自己的目的和存在!!这些家伙打算以铁塔为核心,向全世界送和无线电波配合起来的自在法!!> 这次轮到对战中的萨雷吃惊了。 “什么!?” 接着,下一个声音又传来了。 <不管是安装装甲,还是保卫战,全部都是为了赢得时间而已!这些家伙正从地下不断提取莫大的能量.准备送自在法!!>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克罗德不禁为之吃惊。 “怎么回事----!?” 眼前这个在龙卷中飞舞的少年----“永远的恋人”约翰那烧伤了的手上正不断飘散出花瓣,不消一会儿他的轮廓就变成了花瓣和草蔓消失了。只用了几秒钟,注人了自在法的花环就散开了。 凯姆立刻破口大骂: “***!这个竟然是傀儡!?” “那么真人就在基地内了?” 听见克罗德的这个问题,菲蕾丝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以并朗的语调来回答。即使只是按照她的指示来动作,以模拟人格进行会话的傀儡也比没有的强,只要约翰不在她身边,她的心情就会立刻变坏。 “……!” 她无言地从自己的手掌中呼唤出小小的漩涡。 而在那其中压缩着的她这边的花环,也化作了花瓣一起飘散了。 克罗德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到这一刻他终于现这些花瓣上每一片都施下了自在法,而包围着自己的龙卷就是自在法形成的笼牢。 然而,这个时候再次传来了约翰的大叫---- <不快点的话就会来不及了!快点破坏它!!这座塔马上就要----> 轰隆----随着一声巨大的炮响,看起来像是火山雷的巨大闪电包围了从山顶上冒出来的铁塔。约翰的声音就此中断了。 “约翰!!” 菲蕾丝大叫着解开了自在法。 克罗德趁着这个空隙飞身向前。 “啊啊!!” 穿过那明显变弱的风直踢的“sackcoat”的鹰爪刺中了菲蕾丝。 “啊、呜----” 菲蕾丝应声弯下了腰。对自己的逃避感到狂乱的男人接着起了第二击,向前翻滚然后飞起一脚,以凌厉的气势直击她的太阳穴。 “----!----” 还没有来得及产生减的风,她已经坠落到熔岩平原之上了。 脆弱的岩石地表当场粉碎,埋住了她的半边身子---- 但是这还不够,克罗德急飞直下,伸出雕爪就要取她的性命---- 这时一枝极光之箭射过,让他不得不改变方向。避过极光之箭之后再次升向天空的克罗德俯视着下面。 “你还在这里吗?” 只见他露出了异样的喜悦笑容,就像控制疯狂的金箍已经解除了似的。消灭约翰,打倒菲蕾丝,对他来说都是逃避的里程碑。让自己为之烦恼的来自过去的追击者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这种轻松的解放感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 “还差一点点。” “看来是呢,没骨气的家伙。” “没错,还差一点点……这个世界就会完蛋了……” 即使面对凯姆的嘲弄,他那欢喜的表情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教授正在地下司令部之中忙于各种设置的操作。 “因为驱~~赶收纳库内~~~部的侵~~人者而进行局部放~~电,所引起的能~~~量消耗率是多少,多米诺?!” “损耗率是o.2%,填充作业时间损失八秒,所损耗的部分已经恢复了!” 多米诺一边用他那齿轮组成的眼睛确认跟显示出“方尖塔”的宝具“无人自测”同调的计量仪器,一边快回答道。 “实在太棒了!!” 教授双手捂面,然后又立刻打开,然后一口气地把那些有用没用的拉杆全部拉倒。 “阻~~~碍人物排除结束!接下来我们就要进人计划的最~~~~后步骤了哦!!射联络萨拉卡埃尔用烟~~~~花!” “是!遵命!” 多米诺的手不断按着各种按钮。 司令部的地面上表示着的夏威夷岛东南部的概略图上一些像是烟花一般从一点扩散成圆形然后消失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那~~么,我~~们再~~继续检~~查~~~~!” “是!遵命!基地内警报连接,确认。‘黑妖犬’所定点避难确认。山顶风测量,确认。控制装置重设信,确认。诱导装置测试应答,确认----” 在多米诺不断念着清单上项目的时候---- “oooooooo----k!!” 教授回答道。在“无人自测”上点亮的红色点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变成绿色。即使是哈丽埃特这种门外汉,也知道这些表示的是障碍正在不断排除。 “装甲基部安装接合,确认。内部压力循环器充电达到需要值,确认。搭乘部分位启动,确认。一次加压阀开放,确认。预行脉冲送信,确认----” “oooooooo----k!!” 就像自在法按照顺序逐步启动一样,他们的我学结晶“方尖塔”,正在一点点唤醒那潜藏的真正力量,开始了厚重而深沉的鸣动。 在不断袭击过来的铁臂之中,萨雷向着那个身上带着光芒四射的“咒眼”的、疯子们(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领问道: “向全世界送无线电波?你们是玩真的吗?” 当然,萨拉卡埃尔是认真的,也知道自己不会被人所理解。 “当然了。同志丹塔利奥教授的学术已经越了古往今来的技术范畴,能够覆盖广大的地域进行送。从这个孤岛,到美国,极东之地,以及欧洲,都是可能的!” 他一边紧贴着这个最为棘手的敌人,阻止他脱身,一遍饶舌地继续说道: “不论任何信号接收机械或者送机械只要是能接受到信号的装置的话,就能接收我的影像或者声音,只要把信号输入电信线路,就能一直传递到末端……现状虽然还不能影响到没有信号接收设备的地域,但是作为一个烽火信号的话,应该还是足够的吧。” “看来你不单只是个演说狂,还是个表演狂呢。” 基佐有点惊讶地说道。回答他的是爽朗的笑声。 “哈哈,我自己的话倒是无所谓!只是希望人类通过习惯力量,了解道理,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就好……不过,我也没有期待我们所希望的‘明确的关系,能够在一朝一夕之间成立。只是洒下那些小小种子的,微不足道的一个步骤而已。” 萨雷对他们的计划成功之后的景象稍微进行了想象,不禁全身泛起了一阵寒气。因为萨拉卡埃尔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 至今为止,一般人就算具有对于“存在之力”的适应性,并且进行长期接触,也能够在不理解火雾战士或者“红世使徒”行动的情况下埋头于常识之中。这是因为他们不具备解释不可思议事物的理论体系。如果常识的范围一旦拉阔,解释的道理变得明朗的时候,那些已经适应了一般常识,并且烂熟于心的人们就会觉、认识到有关“红世”的事情----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样一来的话,至今为止所进行的简单的敷衍说法就难以再通用,必然会导致纷争以及倾扎,最后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就难以逃脱被打开的命运。 然后人类就会知道以自己为食的异世界怪物其实就潜藏在身边。不管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的绝望,会让他们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无力,除了让怪物们任意妄为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从而也能了解到人类所处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的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如果只是战乱或者骚动就能解决的话,那还好一点。但是人类一旦认识到自身是“明显劣等的种族”的话,所引起的失意和失望,有可能会引起无法挽回的挫折和退缩。 萨拉卡埃尔相信人类能够跨越这一堵墙,继续前进。 但是萨雷本身却认为不应该单凭这种信任就贸然改变世界。 两人之间……又或者说[革正团]和火雾战士之间的想法的差距,就只有这么一点。 虽然紧紧只是这么一点差距,但是却是无法填埋,也无法缩短的距离。 萨雷大吼一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踢起一脚,击断了正从身边经过的铁臂,然后把操纵具的线系到了正掠过天际的像大木头一样的铁骨上,使其有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萨拉卡埃尔。本来是打算趁着他回避的时候趁机扰乱他,从而脱离这个拖住了自己脚步的登陆台----然而---- 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避。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他右掌中亮起“咒眼”,一下打碎了铁骨的前端,然后向着萨雷径直冲过来。 “什----”“----么!?”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顿时目瞪口呆。这时萨拉卡埃尔的掌已经迫近胸前。 虽然萨雷已经毫不犹豫地按照通常的战法想要把不可视的丝线缠到敌人身上,但不巧的是,这个“征辽之碎”萨拉卡埃尔对于他们而言可以说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在他们的丝线还没有缠到之前,由于“咒眼”的干涉力形成的护身甲就能简单地把它反弹回去。 咔---- “呜!?” 萨拉卡埃尔以跟他的气质十分不符的蛮力一把抓住了萨雷的脸部,然后直线加,把他甩到了无数的铁臂之上,然后押着无力的萨雷如流星一般坠向地面。 “呜、哇啊!” 在粉碎的岩层之中,萨雷忍受住身体受到的冲击,拼命抵抗。这次他没有通过干涉力来进行反攻。而是直接把线缠上抓住自己脸部的手臂上。 (抓住了!) 但是萨拉卡埃尔的行动却出乎他的意料。双脚毫不留情地向着萨雷的腹部踩了下去,然后一蹬腿。全力向上跃起。完全没有理会绑在自己手臂上的线。 随着喇喇几声可怕的断裂声,萨拉卡埃尔的手臂由于线的张力而被割开了。 (这家伙……到底----!) (突然、怎么了!?) 萨雷一边忍受着腹部的冲击所带来的晕眩,一边目送那不断洒着血一般的碧绿火粉径直飞往上空的“红世魔王”。得快点站起来重整体势,开始攻击才行!萨雷在心中焦急地想。这时萨拉卡埃尔向着他露出了嘲笑一般的笑容(其实是为了掩盖痛楚而勉强挤出来的笑脸),睁开了头之中的无数眼睛,大叫起来---- “同志杜古川” “汪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 从遥远的山丘的阴影中,立刻传来了回应。 萨拉卡埃尔用那无数的眼睛,把一切尽收眼底。 就在自己身下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潜藏在附近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包围了四周的同志杜古的“黑妖犬”。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计划展了。 “哈!!” 随着一声哄笑似的大喝,把强化的“咒眼”在包围着他们的所有“黑妖犬”身上点亮。然后再一次,出了最终决胜战的信号---- “就是现在了!!” 过了大概一拍呼吸的时间---- “----汪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 杜古再次咆哮起来。然后----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大合唱的和音一般,强化了的“黑妖犬”也跟着一起咆哮起来。 让整个夜晚为之振动的声音形成的怒涛,不单只让耳朵感到震撼,连皮肤都为之颤抖起来。 感觉到师傅有危险,正准备跑上去解围的琪娅拉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知道,“黑妖犬”那布在远处的包围网其实是准备把自己这方的成员一网打尽的陷阱。 (不行!) 但是,已经太迟了----那包围着周围的咆哮一浪高过一浪,下一瞬间---- “--------------------!!” 包围圈内突然响起了仿佛要摧毁一切的巨响,震天的回声不断回旋,和出咆哮的“黑妖犬”一起不断在包围圈内冲突。 萨雷、琪娅拉,还有菲蕾丝此刻只觉得自己的鼓膜就要被震破,肺部仿佛马上就要炸裂了似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其他的感官都已经被越了混沌和剧痛的麻痹赶走了。 这就是“吠狗”杜古的杀手铜,让磷子“黑妖犬”一齐出等同自灭的强烈咆哮,称为“断金之声”。本来这种招式只能够让敌人的意识混乱、听觉麻痹数秒而已,是一种扰乱敌人阵脚的雕虫小技,但是经过萨拉卡埃尔的“咒眼”强化之后,就升华成了拥有一定破坏力和攻击力的招式。 萨拉卡埃尔径直飞下,静静地看着正埋身于被“断金之声”摧毁得粉碎的岩石中的萨雷。 “……” 但是他似乎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转身飞开了。毕竟只是强化了声音的扰乱能力而已。就算能够争取一点时间,也不可能带来什么致命伤的。而且有时候对手就算受了致命伤,也会站起来,这是曾经生过的事实----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他来说,却是如此。要是胡乱刺激对方受伤、消耗了精力的身体的话,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引起其他力量的觉醒。 而且,比起这个还有更为重要的理由。难得到手的宝贵时间,应该用到自己的最终目的之上才妥当。 (我的性命……没错……是为了那个方尖塔而存在的。) 他的双眼紧盯着耸立在暗夜山顶上的巨塔。然后像乘风飞翔的鸟儿一般,停落在塔中自己赖以藏身的命运之门前面,向着旁边的传声装置呼叫道: “同志丹塔利奥教授。” <明~~白!搭乘部,开~~放!!> 随着教授的应答响起,空气的排出声和金属的摩擦声在四周回响,厚重的门向外慢慢打开。 萨拉卡埃尔按着被割破的手臂,走了进去。 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构造非常简单,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用打磨过的金属制成。位于里面比较宽敞的圆形房间就是尽头,只有这里的天花板比较高,还安装着很多指示灯。 在稍为明亮的天花板上,装有一个形状怪异的物体。 “我一直在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这个出的时刻啊……” 萨拉卡埃尔低声道,用左手的食指指着头顶上。 一阵低沉豪壮的音色在房间中回响。 天花板上吊着的物体,是一个倒挂着管风琴。 当然,不可能真的是管风琴那么简单。它是教授设计的“方尖塔”的控制装置,只要用手指一指就能使用。 萨拉卡埃尔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它。 “启程吧----开拓‘红世使徒’和人类的、属于我们的道路吧!” 他沉稳地出了向新世界进的宣言。 “这~~个‘方尖塔’所出的电~~波!和现在无~~线通信中使用的频~~率带不同,是波~~长较短~~的电波!” 教授一边向着哈丽埃特解说,一边进行着马上就要迎接启动阶段的“方尖塔”的各部分检查。 “虽然按照现~~在的学~~说,这种波~~长的电一波被认为是不~~适合用于通~~信的,但是那~~其实是荒~~天下之大谬的笑~~话!!其实这种波~~长拥有异~~常的到达距~~离!似乎是通~~过上空的大~~气层或者行~~星表面的反射传~~达的呢!” 现在在司令部地面上的概略图,映照出的已经不是夏威夷岛的东南部,而是以那里为中心的太平洋全境。 从美国西海岸起看似是电信网的线路一边不稳定地闪烁着一边扩展,然后沿着海底电缆越过大西洋,最终到达人类社会的先进地欧洲----这就是[革正团]所追求的梦想,宣告自己存在这种行为的扩展路径。 哈丽埃特带着战栗紧盯着地面中映照出的压倒性光景。 (要开始了……已经无法阻止了……) 谁也无法阻止的变化、在谁也没有注意的太平洋深处、以谁也不可能现的手段,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都将在不会遗忘的情况下接受的世界。即将到来的结果到底有多大意义,这个现在还不清楚。 然而---- (我觉得这是正确的,而哥哥也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的她,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观看这一切生这件事上。 “调~~整这个反~~射角,还有频~~率数的就是我们的~信机!而负责启动施有自~~在法的转~换机的则是萨~~一拉卡埃尔的‘咒眼’!!” “这样一来的话各地的接收机以及信机就会相继转达电波,在拥有同系传播性的装置上就会传出‘征辽之眸’大人的声音和影像呜啊啊啊啊啊!” “多米诺----!谁允许你抢走我说明的机~~会~~的----” <同志丹塔利奥教授。> 在被抓着脸颊的多米诺以及抓住他的教授两人的头顶上安装着的传声装置之中,传来了萨拉卡埃尔的声音。 <我这边的准备已经结束了。考虑到我的消耗的话,应该尽量节省时间,立刻按计划行事方为上策……你那边的准备如何了?> “当----然!准备万----全!这个难~~道还用说~~吗!像这~~~么完美的实~~~验,可不是到一处都有的啊~~!!” “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三次最终检查,剩下的只要号司令就行了!!” 听见了两人的回答之后,萨拉卡埃尔想了一会儿也许是出于于犹豫吧,然后----开口说道: “方尖塔”计划,最终巡检?启动” 在开始战斗之前,琪娅拉曾经问过萨雷---- “如果到时哈丽埃特小姐也被卷人的话,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到了这个时候才说这样的事也已经太迟了,但是琪娅拉还是认真地提出了疑问。 回答她的,不用说是师傅那严厉的话语。 “只能一起收拾了啊。因为这件事彼此都应该早就清楚了。” “她是不是人类这一点其实根本无关要紧。我们的琪娅拉?托斯卡纳。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妄图破坏世界的平衡,就应该排除……如果你到时迷惘起来的话,我们就难以行动了。” 基佐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但是琪娅拉脸上的迷惘神色还是没有散去。萨雷追加了一句---- “我们火雾战士,根本就不是人。像我们这种家伙,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同情别人。” “不是、人?” “我可不是指性格方面的好与坏哦。我指的是被‘红世使徒’踢下地狱之后,选择了一条普通人不会选择的路来前进这点。所以我们都是人类中的异端。你自己,也应该是这样才对。” 面对毫不留情的指摘,琪娅拉却反驳起来。 “可是,师傅的话就不是这样啊。” 一瞬间,萨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的确,因为教授的“强制契约实验”而成为了火雾战士的他,并没有按照一般的手续操作。正因为如此,他对于作为人类的道路看得更为清楚,更加明白个中意义……但是,情况也不完全是这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一脸自嘲地说道。 “也许反而更加罪孽深重也说不定啊。数百年前,因为被父母还有贵族公子们放逐而走投无路的街头艺人,并没有遇到像其他火雾战士那种除了走上这条路之外别无选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听信了那个教授的引诱而已。” 这样说着咋了一下舌的师傅的脸,开始变得模糊。 “----喂!快点睁开眼睛!琪娅拉!”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脏兮兮的脸。 “实际伤得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哦。” “…………唔、啊?” 眼前是一片无限伸展的夜空。琪娅拉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被“黑妖犬”的连锁远吠攻击而晕过去这件事。自己本来是打算跑过来救师傅的,没想到却被他反过来救了。不过琪娅拉还是开口问道: “师傅……你……没事吧?” “也没有严重到要你问有没有事的地步啦。不过看起来是破破烂烂这一点倒是没错。” “损伤并不大,但是时间上好像给拖了不少啊。” 从垂下了的两边饰中传来了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声音。 终于回过神来的琪娅拉打量四周。似乎自己已经被师傅抱着退避到了岩石的背面了。她甩了甩还在隐隐作痛的头,面前撑起了身子。 “战、战况怎么样了?” “差到极点了。” 她的师傅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笑了笑,给她进行了说明。萨拉卡埃尔飞回了山顶,“方尖塔”还健在,登陆台已经停止了活动,那就等于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第二次作业了,证明这个计划已经进行到正式开始启动的阶段…… “还好‘彩飘’菲蕾丝立刻重新振作起来,缠住了克罗德那个家伙。” 抬头一看,只见就在不远处的天空之上,琥珀色的风暴和浅蓝色的翅膀正在互相纠缠。克罗德有着惊人的强壮体魄,看起来菲蕾丝已经被他压制着了。 基佐再次补充道: “那个我们就不能期望她在缠住对手后还能在怎样了……主谋的‘征辽之眸’以及‘方尖塔’也还没有消灭,老样子。” “不要说什么老样子了。我们现在开始过去吧。” 萨雷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站了起来,向弟子确认道: “还能动吗?” 琪娅拉抬头看着师傅: “果然是这样。” 她似乎不是在回答萨雷的问题。至今为止没有在意过的、师傅那种想当然的态度……“只是作为火雾战士应该采取的行动”……就是自己想要的证明。琪娅拉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于是向困惑的萨雷说道: “这次也许不能像以前那样再站起来了,可是……你还是会去的吧?” “算是吧,还能动的话当然要去了。” 他再次想当然地说道。得到了再次证明的琪娅拉埋下了头。 “怎么了,琪娅拉?” “该不会是因为刚才的攻击,脑袋出了问题了吧----” 两个师傅担心地问道。作为弟子的少女却突然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向着茂纳洛亚山顶耸立着的“方尖塔”的方向---- “没有办法这种事,现在不是还没有出现吗!!” 她一边走一边大叫。 “但是师傅你还是拼了命地去战斗,这样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我不觉得罪孽深重,也不觉得有不像人的地方!那种想法一定是搞错----一定是的!!” “……” 呆呆地看着少女的身影渐渐跑远的萨雷,很快就明白了少女所说的是哪门子的话题。他伸手拉下了帽子的边沿,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真是的,小孩子就是麻烦……” 然后,他便匆忙追了出去。 第四章 永远的梦路 (下1) 多米诺慌张的声音在出了启动巨响的“方尖塔”之中回荡。 <鬼、“鬼功操纵师”和“极光射手”觉醒,正在急接近中!> <可~~恶!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你乖乖地躺在那里不就好了吗!!> “果然来了吗。恢复度果然很快。看来不在战斗中花费过多时间是正确的选择。” 萨拉卡埃尔摊开了左手手掌,让头上的管风琴型控制装置一齐鸣响起来。 <连续启动紧急进行。省略检查完毕手续,开始倒数计时。请问这样做可以吗,“征辽之眸”大人?> “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还是快点开始吧。” <了解!> <倒~~~数从ten~~~开始了哦!?> 萨拉卡埃尔身边数字1o下面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ten!> 多米诺开始在地下司令部中读出倒数时间。 <ninght!> 教授定眼看着“无人自测”上面的显示。 <eight!> 哈丽埃特还是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生的这一切。 <seven!> 在收纳库的底部,受了份的约翰出了呻吟。 <six!> 杜古正藏身在山腹的一角。 <five!> 克罗德充满喜悦地飞舞在天空之上。 <four!> 菲蕾丝在风中华丽地飞舞着。 <three!> 琪娅拉正向着山顶快步跑去。 <to!> 萨雷抬头仰望铁制的巨塔。 <one!> 萨拉卡埃尔笑了。 <zero!!> 在“方尖塔”的根部,火花从旁一闪而过。 <--------启~~~~~~~~~~动~~~~!!> 随着教授的一声大叫,爆炸声摇撼着整个茂纳洛亚山。 已经逼近了山顶的萨雷和琪娅拉不禁为山顶上的异变感到惊愕。 刺眼的光芒从山顶中喷涌而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划破了黑暗。 “爆炸了!?” “火山爆吗!?” 两种猜测都错了。从根部涌上来的浓烟以及光芒,不断攀升上夜空。 那不是爆炸的火焰,也不是火山爆。 而是“方尖塔”自身喷射出火焰用作产生推进力,产生了浓烟而已。 萨雷、基佐、琪娅拉、欧德莉娅、还有维捷露娅都被眼前出现的这个物体和现象的巨大规模吓得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而就在众人失神的几秒钟之间,只见“方尖塔”又再向上伸长了。 不,是根部断开,上升了。 之所以看起来动作缓慢,那是因为那和刚才的喷烟规模不相上下的巨大尺寸所引起的错觉。现在这座巨型铁塔依旧轰然地从断开的下端尾部处喷着火焰和光,不断向天空攀升。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是萨雷。 “那些家伙究竟在干什么啊!?” “他们想要让它飞起来吗……那么大的质量、一下子让它飞上去吗!?” 基佐终于找到了形容眼前状况的字句。 被两人这么一说,琪娅拉终于觉到[革正团]的真正意图了。 “飞走……逃走……他们是不是打算把已经完成的这个设施移动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如果是在遥远的太平洋之上使用自在法进行信的话,就算是我们,也无法…………!” “刚才约翰想要说的就是这个了么!” “不要说笑了!我们得快点破坏它才行----琪娅拉!” “是!” 听到欧德莉娅、还有维捷露娅指示的琪娅拉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师傅,得到了无言的回应之后,在左手上产生了极光之箭的弓,然后用力拉了开来。 “呀----!!” 然后放手射了出去----然而---- <没用的。> 萨拉卡埃尔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同时,以他的力量形成的“咒眼”像是经过测量似的保护住射中的地方,轻而易举地把极光之箭弹开了。 <请大家就高高兴兴地目送我们离开吧。然后等待新世界的诞生----> “不要随便生个什么世界出来,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啊。” 萨雷骂了起来。从两边的腰间口袋中掏出了两把神器“莲格”和“扎伊特”,把无数的线向着“方尖塔”伸去。 <我不是说过这种攻击是白费力气的吗?> 这次是无数大小不一的“咒眼”覆盖住“方尖塔”的全体,把丝线尽数拨开。琪娅拉的连番射击也被挡开,无功而回。 “果然我和那家伙是合不来的啊。” “但是你也不会这么简单让他得逞……对吧?” “这个嘛,也是啦!” 萨雷和基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之后,往和刚才的一起放出的别的丝线上注人了力量。 瞬间,就像依依惜别的手一般----其实就是手----数十只手伸了出去。这些“手”,在几分钟之前还是在“方尖塔”这边用来安装装甲板的巨大铁臂。沿着已经陷落的圆形基座进行全方位安装的这些有起重机吊臂大小的铁臂,如今紧紧抓住逃走的铁制巨塔的下端,开始了和推进力的腕力比试。 “老爹,这次可不是笑着捣乱一下就了事的哦!” 所谓的捣乱一下,是萨雷单方面的“了事”方式而已。教授那边当然没有同意。 “这种情况,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反正能做的就做呗……就跟已往一样。” 基佐的声音在苦笑的同时,也恢复了平静。这也跟已往一样。 虽然萨拉卡埃尔所乘坐的“方尖塔”上有“咒眼”的保护,但是断开的东西的话,应该就能够操纵了吧―这个只是萨雷的猜测。但是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那毕竟是能够推动铁塔上升的非同寻常的推进力。虽然萨雷已经用尽了所有力量进行操纵,但是那些铁臂要么被硬生生拉断,要么就是因为受到喷射的热力而开始溶解。如果光用自己的力量的话,也许能够制作出用于支援的人偶,但是如果不采用物理性存在来做媒介的话,就不可能产生出牵制如此巨大上升重物的持久力。要是连铁臂都折断的话,应该就无法再使用力量产生数百个人偶来牵制它了吧。 萨雷操作着那牵一即动全身的抗衡,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滑落脸颊。他向弟子说道: “琪娅拉,不要用连射,好好集中力量射一次!” “是!” 琪娅拉拉开了极光之箭的弓,迅转过头---- “师傅!” 她突然一个转身,向着师傅就是一箭。 “!!” 萨雷连忙伏下身子,极光之箭擦过他的帽子,直飞向迫近他身后的鹰爪,爆炸了。在那闪光之中---- “啧!” 咋了一下舌跃上天空的是“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 紧接着,一双手放到了萨雷的帽子上---- “对不起,我让他逃走了。” “彩飘”菲蕾丝道歉之后连忙追了出去。 萨雷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露出了苦笑。 “不行了,那么露骨的杀气,我竟然都没有现,看来这下子还真是迟钝了不少。” “比起这个,情况不妙啊……克罗德那家伙,看来是来直接破坏铁臂的。” 被基佐这么一说,萨雷重新认识到眼前的危机状况。 (的确,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的撑不了多久啊……还以为那么大的烟花,很快就会烧完,看来是失算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向弟子,用平时绝对不会用的声音喊了一声---- “――琪娅拉。” “!” 琪娅拉注意到师傅声音中的含义。而说了之后也觉有点不妥的萨雷连忙想要收回---- “不,没什么,总之,不要让克罗德靠近塔的根部就行。” “是!” 一如既往地回应的琪娅拉拼命忍住了内心的悸动。 刚才师傅喊自己的声音之中,包含着某种东西。 在一起已经生活了十年了,所以她很清楚,那是----期待。 在这种危机关头,师傅把任务交给了自己。 而少女的确有完成这种任务的力量。 一直藏着从来没有成功使用过的,一种力量。 火雾战士“极光射手”的真正力量。 师傅是想要自己使用那个。 被师傅依赖这件事让她感觉到无比高兴,但是使不出力量这件事又让她感到极不甘心。 (只有现在了……要唱歌的话,只有现在了啊!!) 但是,她还是无法唱。 地下司令部仍然充满了操作以及确认的声音。 因为受到了顶上的喷射压力的物理性冲击,所以整个地下都在摇动。 “被夺走的回收铁臂23%已经从关节部折断!残余的牵引力也在衰减中。” 多米诺从计量器具的指示灯明灭中读出了状况,转头报告道。 而教授也忘记了抓他的脸专心致志地看着“无人自测”的影像。 “现~~~在就是决~~~~胜负的时候了哦,多~~米诺!‘我一学结晶能27o71―穿破之楔’的推进力,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吧?” “是的!推进剂全力喷射的话大约还能支撑25分钟,而脱离火雾战士追击范围的必需时间是151秒。占据电波射最适当位置的必需时间,包括最终的姿势控制在内共计81秒,如果巡检方面各自进行的话,21分钟是绰绰有余的!” “太完美了!” 教授一时感动之下不由得挺胸挺胸挺胸再挺胸,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管子上。但是他还是很快爬起身来继续下达指示。 “那~~~么继续吧!开始回收铁~~~臂的物理性的摧~~~~毁了哦!” “是!遵命!” 多米诺解开了膝盖上的安全护盖,露出了点火用的喷火嘴。 哈丽埃特看在眼里,不禁想道---- (很快同志萨拉卡埃尔就要从笼牢之中解放出来了。) 教授所说的回收铁臂的物理性摧毁,其实就是把被萨雷抢夺了控制权的回收铁臂从土台根部开始进行爆破的作业。这的确会成为出其不意的一招。炸掉铁臂就合本来目的的同时,还可以借助爆炸的冲击把“方尖塔”从下往上推,成为最后的推进压力。 (这样的话,“方尖塔”的射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了。) 按照弹道飞行向着太平洋西边前进的“方尖塔”将会以本身为送天线,开始向全世界送施了自在法的电波信号。而当某个地方接收了某个信号之后,萨拉卡埃尔的声音和影像就会通过各种转换线路出现在人类面前,用理论和实力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是作为代价,同志萨拉卡埃尔就会耗尽力量……消失于这个世上……) 虽然说是借用电波和电信网这种输出输人装置的力量,但是毕竟要让自在法波及全世界并不是一个小工程。要消耗的能量也非同凡响。甚至可以说单凭萨拉卡埃尔这个“红世魔王”的 力量就能实现这种现象,是教授的技术力量所带来的奇迹也并不为过。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理解……这样我怎么可能理解呢,同志萨拉卡埃尔?) 当从他口中得知一切的时候,哈丽埃特不禁愕然。当时她曾经问过,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而他也理所当然地用那一贯沉稳的语气回答说没有。他看透了哈丽埃特的心底。她之所以要制止,其实是出于对失去今后指引所感到的不安,才会恳切希望能有别的路。 (我好像总是在迷惘呢……所以你才会把看到最后,守护到最后这种最为痛苦的立场分给了我,是吗?) 相对的,萨拉卡埃尔对于死亡没有感到恐惧,对于自己的行为也并没有感到陶醉。他是个会按照理性的思考模式坦率地看待每一件事的男人。所以才会在得知计划的执行需要自己的力量时,毫不犹豫地交出自己的生命。 (我会一直在这里守望着……哥哥的愿望,泰勒先生的痛苦,你的理想……这一条路我绝对不会动摇,我会一直走下去……绝对会……) 面对事态的展,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在她身边,距离铁臂物理性摧毁的倒数,再次开始了。 让人震惊的事情连续生了两次。 第一次是紧抓着“方尖塔”下端阻止它离开的萨雷操纵着的回收铁臂一齐从土台上被炸开。 因为这一场特别的爆炸,铁臂全部向下方坠落,或者在冲击中撞碎,或者在巨大的张力下折断。同时,爆炸产生的压力把“方尖塔”从下往上推起。不管萨雷是多么技艺高的操纵专家,要想单凭一个人的力量阻止这莫大的推力,都是不可能的。 每个人都以为这下子“方尖塔”就会得到解放,一飞冲天了。 第二次,是喷着火正要起飞的巨塔前端,突然出现了琥珀色的风暴,扬起了漩涡,成为了阻止巨塔上升的墙壁。 本来从牵扯着的障碍物之中解脱,再得到从下往上的推进力托起的“方尖塔”,突然又遇到了挡在前端的风之屏障。比起下面的爆炸,当然是前端突然撞上墙壁引起的冲突带来的损伤更大了。塔的前端完全粉碎,整体也受到了不可小窥的冲击。 谁也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状况。 除了一个----菲蕾丝大叫起来: “约翰----!!” 从洞穴之中,收纳库之内传出来一声回应: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菲蕾丝。” 一名少年乘风飞了出来。 仿佛互相吸引一般,两阵风撞在一起,互相纠缠,然后中心的两人拉起了手。 约翰的另一边手上,搭载着一个和抑制着“方尖塔”上升的暴风有着同样形态的小旋风。那是他动的控制自在法的自在式的细小漩涡。 <受到了那个放电的攻击濒临死亡边缘的人,怎么还能动这么强大的自在法……!?> 萨拉卡埃尔不禁出了困惑的声音。克罗德猛地想起了什么,回答道: “----是‘零时迷子’吗!” “没错!” 约翰点点头,然后和菲蕾丝一起,轻松地避过袭来的“sanetbsp;他----“永远的恋人”约翰是身体内栖宿着宝具的火炬,被称为移动的宝藏的特别存在“密斯提斯”。他和菲蕾丝一起,为了实现“两人一直在一起”的愿望,制作了一个宝具。 宝具的名字叫做“零时迷子”。是一个能够把宿主一天之中消耗的力量在每晚零时进行恢复的永久机关。从能够干涉时间现象,并且属于最高种类的这一点来看,被称为秘宝中的秘宝。 “本来是打算在里面破坏一番之后等力量一恢复就立刻逃脱的。但是事情的进展往往很难预料啊。” “已经不要紧了,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啊。” 两人共同提出的条件,“把克罗德交给我们来对付”这一点得到受理之后,还追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午夜零时之前行动”。这对于萨雷他们来说,要接受并不困难。 但是至于有没有效果这一点,不到最后还是难以预料。 从萨拉卡埃尔他们的[革正团]急功近利这一点来看,很容易推测出他们会选择在难以被人现的晚上,在一直潜藏着的茂纳洛亚、人迹稀少的夏威夷岛东南部这几点有利条件的情况下开始行动。但是行动的时间距离午夜零时有多长时间,在之前还是之后这些的话,不实际行动的话是无法得知的。 结果,这个条件最后以“如果战斗在午夜零时之前打响的话就没有问题。如果在那之后开始的话,当约翰遇到危机时菲蕾丝就脱离战线全力保护”这种限定内容达成了协议。 在约翰遇到了放电攻击之后,菲蕾丝之所以没有立刻前往救援,就是因为事前立下了这个协议的缘故。(对于“为了引起敌人的大意,零时之前的危机必须至诸不理”这个决定十分不满的菲蕾丝,结果还是约翰好不容易哄着才答应的,可以说是约翰的功劳。) 现在两人再次手拉着手,一边应付着克罗德的攻击一边阻止着“方尖塔”的上升。 当然萨拉卡埃尔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就这样任人摆布。 <事情还没有!还没有结束!> 他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阻滞感到泄气,把好几个大型的“咒眼”集中在“方尖塔”破损的前端上,打算对于妨碍他野心实现的这堵厚厚墙壁实行强制性突破。 不断扬起漩涡看上去就如星云一般的琥珀色风暴,以及呈放射状排列出碧玉之光的“咒眼”互相抗衡,互相纠缠,出炫目的白光,在夜空中闪耀着异样壮丽的色彩。 火雾战士的师傅和弟子在喷烟席卷的山腹之中看着头顶上的光。 突然,琪娅拉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 (……好漂亮……) 对于这漫天光辉的天空,以及心中的这种感情,都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然后,开始想起来这究竟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记忆。想起来,然后理解了其中所包含的意义。理解了之后,却不禁感到一阵震惊。 “----!!” “这样下去的话,就只能看谁的力量消耗得比较快了。一定要撑下去、哦?” 萨雷站在琪娅拉旁边,正在收纳库附近产生岩石巨人,尝试着能不能采用直接的打击力破坏“方尖塔”,突然觉掩护射击停了下来。 “怎么了,琪娅拉? “我、知道这个……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个啊……” 少女回过头来,脸上神色大变,拳头紧紧握在胸前。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可恶!” 最后那一句,是因为好不容易从地面上站起来的岩石巨人被急降下的克罗德用两脚一踢,从头顶到股间一下子碎裂开来而出的骂声。 “我……终于知道了……不,其实以前就知道的……” 琪娅拉把全身的力气注入到紧握在胸前的拳头上,拼命挤出告白的勇气。 “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不是人’这句话……为什么会再也唱不出极光之歌……那是因为我真的不是人……” 她的眼睛投向面前的天空中,看着正努力飞升的散着碧玉之色火花的塔,以及阻止它飞翔的扬起着漩涡的琥珀色风暴。但是,眼神的焦点却不在这两处之上。 “我刚才……觉得那个‘很漂亮’……” “……?” 萨雷和基佐面对这太过唐突的话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而如果是平常的话早就多嘴多舌地插嘴的欧德莉娅以及维捷露娅也没有作声,由此可见她们也在迷惘。萨雷一边继续着自己手头上的作业……制造出数个新的人偶,不断对“咒眼”进行逐个攻击,打算打一边击破防御网,一边等待着琪娅拉的下一句话。 很快,琪娅拉再次开口了。 “就像十年前……父亲被杀的那天晚上一样。” 两人终于现她双眼看着的,不是现在。 “那天、晚上?” “是订立契约的……那个时候吗……?” 萨雷和基佐也不管现在正是危急关头,追问起来。也许正因为是紧急关头,所以才无法忽视任何变数吧。身为师傅的这两个人,对于少女的过去也不是很清楚。火雾战士一般来说都不太会提过去的事情。尤其是跟最痛苦难过的回忆直接相连的缔结契约时候的事,就更加会绝口不提了。 两人在漫长的旅途之中曾经对这方面的事情听过一些零碎的说明,例如“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家中只有爸爸和自己两个人过活”、“在跟作为学者的父亲一起到北国进行调查旅行的时候,遭到了‘红世使徒’的袭击”、“被保护自己的父亲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在谷底订立了契约”等等。 他们之所以会遇上琪娅拉?托斯卡纳,是因为当时一个旧识的火雾战士,保罗?克雷兹基十年前拜托他们的缘故―“有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从订立契约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缘故,一旦生什么事就会失控狂。你们能不能帮我好好教导一下她?”这是他说的话。 最初期的她极容易失控然后对周围造成不必要的破坏,关于这一点,所有人----包括萨雷和基佐----都认为理由在于订立契约时精神上的打击让她那理性的牵制变得薄弱的缘故。 (的确,光看外在的话现象完全相同。) (但是真相其实是在订立契约时看到的过分美丽的极光……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感到忌讳,从而产生了激烈的拒绝反应。这完全是出自理性的产物。) 两个师傅终于理解了欧德莉娅以及维捷露娅现在沉默的理由,以及至今为止从来不说一句这方面的事情的理由。 “那个时候,我躺在地上,身上都是雪,透过黑色的树丛可以看见有如影绘一般的天幕,上面映照着极光。非常美丽的极光。” 但是跟话语相反的是,各种各样的感情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声音显得极其凄楚,让在场听着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她的话。 我从天空的另一端传来的两把声音订立了契约……最初感觉到的是父亲不断消失的生命之火。但我却在雪中看着天空中的光辉,看得失了神。” 对于琪娅拉?托斯卡纳来说,觉得那个光景美丽的想法,是必须避忌的事情、甚至是等同于不可原谅的自己的东西。 (抱有这种想法的话,当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了。) (而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现这一点的我们,也未免太过不注意了。) 两人至今为止一直在教授琪娅拉如何掌握控制力量的诀窍。一般来说这样的话大多数的火雾战士都能够实际掌握自己的特性或者异于别人的能力。 但是,少女并不属于那大多数之一。因为打从心底里就自性地把力量封印住了,所以不管学习多少诀窍都没有用。 作为弟子的“极光射手”这时,向着自己的师傅“鬼功操纵师”问道: “就算是这样子算不上是人的我,如果是为了跟我不一样的师傅的话,就能够战斗了吗?如果是为了师傅你的话,就可以接受那个极光,能够用它来战斗了吗?” 当然能够----如果这样回答的话,这个弟子应该就能够简单地取回自己的力量了吧。但是师傅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这样说。平常绝对不会出现的感情,突然间涌了出来,甚至反映在声音之中---- “我可不是用来减轻你的罪恶感的道具!” “!” 琪娅拉的脸好像被人刮了一巴掌似的扭曲起来。 “根据某人的说法,我还算是个人,所以不会给你准备你想要的答案。” 完全拒绝回答。 “师傅……” 但是,萨雷还是继续拒绝,并且在心中默默祈求。 “我是这么想的。你的事情,我搞不懂。” “……” 祈求弟子能够理解,他拒绝回答的这种态度,就是回答。“我现在光是应战,就已经有够忙的了。” “……----”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从刚才为止就没有停止过的手上的操作故意给她看,然后追加了一句---- “我现在在干什么?” “----”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是!” 琪娅拉回答道。看着相处了十年的师傅的侧面,再一次,果断地回答---- “是!我会战斗的!!” 说完,她像箭一般飞奔出去。 师傅也没有阻止她。 (没错,师傅没有经历过走投无路的事情。) 琪娅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但是身体中涌起的力量告诉她,这样做就对了。 她知道这力量涌现出来的理由。 (但是,即使是现在,师傅他……还是拼了命地在战斗----) 师傅说过的话在头脑中回响。 (----“我现在在干什么?”----“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针对其中一句,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师傅他,现在想的只有……自己应该干什么这一点而已。” 然后,又加上了一句---- “现在在我的面前,出现了给世界带来危险的人……所以,我要阻止他们。” 一边跑着,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中闪耀的珑拍和碧玉色的光辉。 “那一天晚上感到的怒气和悲伤,还有觉得极光美丽这件事,全部都是事实。” 她跳上了挡在面前的岩石之上眺望着山顶上巨大喷形成的洼地。 “但是,那些都不足以称为束缚现在的理由,也没有……束缚的意义。” 琪娅拉终于觉一直以来因为无法接受那祥的自己,而一直停留在原地。 就跟克罗德?泰勒总是无法接纳自己而选择了逃避一样。 还有就是跟接受了自己,不断战斗到现在的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之间的差距,她也意识到了。 “现在,我要尽全力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要做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左手上的弓弹开了。 “!?” 琪娅拉不禁惊讶。两掌之中握着的是两个箭头型神器“佐丽亚”,现在正充满了力量。 “你终于接受我们了啊……唱不出歌的原因,不是因为练习不足。” “真是的,谁让你那么顽固呢。如果你讨厌自己拥有的力量的话,那么就算我们有力量想要借给你,也借不出去的啊。” “对不起。原来你们从来不跟我认真解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维捷露娅和欧德莉娅没有回答,开始转向别的话题。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卡路的男人,住在北边的国家。” 从右手中传出了一把妖艳的声音。 “是个粗暴而傲慢,喜欢欺骗女人的公子哥儿。” 左手出的声音则带着点霸气。 “那个卡路有一天,终于第一次体会到恋爱的滋味。而那个女人,是个火雾战士的自在师。” “然后,他们在一起之后过了几年,自在师被‘红世魔王’杀死了。” 现在她们所说的是有关以前的契约者----应该就是那个据说很强的第一代“极光射手”的故事。以前只要不问的话,她们是从来不会详细解说的。 “然后,卡路因为一时怒火,订立了契约。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他啊,在被称为守护战士之铃的极光之下,高声唱起了歌。” 琪娅拉知道她们一直害怕自己会因为和别人比较而觉得消沉,所以一直没有跟自己说这些事。也知道她们从来不逼迫自己该怎么样去面对战斗,总是放任自己,不留有一丝后悔的余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她们重视她。 第四章 永远的梦路 (下2) “----‘伐木需要斧头,渡海需要船桨,锄土需要铁锹’----” “----‘那么我需要的是能够讨伐红世之王的异能。请赐予我力量,守护你的战士吧’----” 那悲伤而妖艳的声音轻声地提高了音调。 “我,只有怒气和悲伤的话,是不会行动的。” “我,只会把异能之力赐给认为我美丽的人。” 在洼地的上空,现在也能清楚看见不断想要冲破障碍一飞冲天的铁制巨塔“方尖塔”。 “来吧!和我一起歌唱吧!‘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向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声音点了点头之后,火雾战士的少女把两手中两个一组的神器箭头“佐丽亚”叠在一起。耳中响起了那个晚上也在回响的高远之音。 抬头只见那誓要粉碎的巨塔。 掌中,是奔突闪耀的极光。 现在在前端配置了“咒眼”的方尖塔,已经插人到了风暴漩涡的一半左右。 这个结果并不是因为约翰的自在法输给了萨拉卡埃尔这种单纯的比较图式,也不是因为“约定的两人”同时还有应付克罗德攻击的关系。因为如果是要说这个的话,萨拉卡埃尔也同时遭受着萨雷的岩石人偶那断断续续的攻击。 出现这虽然缓慢但是明显的差距,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那就是萨拉卡埃尔没有后顾之忧,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用尽了自己的力量这一点。 除了让铁制巨塔“方尖塔”披上了处于完全防御铠甲之外.还展开了“咒眼”作为突破约翰的风壁的尖角。这些消耗都是不可轻视的。 即使这样,他还是要把自己的计划贯彻到底。为了实现新世界这个愿望。除了愿望的特殊性之外,他对欲求都是的忠实而真挚,是个很有“红世使徒”风范的“使徒”。 现在他正在“方尖塔”的内部用手高指着天。倒转安装着的管风琴正出着庄严的音色,加强了喷射之势。然后作为最后一击,把最大的“咒眼”加到了塔顶的前端。就在这一瞬间---- 扑。 让整座塔为之振动的奇怪的轰音,静止的东西开始动起来的惯性的违和感,以及双脚被压向地面的加实感、周围的指示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的光景,都正在告知他一个结果---- “成功穿过风了!” 另外,还有其他跟他所说的事实相符的壮观奇景在不断生。 约翰抬头大叫: “----糟了!” 被碧玉之眼保护着的“方尖塔”穿越了琥珀色的风暴,挥开了成群的岩石巨人,向着再也没有遮挡的天空开始了新的飞翔。 拖着巨大的喷烟,点起推进的火光,飞行的目的地,是全新的世界。 和约翰拉着手的菲蕾丝开口了---- “怎么办?现在如果去追的话----” 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往下说了。两人正在与之进行空中战的敌人----克罗德?泰勒那像鞭子一般伸长的鹰头正张着前端锋利的大嘴,直啄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铁一般坚硬的男人,总是给人沉默印象的男人,此刻竟然像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太好了!去吧,萨拉卡埃尔!!” 看着正向着夜空飞去的巨塔,还有即将开始的变革,都如他所愿,所以他笑了。 变革之后的情况他不清楚,也没有去了解的必要。变革本身,就是他的愿望,所以他笑了。 “改变世界吧!把逼迫我的世界全破坏掉!! 在这世界的底部。 在被黑暗笼罩着的茂纳洛亚山顶的某一点,一股炫目的光辉正射向夜空。 “……” 光辉拖着长长的尾巴,以乎想像的度直线攀升。 “…………那是……什么?” 光辉从绿色变成赤紫,然后再变成白色。如此美丽,如此耀眼的,极光。 “----什么!?” 那是,箭头的形状。 而且,是比马还要大的体积。 从那上面的纹理来看,是少女的头。 解开的长在空中翻飞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划破长空的光线,有如以少女所乘坐的箭头为尖端的,一枝长而大的箭。 数秒之后,一开始只是呆然地看着“极光射手”显现的克罗德。终于觉到那飞翔之物的目标----虽然说这也是当然中的当然----那成为了箭靶的东西,不禁全身泛起了一阵战栗。 “什么----不、要、啊!!” 话音未落,他张开了“sackcoat”的翅膀全力向前飞去。现在的他以及顾不上计算,只是凭着一时的感情冲动,冲进了箭的前进轨道之上。 “不要这样啊,笨蛋!!” 就连凯姆的制止他也听不到了。为了保护那个会为他破坏的可怕世界。威胁自己的世界的东西,他张开了翅膀,让右臂中出现了鹰头。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出了一声拒绝的大叫之后,他把鹰头像鞭子一般挥舞起来。 在箭头之中露出脸的琪娅拉,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贯不靠的感觉。只是直直地仰视着自己的目的地,鼓足意志,以箭一般的气势直冲过去。 克罗德放出的鹰头,被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从箭头之上,传来了维捷露娅那无声的声音。 (优等生小姐,现在开始我们的测试了哦~) 而欧德莉娅也用同一把声音紧跟其后。 (凝缩极光、化作流星,“极光射手”最强的自在法是!?) 边缘呈现出锐角的箭头两边的缝隙,开始充满了极光的光辉。由于凝缩的关系已经变成了无色的这一招式的名字,被琪娅拉大声喊了出来。 “----‘古力潘之怒吼’!!” 一下。 “----‘德拉肯之咆哮’!!” 两下。 的流星划过天空,击穿了伸展着的“sackcoat”的两翼,使之迅雾散。 “快避开!!” “什么----!?” 在理解凯姆的声音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克罗德就被撞开,失去了平衡的身体直往下坠去。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拼命伸出手大叫着。 琪娅拉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着自己锁定的目标进。 向着那穿越星空飞行的,充满了野心的巨塔“方尖塔”。 在紧急用的指示灯不断闪烁的“方尖塔”内部。 “太遗憾了。” 从配置到外面的最后的“咒眼”那里得知了情况的萨拉卡埃尔不禁慨叹。 “已经到了这一步,却没想到还会遇到预料之外的障碍……真的是,太过遗憾了。” 从旁边的传声装置之中,传来了哈丽埃特的大叫。 <快点逃走!请您快点逃走!萨拉卡埃尔大人!!> “因为在离陆的时候花费了一些功夫,如果要施展凌驾这强烈冲击逃走的‘咒眼’的话,恐怕我的力量在中途就会用尽,然后就这样消失吧。那么,即使只是几十秒也好,希望把我的力量尽量运用在向世界传达力量和理论这一点上。” <不要----我、萨拉卡埃尔大人----> 面对那依依不舍的泪水,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应,只是向着自己的理想,作出最后的冲刺。 “同志勘塔特?多米诺,请用声音帮我倒数敌人追到的时间。丹塔利奥教授,请准备启动信装置。” <是、是!遵命!!> <没有进行――射角度的调――整的话,也无法预――测电波能否到达北~一美大陆,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不介意,请你开始吧。” 萨拉卡埃尔点点头。下一瞬间,另一端传来了回答。 <极、“极光射手”的度正在上升!----剩余、155秒!!> “时间很短呢----不管是显示一切,还是述说真相,都不太足够啊……” 萨拉卡埃尔用充满了眷恋的眼神看着这花了六年时间制作的巨大装置。然后无意识地举起了完好的左手臂,让管风琴形状的控制装置鸣响起来。不知是不是意识上的关系,传进耳中的庄严音色听起来不像是赞美歌,倒像是镇魂歌的感觉。萨拉卡埃尔打断了这悲壮的余韵,开口说道: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故意用这错误的叫法喊着她的名字。 <是、是的!> <----还剩,14o秒!!> <唔唔~!“我~~学结晶exnett27o71一穿~~破之楔”、预~?备启动!开~~始~!!> 在各种各样的叫声之中,萨拉卡埃尔向着自己的同志说道: “最后,我要告诉你当初把守望这一切的任务交给你,我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 “我们[革正团]所高举的‘明确的关系’这面志向的旗帜,今后也应诊会不断扩大,最终成为一股摇撼世界的风暴吧。那是‘红世使徒’们所到达的,拥有意志的人所取得的必然结果” <您是要我把力量借给您吗?> 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紧跟着是倒数的计时声。 <剩余!1oo秒!> 但是答案却出乎意料,是明确的否定。 “不,我希望你绝对不要参与。” <咦?> <最~~终确认全~~~部通过!要开~~~始了哦!!> “但是,我希望你把你所看见的东西传给后世。就像人类的先知一样,不管正确还是错误,不管是人还是‘徒’……让这些事实成为将来某个人现新的规律时的基础……拜托你,可以吗?” <……是!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剩余!7o秒!!> <“我~~学结晶exnett27o71----穿~~破之楔”----启~~~动!!> 装置启动的感觉传来,指示灯一下子全亮了。 呼---- 经过了一小会儿的寂静之后,“征辽之阵”萨拉卡埃尔开口了。 “人类啊,如果你们能够听见,能够看到的话,那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们是‘红世使徒’……是你们的邻居。我们在你们的世界任意妄为,随意猎食。我们就混杂、藏迹于你们之中。” 没有丝毫粉饰,没有丝毫傲慢,甚至连名字也没有报出来。 “你们无法跟我们匹敌。就连要进行追踪也不可能。是生来就力量低下的种族。但是,你们身上也有和我们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意志,或者称之为心。你们总是以生活为中心,不断开始新的行动,创造出新的契机。你们在面对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从----” 他的话并没能说到最后,很快就在从塔的底部贯穿的极光的光辉之中消失了。 他的声音,只传达到了在那一带海域穿梭的船舶上而已。 那就是他们花了六年时间,最终取得的其中一个成果。 司令部地面上显示的影像,消失了。 “可~~~恶!竟然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给我破坏!!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刚才破坏的是‘极光射手’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授一手抓住多米诺的脸,另一只手不断把周围的书籍、零件等等塞进了他的大围裙中去。 “不过,我~~~们还算是取得了一定成~~~果的呢。就算用好~~的方法来进行能~~量的转换,也无法产~~~~生‘存在之力’……果然除了用人~~~类来进行变换的话就无~~~法得到吗?!曾经出现在‘全~~城猎食’中出现的异~~变,难道是因为其中混杂了人~~~类所以才会引起那样的连~~锁反应、特~~~异变化的吗?!虽然之前也有人提出是纯~~~度的问题,但是看来质~~~方面也应该……但是如~~~果是‘零时迷子’的话,也能够补~~~充……唔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比起成~~~果来,得到的都是疑问都是疑问疑问疑问啊!?” 烦恼到了极点的教授开始拼命锤打自己的脑袋,然后伸手从围裙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大得不可思议的木桶。古老橡木制成的表面刻着奇怪的纹样,各处都插着短剑,明显不是一个区区的木桶这么简单。教授把那细瘦的双脚放进桶里。 “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啊,多~~米~~诺!在那个麻烦的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追来之前,快点用这个‘我~~~学结晶exnett7931~阿之传令’来逃~~走才行啊!!” “可是,这个收纳库里面是装了自爆装置的啊,要是那些家伙进来了的话,只要按下这个开----” 啪。教授伸出了手,按下了多米诺指着的开关。 “啊啊----!?教、教授!你、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干~~吗把开关拿来给对自~~爆装置没有抵抗力的我看啊!!” 蛮不讲理地反咬一口的教授在大叫的同时一下子消失在木桶之中。 “哈丽埃特小姐!快点!要是到时候收纳库爆炸了的话,我们就出不去地面了呜啊啊!” 教授的手从木桶之中伸出,一把把多米诺拉了进去。 哈丽埃特看着在自己身边慢慢消失了轮廓的木桶,然后把视线投落在地面上那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显示对象的宝具“无人自测”上。 (我要像他一样,把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做完。) 头脑之中只有这个念头的哈丽埃特迅跑了起来。除了司令部,沿着螺旋状的长廊一直跑到“方尖塔”的收纳库,然后跳上了最下层降落着的平台之上。她忙于操作起这个因为放电而变得焦黑的平台,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会动作的气息。 (既然这样的话----) 她开始转向下一个行动。从收纳库的最下层沿着让人厌烦的螺旋状阶梯向上跑。呼吸开始紊乱,双腿在不断颤抖,汗水不断流下,但是她都没有理会,只是不断地移动着双腿。 在收纳库的内部似乎已经启动了自爆装置,脚下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鸣动。但是她已经不想去在意了。 就在头顶上,生了一阵喷出猛火的大爆炸,通道已经给堵死了。她也不管了。 克罗德瘫坐在黑夜的角落中。 失去了逃避之路的男人,在来自过去的使者面前垂下了头。 “克罗德?泰勒。” 乘着夜风的约翰站在他面前,可是他也没有抬头。口中开始问着关于因为自己所赠的宝具而消失的妻子的事情。 “那家伙,死了是不是?” “是的,她死了。” 菲蕾丝用无情的声音回答。 “是我杀了她啊。” 克罗德看着地面,低声呢喃道。 “我还以为她绝对用不了,所以才交给她的……把自己的存在作为代价?为什么那家伙,那曾经忘记我的家伙,非要做到个程度不可啊……为什么……” 男人口中不断说着无可奈何的话。 “你觉得她是在什么日子把我叫去的?” 约翰提出了疑问。 菲蕾丝代替理所当然回答不出来的克罗德回答道: “你的夫人是因为已经全部把从你那里听来的过去清算了,才会献出生命的啊。”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计算过离开她之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约翰再次提出问题。 然后回答的人还是菲蕾丝。 “在你的女儿----” 男人猛地有了一丝反应。自己所抛弃的,另一个家人。 但是,对于他来说,现在也已经形同陌路了。 “儿子……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孙子,像过去的某人一样举行幸福美满的结婚仪式的晚上,我们被叫了回去。你曾经失去的家人共同出席的那个情景,我们代替你再一次参加了……就是那一天晚上生的事。” “----!!” “那个可爱的老婆婆在死之前说了----‘那个人明明是因为想见我才回来的,却老是认为不能爱上现在的我。他希望能够和失去羁绊之前的我守着那一份感情呢。虽然是个笨蛋,却是我最为深爱的人----” 约翰也笑了,然后有意无意地,拉起了菲蕾丝的手。 “她跟我们说――‘请你帮我阻止他的流浪吧。他的话,一定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迷惘的。因为,他是自己离开了那个属于他的地方的啊……请你们告诉他我已经死去这件事,还有--------” 一直选择逃避的男人,第一次向着眼前的传话人抬起了头。 作为真正的爱的传递者,两人异口同声地向这个从真爱之中逃出来的男人说道: “‘----我的话,没错,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克罗德听见这句话,沉默了。身体中流淌着一种寂静的音色。 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向那爱讽刺人的拍档道别道: “凯姆,这么长时间,受你的照顾了。” “……笨蛋,对于我们‘红世使徒’来说,只是一个很短暂的瞬间而已啦!” 口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凯姆的声音也显得异常低沉。寂静的音色再次流淌。 “因为觉得你的力量放着实在太可惜,所以一直陪你玩到现在的我,也是个笨蛋呢……真想不到最后是我被人抛弃啊。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火雾战士的契约解除开始了。 “菲蕾丝,约翰,希望你们能够在理解我这是出于善意愿望的基础上,听我说几句。” 然后,随着啪的一声,克罗德那铁的轮廓之中,出现了裂纹。 “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个女孩……” 两人沉默地听着。轮廓在面前碎裂。 “到那家伙放弃自己的路,说出不要的时候为止就可以了。那女孩不是像我这样只知道逃避的人,她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才会需要……你们的……助力……拜托…………” 克罗德并没有等待他们的回答,在说出自己最后的愿望之后,就逃避到消亡之中去了。 从收纳库的爆炸开始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了? 在耳中不断重复的回响之中,混杂着声音。 “----快点起来,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当哈丽埃特觉自己躺在似乎是夜晚海边的岩石上,而俯视着自己的是一张她认识的圆呼呼的脸时,不禁在感到一阵连自己也为之惊讶、眼泪夺眶而出的喜悦之情。 “同志杜古!----呜、好痛……” 因为太过激动而撑起身子的同时,新伤加上旧伤带来的痛楚让她不禁呻吟起来。回过神来现萨拉卡埃尔所给的修道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煤屑泥水以及粉尘,而杜古也是一样浑身的皮毛脏兮兮的。 “是你救我的吗?” 她把身体缩做一团,然后确认道。 黑色的大犬用像是人类一般的举止点了点头。 “嗯,没错。因为、你也、从同志萨拉卡埃尔那里、分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不是吗。” “你、也?” 这么说来,哈丽埃特注意到一点。在最后的战斗之中,“黑妖犬”放出了“断金之声”后,他就一直呆在战场之外,再也没有行动了。最为仰慕萨拉卡埃尔的他,竟然没有采取行动。 “同志萨拉卡埃尔跟我说、使用完‘断金之声’之后、就躲起来、不管生、什么状况、都绝对、不要加人战斗、因为、你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重要的任务……?” “就是这个。” 杜古不知从毛皮的哪里取出了一本装订崭新的厚厚书本。 “他要我、把这个交给、美国的同志。这里面写着、同志萨拉卡埃尔的、想法以及、考虑……还有‘红世使徒’、这边的意见、全部、都在里面、所以、要交到、他们手上……我现在就、游过去、交给他们……” “游过去……就算是‘红世使徒’,也未免太过勉强了啊……” “就算勉强,我也要做。” 哈丽埃特听见他这么一说,想起了在收纳库崩塌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禁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大黑犬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让她不禁立刻抱紧了他。 杜古的喉咙咕咕的响了几声,向粘在身上的同志说道: “这样我们、就要、分别了。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了吧。你也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吧。否则、我会、生气的。为了、同志萨拉卡埃尔。” “是。” 就像对萨拉卡埃尔所做的一样,哈丽埃特向着杜古立下了誓言。这样子抱紧杜古的同时,她感觉到了萨拉卡埃尔的忧虑。 “为什么你们要吃人呢?如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杜古像是安慰她似的说道。 “我们是无法停下来的。同胞们会不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无法阻止了。所以、所以、同志萨拉卡埃尔他一直都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哈丽埃特现在突然为被那个男人称作同志的自己,感到无限自豪。 清晨来临了。 战斗给夏威夷岛的东南沿岸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 散落着断裂粉碎的铁臂的登陆台,有一半沉在了地下。 输送船队就这样被遗弃在触礁、靠岸的地方。 “----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山腹中延伸的轨道,以及装载在上面的甲板,也以破落,肮脏的姿态暴露在阳光下。 在山顶陷落的收纳库附近,基地的残骸,某人的梦想的碎片正四处散落。 “----亲爱的人啊,你是属于我的----” 在位于群岛东端的夏威夷岛东部,只有广阔的太平洋在地平线上无限延伸。 灿烂的朝阳把太平洋变成了一面闪光的镜子,冉冉升起。 “----真正的爱一定不会离开你----” 站在海岸上,用全身感受这完全看不出是血腥战斗结束之后的美丽清晨。 但是哈丽埃特?史密斯此刻口中吟唱的,却是寂寞而哀伤的歌。 “----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人----” 不知道是唱给谁听的,哀伤之歌。 唱完之后,她转过身来,看着背后出现的人。 “你们要惩罚我吗?还是,要杀了我呢?” 在问之前,她已经决定,不管对方如何回答,自己都会接受。 自己的心中,已经没有渴望没有漏*点没有怀疑也没有困惑了。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已经决定了今后的命运,摆脱了迷惘。 那不是信仰不是盲从也不是屈服,而是自己的意志。 不管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改变选择的路。做不做得到这一点,已经无关紧要了。 把疲倦的身体靠在岩石上的萨雷看着她,放弃似的耸了耸肩膀。 然后无可奈何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先不说了。老爹----‘探耽求究’丹塔利奥去哪里了?” “用一个像是木桶的东西逃走了。” 哈丽埃特明确地回答道。萨雷听了之后不禁叹气。 “又来了吗……真拿他没办法。那就破坏掉算了。” 基佐代替苦笑着的契约者,回答了哈丽埃特的疑问。 “就像你所知道的,我们火雾战士是存在于人类法理之外的无法者,所以赏罚方面也很随便……现在无害的话,剩下就交由各人自己判断赏罚了。当然,如果你今后要做的事情是有害的话,那我们也会采取斩草除根的政策啦。” 哈丽埃特针对其中一句话,作出了明确的回答。 “今后要做的事,已经决定了。” 倚靠在岩石上的约翰接着说道: “克罗德说拜托我们照顾你。还真是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任性男人呢。” “究竟要我们照顾什么呢?如果不让我们觉得无聊的话,照顾一下倒也无所谓啦。” 和约翰背对背坐着的菲蕾丝也饶有兴味地问道。 听见两人所说的话之后,哈丽埃特知道了一直逃避的男人最后所选择的归宿,于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谢谢你们。可是,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让你们觉得无聊……只是,在一旁守望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观察着,注视着,看到最后,仅此而已。” 她的脸有如背后的黎明一般,充满了晴朗的气息。 “约定的两人”相互看了一下彼此的脸,然后开始期待起今后的日子来了。 在这两人和师傅之间站着的火雾战士的少女.正用强烈的视线注视着哈丽埃特。哈丽埃特也用同样强烈的视线回望她。 她们就这样互相瞪视,仿佛在争夺什么东西一般,持续了好一会几。然后现这毫无意义之后,其中一方放弃了。 “我,还记得的。所有的一切,和悲伤一起。” 琪娅拉并没有太过在意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立场上的隔阂。 “明明觉得悲伤。明明是我们让你悲伤。” 她只是把自己想到的疑问,率直地提了出来。 “可是,你在笑吧?” 哈丽埃特也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哥哥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寂寞的喜悦,在她脸上表露无遗。 “我从大家那里得到了最大的幸福。那就是哥哥,还有同志萨拉卡埃尔想让所有人都了解的、重要的……作为‘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悲伤……” 在喜悦之中加上自豪,宣言道: “所以,我会笑着在这条路上前进的。” “……爱逞强。” 面对再也没有共通点的女性,琪娅拉只说了这么一句。 哈丽埃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九十年,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一直在守望着。 世界、人类、“红世使徒”、[革正团]……和“约定的两人”一起。 消失在海中的杜古,以及他所带走的书,不管哪一边,都失去了影踪。 但是他的“黑妖犬”却直到现在仍然在地下司令部之中,摆出向天咆哮的姿势。 终章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序章 在世界的某处。 一望无垠的广阔星空,如漆黑水晶般的地板。配置成圆形的白色列柱,漂浮在中心的朴素祭坛----展开着这样一幕幻想式光景的“星辰楼”。 在这个设置于移动要塞“星黎殿”内部的中枢空间中,响起了四个富有硬质感的脚步声。 在地板上映照出清晰倒影的四个人----走在最后的是身为要塞守护者的“岚蹄”费可鲁,在他前面并肩而行的是三柱臣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和巫女“顶之座”黑卡蒂。 而走在最前头的则是她们的盟主。 不消一会儿,四人就来到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没有走上祭坛,而是停步于祭坛前,垂着头单膝跪下。 只有前面的三人踏上了通往祭坛的石阶。 他们来到了祭坛中央,仿佛被吸入了星空一般飘舞而起。 后面的两人以漂浮于星空的状态停在半空。 只有身为盟主的少年,一直向着更高的地方飘去。 无论是披在身上的铠甲,还是随风飘舞的衣服,均为绯色。头后面延伸着像头一样的漆黑的龙尾。 他的漆黑双眸,正凝视着象征无人在位的、空荡荡的王座。 他陡然一转身,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以白石做成的王座之上。 睥睨着众人,然后抬头仰望星空,少年下达了命令。 “从现在开始,‘星黎殿’的前进路线将转移向西方。” 那宏远而深沉的声音,跟少年特有的音色重叠在一起,回响在四周。 第一章 惟有相信(上) 有一座名为御崎市的城市。 那是一个缺失了许多人的城市。 并不仅仅是死掉那么简单。 而是在被啃食之后,消失了。 本来应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却因为被啃食了作为其根源力量的“存在之力”,被变成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因此,他们的消失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就这样被彻底忘却了。 啃食人类的存在的,被统称为“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这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这里的异界居民。他们通过啃食人类获得了“存在之力”使自身显现于世间,同时也能通过操纵这种力量而引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御崎市在不到一年的期间里,已经多次受到了他们的侵袭。 结果,本来存在的东西生缺失而引起的“世界扭曲”一直在不断增大。虽然在拥有均衡扭曲力量的“调律师”的缓和作用下,总算是缓解了紧迫性的危机……但是,被啃食、被忘却的那些已经缺失的存在,也不会再次回来。 其中,还包括了一位少年。 现在,他并不在御崎市。 在正月的喧嚣声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的一月八日清晨---- 一幕不自然的情景正展现在御崎市西部住宅区的一角。 在一户门前挂着“坂井”名牌的住宅庭院里---- “嗖----!” 树枝随着“嗖”的轻微声音被挥动起来。 在令人产生钝痛感的寒气之中,身穿运动服的少女正挥舞着左手上的短树枝。 独自一人…… “嗖----!” 少女压低腰身。使出一记凌厉刺击。 树枝的前端如同子弹一般刺破寒气,停在空中的某一点上----瞬间,树枝又向正下方贴近地面的位置挥出,但是,这次并没有停住。树枝势头不减地转了一圈,挥落在持有者原先所在的空间。 而持有者则像杂技演员似的在空中打了个纵向空翻,以右脚跟使出一记踢击。她并没有向地面施加多余的打击力,只是静静地、迅地、优美地落在地上,同时把左膝弯曲到极限程度。接着,她通过伸展膝盖的动作,一下子把凝聚了落地时刹住冲击的强劲势头释放了出来。 “----喝!” 终于使出了最关键的一击----处在贴近地面位置的树枝,以比刚才快数倍的度掠过了空气。 “……” 少女固定着最后的姿势不动,对自己的动作、以及树枝产生的杀气流动和展空间进行自我检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进行训练----少女有这样的感觉。而正因为有这样的感觉,她就更进一步控制自己的行动,抑制表露在外的一切东西。除此之外,少女并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做法。 从自己的“日常”中缺落的东西----如今自己所面对的那片空白。 为了抵抗那个空白的巨大存在感和深邃性的牵引力,她努力地稳站在地上。 这时候。在少女的旁边---- “夏娜,差不多到时间了哦。” 与外廊相连的拉门被打开,传出了一个温和的女性声音。 屹立不动的少女总算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嗯。” 简短地回答了一句,被唤作夏娜的少女把鞋子脱下摆好在外廊上,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在作为客厅的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加入了大量牛奶和砂糖的热红茶,还有一块升腾着热气的毛巾。 “……” 夏娜并没有马上拿起那些东西,而是默默地注视着。 “呵呵,夏娜在这里又蹦又跳的话,本来就已经很狭窄的庭院就好像变成了庭院盆景一样了。” 一边说一边从厨房穿过帘子走进来的人,是坂井千草。 由于丈夫贯太郎单身奔赴海外工作而留守在家的专业家庭主妇。 “还是应该在更宽敞的地方……啊,不过那样的话,你就没有每天到这里来玩的理由了呢。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不管是怎样清爽的早晨也会觉得寂寞啦。” “----、----” 夏娜刚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然后,她以别的含义说出了心中所想的话语。 “不只是一个人。” “也对呢,如果这孩子出生的话,就应该会更热闹了。” 当然,千草则理解为别的含义。很爱惜似的轻轻抚mo着自己的腹部。 在那微微鼓起的地方,正孕育着新的生命。 夏娜还没有问过,那个生命将被赋予什么样的名字。 她们夫妇以什么样的含义给孩子起名这一点,夏娜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她没办法问出口。如果那个名字中,包含有“某个文字”的话…… 千草看了看时钟,催促少女道: “好啦,今天开始就是新学期了吧,要早点做好准备才行。” “嗯。” 点头隐藏起自己表情的夏娜,随手用毛巾擦了擦手和脸,然后一口气就把那杯热红茶喝光了。 对于她这种豪气的举止,千草呵呵一笑---- “哎呀,夏娜你真是的。” 拿起了夏娜放下来的毛巾,轻轻为她擦掉了沾在嘴唇边的一圈牛奶痕迹。然后作为一连串的熟练动作,把少女的身体转过半圈,推了推她的脊背。 “来,接下来是洗澡。从外侧好好暖和一下身体吧。” “嗯。” 这次的简短回答,则是夏娜掩饰羞涩的具体表现。 互相亲密相待的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在法律意义上也并不是母女关系。 而且,“现在”两人间并不存在任何的关联。 这样的两人,却不知为什么非常亲密,就如亲身母女一样。 虽然这种存在方式令人感到非常不自然,不过在事实上,“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状况”。 介于两人之间的某一个存在,生了缺失。 作为结果,就残留下现在的这种状况。 千草没有自觉到任何不自然,可是夏娜却感觉到了。 因为夏娜并不是世间的常人。 她是为了维护世界平衡,以讨伐纵横肆虐于世界背后的“红世使徒”为己任的异能者.火雾战士的其中一员,其称号为“炎灼眼的杀手”。为了在这个城市生活而伪装的名字,叫做平井缘。临时的居住地是邻镇的某座高级公寓中的一个套间。 千草并不知道这些事实的前两项,而只知道后两项。 夏娜也没有打算告诉她真相。 因为介于两人之间的东西、生缺失的东西,正是千草的儿子。 正确来说,应该并不是她的儿子本人。而是被过去袭击了这个城市的“红世魔王”一伙啃食的儿子的残渣。是本来应该会很快消失的替代品。 本来只拥有作为异能者的统称、以及作为履行使命者的称号的少女,被那个替代品起了一个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名字“夏娜”,跟他共同经历了好几场战斗。共同度过了一段日子……然后,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侯,那个替代品的所有痕迹已经从她的身边消失无踪了。 那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圣诞节平安夜生的事情。 “……” 从客厅来到走廊的夏娜,作为这两个星期来的习惯,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楼梯。在楼梯上面,有一个她曾经多次从门口奔过去、也曾经从外面的阳台出入过的房间。 现在,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在第一次看见房间中央只剩下自己以前用大太刀戳过的痕迹的时候,她在好几秒钟内都陷入了茫然自失的状态。然后,她就马上拼命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搜寻起缺失的原因,以及是不是有什么残留的线索----就好像在寻找那个替代品本身那样。 但是,什么都……什么都没有。 自那以来,她就没有再进过那个房间,也没有进去的理由。即使那个代替品身边的朋友来访,她也只是负责领路,自己并没有走进去。她一直对走进那个地方心存抗拒。 “夏娜。” 从挂在胸前具有在黑色宝石交叉环绕着两个金环的吊坠----神器“克库特斯”之中,传出了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简短催促声。这也是最近形成的惯例了。 “嗯。” 夏娜也同样以简短的声音做出回应。 他自然而然地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夏娜一边打开更衣室的门,一边想着这样的问题。 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他并不需要任何指代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词语。因为基本上都不会有需要跟别人区分称呼、或者跟别人一起交谈的机会。正因为如此,两人应该一直认为那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是惹人厌烦的东西才对。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侯起,两人都分别习惯了被这样称呼和使用这个称呼,甚至被认识为“存在于这里的少女”的存在本身的一部分。 大概是因为呼唤名字的行动引起的概念的变化吧……夏娜在感觉到自身的不可思议之余,把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吊坠“克库特斯”摘了下来。把它塞进堆在澡间旁边的浴巾底下之后,夏娜迅脱去衣服,放到旁边的篮子里。这一系列的入浴步骤,也在无意识中完成了。 她想了一下。感觉到的是---- 已经没必要对他因某些突事由而进入更衣室加以警惕。 也没必要费神去指贵他在别人沐浴的期间来到舆洗台洗脸的无礼行为。 也没必要在事后跟千草一起责难和惩治他了。 对这诸多事情的自觉,以及令人稍感寒意的轻松感。 仿佛要挥走这些感觉一般,夏娜快步走进了浴室。 她马上扭开了淋浴的开关,还没等水慢慢变暖,就从头淋了下去。洒落在身上的冷感冲散了一切,随之而来的温暖又把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在流过脸颊的液体中,并不含有除水之外的任何一滴异物。 由于这是第三学期的第一天,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里,正传出更甚于平时的喧嚣声。 “哟!”“早哦。”“新年快乐!”“哦。新年快乐!”“早上好~!”“噢。”“好久不见啰~”“才隔了四天,还说什么好久不见嘛。” 在那些喧嚣声中,包括了这样一些碰面时的问候语。还包括---- “喂喂,你到哪儿去玩了?”“我家好吝啬呀……只是在新年参拜时去了御崎神社而已。”“嗬嗬,我可是去了夏威夷耶,夏.威.夷!”“行啦行啦,今天你已经第三次说了。”“我的话正月这几天都在睡觉。”“我也是~” 等等之类的这些寒假和正月的相关话题。 其中,有一个特别高调而精神饱满的声音: “看吧----!怎么样?” 绪方真竹把打开的点心盒子递了出来。 排列在盒子里的,是非常普通的、用薄纸包裹起来的二十多个小包子。其中漂荡出来的一股巧克力味道,称之为罕见也的确没错。 “怎么样……这种时候拿包子出来也真是……” “什么嘛,亏人家还想着把这个作为问候礼带过来耶。” 面对他那种平淡的反应,绪方鼓起了两腮说道。 田中慌忙道起歉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果然是一直回去乡下了吗。” “那是妈妈的乡下,要说回去也有点不对啦。” 她自己本人则是在御崎市土生土长的。 “因为要陪亲戚,被拉去参加各种活动和到各种地方问候,真是辛苦死了。乡下就是多这样的事呀。直到前天回来之前,我就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田中再次把视线转向盒子里的点心。 “所以,那时候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东西吗?虽然看起来很好吃,但也不是一大早就拿来给人的东西吧?” “今天只是开学礼,过了之后就解散了吧?所以我就打算先把东西拿过来……咦?” 说到一半,绪方就环视了一下教室。 看到她的这个举止---- “!” 田中不由得抱有某种期待。 然而…… “池……好像不在呢。” 绪方却把“另一个人”----班上的英雄人物“眼镜怪人”、也就是池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平时的话,他应该会二话没说就帮忙分给大家了啊。” “池的话应该在学生会室吧?到了第三学期,学生会的职务也会转移到以一、二年级生为主的成员身上啦。那家伙现在变得越来越忙了。” 田中一边注意着不让自己的失望神色表露在外,一边进行了说明。幸好,绪方的视线正好停留在别处----看样子似乎正从教职工办公室把印刷资料捧回教室的一位少女身上。 “啊,一美!有包子吃哦~!” 看到好友点了点头,绪方就放下点心盒,支起了腮帮,“呼……”地叹了口气。 “夏娜……书包也不在,应该还没来吧。佐藤明明推迟了转学时期却说什么请假。新学期刚开始,大家都好像没什么干劲呢。” “说的……也是。” 身为田中和绪方两人初中时代的好友----态度轻浮的美少年(算是可以这么称呼)佐藤启作,本来是计划从第三学期开始就转入遥远的县外名门高校就读的。可是据他所说,因为“手续上的问题”而必须把转校推迟到新学年开始。 结果,本来计划在年三十大家集中起来,举行贺新年兼为佐藤送别的晚会,也同时被中止----同时也因为池和田中突然有急事----所以绪方就提早跟父母回乡下度过了这段时间。 就因为这样,她才想着大家终于要在两周后重新集合,才兴致勃勃地把包子带回来给大家吃,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这件事实在挫伤了她的锐气,就算叹一口气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时候。田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向她确认某件事的冲动。 “----” 只要看看教室内的气氛,就可以知道问也是白费力气了。现在她口中所说的“大家”,也都只是指“这几个”而已。可是即使如此,田中还是带着一丝希望,想要问清楚她,好好确认一下。 “----小……” 在叫出“小绪”这个称呼之前---- “早上好。绪方同学,田中同学。” 把印刷资料放在教坛上的吉田一美走了过来。 “一美~!” “呀啊!” 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的吉田---- “‘大家’都不在,我好寂寞耶----!” “!?” 对接下来听到的这句话大吃一惊,不由得看向田中。 可是田中却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他自己也应该怀抱着的一丝期望。 当然,绪方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举动和含义。 “夏娜也还没有来,佐藤又缺席,池又要做学生会的事。要是连一美也不在的话----” “就可以跟田中单独相处了!” 坐在旁边座位上的中村公子抢先接着她的话头说道。 “等、你、你在说什……” 中村公子凑近了红着脸狼狈不堪的绪方,以换了个人似的娇声娇气说道: “我说呀,也给我个包子吃好吗~今天早上,我还什么都没有吃耶~” “啊?你现在就想吃吗?” 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倒过来坐的藤田晴美出了无奈的声音。她顺便还挥出副班长打点一切的本色,向绪方说道: “小绪你也是的,那么光明正大地打开这种东西,难道不会被责备吗?” “咳唔,这一点是没问题的。” 清了清嗓子之后,从慌张中恢复过来的绪方得意地挺起胸说道: “在社团活动的晨练之后,我还把东西送到了教师办公室。因为老师们都一起吃了,就算我们这样吃被现,他们也不可能光责备我们这边吧。” “哈哈,还真是有你的。” 藤田笑着耸了耸肩膀。 另一方面,中村就马上伸出手来。 “那么我不客气啰。” “只是一个哦。” “我知道了嘛。” “那么我也要一个吧~” 面对少女们的开朗对话,田中感觉自己就像目睹着一幅遥远的风景画一般。他对上了怀着同样心情的吉田的视线。然后都自然而然地向着教室的中间位置看了一眼。 那个地方.缺少了某个存在。 忽然。绪方话道: “啊.池君!” 两人转眼一看,只见拉门被打开,一位少年走了进来。他正是身为一年二班的班长、同时正在逐渐向班外扩展着服务对象的助人为乐之英雄“眼镜怪人”----池人。 他和吉田自然而然地对上了视线---- “……” “……” 却同时很不自然地挪开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绪方以开朗的口吻搭话道: “池君,快过来一下这边!” 池一时间露出了动摇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向着久违的众人轻松地说出了新年的问候语: “新年快乐。啊,那些土特产。就跟教师办公室的一样呢。” “咦,你已经吃过了吗?” 向着吃惊的绪方说话的态度,跟平常的那个冷静而温厚的他毫无二致。 “嗯,刚才我为了做开学典礼的准备到那里去,所以就吃了一个啦。包子表面做成巧克力风味,还真是一种有趣的搭配呢,是名特产吗?” “算是啦,虽然我选择这个是因为画在包装盒上的狸猫很可爱。” “可爱的狸猫……吗……” 在教师办公室看到的那个东西,记得好像只是随便把文字进行变形的粗糙造型,不过特意提出异议也似乎有点多余。不管如何,女孩子的感性他也无法理解,所以只是做出了别无大碍的回答: “嗯,的确是个有特色的图案呢。” 说完之后,池又重新向吉田说道: “新年快乐,吉田同学。” “新年快乐,池同学。” 那是一如往常的、亲密朋友间的问候。 这样的问候,此时竟然显得如此空虚无物----两人的心中都不禁感到一阵刺痛。就连强作笑容也无法做到,只能像面对面的镜子一样互相展现出暧mei的态度和表情。 这也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池在去年的十二月二四十日,把自己的心意向吉田表白了。 吉田接受了池的这份心意,但却无法回报他。 由于昨天的晚会也被中止,两人自那以来都因为尴尬和恐惧,一直没有互相接触的机会。本来很希望在这两周的空白期中能够让彼此关系得到某种程度的缓和及恢复,但结果还是跟分别时完全一样……是只有通过相遇才有可能融化的、不把内在感情表露出来的一块冰。 两人当然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旁人知道。 可是在这里的少女们,正因为她们身为少女的关系,对“那一类”气氛实在非常敏感。虽说如此,她们在感觉到这种气氛后所采取的行动却三人各不相同。也就是---- “我说啊呜!?” 面对出于好奇心而打算提出不经思量的问题的中村公子---- “啊,差不多开始上课了呢。” 藤田“啪”的一声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 绪方则无言地向两人投以关切的视线。 只有田中并不知道三人的反应和行为意味着什么,于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 “也对呢。那么我们先回到座位上吧。” 池怀着感激接受了藤田的好意,勉强掩饰了过去。 吉田也抱着得救的心情---- “嗯。绪方同学,土特产的事就之后再----” 刚说到这里,拉门就“喀啦”一声被打开了。 在转眼看过去之前就能感觉到的那种紧迫感,顿时充满了整个教室。 那是一年二班的学生们曾经接触过、但是却在好久一段时间里没有感觉到的、伴随着僵直和萎缩感的战栗。所有的人都当场僵住不动,从其他教室里传来的、跟门被拉开之前毫无区别的喧嚣声,更强调出如今的这一幕光景的异常性。 营造出这样一种气氛的人自不用说,当然是默默地站在门口、不知为什么没有走进来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少女。 “……” 少女的脸庞上,浮现着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愤怒还是伤心的表情,同学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好像面前有一道看不见的坚固城墙一样,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那个姿态,看起来既像顽强地承受着苦痛的强者,也像是赌气撒娇蹲坐在地上的小孩子。 这种没有人能作出任何反应的沉默---- “夏娜。” 却由唯一例外的少女----吉田一美勉强打破了。 夏娜依然呆立不动,向着呼唤自己的朋友、跟自己有着同样的秘密和思念的情敌,投去了渴求般的视线。 但是,吉田却无法为她做任何事。 她能做到的,就只是把脸背过了朋友那渴求的表情,展现出无论对情敌还是对自己来说都难以接受的事实----向教室中间位置看上一眼,仅此而已。 夏娜也忍耐着痛苦,追随着她的视线。 “……” 预料中的现实----毫不留情地粉碎希望的事实,正严肃地摆在她面前。 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看惯了的、对她来说已经成为日常一部分的“那个地方”,存在着跟记忆之间的明显龃龉,跟真实的回忆不一致的差异。如果要以客观的方式来形容那种状况的话,就是“没有”。 教室里少了一个座位。 御崎市东部,在豪宅林立的旧住宅区中也显得特别宽敞高大的佐藤家。 寄居于其中的室内酒吧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以一如既往的姿态----喝醉酒躺在沙上----注视着身为屋主的少年.佐藤启作离去后的门口。 放在旁边的、仿佛把一堆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巨书----神器“格利摩尔”,一边出轻浮的笑声一边嘎哒嘎哒地晃动起来。 “嘻嘻嘻,真不知道该说是时机巧合还是不巧才好。到了最近,就算是单纯的偶然,也会不自觉地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呢。” 听了跟她订立契约并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声音,玛琼琳带着深深的叹息回答道: “也对呢,既然令人产生这样的困惑。那么这种偶然毫无疑问是灌注了恶意的吧。” 仿佛要隐藏起表情一般。她从贴在脸上的手臂阴影中,向旁边的桌子看了一眼。 在那厚厚的玻璃板上放着的,是一个被开了封的空信封。 那是今早送来的文件被拿走后剩下的空壳。 寄送者虽然只是一个旅行爱好家可能会听说过名字的、位于欧洲的一个小型运营公司。不过那只是欺瞒世间的伪装姿态而已。其实体为情报网和交通航路遍布全世界的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外界宿”的通信相关部署。 送来的资料,正是去年年末由于一位少年的消失而大受打击的佐藤,跟玛琼琳商量----虽然实际上跟哀求差不多----后得出结论的结果体现。或者说,是令他本来打算从第三学期开始转入县外名门高校就读的计划延迟的原因。 本来这次转学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回到以前关系恶劣的父母身边生活这个表面理由之中。而是为了为玛琼琳提供协助,通过学习和培养人际关系来提升自身能力----这是他经过一番深入思考后得出的最终方案。 这个计划,却因为朋友的失踪(他绝对不认为那是消灭)这个意外事件而打乱了。或者说,是提前实施了。他身为一个依然很不成熟的少年,已经无法再等待自己慢慢成长起来。并非因为自己作为战斗力或者协助者受到他人的期待,而是因为危机感和焦躁感、还有就是友情的关系,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的状态。 玛琼琳当然也明白,目前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悠哉游哉地浪费时间了。 不仅如此,她反而比处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两名火雾战士更明确地理解了当前事实的严重性。 因为对于那位“密斯提斯”少年的缺失(她把这件事作为事实来认识),她仅仅是通过机能、才干和特性这几方面来进行衡量。 所谓机能,就是能在午夜零时完全恢复当天消耗的“存在之力”,以及凌驾在火雾战士们之上的、对气息和力量进行敏锐探知的能力----也就是作为寄宿了“零时迷子”的宿主所特有的能力。 所谓才干,就是面临任何危机局面都能变得异常冷静,看穿敌人布下的阴谋和暗藏意图,并且找出准确的反击策略----也就是作为一个人类的资质。 在多次布下共同战线的这个城市里.以众多无法以正面方法对付的“使徒”和“魔王”为敌不断取胜----或者是坚守到最后的重要原因之中,他毫无疑问是zhan有相当大的地位。对于这一点,玛琼琳也率直地承认了。 正因为如此,他脱离战线带来的影响实在很严重。而且,既然这是[化装舞会]的那个诡计多端的“魔王”图谋中的一个环节的话,那么火雾战士方所蒙受的看不见的损失,就令人感觉到更为巨大了。 (搞不好的话,这个御崎市将会成为现代的“斗争漩涡”,或者很有可能已经变成那样了啊……真让人厌烦。) 玛琼琳吐出了一口满带酒味的气息。在这个举止中。还混入了一丝火焰般的愤怒。 (而且,这次的事情,也绝对跟“那家伙”有关系。) 她所考虑的最后一点---- 所谓特性,就是据说被打入了神秘自在式而生变质的“零时迷子”保存在内部的、关于她的平生仇敌的线索----也就是作为跟“银”相关的存在的意义了。 否则的话,本来行事随意的她当然不会深入思考到这个地步了。 (现在这种形势.已经不是毫无目的到处游荡的时侯了……对于已经抓住的尾巴,必须好好紧抓不放。在慎重看清情况的前提下采取行动。) 这次之所以得到了一个顺应佐藤启作自身意向的结果。先一方面是因为其他两名火雾战士提出的“目前应该先密切监视御崎市状况”的建议而采取的措施。不仅仅是对佐藤来说是这样,就算对玛琼琳她们来说。这个决定也包含有“为今后扩展行动范围打下基础”的意义。 于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她就给外界宿寄去了好几封包括私信在内的书信,等了两个星期左右。 在第三学期开始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结果就寄回来了。 那是一个对佐藤来说非常值得高兴的消息。 马可西亚斯罕见地低声嘀咕道: “‘这样子’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跟给人的轻浮印象相反,对使命抱有严肃想法的他,本来是不太希望让佐藤深陷其中的。 而玛琼琳则用手臂挡住本来就看不怎么清楚的表情,回答道: “这次的事,也算是一次考验啦。也就是说,是关于‘他是不是真的能遵守我的吩咐’的考验。” “这种情况下,到底该对哪个方向抱有期待,还真难以判断啊。”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困惑疑问,玛琼琳却以清晰的声音回答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对幸存下来的那一方了嘛。” 田中荣太迈着沉重的步子,独自一人踏上了归家之路。 把土特产的包子送去给请假的佐藤、以及寄居在他家的玛琼琳这个任务,田中只是推给了绪方,自己就一个人逃了出来。他当时只是随便说有急事要做,也不知道绪方有没有相信。 (小绪大概也逐渐察觉到了吧……我一直躲避大姐的事情……) 他的家跟佐藤和绪方一样,就位于御崎市东部的旧住宅区之中。正因为如此,三人初中时也上同一所中学,特别是经常跟佐藤一起到处惹是生非。自从进入高中之后,虽然那些事也都洗手不干了,但是作为好伙伴的关系也依然没变。 即使在作为心中怀抱着憧憬的女杰“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跟班参与跟“红世使徒”的战斗,这样一种异常事态中,也同样如比。 (我不能一直这样逃避到最后……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这种关系生了微妙的变质,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在某场战斗中,他亲眼目睹了绪方被打成碎片的惨状。这一幕惨剧,是在因果独立空间“封绝”中生的事,之后也因为得到“复原”而平安无事解决了。可是那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恐怖光景,却把他内心的精神支柱一下子折断了。每次面临战斗的时侯.他总是会受到“那一幕光景”的袭击,身心都不由自主地生萎缩。那是一道无法作任何处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的,深深的伤痕。 对自己这种没出息的表现所抱有的愤怒和失望。至今依然令他拒绝着跟玛琼琳相对。在去年年末生的事件中,因为陷入了“朋友遇到危机”这样的紧急事态,他才勉强鼓起勇气去给她带去急报,但是当然还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我也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不过,我----) 过于正直的少年,即使在烦恼的时侯也毫不妥协。一直沉落到谷底。也没有向别人寻求过解决问题的协助。因为这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他就认为只有由自己背负起来。 把已经反复了进行了好几个月的自问自答。隐藏在薄薄的脸皮之下,他迈步走进了自己的家所在的巷子里。这时候---- “哟。” “佐藤!?” 却遇上了把身体靠在拐角处的围墙边上的好友。 看来,佐藤一直在这里等着他放学回家。从他穿着普通的外出便服这一点看来,他应该不是在上学途中改变主意决定跷课,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表情给入一种开朗的感觉,同时也带有一分寂寞。 对他的这副神态感到一阵焦躁的田中,不由自主地以厉声的诘问口吻问道: “今天你不是因为有事才请假的吗?” “啊啊,那边的准备已经做完了,所以就打算先跟你打个招呼啦。” “准备?” 对于他那毫无愧疚感的回答,田中的焦躁感变得更强烈了。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恶心的感觉……是平常的他应该会感到厌恶、可是现在却不知为什么想要主动释放出来的、奇特的焦躁感。 也不知道对佐藤的内心体察到哪个地步,佐藤毫不介意地把自己将要走的道路说了出来。 “明天,我就要到东京的外界宿去。” “!!” 在震惊之中,田中总算理解了内心的焦躁的原因。对即将启程的好友所怀抱的感情,并不是担心。而是对他把止步不前的自己抛在后头,率先踏出了决定性一步的事实抱有的悔恨和羡慕……说白了就是嫉妒。 佐藤挪开了靠在围墙上的身体,站到了好友的面前。 “这样做的理由,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嗯。” 田中也已沉重的声音肯定道。 去年年末,两人遇到了一件无法忘怀的事件。 朋友突然失踪了。 第一章 惟有相信 (下) 而且,那并不是单纯的失踪。就好像其他的火炬一样,从他人的记忆中脱落,连痕迹也消退得干干净净----这样一种存在的丧失。 那个朋友幸好是寄宿了名叫“零时迷子”的宝具的“密斯提斯”,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消失。他是一个跟普通人毫无差异的少年,所以至今为止和从今以后,自己都可以一如既往地看待他,也可以在战斗中互相协助……可是,在一场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他们却痛切地体会到自己的大意,也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夏娜----跟他最为亲密的火雾战士少女。 在她的带领下悄悄从坂井家的阳台往里看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于是慌忙回到家里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相片来看,在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更是感到恐惧万分。 正因为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跟火雾战士们相接触.同时也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才会记得。反过来说.那位好友的存在就只残留于那种记忆当中了。 不过,当他们生动摇的时候,夏娜却递出了“一个东西”给他们看。 虽然没有给他们看里面写的东西,不过她说那就是他平安无事的证明。 她还说,如果他消失了的话,这个是不可能会寄回来的。 作为朋友,她说出了这句话。 佐藤也回应了她的心意,选择了自身要走的道路。 然而自己却依然无能为力地停留在这里。 正因为明白这一切,田中才会产生嫉妒的感觉。 而佐藤却若无其事地把嫉妒的理由说了出来。 “在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悠哉游哉地自己一个逃出这个城市。不过虽然这么说,光是留在这里也还是没有意义的……你看。” “……?”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几张纸片。 以日语写成的那份详细资料,是一份关于佐藤启作的调查报告书。不仅包括本人,从亲属、朋友、附近居民到喜欢去的便利店里的店员等等,对所有相关人员是否有“不适宜”的背后关系进行了具体细致调查的结果。都详详细细地写在那份资料上了。 他挑出最后的一行,用手指出给田中看。 上面是这么写的: “佐藤启作氏的身边并无现具有不良影响以及危险性的存在。鉴此,现对其担任初等联络员、以及口头传达特殊事务的报告派遣员予以承认。” 也就是说。他作为玛琼琳的代任者被派遣往外界宿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认可。 “虽然详细的报告,听说在那之后已经由卡梅尔小姐完成了……不过玛琼琳小姐说,总之还是该自己去看看,好好确认一下自己视为目标的地方啦。” “是……吗。” 田中自己也感觉到正在逐渐被阴暗的嫉妒拖进深潭,可是依然无法抑制感情表露在声音之中。 跟他做了多年朋友的佐藤当然知道好友的内心所想,不过他依然继续说道: “实际上.我去的地方应该算是外界宿的分部……大概是那样啦。不过听说东京根据地的位置对我这样的小喽罗是保密的,我看要是能见到一个火雾战士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样的话……” “那里听说也是由一些跟玛琼琳小姐很熟悉的人负责运营的。身边调查的结果就不用说了,恐怕我之所以能这么干脆得到任命许可,都是多亏了那方面的关系吧。” “那样的话,你到底……” 对于明知这样还继续说下去的好友的这种仓库做法,田中终于忍耐不住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 佐藤以挑拨性的声音和态度,把额头抵在田中眉心: “……你说‘我要你怎么做’?” 面对着身材高大的田中,那种姿势就像要蹬起脚跟抓住他胸口似的,显得相当不自然。 “我可不是来请你‘和我一起去’的啊,又不是小孩子玩‘大伙儿一起去撒尿’。” 说完,他又对自己说的差劲笑话笑了一下。 “我只是来跟你说,我要这么做而已。” 既开朗、也带有一分寂寞的口吻。 田中在表情上反映出来的最明显的感情---- “你很羡慕吗?” “!!” 被他这样明确地指出来,不禁顿时失去了语言。 “太好了,你能这么想。” “咦?” 这次的微笑则蕴含着安心和喜悦的感情。 “因为如果这样子你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那我们就真的要分道扬镳了啊。” “佐藤。” 佐藤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好友的手臂,从旁边走了过去。 “再见啦。我会很快会来的,这段时间里玛琼琳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因为酒吧的扫除,老婆婆们会有所顾忌而只做最低限度的工作啦。” “佐藤!” 面对轻轻地挥着手离去的好友,田中只能呼唤着他的名字。同时,他也对既无法追上去、也无法叫出除此之外的其他话语的自己,感到更强烈的愤怒和失望。 在这个城市里的第三个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同住在夏娜通过介入存在而获得的虚假身份----平井缘所在的高级公寓中。 每当可燃垃圾丢弃日来到之时,她都会把一大堆装满经过碎纸机切碎的纸屑袋子拿出去,还时不时会被附近居民投来疑惑的目光。外界宿源源不断地送到她手上的资料数量到底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她也还是穿着女仆服坐在钢制办公桌前,把堆积成山的文件进行分类和整理。她向其中一份资料瞥了一眼,立刻舒展开那微皱的愁眉。 “关于已作报告的案件的回复,似乎已经从各处返回来了是也。” “危机认识。” 从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persona”中,传出了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对状况进行概括的声音。 外界宿的中枢机构,似乎终于开始注意到她送来的报告书的重大性、以及其对世界影响的危险性了。虽说很零碎,不过现在从世界各地已经开始不断送来各种各样的相关情报。 这几个月里,全世界的外界宿都因为专门担当情报传递和统制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以及负责交通网管制和安排的运输管理者“蒙特贝迪的航路”这两者的丧失而陷入了大混乱的漩涡之中。围绕着组织的主导权,由掌握执行部队的火雾战士、管理组织运营方面的人类双方展开的无益争夺斗争。最近却开始展露出趋向平息的势头。 其中最大的理由,是因为重要据点的损失,其严重程度已经达到了不允许进行那种内部争斗的地步。众多有名的火雾战士从几人到几十人陆续被讨伐歼灭的危机性状况,就好像强行扭动脖子一样,把组织中枢的视野从内斗双方转移到了外部。 在这样的时期里,由夏娜、威尔艾米娜和玛琼琳联名出的、如同炸弹般的报告书,被送到了担任外界宿临时领的火雾战士----“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的手里。 要点有两项。 第一项,寄宿着谜团重重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失踪了。 第二项。毫无疑问与此相关的组织,正是世界最大级的“使徒”组织[化装舞会]。 根据这样的报告,外界宿中枢终于对持续在各地袭击重要据点的团伙有了一点头绪。诸如“也太迟了吧”之类的抱怨和责难,都是有失偏颇的。作为世界上各种集团中数一数二的大组织,却并没有受到出“稍微有点可疑”这种程度的关注(即使在收到威尔艾米娜她们的报告之后也是这样),是的的确确有其理由存在的。 本来他们[化装舞会]的本份职责,就跟火雾战士的外界宿一样,是“情报交换与支援”。从保护非组织内成员的“使徒”开始,到跟其他组织会合并进行综合形势分析、对不会遭遇火雾战士的秘密交通路线进行确保,甚至还对刚来到这边的新人和年轻人进行训令。以便他们能在这个世上生活下去。因此,这个组织基本上不具备主动起大规模战争的动机。 同时.实质上负责指挥组织的三柱臣中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虽然是被评价为所有企图都能达到目的的诡计多端之人,但是正如她给人的印象那样,是以“阴”谋活动为主的。现在于世界范围内生的、从正面起进攻的战斗方式,应该完全不符合她们一贯的行事风格才对。 事实上,这个组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主动挑起过可以称之为武力斗争的战事。自从在很久以前丧失了盟主的那场惨痛之战以来,他们自性地挑起大规模战争的事例完全可以一口咬定为“一次都没有”。这个事实就是外界宿把它们置于怀疑对象之外的最大理由了。 另外,既然丧失了盟主,那么他们就没有挑起大规模战争的意义。就算为了削减敌人数量而挑起战斗,也根本不可能生“世界构造上的变化”。只会损伤人员的暂时胜利,对身为互助共存组织的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有害的行为。 但是---- 夏娜她们在危急形势下来的报告书,却完全改变了这种看法。 光是三柱臣中不断徘徊于世界各地的将军“干变”修德南出现的话,那的确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事。可是,既然“顶之座”黑卡蒂也带同身为“星黎殿”铁壁守护者的“岚蹄”费可鲁出现在同一地方的话,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偶然了。 她的目的是对“零时迷子”这个高能却基本上被忽视的秘宝进行干涉----如果把这一点也考虑在内的话,她们的出现就理所当然会给所有人带来一股火yao味了。 再加上由[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以及被雇佣的杀手“坏刃”萨布拉克动的大规模攻击,也生在“零时迷子”失踪的前一刻。 他们跟此事有着深厚关联,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了。 与此同时,各地的重要据点也正在遭受袭击。 这已经没必要去确认贝露佩欧露的活动迹象了。外界宿中枢机构对这一连串诡异事实的认识,终于令他们把现在生的异常事态跟[化装舞会]结合起来进行讨论。 当然,从夏娜她们这方看来,自从黑卡蒂来袭后的几个月里都一直在给他们敲响着警钟,对他们重新认识现状这件事就只会感到愤慨,而绝不会有任何感激之情。 由佐菲进行的组织重编总算有了眉目,同时在佐菲的命令下执行了优先向御崎市配有关[化装舞会]相关情报的措施----她们只认为目前暂时才勉强赢得了这两个小小成果而已。 “虽说如此,情报精度的低下和冗余份量过多的问题,看来也只有等以后慢慢改善是也。” “着实渐进。” 听了搭档说的这句意为“慢慢认真干吧”的话语,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又把视线落在归纳起另一件悬案事项的文件上。 “还有就是这个。有关位于中国内陆的当地外界宿生小冲突的详细情报……在欧洲生内讧的期间,由于对各地的统制有所松缓,有的地方由于疑心而变得不愿意提供协助,其步调的紊乱程度已经达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是也。” “情势紧迫。” “唔,这样的话在‘逆理之裁者’认真采取行动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新的信封。这时候---- “我回来了。” 几个月来已经变得相当熟悉的归家问侯语。传进了她的耳中。 那是勉强装作平静、却仿佛缺少了内心支柱般的空虚声音。 尽管从声音中感觉到她的痛苦,威尔艾米娜也还是坚持着她那毫无表情的铁面皮。身为养育者的她非常清楚,同情和安慰对少女来说就等于是侮辱。正因为如此---- “你回来啦。” 她也同样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来迎接。 夏娜以机械的动作脱掉鞋子,换上拖鞋。然后顺着走廊向那小小的餐桌走去。 威尔艾米娜也推开隔扇,跟在她的身后。在归家之后立即将今天在学校遇到的事在餐桌上进行报告----这是她们之前就决定下来的事项。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椅子上。夏娜没有作任何开场白,马上就开始报告。 “座位消失了,就跟通常的火炬一样。” 听了她那恬淡的口吻。威尔艾米娜反而感到非常难受。但即使如此,她们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使命。她隐藏起复杂的内心,简洁地确认道: “信件有没有变化?” “----没有。” 夏娜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作出了回答。她的手正贴在自己的书包上。 放在里面的,是一个有着花纹封口的浅桃色信封。 封口已经被撕开,可以看出里面的信件曾经被拿过出来的迹象。 那就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圣诞平安夜,由夏娜跟吉田一美进行决战----以各自在约定的地方等侯少年的方式----的时候,被少年寄回来的、所谓的情信。 作为结果,少年消失了,而记载了少年名字的信。却寄了回来。 这恐怕可以说是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正如夏娜所说,作为寄宿了宝具的火炬----“密斯提斯”而存在的他,已经从以母亲为的周围人们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也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记得他的人,就只有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等人,还有长期跟她们打交道的、极少数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好友们而已。这是被啃食的人类的替代品、存在的残渣----火炬消失时产生的极其普通的现象。 可是,只有这封信的收信人名字还残留在这里。 而且,还被送回到了少女们的手里。 假设[化装舞会]夺取了“零时迷子”,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对只是个容器的“密斯提斯”的私人事情有所顾虑。到底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在众多痕迹中挑中了这封信,而且还送了回来呢?还是说,在这种行为中隐藏着什么奸诈的陷阱? 越是这样想,越是这样怀疑,谜团的空虚感就不断扩展开来。 可是夏娜反而把这个谜团作为一个答案接受了下来。 ----这封信就是希望。 正因为那时侯受到的冲击无比巨大,她就更坚决地相信着这一点。 在圣诞节的平安夜,被丧失的寒意所侵袭,抱着吉田一美飞上了白雪飘飘的空中,落在坂井家的阳台上。再看向他的房间----却现房间里已经变得一片空白。那时侯自己所感受到的巨大冲击…… 信件是在第二天被送回来的。 如果说这是让自己这方误以为他依然生存,以达到搅乱作战的目的的话,他们应该是不会只在信件上留下一点痕迹就马虎了事的。要不就全部痕迹都留下来,或者让他自己把书信带回来,应该会做到这个程度吧。 所以,她坚决相信着。 ----这封信就是希望。 ----他根本就没有消失。 (----“不过,这个,是……是怎么回事呢?”----) 面对拿着返送回来的信而几乎陷入混乱的吉田一美,夏娜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说,少年的失踪,是因为敌人现了他有某种利用价值。只是被掳走了而已。 (----“可是、可是,夏娜。”----) 她还说,他并不是一个会眼睁睁地看着被人消灭的少年,这一点我们比谁都更清楚。 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她自身头脑中的冷静部分一定会对这种过低的可能性进行否定吧。 (----“这封信……就是证明……?”----) 可是如果两个人的话,跟怀抱着同样思念的情敌一起的话,就可以相信了。 吉田一美听她这么说,才终于摆脱了茫然和困惑,流出了眼泪。 (----“嗯……我也相信……夏娜。”----) 夏娜并没有哭。她已经决定了,要哭的话就等跟少年重逢的时候再哭。 现在她的顽强意志,已经有如河堤般的坚固,抵挡着从心底进涌而出的感情激流。 威尔艾米娜对心爱的少女露出的坚强表情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她依然努力保持着冷静的口吻,对事实进行确认: “这么说。不正常的迹象,看来就只限于那封信是也。” “奇怪现象。” 夏娜向蒂雅玛特点了点头。从她的胸口中,传出了亚拉斯特尔的问话: “今天的信件,有没有什么关于[化装舞会]的新情报?” “……很可惜,送来的文件依然是以外界宿袭击的零碎情报为主,跟‘零时迷子’相关的情报,却没多少。” “是吗。” 说完。夏娜就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行动已经成惯例了。 换了衣服洗个澡之后,就跟威尔艾米娜一起展开情报的整理工作。直到午夜。到了午夜时分,就到玛琼琳那里,在不影响体力的前提下努力进行锻炼。接着,最后就是在御崎市转一圈,确认是否有异常情况。到了黎明时分就在坂井家开始早晨锻炼。 火雾战士并不需要睡眠。 因此。从**机能来说,这完全是可能做到的行为。 但是,这种不停不歇的生活,在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和习惯的影响下,却隐含着使神经陷入负荷状态的危险。即使是人,也是需要精神休息的。 即使明知道这一点,夏娜也依然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 无论是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还是蒂雅玛特,也都没有加以阻止。 因为他们三人都从少女的身上感觉到某种危险性,要是不让她干点什么的话,恐怕就会坏掉。于是。这种生活在正月过后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威尔艾米娜注视着少女的背影,心里非常矛盾。 (那个情报,是不是该告诉她呢?) 实际上.她手里掌握着一个足以推动少女的停滞状态、或者说是相当于突破口的情报。不过那纯粹只是一种可能性,要真正实行起来也只会演变成漫无目的的作业。而且即使真的那样做,最后也不得不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就是这样的一个情报。 这个情报,就源于数百年前----由“髓之楼阁”戈比达说出的一句话。 (----“可不能随便让我的‘天道宫’和‘星黎殿’互相靠近”----) 这位迷上了艺术的“红世魔王”。跟多个人类一起创造了世上最大的两个宝具。那就是移动城寨“天道宫”和移动要塞“星黎殿”了。 对啃食人类感到厌倦的他跟[化装舞会]断绝了关系。作为代价,他把“星黎殿”送给了贝露佩欧露,然后把另一方的“天道宫”作为自己的隐居地。 这样一来,“星黎殿”就成了[化装舞会]的根据地,而之后的“天道宫”则成了威尔艾米娜、亚拉斯特尔和另一个“魔王”培育新的“炎灼眼的杀手”的巨大摇篮(如今沉没在海中)。 刚才的那句话,是威尔艾米娜和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起去借用那移动城寨的时候听戈比达说的。实际上,在成功把“天道宫”借过来之后,她们也遵从了那句话,在一定程度上绕过“星黎殿”的移动路线,然后再前往目的地。 而到了现在---- 那句话却作为完全不同意义的关键词被回忆了起来。 (可是,如果转告她的话,就肯定会生暴走。) 威尔艾米娜内心也承认,少女和少年之间的牢固关系已经展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她是非常不想去承认的。亚拉斯特尔明明听说了那句话,却至今也没有告诉她。这毫无疑问是因为他也怀抱着同样的悬念吧。 (到底该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向她说明才好呢?) 关于那个时期,还是必须另外进行协商----她如此想道。 总之,现在她就只能注视着那慢慢合上的房门。 走进房间的夏娜---- “!” 察觉到自己桌子上正放着一个小包裹。内心的欢喜和不安交混在一起,她尽量不把这一切表露在声音中,向自己的胸口征求许可: “亚拉斯特尔。” “唔。” 得到了简短的回答后,她就把吊坠“克库特斯”塞到了经过整理的干净床铺的枕头下面。这是威尔艾米娜在再次一起生活之后教会她的、收到送给自己的邮件和包裹时的约定事项。 “是佐菲寄来的……” 特意指名寄给她的信件或者小包裹,除了仅有的几次例外,基本上都可以肯定是佐菲.萨伯莉淑寄来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那都是她接到了夏娜的信件后出的回信。 对夏娜来说,这个作为身经百战的勇者而为世人所知的“大胆妈妈”,也是师傅之一。在离开作为故乡的移动城寨“天道宫”自立之后,她曾经跟随着她一起旅行,学习了最低限度的社会常识。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但是对仅仅强化了作为战士的方面、在身为少女的意识上过于纯洁和毫无防备的“炎灼眼的杀手”来说,在把她的外观整理成“能见人”的程度这个意义上,佐菲可以说是给了她相当大的影响。 即使在分别数年之后,夏娜也还是很喜欢这个威势十足、性格中兼备了温和与激烈的特征、偶尔甚至表露出某种稚气的修女。因此,在御崎市和威尔艾米娜同住、开始跟外界宿进行联络的时候,夏娜偶尔会很自然地给她去传言般的简短信件。 这种交流变得频繁起来,是从佐菲固定居住在某个地方开始的……也就是她作为指导者被邀请前往平息外界宿的混乱之后的事。内容跟至今为止一样----夏娜出简洁明了的传言,而佐菲则对其作出细致人微的回答。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 至少是夏娜的这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 坐到椅子上的夏娜,从抽屉里拿出了剪刀,解开了包裹。 把包裹在外的封纸解开后,里面就散出一阵香醇的曲奇饼味道。知道夏娜最喜欢吃甜东西的佐菲,偶尔会把自己喜欢的点心类食品寄送到夏娜的手上。 如果是平时的话。夏娜都会遵循先打开食物包裹、一边品尝美味一边读信这样一种(稍微有点举止不端)的习惯,不过这一次,那些都已经变成次要的东西了。 她拿起了放在曲奇饼盒上的信,迅撕开了封口。 把信纸拿出来一看。分量果然比平常那种以季节性问候语开头的几张信纸要多出一些。上面是以流水般的笔迹写成的英文(她一旦写起信来,就会不自觉地在里面混入各种法语、拉丁语之类的词汇,不过对曾经学习过这些语言的夏娜来说并没有任何问题),第一张信纸开头先是写到工作比之前要稍微容易做了一点,还开玩笑地说最好让夏娜和其他两人都来帮她的忙。然后就是对夏娜提出的关于组织改革和统制的建议进行成果和评价的叙述。 夏娜一边读,一边自然地点着头。 “嗯。” 能否依照理论采取行动、以及在执行中能实现和没能实现的事项----有条不紊地写在上面的都是这些纯粹的事实。其中偶尔混入的注解,则是赋予佐菲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才智过人的智慧者“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见解和分析。 “嗯。” 夏娜也同样将其好好读完,铭记在心中。 然后,信纸的下面部分就空出了一大片空白。 新开一张信纸来写的另一个话题。 那就是对夏娜来说最关键的事情。 也就是对这次事件报告的回答。 “……” 当然,夏娜当时并没有带着感情来写。只是将近一年来在这个城市里生的事和这次的事件作为一系列的事实,以自己的角度写了出来。仅此而已。 可是如果是佐菲的话。如果是那个曾经教育过自己的女杰的话,也许应该会察觉到一些什么吧?夏娜当时就怀抱着这样一种类似撒娇似的期待。明知道这是自己的精神开始出现衰弱和疲惫迹象的证明……不,是正因为知道才这么做的。 对这种并没有以征求意见和求助的方式写下的信件作出的回答,记载在最后一张纸上的文字---- “欺骗自己就到此为止。把你和你自己合二为一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就只有这么朴素简单的两句话。 “欺骗……自己?” 被写在另一张纸上的,明显是作为对自己烦恼的回答而写上的两句话。 可是。却仿佛完全没有具体性可言、仿佛谜语一样扑朔迷离的两句话。 “我……和我自己?” 夏娜放下信纸思考了起来。然而,她不仅得不出答案,就连文字所表达的内容也无法理解。以实质性为根本原则的她,最不擅长就是这些抽象性的思维和观念论。仿佛难以忍受这种过于沉重的苦恼一般,她把身体靠在了桌子上。 (我,明明就是我啊。) 夏娜在眼前轻轻翻动了一下手掌。“夜笠”在袖子前端出现了一瞬间,然后马上就消失了。这时候,她手掌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那是一个贴着彩色印花纸的藤篮----是她的秘密小盒。 对自己的事感到烦恼的时侯,她就会习惯性地把这个放在手掌上摆弄。 (信里写的都是想不明白的话。) 她一边想一边叹了口气。 “这里”本来也放着一封信。不过现在已经消失了。 对信人来说,那封信就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恐怕连写过这封信的事也忘记了吧。可是。夏娜却还依然记得。正因为已经消失,所以她更努力地让自己记得更鲜明,绝不忘记。 佐菲的信,会不会也是对那已消失的东西的思念作出的一个回答呢? (不知道……但是。) 就算佐菲现在就在这里。她恐怕也不会把文字中的含义告诉自己吧。她在察觉到自己烦恼的前提下,只作出了两句话的回答。这也就意味着她是想告诉自己,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大胆妈妈”的温柔也不是没有限度的。 夏娜把玩着手上的小盒子---- (应该去问谁好呢。) 想到这里,又马上放弃了。 最贴近身边的人可以说是亚拉斯特尔了,不过向他提出跟人类的生存方式相关的问题,总感觉不太符合道理。而且,面对既是父亲也是兄长、既是师傅也是朋友的“他”,如果把少女的内心**裸地暴露出来的话,也实在太难为情了。 另外,威尔艾米娜在这次的事情里也处于一种微妙的立场。对于那位失踪的少年,使得身为完美火雾战士的“炎灼眼的杀手”生变质的事态,她作为养育者的一员,一直怀抱着很强烈的不满。作为对自己进行心情整理的人选,她应该是最不适宜的一个了吧。 跟自己同样情绪低落的吉田一美,以及身为普通人、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毫不知情的坂井千草和绪方真竹,也是没办法说出来的。 (商量……) 夏娜忽然从绪方的事情联想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是应该非常适合做“这一类事情”的人。 虽然有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找那个人商量却令夏娜感到有所踌躇。 即使从自尊心来说,也会觉得相当不爽。 然而即使如此,现在她也不觉得能找到其他更适合的人选。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握紧了小盒子。 (就只有那么做了。) 少女仿佛认命似的作出了决断。 吉田一美在这两个星期里,都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内心平静。即使面临着少年失踪----对以少年的稳固思念为支柱的她来说简直等同于丧失了中核----的严重事态,她还是这样做了。 在圣诞平安夜的晚上,夏娜带着她去看了少年那空空如也的房间。她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整个人都茫然自失了。到了第二天,她接到寄送回来的信,然后就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坂井家去。可是她的期待却彻底被粉碎,坂井千草只是把她作为“夏娜的朋友”迎进了家门。 他消失了,不会再次回来----这种无情的现象,偏偏就是被曾经对自己和他的关系提出过各种建议的女性摆在面前,吉田几乎快要丧失自我了。 在被那样的冲击所压倒的她面前,夏娜却道出了被寄返到各自手上的信件的意义,以及蕴藏在其中的小小希望。她到这时候才终于哭了出来,而夏娜则没有哭。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巨大冲击后,她总算恢复了平静。 那种平静,就好像凭着思念的力量把激烈起伏的感情强行抑制下来一样。 这种姿态,无论是在年末对少年失踪的问题进行商讨的时候,还是正月在家里茫然度日的时侯,甚至是今天回到久违的学校看见没有他在的教室,也都没有改变过。 可是现在---- 不知不觉地走进厨房, 不知不觉地打开橱柜, 不知不觉地把东西拿出来…… (----) 然后终于察觉到自己手上拿的东西出现了误差的时候。她崩溃了。 (----) 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常上课了。 她正为此而准备便当。 这已经是形成习惯的行为了。 现在他已经不在---- (--------!!) 在察觉到便当饭盒根本不需要“两个”的时侯,她崩溃了。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流泪的冲动,勉强做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紧紧抓住由夏娜带来的一丝希望,她好不容易地忍耐了下来。 这时候,她看见了放在彩色塑料柜里的料理书。 本来就很喜欢的料理,在得到“为他而做”这个名目之后,就变得更喜欢了。即使是不擅长的料理、从没做过的料理、或是没听说过的料理,她都开始变得有积极挑战的勇气。结果,书上记载的一大堆料理,她都几乎全部做过了。为了跟他进行说明,对料理本身也做过各种了解和学习。 大家还曾经在这个地方为自己开过生日会,自己则以料理招待他们。包括弟弟在内的大家都以各自的方式回报了自己,最后还一起照了照片。以他当新郎、自己当新娘的姿态,收纳在照片之中。那张照片,现在却变成了众人包围在身旁空出了一个位置的新娘,这样一个不自然的光景。 置身于他曾经存在过的光景中,更让自己鲜明地感觉到他已经不在的现实。同时,就像反作用一样,把那段不会再有的日子、曾经快乐过的记忆,都一一从心底里唤醒。 ----跟上学回校的他打招呼,讨论作业问题,帮忙做值日生的工作,或者反过来受到他的帮忙,为了一些稀松平常的事而一起欢笑,听他说自己做的便当很好吃,对菜式进行说明,被人拿这个开玩笑而感到羞耻,在移动到其他教室上课的时候听他向自己打招呼,在放学后满怀紧张地向他搭话,在雨天互相借用雨伞,也曾经到过许多地方,无论是第一次约会、下一次约会、还是围绕他展开的冲突、甚至是艰苦的跟“使徒”之间的战斗---- 仿佛逃避一般逐渐向过去倾斜的内心流向,突然间---- (----“没有消失”----) 却被一句坚强的、算不上呐喊的叫唤声所打断。 (----“没有消失,绝对”----) 在收到寄回来的信后、在坂井家遇到的夏娜出的呼唤声。 (----“如果真的消失的话,这个是不会被寄回来的”----) 那是勉强在道理上能说得通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对,只要这个依然在我手上,我就会相信”----) 这句夏娜向自己说出的誓约之言,吉田也在心中重复着。 (相信。) 现在的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点了。 可是,只要自己这样做的话,就能让可以做到其他事情的夏娜----能够让也许能把握住线索的夏娜----能够让也许能把他救出来的夏娜----能够让她的心变得更坚强,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只有这种自觉和自信,是身为情敌、同时也身为朋友的自己确实拥有的。 虽然还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她却坚定地抬起了脸。 (我也会……) 在心胸之中,思念和恋爱的力量依然在熊熊燃烧。 作为证明,她的脖子上还挂着“那个东西”。 硬币大小的、纵横长度相等的希腊十字架。 由一位“红世魔王”托付在她手里的吊坠“希拉达”----那是对现在的她来说,要求付出最大代价的、成为自己为协助夏娜她们而使用的唯一力量的宝具。 (我要一直拿着它。) 并不是作为留念,也不是作为回忆,而是作为相信他生存的证明……同时也作为一个觉悟----只要是为了救他有必要这样做,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的觉悟----把它拿在手里,一直拿着它。 (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吉田紧握着吊坠,祈愿着从这里能把声音传递到他心中。 这也是现在的吉田能对他做到的一件事。 (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 祈祷所具备的意义,少女并不知道。 深夜里.在凛冽寒风吹刮着四周的佐藤家。 在占据了这座宽敞居屋一角的、隆冬中的日本式庭院里,正笼罩着封绝。 这里是夏娜提出要求,威尔艾米娜不断加以说服,玛琼琳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的,由火雾战士们进行的夜间锻炼场地。这两个星期来,她们延续了少年还在御崎市时的习惯,在午夜零时前进行锻炼。 以选择不用特意外出的佐藤家庭院为场地,由威尔艾米娜设置封绝为条件,威名赫赫的自在师亲自对“炎灼眼的杀手”夏娜传授自在法的诀窍。 所以在这个地方,有着看似三人实质六人的火雾战士们的身影,而明天将要前往外界宿的佐藤也作为旁观者出现。自从这次锻炼开始之后,他就不管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一直都在旁边观看。据说这是他不打算放弃任何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机会的决心体现。 对此,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则以“如果不妨碍锻炼的话”为前提而作出默许,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也因为心中另有想法而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由得他了。 而佐藤则站在葫芦形的大池塘边上---- “呜噢……!” 面对那烧灼着双眸出现在眼前的威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横跨池塘的石桥中央,夏娜正伸出左手,径直举向天空。 “----呼----” 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是平静安稳的气息。 头顶上,炽红色的火粉就如逆卷的雪花一般从她伸出来的手中飞舞而起。那星星点点的光辉,在闪耀着炎灼眼的少女头顶上形成了漩涡。倒映在水面上的火粉,逐渐形成了统一的流向,开始呈现出淡薄的物体轮廓。 那是全长几乎有二十米的火焰手臂。 在佐藤的身边,披着豪华的毛皮大衣的玛琼琳点头沉吟道: “已经大体上成形了呢。” “哈哈!好像已经连精神集中的准备时间也不需要了嘛,小姑娘。” 挂在她右腋下的神器“格利摩尔”晃动了起来,马可西亚斯出了欢呼声。 但是---- “还不行。” 夏娜以一句话就否定了自己的成果。 “我希望在维持着这个大小的前提下,获得能随意到处挥动的安定性。” 瞬间,她沉下了腰,向旁边挥出了手刀。 依循着她的动作,卷着漩涡的炽红色巨臂也在庭院的地面上掠过。整条巨臂比她神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拍,如同在台风中的大树一样稍微弯曲了一下。 “哇啊!?” 佐藤在事后才现自己出了没出息的悲鸣,以及完全无法对这种动作作出反应,还有手臂向着对自己毫无影响的方向挥出的事实,不由得脸红起来。 当然,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自己不如她们”这种负面性的悔恨感。只有“自己还不成熟”的正面认识,深深印在他的心中。 (好厉害……) 定睛一看,在巨臂掠过之后的草坪、树枝和石头表面上。明明经过暴风雪般的炽红火粉的洗礼,却没有出现任何焦痕和残留火星的碎片。 (明明被那么厉害的火粉熏烤过啊……恐怕那个应该不是眼睛看到的火焰,而是作为物体握在手里,并且能够作为打击力使用的实体化的东西吧。) 可是,身为使用者的少女,却似乎不能容忍那细微的迟延和程度很低的弯曲。 “要毫无误差地使用的话,最多就只能保持现在的一半大小。如果要挥充分的破坏力的话.就必须收束得更小了。” “所以你就认为这样不行吗?” 佐藤正确地推测到了她的想法。 夏娜轻轻点了点头,怀着坚强的觉悟回答道: “嗯,要变得更强才行。为了能应付‘任何事情’。” “……!” 少女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感叹,再次举起了手臂,解除了火焰的轮廓。 炽红的火粉就像吹雪般飞舞散开。这种只以火粉形成轮廓的方式,是她为了避免在锻炼中使用全力而作出的最大努力。 玛琼琳接受监督锻炼的要求时提出的条件.其中有这样的一项:力量消耗一旦过能马上恢复的程度,就必须马上结束锻炼,判断权也在玛琼琳的手上。对随时身在战场、不能解除临战态势的火雾战士来说,多余的消耗自然是应该极力避免的。 尽管如此,因为自在法是完全依靠实际感觉来领悟的技能,所以夏娜也必须不断反复尝试。在学习细致技术的同时,反复进行控制火粉的演练,其他的两人则在适当时候以坚毅和实际示范加以控制----之所以采取了这样的形式,也都是因为那些原因。 即使是现在,“悼文吟诵人”也是---- “之所以会弯曲,就是自身感觉没能跟上其体积大小的证据啦。只要对巨大化的自己抱有明确的认识,那么这种误差是应该可以消除的。” “唔,说白了就是尽量多用尽快习惯啦,嘻嘻嘻!” 正在以软硬兼施的声音进行督促和鼓励。 夏娜再次点头,然后又一次举起手形成巨臂的轮廓。 身为火雾战士只有数年经验的她.以这几个月的定居生活为契机,利用不会消耗燃料的燃料罐----“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少年。一直在寻找着活用自身力量的方法。在实战中展现出来的炽红双翼、以火焰形成的大太刀,以及现在也于锻炼中不断尝试的火焰巨臂,也都是在这几个月里摸索出来的巨大成果。 本来,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所拥有的力量,就是掌管审判和断罪的“天罚神”的权能本身……也就是为了歼灭对手而存在的力量,以及火焰。 这样的力量。如果只是随便使出来的话,看起来就跟其他火雾战士怀着破坏的意志生成的火焰弹之类的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要挥出其本身固有力量的话,就必须掌握更高度的、经过精雕细琢的技能才行。 在这里专门负责设置封绝的威尔艾米娜,抬头注视着手臂,不经意地说道: “干脆先定下名称,以此协助明确意识的形成,这样如何是也?” “爱念必至。” 蒂雅玛特也照例对搭档的说法进行了补充。 亚拉斯特尔先于契约者作出了回答: “嗯……虽然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包括名称在内,这都应该由本人来决定。” “名称?” 夏娜一时楞住,又把火焰巨臂驱散了。 本来她就有着跟虚张声势之类的东西无缘的正直性格。而且在成功以火焰编制出大太刀之后.也没有给它赋予什么耀武扬威的名称,只是直接用“大太刀”来称呼就算了。 “突然这么说我也……” 从她的角度看来,对此既没有什么计较,但也没有坚决拒绝的打算。虽说如此,她也不会积极地去想出“就这么办”之类的好主意。 这时候---- “作为一个好例子----” 威尔艾米娜平静地讲述了起来。 “前代‘炎灼眼的杀手’的力量,就有一个‘骑士团’的名称。那是因为对她来说,作为强大象征的印象,正是‘率先于自己勇闯敌阵的骑士军团’是也。” 面对着自己养育的“炎灼眼的杀手”,以真挚的口吻说道。 “她就是以那个印象构筑了‘天壤劫火’的火焰形态.对数百人的军队、甚至连其装备的大小也能自由自在地进行实体化……可是现在,你在锻炼中领悟到的‘那个’,恐怕是----” “自己本身。” 听了最后蒂雅玛特的话---- “!!” 夏娜立刻就感觉到自己掌握到了一些什么。 (自己……本身。) 为了不放过刹那间的感悟,她马上向天挥出了凌厉一拳。 “----喝!!” 炎灼眼随风跃动,火粉的密度依然如故。但是描绘出来的轮廓却比刚才更为鲜明,一根炽红色的巨臂就此形成。挥起手的动作和那个轮廓之间,完全没有丝毫的误差。 “成功了。” 简直就跟她本身一样,巨臂坚强地屹立在半空中。 在决定了以后再思考名称之后,当天夜晚的锻炼就到此结束。 仿佛逐渐融入夜空一般,封绝被解除了。 “啊啊.明天见……” “三位,做个好梦啰!” “那么,请替我向大家问好吧。” 各自留下一句轻松的问候语,“悼文吟诵人”和佐藤就向屋子里迈出了脚步。 威尔艾米娜也一如既往地催促夏娜离去。两人一起在御崎市内巡逻,确认是否有异常情况生,已经成为最近这段时间的惯例了。 “那么我们也走吧。” “定时巡回。” 但是,平时应该会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的少女,却作出了拒绝。尽管对往前迈步犹豫了一瞬间,但她还是叫住了定为目标的女性。 “等一下。” “咦?”“啊?”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现被叫住的人竟然是自己,不由得出了惊讶的声音。 两人的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好几个月,但是彼此间也只有介于战斗而生的联系。以个人身份进行谈话之类的事,应该是完全没有过的。而且把使命放在第一位看待的正经少女,和根据自己的心情好坏随便放纵的女性,简直就没有任何共通点。可是现在,“那个”少女却叫住了“这个”女性。 佐藤也随之转过身来。 “怎么啦,夏娜?” “有什么事是也?” “用意可疑。”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对这种至今为止未曾有过的事感到不可思议。 “……” 夏娜没有回答,只是以黑色的双眸注视着玛琼琳。 “什、什么嘛?” 接着,佐藤把视线转向了威尔艾米娜。 “什么啊?” “难道有另外的问题?” 面对稍微吃了一惊的两人,夏娜又犹豫了一瞬间,说道: “……我想跟‘悼文吟诵人’单独谈一谈。” 三人比刚才更吃惊了。尤其是---- “到、到底找她本人有什么事----” 夏娜没有让惊慌失措的前养育员继续说下去。 “行了,威尔艾米娜就先去巡逻吧!” 语气变得急躁起来的少女,推着威尔艾米娜的脊背想要把她赶走。在作出这种孩子气的举止的同时,也向佐藤瞪了一眼。 “玛、玛琼琳小姐?” 被她的气势所压倒的佐藤,以征求指示的神色看向玛琼琳。 不知为什么被指名的女性,从她的态度上也推测到了某件事。大概是因为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她变得经常担任“那一类”角色的缘故吧。 “嗯,也好吧。看样子也不是想找我决斗什么的。” 听了搭档的声音后,也推测到同样事情的马可西亚斯问道: “嗯,是很重要的事。” 可是夏娜却毫不慌张地作出了肯定。 只有威尔艾米娜在提心吊胆满怀不安地注视着少女。 第二章 行动开始 (上) 经济展迅猛的中国上海市。 在往北突起、在河口附近跟长江汇合的黄浦江西岸,有一个繁华的街角。 这里是前身为列强诸国租界的河岸之街,通称为“外滩”。 这个地方本来担任着市中心的职能,但是近年来这种职能已经被转移到东岸的浦东新区。这个地方就被有意保留了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西洋建筑林立的旧态,逐渐演变成一个观光地带。 如今,这个时代样式各异的建筑交混在一起的现代街区,正在燃烧。 不仅如此,整片建筑物都被打碎、倒塌,被彻底破坏,呈现出一片惨状。 同时,被卷入其中的人们却只是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以浅黄色的火线、在包括对岸的宽广区域在内的市中心描绘出来的奇怪纹章,还有天上出现的、遮蔽夜空的彩霞色半球体----这样的光景,就足以说明如今的状况了。那是会令“红世”相关者以外的存在全部停止活动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 在各处的惨状中,除了燃烧着火焰和倒塌之外,却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这种凄惨局面,是**已过、迎来终结时刻的伤痕。 只有穿过火焰踏着瓦砾前进的几个影子。 还有被浓烟所遮挡、隔着阳炎而变得模糊的天空中盘旋的几个影子。 另外,还有秩序整然地排好队列,团团包围住一个街区的几千个影子。 其对象物。则是仿佛要隐葳自身一般,横向显得纤细,纵向却相当深长的一座artdenetbsp;那就是跟北京和香港相并列的、位于中国沿岸部的火雾战士一大据点。 也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 在那历经了近百年的岁月、其姿态也呈现出某种威严风格的石壁里面。 一个老人正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通往地下的坚固铁制阶梯往上登。穿在他身上的,是一件一看就知道是优质布料做成的西装。在那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张描绘有古老纹样、并散出光芒的符咒。这就是他作为原本在封绝中无法行动的人类的证明。 他走出来的地方,是一楼的大厅。这里是从正门那边的意大利饭店穿过新旧的三道安全关口才能进入的、极度隐蔽的一个区间。这种设有中二层旋转走廊的豪华宫殿样式。是过去曾经以这里作为根据地的洪帮(秘密结社)留下的特色。 在那个大厅的中央,一位环抱着双手的女性正背对着他在那里等候。 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充满力量感的纤细身体线条,即使透过那合身的西服也可以看得出来。扎在夹克上勒紧腰部的红梅色腰带,以及系在那里的华美直剑,在从地下吹来的风中轻轻摇曳,隐约宣示出女性并不是绘画中的存在这个事实。 女性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大厅的正面----敌人起进攻的正门方位,以高调而通透的声音问道: “地下已经堵住了吗?” 她没有问“只有你一个吗”这种问题。战斗的经过,她已经凭气息察觉到了。从地下走上来的老人,就是最后的幸存者,这一点她也早就知道。 老人一边慢慢向她走近,一边回答道: “是的,范勋大人以最后的力量击崩了地基岩层之后,敌人也沉默了。在大势已定的现在,恐怕对方已经不会以牺牲为前提再次突入了吧。在那种状况下,大家好不容易才能把敌人推回去……对了对了,入侵路线,果然是从地下变电站(变电所)延伸出来的整备通道。” “是吗。我一时忘记了,毕竟从地下通道起进攻是攻城的基本做法。或者说是我没看穿‘使徒’也会使用这样的手段,是我的大意。虽说是内外呼应的突袭。但是没想到作为最终定胜负的笼城战,竟然会这么容易被击破。而且还是在长期作为根据地的总本部……实在是丢脸之极的事。” 作为掌握这场大战的所有兵权的讨伐者,女性以苦涩的口吻说出了充满悔恨话语。 以上海市街道为舞台展开的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的一大会战,由于双方势力都以同等人数展开作战,所以一般来说,都应该认为守护根据地的讨伐者方zhan有利地位,而从远处起进攻的“使徒”方则处于不利地位----这应该可以说是常识了。而且讨伐者方还是在准备齐全的情况下起迎击,优势就更明显了。 可是结果却是现在这样子。 在开战的同时涌入上海的“使徒”们,凭着无间断攻击、熟练的部队配合行动、旺盛的战意和巧妙的策略,在不到一晚的时间就把讨伐者们的阵势彻底摧垮了。 怀着起死回生的期待展开的总本部笼城战,也因为受到地下的偷袭而阵脚全乱,已经无法实现原来的目标了。尽管残存的讨伐者勇敢地对逐渐缩窄的包围网起突击,但是在骚乱之中也相继断绝了气息,对地下的反攻作战虽然也抵挡住了目前的入侵,但幸存者就只有老人一个。 这真是一场完全的败仗,简直是一败涂地了。 老人不仅仅是以声音,同时还以动作来表达了谢罪之意。 “不,不知道的话是无法防备的……在地下设施展开新的扩建工程时,果然还是应该请各位讨伐者们到场见证。这是我们‘傀轮会’的过失。” “没有,毕竟这百年来的世事杂务,我们也全盘推给了‘傀轮会’的长老们和其他人类成员们。事到如今如果对那种事加以责备的话,那也太自以为是了。” 从说话的女性腰间,系在腰带上的剑中---- “项辛,琐事暂且莫提。给你下达的命令办得如何了?” 传出了一个以古老的说话方式讲话的男性声音。正是为了提出这个问题,她们才没有出击,一直守在这个附有阶梯的大厅里。 被唤作项辛的老人,把身体稍微向前弯曲,复命道: “请您放心,帝鸿大人。因为封绝的范围相当大,所以到构成结束为止还有一点空余时间。根据现者的报告,秘密区域的爆破开关,已经以启动状态静止在那里了。在封绝被解开的数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像凋零的花朵一样烟消云散。” 哈哈哈----女性心情畅快地笑了起来。 “虽然至今为止的袭击事件中没有被夺走情报机器的形迹.但是我们也没必要好好给他们留下来嘛。就让我们来尽量给他们找一些麻烦吧。” 项辛终于走到了女性的身旁,注视着她的侧脸笑道: “是的。不过……” “?” “竟然真的迎来了不得不使用那荒唐的‘自爆装置’的时刻,我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啊。” “啊啊,的确是。” 女性又笑了起来。 注视着那跟相识时毫无改变的、作为战士却显得过于美丽玲珑的笑容,项辛仿佛感到很耀眼似的眯起了眼睛。然后,他又对自己令她陷入了当前困境的事感到悔恨。 “实在非常抱歉,帝鸿大人,虞轩大人。” 听了他这句话,火雾战士虞轩也并没有在姿势和视线中表露出任何动摇。她只是轻声地问道: “嗯?” “暂时离开上海市中心.在接到大动员命令之前潜伏在后备分部待机----没有听从萨伯莉淑女士的这个训令,反而集中周围的战斗力来迎击敌军……作出这个决断的。正是我们‘傀轮会’……” 听到他的忏悔之言的虞轩,也还是没有动摇。 从中国到东南亚一带的外界宿.采取的是以跟其他地域----比如指导异能者.火雾战士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等外界宿----有着不同性质的、仅由人类构成的结社“傀轮会”为最高指导者的传统体制。 当然.因为毕竟是以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和支援为目的,所以也采取了共同运营的形式,但是讨伐者们基于其出身的关系,基本上都是四处流浪的人,很少会有人固守在组织里。由于也没有出现像多雷尔那样的异才,在这个地域里,由土生土长的人类(最高干部被唤作“长老”)来决定组织的活动方针的倾向更为强烈。 这个体制,如果是平时的话,也应该是可以顺利运作的。可是最近在陷入了常人无法察觉的动乱----外界宿主导部的消灭,以及重要据点的沦陷----的形势之下,他们结果就成为了打乱步调的一大派系。 当然,“傀轮会”也有他们的道理。 在疏于世事、或者彻底无视的人不在少数的火雾战士中,例外地具备了这种感性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却因为遭受了意外袭击而死去。之后,在主导世界外界宿的欧洲就生了内部的讨伐者和人类争夺主导权的骚动。 作为必然的结果,在情报交流和联络上就生了误报和停滞之类的实务性问题,状况不断恶化。而作为这种弊端的受害者的东亚方面,就开始增强警惕,避免被卷入欧洲的权力斗争之中。事实上,由人类和讨伐者双方向“傀轮会”及其旗下的人员谋求协助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件也多得数不胜数。 他们亲眼目睹了给本来的职务带来巨大障碍的这种本末倒置的局面,从而使得对欧洲的不信任感提升到了极点,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过多久,察觉到内部争斗的愚蠢性的欧洲主导部,请来了大战的英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以此收拾眼前的混乱。但是,这个选择结果却令事态陷入更为复杂的局面,同时还导致了某个破绽的生。也不能说这是一种讽刺性的结果。因为这是至今为止的愚蠢行为所导致的“理所当然的破绽”。 某一天,以佐菲为的讨伐者们从欧洲向全世界布了“建立新的临战态势”的通告。那是包含着向各外界宿和讨伐者们寻求协助的强烈意向的一句话。这是以应对作为事变起因的主要外界宿遇袭事件为目的、在原则上完全无可厚非的、十分正当的要求。 可是“傀轮会”却因为之前的事情,无法从正面去理解这个要求。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把这种强化中枢指导力的行动,看作是拉拢关系的延长线上的假仁假义,甚至认为这是欧洲对自己的传统组织体制的不当介入,谋求扩大自身影响力的谋略。 隶属于这个地域、或者经常到访此地的讨伐者们。当然也提出过“在非常时刻应该提供协助”、“欧洲并没有值得担心的野心”等等异议,但是“傀轮会”的长老们却以别的形式接受了欧洲的命令,并通过行动作出回应。 也就是说,在他们管辖的东亚区域内,独自布下捕获神秘袭击者的天罗地网,将其吸引过来一网打尽----采取了这种独断的作战行动。 作为诱敌用的目标、用来掉大鱼的诱饵,他们挑选了便于集中和收容讨伐者的重要据点----北京、上海和香港三个地方。 就这样,他们在广阔的中国布下了索敌情报网,并在同一时刻完成了绝妙的诱导和军势的集结,那种步调几乎可以称之为艺术了。在各地展开小规模的遭遇战,通过拟态的败走和胜利封锁前进路线以锁定敌人本队的位置。然后在预期的目的地.上海,动员起管区内几乎全体火雾战士的力量,对敌人起迎击。 他们----统领东亚外界宿的“傀轮会”,以及执掌军势的指挥权、与在麾下听令行动的火雾战士们的优秀性。即使从这次越了数世纪的大规模作战行动(虽说也得到了现代文明的助力)展开得有条不紊的状况看来也非常明显。 只是,他们有两个误算。 第一个,他们“集中击破”的意图,完全正中敌人的下怀。 第二个,在最关键的以上海一带为舞台展开的决战中,他们完全败北了。 在欧洲无法知晓的期间,置身于东亚的强力讨伐者们,都几乎被一网打尽了。 不知从远处还是近处断断续续传来的建筑物崩塌的响声,使大厅产生了微弱的震动感。 在产生灭亡的实感的同时,项辛继续进行着忏悔。 “虽说对欧洲怀有不信任的心态,但是对于让讨伐者方掌握主导权的抗拒感、以及光凭着我们夺取成功的野心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对于‘傀轮会’的决定,同时也对虞轩大人和季重大人绝 对不会反对这一点抱有依赖----” “够了。” 绑在剑上的带子轻轻飘动,帝鸿打断了他的声音。 “别代替我们进行辩解了,项辛。实在令人羞愧。” “的确如此。尽管倾尽智略布阵,却被敌人戳中了大意的弱点,最后败北。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正因为是在命将终结之时,虞轩更以凛然的口吻说道。 就是因为她这样,自己才会这样倾心于她啊----重新想起这一点的老人,轻松地笑了起来。 “的确……是呢。勉强承受着压力。在战前成功让其他的长老们退却到上海总本部之外的地方----仅仅是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也应该感到高兴啦。” “本来。我倒是很希望让你退却出去的。” 依然面向前方的虞轩,在声音中蕴含着某种异样的感情。 这次就轮到项辛一笑置之了。 “我可不会把留在您身边的位置让给别人的。而且本部里也有讨伐者们不懂得使用的装置……更重要的是,正因为您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你这家伙。” 帝鸿这么一说,虞轩也终于低头笑了起来。 “从红颜少年时就开始犯上的这个坏习惯……那不知收敛的嘴巴,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治好啊。” “最后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以‘美少年’来称呼我呢。” 项辛以一如既往的“不知收敛的嘴巴”回答道。 一阵大笑之后,虞轩又再次把脸转向前方。 “地下的战况,也差不多传到敌方阵营那边去了吧。我要去了。” 在她的表情中,凝聚着决死的力量和气势。 “请您尽情大显身手。” 跟他说出的话相反,项辛挡在了虞轩的面前。 老人想起了在半个多世纪前跟她邂逅时的情景。 当时既无知又有勇无谋的少年项辛,对徘徊在贫民街的她那不合时宜的盛装、更重要的是对那无所畏惧的强者----正好就像现在这样----的容颜,怀抱着不值一提的反感和妒忌,然后企图以暴力加以泄,挡在了她的面前。 结果自不用说……仅仅是一击……他就被拳头击中面部中央位置,整个人飞了出去。 那时候的灼热感和血腥味不断扩散的感觉,至今也能鲜明地回想起来。 为了让她以同样的行为送自己上路,他闭上了双眼。 毕竟已经相识这么多年了,即使只是做出这种举动,她也应该能领悟个中意义。 突围逃走自然是不可能的事(被敌人用于入侵的、通往变电站的整备通道,本来应该是作为秘密退却路线挥机能的)。即使就这样留下来,也只会被战斗中崩塌下来的建筑物压成肉酱,或者被“使徒”啃食而死。既然如此,他能选择的道路就只有一条。 然而---- “!?” 跟本来做好准备去迎接的感觉完全相反的触感,从嘴唇那里传来了。 在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的他的视野中,看到的是近在眼前的虞轩的笑容。 由于无比激动而一时愣住的脑袋,被瞬间闪过的利剑一下子砍飞了。 “笨蛋,干嘛以这种表情来死啊?” 面对滚落在地上的脑袋----深爱过自己的男人,虞轩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出采了~!” 出叫喊声的蜘蛛立刻被一刀两断。 冲破飞散的火粉,虞轩沿着上海外界宿----那artdeco样式的气派外壁一直向着正上方奔去。 挡在她前方的蝙蝠男、西洋甲胄和三头骷髅---- “是单骑!立即讨伐!” “别让她逃了!” “是大将级啊!” 各自都在出叫唤声的下一瞬间,分别遭到了二、二、三的神刀法攻击,化作了细长的条状物。 在虞轩挥剑砍出的期间,大量敌影在林立于外滩的高楼下和屋顶上蠢蠢欲动的光景也同时掠过了眼帘。 (明明是在现代,也亏他们能集中到这么多的兵力。) 面对从正面打碎墙壁出现的、脑袋形如金锤的铁块状怪物,虞轩积聚了半秒的气力,一剑将其**横砍成上下两边。她躲开了那往下掉的巨大身躯继续前进,最后看到的是煤烟交混的阳炎天空,以及外界宿的人们作为娱乐而做成的、小小的屋顶庭院。 (而且,这帮家伙竟然偏偏是----) 她轻轻一跃,站到了庭院边的石头上---- “!” 同时看到了从小楼阁的栏杆上突出来的双脚和枪柄。 在战斗的期间,竟然有人在楼阁那里举止粗鲁地伸出双脚睡大觉。 根本没必要去感觉那股强大的气息,虞轩非常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在心中自言自语的话,不知不觉地化作声音吐露了出来。 “----竟然是[化装舞会]的家伙。” 那正是令人出乎意料的、袭击世界各地的外界宿主要据点的敌人的真正身份。 仿佛听到有人叫唤似的,那个人高高抬起了双脚,用力在铺石的地板上蹬了一下。 捡起枪站了起来的男人,慢慢地迈出了步子。 “真是的,在旁看戏的家伙怎么能率先飞扑出去嘛。” 那并不是向站在眼前的火雾战士说的话,而是作为率领一军之将,对属下的“使徒”说的话。男人踏着楼阁出口的低矮石阶,现出了身姿。 遮挡着双眼的墨镜,梳成大背头的铂金色头,身披黑西装的高挑身形。仿佛在做准备运动似的骨碌碌地转动着的兵器,则是一柄过身高两倍的钝色刚枪。嘴里叼着的香烟,被浊紫色的火焰所包裹,化作了灰烬。 跟随在他身后的黑衣和白衣的男女---- “是。实在是非常抱歉,我本来已经很严肃地嘱咐过他们了,但是……” “请您就把这看成是面临即将到来的胜利时,每一个兵士都是那么斗志昂扬的证明吧……” 一个以沉重正直的口吻,另一个以包含轻笑的语调,分别作出了回应。 虞轩没有理会背后的两人,只把剑尖对准了敌将。 先是那把直剑---- “好久不见了,蚩尤……不,‘千变’修德南啊。面对众多勇猛的讨伐者,在古代没有过的起伏跌宕的战场上,也亏你能将他们一一扫平。” 接着就轮到持有者---- “一个世纪多的单独行动,也不足以令你的指挥能力有所生疏吗。” 以明朗的声音称赞了战胜的将军。 男人----修德南似乎有点困惑地笑道: “嘿,要失去以这个名字称呼我的旧知交,还真是令我难受啊,‘奉之锦旆’帝鸿,‘剑花挥舞者’虞轩。” 他笑着把刚枪转了一圈,然后“嗖”的一声夹在腋下。如此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蕴藏着令见者浑身颤抖的强大力量。接着---- “欧罗巴斯,蕾拉耶。这是我的客人,你们可别插手啊。” 他向着守在身后的黑白男女丢出一句话。 两人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保持着那个姿势后退了好几步。 “是。” “明白了。” 战胜的将军,和败战的强者进行的单挑。 对于这种毫无必然性、反而还有可能招致不测危机的行为。他们都没有加以制止。 在高楼周围蠢蠢欲动的“使徒”军势,不仅没有侵入屋顶,甚至连一句私下谈话也没有出。他们只是在默默地守望着眼前的光景。因为他们对自己将军的强大,已经寄予了全面的信赖。 虞轩并不认为对方小看了自己。因为这个统领[化装舞会]的三柱臣之一的将军“千变”修德南,的确是拥有足以使他这样做和受到如此信赖的强大实力。 可是,被誉为东洋屈一指的强手的火雾战士“剑花挥舞者”---- “上吧,帝鸿。” “唔。” 正要乘着他的这种自信和信赖,带着最低限度也要报上一箭之仇的打算,以全力起挑战。 卷在腰上的腰带,慢慢从飘舞在风中的端开始化作红梅色的火粉逐渐消失。剑鞘也一样,接着是一幅,连身体也不例外。就这样,身体下方逐渐像花瓣随风飘散一般消失的、只剩下肩膀和头部的虞轩,以平稳的表情宣告了力量的释放。 “----‘舍身剑醒’----” 瞬间,剩下的身体也彻底飞散,火粉变化成红梅色的彩霞。唯独只有停留在原处的直剑型神器“昆吾”的剑身点缀着优美的花纹。剑柄重新由彩霞所握紧。 那是以仙女的优美盛装姿态为形的红梅色彩霞。 这正是“剑花挥舞者”所自傲的、以神器“昆吾”为中核的战斗形态“舍身剑醒”。 “要上了。帝鸿。” “唔。” 在回应的瞬间,直剑就顿时像飞一样向修德南袭去。 那是一记完全不带挥舞动作的、仿佛以彩霞作为喷射火般的凌厉刺击。 “!” 修德南反射性的躲开了身体。擦过身边的高热彩霞,烤焦了西装的肩膀部分。在做出躲开动作的途中,他猛然开始加,握住刚枪“神铁如意”最边缘的部分挥出一枪。 在擦身而过的最后一刻,由于剑柄上被稍微擦到了一下,“昆吾’’顿时打着转向别的方向飞了出去。但是在数秒之内,从旁边涌出的红梅色彩霞又再次化作仙女将其接住---- “不光是避开了一剑,还触碰到了吗。” “真不愧是你啊,蚩尤。” 说完在空中飘舞了几秒----接着就像雪崩似的连同彩霞一起飞袭而下。 抬头看着那以纵向旋转的剑为核心的高热彩霞,修德南---- “呼。” 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变形。 持枪的右半身保持着人身,左半身的轮廓却膨胀了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把尾巴前端连接在人类右半身上的、如恐龙一般的蜥蜴。 不断旋转的“昆吾”触碰到了那包裹着厚厚鳞片的头顶。 “唔。” 在修德南惊讶地抬起头来的时侯使出一击,把蜥蜴的脑袋纵向切断了。而且,灼热的彩霞还从伤口部位起入侵,在瞬间内就把大蜥蜴的里面和外面都变成了焦炭。 在受到余波侵袭的屋顶庭院中---- “好热!” 修德南勉强切断了这部分身体往后跳开,“昆吾”则再次对只剩半身的修德南使出神的突刺攻击。这次是从被切离的断面这个死角起的攻击。 (我赢了----唔!?) 但是.那切断面却在瞬间内变化成了长有无数利牙的嘴巴。而且还配合着突刺攻击的时机慢慢闭合起来。在战栗的虞轩心中---- (利用地势!) 迅传来了帝鸿的声音。 “昆吾”和红梅色彩霞稍微将轨道偏移到了下方。灼热的破坏力穿破了屋顶庭院的浅薄土层,一直向着楼下汹涌而去。 看到对方把目标从自己身上移开后,修德南就像呼吸般轻易地恢复了半身,把“神铁如意”向上挥起。 这时候,虞轩却先制人地穿破地板,把剑尖对准了他的脸刺去。 “!” 修德南以后仰避开这一击,然后横扫出一枪作为回礼。 红梅色的彩霞被吹散了----正当他这么想的瞬间,那彩霞又再次集中起来化作了握剑的仙女。 面对再次从头顶上直劈下来的利剑,修德南在危险关头以枪柄抵挡住了。 两人互相使出全力压向对方---- “虞轩,你还真是走运。现在你可以亲眼目睹‘神铁如意’的全力攻击了。” 正当两人在极近距离内互相瞪视的期间,墨镜裂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是吗?那么蚩尤,我也用‘舍身剑醒’的奥义来回敬你吧。” “要来了!” 以帝鸿的声音为信号,下一瞬间,双方都在手上猛一使劲,同时拉开了距离。 彩霞形成的仙女,在烤灼着屋顶庭院的同时以优美的姿态翩翩起舞,展开双手飞翔起来。她飞到了远高于屋顶的空中,然后解除了身体的形态。位于中央的“昆吾”开始横向旋转,并不断加快度,越来越快----最后连彩霞也变化成平扁圆盘状的力量漩涡。 忽然,那漩涡生了倾斜,把旋转的锯面对准了上海外界宿的屋顶----对准了[化装舞会]的将军直冲而去。 那个漩涡,面对抬头注视着它的修德南---- “!!”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度,轻而易举地把他挤碎在屋顶上。不仅如此,其破坏的余波还贯穿切裂了整座楼房,一直势头不减地贯穿到地面上。 周围观望着单挑状况的“使徒”军势都僵住了----看起来是这样。 在冲击的余韵在空间里消失后过了几秒钟,中间部分被削掉了一大部分的高楼,出如同呻吟般的响声逐渐倾斜,开始慢慢倒塌了。 在茫茫尘土中漂浮的彩霞利刃,迅恢复了仙女的姿态。虞轩和帝鸿眺望着自己造成的壮观破坏场面: “怎么……样?” “气息怎么----” 还没等两人说完---- “的确是相当华美的招数……但是,很可惜。还是没能触碰到我的心和性命。” “什么!!” “唔!?” 跟之前的劈头直斩一样,摆出抵挡攻击姿态的“千变”修德南,正傲然挺立在那里。高举在他手中的刚枪“神铁如意”上,并没有一丝伤痕。 “不可能。” “竟然……完好无损……” 面对惊愕的两人,屹立不倒的男人释放出锐利的目光和声音。 “我们三柱臣的宝具是特制的啦。这根‘神铁如意’.只要我的意志不希望那样,就绝对不会被折断和扭曲,而只要我希望的话----” 在周围的尘土之中逐渐崩塌的楼房。突然停住了动作。 霎时间,在邪碎裂的断面上,张开了无数的眼睛和嘴巴。 大小种类各异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化装舞会]的士兵。所有的一切,都是“千变”修德南本身。在高楼的所有楼层中,都充满了他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全身。 摆出抵挡姿势的修德南膝盖以下的部分,就像覆盖着地面一样向外扩展,一直延伸到了两侧的楼房上。这就是引诱和抵挡着自己攻击的、修德南布下的巨大陷阱----虞轩她们在事后才察觉到这一点。 “可恶!” 当她们打算解除仙女姿态脱离的时候---- 已经为时已晚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修德南从周围的所有嘴巴中出的咆哮,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从两侧的楼房中伸出了几百几千根缠绕着浊紫色火焰的“神铁如意”。径直朝着化身为彩霞的虞轩刺去。就好像向里侧伸出针刺的刺猬一样,这些压倒性的突刺和打击,都向着唯一一点收束而去。 向着作为火雾战士“剑花挥舞者”的中核的神器“昆吾”伸去。 向同时承受着数干刚枪的打击而颤抖的剑伸去。 “----哼!” 在其正面,人身的修德南所持的“神铁如意”陡然劈空刺出。 锵! 直剑的刀锋和刚枪的枪尖在一点之上生了碰撞,瞬间,“昆吾”就被击成粉碎了。剩下的红梅色彩霞。也被怒涛般的紫色火焰所吞没,形迹尽灭。 没有声音、没有姿态、也没有任何动作,虞轩就这样零落了。 仿佛要取代其存在一般,同时刺向同一点的“神铁如意”在火焰中互相交混,把楼房中的所有身体部分吸引过来,恢复了完整的一人一枪的姿态。 “红颜薄命……比艳花零落更为迷人……吗。” 仿佛以他的声音作为落幕致词一般,失去了支撑的楼房----上海外界宿总本部开始晃动起来。墙壁和柱子纷纷碎裂,仿佛被埋没在尘土和轰隆声中一样,这个世界屈指可数的重要据点正在逐渐崩溃。 几分钟后。践踏着最后一颗滚落的小石头,修德南向着街道迈出了步伐。 在他背后,仿佛理所当然似的躲起来避难的欧罗巴斯和蕾拉耶屈膝下跪.说出了祝颂的话语。 “恭喜您,将军。” “这场胜战,势必会让我们的盟主大人为之高兴吧。” 与此相呼应,周围的士兵们都同时向将军出了欢呼声。 “呜噢噢噢噢噢~!…将军阁下万岁~!”“赢了!赢了啊~!” “我们[化装舞会]千秋永在!”“三柱臣万岁!”“‘干变’修德南阁下万岁!” 但是,修德南本人却眺望着远方,露出了没有多大兴致的表情。 为了不让士兵们听到,欧罗巴斯以只能在三人间传达的声音(之所以不用仅限于两人听到的声音,就是他性格正直的表现了)向尊敬的将军说道: (虽说是杀戮同胞的讨灭道具,但是我也体会您讨伐了旧知交的心情。) (如果在攻略过程中有什么让您感到在意的东西,那就不如趁这个时候由在场的全员展开挖掘工作吧?) 蕾拉耶也厚着脸皮加入了对话。 修德南丝毫没有介意,以声音回答道: “嘿.别想那多余的顾虑了。刚才跟她们的战斗,我们彼此都好好享受了包括死亡在内的乐趣,我想应该这么说吧。而且,人类布置的机关什么的,并不是用自在法能查探出来的东西,再怎么找也是多余的。而且,我也没接到要搜索外界宿的命令。” (那么,到底为什么----) 欧罗巴斯依然以无声的声音---- “您为什么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呢?” 蕾拉耶干脆用嘴巴提出了疑问。 “我正在考虑这场战斗将会导致的结果。” 回答之后。修德南就拿出了香烟,轻轻一挥手指就将其点燃了。 “无论是拒绝配合起单独挑战而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傀轮会’,还是获悉这个结果的其他地域的领袖们,之后都应该会出于危机感而服从欧洲的命令了吧。” 两人终于明白了他所怀抱的悬念的具体内容。 “为了让世界上的重要线路陷入不安定的状态,我们已经破坏了相当程度的据点数量。以我们的单方面突袭和他们毫无准备的迎击这个条件能获得的最大战果,也已经在这个地方实现了。恐怕,接下来并不是能轻易应付的对手,现在当然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了。” 如果再生下一次的话,那就是决战了。 对这个意见深感同意的令人,也怀着沉重的觉悟伏下了身子。 “是!为了来日能更好地应战,我会把军队统配得更强大、更庞大。” “繁杂事务就交给我们去办,请将军阁下专心于执行御命吧。” 修德南喷着紫烟,想道: (御命吗……也对,我也该差不多回去跟我的黑卡蒂、还有归来的盟主大人见一面了。) 现在存在于他意识中的“那个”,据说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浮游路线,停留在极东的岛国之上。 在无人知晓的世界上空漂浮的[化装舞会]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已经在某个地方停泊了数日。尽管在气泡般的异界“秘匿圣室”的作用下,位于内部的所有人的气息都会得到完全的隔离和隐蔽,但是在平时的话,这是不可能出现的长期逗留。 然而,现在根本没有人会对这种程度的细微差异感到在意----根本不是想那种事的时侯。因为现在正生着一件更为重大的事情。 在要塞内部,由于想要亲眼看看那一幕、盘算着运气好的话还能见证那个时刻的“红世使徒”成员。都从世界各地聚集了回来,展现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人声鼎沸局面。 放下了宫桥的城门双塔。占据了要塞上半部分的城墙和尖塔群、下半部分的岩块区域和吐出来的掩体道和兵士们的岗哨所等等,除了岩块区域中的秘密设施之外,都无处不在地挤满了“使徒”。 因为现在还基于诸多原因布了禁足令,所以他们就更是在要塞内部走来走去,对现在生的、或者接下来将要生的事情进行互相谈论,抱有期待,或者互相询问。 在其中一角的酒馆----提供饮食娱乐的休息所兼联络所----里面。 “斯托拉斯大人!” 为了享受用餐乐趣而来到这里的“翠翔”斯托拉斯,被某个人叫住了。 “哎呀,是‘蛊溺之杯’皮尔索因吗?” 斯托拉斯把那没有头部的身体转了过来。身为老资格布告官的他,有着翅膀状的双臂、全身覆盖着兽毛、在挺拔的胸部上长有一对眼、腹部长着开裂的嘴巴----是这样一个既不像鸟也不像人的异形。但是因为在自我意识和yu望都很强烈的“使徒”当中,他却有着比较罕见的温和性格,所以跟他交好的成员也不在少数。 而隔着人潮把他叫住的“使徒”,也同样是其中一员。 “我听说您跟随将军出去远征了,原来已经回来了啊。果然是跟这次的事情有关吗?” 在周围穿梭不止的人潮中蹦来眺去慢慢走近的人。是一个斜视眼的小孩子。那衣袖快要碰到地面的宽松长袍.以及像古代强盗一样背在身上的大麻袋,更强调出他身材的矮小。不过他却是一个相当有名的搜索猎兵,跟搭档的巡回士一起立下的大功也不少。 面对久违的熟悉脸孔,斯托拉斯笑着回答道: “不,我是奉了将军阁下的命令,偶尔回来而已。你呢?” “当然……是为了拜见我们盟主的微光啦。” 身为成员的“使徒”们集中在这里的理由,都是因为这个。 今天再过一会儿,在这个“星黎殿”即将举行祝贺盟主归还的典礼。为了前来拜见那登上长期空缺的宝座、几乎所有人都只听说过传闻的盟主,或者是为了亲眼确认他是否足以担任盟主之位,“使徒”们就从世界各地集中过来了。 皮尔索恩也作为其中一员,在声音中蕴含着单纯喜悦之外的感**彩。 斯托拉斯在感觉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暂且当作没有现,只是环视了一下周围。 “说起来。‘蓦地祲’利贝扎尔大人呢?当然应该是跟你一起来了吧?” 那个利扎贝尔。就是经常跟皮尔索恩搭档执行任务的巡回士,尽管实力不凡。却是因为其言行举止的粗鲁而出名的“红世魔王”。 “唔,算是啦。” 皮尔索恩转动着斜视的眼睛。指示出他所在的位置。 “不过现在。还是别惊动他的----” “‘翠翔’斯托拉斯!” 打断了他刚说到一半的声音,几乎跟怒喝无异的声音在酒馆里响起。 “过来这边,一起喝酒!” 热闹的嘈杂声顿时断绝,挡在面前的人墙也逐渐开出一条路。毕竟任何人都不想跟这个一不可收拾的粗暴者扯上关系。 善于待人接物的斯托拉斯则没有露出半点畏惧的神色,从人群中敞开的通道走了过去。 “您心情好像不太好呢,有什么事吗?” “还有什么事不什么事的----” 坐在酒馆中间的桌子前,手里拿着特大的木制酒杯狂饮不止的人,是一个直立着那大象般的巨大身躯的三角甲虫。在四条臂膀之中,下面的两条正紧紧地抱在一起,上面还缠卷着水晶串成的念珠。 这个丝毫不逊色于斯托拉斯的异形“魔王”。一边拿着酒桶向杯里倒出蜂蜜酒,一边以咬字不清的怪声叫嚷道: “你也看到了吧!竟然说那就是我们归还回来的盟主……开什么玩笑!那不就是‘密斯提斯’吗!不管暗藏着什么样的宝具,不管寄宿了多强的力量,只要我们‘使徒’稍微动点手脚的话,那就只不过是随时会消散的人类残渣而已!” 利扎贝尔说到中途,已经变成不是对别人说,而是自己跟自己说了。 明知这样。斯托拉斯也还是用心地听着他的话。在说话之前先倾听别人的心声,是作为在组织中枢、搜索猎兵和巡回士之间负责联络事项的布告官的一个重要职能。 已经进入了独演状态的利扎贝尔颤动着身体: “那种不知是哪根葱的家伙……为什么我们的参谋阁下和大御巫要对他卑躬屈膝地在旁侍奉!” 咚的一声,他用力以脚爪在地上蹬了一下。 不仅仅是铺石的地面被踏裂,整座酒馆也顿时晃动了起来。天花板上哗啦哗啦地掉下一些尘土,周围的“使徒”中也有一些为了避免被卷入骚动而离开了现场。身为酒馆责任人的“使徒”,把求救般的眼神投向跟他同席的两人。 (哈哈,也就是说----) 斯托拉斯很容易就能推想到他不高兴的理由是什么。以视线确认了一下周围,只见皮尔索恩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唔,就是这么回事。) 利扎贝尔作为组织的成员之一,同时也作为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更重要的是作为贝露佩欧露的直属亲信,对执行被赋予的任务一直都感受到无比的欢喜和充实感。 现在自己所信奉的长官,却好像理所当然似的,毫无抵抗地屈膝跪在别人面前。面对这样的状况,越是对长官忠诚的人,当然就会感到越强烈的愤慨了。 这时候,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斯托拉斯,面对这样的情景---- (果然是这样吗。) 在盟主归还之后,“星黎殿”中感觉到的奇妙气氛----他感觉自己总算把握到其真正原因了。 尽管对利扎贝尔的狂暴举止感到无奈和烦闷,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责备他对盟主不敬的言行。不仅如此,在各处若无其事地狂饮暴食的人,和默默地注视着骚乱状况的人们之间,甚至酝酿出一种无声的支持气氛。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斯托拉斯刚才归还的时候,也看到了一幕“令人吃惊的光景”。 看到那个情景的话,如果知道那是盟主的意思的话……那么以数百年、资历长的甚至是以千年为单位、一直对[化装舞会]效忠的“使徒”,当然会对那种难以原谅的轻率行动感到愤慨,看到那种对身为精神上和实质上的指导者的两人做出的无礼行为,他们也自然会感到不满。 即使是性格温厚的斯托拉斯,也产生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那么其他性格暴躁的人们心中,到底会气愤到哪个地步呢。 (而且,出身和性质并不是太重要的问题……本来大半部分的成员们都几乎对盟主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突然对他们说什么“这是盟主,你们要遵从他的号令”的话,那大部分人感到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即使不是这样,“使徒”的组织跟人类的组织不一样,并不是建立在伦理规范的基础上的。三柱臣率领组织至今的实绩,以及与其相对时所怀抱的感情,才是让他们服从组织的原动力。在这一点上,斯托拉斯也并不例外。 (说不定,今天的谒见典礼,除了把盟主的存在展现在我们面前之外……还有别的其他意图吗?) 利扎贝尔以另外的话语代替他提出了疑问。 “而且那所谓的盟主,接下来打算要干些什么啊!?虽然他突然说什么‘我回来了’就坐到王座上,可是他能比参谋阁下更轻易地推进事项吗?能比大御巫更让我们同心协力吗?能比将军阁下更高明地指点战事吗?” 叫完之后,他为了滋润咽喉而倾斜起酒桶,可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他顺手就把酒桶捏碎。 “可恶!快把下一桶酒拿来!” 以极其不快的口吻,向着酒馆的责任人怒喝道。 终于看不过眼的皮尔索恩,挺高身子拉扯着搭档腹部紧抱着的第二对手臂上的念珠末端,以此来安抚他说道: “你喝太多了,利贝扎尔。就算是蜂蜜酒也是酒啊。” “你给我闭嘴!甜的东西反而会有醉感。当然没问题!” 面对作出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反驳的利扎贝尔。斯托拉斯以温和的声音说道: “唔,也不用那么暴躁啦。不如就由我来向上头报告一下,就说成员之间有‘这样的一种气氛’怎么样?如果是参谋阁下的话,我想应该是会妥善处理的吧。”. 布告官因为职责的关系,比他们能更容易接近三柱臣。在他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毫无虚假的重量。之所以从中感觉不到向上司打小报告的意味,也可以说是多亏了他从平时培养起来的人望所赐了。 (而且,我自己也很想向参谋阁下询问一下这件事的意图所在。) 反而在他看来,这方面更令他感兴趣。 利扎贝尔听了这个应该可以算是好注意的提议---- “唔……” 仿佛稍微有点动心似的沉默了起来。 “那样就好啦,利扎贝尔,就这么办吧。” “在这种状况下,参谋阁下应该不希望内部出现不和迹象吧。” 他看着这么说的两人,可是态度却突然一转---- “不.还是不行。” 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接着,他突然---- “比起这个----” 抱住了两人。 第二章 行动开始 (下) “哇?” “干、干什么?” 利扎贝尔把难以看出表情的甲虫脸凑近两人,轻笑着说道: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总之你们就跟我一起来吧。” 当然,两人自然不可能以正面意义来理解他所说的“好事”了。 尽管整体上显得很平坦,但是每个山峰都呈现出突兀的锐角状----这样的山容,大概是这个地域的特征吧。冰冷而澄澈的空气,也进一步衬托出岩石上仅有的一点绿色植物,感觉非常舒畅。 “时节为隆冬。这样的季节还真是不太凑巧。” 从铠甲中延伸出来的衣服随风飘拂,盟主开口说道。 “如果是春天的话,也应该会盛开更多美丽的鲜花吧。” 站在崖边的同一个人,接着以少年的声音说道。 在“他”的身后,有一位少女正蹲在那里,轻轻用手抚mo着随风飘动的绿草。 那正是头戴白帽、身披斗篷的三柱臣之一,巫女“顶之座”黑卡蒂。 “已经足够了。冬天也有冬天的喜悦……而且----” 少女眯起眼睛说道: “如今无需在高峰之巅祈求您的声音,也能跟您交谈。我,仅仅是这样……” “冬天有冬天的喜悦……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子忍耐讨来的吧。” “……” 这次,她并没有回答盟主的话,只是默默地用手指拨弄着绿草。 他没有强求回答,只是眺望着远方的山岭尽头。 仿佛是为两人祝福和助兴似的---- 叮啷…… 一阵幽玄的琴音,在山间回响起来。 “看似寒冬冬已去,不似春来春已至……” 在两人身后,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的乐师,正弹着一个古旧的琵琶唱起歌来。深深盖住眼睛的三角帽,竖起衣领的燕尾服----以这样的装扮掩藏着脸面的怪异人物。 “那是暂时性的幻觉,还是迷惘时的恶作剧呢……” 那正是在不久前进入了“星黎殿”的“使徒”----“笑谑之聘”洛弗卡雷。 他是一个不受干涉、也不受迫害,同时也不会受到赞赏,只被允许在那里演奏琵琶的特殊存在。 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并没有说什么,黑卡蒂也没有回头去看他。 “知道的就只有彼此的心……” 即使如此,洛弗卡雷就像把自己当成空气一样,就像把自己当成点缀空气的存在一样,弹了两三下琵琶,又唱出几句即兴的诗歌。 过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少年的声音向着背后从要塞“回到”这里的美女说道: “贝露佩欧露,刚才的‘使徒’是布告官吗?” “是的。” 在三只眼中的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三柱臣之一,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优雅的姿态单膝跪在岩石地面上。 她和黑卡蒂这几天都陪伴着在山间散步的盟主,在不熟悉的阳光之下游玩。集中到“星黎殿”的“使徒”们看到她们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外界的姿态,都一个个惊愕不已.有的还气愤得瞪眉瞪眼。对于这一点,她们也只有在内心苦笑了。 虽然她们也很清楚这种毫无防备的做法会引起成员们的不安,同时也应该有人对她们所受的待遇感到不满。不过只要是盟主的要求,那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而且她们也明白,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确认工作。 说到要安抚众心的话,她们最多也只能做到在重要的协议和传令时回去“星黎殿”这一点了。刚才,她也是回去“星黎殿”接受了下属的传令和报告。 参谋低下头,开始向盟主作出这几天来最重要的报告。 “是将军‘千变’修德南派人传来的急报,昨日深夜。据说已经把上海外界宿总本部攻陷了。外部的基础准备,到这里就基本结束了。” “很好。我不在的期间,‘千变’的本领看来也没有丝毫的生疏。” 盟主的声音作出称赞---- “这样的话,火雾战士阵营暂时应该会集中精力进行善后处理和对现有势力圈的警戒,没有余力向外部布网了吧。我也可以不必担心受到多余的介入,安心到她身边去了。” 少年的声音接着说道。 贝露佩欧露保持着低身的状态,向头上的盟主问道: “能做到吗?” 对于这个可以理解成多层意义的疑问,盟主并没有马上回答。 在混入了雾气的山间寒风中,在时隐时现的明媚阳光下,只听到衣服不断飘拂的声音,没有回答的空白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贝露佩欧露在心底里蒙着一层不安的阴云。 那是这两周来,看到实现了归还的盟主的言行举止而产生的感觉。 本来为归还的盟主准备的容器,是完全不介于“密斯提斯”这种剩余物的、更为安定的媒体----也就是专用的接收装置“暴君”。 但是……之所以变更成现在这样,通过与“密斯提斯”的精神同步而自由自在地操纵其身体的形态,正是因为盟主自身的意志使然。这是因为他对宝具“零时迷子”转移后充当了几个月宿主的少年产生了兴趣,同时也认同了他是拥有足以跟自己同步的思维和志向之后作出的选择。 尽管形式上偏离了原本的计划,但现在却没有生什么问题。不仅如此,他在言行举止上也没有丝毫的踌躇和迷惘,充满了跟过去的他一模一样的霸气。 只是.却生了两个奇特的、出预料范围的现象。 第一个。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身上具备了异常敏锐的探知能力。 第二个。他出来的声音,是盟主和少年交混在一起的、也就是处于所谓的混合状态之中。 那是编制自在式的盟主、从远处接收回来的黑卡蒂,以及进行解析和实际运作的“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所有的人都无法以理论解释的、彻头彻尾的怪现象。 (而且,在没有进行测试运作的前提下,把无数极度复杂的自在式一下子就应用在正式运作上,出现这种细微的障碍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影响的关系,他马上就下达了计划的修正命令。 也就是,对掌管审判和断罪的“天罚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处置。 进一步来说,就是对其契约者的处置。这个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不必多说。是跟身为“密斯提斯”时的盟主有着紧密关系的存在。这个修正,到底是盟主的深谋远虑,还是基于少年的私情呢----因为执行御命的利点和个人意图相一致的部分非常多,所以很难猜测到他的真正用意。 关于处置的方案已经考虑好,准备也已经做好了。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能不能做到呢?如果不能做到的话,“他”会不会就这样生崩溃呢? 她们[化装舞会]实现御命的道路虽然看似一帆风顺。但其实却是以最不确定的东西作为中核向前猛冲。一向做事慎重的她感到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真的是,不能事事如意。) 可是,蒙在她心胸中的阴云,对她来说却并不是令人不快的东西。相反,她甚至对此感觉到喜悦。因为在以“随心所欲地生存”为宗旨的“使徒”之中,只有她具备了“正因为是不如意的事才有挑战的价值”这种特质。 (没错,针对这个不测的事态,我也预先做了一个准备……等那个到达之后,再慢慢进行分析和解明也不迟。) 现在这位诡计多端的“魔王”,正感觉到一种不同于自嘲,而是类似于满足感的复杂怪异的喜悦之情。 (我还真是个无可救的人。) 这时候,面向着那样的她---- “并不是能不能做到……” 盟主的声音一边说一边向她走近。 “是绝对要做。仅此而已。” 以少年的声音说完后,站在了贝露佩欧露的面前。 接着,盟主向她笑着说道: “以前的事也是这样,我好像总是让你烦恼呢。总是这样依赖着你的‘喜悦’,结果却给你带来了莫大的辛劳。我还真是个不懂体贴的盟主。” 对于盟主正确地估计到了自己的内心,贝露佩欧露产生了一种既非喜悦也非焦躁的感觉,不由得以平伏的姿态藏起了脸。 “那样的事----” 这时侯,少年不经意地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我不会再失败了,即使为了你们。我也必须成功。” “----!?” 以缓慢而轻盈的力量拉起了那只手,让她站了起来。 盟主注视着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面露呆愣表情的她: “小小的人类身体,也不是太糟糕呢。” 少年温柔地以指尖抚mo着她的眼罩。 “因为,可以这样子跟你们互相靠近,互相接触。” “……是。” 面对总算回了一句话的贝露佩欧露---- “是的。” 以及转过身来作出清晰回答的黑卡蒂---- “这几天来我一直带着你们毫无防备地到处走。这一点还希望你们见谅。不过,我无论如何也希望感觉一下,这种充满扩展性的真实世界……跟你们一起。” 盟主如此说着,然后抬头仰望着天空。 “果然,还是必须要这样才行。” 以少年的声音说完,又环视了一下大地。 叮啷…… 洛弗卡雷又开始弹起了琵琶。 “远望能点缀视野,置身其中则令人心旷神怡……啊啊,那完全就是……世界。” 领悟了诗歌意图的盟主,又再次回头看去。 在几公里远的地方降下的宫桥----从包裹着“星黎殿”的隐匿之壳“秘匿圣室”内延伸出来的、看上去就好像从空中突然出现的铺板吊桥上,一个不可思议的物体正从那里走下来。 那是漂浮在空中的、大小跟人类差不多的胭脂色方柱体。 上面插着一根火把的那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正以奔跑的度向着他们这边靠近。 贝露佩欧露立刻跟“他”拉开了半步的距离.以正面迎向那个物体。 “怎么了,费可鲁。” “是!” 这个方柱体,正是作为“星黎殿”的守护者名扬天下的“红世魔王”----“岚蹄”费可鲁。 要正确形容的话。方柱体是他以防御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生成的东西,也就是像棺柩一样把自身容纳在里面。 他的外表,是一个身穿寒酸西装的中年男性,配搭上尖角、蝙蝠翅膀、带勾的尾巴以及一柄大弯刀----这样一种露骨到极点的恶魔姿态。不过也并不具备遇到日晒就会怎么样之类的恶魔特性。 现在他之所以这样子隐藏着自己的身姿。是因为一个非常滑稽的理由。 不仅仅是守护“星黎殿”,在贝露佩欧露不在的时候还负责代为裁决事项的这位“魔王”,平时都是以自己的真面目跟成员们相对的。 举起在头顶上的火把“托利比亚”……通过使用这个“银沙回廊”的操作空间诱导装置,他就能把“秘匿圣室”的力量缠绕在身上隐藏自己的强大气息,伪装成普通的“使徒”身份,在“星黎殿”里进行巡察。这并不是以阴险的监视为目的,而是为了从成员的角度来体会组织的形态而采取的措施。 由于这个缘故,在可能暴露于众目之下的地方,作为“岚蹄”向三柱臣请求谒见的时侯,他不得不进行现在这种可笑的伪装。 “怎么了……?不。” 只是遵从计划的安排而出现----贝露佩欧露本来应该知道这件事,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反过来问自己了呢?虽然他对此感到很可疑,但又想到总之还是该先作报告,所以就让方柱体啪嗒地向前倒了下来。他似乎把这当作是平伏身体的姿势了。 “报告盟主,谒见典礼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面对这种夸张的态度和话语,盟主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辛苦你了,‘岚蹄’。” 少年轻声催促其他人说道: “那么,我们走吧。” 叮啷…… 弹了一声琵琶后,洛弗卡雷就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黑卡蒂也伴在“他”的身边,贝露佩欧露则站在相反的另一侧。 身后跟随着方柱体状态的费可鲁,众人慢慢地向前迈步。 迈向接下来即将展开的、属于他们的战斗。 位于移动要塞上半部的城寨部分。跟秘密设施众多的下半岩块部分不一样,基本上不存在多余的房间。 虽然在当初建造的时侯也许曾经存在过,但是随着战斗岁月的推移,这里已经被改造成更适宜战斗、更实用的形式了。 即使是这样的城寨部分,也还是有可以称为例外的区域。 从双塔城门沿直线往前走,在穿过平常一般不打开的三道大门之后到达的大厅,那是一个两侧各有两排粗粗的圆形列柱的五廊式大伽蓝殿。列柱之间以平缓的拱廊相连,并向着宽广的天花板延伸融合,形成一个平面,看起来也好像一条石造的隧道。 在中央铺着的厚厚绒毯前方----也就是伽蓝殿的最里头,有一个十几级阶梯高的舞台。在绒毯的前方并不是祭坛,而是设置着另一层更宽广的、舞台上的舞台。 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描绘着满满的彩色壁画。作为样式,那并不是通常能见到的宗教性图画。只是描绘着一个巨大的身姿和无数个小小的身姿。 描绘在中央的是一条盘踞着的巨大黑蛇。展开在其背后的是无数奔跑着的“红世使徒”---- 任何人都没有跟任何人生斗殴、没有互相厮杀、没有互相啃咬,只是以黑蛇为中心一直往前奔,这就是他们[化装舞会]的存在姿态了。 “给我等着瞧吧,不知哪根葱的家伙。就让我来亲自教会你对待参谋阁下和大御巫的礼仪。”‘ 现在,许多对这个绘画有所理解的人,以及许多对这个绘画感到莫名其妙的人----[化装舞会]的成员们,都密密麻麻地挤在离绒毯几步远的位置上。 在漫长的岁月里都空着王座的盟主,终于成功实现了归还。 从现在开始,就即将举行谒见的仪式,以及御命的下达。 “真、真的要干那么夸张的事!?” 实际上,有许多成员都是第一次听见御命这个词。通晓其真实情况的就只有贝露佩欧露的亲信和一部分的布告官而已,而知道其存在的也只限于一些身经百战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大半部分的成员都只认识到那是对组织来说是绝密的“某件事”。 “算了吧,利扎贝尔!那样绝对是很糟糕的啦!!” 由于事前已经通告了这个秘密即将被揭晓,它们之间的热烈气氛,也在事前达到了最**。毕竟(虽说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说过传闻)这是“那个”盟主认真执行的计划。那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美妙、或者是无比壮大的计划了。 “有什么打紧的。我们可不是因为对方地位等级高才抱有敬畏和倾慕之情的。唯有力量----只有这个才是决定彼此存在方式的标准。” 当然----存在于过去几千年前的盟主所怀抱的御命,不管怎么说也相隔太遥远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完全无法理解。那些人只是单纯顺应着周围人的狂热情绪,对即将来临的典礼怀抱着期待。 “可是,怎么偏偏要对盟主来做那种事……” “而且什么位阶的。盟主大人可不是能用那种东西来衡量的伟人啊!?” 在这样的气氛中,有三个人并没有顺应那种狂热情绪,而是在墙边争执着。 不必多说,那当然是斯托拉斯和皮尔索恩,还有利扎贝尔了。 前者的两人被利扎贝尔的巨大身躯以上面的一对手臂抱着不断挣扎----从表面上看来,那实在是一幅随罕见却很有趣的光景。 但是,对于本人----尤其是被抱着的两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骚动。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也毫无疑问会被挂上“搞恶作剧的同党”这个嫌疑。 至于利扎贝尔,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愚蠢的男人。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行为到底会带来什么结果。但是现在,想要试一试他是不是值得自己敬重的贝露佩欧露和黑卡蒂侍奉、并以力量确认他有没有侍奉的价值----他已经被这种自于强烈忠诚心的冲动和漏*点冲昏了头脑。 “有什么伟人不伟人的,你看吧。” 他以头上的三个角向喧嚷中的成员们的后方----大伽蓝殿的边缘指了一下。 在那里。有一个人正靠在墙壁上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是个阴气沉沉的男人。在坚硬的长下,以布片缠卷着脸,以斗篷遮掩着身体----正是杀手“坏刃”萨布拉克。 “那边也是。” 他接着又用角指向别处----那是隔着中央绒毯的另一侧的最前列。 一个戴着三角帽、身穿燕尾服的乐师,正灵巧地保持着平衡坐在竖起来的琵琶顶端。那就是先一步来到谒见大殿等待着盟主到来的“笑谑之聘”洛弗卡雷。 “把那种稀奇古怪的家伙拉拢进来,让他自由自在地在‘星黎殿’里昂阔步……这是至今为止都没有过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盟主来了之后才变得有问题的。” 忠诚心关系到归属意识,而归属意识也会产生排斥性。他的敌对心,都完全是以中途乱闯入组织的人们为目标的。 “可是‘坏刃’大人的协助,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事。至于洛弗卡雷,如果是那一派的人,也多半会来看热闹吧。这跟盟主应该是扯不上关系的!” “就是啊,而且你到底怎么知道把那些人叫来是因为盟主的命令嘛!?” 面对继续想要说服他的斯托拉斯和皮尔索恩,利扎贝尔却仿佛横了心似的---- “哼,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企图,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们放开。为了创造‘被我抓住’这个借口,你们就好好在这里挣扎吧。” 说出了这样的无理要求。 被抱着的两人,对这个“魔王”已经深陷于自己的计划而听不进任何道理的事实,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可恶,这样的话。) (真是的,拿他没办法。) 正当两人怀着即使在典礼中造成骚动也在所不惜的决心,开始注入力量的时候。 那一瞬间---- 静…… 周围仿佛响起了肃静号令一般,大伽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只有城主一党才被允许通过的大门,现在已经被打开了。 在这样的寂静之中,两人不禁对是否该采取行动感到犹豫。 趁着他们犹豫的这个时机,利扎贝尔立刻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 在抱着两人的上面那对手臂下方,位于腹部的一对手臂大大张开,缠绕在上面的珠链立即化作了无数的小珠子,向周围散开。 (啊!) (笨蛋!)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两人被扔开了。 在他注视的前方----带领着身边漂浮着锁链的贝露佩欧露和手持锡杖的黑卡蒂,盟主走了进来。承受着异形人形、大小使徒们的无数凌厉视线,也没有露出丝毫动摇的神色,“他”只是悠然自得地踩着厚厚的绒毯,堂而皇之地向前迈步。 那是一位后脑悬垂着一条黑色的龙尾、身上披着绯红色的铠甲和衣裳的少年。 虽然容貌并不是特别华美,但是却给人一种异样的冷静感。 就连“使徒”先用以衡量力量强弱的气势,也非常难以捉摸。 不明来历的人物----这就是他们所抱有的第一印象。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礼仪步骤,黑卡蒂和贝露佩欧露在中途停住了脚步。 只有盟主一人,仿佛要充分显示出自己的存在一般,继续在大伽蓝殿的中央向前迈步。 那个“所谓的盟主”在某个位置上停住了脚步。 他面露笑容---- “报上名来!!” 厉声向着群聚在面前的“使徒”们伸出手来。 声音所到之处----在面对这种突然行动大吃一惊的“使徒”们后方。被知道了企图的利扎贝尔不禁心头一振。然后,他同时也理解到,这正是盟主向自己出的、到舞台上去的邀请。 想要狠揍他一顿,想要试试他的实力,想要奔跑,想要冲撞,想要战斗---- 那是对所有的这一切的、“yu望的肯定”。 被点燃了内心火种的“红世魔王”,把涌上心头的疯狂喜悦,化作了怒号声作为回礼。 “我是巡回士‘蓦地祲’利贝扎尔!!” 蹬!他的巨大身体向前踏出一步,位于前进道路上的“使徒”们都纷纷被推开一旁。 挤满了整个大伽蓝殿的成员们,马上就因为“代表者”的突然登场而沸腾起来,爆出狂热的声音。 面对这种变故。早已有所预见的贝露佩欧露显得一脸平静,漠不关心的黑卡蒂保持着冷冷的态度,明知这样也放着不管的萨布拉克则露出别有深意的神色,吃惊的洛弗卡雷则满面喜色,各自都在旁观望。 冲破了叫唤和喧嚷中的人潮----虽然所有人都没有打算阻碍被挑战者,纷纷向后退开----几乎有大象那么高大的三角甲虫,跟他的外表不一样,并不是一个光会横冲直撞的莽汉。从他本人的角度看来,既然接受了邀请,他就不打算在舞台上表演出差劲的舞蹈。准备已经早就做好了。 “请展现出您的力量,让我看看是否有资格成为我们的盟主吧!” 在再次回响起怒号声的大伽蓝殿中,撒落在地的小珠子化作了茄红色的火焰膨胀起来。火焰互相缠绕在一起逐渐成形,最后 形成了七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姿态。只有真身的利扎贝尔向前踏出 一步,八个身体从八个方向包围着盟主,就好像方位各不相同的 八面镜子一样。 看到那率先迈出的一步,盟主马上感受到了挑战者的勇气。 他令身体轻轻地飘上空中。 刚开始以为他要逃掉而怒火中烧的利扎贝尔---- “!” 却马上就现。他飘浮在某个高度时就停止了。然后,当他理解了那是正好跟他正面相对,“接受挑战的位置”时,内心顿时就感到无比兴奋和雀跃,身体也同时向前猛冲起来。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出了如欢呼声般的咆哮,把浑身的力量凝聚在三个角上起了挑战。下一瞬间,有着同等威力的七个分身也同时涌了过去,把位于中央的、身体远小于他的盟主包围起来---- 轰隆----!! 激烈的冲撞声震撼了空气。 震撼着脚边和腹部的余韵逐渐消散---- “----很好。” “!?” 取而代之的,是盟主那沉稳的声音回响在四周。 “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很好。” “呜噢、噢!?” 面对惊愕不已的利扎贝尔的本体,盟主用右手抓住了他的角的尖端。他并不是像握棒子一样横着手来握,而是以抓住位于前方的东西一样,从正面紧紧握住。身体并没有从漂浮的位置移动分毫,少年的表情上浮现出强烈无比的、仿佛正在旺盛燃烧似的喜悦之色。 仔细一看,只见七个分身都被他从后脑伸出的龙尾阻挡住了。围绕在抵挡和被抵挡了攻击的两人外周缓缓卷动的圆圈表面,那漆黑的鳞片上并没有遭受到一分一毫的损伤……全员都静止在那里。 利扎贝尔对盟主瞬间涌现出来的无比强大的力量产生了恐惧感。 尽管感到恐惧,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或者变得怯懦起来。那样的感情,他早已将其定义为爱惜自己性命和存在的胆小鬼才会有的杂念,彻底舍弃掉了。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暇顾及那种事情。肯定了自己的yu望,把自己请过来的对手就在眼前,而且还露出了如燃烧的烈焰般的、令人陶醉的喜悦表情。 (必须起挑战!!) 他的脑袋就只剩下这个念头。不仅如此---- (我的战斗能力还有很多很多,我很想尝试不同于第一招的各种各样的技能,很想把所有的能耐全部使出来!现在这个、近在眼前的存在,我很想越他!!) 还被这样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热感觉支配了。 但是---- “你打响了第一枪,非常好----‘蓦地祲’利贝扎尔。” 在听到对方以少年的声音说出的称赞之言时---- (----啊?) 自然而然地,他的一边膝盖就跪在了地上。接着,另一边膝盖也“咚”的一声跪下,最后连四只手掌也全部贴到了绒毯之上。被邀请而点燃了火苗、因力量互相碰撞而沸腾起来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被彻底融化了。他的心胸中并没有残留下任何败北感和劣等感之类的阴暗感情。 充满着他身体的,是达到极限的惊叹和感动。 欣然接受yu望。 以拥有的力量互相碰撞。 也承认共同享受欢乐的行为。 利扎贝尔眼中的盟主,呈现出了这样一个有资格成为他们“红世使徒”的君主的英姿。仿佛受到了那种火热喜悦感的传染一般。他的全身都因为感受到比刚才扑出去的时候更强烈的漏*点而颤抖起来。 (呜呜----太可惜了!!) 那种震撼达到了极限。他立刻平伏着身体。 “是----!!” 他的态度并没有丝毫虚假的成分.但同时也在内心大声呐喊: (战斗----我跟这位大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啊!!) 以意志施加的统制由于心神的波动而丧失,七个分身全部消失无踪,变回了无数颗珠子哗啦哗啦地掉落在地上。 盟主的声音说道: “嗯,这个身体,果然不错。” 他轻轻把头一甩,那如黑色流水般的龙尾在一瞬间内就恢复了原来的长度。 纵观舞台之下,只见聚集在大伽蓝殿里的全员都跟利扎贝尔一样,平伏在他的面前。 yu望的肯定者。 不仅仅对其强大的力量,同时更对他的存在方式本身感到敬服----在场的所有“使徒”都亲身体会到这种感受,产生了自心底的喜悦,以沉默加以称颂,并以态度表示认可。 ----他正是最有资格被奉为[化装舞会]盟主的人。 过了一会儿,少年的声音说道: “共同向前迈进,这种实感,非常明显。” 他落到地上,继续向前迈步。 在场者当中只有三人没有平伏在地而是单膝跪下,守候在旁的贝露佩欧露和黑卡蒂(最后的一个自然是位于墙边的萨布拉克了)跟随在后,三人终于登上了舞台。 翻动着衣裳转过身来的盟主,睥睨着众人说道: “好,站起来吧,‘红世使徒’们----我们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时间了。” 位于大伽蓝殿的全员。站在因骚动而被扯歪了的绒毯上的利扎贝尔也一样,都同时站了起来。目睹了这一幕,盟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作为盟主的存在方式和持有力量的披露,应该已经足够了。如果详细的说明再由自己来说的话,恐怕就有点画蛇添足了吧。他想到这里,就以眼神跟身旁的属下确认了一下。以少年的声音说道: “交给你了。” “是。” 领命的贝露佩欧露优雅地弯腰行了一礼,久违地在他人的命令下履行自己长年以来肩负的职责----对组织下达指示。 “从现在开始,即将对[化装舞会]成员进行御命的通达。” 完全被盟主的存在所压倒的成员们,事到如今才想起谒见仪式上的另一个主题----足以左右自己命运的那件大事。 他们[化装舞会]所奉行的御命。 正因为对盟主的敬服和敬畏感情的强烈,期待感也在不断高涨。尽管没有人明确说出什么话,但是大伽蓝殿内已经充满了深沉的议论声了。 认识这个名字的人----尤其是站在墙边的男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 从舞台后方的墙壁上,飘出了一些既像是银色水滴也像是雾气的光点。光点马上形成了漩涡,保持着毫无厚度的状态向周围扩散。不一会儿,那漩涡就化作了空洞,逐渐被扩展成通往别的空间的道路,空洞的高度一直延伸到伽蓝殿能容纳的最高位置。 只要是组织里的成员,无论是谁都曾经体验过的这个现象,正是“银沙回廊”。 那是对“星黎殿”的内部空间进行重组,把远离的场所连接起来的特殊通道。 成员们倒吸了一口气、注视着漩涡中间---- “让~你们久等啦!终~于等到出场时间,令人欢~欣鼓舞的御命!exnetg~!的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被委托对御命进行技术方面的解说的男人,以高调得有点多余的拖长声音大声叫喊道。 他的声音,是从“银沙回廊”的漩涡里面----不知位于要塞的哪个位置的区域传出来的。 “这~个实验!能够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红世使徒’的地~位!因~此才称为‘御命’!我长~年以来的研~究,现~在终于开~花结果----” “教授。大家不是都在等呜哇啊啊啊啊!” 声音一下子被断绝。取而代之的是“银沙回廊”里面亮起了昏暗的光亮。 能看到的,是一个圆形的物体。 然后。慢慢就可以看清楚那是一个从正上方看去的圆口炉灶。 那正是周围缠绕着黑色煤烟的炉灶型宝具“格新诺姆”。 平常总是插在那里、或者漂浮在那上面的三个宝具,现在已经不在了。漂浮在贝露佩欧露周围的锁链“达尔塔洛斯”、黑卡蒂所携带的锡杖“trigon”、还有修德南远征时带在身上的“神铁如意”,都以各自的方式存在于为实行御命而努力的人们身边。 填满了炉灶的灰,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只以高低差来精细地描绘出立体形状的炉灰。不知不觉就形成了某个图像。 那正是以现在“星黎殿”所停泊的国家----日本为中心的世界地图。 “那么,就让我开始说明吧。”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贝露佩欧露的声音。 ※※※※※ 位于世界角落的一个小镇。 一个烟雨蒙蒙的夜晚,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在古旧的铺石道路上踩着危殆的步伐。 偶尔在街灯照耀下显露出来的身姿,是一个身穿古典式西装、瘦削得像竹竿一样的人影。跟西装配套的帽子,拿在手里的手杖,再加上从举止中透露出来的气质,都跟老绅士这个形容非常相称。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撑起雨伞。 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被践踏至今、变得异常光滑的白色铺石,几乎跟被打磨得平整光亮的镜子一样,一闪一闪地反射出街灯的亮光。因为光源微弱的缘故,那种光亮并不足以照亮夜晚。但是看上去就好像点缀着黑暗的宝石、或者漂浮于黑夜中的光之小岛一样。 践踏着那样的宝石,不断地从一个小岛过渡到另一个小岛的老绅士,忽然停住了脚步。 “噢,好久不见了,德卡拉比亚。” 他透过帽沿、以窥视般的视线向上看到的东西,是在雾雨之中突然浮现出来的一个自在式。 在人类大小的圆圈内有一个五芒星、中央有一个眼睛状的纹章,仿佛还没睡醒似的半合着。 “明明现在也不是紧急事态,真没想到你会现身啊。” 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奇特外表,老绅士继续说道: “终于……动员令已经传达到我这里来了吗。” 自在式没有回答,只是时而晃动,时而旋转,时而生变化,就这样漂浮在雾雨中。 第三章 为了启程 (上) 佐藤启作正挤在电车的人潮里。 (果然,还是应该在早上出门才对啊。) 事到如今,他才后悔了起来。 跟早晚的高峰期相比虽然要好一点。但是御崎市车站是有多条路线经过的中转车站。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陷入慢性拥挤状态,也可以算是地势布局上的宿命了。特别是这个从御崎市车站开往西南方向的线路。还跟远处的都圈相连接。那就更拥挤不堪了。 被人潮推来挤去,挂在肩上的那包大得有点多余的行李,也总是被拉来扯去。 (好痛……不过,也没办法。) 对佐藤来说,在这次的启程之前,他还是想好好跟“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作一次正式道别。他一直在等着昨晚也一如既往地喝得烂醉如泥的她醒来.结果就拖到了这个时间----就是这么回事。 对于她那“一如既往”的状态,佐藤虽然也感觉到有点沮丧,但是又转念一想“怎么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丧气”,于是又重新振作起来,在大屋门前精神十足地---- “那么,我要去了!” 怀着赌上自己一切的决心向她作出了宣言。 而玛琼琳对这句话的回答---- “行~啦行啦。你这次可是去当跑腿,要好好听从吩咐做事啊。” 却是这样有气没力的一句话。 反倒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旅途快乐哦,期间的长短是没关系的啦,全都看你哕,佐藤启作。” 罕见地以认真的口吻向自己说了这句话。 (怎么说呢,难道就不能再说得有点那个感觉----) 心怀沮丧的少年想到这里---- (----啊,糟糕。) 就立刻察觉到自己又在向她渴求着什么了。他慌忙甩了甩脑袋。被挤得动弹不得的周围乘客都以抱怨的目光看向抖动着身体的他,不过他还是完全无视了。 (才一出来就变得这么懦弱怎么行啊!) 自己是怀着“为了她做自己能做的事”这个誓言而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的。要是再期待奖励什么的话,那也太不知足了,甚至可以说是任性的想法。 (对,先不管她用什么口吻来说,“好好听从吩咐做事”,玛琼琳小姐的这个指示本身是非常正确的……我一定要好好做才行。) 作为受到外界宿任命的初等联络员,必须迅而准确地处理事务,完成情报的直接接收和转交任务……这种身份、行动和目的,全都将作为自己的责任背负在肩上。无论是像孩子一样向谁撒娇,还是像傻瓜一样藐视世间,现在都是不允许的。当然。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像现在这样鼓起干劲。 (好,我要好好干!) 在内心让自己振作起来的同时,为了把确认放在外套内袋里的介绍信、以及玛琼琳新交给他的签条这件事变成习惯性行为.他把手掌按在胸口上。 玛琼琳说过。这次的签条跟至今为止的有点不一样。 “外界宿成员的心得嘛,就是我们火雾战士不在身边的时候,绝对不能跟‘红世使徒’碰头。这就是为了那种时侯而给你准备的东西啦。” “虽然还因为担心过度而加上了各种各样的多余功能啦,嘻嘻嘻噗噢!?” 根据两人的说明,这个据说是“使徒”的探测机。如果附近有类似的气息的话。就会把微机状况通过某种某种触感来通知持有者。 “总之,一旦通过这个东西感应到‘使徒’的存在,你就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好,必须要全力逃跑。绝对不能随便靠近,或者产生调查的念头----” “虽然也不用我们多说了,不过你要是产生哪怕是那么一点点想跟他们战斗的念头----” “我可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虽然听了这种叮嘱有点不是滋味.但自己以前也的确犯过这种错误,所以也只有默默接受了。 (的确,如果没有玛琼琳小姐在的话……) 他之前犯的错误----把宝具的大剑放在推车上。想要跟“使徒”战斗----现在想起来,那到底是多么愚蠢、轻率和鲁莽的行为啊----他曾经亲身体验过的那种实力差距.即使在挤得水泄不通的电车内也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即使是现在,要是没有火雾战士的话,像我这样的人…… 佐藤不禁倒吞了一口唾沫。 现在。自己正在离开御崎市这个火雾战士所守护的城堡、或者是摇篮,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行走于食人怪物横行肆虐的世界中。这甚至比独自一人在密林深处徘徊更可怕,没有逃跑和抵抗的决定性力量,无论拿着什么武器、无论周围有多少人都毫无意义。这里----简直就是恐怖的世界。 在恐怖的世界中,即使是现在这个瞬间,也一定会有人在某个地方被啃食而死。在没有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从世界上缺落,被人们彻底忘却。不管对谁抱有何等强烈的思念,或者是有谁对自己抱有强烈的思念,都无法改变。 (是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吗……) 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得到了火雾战士?玛琼琳这个盾牌。一直以来。通过把一切交托于她的判断,从而在无意识中获得安心感的少年。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领悟了那曾经在对话中多次听说过、而且也非常熟悉的话语的真正含义。 (在这里的大家----“人类”们,原来都一直处在这样一种毫无防备的世界里啊。) 真正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异能者----以玛琼琳为的众多火雾战士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好像撒手不理的冷淡态度。绝对不是像表面上那样单纯的冷漠。 即使想挽救所有的人。这个世界也实在太大了。 即使想把“使徒”全部歼灭,其数量也实在太多了。 在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也还是要继续战斗----那种态度。实际上是决心坚强程度的体现。对她们抱有反感而咬着不放的话,就等于是以感情去拒绝自己无法理解的事----跟小孩子耍脾气没什么两样。 (火雾战士。) 佐藤又一次在心中对她们这些异能战士的统称进行思考。 (很厉害……那真的是很厉害的人们啊。) 然后,他在战栗之中,又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是否能保持协助她们的心意。 外界宿的人们,大概都是一直怀着这种恐惧感而行动的吧。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外界宿也面临着不知是谁动的大规模袭击,很多成员们受牵连而死去,听说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 即使如此,自己还能继续保持想协助她们的心意吗?他在战栗中进行了确认。 (我能。) 曾几何时,自己在车站遭到作为“使徒”仆人的“磷子”袭击而仓皇逃跑的时候。 曾几何时,在高中的清秋祭中被卷人血和火焰的惨剧中的时候。 曾几何时,亲眼目睹了把整个市街彻底破坏的“魔王”力量的时候。 即使在这一切向毫无防备的自己起袭击,我也有全部承受下来的觉悟吗? (啊啊,当然有了。) 自己并没有克服恐惧,自己不可能会成长得那么顺利----少年也对此有所自觉。不过,在置身于恐惧中时能不能采取行动的感觉,他作为曾经多次遭遇过恐怖局面的一员,也在某种程度上有所体会。 (而且,这不是说我自己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是为了玛琼琳小姐,我必须这样做。) 对于他在心中说出来的这句真挚话语― (……?) 就像要为他作出回答,也好像是要考验他一般(----……) 某种感触,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咦!?” 佐藤不由自主地出了声音,附近的乘客又再次向他投以讶异的目光。 (骗、骗人、的吧!?) 紧握在胸口中的签条,把“那个”正在逐步靠近自己到的感触传达他的头脑中。如果明确到这个地步的话,那的确是不需要什么详细说明了。就好像自己长出了不同于耳朵和眼睛的新感觉器官一样。他感觉到某个存在的气息正以迅猛的势头向自己接近而来。 (真、真的是“使徒”吗!?不过为什么!?难道我在这里被现了吗!?) 他刚想要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进行思考,可是马上就察觉那根本无关重要.于是又慌忙环视了一下周围。虽说不是早晚的高峰期.但是这里实在拥挤得连自己的脚也看不见。不仅无法推开别人逃跑。就连稍微动一下身子也做不到。 (该怎么办----) 而且就算是要逃.在行驶中的电车上到底该怎么逃才好呢? 对了!不是有什么可以让车子停下来的、紧急用的装置吗?不过到底哪个才是那个装置?不.那个应该是在月台上的吧?电车上没有吗? 对了,去问别人就行了!不过就算大声把事情说明出来,又会有谁相信呢?还会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提供协助吗? (该怎么办!?) 他光是心里焦急,却无法采取行动。他所感觉到的“那个”,明显是径直向着自己这边冲过来的。他领悟了这一点,才终于从动摇中渗出了恐惧的味道。 这里并没有“悼文吟诵入”玛琼琳?朵在场。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但是如今却作为一个过于残酷的现实.袭向才刚刚踏上旅途的少年。使用签条进行联络吗?但是已经来不及求助了。对方的度实在太快。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吧!) 在恐惧之中,佐藤还是这样想。他并不是恍然大悟,也不是恢复了冷静.更不是意志升华到了更高的境地。他只是死死地抓住了恐惧之中自己能完成的职责而已。 (这样的话,就只有干了!) 就是现在!现在不就正是把自己曾经立誓要做的事付诸实践的时侯吗?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要为玛琼琳小姐效力到最后一刻。 只要我把“使徒”来袭的事通知她,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那是现在的我能做到的最低限度的抵抗了。 (直到最后。我也要做自己能做的事!) 但是,他的决心已经来不及了。 犹豫的时间太长了。 (可恶,已经----) “那个”在瞬间内起了猛烈接近。 (不行了吗----) 判断已经赶不上了。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应该能干得更好,我做起事来根本就不像嘴里说的那么响,根本就什么忙也帮不上,混蛋。完全是白白送死……在这最后一刻,他就只能怀抱各种悔恨的感情。 (----玛琼琳小姐!) 在心中出呐喊。 这时候…… 呼---- 只听到这样的声音。 “!!” 看到突然蹦起身的少年,周围的乘客都已经觉得他的行迹可疑了。 至于他本人,现在已经没有理会他人、或者进行掩饰的余力了。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花好长一会儿,他才终于理解到声音缩代表的意义。 在十秒钟的时间里,有某种东西挡住了窗外景色。从他的眼前掠过。 (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签条中感觉到的“使徒”气息也随之逐渐远去。 (难道……) 跟接近过来的时候一样。一条直线地远离自己而去。 (电、车……?) 气息并不是以自己为目标。 只不过是乘在反向的电车上。 “……!” 感觉到这一点,理解了这一点,佐藤忍不住想要整个人瘫倒下来了。要不是电车的人潮支撑着他的话。说不定他已经那么做了。在另一种意义上,他的头脑又变得一片空白。 (得救了……吗?) 从启程的一刻开始就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总算生存下来的身体,也因为感到纯粹的喜悦而颤抖了起来。至于身体的主人,则完全陷入了紧迫到极点的、跨越生死关头的虚脱感。还没有能领悟到这是一种喜悦的反应。 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头脑中---- (原来不是被现了吗。) 一边怀着放心和松弛的心情这么想着---- (不过话说回来……“使徒”竟然坐电车?) 这时侯才终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不过这完全只是他的偏见。实际上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使徒”,都能熟练地使用人类的交通工具(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支付票款),不过现在的他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继续在电车中不断晃动的他---- (开什么玩笑,真是的……吓得我命也要短几年啊。) 再花费了几秒钟,他才察觉到理所当然的重大事实。 (嗯?跟电车擦身而过----) 他是从御崎市启程的。 从御崎市车站,乘电车出。 既然如此,那么其目的地就只有一个。 “----啊!?” 这次佐藤真的大叫起来了。 新的“使徒”正向着御崎市进。 “可恶!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在混乱之中,他慌忙挣扎着想要把内袋里的签条拿出来,在这个过程中---- (就算要回去,我坐的也是特急列车……不,不行!) 回想起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吩咐过自己的、必须要遵守的忠告,对接下来应该采取的行动进行考虑。 (嗯……“这个”应该算是如他们所嘱咐的那样 逃跑了吧!?) 他注视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进行确认。 (对了,如果要联络的话,还是应该保持一段距离更好吧?如果知道我使用了自在法的话,如那个“使徒”说不定还会掉头回来) 想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 (啊,我难道是傻瓜吗!?) 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来的,是手机。 联络员身为人类,还有为异能者们提供支持……对于这些事实的意义,佐藤终于开始隐约察觉到了。不过现在他光顾着应付眼前的危急事态就已经应接不暇了。 (嗯……如果给家里打电话,就会由婆婆们来接吗?) 计那些当钟点工的老婆婆们找玛琼琳来听电话……思考着这个做法的他---- “……”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却拨响了并不是自己家的另一个电话。把手机贴在耳边等待对方接听,对那特别长的响铃声音感到焦躁不已。 (真是的……到底在干什么,快点接啊!) 感觉到极限的紧张和恐惧感,可是“快从这里逃出去”、“已经不想干了”之类的选择,都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对于这一点,他现在还没有现。 在自己家里无所事事地消磨着时间的田中荣太,对于耍帅离开这里的佐藤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这个事实。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的。) 他会不会干脆挂电话呢?----在毫无意义的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按下了通话按钮的他,听到了他说的话----把关于“使徒”来袭的紧急报告任务委托于他的事由----之后: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以怒喝声把刚才想过的那句话当作回答说了出来。 佐藤却没有理会好友的这种“耍脾气”的举动。 (不管怎样。拜托了!你应该知道有人在“玻璃坛”那边守着会更好吧!?还有,你可别用那张签条啊,说不定会被对方感应到的!) “喂喂!等----” 电话挂掉了。 反正重新拨回去.也只会落得拒绝接听或者关机的结果吧,那家伙就是喜欢这么硬来。田中作出了这样的推测(而且也的确猜对了)。不禁咬紧了牙关。 又是“红世使徒”。 自从上次来过之后,自从把好友夺走之后,才只是过了两个星期而已。 (所以我都说已经受够了啊!!) 如果可以丢出这么一句话而干脆无视的话,那到底该有多么轻松啊。 可是作为现实,“使徒”正在逼近这个城市,如果自己放着不管、就这样演变成突袭危机的话,也不知道会给这个地方带来多大的灾难。更重要的是对此心存畏惧的人正是自己本身,这一点他也是很清楚的。而且,令人不爽的是,佐藤应该也很明白吧。 (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电车也在向这里逼近。) 结果,就像两周前一样,田中站起来了。他一边跑一边用手机拨响了佐藤家的电话。不管怎样,他也必须向玛琼琳请求指示。 (回来之后你给我等着瞧,佐藤你这家伙……) 在心中无奈地咒骂着的田中,在恐惧中感觉到了。 自己并没有像两个星期前那样,对采取行动抱有犹豫。 是因为那时侯,对犹豫的自己的丢脸样子有了深切体会了吗? 还是单纯因为对佐藤怀抱的嫉妒带来的反作用而振作起精神了呢? 虽然自己也无法判断,但是不管怎样,还是要采取行动。一定要迅行动,不管痛苦还是不痛苦,都只能动起来……除此以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双脚在颤抖,内心也畏惧得萎缩起来。 即使如此,自己还是只有这样干。 脚步越来越快,内心充满了焦躁。 开端虽然跟两个星期前奔跑起来的时侯一样,但是这次可以托付后事的佐藤已经不在,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不仅如此,自己反而成了被佐藤托付后事的对象。所谓的四面楚歌就是指这种局面了。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慢慢加大了力度。 “啊啊,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浑蛋!!婆婆,至少今天也该接接电话吧!” 也不知道是向自己还是电话的那边,田中以含泪的声音怒喊道。 乘坐这条路线的电车已经是好久没有过的事了----夏天坐过吗?不,不可能是那样----嗯。特意使用人类的交通工具,虽说也不是没有遭到反对,但结果还是强行坚持下来了。 为了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抱有确信,先还是应该再次以“这个视点”来观察一切。像这样子----身穿厚衣厚裤披上黑色围巾----穿上普通衣服混在人类之中,也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虽然也跟目的有点关系。但现在总感觉心情很畅快。 置身在拥挤的电车中这种状况……说起来,大概是因为高中学校就在家附近的缘故吧,基本上都没有怎么体验过。最近这段时间里。也就只是去往大户的时侯坐过专线巴士而已。虽然事到如今也不会感觉到疲累,不过这样子的话,对人类来说,无论是身心都会感到很难受吧。 忽然---- (……?) 他感应到了一股微弱的自在法气息,如果不是自己的话,那恐怕是无法察觉的吧。这种感觉他也觉得似曾相识。那恐怕就是气息感应。从远处感觉到的那个自在法反应,正以迅猛的度接近而来。 (不是、吗?) 行进方向就在同一直线上,几乎是以相等的度在互相接近。既然如此,那么彼此都应该坐在电车上吧。在作出这个判断的期间。彼此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那么,该怎么办好呢。)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那并不是火雾战士,也不是“使徒”。这样的话,大概就是外界宿的相关者了吧。好像是叫什么联络员的。因为心想着“自己没必要隐藏气息,反而可以成为抑制力”,于是就干脆堂而皇之地前来这里,可是这个决定似乎得到了反效果。没想到在到达前的瞬间会遇到。那方面的相关人员。 (还真是不能如我所愿啊。) 在前方的目的地里,先不说最终会不会遭到妨碍,在了解到自己的真正用意之前,他们应该不会贸然动手----本来是这样推测的。只是,时间的话当然是越充分越好。要是在这里被哪个不确定的其他人出事前通告闹出骚动、徒然让对方提高警惕的话. 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要收拾掉吗?) 在电车擦身而过的瞬间展开封绝,把应该能在里面能行动的那个人抹消就行了。 (等一下。) 那是不行的……不,还是别干了吧。 (目的就只有一个,也没必要拘泥于这些琐碎的事情。) 不管如何,只要看到自己的现状,她们暂时也应该会采取静观的态度。万一自己率先动手把联络员收拾掉的事被她们知道的话,那就等于是主动放弃自己想争取的时间,导致“一碰上就开战”的事态。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了。 (对,而且……) 知道自己拥有敏锐知觉的她们,也应该会理解到我放过了从眼前擦身而过的联络员这件事吧。那个联络员的紧急报告.反而会成为我“目前没有加害的意思”的态度表现。所以,现在还是放着别管的好。 (嗯,他是这么说的啦。) 在心中不知道跟谁说话的他面前,窗外的电车一掠而过。 失去了那十秒左右的杀死对方的机会,心中充满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真没办法。) 在一边叹气一边眺望远方的瞬间---- “!” 感觉好久没见过的某样东西,此时正远远地出现在低矮住宅区的那一边。 那就是横跨在位于御崎市中心的真南川上的大铁桥----御崎大桥的a形主塔。 两个并排在一起的主塔,正在迎接自己的归来。向眼下一看,可以看到那早已熟悉的、位于市西部的住宅区。呈现出平缓的地形。 (我……回来了。) 他身怀感慨地这么想着,然后又暗暗默念道: (为了启程。) 向着应该在这片土地里过着生活的母亲、朋友,还有……她们---- (我……回来了啊。) 从心底出呼唤。 眼前的景色变化为河岸地带,越过了真南川。 作为来访者。同时也作为归还者,在城市的西南端沿着住宅区北上、渡过真南川到达御崎市车站的这条路线上前进。 耳边传来了似乎很熟悉、又好像不是很熟悉的广播音: (本次列车即将抵达御崎市~御崎市~) 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红世使徒”正在接近。 接到这个紧急报告,立刻就在佐藤家的庭院召开临时作战会议的众人---- “吉田一美。你打算怎么办?” 被亚拉斯特尔这么一问,吉田一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是……) 至今为止.虽然也被卷入或者自己闯进去过好几次,但仔细 一想的话,跟“他”无关的战斗,眼前这次却是第一次。 “你可以跟田中荣太氏一起前往旧依田百货监视‘玻璃坛’,也可以现在立刻尽量远离这个地方,就是这两个选择是也。” “推荐后者。”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嗯,虽说是相关者,但是小姑娘你也没有为此拼命的理由啦。我们并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你还是尽早去避难吧。” 马可西亚斯也为此作了补充。 田中也以从吉田看来也明显一片苍白的脸说道: “那样是最好啦,吉田同学。现在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家伙,你完全没有必要固执地留在这里啊。” 以颤抖的双脚,拼命坚持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干脆把护送吉田到远处安全的地方这个任务交给他算了吧?----心里这么想着的玛琼琳苦笑了一下,只向少女催促着对行动的选择。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不过你真的没必要勉强啊?说真的,就算你在这里,我想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那个东西’,也不能在这种状况下使用吧。” 玛琼琳轻轻用手指了一下的,是被披在室内便服外的罩衣遮挡住而无法看见的东西。 那正是吉田挂在脖子上的、有着希腊十字架形状的吊坠。 正如玛琼琳所说,她唯一能使用“红世”这方面力量的宝具“希拉达”,并不是只要直接使用就行的东西。无论是只有她才知道的动条件,还有一旦使用后带来的效果,都是在某位少年在场的情况下才有意义。在“他”已经失踪的这种状况下,这个东西就只能成为单纯的装饰而已。 “我……” 仿佛要把答案挤出来似的,吉田把手按在罩衣的胸口上。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什么都没说的少女----将自己带来这个地方的少女身上。返回来的视线,既像是在考验自己似的富有挑战性,同时也好像在安慰自己似的充满温柔。 “……我要留下来。” 吉田坚决地抬起头说道。 “如果田中同学有什么无法顾及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小事我都会帮忙的。而且,既然选择在这个时期来的话,我想应该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众人----特别是火雾战士们----都有点佩服她了。的确,在现在这个状况下,跟至今为止的事件毫无关系的“使徒”偶然前来这里的可能性非常低。 尽管看样子很害怕,内心也在动摇,但是应该想的事也会好好去想.该拼命的事还是会拼命,这样的思想准备,少女已经完全具备了。 “如果现在选择逃避的话……我觉得就会从本来已经踏入的地方被甩落下来。我……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在宣言的同时,吉田紧紧地握住了胸前的“希拉达”。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再次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走下了御崎市车站的月台。 偏离了喧嚣的人潮,只是一直沿着那细长的月台往前迈步。 (变得漂亮多了啊。) 曾经一度被破坏而新建起来的车站大楼,每个角落都反射出崭新的光泽。 至于旧的车站大楼,当时为了击退依附在那里、企图启动大规模逆转印章的“助手多米诺”,已经被连同周围的桥墩和承载着“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的怪物列车一起摧垮到体无完肤的地步了。 虽然并没有直接看到破坏的光景,但是化作了“废墟”的凄惨状况,也还记得很清楚。同时,还清楚地认识到,要是“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在封绝之外战斗,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那样子竟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恐怕也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一边想,一边向着隔了几个月台的墙壁另一侧----也就是车站的东侧----看去。 被自己和其他御崎市居民唤作“车站对面”的那一带,就是所谓的商务街道,林立着众多新旧不一、无味干燥的办公大楼。 在其中的一角,有一座又高又新的、外周完全以玻璃包围的高层大厦。 那就是御崎中庭·拱廊大楼了。 那是拥有内部全层采用开放式天花板设计的半室外空间,以架设于其上的四条走廊构成的美术馆为,配备有上层部的饮食街、中层部的酒店、下层部的办公室等地方的复合型设施。 (好像,就是在那里跟吉田同学进行了第一次约会吧。) 一起看过的展示品……那是什么呢。因为之后生的事给人印象太过强烈,所以记得不怎么清楚。毕竟那是好不容易在最初的战斗中幸存下来,在以后应该怎么办也无法确定而漫无目的地 过着的日常生活中,再次跟“使徒”相遇的瞬间。 有着老绅士资态的“捡骨师”拉米。 (不,好像应该叫“螺旋风琴”莲南希吧。) 追随着那个来到御崎市收集火炬的“使徒”出现的,就是火雾战士中以战斗狂出名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刚开始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呢。) 对于佐藤和田中也被卷入其中,并把她看作大姐头对她心存仰慕的事情,当时也并不知道。在面临战斗的时候,那不顾一切地把愤怒和憎恨泄在对方身上的恐怖姿态,跟正正经经地为了使命而生的“她”完全相反,不过之后在听说了事情原委之后也理解了过来,那完全是一个典型的火雾战士。 (事到如今想起来,光凭着不成熟的两个人,能把那个人压住还真不容易呢。) 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等待下一趟列车的人越来越多的月台,走下了楼梯。穿过崭新漂亮的自动检票口,可以看到同样也是新增设的、跟车站大楼之间的联络通道。 从这里向北穿出去的话,就会到达迎合新建车站建成的时机开张的购物街。 (经历了好几个月的锻炼和多次的战斗,已经……变得稍微能干一点了吧。) 在圣诞平安夜生的、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战。以自己为诱饵,企图把火雾战士一网打尽的[化装舞会]搜索列兵“聚散之丁”萨罗比。还有---- (另外一个巡回士……) 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又回想起贝露佩欧露的说明。 (好像,是叫做“吼号呀”比弗伦斯。) 然后,在惊险地达到了那两人的瞬间出现的压轴角色----杀手“坏刃”萨布拉克。 虽说战斗总是跟艰苦脱离不了干系,但是就算这样,像他那么大规模地到处大肆破坏、而且还使出那么难缠的手段的敌人也没有几个了。由于事前有所准备,配合相当默契,再加上各自的随机应变,还有不逃跑而坚持跟他周旋,才勉强将他击退,实在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不过,比起这些事,内心涌出来的却是另一股强烈的感情。 (对不起。) 在购物街的出口等待着自己的两位少女。 (真的,很对不起。) 自己派人送回去的、由两人寄给自己的信,是不是平安无事地送到了呢?那是现在不得不离开,不得不消失,然而却必须留下的、告诉她们“自己就在这里”的信息。 贝露佩欧露胸有成竹地说过,已经马上安排好了,第二天应该就会送到,因为是委托毫不知情的人类去办的,绝对不会留下痕迹什么的…… (不过,她应该也不会说“多余”的谎话啦。)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车站大楼走了出来。 (而且,那已经无关重要了。) 从车站的出口笔直延伸出去的大马路,注视着展开在眼前的故乡----御崎市。 (毕竟,我已经这样来到了这里。) 一边想,一边向前迈步。 混在人潮中,跟众多的人擦身而过。 在跟车站大楼同时新建起来的广场上,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时钟塔。在对面,被整备成多机能的巴士总站,也同样有大量的人潮在穿梭来往。 在陆续入站的巴士中,那华丽的红色巴士路线表示牌上,写着一个设施的名称。 大户梦幻公园。 那是自己跟吉田两人一起约会外出的游乐场。 (真令人怀念……跟吉田同学一起去,是什么时侯呢?) 那时候,想要把自己消灭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跟自己生过一些纠纷,后来得到了正好从海外回来的父亲帮忙。玩偶毛布服里面简直热得要死啊,下次你给我定个轻松点的战术吧----之后他还笑着这么说道。 (对,是夏天。) 记得在大山斜面的树荫处,还曾经被请吃过美味的炸猪排三明治。当时的自己,无论什么事都无法下结论,只是一味地依赖着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少女的温柔。 (真是的,那简直是厚颜无耻。) 在无奈的同时,也怀念着对残酷的幸福毫无自觉的那个时候。 对投身到战斗中感到恐惧,对离开故乡感到踌躇,能作为人类怀抱悲喜之情的温暖感,对平稳度过的日子感到的留恋……讽刺的是,自己之所以对这些东西感到无比珍惜,偏偏是因为在该 走的道路和想停留的地方之间犹豫不决,仿佛当作烦恼材料的附属品似的一直注视着它们缘故。 以将自己挽留在人类那边的方式、教会了自己这些东西的高贵价值的少女,在这个城市共同生活、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日常象征的少女----吉田一美。正因为是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才能怀 着对她的敬意,明确地说出来:恐惧和踌躇,温暖和留恋,甚至是迷惘和烦恼……怀抱着所有的一切,跟家人和大家一起生活的、作为“密斯提斯”的日子----真的非常快乐。 (那样的日子,也全都是----) 走过了眼前交通灯即将变换信号的斑马线,横穿过在不远处的那条马路的入口。 (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里是饭馆和饮食店林立的繁华街,依然是人山人海。 在火红的夕阳把视野染成一片红色、自己被困于封绝之中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的日常生活都一下子被烧成了灰烬----不,是熊熊燃烧了起来、并生了改变。 利用傍晚展开封绝的,是袭击自己的两个“磷子”。 在危机中挽救了自己的,是名为“炎灼眼的杀手”的少女。 除了作为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契约者而拥有的称号之外,并没有任何固有的名字,为了跟同业者互相区别,只拥有“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这个代号的一位少女。 (那时侯可真的把我当成物品了啊。) 对于自己早已死去,而且还是用死去的自己的残渣做成的冒牌货这个事实无法理解(就算是现在,也还是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顺应着激愤的感情一直咬着不放,令少女感到焦躁和厌烦。不知道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也没有余力去顾及除自己以外的存在。 (虽然是一种装模作样的说法,不过那还真是命运般的邂逅。) 至少对自己来说,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现在还要过相当一段时间,才能看到那一幕光景吧。) 在大马路上向头顶眺望了一眼,心里这么想着。 今天的天空也一片澄澈,流云也很稀疏。 看来应该可以看到美丽的夕阳了。 他并没有走进繁华街,而是顺着人潮的流向,沿着大马路向西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起自从车站被破坏之后,这里有一段时间还成了步行街。 (大家好像还一起坐在围栏上喝着果汁之类的呢。) 那时侯,整条大马路都挤满了人,从露天餐厅到露天商人、街头音乐家等等互相混容在一起,那一幕日常中的非日常光景,现在也还能唤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慨。 曾经多次跟好友们一起混在其中的、每天就像过节一样的短暂光景,现在已经被穿梭的车流所取代,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了。 仿佛为了抹去那一丝寂寞似的,又想起了另一幕回忆。 (清秋祭的盛装游行,也在这里来往过吧。) 从一年级各班中分别挑选出几名”班级代表“组成的盛装队列,沿着来往于车站前的路线游行了一圈。包括自己在内的七人也以各不相同的打扮,举着赞助者的广告板参与其中。 接着,在学校过夜进行准备时感受到的兴奋,当天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忙碌和无比的爽快感,在祭典中出现的“彩飘”菲蕾丝突袭带来的危机感,甚至还有在闭幕式连续生的冲击性战斗的恐慌,思绪自然而然地回忆了起来。 还有隐约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不安感膨胀到容许范围极限的最糟糕的时期。 (真是的,我这个身体到底是……) 布下机关的人、被布下机关的人、被卷入其中的人,所有一切都交混在一起,实际上却是依然还没有完全被解明的、如同诡异的黑盒子一般的宝具“零时迷子”。 现在想起来,也还真亏得有人会对身边的这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抱有好感、彼此亲密交往呢。 (说起来----) 曾几何时,被说过的话。 (----“无论是佐藤启作、田中荣太,还是吉田一美,就算知道了你不是人类的真相,也没有对这个事实采取任何措施的能力。”----“不管真相如何,只要对一直以来的他们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就会凭着惰性而生活下去。”----“就正如你今天所感受到的,跟一样的日常,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朋友。而寒意和疏远,将不断地将这些事物一点一点地削弱。”----) 曾几何时,自己还反驳过。 (----“不过,知道了一切,也还是认同了我的大家,在这种惰性的生活结束的时侯”----“我想应该是会给我一些跟这种寒意不一样的东西的。”----) 结果,在确认哪一个说法正确之前,自己却先一步跑了出来。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这副模样的话,恐怕已经不是感到寒意和疏远的程度了吧。那到底是愤怒和悲哀,还是拒绝反应呢? 尽管没有去确认的打算,他还是从大马路转进了向北的道路。 逐渐远离大马路的喧嚣声的这个地方,是全部由除道路外都被包围在围墙和大门之中的宅邸构成的闲静地区。这里就是御崎市的地主阶级的人们集中居住的,俗称“旧住宅区”的地方。从这里再走进去一点的话,就应该可以看到佐藤启作的家了。 (佐藤那家伙,应该已经转学了吧。) 在他那宽敞豪华什么都有的家里,也因为玛琼琳在那里寄居的关系,无论是日常的活动,还是非日常的事件,都总是在他那里集合。再加上毫无架子的家主的性格,让人感觉很惬意的那个地方,一直是大家的广场。 (田中到底怎么样了呢。) 想起了曾经融入那个风景之中,却从中途脱落的好友。他也应该是住在这附近,可是却没有去过他家。而且去了也没用,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只能是添麻烦罢了,反而还是由得他更好----想到这里,就没有去找他,而是向西拐弯,走出了旧住宅区。 (而且,还是别过度刺激玛琼琳小姐更好吧。) 想到这里,又马上觉得这只是自己骗自己,只有一笑了之。 (根本不可能不被现,我毕竟完全没有隐藏气息啊。) 稍微再走了一会儿,来到了真南川的河堤。 没有寻找阶梯,只是以两三步轻巧的脚步登上了长着青草的陡峭斜面。 (如果是刚下完雨的话就好了……啊,不过必须是没有太阳的清晨天空才行吧。) 俯视着河岸,看着那比以前看到的还要宽广两倍的蓝天,在心中唤醒了某种感动。 (是不是……已经变得能知道更多东西了呢。) 虽然同样是河岸,但是这样子在不同的场所和时间里,景色也是不同的。过去看到的众多景色也一样----在变成“这样”之后,才现这一点。景色作为映射世界的镜子,随着时光流逝、变化、迁移。即使认识到更多更多的景色,未知的景色也不会减少,也没有尽头。 (那时候的景色,是只限于那一刻的景色,就是这么回事。) 即使是今天这种平平无奇的白昼光景,也是其中之一吧----他边走边想道。 有时是在早晨的锻炼中磨练,有时跟大家放学绕路在这里走,有时则是在鱼鹰节中游荡……回想起这每一幕的光景,然后将其藏于心底。 (认识光景吗……那时候,要不是吉田同学窥视了“这一边”的话,吉田同学的光景,应该会显得更平稳、更宁静吧?) 可是,选择了窥视这一边的人,并非别人,正是吉田一美自身。 在鱼鹰节开始之前,她邂逅了身为调律师的古老火雾战士、最不解风情的怪物“仪装之驱手”卡姆辛,被要求协助对御崎市逐渐增大的扭曲进行“调律”,在同行的期间,借来了一个宝具。 单片眼镜“杰塔托拉”----能够看穿“这个世界的真相”的那个东西,在鱼鹰节之中,把还能转身回到日常生活中的她可以走的退路,完全打碎了。 她知道了自己所恋上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火炬的事实。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 在知道了一切的情况下---- (----“现在在我面前的坂井同学是人类,我是知道的。”----“这么温暖的身体,还有内心”----“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坂井同学”----) 她这么对自己说了。 (现在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即使变成“这样”之后,也还是依赖着她的思念,来回答这种连自己回答也要花费好一段时间的问题。 对于闯进了如此残酷的地方也能作出这种回答的坚强力量,感受到自心底的佩服。 一路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井之上原田铁桥。 (这样承认了自己的并不仅仅是吉田同学,爸爸也是。)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爸爸是自己在世界上最尊敬的人。还记得跟他在走过这条桥的时候说过的话。作为人类的身体,在现实上已经死去了。可是,知道了母亲千草孕育了新的生命时,父亲说过---- (----“因为你看起来已经成长为可以跟你说这种话的男人了嘛。”----) 在那之前的几个月前,也曾经跟父亲见面。在不知道儿子已经成了残渣的情况下,见了两次。 通过比较这两次的差异,绝对不会称赞人的父亲这么说了……这就意味着---- (我的成长,是的确作为事实存在过的。) 那并不是单纯漫无目的地生活而获得的东西。父亲所指出的成长,是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机和苦难后得到的经验,作为力量依存在身上的证明。 (虽然我不能把这种力量使用在帮助妈妈的方面,是个遗憾。) 新的生命----因为有了能代替只是残渣的自己留在父母身边的弟弟或者妹妹,自己才下定了决心离开。虽说如此,对于不能为母亲接下来应该会很辛苦的生活提供帮助,心中也感觉到不小 的痛楚。不孝这个词,实在太沉重了。 (对不起,妈妈……不过,我已经改变了啊。) 从走过桥之后的河堤上,可以看到远处的街道中突兀地隆起来的一团深绿色----御崎山。跟大家一起外出,在那里放焰火和眺望夜景。还被少女拿着便当递到面前的御崎神社,可以隐约看到就在山腰上。 自己通过锻炼可以变强----第一次被告知这个事实的,应该就是那天回家的时候。 (----“你已经可以越人类了”----) 被这样宣告之后,承认自己不是人类,已经变成了不是人类的存在----自己应该对这两方面都抱有过恐惧。可是,那些感觉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 那是因为,作为成长的目标无数次在脑海中想像过,可是每次都因为力量不足而放弃的终点站,或者是新的出点。在跟日常生活诀别的痛苦的另一侧,已经开始以明确的形态放射出光芒的缘故。 跟火雾战士少女一起上路,作为自身的姿态。 (那时候,还真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呢。) 走下河堤,稍微从御崎市西侧的住宅区走进去一点.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公园。 (更重要的是,正因为有那时候所怀抱的思念.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在归途中所怀抱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恐惧。 成为了跨越诀别痛苦的力量的另一种感情,就是迷惑。 那是对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作为一名少女跟自己相对时感到的迷惑。对一直努力让自己成为受到少女信赖的战友,一直努力避免把少女作为“那种对象”来看待的自己来说,那是自己恍然大悟的瞬间。 可以喜欢上她。 (在察觉到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之前。竟然花上了好几个月。) 不由得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好笑。 (能够感觉到“喜欢”的片断。明明已经不断在日常生活中积聚起来了啊。) 踏入公园,来到冬天光秃秃的树枝架在空中的林荫道----在前面的喷水广场一角的长椅上度过的那一刻.也应该是其中之一。在这里,看到她开开心心地吃着菠萝包的满面笑容。自己心中确实是产生了某种感情。 (还有……在这里,有着其他地方无法相比的无数回忆。) 穿过公园来到大马路,可以看见它依然如故地屹立在那里。 市立御崎高中。 第三章 为了启程 (中) 古旧而狭窄的普通校舍。 (啊啊。) 这一幕光景,已经无法用话语去形容了。 只是,心中涌起了一种既算不上喜悦也算不上寂寞的复杂感情。 仿佛受到了诱惑一般,走过了那个很长时间才变换交通信号的十字路口。仿佛为了确认形成了现在自己的大半部分存在的这个场所一样----但是却没有进去,只是绕着围墙走。越是想起自己在这里做过的事,思绪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无论是春夏秋冬,我都在这里度过……本来的话。其实还应该在这里过两年多一点的。) 度过的那段日子,在印象中显得无比鲜明,感觉也非常舒适。无法再次回去、也不会再次来临的那段日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又消失而去。 沿着西侧的围墙走去,可以看到商店街的东边街口。 (……) 在不断传来购物客的热闹喧嚣声的商店街对面,把视线投向在越过几十个屋顶之后应该可以看到的光景。这是跟刚才完全相反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悲伤和苦涩的视线。他所看的位置.是一 位熟悉的少女,以及一位熟悉的少年,他们的家所在的地方。 在生日会的时候只去过一次的,吉田一美的家。 小时候曾经多次去玩过的,池人的家。 对自己抱有好感的那位少女,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想呢? (这个……应该就是留恋了吧。) 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生的变化就忘记了自己的那位好友,现在到底怎样了呢? (就算去想,也是毫无意义的吗。) 事到如今,自己也无法去找她了。 (要是万一在路上遇到----)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了绕着学校的围墙进行跑步训练的一群人。 “!” 其中还混入了一位自己认识的少女。 容貌与其说是“可爱”倒不如说是“帅气”,有着纤长的身段,笑的时候很灿烂,生气的时候也很干脆,害羞的时侯令人感到有趣,采取行动时非常利落,正如她名字一样,就像砍竹子一样笔直的性格----曾经是同班同学的、绪方真竹。 “御崎----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御崎----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 一个个轮流叫着口号,全员以大声回应。那些似乎是她所在 的女子排球部的学生们,在寒风中奔跑而过。‘ “……’’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跟绪方对上了视线。 可是---- 对方却马上挪开了视线,变成了侧脸,最后又变成了背影。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恐怕心里也完全没有感觉,也完全没有在意.只是把这当作是拐过弯就会忘记的事情,理所当然地在面前走过,一直往前跑。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非常明白的事。 即使如此.心里还是很难受。 没办法.只有笑了。 “……呵呵。” 仿佛终于现笑容还可以用在这方面似的,笑了起来。 虽然也知道这样做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痛楚,但还是笑了起来。 就这样,路线从学校转移到别处了。 折返往东。 该不该去就在途中的那个地方呢?对于这件事,也犹豫了好一会儿。 (事到如今去那里,又能怎么样。) 光是碰到绪方的事,已经难受到这个地步了。 难道还要继续去确认更痛苦的事情吗。 (怎么办?) 分叉路----来到了从大马路分支出来的路口。 一边是过马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那里”。 另一边是沿着路边往东北方向走,就能到达当前的目的地。 (现在就算见面,也没有任何意义。) 跟渴望见面的心情相反,脚步还是沿着路边走。 心情的强烈,更让他怀抱着对结果的更大恐惧。 即使明知道这样子,他也只有屈从于那种恐惧。 现在还不能回去。 (要见面的话,就要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 能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 前路一直想着东北方向延伸。 不用走多久,那条路就跟连结东西御崎市的交通要冲相接了。 横跨真南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 配备在两侧的行人如潮的宽阔人行道,两侧各为三车道的宽广路面,从中央分离带延伸出来的粗大缆线,将其前后相连的两个巨大a形主塔…… 在陷入现在这种状况之前和之后,曾经在上面走过几百几千遍的、充满回忆的那个地方----他并不是为了渡过对岸.而是为了观看景色而慢慢向它走近。 站到了西侧的数字式时钟的下面。已经到了下班回家的时间,路上穿梭的行人也非常多。过去在眼前走过的人潮中经常能见到的火炬光亮,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在卡姆辛进行调律之后。大半部分的火炬都已经消失,剩下的大概也随着时间推移而耗尽剩余力量了吧。 回想起那一幕曾经见过的、无数即将燃尽的灯火到处徘徊的异常世界的光景。 混入在街灯中的、由“红世使徒”留下的无数爪痕。 (毕竟数量那么多……就算“零时迷子”转移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留下爪痕的“红世魔王”的根据地,从这里也可以看到。 那就是屹立在对岸桥脚的、在市区中也是最高的高层建筑----旧依田百货。 因为总公司的转营而被放弃的废弃大厦。‘. 潜入这里的高层区域,企图在御崎市动秘法“都市吞食”而啃食了无数人类、并将其变成火炬的“猎入”法利亚格尼。其具备的奸诈智谋和力量,持有的众多宝具和“磷子”带来的威胁……每次回想起来,都不得不认为那是比走钢丝还要惊险的、只能称之为奇迹的胜利。 (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单纯的火炬啊。) 那样微不足道的自己,迎来了奇迹般的胜利,把本以为要被消灭而说出来的那句话,重新低吟道: “不管自己是什么,也不管会变成怎样,我也要这样做。” 现在的自己,也正如这句话的字义那样生存着----他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时候。是为了那个少女。) 刚相识的时候,在铁桥的扶手上跳舞的少女……那轻盈的姿态,又掠过了脑海。 (现在----现在也是----) 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他一下子眺上了扶手栏杆上。 就像那时候的那个少女一样。 他不懂得眺舞。所以,只是像小孩子玩耍一样,在离下面有十米高的扶手栏杆上,在周围投来的好奇视线中,骨碌碌地转着圈,蹦跳了起来。 (已经到了这里。) 来到桥中央的a形主塔根部。用力一跳,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现在已经成长到能来到这里了。) 少年从上方俯视着对少年的消失感到惊讶不已的人们。 把脚掌踏在主塔的壁面上。 初夏的时候,御崎市遭到了展开巨大封绝的“红世使徒”兄妹----“爱染自”苏拉特和“爱染他”蒂丽亚、以及作为他们护卫的“干变”修德南等人的袭击。 那时候,自己知道了作为支持他们力量的核心宝具。就被放置于这座主塔之上。但是尽管知道,却什么也无法做到。除了在下面呆呆地望着位于遥远的上方壁面的维修用梯子之外,什么都无法做到。 (勉强能做到的事,就是说出马上就会被看穿的一句虚张声势的话而已。) 现在的自己,则若无其事地置身于这个地方。 不仅不用抓着梯子,反而是站在壁面上。 (不过,正因为是有那个“干变”的干涉行动。我才会在这里。) 混入了不同种类的喜悦,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加。只是变得复杂起来。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沿着壁面往上走去。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如血一般的夕阳,把大桥、河岸、甚至整个御崎市都染成了红色。 对于自己在这样的景色中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上走,感到无限的喜悦。 (很遥远。) 就好像从世界中零落的自己,终于能登上那位少女所在的地方一样。 (不过,我终于到了这里。) 沿着脱离日常的这条长长的道路,在这如血一般火红的晚霞中.再次相遇。 (我已经来到这里了啊。) 把曾几何时自己怀抱的、燃烧在心胸中的激昂情绪,以声音表露出来,出呼唤。 向着站在对面主塔上。身穿御崎高中校服的少女。 带着无限的真挚感情,以满面的微笑,把自己起的名字呼唤出来。 “夏娜。” “悠二。” 眼瞳和头依然保持着黑色,夏娜向着站在对面主塔上的少年回答道。 他的身上,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变化。无论是身形、态度、服装,都非常普通。 可是,这种极其普通的外表,却散出一股非同寻常的存在感和异样感。 夏娜已经明白到了。 现在这种刺痛肌肤的感觉,跟“红世使徒”是一模一样的。 在明白之后,却不想去承认。 不想承认眼前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跟原来的他不一样的存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跟他战斗。 因为正如他是在四处扰乱世间安宁的“红世使徒”那样, 她则是为了讨伐这种存在而诞生的火雾战士。 现在可以做到的事,就只有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稍微拖延一下开战时刻而已。 取而代之的是从她胸口中---- “你是什么人?” 亚拉斯特尔以简洁的话语提出了直刺核心的问题。 两座主塔之间虽然隔开了数十米的距离。但是越人类的存在却可以轻易地进行对话。 仿佛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悠二在笑容中灌注了感慨,回答道: “竟然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太可悲了啊……‘天壤劫火’。” 声音依然是少年的声音。可是口吻却完全改变了。亚拉斯特尔无法猜透“他”的意图,讶异地说道: “你说什么?” 虽然在瞬间使出了翻译自在法“达意之言”来窥探其意图,但 还是无法弄明白。 答案以不完全的形式。从看起来象少年的物体中出: “不……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个世界出的声音、说过的话。对迟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来说,应该是没有直接听过的吧。” “什么?” 亚拉斯特尔把内心涌起的漠然不安感化作声音说了出来。 “你这家伙,到底----” 就在这时候---- “反正都是那三眼老太婆做的玩具吧?----就是把那个‘银’也组合在内的东西!!” 玛琼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马可西亚斯也出了沉吟: “真是不懂吸取教训的家伙……这次一定要抓起来,让你招出所有的话。” 悠二看了看表面上摆出干架的势头、实际上却在细心观察着自己的“悼文吟诵人”---- “恐怕是接受了洗脑,或者是被什么人操纵了意识是也。” “行为不成熟。” 接着又看了一眼同样看似冷静、内心却隐藏着强烈愤怒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 他们跟位于正面的夏娜形成一个三角形,分别站在自己后方左右两侧的河堤上。 对于这种周到的包围,悠二不禁苦笑。 “果然,是接到了路上遇到的联络员的通报吗?” 面队虽然又恢复了跟年龄相称的口吻、却充满了跟他不相称的自信的少年,玛琼琳以某个实事实起了先制人的攻击。 “嗯,是启作来的。” “!” 即使是悠二,也露出了确实大吃一惊的样子。作为玛琼琳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尝试,看看能不能通过精神动摇来令对方出现解除洗脑的破绽。可是他却只是以沉重的声音责怪着好友的行为。 “联络员……是这么回事吗……怎么做这种危险的事。在这个即将生大战的时期,竟然自己主动扑进火堆里,轻率也该有个限度吧。” “就是因为你----” 玛琼琳反而为那个年轻人感到愤怒,不由自主地怒骂出口: “就是因为你消失了阿----!” “!!……是……吗。” 大体上察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少年,露出了一瞬间的沉痛表情,但马上又笑道: “佐藤他,也下定决心走自己的路了呢。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责怪他……不,反而应该尊重他的选择,为他感到高兴吗……” 面对祝福着好友的他,这次又轮到另一侧河提上---- “这种说法还真是得意忘形是也。” “傲慢不逊。”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唾弃般地说道,同时也在心底里感到困惑。 他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并没有让人感觉到被操纵的那种“缺乏自我”的印象。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他是怀抱着某个企图、凭着坚定的意志而采取行动----这样一种强烈的自我根干。说真的,这实在非常诡异和莫名其妙。 诡异的少年----对,似乎怀着什么企图的坂井悠二,就像还在这里的时侯那样道歉道: “对不起,卡梅尔小姐。” 道歉之后,却并不是到此为止。 “不过,为了实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一点点的傲慢和干劲,是绝对必要的。” 听了他的声音后,亚拉斯特尔再次向他问----这次并不是向被操纵的傀儡、而是向拥有主体性的某个存在进行的追问。 “你,真的是坂井悠二吗?” “唔,我乃坂井悠二。” 他依然以奇怪的口吻断言道。 “只不过,那是在这个世界上的通称,当然还另有真名了。” 悠二以另一种口吻,并没有表露自己的主体所在之处,笑着说道。 “你说……真名?” 亚拉斯特尔感觉到非常不高兴。 所谓的真名,就是在“红世”的原名,如果是亚拉斯特尔的话, 就把“把一切燃烧殆尽”这个意思转译为这个世界的语言“天壤劫 火”,以此来表明身份(另一个“亚拉斯特尔”的名字,是在这个世 界上被起的通称,各个“使徒”的名字由来和起名方式也不一 样)。 特别是他作为体现“红世”的世界法则的存在.也就是“神”的级别,对于为了某种目的而创造出来的东西拥有真名这种事,会抱有非常强烈的拒绝感情。 而作为这种人造物体的悠二,则轻轻一笑。 “你好像误会了呢。” 正确地推测到这位相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红世”魔神的心中所想,悠二又换上了另一个口吻,说明道: “我跟那个所谓‘银’的人造物并不是同一存在。‘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的意志重现世间的装置,其中的一个断片现象而已……相反,现在在这里的我,则拥有以真名自称的资格。” “你说什么?” “是怎么回事。” 背对着执着于自己真正身份的玛琼琳的疑惑---- “那么.你到底是----” “何许人也。” 以及面临眼前威胁而提高警惕的威尔艾米娜她们的疑念---- “只要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悠二只是注视着从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保持沉默的夏娜,微笑道: “这个火焰。” 在如血般的颜色稍微变得阴暗起来的晚霞中----悠二的影子忽然燃起了异样的“银”色。 “封绝。” 在声音出的同时,火焰迅填满了附近一带宽广的区域,涌了起来。伴随着猛烈的压力和压迫感的那些火焰,在地面上描绘出奇怪的纹章,于头顶上形成了阳炎的半球体。 涌起来的火焰颜色,并不是银色。 任何人都作为知识有所了解的那种色彩, 是可以渲染一切的----黑色。 在旧依田百货的高层,被堆积成山的玩具所包围的微缩模型旁边。 “是、是封绝吗。” 田中出了战栗的声音。 在精巧地按照御崎市外观做成的微缩模型----监视宝具“玻璃坛”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纹章。 不管什么时侯看,那都是只能让人感到恐惧的光景。 尤其对田中来说,光是封绝本身就会唤醒他的恐怖体验。即使如此---- “吉田。同学……?” 也还有关照他人的余力。还是说,因为有必须关照的人在这里,所以才能保持自我呢?现在可以让自己推卸责任的佐藤已经不在。而他还是站到了这个地方。 “我……没事。” 被问到的吉田,看样子却完全不像没事。 (这也难怪……啦。) 田中怀着身为好友的关切,注视着微缩模型的中央----在主塔上亮起的光点。 火雾战士方所出的声音,全部都会经由田中所持的签条----同时也是能在封绝中移动的护身符----传出来。从那张签条里,听到夏娜的声音说出“悠二”这两字的瞬间,吉田就几乎要崩溃了。可是,她勉强承受住那种打击(至少在外表上是这样),坐到了微缩模型的一角。 (本来的话,她应该是想跑着去跟他见面的吧。) 签条无法听到对方声音的这个特性,在这种情况下到底会得到好结果,还是坏结果呢……悠二说了些什么,到底带着什么想法回到这里。都没有通过他自身的话传达过来。看来,连火雾战士们都不怎么明白----从对话的脉络中,也可以对其内容了解到这个程度。还有就是现在的封绝。 (黑色的火焰……吗?) 那是就算从正下方涌上来也无法将其跟黑暗加以区分、令人感觉到某种根源性的恐惧的、即使不是田中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的、“没有光芒”的火焰。 摆脱这种不安感、解决事件、夺回好友----少年把希望都寄托在微缩模型中的三个光点上。 (大姐,夏娜,卡梅尔小姐,拜托了啊……) 展开在眼下的“玻璃坛”,尽管被称为监视用宝具,可是显示出来的却只有人、火炬和自在法,无法感应到火雾战士和“使徒”的存在。现在之所以能看到以三角阵形把悠二包围在中间的光点,都是多亏了玛琼琳交给个人的签条挥的功效。. 田中被赋予的职责,是在这个“玻璃坛”一旦显示出怪异的自在式或者自在法就马上作报告。不过现在看来,除了封绝之外,并没有展开任何的自在式。 田中瞪大了细长的双眼,一直注视着位于主塔之上的光点动静。 (到底在干什么啊,坂井……你不是说想要保护这个城市的吗。) 对好友以敌人的身份回来的事实感到无比悔恨和难受,面对那种仿佛只有自己被扔下了似的孤独感,田中几乎要流出并非来自动摇的眼泪,不由自主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又坚强又厉害的你,为什么会当上“使徒”的爪牙……就算是、就算是这么丢脸懦弱的我,也还在这里强忍着恐惧而生存啊,到底是为什么。) 从包围着自己的“玻璃坛”、显示出御崎市的微缩模型中,田中正因为明白自己的渺小和脆弱,更感觉到自己必颏保护的东西的巨大,同时也感觉到它的重要性。 (我的话,光是刚才那个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他注视着位于城市一角的御崎高中。 那是刚才听说了悠二跟绪方碰面而心惊胆战的地方。 (我跟你们不一样,对我来说,这实在太大了啊。) 他想了一下对自己来说的重要东西。 那就是向自己说出了“喜欢你”这句话的少女。还有这个巨大的城市。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侯,佐藤那家伙----) 怀着嫉妒心想起了不在这里的好友---- (佐藤他----) 在被自己所背负的沉重压力折磨的期间,他不经意地察觉到了。 (佐藤他,离开了……为什么,他能离开这里?) 正因为全身都感受到这种痛楚,他才终于现。 并不仅仅是目睹了悲剧还是没有目睹的区别。自己和好友之间的差异,到底出现在哪里呢? 那种差异,不正是通过好友能离开这个城市这个行为显示出来了吗? 他真正希望守护的东西,跟现在的自己恐怕是不同的吧? 他选择了外界宿这条路而毫不动摇,其中的理由。不就在这里吗? 自己对他的身姿感到强烈的嫉妒的原因,不也就在这里吗? (佐藤他……想要守护的东西,难道----) 田中想起了自己和佐藤还保持着天真心态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跟着玛琼琳·朵一起走。” 在憧憬的驱使下进行自我锻炼,生战斗就马上冲过去,拼命努力想要帮上她的忙----她对自己两人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存在。 可是,佐藤所显露出的那个冷静态度中,已经没有了过去令他生暴走和狂的火热感。 (我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了?) 不仅仅是被先踏出了一步。对于他的生存方式生了改变,以及在他心中产生了不同于自己的另一个理由,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涌起那种嫉妒感的吧? 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加以区别、甚至从来没有意识过的……灌注于“喜欢”这个字眼中的感情差异。对田中来说,对于玛琼琳的感情……对了,就和对绪方抱有的感情完全不一样。因为憧憬的心情过于强烈。所以对于这样的差异也没有加以细想。 (不过,佐藤他……) 难道是不“一样”的吗? 这时候。他才终于想到这一点。 (我所感觉到的羡慕,就是这么回事吗。) 佐藤启作。他作为一个男人,喜欢上了那位田中也怀抱着憧憬的、身为力量象征的女性。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这个城市,奔赴外界宿。 田中荣太面对好友的这种姿态。作为以前曾共同处于同一位置的少年而感到嫉妒----他现在终于领悟了这一点。 (所以我,才会这么不甘心吗,混蛋!) 的确,佐藤是非常威风……可是田中在另一方面,却感觉到自己对好友怀抱着某种并非来自嫉妒的反抗感。自己之所以在抖,是因为背负着巨大的东西,是因为知道重要东西的珍贵----他勉强地鼓舞着自己。最低限度,他也希望这样子装一下威风。 (大姐,请你把坂井那家伙抓起来,带去给回来的佐藤看一看吧。) 田中荣太以苍白的表情和颤抖的身体,继续注视着“玻璃坛”。 在封绝之后出现的漫长沉默到底有何意义,他并不知道。 “------” 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亚拉斯特尔呆住了。 “亚拉斯、特尔……?” 夏娜察觉到他沉默的含义,催促着他回答。 但是,平常总是会冷静地向自己进行说明的声音,却没有传来。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任何人都从心底对眼前的现象感到出乎意料,陷入了茫然自失的状态。 把晚霞涂抹成漆黑世界的悠二,则轻轻地飘起了身体。 “这就是,我的火焰。”’ 仿佛拉动着看不见的披风一般,他把右手向斜前方举起。那绷紧到极限的手臂,接着就用力地向侧边挥出。 瞬间---- 缠绕在手臂周围的黑色火焰包裹住少年的全身。同时又在一瞬间内消失了。 残留在空中的,是一个换成了奇装异服的----不明人物。 “然后,‘这个’就是我现在的真实身体。” 披在他身上的,是厚厚的铠甲、和宽松的衣裳----全部是绯红色。 从后脑那里,像头一样长长地延伸出来的----是漆黑的龙尾。 “我的称呼……乃‘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仰望着空中的那个换上了异装的少年,亚拉斯特尔慢慢地重复着对方的自称。 “----‘祭礼之……蛇’?” 重复一遍之后---- “你说‘祭礼之蛇’!?不可能!?” 却对言语中所呈现的含义无法接受,叫嚷了出来。 另一方面,夏娜依然没能理解目前事态的推移,只是确认般的慢慢把那个真名所具有的含义说了出来。 “…………‘创造神’…………” 遥远的太古时代。 自从找到了通往这个世界的方法之后。无数的“红世使徒”顿时欢欣雀跃地飞往那个“无法到达的邻界”、能够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实现自己欲求的欢乐天地。 他们没有“侵略”这种统一的想法。单纯的好奇心、旺盛的求知欲、原始性的物欲,以及对于异世界的探求心。都是他们出的理由。不论志向野心的高低。也不管是在“红世”之中难以生存下去的“使徒”.还是已经得到了名誉地位的强大的“魔王”.都凭着 各自渴求着的目的,进入了这个世界。 而当时在“红世”之中被认为是世界法则的体现者、“神”的支柱之一、“祭礼之蛇”,也混杂在其中。这决不是偶然,也不是顺其自然造就的结果。因为他毕竟拥有特殊的权能.掌管着造化和确定这种能够迈步、掘的决定性力量。 “也就是说,他们是理所当然地被这个新现的世界中漫溢的同胞们的进取之气、以及原始的接触所吸引.于是降临到这个世界来了……因为他是起始之神。” 语末带着一丝惘然自失的亚托斯特尔用比沉重还要沉重的语气说道: “能够创造出新事物新风潮的他,带领三柱眷属出现在这个世界,然后满足了许多同胞的愿望.把他们收归旗下。” 不管是好是坏,跟他并没有关系。因为涉足未经开垦之地,取得未到手之物,就是他作为神的存在理由。 “但是----沉溺在自己的权能之中,连世界的存在方式也不肯放过的他,已经被出生在太古之世的火雾战士们亲手埋葬在‘久远的陷阱’之中了。” 没错。在异世界散布异物的他,终于狠狠地甩了一跤。 摔了跤之后,被放逐了。应该是这样的。 “被那个不归之秘法所放逐的‘传说之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里应该是所有法则都不适用、连神也无能为力的世界夹缝才对啊……” 玛琼琳低声说出了就“弑神”一事的意见。 “是不是因为……无主的[化装舞会]开始有了动作的关系?” “意外事变。” 威尔艾米娜面对眼前这出乎意料的现象,表现出了措手不及的狼狈。 而那个不可能的存在,不知不觉之间正接近着夏娜站着的主塔顶上。 “夏娜----” 听见有着悠二外形的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看见占据着自己一直渴望的身影的怪物渐渐接近,夏娜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拒绝感。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 “不对!” 她伸直了背,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同时,眼睛和头的黑色褪去,瞬间被染成了炽红色。身穿黑衣“夜笠”,拔出大太刀“贽殿遮那”,挥散无数火粉。“炎灼眼的杀手”夏娜,以动作和语言回应敌人。 “你不是悠二。” “夏娜。” 悠二看着自己心中强烈憧憬的少女那英姿飒爽的身影,咀嚼着自己才能明了的僵硬以及紧张,深深懂得个中意义的他眯起了眼睛.依旧维持原来的度接近,回答道: “不。我是坂井悠二啊!” 他慢慢伸出了被坚硬盔甲包裹的手。 像是要抓住就在自己眼前努力显出坚定模样却全身僵硬的少女似的。 “夏娜----!” 就在他如此呼唤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个飞跃而上的人影正在高接近,悠二在空中猛地一转身。脑后的龙尾以电光火石的度击出,正中偷袭过来的玛琼琳的小腹---- 就在这一瞬间---- “唔!?” 纤细的女性身体像玻璃一般粉碎,结晶为缠住龙尾的自在 法,回过神来便现那又长又粗的龙尾已经被紧紧定在了空中。 悠二用力一拉,啪嗒一声失去了平衡。 “成败!” 从他头上飞落下的威尔艾米娜放射出的缎带如倾盘大雨一般降下。 嗖嗖嗖嗖嗖!无数缎带刺穿了他的身体。悠二从夏娜的眼前落下。 “悠二!” 夏娜大叫起来。在她的身下距离甚远的地方。传来了咚的一声着地声。 只见威尔艾米娜就在身边,一边飞散着樱色的火粉一边下降。她戴着狐狸一般的面具和缎带形成的鬃毛,一身华丽的战斗装束。 “有话等捕获了之后再说是也。” “危险存在!” 变化为面具的蒂雅玛特出了简短的警告。 “说得没错!” 另一个声音来自站立于主塔之上的显现出野兽摸样的火焰之衣。那是“悼文吟诵人”的战斗形态“托卡”。 “不管他是真是假,毕竟他可是自称为‘天裂地吞’的怪物啊!被他骗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火焰之兽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把特大的火焰向着悠二的落地点投掷,引了一阵大爆炸。桥上因为封绝而停止了的车辆和人大部分都被炸到了真南川之中。 然而。就在那火海的中心点---- 一个身影从御崎大桥开着的大洞之中慢慢浮了上来。那是一个全身弥漫着黑色火焰的少年。不只是盔甲和龙尾安然无恙,就连衣服和皮肤都没有一点烧伤的痕迹。 玛琼琳不禁咂舌。 “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啊!” “现在才说这些灭自己志气的话有什么用,我的钢之拳骨,玛琼琳·朵啊。既然我们一直在找的小哥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快点把他收拾一顿,让他好好给我们的小姑娘认错才是正路吧。” 好不容易从动摇之中站了起来的亚拉斯特尔,用沉重的声音沉吟道: “唔……话虽如此,不过----” 哐----一声铁器碰撞声响起。 “真是不巧。” 沉重的声音在接近。 “我只是来找夏娜一个而已。” 悠二正站在主塔的顶上。夏娜不禁大吃一惊。 站在她旁边的威尔艾米娜也显然愣了一下。 “唔!?” 站在对面主塔上的玛琼琳也不禁喊了出来: “这个----” 两人的视界被一层厚厚的银色笼罩了。 伴随着悠二的上升。从他脚下伸出来的无数盔甲碎片、齿轮、条、曲轴等等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膨大的浊流,犹如洪水般一泻千里,又像爆炸一般席卷大地,气势汹汹地正在不断攀升。浊流扩散刀到顶点后开始急剧收缩,把御崎大桥的中间连同两座主塔一起包围在其中,形成一座巨大的球状笼牢。 能够逃脱这层封锁的,有两个人。 只有牵着手的,这两个人。 “夏娜!” “悠、二!” 背上燃烧着炽红双翼的夏娜,用灼眼看着牵着自己的手浮在 空中的悠二数秒之后---- “----放开我!!” 她双眉紧皱,用力甩开手。 悠二有点惊讶,但是马上露出了恶作剧似的笑容。 “你不是要捕获我的吗,‘天壤劫火’?” “真的是你吗……‘祭礼之蛇’?” 眼前的这个存在,是自己还留在“红世”的时侯,亲手放逐到无法返还之地的同胞,同时也是跟自己实力对等的存在。对于他出乎意料仍然生存这件事,亚拉斯特尔显得十分惊愕,连声音都显得有点不自然了。 “你的这个装扮,究竟是出于什么兴趣而作出的恶作剧?” “这可不是恶作剧。对于我们两人来说,这是必要的。” “不要用悠二的声音说话!!” 夏娜把“贽殿遮那”的剑尖对准了正用少年的语气回答问题的怪物的咽喉。剑尖没有丝毫抖动的迹象,只是显得异常僵硬。 “……” “……” 两人分别用微笑和表情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相互瞪视着。 过了数秒之后,悠二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决定性的话语。 “夏娜,跟我走吧。” “!?” 少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尖叫变得更为僵硬。一动不动。悠二继续说道: “我是来接你的。” “你这家伙……!” 亚拉斯特尔事到如今终于才知道了“祭礼之蛇”的企图,也注意到包含在其中的心狠手辣,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愤怒。 能够阻止创造神的,只有同为神并且拥有审判和断罪资格的天罚神“天壤劫火”而已。而能够全力挥出天罚神的权能的,就只有身为契约者的“炎灼眼的杀手”。 所以。他是为了抓住夏娜而来的。 借用、或者说是夺取了夏娜心爱的少年的身体,这就是他的手段---- “我想跟你一起生存下去。” “----么……” “?” 夏娜挤出了一点微弱的声音。 “----为什么?” 支撑着剑尖的僵硬,听到这句自己最为渴望的话后,过了她能够控制的极限了。 越了极限,于是开始崩溃。 “为什么现在你才说这样的话?” “不.正因为是现在,我才能说出来。” 悠二面对在自己的咽喉部抖动着的剑尖,斩钉截铁地说道。 “正因为、是现在……” 他说着握着剑尖,慢慢抬起了手。 就在他们两人的下方---- “!” 一阵振动猛地传来。 悠二低头一看。只见音色的影子所编织出来的牢狱的一部分。被内里传来的压力所拉扯,产生了裂纹。里面被困住的两人似乎在拼命挣扎逃出。 “果然名不虚传。这种程度的话恐怕连牵制都----夏娜!?” 此刻生的事情完全出了他的预想之外。 夏娜像是从天空中落下一般迅下降。 夏娜----“炎灼眼的杀手”,选择了逃避。 “是这样……吗。” 悠二叹了一口气。开始向着自己身下、远远的真南川水面飞了下去。 “看来果然只能这样做了啊。” 虽然自己没有要追上逃走的她这种意思,但是其实分析起来的话目的是一样的。 抓住她.然后带她回去。 只要这个能够按照计划完成就行了。 前方的真南川水面正在慢慢接近。 此时。已经可以看到那张开着带着火焰轨迹的炽红双翼了。 “等等,夏娜!” 说着。他伸出了手。这次不只是伸出而已,只见他的手上涌现 出黑色的火焰,形成拧在一起的蛇形,向着目标的少女飞了出去。 现了追兵的夏娜不禁一愣。 “!” 就在她差点碰到水面的时侯,脚下生了一阵爆炸,飞溅的水扰乱了视觉.让她不由自主地马上改变了飞行方向。 火焰之蛇撞击着身后的水面,新的水蒸气爆炸在不停生。 在覆盖着这一区域的朦胧水烟之中---- “你妨碍我的话……会让我觉得困扰的啊……玛琼琳小姐。” 时刻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夏娜后面的悠二小声说道。看来他的这句话不是向夏娜。而是向正要冲破笼牢的玛琼琳说的。 “能不能请你在那里老老实实呆上一会儿?” “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啊!!” 银色的牢狱之中。玛琼琳那粗鲁的吼声正在轰然回荡。 托卡的口中喷吐着闪动她心中怒火、飞散着显示出力量的群青色火粉的气息。猛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悼文吟诵人”开始了用来编织必杀自在法的“屠杀即兴诗”。 “坦北蛋北(注:hump1ydumpty,英国音谣《母亲的礼物》中的主角,一个鸡蛋状的人的姓名,常用来形容体型矮胖的人。),坐在了墙头上!” 玛琼琳的歌声---- “坦北蛋北.滚落在地上!” 马可西亚斯的歌声。 “就算召集国王的马匹!” “就算叫上国王的臣子!” 每当两人的声音交汇。声响就会变得更为雄壮。 “也已经变不回----坦北蛋北了!” 当玛琼琳朗诵出最后一句。口中便飞散出数十个自在式。 这些自在式贴在了看起来像是用镜子拼成的卵壳一般厚厚的物理性装甲内部,一瞬间浸透到周围,产生出漩涡,让整个卵壳为之扭曲,似乎下一瞬间,就要突围而出了。 威尔艾米娜也不甘示弱。 “哈啊!” 硬化的缎带形成的数十支尖抢。不断向着卵壳的各处刺去。当然,缎带不只是尖枪那么简单。解除自在法的自在式飞散着樱色的火粉,阻碍着卵壳的修复技能。 数次反复之后。银色的牢狱很快便产生了裂纹,从裂缝之中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突然.在牢狱之内---- 第三章 为了启程 (下) &1t;玛琼琳小姐----> 悠二的声音带着回音,在笼牢之中回荡。 “悠二!” &1t;请你听我一句话。> “悼词吟诵----” “我知道了啦!” 一副战斗装束的威尔艾米娜和身穿托卡的玛琼琳在牢狱之中互相靠着背警戒着。两人虽然随时准备好对应攻击或者形式变化,但是却感觉不出对方有要进攻的气息。 &1t;来了这里之后,我才现一件事。> 只有声音在回响。 听着这把仍然属于少年的声音,以及同时具有悠二和“祭礼之蛇”两者特征的语气,心中已经烦躁不堪的玛琼琳向着包围着自己的不快感再次出了怒吼: “哼!看来你已经学会了怎么样巧妙地哄女人了嘛,悠二!要不要改换成结缘之神呢!?” &1t;事到如今,已经不能这样做了。> 回应的声音中听不出有任何感情波动。 &1t;比起这个,你应该有更在意的事情不是吗?就是关于这个 “银”的……> “!!”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这一点的玛琼琳,顿时绷紧神经,集中精神,不让自己听漏半句。 跟她背靠背的威尔艾米娜听见悠二唐突地提出的这个话题----现在的他应该在跟夏娜对战之中才对----,面具覆盖之下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惊讶之色。 (为什么现在来说这种事情?) (制止!!) “住口!不要再让她听了!!” 搭档的无声之音,以及马可西亚斯的有声之音,同时大叫起来 被他们这么一说,威尔艾米娜恍然大悟。 现在提出这个“银”的话题并不是出自不经意,而正因为是这种时候,对方才会故意提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对方熟知这是玛琼琳最想知道,宁愿放弃逃跑也会继续听下去的情报,利用这个来设置陷阱的话?对方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少年----对与居住在御崎市的或舞战士们所有优点和弱点都知之甚详的坂井悠二啊----!! (不性!!) 他冒着背后被人袭击的危险,从后面推动托卡。 “不能听他说是也!!” 然而,理所当然的,玛琼琳甩开了他。 “给我安静点!!” “危殆情报!!” &1t;好了,我来告诉你把……先----> “!?” “!?” 四人两体的火雾战士们各自显示出战栗的态度。 &1t;请看看周围。> 其实他们不用可以提醒。 包围着他们的这一层音色的卵壳……已经全部变成肮脏歪曲的西洋盔甲。 而那盔甲就像是隔着玻璃墙壁趴在了卵壳上一般,窥视着里面的火雾战士们。在把盔甲后面的眼睛……无数的眼睛、眼睛、眼睛,正在瞪着她们---- “------------------------!!” 玛琼琳那不成调子的恐惧的悲鸣,响彻了整个天空。 被黑色封绝笼罩着的住宅区之中。夏娜和悠二正在互相追 逐。 跳过屋顶。越过围墙。以院子和道路为目标降落。 “比起这个.你应该有更在意的事情不是吗?就是关于这个 ‘银’的……” 说着,他再次快敏捷地低空跳。 “好了。我来告诉你吧……先----” 听见悠二那小声的呢喃。夏娜跟威尔艾米娜一样觉察出了危 机感。 “悠二!” 为了不让他再说下去,夏娜迅地对着屋顶一角一踢,以微 小角度来了个急转身,向他起了攻击。 悠二先向着旁边公寓的墙壁放出了火焰之蛇来避过,继续 说明道: “请看看周围。” 说着。他在三层建筑的民居墙壁上着地。然后转身飞跃而起。 夏娜一边落下一边砍出的斩击就在眼前,但被他巧妙地避过了。 就在后背快要碰地之前,悠二利用脚上爆炸产生的疾风紧贴 着飞离地面,然后脑后的龙尾猛地一下拍打,反作用力把他一口 气送了出去。但在期间,他并没有停止说明。 “看起来像是盔甲的这个。并不是‘红世使徒’.而是从人类那 里采集回来的感情片断具现化后得到的东西。那是在世界的各个 角落,各个时代涌现出来的各种强烈感情的反映。也就是人们口 中常说的心之镜……” 悠二站在公寓屋顶上.等待着少女追击过来。 “这些集中在一起的无数碎片。就是构成我个人人格的、必要 零件。” 就在他说着的时候,使用炽红的双翼加的夏娜双脚在前, 以子弹出膛一般的度落下。 悠二露出了火般炽热的喜悦表情迎战,然后一甩后头的龙 尾.直击向夏娜。 “这个盔甲----” 犹如铁鞭一般的龙尾横扫天空,犹如霹雳雷闪,然而夏娜的 度更快。箭一般径直往下而来。 悠二毫不犹豫地闪身避过,夏娜的一脚把他背后的公寓墙壁 踢成了两边。在漫天的粉尘之中,悠二行走在倾斜的屋顶上,口中 仍然没有停止说话。 “只是作为现象出现在拥有强力感情的人类身边,取而代之 地实行感情采集对象的欲求和愿望,以此来复制感情的存在方 式。这样制造出来的我,只不过是一个物体罢了。” 他说着,猛地一跃避开了正下方传来的爆炸冲击。 “!?” 吹拂而上的爆炸火焰突然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剑的形状---- 然后在一瞬间收缩,引了大爆炸。 在至近距离受到攻击的悠二沿着大路呈一直线,像被扔出的 小石子一般向着河边撞去。沥青地面的粉碎方式由点到线,路面 上的几十辆车也被同时撞飞。 “你的代行者。就是你心中所憎恨的对象。你所看见的嘲笑, 就是你心中隐藏的真实感情。” 即使受到了攻击.悠二的声音还是没有间断。 从爆炸的中心处一跃而起的夏娜以灼眼凝神静望,只见悠二 的身体被龙尾包住了好几重,卷成了一个球状,形成了一道保护 墙壁。似乎没有什么肉眼能看见的损伤。 “明白了吗?出现在你面前的·银’其实----”入 悠二轻轻甩了甩头。收回了龙尾,慢慢浮上了天空,跟夏娜相 对视。 然后轻描淡写地继续往下说道: “----只是代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罢了。” 就这样,给了玛琼琳致命一击。 经过了数秒的沉默之后---- “结束了” “悠二……!” 悠二脸上的微笑始终未变。夏娜的怒气则已经完全的表露无遗。淡淡的语气再次扬起: “顺便说一句,我已经动员‘银’去阻止卡尔米尔小姐他们了。即使是她,要带着现在的玛琼琳小姐的话,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过来这里吧。” “……” 夏娜努力压制自己,把那句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极其不想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悠二并没有理会少女的这种心情,脸上浮现出来的微笑中,充满了燃烧的喜悦表情。就像在祝福着真心期待的时刻似的,淡然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终于可以独处了。” “……悠二……” 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夏娜满腔悲伤。那一句绝对不希望说出口的最终宣言,此刻,真的不得不说了。 “我,会歼灭你。” “……” 这次轮到悠二沉默了。 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径直望向夏娜。 心中的喜悦似乎并没有减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尖锐绷紧了许多。 “……嗯,我知道。” 看着在面前正对自己的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剑尖,猛地一甩手。 就在这个动作的终点,手中便出现了一把有着宽阔刀刃的单手操持的大剑。 那是宝具“吸血鬼”。 曾经是敌方“红世使徒”“爱染自”苏拉特的武器,后来经由玛琼琳以及佐藤之手,最后到了悠二手上。这把大剑经过了一番周转之后才到了悠二手中,现在,它的剑尖却对准了夏娜。 悲伤和喜悦,这两种表情隔远相望。 “--------” “--------” 两人微微反仰,向前飞去。 眼看距离正在缩短。 “喝哈!” “呀啊!” 哐当!! 犹如铁器破裂的声音响起,两把剑正面冲突。摩擦产生的火花照着彼此的脸,空中混合着炽红以及黑色的火粉,两人的身体立刻因为冲击的反作用而弹开。 夏娜即使在离开的瞬间也还是不断射火弹,而悠二则是飞翔在建筑物与建筑物的缝隙中低飞,巧妙地避开攻击。 取而代之中弹地建筑物被炽红之火席卷而去。 “夏娜,你是绝对不会屈从于我的吧。” 爆炸声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夏娜追在他后面,低声道: “吵死了!” “所以,我们之间的路,就只剩下这战斗一途了。” 就在他说完的瞬间,悠二一甩龙尾打在路面上,一个反转跳了起来。 夏娜深知向着自己挥下来的这把大剑“吸血鬼”的特性,只用半秒时间掠过剑身,回身一转,口中大喊: “吵死了!” “我会战斗,通过这条路,走到你的身边去----” “吵死了!” 夏娜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悠二沉默了。空中,炽红的双翼往旁边一闪反转体势,跟悠二擦肩而过的瞬间掠到了他的背后,快如闪电的“贽殿遮那”刹那间杀到。 然而---- 悠二也同样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翻身反击了。翻动的衣服之间“吸血鬼”快闪出,使出了一击必杀,精确地瞄准了这一瞬间。 刀刃交接地刹那,刀刃宽阔地大剑泛起了血色地波纹。 “唔、咕!” 夏娜地双手裂开了好大一个伤口。在剑中注入“存在之力”,从而砍伤接触到地对手,这就是宝具“吸血鬼”的能力。 明明已经在警戒却还是受了伤,自己也未免太过大意了。分心的自己,以及故意说话引开自己注意的悠二,都让夏娜觉得痛心。但是悠二毫不留情的斩击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慢度,招招直击要害。 “喝啊!” “唔!” 夏娜往后一转身避开,在翻转的过程中,利用背上的双翼产生的爆炸性推动力从斜下方以高旋转的姿势逆砍而上。 摆出了上升姿势的悠二以“吸血鬼”的刀刃迎接这从远距离袭来的攻击。 “唔!” 但是结果却是后头伸出来的龙尾取代了刀身进行抵挡,一甩之后,以尾端击出。 夏娜硬是接下了这一招,然后利用被弹飞的反作用力,再加上炽红双翼的推动,一举拉开了距离。接着,追赶而来的悠二杀到,两人在空中翻飞,描画出巨大的螺旋轨迹。 (真是难缠的家伙!) 这不是作为少女,而是作为“炎灼眼的杀手”的想法。 看来他在一般意义上的腕力十分强,每一击的重量和度都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论剑术和动作技巧的话,夏娜这边可以说势压倒性的占了上风。但是悠二的这把“吸血鬼”对于主要采用剑为武器来进行格斗的她来说,可以说是天敌一般的宝具。而且还有那条龙尾的防御力。 (如果是平时的话----) 应该是此刻拿着剑对准自己的他,主动为自己解开这种僵局才对啊---- (不、不能这样想!) 自觉到自己的软弱,夏娜不禁产生了一阵震惊和焦躁。自己在这个城市中定居下来之后,似乎已经无意识地认可了跟他并肩作战这件事了。夏娜猛地往背上地双翼注入力量,想要让自己甩开这种依赖性的想法。 两人不断的高飞行,在笼罩着御崎市中央的黑色封绝之中飞舞。 (我的力量,悠二是知道的。) 平常总会让自己欣喜的这种想法,此刻却显得异常沉重。双翼一摆,利用喷射的力量往旁边一闪身,然后保持着度一瞬间反转,顿了一下之后喷射出火焰,向着跟数秒之前截然相反的方向突进。 夏娜接近的度让追击过来的悠二十分吃惊。 哐! 一刹那短短的剑光交错之后,两人再次擦肩而过。 剑身撞击的响声余韵还留在耳膜中,但是夏娜已经再次反转体势。 “哈啊!!” 炽红的大太刀再次从剑尖放出了攻击。那膨大的热量跟一般的火球完全不属于同一个级别,厚重的火焰团块径直撞向少年的后背。跟对象生冲击的火焰迅膨胀,伴随着一声震烈天际的巨响,放出了大朵大朵的火花。 “----” “----” 这时候,身穿盔甲和衣服的少年一甩龙尾,单手挥舞大剑迅飞近。 “--------” 包围着他的身体的球状结界,对于夏娜来说并不陌生。 那是他用绳子系在脖子上的宝具,避火指环“蓝天”。 (果然,悠二对我的力量了如指掌。) 大剑“吸血鬼”的斩击,绝对不能随便接下。 如果只是释放火焰弹的话,就连炽红大太刀的斩击,那个宝具“蓝天”也能全部挡下。 这是相克的最坏情况。跟他一起作战的宝具所释放的攻击就在眼前---- (究竟能够具现化到什么程度?) 夏娜左手握着大太刀轻轻的卸开攻击,右手抓在腰间。 擦过的悠二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 “喝啊啊啊啊啊!!” 凝神静气,挥出了右手的拳头。 火焰从前端喷出,形成了巨大的拳头形状。然后伴随手臂的伸张,形成了一条巨臂。这一下并非单纯的火焰,而是通过具现化的拳击,正正击中了举剑砍击过来的少年。 “咕!咕哇!?” 因为身边有结界护卫而一时大意的悠二,受到了这一下看起来像是火焰的巨臂的痛击,一下子弹飞了。那像是燃烧的流星一 般的身体往住宅区那边落去.接连撞到了好几所公寓之后。才好 不容易停了下来。 夏娜马上为下一秒即将到来的攻击做好了准备.在空中慢 飞舞。 然而,不知为何,悠二纵身一跃。飞到了民居的屋顶之上。之 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 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可能对他造成致命伤的,难道是某种圈套 吗?夏娜心中暗暗思虑,马上便找到了答案。 “----!” 少年现在所站的地方,少女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也知道悠二为何会选择这个地方。 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感情在胸中不断盘旋。 黑色的封绝之中,被黑暗所笼罩的两层公寓。 门牌上赫然写着“坂井”两个字。 旧依田百货的黑暗天空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所撕裂。玛琼 琳如此狂乱的叫声,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 “啊!大姐!生什么事了!?大姐!!” 田中用颤抖的声音再加上眼泪,拼命地追问着。 玛琼琳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不断出不成声的吼叫。 听见这表达出内心疯狂的声音,身体不禁僵硬,连话也说不 出来。 “啊、啊…………?” 通过马可西亚斯以及蒂雅玛特、威尔艾米娜等人的态度来 看,知道她一定是在诉说着极为恐怖的事情。虽然之前他们也不 是没有看见过玛琼琳变得凶暴无比的样子。但是这次一样。并 不是怒气或者憎恨等等这些可以理解的感情的扩大或者失控这 么简单。 而是失去了控制的狂乱的心.变成了尖锐的声音表现出来 了。 完全听不明白的这些悲鸣,是英语还是其他别的语言,又或 者是根本没有意义的吼叫,所有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的不成体系的 喊叫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所表达出来的某个事 实所带来的恐惧,让全身的皮肤都不禁战栗。 这个事实就是----玛琼琳·朵正在崩溃,又或者说,已经崩溃 了。 “大姐。究竟生什么事了!?” 明知道现在说话也无法沟通,中也还是忍不住大喊。 这时响起了另一个和玛琼琳那让人恐的吼叫不同的声音: “现在的她正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是也。” “最糟事态。” 那是威尔艾米娜的声音。其中带着一丝平日没有的焦虑。 田中像是疯了一般对着符签大喊起来: “生什么事了!?究竟生什么事了!?” “她听取了一些能够摇撼她的精神根基的情报是也。” “自坏危机。” 虽然回答他的声音极其平淡,但是那是“万条巧手”特有的战 斗风格给人的错觉而已。她们现在正在银之监狱中跟成群袭击过 来的“银”的大群战中。单独一个的话只是跟“红世使徒”同等 水平的存在,但是现在它们正成群汹涌而上,把周围堵个水泄不 通,一齐伸出手臂来。不管用力砍掉几百几十条,墙壁上也会立刻 伸出来新的手臂。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又或者说。如果只有她一个的话,应该还是能够找到空隙突 围而出的。但是。悠二早已经设置好了不让她这么做的枷锁了。 “请你振作点是也!” “自我确保!” 那是在她身边被缎带包围着的、正处于狂乱状态的玛琼琳。 本来充满了威严的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已经全然没有了镇静 的气息,头散乱,泪流满面,口中不断大喊,说出来的话,已经 分不清是对神的祈祷,还是对恶魔的诅咒了。 那充满了狂热的空虚视线,因为周围不断袭击过来的自己的 镜像而害怕、扭曲,身体任由力量摆布,完全失去了控制。当然。 现在的她也不会有能够形成托卡的集中力了。 最能够表现出她此刻的危机的。是作为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的 证据,神器格里摩亚。只见它的轮廓已经变得相当稀薄。失去了质 感。 “不妙,契约就要解除了……喂!玛琼琳!!” 一向轻佻浮薄的马可西亚斯难得认真而且焦躁地向着自己 的搭档大喊道。 “你难道打算在这种地方这样子来结束一切吗!?” 一旦自己大吼就能清醒过来的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玛 琼琳仍然不为所动地继续狂叫,而格里摩亚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 淡了。 (不行了,我所说的话。玛琼琳已经听不见了!) 膨大的“存在之力”正从玛琼琳的身体之中,化作火粉不断飞 散。 失去了一切自制的疯狂意识,已经不懂得思考方向性和界 限,不断重复的狂乱姿态让她的存在也被削弱了。这样下去的话 恐怕不用几分钟,她就再也无法维持火雾战士的姿态了。 (马可西亚斯!究竟是怎么回事!?契约开始解除?这是什么 意思----> “我这美丽的酒杯,正在放弃装酒的权利,也就是快要死了!” 田中的问题,马可西亚斯并没有等到最后 (怎、怎么会……我不要啊!大姐!!?) 耳中已经听不见田中喊叫的玛琼琳,正梦见着过.去的自己。 从前的她,一直被人依赖,自己为了回应这份信任。一直生存 到现在。 (----“ooo姐姐,求求你帮帮我”----) 帮助周围,这件事本身对于她来说,就是生存的动力。 自己好像从小就是这样子的吧? (----“ooo小姐,请把您的力量借给我吧”----) 无能的父亲得到了少女的辅助,终于可以作为唯一的嫡子留 下了一条性命。 但是这种小聪明无法解决的局面来临了---- (----“ooo,求求你,只要我能够活下去的话,我们这 一家”----) 放走了父亲之后。自己和少数家臣站了起来,利用开城一策 赢得了和平。 但是.结果。逃走的父亲被杀,援军也背叛了---- (----“ooo小姐,我想活下来,去见那孩子一面”----) 她号召成为俘虏的士兵和自己一起组织起义大逃亡,最后终 于成功地逃了出来。 但是,偏偏,她却栽在自己亲手解救出来的家臣手上。 (----“ooo小姐,我们也只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请您原 谅我们吧。”----) 在成功逃走了之后,只不过是为了那么一点小钱,她被卖到 了那一间“馆子”里。 然后.在那里。同样被卖来的女孩子对她说---- (----“ooo姐姐,求求你,救救我”----) 总是单方面被人依赖的她,无可奈何地继续伸出缓手。不知 从什么时候始,她在其中已经建立了相当的地位。 据说最后破坏那个“馆子”的人,其实是自己。 (我其实是很想破坏它的吗……真的是那样子活着的自己所 破坏的吗……?) 其实自己早已厌烦了。老是被人拜托,帮人决问题,凭着这 么一点虚荣活过来的自己,真的让她厌烦透了。 连复仇的理由都已经不见了。 因为自己早就坏了。 早就结束了。包括一切。 (----不行!!) 田中的声音震撼着耳膜。 (不要再喊了……你又想利用我吗?) 在因为倦怠而渐渐变得稀薄的意识,她淡淡地想道。 (不要死!你不能死!) 还是田中的声音。 (什么能不能的啊…………) 就连拜托人也这么傲慢吗。就在思考即将消失的一瞬间---- (佐藤那家伙,还什么都没有----) (!) 脑海中掠过了某个说要把一切赌在自己身上的、年轻人的身 影。 (还什么都没有为大姐你做啊,不是吗!!> (玛琼琳小姐!!) 这次是吉田的声音。 (求求你!请你恢复感觉吧!> (----!?) (你早就已经得到别人的爱了啊!!) 不是被人依赖----一般情况下难以想像的、把所有力量全部 奉献给自己的、那一份真挚的情感----以及把这份力量毫无自责 地用光用尽的。让全身兴奋的喜悦感觉----跟温暖的安心感表里 一体的,铤而走险一般的紧张感----那就是自己的心情。 “----我、------的----------?” 此时传来了一声叫喊。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也许是两人同时 喊出来的吧---- (所以,你不要死啊!!) 在这一声的最后,玛琼琳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悠二和夏娜站在坂井家的屋顶上。 站立在横梁两端的两人,保持着既不算近,又不算远的距离。 应该好好守护的人,现在就在这座房子里面。停止着一切动 作。 两人曾经在这里,作过无数次清晨以及晚上的锻炼。 充满了回忆,充满了温情的,他们的家。 现在的两人,却是刀枪相向。 终于,手执“贽殿遮那”的夏娜率先开口了。 “悠二,那干草要怎么办?” “我已经成功启程了。” 轻轻挥动着“吸血鬼”回答的悠二脸上。露出了一丝寂寞的神 色。’ 夏娜再次确认他的意图。 “现在的你不是傀儡,而是真的凭着自己的意志在行动吗?” “没错。这点的话你可以尽管放心。” 悠二再次清楚地点了点头。 他的回答明确地显示了坂井悠二不是应该拯救的对象,而是 应该歼灭的敌人这一点残酷的现实。无尽的痛苦,他就这样扔给 了火雾战士的少女。 他当然知道少女内心的想法,也正因为是他,所以才会比任 何人都清楚。之所以这样回答,就是为了要向少女再次表明自己 的立场。他凝神看着她。慢慢地开口了: “夏娜能够保护好所有你喜欢的人吗?” “咦!?” 突如其来的漠然提问,让夏娜不禁出了困惑的声音。 悠二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作为“坂井悠二”的演说: (所以,你不要死啊!!) 在这一声的最后,玛琼琳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悠二和夏娜站在坂井家的屋顶上。 站立在横梁两端的两人,保持着既不算近,又不算远的距离。 应该好好守护的人,现在就在这座房子里面。停止着一切动 作。 两人曾经在这里,作过无数次清晨以及晚上的锻炼。 充满了回忆,充满了温情的,他们的家。 现在的两人,却是刀枪相向。 终于,手执“贽殿遮那”的夏娜率先开口了。 “悠二,那干草要怎么办?” “我已经成功启程了。” 轻轻挥动着“吸血鬼”回答的悠二脸上。露出了一丝寂寞的神 色。 夏娜再次确认他的意图。 “现在的你不是傀儡,而是真的凭着自己的意志在行动吗?” “没错。这点的话你可以尽管放心。” 悠二再次清楚地点了点头。 他的回答明确地显示了坂井悠二不是应该拯救的对象,而是 应该歼灭的敌人这一点残酷的现实。无尽的痛苦,他就这样扔给 了火雾战士的少女。 他当然知道少女内心的想法,也正因为是他,所以才会比任 何人都清楚。之所以这样回答,就是为了要向少女再次表明自己 的立场。他凝神看着她。慢慢地开口了: “夏娜能够保护好所有你喜欢的人吗?” “咦!?” 突如其来的漠然提问,让夏娜不禁出了困惑的声音。 悠二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作为“坂井悠二”的演说: “如果正在世界各地东奔西走的父亲被‘红世使徒’袭击了的 话怎么办?要是母亲去旅行,然后被袭击了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在不远的将来,长大了离开了御崎市的同学,我们所认识的人。难 道你都能派火雾战士跟着他们吗?” “这个……” 只能够回答“不能”的自己,感觉上未免太过无情,所以结果 她还是没能说出口。如果是在一年前的话,她肯定马上就能回答. 但是,现在,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 “这个世界太大,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保护得了的……不管是 谁,都有可能遭到‘红世使徒’的侵袭,就像命是别人给的,什么 时候会被收回去也不知道一样。但是,光是在这个御崎市,光是在 这个仅仅度过了十多年时光的这个地方,就已经有那么多人.我 不得不去保护了。” 悠二的语调中燃烧着一丝对世界的愤怒。但是脸上的喜悦表 情仍然保留着,两把重叠的声音,同时说出了一句来自心底的誓 言: “我会用这双手改变‘这个世界的真相’,会把所有不合道理 的可能性,从这个世界清除出去。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喜欢的 人,保护我喜欢的所有人。” 黑色的火焰从他咆哮的口中喷出。能够把一切颜色尽数染黑 的,创造神所具有的、独一无二的黑色火焰。 “然后,被这些因果所囚困的我们的同胞----‘红世使徒’.我 也会让他们有所保留的。我会建立一套理论,让他们能够变成确 实的身份。这才是我所拥有的存在的本义。”+ 创造神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一堆荒唐之语。天罚神于是以疑问 的形式提出了警告。 “你……还要再做一次吗?这样的事,即使是你,恐怕也无能 为力吧。” “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以及我的臣下,已经用了好几千年 的时间,做好了准备了。” 说完。创造神闭起了眼睛,然后再睁开眼的时侯,他已经变回 了少年的姿态。 “夏娜,就连只是打斗工具的你,也位列其中。” “......’ “战斗都不能战斗,然后终有一天疲倦到极限,倒下,消失 ……这就是火雾战士的命运。……我会为你改变你被赋予的宿 命。” 少年以“坂井悠二”的身份,说出了这句誓言。 “我.会保护你。” “!” 亚拉斯特尔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哑口无言。曾经听过的少 年的愿望,以及总是一笑了之的豪言壮语,现在,却以最可怕的形 式.结出了果实。 悠二把身体中熊熊燃烧着的力量,注入到“吸血鬼”之中,挥 舞起来。 “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我。我希望你能够站在我的身 边.看着全新的世界诞生。” “……悠二……” 夏娜自觉到因为强烈的动摇而几乎站不稳的自己,但是还是 以心中那份使命感和骄傲勉强支撑着身体,举起了“贽殿遮那”。 然后。作为一个杀手,“太过简单的自在法会被他轻易避开”、“要 进行火焰的具现化的话现在的距离又太近了”、“而且准备动作说 不定会成为致命的破绽”等等的思考开始在脑海中盘旋。 悠二早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做。 所以.他才会忍耐心中的痛苦,跟她对战。 否则的话。自己就会失去跟她站在一起的资格了。 “夏娜,我一直在梦想着能够跟你并肩而行的一天。” 紧紧握着的大剑之上,翻动着血色的波纹。 “就如你所希望的----我已经变得很强、很强、很强了----所 以,现在----” 微微弯下腰来,把力度集中在上面,做好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为了能和你并肩而行,为了能够保护你,我要开始自己的站 斗了。” 夏娜的灼眼摇曳着。里面既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受到的喜 悦,也有理解到个中含义时的悲伤。因为现在的她,只能沿着自己 所选择的道路继续前进,只能背负着自己的命运继续战斗了。 几秒钟的时间,却让人觉得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 就在悠二弯下膝盖想要前进的瞬间---- “!?” 占领他的视野的,不是斩击,也不是火焰。 而是太大刀“贽殿遮那”。 一犹如出膛子弹一般的度,被投掷出来了。 他连忙挡开,然后跃身飞向空中,却没有看见夏娜的身影。 “!” 悠二不仅仅依靠感觉,还几乎动用了几乎全身的注意里来观 察、思考---- 这种情况下,夏娜将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至今为止一直跟她并肩战斗过来的自己,对这一点应该可以 凭直接预测出来。 在祭礼之蛇本身,或者其他强大的“红世魔王”处于同样情况 之下的时候,自己应该是能够趁着这个时机看出一点破绽的,但 是现在----在以这个对自己而言唯一例外的少年,坂井悠二为对 手的现在,这种优势却不起作用了。 (--------上面!!) 紧握着举起的“贽殿遮那”,炽红色双翼紧急加,向着下方 砍而去。 用“吸血鬼”挡开之后,悠二一甩后头的龙尾并打在屋顶上, 利用作用力挥起了手中刀。 从上往下,从下往上。斩击在不断交错。 悠二站着挥刀向上,夏娜则是大刀砍下---- 旧依田百货的上层。玻璃坛之上,有两个不安的少男少女的 身影。 是吉田一美和田中荣太。 玛琼琳的狂乱已经变得沉默,威尔艾米娜也马上就可以突出 重围了。 但是,事态并未见好转。 不但如此。 “吉、吉田同学。你、你快点逃吧!” “田中同学你也----” 对于他们而言的灾难,已经开始降临了。 刚才应该是在跟夏娜打斗的一个光影……象征那个少年的 光影,现在正呈一直线地向着他们的方向飞过来。现在已经来不 及做什么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看见了那个接近的人影之后.吉田不禁握紧了胸前的希腊十 字架吊坠“希拉达”,想道---- (能用得上吗?) (现在使用这个,真的还有意义吗?) 这个宝具,是袭击御崎市的“彩飘”菲蕾丝交托给她的。 吉田只要使用这个的话。就能够把身为强大的“红世魔王”的 她召回到这个世界上来。菲营丝的去向以及行动原理都充满了谜 团,但是对于封印住自己恋人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危机,应该会 无条件地提供协助才对。 但是,现在眼前的状况存在着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这个宝具需要利用使用者的存在之力来动。也 就是说,只要使用这个的话,吉田就会失去能够停留在这个世界 的力量,就此死去。 第二,应该拯救的“零时迷子”密斯提斯,现在不是站在自己 这边,而是站在“红世使徒”那方,要是真的把菲蕾丝叫来的话. 她会怎么做? 正当她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时侯,突然想到了一点。 现在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坂井悠二。 这个时候的吉田,依然在做着美梦。 他应该会解决这一切问题吧? 没有必要叫菲蕾丝过来,事情会就这样结束 (坂井同学要来了……) 光是因为这个事实就做起了美梦的少女。 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应有的结果。 突然---- 混凝土的墙壁像被引爆一般粉碎了。 “呜哇!?” 田中被弹开,整个人倒在了玩具小山上。 “啊!?” 吉田瘫倒在地面上。 “啊?……你们两个没有受伤吧?” 一把熟悉的少年声音就在身边响起。就像在街上碰到或者在 学校里碰面似的搭话语气。 比起他的问题,两人更感到震惊的,是那把声音。两人顿时京 愕了。 然后,终于注意到了眼前的人影的异常。 “坂、坂、坂井?” “……!!” 身材相貌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脑后却伸着一条龙,身上 穿着绯色的盔甲和衣服。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的手上竟然抱着 浑身淌血的已经昏死过去、奄奄一息的少女火雾战士。 “佐藤说他要出去,我还以为这里不会有人在呢。” 他的口吻仍然和以往一样,却更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少 年不知道已经自觉到什么程度了,看着两人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不 自然。对于手中浑身是血的少女也似乎并不显得担心。 刚才的那场战斗,两人并没有亲眼目睹。就算通过符签知道 了正在生的惨事的来龙去脉,但是直接听见悠二的声音.再被 他以一如既往的态度对待,现实感一下子就稀薄了不少。 “之前……你都去哪里了……?” 田中代替站在身边正全身颤抖着的少女,向着眼前这个看起 来像是自己朋友的东西问出了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然后, 还等不及对方回答,看着对方手中抱着的少女,再次开口问道: “是、是坂井你、救、救了夏娜的吧?对吧?” 熟悉的脸,以熟悉的态度,出现在异常事态的中心,光是这一 点。也只有这一点,就已经能够让心底得到一丝救赎了。 悠二不知是不是也察觉到朋友的想法了,完全不放在心上似 的说道: “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一趟。夏娜的话你们不用担心,我 现在正要带她回去。” 但是要带回去的地方不是坂井家----这一点两人的心中自 然再清楚不过。他们也感觉到了未知的世界正在少年身后无限拓 展。无底的黑暗正张开着血盆大口。 一把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我来这里是为了回收这个。” 悠二动了动扶着夏娜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说。 他所指的地方,是以前玛琼琳经常站着看的建筑物模型。 “这个?” 就在田中表示惊讶的时侯,模型的整体开始咔嚓咔嚓摇动起 来,仿佛要解开构成自身的玩具的拘束似的,所有玩具瞬间浮起. 各个零件在无重力的状态下把田中和吉田包围在内,开始崩溃。 “呜、哇!?” “啊!?” 混乱之中,突然涌出一道白光,一个物体一边跳动着一边飞 向悠二的手中。然后浮在半空之中一会儿之后,落到了闭着眼睛 的夏娜身上。 那是一面大概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铜镜。 和其他玩具一起倒在地板上的田中知道,这个就是宝具“玻 璃坛”的真正面目。对于至今为止一直在使用的东西的不舍.以及 于火雾战士们而言十分重要的宝具被夺取的危机感,让他不禁反 射性地大叫了出来。 “坂井!那是----!” “这有什么问题呢。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悠二淡淡地回答,然后像是已经办完事似的,转身走了出去。 吉田向着那个毫不犹豫地走出去的少年的身影,用几乎挤不 出来的声音小声喊道: “啊……等等……!” 悠二没有转身,只是停在了半空之中。 “坂井、同学……” 从态度上已经可以明确看出来的结果,吉田还是忍不住要去 确认。但是对方马上得出的回答,将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这一点也让她对事实真相抱着一丝恐惧。 “啊,那个……” 其实,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的。 夏娜的一封信曾经是她的希望,深信他仍然活着,一直坚持 等待,现在,终于能够跟他见面了。想要说的话,几乎把整个心胸 都已经尽数填满。 但是,现在优先于这一切的是---- “……带、回去?你要把夏娜她…………?” 结果,她只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没事吧?怎么了呢?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比起这些,比起其他任何她觉得重要的问题,现在问的这个,可以 说是最为优先的。 悠二开口了。 “嗯。” 没有回头,就说了这么短短一个字。 “!!” 对于吉田来说,这个已经够了。 瘫倒在地上的身体失去了一切力量,连蹲都蹲不起来的少 女。仍然攀附着最后的希望,挤出了一点声音: “……为什么……要把信……?” 如果早就打算要选择夏娜的话,为什么还要写信给自己? 一心想要守护这一线希望的她,提出这个问题,只为了寻求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背影,却是如此的僵硬、遥远, 冰冷得难以触碰。 悠二的视线微微越过肩膀望向她。 “因为我答应过了。” 无限温柔的声音,一如从前一切未变的他。 “咦?” “我说过。我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不管是什么结果, 我都会跟你说。” “…………!” “说出来就会让人受伤的话,我说不出来。但是也不能就这样 什么都不说就不见了,所以能让你们知道的事情,我都会说。我是 这么想,才会写那些信的。” 他所表现出来的,是诚实。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 但是对于吉田来说,这种诚实带来的,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这次。吉田垂下了头,蹲坐在地上。 她的身边,散落着一堆已经毁坏、再也无法复原的玩具。 自以为好的路,选择了之后----再次出现了这种情况。 “坂井同学……坂井……同学……” 蹲在地上的她,像是请求一般呼唤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却没 有给予她想要的答案。 回应她的。只有跟她想要的完全两样的,客气的声音。 “如果能够回去的话,你还是回去吧。现在一切还没有变…… 但是比起待在这种地方,回去要好一点。” 悲叹。愤怒,悔恨,喜悦,愉快,霸气。参杂了各种感情的声 音。 但是,其中却没有吉田想要的感情。 就算他消失了,吉田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希望。 终章 现在,统领全世界的外宿界的欧洲本部,已经移到了瑞士的苏黎世。 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到了原点吧。 曾经作为指导者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可在二十世纪中的时候,曾经主张吧建立在当地的集中型本部机能分散到各地。但是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他受到袭击死去了……结果本部机能再度集中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他和他的幕僚团“库贝利可的交响乐”全军覆没,结果造成了外宿界的中枢陷入了大混乱,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分散了的本部机能……主要是指硬件方面,仍然保留着大部分。管理权限移交以及重新配置的手续,经过一轮权利斗争之后,一向顽固的人类经营者门也终于屈服了,组织开始了再生。 (虽然还是刚开始----) 对立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出现。组织内一向以来就存在隔阂,再加上上层人员的人类和火雾战士之间意见难以达成一致,沟通上出现了困难。组织的混乱导致了信息以及联络上的错误和停滞不前,各地的控制逐渐变弱,形势的把握也开始变得困难了。 (话虽如此,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双都十分积极响应组织的重建。只顾勾心斗角,互相推挤的话,世界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时间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慢慢明白了。 而导火线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的沦陷。 集结着东亚细亚管区的总力的“傀轮会”一代一次的大搏杀完全错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大失败。结果,出现了一种异常惨痛的情形----东亚细亚的配备状况就只剩作为独立管区的日本还有储备战力。其他的各部全部是空巢一个。 (而且,作战的对手还是[化装舞会]啊,这个可不好说……) 自从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失去了盟主“祭礼之蛇”之后,他们就很少主动引起纷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完全出乎意料地风起云涌……不.这个世界上最大级的集团要“开战”这种事态,远远不只是给了在外界宿这个小小杯子中争吵的人们一下警钟那么简单。打击的范围和深度都要强得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呢……) 位于苏黎世本部的一室中,领专用的房间中放着一张大得让人坐不惯的皮革椅子(多雷尔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上面坐着“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只见她叹了一口气。 执行人员方面主要是人类,所以组织本身的重建应该会很顺利吧。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应该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用来收容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们的外界宿,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运营实体和组织结构方面变得庞大而复杂,以前那种大手一挥就能集结大军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虞轩和季重…………都是好孩子啊……) 在上海的失败之中,实战部队所受到的人员损伤实在太过巨大了。一向拥有擅长集体作战这种宝贵特性的中国火雾战士们,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明明他们的力量用在现在的重建上应该是刚刚好的说。 (所以敌人才会在大混战之前急于把他们连根拔起吧……) 现在的这种苦况,几乎让她听得见三眼女怪、诡计多端的“魔王”的高亢笑声了。 (要是杜尼和亚历克斯还活着的话,就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点好建议了啊~) “要是总大将这样垂头丧气的话,全军的战士可是会受到影响的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从自己坐上这个职位以来就养成的喜欢追忆往事愁肠百结的习惯。贝尔的额头上刺绣着的蓝色星星.神器“顿那”传来了赋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嗯,这个我知道……不,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建御雷之神。” 回答完。她也不禁笑了。 “呵呵,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想些多余的事情……我在这未满千年的岁月之中。精神果然还是老了不少啊。是这么回事么?” “要是像你这种程度就叫做老的话,对等下要来的客人可是很失礼的。” 听他用这么爽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佐菲不禁有点感动了。在现在这种事务繁忙以及困难的景况中,任是谁也会觉得疲累的。 这个时侯。 铃铃铃---- 铃声响起了。 似乎一直在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请进来。” 佐菲说道,站了起来。 沉重而华贵的桐木大门徐徐打开,来客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本人的体型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背上却背着个大家伙----一个长度几乎有他身高两倍的东西。虽然用布包得严严实实,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质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来客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麦杆帽子,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脸上到处是伤疤。尤其是嘴唇上纵切的一记伤痕,令人看上去就觉得痛心。 “啊啊。好久不见了,佐菲?萨伯莉淑。” 从少年的左手上缠绕着的一串玻璃球手链中传来一把嘶哑的老人嗓音。 “嗯.一别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十……不。有二十年了吧?” 彼此的客套之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佐菲看着眼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少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很高兴能够和你再会----‘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行动之时,各处奔走。 卷入所有,毁坏一切。 世界在单纯的存在之中.也时刻酝酿着风雨。 序章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第一章 半夜的战斗 (上) 中国,上海以西大约一百公里左右。 江苏、浙江两省的交界之处。一座即便是在中国,其面积也能够排入前三名的淡水湖泊正位于此地。 它的名字叫做太湖。 这是一个水位较浅,波澜不惊,岛屿四布的风景秀丽之地。 而在它的西岸,那片有着平缓起伏的广阔丘陵群的深处尽头,则坐落着一座顶端陷落的山峰。那座山虽然也算是一个眺望美景的好去处,可是由于位置与风景重心的湖泊实在相隔太远,而且山岩表面缺乏树木遮蔽,怪石嶙峋的地形也十分不适宜居住,因此不仅没有任何的观光设施被安置在那里,环顾四周,甚至连一户居住人家都找不到。 此刻,随着阴暗夜晚的来临,那高耸的山峰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融化在了黑暗的彼端一样,而周围的环境,也似乎逐渐变成了某个人类无法知晓的幻境,只有那带着寒冬冻气的山岚,依旧像是山林深处的信使一般,不住的向着山脚的方向呼啸而下。 而此刻,在那彼端更加深处的地方,在那覆盖着薄薄冰霜的荒凉土地上,正存在着一个由许多东西所构成的圆环。 山顶上空留出来的圆形场地,其半径大概只有投掷一块石头所能到达的距离那么远,其他广阔的山体表面则全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由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所组成的大军。 他们有的是以人的身形穿着着刀枪甲胄之类的武装的东西,有的是拥着各式各样的野兽姿态的东西,有的是看起来像是在神话传说中所提到的妖魔鬼怪一般的东西,还有的则是一些以模样推测应该是某种道具器物之类的东西。它们此刻全都宛如雕像一般安安静静的站立着,将视线投向了圆环中间的那片空地。 在那之中,某个人正慢慢的向前迈开着步伐。 那是一个有着整齐的铂金色大背头,戴着完全将视线遮蔽的墨镜,穿着深色西服套装的身材高挑的男人。在他的右手上,正轻送随意的握着一根枪刃十分巨大的长枪。 带着仿佛无所畏惧一般的笑容,那个男人走上了顶端的圆台,仰望起了此刻阴云密布的天空。 随后,他从容的将手中的长枪大大的-----无论是他的动作的力度也好,还是长枪此时的体积也好-----一挥。 那仿佛足以贯穿不远处天空一般的巨大化的长枪枪刃,在与之相应的巨大手臂的握持下,以尖端向着地面突刺而去,伴随着一阵过落雷的地震声鸣,天地间那清晰可见的距离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动摇了。 这个除了手臂之外什么都没有动用过,只凭手臂就放出了如此惊人一击的男人,慢慢地将握住长枪的手松了开来,回复到了原来的大小。而那柄被他立起来的长枪,则依旧如同一根不可动摇的支柱一般矗立着。男子隔着太阳镜,又一次仰望起了它的上方,那广阔无边的黑色云层。 不知不觉的,环绕在周围的大军中的那些异形们,也都抬起头向仰视起了,他的视线所注视的地方。 而那无数的眼睛,最先捕捉到的变化,便是那穿透黑云的,点。 那是如同沙粒一般细微的,又仿若针尖一般锐利的,星星的光辉。 起初只有黑云被刺穿的缝隙间流露出了些微的光芒,十分的不明显。 但是,阴沉的天空从正中的那一点开始,逐渐被拨开了。 将流动迟缓的阴云打开的,那个坚实的小孔,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逐渐以圆的形状扩散了开来。围绕在山顶的异形大军们,此刻全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只能呆呆的沐浴在那晶莹星光的照耀下,动弹不得。 山上,连一点惊讶叹息的只字片语都未曾流露出来。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头上所显露的这种怪异的现象,正是自己所属组织的大本营,包裹着阻碍视觉外壳的移动要塞来临的正常现象。此刻,任何多余的声音都是不需要的。让所有可以想到的言语,全都出现在自此以后的某个将来吧……或许,正是因为有着诸如认为它能出现,祈求它会出现,这样的期待所带来的压力,此刻才能将声音全都按捺住并积攒起来的吧。 然后,就等着这期待被实现的那一天了。 在这仰视的过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着。 地面上的星星,有谁见过? 此刻,某种令人眩目的光芒,在这片开阔的广场之上,慢慢的闪耀着浮现了出来。 颜色,是银色的。 密度逐渐增加的微粒,慢慢地将山顶一带全都所装点上了银色的光芒。那些微粒就像星云一般,逐渐填满了每个空隙,形成了一片光的原野。 这种现象委实太过不可思议,大军之中终于渐渐飘出了一些惊叫声。 接着突然间, 在他们的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带着令人战栗的压力缓缓的降了下来。 那是像暴雨一般沉重的东西。 那是像日光一般灼热的东西。 那是像雪崩一般恐怖的东西。 可是,将视线下移向那仿佛覆盖了整个地表的银色光芒的他们,却完全无视于那正侵入身体的沉重感、灼热感和恐慌感。一边仍旧积攒着期待和yu望的冲动,一边再次抬头仰视了起来。 与戴着墨镜的男子用同样的动作,仰视着,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切。 前方,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正张开了双手缓缓的降了下来。 黑与银,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包含在这两者之中了,那降下的身影不住的播撒着这样的错觉。 咚, 那个黑色的东西,向着原本该是迎接自己的矗立之物,巨大的长枪的护柄之处,落了下来。 瞬间, 长枪----这个在异形大军中的每一个人的目光和心底,都烙上了刚硬无双的印象的不破宝具,钢枪「神铁如意」-----就如同易碎的工艺品一般「嗖」的一下,简单的便弯折了,轻易地便卷曲了。 在屏住了呼吸的他们面前,长枪变成复杂而又优美的曲线。 而在其上显露身形的,乃是一个看起来似乎是用未知的制造方法所构建的祭坛,以及一个将身体摆出镰刀型的巨大蛇型雕像。 此刻,在那带着挑衅意味的镰刀型蛇像之前的寸许之地,正站着那个原先挥舞着长枪,戴着墨镜的男子。 而在俯视他的镰刀型蛇像身下,在起主要的支撑作用的枪柄的矗立之地旁,似乎同样有着什么人存在。 那是,长着一副少年的模样的什么人。 他背对着拨开的云层中撒下的星光,在彼处广布着扩散的银色之影,身着赤红色的铠甲衣装,如同漆黑的龙尾一般的头一如既往的向脑后延伸而去。虽然这套装束,相对于环绕在周围的那些异形来说,并不值大惊小怪。可是,那种全身充溢的存在之感,却绝非是寻常便能够体会得到的东西。 在这仿佛是失去了听力一般,无法听见任何声响的孤静之山前所矗立的大军,此刻已然完全被有如麻木了一般的茫然状态所支配了。 「…」 而正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突然浮现出了稍带困扰的笑容,伸手取下了墨镜。 露出的视线尖锐而又粗暴。 他就这样一边对着这个「看起来一副少年样子的个体」落落大方的笑着,一边开口说到。 「这个状况,究竟是该说相隔好久不见呢,还是该说相隔不久又见面了呢?」 「……哈?」 眼前存在的这个身形,既是核心存在的显现,亦是少年本身的身姿,这两个男人对此都知之甚深。 核心的存在不用多说,乃是自己以部下的身份创造出的伟大神祇。 而少年的身姿,则是在边远之地的战斗中,鲁莽的挑战过自己的,某个人类被啃食之后的残渣。 虽然这有一半以上,是自己的行为所引的巧合所导致的结果,可是如今自己终于清楚地看见并知晓时,还是不由得漏出了困扰的笑容。并略微垂下了脑袋。至于, 「最近没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吧,我的盟主大人。」 说出的话语,却已将所有的戏虐之意都排出于外了。 虽然自己事先,已经接受过了有关这个「看起来一副少年样子的个体」的说明。可是,对于依旧留念的残存留在其中的,少年的自我意识,究竟有着何种程度,想要借着这个问题来试探一番。 这个究竟是披着那个少年的外表的,他们的盟主呢? 还是装作他们盟主的样子进行欺骗的,那个少年呢? 回答则是, 「现在的感觉,有没有让你感到很不适应呢?」 悠然自得的微笑,堂堂正正的言辞。 男子带着困惑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确实。」 这种略微洋溢着诙谐风韵的言辞,以前也曾经体会过。 听闻的言语是如此的令人怀念不已,不由得勾起了令自己一败涂地的巨大震撼,而这个被唤起的震撼,又使得自己那火焰一般的争斗心熊熊燃烧了起来,而熊熊燃烧的争斗心,又使得自己的使命感因此获得了方向。这些沿着诸如此类的路径前进的情感,作为一种强烈的力量充斥着整个人类的轮廓的身形,作为部下究竟应该采取何种样的行动,自己已经慢慢的明白了。 哄的一声,用仿佛连山顶的岩盘都会被压碎一般的力度,猛地单腿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臣下之礼。 「恳求您给予我参加敕令的许可,我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深深的垂下了头,那个姿态,所有异形的大军们都一起效仿。 「许可。欢迎参加,我的将军---「千变」修得南。」 头上,用来收容大军的宫殿桥梁,正从不可视的要塞之中被慢慢的放下。 这个世界,有着一群被叫做为「红世之徒」的存在横行其中。 那是从一个被认为「无法到达的邻界」的异次元世界----「红世」穿越而来的种族。 他们为了使自身能够存在于这个异世界,为了获得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的力量,啃食着人类。他们借由将存在于这个世界所必需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给分解并吸收,来将自身显现。 被啃食的人类则会变成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周围人的记忆,自身造成痕迹,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啃食的人类,原本在某个地方会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被频繁的杜绝了,歪曲了。 存在于「红世」之中的一部分魔王们,基于对于这种歪曲迟早会造成的巨大灾难的担忧,对自己的同胞敲响了警钟。 可是。这种事情可从未听说过。 这,便是「红世之徒」们对此的看法。 无法认同,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对自己的行动产生任何影响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红世之徒」之中,「化妆舞会」乃是作为最大的集团的身份而被广为所知。 在作为「红世之王」的具有十分强大的力量的『三柱臣』的领导下,自古以来以互助共生而闻名,并也以此作为组织凝聚力的这个组织,最近不知为何,其行动突然活跃了起来。 此前便曾以作为众所周知的,为追讨他们这些「徒」的具有特殊能力的『「火雾战士』」提供情报的支援组织外宿界为目标,动了一气呵成的大型攻击。 先是,将那个作为头脑而控制整个组织运行的领导阶层尽数歼灭,使得大型方针的策划以及突状况的应对成为了不可能。其次,将各地的联络部门主要的据点全部攻陷,使得不同地点间的协作完全崩溃,最后,通过在中国上海本部进行的一次大会战,一次性的将敌方所有在极东地区的战力全都一扫而空。 而另一方面,则又秘密的以宝具『零时迷子』为目标,为了将他们「化妆舞会」的盟主从被放逐之地迎接回来,而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计策。 那即是通过向每到午夜零时便会将消耗的存在之力尽数回复的宝具『零时迷子』之中,打入被称之为『大命诗篇』的特殊自在法,来将仍旧身在极远之地的盟主的意识映射,从而构成假想的意识总体,然后依赖这个经过变异后的代行体,来进行今后的行动指挥。 到现在为止,『第一阶段』在他们邀请的某人协同进行的准备下,虽然过程中包含了几个不确定的因素,不过从整体上来说,总算大体上是按照原定计划顺利的进行了。其次的,『第二阶段』,则是以上述的成功作为基础,进行的更加困难的,竭尽组织全力的大规模的作战行动计划。 现在,他们「化妆舞会」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经营了数千年的成果,无数的组织成员们,正全部向着作为总据点的「星黎殿」聚集着,这个过程也即将顺利的结束了。 这个移动要塞,内部存在的样子全都被起着隐匿作用的外壳,『秘匿的圣室』所包裹着,上部分乃是由城壁和尖塔所构成的城池,下部分则是覆盖了一道道掩体的岩石块,总体来说便是这样的构造。而作为关键枢纽的秘密设施,则主要都是隐藏在下部由岩石所覆盖的区域深处。 「-----以上,便是我原本的计划。」 传出这个声音的位置,乃是在岩石的中央部分所构建的,缺乏美感的巨型卵状房间『祀灶阁』。此处既是「星黎殿」的司令部所在,也亦是执行某些重要决定时的商议场所。 「具体的进攻路线与实际行动的次序,可能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不过,还请先就关于整个行动的大框架,重新商议一遍。在将军带回来的那些人与原先已经在进行行动的人员之间,在基本方针的执行方面,最好不要产生什么不协调的地方才好。」 而现在,这个地方正在履行它的第二种作用。即是被用来当作,为了对即将来临的战斗进行准备而召开的,将帅和部队长级别的「徒」的作战会议的会场。 「现在的状况就是,我们已经将各个方向的防卫线全都布置的稀稀疏疏,以此来诱使火雾战士们前来……但是话虽如此,前后仔细的考虑一下这次行动中是否有着疏漏仍是必要的。如何按照预定的方针,攻击敌方集结残兵进行防御的据点,以及迎击各个方向来犯的敌人,这两点乃是此次作战的关键之处。」 这个房间的地板成漏斗状,画着同心圆向下延伸的每一段都有着宽广的台阶存在。而在四周台阶上,数十个极富威容的人正不规则的散列在那边,这个小团体中的每一位,不用多说就能知道,都是能够以一敌百的强者。 而在台阶的底部,房间的中心处,有着一个向上开口的巨大的灶,宝具『盖宾诺姆』正是被放置在此处。在那满溢的灰尘之中,他们即将前往的战场,被凹凸有致的灰尘所构成的精细地图表示了出来。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还请各位尽量对各个地方进行协商。」 而在一边站着的,乃是刚做完了开场言的,三眼中的右眼被眼罩所遮住的,妙龄美女。灰色的紧身礼服上携带者各式各样的装饰品。身体的四周,漂浮着长长的锁链。 三柱臣中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盟主不在的期间里,掌握着组织的实际运作的「王」……而这个让火雾战士的阵营感到最为恐慌的神机妙算的女性,如今却暂时变成了如今的状态,在作战中处于指挥的地位。 而,在大灶所形成的地图的另一侧。 「在各个防御地点等火雾战士们进行集结时给予猛烈一击,一瞬间使防御圈扩大展开,将侵入的集团各个击破或捕捉,么……。虽然这确实是符合防守战的常识,不过还真是一点都不有趣的方针呢。」 将钢枪扛在肩膀上的男人,三柱臣中的将军「千变」修得南,罕见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语调中却露出了一种感到无聊的态度。 「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马,你也实在是太过慎重了吧?而且既然在兵力上我方式压倒式的有力,与其等待敌方集结兵力的时候袭击他们,还不如对预测的他们兵力集结地点进行抢先攻击。在那个策略生效之前,便已然击溃了敌军,这样不是更好么?」 他的提议,绝非是鲁莽的装腔作势。而是建立在大量的实战经验-----譬如最近外宿界脑们的歼灭与上海会战的完胜-----的基础上的,明晰的判断。 而且,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议论,也确实是因为自己有所怀疑,绝非是单纯的针锋相对。而且另一方面,他的行为也促进了其手下的将帅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擅长领兵作战的将军们可以向着参谋提出很多的意见。而在此过程中,一旦产生了某种争论,也可以按照全体人员的意思进行硬性的总结,这个过程便仿佛是某种仪式一般。 仿佛是明白了自己上司的言外之意一般,黑衣的男子以如此正确的姿态进行了言。 「如果大前提确实是如你所说的那样的话……可是事实上,虽然道具(火雾战士)经过上海的大败之后的现状确实如此,可是却已经进行了一定兵力的集结了,难道在这种状况下你还要选择大军与大军的对抗之战么?就好比「革正团」的覆灭那样,若是真的采取以最小单位向着大范围进行渗透攻击的战术,一旦陷入了持久战无法脱离,我军也会面临着被敌人偷袭后方的危险……「 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青年,乃是「徒」中,被称为「狞暴之鞍」的奥鲁哈斯。 虽然其个人拥有着十分强大的战斗力,可是由于本身在至今为止的战斗中并没有立过什么大的功劳,因此并没有获得「王」的称号。 因此大概是想借着这次战斗,成为大家一致认定的组织的优秀人才吧。 同样在讨论越激烈的刺激下,某个白衣的女性也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可是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有了上海总部的覆灭这个先例的存在,才使得他们不敢不进行固守。可是如果重要的据点再次相继失陷的话,那他们的支援体系有没有肯能会就此自我瓦解呢?毕竟他们的敌人可不只我们一个,剩下的城池即便想守,他们也未必守的下来了吧?呵呵。」 这种带着仿佛想要吃人一般的感觉说话的,乃是「朦光之衣」莱拉依奥。 她是与奥鲁哈斯一起,在军中被作为修得南的副官而存在的自在师。本身的能力自是不用多说,而能够体察所在地点的空气流动的这个才能,也同样被当作重宝。 仿佛是受到了这二人的刺激一般,从台阶的其他地方也逐渐传来了轻微的零碎声音。 「诚然。假如,敌人真的是从四面八方来侵入的话,确实如同将军大人所说的那样,在兵力数量上占优,在地形的把握上也万无一失的我方,的确没必要等那么久之后才进行攻击。况且依靠搜索列兵而将防卫地区进行规划的索敌体制也已经准备完毕了。」 说出这番话的,乃是不由得让人想起木乃伊的「煬煽」哈勃利鲁。 由于头上始终带着双层的防毒面具一般的东西,因此无法看见他的表情,缠绕在四周的薄薄的绷带将身体给隐藏了起来。他拥有着谁都无法小看的本领,虽然在组织的大本营「星黎殿」中很少看到他的身影,但在组织最前线的战斗中却总能现这个有名的实战派的「王」。 接着,贝露佩欧露的后方也同样传来了声音。 「不。参谋阁下所制定的计划,乃是很简单程度谁都能够明白的定式常规,相当的万无一失!我们现在仅仅只是理论上的讨论,如果万一按此进行的时候,生了什么不测风云的话,也能有所缓冲。」 这个正舒展着厚厚的胸膛的人,是『蓦地祲』利贝扎尔。 这个将大象一样巨大的身躯直立起来的三支角的甲虫,乃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王」。身上长的四只手中,下面两只能够组合成相当坚硬的手,其上缠着水晶做的念珠,是贝露佩欧露直属的巡回士。 这样的他,正如同聚光灯一样,散着铁色的光芒。 「不对么?」 「这种担心,没有意义。」 新加入的,这个不怎么含有感情的低沉声音,乃是来自远离利贝扎尔的对面的那个漂浮在空中的自在式。如同一个人一般大的圆形之中浮现着一个五芒星,而在那之中,则是一个像是半闭的眼睛一样的纹章。 「只要有我在此处。无论定式常规,还是不测风云,都能如同磐石一样应对自如。」 「戴卡拉希亚!」 利贝扎尔大声呵斥了对自己的想法提出异论,并摆出那种姿态的无理者。 「居然在两位阁下的面前,作出如此炫耀似的言,你这个无礼者!」 「无礼的,应该是先前对大人作出如此言的你吧?」 「你连御前会议的意义都不知道!这个一点礼法都不懂的,泥鱼!」 「……」 呼地一下,自在式消失了,而在台阶宽阔的另一面,同样颜色光芒的波纹却缓缓地扩散了开来。立刻,在令人产生宛若水面一般的错觉的地板上,「淼渺吏」戴卡拉希亚将头浮现了出来。 他拥有着毫无光泽的鳞片,其上还斑驳的缠绕着藻类,这条细长的大鱼将头给弯成了镰刀状。 毫无情感的眼中,只有目光的焦点所在。 「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大人,将军,「千变」修得南大人。对于我的行为的无礼,我在这里至上深切的歉意……还请你们务必要宽恕我」 他这么对着下方的两人表示了歉意。 可是这种行为似乎仅仅只是因为先前被骂了不知礼法。听到那相比先前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调,看到以及那极为不自然的动作所带来的嘲弄(旁观的一侧尤其能够理解),利贝扎尔不由得愤怒的用力握紧了双拳。 「你这家伙……!」 「适可而止吧,利贝扎尔。你难道忘了这是御前会议么?」 站在一旁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背负着肥大的浴衣的小孩子,『蛊溺之杯』皮尔索因。他慌忙的阻止了他们即将开始的下一轮争吵对骂。 而戴卡拉希亚那边,则同样闭上鱼型嘴巴沉默了下来。地板的表面能够看到咕嘟咕嘟的冒起的泡沫。 打破这种险恶气氛的人,是修得南。 「既然戴卡拉希亚已经道了歉。大家也就不要再对这点斤斤计较了。你们对于分配的任务的讨论,我并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可是,千万不要再敕令进行的时候,有什么不和谐的因素。」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语调却十分有力,内容也值得反思。 「是,我一定以此为戒。」 戴卡拉希亚如此说完,便向着地板下沉下了鱼型的身体,当波纹完全消失之后,比先前更小的自在法,再一次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这似乎便是他接受教训的证明。 贝露佩欧露则不知为何露出了小小的,令人眩目的笑容,就这样环视了四周。 「那么,既然现在气氛逐渐回来了,我们就继续尽情的讨论吧。」 大家一起回应的声音,在『祀灶阁』中响了起来。 漆黑的水晶所构造的地板上,映出了截然相反的身影。缠着锁链的贝露佩欧露与拿着长枪的修得南正并肩而行。 无法看透的深邃黑暗充斥于这整个茫然的空间之中,只有那由银色的微粒固定形成的两排柱子,十分艰难的照亮指示着前方的通途。 简单来说,形成漫长走廊的就是它(如同紧急时,向不同地方打开窗户或门一般,能够直接连接不同空间)。为了让使用者有走路的感觉,而设置的表演用之物。 走廊中,目前正朝着某个方向运送着两个人。 在结束了数小时的作战会议后,两人的步伐丝毫不见疲劳。或者说反而比平时更显得用力。 「哼」 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修德南半自嘲地说道: 「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一天会用跳舞似的脚步,走来这个阴湿的隐藏之家」 「啊呀啊呀,您真性急呢。将军,对我们来说,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呢」 贝露佩欧露带着特有的微笑说。 两人的前方,可以看见作为『银沙回廊』出口象征的银色拱门。 并不是壮丽的闪耀光辉,前方等候着的险要,修德南太阳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嘀咕似的说道: 「贝露佩欧露」 「什么事?」 对方轻微的声音意外的强硬,贝露佩欧露带着惊讶的表情转过脸。身旁的将军,注意到步伐的放缓后,也配合放慢了步子。视线依旧望着前言,嘴角的微笑也没有消失。 「是作战吗,还是将士吗」 再次一次,用自己的推测问到。 「不」 否定的回答后,走了两、三步间,修德南开口道: 「是盟主的事」 「嗯……」 这次轮到贝露佩欧露沉默了。 「应该已经从斯托拉斯那里听说了吧」 「是的,『目前没有迹象表明会成为完成敕令的妨碍』」 这些的话,表示事情还有待确认。 [化妆舞会]现在的盟主是名为「祭礼之蛇」的坂井悠二的代行体。 在真名之后加上的通称『坂井悠二』,也就是身为少年的那部分,在组织推行的计划中并不包含,可以算是误算盘的存在。 本来说来,只是要取出少年所寄宿的[零时迷子],而将其作为核心的完全的人造躯体,本该成为被称作[盟主之傀儡]的代行体。 然而,在[零时迷子]中徐徐形成的假想意识总体,不是其他正是他们真正的盟主,对作为自身宿主的少年------被「徒」所啃蚀本体,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而作为缓冲被塑造的残渣[火炬]------的思考产生兴趣,而让本来顺利的计划,产生了微妙的偏差。 他,盟主「祭礼之蛇」,将寄宿着宝具的火炬「密斯提斯」,与自己的假想意识体以融合的形式,期望能够实现临时显现及回归,并加以实现。 而再次出现的其之言行,正是一如他过去的本体,并且过去定为目标的远大企望------[敕令]的热情与霸气丝毫不减。 然而,连少年的意识一同兼合的状态下,事态却变得复杂化。 在双方的同意下与「密斯提斯」合而为一,虽然增添了兼具敏锐的对「存在之力」的感知能力的意外收获,但从结果来开,与计划的偏差却变得更大。 具体来说,就是将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俘获,这一行动了。 这名杀手,本与其他的火雾战士是似是而非的存在。 与她契约的「天壤の劫火」亚拉斯特尔,是在「红世」之中真正的神,并且是与对于违背世界之理裁以天罚之破坏神。与[化装舞会]所奉行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同格之存在,所持有的[审判]与[断罪]之权能,恐怕是唯一能够阻隔其行路, ……简而言之,就是可以干扰、杀死创世神。他的存在太麻烦了。 由此,潜在的威胁必须事先予以排除。 但这个一眼看上去视乎是妥当的预防措施,动机过于单纯。基于浅显的感情的行为,只不过是对外界状况的自然反应。 与创造神融合的少年。 与破坏神契约的少女。 少年对少女抱有明显的爱慕,或说是爱情。 少年期望以『敕令』的成就改变世界,从而切断少女在战斗中消亡的命运。少年公开表明自己的心愿,而与少年一体的盟主不知出于何种意图,最终帮助少年将破坏神的契约者捕获。 两者异想天开的行动过于危险了。 盟主与少年都不把各自的想法显露在外,表面上只是致力于『敕令』的实行、每天运筹帷幄。但那个姿态,既是盟主也是少年,却又不像是其中任何一边。 「大业若是停止在目前的阶段的话,就有大麻烦了」 将军『千变』修德南简洁地说出自己的思虑。 大型组织『化妆舞会』在未能看透盟主与少年的核心的情况下,以猛烈的势头消耗着历时数千年的积蓄。现状尚且处于不透明中,所以作为组织里兵权的掌管者,修德南必须向众人敲响警钟。 对此, 「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 作为组织的治理者、参谋『逆理制裁者』贝露佩欧鲁给予同样简洁的回答。然后,把盟主当前状况考虑在内,说出了目前的见解与方针: 「但是,都到现阶段了,我不会找个借口然后撒手不管的。不管会不会出问题,先派人调查再说」 「方才单卡拉比带来的客人们。或许,他们的话有可能……」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眺望着无法接近的出口,贝露佩欧鲁说道: 「不仅如此,如果那个『米丝提司』真的隐藏着对『敕令』不利的图谋的话,盟主不可能会坐视不管的。只是,对盟主让人无法捉摸,不把思虑表明这一点……稍稍有些不安」 足智多谋的贝露佩欧鲁竟也会抱怨,世间少见。 修德南微微一笑, 「不能信赖盟主的个人判断力、吗?」 「哼」 对于自己的常用词被将军抢先的贝露佩欧露,少见地嗤之以鼻。前方的那片拱门,注视着彼岸中可能存在东西,继续说道: 「本来天意就难测……不过对应和奉献就是我们的使命。面对变故的心理准确,你我是共有的」 「明白了」 修德南爽快地断言到。 「你是谋而后动。我则是以力破巧。而我的赫佳特走的是平衡的路线。这就是我们,伟大的「祭礼之蛇」眷属的『三柱臣』呢」 太阳镜中映出的是,与身边人同样的,银色拱门。想起那彼岸中可能存在的东西。 「所以----」 忽然,表情变得有些暧mei。 「我们的盟主殿下连军议也不出现,正在干什么呢」 「?」 贝露佩欧露一瞬间为这不着边际的话而感到奇怪,但下个瞬间就看破了他话中的脉络,又一瞬过后再次露出古怪的笑容。 「呵呵,赫佳特正在进行最终坐标调整哟。不可能与盟主在一起,放心了吧」 就看被看穿了般,不过修德南还是表情不清地答道: 「……是吗」 「不会是还在嫉妒吧?,真难看」 无言以对,只是肯定。 「……是啊」 「那孩子与我不一样,对于回归并不是那么露骨地感到高兴。对她来说,只要是能听到盟主声音的地方,能与盟主交谈的地方,都是最好的吧」 声音中有些自嘲。 「对于纯粹严肃的那孩子来说,现在的状态不过是为了达成敕令,往前踏出的一步。她不可能对容器什么的有兴趣」 「……」 不等回答,修德南再次走了出去。 自己找到的完成敕令的关键宝具『零时迷子』,还有容器「米丝提提司」的少年,现在所带来的无法想像的现状,让自己心中充满困惑……而且还一不小心,露出口风,让善于察觉他人想法的同辈给注意到了。真是觉得后悔。 (终获见面的感慨与兴奋也有些淡了,所以思考其他的从容……不,应该是缝隙才会产生,是这样吗) 无视身旁,跟来的脚步声。 果然察觉到了,明知画蛇添足,但贝露佩欧露还是追加说明道: 「毕竟,盟主本人……正确来说,是与盟主同体的那个人,对于炎灼眼有着异常的执着。光靠警戒是徒劳的) 当然修德南对此也无视了。 呼 冰冷的风吹抚过头与脸颊。 前方,拱门的彼岸,吹来了风。 控制了捉弄的语气,再次用话确认道: 「『秘匿的圣室』打开了吗?」 「由于坐标特定,只有从天顶部的三分之一呢」 贝露佩欧露也不再用话挤对了,如果忘记刚才的事般,简明扼要地回答到。 在平常来说这是不太可能的。在冷硬强烈的风中,两人逆风而上,走入『银沙回廊』出口的银色抠门。 眼前,『星黎殿』最高尖塔的阳台,唐突地铺设着。 一旁手持燃烧火把的男人,深深地躹了一躬。 「果然,拖延了呢」 散乱的头上长着尖角,背后展开蝙蝠翅膀,尖锐的抓子,利钩的尾巴,穿着金属皮带,手提弯刀……穿着西装,一幅穷酸相的中男男子。 这个奇怪的人就是「岚蹄」费可鲁。从他低调的态度很难想像,他就是守护『星黎殿』的强大「红世之王」。 看着这位忠实的心腹,贝露佩欧露将煞费苦心的结果告诉他。 「是啊,毕竟光是单方面军就有屈指可数的史上最大动员人数与交战领域。不算细节部分,光是建议就有数百条。虽然大致都交给各军的指挥官……」 「他们随便哪个都是每隔数百年就会跑出来闹事的家伙,集团战斗经验丰富。就算是全体规模的大型战斗,只要配合的得好,就没有多大问题。因此戴卡拉比亚才能稳坐在上」 修德南接着补充道: 「原来如此。就是说万事俱备呢」 费可鲁稍显软弱的答话,没有其他的意思。 不必拐弯抹角地对话的人,而且还是并非无能的强者,这种可贵之处,将军与参谋在经过彼此交谈之后,更深有感触。 「那么,这边的工作怎么样了?」 对于贝露佩欧露的提问,费可鲁低头回答道: 「是。现在距离目的地已经非常接近了。大御巫现在正在亲自进行引导,已经进入了坐标的最终调整阶段了。」 第一章 半夜的战斗(下) 他的视线仍旧保持着低伏的样子,向着阳台的外面看着。 那两人也用视线望向了,在高远的上方耸立着的,『星黎殿』中至高的尖塔。 那并非是通常城池中出现的那种尖塔。 而是一个豪壮巨大的石碑,浑然一体的一座石塔。 那刺向天际的碑尖顶部的略下方,有着一组向三个方向均等延伸的,样式优美的御台。这座塔,并非是让人进出的建筑物,而是一个让人乘坐的御座。 而现在,正有一个少女脚尖悬浮在空中,于其中一个御台之上,仰望着星天。 那是身穿随风飘动的巨大帽子和披风、手上举着一把尖端成三角形,挂着几个游环的锡杖的『红世之王』。 她就是三柱臣中的巫女,『顶之座』赫佳特。 她所凝望着的,并非平时覆盖着『星黎殿』的隐蔽躯壳『秘匿的圣室』内侧所投射出来的那些虚拟影响。而是如贝露佩欧露所说那般,外壳的上部三分之一揭开后才可以看见的,真正的星天。 明亮的水色瞳孔所专心注视的方向,是只有她能够看见的某处,她借此引导着化装舞会,前往那高声呼唤神明的场所。 她小巧的嘴角边,正挂着一缕隐约的微笑。 那是如同思慕着亲人般的污垢少女式的微笑。 看着这个从不狂乱的组织的引导者的姿态,贝露佩欧露也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对身旁的那个心腹命令道。 「费可鲁,给我联系一下教授。」 「是!」 费可鲁屈着背,轻轻转了转手上的那个火把----『银沙回廊』的诱导装置『トリヴィヤ』----然后用它在空中挥舞了一圈。 随即,两人刚才经过的道路的出口变成了银色的烟尘组成的颗粒物,四散了开来。这些颗粒又在两人面前组成了一个小窗口大小的漩涡,漩涡中呈现了一片空白。 那里已经同另外的一个空间联结了起来。 在要塞的下部有一个秘密的区域,而在其中的最最深处----有一个有『红世之王』正在其间进行重要作业的机关大底部,而现在正同那里联结在了一起。 咚咚咚咚,铁锤敲打的声音、 嘎吱吱吱,削尖什么的锐利声响、 嘎嘎嘎嘎,重物移动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激烈声音,从银色的小窗户中漏了出来。 「能听见么?坎哈特·多米诺?」 贝露佩欧露先找上了那个男助手----比较容易说上话的那个(费可鲁也只是接受了联系教授的指示,在他的附近构筑了『银沙回廊』的门扉) 『能够听到的说,军师大人!』 他说着参谋的旧时称呼,干脆的回答了。 透过小窗口,能够看见对面的那个双眼由条和齿轮组成,头顶上则插着螺母的机械组成的脸。这是具有高度的自我意识的『燐子』,正式名字是『我学的结晶第28号----坎哈特·多米诺』。 贝露佩欧露轻声说道。 「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能够问一下教授么?」 『遵命的说!教授----军师大人询问工程的----』 正说着的时候,从画面的外面伸过来了一把金属钳子,夹住了多米诺。 『----进行状况的说,疼疼疼!』 从小窗外抓着钳子的那个方向传来了一个声音。 『多-米-诺!?竟然在偷懒么!现在现今如今!你不是该好好拼命努力地给我工作么!』 尖锐又疯狂的叫喊声回响着。 多米诺一边被钳子抓住,一边向自己的主人回报。 『教,教授,不是这样的,是军师大人。』 『嗯嗯?』 有一个脑袋从钳子伸过来的方向出现了。那是带着厚厚的眼镜,用皮革带子绑住头,非常消瘦的单人的……脑袋。 以强大的『红世之王』闻名世界的怪人,作为『假面舞会』的客人,也是负责执行赦令的技术方面问题的『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那个头向身体的方向缩了一缩,对贝露佩欧露抱怨着。 『到底有什么事啊----贝露佩欧露。我现在,正是最最忙碌的时候,这点你应该是最最明白的才对吧----?』 「赫佳特已经进入了坐标的最终调整阶段了。这边要是不快点准备好的话,赦命第二阶段的动时间就要来临了哦。到底如何了?」 听到这个问题,教授的身体向前一倾,接着又挺起了胸口。 『第-二阶段动的必要作业已经早就,完成终了nete了!!现在,我在忙的事情,是为了出现「这种事情也会生么!!」的情况时而准备的特殊设备的搭载作业……』 接着,他的表情起伏突然消失,爆出了欢喜的笑声。 『……终于终于!到了向「久远的陷阱」出手的时候了!!连神明都可以埋葬的不归秘法,观察研究实验解明!!真是让人太exnetbsp;问明白了必要的事情以后,贝露佩欧露抬了抬手,让费可鲁合拢了『银沙回廊』。 「……」 察觉到的时候,修德南已经不见了。 她看向了费可鲁,他抬头向上指了指。 「……哦呵。」 贝露佩欧露看了看上方,嘴角露出了点暧mei的微笑。 不知何时,修德南已经来到了直指天间的那个高塔的三御台中的一个,也就是赫佳特左面的那个位置上。在这个要塞中,撇开一个地方----也就是盟主御座所在的石塔尖端的话----这里是已经是最高的地方了,从此处向下俯瞰,对他来说也已经是很久不曾有的乐趣了。 (呵,虽然觉得这里只是无聊的神龛而已……但是这么看看的话也不错嘛。) 从打开的『秘匿的圣室』的外面吹进来的猛烈强风,掠影而过的大地的起伏形状,还有散落着满天星辰的夜空,这些不禁让人感觉到些许的失神。 「派下的八个任务,我已经毫无滞待的完成了哦。这样我反抗眷属的本义之事就可以得到原谅了吧?我可爱的『顶之座』赫佳特?」 他们互相沉默的对视了数秒。 「吸烟。」 「嗯?」 赫佳特轻声说着,嘴边的微笑亦不曾消失。 「还没有戒掉的样子呢。」 「虽然我没有把这个问题看得比盟约轻啦,但是怎么也----呐。」 修德南耸了耸肩,笑了起来。 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赫佳特继续说了。 「还有,我也不是你的东西。」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了。看来我还是不过啊。」 赫佳特继续对好像说的很开心似的修德南说到。 「而且,我不是那个可以原谅你的人……欢迎回来,将军。」 「!」 「接下来,就只剩一同完成赦命这件事了。」 「唔,唔唔。」 修德南震动着肩微微漏出了忍耐着的笑声,他挥着手中的钢枪『神铁如意』在空中转了一圈,咚的一声把它抗在了肩膀上。接着就爆出了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哎呀。」 贝路欧佩露也不知何时站上了那个剩下的御台,站在了赫佳特的右边。 「你明明总是小心翼翼的警戒着,但是到了当事人的面前,倒是很大胆嘛。」 对这两人不屑不顾,赫佳特只对星黎殿的前进目的地,投入着三分之二的注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佳特的视线一动不动,嘴边带着隐约的微笑。 「哼,什么都没有。」 修德南同样看向前方,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嗯,究竟是什么呢~」 贝露佩欧露说着混淆的话语,含蓄的笑着。 而这鲜明的星天,只是依着它无边的胸怀,包含着三柱臣各自不同的思绪。 赫佳特的口中传出了---- 「不曾到达也好,无限辽远也好,一定要越给你看----这次。」 这一轻声细语就好像是要挑战那无边的黑暗一样,传了出去。 她的笑容中,闪过了一丝微微的阴影。 在这个要塞的另外一处,有一个少女正带着与他们迥异的表情,看着这同一片星天。 她就是被囚困的『炎灼眼的杀手』夏娜。 被抓捕到这个要塞里来的她,既没有被关进什么黑暗的格子牢房,也没有被绳子或者锁具所束缚。她现在只是一个人站在这石制的露台里。穿着薄薄睡衣的那一姿态,一点都没有囚俘的惨淡感觉。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镇定。 只是,就事实上来说,这完全是一个幽闭的状况。 她能够自由行动的区域,就只有包含这个露台在内的,一间很大的房间而已。 连着豪华帐幕的大床、一整套的桌椅、比她身体还大的梳妆台、还有浴室、厕所,就连墙壁上都装饰着古老的挂毯和武具等等。 身边的那些小事,也有两个不知道是『燐子』还是『徒』的人物来负责照顾(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甚至连看破她们的身份都办不到)。 虽然物品和待遇都非常整齐,原本作为待客室的这个房间,现在也已经是俨然的牢狱了。如果能够安稳的接受囚犯的身份在这里过下去的话,心情也不会那么坏吧。 当然,夏娜的心情现在很坏。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被囚禁在满载着『红世之徒』的敌人根据地里所感受到的危机感;不仅仅是因为,被限制行动自由得关押在狭窄的地域里所感受到的闭塞感;不仅仅是因为,与坂井悠二战斗又败北进而落入了现在这种状态所感受到的屈辱感。 比起这些来,对于只能保持这种被幽闭的身份的自己,最最无法原谅。 就算是不得不落入这种状况。 (真是不中用) 吱,她的手用力握紧了露台的石制扶手,握着的那只手反倒马上痛了起来。 她看了看右手的手腕上挂着的那个细细的锁,那是一个限制火雾战士力量的宝具。 虽然知道这些努力都是没用的。她第一天想要用装饰在房间里的剑切开手上的锁结果割伤了手腕,还麻烦了那些照顾她的人。她第二天想要探查一下这个城堡的构造,正想从露台爬上屋顶的时候,却被巡回的『徒』现又带了回来。其他还有很多,她做了可以做的事情,思考了应该思考的东西,但是最终却被一堵壁障所妨碍,最终失去了继续行动下去的动力。 这道壁障,就是只有人类力气的现在的自己,永远无法战胜『徒』的这一事实。 腕力也只有原来的力气,就算运转比以前的好,但是仍旧有一个无法跨越的墙壁,俨然存在于两个种族之间。就连现在照顾她的那两个『徒』或者『燐子』的人,只要她上前挑战的话也会立刻被击败。 并非「被击败吧?」 而是「被击败。」 平时的自己,总是无意识的活用着身为火雾战士力量。也因此,现在才更加明晰的意识到普通的娇小少女,与世外之人之间的差距。 这副无力的样子,不由得让她回想起了订立契约前的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既没有向囚徒的询问,也没有什么稀客的会面。这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的孤独感,自然的增加了夏娜思考事情的时间。然后, (连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啊。) 她终于察觉到了,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 在这十数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无所事事的度过的经验。 (像这样,真的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 她松开了手中残余不多的力气,轻轻地靠在扶手上眺望着星空。这就是现在的她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只能在眺望的过程中,任自己的思绪毫无目的巡舞着。 在御崎市里度过的,安稳的日子、 成为火雾战士,追逐『徒』度过的日子、 从幼年起开始的,勉力学习和锻炼的日子、 一个一个的光景在眼前飞过,无论在其中的任何时间,都会感觉到一些东西、获得一些东西、思考一些东西……而像现在这样,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什么事不做的情形,根本不曾有过。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可以做的事情都已经试过了,对于在努力的思考之迎来的空白,她只能感到困惑而已。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里已经只剩下物理上的空白了。 (连阿拉斯托尔,也不在了。) 只要询问他就会给出答案,也会在混乱中下达成为行动契机的指示,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正确地说出身为火雾战士所最需要做的事情,能够做到这些的「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以及作为他意志显现的挂坠『库克斯特』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孤单一人。) 她再次思考着这句话,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冰冷的思绪。 成为火雾战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那个宝具所产生的现象,夏娜现在感觉不到阿拉斯托尔的存在,也因为如此,让夏娜不禁觉得世界的压力变得更加厉害,自己的身躯也好像更加渺小了一样。 在这个广大的『星黎殿』中,藏匿着众多的『红世之徒』,而站在这个能够一望星黎殿全景的露台上,更是让人明确的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压力。但即便如此还要继续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不想就这么逃开,以及自身的矜持而已。 (这里是不是有那么点,和天道宫有些相似呢?) 在思念着阿拉斯托尔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成长起来的那个地方。 建筑方法和运用方法都完全不同的这两个宝具,因为思念亲切之人而让夏娜产生了略微的既视感。同时,也有那么些许的不知开心还是寂寞的感觉,滑过了她的胸口。 与这个地方成对比的,那个总是有阳光降下,漫溢着温暖的人们与心灵的故乡。 移动城塞『天道宫』。 (还是人类的时候,呢。) 还没有定下火雾战士的契约的时候,就算祈求也不会得到答案,还是完全一个人的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也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心情么?在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的同时,夏娜的脑中开始了回忆的连锁。 (对了,真正孤单一人的,就只有那次……) 在与负责养育她的三人(虽然正确来说是四人,但是在她离开那里之前都还不知道这件事),阿拉斯托尔、威尔艾米娜、白一起度过的那些既严厉又幸福的日子里,她曾经有一次走进了『天道宫』中一个不甚了解的地域,最后在里面迷路的经历。 那里属于仓库的一部分,当时虽然离出口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但那时夏娜还只是个小孩子,在那种黑暗的仓库里,又找不到出去的路,感觉就好像离出口无限遥远一般。 (为什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了呢?) 时至如今,已经不记得了。 现在还记得的东西,就只有当时她已经知道阿拉斯托尔不能离开自己镇坐的地方。而威尔艾米娜则是为了买东西而出门了。所以,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再也回不去了的这种想法,在她的脑中不断扩大,害怕得不得了。 (那个时候,狠狠地哭了起来呢。) 一直哭着哭着直到哭得有些累了,一个人蹲坐在货物的阴影里的时候,他出现了。 (……白) 穿着破布的骷髅,同时也是教导这个没有名字的少女体术的师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突然袭击过来,而是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接着又转身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伸出手来,也没有帮助她站起来,更没有上前抱住她。只是简单的出现,然后又继续走了出去而已。 所以,她就自己站了起来,跟了上去,最终找到了出口。 接着,他就这样继续走着,最后在一棵菩提树的树荫下,像是要睡午觉一般的躺了下来。她则是跟了上去,和白背靠着背坐下,在阳光中非常舒适的睡了一觉。从那时起,那棵树的树荫就成了她最最喜欢的地方,后来回来的威尔艾米娜看到这个光景的时候还大吃了一惊----连这些事情也一一浮现在了夏娜的回忆中。 (……) 接着又想起现在的自己,孤独且走投无路。 而那个时候突然出现的白,也已经不会再来了。 他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与努力至极限的他战斗了,然后自己获胜生存了下来,而他则失败后死去了。 (……) 那个艰辛、但是又炙热且让人怜惜的别离光镜又浮现在脑中。在逐渐崩坏的『天道宫』中,站在横躺着的他的身边,互相握住双手时说出的话语,那个光景---- 这时 (----「终有一天」----) 突然,就如同在那个光景中爆出了什么热流一样, (----「你要靠自己」----)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个光景中刺了出来一样, (----「找到的」----) 有什么东西鲜明的苏醒了过来,联系了起来,就在这时。 咚咚 有谁敲了一下房间的大门。 切断思绪回过头,夏娜走进了房间。 由于室内只有最低限度的照明,房间显得有些黑暗,描绘着黑色长蛇的挂毯溶解在黑暗里,相反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鲜明地浮现在视线中。 反正肯定是负责照顾她的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把要把食物送进来吧,她这么想着,采取了一直以来的无视方法,准备让她们自己进来。 但,又一次。 咚咚 谁又敲了一下大门。 这是不曾生的事情,夏娜察觉到了其中的意义。虽然察觉到了,但仍旧闭紧了嘴唇,保持着沉默。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也不知道如果开口的话自己到底会说些什么。 稍微过了一会儿。 「夏娜大人。」 身为负责照顾她的人,实质上狱吏的女性声音,穿过门扉传了过来。 可是接着传来了---- 「可以了,接下来不用你在服侍了。」 另外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口气响了起来。 「……!」 仅仅因为如此,夏娜的全身就紧张的绷紧了。正在她呆站在房间中央的时候,那个和刚才一样的声音,但是带着和刚才明显不同的开朗语气,又说了一句。 「夏娜,我进来了哦。」 稍微等了几秒之后,那扇厚重的木门就向内侧打了开来(并没有上锁)。 咚,让人感到有些沉重感的一步,睬上了房间里的地毯。 进来的人果然是那个非常熟悉的少年,同时也是个未知的人物。 穿着绯色的铠甲和衣服,脑后垂着一根漆黑的长辫,他就是坂井悠二。他确认了房间中穿着睡衣的少女的身姿之后,不由得因为那可怜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见了。」 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慢慢地说了。 「比起以前的分别,这几天的分别反而让我觉得更加长久,这是为什么呢?」 在这么说着的他身后,大门渐渐关上了。 夏娜没有回答,只是坚强起了身体和表情,瞪视着这个以那个少年的姿态出现的人物。 悠二带着微笑看着那少女的模样,接着把视线转向了自己的胸口。 「你不用这么瞪着我吧……阿拉斯托尔你也是,不说些什么么?」 「你这家伙,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从他的胸前,出了如同远雷般的愤怒声音。 对于挂在悠二的脖子上的项链,就是她的神器『库克斯特』这件事,夏娜用安心与紧张各半的声音说道。 「阿拉斯托尔。」 「没出什么事吧?夏娜。」 向与自己契约的火雾战士说话的他,正是『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也是对于夏娜来说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红世』中真正的魔神。 「嗯,没什么大事。阿拉斯托尔也是,没有被他们折磨吧?」 悠二的笑容里混进了一股苦涩的感觉。 「折磨什么的可没有哦。不管怎么说也是自愿式的陪陪我而已,绝对不强制的,我想这点你们两人也已经很清楚了吧?」 正如他所说,阿拉斯托尔现在正处于自愿被捕这种奇妙的立场。 作为火雾战士的一部分,以契约者希望的形象所存在着的器物,即是与『红世之王』交流的装置这一『神器』,原本就是只要契约者和『王』希望的话,就会立刻回到契约者手中的器物。就算是夏娜的力量被封印的现在,阿拉斯托尔也可以随意的回到其原本的所在之处。 也因此,「库克斯特」仍旧保持着离开她的状态的原因,也是因为悠二……或者说『祭礼之蛇』所说过的一句咒缚般的话语。 「『天壤劫火』……吾个人的意思是,想要给你仅此一次与吾同行,收集情报的机会。同吾在一起,与吾一齐看看吧,看看吾等『假面舞会』的所作所为。」 与盟主的同行,或许是窥伺他们计划核心的最好位置。因此基于感情,他也无法拒绝。更何况,在附加了仅此一次这一条件之后,阿拉斯托尔也一直踌躇着是否应该回来的事情。而在这状况戏剧性的好无进展的时候,阿拉斯托尔也就一直和他同行了。 不管这是「祭礼之蛇」还是悠二想出来的主意,毫无疑问的这可以说是非常狡猾的手段。 夏娜更加用力地瞪着这个站在眼前的不知是谁的人物。 「夏娜,有什么困扰的事情么?」 「只有身体行动不太方便,把这个锁去掉吧。」 她把加在右手手腕上的枷锁伸出来,立刻回答道。 看到这一如既往地少女的强大与率直,悠二不觉感到有些感叹和欢喜。但是,他的回答也毫无余地。 「那可不行哦。关于你的处理方法,就你的地位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里集中着的无数『徒』中,肯定也存在着对你有所仇恨的人吧。让你随意的四处游荡也是非常危险的。」 至今以来由专横少女说教的注意点,这次轮到少年来说了。 而且,所说的话里也有相当的合理性。就算这是建立在现状的基础上所说的话。 夏娜也仍旧努力鼓起气势,和他对峙着。 「那么,还特意把我捕捉起来不是非常不合理的做法么?」 「让你逃走,或者杀了你么?你想要问吾这个问题么?」 悠二已经明白了。 她并非破罐子破摔式的说着狂乱的话语。而是这么挑拨着,想要通过待遇的这件事观察情况的变化、还要从悠二的回答中收集情报,甚至可能还想要让悠二产生一些精神上的动摇。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忠实于身为火雾战士使命的做法。 悠二觉得她的这种直率的做法着实让人有些爱怜,也对让她这么做的那一使命感到有些厌恶。他的视线望向了同时证明了这两种说法的,她伸出的手上的那个小小的伤疤。 「真是的,你总是这样平然的干着蠢事呢。」 根据报告说,她曾经把装饰在房间里的细剑架在桌椅上,在把剑尖穿过手环,押上了身体的重量想要把这个手环切断……结果,在锁被切开之前那些古旧的桌椅就已经坏了,剑刃也非常危险的擦过她的手腕,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事后只有一个基本不会留下的轻伤,虽然说已经治疗了,但是本人既然会作出这种事情来,谁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生什么更严重的事情。悠二担心的难以忍耐。 突然,有些冲动的---- 「……」 想要看看那个伤口治疗的情况,悠二伸出了手。 接着,就像是被弹开一般, 「!」 拒绝了伸出来的那只手,夏娜的身体向后退了开去。 不仅是悠二,连夏娜本人都感到了震惊,两人面对面的呆了数秒。 「夏娜?」 这么说着,悠二向前踏出了一步,夏娜也同时后退了一步。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刚才的那种坚强已经消失不见,视线也从少年的身上移开了。 看到这副难以置信的不可能出现的姿态,一步、又一步,悠二再次向前踏了出去。 「夏娜。」 「……」 然而,夏娜还是向后缩了缩身子,又后退了一步。就连那双藏在睡衣的裙摆下不能看见的双脚,都能够让人明白已经要蹒跚的缠绕在一起跌倒了似的,软弱。 她的这一突然改变所代表的意义,悠二并不明白。 之能够怀疑,到刚才为止那种强势的看着自己的姿态只是装出来的么? 就像是被逼到绝路一般,少女的背后已经靠上了大床帐幕的柱子。 看到她这纤弱的样子,悠二的内心涌上了一种伴随着悔恨与悲伤的复杂情感。 现在大概可以抓到那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吧,悠二再次伸出了他的手。 「夏娜。」 「啊!?」 想要从他的手中逃出去的夏娜背后从柱子上滑了下去,躺倒在了大床上。从上方笼罩下来的黑影,以及少年宽阔的手掌,让夏娜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身体也不再隐藏的震动起来。 悠二伸出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像是要压在少女身上一般看着她。 「夏娜,你到底怎么了?」 「还不住手么,坂井悠二!!」 阿拉斯托尔 的制止声也无法传到他的耳中。 「仅仅因为这一次的败北,应该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为什----」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看了看少女手腕上的那个封印火雾战士力量的宝具。就好像是急躁的,想要谴责她一般,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上稍微多用了点力,夏娜的脸颊皱了起来。 「呜!」 「难道说,是这个东西的错?不对……即使你没有了力量,也应该不会改变自己对别人的态度的。如果是你的话----」 「不要擅自说的好像对我了如指掌似的!!」 「!?」 不由得松开手的悠二,才总算觉了自己刚才的暴行。他看向了刚才握住少女,现在正微微震动的手掌。自己也对于这突然涌现的猛烈热情感到了一阵惊讶。 向下方看去的话,他现夏娜正如同守护自己的身体一样用手腕隐遮着脸庞,拒绝着他。 而在这个正在出身的少年·坂井悠二的背后,传来了一个老年男性的声音。 「真没想到,豁出去了的我却只得到如此惨淡的迎接呢。」 「唔哦」 阿拉斯托尔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 悠二也已经忘记了来到这个房间的真正理由,甚至忘了把那位自在师带进这个房间,直到听到了本人的声音,才想起了他还等在房间外面的这件事。 门扉的内侧,正站着一位『徒』。 那消瘦的身躯上披着古典的西装与帽子,身旁还拄着一根拐杖。十分惊讶的摇着头的样子也分外有气质,与老绅士这一形容词相彰得益。 「因缘的十字路还真是意外的容易交汇呢,『炎灼眼的杀手』夏娜。」 总算直起半身的夏娜,看到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绅士时,不由得对于他在这里出现所代表的意义感到非常的惊讶。 悠二像是掩饰什么样子转向了他那边,说道。 「这是刚刚才同吾会和的,吾之赦令的协力者。让我重新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拾尸者』拉米……不,是『螺旋的风琴』丽雅兰·西。」 第二章 炭火的地板 (上) 日本。 位于其一角的城市----御崎市,不为人知的一面中此刻呈现出风暴过后的虚脱与凄惨。 而风暴的原因正是数日之前,『祭礼之蛇』坂井悠二----曾经生活在这个城市、努力保护众人的少年的袭击。 火雾战士『万条之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走在表面上毫无变化的悠闲的街道上。 (就连那个,亦是他表里达成一致的行为么) 在他的离开之后才终于冷静到得出这个结论,真是讽刺。以前看着不知从何时起就只和他一起行动的夏娜时自己的心情,如今回想起来更是异常沉重。 (本质不掺杂感情,少年) 远离住宅区的公路上,穿过人行道时少年的龙尾与绯色铠甲身姿浮现在脑中。 与创造神『祭礼之蛇』的融合后----或说是被洗脑后,他回到了城市。偏偏还向『红灼眼的杀手』----吸引并思念(自己不得不默默承认)自己的少女挑战,胜利后带着她离开了。 这么做的理由,大致也有所察觉。 在他到来时 (----「大战即将来临」----) 如此说道。 而傲慢的口气遭到指责时, (----「为了实现夙愿,这点程度的自信、干劲都是必要的」----) 他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前所未有的大战……由创世神率领的世界最大级别『红世之徒』集团『化妆舞会』挑起,即将开始。 (不,已经开始) 世界范围内,作为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的外界宿一直处于混乱中。前些日子从那传来了重要的请求与极度不利的消息。 那是上海大本营的陷落与东亚地域火雾战士主力的消失。 『化妆舞会』已经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攻势,将对抗力量最重要的部分予以排除,使其瘫痪。 (连季重、虞軒也……) 失去了众多知己,但,这才刚刚是前奏。 既然创世神再次出现,那火雾战士与『徒』双方间壮烈的死斗必将再演。而原始的动乱甚至于弑神,就连威尔艾米娜也只是耳闻罢了。 坂井悠二为了保护将会在这场死斗中身先士卒的『红灼眼的杀手』夏娜,于是把她接走。 同时也为了抑制与『红灼眼的杀手』定下契约的天罚神----唯一能灭亡创造神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前者是少年的心愿,后者是创造神的意图。 两者合二为一时,结果御崎市的火雾战士就---- (完败了) 即使对手是是对她们了如指掌且头脑聪明的少年,作为火雾战士的自尊心还是被完败的事实打击了,并且要恢复也不是那么容易。 眼前的信号灯转为红色,威尔艾米娜停下脚步伫立于马路一旁。 「灾祸余幸」 很少见地,带型神器佩尔苏娜----与她定下契约并予以异能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话了。 边感谢着察觉到自己失落情绪却又对此避开、挑起其他话题的搭档,威尔艾米娜努力抚平心态。 「确实。未让夫人劳心,现状乃幸福……是也」 正说的时候察觉到自己不当的用词,句尾稍稍停顿了下。 蒂雅玛特没有持续会话,不再出声。 沉默让人难以忍受。 (不必纠正、么) 威尔艾米娜再次消极起来。 信号灯转绿,无精打采地穿过冬季萧条的道路,感觉背着的空背囊有如装着铁块般沉重。 二人一体的『万条之仕手』,刚从探望朋友回来。 那是去坂井家的问候与告别。 与境况更糟糕的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 作为一般人的她对城市中的『红世』一无所知,失去了有关自己儿子的全部记忆。而且,就连已经是家人般存在的『红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她也忘记了。虽然火雾战士会因消亡而引起此类现象,但盟主亲自出马捉拿的话,夏娜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 (这样的话,可能是以某种自在法切断了联系) 即使这么分析,自从完败就预测到的结果----忘却的事实,却威尔艾米娜遭到莫大的打击。 因为少年和少女,自己和千草可以说是同为母亲的关系,现在却因失去那关联性,使得自己与千草缺少了『相识』的过程但又『熟知』。当然,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夏娜被带走之前一样。对威尔艾米娜来说正好。 尽管如此,会话间还是无意中就谈到了少女。 (----「夏娜?」----) 这一句疑问果然让听的人心里很难受。 虽然同样的事遇到过很多次,但历经沙场的威尔艾米娜来不愿失去在御崎市停留的回忆。那是无可替代的,对最重要的人的养育经历。 威尔艾米娜就以『夏娜』这个对自己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通称,仿佛想要唤起千草回忆一般,将自己对少女的思念告诉千草。 (----「我也会像威尔艾米娜一样,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而努力的」----) 千草和蔼地微笑着回答。 她目前正怀孕中。 肚子里的是悠二的弟弟或是妹妹。 对这样的她威尔艾米娜无法说出真相,只好唐突地向千草道别。 因为工作的关系暂时要离开城市,并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登山专用的背囊中满满地塞着鉴别礼物----内衣、牛奶、玩具等各种幼儿用品,而千草为了不让自己感到离别的寂寞而努力微笑的表情,至今烙印在心头。 (----「记得回来看看我的孩子哦」----) 当然了,本来就有此打算。 只是,回来的路凶险无比。 因为秘密作战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然而,目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出的日子也在逼近。 威尔艾米娜停下脚步抬头仰望。 「……」 栖身于全员死于非命的平井家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与少女一起生活的回忆以一座公寓为象征伫立在眼前。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生活了吧。 冬季流过的寒风揭示着离别,将自己淹没在惆怅中。 「回房间」 「……知道」 再次被搭档催促着,威尔艾米娜踏出了脚步。 打开邮筒取出信件,然后坐电梯上楼,进入房间。 「……」 再也不用说『我回来了』。 因为只有空荡荡的家迎接着她的归来。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不要想太多」,但越是强调越是心如刀绞。 房间里还是保持着夏娜还在的样子,看不出任何主人将要远行的痕迹。无视着这幅光景,威尔艾米娜立刻走入旁边自己的房间。 「书信确认」 「了解」 自己的消极又被看穿,威尔艾米娜背着空背囊坐到椅子上。 在办公桌上摊开多大十几封的信。 大半是不知以何渠道得知住址的推销广告。 确认为杂物,丢进纸张粉碎机旁的分类用废纸箱。 然后就是有两封外界宿寄来的信。上面没有贴邮票,所以应该是直接派人送过来的。 不同于以往的区域性小包裹,送信方不再愚蠢地送来大件的废物,而现在就连这个时间上的余裕都没有了。所以她手里的只不过文面简洁的请求信罢了。 这也是坂井悠二挑起的『大战』的影响----凭依于他的创造神,或是凭依于创造神的他招来的沉吟、将一切无差别卷入的事件的证据。 保持着世界平衡的唯一前线外界宿,正由掌握其中枢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领导着,动员一切可能的力量倾注于暴行的真凶----『化妆舞会』。 具体方针就是,在勉强维持的势力圈的东西两端----东部是从日本到东亚岛群,西部是从东欧到埃及----安置警戒线的司令部,然后在势力圈内部反复进行小规模扩张侦查,逐个建立桥头堡,这样的慎重的地道式手法。经过上海陷落的大败,失去后方支援的火雾战士无法采取更积极、更具风险的作战方式。这就是现状。 当然,除此之外,世界各地还在为决战召集着残存的精英,加以军事化编制组成『兵团』。上一次『兵团』的出现是在数百年前的十六世纪初爆的『大战』中。 然后,在那次大战取得『战技无双』的英雄----威尔艾米娜,接到了希望她「担任军团一翼的指挥」的请求信。 记不得是第几次了,这封信和以往的有着同样的信封、同样的书写格式。暂且读一下吧。 「这次是与丽贝卡联名」 非手写稿的页面上的,不仅有成为外界宿指导者的友人·佐菲的正式请求,还有其他旧知的联合署名。众人已是无暇顾及脸面,一旦爆大战的话无论如何都想要『万条之仕手』提供战斗力。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现在连考虑信上内容的时间都不被允许,威尔艾米娜直接把它扔进废纸箱。 自己并不是站在可以被说服的暧mei立场上,无法回应佐菲的请求。 对秘密作战抱以强大的信念。 因为这是,夺回『红灼眼的杀手』的作战。 (请务必原谅) 虽然方法是自己保留着的秘策,但把对手考虑在内的话只能说是无谋的企图。 而作为火雾战士的搭档的蒂雅玛特、经常制止契约者的冲动、将其拉回冷静的她,对此无任何意见就同意了。这才是一起经历了数百年光阴的作为『万条之仕手』的二人之间的默契(她也是挥了巨大作用,不露痕迹地培养夏娜的亲人,威尔艾米娜如此认为)。 因此现在也是,她的话, 「下一封」 仅此一句而已。 威尔艾米娜点头,拿起另一封信。这次是与上封对照般的手写地址,而带着盖有印章的封蜡。 打开西式信封。 不带线条的信纸上是德语书写的流畅笔迹。 看着最后的署名,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叹息。 「果然希尔格尔的帮助也希望渺茫啊」 这封是对自己向旧知的火雾战士出的、夺回作战的协助请求的回复。 回答是,否。 信中说明了自己由于管理着整个警戒网所以无法参加夺回作战,再就是郑重的道歉。然后在另一张纸上是关于战况的详细说明,表示自己即使不能一起作战也会尽全力提供帮助。 威尔艾米娜在胸中感受着旧知的关心。 「人员枯竭」 「现在的战况下无法轻易得到援助,早已是理解事项」 但即使理解,自己也还是寄希望于友谊而寻求救援,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否定的回答。当然,预料成真并不能让自己更好受些。 「不可能请求身为总大将的佐菲参加个人名义的作战。纳姆婆婆、皮埃特罗和季重都不在的现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手段。八方碰壁----」 察觉到这不过是自己陷入困境的泄气话,威尔艾米娜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到目前为止的数十封作战参加邀请被悉数回绝。 因为数百年间一直呆在『天道宫』,能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新交几乎没有。而在此期间,旧友中又有数人倒下,使得自己更加孤立。离开『天道宫』后,一直与『约定的两人』这对特殊的组合一起行动,与其他的火雾战士拉开了距离。而目前火雾战士们正投身于世界危机的处理,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内容都不明确的作战行动(威尔艾米娜在信上仅写有「请求协助」的内容)。 理由自己都明白,但得不到丝毫援助的现状让心情不由得黯淡起来。 (虽然明白……可是情势紧急……) 回复威尔艾米娜请求的信,希尔格尔的已是最后一封了。 无论有多么强大,对于一个人去完成作战的事态持以乐观与自信,自己做不到。只是作战时机在一天天的迫近,没有胜算也只好下定决心一人前往。 「就此束手观望的话,『万一』的成功率也只会更低……果然还是得按照预定,在此数日内出么」 「肃然前行」 终于,是时候下决心赤手空拳单刀赴会了。 自己能做到的,作为结果悉数摆在眼前。但即便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在御崎市能为她提供援助的、曾无数次击退『徒』的侵入的迎击体系本身就被瓦解了。因为袭来的,正是以前以冷静头脑提供支援的坂井悠二本人。 此次袭击的危害不仅是带走了『红灼眼的杀手』夏娜,就连可以看破企图与行动的监视用宝具『玻璃坛』都被收回(据说原本即为『祭礼之蛇』所有),以此进行监测的少年们从本质上被剥夺了战斗力。 同时,持有能获得强大救援的宝具的少女也被击垮,失去了提供帮助的最根本的理由而脱离了现在的战场。 然后,最大的损失在于御崎市的另一位火雾战士。 「至少,玛琼琳·朵还建在的话」 「……」 尽管知道说了也是无济于事,但依然感到可惜。蒂雅玛特的沉默正是她对叱责搭档的犹豫----玛琼琳·朵的退出造成的损失是如此巨大。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缠绕着炎之衣『托卡』、精通自在法、世界屈一指的自在师。 作为与自己肝胆相照的知己,她是在战场上可以信赖的女杰。即使是战斗以外的场合她也是自己的支持者,同时是一起喝酒的朋友。 ……她还活着。 但她只是处于卧床不起、拥有永恒生命的空壳状态。 在与坂井悠二的战斗中她失去了行动的原动力,以及成为火雾战士的生存意义。就现在的活死人状态却没有迎来战士的消亡,不得不说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她无法重新站立起来。 威尔艾米娜还没有放弃希望----正确说来是微小不可靠的『希望性质的推测』,但前提是建立在自己的出上的,因此从时间顺序上得到玛琼琳·朵的帮助是不可能了。 (即使烦恼事态也不会好转……转换心情、准备出的行李) 这么思考着威尔艾米娜再次站起身来,然后, 「?」 视线扫过旁边的架子,然后是床,最后是桌子底下,不由得歪过头。 「背囊被放在哪里了?」 「背上」 「……」 没有回答蒂雅玛特而直接背着背囊在地板上开始了作业。久违的旅行准备,寂寥感再次将自己包围,那重量仿佛是直接压在了自己的心头。 「婴儿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祈愿平安」 御崎市的东北部,旧地主阶级们的庞大宅邸以围墙连成一块独占的区域。 被称为旧住宅地的那里尽是豪宅,而佐藤的家就在其中。 与家人关系不和且分开居住、在此过着单身生活的佐藤启作是这个家的真正的家主。而现在,他正为了某件事去了东京,不在这个家里。 不仅如此, 与他的联系都中断了。 (那个笨蛋,到底怎么了啊) 佐藤的好友、与坂井悠二还有夏娜一起就读与御崎高校的同学----田中荣太,深深地叹口气,体格健壮的身躯仿佛缩小了一整圈。现在他正悄悄走在佐藤家的走廊。 (出时还意气风,一上来就出这种事) 不出声的谩骂并没有恶意。 只有切肤般的悔恨。 羡慕他的出风头,谴责自己无法走上他那样的道路的窝囊。 还有就是厌恶自己留在这里的犹豫不决,虽然自己也是在替他善后(尽管这么说不大光彩)。 田中对屈服于对『红世之徒』的恐惧的自己产生了自我嫌弃,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本就不该出现在此。 然而他更为目前佐藤家的唯一房客、御崎市的火雾战士而苦恼着。 (要不是这样,哪能厚着脸皮呆在这……) 这么思考着,田中敲了敲主人不在的佐藤的私人房间的门。 「我进去了」 「进来吧」 听到了随意的回答后进入房间。 里面的状态与佐藤还在时大致相同。 塞满杂志的书柜、互相搭配的沙与大尺寸电视、教科书与笔记本杂乱堆放的书桌、同时挂着数件外套的衣架,各种物品乱七八糟的分布在房间里(这还是田中适当收拾之后的状态)。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从没来过这个房间里的女性,正横躺在床上静静睡着。 栗色的头微微凌乱、不施朱粉的美貌双眸自然地闭着。 她就是在先前的战斗中,自身存在的关键被重伤从而陷入沉睡的美女。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本来作为佐藤家的食客,她从来都是睡在沙之上的。然而考虑到她重病的身体,田中有想过让她在豪华的客房休息的。 然而把她安置在佐藤的私人房间里,是因一个少女的主张。 ----让本身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来留住面临消亡危机的她。 「尽量地……靠近佐藤」 自那以来,玛琼琳一直在此沉睡着。 佐藤的私人房间向来禁止外人进入,而与他有着数年交情的田中是例外。在此藏匿人事不省的火雾战士,应该是个正确的选择吧。 这时,从房间的里面, 「哈~哈,每天的定时催促,辛苦你了!」 被竖着放置在床上的、画板大小的书本形状神器『格利摩尔』,无视被压抑的静寂氛围随意向田中说道。 「这次的,怎么样啊?」 与玛琼琳定下契约并赋予其异能的『红世之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并没有把话的意思说得很直白。 而与他相处时间较长的田中,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不行啊。呃呃、嗯……」 田中回忆起都已经习惯了的回答。 「……就只有『来访记录并没有如您所说的那位客人,是不是弄错场所了呢』的重复。而今天是对方那边挂断的电话」 「呀~哈哈哈哈!可怜可怜」 在这几天里,田中不仅是在照顾着玛琼琳,还每隔一段时间就拨打威尔艾米娜给的电话号码。 当然,这号码就是佐藤作为玛琼琳的使者前往的东京外界宿支部的电话。目的在于确认音讯全无的佐藤的行踪。 数日前,就在坂井悠二袭来的那天,佐藤与此事插身而过。然后为了通知他这惨淡的结果而拨打了他的手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虽然有可能是为了更好的守护自己与玛琼琳的约定、完成交给自己的任务而切断了电源,但完成任务后的汇报、确认这边的战况的电话不可能没有。 自此,音讯全无。 从距离上来说,就算是在御崎市到东京的路上迷路了,花半天的时间也能搞定。把玛琼琳的书信交到指定场所,快的话第二天就能回来。 然而,直到现在了佐藤还是不见人影。 可以确信的是,他在外界宿的支部遇到了什么麻烦。 正是由对方的闪烁其词,威尔艾米娜在悠二袭来的第二天就看破了他们的把戏。 「若真是佐藤未去拜访、或是已踏上规程,对方应该会对我的询问作出直接的说明、避免多余的误会」 「举动可疑」 「对方故意明显的装糊涂是为了不落下话柄,从而使我方主动采取行动。应该是有什么秘密的打算吧,恐怕以后电话里的回答还是同样」 威尔艾米娜的推测丝毫不差。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田中了解到对方的态度真是坚决而彻底。 今天也是同样的结果。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感到做什么事都碰壁,心情就像是自己吞了铁球般的沉重。仿佛是要把那份沉重甩开一般,田中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电话还是不行啊,这下子就只能拜托卡梅尔小姐亲自去一趟了」 田中知道威尔艾米娜决心实行夏娜夺回作战并且就快要出的事。 当然,自己并不打算一起前往。虽然有担心夏娜的安危且对悠二的所谓怒火中烧,然而事态已不是仅仅靠着少年的气魄与干劲就能解决的,残酷的事实不容许自己再上去拖后腿了。自己心里已经了解得很清楚。 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拜托即将出的威尔艾米娜顺便把佐藤找出来、在这与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一起等着他的归来。 马可西亚斯被田中的话启,喃喃说道: 「呣~,难道、那些家伙----是这么一回事啊」 声音混杂着微量的尖锐。 田中也嗅到到了言语中的不安的味道。 「这么一回事、的……什么意思?」 「你看,眼下正是大战迫近的关键时刻,而『万条之仕手』却无视一切外界宿的召集请求」 怎么觉得这个偏离了话题。 「不是关于佐藤的事吗?」 「别插嘴,给我听着」 面对性急的少年,马可西亚斯详细地说明: 「简单来说,东京支部的想法是将启作当作人质,等『万条之仕手』去要回时就对她展开说服攻势」 「人质……」 听到这冰冷的词语田中忍不住浑身打颤,想不到自己尽然会有面对这么危险现实的一天。 这下真的是一切都不顺利了。 以机智的头脑打开局面的悠二成为了敌人。 共同守护城市的夏娜被抓走。 能为自己指引道路的玛琼琳目前沉睡中。 可以提供说明与帮助的威尔艾米娜也即将离去。 自己曾今憧憬着的外界宿却又在这个关头耍手段。 而可能被囚禁在那的佐藤在大战在即、目前陷入混乱的状态下是否平安都不知道。 「但是,佐藤回来的话……就会醒过来吧?」 田中仿佛是要把世间的沉重寒冷赶走、给自己找出希望一般,如此说道。 视线所及之处,看不出安稳还是苦闷的,昏昏沉睡。 犹如时间静止,看不到汗水呼吸微弱的,绝世美貌。 保持着形体却拂不开数百年的失落与疲倦。 她的一切,是不是为了等待佐藤的归来而储存起来了呢。尽管明白着这只不过是胆小的自己的逃避,但还是期望着能够扫除世界的沉重冰冷的女杰的觉醒。 对怀着憧憬的少年,马可西亚斯付之一笑。 「哈~哈哈!那、怎么办呢,先献上王子的热吻吧。只是,要是知道了王子只不过是田中的话,玛琼琳会放过你吗?世事艰难啊」 田中仿佛觉得自己被马可西亚斯的这个玩笑拯救了一般。 同时,听到玩笑中提到的预定的行为,自己的心还能保持着平静。自己,果然就是那样啊。 心中五味陈杂,但也强打精神接过话题。 「比起这个田中,那家伙要是听到玛琼琳睡在自己的房间的话,还不是大吃一惊一溜烟地跑回来?」 「哈~哈,年轻人的房间有秘密、吗?不过,那个大小姐正是被恋爱冲昏了头,才不能领会这种微妙的道理啊」 「喂喂,本人听到了就完啦」 同学的少女的心思还真被他说中了,田中苦笑。 而马可西亚斯丝毫不在意, 「求之不得吧。最近好久没有被训斥而就快狂了,大小姐温柔的责备不是正好可以让你回复吗?呀~哈哈哈!」 「回复、吗」 田中的视线移向自被搬过来就没动过的美女。 袭击御崎市的风暴过后,马可西亚斯丝向拯救了契约者的二人说明了大致经纬。 她所陷入的虚无并不是睡脸上能看到的那么简单。 (回复过来……再次、战斗吗) 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将她的一切啃噬、杀死、破坏、夺取的迷之存在『银』,是她一直以来的复仇目标。然而在与坂井悠二的战斗中得知了『银』的本来面目,她崩溃了。 自己数百年间历经大小无数次战斗所追赶的『怪物』(从旁吞噬一切的怪物)本身居然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仅仅是自己的感情与意志的投影物而已。 怪物只不过是在代替她啃噬、杀死、破坏、夺取,即使是烈焰中转向自己的嘲笑,也不过是对自己暗暗的欢快的写照。 然后,她意识到了。 复仇早就就完成了。 而新了复仇完全没有意义。 历时数百年的旅程只不过是梦幻泡影。 全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即使自己消失也没关系了。 所以,玛琼琳·朵陷入了沉睡中。 将自己关闭,一直沉睡。 (即使佐藤真的能让她醒来……对她自己来说真的可以吗) 其实田中听到了她在得知真相后的狂乱绝叫。 把自己伤害到那种地步,已不是『讨厌自己』这种程度了。将这样的火雾战士从沉睡中唤醒、让她继续在战火中生存下去,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对于不到二十、刚刚摆脱作为生物的暧mei反射性本能的少年来说,这个难题过于沉重了。 看着忧郁中不知不觉闭上嘴的田中,马可西亚斯说道: 「到现在为止,消沉的状态不止出现过一次」 「嗯?」 竖立着的书本的声音安静而沉稳。 「但是,不同于以往的『让我休息、不要管我』胡搅蛮缠,这次是沉默了。因为吵闹起来也没有意义」 并非是在试探少年。马可西亚斯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寻求少年的理解。 「荣太啊,明白了没?」 「……」 田中就像被催促了一样,再次瞥向玛琼琳的睡脸。 看上去像是在等待的样子,为了那个人而安心、高兴----稍微感有些嫉妒。 将嫉妒连同回答一起吐出, 「……真是的,佐藤这混蛋,到现在还不回来」 「嘛,干着急还不如先休息着。我的美丽的酒杯,今后的自己如何是好、何去何从……到时再决定吧」 两人仿佛为了不妨碍到她的睡眠,小声地笑了。 「----混蛋!」 佐藤启作今天都已经踢了几十次门了,又给它来了一脚。 「痛……!」 然后,与前几十次相同的麻痹让佐藤流着泪抱脚跳起来。 仔细看的话,门的木质表面仅仅有些擦痕而已,本体与结合部一点动摇都没有。看上去只是精致的木门实际就是牢房的铁栅栏,踢几脚当然是纹丝不动了。 自此被困在这里的几天来,只要有这心情佐藤就会变换各种踢法去踢几脚,到现在也算是把握了这门的本质。但即使如此,今天还是做了同样的事,自作自受。 即使明白,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 至少当事人是这么认为。 (我在搞什么啊!) 这么想着,佐藤再踢了一脚,不过是轻轻地。 被囚禁在这房间都进过一星期了。 虽然不及自己家那么宽敞,这里的装修也是相当不错的。床很大,浴室洗手间更是不用说,要洗的衣服只要放在指定的地方,第二天就干干净净地被送回来了。只是,窗户是栅栏、饭菜是通过门下方的洞送进来的。 日用设施一应俱全,而问题仅仅在于一点。 那就是,被关押的当事人不想在这里过日子。 因为这房间的锁只有外侧有。 「!」 外面走廊里响起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是餐车来了。 佐藤立刻摆好不自然的踢的准备动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声音马上远去了。看来不是到他房间的。 「哈~」 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安心还是泄气的叹息。 要说安心也是当然的,被囚禁的人当然会恐惧了。 泄气的话,是自己喜欢热闹的性格的问题了。 意识到这两点的佐藤不由得自嘲, (我白痴啊,到现在还……) 谁来都可以,就算是来扫除的大妈我也会把她当作人质,然后从这里逃离----佐藤在心里不断地煽动自己。 (正是自己反抗坚决,对方才至于愚蠢到犯这种错吧) 佐藤痛苦地回想起自己被软禁的经过。 离开御崎市以后,正好错过了『红世之徒』对御崎市的袭击。然后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迫不及待的赶往东京。接着,那就开始了。 根据玛琼琳给的地址----具体说是一张印有企业地址的传单,初来乍到的佐藤在迷宫般的都会徘徊辗转的许久,终于在傍晚于目标车站下了车。后来想想,要是一开始有向站务员问路的话就好了,但当时被危机感与焦躁感逼迫着,连这点余裕都没有。 背对着车站旁边的不知是水渠还是河流、佐藤走过缓缓的坡道,穿过乐器店街道与混合着出租房的大学校舍,那家看上去就像是承办文化活动的企业终于出现在眼前。 入口的一端,自动门几乎占了企业门面三分之一的面积。 (这就是外界宿么!) 陷入兴奋状态的佐藤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毫无知觉。 四周没有哪里标出了公司名,若非事先知道的话还以为是隔壁公司的侧门呢。 (嗯,进去吧!) 第二章 炭火的地板 (下) 此时的自己就好像是接受面试的毕业生。而令人惊奇的是,里面连接待客人的柜台都没有。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煞风景的电梯。 一边确认着传单,佐藤的手指按下的第七层的按钮(也就是说,这座楼内的其他的企业仅仅是下面几层,上层全部是外界宿的)。 必须尽早地把任务完成然后确认一下御崎市的状况,可能的话希望对方派出援军。还有就是自己不能做傻事而给玛琼琳大姐出丑。佐藤在电梯里一一确认着,等待了十多秒。 没有提示音,门直接开了。 正面是一个穿着西服的西方人。 「哟」 就好像是特地在此等候着似的。 皮肤白皙且眉清目秀,但没有柔弱的感觉。茶色的眼睛目光坚毅,金色短与一米九几的身高,彰显着自身的活力、散出强烈的存在感。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支人造花。 佐藤尽量使自己适应于那深邃的气息,在使命感的帮助下,终于紧张僵硬地开口问道: 「你、你好……请问是火雾战士……吗?」 「……」 男人没有回答,将手朝向走廊摆出带路的姿势, 「佐藤启作君、对吧。请跟我来」 低沉音色的流畅日语。刚说完就迈开了步伐。 (知道我的事……日语这么流利,好像是『达意之言』吧) 回想着以前曾听过的翻译用自在法,跟了上去。 穿过仅靠着电梯的应急门,然后走上屋内的逃生楼梯。 男人一脸清凉的继续带路。 (怎么回事,突然就……还是说,要把我带到连接外界宿的秘密的门吗?) 这么想着,但逃生楼梯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安。 不久,来到了一扇门前。 男人打开门走了进去。 (终于、到了啊) 然而,感到吃惊的是, 那里和刚才一样仅仅是走廊而已。只不过,应该是电梯的地方不知为何只有墙而已。 「那个……」 「快到了」 男人打断了质问,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一扇玻璃门前。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牢固。男人掏出胸前口袋的磁卡打开电子锁,然后自然地走进去。 佐藤慌忙跟上,在门未关上以前跟了进去。玻璃门果然很厚。 接着通过一扇同样的玻璃门,转过一个弯进入另一道走廊----类似与饭店,两旁都是门的走廊。这与印象中的外界宿大不相同。 然后男人在一扇门前停下,用磁卡打开。 「请」 「啊、哦……」 被催促着走了进去,佐藤现这是一间豪华饭店般的房间。 就在自己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时,背后的门关上了。 然后终于, 看到门的内侧没有锁、窗口是栅栏,意识到这里只不过是牢房。 从那时起就一直呆在了这里。 即便是第一次来外界宿而紧张不已,自己也不该大意到这种程度,哭的心情都有了(刚要进入这个房间时,男人让佐藤交出了手机还有玛琼琳的自在法书签)。 好不容易玛琼琳能给自己这个表现机会,现在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就连感觉上的连接都被妨碍了。不仅如此,自己还落得个被囚禁的下场。这下自己开始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啊。 都到了这个地步,对自己的未来和命运都不在乎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碰、 再次踢向门板。 「----可、恶」 忍受着再次袭来的疼痛,由于自己重要的人陷入紧急危险的事态而在心里咆哮。 (御崎市到底怎么了啊!?) 离开故乡的那一刻,与另一辆车上迎面而来的『红世之徒』擦身而过之后,从结果上看就自己一人脱离了紧接着到来的战斗。虽然有依靠慌张的好友通知了大家这个消息,但最关键的战况却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双方的战斗在封绝中进行,那么一切联系就会被切断。即使电话能接通,自己也只是让肩负监视任务的朋友分心而已。而且玛琼琳有严肃强调过,不用去管其他事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佐藤没有马上就打回电话。 到现在为止都击退过这么多的强敌、保护了城市,佐藤对三个强大的火雾战士给予信赖。 (先不管他们关押自己的理由,作为玛琼琳的使者,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肯定会告诉我的。应该就是这样) 不这么推测的话,自己哪有心情在这踢门。其实,刚来的第一天大闹了一场,把房间里的东西搞得乱七八糟。 然后现房间居然又完好如初了,太惊讶了。----后来冷静下来思考后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在被封绝静止时移到了别的房间而已----仅仅是徒劳的行为还是避开为妙。 总之,外界宿的那些家伙什么都没说。 把仅仅是普通人的少年关起来有什么好处啊,莫名其妙。最初几天还把手机还给了佐藤(无法与外界连上)后,佐藤对着手机吼了半天以上。 让那个火雾战士(已经确认)来见我,其他的负责人也行。没人知道生了什么事吗?我知道你们在听,现在事态紧急,我没空呆在这里啊。仅仅是把我关着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至少让我知道御崎市怎么样了啊……! 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大吼大叫,却没换来任何东西。 接电话的柜台人员坚持着『您的问题并非由我方负责』,话里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感情。那至少把玛琼琳委托的亲笔书信递过去吧,可这也被冷漠拒绝了。 对方最终把线路都切断了,如今的手机只不过是装饰罢了。 能做的事就只剩下了踢门。 (要是漫画的话,这时候就是趁敌人不注意而逃走的情节了) 怀着不能结果的妄想,佐藤如同运动锻炼一般对门挥脚。 万一门真的被踢破了,自己也不见得可以逃出去。 用不着火雾战士出马,来三个保安的话仅仅高中生的自己(不太想承认)就必定毫无作为了。 说起来,这里作为软禁用的房间不可能没有监视摄像头。自己不老实就被转移到了别的房间的事,就是证据。既然来的时候那个火雾战士的男人会在电梯口等待自己,对方的监控范围肯定是覆盖了整座大楼。 再者,即使能走到走廊,那两扇厚重且无疑很坚硬的玻璃门还在等着呢。根据进入房间前的观察,走廊里不存在窗户。况且电梯的入口都没有,这里是只能走楼梯才能进出的楼层。 (而且,就算干得再漂亮,玛琼琳小姐的书签被夺掉了,封绝一张开就完蛋了) 结果,在进入建筑的那一刻,就已决定了胜负。 (嘛,但也不能就此放弃!) 这次小心翼翼地轻轻踢了踢。 响声过后。 「……嗯?」 走廊中传来的声音。 (除了我以外,难道还抓了其他人) 不过,这次不是手推车的金属声。 明显是对话的声音。 而且还是怒吼。 「----蠢货!) 听起来像是女人的怒吼。 「!」 佐藤不禁,停下了身体。 (与刚才的不同) 这种预感让他忘记了刚才徒劳的努力,集中全部精神竖起耳朵。本想把耳朵贴在门上,但考虑到万一门打开的话,会很麻烦。所以还是放弃了。 幸好是在大喊大叫,才能轻松地听到对话的内容。 这次是一个熟稔的男人的声音。 「所以说,冷静点!」 (是那个火雾战士的声音!) 预感变为确信,佐藤暗暗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那两人走了过来。 这次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别我冷静?竟敢擅自用我的名义给威尔艾米娜写信,你还敢说这种话!就因为会有这种事,所以我才讨厌在正式信件中用手写以外的方式!」 (威尔艾米娜!?) 这不可能是完全与他无关的事。 佐藤对这突状况,思量该如何应对……结果,只是为了能随时行动,把鞋带重新系紧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争吵的声音已经来到门外。 男人似乎在辩解。 「不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御崎市的状态糟到不能再糟。眼下孤立无援的她只有过来吧?到时,打通萨伯莉淑总司令的热线,她就不得不----」 「烦死人了!!」 别一个女人尖着脖子叫到。 「啊!雷、雷贝卡小姐,别那么生气嘛……」 「布里基德,就因为你这么软弱,才会让那个丑八怪欺诈师混蛋得意忘记做出奇怪的举动,你这也算是「红世之王」吗!?」 「可,可是,布里基德,拼命努力也是为了大家----」 「不对呢,关键在于这件事需不需要那么拼命努力~~」 这次传来了一个悠闲地话拖得长长的男人的声音。 如同点火一般的女人声音继续说道: 「以为我被塞到东京总部,就可以随手所欲了吗?不凑巧啊,希尔达对我说『你去配合一下在附近的她」,所以我会好好盯着,看看有没有人去妨碍」 男人态度冷静,一点也不受影响地回答道: 「女人的友情固然宝贵,但后团的集结地点选定,已经进入最终讨论阶段。接下来,你想她那种战斗力的人继续无所事事地游荡吗?」 听着他们对话的佐藤,对话中的内容感到动摇。 (御崎市的状况糟到不能再糟?) 特别是 (卡梅尔小姐,孤立无援!?) 听到这句话,他甚至感到心跳都紊乱了。 没有思考,便舍弃了所有计划,朝着大门乱敲起来。 「玛琼琳小姐呢!?玛琼琳小姐怎么样了!?」 咚咚咚,就像要把阻挡自己的东西全部撞开般,拼命敲门。 「请告诉我,求你们了!!」 门外,在惊讶与困惑的数秒寂静后。 「是那个玛琼琳的仆人少年!很好,你先离门远点!」 女人笑着说到。 「不好,快躲开佐藤君!!」 男人大叫。 在瞬息之间,佐藤做出的判断是, 「!!」 他能反射性地朝房间里跳去,是因为长久以来在赌场中穿梭往来练就的可以称之为战场直觉的东西。 在他的身体还在跳跃在空中时,大门处传来强烈的闪光,爆炸了。 数秒。 或者是数十秒。 耳中金钟狂鸣之后,终于现自己还活着。跌倒擦伤的隐痛,慢慢从全身传来。 耳鸣中,似乎听到男人怒吼的声音。 「你这炸弹狂!那个孩子要是被杀了,可就都白干了!!」 「只是试试他的运气,别那么生气嘛」 随着几声大笑声,有谁踏着房间的瓦砾走了进来,摔到在地板上的佐藤,带着朦胧的意识朝上望去。 有谁从白烟中露出脸,笑着说道: 「很好,一跟胳膊腿也没少。对于好运的家伙,我会给予相应招待的哟」 短加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给人恶作剧般印象的女性,极不公司在,在白烟中一点没伤的峙着着……被消防头的给一浇后,立即变得不高兴了。 在落日西沉的天空下,细雨无声,隐约绘出风的身影。 教室的窗户上,模糊地倒映出城市的景色。 吉田一美停下了回家的准备,呆呆地眺望起这片幻想般的景色。 (看起来,真平静) 带着远离现实的感想的周围,放学后市立御崎高校一年二班的教室中,匆忙热闹的少年少女们来来往往。 「啊~啊,忘记带伞了」「回家前雨会停吗」「最中等开始下的雨最讨厌啦~」 晴天雨天都会叽叽喳喳的男女们。 「小藤田,咱可以用这把备用货吗?」「嗯,那把东西,从上个学期开始就一直放那里了」啊,那是我的猎物呀」「切,那就只好奔回家了」 之类的对话,讨论着是否要冒着浓雾般的大雨回家。 这些吵吵嚷嚷很快,消失在如一月寒峭般渐渐小起来的不可思议的雨中。 「一美,听见了吗?」 绪方真竹声音,终于让她缓过神来。 「唉?什么事,绪方?」 「所以说啦,模拟考的事情。不是说好了,今天课上的要点归纳借我抄一抄的吗?」 「啊,对不起……这就给你」 接过笔记的绪方,大致看了一通内容,肩膀突然垂了下去。 「叹~出题范围太广啦。假期之后明明两周不到,就要搞模拟考试,简直是逼着我们在年底和正月都要待在家学习呀。而且还亲切地连社内活动也一并给关掉了」 「不过,大部是二学期末的复习呦?」 看着刚才不知在想什么,总之现在配合地回答的吉田主,绪方笑了,垂下的肩膀,故意似的耸了耸。 「嗯,你似乎不明白呢,吉田一美君。能够做到好好复习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会为模拟考试而烦恼呢」 「那个、是吗」 吉田微微笑着回答。 面对面笑着的绪方脸上,突然出现阴霾。 「要是能像夏天时那样」 她的视线朝着教育的某个方向转去。 「大家一起开个学习会该多好呢」 「!」 吉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在已经人迹稀疏的教育中,一眼就能看见,寂静地伫立着两张座位。 不是取消的座位,而是存在,却空着的,两张座位。 「佐藤准备转校,田中也因为家里有事要远出,玛琼琳小姐也听说要去海外工作……真寂寞呢」 「嗯」 吉田----是负责把那三个人的虚假情报向周围散播的任务----她只能暧mei地点了下头。 佐藤啓作的缺席并不是因为准备转校。 田中荣太的休息理由不是家中有事。 玛琼琳当然也不可能因为工作而出门活动。 并且,那两人……少年与少女,也不在。 已经不在,失踪了,却没有人注意。 「……」 就像是为了隐藏真相般,把脸转过去看向周围,只见最后的一个学习在道别之后业已离开,教室中只留下了她们两个。走廊中其他班级学生的声音,似近似远地传来。 「…………」 凝视着这些,被绪方的话牵引着,露出依依不舍的念头。 就像是在填埋空白般,那些人的身影飘浮起来。 少女一脸认真地吃着菠萝包和点心。 少年时而笑时而困惑地在旁观望。 佐藤戳穿每天的笑料来源。 田中在旁露出喜怒哀乐。 绪方的责备,自己也加入其中。 池的解说总结大家的话。 那快乐的光景,再也不会有了。 曾经,曾经那么快乐的事。 无可替换的重要之物,已经失去了。 这里谁也没有注意。 「………………嗯」 只是如此颤抖着回答。 绪方吓了一跳,看着友人的脸。 吉田忍着泪水在眼中打转,朝友人点点头。 「嗯,有点寂寞呢」 「对不起,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该对不起的,是我……随便就变成这样」 就像是在岔开话题般,吉田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 绪方什么也没说,去拿了自己的书包。 就在这时,池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啊呀,你们还没回去?」 手上拿着教育的钥匙,他似乎是来关教室门的。 绪方努力微笑着回答道: 「在讨论模拟考的事情」 「哦,那还真少见的热心呢」 大致能把握自己成绩的池,一边随口说到,一边开始确认窗户锁好了没有。 「少见这个词是多余的!」 强势地说到,绪方盖上了这是朋友无恶意的玩笑,所以并未生气。 心情终于平静的吉田也出声道: 「池君,今天要去学生会?」 「嘛,反正也被留下来了,干脆替值班生检查门窗情况」 这次边拉着窗帘,池边回答。接着看了看讲台里,确认有没有教师的东西忘记带回去了。一如既往,干净利落。 看着他的样子,吉田觉得很高兴。 与他的关系,在圣诞节的那件事----池的告白与吉田的拒绝----以来,暂时处于紧张之中,不过在学校的两周之中,两者不知是谁主动,两者的芥蒂渐渐消融了。原本就没有哪方不好,并非决裂或分道扬镳之类的行为而生出的『不愉快』,在彼此(还有周围)的努力下,渐渐退去了。 当然,并不是完全恢复了以前的关系。 如以前那样忘记彼此是少年少女关系般的冒失接近不再有了。少年也不在用过保护般的帮助,少女也不再天真地找人商量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 吉田这样想。 无法把感到辛苦、难过的事情当成没有性。因为正如同曾经感觉愉快、高兴的每一天一样,从中得到的东西,连接着现在的两人。 (那是,最重要的) 这么心想。 与那些平安过着每天生活的人一样,作为常人很少使用,但火雾战士却时常时常的那个词……『世界』,她已经怀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积累着理所当然地生活的每天,与普通的人相交往,能够拥有这些的美妙真实感。 诚然这份『美妙真实感』中了包括着辛苦与难受。 (我是否也有一天,能在这份思念中,找寻到什么……?) 一种无法治愈的伤口,深深的楚痛,渗入少女的胸口。 难以割舍过去的回忆,为保存至今而痛苦,明明白白残留在那里的思念。 光凭数天所无法改变的烦闷,现在用力摇头甩开它们。 朝另一边看去,池正勤快地,把黑板角上的日期和值日生名字给换成了明天的。很快完成了一切后,一刻不停地朝两人说道: 「那么教室要关门了哟,你们带伞了吗?」 在关门前,池确认到。 真像他的作风,一丝不苟的仔细。 「带了」 「嗯,谢谢主」 两人挥了挥手上的折伞回答到。 教室的灯关了。 意外到来的黑暗,让吉田想起了不可视空虚的侵蚀。 不久在人迹稀疏的玄关大厅。 「那么,明天见」 「再见啦,池君」 轻轻说完,与池分别的两人,撑着伞朝校门走出。 犹如浓雾般的蒙蒙细雨,不知何时小了起来,在晚霞中如同窗帘般摇荡。倘若没有那份过意,完全可以不撑伞走在雨中。 绪方高兴地哗哗旋转着伞。 「哇啊,好漂亮」 「雨,原来也能这样下呀」 吉田倾斜着伞,抬头望向天空。 红色的夕阳透过薄薄的云层,如同将窗帘染得一片绯红。 耳中, 「刚才,对不起了,一美」 传来绪方轻轻的声音。 「唉?」 看去,她的伞微微倾斜着,遮住了脸。 「那个,在佐藤转校前……叫上田中和池君,当然还有玛琼琳小姐,大家热热闹闹地开个聚会吧?」 声音中,带着想连接改变之物的心愿,吉田怀有的『美妙真实感』之一,确确实实地显露出来。 「嗯,绝对要开」 「绝对……恩,绝对哟」 绪方小小点个头,啪的一声举起伞,露出百分之百的笑容。 「那么,明天见!」 大声地,精神十足地跑向远方。 雨幕盖住了她的背景,包裹着无法联想到落日的光辉。 不禁眯起眼的吉田,也百分之百地大声回答道: 「好的,明天见!」 为自己着想的友人的温柔,眩目耀眼的光景,这些让她想到了---- 绪方与池因为什么也少不知道才能如此生活的,这种世界的重要性。 就潜伏在身边,只能被无法抵抗的存在给蹂躏的,这种世界的残酷。 (是呀) 她迈开步伐。 在雨中,独自。 (坂井君也为了守候这里,想做些什么) 思索着离开的人们。 (我……被留在这里的我……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接着。 就像什么人,准确的数时般。 一个身影,在雾雨中,显现。 她很熟悉的那个身影。 (……) 就像以前相遇时的那样没有改变,悄无声息的步伐的一人。 在产生想逃的话就能逃掉的错觉的雾雨之中,静悄悄地。 不受冬季的束缚,带着草帽,岁数并不大的小个子少年。 右肩上架着的是,裹着布,比身材高大数倍的大棒。 如同贯穿彼此距离的存在感,异常巨大。 (----) 吉田的腿,如实地反映着真心,犹豫着是否进退。 抱着皮包的手,压在胸口。 那里,吊着的是一条希腊十字项链。 那是曾经用来尝试自己,却早已失去意义的,回忆的残滓。 宝具『希拉卢达』 为什么,要握着它。 (----) 视野中,出现奇妙的景象。 少年,站着,不断接近。 不,是吉田,走向了少年。 (----果然) 夏娜被他带走了。 要求帮助威尔艾米娜也遭拒绝。 对任何事帮忙都没有意义。 (果然) 怀疑,占据了少女的心中。 已经不理自己在做什么了。 原以为这样就好,这样选择,结束掉一切。 (我,正在前进) 雾雨之中,少年的身影,如此清晰。 她送的草帽,包着塑料。 眼睛隐藏在帽檐之下,只能看见一条纵线横卧在嘴唇上的旧伤。 (没什么改变) 回想起与少年初见时的情景。 如那时一样,少年嘴唇冉冉开启的样子,清晰可见。 与那时一样,希望却又害怕的东西,就在那里。 不过, 「别来无恙,卡姆辛先生,比希莫特先生。」 这次、先开口的人,却是吉田。 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第三章 ; 回答的所在 (上) 煌煌照耀着黑夜的月光之下,『星黎殿』静止在空中。 巨大的球体漂浮在临近地表的低空,隐蔽的外壳----『隐匿圣堂』也维持着打开上部三分之一左右的状态。从外面只能看到耸立在要塞周边的尖塔群顶端,即像是不该存在之夜的海市蜃楼,又像是无人能目睹的仙境,只见它漂浮在半空中。 其下方展现出,由绝壁成形的刺穿云海的岩峰群。被零星的松树点缀的那些岩峰,纤细且弯曲,粗壮且蜿蜒,默默地刺入天际。 广阔的中国中南部,没有闯入者的迹象,这深山幽谷之地正是『星黎殿』的目的地,[化装舞会]暗中决定战斗的策源地。 盟主----“祭礼之蛇”坂井悠二代替三柱臣站在石塔之顶端。 没有风,冷澈月夜的绝境铺天盖地,可他的目光却没有落下,只是向上,凝视着圆月与星辰所支配的空中的一隅。他纹丝不动的伫立着,看上去像是神秘影子的那个身姿中,唯有黑色的瞳孔,充斥着无尽的yu望,捕捉着存在于越圆月与星辰彼岸的某物,并吸噬着光芒。 时间,正走向零时。 石塔和另一面,占据『星黎殿』下半部分的岩塊部深处的隐匿区域中,有四个人影站在那里。 包围住四个人的是立体浮现的自在式。就仿佛把淹没在黑暗深处的错综复杂的机关最底部,给绘制出来般的银色自在式。 站在中央,手杖插在地上,两个手掌放在其上的人是“拾尸者”拉米。 「原来如此,概况我大致理解了。话说回来……“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意识本体竟跟[勒令诗篇]有关。把“祭礼之蛇”的那一套应用在两重存在的『暴君』系统上且并存这点,还真是像阁下的做法,很独特的方式。」 在他右面旁边,刷一下垂下肩膀的是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 「不是我的本----意!我的话,阿啊----啊我的话,是这----样的脆弱!使----用曾经不确定要素爆满!的本源体什么的!没----错没错,随便改造的追加自由机能!的『暴----君』明明都说可----以准备的啊!如今沦----落到使用那----种多重显现功能----的辅助武装阿是……多么的让人悲----哀啊!」 在他的更右面,摆弄着连接在地上的机器的是坎哈特·多米诺。 「啥?那个米丝提司加了多少战斗力?那个我拼命改造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盟主大人代行体的各种能力呀哈哈哈哈哈哈!」 拉米的左旁边,毫不理会他们脱线对话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说道: 「不是其他,只要是我们盟主的圣谕,无论是怎样的方式,我们都是不会说不的。既然事已至此,只有以万全的保障对应如今的事态了……坎哈特·多米诺,把构成的本谱显示出来。」 「金樽名林(谨遵命令)箁箁箁!」 被教授掐着的多米诺操作着手边的机器,这时,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光点。 光辉凝缩成炫目地犹如燃烧般的银光。停留在半空数秒后,仿佛爆炸似的膨胀起来,这是把机关最底部,高高的天花板到地板为止,都能填满程度的巨大球状自在式。即精密又细微的法则,粗看之下是不可能解读的庞大纹路。 「喔……」 拉米朝着这片无法形容的威容,摘下了帽子。只见他视线锐利地,观察着表层的花纹的流向,并向教授申请能读取更深、更本质的操作许可。 「丹塔里奥,只是在这里有的影像就好,能让我摆弄看看吗?」 「备份我让『吟咏炉』做----过了!你怎么想就怎么弄吧,问题no----thing!」 大拇指嗖的竖起来,之后教授从挂在胸前的诸多的物品中取出记事本。 「我----的感----觉记事本也,准----备ok!像平----时一样的提----供优秀的参考资料喔,你----想要吗?」 拉米摇着头,把有关影像的操作解析交给多米诺处理。 「那么,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者,轻轻地把一只手挥向前方。 贝露佩欧露静静眺望着动静巨大的对话,微微地笑了。 (为什么这个不会碰撞啊。) 省去麻烦帮了她个大忙,他们两个是老朋友的关系。有时是互相影响,有时是互相困扰。这样互相弥补的渡过了数百年,以自在法『封绝』的明为开端,双方将各种各样的成果和惨祸留名在历史中。胸中怀着看上去正相反的本质和志向,或者该说就因为如此,很自然的双方都彼此尊重对方的存在方式。 (要说天才,也是有很多种的阿。) 视线的前方,自在式像要裂开的银河一般向全方位分解开来。 膨大且纤细的花纹,让那个所谓集合物的内在都暴露出来。 乍一看,就像是蜘蛛丝无缝般织成的行星。 而且不只是成圆形,各个地方都添加关联的连接着,不规则的曲折持续着变化,是无法比拟的漫长且复杂的块状。这个形状本身就可以看作是至高的艺术品。 拉米再次叹息道。 「就算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向,说是成为他之手的式……没想到竟然是将如此膨大的量连接在一起组装,想要动用的力量之多是可想而知的。这不就是等同于用细沙描绘大陆,并将每一条小路都诚实再现吗。」 紧接着进一步详细分解。 贝露佩欧露避开比喻般的评论,只以微笑回答。 拉米目光停留在分解着的第一区域,只有那里还在分解、计算。 「丹塔里奥,这里设定了相当多量的『吸收』式吧。似乎与驱动中枢及显现功能有着联系,可用途是什么?」 「嗯嗯----那----个是在转移目的地实----体化,为了维持自----由的行动的捕食功能的一部分----呢?」 在教授回答的间隙,拉米将最初显示出来的自在式,代形体“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组成表中,自己看上的部位,在便于观看的位置像幻灯机一样投影在四周。 贝露佩欧露讯问道: 「你有什么在意的部分吗?」 「虽然有你的事先说明,但与感知敏锐气息的能力不同……对式的调和,我感觉到从头到尾的不自然。」 与“准备妥当后才行动”这样做法的技术者教授不同,作为看透其中存在的意味及流向的艺术家而言,拉米的目光捕捉到了奇妙的一片。 「果然……代行体存在合成一体前就开始活动的迹象。」 面向露出怪异惊讶表情的一行人,为了说明,他让自在式生了变化。 「就是、说。」 拔除掉数个式将密度减小,整理并压缩。 其中一部分像是在显示什么操作似的,顺序亮起,展示流程。 「曾经镶嵌在『零时迷子』里的本源体核心,只存在『暴君i』的时候,这个功能确实运行成功了。但是作为采集转移到世界各地的人格镜像的『暴君ii』,却应该是毫无必要的功能才是、啊?」 教授连同拿在手中的记事本一同,猛地扭曲了脖子。 「确----实很奇----怪啊啊--?『我学之结晶优----秀的13274------暴君i』以及『我学之结晶优----秀的13274------暴君ii』是以合----1为前提的同位体,所以姑----且让两台都附加了这种机----能--------多--米--诺!?」 「是的谨遵命令的说!」 察觉到主人的意向,多米诺开始用手边的机器检查起拉米指出的部分。 「这个是……“坏刃”萨布拉克将『勒令诗篇』打入『零时迷子』,让宝具内部构成『暴君i』的核心,在那个计划阶段,为了通常不运作,明明将指定的功能设定成休眠才对的说。」 贝露佩欧露,为了不让他人察觉她的想法,表情变得极为平静。 「明明应该休眠的功能在运作了……?话说教授,你还记得吗?」 「嗯嗯----?」 目光离开记事本,教授抬起头为了确定而寻问道: 「合体前片刻,我们这边『暴君i』的监视器运作之时,作为本源体的“密斯提斯”的“存在之力”是常人所无法想像的庞大吧?」 这么一说,教授刷刷的翻起记事本,终于目光停留在了一点。 「嗯--恩恩恩,确实那----样的预测----之外的现象被----现,上面这样写着呢?多--米--诺!将运行的模型no.3776o显----示出来!」 「是的谨遵命令的说!」 再次根据多米诺操作,新的图表在浮现在众人面前。给简略化的人型上色,各部分用长条或圆形之类,把作为本源体“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存在之力”的总量,用时间推移方式显示出来。 「这----个,是把附加记事本读取得结果--------[先是『暴君』的暴走,出现意料之外局面,同时,现了吸收功能。结果,与之接触的“彩飘”的力量被附加进去是可想而知的]--------以上。呃----,再追加--------[之后第三天,由盟主自身证言,追溯到数月之前的当时,最初接触的“千变”的胳膊也被吸收进去]--------以上。」 贝露佩欧露借由那份报告与图表显示的计算,总结道: 「虽然我认为连修德南的胳膊都被吸收是很怪异……总结来说,本来应该休眠才对的功能由于错误操作启动了,能被如此的解释呢。」 拉米点着头并说着当前的见解。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作为核心的宝具『零时迷子』由于和事先别人施下的『戒禁』相互干涉,生错乱的可能性极高。将这个错误操作的周边筛选出来的话,就可以找出,如此中断波及整体的异常原因的线索了吧。同时,也调查一下你要求的,纠缠宝具的不确定要素。」 用表情掩盖内心,贝露佩欧露数秒间对那个不确定要素--------就算地现了也不是能轻易除非的东西--------进行了思索后,点头说道: 「……足够了,这儿就拜托你了。我们这边不得不去准备勒令的第二阶段了,为代替,我留下几个人做你的助手。」 对着本应不需要帮助的最高自在师“螺旋的风琴”,却还要给他摊派助手,显示不是用来作为帮助用的助手。原本拥有教授等级的头脑,就算来帮忙,也是连打杂都派不上用场的存在。就是说这个指示是为了他们自己不在时,让他不能做出可疑举动的算盘。 当然,拉米本人是早知道自己所处的立场之后,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没有感觉到特别的不满。作为表面上的态度,他戴上帽子依旧服从指示。旁边,「这个不能解开的----式的探求!勒令第二阶段----的执行!哪个都是充满兴趣的题目,被迫二选一的我是多么的----hard1unetbsp;「刚才还在为第二阶段动的出动准备而乐坏了,严格挑选手头的器材的说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托趁教授与多米诺吵嚷的福,帽檐下方的锐利视线,纹丝不动地注视着式。 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一角,休息场所兼集会场所的酒吧。 现在那里一个百年不遇的奇妙宴会正在召开。 百年不遇的意思是,有位贵客是平常从不接近『星黎殿』的三柱臣将军“千变”修德南。奇特的是,在他突然出现在酒保前面,痛饮之时,酒吧内,不知何时起就挤满了各种强大的身影。 加上要塞中原本就集结在此的士兵们和凯旋的远征军,出击前的紧张,烦躁等待的热量,少数的恐怖之类的东西,让现场无论是外表和气氛都达到了饱和状态。 酒保那里是最能体现这些的舞台。 昏暗的照明掠过每个人,随便点燃的五花八门的火焰,厚厚老地毯上坐着巨大的身躯,年代样式也各不相同的椅子以及桌子上满满地摆放着料理和酒杯,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在一个制约或者说是许可之下,开始尽情放纵。 那就是『别惹将军的不高兴』。 修德南坐在宽旷酒吧的一端,墨镜遮挡着表情,节奏沉稳地,从容地将装着无色酒的酒杯送到嘴边。 他旁边坐在地上,全身覆盖着兽毛的异型鸟男,布告官“翠翔”斯托拉斯说道: 「上次来这里喝酒是何时的事了,将军?」 将酒杯里装的鸡尾酒送入口中,品味着说道。因为这句无礼的言,语气中的殷勤感多少被冲淡了。不过,故意似的坐在地上引来视线,还真是像他的风格。 被问到的修德南貌似无趣的又喝了一口酒。 「天知道。不过我记得,这里的酒跟以前一样难喝。」 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马上又就重新注满了。从一端的座位……能把酒吧全部收入眼底的位置,视线穿过太阳眼镜游,走观察着充斥空气的骚动。 柜台那边的奥鲁哈斯和莱拉依奥说道: 「来,不管了,你再给我喝!这是为了今天特意留下的酒!」 「怎、怎么这样,不行的……我、已经,醉了……」 双方都赤红着脸碰杯着葡萄酒。 正中间那里,皮尔索因用手支撑着利贝扎尔。 「住住住住手啊利贝扎尔,危危危危险啊!?」 「哈哈哈哈!你看我的高飞行!!」 嗖嗖地在玩空中飞人。 另一处,骚乱的人墙中。 「队长,俺很高兴!终于迎来了今天--------」 「请让我死在你的身旁可以吗?」 「你丫的到底在期盼什么不吉利的事啊!」 「……不要把酒洒了,离出阵也不远了。」 哈勃利鲁话很少,在防毒面具的两个吸气口各插上一个吸管,喝着冒泡的香槟。 另处也是,乐师“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抚着鲁特琴唱起歌声。 「为了寻宝寻求火焰,蔷薇的坡道纵身跳起……」 乘着曲调的高大男人意气风地嬉戏,目光凶狠的少年阴气地附和,戴面具的骑士默默打磨着剑,美丽的狮子跟衰老的骆驼倾谈,闹腾的满脸胡须将黑衣两人组卷入其中……人的姿态以及异样的外形,喝与不喝,骚动与否,以各式各样的行为活动着的情景,就在眼前。 无论是谁都在轻浮。 同时也在煽动轻浮。 以保护之责为宿命的眷属,统率着大集团[化装舞会]的将军,根据兴趣偶尔接受别人的各种委托。修德南身为“王”,同时还擅长观察别人的感情。此时,他在这盛宴场所所感受到的是-------- (不安、吗。) 那,不只是对战斗的担忧。 无论谁,顺从创造神既是面临『世界变革』,都会感到本质性的不安。那是只有自觉“自己存在着”才能维持生存的生物“红世之徒”,才会拥有的巨大不安。 修德南向玻璃杯中倒着酒,并放出声来。 「抱歉。即将到来的最大战斗,我身为将军却不在。」 斯托拉斯虽然知道这些话不是针对自己的,但脖子……没有,全身都颤动起来。 「我们留在此地是为我们应做之事,眷属们是为了前往他的身边,实现眷属们的本愿。将军您不必要意。或者说,虽然您去那边助阵非常可靠,但只能让您一人去帮忙,实在是万分的抱歉。」 两人正背后,酒吧真正的一端的墙壁处,一个“王”背靠在墙上。仿佛融入黑暗般的黑斗篷,脸被绷带缠绕覆盖着的是“坏刃”萨布拉克。 「原本三只眼的女怪就要求我要帮忙到这个阶段的。而且我身为杀手的力量也不擅长应付不确定地点的广域、大规模的战斗。这不过是将合适的材料用在合适的地方而已。」 对于没有啰里八嗦地回答的他,斯托拉斯采取无视,并继续说道: 「总的说,在此地战斗的我们,就像是保护被勒令招去的三柱臣一行的后背,作为盾一样的存在。那个立场在我们看来就是种荣誉,怎么可能是负担。」 「……」 接受了这种模范的回答,但修德南果然是想从当事人那里得到回答。他轻轻地把桌子下面的东西踢飞了。 像硬币般跳跃的那个,在坐于地上的斯托拉斯的视线高度处停住,然后咕噜咕噜的旋转的是个小小的自在式。不用说,这自然是「淼渺吏」戴卡拉希亚的东西。 「什么事,将军“千变”修德南阁下。」 没有感情的声音,让人无法把握真实意图般,他询问道。 修德南轻轻地,再次确认下军议决定的方针。 「敌人的侦察部队渗透到我们的势力范围内还要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算大军犯上,有『秘匿的圣室』保护的『星黎殿』也不会轻易地被现。可是……战斗中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我反复重申,小心行事。」 「作战方针我已了解,既然交由我统率,你务须担心。」 戴卡拉希亚没有让人看出一丝感情的气馁,简单的请命了。 和修德南料想一样的对答让他不禁叹息。 「不要让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还有一半酒的酒瓶被自在式举起,然后扔在地上。 酒瓶落在地上但并没有碎,咕的一声只留下铁色的波纹,沉了下去。 不久,旋转的自在式的轴心开始紊乱。只有声音还是一成不变-------- 「开始阶段是进行攻势,遭到反抗后转为防守--------只需留意到达『星黎殿』的敌人。」 毫无感情的回答。 「就是这样。总之,撑到我们的返回。」 说着,修德南踢了一下自在法,它回到了桌子下面。 「我去拿代替品。」 「不,不用了。」 阻止将起身的斯托拉斯。这次叹息的意义和刚才又有不同。 「反正也没有想和我一起喝酒的家伙,再喝下去就烂醉了。」 知道那句话意思的古株的布告官回以同情的微笑。 「确实,在这种场合是没有愿意陪你喝酒的人的。」 「是啊。」 回以短短的抱怨,目光再次面向酒吧里的激烈的骚动。 「随、他们便了。」 从他口中漏出了不透明的喃喃声。 「无论结果如何……保护最后结果的,还会是我。」 事后感觉非常不爽。回想起与悠二的再会,夏娜将脸沉在浴盆里。 (为什么,你会……) 稍微地动摇了,果然还是找不到除此之外的话,因此认定自己有罪。 (难道,我在害怕你吗?) 所以想要获得与敌脑一对一对对局的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状况的变化,获得的各种情报,打破洗脑,这些都白费了。 没错,照常理想的话。 (不对。) 在澡盆中拍拍脸。 (无论怎样做都会是徒劳的,大概。) 那样忍耐了数秒,猛地抬起头。大口地喘着气,扰乱的心与悸动,能靠意识感觉到。让自己激烈动摇的事物,总是自然地想起来。 「是那个。」 悠二伸出的,手。 不由自主的害怕那个的缘由。可是,要是抓住那只手的话,就好像有什么会被夺走一般……从身体中只是涌出不得而知的危机感。 「真没出息。」 现在的她被悠二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个入浴也是为了参加『某个重要仪式』的准备。浴室外的仆人们,为了给她穿上新的晚礼服,应该正在等待着。这使她感到,最无法忍受的愤怒,是被别人左右自己行动。 但,现在比起那个。 (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疑问更加强烈。 明明只是手掌而已,为什么我会害怕到那种境界呢。 那种平凡的动作中,哪儿来的那么强大的力量。 一片热气中,为了探索那个理由,她也一样伸出右手。 伸直胳膊,张开手掌。 (其实,我是想这样做的。) 坚实握紧的拳头。 (悠二……想要抓住我的手。) 对于他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夏娜突然的察觉了。 (这个--------难道是。) 再次张开,坚实的握紧,确认着那个意义。 (不对--------不是这样。) 再次张开,这次是柔柔的、软软的握紧拳头。 (没错,就是这样。) 这样,这个做法所需要的力量,她确实的掌握了。 曾经,她这样握紧过一个男人的手。 一直在一起,只是在最后时刻,做过一次。 非常、温暖的手。 (存在于那里的东西是?) 烙印在心中深处的话语,鲜明的复苏了。 (--------「诞生出连“红世之王”都可以一击俘虏的力量,这个世界中最强的自在法」--------) 同样在心中又有别的东西,同那个联系上了。 (--------「其他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有我……只有我和约翰就好」--------) 回忆的断片,一个接一个,连接上了。 (--------「此事无人可以阻挡,此事无人可以否决」--------) 回忆不断围绕着诱因,强大。 (--------「我能实现兄长大人的愿望,兄长大人由我来守护,此乃我的全部」--------) 连接、围绕,所有的一切……强大。 (--------「在这里得到的一切力量,就算全部使尽,也要让你醒来」--------) 时而坚定无比, 时而不讲道理, 时而静如止水, 时而激荡无比, 时而撕心裂肺, 全部是,强大。 (--------「没错,是爱」--------) 夏娜到如今才了解,从她的话语以及姿态中受到冲击的真正理由,并将其找了出来。 那时的自己窥视到却无法知晓的『强大』,就在眼前。 不是疯狂,也不是道理,无法算计的压倒性『强大』的真面目,仿佛要被其制服了。 自己的唇,将她的话语,缓慢尝试着。 「没错,是爱。」 终有一天,他会长高,当最爱的男人迎来最后的时刻,对他倾诉的话语。 (--------「我也,一样爱着你」--------) 可是现在,脱口而出的实感,却和那时的不同。 (--------「恩,要是那件事的话,我也一样」--------) 他知道,他温柔的微笑,是给予天真的使用那个话语的『女孩』的答案。 「爱。」 由于自觉地说出来,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为天真的女孩留下的话语的意义。 为了某一天与女孩的相遇,握紧手为她留下的那个。 (--------「请记住。存在于这里的某物,能诞生出连“红世之王”都可以一击俘虏的力量,是这个世界中最强的自在法。终有一天,你要自己现它」--------) 与注视着自己,并将手伸向自己的少年的话语及姿态,联系起来。 (--------「夏娜,同你一起行走,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就像你期盼的一样--------我变强、变强大了--------所以,现在……我开始同你一起行走,为了保护你而战斗」--------) 夏娜再一次,这次是将手抵在胸前,一下子握紧了。 (小白……我,现了喔。) 身为无垢的少女而离巢的『炎灼眼的杀手』,历经了数年的光阴。 (最强的自在法,就在这里。) 得出养父留下问题的答案, 理解了少年所思念的对象是自己。 然后几分钟,或是几秒钟,她只是伫立着。 水蒸气变稀薄的空气抚mo着肌肤。 「……?」 终于,夏娜从思索中清醒,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在这里躺下和起来的数天来。每次入浴结束后,在外面等候的“徒”与“燐子”的女性们都会出现并照顾她,为她梳头、吹干是经常的事。没有熟悉这一类工作的夏娜,觉得反正也是顺便监视自己,便毫无顾忌的使用她们。日常的照顾,还有在『某个重要的仪式』前一直放任她不管,关于这些的缘由,她一直想不通。 要说为什么,浴室里没有替换的衣服。没办法,用第一次穿的肥大浴衣(她并不知道浴衣这个词)包裹住自己,夏娜走出了浴室。 「--------」 瞬间,貌似丧失感的、怪异引力走遍了全身。被那个引导着,她的视界中飞现出,从地板中吐出来像是晚礼服的衣服、内衣、鞋子等等。 同样的,女仆人们也被吐出来了。 从蒙面及白装束的裂口处窥视到的不是有血有肉的身体,而是碎裂石像般的剖面。陌生颜色的余火微微冒着烟,不久连同装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卷起些许火星,从阳台的窗口中吹来猛烈的大风。 「!!」 夏娜反射性的回头。 (难道,是救兵吗!?) 一瞬的乐观在回头的途中被否定了。 连肌肤都能感觉到的锐利且强劲的杀气。 那根本就不是救兵,而是正相反的某物。 视线的前方,是背对着星空伫立的一人。 白帽子披着斗篷,明亮水色瞳孔的少女。 “顶之座”赫佳特。 夏娜伴随着战栗将力量注入身体的深处,摆出了架势。 紧张着的前方,只见赫佳特的嘴唇中,喃喃吐出一句,与她细巧的嘴唇不相匹配的充满杀意的话来: 「你是--------不需要的。」 ‘祭礼之蛇’坂井悠二在尖塔的顶端抬头望向天空,缓慢的闭上双眼。 「……很好。」 溢出黑夜的光之下,有零星的欢快之声,身体深处开始充满溢出力量。仿佛是交相呼应似的,黑色的火焰开始在他的周围飘荡。 「不愧为吾的巫女……做得好,将这个坐标传达给『星黎殿』,引导吾。」 冉冉说出的话,如同要停止所有动作似的。 「在此地,有什何物吗?」 从挂在他脖子上的“克库特斯”里,“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提出疑问。 悠二先是作为少年苦笑着。 「这是这数日间第几十次的疑问了?你是为了夏娜而收集情报吗,还真是忠诚呢。」 然后是像神一样深沉的回答。 「没什么,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只是现在开始将『门』制造出来而已。」 「门……难道是通往世界缝隙的入口!?」 亚拉斯特尔对[化装舞会]的计划,大概能猜到几分。 怎么说它也是作为神的眷属的核心,世界最大级别“红世之徒”的组织,不可能一直潜伏在代形体这种假冒之物的身体里……一定会从『久远的陷阱』里召唤回被放逐的真正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 一个人站在夜空下的坂井悠二,如今正像是去完成那个任务的执行者。 可是,就算知道会是这样,亚拉斯特尔也不得不去再度质疑。 「怎么可能,竟然是不归的秘法!?就算身为真正的神,作为出生在“红世”的存在而言,没有道理能返回的!」 秘法『久远的陷阱』。 对象物是这个世界和“红世”,施行放逐到两界的缝隙里的究极栅栏之刑。 说是秘法、究极,也只是指大费周章地准备所需的时间罢子。原理本身并不是很难的东西。只是平常的“徒”和“红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所使用(无意识)的术『渡过狭间』的应用而已。 通常,这个『渡过狭间』是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普通人的感情』,反过来返回“红世”时是『同胞们的凝聚力』。以各自的共振作为坐标。 这些共振或是作为暗夜灯台,或是粗粗拉绳,将海=两界的缝隙变得狂暴,指示着游者到达前方。是一种坐标般的存在(当然,就算有灯台或拉绳,在狂暴的海中会遇难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久远的陷阱』在阻断了这些共振之上,还使得对象物被转移到两界的缝隙里。这样的话,就会变成蒙着眼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状态。在两界的缝隙里,并不存在物理性的距离与位置关系。持续的没有共振,被转移去人只能永远持续彷徨在广大无边的彼岸……这是『久远的陷阱』被称为不归秘法的缘由。 将那个。 「不,有的。」 被放逐的“祭礼之蛇”本人,坚决地否定到。 「有道理可循,审判者“天壤劫火”啊。吾以及吾的眷属门做了明确的计算并准备好了。没错,数千年前,在完全料想不到的地方秘法动了,从那个瞬间--------」 再次的,寄宿着炯炯黑色的眼睛睁开了,缓慢地将双手举起。连明亮的星际都能涂抹的力量,作为创造神的证明般的黑色火焰,从手掌中溢出,盘旋着。 「哼哼……这个『零时迷子』,做为本源体的“密斯提斯”,双方都是方便使用的好棋子。跟预定计划一样,把『暴君』作为本源体的话,为了得到足够完成这个目标所需要的“存在之力”,大概会浪费掉,所吞噬的以万为单位的人,如此冗长的时间吧。」 「嗯……」 亚拉斯特尔,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此感到侥幸和喜悦。 「祭礼之蛇」也没有想征得他理解的意思。带着如烈焰般高涨的自身----被放逐者的道理,欢喜地说道: 「火雾战士们想必谁也不知道吧。在吾被那秘法吞没之前,比起吾的军师、吾是先获得了那作为分身的『旗標』之后,才被放逐的。」 欢喜转化为笑容,伴随着全能感,充满身心。 「被分享的两份缘,由吾的巫女进行操纵,代为下达神谕,并不断传授给她,能代吾使用力量的代行体的自在式」 巨大的力量从体内涌现出来,将天空染成一片墨色。 「其名曰……『大命诗篇』」。 黑色的火焰,已经吞噬了头顶的天空。有别于乌云、又不同于黑暗风暴一般的黑色漩涡,不由自主得使在场者的眼中和心中染上深深的阴影。 「为了方便捕获那些在吾周围,无论远近与否的彷徨存在,故决定架设狭间之路;能随着时间让吾的力量不断延伸的道路哟」 高举的手臂收回到胸口,握着拳头,仿佛做给下方的亚拉斯特尔看似的。拳头中蕴含了连钢铁都能轻易粉碎的强大力量。 「就这样数千年来,虽然当初的计划一点一点地改变,变成奇特的形式……但代行体终于完成了。代吾在这世间展现创造神的力量、创造出连通两世之『门』的代行体。」 「原来如此。为了到达这条通道,就不得不取回本体吧。」 「诚然。在吾之巫女的引导下,将『星黎殿』带到此等偏远之地,也是为了创造相连之『门』。此地,曾经由于『久远的陷阱』的动而产生了微小的扭曲。光阴似箭,这里已是世上与吾最接近的地点。不可视的扭曲如今……就在吾等的头顶。」 向亚拉斯特尔毫无保留地宣告后,悠二仰头望向天空。 在消磨时间的同时,不知不觉就到了创造的时间。 「……」 吞噬天空的黑色火焰,向大气传送着低沉而有力地悸动。 配合着这份悸动,悠二向紧握胸前的拳头,倾注了全力。 「----」 黑色火焰的悸动与时间的纹路同调。逼近的预感,转变为确信。 顿时 「----吾令----」 拳头、 「----『神门』哟,开启----」 一指朝向苍穹。 睁! 悸动愈强烈,连大气也产生了共鸣。 黑暗躁动的火焰,朝着指向天空的一点溃然收缩。猛烈坍缩成一点的现象,并没有向漩涡一般席卷一切,只是大口地吞噬着黑色的火焰,月朗星晴的夜空依然健在。 最后聚变而成的,是一个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要塞般的漆黑球体。 被赋予创造的东西,缓缓地漂浮在空中,异常的静寂只维持了一瞬、 从它的轮廓处,迸出银色的火焰。 耀眼夺目的燃烧火焰,一时间就像被压抑了躁动一般凝固起来,化作装裱着水银泻地般美丽银色边框的工艺品,球状的外形也慢慢地变成了平面。「祭礼之蛇」所命名的「神门」的全貌,是一扇吞噬了所有倒影的、巨大漆黑的镜子。 「----告成!!」 悠二的脸上,绽放着欢喜的神情。 「呵呵……呵、呵、呵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朗星晴的夜空下,他为身为创造神的自己所创造的奇迹而肆意狂笑起来。 接着又一次,像是要证实什么似的,在眼前攥紧了拳头。 经历了一次巨大的爆后,充斥于其中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号称『零时迷子』的宝具。绽放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后,顷刻间便能恢复如初!!」 时间正好是,午夜零点。 凭借着永久装置「零时迷子」的运作而当即补充消耗的存在之力,代行体的米丝提司才能在之前释放出全部的力量,展现创造神的奇迹。 「这样,第二阶段达成,所有的准备都已齐全。」 黝黑的双眼,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只制造了「神门」的手。 「终于要开始了吗,恢复吾自身的……旅途」 有如日全食一般漆黑的镜子,岿然屹立在安静的星空之中。 赫佳特,从与阳台相连的大窗处,缓缓走向房内。 与她相对的是,被封印了火雾战士力量的夏娜不断后退。作为本能的习惯,早已把了敌人的长相和举止深深地印在了脑中。 以前如影随形的锡杖,现在不知怎么,却不在手中。 表明战意的,只有从那副一直表情单调的脸上散的杀气。 (就算现了她,眼下的我根本……) 被剥夺了陪伴左右的神通无比的太刀「贽殿遮那」和寄寓着自在法的黑衣「夜笠」,火雾战士的能力一点点也无法使出。从只是一个常人、一个少女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毫无击倒「红世之王」的胜算。 这么思量着、 (不好,在这种地方) 夏娜毅然驱散了心中的怯懦和消极。 (就算死到临头,我也决不放弃) 有着必然的使命,无论如何都要达成。即使对方的杀意毕露,绝对不放弃,生的希望。 可是,以当前的状态,又能做到什么。 (不过,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本来就不擅长、在与人交谈中讨价还价的夏娜,还是开了口。 「不需要我了,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只好孤注一掷了。 第三章 ; 回答的所在 (下) 这里也失败的话就等于全盘皆输、总之这也是最大的赌博了。 到底会回答,还是不回答啊。 赫佳特开口道: 「将军『千变』修德南说」 这么回答道。 「说你、不过是一个用来尽兴的附属品罢了。」 无论如何都以为又会是零几率的回答,奇迹般地攀升到了百分之一。 (好极了) 夏娜内心暗暗点头。能让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对方开口,连自己都不敢置信。当然,对方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友善。 (活路,只有一条吧) 作为岿然不变的事实,想要打倒对手是不可能的。 必须以此为前提,计算抵抗的手段。 身上还裹着一块薄布真是万幸了。万一,从床上掉下来时穿的是喇叭似的沉重礼服的话,身体就不能流畅活动了。 这一点,很快被证实了。 赫佳特伸出手指, 「!」 从那前端迸出一个,天蓝色明亮的光弹朝自己射来。 条件反射般,夏娜飞快地后撤。 霎时,背后摆放花瓶的台子破碎,燃烧起来。 (这样就破坏了「磷子」) 因为以前交手时曾经见过的这种力量,再加上时刻神经紧绷地注意着,所以勉强躲过了一击。 「好烫」 被封印了力量的身体,对原本火雾战士可以无视的伤害,产生了反应。和置物台一起飞散的、类似火星的天蓝色碎片,紧擦脚边而过。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后跳了两步,接着又后跳了一步。 站立的地方,再次射来光弹。 骤然亮起的房间,让自己下意识地靠近和自己瞳孔颜色相同的火焰旁。 「参谋『逆理制裁者』贝露佩欧鲁说」 总算赫佳特接着自己的言说下去了。 「即便无法理解盟主的天真,但接受忍耐便是我们的使命。」 夏娜背靠着这宽敞房间中的一堵墙仔细地听着。这样的姿势,就好像靠近这宽敞房间的对面就会聆听到死亡的宣言。 墙壁上挂着的是用来装饰的武器,大部分都是相当沉重的,以自己现在的力气能挥动的实在是没有(当初进入这房间时,确实都可以做到挥洒自如)。而且就算拿着一两把开口,也不可能把「王」给怎么样。 因此,只有考虑武器以外的对策了。 (为什么、不啃食消失我?那明明是最简单的方法……难道被封印了力量,还能身为火雾战士吗?难道说她施展了封绝后,我还能行动?) 在缓缓地移动之间、 (或者说……有什么别的,使得她不施展封绝,或者是拒绝施展封绝的理由呢?) 思考高运行。 (对于我这个不足称量的对手,我并不觉得必要用谈话作为诱饵,来攻我不备。) 小心翼翼。 (所以,在她结束谈话之前,不会不顾一切地捏碎自己。) 观察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要是在谈话时继续攻击的话,我就死定了。她肯定是这么想的。) 悄然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赫佳特并没有追上来,只是走到房间中央处。 「不过,我并不同意那两个人的意见。」 说罢,向背靠着房间墙壁试图开溜的『敌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对于盟主的使命来说是不必要的存在----不必要的。」 伴随尖锐的声音,从指尖而来的东西划过空气径直射向自己。 对这渐趋膨胀的杀气,夏娜下意识地纵身躲避。 砰、天蓝色的光弹把墙上的挂毯破开一个大口。这攻击不会粗鲁地击碎墙壁,只保持着置人于死地的威力。 从弥漫的烟雾中站起来、 「你只是一个祸害、危险的存在。」 像是要弹劾一般的声音质疑着自己。 冲击中过度麻痹而僵硬了脸颊的夏娜,半倒的身躯像杂技师般一样敏捷地起身继续前行。不久身后又传来炸裂声,爆炸的惯性使得身体大幅地向前跌倒。 (到了!) 那里就是,目的地。 因为跌倒而咕噜滚动着的身体,终于找到一个能用来遮掩的屏障,那只是一个徒劳的带有华盖的床铺。 当然,以这种东西作为盾牌想必也不能抵御多久。或者说,即使有盾牌在手,想要抵挡赫卡蒂光弹的威胁依然充满了危险性。即便如此而已,现在目光所及,也只有这唯的一一条活路了。 在最初的一击到来之前,夏娜开始先制人。 (这家伙最初做的,是抹杀作为仆人的「磷子」的存在。) 一把抓住铺在床上的床单。 (光弹的威力,并没有特地集中到某一点上。) 背水一战般地用力把床单扔出去。 (再加上迄今为止所说的话……不会错。) 当然,这什么都不算的攻击,很快就被袭来的光弹一一命中,燃烧着变成了空气中飘洒的灰烬。天蓝色的火星像下雨一般、而且还是倾注了热量的大雨般、用火焰吞噬着所及之处。 躲在床铺阴影下的夏娜,紧握着手中最后一张的赌注。 (还剩一次攻击了,稳住!) 在下次能确实粉碎床铺的攻击到来之前,只要自己的设想没错。 砰砰! 强烈的冲击使得周遭一切都在颤动,紧随而来的爆风轻易地袭卷了全身。 「可恶!!」 毫无还手之力的火雾战士,被粉碎的木头碎片打在身上,如同洗礼在天蓝色的火雨之中,终于使出了最后一招。只见她把被烧得惨不忍睹的绒毛毯朝着石头地板上砸去。 「咳,咳!?」 呼吸被呛到,视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在这模糊的光景中,赫佳特的身影渐渐地接近。 「危险----就该被消灭。」 听到这死刑宣告后,夏娜断断续续地,终于确认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 双方彼此间,还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要是赫佳特越过床铺的残骸,在那里释放光弹的话,一切都结束了。 (我知道了。她不想让这场骚动闹出动静……这是独断专行的……暗杀……) 在用完了手中所有能用的东西后,夏娜这么判断到。 而且即使到了现在,她依旧没有放弃,没有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手的打算。 在因伤倒下之前,都要等待行动的时机,以能做什么留到以后再说。 只是,不祥的念头,一直萦绕在持续思考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赫佳特终于又抬起了手指、充满杀气的、想要释放光弹的时候。 正在这时、 两人之间,黑色的力量刹那间劈开穿过。 「!?」 赫佳特吃惊地向上看去…… 「……」 明白了这和意料的一样后,夏娜无力地将视线转过去…… 在与尖塔一起被粉碎的天花板相离遥远的上方,浮在那星空中戴着黑色眼镜的身影居高临下。 身后摆动着将屋子撞裂的漆黑龙尾,那是‘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他的表情,似乎既有悲伤,又含着愤怒。 正如夏娜的观察和推测,想擅自将身为妨碍敕命的火雾战士秘密杀掉的赫佳特,毫不犹豫地把脸别开了。然后,视线所及处,一样东西停留在眼中。 「!」 那是滚落到能眺望外面景色的阳台上的,枕头。 可以称得上是她炎之证明的东西,在过于闪烁的水色中燃烧。在连灯光也稀疏的“星黎殿”中,放出一点耀眼的火光,仿佛是坐标似的枕头。 阳台并不是偶尔处在枕头滚动的位置。本来赫佳特选择那里做自己的侵入路径,就是为了尽可能不让光线外泄,把对手赶往房间里头。 结果枕头却在那里燃烧了。 作为招来目击者的记号。 在绝望之下,这已经是夏娜最大的对策了,而且也是冒险的赌博。 如果赫佳特从一开始就真想杀了对手的话,作为一个力量被封印的火雾战士,一切应该都在瞬间终结的,不过实际上并没有那样。 比起冷静彻底完成既定目的,她更重视的是,向对方吐露真心,听从对方的吩咐,身为三柱臣巫女的自己。 结果被那份天真救夏娜,夏娜的破局成功了,这一赌正中头彩。 看到那火焰而前来仲裁的人,是最好最适合的人。 赫佳特用怒惊交集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娜。 「你……!」 比起被无力的敌人逃脱,自己的盟主被当作自卫道具来利用的事,更让她强烈愤慨。 眼前的盟主“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啊……」 赫佳特的表情中,愤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动摇。向前还是向后,那脚步仿佛毫无目的方向似的蹒跚着。 面前的悠二和先前一样,一脸似悲似怒的表情摇着头。 「好了,这样已经够了」 宽恕了她的独断专行,这是宽容的话语。 「……不好」 但赫佳特由于危机感,以平常绝对不曾有的反抗态度回答到。 「才不好呢!这个火雾战士是“炎灼眼的杀手”!!」 「!」 「掌管审判和定罪,连神都可以杀的神----名为“魔神”的灾难化身!!」 巨大的冲击和痛苦,以同一种形式刻印在她的头脑里。 四百年前,布罗肯的山顶,在地动山摇中站起来的那个。 隐藏在狂乱隆隆作响的漩涡红莲深处的黑暗中,显现的巨大暴戾身影。 将无法破坏的“完全一式”----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招数“大命诗篇”,只一握便将之摧毁的----破坏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那暴戾的招数,也许会被现在身旁的这个火雾战士再现出来。正是这种切实的恐怖,推动着离神最近并称得上眷属的“顶之座”。 「应该杀了她!必须消灭她呀!」 对于那近似于大喊大叫、同时也是恳求的进言, 「呵呵」 可悠二只是轻轻苦笑着回答道: 「你还真是很被讨厌呢,“天壤劫火”」 「……」 被招呼的胸前的神器“克库特斯”,无言地沉默着。 「我的巫女哟,你的忠诚值得赞扬。」 身为盟主的悠二说着,看向那水色摇曳的眼眸。 「不过,轻视“魔神”的人可是你」 「哎?」 看向陷入迷惑的巫女的是毫不动摇且强烈的黑色视线。 「我之所以选择了捕获‘炎灼眼的杀手’这个做法,并不仅仅因为,作为本源体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所怀有的恋慕之情。」 悠二转身,向在墙边蹲着的夏娜走近。 「根据现状,最应该忌惮的昏着是将主导权从掌中失去,使危险向无法驾驭的方向展。譬如,眼下在此将“炎灼眼”杀了,你觉得会变成怎样?」 「……」 这次轮到赫佳特沉默了。 「拼尽最后的力量,魔神“天壤劫火”现身,在刹那间将吾讨伐,做出这种轻率莽撞的赌注?」 悠二不是作为“祭礼之蛇”,而是作为坂井悠二这样断言。 「你错了哟」 仿佛想让胸前的神器也听到似的,响亮地继续说道: 「这个绝对忠实于自己使命的男人,绝对不会采取那样不确定又毁灭性的行动。他肯定会先回“红世”。回去后马上着手订立第三次契约」 同样,这也让倒在地上却暗中考虑下一步对策----万一巫女暴走时的准备----的不屈少女听见。 「冒着在两界的间隙遇难的危险,远道而来。签订契约之人,无论是多么器量狭小与“炎灼眼”称号不相配的凡人,也照旧订立契约。而且,一旦得到契约就会在最坏的时候现身,挑起“天破壤碎”」 并不说“应该”什么的。 犹如既定事实般的确定。 亚拉斯特尔果然还是默不作声。 确实,虽然不曾考虑过,不过如果被问到的话,他肯定会采取和刚才所言一样的行动。这是存在的本义和情况使然。 悠二单膝着地,将夏娜抱起。应该是在准备回答的力气的少女,并没有显出抵抗的举动,不过却紧紧闭着眼的事,让他惊讶了一下,随之又微笑着继续说道: 「一旦失败,再选择下一个契约者。不适合之人就更是如此,一味向前,赌那万分之一的成功。如果失败的话,又能选下一个契约者。比安然地杀死掌中的小鸟,我们常常畏惧着那将一切抹去的勇猛身影吧」 背对着赫佳特,边说着边将脸靠近夏娜。无视那小身体紧张地绷紧着,很近很近地,对她说道: 「趁着如今“炎灼眼”在此的好机会,我决不会白费。对于达成敕命最大的障碍,能将一切颠覆的魔神,和离我最近的契约者共存的好机会。」 说着转过身,并非对着伫立的巫女,而是朝她身后看去。 「!」 赫佳特这才刚刚现,回头看到小声低语的修德南。 「这样的结果吗……也好啦……」 「真是的,总是用那种很酷的方式呢,赫佳特」 听到不同的声音而吃了一惊的是悠二身后站着的贝露佩欧露。 由于他们两人本身就是无论怎样失败都决意守护,无论怎样失败都竭尽全力,不会指责独断专行的赫佳特。何况她刚刚说的话,也是因为盟主自身就是个谜,虽然可以认同她的妥当性,但无法无条件地肯定。 即便如此,悠二朝着三柱臣的眷属,以及炎灼眼和魔神笑了。 「这值得庆幸的命运,吾心甚欢。这样的平息,这样的同行,这样的试炼。不正仿佛是备齐了祈求与宽恕般……!」 闭着双眼的夏娜,无法判断那句话是谁说的。 大约一小时后。 为了迎接某个仪式,夏娜重新净身,接受服侍,穿上新的礼服,被带到某间房中。 这里似乎是某幢塔的中层,煞风景的房间。 没有窗户,粗壮的石柱贯穿着石壁的四方。进来的大门正对面,连宽大的阶梯上面也铺设着没有一丝皱褶的红地毯,格着地毯的两列篝火,闪烁着没有热度也没有声音的淡红色火光,描绘出独处一室的静寂。 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摆弄手腕上的锁链,伫立在那儿。二、三分钟之后,“砰砰”,背后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 不知为何事到如今,夏娜却心悸了一下。 「我进来了哦,夏娜」 声音仿若少年般的盟主进来了。 夏娜回之处站着的,果然是与声音不同的,身着绯色上衣和铠甲,身后伸着漆黑龙尾的“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在他之后没有别人进来。 在屋里,算上亚拉斯特尔,只有三人。 不知道是怎么建造的,悠二刚站到房间中央,大门就关上了。 一如既往,垂在胸前的神器“克库特斯”开口道: 「身体没大碍吧」 「没事」 夏娜简短地回答,同眼前的少年面面相对。 带着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平静,站在他的面前。 明白了自己感受到的恐怖是什么,理解一切之后,凝视和确认。 悠二也凝视着半步之遥的少女。 他为原本惧怕自己的她,能坦率面对自己而感到高兴。 「很适合你呦」 「……」 这次,却是欲言又止。 满是疼痛的身体,穿着和在刚才的骚动中燃尽的衣服所不同的礼服。没有过度的装饰,优美却并非过于华丽的设计。伸延至手套的长袖,较长的下摆,为了隐藏身体各处包扎的绷带,而尽力减少身体露出的部分。 颜色搭配是红和黑。 长过腰的黑梳成辫状,和装饰带一起下垂,着装整体上看来与少年似乎蛮般配。 一方对着另一方,轻轻伸出手。 并非想要抓紧,似乎是在邀请。 「夏娜,一起来吧」 另一方看着那伸出的手, 「去哪儿?」 仿佛在确认般,尖锐却又平静地问到。 悠二稍微想了一下,完全如实地回答道: 「现在的话,去上面」 夏娜将视线从伸出的手上移开。 「……嗯」 不知是否算回答,轻轻点了点头,脱去了手套。 不明白少女行为的意思而迷惑的少年。 「?」 「嗯」 用仍留有擦伤的手握住那双手。 仿佛拥抱似的温柔包着。 不是弱弱地拜托时贴住, 也非握手时强烈的紧握。 为了共同迈出一步,而用不同的手,握住。 「夏娜!」 察觉到其中含义的悠二,喜悦地抬起头,携起同道者的手。 不过奇妙地,夏娜在此种情况下,仍可以感觉到些许的抵抗。 数秒, 「」 看着交握着的手,迈开步子。不带有任何苦恼与踌躇的沉重,直视前方。 感觉到少女奇妙的态度而有些疑或的悠二,很快回过神来,了解到自身状况,改为先导。 正面,如同终于得偿所愿般,二人踏上红地毯所铺就的阶梯。 手紧紧相连,但心却未相通。 「夏娜,吾就此要直指远方,前行」 悠二话语中的意味,有重大宣言般的味道。在之前希望自己能参加[某个仪式]的话中,夏娜就已察觉。 「[久远的陷阱]?」 「正是。两界的狭缝之中,将吾之本体取回」 一方面,也有不愿直面的问题。 「创造神的本体归还之后,悠二的身体会怎么样?」 「没关系」 并行的步伐,没有混乱也没有迟疑。 先,是作为「祭礼之蛇」, 「此‘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可用性,并不仅限于藏匿[零时迷子],可以说是值得大书特书。简单地用毕即弃,作为难得的棋子未免可惜」 接下来是作为坂井悠二,说道。 「然后,对了虽然说是以防万一说在前面,我可没有为了改变世界而作出自我牺牲的打算,放心就好了。和你一起同行是我愿望的全部」 夏娜保持着不知如何作答的状态,暧mei地颔作出回应。 就这样,保持着数度的沉默,最后小声地,悠二低吟。 「是的--------」 「!」 吐出话语的强烈,让夏娜不禁瞠目而视。 二人的前面,可以看到敞开的大门。 寂静的彼端,可以感受到伴随着开始预感的灼热空气。 巨大的变故正在拉开帷幕,如同此种沸腾般的空气。 不知是否被这种预感而压迫,悠二胸口的亚拉斯特尔开口道。 「夏娜,虽说是不言自明的,我也会一起去[久远的陷阱]」 「恩,亚拉斯特尔回来后,为了能让情报得到有效利用,我也会做好准备」 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夏娜,没有一丝迷茫地作出回应。 悠二对于自己胸口与身旁来往的反叛约定,不禁苦笑。一边苦笑,却并没有将手松开依然紧握,走完过于短暂的道路,步上阶梯。 寒冷的夜风呼啸,狂乱翻弄着二人的头。 步行的尽头,是设置在高处的半圆形露台。 感觉触手可及的天空中,被满天的繁星点缀,漆黑的镜面镶以银边的[神门]漂浮其中。 在其射落阳台的阴影之中,三人的身姿等候在那里。 肩扛着钢枪[神铁如意]的「千变」修德南、 携带着锡杖[三角锡杖]的「顶之座」赫佳特、 饰挂着拘锁[地狱锁链]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作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护卫、辅佐、眷属的[三柱臣]。 朝着迎接盟主,打开前进道路的他们,悠二信步走去。 身边陪伴着如今只是迈步而行的少女。 贝露佩欧露,依然表情略带严峻,轻轻拍了拍赫佳特的胸口,走上前来。盟主的正面,稍微与夏娜错开的位置,优雅地行之一礼。 「全体,静候大人的圣谕」 「好」 潜藏之前少年的音色,声音明晰地昭示着盟主的地位。 与在台阶时相同地握着夏娜的手,走上为了谒见而设置的细而短的突出部半圆形的露台前端。 随着前进而不断在视野中展现出来的要塞全景,让[炎灼眼的杀手]哑口无言。 (--------!!) 战斗经验尚浅的夏娜还情有可原, (竟然有这么多、数量!) 甚至连曾经经理过古之[大战]的亚拉斯特尔,都未曾经历过聚集着如此大规模的「红世使徒」。 夜之光与暗之渊,蕴藏无尽之力,整装待的大军势。 鳞次栉比的塔尖的窗户与屋顶,要塞的城郭与城壁上,甚至连岩块边缘,目光所到之处,目光难以企及之处,尽数被「红世使徒」占据。异型的人形,大小强弱各不相同的「徒」全体屏息凝神,潜藏炙热的气氛,抬头仰望着他们的盟主。 汇集众人视线于一身的「祭礼之蛇」坂井悠二,重重地吸了口气, 「汝等之心,预感到否?」 他面向士兵,傲然与燃烧着的喜悦相互交织,化作声音扩散开来。 「汝等之躯,在战栗否?」 声音波及之处,没有叫喊,没有吼声,沉重的回想直及天际。 「此乃,与吾前行者之证也」 三柱臣一排并列地站在露台突出端的背后,守护着盟主。 「吾,将亲自,实行敕令的第二阶段。即乃头上,穿越创世之[神门],将在彼岸之[久远之陷阱]中等待着的另一个吾创造神‘祭礼之蛇’之身体,取回!!」 沉重的声响终于逐渐地突破紧张,逐渐绽露出兴奋之情。 「吾将就此,由最低限度且最重要的数人陪伴。即,吾之眷属三柱臣,以及‘探耽求究’、然后是作为护卫之‘坏刃’因此,对留下之汝等命令」 虽然一时响起掺杂着嫉妒和不甘的骚动,但很快因为需要聆听受命,而重归寂静。 「在吾归来之前,誓死守护这座[星黎殿]!因此,挥舞起磨砺已锋之剑,显露出利爪獠牙咆哮吧,燃烧炙热滚烫之炎,展现汝等之智勇冲锋陷阵吧!!存在,显现存在之身为证,全体奋起!战斗!战斗!!」 面对被气势压倒而寂静的全军,深呼吸,为了下一个行为而积聚高涨的情绪。 「若然,敕令之最终阶段,世界的变革将由吾之手实现------这次,必将!!」 一只手握着夏娜的悠二,将另一只手如同抓住野心般高高举起。 一拍、 空气如同爆炸开来的欢呼之声沸腾起来。 「--------创造神‘祭礼之蛇’万岁--------!!」 此时,仅仅就此齐声的一言。 之后的声音已经不能称之为语言了。化做意气轩昂的咆哮,将心中的狂热转化轰鸣之声,[化装舞会]的「红世使徒」们,不知疲倦地不断高亢呼喊。 在震耳溃的叫喊声中,贝露佩欧露的一旁,向不知何时出现的立方体------因为一些原因而无法显现姿态的绯格尔------,轻轻抬起手。 「我们走后之事,就摆脱你了」 「是,开放[秘匿之圣室],将[神门]从内部隔离、隐蔽」 插于立方体之上的松明,作为[星黎殿]中枢作用的宝具[多利维亚]的火焰,如同做着准备动作般微微摇曳。 「因吞入空中的静止物,[星黎殿]将失去移动能力,但相反的作为世界异物的[神门]之不协调感,也能将其隐藏吧。还有恶灵的问题,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在下」 贝露佩欧露微笑着,对忠诚的心腹点了点头。 突然,背后的地面卷起银色沙砾的漩涡,竞相出现二人的身影。 「恩恩----?真----是相当----吵闹----呢----?」 「观测分析班,出准备完了的说」 正是背着如小山般的奇怪机械的教授与多米诺。 「叔父大人」 赫佳特走了过来,催促似的抬头仰望[神门]。 「不测状况的对应,就多多拜托你了」 「恩----呵呵呵!1o----okhere」 教授笑着,仅上半身转了一圈,让背后的机械展示给众人观看后,开始解说。 「no----thing需要担心!所有----生的异变全部!让这----个[我学之结晶--exnett252546--争论之背箱]与[大命诗篇]进行照----合!就能实现随时随地的对应!!只要有这----个,就能和那些无用的护卫说1a----nggoodbye!」 自身,身为眷属担任护卫之职的修德南,耸了耸肩向一旁说道。 「哦,是这样吗?」 如同理所当然地,悄悄出现的萨布拉肯,‘哼’地出笑声, 「吾之依赖主是三眼之女怪,同时也是盟主。此两者对此次的前去皆判断为需要护卫同行,像那种可疑的铁块,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碎碎念念地不知是不是回应的低语,从口中吐露而出。 「直到心驰神往的彼方,旅程的羽翼在此展开」 不知为何,乐师洛弗卡雷抚着鲁特琴吟唱起奏歌。 这些人,面对准备踏上征程的人们,悠二携着夏娜走了过去。离他们数步,突然停止保持距离,只有夏娜一人又前进了数步,为了前进而拉着的手,分离。 如同先前一般,可以认为是看作对于行动抵抗的手,轻易地分开了。 「」 「?」 不知少女此时在想些什么,少年相对地前进数步,朝着「红世使徒」侧走去。站立于他们的中心,龙尾与外衣翻卷,回转身与少女相对而视。面对留下的少女,踏上旅程的少年,作出暂时的告别。 「我去了哦,夏娜」 「」 黑暗的深渊,将咆哮轰鸣的「徒」之军势为基础, 周围,将世界混乱的「王」们携于麾下, 外形一如少年的创造神,如同夸耀一般张开双手,神敕般的话语响起传向四周。 「如今吾之意志之下的变革--------向世界的各个角落昭示,传诵吧」 其身体,缓缓向空中浮起。 除了绯格尔,三柱臣、教授与多米诺、萨布拉肯、洛弗卡雷都紧随其后追随上去。 明白征途已经开始的军队,以尽其所有的欢声送行,被欢送的一行,也如同乘着欢声的风帆一般突然力,迅猛地飞舞而上。 夏娜与浮上夜空的少年仅仅是作为一名少年,目不转睛地互相凝视 穿过大门之前,他所说的话语,在眼神与眼神之间相通。 (----「是的----我是什么人都没有关系。该做的事,就要去做」----) 与他交握的手,夏娜用力紧握拳头。 似乎是为了确定在那里的东西,紧握拳头。 (我的自在法,还是太弱小了) 感受到完全不同次元的无力感,紧握拳头。 自身,如同探求着不确定的某种东西,紧握拳头。 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神门]为止,用力,再用力,一直紧握拳头。 第四章 赶赴战场 (上) 黎明之前的东京。 一名女性正沿着市中心的大道阔步前行。 准确地说,一名少年与一名女性并肩前行(再说的准确点,应该还有一名才对),并没有让人觉得充满威严,也不会让人感到有强烈压迫感。其中的那名少年,真要说的话,看上去完全是多余的存在。 那名女性有着一头漂亮的短和纤细的身材,是个十足的美女,可惜那看起来有点过于夸张的眼神与嘴边挂着的恶作剧般的笑容,让她令人望而却步的程度多到了有些浪费的地步。邋遢的衬衫下摆与微微露出来的热裤还有厚厚的皮夹克和大号的长靴,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大大地助长了「她绝不是普通人」的印象。 那名女性正是『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多出来的那个少年----佐藤启作,犹犹豫豫地问道: 「我说,那样真的好吗?」 「你指的是什么?」 雷贝卡用一副似乎真不明白的样子回答。虽然只是眼神比较凶恶而已,并没有散出恶意与威压,但感觉上却像是被锐利的眼神瞪了一下,至少这个时候的佐藤是这样认为的。 此时,她右手手腕上晃动着的手镯慢悠悠地以男性声音说道: 「可能,是指把支部炸掉的那件事吧」 这个看起来似乎在闭目思考的手镯就是神器『格尔瓦哈』,与雷贝卡签订契约,给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糜碎裂皆』的意志体现。 这么一说,契约者才终于反应过来。 「啊啊。嘛,应该没关系吧,估计也没人受伤来着」 (还估计,这也……) 佐藤感觉背后冷汗直冒。 眼前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 佐藤软禁的可怕遭遇中被解救出来并被直接送往医务室进行治疗这件事情,就生在昨天的午后时分。 那个时候,他才终于从相关部门的人员口中得知御崎市生的一切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干出来的。 面对初见的『外界宿成员』,他不禁感慨万分。 「玛琼琳她」 「给我睡觉」 随后他就被雷贝卡架了出去,直接揍到昏倒…… 等到佐藤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射来的夕阳余晖已将房间染成了一片霞红。 环视一圈,雷贝卡早已不在。在他寻找带自己带来的外界宿成员时,她已经与那个男性火雾战士----貌似叫『骸躯之变手』阿涅斯特·弗利塔来着----就东京外界宿总部的方方面面进行会谈与协商了。 虽说要他在会议结束之前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医务室里, (玛琼琳大姐都陷入昏迷状态了,我怎么能老老实实地安心等下去) 一想到此,他顿时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这对他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说回来,这种状况跟之前被软禁也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被软禁的地方,若是没有来自外界的帮助,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只能一味地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仅此而已。 而这第二次的软禁,让他有机会重新认识到自己在这种立场下有能力做到的事,也使他有机会审视自己心中越来越争切的想要有所行动的那种焦急。 无法办到的事情,想要办到的事情,能到办到的事情,对于在这夹缝中徘徊的自己,人类·佐藤启作坐在床上睁大眼睛,思索着。 在连时间也忘记的思索之中,终于脑中灵光一闪。 (我一定要去) 从如此下定决心的他的耳中,准确说来是从肌肤上, 铮-- 传来了一声似近似远的钝响。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就在他立马翻身躲到床底下的瞬间。 「唔哇啊!?」 天花板处射来与日光灯完全不同的光芒,猛然炸开。 「哟,让你久等了」 是雷贝卡,说完她就抓住了躲在床底双手抱头的佐藤衣领,将他像拎小猫似的拎了起来。 「要让不同意的家伙同意,稍微浪费了点时间呢」 一道喊声从她头顶上白烟弥漫的数层楼上传来, 「等,等等!雷贝卡·利德!这可是比对『革正团』的战争和『内乱』还要规模巨大的战争啊!我说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不行哦,弗利塔君!你也应该是明白的吧,雷贝卡的宣告绝不是危言耸听!!」 从上面赶下来的人里面,有很耳熟的声音。 「好了,该出了」 雷贝卡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将带来的佐藤的随身行李全都扔了出去。 「走……咳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由于脖子被勒住,房间里尘土飞扬而咳嗽不止的少年,雷贝卡微笑地凑近了他的脸。 「虽然很麻烦啦,不过还是得到友方的支援啦,接下来也该让你回……御崎坂市是吧,也该让你回去了」 不过接着被自动灭火器给浇湿的她,立即变成了一脸不爽的样子。 于是乎,佐藤现在才会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已经破晓的东京,并朝着车站走去。即使这个时间,道路上还是有相当数量的车流量。 「说起来我还得要感谢你啊,佐之字」 雷贝卡用一种奇怪的略称喊了他一声,随即抿嘴一笑。 「虽然明知道贽殿遮那在御崎坂市被夺走,威尔艾米娜需要帮手,可是如果随随便便就赶过去,我的立场就会变得麻烦了呀」 她是威尔艾米娜数百年来的知己,在来到御崎坂市之前也曾与夏娜并肩作战过(似乎她的外号就是根据当时的自称取的)。 「不过释放你这件事,终于能让我和总部那些家伙决裂了」 「这样行动起来也就不会有顾忌了,这可是我出的主意呢」 「我知道啦,多谢多谢!帮我省掉说明的工夫」 手镯一边说着,雷贝卡一边摆摆手。 佐藤既对于被别人的行为所左右的自己着实感到很不爽,但另一方面又感到高兴。 「我,还是能给大家帮上一点忙的……虽然」 「你这个说话吞吞吐吐的家伙,有话快说」 「是,是的」 佐藤一脸认真地朝着这个带手镯的火雾战士说道: 「弗利塔不是说了吗,可能会有一场大战,通过控制我,把卡梅尔小姐找来,不也是为了这场战斗吗?」 「是吗?,那又怎么样?」 「呃,所以说」 照这个样子沟通都有困难,面前这人可与过去那个当参谋的头脑清晰,冷静沉着的四眼少年不一样,佐藤蹩脚的理了理说明的条理,才开始陈述自己的意见。 「既然接下来马上会有一场大战,你却跑来帮忙不会有问题吗?」 「那,我就回去好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这个慌张的少年,雷贝卡突然大笑起来。 「唔哈哈哈!我说你啊,真是个拐弯抹角的家伙」 巴拉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建议到。 「佐藤啊,跟雷贝卡说话不要有顾虑,就别再兜圈子……呃,应该说兜圈子根本就没用。要是老老实实地想到什么就说出来的话,估计对话结束得还会快些。」 佐藤感激地点了点头, 「哦啊,多谢了,巴拉鲁先生」 「应该用『是』才对吧」 「是」 在这场听从雷贝卡的话而展开的回程之旅中,少年深深感到自己还是太菜太嫩了。 「话说回来,周围人想太多,反而把事情复杂化了」 应该是比较成熟的火雾战士说道: 「你是想见自己的女人,我是想帮自己的友人,所以才来的,仅此而已不是吗?如果把别人也一起牵扯进来,就另当别论了。但只是自己一人的话,不管做什么,都轮不到其他人来指手画脚」 「……」 不,不对,那可绝不是自己的女人----估计就算解释也没用。 佐藤如此心想,并决定以后老实地听从她的话,接受她的帮助。只是,对于这份恩情的内疚,让他回想起来时的旅程。 在拂晓前的天空中,高高耸立的大楼顶层,灯光依旧暗淡。 「不过,你似乎被很多人依赖呢。感觉有点不好……」 「什么啊,那个啊」 雷贝卡再次摆了摆手 「我啊,原本就不适合,使唤别人战斗,或是跟别人配合战斗之类的玩意儿。以前答应当部队长,也是因为皮埃特罗这个大混蛋来求我的关系。」 她的声音中,初次听到些许的寂寥。 雷贝卡不爽地瞟了一眼满脸讶异的佐藤,下巴朝前呶了呶。 「好了,我们到了」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车站前。头班车才刚来,这时候的车站连半个人都没有。跟建在山沟里或者河堤上的车站不同,这个车站建得比道路还要低,因此从入口处是看不见电车的,只能听见早晨的冷风吹在车轮与铁轨上出的刺耳尖啸声。 「你这小家伙快点给我滚回玛琼琳那里去吧」 「唉,不是你要带着我一起来的吗」 雷贝卡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刷的一下就贴近了吃惊的佐藤。 「我说佐之字啊,你打算在一个女性面前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回家么?」 「哈?不,那个……」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开玩笑而已!」 逗弄这个少年,让大他几百岁的年长者乐得哈哈大笑。 「威尔艾米娜的话我早和她联系好了。我们也已经定好了要进行夺还作战地点会合。再说,比起去参加,沦落到必须依靠软弱男人的玛琼琳,还是跑去逗逗那个连贽殿遮那都被夺走的家伙,看看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要好笑的多」 「……」 佐藤敏感地察觉到雷贝卡话语中隐藏的真实情感。 这时,电车那刺耳的行驶声从两人之间响起。 在临别的时刻,雷贝卡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枚巨大的信封递给了佐藤。 「拿着这个,纪念品」 「这是什么?----啊」 从信封里倒出来的,是把他被没收的电话和书签捆绑一起的文件。 「这东西,是外界宿那边将威尔艾米娜的报告归纳后的日语版。自己体验过的事,自己停留的地方,还有怎样才能被他人所接受,这些问题你边读边想吧」 在契约者说完后,巴拉鲁接着说道: 「还有,关于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的作战计划也在里面。这东西就算是去了一趟外界宿的战利品吧。接下来你们的行动都可以用这个作为参考」 感动不已的佐藤,就算是为了她们的恩情,努力露出了一个坚强的笑容说道: 「你不是很会使唤别人战斗吗?」 雷贝卡则是用鼻音笑了笑,下巴再次朝车站的方向呶了呶。 「好了,去吧」 「是!」 朝前迈出步子的佐藤,突然意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于是停了下来,认真地鞠了一躬。 「雷贝卡·利德大姐,巴拉鲁先生,我这就回玛琼琳大姐那儿去了,对于卡梅尔小姐的帮助,感激不尽!!」 两人一体的『辉烁之撒手』开心地笑了起来。 「恩,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啦」 「在因果的交叉路上再会吧,佐藤启作君」 在遥远的欧洲,瑞士----苏黎世。 今夜,在苏黎世湖畔风景绝佳的丘陵地带中,耸立着一栋古式大宅。在它深深设置于地底的,装备最新锐设备的大会议室里, 「是吗,我明白了」 被推举为火雾战士阵营总司令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深深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那个麻烦的假小子,撇开东京总部跑到威尔艾米娜那边去了,是吧」 《是的,非常抱歉。我们竟然使用那种手段》 从放置在一张嵌着厚重玻璃的大桌子上的通讯扬声器中传来了弗利塔带着些沉痛的声音。 《佐菲酱,请不要生气呀!弗利塔君也是为了军团着想,才会想请威尔艾米娜来的呀。而且,雷贝卡酱都说了『不让开道的话,我就用会给外面造成影响的威力,炸飞你们』,她都那样说了,咱不可能不让开呀!》 布里基德也在拼命为自己的契约者辩解。 佐菲前额上绣着的青之星苦笑着回答道: 「冷静一点,『应化伎芸』,谁也没有说这是他的错」 这是通过神器『多那』与佐菲签订契约,给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拂之雷剑』建御雷神的意志体现。 「那种手段确实不值得赞扬,不过既然你们都无法制约她,其他人就更别提了。不过,其他讨伐者里面有没有赞同雷贝卡想法的人?」 《不,没有》 弗利塔回答到。 这时过保护的「王」又立刻插花道: 《弗利塔君已经尽力了哟!正是因为他一直强调东京总部是东部方面的最终防卫线,大家才没有怨言的呀!》 《行了,布里基德。雷贝卡·利德也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她也有留言说她将会在其他地方继续战斗,叫我们也不要离开自己的战场》 对于弗利塔明确的报告,身为总司令的佐菲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内部管理没有出问题的话,也就没有必要特意去处罚谁了。再说,由于我们这边经济状况恶化的缘故,也不能给威尔艾米娜什么帮助……」 「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么」 建御雷神无力地笑了笑,紧接着气势陡然一变,下达指示。 「弗利塔,东京总部的指挥由你来接手。作战计划维持不变。如果追踪乃至监视到那个少年、雷贝卡或是威尔艾米娜踪,只需留下维持御崎市最基本戒备的人手就行了,其他都撤回来吧」 一秒钟后,弗利塔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答道: 《是,我明白了。详情我会稍后递交书面报告》 《佐佐,佐菲酱啊,我们会努力的!》 布里基德惊慌失措的声音一下子就中断了。 佐菲扑哧一笑,按下了通讯器的开关。 在她正面,大约有五米左右长的桌子末座同样传来了一阵笑声。 「呵呵,真是匹悍马啊……果然就算是由你这样的女杰来统领,要是到了世界规模的话,难免还是会有漏洞呀」 双手抱腕坐在那儿的,是一个背挺得笔直的壮年男子。 在开着空调的室内还穿着一件硬领直襟的外套,双手上带着皮手套。为了遮挡眼神,还带了一顶没有任何记号的将校用军帽,只露出了下半张脸。其左脸上海遍布着可憎的伤痕,帽檐下面的眼睛只有右边是炯炯有神的。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拇指大银杯的男子,用沙哑的声音提醒道: 「德曼迪乌斯,这样对总司令说话太无理了」 「是吗,这样的话」 男子像是确认一般看了看银杯一眼,松开了环抱的双手。 「和你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了,开玩笑就没分寸了呢,不好意思啊,总司令」 佐菲对他郑重其事的话,反而吃了一惊。 「好了,你们两人都就此打住吧」 「说得对。让你们尽早到来,却被看见这种不像话的场面的我们,才该感到脸红。虽然感谢你们表示出的敬重,但过分的敬重,会妨碍到正常沟通」 建御雷神也向数年不见的旧友们忠告到。 不知他们能否明白呢。 「是吗」 「是呢」 男子再次与银杯交错了一下声音后。取下帽子夹在腋下,露出了一头花白的头,正了正自己的目光开始自我介绍。 「因为上次联络中断的缘故,请允许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我们的美丽圣母『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总司令官以及『拂之雷剑』建御雷神」 「我乃『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与『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本人不才,是火雾战士军团的统领」 佐菲表情复杂地轻叹了一声,停止了关于两人态度的话题,转而进行欢迎致辞。 「欢迎你,孤儿。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孤儿 这个别名,是过去还是人类的时候,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在所属佣兵集团中被人取的外号。契约以前就一直在战争中度过每一天并迎来壮年的他,在成为讨伐者后,始终热烈关注与『红世之徒』的战斗。他的独特性格使他很出名。 在欧洲这个火yao桶地带,率领过大大小小的军团,取得大量的功绩。在曾经是史上最大的战斗『大战』中,在空前规模的大型火雾战士军团的人员集结和后勤物资调配上拥有重大功勋(因为某些缘故,他本人并未出现在战场上),在后来的集团作战中也数次凭借个人的勇猛,激励了一大批火雾战士,他是个可以称之为历史背后英雄的男人。 这个永不动摇的勇士微微摇了摇头。 「哪里哪里,与其说是事情处理得当,倒不如说是在交通和通信都达的现代,收到请求立马就能做出回应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自己耽误时机而导致失去优秀的战友这种重蹈『革正团』战争时的覆辙,当然要极力避免才是」 说完之后,以自我反省的姿势带上了帽子。 吉尔尼多拉的声音继续用银杯中传来。 「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必当竭尽全力」 佐菲能感到举止粗鲁的他们,正为曾经在战斗中失去副官们的自己而担忧。对此,她感到高兴却又感到沉重。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嗯,很多事情都要靠你了。」 看着如果自己不开口,就站在那里的两人。佐菲伸手催促他们入座。等他们入席后,佐菲开始了说明。 「大致战况相信各位都已经了解了吧,我们的敌人正是那个『化装舞会』。正如之前你说的那样,这场规模……至少是以欧亚大陆各地为舞台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你先来看看这个吧」 通过操作大桌底下的装置,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映在了墙壁上。 扎姆维尔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细细打量着面向自己的战场概览。 全图的范围东起于日本,西抵于美国。 在这里面,有一条从日本开始,穿过台湾,菲律宾一直到婆罗洲的斜跨东北与西南的线。 欧洲方面有一条穿过波兰、罗马尼亚、希腊、埃及的南北走向的纵线。 两条主要的防卫线都用青色表示了出来。 建御雷神作报告的声音明显充满了苦恼。 「真是惭愧啊,划这两条防卫线已经是很估算的很乐观了。欧洲方面核心的外界宿区域大半都在前几年失陷了。亚洲方面随着年初时上海总部的陷落,也损失了一大半战力」 在那些地方都有不少旧识的扎姆维尔,表情明显僵硬了起来。 建御雷神接着说道。 「显示出来的这两条主要的防卫线实际上并非是跟敌军交战后维持下来的,这其实是为了防止敌人继续进攻而划定的固守区域的界限,也就是警戒线」 在线的内侧,从中东一直到亚洲都全被涂成红色了。 望着这令人绝望的广大地域,扎姆维尔和吉尔尼多拉禁不住出声道。 「仅仅在半年内就得到这份漂亮的战绩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化装舞会』的总战力……除了『逆理的裁者』的周到准备之外还有『千变』的力量吗,还有这个无比精通带兵之道的将领助阵么。」 「那个三眼女怪为了有一天能够开展这种世界规模的决战,居然通过让自己的组织自的停止大规模战斗的方法来养精蓄锐啊。那些家伙为何从数千年的沉眠中觉醒的理由,不用你说明我都能猜到」 「创造神『祭礼之蛇』……」 那个在火雾战士间消失了许久的名字,再次被佐菲提起。 「根据威尔艾米娜的报告来看,成为他代行体的人已经出现了,并且他也再次开始了行动。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的意图,不管是谁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扎姆维尔立刻回答道: 「古时的讨伐者历经千辛万苦才阻止的那个『大缚锁』阴谋吗」 「正是如此」 建御雷神声音里的苦恼更深了。 「那在今天的早些时候,在东西防卫线上感知到的那次极大的世界扭曲估计就是这事的预兆了。可以这么说,现在的形势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时了」 「虽然啊由于上海的陷落,才总算是全权掌控了整个外界宿,但组织的体制却随着『库贝利克的交响乐』与『蒙特贝迪的航路』的丧失而从混乱状态直接变成了几乎完全要散架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是完全没有办法进行决战的」 佐菲说完后,仿佛表示事态的严重般,双肘架在桌上,像是祈祷般把手掌合在鼻子前。彼此间,一种凝重的沉默降临了数秒。 「展开,决战」 在悲观的说明中,找到了对策的线索。 「都这么说了,应该已经在哪里做好准备了吧,为此而预备的兵力」 「是的,确实有」 从佐菲合在一起的双掌之中,如此断言。 「已经下达指示了。只等命令出现,兵团就会在攻击开始地集结。当然,我们也在攻击人员的名单之列」 对于并没有询问过当事的这件决定,扎姆维尔没有什么动摇。既然来到这里,觉得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开他开口询问的是,关于实际的行动。 「攻击开始地是哪里?」 建御雷之神用声音显示了自己的烦恼。 「很遗憾,还在讨论中。其实关于敌人的策源地,根据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相关情报,来推测,可以把范围缩小到某一程度。不过……可能是敌区域的地方,从中东到亚洲,这种程度本身过于广大」 扎姆维尔再一次抬头看向墙壁上的地图。 「这样一来,运用普通攻势,一边筑固地盘,一边展开搜索的长期作战,只能对图谋不轨的[化妆舞会]有利。那么我们所该采取的对策就必然是----」 在契约者背后,吉尔尼多拉继续说道: 「迅突破敌防御线,捕捉攻陷策源地……恐怕是移动要塞『星黎殿』,只有这条路。必需的是,正确的位置情报、事先的阳动、还有,运气吧」 面对即使再反复检讨再多次,也不会有所改变的险峻事实,吉尔尼多拉嘀咕到。 「嗯,图谋之物越是不小,隐蔽也就越是困难。捕捉对他们并非不可能……但对手是拥有声名卓著的谋士与勇将所率领的,数量庞大久经战火的部队,而且还拥有可移动的策源地,真是至难应付的对手」 不过,佐菲斩钉截铁般说道: 「非干不可」 作为被众推举出来的外界宿的总司令,作为以消灭「徒」为使命的火雾战士,作为活在这世上的人类,都非干不可。 「幸好,如今与过去不同。多雷尔留下的组织,和各位人类成员,能为提供有力的后方支援。目前,先努力解决战斗成员集结地的问题吧。孤儿,想让你们帮忙的是,截至目前所提到的成员的最优化配置」 边说着,墙壁上的地图变成了配有照片的名簿。 建御雷之神继续说了下去。 「如此说来,在这最紧张的时候,雷贝卡·利德这计划外的离开,还真让人头痛啊。虽然还有卡尔梅尔·威尔艾米纳提议的那个夺还作战,但我们也只能祈祷它能够间接的对我们有所帮助吧,佐菲·萨伯莉淑君?」 「比起祈祷来,还不如为了能在与她相遇的时候,有脸见她,先趁现在把能够做的事情全部解决才比较好吧,建御雷之神氏?」 这时,扎姆维尔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 「说到人员问题,萨莱·哈比布鲁克和基亚拉·托斯卡那又在哪里?」 对于代替分身乏术的自己,而派去的秘藏的两位强力杀手,吉尔尼多拉也询问道: 「好像也没有和先头的主要成员回合吧。我记得他们应该在一周左右以前,就已经先我们一步,去收拢多雷尔团那些残余人员了。」 「唉,唉唉,他们已经来了?我还以为他们现在应该就在地中海的附近……」 「地中海?」 佐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闪烁其词,建御雷之神只好代为回答。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他们俩在我这里逗留的时候,又生了争执,萨莱夺门而出。于是……基亚拉像往常一样去找他回来,也这样一去不回。记得吵架的原因应该是要不要剃掉那看上去给人以颓废气息的胡子……」 说到这里,从会议室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唤铃的声音,将建御雷之神的话打断了。 佐菲(放下觉得更加莫名其妙的犀渠之護手两人)按下了通话键。 「有何要事、弗朗索瓦?」 「出、出大事了!总司令官。」 「又不是大难临头」 从扬声器里传来惊慌失措的青年和冷静地对其吐槽的女性声音,紧接着自动门打开,两位当事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邋遢的长伸到前额遮住了眼睛,瘦高的身体上套着如同探险家们穿的那种猎装夹克。腰际挂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而最惹人注意的是青年背着的巨大的壶----那正是与青年签订契约、赐予其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的神器「斯普莱特」。这是一位仿佛将「怪诞无稽」这个词给画下来一般的奇怪青年。 他的名字是「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和佐菲自大战以来就认识了,现在担任军团的副官。 青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从不断开阖的嘴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不、不----」 「因为惊吓过度连话都说不好了」 格罗伽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一边加以说明。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弗朗索瓦终于平静下来,向佐菲报告说。 「大、大地四神中的一位刚刚大驾光临了」 不仅是佐菲,连扎姆维尔都瞪大了眼,一副吃惊的样子。 和完全为了商谈要事而来,所以直接前往佐菲所在会议室的扎姆维尔不同,那位人物被领进了为接待贵客而准备的会客室。佐菲急匆匆进入会客室时,对方缓缓地站起身迎接她。 「你好,天空之槌、静谧闪电」 用仿佛在街角遇见熟人时的方式与佐菲打招呼的是一位,浮现出温和微笑、身穿笔挺西装的中老年男人。 棱角分明的面容,挺拔的鼻梁,不屈地竖立着的黑,虽然身材略矮,但壮硕的胸膛,挺立的双肩,以及那虎虎生威的站姿。这一切都让老人散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威严感。 从挂在老人皮带上,呈四角状的石制奖章中传出青年轻描淡写的声音。 「我们偶尔也想尝试一次主动来访」 佐菲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不敢相信老人会出现在这里、半秒之后 「快请坐、桑塔西鲁」 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地请两人落座。 佐菲用普通的礼节接待来客。之所以没用作为火雾战士的称号「皓露之请手」或是红世之王的真名「殊荣之鼓」称呼对方,是因为佐菲知道他们「大地四神」不喜欢别人使用自己的这种名称。 再一次向佐菲投以关切的微笑之后,被称为桑塔西鲁的火雾战士坐上沙。等佐菲在对面坐下来之后。 「关于此次变故,我有一些想法」 「不知能否在你的阵营中为我们准备一席之地」 老人和以神器「特奥多鲁」表达自身意思的多拉洛库一起将谈话转入正题。 听了两人这全然出乎意料的请求,建御雷之神的声音如同水面荡漾的涟漪一般动荡不安。 「就是说这次战役能得到二位的协助?」 如果真是如此,实在是求之不得。 大地四神。 那是从远古时起就一直守护着南北美洲大陆的,四位强大的火雾战士。 守护生养自己的大地以及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同胞们,这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使命,在这一使命的驱使下,他们曾经经历了漫长的战斗。也正是因此,在美国成立的过程中,他们选择了与其他讨伐者兵戎相见的艰辛道路。然而虽然引了那场「内战」,由于历史的潮流无法抵挡,他们终于不得不在状况没有任何好转的情况下,放弃了自己贯彻的信念。 他们被这一难以承受挫折所击倒,对任何人都失去了战斗的yu望,现在只是作为设立于南北美洲大陆主要城市的外宿界的管理者而存在----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应该坐镇后方,如同泰山般岿然不动的四位具有怪物般力量的战士一旦参战。能大幅提高火雾战士军团即将面临挑战的胜机,是不言而喻的。就连平时总是保持一副冷静态度的建御雷之神,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可是桑塔西鲁极为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代表其余「四神」,来确定一下情况而已」 「确定一下我们应该参加战斗的时刻是否真的已经来临」 多拉洛库冷静地加以补充。 建御雷之神却无法理解两人的话。 「关于是否应该参加战斗这一点,还有讨论的余地吗?」 「……」 从桑塔西鲁那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不置可否的温和笑容,使得建御雷之神也难以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们「大地的四神」以及订下契约的四位「王」,与其他的火雾战士相比,思考方式有很大不同。这并不是指他们视野开阔或是思维缜密之类的问题,而是根本性的不同。虽说如此,他们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恰恰相反,一般人会感觉到障碍而犹豫不决,无法轻易做到的事,他们这些彬彬有礼的君子(虽然有一个人是例外)却能以独到的伦理和质朴的理论为根据,毫不犹豫地加以实行。 经过内战的挫折,担任外界宿的管理者之后,他们变得很少露面。佐菲觉得自己再一次目睹了他们的本质,虽然仍然无法理解其想法,总之先试着用作为火雾战士的基本理念去说服对方。 「敌人是世界最大级别的「红世之徒」集团,他们拥戴的盟主正企图将魔掌伸向整个世界。对于为阻止他们而战斗这一点,为什么还会感到犹豫呢?」 佐菲的话可谓极其正确,然而桑塔西鲁对此却未加赞同。 「我们并没有犹豫,只是还不清楚」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佐菲的眼睛,开始诉说。 「我们「大地四神」的称号原本是指沉睡于体内自称为「红世之王」的存在。最初是我们四名契约者注意到他们的呼唤,跨越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从南北各地聚集到这片大地心脏之所在。经历试炼和修行之后,为了保护我们的世界,被授予「四神」的伟大力量。我们原本只是一介普通的神官。」 「……」 桑塔西鲁那双如同湖水般平静的眼眸正笔直地望着自己,佐菲甚至感到了一丝怯意。 古老的神官看穿了一切,继续说明。 「对我们来说,以「多拉洛库」为的四神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神明」 「更准确的说,我们是与当时人类头脑中神的概念相符的存在」 给予他力量的「神」补充说道。 桑塔西鲁将手放在那个石制勋章上,说出自己内心的感想。 「神明们所指示的使命……消灭啃食人类危害世界的恶灵「红世使徒」,必然使我们深刻感受到我们是世界真理的一部分这一自觉,反过来说,我们是作为世界真理组成部分的存在。于是、我们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佐菲的怯意渐渐变成了恐怖。 「作为神和我们订下契约,或是作为恶灵在这个世界肆虐的「红世之徒」们,从太古时期起就一起参与构成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们想,这是否就是真理的一部分呢。正如我们的大地那样,曾经被暴虐所蹂躏,看上去支离破碎的世界现在仍然存在于那里,只是换了一副新的姿态」 虽然这番话对作为欧洲人的佐菲来说极具讽刺意味,甚至可以理解为指桑骂槐,但他的话里毫无阴霾。这是经历无数苦难的人才能领悟的,简明浅显的理论,所以也是可畏的,毫不留情的观点。 「所以我们前来确认那些「红世之徒」里被冠以「神」之头衔的使徒究竟意欲何为。如果那位「神」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真理,就更需仔细确认」 建御雷之神目瞪口呆地总结对方的想法。 「就是说、只有知道了「化妆舞会」的真正目的之后,才会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吗?」 「可是……」 佐菲也想要反驳这种可能会从根本上颠覆火雾战士军团战斗理由的说法,但却现自己没有辩驳的根据,变得完全哑口无言。 桑塔西鲁看着不知所措的佐菲,露出一副从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的表情。 「这说到底只是存在于我们「大地的四神」中浅薄的共同见解。而且除我以外的「四神」关于是否参战而动摇不定这一点也是事实」 多拉洛库也略带自嘲地继续说明。 「凯兹阿鲁格亚特鲁和「遍阅繁星的男人」打算谨慎地静观事态变化,泰斯卡特利波卡和「指引死者道路的男人」准备先了解对手的底细,加鲁基威多立克艾和「起舞于波涛之尖的女人」则整天哀叹不已、……总之谁也没有打算采取积极行动的迹象」 「而无论采取行动也好,静观其变也罢,催促他们尽早做一决断的,就是作为周旋于天地海三者之间,邀请其动向的雨之神,多拉洛库神官的我「涉雨前行的男人」的职责。 他们对现在存在于此的世界并没有很强的执念。 所以并不打算立于风口浪尖之上去左右当前的形势。 得知这一冲击**实的佐菲仍然赌上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并不是今后生任何事态我们都袖手旁观,而是为决定以后的行动方向来观察。如果这样,今后还是有协助我们的可能对吗?」 桑塔西鲁用微笑回答,佐菲点头表示领会。 「明白了,我们的大本营始终欢迎你们的到来」 「只不过那将是在进攻敌人大本营的最前线。不仅没有悠闲地坐下休息的时间,甚至可能会抱着椅子四处奔走。这样也没问题吗?」 听了建御雷之神这像是挑战似的询问,神和神官---- 「正合我意,只是在下很长时间不战斗了,可能会有一些紧张」 「而且这虽然只是我个人想法,我也希望能在友谊的名义下助你们一臂之力」 对方一副温和镇静的样子微笑着作答。 冬天的清晨,虽然天已然大亮,而且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但气氛仍然使人感到几分昏暗。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窗帘紧闭的平井家,打扫整理完毕后的光景完全隐藏在一片黑暗中。保持着日常生活的样子,仿佛进入了沉睡。 「……」 火雾战士「万条之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花了一些时间将放在玄关,对她来说较为精简的背包背上。琐碎的日用品和换洗衣服之类没有带去。并不是丢下不管,只是没有带去。接着又花了一些时间穿好鞋。回头巡视了一眼在沉睡于微暗之中熟悉的光景。 夏娜的个人房间……可能因为同是火雾战士的关系,对于仍然留在这个房间里的各种物品,只在能看得见的地方做了做基本打扫,除此以外完全没碰房里的任何东西。来到这个城市后才第一次知道,夏娜是个出人意料地想要保有只属于自己秘密的孩子。 而自己的房间原本就只有床和被子、放着相同服装的衣柜、办公桌和椅子,以及书架。除去个人物品和衣物之后,剩下的大概就只有那个象棋棋子大小的人偶(夏娜送的)。把文件全部处理丢弃之后,屋子看起来格外宽广。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的房间原本就是以前住在这里的家族中夫妻二人共用的双人房间。姓平井的三口之家被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之王」啃食,消失了。 夏娜挤进了这家人的女儿、平井缘的存在,把这间屋子当作在这个城市的据点和休憩场所。之后又因为威尔艾米娜的到访,这里就成了她们临时的家。 (非常感谢) 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温馨而快乐的日子,威尔艾米娜对原本住在这里的一家人表示感谢。这时从头饰中传出了她的搭档「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声音。 「奔赴战斗」 第四章 赶赴战场 (下) 「明白是也」 威尔艾米娜誓一定要和夏娜,连同各自的契约者一起平安无事地再次回到这里,之后毅然推开了大门。 在眼前无限延伸的天空与昏暗阴霾昨天完全不同,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这时离上学或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但在寒气逼人的走廊里已经有着与以往不同的人在那里等待。 「啊、早上好」 「全都准备好了吗?」 背着用布包裹的铁棒,戴着草帽的少年、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以及和他签订契约给予力量的红世之王‘不拔之尖岭’比希莫特。 离集合时间还有五分钟,但令提前出的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已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站在那里等候,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整个晚上都在那里。 「早上好」 「风和日丽」 威尔艾米娜在打招呼的同时也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们一直以来究竟在哪里?家里已经做好了让你们住宿的准备是也」 他们一赶到御崎市就马上拜访了威尔艾米娜,商量完作战行动之后,只留下第二天出的时间,就不知消失到何处去了。 卡姆辛用帽檐遮住视线,简单扼要地回答。 「入夜前稍稍和吉田一美聊了一下」 「这之后就是经过调率的城市事后调查,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慢慢进行」 比希莫特也是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到。 就是说和吉田谈过话之后,似乎是一直在御崎市巡视直到天亮。 这两人离开御崎市时,威尔艾米娜才刚刚到来,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和吉田之间生过什么。对方既然没有详细说明(大概这也是因为他们自身并不是擅长向他人说明情况的类型),再追问也就不太礼貌。 「原来如此」 只说了这一句,之后回身将门锁上,「咔嚓」,在上锁的触感传来的一瞬间,威尔艾米娜感觉思绪好像被什么所牵动,她飞快地转过身向着卡姆辛说道。 「让你久等了是也,出吧」 「出前进」 将思绪留在此处,不带半点踌躇,威尔艾米娜迈出了脚步。 威尔艾米娜可以感觉到身后的卡姆辛稍稍点了点头作为回答,有协助者跟在自己背后,威尔艾米娜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昨天白天压在自己身上的孤独感和无力感----虽然那么说有点利益化----因为一个人的来访和另一个人的联系,减轻了很多。 就是说昨天午后‘仪装之驱手’的来访,深夜又接到「辉烁之撒手」的联系。而且两位都答应协助「炎灼眼的讨伐者」的营救作战。 虽然事前接到过佐菲的通知,说是「几天后会有一位持有机密情报的联络员到你那里,请想方设法拉拢他,助你一臂之力」。但没想到会是这位经验丰富的古老火雾战士。向他寻求帮助时、「啊、我并不介意啊」,很简单地答应下来。威尔艾米娜猜想是不是因为以前拜访过御崎市使得他那么痛快的答应,但并没有刻意去问。 而在那一天夜里,旧时的好友,身经百战的讨伐者雷贝卡,带来佐藤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后,像是顺带似的用轻松的口吻说「这一次该我来帮你了」。和卡姆辛相反,因为是老朋友,所以威尔艾米娜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得知是佐藤启作这一无意间投入的石块产生的涟漪所导致的偶然结果,对于被投入的石块的本人佐藤,以及倒下后仍然带来帮助的玛琼琳却没有任何感谢的话。 当然,即使原本只有一人的战斗力增加到三人,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事实上,对于威尔艾米娜的作战计划,二位与契约者一心同体的讨伐者是这样评价的。 「啊、这不是缜密的作战计划,只是大致的行动纲领吧」 「唔、不是说「我有个好计划」,而是直接让我们「就这么做」」 或是 「啊哈哈!这又是个无视对手冲入敌阵的计划呢」 「好像没什么胜算,不过你既然决定要做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非常不被看好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决定鼎力相助,这并不是因为营救的一方和被营救的一方都是自己的知己这种处于情意的考虑(特别是卡姆辛) 而只是因为被捕获的少女是「炎灼眼的杀手」……天罚神「天壤劫火」的契约者,恐怕是唯一可以消灭失去控制的创造神的存在。如果能救出她不仅能增加己方战斗力,说不定还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成为敌人的俘虏是非常愚蠢的做法(如果不考虑作战的难度)。 虽说如此,被救出的少女能否下手消灭创造神的代行体仍然是摆在这个计划前的一道重大难题。关于这一事实,卡姆辛虽然知道但采取无视,雷贝卡则并不知情,而威尔艾米娜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暂且搁置。 前途充满了未知。 但这一切也都只是成功率大约只有万分之一的救援行动成功之后的话。 两个人都把这种最好的打算暂时放到一边。只是作为放眼现实的战斗者,希望能起到护卫从正面挑起战斗的佐菲,以及扰乱敌方别动队的作用。他们是这样看待这一作战的。 对于威尔艾米娜来说,只要他们愿意合作,无论基于什么理由都不是问题。 两人从公寓出来后,向着御崎市车站走去。预定在威尔艾米娜指定的距离稍远的地点和先来一步的雷贝卡汇合。 上午佐藤应该也会回到御崎市,但可惜的是因为时间关系可能无法和他碰面了。关于促成雷贝卡参加的事向他道谢,以及更为实际的,在他的帮助下等待玛琼琳的复原,这些事在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 恳切地请田中传达感谢的话语,告知马可西亚斯复原之后赶过来的方法。这是现在的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关照。顺便一提,那两人也为了送行来到了车站。 (说起来) 威尔艾米娜想起另一名应该会来送行的少女。微微地把注意力转向走在自己身边,以少年身姿存在的使命感的化身。 「嗯、有什么事吗?」 「唔、如果有在离开这里之前还有想去的地方,我们也并不会介意」 ‘仪装之驱手’很快觉察到了对方视线,如此询问到。 「不、并不是这样……只不过」 那位少女持有呼唤某位「红世之王」的挂坠。 如果‘仪装之驱手’知道了那个道具的价值,大概会理所当然地把少女一同带往战场吧。 他们刚才所说的,和吉田一美的谈话,会不会就是这件事呢。 马上要去的地方会不会有收拾好行装的她在等待呢。 作为被所爱的人抛弃,深深地遭到伤害,然后又被无情利用的人。 「是关于吉田一美小姐…」 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威尔艾米娜话中明显的不安,草帽下传来自嘲似的声音。 「啊、看来我们被当成非常冷血的家伙了呢」 「唔、不能肯定地说不是这一点还相当头疼呢」 两人互相说笑,可是从声音里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感情。 昨天吉田一美与卡姆辛和比希莫特两人的重逢不知究竟对哪一方来说更加令人意外,场面非常平静。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 夕阳渐渐西斜,蒙蒙细雨将两人的身影描绘得愈浓郁。 「自从夏天分别以来,已经半年未见了吧」 「是啊、上次来到这个城市是在七月下旬,所以差不多有半年了」 「唔、我倒是说过希望不要再相见……可是现在却由说出这话的我主动来见你,实在是没有志气」 连同红世之王一共三人,没有目标地缓缓向前走。 「不、我也----」 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比起自己,玛琼琳的事更为重要,于是改口问道。 「这一次是为了玛琼琳的治疗而来的吗」 卡姆辛仍然望着前行的方向,并没有扭头去看这位心地善良的少女。 「啊、虽然非常于心不安,但那不属于我擅长的范围,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唔、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战斗而存在。除此以外实在是令人诅咒般的无能啊」 吉田注意到了比希莫特的言外之意。 「那么……和卡姆辛先生?」 对于感觉敏锐的少女,两人---- 「是的、我被派来的表面理由是充当信使,可是「震威之结手」……我们火雾战士的总司令官好像另有打算」 「唔、好像是想让我们和「万条之仕手」合力,共同参与营救。想让我们在这个城市与他们有关的事件中负起责任来」 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重要的真正目的。 之后他们又说出了一个顺带的目的。 「啊、关于我们离开后在这个城市生的一切,我也听说了」 「!」 伞下的吉田微微吃了一惊。 「唔、关于很快就要出征的两个人,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比希莫特不是以「想对两人说什么」、而是以「关于那两人有什么想说的」的方式提问(当然不可能是作为听取抱怨的人,询问她有什么话想向自己倾诉)。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代为传话,他们的到来只是为了从少女口中引出对自己有利----能用于动摇对方内心或是诱降对方的话语。 好过分、过去的自己也许会有这种简单的想法,但现在的吉田却不这么想。不仅如此,甚至可以理解到这种行为正是他们独有的关心方式。 明明无需多言,放着自己不管就可以了,然而对方却特意来听取派不上多大用场,已经被排除于事件之外的自己的话。吉田能够理解为这点小事来找自己的两个人的用心。 (真像卡姆辛先生会做的事) 吉田甚至这样理解。 只是关于对方询问的「想说的话」本身,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既没有因为满腔的热情而喷涌而出,也没有因为全身颤抖而哑口无言。只是在寻找,在考虑是否有着自己应该说的话,是否还有可以说的话留给自己。然而最终的结论是「没有」。于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不……没有,不好意思」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终于注意到这些话给少女带来的变化。 「啊、是这样吗」 「唔、好像问了些蛮不讲理的问题」 虽然注意到了,但为了确定其真伪,又向对方提出更加过分的问题。 「啊、你明明知道我们很快就要去和他作战,却不阻止我们吗」 「唔、或者是相反的,也没有要求我们帮助他」 吉田心里反射性地涌起一阵感情的奔流----如果可以的话、确实希望那么做----吉田感到心里涌现出这样的想法,可是真的应该说这样的话吗、吉田一边考虑一边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开了口。 「我说不出那种话」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回答。 卡尔梅尔先生和基亚玛特先生,卡姆辛先生和比希莫特先生,被带走的夏娜同学和亚拉斯特尔先生,大家不是都相信那是守护世界的行为,为此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吗,那么,我根本没有阻止的权利和资格」 接着吉田又话锋一转 「坂井君在那里……在向我告别的那个地方」 吉田曾为他努力表现出最真实的自我,可是却没有回应自己心意的那名少年的背影,伴随着内心的疼痛一起复苏。同时他的声音、他的身姿,以及他为了完成想做的事而坚定不移的样子也在心中膨胀。 「那个确实是坂井君,如果他真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想要将其实现的话……我同样说不出「帮助他」这种傲慢的话」 「啊、原来如此」 「唔、这还真是多管闲事呢」 问的两人在少女原本充满激烈感情的眼眸中觉到了出自理性之坚强的萌芽,将隐藏在帽子下面用于观察对方的视线转向前方,开始自我反省。 (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 吉田曾经烦恼过该如何面对自己满溢而出的感情,又该如何表现在行动上。 吉田曾经迷惑过该如何面对心仪的对象,又该如何传达自己的心意。 原本只想着这些问题的少女现在正在考虑自己以前不明白的事。 这是满溢而出的情感终究得不到回应这一悲伤结果的使然。 两人就这样在夜空下走了几分钟。 不知何时两人的身影攀上御崎大桥旁边湿漉漉的石制台阶,来到了真南河的大堤上。 对岸,笼罩在细雨和暗黑的帐幕之下的,正是她得知坂井悠二真实身份时所在的河边广场。 「卡姆辛先生、比希莫特先生。我也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虽然悲伤的样子使吉田身姿显得弱不禁风,但声音却因为其思绪而透着坚强。 和吉田站在一起眺望风景的‘仪装之驱手’将帽子微微抬高,望着身边。 「啊、是什么事呢」 「唔、虽然不知我们能否回答」 吉田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双手将伞和书包握得更近。 「因为是你们二位我才想问的、秘密的事」 「……洗耳恭听」 卡姆辛简短而又认真地回答。 「仪装的驱手」已经觉察到,对方并不是因为自己嘴严不会泄露秘密才问自己的。如果希望保守秘密,恐怕威尔艾米娜也可以作为商谈的对象。如果是关于自己心中的想法,在学校分别的女友们应该也可以作为商谈对象。 也就是说,那是,并非是想让这边知道以后对其加以关心,也不是单纯与恋慕相关的事情。 是在对现实的无情与严酷做好充分的觉悟之后,抛开顾忌,来探问与「红世」相关的事情。 果然正如他们所料,吉田问道, 「关于这个宝具,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她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链坠展示给两人。 那是个硬币大小,纵横长度差不多的,基督教十字架。 名为『海拉路达』。 是过去曾袭击过御崎市的「彩飘」菲蕾丝交给她的宝具。 她说过,动这个宝具的话,可以将身为强大的「红世之王」的她召唤过来。但是,将其动的代价,却是宝具使用者的「存在」。 也就是说,一旦使用的话,吉田一美,将会死掉。 存在过的痕迹,甚至他人记忆中的自己,作为人存在过的证据都将全部消失,从世上彻底消灭。 而且,这个动条件,除了吉田和菲蕾丝以外,谁也不知道。 到目前为止,以当坂井悠二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去使用这个宝具为前提,吉田一美从没有将动条件的事情告诉过其他人。因为要是告诉了其他人的话,这个人可能会因为对她的关心,而将宝具夺走,或是妨碍宝具的动。 但是现在, 在一个人烦恼着的她面前,『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和『不拔尖领』比希莫特出现了。虽然在一起行动时间非常短暂,但是自己已经可以充分的明白,他们是将一切多余的东西都从身体里面剥落,可以说是使命感化身的火雾战士。 在早先出现在御崎市的时候,正是他们因为一定的必要性而向作为一无所知的一般人的她,告知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并且要请她协助。从此打下了了解坂井悠二真相的契机。 完全不考虑自身内心感觉的好恶,只是为了完成身为调律师的使命,维持世界的均衡而行动着的两人。正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吉田才能够将从未向他人提起过的事情和盘托出,向他们咨询意见。 当卡姆辛和比希莫特听完关于宝具『海拉路达』的事之后, 「啊,情由我们都明白了」 「嗯,还真是可怕的宝具啊」 说着伸出手,接过那个会唤来死亡的宝具。不知是不是在与自己悠久远古的记忆中的知识相对照,仔细的研究着……但是,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啊,真是抱歉。关于这个宝具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 「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由本人的愿望具现化而成的宝具呢。愿望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很特殊很个人化的东西,本人只要不到处宣扬的话的确很难传开呢」 「是……这样的吗。真是谢谢你们了」 吉田接过递还回来的『海拉路达』,再次细细看了起来。 在黑暗中,链坠出的微光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是,宝具的正体什么的怎样都好……比起那个来) 结束了前述的吉田继续说道, 「我想问的是,关于菲蕾丝小姐给我这个宝具的意义,作为火雾战士的卡姆辛先生,您是怎么想的呢?」 这样进入了正体。 对于这个问题的意图,卡姆辛稍微露出了些许疑惑。 「怎么想……的吗?」 「是的」 吉田将『海拉路达』挂回胸前,说出了这几个月,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疑问, 「菲蕾丝小姐,为了取回自己最重要的约翰先生,而协助了小夏娜她们……为此,她也将这个托付给了我。但是,她却连如果我使用的话我就会消失,绝不可能愿望成真这样的事情也告诉了我,然后离开了」 以及实际上得到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要是,坂井君没有选择我的话……」 一边忍受着悲伤与苦痛胀满胸口,一边努力的说道。 「我可能会因此沮丧,而失去了那份驱使自己使用这个宝具的思念。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而设的安全网,明明是必须要动的宝具……她却将宝具交给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能够愿意使用它的人,甚至还告诉对方一些可能会打消使用念头的话……菲蕾丝小姐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乱来了」 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吧,意见整理的十分清晰。卡姆辛将手顶在鄂下,对此思量起来。 「啊,的确,完全不像是一定想要让对方动宝具的人所采取的措置。但是,也不可能试着实际去动一次……这还真是个难题呢」 「嗯,『万条之仕手』也跟我们说过,虽然这是除了吉田一美小姑娘之外谁都不能使用的宝具,但是也不可能把她一同带到战场上去,所以这次的作战就放弃考虑菲蕾丝的助力吧……」 觉得吉田是在「必须要战斗,必须要使用」这样的强迫观念下做出行动的比希莫特,想借告诉她不能够成为战力这个刻薄的事实,来间接打消她的念头。 但是,吉田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卡梅尔小姐本来说的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啊,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考虑这个宝具的事呢?」 「嗯,到了现在,明明已经没有硬要使用它的必要了」 对于两人在理的疑问,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再度,摇了摇头。 「只是,菲蕾丝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想知道那个理由」 视线,再度投向那无法看透的暗黑的彼岸。 「我想大概,现在的我,是没有办法使用这个『海拉路达』的。但是,那并不是因为那将使用我的存在之力什么的理由。那个时候……」 猛然,理智的坚强为感情所动摇。 「坂井君的喜悦,和我的喜悦,已经变成了不同的东西。明明,想一同去分享喜悦,只是这样而已的,现在却已经变的,那么的遥不可及」 像梦幻似的,向着黑暗中消逝的背影。 (----「能够回去的话,还是回去吧」----) 从那里传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能改变」----) 的确是少年的声音,说道。 (----「比起在这种地方,那样的话要好得多」----) 无数次在脑中回响,无法知道是否在苦痛着的声音。 「但是,我却不能就像他说的那样,就这么回去」 现在的吉田,明确地表示了拒绝。 「呆在这里,以及变成这样的情况,都是我认为更好而自己做出的选择,都是我存在的证明。我没有打算让任何人把它消除,就算是坂井君也好……」 在帽子下面,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卡姆辛露出了笑容。 (人类这个东西,还真是很赞呢,「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正是因此,我们才有战斗的意义啊,卡姆辛·尼布哈瓦) 完全不知道自己让两人如此感服的吉田,还在为了表达自己的意思搜罗着语言。 「现在,我为了去理解菲蕾丝小姐,需要更多的材料,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都好」 对于少女来说,感情上的后援啊,动听的鼓励什么的,都已经不再需要了。 在背后推一把,或是让她抽身这样左右她想法的助言,也已经没有用了。 自己,能对她说一些,并非左右她,而是对她有用的话吗? 这么想着而在记忆中探寻的卡姆辛,决定去直面一件,数千年生涯中,一直埋藏在自己心底的一件往事。在于他来说很难得的,犹豫了数秒之后,他张开了因为受伤而留下了一道纵疤的嘴唇。 「啊,吉田一美小姐。我曾经跟你提起『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吗?」 「诶,记得是……」 吉田对于这个突然的话题稍感疑惑,但是还是立刻想了起来。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少女都作为无上的格言铭记在心。 「炎热之国的王子的故事呢」 「啊,正是如此」 这么回答之后,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卡姆辛将那段回忆从心底拽了出来。 比希莫特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留下疤痕的嘴唇,再次张开。 「在某个炎热的国家,有一个被称作神童的王子。王子对于那个在他的故乡肆虐到处吃人,同时也是让自己被作为父亲的国王以及人民所遗忘,并且被投入了无尽战斗的命运的元凶怪物,打从心底,憎恨着」 「……」 吉田为了不漏掉任何只言片语,而在一片雨声中竖起了耳朵。 与之相对的,卡姆辛只是平静的,讲述着。 「但是,王子,曾经深爱着那个怪物」 「……!?」 无视吉田的惊讶,继续说道。 「怪物也深爱着王子。王子被王的恶妾陷害并投入狱中,又被刺客袭击而身受重伤。把他救出,悉心看病,并且带出牢笼的,正是这个怪物。怪物,为了自己深爱的王子,将妨碍的人,都一个一个吃掉了」 「但是,在被怪物看病的期间,逐渐能够感受到「存在之力」的王子,却因为逐渐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的真实而感到恐惧。无视王子的阻止,怪物将国王的军队,敌人的军队,都渐渐吃掉了,直到年少的王子出阵……悲剧的时刻便来临了」 「怪物,准备连国王都一起吃掉。面对着,给了自己国王所没有给予自己的一切的……给予了自己性命,温柔,笑容,教育,王位继承权的怪物,王子隐藏在自己内心的恐怖终于爆了。为了保护唯一属于自己的父亲,挥刀斩向了自己曾经深爱的怪物」 「怪物……只是为了实现王子的愿望而行动的怪物,在震惊中暴怒无比,差点就杀死了王子。而王子……在濒死的重伤中,依靠与火雾战士结立契约所取得的力量,赶走了怪物。但是,不论是怪物对王子,还是王子对怪物,都还是深爱着对方」 「怪物,好不容易得到的和王子在一起的世界,却经王子之手破灭了。王子也被告知,自己好不容易才保护了的父亲,因为契约的关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两人都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但是,两人,却都还深爱着对方」 「怪物从王子身边逃走了。时而她会给王子布下陷阱,时而她会引诱别的怪物来杀他。而王子也追逐着怪物,为了知道她的所在,为了杀掉怪物,不管遭遇怎样的险境也毫不放弃。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深爱着对方」 「就这样过了数百年,两人终于再度相遇了。明明是不想遇见的,两人却都为了再会而欣喜。结果,在一场结果是一方死去了,另一方仅仅是没死掉的战斗之后,王子终于消灭了怪物。一直到最后,怪物对王子,王子对怪物,两人都还深爱着对方」 「在怀里化为粉末的最心爱的怪物,杀死她的人正是王子。而让最心爱王子负下只差一口气便会绝命重伤的人,正是怪物。两人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就好,尽管都明白对方的后悔,尽管都知道自己深爱着对方,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厮杀着」 卡姆辛深深的说道, 「爱」 像是要去确定自己的心意似的,呢喃到。 「是的,对于相爱的人来说,违背,愤怒,咒骂,战斗,都不足以成为否定。何止如此,真正强烈的爱,反过来还会被这些东西所加。认为爱就是无条件的利他感情的话,就像是看到大地的夏天,就不去想像同样地方的冬天一样,片面的看法」 听完卡姆辛话的吉田, 「……」 在花了几分钟去理解他的话之后,终于说出了自身对此的解释。 「……也就是说,菲蕾丝小姐也会做不是为了约翰先生的事,也会做让约翰先生为此生气的事情……把这个『海拉路达』交给我就是交给我而已,我不去使用而放在那里也是可能的,是这样吗?」 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为了『永远的恋人』约翰,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生命的「彩飘」菲蕾丝……她,或者说她所为自己铺设的新的可能,让目前为止知识见识还很贫乏的少女感到混乱。 自己本应已经知晓的『爱情』概念突然急膨胀……就像是以为自己已经看遍了宽敞的房间,结果拿掉墙壁和天井,周围突然变成了广阔的大平原一样的感觉。 对于稍微有些性急想要去理解的少女,比希莫特宽慰她道。 「嗯,也就是说先不要被禁锢在固有的观念中,要放宽视野」 那之后是数秒的沉默,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啊,举了稍微有些极端的例子呢……这之中的意义,请慢慢的考虑吧」 用不知为何给人感觉有些含羞的语气,卡姆辛结束了这个话题。 「是,非常感谢您」 吉田用不含笑的认真表情,颔回答。 在卡姆辛没来由的回忆着昨晚生的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御崎市。 似乎还在担心着少女事情的威尔艾米娜,望了一眼会合地点的卖票处之后,很明显的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 和比希莫特一起淡然的环视了一眼的卡姆辛,在他眼前, 「早上好」 是当然没有在做好旅途准备的吉田一美,以及…… 「哟,这就是所谓的风和日丽?真让人羡慕啊,嘿嘿!」 「您早!」 将「格利摩尔」夹在腋下的田中荣太正等候着。 「早上好」 「不送远行」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答道。 「啊,特别过来送行,真是谢谢你们了」 「嗯,好像可以带着好心情出的样子呢」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也这样像这边打了招呼。 背着大包裹穿着女仆装的女性,和肩上扛着不相称大棒的少年。这样的二人组在已经开始上班上学的车站中自然引人注目,但是已经和她们相处很久的吉田和田中他们,丝毫也不感到胆怯。 田中用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好歹报告了一下。 「刚才,佐藤打过来电话,说再有一小时左右就能过来这边……不过,看来结果还是没有赶上呢」 「算了,下次再见,再好好寒暄吧」 马可西亚斯,用别具深意的话接了下去。 「那么,就是这样了。再会了,田中荣太氏」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鞠躬行礼。 「请转达佐藤启作氏,至今为止一直受他照顾了,另外,玛琼琳·朵的看护,也拜托他尽心了是也。另外当然了,您也是」 「多多感谢」 在她头上的蒂雅玛特也开口了。 「那,那个,请不要这样说……」 竭尽全力忍住泪水的田中,情不自禁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虽然我没有资格要求您怎么做!但是,他们的事情……就拜托了」 作为回答,深深的低下了头。 「嘿嘿嘿!表现的很不错嘛,荣太」 从他的腋下,传出了马可西亚斯的笑声。 「算了,反正会赶上去跟你们合流的。多少给我留点猎物啊」 听到在轻浮的语气下暗藏的坚固誓言,威尔艾米娜再度弯腰,向两人回礼。 「我了解了是也」 「日后再见」 事到如今,吉田也无意再说些自己没派上用场什么的话来搅乱旅途的气氛。 「卡梅尔小姐,蒂雅玛特小姐,我不会说我会在这里等待的。事关世界是否会生变革的战斗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当事者……所以,至少」 将现在的自己所被允许的,虽然轻如鸿毛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寄托了最大思念的话语,送给她们。 「愿你们,好运」 「这句话……我充满感激的收下了是也」 「良缘欣怀」 计算着再度深深鞠躬的威尔艾米娜抬起头的时候 「啊,那么,我们走吧」 「嗯,那边蕾贝卡还等着呢」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催促道。说话间两人已经开始向检票口走去。似乎觉得自己不是会收到特别临别赠言的人。 对着这样的两人, 「就多拜托你们了!」 「虽然觉得说了也没用,不过你们也别太勉强了啊,嘿嘿」 田中和马可西亚斯说到。 「卡姆辛先生,比希莫特先生!」 吉田也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我会继续思考的!直到我找到什么为止……直到我找到了,并且能够做些什么为止!!」 以平时的她来说完全不能想象的大声,她喊道。 威尔艾米娜对着已经茁壮成长的少年少女,再度行礼以后转过身去, 而卡姆辛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消失在了检票口的对面。 少年和少女,一直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这时,苏黎世的外界宿总司令部,佐菲的办公室里。 「大事件了!大事件了!总司令官!!」 这已经是,从昨天以来,弗朗索瓦带来的第几个急报了呢。 从他背着的壶『斯普莱特』中出来格罗伽哈的声音, 「很难得的,是个吉报呢」 听到这简洁的吐槽,佐菲终于抬起了因为精神疲劳而有些呆滞的脸。 「吉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连建御雷神的声音都变得这么胡乱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签署(虽然可以交给后方支援的人类成员,但是最终裁定果然还是得交由责任者来做)和无法如意推行的兵团进的最终调整,正同时进行着。 弗朗索瓦带着像要把桌上的文件都全部掀翻的气势, 「是这个!!」 将带来的一张纸片拍在佐菲的眼前, 「如果这是真的话,我们也会有胜算了……」 「如果是真的话……呢」 再度遭到格罗伽哈的无情吐槽。 在阅读其内容之前,佐菲和建御雷神先注意到了这个文件形式上的奇妙姓氏。 「这个,是电报吧?」 「嚯,居然还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啊」 被称为带来吉报的东西,是在折叠的厚纸中央用简素的文字列记录的形式。虽说纸和印刷都是新品,但是这种服务本身可以说已经是古董品了。 佐菲打开很久没遇上过的电文配送,注意到印尼已经脱落了。看起来弗朗索瓦已经先拆开过信封的样子。包含着一点情报搜查意味,她问道: 「从哪里来的?」 被这么问道的弗朗索瓦,露出有些暧mei的表情。 「啊那个,虽然有些奇怪……是从夏威夷来的」 佐菲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在夏威夷,也当然有外界宿。 「从那里来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诶,就是说……」 对于理所当然的提问,弗朗索瓦开始了说明。 「因为过来的是电报这种东西,就试着查问了一下火奴鲁鲁支部『为什么会这种东西过来啊』,结果,却被告知『我们没有过那种电文』」 「原来如此……」 虽然仍然不大明白,总之佐菲试着去读了一下电文的内容。 「……???」 变得更加的不明白了。 最初想看个大要的时候,完全没有明白意思也是当然的,因为电报上所记录的字母和数字,完全不能连贯成意思。 「难道这是……到了现在还有人用暗号电文啊?」 建御雷神用比起疑惑,恐怕惊呆的比重更大的语气给出了正解。 不知为何好像很得意似的挺起了胸膛,弗朗索瓦点头道, 「正是如此。连解析班都笑道『这还真是关于古典的学习啊』。好像是一百多年以前所使用的原始机械式暗号什么的。大概是跟我们和[革正团]战斗的时候用的乱七八糟的那个差不多吧」 「比起这个,快说正题!」 被格罗伽哈所催促,他从怀中取出另一份文件。 「啊,是是,这个是解读结果」 「我倒是希望你一开始就把这个拿来……」 建御雷神念叨了一句爱绕圈子的副官,和契约者一起看了起来。 接着,之后的数秒,都沉浸在熟读和沉思当中。 「……」 「……」 不像弗朗索瓦那样单纯的露出喜悦,而是结合至今为止的情报,由此得到的推测,加上自身的直觉,一边眺望着墙上挂着的世界地图,一边深深的思考着。 终于,佐菲呢喃道。 「对此,你怎么看?建御雷神氏?」 「和你所想的一样吧,佐菲·萨伯莉淑君」 对建御雷神的回答锐利地点了点头之后,刚才的沉思就像是开玩笑似的,佐菲兴奋地跳了起来。 「现在立刻把大会议室空出来,让扎姆维尔以下的幕僚团全部集合!!」 「对,这可是头等急事哦!!」 连建御雷神都大喊起来,看来,吉报带来的效果实在在预想之外。 「是!了解了!!」 弗朗索瓦飞起来答道。两人同时露出的反应,对他来说无疑正是吉报属实的证据,于是他也开心地蹦了起来。 副官离开以后留下的静寂,被佐菲自己的笑声打破了。 「呵呵,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正因为读过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报告书,才会有如此的说服力啊」 面对装作一本正经的建御雷神,她又笑了起来。 「绝望到头了,是不是就会物极必反呢?」 「先是进一步的验证,要高兴的话等那之后吧……希望,真的是如此」 眼中寄宿着滚滚的力量,『震威之结手』站了起来。 闪亮的眼眸,似乎已经看到了将在战野上燃烧的熊熊兵火。 感觉就像是在前进的路上,终于有人点燃了起死回生的灯火 尾声 一方面,是现。 幸运,算是吧。虽然并不是期望的、只是突然急转的结果而已,无论如何,姑且也是被拯救了。至于为什么要拯救,就又另当别论了。 一方面,是困境。 无力改变,可能吧。但是,无论向哪边伸手又都是必要的。无论现与否,都只是时间的抉择。而离揭晓的那刻还有多久,尚且未知。 只有一点,仍旧挣扎着不愿屈服。 说是矛盾,也不尽然。其实无论何时生,无论结果怎样,都不是所能预想的。再者,它本身就包括了尝试的部分。不经历这段命运的话,奇迹的出现也无从谈起。 渴望的一切,皆在眼前。 只是,也有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理由。 那是反复掂量过命运的天平后的毅然。 未来会怎么样……自己也不知道。 没错,无论是谁的都不知晓的,未来。 依然寄予着希望的各人,竭力地向彼岸奔跑。 充满纷争的,时间彼岸。 世界正悄悄见证着,这即将来临的战斗,这万籁俱静的彼岸。 序章 夜晚的海滨,布满波涛声与大海的气息。 没有道路也没有街灯的海岸上,波涛声与大海的气息占据了一切空间。 仿佛留恋于彼岸的水平线与灰蒙蒙的阴沉天空融合在一起,缥缈广漠之中,从黑暗的深处吸引着无所事事地眺望大海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材细瘦的女性鼻尖上,溅到了一滴波涛拍岸的水滴。 突然, 「真慢!!」 从刚才起便咬得咯咯直响的牙齿间,如同爆般蹦出一声大叫。 「威尔艾米娜在磨蹭什么!」 「才刚等了不到三十分钟哟」 从女性右手腕上带的金色手镯中,一个她呈鲜明对比的沉稳男性声如此回应道, 「夜晚,而且是海中作业。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 「那么,更应该让我们帮忙才对吧?三人干的话,度也会有三倍,至少不用这么无聊傻等了!」 女性说着,乱抓了一把她的短。 她不是在谴责对方,只是对没有效率的做法感到生气。 看着这位无恶意的女性,她身旁的另一人不禁解释道, 「啊,说起来,她曾在那里渡过了一段非常漫长的时光,那里可以算是她的故乡之一。她想独自前往的心情,应该可以理解吧」 说话的是个与其平静声音不相称的矮个小孩。戴着一顶边缘宽大的草帽,肩上背着包裹布匹的巨大棒子。其全身都散着非比寻常的存在感。 从他手腕上装饰用纽扣中传来表示同意的老人的声音。 「嗯,确实如此。而且,对那个东西的操作并不熟悉的我们,随便加入的话,反而会给作业添麻烦吧」 被他这么一说,女性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我等她就是啦,等吧」 视线转回不见人影的黑暗深处。 沉默再次到访,站在浪涛声中的他们是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是为了讨伐吞食人类存在的根源「存在之力」,破坏这个世界平稳、从异世界不请自来的客人----「红世之徒」,并与之同胞「红世之王」契约,获得力量的异能者。 女性是『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 契约者是「红世之王」「糜碎裂皆」巴拉鲁。 小孩是『仪装之驱手』卡姆辛。 契约者是「红世之王」「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这两人组的四人正在等着另一个两人组的火雾战士。 准确来说,他们正在等待那位火雾战士动的现象。 那应该正在前面这片黑暗中悄悄启动。 数秒过后, 「真慢呀」 雷贝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某个人所不知的巨大球体,沉没在大海深处。 无论黑暗还是白昼,那都是不可见的球体。 想要感知这个不可视存在的方法唯有两个。 一个是在海底偶尔才有的薄弱阳光下看见静止不动的巨大球体的影子。 另一个则比较简单,直接用手去接触虽然看不见但却实际存在的球体。 眼下,潜入漆黑一片的海底之人----炎雾战士「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所使用的方法就是后者。 从她放弃这个球体起,已经过了数年。 虽然记得位置,且其本身体积巨大,但在这样的黑暗海底中寻找到它,还是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虽然在白天寻找的话,比较容易找到。但是让它浮上只能选择无人的黑夜之中。所以在日沉之前,先与其他两人仔细严密地讨论了,作战执行阶段的对应方法。 (先找到那个并在其中讨论的话,效率更高) 如此冷静思考之后, (或许) 如同被黑暗诱惑着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不想让任何人进入那里……甚至,包括我自己在内) 明明本是为了进去才来的,真是愚蠢的思想。 (探索继续) 头上晃动的头饰,也就是与她契约,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无声地说到。 威尔艾米娜现仿佛像是在肯定她拒绝接近那里的心情般,自己搜索的手足不知何时起停了下来,她的表情不禁僵硬了。 (了解) 同样无声地回答到。 (在刚才的搜索中,那边确实有「感觉」----) 她并非是无头绪地乱游。而是在海中以无数绸带呈放射状进行搜索,朝着有巨大墙壁感的方向前进。突然,她的额头, 咚, 「!」 与什么东西撞上了。 朝黑暗之中伸出手,结实地碰上了某个看不见的物体。 (现) (是、是也) 说着,以摸到的手为支点,朝着更深的地方潜去。徐徐增加的水压,对于火雾战士的身体来说,不过是微弱的枷锁。不久长统靴的底部,踩到了飘着些零散水草的岩石上。 同时,她指尖上闪光起久违的自在式的樱色光粒。 (……) 不一会儿,从在黑暗的海底中,模糊的纹章飘浮上来。这个响应着自在式的光之标记,同时也是打开外壳的钥匙孔一次次明灭闪烁。 「!」 突然威尔艾米娜连同周围的海水被猛然吸了进去。 与海中的飘浮感不同,有点类似于从空中落下的飘浮感,数秒钟后,突然耀眼的阳光充满了视野。 「……,……」 想说些什么,但完全湿透的威尔艾米娜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伫立在海水之上的是双塔城门。 头顶映出的是模拟蓝天与阳光的外壳内壁。 背后是原本用于连接出入口的宫桥。 前方是绿色庭院,中央有一条笔直的石头路。 庭院深处,是耸立在一片瓦砾之中的巨大寺院。 以微弱的火焰驱散海水,脚步不知不觉朝前走去。 过去曾经受到攻击而被破坏的城门中,从堆积的石头到防止掉落所铺设的网,都完全修复了。前方延伸的石头路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烧焦的痕迹。围绕的护城河中积蓄着清水,映出的朦胧天空,毫不吝惜地撒下爽朗的阳光。 这座城堡中本就具备的建筑和设施,都已完全修复了。 寺院前方那堆积成山的瓦砾,其实是决定定居移动城堡的她们之后建造的城馆(实际动手的只有她一个)。 (啊) 这片景象比之记忆中的有少许寂寞,这让她回想起了在大战之前与无可替代的友人一起潜入这里的瞬间还有之后与另两位伙伴一同生活的每一天。同时,她也感到身旁的牵绊、统一的步调、还有共同生活的气氛,这些现在这里皆没有了。 缓缓踏上小山般的瓦砾。 粉碎的石壁,腐朽的房梁,与窗栏一体化的玻璃,曾在这里战斗过的痕迹上,干瘪的海藻、贝壳如同污垢般布满其上。 各处还残留着日用品的残骸。 许多锈掉的金属家具,眼熟的碎盘子,装饰过的桌子脚,辛苦装上的烟囱以及电线的痕迹,这些东西从视野中闪过,但威尔艾米娜却无视它们。 现在不是回头的时候。 这里是曾经渡过了数百年岁月……为了培养与「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相称的「炎灼眼的讨伐者」而花费了最后的十多年时间并犯下数个教育错误。最后迎来的是一个生离与一个死别。 如今为了守护那些过去带给自己的宝贵之物,唯有注视着前方前进。 虽然如此,但威尔艾米娜还是, 「请借给我、力量」 朝着谁,说出从不轻易向别人请求帮助的话语。 但这里没有人能给她帮上一臂之力吧。 不过,仅仅是说出这句话,就好像给她带来了力量。 为了大家共同养育的女孩, 「愿能再会、行动顺利」 无比真挚地说出只有此刻才允许说出的心愿以及即将展开的行动。 蒂雅玛特没有开口。 推开寺院的大门,她走入其中。 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五廊式巨大柱列和压倒性的天顶壁画。 仿佛远远地看见了跑来跑去的少女,还有背靠在柱上站立的白骨。 微微眯了眯眼,走了起来,在原本祭坛的位置突兀地开着一个巨洞,从那里进入深处的黑暗之中。那处原本是存在雕像的仓库,但为了锻炼而改成了走廊。现在隔开走廊的墙壁已经崩溃,通往最深处的道路,径直延伸。 换言之,就是城堡的心脏部位、古式圣堂。 「……」 正想踏入其中的脚,仿佛抽筋般停了下来,但很快再次踏了进去。 没有窗户不通光的石造半圆型房顶,光线果然还是……没有。 呈同心圆配置的二重柱列,朝中央陷进状下降的地板,还有其底部的银制空水盘。那东西果然也被修复好了。 宝具「凯娜」。 虽然本来用于将「红世之徒」停留在现世中所需消耗的「存在之力」减少为零,但城堡建造者与人们还在其中加入了控制城堡的机能。 (内部修复完全结束……这样应该可以使用预定的方案了) 威尔艾米娜独自如何花瓣般飞翔起来,轻轻落在空水盘上。 「请借给我,力量」 再一次,向着业已逝去的他说到后,闭上眼。 脑中直接传来城堡所在位置的状况和运作方法。 命令只有一句。 「----「天道宫」,上浮----」 在海岸等得快要麻痹掉的一人, 「哦哦!」 端然站着等待的一人, 「……!」 双方睁开眼睛,注视着遥方。 静悄悄漆黑一片的海面,先是突然下陷,紧接着又缓缓上升。与地动声不同的流动轰鸣让夜晚的空气为之震动,在海风中混杂着众多的海水。不久,在不可视的物体隆升到顶点后,海水从空中如同瀑布般落下。 「啊,看来搞定了呢」 「嗯,之后就看是否能顺利找到人了」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刚说完,便轻轻朝上飞去。 「那边的联络已经收到地吧?想办法----」 「哇」 在雷贝卡和巴拉鲁对话的途中,伴随着突然上浮的大浪朝她们迎头打来。 在二人身边,从看不见的天空中,降下一道长长的宫桥。 第一章 烽火涌动 (上) 暗流踊动之中,战机成熟了。 瑞士北部,邻近德国的苏黎世克洛腾国际机场。 早晨明亮的阳光之中,大小国际航班不断地出到达,从观光到商务旅行的各种客人摩肩接踵,这是与往常无所不同的日常营运的光景。 不过,机场的某个角落之中,世人无法窥伺到的战争一隅,确实存在着。禁止一般乘客通行,甚至连空港员工中的大半都不知道其存在,为了谁又为了什么而设计的特别贵宾用休息室。 在它不显眼的入口前面,从通往管制塔的直通门处出现一个了可疑的男子,只见他穿过煞风景的通道,拐过尽头处的前台,踏上铺有豪华地毯的走廊,推开最里面房间的厚重木制大门, 「萨伯莉淑总司令!!」 要说他有多么可疑,他背着的那个大壶,长长的头盖住的眼睛,身材细瘦穿着不合时宜的safari1ook式服装,腰上众多口袋鼓鼓囊囊的,从这些之中其可疑度便可见一斑。 他、『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就算是乘坐客机时,也从不把沟通其契约者「红世之王」『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的神器大壶斯普莱特给放下来。此外他身上的打扮,都是根据他个人感性所挑选的,附和他所谓的社会常识范畴的东西。 另一方面,他所冲入的地方……坐在休息室皮革椅子上,手拿着文件正商量的两个人,与另一个站在窗边朝外眺望的人,丝毫不受他神色的影响,平淡地迎接了他, 「怎么了,弗朗索瓦」 「是不是差不多,到开战的时候了吧?」 手上拿着文件,年过四十的修道院嬷嬷,还有另一个装模作样的声音,两个声音前后回应到。 她就是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担负外界宿总司令一职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另一个声音,是与其契约的「王」,通过绣在她头纱上的蓝色星型神器「多那」来表达意思的『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 轻巧地说中了紧急报告的内容,代替一瞬间为之语塞的契约者, 「猜中咯」 壶中传来格罗伽哈大声的回答。 像是被催促着般,弗郎索瓦也继续说道, 「真、真准啊」 另一个手上拿着文件,竖着衣襟的外套,戴着一顶深深遮住眼睛将校帽的壮年男子,以及另一个嘶哑的声音,两个声音回答道, 「现状,能称之为急报的只有这件事」 「还是先听听详情吧」 他是负责编制外界宿决战兵力的幕僚长官『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另一人是与他契约的「王」,通过放在桌上拇指大小的银杯状神器泰巴茹表达意思的『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 弗朗索瓦一听到两人的话立即道, 「是,那个,了解!」 想起了自己紧捏的报告。慌忙将被捏得皱巴巴的报告摊开,清咳一声后,开始了汇报, 「咳哼……刚、刚才,当地时间16:3o分,日本·佐渡岛观察所来『雷达捕捉到数艘偏离正常航道南下的大型船只。开始追踪调查』后不久,便陷于类似封绝的状态中失去联系」 在具有隔音设备的这个房间中,紧张与寂静悄悄来访。 翻动报告的声音,格外巨大地响起。 「根据这份报告,与菲律宾·马尼拉外界宿本部照会后现,包括在日本近海航行中的船舶在内,共有八艘油轮失去联系。在接到报告的时候,并未收到过任何遇难信号。日本东京总本部,目前正与各海域管区共同展开搜索」 「过了佐渡近海,日本本土就近在眼前了。登陆是不可避免的吧」 格罗伽哈加上自己的推测,结束了报告。 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扎姆维尔将手上的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戴着手套的手指啪地打了一声响指。随着这声响指,巨大的圆形世界地图从他的手掌上冒出来。并迅铺开,在他打完响指后取出一支红色铅笔,在日本列岛中央,日本海的岛屿上,写下了新的内容。 「他们是打算从新泻港突破本州中央,以最短路线进攻东京总本部。就算是仅仅针对日本,也不可能只调动一个部队,先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主力」 「与我们预测的一样、吗?」 吉尔尼多拉用沉重的声音说到。 在他们铺开的世界地图上,布满了红色与蓝色的细小文字略称和细条。 红色部分是沿中国沿海部到东京湾的海岸线,拐过喜马拉雅山脉向上,包括中东全境,小亚细亚到乌克兰、白俄罗斯,表示一整块的势力圈。 在这块占据了世界四分之一的领域中,目前正处于「红世之徒」……说得更准确些,是「红世之徒」最大组织「化装舞会」的支配之下。 数千年来,从未动过大规模战斗,作为到达此世的「徒」们的互助组织,以强大的凝聚力,慎重地不断扩大势力的他们,在半年前行动却冷不防活跃起来,在地图上显示的区域中,他们一举构筑了広大的势力圈。 他们展开行动的理由,已经通过某个线人得知了。 他们已经将数千年前败北并遭放逐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识本体寄宿于「代行体」之中,成功使其假复活。从那个「代行体」的举动来看,似乎并未打算放弃其曾经被阻止的图谋……以自己的权能操纵世界存在方式,令人不寒而栗的行径。 绝对必须阻止他。 他的图谋具有为世界招来巨大波乱和混沌,以及毁灭的危险性。 然而,火雾战士阵营的战况并不好。 面对「化装舞会」用数千年时间筹划的大攻势,仅仅在半年之内众多重要据点相继失陷,上层部被悉数歼灭,主力军的一角也被打掉。亡羊补牢的外界宿推举上一次大战的英雄佐菲·萨伯莉淑为总司令,虽然计划重整局势,但在没有足够时间的情况下,他们已被拉入了全面战争的窘境之中。 地图上蓝色的内容是火雾战士勉强构筑起来的对抗「化装舞会」的防御线。其被分为巨大的东西两块。 东,是从日本到台湾、菲律宾、婆罗洲的东北西南走向。 西,是从波兰到罗马尼亚、希腊、埃及的南北走向。 在各个构成的据点中集结了全世界各地的残存兵力。若是日本据点再遭破坏的话,战线就不得不后退至太平洋中部了。虽然夏威夷从地势上来说是重要据点,而且也有相当数量的人员作为预备兵力驻守在那里,但规模终究不及东京据点,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不得不全部撤退至美国西海岸……这种决定需要根据战局的变化随时下达。 就算是西部防御线,在开战之前负责运营·部署交通的两个指挥部,以及重要据点多数遭到毁灭。尤其是指挥部的直辖地区,失去负责人之后混乱直到现在也尚未完全平息。若是防御线再进一步后退的话,目前勉强保持的各据点间的相互配合就会被撕裂,甚至可能造成外界宿系统全面解体。之所以比东部配属更多的人员,并将他们分配到広大的地区中,就是因为面临着这种深刻的背景。 现状可谓非常吃紧,但是火雾战士的阵营也绝不可能束手待毙。在佐菲的指挥下,各地集中了主要的高手,编制成了一个部队。 经过了数百年的时间,他们再次获得了那个称号「火雾战士兵团」 总司令官佐菲·萨伯莉淑直属的火雾战士阵营的决战兵力。 她所制订的作战大方针是一边坚守东西防御线----对于火雾战士来说,敌人不仅是「化装舞会」,任何其他组织的「徒」,都绝不能让他们瓦解·破坏己方的战线----另一方面集结精锐的兵力,分批进入敌人広大的势力圈,攻陷其隐藏的本部据点·移动要塞「星黎殿」。 当然这一方针的难点在于维持东西防御线这一前提,迅攻入敌势力圈,确定「星黎殿」位置,击溃以将军「千变」修德南为的强大敌战力,在实际执行阶段,将有众多险恶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不过,对于最终目标「化装舞会」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代行体的讨伐来说,无论路途将会多么险恶,火雾战士们只有这么华山一条道可行。 这个世界正面临着从太古以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眼下,这个世上的火雾战士以及与他们契约的「红世之王」,再加上外界宿的组成*人员,以保护世界平衡为使命的所有人,正燃起熊熊斗志,以自己的所有力量去挑战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神,以及侍奉那个神的大集团。 眼下待在空港休息室的她们,正在赶往兵团合流地也就是行动开始地的途中。房间中的人员,包括刚刚冲进来的弗朗索瓦在内,只有不足一只手掌的四人兼八位,之所以人数这么少是有其理由的。 佐菲瞥了一眼扎姆维尔刚刚写下的新记号,点头道, 「我们的预定行动,已经通知了东西司令部在内的所有成员。接下来唯有在执行阶段,期待他们的奋战了」 「对了,弗朗索瓦·奥利克副官。每次有急报的时候,比起一路跑回来,不如使用塔台的直通电话更有效率吧?」 听到建御雷之神的话, 「那个……其他的就不说了,只有这第一份报告,我希望能亲自来送达」 说着,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从背上传来了格罗伽哈冷静的接话, 「没事的,如果是等级较高的报告,我会叫他用电话的----」 叮叮叮,话说到一半,墙上设置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弗朗索瓦收到周围无言的认可,拿起了话筒。三言两语说了几句后,迅报告道, 「当地时间o9:48,罗马尼亚的苏恰瓦东部,我军斥候身陷推测为封绝的断绝通信状态之中。西部防御线司令部下令全域临战状态。以后的联络,改为由传令路径不受封绝影响的定时通信」 「这是有默契的……不,是早布置好的同时进攻」 「嗯,没错」 回答佐菲的建御雷之神,也不禁变得言简意赅了。 这时,站在窗边的另一人开口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身材矮小但看起来很健壮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就是火雾战士『皓露之请手』桑塔西鲁。他由于一些复杂的原因(对当事人来说也许是个单纯的理由)并不是作为火雾战士兵团的成员,而只是旁观者兼同行者才出现在这里。 从他的腰下挂着的角质奖章型神器「特奥多鲁」中,传来与之契约并赐予他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殊荣之鼓』多拉洛库的青年爽朗声。 「战斗、开始了呢」 理所当然的话,却如同开战的号角声般,在听者的心中响彻。 东京都中心如今从世界之中分离出来。 这是由于斩断因果流动,隐蔽其内部的自在法「封绝」的作用。 对于这封绝带来的影响,就连不拘小节的「红世之王」----「化装舞会」东部方面主力军司令『蓦地祲』利贝扎尔也不禁为东京大都市中枢的静止状况,产生一丝感慨。 打通了高二百余米的新宿住友大厦的高层展望厅,作为临时指挥所。屹立在墙边,俯视着下方巨大游丝型半圆中静止的世界有数的大都会,他嘀咕道, 「我想起了以前,在巴黎打垮「革正团」时的情景……」 「诶?你说什么?」 他身旁,穿着肥大长袍的孩子外型的「徒」从地图上抬起头。她就是利贝扎尔的副官『蛊溺之杯』皮尔索因。 自己这个长久以来一直负责战斗的巡回士,这次却作为收报收集的搜索猎兵,而对方则负责辅佐自己,听到她的话,利贝扎尔歪着头回答道, 「我只是觉得,人类真是一种我们所不能比的贪婪地占据世界的生物……嘛,总之……算了」 不善于表达所想的事情。这个竖着三根角,体形堪比大象的甲壳虫,用一屁股坐在地上来遮盖自己的不高兴。 轻轻跳了一下,皮尔索因嘿嘿的笑了。 「什么呀,事到如今才想对人类表达敬意?莫非是想使用人化的自在法了?作为打无聊的妄想来看,这个方案并不坏呢」 「闭嘴,你人化后的那种样子,根本不可怕,我才不会干呢」 坐在地上俯视下方的利贝扎尔接着问道, 「磷子的配置还没有结束吗?」 下面一对抱着的胳膊上一卷卷地缠着水晶念珠,上面一对胳膊也同样紧紧地抱着。这是代替难以表达感情的脸而做出的不满的象征。 皮尔索因轻轻耸了耸肩。 「虽然有所差异,但到处都是敌人前哨阵地的正前方,大家都不得不慎重行动」 接着,通过墙上被打穿的大洞,再一次瞭望这个名为东京的战场。 封绝所包围的范围是大约数十公里的四方形区域,包围者与被包围者,依托城市地形构筑阵地相互,一片寂静却又凝重。 在其中心高耸着一座漆黑高大的大楼,这里正是火雾战士在远东的最后一个分支,外界宿东京总部。 敌人「化装舞会」目前正包围着这栋大楼,利贝扎尔他们集结的新宿住友大厦,西部新国立剧院,北之成寺,三个指挥所呈歪曲状分布展开。 被包围的外界宿,在高公路沿线、公园河岸上布置了较多人力构筑防线。 互相之间的距离大概也就只有百米左右,已经近到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之所以接近到这个地步却依旧没有开战,是因为攻方为了获得更加有利的形势而选择慎重推进战线,而防御方则是为了尽量集中处于劣势的战斗力而慢慢后移战线。正因为这种微妙的攻守平衡,战线在可能的范围内缩小到了接近的界限,目前虽然双方战线上人员非常密集,但是大家仍然只是等待着战端的开启。 在他们之中,利贝扎尔为等待开战契机所布置的家伙们,正在向他们面前高耸的双塔型高层建筑物……东京都厅第一本厅,通向顶端的墙壁上,分两组缓缓攀爬上去。 包括数十名「徒」以及跟在他们后面体型巨大的四个「燐子」。 曾经身为专职坐骑而拥有各种各样形态的「燐子」----「徒」所制造的仆人----到了近代则是舍弃了本来的用途,成为了战斗集团。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制造程序非常简单(就制作而言,大多数都一样,单纯的构造加上巨大的容量),能够释放大威力的炎弹直至力量耗尽,最后消失的类型。 将这些家伙布置在各个区域制高点上的意义,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能够居高临下地攻击目标。只要控制第一本厅的话,就能够直接威胁到狭窄道路所包围的新宿中央公园。 于一般都市公园有些不同的是,这里的树木苍郁密集。如今仍然是一片寂静的树林中,数百、乃至数千的火雾战士正在忙碌地构筑前沿阵地,以防备随时可能生的来袭。这个南北延绵数公里的公园,对于攻防双方来说,无异于东京总部的咽喉所在,是战略要冲之地。 都厅的炮击部队,承担着对这片地域进行大规模炎弹轰炸的任务。各个包围部队的炮击队,现在也都瞄准了自己的目标,等待着向东京总部起进攻的命令。 就目前而言,对方还未向配置点攀登的部队施加任何妨碍攻击。东京总部司令部应对包围的一味死守的被动策略,就连利贝扎尔都没有想到。 (全炮部署完成,大概还需要花上十分钟吧) 皮尔索因站在地图的一旁,看着混凝土地板上长出的数十朵硕大白色铃兰,若有所思。 这些铃兰花中有五分之四散出淡淡的光芒。这是兵力配置计数器的一种,同时作为一种有线通讯机,在通常机器无法运作的封绝内工作。在花儿全部明亮的瞬间,也就是东京战端开启的征兆。 「……结果,虽然我们进来了,但真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不过拜他们所赐,我们能够顺利地按照事先演习的步骤进行了」 对于对方暗自庆幸般的言,利贝扎尔也表示同意。 「防守方与攻击方不同,很难采取什么出人意料的策略。要是攻下了这里,远东地区便犹如被釜底抽薪。敌人处于无论如何都要死守的境地,陷入目前这样的状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在东京生的「化装舞会」与「外界宿」的世界规模对抗,是他们蓄谋已久的「御命」计划在完成了第一阶段准备工作之后,转入第二阶段一环的证明。 利贝扎尔所率领的东部方面军被授予的任务如同其名,主要负责东部防线的重要据点·外界宿东京总部的攻略,以及周边敌战斗力的围剿。为了达到目标,目前正处于按计划布置战斗力的重要时刻,务必完全瓦解火雾战士的战斗力……这个战略目标同西部方面是一样的。 在目前停泊在中国某地的总据点·移动要塞「星黎殿」到达之前,将沿海一带都收于「化装舞会」的控制之下。因此,东部方面开战的烽火,自然将从对岸的日本海沿岸起。 先,由「化装舞会」向位于其进攻路线上的火雾战士前哨站中的一个,左渡岛监视所派出先遣队强攻。这是最初的战斗,大概东京总部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所以战斗须在短时间内结束。 开战前后,在日本海中偏离通常航路的运输船队将陆续东进。船上载着的是「化装舞会」东部方面军的主力。目标是日本海一侧的中部国际港湾、新泻港。 在封绝之下,向火雾战士的势力范围进行强行登陆,因为基本没有什么水面上的抵抗,因此,司令官利贝扎尔麾下的东部方面军主力部队,未受任何损伤地完成了最初的作战目标。之后,他们直接朝着东京总部展开攻势。 在日本本州方面,地势较为平坦,能够无视山川的「徒」们自然很容易就其铲平。大军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从新泻港攻到了东京的外缘。 这期间,火雾战士阵营的阻击战不时地小规模爆,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主力部队的前进,直到利贝扎尔到达警戒线为止,应该不会生与斥候不期而遇规模以上的战斗。 在日本还有另外三支队伍,朝着山形的酒田,京都的舞鹤,福冈的博多进。它们的目的是压制日本其余的外界宿,他们应该也不会遇到多大的抵抗。各队将在排除抵抗的同时完成对各据点的包围。 考虑到大陆方面,曾经有过从沿海地区向内陆进行强行侦查的积极对策,可能会对坚守的日本方面提供援助。针对这个状况,利贝扎尔也制定了一套针对这种情况所应采取的方案。 即是,在各个重要据点集结兵力进行包围。一旦利贝扎尔的进军停止,便对主力部队后方有无敌游击部队进行侦察,确定无威胁之后,再进行东京内部的突击。 以上就是整个作战计划的经过。而目前,这些计划正在一一准备就绪。 没有亮起的铃兰花还有五朵。 「利贝扎尔,差不多该准备下令了----」 正说着,皮尔索因眼前突然出现了异变。 在墙壁上开出的大洞中,上缘部出现了手指尖。 紧接着,以此为指点跃入了火雾战士。 他们手中握着的刀剑,出闪闪的光辉。 「----什么!?」 在不足一秒钟的惊讶之后。 「哈哈哈哈!!」 响起了对方的笑声,视野完全消失了。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意识,与墙壁另一边传来的轰鸣声一起涌入耳中。 「先不说在封绝之外飞降进来,从屋顶上侵入还真是奇怪的兴趣取向呢」 不知何时站起来的利贝扎尔在出声音之前,先打出了击碎石壁的一击,五名侵入的火雾战士出了微微的呻吟声。 全员穿着暗色的战斗服,手中的刀剑和腰中的刀鞘也一样呈黑色。这次是从正面摆好架势,出与他们奇袭部队身份相应的危险而锐利的气息。下次的攻击是绝不能有任何大意的狙击。 对于这些暗杀者,身为司令官的利贝扎尔出了声音。 「对于朝着配置点移动的炮兵放置不顾,刻意让我们完成布阵,就是为了袭击我们的司令部吗?还真是会耍小聪明啊。是吧,皮尔索因」 「……」 可惜完全中招的皮尔索因对这个坏心眼的问题没有作出回答的从容。 五名刺客也当然没有出任何声音,沉默以对。 接着,对方将手伸向放置在一旁的自己的袋子中。 「住手」 利贝扎尔阻止道。 「事到如今,还是省些力气吧」 在说完之前,巨大的重量落在地板上。 三支角猛撞在混凝土墙壁上。 有两名火雾战士被贯穿。 轰响声同飞散的瓦砾一起,将余下三名火雾战士的视线夺去。 利贝扎尔间不容地用两手将数颗水晶珠朝各个方向散射。 这些晶莹透彻的颗粒群,像散弹一样高飞射,将四周的火雾战士击飞。 「呃!」 「啊!」 有两人出惨叫。 因为运气好没有被击中的一人,从墙壁上的大洞中跳了出去。那是被恐怖和焦躁蒙住的双眼中,能够看到的唯一出路。 然而,在他的视野上方,黑色的死亡阴影迅降落了下来。 「----嗯!」 利贝扎尔用仿佛在拍蚊子一样的方式,跳到空中将想要逃走的火雾战士徒手击溃。 被击落在地板上的身体,随着一阵爆炸声,化为灰烬。 之后,在烟尘中站稳的「红世之王」猛然转向一旁的战士, 「皮尔索因!立即确认布法路和艾贡的情况!!」 作为东部方面军主力军司令官,利贝扎尔迅向副官确认,包围部队队长们的安全。 被询问的副官,在战斗之中已经通过铃兰与其他部队进行了联系,所以她立刻回答道, 「没问题,他们两个都协同护卫队将奇袭部队击溃了!死伤者有七名护卫人员……了解,负责包围的各个部队报告,敌阵中出现异动!!」 「看来那边也看到这里的爆炸了」 从远处看去,新宿中央公园方向出现了刀枪剑影和杀伐之声。 「看来奇袭部队仅此一批,呢」 虽然铃兰花还有两朵没有点亮,不过,开战的时机已然成熟。 「差不多,开始吧----」 利贝扎尔向所有的包围部队出直接命令 「所有「燐子」炮兵!」 从腹低深深吸了口气,用灼热的声音大声道, 「第一波,射击!」 从铃兰花传出命令的几乎同时,所有制高点上炮声齐鸣,宛如连续雷电般出的闪光和轰鸣,震彻了整个封绝。 各种颜色的炎弹混合在一起,随着呯呯嘭嘭的声音,宛如无数歌手所唱出的多重奏。 伴随巨大的震动,东京总部的高层大厦在炮击中生了大爆炸。不过,击中的炎弹基本上被早已准备好的自在法防护壁所阻拦,只是如同恶作剧似的生巨大火光,而建筑本身却纹丝不动。 看到破坏的能量像烟花一样炸开, 「编号偶数,目标改为新宿中央公园防御阵地!」 虽然心情激动,不过头脑依然保持冷静的利贝扎尔再次出命令。 「第二波,射击!!」 回应他的炮击声再度响起。 从这远眺只能看到树冠的公园中,讨伐者们出了反击的炎弹,虽然只有数十,不过,还是在周围的包围部队中爆炸开来,同时可以看到包围圈周围出现了讨伐者们的身影。看来他们也并非只是坐以待毙,为开战聚集了不少力量。 仿佛要切断他们的退路一样,下一波炎弹射出,爆炸。事先准备的自在法所无法完全抵御的破坏力,让周围的树木瞬间被炸飞,地面上来不及逃散的火雾战士们也在一瞬灰飞烟灭。 便随着刺痛鼓膜的轰鸣声,两军中出了短兵相接的沉重声。 利贝扎尔感到自己全身热血沸腾,第三次下达了命令, 「通告炮兵部队,现在开始,各队目标随现状自行决定!但是,一定要击中那些垃圾,别误伤了友军。就算受到攻击也不要随便改变方位。万一无法应付,就地将配置的「燐子」引爆,然后同其他包围部队汇合,以上!」 接着,跳下大厦,走向驻扎在大厦停车场的自己的直属部队 「攻击部队,让你们久等了----突击开始!」 背着袋子的皮尔索因接着跳了下来。 随着东部防线的战斗,外界宿东京总部攻防战就此展开。 (我们这边干得还算马马虎虎) 在深海的某个海底处,身为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官的「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以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注视注视着这一切,并冷彻地想道, (敌方战斗力,没有大的,改变。) 东欧罗马尼亚。 距离北方都市苏恰瓦数十公里的河边的某个丘陵上,有一座自中世纪以来就反复维修翻新而成的要塞。 虽然对外只是一个名为安德烈的教会,但从古代罗马人,鞑靼人,到其后方的奥斯曼帝国、俄罗斯帝国、还有再往后的奥地利、罗马尼亚王国,以及附近苏联的来访者们,无一不在十字架的同时,也夹着刀枪。 「这次斥候,果然也无法归来了吗……那迅的进攻几乎让人无法正确反应过来该何时撤退,在前哨阵地被击碎的现在,状况真是不容乐观呢」 围绕中心简洁纯白的墙壁和矮矮的钟楼,教会一圈斜缓的坡面上是古老的两层城墙,再往前直到平缓的原野,则都是近代新建的层层混凝土厚墙了。 本该作为观光地享有世界遗产之类名誉的这里,一般只会出现在苏恰瓦镇本地的地图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作为轴心国遗留下来的要塞,并没有接到从苏联方面传来的任何废弃要求。 其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保护这个世界,并趁着战后混乱状况,对各方势力施加手段,让人故意对此处视而不见、过而不闻的火雾战士,以及作为他们支援部队的情报交换组织「外界宿」了。 「这不是正如所料吗?这次打来过的可是对方主力部队呢。虽然我们西部积聚了最大的战斗力,但布阵在突出部的第一线,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呢……还是把战线移动到能够互相支援的后方比较好吧?」 一直以来,火雾战士们都大费心血地把这座荒野中矗立的要塞建设成了能够应付突事变的根据地,留守这里的战士们认为,前段时间的连续袭击之所以没有进犯这里,主要是由于这里具备强大的防御能力……其实被袭击的大多是各种都市设施,换句话说这个要塞之所以免遭灾难是由于地处偏僻。虽然这是一想就懂的道理,但在作战前夕的现在,却被无视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安德烈要塞正面临一个能够充分挥其掩藏的所有力量的时机。它被赋予的使命是,坚守这个外界宿西部防线最重要的据点。 「再进一步后退的话,战场上就只剩下一小部分用来保命的关键据点了。而相反过说,只要以大兵力固守在这个突出部上,敌人就不得不把这里作为主要目标」 在这一带的中心----教会矮钟楼上设置的瞭望台(其实该说是瞭望台上设置的钟楼)上,有两个人影,正远望着河流青草以及这一带悠闲的自然风光。其中一人是穿着漆黑的丧服,用面纱遮住脸,一副贵妇人打扮的女性。 「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徒,行军度都太过急,胡乱的战线突破往往会造成立刻猝死结局(smotheredmate)的棋面,而正是如此作为防守一方的我们才有了排好战线的意义,不是吗,丹·罗杰斯?」 另一人则是挽着衬衫袖子,身穿破旧裤子的中年男性。 「虽然我不玩国际象棋……不过确实如此。棋盘的行动规律,也可以套用呢。不过还真是胡闹的行军度,多亏了这点我们的坚守才能使对方不得不放弃继续前进。虽然情势对两方都不利,但再次拼一盘的想法,恐怕大家都有吧」 虽然衣着丝毫和战场扯不上任何关系,但这两位却是如假包换的西部防卫线司令官和幕僚长,当然也是强大的火雾战士。 穿丧服的女性是「昏亚御手」希尔格尔。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以我们能够守住各地的据点为前提的事了」 中年的男性,是「具象组手」丹·罗杰斯。 「那个是当然的了,美丽圣母虽然没说什么,但这场战斗其实就是死守。喊着‘为了世界,守不了就死吧’……之类的正经口号而在这拼上性命的我们,还真是幸福呢」 丹胸口上插着的钢笔忽然以女性口吻活泼地说道, 「丹,一点都没意思的讽刺到此为止。你不也感到吗?这气息」 那是,神器「b.s.i」,将与丹契约并赋予他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弄巧之标」菲菲奈拉的意识表现在外的神器。 同样与希尔格尔简称为希尔达缔结契约,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鬼道之魁王」邦旦,则以男性的声音,从左胸上带着赤红色宝石的胸针----神器「弗利兹斯卡路达」上,继续说道: 「小心,时刻已至----」 「会的哦,当然会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多雷尔老爹的复仇之战嘛」 丹放低声音说完后,便转头示意。 希尔格尔也静静点头后,从矮矮的钟楼望去,看着位于广阔丘陵斜面上的要塞。她缓缓地举起手,高声道: 「希望你们能像狮子一样迅猛,祝你们好运!」 切身感受到不断逼近的敌军气息,潜伏在城各处墙上,为随时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的火雾战士们在停顿了一拍后,讨伐者与所有的「王」同时齐应道: 「是!!」 与敌人的名称「化装舞会」这个词成讽刺对比意义的是,己方的打扮。 从包绕全身的金属铠甲到现代式样的战斗服,再到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的闲服衫。甚至还有彻底让人无法联想起战场的西装。而手上的武器则一致是原始刀剑一类。这和他们拼死一战的觉悟毫不搭配的样子,正是他们是以人为核心生产出来的最佳证明。 希尔格尔对一旁没有出应声的男女,也出确认道, 「你们是关键,一切拜托了」 「明白,交给我吧」 丹说着行了一个明显很勉强的礼。 「我们会尽全力回报你的信赖」 菲菲奈拉则很有风度地接着回答了。 就在这时, 从他们的头顶一个圆形的热流,配合着他们脚下一个巨大的奇妙火焰纹章,在触目可及的范围内一个巨大的圆顶形成了。这是火雾战士和红世之徒战争的前奏曲----自在法,封绝。 组成这个自在法的颜色和形态,两人包括他们身边的红世之王都不认识。这种大规模的封绝都不会由双方高层强者耗费精力,一般都是由杂兵等级的徒(或者是别的火雾战士)专心与此,完成自在法。 这时,守在安德烈要塞的火雾战士们都朝着对岸丘陵上散的大规模沉重而有节奏的前进气息,集中了注意力。 一个瘦且细长的影子如一个稻草人般突兀地出现了, 希尔格尔在面纱后忽然冷吸一口气, 「!!」 「咦?那,难道是……」 对丹的疑问,菲菲奈拉回答了: 「危险的时候偏偏来了个危险的家伙----「烧煽」哈勃利鲁」 在众防守战士的注视下,哈勃利鲁遮住整个脸部的防毒面具露出淡紫色的火焰,接着,他左右摊开双手。那被单薄披风包裹的身体出异样且不详的气息,让看到的人都不禁在心中莫名萌出一种恐惧。 接着,从他的脚跟开始出淡紫色的影子。 在被封绝的火线映出的地表上,和单薄摇晃的真物不同,他的影子在汲取了他的火焰颜色后猛地往丘陵斜面如洪水般侵蚀开来。 然后,终于,化装舞会的西线主力军到了。 对岸丘陵顶上,仿佛和山脊相竞争一般,伴随着震地的足音,巨大的军队阵型开始显露出来,从人形、野兽到无机质,从瘦小的矮子到可比天高的巨人----他们都在哈勃利鲁身后停下脚步 哈勃利鲁举起那细瘦的右手指向前方---- 仿佛雪崩般的突击开始了。随着前进的步伐,大部队纷纷从脚部到全身渐渐染上那淡紫色的火焰,整个看起来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皮。 效果,即刻显现了。 大军一起冲下斜面,当他们全身都被淡紫色火焰包围时,整个军队的步伐一下变得更快了,挥舞的刀枪一下更有力了,狂吼着的叫喊更加嘹亮,整个行军的势头也更加迅猛。徒们的奔流仿佛可以轻易冲破任何坚强的城墙,似一股疯狂怒奔的洪水。 丹双手撑着窗沿,真真正正知道什么叫身心震撼。 「噢噢噢,太厉害了!对整个军队进行加啊!」 钢笔菲菲奈拉回答道, 「正是如此,那个是「烧煽」哈勃利鲁的自在法,「焚燎原」。给予被施法者祝福,让其力量更强大,火焰更凶猛,虽然这么大规模的我还是第一次----」 话说到一半,希尔格尔插口道, 「来了」 「马上跳----」 说着掩住裙子,以极其漂亮的姿态从钟楼上直接跃下来。 被其华丽的动作完全惊呆了的丹出了叫声: 「啊?」 「是炮!」 菲菲奈拉对他大声叫到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排大筒型的炮击用「磷子」在山脊上和哈勃利鲁并列站在了一起。不仅如此,炮筒都已经对准了目标。 仿佛作为开战前的招呼一般,它们都瞄准着作为要塞至高点的----这个钟楼…… 「哦噢噢!?」 出呆呆的叫声,丹急忙狼狈地跟着跳了下去。 数秒后,炮火如暴雨般倾注而下,整个钟楼从中断裂,并在倒下前被炸成了碎片。 往前方猛进的军队向着这仿佛为他们指明方向的炮击出了剧烈的欢呼,并加快了步伐。 就差一步被炮弹轰上天的丹,希尔格尔用邀请舞伴般的手轻轻拉住了。 「跳楼也需要人指导吗?」 「呃,真没面子」 边苦笑着,丹拔出了化身为钢笔的神器「b.s.i」,并用使用指挥棒一般手势开始挥舞。 要塞各处的墙壁上纷纷出现各种潦草画着的纹章。 进攻军前锋的某位用铁拳接连击碎城墙的岩石之「徒」,忽然间现自己的拳头反而成了碎片后出惨叫。另一处,受到火焰弹攻击的城墙,把火焰弹反弹了回去,再一处,猛然刺出的长枪却突然弯曲了。 以此为契机,潜伏在最前沿的火雾战士们开始了反击。爬墙爬到一般的徒被打下去,火焰弹和自在法接二连三地从上方落下。 以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击的第一波敌军,就这么简单地开始崩溃了。 「其实钟楼应该可以保住的吧?」 边苦笑着却也带着一丝自满,丹说到。这是他的形质强化自在法:presskit。 一旁的希尔格尔放开手,接着优雅地跳到别一处内层城郭,并且能够清楚看到正遭敌人炮火和火焰弹攻击的讨伐者们的位置。 「----全员反击----!!」 如歌般的号令和回答声响彻整个要塞。 火雾战士们在最前线,从被阻止了前进的敌军中挑选那些大型的有可能跨越城墙的徒进行瞄准。好几名火雾战士已经直接跳出去,斩杀了在接连不断的炮火声中仿佛火把一般燃烧又仿佛僵尸一般疯狂的巨大徒。 巨型的徒随着剧烈的震动被斩成碎片,伴着地震似的巨响倒地,化成火粉。 也有一些跳出去的火雾战士从空中被打下来,被尖爪撕碎,消灭。 在这之间丝毫不见停息的,是磷子的炮火,它们让要塞内部成了地狱般的火海。 伴随着的,是猛烈的杀喊声,破碎声,时断时续的呼吸声,尖叫声,还有哭泣声。 多处闪烁不断的火焰,摇晃的人影,还有成群刺来的刀刃,人和非人的脸和脸。 一旦开始,刚才的静谧和紧张感都已经消失殆尽。 在这里,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战争的癫狂。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悠然走着的希尔格尔向一旁的幕僚长微笑道,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那令人怀念的古式攻城战吧」 「我们也赶快去司令部」 几乎不用邦旦催促,丹急忙跟上了,一边用断裂的碎片木板挡住头部。 「是,是,不管是到地狱也好,到什么地方也好我都会一起去的哦,在这种地方被一个人留下,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可----呜哇!?」 近处的中弹让丹就那么带着木板一起滚向了地面,木板因为他丝毫没有损伤,他本人反而全身是泥。钢笔菲菲奈拉不禁叹了口气道, 「好啦,快站起来走了。因为废话多而被一个人留下来的话可就太悲惨了」 「可恶!等着瞧,老爷子,我会好好给你报仇的!」 向着前方刚才不知道怎样躲过一击,现在依然若无其事走着的丧服司令官,丹用力追了上去。 西部防卫线最重要的据点,安德烈要塞的攻防战,正式打响。 (这边也,马马虎虎……) 在深沉的海底,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官的「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以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注视注视着这一切,并冷彻地想道, (正确测量各据点战力后,用游击队的突破做诱饵,让敌军主力陷入野战,一举歼灭……现在,应该是坚持这项准备工作……但是) 他的眼睛接连在已经开始战争的各战场上游动。 (他们在,干什么?) 眼睛停住盯着的地方,是希腊北部。 圣山阿索斯近处,哈尔基迪基半岛底部山区。 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块刚好能够看清整个通向四方峡谷的巨大岩石。 仿佛突出山区表面纹理般三角形的这块区域,曾经是东正教建设修道院的常驻用地,而其位置正处于不易通行的险安处。 十五世纪前后,伴随着奥斯曼帝国的侵略而遭破坏后,带着微微的绿色,皑皑的墙壁就那么一直留到了现在。直到最近火雾战士对其进行修整,并将其作为镇守交通枢纽的防御阵地,建设成一个坚固的堡垒。 现在,那白色的墙壁,正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其上异型之物不断飞驰而过。 「唔噢噢噢噢!!」 「紧跟奥鲁哈斯大人!」 「全部跟上!」 一圈巨大的封绝里,炮声喊杀声如雷贯耳,各种各样的火焰飞石在空中飞舞。 从山麓下,徒的军队在残垣断壁上如踏平地,向上攻来。没有空中飞行的军队,是因为在没有遮挡的空中极其容易成为靶子,而且还会遮挡住大炮型磷子的支援炮击。 军队先锋是骑着鬃毛及口腔中都散着橙色火焰的优种黑马的徒,其外表既似人又似狼。 「奥,奥鲁哈斯大人,指挥官单枪匹马冲上前去是很危----」 实际上,那个人狼是被骑上黑马的。 被强逼当部队的先锋,他向自己的坐骑,本战线的指挥官红世之徒,狞暴的鞍奥鲁哈斯建议到。从他脸颊边,一颗火雾战士放出的火焰弹飞驰而过。 「----唔,啊!?」 其身后,是在几乎不可能冲上来的,几近垂直的山坡上被火焰弹打翻的后续军队。然而,奥鲁哈斯的前冲度却越来越快了。 「别害怕!即使打过来也有我挡着,快进攻!」 「是,是!」 被指挥官呵斥后,人狼的手不禁自己开始动了,他把身体交给这异样的感觉,接着,从指尖出了明显不是自己弄出来的火焰弹。前方大约有十名火雾战士在等着,在外宽里浅的防御阵地横口处,火焰弹越过他们在里面猛的爆炸了。 「冲进去!!」 「是----」 没有来得及回答,人狼和马便一起向着火炎冲了进去。两人的身体被赤橙的火炎包裹,祛除了一切攻击和热量。 同时,相对地数位受到攻击和热量在火焰中挣扎的火雾战士,仍然执着地向他们起了攻击,大剑长枪拳头从火炎深处向着侵入的单骑一起飞去。 奥鲁哈斯无视一切的攻击命令道: 「寻找自在师!」 「是----呶哦!?」 回答的人狼对于朝自己胸膛刺过来的长矛却感觉得不到丝毫冲击而出了惊讶的声音,但紧接着,他对继续朝自己冲来的攻击, 「切!」 地一声后,从他的两手腕同时如机关枪一般出了无数尖锐的爪牙,被击穿而倒下的火雾战士们的背景后方,闪动着一些别样的光芒。 「在那里!!」 人狼转过手腕,正准备瞄准时,忽然被一个火雾战士用链锁缠住了脖子,紧接着便被整个脱下了马。 「呶噢噢噢噢!」 身体下马的瞬间就被对方出的火焰燃烧炙烤----奥鲁哈斯施加的防御自在法在被拉下马的一瞬间被解除了。 「弗莱克?!你这家伙!」 奥鲁哈斯出叫喊,翻转马身。 之后的一瞬间,他变成了一位黑衣的青年。 一手抓起在地上挣扎的人狼弗莱克,施以防御的自在法,另一手用长长的斧头斩断链条,并在一闪后斩断了出锁链的火雾战士的头。 弗莱克的背上已经有了长矛插入而造成的致命伤。来不及说出一个词,人狼便伴随着自己放出的火焰消失了。 长矛尖端被一位轻铠甲装的火雾战士迅抽回,横竖挥舞几下仿佛测量了和奥鲁哈斯的距离后,火雾战士一下逼近并直接刺向了奥鲁哈斯毫无防备的头部。 「呶!!」 「……」 奥鲁哈斯以愤怒和无力相混的表情,冷酷准确的挥舞巨斧,将刺入的长矛弹开了,长矛沿着原本的轨迹滑出去。接着,一斧头就强行斩断了火雾战士的脖子。 本是位老手的火雾战士对这过于惊讶的结果一下无法叫出声,就那么和自己的身体分离,并在一瞬后灰飞烟灭。 奥鲁哈斯对已经砍倒的敌人丝毫没有闲心去多看一眼,他只是一味寻找自己的目标。 「!」 终于,在战火纷飞的尽头,弗莱克找到的东西……这个战场上火雾战士最后的自在师被奥鲁哈斯看到了,他一跃而起冲去过,将对方和对方施展的自在法一起一斧两断。 「啊,哈----」 奥鲁哈斯激烈的喘着粗气,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了话语, 「适可而止哦,奥鲁哈斯」 一位白衣的少女责难般的说道。 奥鲁哈斯缓缓地转过身,那里正站着自己的副官,胧光之衣,莱拉依奥,她带领的一队数十名先锋已经赶到,正如潮水般涌入敌方阵营里。 「真迟啊,莱拉依奥」 「是你太快了,指挥官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当先冲到敌军里面呢……尽学一些将军的坏毛病」 「我得尽快找出在这里反弹回我们炮火的自在师啊」 奥鲁哈斯说着举起手开始对阵地周围的进攻开始指挥,副官则对他的这个找借口一般的回话感到有些无语,并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承认你的这个战术想法是对的」 确实,正是因为斩杀了自在师,山麓下的防御才出现了漏洞。 而正是接连不断的攻向火雾战士们坚守阵地的炮火,才使得莱拉依奥带领的部队能及时攻上来。迅找到多处潜伏的自在师并在敌军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内将其一一斩杀,这迅的攻击,不得不让人对其战术能力感到佩服。 但是,莱拉依奥也有自己的理由。 「而这一任务让指挥官亲自执行是不是太……?指挥官要是自己阵亡了还有士兵坚守他的指示吗?」 而奥鲁哈斯,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指挥官不得不向士兵展现出他值得让士兵们以死相随的一面,比如弗莱克的死,我绝不会让他白死,这之后我也会继续这样让每一个跟着我的士兵都知道,他们即使战死也不是白费的」 在最前线拼命的周围士兵们,没有多想便对这位粗暴但开朗亲近的长官高呼道, 「愿我们的长官永远胜利!」 「和长官生死与共!」 说着边低头躲开山上飞来的火焰弹。 莱拉依奥对自己在这战场氛围里变得无从站住脚的而出了苦笑。 「那么,要不要试试你那套理论能否在他那里也行得通?」 「!」 从她的手里,滚落了一个手掌大的鱼鳞。 「被点名的时候,你早一步跑掉了……虽然他没有表露出来但应该是愤怒得很,千万不要怪我哟」 「……」 听到她使坏的话语,奥鲁哈斯沉默了。鱼鳞让大地染上了铁色的波纹,并在一瞬后在真人大小的一圈内燃烧上升了一个五芒星。自在法完成后,星星的中心平时昏昏欲睡半开合的眼睛现在正大大地睁开着。 不带丝毫感情的语音响起了: 「作战方针应该是在主战场以外的地方,把重点放在与周围配合上,避免强攻以防被反击----为什么违背了方针,狞暴之鞍?」 没有什么前言就直接开始批评,没有丝毫顿挫的声音让听者不禁开始认为说话人的高高在上。 但,奥鲁哈斯却丝毫没有退缩, 「我没有违背,『淼渺吏』戴卡拉希亚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 虽然心里知道没用但还是轻轻说出了抗议的话, 「击溃敌军前线部队,并逼上山顶,确保周围包围部队的安全。我的方案没有违反作战方针」 「这与你调用为了全面进攻而准备的炮兵自相矛盾」 「那是因为……」 「指挥官在前面猛冲,副官在后面收拾屁股,这除了带来无用的混乱之外什么也不会有」 「……」 第一章 烽火涌动 (下) 否定一切借口的话最后是, 「战场上的私人己见没有意义,请确切执行给予的作战方案」 新的作战命令。 本来没有亲临战场只在后方下达的指令往往很难让人接受和信服,但在征讨军总司令『淼渺吏』戴卡拉希亚,这点却不一样。 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道, 「全部,是我所见而得的判断,有必要变更作战的时候,也将由我下达指令」 一切正如戴卡拉希亚所言。 外号「providence」(c注:神眷之意),鱼形身体上的鱼鳞,是他自己的输入输出器官。具体来说,靠这个鱼鳞他可以左右观察,出话语,或者甚至是完成自在法。 若是在短距离短时间内的话,也有完成能达到这种功能的自在法,但是他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其时间能达到永久,其范围能覆盖全世界。 制造出来的鱼鳞数量有限,但只要各个派遣军各有一枚就已足够,这样即使停留在一个地方也能随时掌握全军动向,可以说是最适合指挥官的能力了。当然,不止是掌握动向,还包括理解其所含意义,随时做出准确的判断。这也是他成为总司令的原因所在。 「以上」 司令官忽然消灭了自在法,中断了通讯。 本来喧嚣的战场上安静持续了数秒。 「……那么,现在怎么办?」 莱拉依奥一如往常不怀好心地问道。 奥鲁哈斯现在只能以语调表示不满,道, 「还有有什么办法,服从命令」 莱拉依奥闻言后走到战场的一头,向着成功占领的阵地使用了「远话」的自在法。 「全员都退到山麓,掩护和行动的顺序由这里指示」 然后又再次, 「撤退的时候,毁坏阵地包括周围的一切,让这里成为一个正真意义上的空地,让这里即使要修复也无法再次成为据点」 加上了指示。 在阵地外战场特有的喧嚷中,微微带上了一些笑声。 奥鲁哈斯无视这一切看向了莱拉依奥,准确的说是莱拉依奥手里的鱼鳞。 难以看出有什么反应。 他哼地呼出口气后转过身号令道, 「好了,赶快给我行动起来!别做出让人以为反击成功那样的丢脸行为!」 除开莱拉依奥,徒们都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是!!」 (这样,至少目前就能老实一阵了。) 深深的海底,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以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注视着,以冷彻筋骨的思维思考着。 (比起那偏僻的敌方,还有,更该盯住的地方。) 「中央公园的受伤严重,但‘虹’和‘绿’苦苦奋斗终于将敌军逼回了对岸」 「敌军预备兵出现在神宫内院,如此下去西3路口会被攻破!」 「长者桥守备队溃散中!北方战线已经被击退到了清水桥交叉点!」 京都总部第三司令室正充满各方战场所带来的种种混乱,四处一片狼藉,本来稍处优势的部署早已荡然无存。 「游击部队,还没有进入封绝吗?」 「环状线的战线决不能失守!死守!给我死守!」 「没关系的,给我炸掉角筈桥!可以拖延时间,即使很快会被修复也没关系!给我炸」 无论是指挥方还是听命方,声音都已经到了怒吼和吵骂的地步。 在京都总部展开的战斗,规模庞大的军队们密集在狭窄的都市内,常常以某一个设施为目标进行争夺,因攻防建筑产生的优劣势往往很小。 这多半是由于在日本的外界宿,除了作为核心的总部外,都市内的多个支部都只具备处理事务或杂物办事处而挥着功能。虽然其他重要据点也有这方面的倾向,但像日本这样彻底没给支部配备战力的情况还是很少有的。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大型战争一爆,无法成为防御要点的各处就会同时撤离并往本部集中,在日本的其他主要据点:仙台、京都、博多三个总部也同样,以单个据点在和化装舞会进行对抗。 如此几乎没有退路的守城战法多半是由对实战几乎没做任何考虑的平日运营方式所迫。再加上本来狭窄的国土而没有为大型战斗准备要塞等防御设施,提前的战斗设施只能由各总部周边区域秘密改建(而这种措施也无法改变必须要等到敌军攻到近处才能起作用的缺点),因此在各个总部间都组建了互相掩护的游击部队。 想要做些除了掩护以外的事情,就必须得付出血的代价。 负责京都总本部的司令官,火雾战士『骸躯之变手』阿涅斯特·弗利塔,坐在司令室最高处的椅子上,眼神越过忙碌着的下官们,正盯在一个大型的屏幕上。 现在的战况是,北方已经撤离到了四三二战线,东方在公园大道处抵住了敌军,南方在甲州街道稍显优势,西方仍然守在中央环线。从各个战线都纷纷出现了让人忧心的报告。 (到了这种时候敌军还有预备兵力?……他们的主力准备进攻南面的西3路口?) 虽然心中如此嘀咕,但这位眉清目秀,金亮丽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美男子,却丝毫不把所想的展露在外。 大屏幕在每次接受火雾战士报道时都会更换显示,相当于一个代用的浏览器,周围的设施只有单纯的桌椅----讨伐者们和徒的战斗中,无用的电子器械一个都不会有。 司令部的成员大都由比起战斗更擅长于情报分析的人员组成。而人类成员则在第一次报告后便全部撤离完毕了。虽然只要使用自在法就能在封绝中自由移动,但若卷入火雾战士和徒的战斗之中,后果则不堪设想。正是在这危机的关头,才更应该保护好有能力且贵重的人才,非人之间的战斗,还是由非人者们来完成吧。 现在,「非人」的司令官弗利塔在一边嘀咕一边对战况做出决定, 「利贝扎尔这家伙,还是那么难缠,要是能硬干一下将他拖入包围圈的话就能将其一网打尽……」 屏幕上显示的包围圈正慢慢的收拢,互相密集的攻防自在法几乎已经到了饱和状态,而前方也几乎已经陷入混乱,唯一稍感庆幸的就只有这巨大战局的进展已经比刚才缓和下来这点。 但是,对于敏感的人来说,危险仍然是危险。 「我说,弗利塔,差不多我们这里也快遭殃了吧?对方可是有那个皮尔索因,要是跑得慢了可不妙哦?」 声音来自一枝别在弗利塔前胸口袋上的,小巧玲珑的人造玫瑰。名为「安布洛希亚」的玫瑰,是能够将与他签订契约的「红世魔王」「应化技艺」布里基德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 她那担心万事的微小气量,对于弗利塔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思考刺激。 「说的也对呢,布里基德」 轻声回答的同时,使思绪在头脑中猛烈飞转。 敌我双方的战力与配置,停滞不前和撤退间的差异,撤退到何处为止,撤退后多余的战力应派往何处,在四面楚歌的状况下这种预想可以实现的几率如何…… 综合各方行动的进度考虑后,最终做出决断。 「决定了,撤至第二去吧,那里的话对于西参道口的指挥比较有利」 果断起身,向司令室的全体人员大声宣告, 「从此刻起,放弃当前所在的第三司令室,阵地由‘水’撤退至‘大’,战线后退至十二通社处!全体人员向第二司令室撤退,全部战力集中于西参道口的防守。不要以为有护卫部队就可以麻痹大意,我们和敌人的距离早已缩短到流弹纷飞的地步了」 伴随着整齐的回应,屏幕上的灯光也一并消失。司令部员各自携带着文件慌忙向出口跑去。骚动中,有两名部员赶了过来。 「司令,对于北部和‘虹’与‘绿’的守军也要下达同样的命令吗?」 「如果有必要,就让我们……」 所谓的北部就是公园北侧一带,‘虹’‘绿’则是指位于河道般塌陷道路的对岸处,架设在都厅区画与新宿中央公园间三座桥中北侧的两座,‘虹之桥’与‘绿之桥’的简称。 现在,为了阻止炮击过后雪崩般涌入的敌方主力,守护近在咫尺的第三司令室,众多的火雾战士才坚守着阵地。(火雾战士和使徒的战斗很少会被地形所束缚,因此桥梁等设施在这里并非作为防御据点而仅仅是作为定位的存在)战线后退的消息,必须派人传达才行。 由于双方间距过于密集而引的混线状况异常,‘远话’的自在法在前线已经失去了作用(加上由封绝导致的机械瘫痪,原始的传令在大规模战斗中仍占据着主要地位)虽然明知身赴炮火纷飞的前线九死一生,但赶来的火雾战士们依然自告奋勇。 但是,对此弗利塔摇了摇头。 「你们先走一步,确保第二司令室处在随时能够起用的状态。各部门的指令大体都下达完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与你们回合,在那之前有必要的话就向奥陆梅斯副司令寻求指令」 没有料到会被拒绝的两人一瞬间没能理解司令话中的含义。 「先行……现在就走?」 「难道说,司令您!?」 在下一瞬间恍然大悟后,他们慌了。 弗利塔只是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命令已经下达了,快走吧」 「大概,或许,因为是我们两个,所以不会有事的」 对于那软硬交加的声音中突现出的坚决,两人放弃了无谓的争辩,恭敬的行完一礼后匆匆离去。 「是!那么,先行告退了」 「我们会在第二司令室里恭候您的到来!」 随后,空阔的司令室中只剩下远处战场上的噪音不断回荡着。 轻戳着胸前的人造玫瑰,弗利塔流露出了与方才全然不同的微笑。 「刚才的表现,还是蛮有形的嘛」 「不那么说的话,那些孩子们是不会离开的吧?况且,不观察好前线战况,很难做出准确的指挥不是吗!?」 听完布里基德那逞强中又带着些许可爱的辩解,弗利塔再次笑着,将手放在了墙壁上。 「那么,我们也出吧,大小姐」 「唔,嗯!」 话音刚落,弗利塔的身体就像沉入水中般毫无阻碍的滑入了墙壁之内。 第三司令室,位于新宿中央公园南侧的淀桥供水所,炮击的威力难以抵达的地下深处。 宛如在地下畅行无阻的游鱼般,轻而易举地,弗利塔便站在了司令室以北五百米地上。 「哇?」 「司,司令!?」 「是弗利塔啊,别乱吓人好不好!」 那里是仍处战斗……或者说苦战之中更为恰当的,火雾战士的公园北边防卫阵地。在击退了敌方数十次进攻,饱受炮火蹂躏之后,为了让受创的身体稍作休整以便应对接下来的交锋,大片部队集结在了这里,时刻警戒大桥另一端动向。 与将剑担在肩上的队长和几位受了轻伤的旧识打过招呼后,察觉到了几名走在最前线的战士消失的事实。即便如此,弗利塔依然冷静的传达着命令。 「第三司令部已经报废了。阵地由‘水’撤退至‘大’,战线后退至十二通社!快去通知公园北侧的人」 这里的‘水’和‘大’与之前一样,是都厅区画与新宿中央公园间三座桥中最南侧的‘水之桥’和贯穿公园南北的‘公园大桥’的简称。 没有任何人反对。 「了解」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死守这里是因为有着需要那么做的妥当理由。如果撤退有着同样原因,那么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既然第三司令室已经废弃,放弃阵地便是最为正确的判断。 他们所等待的,就只剩下撤退的方式而已。 「那么,就这样撤退吗?还是说先与‘虹’和‘绿’那边的人会合?」 「从十分钟前开始炮火的火力就聚焦在这一带,或许是打算动强袭也说不定」 「万一撤退与敌人进攻的时机重叠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倾听来自各个方面的意见,弗利塔做出了决定。 「让我先去敌方前线试探一下吧,如果真有突袭的打算,就抢在那之前----」 此时,前线生了变故。 正确地说,是传来了有关前线变故的消息。 从小山遍布的北端,跑来了一名火雾战士。 「队长,果然要来了。在前卫后方,成排大厦的另一端有一队巨大使徒正在集结。看来,是打算----啊,弗利塔司令」 弗利塔答礼后,咋舌道。 「切,这时机真不知道该说是好是坏……‘虹’和‘绿’那边明明没有遭到袭击的迹象,快用‘物见’看看,其余的人跟我赶去北边」 将自告奋勇使用‘物见’的人单独留在原地,其余所有人都随着司令的脚步前进起来。 众人前方,突然出现了原本不应存在于封绝之中的烟雾。 那是淡淡的菖蒲色的薄雾。 「什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是‘死亡之月’!!」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布里基德。 大吃一惊后,弗利塔急忙捂住了嘴。接着向战士们出指示。 「不要把雾吸进去!皮尔索因在前线上」 无论战时还是平日都令人闻风丧胆的那个名字令在场全员脸色大变。 「什么!?」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要用净化之炎了」 「我也要」 慌乱中,他们急忙以消毒与解毒的自在法‘净化之炎’覆盖全身。 无暇顾及身后的状况,弗利塔再次向北赶去。 前线果然与预料之中,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明明让他们在前线警戒,为什么会这样。算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磨磨蹭蹭会吃大苦头的」 在大声呼喊的弗利塔视线前方的人们,或是呆然站立在原地,或是不停原地旋转,或是大声叫喧着意义不明的语言,或是相互碰撞着额头,像狂一样大笑,最坏的情况则是口吐白沫倒下,更有甚者相互砍杀起来……身负异能的战士们处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混乱状态之中。 这正是能使火雾战士与其签订契约的魔王一起陷入酩酊错乱状态的「蛊溺之杯」皮尔索因得意的自在法「死亡之月」。只因一时疏忽便陷入混乱状态中丧命的火雾战士不计其数。即使在红世中那也是恶名远扬的毒雾。 她的恶名,通过与其共同行动的「红世魔王」那压倒性攻击力的辅助,变的愈加令人胆寒。 锃。 「红世魔王」向前迈出一步,其麾下的‘徒’随之迈出了步伐。 锃锃。 大军向着处在混乱之中的火雾战士防线行进。 身处对面阵地觉形势危机的弗利塔。 (可恶,南面对西参道口的进攻果然只是诱饵,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对这里……中央公园的突破) 为了不使部下动摇,只在心中默默想着。 心中传来了布里基德的声音。 (怎怎怎、怎么办,弗利塔!?如果不想些什么办法在这里阻止他们,公园就此陷落的话,总部也会陷入危急!!) 听着她慌乱无措的声音,弗利塔却反而觉得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无论怎么也得想些办法拖延一会儿时间!)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与鳞次栉比的军队相向而立,弗利塔耐住性子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敌人的要目标,当然是从这里向南穿过中央公园,进而控制住眼皮底下的那幢东京本部大楼。而本方由于受到了「恶魔」的扰乱,处于一种招架不能的状况之中。不过,若是好好使用目前这些兵力的话,应该能够阻挡住从公园大桥到十二社这条战线上的攻击。总而言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做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能争取到时间吗……司令官亲自在前线参战,真是很好的笑料呢)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弗利塔不在这儿的话,大家都会很危险的啊!) 布里基德慌慌张张地回应他,没有表示反对。 弗利塔一边少有地感谢着自己的同伴,一边对周围那些作业中的士兵叫喊道。 「一半人继续进行撤退工作,另一半人来掩护我!」 「啊,那就拜托你了!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带着布里基德的呼喊声,他一个人朝公园北面的道路上,集结的敌军那边,顺着低矮的斜坡滑下。 东部方面主力军司令官确认了东京总部司令官的身姿之后,露出了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哟,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吧。阿涅斯特……不,应该称呼你弗利塔吧。既然连你都出场了,差不多也该揭开东京总部的锅底了吧?」 「哼,你正是这帮人的头领吧?明明率领了这样庞大的兵力,却还改不了喜欢打头阵的习惯。皮尔索因还真是够鞠躬尽瘁的呢」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遥相而对,面带微笑。 在这饱经炮击、战火蹂躏的战场上。 利贝扎尔配合着身旁强者们的突击步伐, 而弗利塔则背对着正在重整旗鼓的火雾战士们。 终于,双方开始向前奔驰, 面对那些大小不一的异型人偶,以及挥舞着刀枪的爪牙,弗利塔毫无惧意地奔驰突进,突然在山丘的斜坡上沉了下去,如同突然沉入池中一般。 在离他消失之地遥远的另一头,从突击一队尽头的那群「徒」所在的地方,柏油路面上。 「什么!」「喂!」「怎么会?」「什么时候!?」 又是突然之间,弗利塔现出身来,作出展开双臂的夸张动作。 「消灭他!」「笨蛋,想干什么----!?」 在接触到那无法抵挡的攻击的瞬间,弗利塔----准确的说,精巧地构建出他身姿的那个土制人偶----冒出了褐色的火焰光芒,引了剧烈的爆炸。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碎屑漫天飞舞,突击一队陷入了无端混乱中。 而此时,在突击队的另一侧,那群毫不知情的「徒」的身边。 「生了什么?」「不知道!」「咦?」 弗利塔的土制人偶再次现身。 然后,便是再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 受到两边情势惊吓的军队仍然保持前进。而这次,则是在队伍前方,斜坡的坡底处。 就像是组成了一道人形的壁垒一般,数十个弗利塔现出身来。 「呜,哇哇!?」「停、快停下!」「炸弹啊!」「不要碰,会死的!」 毕竟性命交关,突击队伍遽然停了下来。 除了一个人。 「狐假虎威,虚张声势……说到底还是只会耍那些小伎俩!」 利贝扎尔满脸带着凶暴的笑容,带起一阵紫红色的火粉。 他没有收住自己飞驰的脚步,而是一个人冲向了那道人墙壁垒。手腕一挥,水晶般的珠玉散落在周围,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然后如同大范围散弹般飞扬。 矗立在那儿的土制人偶并未能如同之前那样爆炸,而是化为了点点碎屑。 而其中的一个人偶那里,似乎有几颗珠玉在不住跳动。 「在那里吗!!」 利贝扎尔向下倾着身子,飞快地跺了过去,头上的三个角对准目标,把人偶顶了起来。 而那个被扔向空中的土制人偶也在半空中破裂。 「什么!?」 一瞬时机的迟疑。 (击中了!) 从土制人偶之前所在之处。 (拿下了!) 在利贝扎尔最没有加以注意的下方空隙处。 (去死吧----!) 三名士兵的剑尖瞬间便在眼前。 利贝扎尔「嘭」地双掌夹住了对方的头颅,炮弹般迅捷的膝盖踢将三个脑袋一一击碎,三名士兵瞬间毙命。 「切」 利贝扎尔不知道对着谁咂了咂嘴,将手掌脚掌全都按在地面上。与此同时,潜藏在地面下的数十枚珠玉在周围释放出波纹般的自在式,显现出那儿有所反应的异物。 「再来一次----!!」 利贝扎尔踊跃地,犹如低手投球般将四只手掌深深插入地面,扒出了潜伏在下面的弗利塔,朝边上堤坝狠狠砸击。 「呜哇!?真是够……粗野的……真是的」 烟雾缭绕之中,弗利塔全身的衣服好似变成了神器一般,显现出铁质的深黑光泽。火雾战士「骸躯之变手」本身的能力,就是变换身体的坚硬程度。 (接下来,先整顿一下后方的态势,然后打个幌子逃走吧……有这样头脑简单四肢达的傻大个作为对手,说不定真会性命不保呢) (嗯嗯嗯,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可行呢) 弗利塔和布里基德正各自寻找着一条生路。 (这算是,优势吗?) 在不知何处深水底,外界宿征讨军的总司令官,红世之王「淼渺吏」单卡拉比,双目之中毫无任何感情,头脑中冷静地进行着思考。 (接下来就要看那边了) 名为封绝,在时间和岁月的流逝被隔绝的空间之中。 「祈愿幸运,讴歌战勇」 自己的自在法「荧燎原」如同野火一般萦绕在对岸的丘陵之上,西部主力军司令官「煬煽」哈勃利鲁遥望着远方。向着占据那片丘陵的巨大连绵的要塞,以及战场上缓缓前进的士兵们,从那双头的防毒面具中,传出了幽幽的声响。 「前进直到身躯不堪重负,奔走直到燃尽全身气力」 他的身边,大炮「燐子」正释放着火炎炮弹,他的斗篷随着强风不住舞动。不过,他的声调从没有一丝变化。 「踏着朋友的火炎而生,踩着敌人的火炎而死」 视线前方,要塞被无数炮弹击中,燃起了直入云霄的巨焰。可是,以那开山辟地的强大威力,却未能使得要塞的壁垒有着哪怕一丝的损坏。并不是因为炮击的威力不够,而是因为守护着壁垒的自在法太过强劲。 经过了数次攻势,虽然里面的战士被消灭了相当一部分,要塞的损坏却仅限于刚开始的钟楼而已。大概只是因为那不是对于战斗非常重要的部分,而没有被施加自在法吧。 身边的大炮型「燐子」在全力的炮击下终于不堪重负,炮身掉落在地上,崩坏离析。 「不染一丝尘埃的我身,至少也要留下爪牙的证明,残存----遗落----」 幽幽的话语声随着双头广阔的视线,扫视着并列在丘陵上的其他「燐子」。 从开战以来一直持续进行着炮击,已经损耗了不少「燐子」了吧。 那些大炮「燐子」被这样全力使用,一旦消耗过度,之后其躯体便会劣化而不堪使用。对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徒」制造的粗制滥造的产品而言,一个人维持一台已经是非常辛苦的了(不过,将「燐子」配备到各条战线上而言,已经证明了「化妆舞会」力量的强大了)。 另一方面,像哈勃利鲁这样处事万分周到的「红世之王」,当然会为了战时而作下准备,好几十人的工匠如同子嗣一般呵护着「燐子」。他们所制造的大炮「燐子」,不仅极其强力,而且在耗尽力量之后,更可以完全复原。这个,名为虎之子的炮兵部队,现在正在后方待命。 当然,他们是攻势的决定性存在。 虽然,是如此早早计划好的。 (照这样下去,似乎毫无办法……要塞的主人是那个幽暗淑女吧,如果她乘着我军攻势的疲惫期进行反击的话,我方会折扣许多兵力吧。) 出乎意想之外的神秘未知的自在法,将他们的攻势完全拒之门外。拜其所赐,压倒性的兵力拥塞起来,完全无法穿透最外层的壁垒。 无数次大战中出生入死的哈勃利鲁,有过好几次类似的经验。并非拥有单纯的火力,臂力,或是强劲的运动性能,而只是能够挥意外的效果,主宰着战局的自在法,诸如此类的经验。 (恐怕是与「革正团」一战后制成的道具吧……与幽暗淑女一起的那个男人吗?) 为了打破僵局,他决定亲自出战。 「传令官,虽然现在还不需要援军,但我决定亲自出战。如果手上没有其他的紧急事务,请在这里与总司令官一起欣赏战局吧」 他对着恭立身后的那个异型鸟男如是说到。 没有头部,双目长在胸口,口腔开于腹部,双臂为翼,全身长满兽毛的他,传令官「翠翔」斯托拉斯,在身后保持着伏身致礼的姿势。 「了解。请放心去吧」 周身浮现出来的,是单卡拉比的自在式。 「请让我拜见一下阁下的本领吧」 这块西部主战场的胜负形势将会对整个西部方面带来极大影响。作为征讨军总司令,当然也必须每时每刻进行督察。 不过,战场上所有的复杂安排与布置,不可能一个一个由他进行指示。与凭一时之勇飞奔前线的奥鲁哈斯相比,他所部下的信赖程度还是有所差别的。当然,他的性格让他不会直接说出口来。只不过,位于自在式中心的那双眼睛,不知是眠是醒,半睁半闭。而仅此能够勉勉强强通过外表显示他的内心。 哈勃利鲁没有回答,只是剧烈地挥动着右臂。 随着数量逐渐减少,断断续续地进行着炮击的「燐子」终于一齐熄火。 几秒钟内,宛若在等待着炮声的余韵逐渐消退一般,僵直在原地的哈勃利鲁,突然被一阵楝色的漩涡状物体所包围,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漩涡再现。 「挥洒我的鲜血----化为火炎----化为火炎」 渲染着一片战场的自在法「荧燎原」的最前方----也就是两军正性命相抵搏杀着的那块区域的正中央,安德烈要塞的正下方。他像极稻草人的躯体,正变得有如之前三倍那么大。 「队长……不对,司令,你终于来了啊!」 「哈,我来迟了吗?」 「啊啊,哈勃利鲁大人!」 在战场上听到他声音的那些士兵们大受鼓舞,脸带喜色迎接着他的到来。 而相对的。 「你终于来了吗!‘煬煽’哈勃利鲁!!」 「预备队!壁垒上!」 「快,用自在法展开盾牌,快!」 高大厚实的壁垒上,将不顾一切攀爬上去的「徒」们一一击落的火雾战士们开始提起警戒。 哈勃利鲁抬起那张面具,展开双臂按至身体下方。 「无论喜剧还是悲剧----舞台只有一个」 随着他的话语声,脚下席卷过一阵楝色的漩涡,使他扶摇而上。 在壁垒上紧紧督望着的那些火雾战士们。 「来了----」 「终于来了!」 「----呜哇!」 在眼睛鼻子触手可及的距离内,巨大的双头毒气面具的出现使那位火雾战士大为震惊。他刚想要挥舞手中的剑进行抵挡。 「这,这……哇哇!?」 他的腹部,一双巨掌直击而下。不仅仅是**的冲击,周围催生出来的漩涡一起将他远远地击飞到要塞的瞭望塔。 伫立在壁垒上的哈勃利鲁,在面具内扫视着周遭的状况。 「既然到这里了,那就纳命来!」 他的视线中,并没有看到直接强化着壁垒的自在师。并且,也没有刚动攻势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个男人和女人的身影。如此看来,大概是一旦动,后续力量便会源源不断而来的那种类型的自在法。 若想要解除这种自在法,就算再怎么不断进攻也只是徒增牺牲而已吧。反过来,若是能彻底想明白解决方法的话,之后剩下的几座城池的攻击也会变得异常轻松。无论怎样,在那个女人的魔手伸到这里之前,一定要找出一些攻城手段和线索才行。而在前线形势如此混乱的眼下,多少让人有些犹豫。 陷入沉思中的哈勃利鲁的周围。 「现在,上去上去!!」 「你在想什么呢,哈勃利鲁大人正挡在那里!」 追随在他的身后,笔直攀爬上来的士兵们。 「不要让他们进来,顶住!」 「集中炮火!」 火雾战士们拼命地抵挡着对方的攻击,双方的兵力绞合在一起,陷入密度异常的胶着战中……武器横飞,火焰交错,死亡近在咫尺。 而位于中心的哈勃利鲁。 「响彻天空吧,回应我的呼唤吧----心脏,开始鼓动吧!」 随着他的吟唱,他脚下的壁垒处,火光雷鸣开始奔走。 周围所有人毫不犹豫停止了战斗,匆忙跳起来躲避雷电。哈勃利鲁与生俱来的感觉,将与他所处的骚乱之地相隔甚远,在壁垒内部一角正在运作中的自在式----像是墙壁上挥洒而就的涂鸦,却清晰如书本中的插图----捕捉到了。 「心脏,开始鼓动吧----响彻天空吧,回应我的呼唤吧!」 随着又一次吟唱,他的手臂挥向那个方位。 火花再次奔腾起来,找到了自在式方位的雷电如同烙印一般留下轨迹。宛若爬满墙壁的爬山虎一般,那焦痕就算在很远处也一目了然。 「向着轨道雀跃而去,尽情奔走----破碎印记,穿越铁壁!」 那响彻全军的话语声清晰地传达了司令官的指示。 只要能够破坏烙印前方的自在式,赋予壁垒的防御力便会荡然无存吧。 「就在那里!」 「哈哈,不愧为哈勃利鲁大人!」 「啊啊,看到了看到了!」 顿时,攻击士兵们的士气如火焰般高涨,杀向自在式所处的那个位置。 哈勃利鲁对此不再多加理会,而是奔向了下一片壁垒继续搜查。 「越过前方重重阻碍,险路仍时隐时现」 「在宴会的**出现----」 在他和周围那些人的耳边,传来了清净高雅的女子的话语声。 「就连我疾奔而至的那些许时间都无法等待----」 哈勃利鲁微微转动双头巡视四方,仍然无法找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使会场中所有人钉立在原地的舞蹈终告结束----」 一改之前的局势,火雾战士们整理好心气,酝酿着反击。 「假面的妖术师先生,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很令人讨厌----」 一名极度迷惑中的「徒」,手持棍棒的大猿猴的脚下。 「呜哇哇哇!?」 一片影子骤然间变深,宛若软绵绵黏糊糊的液体般向上延伸,逐渐化为一坨阴影的,是有着尖锐嘴巴,伸展着庞大双翼,人类身躯大小的渡鸦。 哈勃利鲁很了解这个自在法「瞑目之夜景」。 「你终于来了吗,幽暗淑女。虽然邀我出来跳舞,可若是牵不了你的手,这也太难了吧」 作为对并非率直赞誉的别名的回答,渡鸦笑道。 「可惜我还远不够成熟呢。在这些值得敬畏的男人们面前,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啊」 声音的源头在无法追溯的远方,而从视线之外的要塞本部传来话的,正是作为这个要塞主人的西部防线司令官,火雾战士「昏夜之御手」希尔格尔。 「用舞蹈作为引诱,还真是够直接的呢」 如此说道的渡鸦背后,其他那些火雾战士的身影,也如同之前那样逐渐伸展。本来,这种自在法就可以在远处自由地操纵影子,而眼下,她便利用着己方的士兵们。之前她从「徒」的影子中现身的原理由此可见一斑了。 哈勃利鲁飞快地判断着形势。 对于他们的战争而言,无论保存着多么强力的棋子,都只能拿到决战的时候来使用……换句话说,无论有着多么激烈的消耗,面对决战的来临,双方只能凭互相猜测判断来进行判断。每时每刻飞变化的战局中,只有那些能够领先对方一手二手作出预判,在每个细小环节上了如指掌的人,才有资格作为指挥官。 不用说,哈勃利鲁正是有着这样资质的人。 现在不是一味无脑交战而无故消耗战力的时候。希尔达那边也是如此判断的,于是他便果断地下定了撤退的决心。之后就只能再寻时机了----就在那时。 「混蛋,到底要胡乱使用我的影子到什么时候!」 那个大猿猴「徒」扯开嗓子吼叫着,对着自己被操纵的影子砸下了棍棒。 「啊,不要这样嘛!」 轻蔑地一哼,渡鸦振了振翅膀,迅展开。翅膀的前端,整张翅膀,身体,足部,嘴,一瞬间都化为了小小的鸟之弹丸,向四周飞散。 不仅仅是那只大猿猴,壁垒上附近所有的「徒」都被这利刃般的鸟之弹丸刺穿了身体,当即毙命。 唯有哈勃利鲁一人,向着壁垒下方,仰天自由落体而下,躲过此劫。 「既是如此----本原之身的门扉之一,为我打开吧」 越过远方的「荧燎原」,他下达了一个命令。 于是,对岸山脊上并排放置着的那些大炮「燐子」开始他们的最后一次齐射。伴随着他们自我毁灭的轰隆响声交叠在一起,不禁让人觉得声势上极为恐怖。炮弹带着火焰,直接命中要塞。毫无疑问,这当然不是无意义的漫天放炮。他们瞄准的,是之前哈勃利鲁烧灼出的那个烙印所对的,在壁垒上刻下的自在法印记。 燃起的漫天大火和疯狂的冲击力对于壁垒虽然毫无损伤,但在那儿战斗着的火雾战士们却难以幸免,在这样密集的炮火齐射下灰飞烟灭。战况可谓横扫千军,虽然在那些被炸飞的士兵中,也包括了一些攀爬在墙壁上,进行着攻击的「徒」们。 尽管如此,异型士兵中却没有一个对于这样的恶劣状况感到恶心吐泻,或是高声哭泣,一个都没有。所有人只是对这个由无数生灵涂炭而带来的突破口感到欢欣雀跃,气势鼓舞,为了一口气压制住阵线薄弱的敌军,向着壁垒内部飞奔而入。 异形们为了一鼓作气压制住已经变得薄弱的敌阵,不断地向城壁的内部涌去。 《不愧是化妆舞会,需要丢弃棋子时也毫不手软……我们也退守到下一个城壁去吧》 听了希尔达的命令,仍然坚守于城壁的火雾战士们开始撤退,而在他们背后、 「得手了!!」 一名「红世之徒」将目标的自在法劈成两段。 瞬间、所有构成城壁的物体出微弱的鸣动和光芒,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紧接着、回到要塞对面山丘上的哈勃利鲁挥下高举着的手臂。 「射击」 代替刚才自毁的磷子,被新拉上来的虎之子大炮型磷子终于喷出了炮火。轰鸣声和刚才的齐射相比更为惊天动地,火焰的光辉在战场上空奔涌---- 仅仅一击 一直以来将所有攻击全部弹开的城墙中央被轰得粉碎。比普通人类体积还大的沉重碎片在空中缓缓地飞舞、弥漫而起的灰尘如同幕布一样覆盖住了要塞的前方。 哈勃利鲁毫不留情地 「射击」 再次下达射击的命令 「燐子」再次出怒吼声,城墙中央在轰击下变得令人吃惊地脆弱,立刻土崩瓦解。 围绕要塞的一道护壁,消失了。 「就是现在,愉跃吧、欢笑吧----越过城壁吧」 司令官的声音响彻战场,士兵们用欢呼和呐喊声回应,向着要塞的下一道城壁起冲击。 对于这凸显西部方面军司令官风格、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战术运用, 「真是精彩」 斯托拉斯出由衷的赞扬 「……」 而戴卡拉希亚则一言不地消去自在法、两人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做了评价。 (这里也进展顺利) 在某处深海底部,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官、「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注视着、冷静清晰的头脑中则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 「可是、那家伙、为什么没有来……?」 一艘飞机翱翔于天空,如果称其为私家喷气机显得体积略大。 云海的上方一片寂静、苍穹的边际云蒸霞蔚,在这里天空的概念变得模糊暧mei。 这样的景色应该早已司空见惯,可是不知为什么佐菲却看得入神。 只有低沉的引擎声在回响,反而将飞机内衬托得更加寂静。 乘客只有她们四名火雾战士,以及定下契约的红世之王,总共八人。 隔着堆满文件的座位坐着的是扎姆维尔,抱臂端坐的扎姆维尔现在不知是在假寐还是在闭目沉思,总之一动也不动。 桑塔西鲁坐在对侧靠着窗户边的座位上,坐飞机对他来说好像是非常罕有的体验,从刚才起就不断地出感慨的声音。 原本坐在佐菲等人后面座位上的弗朗索瓦,现在为了听取来自外界宿各战线的定时报道,去了驾驶室。 在出前的总结,以及关于今后行动的简单商议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语。是此行的目的过于沉重,所以没有交谈的兴致可以说是原因之一。虽说并不打算把气氛弄得更加死气沉沉,但是现在也提不起开朗地交谈的心情。 所以佐非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外。 (……) 无论想要思考什么问题,都无法形成确切的语言或思想。难道说、这是一种现实逃避吗、就在她的思绪甚至转向这种(纷乱不堪)念头的时候。 「收到战况的后续报道了」 弗朗索瓦打开驾驶室的门,进入客舱,背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背着壶。 扎姆维尔也立即睁开眼,轻声询问。 「好像并不乐观啊」 看来他是从弗朗索瓦的脸色上觉察到的。 弗朗索瓦并未否定,只是将文件交给扎姆维尔。 拥有孤儿这一别名的古代强者不动声色地翻看了几页、大概是没有现什么出乎意料或是必须仔细加以研究的情况,看了之后立即交给了总司令官。 「虽然战势不利,但也是料想之内的范围。「千变」好像还是没有参与东西战线的进攻。我们所要面对的高峰,果然还将是三柱臣」 这是他作为幕僚长的见解。 佐非点点头,也开始浏览将情报简洁地归纳整理之后做成的报告书。 报告书中所罗列的几乎全是表明各个战线苦战和不利的内容,但是所幸并没有致命性的失败或陷落之类的凶报。倒不如说,真正危险的毫无疑问是接下来将要展开行动的她们」 佐菲在头脑中再次确认了作战的流程。 「照这种情况,如果他们能继续拖住敌军,我们应该有办法抓住对方的七寸」 「接下来就看你的判断了哦?」 从额头的星星里,建御雷之神也用严肃的声音叮嘱背着大壶的火雾战士。 弗朗索瓦瘦弱的面容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 「明白了、我在外界宿几百年的工作经验可不是装装样子。我已经了如指掌」 弗朗索瓦用对他来说难得一见的干脆态度接受了这一重任。 佐菲再次点头,然后又透过窗户将视线转向外面。 「看来*即将到来了」 她指的并不是天空。 在场的人全都缄口不语。 断章一 他们站在一条巨大道路的前方。 「这就是「诣道」吗……」 低声出感慨之声的是三柱臣的将军「千变」修德南。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只是茫然地抬头仰望,映在太阳镜里的世界是如此的越常规。 这是在云雾笼罩下若隐若现,放眼望去地全是大地,完全看不见天空的世界。 脚下、横亘着大地。 头上也、横亘着大地。 左右也、横亘着大地。 前方也、横亘着大地。 被创造于两界的夹缝之中,通往远方沉睡着的神明的道路……就像一根巨大而又绵长,蜿蜒曲折的管子内部,全是由大地构成的世界。 这就是「诣道」。 只不过、在这无边的大地上,只隐约可见腐朽的石堆被埋在沙砾之中,大概是建筑物的残骸。这里只有如同沙漠一般的荒凉光景。 可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却将这种景象看作一种惊人之举,从表达自身意志的挂坠「克库特斯」中出低吟。 「这是何等惊人……两界的夹缝中居然建造过如此规模宏大的建筑吗?」 与此相反,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则不停地又是跳跃又是回旋,他反手将背后那个奇怪机器的开关打开,无尽感慨地叫喊。 &net!e----xnetg!多----么宏伟的规模!多----么切实的存在感!变不可能为可能、前所未有空前绝后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正、可、谓!神的----奇迹!!」 「是的。这正是我竭尽所能创造的、通往我的……狭窄、渺小、脆弱的道路」 化妆舞会的盟主兼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行体,「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向胸前的挂坠,以及身边加的大旋转这样反应截然相反的两人说了这句带有一丝自嘲的话语,他眯起双眼,与意志相融的神一起遥望远方,然后向路边退开一步。 与之相应,三柱臣的巫女「顶之座」赫佳特将锡杖向前方高高举起、宣告说。 「就这样、向前行进」 「还煞有介事地说什么向前、道路不是只有一条吗。我并不介意你大张旗鼓地搞什么仪式、但是也要分清时间和场合吧、你这种做法恐怕会延迟我们的行动,反而有利于敌人的追击吧」 眼望前方,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不知是抗议之词还是自言自语的正是作为护卫同行的「坏刃」萨布拉克。 萨布拉克会有这样的疑问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而回答他的是三柱臣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这条「诣道」并不像外表所见的那么单纯,让距离等概念都失去意义的「永久陷阱」……这是将为了到达那里所要经历的艰难险阻、或者也可以说是不可能的状况,以神的力量转变为「道路」这一实体,是虚幻缥缈的东西」 一行人再次以各自不同的姿态,仰望包围着自己的光景。 「正因为如此,跨越它的旅途才显得有意义。因为它是虚幻的,按照肉眼可见的方式行走只会南辕北辙。只有在能将与神相连的「旗标」作为宏观的指针,将与神迹的共振作为微观指针的巫女的引导下,我等才能踏上正确的道路」 说完后,她将三分之二的视线投向同行者中的一人,向其寻求支持。 紧跟在教授身后的「磷子」,我学之结晶第28号----坎哈特·多米诺一边将由机械组合而成的头部转向背在身后的某种机器一边回答。 「正是如此、军师大人。现在……此地的「诣道」的实体化率是54%。以目前非常不完备的早期实例资料分析,根据狭缝的状况不同可能会下降到39%。在现在的情况下只要确定方向,迷路的危险性应该比较低~」 对于给自己能力的评分,悠二付之以苦笑。 「走吧、路还长着呢」 下令之后,他向着巫女所引导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紧靠他身边的赫佳特、跟随左右的修德南和贝露佩欧露、互相别过脸去,高声叫嚷的教授和仍在喋喋不休抱怨的萨布拉克、不安地眺望两人神色的多米诺、 而在一行人的末尾。 乐师「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手抚鲁特琴、 「道路啊、道路啊!若然如此求索、回应我的是风沙之声……」 一边高亢地歌唱、一边晃悠悠地跟在众人身后。 第二章 交战开始 (上) 在移动要塞『星黎殿』里,前几日的那场骚乱就好像是在骗人似的,现在已然恢复成一片安静的状态。 由于集结在本部要塞中的「化装舞会」大军已经陆陆续续出,曾经占据在这个被隐蔽外壳『秘匿圣室』所包围的不可知·不可视的要塞中,各种各样漏*点与活力,还有燃烧着渴望行动的气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这里漂浮着一种好像孵出小鸡后空壳般的闲散气氛,但实际上这里目前正配备着比以常更加严密的守卫。话虽如此,对于那些曾经见识过那段漫溢着热情光景的人来说,多少总会感觉到一丝空疏感。 就连那个被幽禁在某座高塔楼中少女,也好像在为这种空疏感所包围……至少,在她身边负责照顾她日常生活的『徒』和『燐子』们,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逃离这里,曾经擅自爬上城堡的屋顶;还曾经为了切开封印自己力量的手镯而让自己受伤。从少女引起骚乱后就一直守护在门外的『徒』们已经解除了那时的警戒状态,而这就是他们如此判断的证据。 而那个少女,自从与盟主分别以来,平日总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眺望着窗外一尘不变的风景,对于各种各样的照顾也不一语地接受了。看上去,她已经接受了盟主身上生的事情,并且一直等待着他的回归。 不过, (为什么我的自在法,不能挥力量呢?) 他们的认识,是完全错误的。 (为什么我的自在法,在悠二身上没有效果呢?) 少女并非在漫然地眺望窗外的风景。而是在狠狠地瞪着那里。 瞪着那漂浮在倒映着星空的『秘匿圣室』中的『神门』。 少女并非因为意气消沉而保持沉默。而是为了不泄露一句狠话而苦苦压抑着。 压抑在她胸腔内慌乱吹拂着的,无比焦急,却尚未明白其真意的激烈感情。 (因为我的力量太弱,所以才没能给他影响吗?) 少女的所有心思,都向着一个少年……向着那个与世上最大规模『徒』的组织「化妆舞会」所拥戴的盟主及创造者所融合的,一个「密斯提斯」。 (还是因为,我不明白使用的方法呢?) 那强烈的眼神,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境遇而放弃之人所能拥有的东西。只是,那个能够一眼就理解这一点的少年,现在正处于赶往远方的旅途之中。 (不明白。) 在这看不见晨光的『星黎殿』的早晨,少女仍旧端然站在那里,任由两个穿着白色衣装的『燐子』给自己换上早餐后的衣服。它们用与在前几天事件中被破坏的那几个『燐子』相同的双手,为她替换着每日不同的衣服----今天,是一件没有赘饰的红白色裙子----利落、小心地为她穿了上去。 (不明白……但是) 在她静谧的举止之内,思绪却奔腾着。 (想要和悠二) 占据着少女心中的东西,并非经过什么样的思考回路而得到的结论,而是一个被其他什么东西所积压,突然间就出现在心中的感情与渴望。 而本来总是偏好清晰思路,一路走过来的她,却也随着这不明条理的压倒性的强烈情感,并伴随着不知所以的莫大力量,向着思考的终点前进。 这个力量带着她到达的地方,是相遇。 (想要和悠二……再见一次) 见面之后又该怎么做呢?就道理上来说是明了的。 他现在,正身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志本体的再现,即『化妆舞会』的盟主。如果自己能够脱离现在的窘境和他再会的话,就必须以定下天罚神盟约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讨伐者』的身份与他相会。 只有战斗,无他。 但,见面的话到底该怎么办呢?她的感情仍旧不甚明了。 即便如此。 (想要和悠二,见面!!) 她心中的这一想法,确定且激烈地存在着。 在离别的那个时候,她能够从所处的这里,冷静地眺望少年的离去。 她能够松开握紧的双手,目送离去的背影,再服从地搬进这间准备好的新房间。 然而那是,因为她将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所代表的『变成一个人』的这一自觉,或者说是『只剩一个人』的这个事实,以及想要与他见面的想法全部都压抑起来,才能够实现的。 虽然不知道其理由,但这现象确实存在着。 朝着因为压抑如此巨大的思绪而出现的无表情外壳, 「已经完毕了。」 『燐子』这么说到。 穿上裙子,整理长的作业已经完毕。 少女仅仅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要求它们尽快离开。 「那就这样吧。」 已经习惯的『燐子』们,不再多说一句话,带上装满食品的盘子退下了。 随着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少女今日也如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不知道,见面之后应该怎么做) 她只是安静地,为了把自己心中狂乱之物给压抑下去,而忍耐着。 (但即便如此,也要和他见面。) 忍耐着那似喜似苦、渴求却又害怕的、毫无条理的感情。 (一定要见面,才能够去确认。) 虽然毫无条理,但并非完全不能理解的那个感情,所得出的一个节点式的结论,就是见面。 以及,为了与那个少年的真正见面,所必须具备的觉悟与资格。 通向那里的道路,已经由她的老师『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教给她了。 (----『已经结束欺骗自己的你,与真正自我结合的时机已经到来』----) 刚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少女并不能理解那些文字中的意义。 但是现在,她却能够清楚地理解其中所要表达的意思,还有她自己心中毫无条理的感情的真面目。 见面后应该如何是好?明确拥有答案的,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 见面后又会怎么样?尚未得出答案的,除却战士之外的自己。 迄今为止,少女都不曾深入思考,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两种不同的自己,想着不用好好思考也可以。 面对存在于身为理想火雾战士而被养育长大的自己的心中,这毫无条理的感情所带来的困惑。 还有那确实存在的不协调感,她一直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欺骗自己,站在原地不曾前行。 但是,现在,她的想法终于改变了。 她纠结于分别时未能传达的想法,探索如何传达的方法,于是得到了想与少年再次见面的结论,少女正这么希望着。想要用心中这毫无条理的感情,这最强的自在法---- (这份,爱) 所以少女一直在等待着。 并非是等待少年的回来。 以这被夺去力量、屈从者的身姿与那位少年对峙,是没有意义的。 只要没有取回火雾战士的力量,没有恢复真正的自己,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次,一定要以真正的自我) 所以少女一直在等待着。 等待着这种情况的变动。 (以这份爱,确认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 等待停滞时间的转动。 她只是一味地,希冀着。 (为了那么做,变化是必须的……能够破坏这里的,变化) 自少年们出之后没多久,她就通过周围的气氛变化,察觉到充满整个要塞内的庞大军队已经出击的这件事。在这球体之外生的事情已经毫无疑问了。这从未有过的危机对于火雾战士阵营来说,一定是毫无悬念的穷途之境了吧。但是, (佐菲·萨伯莉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一面倒的情况继续下去) 少女对于身为外界宿总司令官的老师,以及, (威尔艾米娜也在……她也一定不会就这样束手旁观事态的展) 对于另一位老师及家人,最伟大的火雾战士,她怀有无比的信赖。 还有,这被封印了一切的身体,还微微残留着的战场直觉告诉了她。 (会生什么事的,肯定会) 现在能够辛苦抑制自己身上的感情,也是由于这一直觉的作用。应该行动的时候,一定会奔赴战场。但就算再怎么焦急,如果自乱阵脚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故而,她等待着。 (----「所谓的战斗这一东西,是绝对不会按照预测进行下去的。当双方的想法与现实的状况复杂交汇起来的时候,有利和不利是非常容易逆转的……虽然对于我来说,以前总是处于差那么一点就会完全落入对手的脚步之中呢。」----) 这是曾经在大战中担任过火雾战士军团总指挥的佐菲所说过的话。虽然「化妆舞会」目前正处于压倒性的优势状况,但这是由于此前对方有心算无心的结果。 而且,少女已经了解到。 现在,在外面展开的战场中,并没有身为组织枢纽『三柱臣』的身影。 具有压倒性战斗力的将军『千变』修耐德;凭借着自身的诡计控制他人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还有聆听神之声,振奋众人的巫女『顶之座』赫佳特,都不在那里。 而那外界的波乱,也必然会向着这个敌人的根据地,奔涌而来。 她正是凭着这一预见,继续压抑着心中燃烧着的冲动。 (火雾战士与『徒』之间的、战争……) 忽然,她炙热的心中,第一次轻轻地略过了一丝担心的感觉。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究竟在哪里战斗呢?) 并非是因为自己身为讨伐者的身份,与熟知她们的力量也毫无关系,只是身为家人的担心。 而那担心的结果,少女马上把它藏起来让人无法窥见。 伫立在黑暗之中,似近似远地感受着主人的心声。 但那淡淡的希冀,并非是对自己的。 故而,它继续静候在黑暗中,等待主人呼唤自己的时刻。 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上半部,是一个巨大的城塞。 经历长年的整修,它已经具备比原来形状更大上数倍的规模,现在它是一个身集兵员收容设施、物资仓库、仪式用房间等许多要塞机能于一身的,拥有与「红世之徒」最大组所相称的根据地。 在那个城塞的中层,与外部相联系的走廊下,有一个打杂用的『徒』快飞奔着,不曾戴头盔,身着蓝色与黑色军装的他, 「嗯?」 察觉到对于能在黑暗中视物的『徒』来说不必要的照明,正闪亮在这一区域的深处。 颜色是,桃色。 传来一个很普通的女子的声音。 「明明外面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战斗,但这里却大到让我迷路啊。没想到我们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要我说啊,原本预定想破坏那个壳的计划,根本是在疯」 「嘛,反正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不过这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另外,你想闹的话,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吧。把敌人的大本营闹得一团糟,对外面的人也会有所帮助吧」 回答她的,是一个懒散的男子声音。 接着,又传来了一个冷静的孩子声。 「啊,毕竟已经过了几百年了,想要准确预测出这里的情况,是不太可能的吧。比起突然出现在敌人包围的地方要好多了。应该这么想才对吧」 「唔嗯,比起这个来,这里离出口也还有段距离。而且头顶上的那种违和感也很让我很在意啊,差不多该离开这里探探路了吧?」 最后,老人的声音回答到。 被桃色的光芒所照耀着的,是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女子和小孩。 (……?) 穿着军装的『徒』就算察觉并理解了眼前这一事实所代表着的意义,也无法采取自己所应采取的行动。这么失态也不怪它。从常识的角度来思考,他们「化妆舞会」根据地的这一『星黎殿』最深处,有几个火雾战士如同理所当然般出现在这里,还悠闲走动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难道说,真有这种事?) 毫不在乎他这莫名的困惑, 「啊啊,在遇到重要人物之前必须要忍耐,看来计划是无法实现了啊。」 消去了那桃色灯光的女人带着锐利的视线转过身来说道, 「现场对应得视情况而定,变成这样也没有办法」 她右手上挂着的手镯,慢慢张开了眼睛。 而它的眼帘之间散出了强烈的光芒---- 「再见咯」 就好像那女人说出的话产生了形体一样,穿着军装的『徒』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眼睛形状的纹章,一瞬间收缩了一下,生了巨大的爆炸。石制走廊大幅度弯曲,那个『徒』也被炸炸得支离破碎。 那四散而去的火焰之中,以手镯型的神器『格尔瓦哈』传达意思的『红世之王』『糜碎的裂皆』巴拉鲁出了一声叹息。 「这无谋至极的夺还作战,到底能够顺利进行到什么阶段啊?」 女子『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出了像是要把危惧感吹飞一般的大笑声。 「无谋上等!来吧,华丽的开始了哦,哈哈哈!!」 「啊啊,也是呢。先指向城堡外面吧」 相对的,在桃色漩涡中也平静回答她的小孩『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从荞麦帽子上的破孔看了看,也开始了自己的战斗准备。先是一句短语, 「仪装」 「卡迪修的血印,配置」 从绑在他右手上的手链型神器萨比亚,传出了给予他契约之力的『红世之王』『不拔尖领』比希莫特的声音。 轰~轰,从还没有燃烧的走廊各个角落中,同时产生了数十个褐色的自在式。 「启动」 继续这么说到的卡姆辛身上,也被闪烁着同样颜色的自在法『卡迪修心室』所包围了。就这样向上浮起,变成他手中的一根铁棒。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形成。」 再次回应的比希莫特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周围数十个自在式喷出了如同回旋圆一样的无数火焰。虽然那火焰只是悠悠晃动着,但却能够让人感觉到如同喷射飞机般的冲击力,随着这火焰的喷射,走廊里的所有柱石都微微的震动起来。 就在压力让它们崩坏之前, 「展开。」 卡姆辛如此说道。喷着的数十个火焰的圆轮慢慢的连载了一起,各自咬合起来,渐渐的变得粗大起来,那逐渐联系在一起的圆轮,随着比希莫特的声音。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开始同调。」 渐渐的与卡迪修心室结合在了一起。 这个瞬间。 「哦哇,要来了!?」 「哦,快跑把快跑吧。」 在雷贝卡和巴拉鲁慌忙跑开得背后,从周围的瓦砾到毫无损伤的石壁,都一口气向着走廊下飞了过去。在出猛然轰音的另外一边。 「哎哟----!」 「没想到,一口气就冲到外面了呀」 两人这次,则是将感叹地声音投向了某个外面的阴影。 那个以倒映星空的『秘匿圣室』为背景,傲然耸立着的某物。 那近在眼前的东西实在是太具有压倒感了,但雷贝卡仍旧对着自己的搭档出了凶暴的笑声。 「嘿,我们也不能输给他啊!」 「也是啊,让我们华丽地,来破坏吧。」 手镯的眼睛再次睁开,周围一带也逐渐显出了眼瞳的样子,生了爆炸。 慌忙冲来的『徒』们惊讶地眼珠都要掉下来了,接着一个接一个被吹飞。 伫立在黑暗中,被置于此地的它,感受到一阵摇晃。 不过,无论多大的骚乱,它也毫不关心。 它只在乎,主人会不会因这场骚乱而行动。 盟主,以及三柱臣都不在的现今,『星黎殿』是以要塞司令官『岚蹄』费可鲁为指挥官来运行。原本他就是司职防卫的强大『红世之王』,又是实质上统率组织的参谋贝露佩欧露的副官,组织成员自然能够接受处于现在这个位置的费可鲁。 将盟主等人进入的『神门』隐蔽于火雾战士的眼中,并且在生万中之一,或者亿中之一的袭击之时,守护好『神门』。这就是费可鲁的使命,可以说他是与统领实战部队,指挥全区域外界宿征讨军的『淼渺吏』戴卡拉希亚拥有同等地位的唯一存在。 那个在蓬乱的头中伸出一根尖尖的角,背上叠着蝙蝠的翅膀,有着锐利双爪,伸着一根带倒钩的尾巴,粗大的腰带上挂着一把弯曲刀,披着西装的贫相中年男子,有着如此奇妙外形的费可鲁不由得, 「哦呀!?」 在感到要塞整体从未有过的轻微摇动时,出了不光彩的叫喊声。 位处要塞的下半部,聚集了组织多数重要设施的岩块部中心位置的司令室『祀灶阁』。在这个地板向中心台阶式陷落的圆球装空间里,现在只有费可鲁一人。这个房间,是除了核心成员外不得进入的地区,也是要塞守备队的指挥所,在其他位置也存在同样的地方。 「,生什么事了!?」 说出一句后,他眼前的大灶型宝具『格新诺姆』中满载的黑色灰尘立刻快旋转起来,组成了要塞的全体影像。同时,要塞的守备兵也通过自在法传来了现场的影像。 『大,大事件!!』 「----啥!?」 灰尘形成的影像中,有两个奇异事物印入了费可鲁的眼中,以至于他甚至于忘了提问,当场惊愕失声了。 传送影响的『徒』的尖叫响彻了整个『祀灶阁』。 『仪、仪装之驱手,那个破坏专家!』 要塞一隅,在飘散的粉尘之中,有一个因为比例关系有所缩小的人偶站了起来。 『已经冲进了我们『星黎殿』!!』 那个东西正破坏城堡区域,好让它的巨大身躯现出身来。随着它的移动,周围的建筑物也纷纷倒坏,那过巨型身体的移动幅度也渐渐大了起来。终于,那个巨人悠然且骄傲地站了起来。出了无声的咆哮。 (这,这究竟是) 看到这难以置信的情景,费可鲁不由得微微颤。 从来不曾被敌人入侵『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可知不可视移动要塞绝对无损伤前例正以最坏的情况被人打破。而且,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哦哦!!?」 影像被桃色的闪光所掩埋了,那一带被巨大的爆炎所覆盖。这个颜色与巨人身上正在出的颜色不同,是费可鲁相当熟悉的爆炎。 (偏偏,是这两个人----糟了!!) 费可鲁在短暂的迷惑之后,立刻切换了思考的回路。 「全员迎击!乌阿鲁和普鲁森在不在!?」 他一边下令,一边采取了自己肩负的使命所应有的行动,他的双手如同乐队指挥般的伸展开来。 (----需要正确且精密的形成让『神门』及『秘匿圣室』不会受到伤害的形状----) 根据他的意念,包覆『星黎殿』的外壳,隐蔽其内部的『秘匿圣室』,还有在天顶上漂浮着的『神门』的略为内侧,开始吹拂起了胭脂色粒子的微风。微风瞬间就形成了大风,继续变成了风暴,完全的将倒映在外壳内侧的夜空遮挡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之后。 咚嘎嘎嘎!! 的一声,一个巨大的褐色火焰在它的表面炸裂了。 (真,真是危险。) 费可鲁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安心,但他仍旧没有放松那自在法的操控。 呈胭脂色肆虐着的暴风『马格尼西亚』,是由比看起来重量更重数十、数百倍的细微粒子所组成的奔流。那是身为『星黎殿』守护者『岚蹄』费可鲁,以其铁壁般防御力著称(虽然本人从来不这么认为)的自在法。 现在,在承受了威力绝对不差----如果是人类城镇的话肯定会瞬间毁灭----巨人投掷的岩石炮弹之后,连丝毫的波动都没有产生。虽然紧接着又出现桃色的爆炸产生于其上,但那胭脂色的狂风仍旧是没有生丝毫混乱。 (总,总算是赶上了的样子。) 费可鲁的嘴边漏出了一丝安心的叹气。 就在此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以及另一个粗重的男声。 『费可鲁大人!』 『请、下达您的指示。』 费可鲁以带着害怕的快语,下达了准确的命令, 「普鲁森,你应该已经明白现况了吧?我接着要在这里继续维持『马格尼西亚』。请你立刻前往前线开始迎击的指挥。可以使用所有的防卫机关。」 虽然在他说话的期间,对于『马格尼西亚』的攻击仍旧在加强,但与主人的声音和态度相反,那铁壁般的自在法仍旧顽强抗击着。 「乌阿鲁,请你去调查他们入侵的线路,以及是否还有其他的入侵者。还有,公主就请她去安全的下层区域避难吧,你让负责照料她的『徒』们传达一下。」 『了解!』 『交给我吧。』 身为守备队留在这里的『红世之王』以他们各自的方式接下了任务。 费可鲁一边操作着『马格尼西亚』,一边总算有时间通过迷你影像来眺望一下开始迎击战的守备队伍。 (这么说来,直到他们动攻击位置,竟然没有现任何潜入的迹象----) 就像是要妨碍他的思考一般,轰轰,房屋的地面又开始了微微震动。看起来他们好像放弃了突破『马格尼西亚』的意图,开始转向要塞内部的破坏了。虽然这样也仍旧是相当可怕…… (这是多么熟练的手腕啊,实在不可小觑。) 费可鲁虽然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入侵到要塞的内部来的,但他还是很容易察觉到,他们的目标是『神门』及『秘匿圣室』这一点。 虽然估计他们不可能立刻看破『神门』的正体,但只要看到这个违和的漂浮在空中的东西,只要是火雾战士都会觉得它奇怪的吧。无法阻止创造神『祭礼之蛇』的火雾战士,只要确认那是他的大业之一,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开始破坏行动吧。 而且如果『秘匿圣室』也被破坏了的话,『神门』所具有的违和感,一定会如同黑夜中鸣响的汽笛一般传向整个世界,因此它也可以说是与『神门』具有同等重要的程度。为了将固定在空中的『神门』藏于其内,变得不能移动的『星黎殿』位置的这一机密,这一御命第二阶段的大前提之一,绝对不能让他们知晓。 然而,火雾战士的特殊部队----费可鲁是这么认为的----仍旧潜入了进来,这个事实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只有那件事已经泄露了这一点了。并没有自入侵一开始就攻击『神门』与『秘匿圣室』,是为了拖住要塞外部近卫军的脚步吗?总而言之,费可鲁不得不觉得,这比起袭击本身来说更为严重。 费可鲁朝怀中取出的鳞片说道, 「能够听见么?『淼渺吏』戴卡拉希亚,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官」 『能听见,我正在看。』 空气中浮起了一个自在式,其中传来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戴卡拉希亚除了身为『化妆舞会』的全军统帅之外,自己也率领着防卫『星黎殿』的近卫军。也就是说,他正是对于敌人潜入这一失态状况的最大负责人。 费可鲁向这个他询问道。 「他们几个,是如何通过近卫军包围网的,你知道吗?」 他不会犯下现在去贵对方的疏失,进而产生无用的混乱与不和的愚昧错误。他只是单纯询问对方对于现状的意见。 这也是对于身为总司令官的『红世之王』的手段和信任,如果连他都做不到的话任谁也没有办法预防这种失态了,或者不如说是能够通过警戒网并潜入的敌人,伎俩实在太高明了吧,他下了如此的判断。虽然外表看上去很不怎么样,但费可鲁的确拥有,能够配得上贝露佩欧路所托之事的度量与贤明。 另外一边的戴卡拉希亚则以平时一样的态度回答道, 『警戒网的一切地方没有出现漏洞。因此这一入侵完全不可理解,就是如此。』 「有没有敌方部队的接近?」 『没有』 总司令官明确的如此说道。 『以可能性而论,可能是向我方势力圈内进行威力侦查的小规模敌方势力,通过特殊的自在法,偶然穿过了警戒网的戒备,出现在『星黎殿』的内部,虽然如此----』 这次他的话语中掺着些许的动摇。 『这种可能性是极小。我们还进行着各种通信的妨碍,以及远距离通话的监视,但完全没有现联络的感觉。至少,他们不曾与外部有过任何联络。』 「也就是说并不是以特殊部队而言的周到的潜入,而是因为偶性的遭遇而产生了这一特攻结果?但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仪装之驱手』还有『辉烁之撒手』啊,对于敌方阵营来说也是两名重要的王牌,难道会轻易犯下如此简单的自杀性行为吗?」 对于费可鲁来说,这根本是难以置信的。 的确,就可能性来看的话戴卡拉希亚所说的也有其道理。 但是,虽然现在正在要塞各处随意投掷瓦砾炸弹的『仪装之驱手』,还有让眼前所见都爆炸起来的『辉烁之撒手』都用着胡来的战斗方式,但这两人事实上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他们会挑起这种毫无准备的无谋战斗之类,实在是让人无法想像。 伴随着他们时不时引起的轻微摇晃,以及另一个画面中传送回来的部下们狼狈的身影,都让费可鲁感受到了深刻的疑虑。 或许戴卡拉希亚也有如此的感受,但他并不是那种会把这些事情一个一个说出来的类型。比起那个来,他针对总体的作战方针增加了一个新的项目,并且说明了起来。 『东西两面的那些主要废物据点已经歼灭,在根绝他们组织性的反抗余力之后,我就会把全军向势力圈范围内收拢。在那之前估计还需要数天……对于这预料外的入侵者事件,我会派要塞外的近卫军对这附近一带区域重新进行搜索』 「我明白了。如果情势生什么变化的话,请再和我一一确认。如果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的话,请一定要联系我。」 『明白了。那就这样。』 简短说完,戴卡拉希亚的自在法就消失了。 就连他也没有一边维持各战线的监视,一边关注这边的从容。费可鲁决心尽可能地自己解决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为了守护「神门」与「秘匿圣室」而操纵「马格尼西亚」。 (无论如何,我们该做的只有一件事……等待盟主的回归,把「神门」与「秘匿圣堂」还有要塞坚守到底) 他觉悟的脸上,染上了埋没整个画面的桃色爆炎。 伫立于黑暗中,感到主人的心中产生了强大的力量。 不过,还是没有在渴望自己。 它静静地,继续在黑暗中等待。 少女「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认真地凝视着窗外。 刚才投映出星空的「秘匿圣室」,眼下正被「马格尼西亚」所覆盖了起来。在它表面上是一种自己熟悉颜色的、火焰。 “----来了” 听到从某处传来的显示是战斗的骚动声,少女振奋起来。 预测正中靶心。 或者说,终于实现了。 敌人的本部据点,突然展开了战斗。 没有任何多余的前兆,激烈地伴随着混乱。 (就是这个吗?) 粉碎理论的预测,猛烈展的事态,正是少女所愿。 对于眼前足以撕开自己的力量奔流的出现,她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兴奋。 对于在事变的滚滚浪潮之中站立着的自己,她与其说是害怕还不如说是欣喜。 拼命地压抑住随着感情就这样跑出去的身心冲动。 咚咚、大门被敲响了。 负责照顾她的两个磷子出现。 (这就是我等待的变化) 心想着,接着等。现在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准备,已经放在裙子中了。 对方就算是磷子,也不是被封印了力量的自己所能对抗的。 随便出手被制的话,以后行动范围就会缩小。 现在老实地听话,是为了准备更大的变化。 与心中涌升的感情相反,从脑中落下的理性,极为平静。或者说她正盯着准星,手扣扳机却不,等候着机会。这是为了让积蓄的感情能最大限度地爆出来。 房间中出现的磷子,手势朝门外做一个请吧的动作。 “刚接到命令,由于城内稍微有些混乱。请您前往安全的下部区域避难。请与我们同行” 没有回答,夏娜无言地站起身,先走了起来。背对的房间大窗,被巨大的轰鸣还有继续响起的爆炸声,以及众多「徒」们的叫喊,弄得咯咯直震。 如今已身处战场的实感,由于力量被封印,而转变为对自己境遇的焦急。是否被封印的力量已经开始转动?突然加快了脚步,从内侧驱使着她的全身。 夏娜拼命地抑制快要倾斜的感情,一味装着顺从。 走廊和以前被带着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人,连其他「徒」们的身影也不见。大概这里原本是贵宾用的特别地区吧,一般士兵在战斗中是不会随便出现的。只有磷子和夏娜行进在走廊中。 (要是就这样被带到警戒更加深严的地方,就根本别提什么机会了) 焦急让思考全运转起来。当然,在这里对磷子出手也绝不是它们的对手。这份确定的预测,让她勉强压下了立即行动的念头。 夏娜虎视眈眈地寻找机会,但决定性的机会却一直没有到来,她被迫行走着。 (来吧) 所以她祈祷, (现在、正是时候) 一心祈祷, (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了) 但依旧没有变化的状况让她快要爆了。 (无论是谁都可以……来吧,就现在!!) 在她差点喊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啊?」」 两个磷子同时喊到,它们如同玩具般横转过头。 夏娜现某个贯穿空气的东西----急忙朝地上翻滚。 (----不好!!) 瞬间, 三人所在的走廊一带,受到缠绕着褪色火焰的岩石直击,崩溃。 伫立在黑暗之中,感到主人身陷危险。 可是,不必担心危机。 因为危机,才是将自己与主人连接的最大力量。 主导三位火雾战士潜入以及夺还作战计划的「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独自走向「星黎殿」深处。 她的身上穿着全白的外套,或者说上下连体式的衣服。这是她独有的隐藏气氛的自在法。虽然消耗的力量较多,不过计划的核心原本就是趁着卡姆辛与雷贝卡大闹的时候,使用这个自在法潜入敌深部,夺回「炎灼眼讨伐者」。 看着无人寂静的走廊,威尔艾米娜无声地嘀咕道, (从突入到各自行动的初期阶段----) (成功) 蒂雅玛特同样无声地回应。 这次「炎灼眼讨伐者」夺还计谋的第一步,由完全奇迹开始的步骤,是行动开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三组六人皆是一骑挡千的火雾战士,将从敌要塞「星黎殿」内部展开入侵。无论是谁都没想到的这个方法,是根据一位「红世之王」留下来的某句话所制订的。 “我的「天道宫」与那些家伙的「星黎殿」可不能随便靠近哟” 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髓之楼阁」戈比达。 他便是数百年前,与其他数个人类一起,制造出这成对的世界最大级宝具的「红世之王」。 当时他对于创造出艺术的人类持有敬意,并对吞食人类的自己这些「红世之王」感到厌恶,于是放弃了自己作为「徒」的全部活动,尝试着隐居。作为脱离原本是合作关系的「化装舞会」的代价,将「星黎殿」送给了「化装舞会」,而自己则拿着控制「天道宫」的银制水盘「凯那」,躲到不知哪里去了。 其后星黎殿」作为「化装舞会」的本部据点,而「天道宫」则在某场大战后,由戈比达传交给了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以及另一位「红世之王」,并成为培养新的「炎灼眼讨伐者」的摇篮。 戈比达在成为他陨落的那场大战前夕,在刚才那句话的后面,还留下了如下之言, “这两个宝具原本是日常生活的「阳光宫廷」与迎击敌人的「星空神殿」,并且当初设计的时候可以两合一作为一个宝具来使用。换句话说,与那些家伙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就会作为同一个宝具开始自动修复” 他当时用六根胳膊中的一半,指着城内唯一报时用的大时钟(在其隐藏之后加装的,款式为当时最新潮的条式)的旁边,断掉的长桥和其一端囊嵌的渺小的黑色石头, “看吧,我现在把互相呼唤的力量,还有连通道路与修复的力量全部封印在这颗础石中了。但是就算这样,如果两个东西太接近的话,就会过这颗石的效力,动机能……简单来说,会产生能自由往来这里到「徒」大组织据点间的通道” 换句话说,过去曾经是危险位置的这座桥,现在成了威尔艾米娜她们的突破口。浮起沉没的「天道宫」,移动到某个地点,取下础石,等待自动修复,守成后一鼓作气突入。 在阳光下的「天道宫」的一隅,敞开着一条灰暗的通道。 小心穿过那里之后,同时也穿过了遥远的距离以及众多的敌军。踏入「星黎殿」后----惊讶地现,桥所连接的位置是个前后左右上下都被墙壁包围的房间。被毁掉的庭院残骸,从地面上隐约可见,有一道不知何时被起就被一直关上的古老禁制大门。「化妆舞会」似乎把这条秘密通道改建到一半就放弃了。不过由于自动修复机能全然,只好把这里作为无法扔掉的异物来对待。似乎没有使用就这样放置起来。 火雾战士在那里分成了两队人马,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之后、只剩搜索了) (小心注意) 无声地交流对话的威尔艾米娜,奔驰在灰暗的走廊中,视野狭小无法一窥全貌。所以听从搭档的话,应该慎重地前进。 (能否平安相遇就要看彼此的运气了) (压单压双) 「万条仕手」潜入占据要塞下半部的岩石部,而在上半部的要塞部,则由剩下的两组人马做阳攻。 恐怕岩石部既是重要设施,应该是监禁少女的牢笼吧。 此外,假设就算在其他地方,但在战斗开始后,也会被押往这里避难吧。 这里的「徒」是组织的重要人物,很有可能出现在少女的身边。 做出了这些推测。 这些推测大致都猜对了。但现实却有了些偏差。少女在转移至这里的重要设施的途中,卷入了卡姆辛流弹的爆炸。 当然了威尔艾米娜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所以不可能知道这点。她目前正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采取最好的行动。奔驰在秘密重要设施中,仔细搜索。 “!” 打倒眼前突然出现的敌人。 “----嗯!?” 从弯曲走廊的另一个出现的体形如同只大肥鸟的「徒」,注意到走廊上突进的大号白衣,慌忙朝腰间的剑伸出手。 但在它的手碰到剑的刹那,被白衣上射出的绸带给捉住,绸带的势头并没有能杀死它,而是顺势让它加,脚步一个不稳,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 咚! 被瞬间抽中的陀螺般,鸟型「徒」一头撞碎了走廊的墙壁。痉挛了几下后,不动了。火雾战士「万条仕手」炉火纯青的技巧,是普通的「徒」根本无从回避或抵挡的。 穿过被终结的敌人散的火粉,威尔艾米娜朝着弯角奔去。 (虽说是重要设施,但遇上的并不都是强敌呢) (即时粉碎) 顺便一提,火雾战士与「徒」的战斗中,几乎没有抓取俘虏并让之坦白的方式。这并不是轻视情报收集,(或者说双方在可能的范围内都极注重情报工作),而是因为另一个更简单的理由。 也就是说,由于立场水火不容,被捕获后还能生存的可能性极端之低这一事实。无论珍惜生命与否,讨伐者与跋扈者,最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算是为保命而同流合污,但彼此间的排斥极大。要是人类的话,可以用利益来构筑利害一致的关系,但双方都是非人类社会利益范畴的存在,所以很难用利益来建立合作关系。毕竟,双方所有的见解方针都不相同。就算一对一建立了关系,但其他人却并不一定会遵守他们间达成的协议。 所以,协议或让步都往往是双方由于特殊理由或状况而不得已的行动。但也只是作为临时性的特别例子,而很少有长期的事例。 不过威尔艾米娜与一个曾经是敌人的「红世之王」建立过长期的合作关系,并一起培养了第二代「炎灼眼的讨伐者」。但她深知道那是一个多么例外的事情。 所以两人一体的「万条仕手」一路上遇敌必诛。只依靠自己的眼睛耳朵,朝着敌要塞深层前进。 面对那不知有多深的前方,她感到一种涌上心头的呼喊冲动。 “----!”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感到自己现在还在犹豫是否要呼喊少女的名字。带着猛烈的自我厌恶感与不知该往哪里走的愤怒,她飞奔着。 伫立在黑暗之中,知道主人昏倒了。 可是,无需要对危机展开行动,它只是等待。 等待已决定追随的主人,明确自我的意志,呼唤自己之时。 战场从城塞部的中腹,慢慢移动到了上方。 其中心,与一步一巨响地前行的石像巨人并行, 「哈,哈!!」 飞步穿梭在建筑物顶部的雷贝卡大笑。 同时,挂在她右腕的手镯向四面八方散出粉色光芒。被命中的屋檐,墙壁和地面接连出现瞳孔图案的纹章,而后瞬间收束,爆碎。巨大的烈焰向空中翻滚,碎石弹向四处,「徒」因身躯的断裂而消逝。 「怎么了怎么了,修德南那家伙,『三柱臣』的大爷们还不登场吗!?难道说想要弃家而逃吗?」 脚踏着由自己筑成的,燃烧着的瓦砾,『辉烁之撒手』大肆挑衅。 在其背后,巨人甩动着由燃烧的瓦砾构成巨鞭,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登向城塞顶端。突然停下脚步,将巨鞭收到了背后,摆出蓄力的架势。从刚才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因其巨大而显得缓慢的动作,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质量感被彻底解放了。 巨鞭前端的瓦砾从联结着的火焰中解脱出来,化为小碎石抛向空中。 这回的轨迹与先前不同。 碎石如同流星般缠绕着火焰,拖着火炎轨迹不断加,并没有像先前在空中描绘出抛物线,而是笔直冲向空中……朝着因保护『秘匿圣室』内侧而狂风大作的『马格尼西亚』飞去。 命中之处激起的冲击波膨起猛烈的褐色烈焰,但无法对再次出现的粒子风暴造成半点乱流。 在场的任何物体一律平等地遭受着冲击波的洗礼, 「啊啊,果然,没有半点效果。居然能如此长时间,大范围进行完全保护……不愧是被称颂为铁壁的自在法呢。」 「恩,看来『星黎殿』的守护者可不是徒有虚名的。不过原本作为佯动而放出的碎石却对敌方造成了主要的损害,真是本末颠倒啊。」 就如卡姆辛和比希莫特所交谈那样,『马格尼西亚』自从生以来,没有半点削弱的趋势,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抬头望向巨人的雷贝卡,踩着瓦砾向要塞顶部跃去, 「看似夸张的烟火,如果不能让目标受到伤害也太无聊了吧。干脆把这个城池全部摧毁,或者杀光从里面出来的家伙们算了。」 细眯着的双眸中透露出凶暴。 正当说话之时,从要塞顶部的尖塔上,瓦砾缝隙中飞来几火焰弹。 哼,雷贝卡用鼻音笑道,以一文字伸出双臂,展开手掌。 掌心的方向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眼睛,作为包围她的圆形护盾睁开了双眼。火焰弹直击其表面,然而完全将其火焰防御的双眼,突然合上了眼帘。 「不管怎么说,这个还真没完没了了呢。」 手镯中的巴拉鲁开口之时,火炎早已消失。正确来说是,被封闭的眼帘所凝缩,在手掌上方,浮空着。 宛如对待杂技用的小球一般,雷贝卡将掌心大小的光球体向空中轮回丢掷着。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些球体蕴藏了大量的破坏能量,或是丝毫没有在意,漫不经心地对待着。 「干脆把位于要塞深处的费可鲁逼出来吧?」 说完再次一跃,以巨人的肩膀作为脚踏板,落向头顶部。 卡姆辛操控的『伪装』也会因为其巨大的躯体而受到数以百计火焰弹的袭击,但由瓦砾组成的躯体几乎没有受到可以称之为损害的伤害。命中的瞬间,从内部喷射出强力的褐色火炎,火焰弹如同撞向巨浪的水花,一一弹飞。 「啊啊,如果不把要塞弄个粉碎是不可能的吧。」 「恩,他的实力也是相当厉害,最好避免与他正面冲突。」 沉重的步伐在对话期间没有停止,将阻挡前进的障碍物,用手臂挥飞,用脚踢碎,时而甩动着巨鞭,将作为炮弹的碎石抛向四面八方。对敌人来说,那简直就是祸害的化身。 (还好是同伴,这句台词正是给这老头准备的呢。) 雷贝卡由衷地感到,并将握在手中的其中一只球扔向地面。球体在缓慢的降落过程中突然分裂成数以百计的小珠子,散落到附近一带。 第二章 交战开始 (中) 以包围巨人为目的,隐匿于暗处,等待攻击机会的「徒」,遭受到从天而降的炮弹之雨,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剩下的士兵却没有就此崩溃,以迅疾的度退向远处,和非同寻常的破坏者保持着距离。 (不愧是『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会轻易地被击溃。) 比起开战当初,军队的统御加强了许多,雷贝卡察觉到。 对此,悠然自得地行走于火海中的巨人,以非同常理的声音向她诉说道。 《啊啊,另外我不赞同你轻易低估「岚蹄」的实力。目前,他努力坚守着『秘匿圣室』,并不光是阻止我们的破坏吧。出于对我们入侵线路的不明,所以才会将外壁以全方位防御的形式进行封锁。不过也托这个福,无需再担心来自外部的敌方增援。》 《恩,但是我们没有后续的兵力,如果敌人得出此判断,就会毫不客气地呼叫援兵,『马格尼西亚』也会转而用来进攻吧。在此之前真想将『秘匿圣室』和顶部的奇怪物体给摧毁哟》 对这严肃的指责,雷贝卡默不作声。本身自己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二人所说的话也心知肚明。微微地,仰望天空。 (巴拉鲁,你是怎么想的呢?) (是指老头子们说的奇怪物体吗?说实话,完全摸不着边。) 应该位于『马格尼西亚』深处的『秘匿圣室』……没必要再讨论如何破坏它,不久就会有大军袭来,为了配合佐菲·萨伯莉淑所率领的火雾军团,需要明确敌方大本营的明确位置,得到攻略敌人的线索。 但是,闯入敌阵的二人,看到了既是预定外,也是预测外的物体。虽然立即卷入『马格尼西亚』之中,失去了踪影,但是类似于巨大黑色镜子的东西确实存在。与其同系的宝具『天道宫』从没有过。就连曾经参加过与「祭礼之蛇」战斗的卡姆辛也没有见过的那东西。 (老头也不知道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呢……总之,觉得可疑的话就弄坏它吧) (真是的,你真随便啊。) 令战斗有巨大转机的直接原因是,让人感觉到世界危机程度的巨大不协调感贯穿了东西两条战线。两位火雾战士的结论一致,都认为自己看到的黑色镜子就是其根源所在。不管用作什么目的,对『化妆舞会』来说那是最高机密,也是保卫对象,守护这一带的『马格尼西亚』就是最好的证明。 雷贝卡从震响着地面向前迈进的巨人头顶上,转向正受到另一轮碎石攻击而生爆炸的要塞。 (不管怎么说,那个镜子拥有能够用来束缚『化妆舞会』大爷们的重要秘密……不然的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的,就算闯入根据地大闹特闹,与传说中的创造神「祭礼之蛇」合二为一,被祭为盟主的「密斯提斯」和已经下定决心在此一战的三柱臣们却依然不见踪影。 守卫要塞的部队比预想中的规模要小,是出于没有预料到会被闯入内部吗?从这点上来考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在具有重要设施的根据地,其中枢成员却全部缺席,从常理来看是很难想像的。 (「正好外出不在」,如果真的如此愚蠢,一定会不顾我们这些入侵者的增援,让修德南之类的人奔向这里……他们不这么做,便意味着) (身处于无法立即回来的地方,或是现在处于无法动身的处境,应该是这样吧?造成此境况的原因,果然,那镜子最可疑啊) 这次的夺还作战,完全起始于奇袭……也就是说她们面对的不是『化妆舞会』的陷阱和伪装,纯粹是有内情。从推理上来看合理性很高。 (总之,先要打穿『马格尼西亚』再说啊) (非常困难的前提----) 「到此为止。」 盖过雷贝卡和巴拉鲁会话的尖锐声音,来自巨人的目的地,依旧和群山屹立着的『星黎殿』城塞部。 矗立在建筑物正面,一处尖塔的顶端,一个「徒」站在上面。 「你们有点玩得过火了哦,二位。」 那是有狮子的头,身着夸张宫廷衣饰的男人。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鬃毛在袭击者卷起的热浪中舞动,美丽舒展。充满风度的双手抱胸,从其散出来的气息来看,估计是有名有姓的「红世之王」。 (守备兵们,从刚才开始没了动静,是因为他的命令吗?) 与分析形势的内在面相反,雷贝卡站在巨人的上面故装诙谐。 「那可真对不起啊。怎么说呢,我们的目的就是撒野啊。」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只好请你们离开这里了。」 话声刚落,狮子依旧双手抱胸,只是踮起脚尖跳了起来。 「吾之名是「哮呼之狻猊」布鲁森,请多关照。」 面对一边在空中舞动着,一边说话的敌人, 「墓碑上会帮你这么刻的!」 雷贝卡咆哮着,扔出了手中的炎之球体。和先前一样,分裂为数以百计的小珠子,涌向布鲁森。在离命中寸步之遥, 「!?」 被手掌防御。 巨大的,大到能够一把抓住瓦砾巨人的手掌,接住了爆炸的所有东西。 圆实的形状,套着白色手套的巨掌,如玩笑一般毫无损伤。根部是对照性地,复杂怪异的机械可动部,从城塞打开的仓门飞了出来。 「难道这是……」 雷贝卡因看到不分场合,愚蠢之极的机关而感到不寒而栗。 转移到其他塔顶的布鲁森欢快地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制作的防卫机构,虽然形状滑稽,效果可是一流吧?和你们级别的高手交手的话,至少会断点骨头……请允许我使用各类道具吧。」 听到了在这种场合最不想听见的名字,『辉烁之撒手』的两人说道, 「喂老头,在那家伙做出怪异举动前」 「说得也是,把周围全部摧毁是无可非议的。」 完全一样的想法,但是不表露任何声音的『仪装之驱手』的二人回答道, 「啊啊,就算一百年见一次,都让人都疼。」 「恩,不到一年的期间就遇见二次。因果报应啊。」 在其脚下,下一个的装置已经被动。 拥有压倒性质量的瓦砾巨人,在地面弹簧的作用下被弹飞。 「唔,哦----」 慌忙抓紧的雷贝卡,察觉到此次飞行的目的而瞪大了双眼。 「----老头,上面!!」 狂啸的『马格尼西亚』正在逼近。 雷贝卡立即从双掌的指尖中连续射出火焰弹。充斥着粉色光芒的视界,不断地反转。 巨人在空中半回转。期间,先前的火焰弹命中『马格尼西亚』的表面,引了大爆炸。同时从巨人的脚尖喷射出褐色的火炎,勉强获得了脱离危险的反动力。 巨人再次踏过建筑物着地。 「啊啊,真是千钧一。」 「恩----」 趁着这个时机,至今为止一直潜伏着的守备兵一齐涌出,朝着被包围的猎物不断地用火焰弹射击。猛烈的火炎卷向空中,就算是巨人也多少受到了伤害,以表面被破坏的样子呈现了出来。 其头顶,在瓦砾的手掌保护下,巴拉鲁说道, 「真有一套啊。集团战的连携进攻也游刃有余啊。」 「想说,教育周到吗?」 卧倒在地的雷贝卡还着嘴,眯着眼睛注视着远处, 火焰的城墙剧烈摇动,一,一刹那,眼前的一片,强大的打击力迸出来。 「呜啊!?」「好痛!?」 就像是全身受到铁棒强打一般,一时间两人失去了意识。 突然, 倾斜了。 巨人的、头部。 不仅如此,全身开始倾斜。 面对不可能生的局势,雷贝卡窥向了下方。 「什么,老头!?」 「是脚,雷贝卡。」 就如巴拉鲁的指摘,巨人的左脚,膝盖以下已被粉碎,散落在后方。 (刚才全身被强打的感觉是来自这个的余波啊!) 碎片散落的另一侧,转头望向生源的方向,映入她眼帘的是,尖塔的顶端,那个「哮呼之狻猊」布鲁森,果然双手抱胸站在那里。 「我那破坏的咆哮……自在法『狮子吼』的味道如何呢?」 「哈,作为死前的礼物立了大功呢」 雷贝卡说完,用大拇指抹去了额头上垂下来的血痕。接着手指又伸向挂在右手腕上的手镯内侧。向着眼睛形状的搭档,充满凶暴地笑道。 「喂巴拉鲁,差不多我们也全力以赴吧。」 「要是觉得能挡住,就尽管来试试」 没有回应,手镯上的锁链被扯断。 伫立在黑暗之中,知道渐渐醒来的主人,还是没有召唤自己。 但它预感到,在这个命悬一线的危机之中,召唤的时刻即将到来。 等待着主人的呼唤,它静静侧耳倾听。 远离了喧哗的战场,位于要塞高处的其中一角。 如飞溅的火花,不停受到碎石无差别攻击的地点,这里也是其中之一。 夏娜----「炎灼眼的讨伐者」火雾战士的心正跳跃着。 「唔。」 在意识从空白中完全恢复过来之前,先以视线探查周围的状况。略微抬起倒在瓦砾之间的身体。剧痛穿过全身,此时认识到身体正流着血。为准备下一轮无差别攻击而提高着警惕。 战斗的噪音从远处传来。从瓦砾中拖出自己的身体。 这些如同本能一般掌握的行为,由身体自行完成。 「唔,唔。」 在意识恢复过来不久,终于明白降落在自己身上的状况。也清楚这是谁的成果。走廊早已崩坏,并朝下方略微倾斜着。自己身处要塞哪个位置也大致知道。 接着,将视野从周围扩展到远处,以便把握各种状况,头脑自动地运转着。 「唔,唔。」 但火雾战士的心却处于忘我的兴奋状态。 面对离死亡寸步之遥的大破坏,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粉碎了心中的枷锁,将等待行动之时而焦躁不已已,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粉碎了心中的枷锁,将等待行动之时而焦躁不已的情感,完全解脱了出来。积蓄着的莫大热量正如洪流不断溢出……或者不如说,瞬间将内心燃烧殆尽,用愤怒将其涂染。 「呜啊啊啊啊」 情感的释放并没有给予半点她所期望解脱感。 只是,睨视着在粉尘中翻滚着的火舌,将火焰的气味填充入胸廓之中,震颤着沙沙作响的全身,把剧痛和鲜血全部转为动力,傲然站立。 「啊啊啊啊」 盼望已久的行动之时终于到来。 可是,被封印力量的躯体不能提供令人满意的动作。 意识到这悲惨的事实,自身无法容下一举解脱的情感和热量,伴随着异常的兴奋状态燃烧着。全身因急不可待而近乎撕裂,接近呕吐感的激怒和落泪感的惭愧,以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呻吟声从咬紧的牙关中漏出。 「咆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 脚被人偶般的手腕抓住。 「停,停----下----」 那是被压在瓦砾的下面,半个身体被压溃,白色装束的「磷子」。为了不让她从此处逃脱,将自己作为绳索,将自己作为枷锁,手臂的力量逐渐增强。 「如果,要,要逃跑的话----紧急----」 然而,这完全是反作用。 得到契机的情感,一举涌向身外,就如河堤决口。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娜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 从破裂的裙内,拨出了挂在房内的装饰短剑,像是为打碎囚禁自己的那无形牢笼一般,朝着抓住自己腿部的「磷子」刺去。 虽然情绪激动,但短剑依旧精确地刺入了机器人偶脸部的龟裂之处----然而,凭借现在的力量不要说是将其一刀两断,就连刺入其中也非常勉强。面对自己的无力,情绪继续高涨。 「装,装置!」 每回刺入短剑,龟裂就会扩大,伴随着碎片和火花,握力逐渐增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腿部失去感觉为止,夏娜不断地用短剑刺去, 「报,报告----」 最后----「啪」,出刺耳的声音,短剑的根部折断了。这是使用蛮力后的结果吗,或者是出于祭礼用的刀过于脆弱吗,刀刃深深地刺入了「磷子」的头部。 就算如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娜用断剑砸向头部的刀刃。 「咔」,传来浑浊的声音, 「----,----」 「磷子」的话在中途停止。 砸碎头部数秒后,所有的断片,握住腿部的手,压溃的躯体,皆化为火尘。 「哈----!哈----!」 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夏娜没有瘫倒在地,将视线移向了短剑。短柄被双手紧握,以至于从手中渗出的鲜血流注到断刃,滴落下来。对无法回应自己期望的武器,愤怒无比。 「在哪里!?」 愤怒变为了绝叫。 「在,哪里?」 自心底的渴望,付诸于绝叫。 「----『贽殿遮那』!!」 那是,自从她立下契约以来,携带在身边的爱刀之名。 被称颂为神通无比的宝刀,在幽闭于『星黎殿』之时,被强行夺走了。这是为了防止能容纳万物的自在之黑衣『夜笠』万一动时的对策。 被夺走自己重要的东西,这种情况很少遇到,况且其对象是陪伴自己历经无数战场的爱刀。从精神上,也从物质上,她所受到的丧失感可谓非常巨大。 如今,在意识到「缺少」后,逆转为了对爱刀的渴望。 「必须去找它。」 至今为止『炎灼眼的讨伐者』的少女并没有如此明确地表达出对力量的渴望。在面临战斗时,总是通过绞尽自己的浑身解数越过了一个又一个死线,利用瞬逝的转机阻挡着敌人的进攻。就算被击垮,也断定是自己的不成熟和柔弱的结果。 被养育为火雾战士,拥有特殊的人身经历,她在缔结契约后就在技艺上已经有一定的完成度。故没有机会想到要把作为杀手的力量,提高到自己认知的高度以上。 「必须得去。」 也有例外,和某少年共同战斗而获得万能感,并从中引出了红莲之双翼,作为今后操纵火炎的基石,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然而在这以后并没有渴望获得更强的力量。准确地使用现有的力量,配合着实用第一的性格,就算没有怠慢钻研和磨炼,在她那暧mei的目的下完全是无缘的存在。 但是,这一切全都成为了过去。 「走,我必须先找到它!!」 如今『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向在此处被剥夺的一切伸出了双手,大肆寻找着自身深处的所有可能性,渴望能够抓住更强大的力量。 强韧的意志慢慢地挪动着遍体鳞伤的身体。 朝着可能存在危险和阻碍的敌区前进。 坚信着一定有突破口,毫不畏惧。 与自身命运的斗争正要开始。 在黑暗之中,那东西听见了主人渴求的声音。 意识到回应主人愿望的时候已到来。 那东西,为了前往主人的身边,睁开了眼……睁开了那仅有一只的眼睛。 为了应对意料之外出现的敌人,「徒」们在『星黎殿』深处紧张地你来我往。 「第五,第六小队去上边!第八小队在集合完毕后立即去找乌阿鲁大人!」 「混蛋,传令兵到底在做什么!?让备用的「磷子」代办也可以!!」 「普鲁森大人正在阻止敌人的进攻,趁现在巩固包围圈!」 位于下方岩塊部的中核位置,那正是要塞守备队的大本营。与管理要塞和行使控制职能的司令室『祀灶阁』不同,这是直接向部队传达命令的指挥所。虽然最初建造『星黎殿』时就已经具备,但数百年以来这里只被使用过几次,现在像是弥补这些年空白一般指挥室内充满了喧嚣。 「各队都听从队长的判断。但是,对方可是破坏者和炸弹魔,不要接近他们!」 「传令兵还没有回来吗?那可是关于防御构造出的指示啊。」 「第二小队正在控制监视塔。交给他们就可以。」 墙壁上布满了众多的出入口,为的是能够以最短距离抵达各处。 占据房间内主要面积的设备是,精确记录要塞构造的石板和记录人员名单的巨大书籍。也有不少平时常见的机械设备,但如今在战斗中,机械设备有被封绝瘫痪的危险性,因此电源已被切断了。联络是通过短距离自在法「远话」以及传令兵来完成。 「怎么可能,无法和公主的警卫取得联系吗!?那边到底生了什么情况!?」 「对远话没有任何回应。上层部受到相当数量的石弹攻击。」 「那个乱来的破坏者!!立即编制搜索队,最近的部队是哪个?」 在这,回响着脚步声的房间内一角,有一处由厚重的铁门堵住的房间。 那是宝物库,收纳着若干宝具和祭礼用的道具,也如名称一样收纳着财宝之类的物品。从前是给城堡中心----固守的最终据点----所配备的武器库,经过年月的洗礼,从实用面来说已经没有了价值,现在被用来储存重要却没有用途的物品。 在这铁门之前站着身着西装的「徒」, 「……?」 「怎么了?」 被站在旁边的身披斗篷的另一人问道,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听到了响声。」 「别开玩笑啊。你是想说其他的入侵者已经潜入到要塞中枢了吗?」 说完两人大笑。 是的,他们能开玩笑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构造----宝物库的出入口只有这扇铁门,更重要的是,「徒」是通过气息来认知彼我的生物。只要在附近,就算使用隐蔽的自在法,也无法隐藏其存在。只要在那里,他们就会用越视觉和听觉的感官锁定目标。 但是, 「比起这个,关于刚才的报告,要不要传达给费可鲁大人?」 「唔……担负着要塞全领域的统括,外加控制『马格尼西亚』的时候,只会增加不必要的心劳,因此没有报告。」 位于此处的东西,并不在其范畴之内。 「没有办法。须要避免未报告期间,事态恶化的可能性。」 「明白了,我去。」 二人被上中下地劈成了三瓣。 没有任何声音,连一闪都无法看见的斩击,以横二文字刀法穿过了铁门。 不要说死亡的瞬间,就连受到斩击的事实,房间内的二人都没有立即察觉。 二人化为了火尘,在火尘被吸入铁门另一侧时才察觉到情况的异常。 没有喊叫声。 不仅如此,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事态已经生。和死去的二人一样,在没有任何动静的空间内,无法切身体会到正在被敌人袭击的事实。 因此他们在亲眼看到那东西的样子之时,才正确理解了当前的形势。 厚重的铁门,其上方三分之二处,倾斜着落向地面。 打破寂静的轰鸣声震颤着地面,在粉尘飞舞的深处, 「----」 通往宝物库的走廊里傲然站立的是----双眼鬼面的铠武者。 「----吾主哟----」 从鬼面张的口中散出如同「红世使徒」一样的火焰,从摇晃的火焰中声音了出来。古老的日式铠甲,给人带来的恐怖却远一般的「红世使徒」,它的身上带着强烈的威严和死亡的气息踏进了房间。 所有人都呆主了,其中的一个,调整了呼吸好几秒以后才能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天目一个……」 曾经在「红世」里流传着,光是遇到就会带来不幸,被认同为与天灾同等存在的「史上最可怕的密斯提斯」,那就是「天目一个」。一直在世上流浪,不管遇到的是「红世使徒」还是「火雾战士」都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斩杀的怪物。 数百年以来,其在远东附近流浪期间,倒在这把凶刃手里的牺牲者数量根本就没有办法统计,光是确认过数量就已经很惊人,而未确认的失踪人数就只有更多,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强大的「红世魔王」都成为了它的饵食。 但是近年来,作为「天目一个」本体的大太刀却出现在「火雾战士」的手中,两者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谁也没有想要问,谁也不想知道原因。 就这样,有关「天目一个」的传说渐渐消失在时间彼岸。 事情本应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天目一个」仍然存在。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房间中无论是谁都不相信眼前出现的情景…………与其说不相信,不如说不愿意相信,对没有办法解释的疑问采取逃避的态度。冷静的考虑一下,将铠武者的手握着的东西,和宝物库中收藏着大太刀「贽殿遮那」的事情放在一起考虑一下的话,多少能够推断出「天目一个」的来意,但是在想要从「天目一个」的威胁中逃避的想法占上风的时候,思维是没有办法敏锐到那个地步的。 「----吾主哟----」 口中念着这个意义不明的词语,「天目一个」摇晃着身上的铠甲前进,眼中的目光更是让人感觉头皮麻。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打破了房间里面如同地狱一般的压迫感。 穿着法服的人偶从没有任何气息的铠武者前面毫无防备的跑了过去。 「传令!上部----」 比落下来的树叶还要轻,却让人全然无法防御的一刀斩了下来。从脑袋到屁股,传令兵被完全斩断的身体,和之前一样化成火焰,被「天目一个」吸进了口中。 鬼面具微微上扬,随即马上由机关喀嚓的拉回原样,「天目一个」的嘴咀嚼着。 「呲、呜哦哦哦哦----!!」 可能是现了眼前这个天灾的破绽。 「哇啊啊啊啊啊啊----!!」 或者察觉到了自身的危机。 「可恶!!」 又或者对眼前恐怖的捕食情景感到战栗。 在这个地方的所有的人,将相互的位置和房间的大小确认了一下,同时间动了自己最大力量的攻击。巨大的火弹被放了出来、植物的藤蔓快蔓延、野兽扑了出去、风化成了无数的利刃、枪快的刺了出去、侵蚀精神的幻觉攻击也同样动了。 「----吾主哟----」 「天目一个」面对猛烈的攻击,很自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手中的刚剑神的横斩了过去。就这样简单的一剑,让扑过来的野兽变成了上下两半撞到了「天目一个」背后的墙壁上,同时用枪的人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啊…………」 「怎、么、了?」 无数的风刃被铠甲反弹了回去、植物的藤蔓从尖端开始崩溃、火弹只留下了一团焦黑的痕迹、幻觉攻击被完全无视了。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惊愕,充满压迫力的鬼面具这个时候看起来是那样的恐怖。见到这样的情况,仍然有一些人想要尝试抵抗,结果却是他们都被面前的刀锋给斩断了,在死之前更是连惨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出。 火焰消散在混乱的风中,「天目一个」就这样站着,就像是确认自己造成这样的惨剧一般,将它越所有人的力量完全展现了出来。原本用来抵抗的力量这个时候却只够用来让自己能够保持站立,由于害怕有些更是各自逃到了房间的角落,面对压倒性力量的无差别虐杀,更有些无法忍受眼前景象带来的恐惧而逃跑了,向着房间最大的通道,这个时候他们再也不是守卫了。 「呜哇啊啊!!」 「怪、怪物!!」 看着逃跑的「红世使徒」们,「天目一个」径直追了上去。 「红世使徒」逃跑的方向很自然的重合到了一起,这并不是偶然,面对突然带来的灾祸,他们的想法都一样就是逃到离「天目一个」最远的地方,道路只有一个,产生这样的结果也很自然。 「----吾主哟----」 「天目一个」看似笨重的身体一转,如同疾风一样追了上去,手中的大太刀从背后斜斩了下去,在将人斩断的同时,一边啃食散出来的存在之力,一边将目光转向了下个猎物。 对于逃跑中的「红世使徒」来说,原本并不长的走廊,这个时候看起来竟然像是无限长一样,只能够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逃,从开始就没有一个人再想要反击。背后啃食者的火焰,从那双会带来死亡的目光中逃走,光是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完全占满他们的脑海。 低吟的声音沿着通往指挥所的道路一直传了过去。 「----吾主哟、向着御座----」 为了寻求自己的武器,转向御座所在的方向,「贽殿遮那」的密斯提斯----「天目一个」口中低念着,向前进,这个时候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这样,背负着火焰前进。 挡住通往主人御座道路的人,全部斩杀。 只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继续前进。 威尔海耶米娜正在前进着。 不时的将遇到的「红世使徒」击倒,她继续在「星黎殿」的岩块部寻找。夺还作战开始时候的奇袭,非常成功地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但相反的,也招成了搜索对象所在的重要区域传令兵和守备兵频繁的来往,这样的弊端。 (在同类型的宝具「天道宫」居住过,以为要搜索的方向马上就会明白,有些自大了) (后悔不要) 如同以往一样,软弱的话马上被伙伴责备了,威尔海耶米娜包着巨大的白装束向着要塞的深处前进。看着面前的道路,她有一个想法。 (从开始,这些微妙的机械就一直在增加,这样的收容设施还从来没有见过) (坚定续行) 要从徘徊的「红世使徒」们眼前通过,两人很自然的转向了防御比较薄弱的地方……也就是,普通的「红世使徒」没有资格进入的机密地区,两人的想法很一致,就是要将夏娜带回去。 (那个「密斯提斯」的话,在战斗的时候一定会把她送往安全的内部) 将自身的行动方针和前提确认了一下,又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这些且不说,他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都是非常敏锐的,他这回故意激怒两人,显然有着什么企图,知道了两人潜入的话,两人肯定会遇到很大的危险。而且「逆理之裁者」贝露欧佩露也在,这次的行动如同自投罗网一样。再说这回的夺还作战本身就是一场无谋的豪赌,知道了对手的强大以后,能够成功的信心就更没有。 (但是) 看着无谋的己方和强大敌方产生的战况,威尔海耶米娜总感觉敌方有什么不妥。 (是我多心了吗,总觉得「化装舞会」的抵抗太弱了) (切勿奇怪) 蒂雅玛特对于己方遇到的抵抗情况同样有着疑问。从一开始,对方就太过于配合了,让所有的计划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两人都明白悠二不可能不知道两人来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显得非常的可疑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也只能将疑问留着,一面注意危险,一面加快搜索度。 (到现在遇上的「红世使徒」无论是谁……都没有说过三柱臣的事情) (前方注意) (呃?) 在走廊的一端,如同墙壁般的巨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观察一下周围,到处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机械所覆盖,唯一没有被覆盖的便是如同古代城堡一样的巨大石壁,石壁上的门后应该有一个房间,这样的房间是必须要检查的房间。 放慢了度,细心的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异常以后,用手推开了巨大的门,沉重的声音响过,房间里面的秘密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房间里面的空间确实很大,也完全没有机械,并且、 「……」 威尔海耶米娜完全不明白眼前出现的光景,里面存在东西确实是认识的,但是对于它的意义却完全不明白。 「……这、这个是?」 「箱子、庭院?」 蒂雅玛特对于面前出现的情景同样感到迷惑。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两人绞尽脑汁还是想不明白。 「可以碰一下试试。」 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 惊讶的两人抬头,看到一只杜鹃停在石壁的通气孔上。 「不要这么戒备,各种各样的情况总是有的。」 完全感觉不到生物的气息,虽然有着伪装,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到微小块状的「存在之力」,她所认识的「红世使徒」里面只有一个善于运用这种「存在之力」的碎片。 「好久不见了……「螺旋风琴」莲南希」 威尔海耶米娜叫出自己旧友的名字。 就这样,在宽阔的走廊上向前行走。 将挡在去往主人御座道路上的人全部斩杀。 无论对手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是前进就可以了。 在战场的声音响彻的要塞里面,夏娜前进着。 被流弹的爆炸卷进去,身上受了伤,裙子也被弄成了卷曲的布条,但是夏娜却连处理一下都做不到。尤其是曾经做出将刀斩断这种事的手掌皮肌更是开裂了,手掌上包着的布也被血染成了鲜红色。 就算这样,夏娜仍然在前进。 由于远离战场的缘故,再也没有和「红世使徒」相遇,如果遇到了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再次抓去,最糟糕的情况,被杀掉也是有可能的。作为向导兼身份证明的「磷子」不在场的情况下,在获得自由的同时,突然遭遇「红世使徒」而陷入危机的可能性也出现了。 第二章 交战开始 (下) 就算是这样,夏娜仍然在前进。 全部都不过是在碰运气,有可能被流弹再次击中而死去,有可能被不知道的「红世使徒」杀掉,同样,也有着被己方的「火雾战士」救下的可能性,在通往要塞的道路上,这种这样的事情都可能生。 将这些都扔在一边,夏娜继续前进。 被流弹缠着的散着褐色火焰的是「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远出着桃红色光芒的是「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知道了对于要塞攻击的事情,极有可能「万条仕手」威尔海耶米娜·卡梅尔也来了。 就算这样,夏娜仍然下定了决心,没有停下脚步。 喷的漏*点,一旦爆出来,再次沉淀到心底的时候,就成了现在行动的原动力。借由这个力量,原本变得破烂不堪的身体也能够动起来。对于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的痛恨,让这种漏*点在心底变得更加炙热,更加强烈。 夏娜决心,再也不停下脚步。 前进的方向,自己并不知道。用这样破烂不堪的身体接近战场简直就是自杀行为,也不能和「火雾战士」接近而与之合流,这个其实都知道。但是,脚步却仿佛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只是向着某个方向,明确而坚定的前进着。 自己的行动会有什么结果,夏娜是知道的。 漏*点的中间,存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预感。像这样前进的理由……没有目的地、没有要见的人、也没有有别的任何目的,只是因为那个不可思议的预感。这样一直走着,就可以回应自己内心漏*点的呼唤,这是夏娜现在,可以清楚明白的事情。 在战场的声音响彻的要塞里面,夏娜前进着。 这是,对主人心意的感应。 对自己的渴望,主人的心意。 将这种心意以武器回应,前进。 作为「星黎殿」司令部的「祀灶阁」,无数重要的情报被送到了这个地方。 现在,又有新的情报传来了。 停滞在半空中,如同蜜蜂一样的自在法里出了声音。 《费可鲁大人。》 「乌阿鲁,怎么样了?」 抢在下属的「红世之王」报告之前先提问,可见他等的有多么不耐烦了,乌阿鲁慌张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掉。 虽然费可鲁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好,要注意身边浮现的入侵者战斗的场景,要在图示上标明守备部队的配置状况,用大社「格新诺姆」的灰重现整个要塞的全景,还要处理各种突的事件等,将整个要塞进行统一控制都是他独自完成的。在处于危机的现在,有着「星黎殿」守护者称号的他将自己的能力完全挥了出来。 (守备部队本部的联络停止了,生了什么事吗?) 一边从画面上感到有些不对劲,费可鲁一边竖起耳朵听报告。 《到现在,从城门开始,要塞外缘部分到战斗区域都已经搜查完毕,没有现新的道具和进行入侵工作的痕迹。并且,已经让「比特」将搜索网从外缘部分向内收缩了。》 「知道了,就这样继续,拜托你了。」 《是,交给我吧。》 蜜蜂飞了起来,消失在空中。 费可鲁将各方面的情况确认了一下,开始考虑刚才送达的情报。 (没有入侵痕迹的话,到底是怎么让……这个「多利维亚」产生反应的,实在无法理解) 大灶的旁边放着松明「多利维亚」是可以在空间中创造道路的「银沙回廊」的诱导装置,同样也是「秘匿圣室」的制御装置。如果遇上破坏性自在法的话,外壳上附加的作用会自动将之记录下来,现在它有了反应,也就说,现实中有攻击事情生了。 (这样的话,如果是真的,入侵者就只有她们两个了。) 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入侵路线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也就是说两人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地点。这样的活动应该是很容易容易暴露的,城里已经有了入侵者,但是却连一个现入侵者的报告都没有。 (对于入侵者的防御,应该是没有破绽的) 要塞内构筑警戒线的守备部队,使用了一种带有确认和搜查功能的自在法,如果在自在法上的任何一个消失的话,附近部队马上可以确认入侵者的位置并进行迎击。但是这个自在法是在要塞进入警戒状态的时候才打开的,如果敌人是在此之前入侵的话,自在法没有现也是有可能的。 (在人数没有办法过敌人规模的情况下,配置搜索人员有些困难…………但是无论如何,也必须把在要塞内部进行破坏的两人的活动抑制下来) 无论如何必须把握敌方的确切情报,考虑到情报的话,如果入侵的时候被觉的话,作为搜索高手的乌阿鲁应该会一直追踪着敌人,并将敌人留下的所有痕迹都综合到一起,以此来推算出对方的情报。如果是在入侵的时候被现的话应该是这样,但是她们到底怎么做到不让人觉而入侵的? (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在不让人觉的情况下突破戴卡拉希亚大人布置的防御网…………就像是直接越过了军团和「秘匿圣室」,突然出现在城里面一样) 思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出来了。 (----嗯,等一下……呃?) 从最初的最初,敌袭的报告刚刚送到的时候开始考虑。 在要塞的一隅突然出现的,步履蹒跚的岩石巨人。 接着在那一带中心又爆出了桃红色的闪光和爆炎。 (岩石巨人……?爆出的闪光……?) 如果这两个人只是进行佯攻的话,那么并不需要一开始就用上如此强大的攻击。 难道说他们一开始就是想要攻击「秘匿圣室」。 (我自己,由于危机感的原因,立即运用「马格尼西亚」进行防御,但如果他们是故意的话,那么他们目的到底是什么?) 潜入以后马上起攻击的时候,从外部攻击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用「马格尼西亚」进行防御了,也调动了戴卡拉希亚军,如果那是敌人故意所为的话。 (如果,那个时候的情况,如果岩石巨人和爆闪光没有出现的话,会是怎样?) 把所有的前提回笼再看的话。 他们在城中出现,戴卡拉希亚的防御网没有被触动,「多利维亚」的感知没有被触动,要塞外缘部分也没有潜入的痕迹,将所有的条件合在一起的话。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指尖都要嵌入到手里面去了,脸色很慌张,但同时头脑中却是高转动着。 (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关联情报----现在,对要塞进行攻击的是「仪装之驱手」和「辉烁之撒手」----这样说的话「仪装之驱手」在因缘之地,御崎市出现过----那个地方有着「万条仕手」----她在先前的大战中曾经和上代的「炎灼眼的讨伐者」从「髓之楼阁」中拿走了「天道宫」----这样啊、「天道宫」!!) 思绪中流过的事情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注意。 (那个和要塞成对制造的移动城堡----从「髓之楼阁」拿走「天道宫」的时候,从建造要塞的当事人那里知道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的可能性很高----比如说通往内部的通道之类的----这样的话,既然有潜入的通道,那么逃走的通道也极可能有) 弄明白潜入的方法后,原本看起来无懈可击的防御,就变得破绽百出了。 (啊!?不行,如果敌人如果有了通往内部的通道,那么在战斗的外缘构建的警戒线不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也就是说,敌人从内部进行攻击的可能性非常高……这样糟糕的情况,都是那个「万条仕手」造成的!!) 东南西北的各条战线上都没有出现「万条仕手」的身影,更加重要的是她作为一直照顾着组织俘虏的「炎灼眼的讨伐者」的存在,去搜索「炎灼眼的讨伐者」的可能性非常高。 (他们去破坏「隐匿圣室」和「神门」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阻止御命的完成,而是要救出被俘虏的「炎灼眼的讨伐者」----必须马上调动守备部队本部的力量进行搜索才…………行?) 坐下来正要下达命令的费可鲁,突然现表示着守备部队本部的箭头突然消失了。 「费可鲁大人!!」 出声音的人,撞破墙壁飞了进来。 「哈!?」 就在费可鲁惊讶的同时,「红世使徒」背后一个身影追了进来。察觉到那个不详的身影,费可鲁反射性的动了「马格尼西亚」,在围绕暴风粒子的缝隙中间,正好看到了「红世使徒」的头被砍掉的情景。 而且, 曾经阻挡住无数人突破如同铁壁一样的自在法「马格尼西亚」,这个时候却被人突破了,双眼鬼面的铠武者,举起手上的大太刀向「星黎殿」的守护者斩了过去。 就这样,一步一步上去,在楼梯的上面。 道路的尽头有着自己寻求的主人的御座。 挡在前面的人,已经一个也没有了。 猛烈的火焰在空中四散开来,雷贝卡察觉到了异变的生。 「啊?巴拉鲁,这是……」 「难道……」 巴拉鲁也从她胸前悬浮着的神器格尔瓦哈中出了疑惑的声音。 从脚后喷出华丽火焰的雷贝卡停止住飞翔,在几乎已经成为指定席的巨人头顶粗暴的着落。然后指向上方出大叫。 「噢,啧啧!!!」 (啊啊,这是?) 仿佛散布血雾似的朝四周射出褐色火焰的岩石巨人,在承受被周围丝毫不间断的集中火力之中,出咯吱声抬起头…… (呃,难道她把「岚蹄」……)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警惕地用不让包围他们的要塞守备队听到的声音进行对话。不过对方显然也没有那个闲情。 冲天的轰鸣与呐喊声在沙场上四处回响。就连即使在激战中也一向表现得很从容的普鲁森也大失面子地倒在塔上。 但是谁也没有上前询问,因为心思在那么做之前早已经被更想不到的事所占据。 一直以来将要塞内壁全部覆盖的自在法「马格尼西亚」消失了。 外壳内部投影着作为「星黎殿」的命名由来的伪造星空。 「、生了什么事儿!?」「岚蹄出了什么事儿」「不可能,马格尼西亚消失了?」「费可鲁大人……」「可恶,还有其他人吗!?」 在骚动之中,对现状有所了解的三人同时开始了行动。 卡姆辛在巨大躯弯腰的一刹那,巨幅挥舞起了手中的鞭子「梅克斯特」。 雷贝卡再次飞起,洒下大量的火焰弹破坏隐藏的护壁。 普鲁森对「梅克斯特」散着磷光的前端使出了冲击波「狮子吼」。 聚集的磷光生了爆炸,而雷贝卡的火焰弹也遭到了诱爆。 「嗯!?」 计划遭到破坏的卡姆辛,被自己的火焰吞没了。 「喂、这样都可以挡开啊」 雷贝卡不服气的说道,然后被吹上了高空。 交叉胳膊挡开弹回的热浪的普鲁森,深吸了一口气后: 「一群蠢货,永远只知道偷懒吗!!!!」 在不用自在法的情况下直接气存丹田吼了出来 这声叱责打醒了一直僵在那儿的守备队,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朝着包围中心蠢动的巨大炎块更进一步开火。 但是,从那上面 「哈~哈!不行哦!」 脚后喷出火焰停滞在空中的雷贝卡高声叫到。 其胸前的神器「格尔瓦哈」出了耀眼的光辉,四周出现了十几个像行星包围恒星一样将她包围的粉红色光球,以椭圆形的轨道巡回移动。 「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哟!!」 雷贝卡叫到,然后大张开双臂。 亮度增强的光球从轨道脱离、向下方包围的「徒」倾泻而下。那些球在飞行过程中忽然像开花一样分裂成数量过百的爆弹之雨落向要塞表面。朝着目标直落而去的爆炸带来了空白似的寂静, 以及夺目的光辉。 下一刹那, 包围圈一带充满了杀戮的火焰以及冲击。尖叫与怒吼、燃烧声与爆破声交织在一起,确实的合奏出地狱之声。 在这阿鼻地狱中,普鲁森一个人敏捷地跳跃回避,用自己的自在法「狮子吼」瞄准了雷贝卡,并吸了一口气----的途中,注意到了一件非常让他吃惊的事。 引起诱爆、将巨人包住燃烧的、褐色火焰。 (那个、是!?) 从那里面,一只拳头伸向了空中 (那只手腕,向正上方……不好!!) 猛然察觉到不祥预感的普鲁森立刻将肺里的所有空气都改用作咆哮: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自在法「狮子吼」向着眼前的火焰冲去。 但不巧的是本要将火焰一口气吹散的冲击波却被巨人伸出的一只手腕给阻挡住了。由于实际生的现象是无法阻止的,那只手腕被「狮子吼」给整个吞噬,然后化作了尘埃。 至于被这一举动保护的另一只手腕,从手肘开始,爆出了轰鸣剧烈的褐色火焰。 那是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所特有的必杀技「亚登之拳」。 炮弹、或者说像导弹一样飞过去的巨大质量,直接击中了已经失去「马格尼西亚」的保护,现在已经毫无防御力的包围着要塞的隐秘外壳「秘匿圣室」。 「住手----」 普鲁森试图制止。 「不可能啦哈哈哈哈!!!」 雷贝卡直呼快哉。 「啊、啊!?」 守备队们则出绝叫。 然后, 将所有骚乱声消除的大爆炸生了 被打散的星空对面,真正的天空----感觉十分宽广 前、往、约定的地方。 追随自己所求,应侍奉的主人。 前往主人----「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的身边。 战场的声音十分遥远,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夏娜前进着。 将战祸抛之脑后,出沉重铠甲声的一个,一、个、东、西、正朝这里接近。 确认了前方那个身姿的夏娜瞪大了眼睛。 「!」 那并不是惊讶,而是对期望达成的成就感,以及预感应验的喜悦。 停下身姿,等待那个东西的到来。 确认到前方主人的身姿,那个东西继续前进。 「----」 没有焦急,也没有改变步伐,完全以和最开始出现时一样的度,前进着, 然后在主人跟前大约几步路的地方停了下来。 夏娜看着数年前相遇过的、毫无改变的威容,并与那一只单眼对上了视线。 那个是,她进行火雾战士的契约后所参加第一场战斗时的对手,修罗地狱中的居民。仅仅为追求值得使用自己的强者而彷徨了数百年、武器之魂的身姿,如今依旧。 那份一味死脑筋的简单透彻,让夏娜的愤怒缓缓溶解了。 那个东西----戴着独眼鬼面的铠甲武士「天目一个」,只是站在那里,告诉主人自己的归来。 「----吾主哟----」 「欢迎回来」 夏娜用沉稳的声音,理所当然般迎接其到来。 受到自己主人的允许,恢复铠武者「天目一个」的身体,将自己----应该存在于持有者手中的大太刀「贄殿遮那」送到应该持有的人手上,这是他的礼仪。 似乎在希冀什么的「天目一个」说道, 「----吾主哟----」 面对没有表情的独眼鬼面,夏娜颔。 然后伸出身为囚禁者象征的、位于右手腕的锁链。 「砍了它」 在说完的同时,大太刀已经从上段位置斩了下来。 大太刀的刀刃没有任何改变,有着像迸一样的强大锐利感, 「谢谢」 夏娜确实感到了喜悦。 手铐从没有被伤到一寸皮肤的手腕上脱落,然后消失了。 这是用寻常力量无法伤害半分、自在法也无法干涉的由创造神之能制造出来的宝具。然而这样绝对坚固的存在,仅仅这样便被斩断了。 然后,搬运工的任务就此结束了。 他----「贽殿遮那」化身的「天目一个」并不会帮助主人战斗。 他仅仅是作为武器,在被需求的时候,将自己运送到主人的手上。 主人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挥动大太刀「贄殿遮那」。 夏娜也十分清这样的关系, 「----强者----吾主哟----」 这么说着,「天目一个」便弯曲膝盖跪了下来,并双手向主人奉上了太刀。 夏娜伸手取回了听到自己要求、然后真的归来的自己独一无二的太刀。 「一起,出吧」 听到这句话后,铠甲闪光起来,而鬼面也逐渐变得稀薄。 在那幽幽的光芒中,夏娜将大太刀向上举了起来。 有着优美的形状,厚薄有致的刀身。刀鞘是宽阔的流线型。不知是用何种材质打造,刀身的铁皮与刀刃的刃铁是溶合在一起甚至看不见纹路的银色。与刀长相比显得异常短小的握柄。钝色沉重木瓜型的锷。质实简朴的刀柄。 然后将已经见惯了的这些,染上红莲的颜色。 从间溢出的红色火粉飞舞着,两眼出耀眼的光芒。 「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复活。 断章二 他们在巨大的道路中,笔直不断前进。 早已崩坏的被风化晒干的砖瓦组合。 像骨头一样残留着、经过雕刻的石柱群、 以前似乎支撑着巨大物体的、折断的拱门。 由圆形和球线为基础构造而成,遗留的巨蛋、 从外面看起来很朴素、其实内部充满非常精致工艺品的高廊、 随处可见复杂而华丽的直插天空的尖塔群、 随着深入,作为基础的「诣道」也渐渐明朗起来。 再加上还有敌人的攻击。 「哼--!!」 修德南将粗细化作原来的数倍、长度化作原来十倍的钢枪「神铁如意」一挥,侧面圣堂的地方,那些东西被横向切开,出了咆哮。 「贝露佩欧露,挡住后面!」 「别着急,我知道啦」 贝露佩欧露笑到,同时从身上缠着的铁链中取出的一条并切断。在那火花中,出现了几只此前存在被封印的巨大植物型「磷子」挡住了敌人的追兵。 然而即使是在崩落的石片中四处逃窜时,洛费卡雷也不忘唱歌的闲情, 「暴虎冯河被火花,狂暴而又疯狂,吹着气……」 还有眼睛中散着光辉不断记录、测量周围数据的教授, 「嗯哼哼哼--!这里----应该叫做----~宝山!用背包~装起来----带走!这里从泥巴~到沙子~都好比----黄金!这些全部~都是,我的粮、我的水、我的命!」 多米诺则催促两人快逃, 「两位!因为很危险,请不哟大素路阿黄(请不要到处乱晃)」 在他们跑去避难之前,身着绯色铠甲,脑后伸出一条漆黑龙尾的坂井悠二一直位于队伍最前方。他的手中握着单手大剑「吸血鬼」。 「怎么样,赫佳特」 「歪曲的安全间断创造面,位于正面那团物体的后方,在连接尖塔的走廊深处。穿过那里,他们应该就无法接近我们了」 在背后由龙尾保护着不受碎片伤害的赫佳特说到。 接受到这个指示后。 「知道了!」 悠二将「吸血鬼」大幅横向砍了出去。前方的敌人----躲过之前钢枪锋芒,看起来像拥有淡薄颜色人影的东西,被大剑一挥就裂开了。 然而就算一群影子被砍飞、像烟雾一样变淡消失,也马上会被其他地方渗透出来的影子所取代,然后袭击向那个突出的猎物。 即使这样悠二也并没有惊慌。 「喝--!」 大幅挥动的龙尾将周围的人影全部击溃。 至于当他快被火焰弹打中的时候 「----「星」唷!」 赫佳特作出的水色光球随即爆炸。 想再次得到形体的那些影子群,名副其实地消散了。 朝她转头,悠二下达了指示, 「赫佳特,先到安全区去。为其他人脱出作上记号!」 「了解」 赫佳特轻身一跃,用自己的力量从影子群里逃向走廊深处。 就像替代她一样,修德南来到悠二身后,并背靠背地站住。 「从掉到狭缝里到现在的数千年间,就连时间感都失去了,但还是这么有精神……我真是很佩服这些总跟我们同胞相残的家伙啊」 「……」 亚拉斯特尔沉默无语,悠二则带有点困扰的笑道, 「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存在,我才无论创造还是归还都做不到的。一路上花了这么多功夫,实在无法保持感谢的心态啊。」 袭击他们的影子,是太古时期用秘法「久远陷阱」将「祭礼之蛇」放逐到两界狭缝时,被余波卷入的、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们所形成的。 他们为了动秘法,而将自己的「存在之力」界限地使用后,拼尽全力也没办法逃离,结果就变成和「祭礼之蛇」一起在没有边缘的狭缝中彷徨。 处在这么悲惨境界的他们,确实犹如修德南所说,由于对执行使命的执着,而渐渐地丧失了自我开始纯粹化了。虽然疲惫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钝化,但是契约却无法解除,不得不用不断恢复的力量来使「久远的陷阱」持续运作。 而且着岁月的流逝,要是有一天「祭礼之蛇」有归还之时(就好像在黑暗的大海中迷失方向,虽然回归岸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并不等于零),他们还能作为立即将秘法再启动的预防措施,也就是赌上性命的保险·安全装置。 但是, 对于另一方面被放逐的作为创造神的「祭礼之蛇」来说,则以可能的手段反向利用了这种执着。秘法动后,在了解自己逃不了的一瞬间,他便将自己残留下来的力量反向强制注入这个秘法从而改变其构造。这一结果就是……「永久的陷阱」变成了表面上的皮肉是讨伐者们的执着,而内在的血肉则是由创造神的力量所构成。 总之,「祭礼之蛇」是强制性地将原本由火雾战士用自身运作的「久远陷阱」,以注入自己力量的方式来加以改变。然后他以这种手段,使自己的力量不陷于流失,并创造了「御命诗篇」和「詣道」,于在两界的狭缝中等待复活的时刻到来。 现在,火雾战士之所以出现在「詣道」之中,是由于他们受「久远陷阱」的因果束缚。并且其之所以变成朦胧的影子,是由于从内部创造出的「詣道」将狭缝间的其他物体隔离开来的缘故。 赫佳特所前往的被认定为安全区的地点,就是完全隔离的区域……总而言之就是让彷徨的火雾战士无法踏及的场所。 向着那个安全圈走廊的走过,继赫佳特之后,飞过去的是将抱着教授和洛费卡雷的多米诺托住的悠二。 打算一同脱出的修德南,向最尾部的参谋搭话道, 「需要帮忙?」 「需要才怪」 贝露佩欧露轻轻作答,然后从袭来的古代强者前,向后跳去。她的宝具「达尔塔洛斯」在其身体围成一圈。 「----隔离吧「达尔塔洛斯」」 这一声使得锁链得到盟主「祭礼之蛇」所制造的,完全「詣道」一样的力量。 理所当然,袭来的刀刃全部无效化,悉数被弹了回去。 然后,贝露佩欧露再一次切断一节锁链,解放出新的磷子作为殿后,与殿后的修德南一起会合去了。 将军向一点都不可爱的参谋苦笑,斩断追上来的影子。 参谋也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地心平气和朝着盟主等人的方向走去。 一起、在由无数建筑物所构成的迷宫中,向着更前方,不断前进。 第三章 绽放灿烂 (上) 时间回溯到数个时辰前。 正午的天空仿佛被一根线将晴空与阴云的白与灰分开。 一架比私人喷气式稍大的飞机远离通常航线,沿着这条线着笔直飞来。下面是被雪覆盖着的纯白山地,宛如反射着阳光的镜子般耀眼。 《萨伯莉淑总司令,距离空投地点上空还有五分钟》 「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正身处机内特殊的气密机舱中,听到来自机长的报告后,对着通话用的内线电话说道,: 「谢谢你,机长。虽然已经多次了,请机长再确认一下有没有异常」 《好的。没有》 机长的回答中微微带着些他本人好笑的心情, 《天气良好----依照『凪』作战方案,此空域内没有任何显示出修正误差范围的信号》 机长特意加了个重音,然后语气一转, 《哼,怎么可能会出异常。这次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人类的力量》 自信满满地如此断言。 佐菲深感高兴地笑了, 「是啊,在这紧要关头,人类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在人类的力量上加重音。 话音刚落,气密机舱里的电灯熄灭了。 《开始进入空投地点----该空域相撞警告,无。----与『傀轮会』第一至第五临时管制的连接,以及航线、最终点检----a11green》 一时陷入昏暗的机舱中,红色信号灯与透过阳光的圆窗一起强调着自身的存在。空投在即。 《从现在开始,本机任务『凪』向最终作战环节『交叉点』移动》 佐菲笑着,向机长告别。 「对这次的愉快旅途我表示感谢,机长」 《彼此彼此,祝你一路平安》 机长简短地回答。 挂断内线电话,佐菲环视气密机舱里的一干人等。 「嗯,准备好了吗……问也是白问吧」 额头上,在方才会话中缄口不语的「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说到。 一旁端坐着的「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和胸前口袋用绳子挂着的拇指大小的银杯「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一起沉默着。 站在机舱中央、不是很平静的「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背着的大壶「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无奈地叹息。 窗边眺望着银色世界的「皓露之请手」桑塔西鲁,挂在腰间棱角分明的勋章「殊荣之鼓」多拉洛库与契约者同样散着微笑的气息。 机上的火雾战士没有谁背着人类必须用的降落伞,完全是平常的装束。 身为总司令的佐菲开始作战说明。 「得益于战士们在东西防卫线上牵制住了敌人,以及他们送来的意料之外的贵重情报,我们才有机会实施此次奇袭作战。距现时刻一小时后的战斗……将会被载入史册,本次作战的成功将会使我们成为今后火雾战士的楷模,同时也是对「徒」的威慑,使他们不敢再挑起大战」 沉寂笼罩舱内,紧接着被圣母那气魄满满的笑声打破。 「所以呢,你们可别刚上阵就把事情搞砸、丢人现眼哟,哈哈」 听到众人软硬各异的笑声后,佐菲坚定地宣布, 「『交叉点』作战,开始」 红色信号灯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似的转为绿色,按有规律明灭着,表明飞机已接近了空投地点。 「那么,出吧,「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君,还有同行的各位」 「是是,出,「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氏」 佐菲微笑着走到气密舱门前,握住安全操作杆然后旋转。 金属咬合声的同时,舱内的气压下降了。 刺耳的蜂鸣回荡在气密舱里,数秒后戛然而止。 『铿』,随着重物被机械驱动的响声,舱门滑行打开。 透过舱门可以感受到,对面的暴风几乎是可以对身体产生冲击的度。 上面是云层与天空的线,下面是广阔山岭的银色世界,彼此都向远方蔓延。 不知不觉中,绿色信号的明灭频率开始加。 众人任由吹入的风拍打着身体,看向信号灯。数秒后,信号灯停止了明灭,持续闪耀着。 「嚯」 佐菲压着面纱和修道,服,自然地踏出一步。身影瞬间被机舱外的暴风推向后方,然后落下。 「呣」 扎姆维尔也同样,跟在佐菲后面走出机舱消失了。 「你也赶快!」 「……诶呀!」 弗朗索瓦瞬间的踌躇被格罗伽哈的催促赶走,死心似的飞出了机舱。 「哈、哈」 桑塔西鲁看着他们的样子明快地笑了笑,轻轻跃出。 天空。 大地。 视野在飞舞回旋中跳跃。 从通常跳伞所无从企及的非常识高度空投----说落下更贴切吧。在重力与狂风的洗礼中衣服被空气鼓得胀起,作为四个人的八名火雾战士上空(即使这么说,也是相当接近地平线了)度大幅下降后的飞机已经渺小如豆了,正渐渐地飞远。 克服对时间与空间感知的瞬间混乱后,桑塔西鲁使出浮游自在法开始减,视线无意中瞥向上空。 「----」 映入眼中的光景太惊人了,在这绝对的壮观面前桑塔西鲁不由得出感叹。 「----太了不起了」 「这个,就是他们的烽火了……不简单嘛」 广阔的天空中,穿过云层、从各个方位陆续飞来的每一架飞机在经过他们上空时都投下数个身影。互相之间的高度差对高交错的飞机来说几乎等于零,数百架飞机按一定的时间差在这个点投下乘客然后离开,就好像是空中有个无形的交叉点。 来自全世界的火雾战士依靠飞机在短时间内在此集合,组成军队。 以各自的起飞为起点到进入指定空域的角度、高度和时间都是由缜密的计划和操作技术、管理能力相辅相成而完成诞生的艺术,空中最大的电影活剧。 落下的大量人影当然都是火雾战士,总数达到四千余名。他们是结集起来的世界各地的精锐----现代的『火雾战士军团』。 他们克服了三个难题才得以出现在此时此地。 也就是, 飞机的整备, 高精度气象变动预测, 结集地点的选择。 虽然问题只有三个,但依靠一般的努力是无法解决的,仅仅依靠努力也是无法解决的。 抱着胳膊下落的看着这个结集景象。 「若我们抵达地面之前没有任何一架飞机晚点是最好不过了,目前已经确保了九成的集结率」 「嗯,将可以召集到的最大数目战斗力聚集到此地这个大前提就netbsp;计划的重要参与者扎姆维尔和吉尔尼多拉对这个成果感到满意。 这个军团就是讨伐者锏,把它放在哪个位置最有效、怎样投入才能出奇制胜,这对于火雾战士阵营来说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课题。若是死板地将如此巨大的兵力集结·待机,无疑会触动『化装舞会』的侦查网,即便这些都是精锐,一旦暴露就会失去作为决战兵力一半以上的意义。 避开在东西两条防卫线上与『化装舞会』彼此主力间的碰撞,将投入地点选择在『化装舞会』势力圈的内部深处、战力薄弱的空白地带。 所以,他们采取了极端的分进合击……以数人为单位的小股势力可以让敌人防不胜防,一旦有必要就一齐向特定地点集合----这种看似荒唐的方式。 实施计划的核心手段实际上相当单纯。 让参加行动的火雾战士们在世界各地的飞机场附近待机,而留在各地的外界宿成员则负责包括在中途机场加油在内的飞行计划整备。然后空投地点最终决定后,数百架飞机就立马运送战士们,拉开时间差与高度差抵达空投地点。 但这看似单纯的方式却需要庞大的脑力加技能、组织力劳力资金等,还有庞大且高强度人力的支撑。而且,被摧毁的战士培养组织外界宿已经充分地积累了这种人力----非常,所以不易被「徒」看破;仅仅是聚集在一起就能挥出、足以动摇世界的强大力量。 自从『化装舞会』的攻击以来,负责组织运营的『库贝利克的交响乐』和掌管部署交通的『蒙特贝迪的航线』这两个主要的指导机构被破坏,失去了很多火雾战士和人类同胞的组织成员们在这紧要关头鼓足干劲奋努力,完美地完成了各自负责的工作。 看着天空中交错的飞机,栽倒型下落的弗朗索瓦说道, 「啊啊----今天的天气晴朗,晴空万里啊!!」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耶耶,晴空、万里!!」 弗朗索瓦和背上的壶一起high起来。 组织成员们竭尽人类所知的一切知识来制定缜密的飞行计划,飞机的配备与整备也没有耽误。但是,人类知识以外的一个要素对飞行有着极大的影响。 那就是,天气。 航线上的天气情况左右着一系列计划的成败。由于要使用多架飞机,『风和日丽』的价值是一条航线所无法比拟的。前线的位置、云层的高度、乱气流、冬季带来的外壳结冰问题,从观测得到的所有数据中作出推断这种事,以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不是不可能,绝对谈不上精确。无法把握天气的话,计划只不过是架空理论,必将由于其中的各种矛盾而流产。 不过,有个人可以决定天气。 此人就是火雾战士「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 他的能力是操纵水,通过江河等水脉进行远距离的探测和干涉,不仅如此,弗朗索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天气。当然,还不至于控制作战空域的一切天气。他利用自身的能力,对天气作出预测,而预测的精度则是依靠各种数据的人类科学水平所无法企及的。 决定了集合地点后的数日,他检验了有关该地的一切数据。结合数百年的经验和最新资料,对此后一周内气候变动作出精确估计。作战的时刻表也就是依据这些成果制定的。 推动草案步入实行阶段的功臣并非只有他一个,众多的火雾战士在非战斗作战中也是倾尽全力。 在不知情者看来,数百架飞机依照未向公共机构提出的飞行计划集中这种异常事态,会认为这是军事侵略也毫不奇怪。 为了回避此类事态,组织决定抹消飞行事实本身而非设法将问题降级到侵犯领空。火雾战士们入侵邻近各国的军用设施和飞机场,张开封绝,直至飞机执行完空投任务脱离后。这个计策……通称『凪』作战(推动本计划的主力是意欲一雪上海会战是大败耻辱的『傀轮会』长老们)。 在范围巨大的雷达监视网上开辟一片空白,使得飞机可以悄悄入侵那块宛如风平浪静海面般的空域,在所有航线的交叉点实施空投。这就是将军团投入战线的最终环节……通称『交叉点』作战,在人类与火雾战士的通力合作下得以实现。 统领双方的总司令佐菲看着下方而非上方,小声说道, 「不知会不会给敌人留下调整的时间……在此我们赌上一切」 「该考虑的事态已考虑过了,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只剩实行了」 建御雷之神那轻松的回答从额头传来。 被白雪覆盖着起伏不平的山地渐渐逼近了。 她们的降落地点正是战士们的集结地。 此地位于某个坐标的南面一百公里处。 此地可以在敌人的迎击到来之前从空降中调整过来,而且是距离『那里』最近的地点。 那『某个坐标』正是整个作战的核心,能够带来逆转的微小但切实的希望。 数日前,夏威夷传来电报,其中偶然提到了一个位置情报。 对于佐菲她们火雾战士阵营来说,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曙光,从不曾纳入考虑范围内的东西,别说可能性了就连希望都算不上。 而且,站在『化装舞会』的立场,还有根据其数百年来的成就,这也是绝对不可泄露的东西,他们的作战方针是以此为大前提构筑而成。 若其不存在的话,这里的火雾战士们只能在更残酷的状况下向薄弱的敌人势力圈内部突击,虽然都知道,此乃无谋之举但别无他法。 经管如此,佐菲还是带着『这消息不会错』的预感,下达了情报确认的命令。 某天,东西防卫线上观测到了不寻常的世界异动。毫无疑问,那正是『化装舞会』巨大阴谋的核心。根据东西两方感知的时间差,生源所在位置的经度被推断出来。 而夏威夷传来的情报中提及的位置就在微微偏离这条经线的范围内,两者完美一致。 再者,以前「万条仕手」威尔海耶米娜·卡梅尔曾说过,『化装舞会』盟主的代理人「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会依靠宝具『零时迷子』来完全回复一天中消耗掉的「存在之力」。 依照推测,他正是在接近午夜时在那个坐标上使用了大量的「存在之力」来完成某件事。 分布在各地的威力侦查部队也送来报告,以这个坐标为基础,全部计算都吻合了。就像是把已知的解代入方程式难题中,这些现象总算是得到了解释。 总部终于下达了命令。 完全没有否定的理由,『那个』就位于『某个坐标』。 面对敌人的企图正在逐步实现的危机感,这是挽回局面的最后一丝曙光。 所以,正因如此,才决定了这次投入全部决战兵力的行动。 当然,即使电报的可信度得到了检验,孤注一掷的高风险仍是不争的事实。然而,描述位置情报的纸片上另一段文字中记载的事项触动了佐菲。 其曰: 『停泊之后,无法移动』 (一切从这里开始) 已经接近地表了,佐菲拉紧修道,服将脚朝向地面,摆出着陆姿态。然后与数千火雾战士一起,注视着远处狂风肆虐的北方。 (出来吧……『化装舞会』的「徒」们) 朝着险峻、宛如巨棒林立般展示复杂隆起的山脉对面。 (向我证明,你们守护着的东西就在此地……!) 朝着理论上坐落于目的坐标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果然,不存在从外围入侵到内部的部队) 感觉就像是沉到了深深的水底,担任『化装舞会』外界宿征讨君总司令的「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到底是从哪出现的) 围绕着大本营『星黎殿』,近卫军分散在广阔的地域上互相之间拉开警戒线,没有任何破绽。军队的总体结构是小部队之间通过无数丝状自在法连接在一起,围成数层大圈。丝状的自在法当然是一种感知装置,也与戴卡拉希亚的感觉联动着。而且,消息的传输并非只靠这个。如时钟的齿轮般,每隔一定的时间近卫军全体部队就会各自运动起来,部队的人数和移动的时间等出现任何矛盾或异常就立刻会有报告传给戴卡拉希亚。 目前,这个部署状况没有一丝混乱。 但尽管如此,现在『星黎殿』内部最脆弱的部分正受到敌人的攻击。 多亏费可鲁的铁壁自在法『马格尼西亚』防住了后续入侵,并且守护着『神门』和『秘匿圣室』,所以这对目前的作战不会产生障碍。 然而对戴卡拉希亚来说,莫名其妙地被敌人轻易入侵的冲击与巨大耻辱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而且作为近卫军的统帅当然也得揪出入侵者来。 (不论如何,必须巩固外围) 他的这种想法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可以说是合理的判断。如果有入城救援的必要,费可鲁会通过『马格尼西亚』出请求的。其实戴卡拉希亚也相信,以『星黎殿』守护者的能力是不会有那必要。 因此,戴卡拉希亚小心谨慎将注意力集中到近卫军构成的圈上。 就在这时候, (嗯?) 自在法有了反应。 (比意料中的远很多……这是、什么?) 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寻找对象----入侵『星黎殿』内部的别动队主力,然而又觉得纳闷。 因为反应是从延伸到圈外沿的侦查网最南端传来的,那里出了近卫军的守卫范围。戴卡拉希亚感觉到,他们并非是潜入包围内部的入侵者们,而是近卫军的对抗对象、包围外部袭来的敌军。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卡拉希亚想不通为什么。如果想要进入近卫军守卫森严的战区,就必须穿过其他部队四处布置下的坚固防线。别说是交战消息,现在就连遇敌通报都没接到。而且,那支部队还是来着防卫最严密的南方。 敌军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怎么、回事) 然而,这个感觉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而且对方的数量足以称得上是大军。 自在法又传来了异常的情报。 (难道,) 敌军开始一直线突进。 向着他身处的大本营的所在地,也就是『星黎殿』袭来。 向着理应无法被察觉到的停泊位置,明确、毫无混乱。 (先前入侵的别动队联系的么……不,没这可能) 就像给费可鲁的报告上说的,他们对自在法和人类文明机械的监视向来没有怠慢。 (这场战争中诡异的事还真他喵的多……不过,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身为守卫大本营的司令,当务之急是确认情况。 宛如漂浮在广阔大海中,将朦胧的意识集中到一处----敌军袭来的那一带。与此对应,以配置在各个警戒区域的鳞片『神谕』为核心形成意识总体的容器。看上去就是,在人体大小的圆形中有个五芒星,中央是闭起的眼睛,这样的自在式的浮现,成形后,自在式睁开眼睛,捕捉到逼近的敌军。 「!」 ----披雪挂松,粗大岩柱林立的光景。然后是顶着其间刮过的风暴,数千人突进的军姿。 着铠持长枪、跳进的男人,飞奔着的身穿军装却不带枪的女人,破雪前进围巾飘舞的少年……有着人类外形,但却拥有人类绝对做不到的行动,他们全都是火雾战士。自愿把自身存在全部献给「红世之王」来获得异能,讨伐食人者「红世之徒」的讨伐者。 一马当先的是, (佐菲·萨伯莉淑!!) 不戴十字架的修道,院嬷嬷,至今未在东西战线上出现过、火雾战士阵营的巾帼女杰。她看着戴卡拉希亚的自在法淡淡笑了笑,然后指尖紫电闪过。 视觉被切断了,沉入深处的意识回归。 (她、来了) 这并不是现象以前的预感或推测,战栗引起的震动传遍全身。为什么、理由呢、怎样做到的、用的是什么方法,现在即使把这些都搞清楚也无济于事。 「仪装之驱」「手辉烁之撒手」的奇袭与扰乱、敌军出现在势力圈内、他们的进攻方位……可以看出,这些作战全都是建立在此前的一次情报泄露上。 也就是说, 火雾战士阵营掌握了『星黎殿』的正确位置,原因尚且不明。 而且,己方数重坚固的防卫线被完全突破了。 更严重的是,他们开始以攻占『化装舞会』为目标开始进军了。 这些都是应该正视的重要现实。 (恐怕,就连『星黎殿』近卫军也必须参战了,形势窘迫啊) 戴卡拉希亚的恼怒只是在口头上,头脑邓始终保持冷静。 (佐菲·萨伯莉淑都来了,那这些无疑是他们的决战兵力) 情况已经掌握,接下来就开始思考作战梗概。 (当初的作战方案……第一阶段是摧毁东西战线的抵抗据点、瓦解火雾战士反抗余力,第二阶段是在势力圈内采取守势等待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回归。参谋阁下的计划这么快就破产了) 他总是留个心眼,并非盲目追随三柱臣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所以在因神机妙算而备受推崇的贝露佩欧露计策破产的情况下,拥有多次大规模战斗经验的他也没有太大动摇。他明白,战斗中总是会有出人意料的状况生。 但是,就算是他,理应冷静的感情水面上也不禁浮现出惊叹的波纹。战局的展太快了,规模变动太急剧了。 (开战不用半天,这里就会遭到攻击、吗) 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理由,『星黎殿』的隐蔽性怎么刚开始就报废了呢。 拜此所赐,战局上整体就可能遭到意外打击。而且,敌决战兵力的突然出现也导致大本营受到攻击威胁。 一旦大本营陷落,其他地方的胜利就无意义了……也就谁说,东西两条战线上优势的价值就因此事而一落千丈。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主导权已在对方手中了。 (先,得要阻止进攻) 经过少许时间的思考,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戴卡拉希亚向围绕在巨大『星黎殿』周围的近卫军个部队启动自在式来下达命令。 「----近卫军,全员战斗配置」 作为大本营最后的防护壁而部署的他们当然都是团结而勇敢的精锐。没人慌张也没人吵闹,他们仅仅是服从命令。 向其中一人, 「海蒙,外环目前的五、六、七位置上的三队由你指挥,任务是压制敌人的先头部队」 再向全军, 「除去侦查要员与内环全队,其他都去南面防守。中央由我指挥,右翼由巴丁,左翼由帕洛玛。编制完成后立即向南面进军」 为了探知大范围中的敌人同时避免自身的暴露,环状的近卫军全体如展示其高强度训练般开始迅地集结。延绵险峻的山岭、深不见底的幽谷、被冻结的河流与瀑布、吹雪积聚成的雪堆,所有天险都不放在心上,大大小小的异样人影们奔驰跳跃着。 远离集结、在南面自成一对的是以海蒙为中心的先头部队。他们的脚程更紧,气魄更高,为了迎击逼近的火雾战士军团而快调整着队列。 等待部署完成期间,戴卡拉希亚准备与『星黎殿』内的费可鲁联系一下。 (不得不联络要塞内部了,没想到竟会演变成一场混战) 不论如何,作战已经出现了破绽,那就必须与留在这个世界、同为组织最高位(正确的说,是没有规定谁的等级更高)的要塞司令商讨一下今后的方针变动。 (问题是,各方面军的司令官会不会服从命令,毕竟这个违反了参谋阁下所制定的方针) 如此思考着,戴卡拉希亚正想启动事先交给费可鲁、以『神谕』为核心的自在法时,头上突然传来了穿透空气的轰鸣。 是大爆炸。 「!?」 不仅是他,集结中的近卫军全员都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事件连续生。对于这种异常,他们这次是真的愕然了。 隐藏了一切痕迹的『秘匿圣室』遭到了来自内部的攻击,破碎了。 此前,即使是受到了入侵者的攻击,战场上的「红世之徒」们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安心战斗,因为他们对操纵铁壁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的『星黎殿』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寄予绝大的信赖。 然而,这也随着眼前的大爆炸,与『秘匿圣室』一起被击碎了。 (不可能) 戴卡拉希亚惊讶中依旧沉着冷静,为了确认内部战况而向费可鲁那边展开自在式,但----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事件即将再次生。 虽然这么说,戴卡拉希亚看到了事件已然生的痕迹。 要塞的司令部『祀灶阁』……被破坏了。 混乱的现场让人一眼看上去无法把握到底生了什么,他的『神谕』也碎裂开来滚落在地,很难从中捕捉到明确的事态。 圆形屋顶被打破,段状的地板裂开了,就连大灶『格新诺姆』都翻倒在地上,紫黑的灰撒得四处都是。房间的中央薄烟与灰尘飘舞,没有一切声音----不,是有打破了寂静的响声,但向那里看的瞬间,『神谕』已然失去了力量,自此音信断绝。 要塞是由上面的城寨部分和下面的岩石部分构成的,就那中间点的走廊中, 「这石阶……一直通到上面」 火雾战士「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就在里面。 再次取回了强大,充满力量的脚步敲到着地面出响声。 「也就相当于『天道宫』的一层吗」 手心的伤已经痊愈,握着大太刀『贄殿遮那』的动作毫不迟钝。 在炎灼眼的照耀下,走廊的天花板高远细长。 她是从后面往前,带着大太刀的人是从前面往后,两人在中间相遇了。初次穿过要塞的记忆,再结合被幽闭在上部塔中和屋顶的观察,夏娜大致弄清了要塞的全体构造。相信自己的判断,以喷涌而出的力量向前迈进。 「不远处必定有大路,抵达那里就马上能出去了」 从刚才开始就自言自语,因为一直伴随着夏娜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不在身边。然而这点不足却远不能影响夏娜遇到爱刀化身的兴奋,孤身感被掩埋在了亲切中。 「必须尽快把『神门』的消息传达给战斗中的人们」 已然快到细窄走廊的终点,夏娜往前看去。 走廊前面是垂下的长长布帘,给人封住去路的错觉。 小心谨慎地穿过, 「这是……」 夏娜对眼前广阔的空间感到十分熟悉。 两侧各排列有两列粗大石柱,五廊式的寺院。 她出来的地方正好是貌似寺院入口的门对面,由十余级台阶抬高的舞台的一端。 舞台中央又是一级台阶,舞台上的设计。从那里到巨门之间铺有红地毯。夏娜大概推测出这是什么用途的房间了。 自身的故乡『天道宫』也有着式样大致相同的大寺院,夏娜回想起来了。有没有舞台是个差别,不知能不能看到相同的东西。夏娜走向舞台中央,然后, 「!」 看到了天花板上最大的差异。 柱子的顶端互相连接的圆顶,外形是边缘融合在一起的数个平面。 其中一面上是做工精致壮观华丽的壁画。 以前,夏娜在天道宫经常看到的是纯黑色描绘出的火雾战士与「红世之徒」的身影。他们互相纠缠、撕裂与被撕裂、咬碎与被咬碎,就是一副凄绝的战斗图。 但此地的不同。 上面描绘着一个较大身姿和无数较小身姿。 贯穿中央的是扭动着的巨大黑蛇,其背上是奔跑中的「红世之徒」们,没有任何人纠缠于被纠缠、撕裂与被撕裂、咬碎与被咬碎。 简直就是在展示他们的存在方式。 「----『化装舞会』----!」 夏娜抬着头,固执地与几近逼真的画像威势对峙着。 就在此时,话音突然想起。 「您喜欢这幅画吗,公主」 「!」 夏娜的眼前,寺院对面的巨大们缓缓打开。一名身着中空陶俑般铠甲的「徒」走了进来,然后,弯下笨拙的腰向夏娜行礼。 「城内参观当然是没关系,为何,就连随从都不带,独自行走到此呢?看上去,公主似乎就连盟主特意为您着想而赐予的『达尔塔洛斯』限制也破除了」 嘎吱,头盔微微抬起,观察夏娜的表情。 「在下是「驼鼓乱杂」乌阿鲁。乃「红世之王」。目前依照要塞司令「岚蹄」费可鲁的命令搜索内部入侵者……公主现在到底是何人,能否请公主解释一下?」 恭敬的口吻,但他显然是在盘问。 然而, 夏娜几乎是带着欢喜,站在舞台中心凛然回答道, 「我是----「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 毅然报上自己的身份,也是自己现在想用的身份。 让乌阿鲁清晰地认识到,站在这里的是火雾战士。 所以, 「是吗……那么」 他也给出作为一个「红世之王」的回答, 「多少会粗暴一些,请别在意!」 话音刚落,赤黑色的火线开始在地板上奔走。 古怪的文章燃烧浮起,将房间染成清一色的赤黑。 整个房间被因果孤立空间『封绝』笼罩。 乌阿鲁站直穿着铠甲的身体,漫步走来。 「失礼了。虽然有些唐突,我不想让这个房间受到伤害」 夏娜不作回答,伫立在舞台上。然后宛如好不容易想起般手臂一挥,披上自在黑衣『夜笠』,接着又如确认般检查自己。 乌阿鲁笑着拔出挂在腰间的剑,步入粗大柱子的阴影中。 「呵呵,怎么了,公主」 然后,从另外一根柱子的阴影中走出。 「莫非,被囚禁数日中把战斗方法都忘记了吗?」 「不知道,呢」 单手提着大太刀『贄殿遮那』的夏娜看着另一只手掌,将其握紧。接着仅用脚尖着地轻轻跳两下,然后两手牢牢握住刀柄,如雕像般完美地拉开架势。 「……不试试看的话,是不知道的、呢」 「哼哼,真是句没把握的话呢。就算没有原来的水平了,我也不会放水。不管怎么说现在是紧急的情况,可没有温柔对待你的时间」 说话的同时,从距夏娜比较近的柱子的角落里,又一个乌阿鲁出现了。并且一个又一个,总计四个陶俑一样的铠甲走了出来,每一个都闪烁着剑光。 已摆好架势的夏娜,没有向他们重新摆出架势,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灼眼笔直向前面看的同时,仿佛像没看到已经变成四个人的「红世魔王」。 乌阿鲁没有在意,四个人一起向夏娜迈出了脚步,其中一个人出其不意地, 「哈啊!」 迅行动起来。迟了一步的另外三个人也跟着行动。他们,像是为了在地板上滑行而稍微跳跃了起来,微妙的轨道,各自错开,并逐渐地扩大着。这个是,由率先行动的一个人开始轮流向敌人起跳跃式进攻,他用的是自己惯用的手段。 然而,夏娜, 「----」 像是回应对手一样从正面朝着乌阿鲁中的一个人跳了过去。为了即将到来的白刃战,调整好身体的姿势,迎锋而上。 「哈啊!!」 连短兵相接都算不上。 「唔噢!?」 就像是撞上了雕像的人类一样,其中一个的乌阿鲁就这么被弹飞了出去。 接着夏娜单左手握着大太刀横刀一闪,从旁边跳出来的另一个人便被劈成两瓣,接着她顺势回旋避过第三人的猛力斩击,并朝着接近的第四人如同踢进对方身体一般踢在了对方的身上。 在那之中,张开的右手手掌,几乎没有声音似的,放在了第三人的头上,随后生了爆炸。 「唔、啊!?」 出悲鸣的是,捂住身体被踢飞的第四人。 而跳出来的第一人则被借着爆炎的反作用力跳起来的夏娜从头到脚一刀劈开后,消灭了。 这三个人,毫无疑问的被瞬杀了。 但是夏娜对这个成果似乎并不满意,重新摆出架势,并小声说道, 「不对」 在这摆出架势之前,原本是四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一个的乌阿鲁不在了。自己的面前,只有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一个人。 就如文字说所的一样旁若无人,但是又被这压倒性的战技给震慑住了, 「真不愧是,作为天罚神的契约者,并让盟主如此在意的存在呢……」 乌阿鲁用既愤怒又恐怖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又一次隐身于柱子后面。 「是这种吗?不,不应该是这种才对」 自问自答似的,她说, 「这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那个时候,我想的是更迅猛」 将自己第一次渴望力量的那份感情的实质,尝试着抽取出来, 「是更迅猛……更强大的力量」 就在她这么说话的时候,这一次从柱子后面,八个乌阿鲁静静走了出来。 光辉照射在如厚玻璃一般的「秘匿圣室」碎片上, 周围绽放出的是颜色缤纷如吹雪般冲撞的爆炎, 傲然耸立的岩石巨人挥舞着鞭子。由岩石凝聚成的鞭子把所接触的构造物,连同中心的所有东西连根拔起,仿佛薄纸一般破碎墙壁,把躲藏起来的东西全部覆盖。 接着站在仿佛暴风雨般的破坏中心,卡姆辛对比希莫特平静地说道, 「仪装」 「卡迪修血印,配置。血脉形成」 向天空飞舞的构造物,褐色的自在式燃烧了起来,因为中了炮弹而失去的一只手腕,和这只手的手肘中延伸的火焰结合。在他起身的过程中,墙壁被压缩得碎裂,再一次与散火炎的手肘相结合。 「展开」 「同步,完成」 张开后又握拢,手腕得到了再生。 但,再次有一根尚不安定的手指,直接承受火焰弹的攻击后彻底被吹飞了。活动停顿了一会儿的岩石巨人,在它体内的卡姆辛说到, 「啊,「马格尼西亚」消失之后,他们攻击的积极性总算挥出来了呢」 「哼,是对于危机有了自觉才不断涌现出来的吧,或者说是失去冷静而胡乱攻击呢」 一边与比希莫特彼此进行交流,一边用那只缺少手指的手掌挡住解除人形如同小山般的犀牛。大概是对自己的力量引以为傲的「徒」吧,对于被炎弹集中打击依然屹立的巨人以一种阻挡的姿势来防守,并将巨人撞入后方的建筑。 倒下的同时,再一次出现了火炎弹雨。 「呜」 「呃」 为了重新站起来的巨大身躯,被自在法构成的锁链般的东西缠绕在一起。 就在犀像为了把巨人给击溃,强硬地以牛角冲击的时候,隐藏的闪耀圆盘与锐利长枪准确击打在巨人头上。在有着炎弹的牵制下,看来变成了挥各自特性攻击的方针了呢。 「啊啊,先让「哮呼狻猊」普鲁森起先制攻击,其他人保存实力,然后在关键时候再出手,而他则去对应雷贝卡了……确实是正确的应对方法呢」 「嗯,「秘匿圣室」被破坏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在牵挂要塞的损害是否会扩大。他们开始集中火力攻击攻击我们了」 嘴上的话只到这里,接下来是无声的交流, (啊啊,问题是,该不该就这样继续坚守在这里呢……如果「万条仕手」把「炎灼眼的讨伐者」夺回的话,该早点离开这里了吧) (嗯,虽说如此,但也不能就这样把头上那个被敌人层层保护起来,但眼下却无法顾忌的东西,给置之不理……现在比起「炎灼眼」,必须先取得某种程度情报才行) 然后这一次为了让敌人听见,他们再次开口道, 「啊,总之现在!」 「嗯,唯有战斗!」 巨人一只手握住鞭子的手柄,以无比恐怖的力道,朝着犀牛头顶打去。头盖骨碎裂的冲击让犀牛巨大的身躯也麻痹了,它头上突出的那个角,被一只手握住,一口气抛了出去。 「喝啊!」 接着鞭子又挥了出去,朝着空中的犀牛飞去,鞭子顶端的岩石打中了它。褐色的火炎散落引起巨大的爆炸,守卫兵那断断续续的攻击也渐渐地停止了。卡姆辛终于有能集中精神的空挡。随着岩石鞭子落下,只剩下鞭柄。 然后他说了一句, 「----「塞斯的车辙」」 「嗯,卡迪修的血印,配置」 话音一落,巨人在瓦砾周围燃烧起了数十个自在式。 「起动,展开」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同调」 两人边说边举起鞭柄的前端,自在式就这样被伸长的火炎缠绕。 从爆的冲击中恢复的守卫兵们,对于生在眼前的光景感到惊讶,但为了阻止未知的威胁和一目明了的企图,同时展开了攻击。 在火炎的漩涡,自身的碎片飞舞飘散之中,巨人再一次屹立起来,比之前更高大,他举起了鞭柄。与被纹章连接在一起的塔楼墙壁、破碎柱脚石、折断的柱子,这些大质量的碎块,被轻易连接在一起,缓慢浮了起来,接着顺势开始舞动。 体体上可以看成是,游乐园的回旋浮游车。 看起来仿佛是不何时就会掉下来的暴虐石块。 轻易地, 火炎之线伸长,散开。 守卫兵们连对此行动作出选择的时间都没有。 那一瞬间,跳起来回避的,打滚着回避的,还有再一次遭受撞击的,全都被圈入褐色火炎形成的圆形风暴之中。将充满着喧嚣的漩涡战场,朝着越可怕的尖叫之渊打了过去,再一次使已然受损的「秘匿圣室」受到打击,损伤再一次加大。 但在这之中,只有岩石巨人还傲然屹立在那里。 在要塞内部,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一边从房顶快跳到另一个房顶的『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打从心底感到爽快般说道, 「哈哈!与我们的年龄可没有关系。你真的会输哟,老爷子」 「你啊,不回去指挥你的兵卒们真的没问题吗「哮呼狻猊」普鲁森」 通过女性胸前的神器「格尔哈瓦」表达意思的「糜碎裂皆」巴拉鲁,一边继续前进一边和向红世魔王说到。 有着一头狮子黄金鬃毛的「王」「哮呼狻猊」普鲁森,没有因为远方惊人的破坏声而慌乱。连抱着胳膊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原来如此,真是令人惊叹的破坏力……但是,我的士兵也不是光这样就能轻易的收拾掉的角色。况且还有丹塔里奥教授的防卫机制在」 正如他所说,从破坏的远方,已经有了反击火炎的光辉,还有些作为突击的影子。只以据点的守卫兵力来看,确实做了充分准备。 保持着抱胳膊的姿势,愤怒地抖了抖肩膀的普鲁森说道, 「不过,如果你在那里的话,之前破坏的那一瞬间冲击,肯定会把你温柔地杀掉的吧。所以才会来找我来跳舞,对吧」 「嘿,那还真是多谢了。被踩到脚的话就先忍忍吧」 表面上那些强词夺理实际上却相反, (啧!为了避免这个家伙攻击老爷子的身体----所以才把他引诱出来的,实际上是我被他给引诱了出来了啊) 内心正在打着舌战的雷贝卡, (果然,不该扬敬老精神这种不实际的东西) 听到无论何时都是慢拍子且认真的巴拉鲁的声音,雷贝卡不禁噗的一声。朝着尖塔屋顶粗暴地着落,像是为了露出牙齿般笑了起来。 「嘛,随便他了。不管是什么问题,快掉把敌人给打飞不就完事了嘛!」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真理……那么我就遵循一下这条真理吧」 在不远处的城壁上着陆的普鲁森,优雅地摊开双手。 在这伸展开的手腕和手腕之间,像是排列在天空之中一样,带着旗子的长喇叭们出现了。然后马上,把喇叭口对着外面并围成圆形滞空在狮子的头上。 「那么,我的自在法「吹奏乐」……敬请观赏」 「真不巧啊,除了我那新谱的要命新爵士乐,别的东西能入不了我的耳哟」 而雷贝卡那方,胸前的神器「格尔瓦哈」的光辉逐渐增强,十几个桃色光球在少女周围开始描绘出椭圆的轨道。 双在远处卡姆辛战斗的轰鸣声中互相对视着。 每随着时间的增长,就又快增加了数颗光球到了运行的轨道,残暴地笑着的雷贝卡。 仿佛模仿乐队指挥棒,动了动那摊开双手的食指站着的普鲁森。 没有信号,也没有等待,雷贝卡行动了。 「高啊!!」 幅度巨大地用手向前一挥,光球就这么向前面射去。不止那样,一个一个都分裂成数千个。形成了没有空隙且大范围的破坏豪雨,就这样落了下来。 面对不能回避的攻击, 「演奏吧,「吹奏乐」!」 普鲁森完全没有回避,而是大声喊到。回答他的是头上喇叭回旋成复杂的扇形朝手指的方向,同时以声音的暴力,出广大范围冲击波,吹奏起来。 爆没有在双方间生。 第三章 绽放灿烂 (中) 冲击波,声音的暴力引起的震动,生的那瞬间,破坏的豪雨已经被穿透,说的直白一点,已经接近到雷贝卡了。豪雨所有的颗粒,都在那个地方给炸碎了。 「----!?」 全身上下皆被相同威力的冲击给打中,却未吭一声,在她身旁围绕的巨大光球,传来了同样强烈的诱爆危机感。 (糟了!!) 但, 这次惊讶的人,却是普鲁森。 「----!?」 只到现在为止,还充满视野且继续膨胀开的桃色大爆炸, 仿佛不知何时被隔开似的,连让人做出判断的余暇都没有便唐突地消失了。 周围一片,散落的火炎、热度、光、一切都化为了空白。 在这种可以称之为从光明到黑暗,或是从动到静的逆向变化之中,凶暴笑着的雷贝卡用右手食指,仿佛铁炮般指了过来。 她胸前挂着的神器「格尔瓦哈」,现在正闭着眼。 生成火炎的「王」,作为象征他的神器,闭起了眼,一切现象都消失了。 普鲁森在了解事态的意义之前,从雷贝卡的手指上射出一枚光弹。 思考也好直觉也好在那同时罢工的刹那,即使是屡经大战的「红世魔王」也不禁大声尖叫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桃色的破坏之力和, 声音的冲击波, 这次一次两者在他们之间爆炸了开来。 火炎的粉末在其中散落,雷贝卡笑着并毫无保留的赞赏着对方。 「真不赖。能够被我一击没穿的东西,你还是第一个啊」 「能够得到你的称赞是我的荣幸。老实说,我小瞧了你,原本打算第一招就让你重伤呢」 还没从爆炸的余韵中清醒的双方,再一次互相对视着。 已经,不看来,想要旁观他们是不太可能了。 威尔海耶米娜冷静地思考着。 现在回想起来,这次的作战虽然提过「夺还」这个词,却没提过「救出」这一词。这个大概是因为想帮助「炎灼眼的讨伐者」这一行为本身就有它不自然之处吧。 虽然,在不久前,这点曾被旧识的「徒」指出过, (我为什么,会感到震惊) 没错,现在也是这么心想。自己早就明白的且在行动中也显示出来的道理,却因别人的说明而感到震惊,真是没道理呢。 (不是道理,而是我的心情不能释然吗?) 把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少女作为一名火雾战士而认同肯定,尊敬少女的选择和行动,即使嘴上这么说,然而从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依靠自己吗? 眼前所在的场所可以了解到少女的现状和她已经取回力量的事。 (果然她,没有事啊……就算现在没有我的帮忙,她也没事) 刚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话被蒂雅玛特, 「结果论」 这一句话给打断了。 的确,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她的突袭与,少女获得解放是密不可分的。原本突袭之后的事,只能听天由命。对于并非全知全能的她们来说,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就算是将错就错。不过,就算只有少女一个人,也不能断言少女就必然不能逃出……。 (不,恢复了足以让人回想曾经身为火雾战士的强大,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 「停止烦恼」 总是这样扭扭捏捏地由着自己的心情思考问题的缺点,被搭档看穿了,不由脸红起来。不是什么时候都这样,只有在空闲的时候才会这么思考……或者说得更普通些,这大概就是某种执着吧。 「我知道、了」 勉强做答的同时,注视着少女的前进。 在此之后,如果自己一直这么精神恍惚的话,对双方都无好处。就算是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只有在这里注视着,取回力量并开始自己战斗的「炎灼眼的讨伐者」。 这么思考,也这么实行。 当然,个人的心情,不是留在这里的理由。突袭这里的自己这一伙人,无论是战斗还是其他,都按照着一定的步伐在前进,这次是为全体的战局做自己所能做的事。没错,这才是作为火雾战士的自己所该做的。 重新思考,穿越狭小的缝隙,监视着出入口。 自从在这里布阵以来,虽然放走了数个「徒」,却干掉了数倍与此的敌人。在这间房中失手的敌人越是多,便越能为控制混乱的局势出力。不过,干掉的数量,差不多该到了就算在战时混乱的局面下,也不可能再蒙混过关的规模了。 尽管如此,仍想尽可能地在这里待机,以求状况的好转。 (不能白白浪费对她来说是最大限度的行为与让步) (奋起努力) 回想起与刚才所接触的「徒」的短暂会话中最后的留言。 (----「希望请不要进入再往前组织深处所在的设施。如果踏入的话,我也将不得不为了「化装舞会」与你一战。现在的对话也是想要以只提供最底线的情报来阻止和说服你」----) 对她来说世界的全部,就仅仅只是为了收集让某个东西复原所需要的「存在之力」这一目的而存在的。只有平稳地收集存在之力的行为才是重要的,所以对她来说哪方胜败都不重要。 现在协助「化装舞会」也是一样(对于了解事情状况的威尔艾米娜这既不是意外之事,也不能算是背叛),与其由于抗拒世界规模的组织而被盯上,还不如在这非常时期中,以同意协助的代价换取不受注目的好处,才与其目的一致。 就算,如今身处这空前的大战之中,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其中存在着淡淡显示友谊的地方。为了避免自己进入深处,为了不惹起纷争的一小部分努力……也就是,指引自己到达这里。 被她带到这里,确实对威尔艾米娜很有帮忙。 为了让她的指点有所回报,并且对下一场战斗做好最佳准备,『万条仕手』在此等待战机的到来。边等待边觉得因挂念而摇摆不定的内心,更甚了。 在中国南部地区突然爆了『火雾战士兵团』对「化装舞会」正规军的战斗。 这场从十六世纪生的『大战』以来最大规模的战斗,并没有以荒凉战场上旗鼓轩昂,散威严与整然排兵布阵的对峙形式来展现。 进攻的一方,以近距离之内异能者冲锋所能达到的极限行军度一气呵成地突破,直指敌人腹地, 防守的一方,在主力军缺失的空白地带,面对从外部一路突破多重防线不断逼近根据地的敌军仓皇应战, 以此为状况开端的双方,从最初开始就全力纠缠成了混战的局面。 战场也与平野相反,在一片满是嶙峋的急峻山地地带,如同等待兵团的来临般,强风与降雪在天地之间肆虐。 在这一般的人类必然会冻死的寒气之中, 「冲----!冲----!」 与人类有着相同外貌的非人者军团勇猛突进。 「别落后了!感受着气势前进!!」 翻过高耸狭隘的岩峰顶部,足蹬几乎是垂直的岩壁,切裂谷底冻结的山涧,将积雪吹飞般跃起,异能的人们接连不断地翻越过来。 作为这数千人先头的是与在场气氛全然不合的修道院嬷嬷。 她正是火雾战士兵团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清楚感受到行进前方的物体,以近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呢果然一鼓作气直刺咽喉还是太勉强了吧?) (虽然让讨伐者们轻快迅地推进,但还是受到地形的影响呢) 作为搭档的「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也回答到。 本来按原定的作战,离下降地点最近的一百公里,靠火雾战士的腿力早就应该突破,一口气逼近『星黎殿』的。突然地----恐怕是拜威尔艾米娜她们突入作战的庇荫----『星黎殿』所在的方向可以感觉到巨大的不协调感,就算在如此优势条件下推进度却仍大幅滞后预定,诚如建御雷之神所言也有地形险峻的因素,但还是因为以前就埋在其中的因素。 就在实行阶段比预期更为顺利之时,阻挡他们的, 「!」 「恩,弗朗索瓦,下一个处置」 就是眼下弗朗瓦高高跃过的溪谷上方出光芒的铁青色自在式。 一人大小的圆中可以看到五芒星正中心漂浮着半闭之眼,这是她所熟知的「红世魔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的生成物。准确来说,是从其本体感受外界的鳞片中浮出的火力输出装置。在山的斜面所浮现的这种钝色的光芒突然爆出相同色泽的火焰后消散。 虽然爆炸本身的威力没什么了不起,但地形正处于山的斜面,爆炸生在厚厚积雪的上方。转瞬间,伴随沉重的轰鸣声如同卷起白色烟雾的雪崩向军团前进的道路上席卷而下。 雪崩没有造成多大损害。采取迂回,或者使用封绝来停止都可以。但是,对于将时间看作是最为宝贵的冲锋来说转移行进路线无疑是愚策,而如果采用张开封绝的方法又会使得对外部的情况无法鲜明掌握容易受到「化装舞会」的奇袭,面临如此两难的状况。 扩大覆盖面将所有战域全覆盖以封绝来说明显是浪费力量,不管怎么样戴卡拉希亚所施加的妨碍不仅仅是雪崩,幻觉乃至直接攻击也接连不断。而且,作为动自在法根源的鳞片是由作为兵卒的复数「徒」带着行动的。 这些无力而少数的兵卒,不断拖延着火雾战士兵团,争取重要的「化装舞会」正规军重整态势的时间。不愧是自古以来几度经历大规模战争的强者,就算遭到奇袭匆忙应战中也丝毫不见狼狈之相。 当然火雾战士兵团侧也并不是就这么甘于被动。 「到、到了!」 「好,上了哦----!」 从后方追赶上来的『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慌张,而『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则心情愉悦地分别作答。其背负的壶形神器「斯普莱特」所积聚的水瞬间变成了纯白的雪,中心泛出波纹。同时,从奔跑中他的脚下开始在雪面上扩散开波纹。数秒后, 「找到了,十一时方向!」 「在一公里前方向北移动中!」 被施以隐蔽气息的敌兵,却无法连踏雪的行动都封闭起来。 「好」 就在佐菲身后的『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点了下头,在跳跃中将身体身体整个反转。一边熟练地向后跳跃,一边朝着背后的一队以低声却有力的声音下达命令。 「十一时,一公里前方!一击定胜负----射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们就像是自己要造成雪崩似的连续出轰鸣声,数十颗颜色各异的炎弹顺着指示的方向划出一道道弧线飞去。将前方裸露的岩石与低矮的针叶树林轰飞, 「啊哇哇哇哇!」 「干干干干掉了,一击!」 确认随着冲击共振的大壶弗朗索瓦与格罗伽哈报告战果。 依然一马当先不断跳跃中的佐菲露出笑容, 「我们差不多也习惯如何拆招了呢……不过」 「在刚习惯的时候登场,是吗。真够可恨的」 感受到前方出现的气息,神经立即紧张起来。 在靠近地平线深山幽谷的边缘,异形之影与巨大的身躯若隐若现。 事到如今自然不必多问来者何人,必定是「化装舞会」正规军的先遣队。 知道,战机终于来临,紧张的气氛在兵团中扩散开来。 然而, 佐菲原本紧绷的脸却笑了起来, 「不被任何人哀悼,无以对所犯罪行反省,堕入连存在都不能拥有的无之中的我等,至少以胜利闪耀光辉,阿门·哈雷路亚·吾身」 从先头一个大大前跃,在空中迅地划出十字后闭目,自我祈愿地将两手在胸前交握。然后睁开双眼,紫电的火花在身体表面游走。 「那么先收拾一下吧----『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君」 建御雷之神轻松提议 「是是,就从第一个开始处理吧----「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氏」 佐菲最后向岩面一踏回答到。 察觉到总司令官想要身先士卒的弗朗索瓦, 「等----」 还不等他说完,耳畔雷鸣的轰鸣声便传遍全身。 黑色的修道,服从袖端迸出烧灼视觉神经的眩目闪光,形成雷电。 「----哇!?」 被一下子吹飞的弗朗索瓦的腰带被后方的『皓露之请手』桑塔西鲁紧紧抓住。以完美的平衡感,轻松跳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没关系吗?」 「好久没有看到了呢,果然只能用艳丽来形容啊」 没有提及被提着的青年那狼狈的模样,其腰间方形的石制勋章「特奥多鲁」中的『殊荣之鼓』多拉洛库流露出感叹之声。 相对地,扎姆维尔胸前纽扣下吊着的拇指大小的银杯「泰巴茹」中传来『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无聊的声音, 「多看几次就好了。不必要的担心」 扎姆维尔一只眼紧紧地盯着前方。 「趁总司令在那边战斗的时间,赶快拉近距离」 雷电已然落向敌阵。 其中,当事人。 包裹在紫电之中的佐菲,描绘着曲线轨道,在上空中大致判明了敌先遣队的总数。其中,巨大身躯的异形、人类及物体各种各样的「徒」一一分辨,确定攻击目标。 「上了哟----」 朝着被瞄准的目标翻卷修道衣的衣袖,让飞行姿态反转。 「----喝啊----!!」 后方拖曳着释放出膨大光辉的闪电,双足的飞踢猛烈冲击目标。 不偏不倚,所瞄准的正是他们所守备的岩山山顶。 承受着灼热火焰以及逆向直贯而入的能量,从岩山山顶开始顺着紫电的轨迹生龟裂。无法承受能量的奔流,山峰一下子从中间爆裂开来。 惊愕的「徒」中,拥有巨大身躯想要阻挡石块者被压溃,瘦小者被卷入紫电的余波,慌忙想要逃跑的异形被岩块击中,以武器抵挡者被不可抗的崩落波及。可怕的杀戮风暴将先遣队翻弄于股掌之间。 在像剑一样耸立的岩山顶端,佐菲降临。 俯视着先遣队,大部分的先遣队虽然受了重创,当中自然也有没有受伤的。 (看来接下来要好好的计算节奏) (能托付的就托付……这样才叫做战友) 两人中的『震威之结手』俯瞰着重新进攻的徒,笑了。 (三十分钟都顶不住吗?) 深深的水底,戴卡拉希亚注视着佐菲和先遣队的交战,佐菲的攻,火雾战士兵团加入战局,以及先遣队的总崩溃。 (不过,用来争取调整近卫军的战斗准备时间……足够了) 承认了这次作战的战果。 在先遣队作战的时候,呈轻薄宽广的圆形包围「星黎殿」的近卫军已经集结完毕,从破损的「秘匿圣室」中可以窥视到内部移动要塞的阵列,他们将会从背后保护对抗来袭的火雾战士兵团。 对完成这些的功劳者「红世之王」戴卡拉希亚下达了命令。 「海蒙、不要紧追,撤退。无需停留在北方,率领残兵撤退到南方,和北上的防卫军合流。之后的行动听从指示。完毕。」 以佐菲为的火雾战士兵团的目标是盟主「祭礼之蛇」的据点「星黎殿」。以「星黎殿」为目标一点突破的作战,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十分明白了。所以,为了击破先遣队浪费时间和战力是不值得的。 (暂时先坚持一下,等到构成南北防卫线的援军到来……如果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应该能将他们包围完全歼灭) 敌兵团没惊扰防卫线的各队,突然出现在离根据地极近的地点,这的确很有利,不过也只限于战争刚开始的一段时间。 没有碰到任何防卫线就入侵进来,就说明在这里的战力是完全没有受到损耗的。把战力向这里收缩的话,就可以形成将敌兵团包围在核心的包围圈,随着时间的变化,形势也会变化,有利变为无利,无力变成有利。 (当然,佐菲·萨伯莉淑一定也考虑到这一点了) 所以,事先编制入侵部队,利用这边的混乱把战况的优势引向己方----根据现在的战况,戴卡拉希亚给了对手很高的评价。 思绪又回到要塞。 费可鲁这个无敌的盾是不可动摇的,基于这样的考虑,要塞的惨不忍闻令人动摇,和本营的守备队依然无法取得联络。 (既然「祀灶阁」被袭击了,本营被毁灭的可能性也很高……参谋从未如此失策过……那些家伙,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当然,战争刚开始之时对要塞内部进行的奇袭和司令部的毁坏,是「化装舞会」中的任何人都不曾料到的装置和谁也不清楚的理由所引的大混乱造成的。这再怎么想也猜不出来。 再说,他的任务并不是调查和查明异常事态,而是对现实状况的应对。戴卡拉希亚的思绪又回到对现状的把握。 (虽说现在应该重建要塞内部的组织系统,但如果执行命令的本营已经被消灭的话……「祀灶阁」周边的搜索命令已经下达,但还没有收到任何报告。) 在敌军不断接近至近的局面下,可以的话,希望能亲自指挥作战,但是,「神谕」只能交给要塞司令官费可鲁和本营的幕僚,而他们却一起消失了,现在也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在战乱中很难以「远话」找到想要找的对象,传令也必须突破战斗区域,不能很快见效(内部有没有出状况,偏偏是那两个人)。现状也只能交给守备队自身的奋斗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在敌军到达前处理好。能省的功夫就要尽量节省。 那就是, 「传令----紧急传令。放下一切事务,请回答----东部方面主力军司令官『蓦地祲』利贝扎尔----西部方面主力军司令官『煬煽』哈勃利鲁」 与尚不知道现状的东西司令官,商讨关于今后作战的执行或变更。同时动两枚「神谕」,构成三者同时通话的场面,在非常时期不得不采取这种平时因消耗巨大而尽量避免使用的方法。 然后,用既不逞强也不引人注意的说明了现在的状况……果然,得到的回答是 「什么?「星黎殿」里有敌军入侵,佐菲·萨伯莉淑率领的敌军这在接近至近?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知道了危机状况的利贝扎尔大吼起来。 戴卡拉希亚平淡的答道, 「全军的指挥。」 对于这样的回答,利贝扎尔更加气愤。 「你----!!」 「那么,征讨军总司令官要求我们做什么」 结束了没有意义的谈话,冷静的哈勃利鲁触及了核心问题 戴卡拉希亚并没有表示谢意,只是平静的答道, 「参谋阁下的作战计划是以「星黎殿」的位置不被对方知道为前提的,现在敌军已对星黎殿展开攻击,可以说预先铲除反抗势力的既定路线已经不现实了。继续执行作战计划也已经无意义了。」 「……」 崇敬贝露佩欧露的利贝扎尔不愉快地保持沉默。 「确实如此」 对作战不含私情的哈勃利鲁明确表示同意。 戴卡拉希亚对两人淡淡地说道, 「东西两战线的战斗已成为徒劳之事,应该全军撤退,为加强「星黎殿」的防卫,加入对敌人的包围网。」 两名司令官和两战线构成*人员的拼命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徒劳的。这确实是无情的宣言,但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又是完全正确的。 利贝扎尔现在仍然很气愤,在感情上对此无法赞同,但重视作战的品性和生为司令官的自觉使他没有反对这个命令。 哈勃利鲁的考虑更加现实。将士们会认为戴卡拉希亚的命令是正确的,同意方针的转换吗?如果认为这个命令是错误的,又怎样让他们接受这个决定呢? 把沉默理解为赞成的征讨军总司令官,转入了实际行动的商议。 「如果撤退的话,会有被追击的可能性吗?」 利贝扎尔笑了出来。 「没有,东京本部的陷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哈勃利鲁的声音,稍稍有点沉重。 「我军的正面,在安德烈要塞的敌军,仍有很多。因为敌军从一开始就瞄准了持久战,在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战果。」 听上去像大话的正确报告,和即使不利也不掩饰的报告,听了双方的报告,戴卡拉希亚用淡淡的声音先向利贝扎尔下达了指示。 「命令东方方面军撤退,任命东部方面主力军的司令官『蓦地祲』利贝扎尔为总指挥官」 「……了解」 接下来是给哈勃利鲁的指示。 「西部方面主力军在布告官『翠翔』斯托拉斯的帮助下。从敌人的正面快撤退。西部方面的主力军司令官『煬煽』哈勃利鲁与其同行,尽快回到「星黎殿」,省去和其他将领的协商,西部战线的总指挥直接交给在战线最前方的第二司令官『狞暴之鞍』奥鲁哈斯,由他做撤退的总指挥。以上,没有异议吧。 「光是撤退……不先对主力进攻吗……」 利贝扎尔小声抱怨后大声地叫道,「没有异议」 「了解」哈勃利鲁简洁的回答。 「以上」 戴卡拉希亚结束了通信。 意识回到了战场,已经切实感到敌军在一步一步迫近。 (坚守再坚守,然后获胜) 戴卡拉希选择了这种战法。 不久,防卫线就会由援军逐渐构成,而且由哈勃利鲁率领的西方方面主力军在斯托拉斯的帮助下,也会很快到达。最终,东西方面军全军都会在此集结。 鉴于火雾战士阵营的王牌佐菲·萨伯莉淑所率领的军队正在朝星黎殿进攻。大概可以确定王牌仅此一张。当这张牌失去作用的时候,也就确定了对方的败北。 不管怎么样星黎殿的位置既然被知道了,保护「星黎殿」再多的军队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在东西战线上僵持。最低限,如果能坚持到他们的盟主祭礼之蛇归来的话,胜利就是不可动摇的。 (只要暂时挡住那个攻势) 戴卡拉希亚一反常态,像是鼓舞自己一样如此祈愿。 在没有封绝的天空下,在「星黎殿」漂浮着的深山幽谷,决战开始了。 移动要塞「星黎殿」的天空,呈现出美丽,不可思议而又绝妙景色。 从倒映星空的隐蔽外壳上敞开的「秘匿圣室」破洞中,可以看到笼罩着暗云的真正星空。映衬着漆黑暗云的洁白雪花,有的被要塞中的战火融化,即使落到地面也立刻被踩碎。 在像是兵营的房间里,从细长的窗口仰望这种光景的雷贝卡总算抑制住了想吹口哨的冲动。无声的向巴拉鲁牢骚, (像这种互相等待机会的战斗,完全不符合我的嗜好) (没办法,能进行全方面攻击的普鲁森对于使用炸弹的我们来说就是天敌……能做的准备对已经做好了,现在只能等待了) (嘛,不只是特性,在头脑和实力上也相当有水准……在费可鲁把守的要塞中,竟然还有这种高手,真是不可爱的家伙) 忍住不嘀咕,停止移动疼的屁股,在石头制作的房间,作为墙壁一部分而突出的椅子自然没有坐垫。 她们所隐藏的地点,是在要塞上半部城塞部中间的位置,这是卡姆辛战斗的相反一侧,作为保护由下向上延伸的斜坡墙壁,而建立的箱型城郭的一室。为了能让大个子也能进入,房间的天花板很高入口也很大。 斜坡,与上面地区连接的拱形桥相连,但在数十分钟前与普鲁森的激斗中被击落。这之后要怎么到上面去呢? 炸弹的雨,声音的冲击波,在一阵拼尽全力的激战后,雷贝卡和普鲁森双方利用遮蔽物拉开距离,在这之后就进入了与其说是胶着,不如说是短暂休息的状态。 要进行强烈的攻击,就需要相应的次序和时机,在战斗中对手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原本双方就都是即使不详细计算射程和威力范围也能挥出能力的好手。如果应对对方的行动随便持续攻击,只会加剧徒的消磨……由于这种计算,现在的状况是必然的妥协。 自此之后,普鲁森就不见踪影,就这样过了几十分钟。 同时,雷贝卡也兵营内屏息,等待战机。 『辉烁之撒手』,一边静静地等待,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远处将要塞的轮廓染成褐色的光辉和从破碎星空的大洞中飞下的雪花。 (在等待之中,战况生变化的话,真想马上行动啊……威尔艾米娜在做什么呢?) (就算生变化,也并不一定是朝好的方向吧。你应该为自己还能自由活动手脚而感到庆幸……听到那个了没) 听到附近大概由卡姆辛的流弹引起的炸裂声,远处传来向他袭去的嘈杂声,更远的地方----从「秘匿圣室」外,声响也在回荡。 隆隆隆隆,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低吟。 无数的东西移动时出的隆隆声,金属的摩擦声 隐约听到腹地摇晃的地鸣,刺耳的爆炸声。 喜悦的欢声和苦闷的呼喊,还有狂的绝叫。 那是她们很久没有听到的,战争的旋律。 (啊啊,要是再这样磨蹭下去,会被美丽圣母踢屁股的, (你在意的是那个吗) 主导权逐渐被火雾战士掌握,所以耐心等待,没有理由焦急。对于把这种说明转变为快行动理由的搭档的好战心理,巴拉鲁感到吃惊。 (!) (怎么……?) 结果这种状况让徒有所行动,事态像雷贝卡所希望的方向展。 她的胸口前浮动的巴拉鲁的神器格尔瓦哈把眼睛睁开了。 (敌人,注意到介意刚才的声音开始进攻了,真不愧是美丽圣母大人啊) (对方在这种状况下焦急起来了吗) 她们并非仅仅是屏气潜藏起来,在到达这个兵营之前,用神器格尔瓦哈的力量,在各处布置了无数的自在法「地雷」(她完全没有命名的才能)那些紧闭双目的纹章虽然消失了,但如果在有效范围内有人入侵,就会动。重要的是这种装置不是感知后立刻爆炸,而是可以当作探测器使用,并可以随意爆破。 有反应了。 神器格尔瓦哈的眼睛东张西望四处张望,来确定反应的具体状况。 (不是目标本人,是手下,有些不爽) (看来普鲁森打算让手下把我们找出来……是个确实,又让人无法逃走的好方法)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变化,周围的城郭的守卫兵都集中过来形成了包围网。包围网正在逐渐紧缩。不隐藏气息和声响,光明正大的搜索,是为了让她们与士兵作战来确定她们的位置。 (不让你得逞) (快点让对方掉入陷阱,等他暴露位置后就简单了。) 虽然这样说,两个人并没有期待对方的过失。 雷贝卡闭上双目,把意识集中在格尔瓦哈上。 有数百的地雷捕捉到的包围圈,是沿着要塞斜面的圆形潜伏在,以雷贝卡为中心稍微偏离的场所。不愧是普鲁森感觉真敏锐. 守备兵们一个一个城郭地搜查,队与队的合作十分流畅,虽说是突然的作战却看不到一丝延迟。 (真是,不可爱) 这么想着,『辉烁之撒手』开始行动。 先从包围网的最外侧,从兵营里可以看到的位置,守备兵刚刚通过的地点下手。 紧闭眼睛的地雷纹章在张开眼睛的瞬间,向中央收敛,引起爆炸 背后受到突然袭击的守备兵被炸飞了。 (掉进陷阱吧) 接着雷贝卡,在同一房间防卫爆炸的守备兵后部又引了一枚地雷。确定房间里的守卫兵全减了之后,又引了新的爆炸。按顺序沿着一条曲线引爆。俯瞰之下,好像是一边破坏现自己的守备兵一边逃走一样。 (开始行动了) 包围网缩小在连续爆炸的地点附近。普鲁森并没有亲自攻击,是加入了包围网中呢?还是从什么地方监视这一切呢? (怎么会) 在她引爆的不远处,扑通,沉重声音响起的瞬间,石造走廊布满了细小的龟裂,然后像干裂的泥土一样被破坏了。 通过纹章,巴拉鲁佩服起那种冲击性的力量。 (无声冲击波大炮吗,真厉害啊) (是佩服的时候吗) 雷贝卡生气地反驳,接着她改变了引爆的路线。就好像害怕刚才的冲击波,9o度转弯逃跑了似的。下次要在爆炸的范围内,从周围的纹章获取情报,以确认冲击波是从哪个角度放出的。 (来了) 这次比上次还要接近引爆的地点,用冲击波进行攻击,一瞬间就使营舍化为尘土。 (好) 根据从纹章得到的破坏的状况,雷贝卡判断出了大致的方向。 攻击的来源……自然在她设置纹章的范围外,在比要塞斜面上的房檐都要高出一截的瞭望台。 注视这一切的雷贝卡,确定这唯一的位置之后,邪恶的笑了。 (冲击波啊) 瞭望台古老的基石,浮起一层像是由冲击波引起的微尘。 (真麻烦) 她使用了全身的力量,把本来能围绕一周的光球,集中在右手上。 (啊啊) 伸向窗户右腕的指尖闪烁着光芒,迸出五个大光球。光球在飞行的轨道中搓成一股,凝缩了力量。 射中目标。 爆炸在一瞬间生。 展望台的周围闪烁着桃色的光辉,雷贝卡的嘴角浮现会心的微笑。 「哈哈!」 突然间胸口好像受到了看不到的大炮的攻击。 「!?」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痛痒,就被突然的爆炸炸飞了。 周围的景物好像在旋转,在那之中看到了在二层阁楼上潜伏的敌人。好像是阻击枪,或是巨大的吹箭,排成几列的长长的喇叭管口正对向这边。狮子头黄金鬃毛的红世之王。 (被算计了----混蛋!) 大概那是一个诱饵(是远距离操作自在法吹奏乐的一种)给她一种绝对是从瞭望台动的攻击的错觉……普鲁森自身认真地监视着瞄准瞭望台的猎物。 「----哈----」 雷贝卡大口喘着气,狼狈的倒下,但胸口并没有被击穿。 这并不是因为普鲁森的攻击弱,而是因为胸前巴拉鲁的神器格尔瓦哈,平常为了从自身的爆炸中保护契约者的铠甲挥了作用。 除此之外,神器的胸部,本来就是防御力最高的地方,提升攻击力的同时,防御力也会相应提升到最高,由于这些因素,雷贝卡才免于一死。 但也仅是如此。 胸口确实收到了重创,因此无法立刻反击,而普鲁森马上就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混蛋!) 无法站起的雷贝卡用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自己,最后比起防御还是选择了攻击。防御是无法消减敌人的,不攻击的话事态不会改变。因此她用尽了最后所有的力量选择了攻击。 (不行,两秒,三秒,来不----急了!) 普鲁森最后的攻击,从管口射。 火雾战士兵团和「星黎殿」的近卫军,在暗云和大雪中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不利的火雾战士兵团,奋不顾身的想要突破敌阵。 为了保护后方根据地的近卫军,拼死的阻止敌人。 双方,一边是王牌的精锐部队,一边是保护根据地猛者聚集的军团。 两者的接触,是令人无法想像的力量和混沌的碰撞。 「去死吧,扰乱世间的食人混蛋!!」 「消失吧,讨伐者同胞啊啊啊啊啊!!」 数百枚炎弹在空中交汇,引爆。人和兽有的像小石子似的被炸成碎片,有的像石头似的坚守阵地。有的被巨人踢飞,有的把巨人破坏,有的被踢落谷底,有的被谷底的利刃贯穿,胜利的笑声夹杂着败北的呼喊。 「不理解大义的下贱东西!」 「于创造神作对的笨蛋们----!」 「世界的敌人别吠了!」 「破坏两界平衡的你们才应该闭嘴!」 去死去死去死,任何人都干脆的去死。无论是男人,女人,人类,怪物,还是大小异形,都渐渐死去。不惜牺牲性命来夺取一座小山,拼命地夺取却在接下来的攻击被击溃,跨过别人尸体的人,在下一个瞬间成为被跨越的尸体。 「你竟然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杀杀杀啊!!」 「哈哈哈啊啊啊啊!!」 「成功了!!」 看着交汇的火焰和刀刃。感受着死的恐怖和生的愉悦。大叫着进攻,悲鸣着逃走。好像不出声音就意味着死亡似的不停咆哮,最后在火焰和献血中死亡。好像出声音就会死亡似的无言的厮杀,存活下来的喘息着。 「创造神祭礼之蛇万岁!!」 「嘎,哈----」 「呜。呜哇哇哇哇……」 「哒啊啊啊啊啊啊!!」 「胜利是属于火雾战士兵团的!!」 「混蛋!混蛋!混蛋!」 「怎么----?」 第三章 绽放灿烂 (下) 「嘿嘿嘿!?」 前方的战斗异常激烈,两军接点处的细小岩峰群几乎全部都碎了。积雪不久就蒸了,掩饰的碎块和尸体一同落进谷底。战场的噪音传向没有封绝的天空,却传不到人的耳边。 在这个所有一切都互相交结的最前线,有一个防护楼。 防护楼并不是近卫军设置的。他们的基地自然是在后方浮在空中的「星黎殿」,外界征讨军总司令戴卡拉希亚所在的地点也是简朴的阵营内部。再说为了隐蔽根据地根本不会建造这么明显的建造物。 也就是说,这是来到这里的火雾战士兵团建造的。像是在到处是一片绿色的松树和绿色薄柱一样岩峰群的水墨画中,于岩石间建造了像水坝一样的西洋城壁。十足的违和感。这里是被击溃的军队再次集合,在防守中调整阵势后继续前进战斗的坚牢前哨阵地。 「差不多到时间了……」 「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不用担心」 这个防护城是由现在城壁上注视远方的火雾战士兵团的幕僚长『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的能力当场建造的。他为了尽量把防卫城建在靠近前线的地点,站在了几乎只能用无谋来形容的突袭前端,用与平时委托的举措和中年的身形所不相称的猛攻,加入了与近卫军作战的先锋。他把防卫城建在了敌阵的深处,军团把这里当作了基地,带给只能守卫无法移动的「星黎殿」近卫军巨大压力。 扎姆维尔对挂在胸前的银杯泰巴茹说出自己观点的『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不漏声色的道出担心之事。 「当然明白,这次是赌上世界命运的战争。但也不能说她完全没有深追敌人的可能性。」 「唔……确实如此。身为总大将的使命感,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成为危险要素。等她回来之后,再次叮嘱她吧」 战局过了一开始的混乱,近卫军挡下了火雾战士兵团从小城起的进攻,兵团顶回了近卫军朝小城城起的冲击,双方本该处于立场完全倒转了。 兵团打算等待时机在下一次的突击中,扎姆维尔把小城移动到前线。近卫军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从三个方向将小城包围起来。留出撤退的方向,是源于不让敌人死守防护城而拼命抵抗的基本战法。但在这片土地上战斗的火雾都是精锐,他们好像完全不在意退路,士气丝毫没有减弱,持续对近卫军的猛攻, 即便如此,猛攻也开始失去作用。 军队总指挥扎姆维尔对于一开始的胜利别说是感到得意了,敌人的强大甚至让他产生危机感。 「加入她的三次攻击,一次都没有让小城前进,不自觉感到焦躁也是可以理解的。果然近卫军的指挥官不是泛泛之辈。」 「根据目前的战法,指挥官是『淼渺吏』戴卡拉希亚吗?现在的战局与其说是看到了我方的优势,倒不如说是敌方进入了总攻击的准备……应当停止攻击吗?」 尽管他们已经三度以这个无名小城为起点动了正式的攻势,然而敌阵的防守实在是过于坚固,一点也看不出会被突破的迹象。而对方却趁着这边瞬间的大意率着大军杀了过来。既没有强大「王」的单独行动,也没有因部队间欠缺配合而产生空隙,虽然是敌人,却不得不佩服其制军有道。 不过,二人也没有绝望。 「但是,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有利的状况了。实在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啊。」 「唔,我军已经如此逼近,却仍未见到盟主或是三柱臣的踪影,是威尔海耶米娜·卡梅尔的潜入作战成功,将他们拖在了城内呢,还是有其他不能现身的理由呢……」 虽然直到降下前一刻还在听取各地战况的定时联络,但始终没有听说盟主及三柱臣出现在某处的战场上。即使原本做好觉悟,在作为对方根据地的『星黎殿』一定会受到以将军千变修德南为的部队阻击,但攻过去的他们面前却没有出现。对方都已经被逼到如此境地了,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出常理之外。 扎姆维尔军帽下的独眼,望向说远不远,但要说近,却至今仍未可及的移动要塞『星黎殿』。漂浮在如今业已破碎的『秘匿圣室』中的是镶嵌在银框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镜。 「是因为那个的可能性也很高……『星黎殿』到了这种地步别说是后退,连一步都不能动的理由,可能就是由于那个的存在。也就是说,那是即便损失要塞的移动力都想要极为隐藏,不能被他人现的存在。」 「正是为了要确认并破坏它,现在才必须突破敌阵啊。」 进行这番对话的他们,被瞬间出现于前方的紫色电光所笼罩。 这是总帅『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归还的信号。 还有一人正从与二人相对的方向看着这道闪光。 此人正是从某处深深的湖底透过自在法侦察战况的戴卡拉希亚。 (好了,第四波的攻势也已经挡住……是对方显现出疲态的时候了,该是我方总动员便能那座可憎的孤城粉碎的时候了。)他活用手中的战力,不仅投入到防守,也随时准备反击。 趁着气势寻求突破的敌人,一旦被绊住脚步就会变得异常的脆弱。 现在的情况是,在暗地里苦苦支撑着火雾战士们的精神的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如果被困在欧洲就好了,让人忍不住有这个想法的长年来的宿敌----虽然由于他的存在而使得那座无名小城难攻不落,但那也正是对方士气开始低落的转折点。急于挑战必须胜利之战的异能讨伐者们,同时也对他们所处的不利形势异常敏感。只要脑海中产生一丝败北的预感,讨伐者们必将产生焦虑,而焦虑则会成为失误的材料,慢慢地累积。 (破坏那座无名小城,就先以这个为目标吧。) 无论在何处都能冷静地看透战场心理的戴卡拉希亚,在为了进行总反击而在根据地后方山地内仅有的一块平原地带(其实是一块湿地,但在冬天便被冻成了一片平原)所集结的一支军队中,展开了一个自在法。 「战斗准备完成了吗?」 看起来像是带着人型面具的巨大豹子「红世之王」朝自在法敬礼道, 「是,已经按计划完成。随时都可领命出。」 「攻击目标是,敌人在山中所筑的小城----」 戴卡拉希亚所布命令被中途打断了。 这是因为他看见士兵们突然开始骚动了起来。对于为了进行总反击而聚集的精兵们来说,这种情况是不能够被原谅的,戴卡拉希亚带着少许的怒意质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是,给您看到这付丢脸的景象----你们这些家伙,究竟在吵什么?」 戴卡拉希亚注意到出于责任感而挺身责骂起部下的「王」也和士兵们一样采取了同样的奇妙行动,然后就好像被他们给吸引了一样,自己也看向了上空。 「……?」 一开始当然没有看明白。 但是,在数秒钟后,在审视了自己心中那奇妙的感觉之后,他开始现一个现象的存在。 (在变大。) 在空中开着的,像是在表示内部骚乱般冒着烟的破洞----自然,指的就是包裹在『星黎殿』外的『秘匿圣室』。其上部的完整球体,正在变大----不对。 (掉……在,掉下来!?) 同样察觉这一点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四处逃散。 漂浮在众人头顶上的『星黎殿』开始了不该生的下坠。就仿佛是瞄准了他们,这支为了反击而集结的军队似的。 「戴卡拉希亚大人!?」 「全体回避。」 这还真是一个简洁明了的命令。随着自在法的消失,将蕴含在其中的力量转化为加的自在法施加于四周,这该算是他小小的心意吧。 在想这些之前,「王」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回避----!全军回避----!!」 用他最大的声音喊出这句话之后,马上也化为了对眼前危机做出反应的生物中的一员,他疾奔起来。在他背后,应该说是头顶上,空气已经因为那过于巨大的质量迫近,而产生了异样的鸣动。 在远处观望着他们的戴卡拉希亚所处的场所中,他再一次施展起自在法,出现在他面前的景象着实令人惊讶,五芒星中心的眼睛因而瞪得浑圆…… 在『星黎殿』正下方的平地中,像蚂蚁般四处逃散的军队已经被压溃了。由于落地而产生的冲击,以及成为其奠基的「徒」们的残渣之火的爆,将雪之战场照得通明。 「这,究竟是。」 就算是戴卡拉希亚也只能为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不仅如此,藏匿在『秘匿圣室』中的东西,被固定在内部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也由于『星黎殿』的下坠,而被暴露在了空气中。之前的破洞也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外壁的天花板已经被完全砸碎了。 「怎么可能。」 粉碎的『秘匿圣室』化为闪光的豪雨从空中洒落,镶嵌着银边的黑镜----「假面舞会」秘中之秘的『神门』,就像是被留在了将要下雪的天空中似的浮现了出来。 一切结束之后,雷贝卡像是难以置信似的看了看自己的脸旁。 「……」 缩小范围以增加威力的冲击波所产生的洞差一点就要把自己的脸给打穿了。 果然普鲁森最后是瞄着头部来的。 「……真险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要塞全体受到了连卡姆辛的石弹攻击都比不上的压倒性攻击,使得想要做出致命一击的普鲁森失准了。 雷贝卡灌注了剩余全部力量的一击则比他慢了几秒钟,但正是托这几秒延迟的福,才使得她在冲击之后的反击能够得逞。 「抱歉啦,普鲁森。」 结果,生死立判,普鲁森殒命于钟楼之上,而雷贝卡则侥幸逃过一劫。 「哎,该怎么说呢。」 与其说是感慨还不如说是不知该如何对应突如其来的状况,『辉烁之撒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事也是,唔嗯……别介意哦。」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吧。从混乱中恢复的士兵们要是知道,他死了,肯定会想把你大切八块一起杀过来的。」 「我知道,了啦,嘿……咻,咦?」 面对于巴拉鲁悠闲但是准确的指责,雷贝卡像是很讨厌似的笑着并且想要爬起来,却没能办到。普鲁森留下的土产,直击胸口的冲击弹,确实威力巨大。 「这下子,又得碰碰运气咯。」 雷贝卡再一次倒下,并努力地尝试恢复。 剩下的瞳之纹章充其量也只能警戒有没有守备士兵接近……面对落入如此狼狈境地的自己,雷贝卡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的狗运了。 在伤员累累,烟尘纷飞的『祀灶阁』中。 「我们能为火雾战士军团所做的最大程度的掩护应该算是到此为止了吧。」 「任务完成。」 威尔海耶米娜与蒂雅玛特交谈道, 她们面前是整个翻倒过来的大灶『格新诺姆』。它的灰形成了包围星黎殿的山野,以及混乱之极的战场布局。 与拉米告别后,威尔海耶米娜现了司令室,原本推测应该驻守其中的「岚蹄」费可鲁却不在,于是便在一边排除敌人的过程中一边尝试着操作方法。又因为想到其方法应该和同型宝具『天道宫』相似,于是便尝试着操纵『格新诺姆』,结果它的操纵方法确实和『凯那』基本一致。 然而,令人困扰的是,其机能过于庞杂,至今都仍未能将全部的操作掌握。与『天道宫』不同,为了各种用途而依次追加了多种机能的结果,令威尔海耶米娜都不由得为她的前任者兴起了一丝同情心。 即使如此,好歹还是探明了移动相关的操作方法,为这个战机----为火雾战士军团带来至今为止最大机会的战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应该是反攻势力的一支军团(非常侥幸的……或者该说是理所当然的,正好从前线集结到处于后方的『星黎殿』附近。)被一举歼灭,并且引了『星黎殿』禁卫军的巨大混乱。这样一来,无论是多么有能力的将领,想要收拾这个局面都不会太容易吧。佐菲他们的话,应该是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一定能够好好利用它的吧。 「接下来就是我们。」 「顺利见面。」 威尔海耶米娜远远看见在『星黎殿』破碎的外壳中,位于其上半部的城寨中心部位附近,生了某种现象。在那边的半圆形屋顶状的现象,恐怕是封绝。 在那里面,既不是卡姆辛也不是雷贝卡的火雾战士正在战斗着。 「那么,过去迎接吧。」 「郑重恭迎。」 不是帮助,仅仅是去迎接那个人。 胜负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问题。 她,取回力量的『炎灼眼的讨伐者』绝不可能败。 迈着只有知情者才能体会的,跳跃般的脚步,『万条仕手』威尔海耶米娜·卡梅尔与「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朝着曾经疼爱的孩子,现在以一介火雾战士的身份而独立的少女赶去。 封绝中,外部的冲击并没有传达过来。 这里的胜负,只能由这里的状况来构成。 现在的状况是,从大寺庙中的柱子底下一个个冒出来的乌阿鲁,也就是以陶俑形态的铠甲之姿显现的「红世之王」,已经被『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悉数打倒了。 乌阿鲁感到自己已经越了惊叹的境界,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难以置信……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代表铠甲残渣的桧皮色火焰没入地板,火粉在空中飞扬。周身散着愈强烈的红莲之光,手持大太刀,身披黑衣,屹立着的火雾战士,如今连架势都没有摆出。她的动作中没有迷茫,只是在身边飘散着『这样不行』的失望感。 (就好像……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样。) 面对着她的乌阿鲁,以铠甲群攻击她的「王」,最初能够留手,甚至轻视她的轻松心情渐渐地被剥去,变成了全力、拼命地扑了上去。扑过去却被轻松地斩开,时不时还被突如其来的强力斩击碾个粉碎。 「被吸进去,被吞噬……这简直就是,对,祭品。」 她就这样追求着更卖力,更拼命的攻势,带着平静的表情,就好像在远处眺望着这里所生的事情似的,将对我方攻击手段的不满足,对交错而过的剑刃不在意的感觉表达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对她自己的强大都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我现在,莫非已经成为了献给魔神的祭品。」 无论乌阿鲁如何的奋力攻击,她都轻而易举的跟了上来。应该说,他已经越了竭尽全力的阶段,负荷运转了。但却只有自己是不是为了让对手变得更强而竭尽全力的灰心感不断地积压到他的身心上。 (我现在不正是在被这个天罚神的契约者,所啃食嘛。) 不知何时,徒劳感已经转变成这种妄想了。已经不是要捕获重要人物,而只是要排除眼前的威胁,乌阿鲁终于放弃了格斗战。 「果然,以贵宾的程度来对待的话,压制不住呢……那么,就让我尽全力来做您的对手吧。请您千万别死啊。」 扔下这么奇怪的开场白之后,所有的铠甲蹬着地板拉开了距离。位于空空如也的内部的桧皮色火焰分裂成了许许多多的小块,然后从中飞出。这些小块立刻变成了蜜蜂的形状,并渐渐在庙宇的内部扩展成为黑压压的一片黑云。 夏娜稍稍扫视了一下这一切。她只觉得与被幽禁前无法比拟的力量,正从用力踏下的双脚,牢牢挺立着的身体,熊熊燃烧着的双手,以及无限宽广的脑海中喷薄而出。 (接下来是自在法吗?……得注意别让平衡崩溃了。) 她的心可以说在这里,也可以说不在这。她正为了控制从自己身体中涌出的庞大力量而绞尽脑汁。将不断出现在眼前的「红世之王」斩开或是击碎的动作,基本都是靠反射来完成,意识的大部分都投注在了控制这股力量上。 (在亚拉斯特尔回到自己这里之前,谁都不能依靠。) 面对战斗,仅凭欲求心所引的力量,无穷无尽,该如何来控制这一切才好,一下子找不出办法来。就算她想要将存在于那里的力量有效地利用,就好像她之前一直做的那样,却始终没能完全做到。 (我一定要凭我自己的做到……作为『炎灼眼的讨伐者』。) 而就在她费心地想要控制这股巨大的如野马般力量的过程中,心中某处也渐渐地浮现出一条能够掌握全貌的线索。虽然难以控制,却不是不能控制…… 通过这许多次的战斗,她掌握了对自己确实的感觉。 (从基本的基本开始回忆力量的控制方法。) 在定下成为火雾战士的契约前,当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并没有接受过关于『炎灼眼的讨伐者』的力量形态方面的知识,这是根据为了不给她留下先入为主的印象,从而能够使这股力量成为自己心中所描绘所憧憬的那样,这一教育方针所实行的结果。 (如果说……火雾战士的力量是通过「契约者强烈的想像与「红世之王」的力量相融合而显现」的话。) 苦战的道,路上,一道,光悄悄地照了过来。 所找到的东西是。 (对我来说『炎灼眼的讨伐者』,究竟是什么?) 还真是单纯的问题。 抱着这个疑问,夏娜再一次审视了自己的样子。 (----炎----) 飞扬的火粉,以及凝成块似的火焰混杂其中,满溢而出。 (----灼眼的----) 闪闪亮的眼瞳散着光芒,视野异常地清晰。 (----讨伐者----) 手中挥舞的大太刀的轨迹,描绘出强大的红莲之光。 (----这就是------『我』------) 在采取包围之势的乌阿鲁,铠甲与蜜蜂的群落眼前,出现了异样的光景。 正在与之交战的对手,就在战斗中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变成了拥有少女外貌的,怪物。 不----那是,魔神。 (----对我来说的强大,我的力量应有的象征是,我自己----) 过去所得到的答案,现在显现在了自己面前。 往地面踏下的双脚,悄悄地变得又快又踏实, 从梢中溢出的火焰正向周围吐着火舌, 双眸的光芒毫不动摇地追逐着敌人的动向, 大太刀闪烁着红莲色的光芒,处处锋利, 火雾战士,终于,捉住了自己的力量。 「----对----『强大的我』正是----『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 空气一瞬间集中在了她的身边,然后破裂。 「什、么!?」 铠甲的乌阿鲁一齐出了惊愕的声音,不由自主地用剑护住了自己的眼睛。蜂群被热波所吞没,大部分被烧成了炭,残余的那部分也被逼到了墙边。 位于破裂中心小声嗫嚅着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 「成功了。」 她就像是化作了一颗小型红莲恒星似的,被高密度的火焰所缠绕,正猛烈地散着光和热。流丽的炎半是溶化似的散开,从黑衣上面以宽松地包裹着她的身躯的二重外套形式展开。 「呼----」 从口中吐出夹杂着火粉充满惊人力量的呼吸,夏娜闭起了双眼,然后一口气睁开。 伴随着这个举动,在头上方背后,轰地一声显现出一只巨大的燃烧着的眼睛。 「看得见。」 至今为止通过气息、印象所感受到的「徒」的存在、自在法的构成化为了明确的形状和动态显现在了她的面前。那视觉异常清晰,为了确认这视觉是否可信,夏娜用力握紧了没那大太刀的那一只手----大喝一声。 「哈!!」 将手掌伸往自己的正侧方。 这个动作所及之处,一下子将漩涡状的红莲之火化为了巨大的手,而两列粗壮的柱子以及对面的墙壁,就宛如积木崩塌一般,被轻而易举地破坏了。这并不是作为火焰产生了爆炸,而是以火焰为媒介具象化的实体所实施的打击。 而身处另一边的人们……正在墙壁外的走廊上集结,打算通过墙壁一齐攻过来的乌阿鲁手下的守备兵们,为了赶紧就位而率先赶到位置上的先锋部队,也因为受到这压倒性的打击力的影响,和墙壁一起崩溃了。余下的士兵只能慌忙后退。 为了确认战果而消去炎之手的夏娜说道, 「----『真红』----」 将由现在的自己所施展的,使红莲之炎具现化的能力称之为「真正」的「红」。这并不是为了耍帅。只不过现在正是应该遵照所使用的力量之名,去帮助自己明确地认识它,在这个由锻炼监督者所提意见实行的时候,夏娜做出了如此判断。当然,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因优越感或是陶醉而引起的笑容,反而是立刻转向另一边的墙壁,这次是稍稍将意识集中在了拿着大太刀的那只手上,然后挥舞。 「哼!」 与之前不同,并没有出现像是手一样的明确的形态,而是将扩散到一旁的火炎给放射了出去。这种炎弹之类根本无法比拟的,为了破坏而带有指向性的炎波,将面前数倍于之前根数的柱子,数倍的墙面,以及配置在其后的「徒」们燃烧殆尽。 「----『飞焰』----」 这是按其所表现出的现象而起的名字。 再接下来,环视着庙宇内部的灼眼,与她背后巨大的燃烧着的眼睛同调,仅凭一瞥就完成了探查,更进一步,将崭新的力量以崭新的名字,从与自己定下契约的「红世」真正之神所拥有的权能导出。 「----『审判』----」 明瞭的视野,将至今仍保持着距离的铠甲群,柱列背后的捕缚之网,还有展开防御壁之类的东西飞来飞去的蜂群,以及最关键的,用自在法操纵着这些傀儡之人的位置,顺着自在法的脉络给抓了出来。 果然是位于最初的铠甲进来的大门外那群为了隐蔽自己的气息而做出的蜜蜂范围内,被宽大的衣服所包裹着,笔直站立着的单峰驼……也就是「驼鼓杂乱」,乌阿鲁的本体。 灼眼的视线凝视着那个方向。面对这个用两手握住大太刀的魔神的化身。 「哈!?」 「干、什么!?」 「住手!!」 「等----」 铠甲的乌阿鲁现了她的意图,慌忙扑了过去。 然而,夏娜的灼眼对傀儡连看都不看,对于飞扑过来的铠甲和蜜蜂,仅用缠绕于身周的化为二重外套的火焰----如果以其名来称呼的话便是『真红』----逐一弹飞,或是一经过就烧成灰,在这样的防御下,以非常自然的架势将大太刀向前刺出,和先前一样,念诵着权能中的一种名字,令其动。 「----『断罪』----」 大太刀前端的火焰化为巨大的刀刃而显现。 沿着剑势一直线没有丝毫偏差地将地板一刀两断,还带有将其渐渐蒸的高热,这力量是以前被称为红莲之大太刀时远远比不上的,带着这份确信,夏娜在庙宇中奋勇前进。 「!?」 就这样在一瞬间,潜伏于被纵向切裂的大门另一边的乌阿鲁的本体不要说是施展对应的自在法了,连临死前的哀鸣都来不及出,便被抹杀了。 同时,剩下的铠甲和蜂群也一下子化作了桧皮色的火焰,然后灰飞烟灭。 夏娜对这一切都不关心。 「喝----!!」 随着饱含气势的这一声,将红莲之刃『断罪』笔直地挥向上方,伴随着这一挥的轨迹,庙宇天花板上描绘着黑色大蛇和「徒」的壁画就这样被切裂。 「斩----!!」 随着这一击,夏娜头上的天顶粉碎了。 在用『真红』之衣防住落下瓦砾的几秒间。 (走吧。) 火雾战士『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将『真红』之衣化为巨大展开的红莲双翼,再将其转变为喷射火焰,以头顶上的破洞作为她的道路,带着眩目的火光,启程了。 「为了和悠二面对面……作为这个,真正的我。」 剩下的士兵完全追不上,少女就像是要越这个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世界似的,穿过仍未完全消失的封绝,迅、强大、高远、闪闪光,带着这些,少女飞向了天空。 从战火仍未熄灭的『星黎殿』一角飞出来的夏娜,她的手腕被丝带轻轻地卷住了,随即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身影。 「我来迎接您了。」 「庆祝重逢。」 夏娜并没有转向说出这两句话的两人,『万条仕手』威尔海耶米娜·卡梅尔,以及「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而是向前看着,脸上带着最棒最明亮的笑容说道, 「谢谢。」 看着这不依赖他人,坚定的身影,让威尔海耶米娜以为是看见了过去的友人,那个女中豪杰,不由得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但她立刻察觉到,并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样子可不行。) (和平常一样。) 和平常一样,「哐」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教训了一下取笑自己的搭档之后,将对自己和少女的放纵情绪给赶跑。二人将这一系列的交流隐藏起来,向『炎灼眼的讨伐者』询问道, 「对现在的状况了解到怎样一个程度?」 「我方情况。」 夏娜点了点头,说道, 「先把所有人都集结起来,然后统合一下情报吧。」 拍动翅膀转向要塞的一角,然后她的头上出现了火之眼『审判』,利用它从正渐渐安静下来的战场上,看到了一位好友的身影。 虽然倒下了,却没有消灭……也就是说还活着。包围着她的----应该说是正在寻找她的守备兵正慢慢地前进,已经快要接近她的所在了。 「不好。」 加强了双翼喷射火焰的夏娜连同威尔海耶米娜一起,开始了俯冲,并配合着这个前倾的姿态,从斜下方起挥动大太刀『贽殿遮那』,使出了一记逆袈裟斩。 「喝!!」 顺着太刀挥舞的势头,炎之刃『断罪』飞了出去,将守备兵的先锋部队从头到脚彻底消灭。 要塞上出现了一道,斩痕,夏娜带着正感叹这一击威力之强劲的威尔海耶米娜进一步加,顺着由刚才那一击产生的锐利斩痕,冲破位于数米之外兵营的天花板,飞了进去。无视正在那里悄悄地想要恢复的『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对一旁的人请求道, 「拜托了。」 「了解。」 「应急处理。」 威尔海耶米娜她们轻易把握了夏娜的意图。然后一落地就伸出几条缎带将躺倒在地的雷贝卡给抬了起来,将看起来应该是重伤处的胸口给卷起来,然后像是抬着担架似的将她卷到半空。 「哟……出手还真华丽啊,贽殿的。」 对于这次的抢救,至今仍不能动的雷贝卡并没有特意答谢,而是开心地称赞了夏娜。 而与此相对的,从她胸前的神器「格尔瓦哈」中,也就是「糜碎裂皆」巴拉鲁则是。 「呀,感激不尽。还劳烦您特意赶来救援,真是丢脸啊。」 「没这回事。」 夏娜用这一句话回答了他们两人,然后像是害羞似的笑了起来。接着转过头,对威尔海耶米娜送去确认的视线, 再次将双翼转换为喷射模式急上升。 似乎是刚从惊愕中苏醒过来的样子,来自普鲁森配下守备兵的火焰弹从要塞各处展开了对空拦截。 半空中激烈回旋着,正要反击的夏娜。 「让我先收拾好自己的残局吧」 遭到了伏身于担架之上的雷贝卡的阻止。似乎已经恢复了一定程度,她缓慢起身,右手摆在胸前,左手食指对准神器「格尔瓦哈」 「设置完毕的烟花留着不放,我又怎么能安心入睡呢」 叮,的一弹。 瞬间,残余的自在法「地雷」,全部在同一时间完成了点火。飞跃在空中的三人脚下,数十次爆炸此起彼伏。在高热与冲击的双重打击下守卫部队溃不成兵。要塞一角出现了宛若死亡之花的桃色闪光。 「哈哈!!哇哦!赞耶!好大的烟花!」 满意于自己战果,出痛快呼声的雷贝卡。 「让别人来的话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啊,痛痛……」 说到一半再次受到剧痛侵袭,不仅捂住了胸口。 「好了,让我们把这个精力充沛的伤员放在一边,赶紧去和最后一人汇合吧」 像是什么也没生般这样说完后,巴拉鲁再次潜回了手镯之中。 不必多说,夏娜立即向着褐色爆炸的方向调整了航路。 绕过了极易与山丘混淆的建筑物半圈左右后,傲然站立在接近顶端,类似倒塌后的高塔般沙地上的岩石巨人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向着以此为目标飞跃而起的夏娜,残余的守备军一齐动了攻击。从火弹到弓箭,甚至连自动追踪的标枪也一并飞来,二者相遇的路线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高密度的火力线。 夏娜一改佯动用的空中突进,像是受到阻碍般瞬间变为了急下降。 「威尔艾米娜,雷贝卡·利德,我要轻轻的乱来一下子了」 「了解了,紧雷贝卡那边请一定要抓好」 「全都拜托你了,千万要----哇啊啊」 三人的自由落体运动通过双翼爆炸性喷射瞬间加。在与遭到战火波及千疮百孔的地面相撞寸前,以更胜于降落度的加力道,逆向喷射,瞬间地面上爆出了红莲之炎。 火光之中,夏娜擦着地面滑了出来。系在她手腕上的丝带另一端的是威尔艾米娜与担架上的雷贝卡。 「哈!」 「哇啊!?」 紧贴地面的滑行,即使在鞋底磨损,被甩出担架后也没能停止。 夏娜的目的地是卡姆辛正在不断行进的要塞上部。 前进的道,路上,以花样飞行一般的姿势进行着高喷射,不时以逆推进粉碎碍事的墙壁靠蛮力突进。沿途将碍事的大小使徒尽数斩杀,用「审判」在阻碍飞行的自在法生之前将之击溃,全部过程仅仅生在数十秒的时间内。 「----「仪装之驱手」!」 从巨人脚下再次一跃而起。 认清了作为夺还对象的「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以及「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啊啊,能坚持到这里真是了不起呢」 「这一刻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极为罕见的,从他们口中传来了心底里感到疲惫般的声音。 瞬间察觉到可疑的三人,抑或说五人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这个,是什么?」 夏娜只是单纯的感到奇异。 「……这到底是出自何等趣向的装饰呢?」 「千奇百怪」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则是将困惑化作对对方的询问。 「呜哈哈哈哈哈!肚,肚子好疼,胸,好闷,哈哈」 「哈哈啊,教授的防卫机构吗。不过再怎么说也,哈哈哈」 雷贝卡和巴拉鲁则是作为知情者放声大笑。 因为战火弥漫,所以在远处遥望时并没能看清细节。瓦砾巨人的全身上下都添加了装饰品。头部长出了散乱的金,身体部被荧光笔涂的五颜六色,双手上戴着银色的铁圈,脚下还穿者没有底的靴子。 对于卡姆辛和比希莫特来说,将出强烈光线扰乱视觉的头斩断,弹开被喷漆引来的各种投掷武器,扯断放出高压电流的银色铁圈,在巨人双脚被靴子夺走控制权的时候慌忙破坏鞋底等等,所有这些装饰全部都是苦战的痕迹,但是现在一一说明也没有任何意义,或许只有将释放幻觉的眼睛击碎这个决定最有远见。 「啊,比起这个,接下来……」 「嗯,幸好,操纵机关的指挥所刚被毁坏,对方应该会有一阵混乱」 二人说完,突然。 「----「仪装」,解体」 「卡迪修血脉,轮旋」 使瓦砾巨人崩塌----不,向其他形态变化。 以悬空盘坐的卡姆辛为核心,波动的褐色火焰环绕而成的「卡迪修心室」为中心,刻着同样闪着褐色火光的「卡迪修血印」的石块,以令人目瞪口呆的度,像是要形成球性石壁一般回旋起来。要说的话,这就是靠巨大的质量与度形成的障壁。 「这下子应该能支撑几分钟吧」 「嗯,趁现在开始作战会议吧」 与夏娜一样,他们也认为当务之急应是创造一个综合各方面情报的时机。 先是由威尔艾米娜叙述了三人来到这里的经过,接着所有人简洁的汇报了分开后各自的战况。其中的情报中最为惊人的是威尔艾米娜在要塞深层目击的事物,但是对于其意图的推测理所当然的被推迟到了后面。 接着夏娜同样简洁地介绍了自己的脱险(威尔艾米娜听罢面色紫,雷贝卡则是面无表情)以及武器的归还,直到在战场上汇合前的经历。随后关于「祭礼之蛇」坂井悠二与三柱臣的行动,浮在头上的「神门」进行了解说。 最后,夏娜干脆的讲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不会就这样回到「天道宫」,也同样没有参与战争的打算,我要去追悠二」 将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本体再度召唤至世界,这个突然出现的危机。 代行体与三柱臣的消失,东西方向的压力,在「星黎殿」内潜藏的浮空「神门」,原因都出自于此,与其他种种被一同告知的人们----默默思考数秒 「那么,请务必让我同行」 「战力必须」 「是啊,比起外面的战斗,可以说支援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嗯,看来比起计谋更注重直觉的样子呢」 「当然了,我也要去。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犹豫了,看着自己落伍怎么会甘心」 「嘛,这一定是最为妥当的判断吧」 夏娜没有道谢。 只是强有力的点了点头,指挥起行动来。 「出吧----目标是「神门」」 杂乱回旋着形成壁障的无数石块,在一瞬间解除了回旋,顺势向四周飞散而去。 包围在四周的守备兵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巨石碾碎,撒在地面上。虽然没有生爆炸,但是只靠度和重量就有着足够惊人的破坏力。 片刻过后,在大肆散播的喷烟中,闪过了一点光芒。 甩开火弹追击的那道光芒,从巨大的破孔中一口气脱离「秘匿圣室」,在因为「星黎殿」陷落而陷入混乱的「假面舞会」近卫军与认定现在就是取胜关键时刻的火雾战士军团双方陷入激战的战场之上,像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穿过。 两军兵将的头上散着非同寻常存在感,仿佛划过天际的太阳一般的流星中, 「悬浮在空中的黑镜叫做「神门」」 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是为了让创始神「祭礼之蛇」降临这个世界而架设的道路的入口。代行体和三柱臣已经进入其中,走在途中了!我等现在起就要阻止他们」 因为秘中之秘的事项毫无保留的被暴露出来而感到震惊的戴卡拉希亚。 由于现在战况中不解之秘的种种问题得到答案而喜形于色的佐菲一行人。 万人瞩目的空中,流星带着同行的数人冲入了「神门」。 光芒唐突的消失,从空中缓缓飘落的火粉的颜色----是显示出天罚神契约者身份的红莲。 先是零星的几人询问空中之人的身份,紧接着那称号便扩散开来----「炎灼眼的讨伐者」 随后,人群传颂起那个名字----夏娜。 终章 站在巨大的道,路中央,他自言自语着。 不对任何人,只对自己说着。 「和那家伙,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次交锋,对于对方的实力可以说都是一清二楚。不考虑其他的,单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我方的力量就已经全部暴露,破解了,这么说也不为过」 向上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向下看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但是,所谓的「一清二楚」正是绝佳的破绽。毕竟那些家伙现在认定我已经被讨灭了。在第一击使出必杀之刃绝非难事」 看着不可思议的地方,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使徒」之事。 如果来的话,那个火雾战士……那个「使徒」的仇。 「从那以后,虽然在乎想像以外的仪式上见到了作为神的存在,但是渴望那份庞大力量的理由……即使像这样以警备的理由站在附近,接触,观察,我也仍然没能弄清」 想起了因为过于嫉妒而憎恨自己的小小「使徒」。 连自己为什么对他如此在意都不知道,单单想起。 「那个神,存在于使世界回旋的漩涡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它的存在……确实是如你所说的存在,但是那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我无论怎样也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看着那把因为机缘巧合与之同行,作为代价得到的粗糙短剑。 毫不犹豫,向自己动无某袭击,现在已经不在世之人的象征。 「总之,我的宿敌,你的仇,希望可以在这里帮你了断。这次不会再有逃走的余地了。杀死她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的事……「戏睡乡」梅亚」 随后,他捕捉到了。 前来的敌人的气息。 思念燃烧,力量奏鸣。 奏鸣之力将带来邂逅。 世界,在动乱的尽头,于岔路口起舞。 里程碑 有没有可以描绘梦想的自在法呢。 “大家好好听着。” 虽然是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但我总是这么想。 “大家应该知道,明天夜里提图斯老头那伙人又会来参加宴会吧?” 恶梦……自己正是一个恶梦的旁观者。 “这一次,他们并不是为了表演街头杂技。而是为了实行一个计划。” 每次做恶梦,鲜明的感情总是会汹涌而出。 “嗯,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我已经跟归顺了宫宰的那位父亲的旧知交达成了协议。” 沸涌翻腾,那就是对包围着自己身边一切的,愤怒。 “也就是说,提图斯老头的同伴也是在那宫宰的地方出入。世界实在太小了。” 为了彻底打碎这种愤怒,渴望和斗志。 “迪比特那臭混蛋不是宫宰的政敌吗?我只是稍加挑拨,对方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还有,那比一切都更深沉灰暗的,复仇的喜悦。 “如果我的请求被通过了的话,今晚来的一伙人当中,应该混入了数名宫宰的士兵。” 或者说,是比解放和自由更巨大的,喜悦。 “至于我们的任务,大家应该知道吧?就让他们好好地享受那最后的晚餐吧。” 让内心期待不已的,过于巨大的,喜悦。 “另外,有一点请大家不要忘记。詹姆士和迪比特……都由我来杀掉。” 在恶梦之中,汹涌而出的东西,并不是苦闷。 “让他们深切体味到悲惨的末路和荣华富贵的终点,然后再嘲笑他们。” 在恶梦之中],充满了内心的感情,是喜悦。 “把污辱了我们、夺走的那一切全部挖出来之后,再嘲笑他们。” 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复仇的喜悦。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他们。杀死之后,我们就……” 正因为如此,那才是一个恶梦。 更新快 1、燃烧之河 在震撼了全世界的大恐慌过后的数年。 “----噢,人类啊----” 作为其震源的纽约、曼哈顿岛,在复兴政策的指导下,为了恢复过去的繁荣,以求实现 进一步的展,现在正一步一个脚印地不断挪动着步伐。 “----我必须赞美----” 呈长条状往西北方向延伸的这个岛,被两条河流所环绕。在东边细水长流着的,是直接以含义命名的“东河”,而西边的宽阔大河,则以现了这条河的探险家的名字命名为“哈德逊河”。 “----赞美物质和力量----” 在东河的河口,有一座花费了十六年的岁月才架成的巨大吊桥。在两端的接岸部分,各耸立着一座优雅而刚健的罗马式拱门。这就是布鲁克林大桥。 “----赞美运动和变化----” 在遮挡着正午阳光的阴云之下,在这看起来宛如中世纪城门般的石砌拱门上,有一个身披着应用了“最尖端”技术制成的礼服大衣,同时以朗朗的声音歌唱着的奇怪身影。 “----噢,人类们啊----我必须祝福----” 四毫不在意凛冽寒风露出笑容的“他”,并不是人类。按着礼帽的是形如火钩子般的手。在华丽的西装上面,本来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上,是一个突出来的圆形测量仪表。全身散出铅色的火粉,在飘离身体的同时化为蒸汽往上升腾。 “改变更多的东西吧----创造更多的东西吧----” 深有感触的“他”,向着终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第一近代都市----在桥的那边耸立着无数摩天大楼的曼哈顿岛,张开双臂大声呼唤道:“人类们啊,让我看看吧,那种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力量!” 刹那间---- 轰隆----青蓝色的火焰从他正下方的东河狂涌而上,不断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并迅向外扩散。 “噢噢!?” 然后,火线在东河的水面上描绘出奇怪的图腾,出现了一个把整座布鲁克林大桥都包裹其中的彩霞半球状空间。在半球状的壁面上摇曳着跟火线同为青蓝色的光芒,内部的一切----桥上的车辆和人群,再河上行驶的船只和水面----都全部静止了。 那就是干涉这个世界的规律,随心所欲地引不可思议事象的“自在法”其中之一。 暂时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系,把内部隐蔽起来的因果孤立空间。 “封绝!?” 惊讶的“他”反射性地从脚底喷射出铅色的蒸汽猛然向后退开。 在他的影子还没离开之前,脚下本来所站的位置已经被青蓝色的火焰弹连续击中,生了爆炸。石砌的罗马式拱门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在弥漫的尘土之中崩塌了。 “是火雾战士吗!” “他”向着半球状空间的顶端飞起,用那测量仪表代替眼睛俯瞰着眼下的光景。这时候,在“他”的头上---- “你好啊,‘红世使徒’” “虽然很唐突,受死吧。” 从一个身影中传出了两个声音。呈多重漩涡状缠绕在身体周围,闪耀着光芒的奇怪文字列马上向四周迸散消失,把一直隐藏着的气息表露无遗。 站立于漂浮在空中的书上,那是一位美貌的女性。 在风中飘逸的是一头艳丽的栗色长,包裹着那出众身材的是一套纯白色的纤细长裙。然而,所有看到她的人却只能畏怯于那充满了杀气和威胁的眼神。 相对应的,被称呼为“红世使徒”的“他”说道: “从这种火焰颜色来看,你应该就是----” 他还没说完,那位女性就已经利落地挥下了手臂。沿着她指尖划过的轨迹,青蓝色的力量喷涌而出,力量随即化成火焰,火焰随即化成无数的箭失,破空而来。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既急躁又粗暴啊。 宛如一个穿了洞的气球一般,披着礼服大衣的纤长身体咻咻的开始下落,在追来的火焰箭失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大量蒸汽从他的裤裆里以猛烈的势头喷射而出。河面上顿时宛如生了爆炸似的充满了蒸汽,从那里面---- “噢噢,哎呦呦?” “使徒”如同在河面上打着水漂的小石子一般,在描绘着火线图腾的东河河面上滑行。 迟了一瞬间到达的火焰箭失尽数没入了在蒸汽的压力下生扭曲的河面,同时生了爆炸。 在膨胀上涌的水雾之中---- “看来你是不打算自报家门了----既然如此,就由我开始吧!” “他”向着漂浮于封绝空间的半球形空中的火雾战士,出了凛然的声音:“我的名字是‘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 他所得到的回答---- “哼!” 却仅仅是对他一次又一次避开了自己攻击的咂嘴声而已。但是“使徒”亚纳贝尔古却丝毫不介意,继续说道: “两位想必是在我们‘红世’威名远播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阁下,以及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好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阁下,没错吧?” 在水雾渐渐散去之后,站在河面上,头戴礼帽身披礼服大衣的怪人,以如同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个礼,同时以测量仪表的脸从帽沿之下窥视着上空的动静。 “是的话又怎么样!?” 直冲过来的书?马可西亚斯以刺耳的吼叫声---- 站在书上面的女性?玛琼琳以燃烧着熊熊战意的怒骂声,分别作出了回应。然后,她让那本书在空中来了个紧急刹停,同时摊开了手掌。 伴随着激烈的动作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好几十个攻击性自在法?火焰弹同时被射出。跟刚才的那两招不同,火焰并没有直接向亚纳贝尔古攻去,而是沿着四面八方的弹道四散出去。 “噢,噢噢?” 测量仪表的头摇晃着内部的指针转了个圈,玻璃的脸面上映照出落在自己周围水面上的青蓝色光芒。 这时候,那些光球在水面上反弹了几下,然后开始滚动,留下了一条火焰的轨迹。 仅仅在几秒钟之内,水面上就形成了包围着亚纳贝尔古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焰之壁。陷入了包围之中的“使徒”又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头部,把感叹的声音化为火粉,进而变成蒸汽,吐露出来。 “哎呀哎呀,不愧是名震‘红世’的自在师。这么大型的自在法,竟然能在毫无自在式构成辅助的情况下,在一瞬间内----” 玛琼琳根本没有听他说废话的打算。 “喝!” 她用力一抖,把摊开的手掌重新握紧。 火焰之壁同时作出反应,向着位于中央的亚纳贝尔古逐渐收缩。 啪喀! 响起了空气被压缩的钝重声音,接着,水面翻涌着漩涡爆裂了开来。在水蒸气里面,在整条河的中央被炸穿一个大洞,周围的水立时大量地往那里面流去。 那是从整个外周动的、连铁块都能轻易压成粉末的巨大爆压。就算“使徒”怎么强化自己的身体也好,在这招面前也绝对不堪一击。 “呀哈----嘿----!” 俯视着在刚才的攻击下碎得七零八落的桥梁被多重的巨浪冲击拍打的样子---- “这样就上西天了,实在太嫩了点吧。” 马可西亚斯出了粗鲁的笑声,连作为身体的书也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用脚踩着书让它安静下来后,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 “哼,就因为他气息这么强大,我才用隐蔽自在法来接近他。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一击。” 她一边说,一边打算进行“歼灭‘使徒’”工作完成后的善后处理----“封绝内部的修复”,用手指指向仍然冒着气泡的水面---- “真是差劲的小角色----” 还没有表达完自己的感想,她就现了。 “----啊!?” 在热量和冲击的余韵下狂乱翻涌的水面上,依然存在着“使徒”的气息! “怎么了!?” 马可西亚斯也叫了起来。 在气息的根源处,水面迅大面积地往上隆起,预示着即将出现的某种巨大的物体。 随着闪耀出浊紫色光芒的爆炸,“他”出现了。 这是! 糟糕! 两人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慌忙加以闪避----然而从东河里面冒出来的那个物体,他表面上的鳞甲,以及缠绕其上的火焰,却险些擦过了书的边缘部分。 “呜!” “呜、噢!?”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卷起千尺水花,伴随着抖动着獠牙的咆哮,抬起蛇一样的脑袋。那是一条宛如在恶梦中才会出现的、比铁路上的运输火车还要粗大两三倍的巨大海蛇。 那怪物具有比起外表更可怕的威胁力,在空中以猛烈的势头打着转的火雾战士非常清楚这一点。在不断旋转的视野中---- 糟糕,托卡---- 正当玛琼琳打算披上护身铠甲的火焰之衣时---- 在下面! 马可西亚斯在四分之一秒内出了无声的呼喊。 从这想要拉开距离的两人正下方,还有一条、两条、三条----比刚才要细一点的海蛇,正以比刚才更凌厉的度直冲而来。 状况非常清楚。 这并不是多个“使徒”同时向自己动袭击。这些海蛇全部都是在海面之下连为一体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同一个“使徒”----不,一个“红世魔王”。 “呜!” 焦急的玛琼琳连同书本一起扭动了一下身子,仿佛表演杂技似的,以站立的姿态避开了三条蛇身的冲刺。然后,她向着穿过自己身旁的所有蛇头射出火焰弹,并成功命中了。 但是,在不断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之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 正前方,刚才那最先飞出来的巨大蛇头,宛如一根粗大的鞭子或是棍棒一般,径直向着玛琼琳挥下。 啪、轰隆! 被、摆了一道! 可恶,浑蛋! 两人在出怒骂的同时,已经被击飞了出去。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开似的冲击,在一瞬间越了疼痛的极限,化作了麻痹,甚至差点失去意识。身体就像刚才亚纳贝尔古一样在水面上打水漂,重重地向着曼哈顿岛东岸的南街道海港摔去。 人迹罕至的埠头上,水泥被撞得碎片乱飞,闲置在那里的小船也被撞碎了好几只,那些木屑就像暴风中的枯叶一般在空中翻飞回旋。 当那些碎片残渣“喀啦喀啦”的出干涩的响声时---- “呜、咕……” 玛琼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用手擦了擦脸。 可恶……真没想到……原来拥有巨大气息的,是“这个家伙”……! 并不是一个人拥有着巨大的气息,而是有着巨大气息的人和微弱气息的人同时存在于同一个地方。看来是由于刚才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而从远处开始一直对自身施加了隐藏气息的自在法,因而对细微状况的察觉生了数秒的延迟反应。 竟然犯了这种大意的错误……!! 因愤怒和冲击而摇晃着的视野中,海蛇全身----被火焰弹击碎的三个小头和巨大的蛇头----的轮廓生了晃动。就像是被压缩了似的开始不断变小,慢慢形成一个人的外形。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的高挑身材,一头白金色的头梳成了大背头,刻画着深邃轮廓的面容,还戴着最近开始流行的黑镜片眼睛的男人。 本来站在海蛇头上的亚纳贝尔古,现在落到了男人的身边。他拿掉头上的礼帽,又一次用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一个更加恭敬的礼。 “没想到只用了一击就击倒了那位有名的‘悼文吟诵人’……非常感谢你的救援,‘千变’修德南阁下。” “因为这是我接受的委托嘛。” 丝毫没有自豪的意思,被称呼作修德南的男人只是轻轻耸了耸肩,回答道。 果然是……“那家伙”吗 在碎掉的木片埋没之下,玛琼琳以半睁开的眼睛,捕捉到那个漂浮在崩塌的拱门之上,向周围散出猛烈不协调感的男人。 虽然从来没有跟他交过手,但有关他的传说却是早有所闻。 能够根据状况的不同而让自己的身体生变形,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 自古以来已经屠杀过不少有名的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 他接受他人的护卫委托,是一个只有在这种工作中才能体会到乐趣的怪人。 “千变”修德南。 已经没必要去想了。他之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接受了“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的委托。担任他的护卫工作。即使自己在毫无损伤的状态下跟他战斗,也绝难有取胜的把握,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魔王”。 玛琼琳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愚蠢来。明明在事前就感觉到气息如此巨大,却竟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鲁莽起攻击。 现在要是遭到他正面攻击的话,那就糟糕了……! 哼,才刚跨过久违半个世纪的教皇子午线,没想到不但没能收拾“使徒”,还落得个要想法子落荒而逃的境地,真是糟糕透顶啊! 那样总比惨败而被杀要好得多吧。 那个是当然啦。 修德南从远处看着以无声的方式交换着对话的两人,并向着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要干掉她吗?” 然而亚纳贝尔古---- “不,就由得她好了。” 却作出了轻松的回答,同时把戴歪了的帽子摆正。 修德南显露出对此战作一了断的执着。 “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女人放着不管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啊。” “您认识她吗?” “不,直接跟她教授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在这数百年里,有许多的盟友已经被她歼灭了。” “哎呀哎呀……” 亚纳贝尔古想起了修德南所属的那个历史悠久的庞大组织。但是---- “虽说如此,但说真的,我对她的性命真是没有半点兴趣。” 他这么说完,然后谈了一口蒸汽。 “因为火雾战士为了获得力量,必须向‘魔王’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而那些人类,舍弃了本来可以在世界上得以扩展的一切存在,仅仅是一个空壳而已……而且----” 然后,他把金属管做成的脖子“滋”地倾斜了一下。 “她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掉的对手吧?” “的确如此。” 修德南把墨镜中的视线投向被击飞到远处的敌人。虽然成功给了她一记重击,但绝不可以就此大意。如果那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让人施以最后一击的话,就不会作为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杀手而成为同胞们所恐惧的对象了。数百年来的战斗历史,是绝不可能仅仅靠运气和力量来获得的。那一定是因为她所拥有作为讨伐者的强大力量,以及作为其力量支柱的某种因素。 另一方面,亚纳贝尔古也站在委托人的立场上说道: “如果在收拾她的时候不那么顺利,反而让我暴露在危险之中的话,就变成本末倒置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不能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特意看准这个火雾战士们全都跑到欧洲去的时机,才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曼哈顿啊。” “……明白了,我就遵从委托人的意愿吧。” 修德南也对委托人口中的正确道理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谢谢。” 映照出位于远处的玛琼琳的测量仪表脸上,指针一下子摆到尽头,显示出其兴奋程度。就像是表演节目的主持人似的,他的两臂大大地伸展了开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的欢乐----‘文明的加’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朗朗话音,以及他那奇怪的身影,被从身上飘落的火粉化成的铅色蒸汽所埋没,逐渐变得朦胧。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在回音消失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从封绝之内消失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轻松离去的两人,维持着倒在碎散木片中的姿势---- “……”“……” 吐露出的并非对战败的悔恨和不甘,而是对得以存命的安心。 “……呼……这次看来是上天的礼物,意外的幸运了吧。” “……笨蛋马可。” 嘭的一声,玛琼琳无力地敲了敲那本书。 以此为契机,她的力量以火粉的形式,浮上了巨大封绝内的空中。 闪耀着青蓝色光辉的力量颗粒,被崩塌的布鲁克林大桥,破碎了的桥梁,变成一块块碎木片的小船所吸收,就像把录像倒过来播放似的,战斗的痕迹逐步被修复好。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了。 “……还有就是,‘这个’吗。” 玛琼琳看着失去了木屑的覆盖,正躺在埠头上的自己那副惨状,说道:“这套礼服,我可是很喜欢的啊。” 那条纯白色的长裙,到处都是被擦破弄皱的痕迹,还有被烤焦穿洞,沾满了河水加上粉尘泥巴的污迹,简直成了一块只剩下最低限度面积的破布。 封绝内的修复,是通过把内部整理成跟隔断了联系的外部相协调的形态实现的。凭着这种自在法所拥有的特性和现象,无论多么巨大的东西,无论有多少人被烤焦撕碎,也能进行完整而确实的修复。 但是,在内部战斗的火雾战士或者是“使徒”,这些“在封绝之中也能行动的存在”,包括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全部都在修复的范围之外。所谓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位于封绝之内的一切都可以修复,体力和身上受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恢复过来,只有火雾战士自身穿的衣服被作为战斗的痕迹保留下来,保持着破破烂烂的状态。 马可西亚斯又粗鲁地笑道: “嘻嘻嘻嘻嘻!没办法啦,那是战败的烙印,作为生存下来的代价,也算是值了!” “的确是这样。” 听到搭档的激励之言,玛琼琳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时迅用手确认了一下全身各处的伤势。感觉到的只是无力和隐隐作痛,眼睛能确认到的伤只不过是皮外伤和碰撞产生的轻伤。看来并没有可以称作重伤的部位。 “那么……嘿!” 隔了一拍,她把“格利摩尔”----赋予她火雾战士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神器----随手扔到了旁边那只刚修复好地小船上。 抗议的声音马上就传了出来。 “喂,你就不能轻手一点吗,我放荡的投掷者玛琼琳?朵。” “在换衣服的时候要求别人迅回避,这是淑女的权力哦。” “哎呀哎呀,是这样吗。” “给我一套西服吧。就是在马赛买的那套,内衣就要白色的。” “好嘞好嘞,我诸多要求的命令者玛琼琳?多。” 玛琼琳一边笑着接过轻飘飘从空中落下的衣服---- “嗯----” 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并不是针对敌人的“使徒”,而是作为一个女性在换衣服时的一种非常自然的警戒心理。当然,封绝依然让世界处于静止状态。在“使徒”离去之后,这里成了一个完全的静寂世界。 “----嗯,好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就把刚才接住的衣服放在一旁。接下来,这位美丽的女杰就把破破烂烂的长裙脱了下来,把烤焦了的鞋子也扔掉了。然后又轻轻挥了挥手,把薄薄的内衣烧成灰烬,向船上的搭档说道: “马可西亚斯,拜托了。” “好嘞好嘞----” 嘭的一声,她的身体突然被请蓝色的火焰所包围。 这就是被称为“洁净之炎”的自在法,作用是对身体加以消毒和净化。 为了在战斗之后能尽快让身体痊愈,使用者各自在法基本上成了火雾战士的必然习惯大概是因为有了这种简便爽快的自在法吧,讨伐者们自古以来都有爱好洁净、尽量让自己周围保持清洁卫生的倾向。 越是强大的火雾战士,其痊愈的度也越快。皮外伤的话,仅仅是在被这种火焰包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痊愈了。 “好啦。” 接着,在青蓝色的光辉消失后出现的,正是绝世的----白皙的裸身。那是在雕像绘画中绝对无法表现出的美,是充满了生命的跃动感和弹性的、豪华绚烂的起伏线条。 这时候---- “你没事吧!?” “……” 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封绝之中的、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少年,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收进了视野中,并映照在眼镜之上。 “怎、么?” “……----!” 随着一阵宛如撕碎丝绢般的哀鸣声响起,封绝内部又生了一次爆炸。 [图] 在恶梦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这更顺利的状况了。 不要 提图斯老头,带着从父亲的旧知交送来的书信,带着比原计划要多出一倍的士兵来了。书信上面,作出了对同僚的那些女孩们的人身安全、以及为她们寻找适当安身之所的保证。 已经、够了 扮演成小丑和马夫们的士兵们,不但镇守在大门、庭院和后门等地方,就连调查出来的暗门和密道都暗中配置好了。这座屋子曾经是囚禁着女人们的监狱,现在对主人和客人来说却化成了必死无疑的葬身之地。 我不想、再看 詹姆士那个色财狂,因为可以通过我来把迪比特那臭混蛋拉拢过来,通过他的近邻关系,为“馆子”招揽新的上客,同时可以跟宫廷搭上路,现在正露出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已经、不想再看 迪比特那臭混蛋平时虽然百般慎重,现在以为终于可以让我接受他,对此充满期待和自信,彻底放松了警惕。甚至连那些强壮无比的护卫们,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求求你 女孩们以更甚平时的殷勤热情地服侍着这些护卫门和“馆子”的保镖们。对于祝贺我和臭混蛋的爱开花结果这个名目,并没有任何人感到怀疑。 求求你,不要 腰上感觉到的手臂,脸颊上感觉到的脸颊,让我不由得涌起一股恶心和寒意。但我还是拼命地握住藏在裙子里的匕,抑制着这种冲动。在脑海里描绘着尽情挥舞这把匕的那一刻,忍耐着。 不要让我看 把如今在这里的一切,尽情破坏、全部杀掉、统统抢走,并加以嘲笑----我如此誓。 以我出的信号为开端,通过我的手来改变,拚着我的意志去开拓世界----我如此以为。 接下来的那些,不要让我看---- 我一直抱持着一种烤炙脊背的焦躁感,还有充满了内心的甜蜜畅快感。 然后,那一刻来临了。 更新快 2、人外之门 非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背后横行无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起的总称,就是“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被称为“红世”的“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通过肯是人类赖以维持其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令自身得到显现,并引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象。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些人本来应该成长、关联和接触到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脱落而陷入扭曲。产生的这种无法填补的扭曲,随着“使徒”的肆意横行而不断扩大。 然后,在“红世”之中,“在现世产生的扭曲将会对两界造成巨大的灾难”这个观念逐渐传播开来……有了这种危机感的“魔王”们作出了一个苦涩的决断。 那就是讨伐身为自己同胞的滥食者,这么一种决断。 作为其中的精英,或者说是成为其道具的人,就是誓要向“使徒”复仇的人类。 把自己的整个存在都贡献给与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作为其代价获得了异能力量的复仇者们。 他们的统称,就是火雾战士。 “那个……” “……” 通过布鲁克林大桥进入曼哈顿岛的南端部分,名叫下曼哈顿城。 这个岛,由美裔?印第安人----当时原居民这个称呼还没有普及----以相当于二十五美元的物品卖到了荷兰人手上当然,跟这个国家大半部分的开拓神话一样,并没有任何确定真伪的证明,是在以新阿姆斯特丹为名开始入住的最初期开始就被着手开的地区。 “我、我是,‘虺蜴之帅’瓦列克的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 “……” 当初作为防备海陆敌人而建立的荷兰要塞外缘部的木制防壁,在三百年后的现在,尽管名字依旧,但事实上已经转变为当地的一大金融据点了。也就是说,率先席卷了世界的大恐慌的震源地----华尔街。 “那个----我现在正在伊斯特艾哲先生的外界宿当见习。刚才也是,那个,因为现了封绝,所以就来看看情况……因为战斗好像结束了……所以,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来看你……那个……” “……” 身上穿着崭新的三件一套礼服装的玛琼琳,现在正跟自称尤利的少年火雾战士一起,沿着这条位于高层建筑壁垒夹缝间的马路往西前行。她的视线越过不紧不慢地往来的人潮上方,落在耸立于正前方的尖塔之上,同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个尖塔所属的古老教堂,名字叫作特里尼提教堂。 “不、不是的,我弄这个眼镜只是一种习惯,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那个’,跟那些事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对了,我是从乌克兰移民来的,现在十六岁。啊,我已经当火雾战士满一年了。” “……” 在南街港口的那次冲击性邂逅之后,玛琼琳就一直无视着拼命向自己搭话的尤利。从挂在少年腰上的古式短剑之中,传出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声音:“傻瓜,都成了火雾战士还算什么年龄嘛?” “啊,对不起。” 尤利向着跟自己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虺蜴之帅”瓦列克,向其用以表达意志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低头道歉道。眼镜也随着这个动作滑了下来。 面对慌忙用手按住眼镜的契约者,瓦列克在无精打采的声音里混进了无奈的语调说道: “我说你啊,别随便乱向别人低头好不好。真是的。” “对不----啊。” “呼……” “呀哈哈哈哈!新兵训练真是辛苦你啦,‘虺蜴之帅’?” 挂在玛琼琳右腋下的“格利摩尔”晃了几晃,马可西亚斯大笑了起来。 这大笑的声音,似乎还是让周围的纽约人吓了一跳。从老弱贫富交错混杂的人群中,奇异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表面上是两人的四人身上。 “咦,啊。” 尤利像是求救似的俯视着腰上的短剑,可是却只得到无情的沉默作为回应。在百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大声地模仿起刚才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玛琼琳轻叹了口气,侧眼看了一下这位少年。 “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实在是个“不像样”的火雾战士。 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力量感,身材矮小,体格纤瘦。混合了懦弱和一本正经的脸上,还戴着应该是毫无用处的眼镜一定是装饰眼镜吧。看上去跟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分别。在长身的夹克内侧,系在腰部皮带上的古式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他仅有的特征就只有这个了。 最重要的是,在世界不为人知的背后猎杀“红世使徒”的讨伐者所具有的共同特征,那种逼人的气势和将其隐藏的演技,领悟一切的冷静……这其中的任何一项他都不具备。 虽然对少年的存在感到极不耐烦,但玛琼琳终于开口道: “你叫尤利,对吧?” “是的!” “伊斯特艾哲他还----” “那个!我其实一直都非常尊敬‘悼文吟诵人’您的啊!” “----尊敬?” 玛琼琳甚至忘记了被打断说话的不快,向他反问道。 “是的!” 被这么一问,尤利就像要紧紧抓住话题似的,连忙接着说道:“在外界宿当见习干活的时候,我听说了许多活跃于各处的火雾战士们的传闻啊。比如‘辉烁撒布者’,有名的‘鬼功操纵师’和‘极光射手’那两位已故的战士,以及‘炎灼眼的杀手’和‘理法制裁者’,当然还有‘星河呼唤……啊,不过用称号来叫伊斯特艾哲先生的话他会生气的。” “你先闭嘴。” 听了他那过于天真无邪的声音后,感觉到某种难耐感的玛琼琳,为了让他闭嘴而把手掌挡在他的面前。 这时候,不知道尤利想到些什么---- “哇!?” 突然大叫一声,迅往后跳开。 向着几乎没有任何高低差的、撞死不偿命的车道上跳去。 “笨蛋,你干什么----!” 尤利慌忙抓住反被吓了一跳的玛琼琳对于她来说,失控的马车在大都市撞死人这类场面已经是日常风景了向自己伸出的手,但实际上抓住的却是她的袖口,在这一拉一扯之下---- 响起了啪啦的异样声音。 “啊!” 玛琼琳刚换上的礼服,上面的纽扣被扯飞了。 “对、对不起!因为伊斯特艾哲先生一直在给我进行防止遭受突然袭击的特训,所以、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看到不住地低头道歉又按着眼镜框的契约者,那本来应该是身负异能的讨伐者的少年---- “唉……” 腰上的短剑又一次传出瓦列克的叹息。看来这种失败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玛琼琳出于对这位“红世魔王”的同情,没有对他怒。 “伊斯特艾哲他还好吧?” 她一边用无力的声音提问,一边把前面的纽扣全部解开,变成一种宽松的打扮。结果,本来隐藏在夹克下的胸部线条,以一种强调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尤利面对自己的行为和眼前的景色,又是感到沮丧又是脸红耳赤的忙个不停。同时又被驶过身旁的汽车吐出的废气喷了一脸。 “咳咳、咳咳,是、是、是的。” “呀哈哈哈哈哈哈呜噢!?” 用手掌让毫不吸取教训又大笑起来的搭档住嘴之后,玛琼琳说出了直率的感想。 “你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呢。” 这是一句没有包含任何深意的话语。她本来以为这个低姿态的懦弱少年,大概会作出一大串连珠炮似的回答,或者是过度谦逊的同意。 然而---- “……” 不知为何,少年的脸却变得阴沉起来,一言不。 “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他才慌忙回答道:“……不,没有什么!” 看到他这副可以的模样,玛琼琳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妥。但她刚开始想,就马上放弃了。自己根本没兴趣去深究别人的事。 就是嘛,我才不管这么多。 沿着华尔街向威廉大道方向走再往北拐,可以看到夹在侦探事务所和法律咨询所中间的小型低层狭长房子,其一楼就是名叫“伊斯特艾哲外国同心”的店子。 过去曾经是面向来历多种多样的移民出售其本国报纸的进口商,如今已经展到派出独家特派员,以各种各样的语言向人们传达欧洲情势,经营起正派外电社的业务了。 虽然店面不太气派,但情报非常准确,同时各国语言版也准备周全,所以每当到了定期派送日就会呈现一派热闹景象当前最受关注的新闻,就是有关弗朗哥将军的动向,然而在今天这个通常营业日里,却萧条得像一家没落的新闻社一样。今天的来客加起来也不过十人,显得格外闲散。 那以简陋的装饰衬托出冷淡气氛的大门已经越了简朴的程度。玛琼琳站在大门前,抬头看了一下门上的广告板。那种令人怀念的感觉让她感到非常舒适,同时也因为跟以前毫无改变而感到高兴。 “跟半世纪前一模一样呢。” “嘿,反正他也不是会改头换脸的家伙嘛。” 两人互相哈哈一笑之后,“悼文吟诵人”毫不理会那装饰着广告板的大门,而是“有点费力”地推开了旁边那道同样是一楼的门扉。以人类的臂力绝对无法打开,只能单纯以人的力气才能开启,这就是火雾战士专用的门扉。 叮呤呤呤呤呤----跟门扉相连的绳子让门铃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向整个店内出了有异能者来访的通告。 走进里面之后的空间却意外的开阔。样子跟数年前被禁止的“地下酒吧”非常相像。杂乱无章地乱放着的酒瓶和酒桶,只是用板子随意堆砌而成的柜台和少量的椅子,暴露出来的瓦片和用板子铺成的墙壁,通往二楼借宿处兼成员宿舍的陡峭楼梯……在这种大街里几乎随处可见的光景中,却包含有两个异质的因素在内。 其中一个是几乎铺满了正面墙壁的无数海图和地图。 那是绘图方式和版面大小完全各异的地图。旧的地图被新的地图所覆盖,不断重叠,形成了历史的各个层次。每一幅地图上都被杂乱地画上了笔记相异的记号和箭头、以及o和x之类的标记。现在墙上可以看到的是合众国地质测量局布的最新版世界地图,在位于中心部位的欧洲区域,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o记号。 另一个就是以青瓷色的暗淡光芒照亮了店内的、手掌般大小的正十二面体。 那并非用线吊着却漂浮在天花板附近的物体,是一个能引起不可思议现象的器具,也就是宝具了。接受设置者的力量青瓷色就是身为宿主的伊斯特艾哲所特有的火焰颜色,能把一定范围内的气息屏蔽起来的玻璃正十二面体“特塞拉”……作为遍布全世界的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援设施----外界宿的核心,是世界上存在数量最多的宝具。 不管表面上的职业特性和室内布置如何,只要具备这两个要素的建筑物或场所,都统一被定义为外界宿。“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就是其纽约支部了。 玛琼琳在这个外观也具有特异性的无人店子里大步大步地往前走,然后在柜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顺便还把沉重的“格利摩尔”放到身旁的座位上。 这时候,从隔着一道木板墙壁的外国通信社那边---- “我回来了----现在换我看店啰!” 传来尤利那干劲十足的声音。因为他是这里的成员,所以没有走客人用的门口,而是从普通人用的外门进去。 不久,一个男人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扉走了进来。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仿佛在岩石上包了一层皮似的严厉面容,是一个非常健硕的美裔印第安人。衬衫加长裤,前面还挂着厚布做成的围裙。虽然是非常普通的打扮,但似乎跟他不太相配。 嘴唇以最小的幅度颤动了几下,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问候道: “太好了,看来你依然还受着暴狼的守护嘛,愤怒的野兽。” “来得好。” 紧接着散出强大存在感的男人话音后传出了一个简短而深沉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镶嵌在伊斯特艾哲皮带上、被施以浮雕加工的石制勋章。那就是跟他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启导之籁”科茨艾可特用来表达意志的神器“迪奥托尔”。 “好久不见了,伊斯特艾哲、科茨艾可特。我又来拜访你们了。” 跟对尤利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玛琼琳以包含着喜悦的声音回应道。 看着慢慢走进柜台里的同业者,马可西亚斯也以跟平常无异的轻浮口吻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啦,怪物组合。” “嗯。” “看来你们都没变嘛。” 其中一人皱起了脸,另一人在声音里混入少量的笑意,各自回应道。 “这边看起来似乎完全变了样啊。” 马可西亚斯一边喷出少量的火焰一边冷嘲热讽似的说道。 “这种拍苍蝇的景况算什么嘛,难道说恐慌依然威胁着世界什么的?” 玛琼琳听了搭档所说的状况,环视了一下一个讨伐者也没有,充满寂寞气氛的店内风景。 “果然连纽约的也都被召集去了吗。除了那小孩就没别的人了?在曼哈顿竟然完全没有同业者的气息,我还以为在跟我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呢。” 伊斯特艾哲稍微点了点头。 “没办法了。这是跟那个恶名昭著的[革正团]之间的战斗。大家都干劲十足地跑去了啊。” “但愿他们没事吧。” 科茨艾可特慨叹道。 听了他们回答的玛琼琳,把视线转移到贴在店里墙壁上的最新版地图上,注视着那个包围了整个欧洲的大o标记。 现在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都为了跟某个“红世使徒”组成的大集团之间的战斗而集中到了欧洲。 这个在近代突然出现的结社组织[革正团],是以荒唐至极的思想为基础,公然打破讨伐者和“使徒”间不成文规定他们本人虽然称之为“运动”,是一帮什么都干得出的家伙。因此,对他们的危险性抱有危惧心的欧洲外界宿马上向全世界送紧急传令,响应号召的人则开始相继奔赴久违的大规模战场。 作为目睹了其战争一幕的过来人,马可西亚斯笑道: “嘻嘻!因为火雾战士全都是毫无协调性的家伙嘛。这次又没有炎灼眼来当旗手,就算集中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统一行动呜噢!?” “你别在这里煽动不安情绪好不好,笨蛋马可” 玛琼琳狠揍了一下咧嘴大笑着的“格利摩尔”。因为她并不讨厌这位身心都相当冷静的火雾战士。 “那可是事实啊。而且佐菲那雷婆子这次也不参战吧?” 马可西亚斯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这时候,从柜台里传出了声音。 “天空之锤----” 伊斯特艾哲对“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火雾战士“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作如此称呼。 “----她在战中就丧失了两个生涯挚友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是跟那样丧心病狂的家伙作战嘛。就是说一次的失利偶然导致了丧命的结果啦。” 玛琼琳若无其事地把“今天的事”也包括在内,做出了如此回答。 “而且我们这边也并非只是挨打啊。毕竟那冯?库贝利克的……啊,对了,马可西亚斯。” “噢,好嘞。” “格利摩尔”的书页翻了开来,从那里面啵的一声吐出来一个用蜂蜡封口的信封。 玛琼琳轻巧地用两根手指接住了信,把它递了出去。 “来,这是冯?库贝利克给你捎的信。” “信……?” 伊斯特艾哲用怪讶的表情接了过来,打开了信封。 外国通信社也经常会跟多雷尔?库贝利克这位统领欧洲外界宿的现在伟人之间保持着明暗两道的业务联络。尽管如此,这种情报传递手段却具有特殊的意义。 在十九世纪里,跨大西洋的海底电缆已经开通了。美国的外界宿也早就通过委托机构达成协议,通过这方面来进行大部分重要情报的传递交流。而现在却特意写成信件,甚至还委托有名的讨伐者送到这里来,就足以证明这是一桩特别的案件。 感觉到这一点,伊斯特艾哲的表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我明明已经跟他说过不能离开这里,无法参战了啊。” 她边说边稍微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 漂浮在那里的正十二面体……结果产生装置“特塞拉”,是一种设置型的宝具。为了生成结界,就必须先将其固定在某个位置,同时还要间歇性地向其供给力量。移动位置或者力量供给中断,只要出现这两种情况的任意一种,他就会马上失去节界的效力,要再次使其运作起来就要花相当长的时间。 即使不是这样,从远古时代开始就存在于这片广大大陆上的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一直以来都承担着维持作为曼哈顿岛讨伐者据点的外界宿“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的职责而固守于此地。当然不可能答应外出作战的邀请而且还因为“某个原因”,令他只有极度危机状况下才会产生战斗意欲。 当然,玛琼琳对这些事都非常清楚。 “大概是别的事吧?就算冯?库贝利克是一个多么急进的人,也应该不会打算挪动‘这个大陆’的‘大地四神’吧。” 她所说的“大地四神”,就是指包括伊斯特艾哲在内的几位美裔印第安人,每一位都是担任外界宿管理人的强力讨伐者。 “谁知道啊。那个‘年轻的老头子’,经常会想出一些离奇的点子嘛,嘻嘻嘻。” “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好好读一读再说吧。” “酒馆的主人”察觉到了“客人”这种不经意的关怀,说道: “品质有保证的,就只有玉米威士忌了。” “现在酒的货源还不太稳定。” 听了科茨艾可特的补充说明,玛琼琳回以轻松的笑声。 “果然我一段时间不来是很明智的决定吗?” “应该是吧。在禁酒法的时代,外面的酒质量也糟糕得要命。” 然后,伊斯特艾哲又皱纹满面地回以一笑,把一个大酒瓶和沉重的玻璃杯放在柜台之上。 从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这“短暂”的一百年间,欧洲的火雾战士,尤其是外界宿的存在形式,生了一场急的根本性变革。外界宿,这个本来只是逃亡用的隐匿处、偶尔经过才进去坐坐的谈话室般的“场所”,在这场变革中被重新编制成了提供情报交换和共享、活动资金的援助、安排迅快捷的交通手段等等服务的“支援设施” 火雾战士----由于他们本来都是因为个人理由而诞生的,因此缺乏协调性----以异能的独立能力行走世间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不擅长集体行动----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在感性爆的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纪律和社会共同概念都缺乏了解----在这样完全不适合群体行动的人种之间,虽然只是在支援方面掀起了一场变革的,是一个男人。 他就是“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 “虚无色森”哈露珐斯的火雾战士,擅长幻术。 大概是因为进入了老年才订立契约的关系吧,他有着跟那些在战斗本能驱使下为复仇而疯狂的讨伐者们完全不一样的精神构造。 他曾经说过,“比漫无组织地去追讨‘使徒’更有效率的方法还有很多。我们一起合作、互相帮助、携手前进吧。”……这种对以我行我素为宗旨的复仇狂们来说无法接受的主张,他从订立契约之后就到处宣扬了。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听他的。这同时也因为他自己本身是一个缺乏直接战斗力的火雾战士不必多说,对讨伐者们来说最权威的标志,就是力量。 过了几十年后,他在没人理睬的情况下,就任了外界宿的管理者之位。当时,这只不过是失业者和怪人的最终选择,或者说是闲人才会坐上去的位置。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话那个怪家伙也会老实点了吧,也不用再听他那莫名其妙的说教了”。 然而,对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最终选择。 不仅如此,那只能算是他真正事业的开端。 作为证明,他出了“希望定期进行情报通信的交换”的提议,并作为传阅的书信在各地外界宿之间传播。那就是在充满苦难的大事业上迈出的小小一步。 当初,为了确保让传阅文件流通的协助者和志愿者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因为不遵守传阅规则的人,本来就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的人占了大多数。更要命的是,作为传阅文件接收者的外界宿管理人,当时也非常怀疑这样做的意义和实效性。 在这样一种孤立无援,孤军奋战的状况下,他也依然凭着惊人的毅力和热情,持续不断地说服他人,实行自己的计划。 对他的协助,以对小丑的怜悯这种形式开始萌芽。 接着,他跟自己作为讨伐者活动的时代结识的朋友会合了。 很快地,有几个人开始因为记录在传阅文件上的情报,在追踪“使徒”的过程中尝到了甜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传阅的范围、交换情报的讨伐者、加入情报网的外界宿也开始增加了。 在确实地跨越了几个大困难,几十个小困难的过程中,又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不仅仅是传阅文件,对于情报的交换和共享,从出入外界宿的讨伐者间的惯例,变成了必须遵守的规范,最后甚至演变成作为使命的一部分必须得到妥善执行的制度。在欧洲的大部分外界宿,都纳入了多雷尔的影响和制度的范围之内。 这并不是出于好意和友谊的结果。而是因为有助于讨伐活动进行,减少无益的牺牲……这样一些极其普通的、却也是最重要的,在实际效能上的变化。 而在这个期间,多雷尔又开始着手建立另外一个支援体制。他把自身的外界宿转移到苏黎世,开始以架空的名义经营起属于人类社会中的、而且还是最主要的金融和运输业的相关企业。 即使在英雄豪杰如繁星般数不胜数的火雾战士历史上,也从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走上了如此奇路的人。不知道他身为人类的时候是做些什么的,这位年轻的老人凭着他极其丰富多彩的天赋、经验和知识,不久就建立起由人类管理大部分的事业实务,身在外界宿的他则对其进行统括操控这样一个体制。在情报之后,最直接关系到火雾战士行动的资金和交通网的后勤支援体制,就这样完成了。 在玛琼琳出现在曼哈顿的时候,以他的理念为旗号集中在一起的讨伐者们其中心是已经完成了自身的复仇,因而失去了生存目的的人们组成的以苏黎世为中心紧密合作的有机组织,已经在欧洲诞生了。 那就是被世人称为“多雷尔之团”的组织。 如今,在把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集中到欧洲的这场与[革正团]之间的战争中,这个新建成的支援设施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这一次战争,跟中世纪生的那场由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展开的史上最大战争“大战”不一样,并不是敌我势力集中在一个地方进行的决战。面对在欧洲全域策动的[革正团],同样分布在各地的外界宿在统一的作战意图下对其进行各个击破----是这样一场无法一眼看破全局的全面战争。在没有明确的主战场、局部的胜败交错混杂的混沌之中,整体局势不断持续着一进一退的难解状态。 在战局推移的期间,作为总指挥官的多雷尔并没有把幕僚团“库贝利克交响乐”从苏黎世转移到别处据说在这场战争中最忙的人反而是统括欧洲交通支援系统的皮埃特罗?蒙特贝迪。尽管脑袋生锈的复仇狂们就连胜败也不能准确加以判断,然而这的的确确是一场“大战役”。 读完信上文字的伊斯特艾哲,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里面。 玛琼琳自然不会做出询问信上内容之类的冒昧之举。她只是继续倾斜着酒杯,用酒湿润着嘴唇。 过了一会儿,在那不知道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的眯成线的双眸中,晃动起深黑色的光芒。 “梦幻之泪----” 伊斯特艾哲对多雷尔如此称呼。 “----也是这样,现在他召集讨伐者进行战斗的对象[革正团]也是这样,时光流逝的话,无论是人还是‘使徒’,都会产生越来越多的想法呢。” “我们全都是会不断变化的人。” 科茨艾可特也用饱含深意的声音说道。 玛琼琳吐了一口混入了酒精的气息,轻笑道:“呵呵,不断变化吗。的确是时间过得越久,酒的种类也会越来越多呢。” “他说希望我也能提供一篇向讨伐者们宣示大义所在的檄文。” 伊斯特艾哲主动把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他还说,希望以我们实在的话语来唤醒欧洲的那些依然态度不明朗的人,以及对[革正团]的企图有所共鸣的人。” “他对我们的期望还真高呢。” 连科茨艾可特也以半无奈半佩服的声音说道。 目睹了这两人很少出现的动摇样子,马可西亚斯大声笑道:“呀哈哈哈哈!如果是从你们嘴里说出的话,恐怕一个字母就值一百万英镑吧!” 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嘿,就是说想借用有名人的说服力了?连自己走的道路也不懂自己决定,最近的火雾战士可真是有够软弱的。” “太过执着于自己走的路也不太好啦。要是在这个时期,一个人逆流而上来到新大陆也有点……哦不,是合众国吧,美洲大陆!” 马可西亚斯嚷到一半,又慌忙改口道。 伊斯特艾哲和科茨艾可特站在美裔印第安人的立场上,对以西洋人“现”的观点上为基础称其为“新大陆”抱有很大的反感。 听到了他的订正后,德高望重的火雾战士明确地回答道:“这个委托,我确实接受了。就让我来把打乱平稳的事,以及我们存在于世界暗处的意义,写成文字吧。” 玛琼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自然最好啦。要是那边的战斗不快点收场的话,你们也大概会很辛苦吧。” “没想到你们人手不足到要用那样的小哥来当放风哩。就算说有‘虺蜴之帅’跟着他,也有点糟糕过头啦,嘻嘻嘻!” 伊斯特艾哲以包含有跟刚才不同情感的视线看向笑着的马可西亚斯。 “那个少年----” 这是伊斯特艾哲称呼尤利的方式。 “----你们觉得如何?” “……” 玛琼琳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隔着一道板壁的另一边,也就是作为外界宿的副业兼隐身衣的“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事务所。 隔着薄薄的木板,传来尤利跟来客对答的精神十足的声音。 “好的,是爱尔兰版是吗,已经有了!” 那是一个在跟火雾战士和“使徒”没有关系的人类社会中毫无芥蒂地生活着的、生气勃勃的开朗声音。 “您对我们的纸张有什么评价吗?啊,是吗,哈哈……” 玛琼琳作为一名有着数百年战斗历史的讨伐者,对于少年表现出来的这一切,那过于率直的性格---- “不太适合。” 毫无留情地用一句话否定了。 “如果过上一百年的话,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形成应有的人格……但是在他身上,我完全感觉不到为此必需的执着,也就是对‘使徒’的憎恨和愤怒之情。” “是吗,果然如此。” 伊斯特艾哲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不由得绷紧了硬朗的面容。 玛琼琳把酒杯放在柜台上,低声说道:“而且,那家伙……” 她回想起在来这里之前,少年露出的奇怪表情。 ----“……不,没有什么!”---- 在维持世界平衡的道理之下产生的存在。 然而,却在越了是非的感情支配下生存着的人。 讨伐者----火雾战士。 她感觉到,在少年的那个表情中若隐若现的东西,就是跟其存在水火不容的因子。 “……有点奇怪。” “没错。如果是一般的讨伐者,应该会为了实现复仇而同时具备激烈的战斗意欲和刻薄的盘算的。可是少年在言行之中,在内心深处……存在着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 “因为太危险,所以不能让他出去战斗。” 伊斯特艾哲点头同意,然后垂下了脑袋,科茨艾可特则沉声说道。对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他们来说,尤利所具有的危险性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玛琼琳像是终于领会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果然,他闯进那个封绝里面来,并不是出于你们的指示吗。” “哈,原来如此。毕竟那是刚刚跟‘千变’这种大家伙干过一仗的地方嘛,没想到一个新兵竟然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要说那是小孩子玩火的话,也太离谱了点啦。” 在这场战斗中也感觉到严重危机的马可西亚斯,也稍微抱怨了一下。 玛琼琳托着腮帮,用手指把玩着酒杯的边缘。 “那么,你想说的事?” 这个男人不喜欢多余的话,这一点她非常清楚。既然他这样问,就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想让自己干些什么吧。 果然,伊斯特艾哲说道:“正如你所见,现在的曼哈顿里,除了你们之外,就只有我们两个讨伐者了。如果平常的话使徒也因为畏惧而不会靠近,对少年也只是提醒他注意就行了。但现在……” “我们不会从这里离开。” 科茨艾可特还是把以“星河呼唤者”为的“大地四神”独有的铁则宣示了出来。 必须对少年采取一些措施,可是他们却不动。 并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其中的理由,作为“过去曾经跟他们战斗过的火雾战士”之一,而如今则作为他的一个朋友,马可西亚斯对此非常了解。他领会了其中的心意,轻松地回答道:“嘿,我当然明白。身为‘大地四神’的一柱如果随便离开外界宿的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大都市就空空如也啦。” “抱歉。” 无视为自己这种任性行为征求原谅的伊斯特艾哲,富有人情味的狼向搭档说道:“唷,我的----” “不用你说啦。是新兵的监视和心态教育,对吧?” 玛琼琳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偏偏这次的对手是那个‘千变’啊……真是讨厌。” “我想没有比被看到**更糟糕的意外了,呀哈哈哈呜噢!” 然后手掌一拍,让搭档闭上嘴巴。 玛琼琳带着尤利在身边,在太阳即将下山的下曼哈顿城的昏暗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刚才从手里溜掉了本人是这么主张的“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和“千变”修德南的气息,依然异常强烈地飘荡在四周。果然,那个举动像是在演戏的怪人是打算在这个岛上干些什么事。 虽然也可以考虑通过察知气息的自在法来动突然袭击……但是搞不好可能只有那充当护卫的“千变”出来应战,而那个“使徒”就溜到别处去干些什么事…… 嘿,而且你这次也要作出模范解答的示范嘛,当然要自重点啦,嘻嘻嘻。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他们从历史悠久的唐人街走到了小意大利,进入了南休士顿地区。眼前出现的是耸立在中城区的壮丽摩天楼群。 唔……模范解答吗。 噢,有头绪了么?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这种无声对话---- “真令人感动!没想到我能被允许参加‘悼文吟诵人’的搜索行动呢。” 从刚开始,尤利就好像出外远足似的用天真无邪的声音说话。 玛琼琳随便挥了挥手道: “这是伊斯特艾哲的委托嘛,我也没办法。” 然后,她突然像威吓似的盯着他: “比起这个,你可别忘记约定啊。” “……是的。” 少年压低声音,很不情愿似的点了点头,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来的位置。 “即使跟‘使徒’遭遇演变成战斗我也不参战。” 听他这么说,瓦列克马上就让短剑的鞘口出咔锵的声音,说道:“不管怎样,你现在能做到的只不过是打出差劲的火焰弹和高飞行而已吧?就算你参战也只会给人家添麻烦。你什么时候才能作为独当一面的‘魑势牵引者’,熟练使用我的‘隶群’啊。” 与他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那副辛辣语调也是一如既往。 “我知道了,瓦列克。” 新手的火雾战士苦笑了一下,让逐渐包裹在暮色之中的纽约映照在自己的眼镜上。 “不过,明明‘使徒’趁大家不在的时候来袭击这个纽约啊……现在竟然把歼灭的任务交托给外面来的客人,所以我觉得有点不甘心。” 地处曼哈顿岛中南部的中城区。下有由普通楼房和公寓构成的低层水泥森林,上有宛如巨木般耸立的擎天高层大厦。到了晚上,就应该可以看到底层暗淡高层明亮的----实际上是因为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多住在低层楼房,连点电灯的费用也付不起,这里面有着极其艰难辛酸的背景----不可思议的夜景。 “不能离开那里的伊斯特艾哲先生就先不说,但我明明在这里啊……” “约定。” 还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危险性十足的台词,玛琼琳马上用一句话出了警告。 尤利慌忙闭起嘴巴----然后转换了话题。 “隔、隔了半个世纪的话,纽约看起来是不是变化很大呢?” “……” “虽然我才来了一年,这么说或许不太妥当……” 希望从尊敬的大前辈火雾战士----多次在外界宿里听到有关传闻的虽然本人半带自嘲地认为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传闻“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口中,能尽量多了解一些经验的求知欲,都充分洋溢在他的声音里。 “但从我眼睛里看来,就好像每天都在变化一样啊。” “……” “如果是五十倍的岁月,大概应该会有很大不同吧。曼哈顿那时候会不会是一片荒野呢……” 既然接受了伊斯特艾哲的委托,那么从玛琼琳的立场上来说,也 [图] 不能一直就这样对他不瞅不理。不仅仅是对他出警告,还有必要看清楚他的人格,找出一个有效果的掣肘方法。她丝毫不掩饰厌烦的语气,终于回答道:“……的确是呢。” 这就好像在比拼忍耐力的时候输了一样,心里很不爽。 “总之,就是街上猪和马都比以前少了,这是件好事啦。” “猪?” 怀着不爽的心情,把无聊的话,向着惊讶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何止是荒野,简直就是垃圾场。这里那里到处都是猪、马、粪便和稻草屑。港口和市中心都堆满了垃圾。特别是亨特角那附近,简直是充满了跟毒气没有两样的化学臭味的地狱啊。” “是、这样的吗……” 看来凭尤利的想象力是没办法体会到过去那种恶劣的都市环境了。当玛琼琳满怀希望地认为这下子应该能让他安静一会儿的时候---- “……不能原谅。” “啊?” 希望马上就落空了。 “跨越了那么艰难的时代,禁酒法也好不容易废除了,现在正是大家从大恐慌之中重新站起来的重要时期,竟然挑这个时候来袭击,实在不能原谅。” 这家伙……? 玛琼琳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新手火雾战士的言行,跟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存在方式不一样、而且还包含某种“错误”。 这就是伊斯特艾哲所说的“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吗。 “那个叫什么亚纳贝尔古的‘使徒’,不但来这里啃食人类,还说‘文明的----加’什么的……他是这么说的吧?” “……嗯。” 完全没有注意到玛琼琳的疑惑,少年的声音越升温了。 “明明啃食人类让世界停滞不前的人就是‘使徒’,他竟然说什么加,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还请了那个‘千变’当护卫,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呢……不管他要干什么坏事,我们也绝对要阻止----!” “先冷静一下怎么样,小哥?” 在他的嘴巴继续加之前,马可西亚斯在绝妙的时刻打断了他。 “----咦、啊!” 尤利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 反射性地道歉,低头。然后,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位。 就这样,四人两影的火雾战士一直保持着沉默,向前迈步。 走在挡住了夕阳的高楼大厦的谷底,混在熙来攘往的人群和汽车之间。 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喀喀喀喀”地响着金属声驶了过去。 也许是以此作为契机吧,瓦列克以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你太过深陷于人类之中了。到底你打算当多久人类啊?” 尤利只有软弱地笑了笑。 “嗯,虽然我知道……” “也不只是真是假。” “……” 又走了一会儿,少年抬起了头。耸立在道路两侧的墙壁上,在浓厚烟雾的那一边,是被连星星也看不到夜幕逐渐笼罩的黄昏天空。 映照在眼镜上的,并不是洗涤心灵的星空,而是射出苍白色光芒的崭新街灯。 “……果然,我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吗。” 察觉到这个问题是向自己提出来的玛琼琳,稍微把视线挪到自己的身旁。她看到的,是一双从眼镜里透出来的、真挚地寻求着答案的眼瞳。 干吗装出一副可怜的小狗模样。 她一边感到困惑,一边开口道: “只是一年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 现竟然说出这样妥协性的话,身为“悼文吟诵人”的女性马上不高兴起来。把她这种反应看成是对自己不满的尤利,不由得垂下了双肩。 “……伊斯特艾哲先生也经常跟我说,‘你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之类的。还有其他的所有讨伐者们,都说我跟他们不同……我明明接受了训练,但他们却不让我去欧洲参加战斗。”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算让这种未经世事的雏鸟上场,也只会落得白白丧命的下场。跟他相比的话,在大战期间由佐菲粗制滥造出来的“佐菲的孩子们”只好还能理解自己的使命,愤怒憎恶的方向也很明确。仅仅是这样也已经比他好多了。 这一次,她就真的把对他的不满吐露了出来。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能订立契约----啊。” 可是,对她这个欠缺考虑的问题,尤利还是笑着回答道: “我很明白,我……” “啊,我说小哥啊。”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制止,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我们在一年前,在开往美国的移民船上,遭到了‘使徒’的袭击。” “海魔……还有那样的家伙吗。” 玛琼琳稍微有点惊讶。 所谓的海魔,就是在海洋上袭击人类的“使徒”统称。 在绝海上孤立的密室,而且还可以一口气啃食掉大量人类的远途航行客船,对“使徒”来说曾经是最好的猎物。如果没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绝对没救,可是如果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使徒”就不会来袭……实在是相当麻烦的环境。 虽然古时候有许多类似北海和地中海之类的近海,火雾战士还能勉强对其察知和采取措施,但到了定期开出的大船航班开始普及的时代后,这种阻止几乎是处在碰运气的状况之下。 外界宿之所以多数设立在港口,不但是因为交通便利这种显而易见的现实理由,同时也是他们火雾战士为了对付这种海魔,从过去开始就尽心尽力的证明。 虽说如此,在过去某个时期,火雾战士之间希望扑灭这种暴行的意欲开始高涨,把大部分的海魔都歼灭了。同时,他们还采取了由近邻外界宿的讨伐者随时乘上成为其目标的定期航线等措施,近年来连受害的传闻也很少听到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 在少年的脑海中,又再次重现了身为移民者时的凄惨光景。 “在那个狭窄难受的船底里,正当大家都被闷热所煎熬的时候----” 就像被货物一样对待,跟父母一起被扔到了船舱的最底下。连回望故国的机会也没有,在浑浊的空气和臭气熏天的船底,和大家一起忍耐着饥饿蹲在那又黑又窄的地方。突然衰弱病,连美国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死去的同胞也数不胜数。 自己就在那里面,手里握着父亲在出国之际送给自己的东西,一味地等待着客船到达那只要努力工作就什么都能拿到手的自由天国----当时他还不知道那只是妄想的产物。父亲送给自己的东西,是当时仍然属于高级品的眼镜。 “为了往上爬,就必须学习。” 自从决定出国之后就成了父亲的口头禅的这句话,是他对新生活的决心体现。而尺寸之所以不合适,是因为当时父亲的经济能力,最多也只能为他配上合适的度数而已。 包括自己和父母在内,这些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已经到了绝路,连未来去向也只能寄托在渺茫希望之上的移民者们……就连到达彼岸后再痛苦绝望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他作为人类的旅途,就在海上终结了。 事件生完全是突如其来的。 连船舱的最下层也听得到的轰隆声和冲击,混入了各种哀鸣声、突然喧闹起来的天花板。然后,从上面射进来刺眼“阳光”……不可能……然而遮挡了阳光的那个身影,却是更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就像开罐头一样把天花板整个掀开了的怪物。 就像巨大的章鱼似的,向周围挥散着腐烂海藻般的暗绿色光芒,触手不断起伏蠕动着的怪物。 对自己很亲切的老人吓得双脚软,不认识的男人在周围乱跑,可爱的少女在狂似的大叫着,傲慢的船员在哭天喊地,父亲害怕得瘫坐在地,母亲只是一味地祈祷……大家在被怪物碰到的瞬间就燃烧起来,接着被吸收,最后消失了感觉到存在消失的现象,正是作为火雾战士的资质,这一点是后来从伊斯特艾哲口里听来的。 不久,船身生了倾斜,从脚底涌进了冰冷的海水。虽然实际上是自己沉入了海里面,不过那时候自然不可能那么冷静地把握住这些客观状况了。沉浸在几分钟内自己将会全身麻痹、最后死去的冰冷海水中,却依然在注视着不断啃食着人们的怪物,看着在水中燃烧后消失的人们,不知什么缘故,他一直为此而用手按着鼻梁上的眼镜。 在离他很远的上忙,有闪耀出更明亮光芒的海面。 可是在那中间,却有一只吃人的怪物挡在眼前。 痛苦地挣扎,想要往上面去。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没有力气划动冰冷的水。没有推开怪物的力气。没有游上那耀眼海面的力气。 往上去 如此渴望着。 我要力量 如此渴望着 我要、往上去的、力量 就在这时候 “……--------你渴求吗?不会飞的少年?” 完全是突如其来的---- “渴求吗?可以飞的力量。” 那是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声音。 “渴求的话,就立誓吧。” 那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不断摇曳燃烧着、“并非是这里的某个地方”传来。感受着那声音向四周扩展,不知何时身体的力气已经用尽,开始向水底沉去。意识虽然越来越朦胧,但视野却异样地清晰,一直注视着上方的海面,以及挡在眼前的怪物。 自己向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问道: 立誓、要立什么誓? “立下跟我一起飞的誓言。” 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东西,听到这样的声音呢。 “立下打倒你眼前敌人的誓言。” 现在自己的眼睛,的确是看到了怪物和人燃烧着的光,还有在那一边的耀眼海面。自己的耳朵的的确确是感受到水压的痛感,在水中听到了气泡的声音。 “立下以后也要继续战斗的誓言。” 可是同时,又看到了那摇曳燃烧着的梦幻般的世界,声音也听得非常清楚。 立誓的话,会怎么样? “可以随心所欲地飞翔。获得把敌人歼灭的力量。然后……从所有人记忆中消失,失去所有的羁绊,成为非人类。” 怎么、这样…… “想飞的愿望、或者战斗的意向,只有这些,才能代替立誓。” 父亲和母亲都在自己的眼前化成了火焰,被怪物吸收了。为了在新天地里生活的一切,作为移民从故国拿出来的家财也连同客船沉没了。现在自己剩下的东西,就只有遥远的耀眼海面,以及在中间挡路的巨大怪物。 明明只有这些,但是正因为只有这些---- “选择吧。要立誓呢。还是……” 扑通!胸口 “还是放弃呢。” “----!” 嘎噗!不仅仅是心里想,甚至还叫了出来。但是与此同时,冰冷的海水进入了口里面。那并不是观念上的东西,作为残酷实感的死亡,正从咽喉进入了肺部。 拼命地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在内心呼唤。 “我不要!!” “誓约……成立。” 声音越来越接近,最后响起在自己的耳边。 就在这一瞬间,刚才还在冰冷的海水中濒临死亡的身体,被猛烈的力量所充满。 不仅如此,连周围的海水也***起来,冒起了水泡。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向着渴望的场所、向着耀眼的海面靠近了 在到达那个位置之前,还有另一个东西挡在自己的面前。 怪物。 “战斗吧!为此而必须的力量,已经凝聚在你的身上!!” 声音从自己的体内传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涌上来的热量在身体的周围形成漩涡,喷涌而出的力量给了自己上升的感觉。 啪咔! 在海里响起了把某种坚硬而巨大的物体打碎了似的干枯声音。 “哇、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现眼下是深深的蔚蓝海水,而身体正处在广阔无边的苍穹之中。 手里有一把藏在剑鞘里的短剑。那就跟父亲在故国为自己买眼镜时,以断肠的决心忍痛卖掉的那把弗沃卡家世代相传的宝剑一模一样。怪物在遥远下方的海水中生了爆炸,但那对“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来说,只不过是过去的残渣罢了。 即使自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也没有任何意义。 羁绊什么的,早在父母被啃食掉的瞬间丧失殆尽了。 这些事实,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才察觉到。 “不过,我其实也有点后悔。” 讲述完自己订立契约的过程后,尤利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地面。 “后悔?是说你后悔订立契约吗?” “喂喂,那可不行啊。” 面对作出如此反应的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少年慌忙摆手否定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对把我从那个地狱中挽救出来的瓦列克,我真得很感激!” “那时当然了。”瓦列克说道。 “而且现在,能够让我留在伊斯特艾哲先生那儿……虽然他不允许我去欧洲,我也真地感到有点不满……不过大概已经比正常移民来这里,过着优越得多的生活了。只是----” “只是?” 面对一脸讶异的玛琼琳,尤利再次把视线落到地面上,苦涩地低声说道:“那个时候,我没能挽救任何人。” 啊! “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的事……” 原来如此,哩。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二人一体的“悼文吟诵人”,终于理解了。 理解了少年散出来异样感的来源。 “这一次,我真得很想挽救别人。” 他身为以维护世界平衡为使命的火雾战士,却对人类有着过分的执着。本来所应该持有的强烈意志的方向,也完全错为了。并非是向着应该被歼灭的“使徒”,而是向着人类那边。正因为被紧急避难式的契约挽救了自身的性命,使得他把一种奇妙的幻想……把一种类似希望的东西假托在火雾战士这种存在上了。 所谓异样感的来源,以及错位的方向,就是“善意”。 再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意义上,很轻易就会被危险所取代的东西,他却将其作为自己存在的根本基础。本来应该作为复仇者而诞生的火雾战士。应该是以自我主义思想接受了自身所处的悲惨境况,能够对生存下去持有执着的异能者。 尤利?弗沃卡却不是符合这个定例的例外分子。 这样危险的孩子,当然不能让他去战斗了。 这已经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了啊。 玛琼琳向着少年身上的短剑话道:“瓦列克。” “我知道。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那无精打采的声音里,带有一种无奈的味道。 玛琼琳也感觉到少年身上的病魔很难消除,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复仇和执着,这是可以为手段赋予正当性,同时也正因为此能化作生存力量的东西。 并不具有这一切的少年,只会凭着当时的感情,作出不理性的举动。在善意的基础上,阻挡了希望生存下去的人和为生存下去而努力的人的去路,那简直是最糟糕的存在。 对玛琼琳来说,这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结论了。 “你马上回去吧。” 可是,这对尤利来说,却是过于唐突、过于冷酷的话语。 “啊、咦!?” “你马上回去外界宿,先作为人类再多过十年的生活吧。像你这种程度,是当不了火雾战士的。” “咦,咦----!?” 本来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才说出了自己订立契约的过程,可是现在面对其带来的完全相反的效果,尤利不由得慌了手脚。于是,他打算以现在四处游荡的目的来作最低限度的抵抗。 “可是,现在要搜索‘使徒’才行啊。” “这种家伙,就算跑出来也只是把他干掉而已。” 连马可西亚斯也说出了无情的话语。 “那样也没道理了啊,‘悼文吟诵人’小姐!” “没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像你这种跟着我们走到现在,还没能察觉到‘使徒’目的的家伙,跟着来也只会是累赘而已。” “怎么……” “我们已经知道了。” “咦?” 面对他软弱的抵抗,玛琼琳马上给了他致命一击。 “那么,我重新问你一次。有关‘穿彻之洞’的情报,我已经在出门前告诉过你的。” “是、是的。” 尤利拼命地回想起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的快乐----‘文明的加’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由于每句话都过于抽象,对于蕴含其中的含义,尤利丝毫也没能理解到。 “明明在偷偷摸摸地躲藏着,为什么他会说‘请好好看一下’呢?根据说出这句话的‘使徒’性格以及现在我们四周巡视的结果,我已经推测到那家伙的目的了。你又怎么样呢?” 玛琼琳紧接着说道。 “就是说,你的水平就到此为止啦。回去好好想想吧。现在已经是小孩该睡觉的时候了。” 马可西亚斯的话也不留任何余地。 为了保护这个曼哈顿,期望着跟本领高强的火雾战士一起跟“使徒”作战的少年,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腰上的短剑上。然而---- “的确,如果不知道答案的话,就没有参战的资格了。” “瓦列克!?” 就连那虽然嘴上说三道四、实际对他很温柔的“红世魔王”,也放弃了跟她们同行。 “悼文吟诵人”点了点头,并非向着少年,而是向着短剑“戈贝尔拉”告别道: “就是这么回事。美丽的夜晚就要来临,我也该去了。” 然后,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独自一人被排除在对话之外的尤利。 “等----” 想要抓住离自己远去的身影而伸出来的少年的手,被玛琼琳毫不客气地抓住,粗暴地甩了出去。 “----哇啊!” 无视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少年,玛琼琳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出了包含有必杀气势的声音。 “你别想跟着来,绝对不行。”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后,少年也还没能站起来。 在周围以嫌他碍事的目光绕开他走过的人群之中,在刺眼的街灯光芒映照下,在不停穿梭的汽车噪音中,呆坐在地上……只是用视线来追赶着火雾战士的残影。 突然间,眼前变成一片白茫。 不----是被银色的光芒所充满了。 正在燃烧----“馆子”正被火焰所包围。 阶梯之下,恐怖的尖叫声和四处乱窜的吵杂声,穿过了厚厚的绒毯和石做的地板传了进来。 詹姆士那色财狂,迪比特那臭混蛋,都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埋伏着的士兵暴露了身份----女孩们泄漏了秘密----提图斯老头和父亲的旧知交背叛了----从一开始就全部是全套----摆出了所有的可能性,然后又马上否定了。 想要回到保镖们的保护下而推开女人的胖老头、眼前那个向护卫跳去的软弱男人、只懂得哭叫的女人们、一连迷惑的保镖、护卫、男人们----谁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不管生了什么事,都无所谓了。不管眼前的是什么异常事态,即使天和地崩塌消失也好,我都不管那么多。我必须马上在这里完成我要做的一切。 亲手把这帮家伙杀掉。 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个念头。 紧握住藏在裙子里的匕,装成求救的样子把那臭混蛋给---- 轰隆! 我感觉到地板生了大面积的歪曲,当我以为又凹陷了下去的时候。 一切都崩溃了。 屋顶被卷起了,墙壁被撞碎了、窗户被打破了、地板被贯穿了。窗帘、绒毯、椅子、桌子、餐具、酒瓶、食物……全部都被吹飞,燃烧了起来。屋梁掉了下来,瓦片在乱飞,火焰在飞舞,黑烟充满了四周---- 而我自己,正躺在地上。 血和煤黑沾满了全身,由于疼痛而无法动弹,手里没有了匕。 在这样子躺在地上,除了躺在地上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面前---- 耸立着一个燃烧着银色火焰的疯狂身姿。 仿佛要把自己全身覆盖住一般,大大伸展着粗壮手脚的、歪曲的西洋铠甲。从那肮脏的薄铁板缝隙中,伸出如昆虫脚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体。像鬓毛一样喷射出火焰的头盔。在其额缘之下,是无数的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 完全是莫名其妙。 在无法理解的状况之中,那出了自己想象的对手,挥起了手臂。在嘎吱作响的薄铁板中蠢蠢欲动的昆虫脚,从其缝隙中喷射出来的银色火焰,从瓦砾之间,把自己的猎物拖了出来。 与其说是因为痛苦,倒不如说是因为恐惧而尖叫着的,同僚的女孩们。 被吊在空中大声喊叫,因为畏怯而胡乱挣扎的,“馆子”的保镖们。同样在不停挣扎的士兵们和艺人们,流着血失去了意识的提图斯老头。还有,像是被施以磔刑一般,连同护卫一起被提了起来的,詹姆士和迪比特。 这家、伙 燃烧着银色火焰的怪物,保持着铠甲覆盖全身的姿势,把无数的眼睛全部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正在、看着我 然后,怪物开始啃食起身在空中的人们。就好像把剥了皮的果实吞进肚子里一样。从女孩们开始,按顺序,逐个吃掉……逐个吃掉……逐个吃掉……逐个吃掉……逐个吃掉…… 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被吃掉的时候,都显示出同样的反应。仿佛自己是第一个被吃掉的人似的,就像把之前吃掉了的人们全都忘记了那样。在经历了旁边有一个人被吃掉这种极限恐怖之后,下一个人又因为被吃掉这种未知的恐怖而大喊大叫。 他、在笑 即使生了这样的事,也还是站不起来,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也没有了匕。 只能这样子躺在地上,只能这样看着怪物为所欲为的样子。 他、在笑我 把如今存在于这里的一切,都尽情破坏、全部杀掉、统统抢走、并加以嘲笑---- 以自己的信号为起点,以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以自己的意志去开拓世界---- 本来现在的这个光景,应该是自己实现的目标才对,可是---- 他在、嘲笑、我 即使看见了詹姆士那色财狂和迪比特那臭混蛋,在火焰中被撕裂成碎片,鲜血四处飞溅的样子,即使看见了他们像是被吸血一样吃掉的样子,我也不能动弹分毫。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明明是自己的一切,真的是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夺走的瞬间----我却不能动弹分毫。 只有那银色的怪物在笑。 他在嘲笑我 所以,我挤出残留在濒死身体上的一切力量,喊叫着。 为了打破这个恶梦,我振奋起全身的所有精神,喊叫着。 喊叫着 三、生存之路 当时的纽约,根据一九一六年制定的城市规划法案,对高耸的建筑物附加了一个设计样式规范。 达到一定高度的高层建筑,为了照顾街道上的采光情况,其出规定高度的部分必须义务采用从其他地基线开始以某个角度向里收束的样式……也就是所谓的后退式设计。简单来说,这个时期的]高层大厦,被规定了必须采用越往高处就越细长的尖塔型更简单来说就是铅笔型设计样式。 比如在世界上有名的是,以车子的方向盘为原型进行艺术设计的豪华壮观的克莱斯勒大厦,充分吸取了古典设计样式精华的伍尔沃斯大厦,有着以电波为主题的复杂顶部的rca大厦,以及作为艺术装饰的巨大纪念碑的洛克菲勒中心建造中等等。 这个名为纽约的都市集中了这些绚烂多姿的摩天大楼,完全可以称之为文明的象征,甚至可以说是二十世纪的近代建筑万国博览会了。 而这座大厦,也是其中的一座。 到了夜晚仍然来客众多,或者应该说到了夜晚来客数量进一步增多的、热闹的入口大堂。 在有着摩天楼形象的巨大铜板浮雕下面的综合接待处,有一位不可思议的来访者。 “晚上好,小姐。” 身为服务员的女性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头戴着深盖过脸面的礼帽,身穿礼服大衣的体面男人。 “……” 女性一时间忘记了平时的待客要领,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那是因为,在职业性质上对人的气息感觉敏锐的自己,却直到他站到自己跟前为止万却没有察觉到。而且周围也没有人群,不可能因为被遮挡住视线而看不见他。反而使这个男人周围的人们都跟他保持着奇妙的距离。 “……啊,欢迎您、光临。” 她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这句话。 那个不可思议的男人,以优雅的举止抬了抬帽子,以一句话---- “嗯,这的确是一座美丽的大厦。” 表达了他的赞叹。 从来这里观光的旅客口中,她曾经无数次地听到这一类话语,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一时无言以对。那不仅仅是因为刚才那奇妙的感觉。 “虽然在照片上也曾经见过不少次……但是这样亲眼看到实物之后,还是别有一番感叹呢。没想到如此宏伟的构造物,仅仅用了四百零五天的短暂施工期就被建造了出来。简直是可以跟古代巴比伦相提并论的伟大工程。” 那是因为,这个热情地赞美着的壮年男子的脸,就好像被雾霭般的蒸汽包裹着一样模模糊糊的,完全看不清楚的缘故。明明他就在眼前啊。 仿佛连自己的头脑也变得模糊不清似的,负责接待的女性以含糊的声音回答道:“您、您过奖了。” 男人单纯以气息来笑、用双手按在接待柜台上。不知为什么,响起了“咔锵”的金属碰撞声。 “这座大厦,将作为人类这种生物所具有的无可估量的力量以及建筑这种文明的伟大事业,作为这两者的确切证明,永远留在记录之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男人开始用响亮的朗朗声音说道。 “----然后,新的人类力量将会孕育出下一座大厦,这个事业将变得无比宏大,向着无边无际的广度和深不见底的深度不停展吧!” 他唐突地开始演说起来,不仅是身为服务员的女性,就连大堂里的众人,都向他投以惊讶和奇异的视线,同时也混入了些微感叹的声音。 就像是知道了有这些观众在旁似的,他故作姿态地转了半圈,把礼帽摘了下来,弯腰行了个礼。然后,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慢慢离开了接待台,向着大堂中央走去。 有几个好奇的人,还拍响了跟他在演说中投入的热情不成比例的寂寞掌声。 男人重新戴上帽子,然后挺直腰身,大大张开了双臂。 “人类们啊----” 这时候---- 在男人的身体周围,泄漏出不知道该算是明亮还是暗淡的光芒。 那马上就化成蒸汽消失了的光芒,似乎是火粉。 “----我必须祝福。” 噗!这次是明显的点火声。 突然间,仿佛以男人为中心形成圆环一般,铅色的火焰,在暗淡地闪烁游走,缓慢地扩展荡漾开去,火热而激烈地燃烧起来。 “让我看看吧。在这灰烬的残迹中,在这丧失的彼岸,被谱写上新的历史的世界!!” 在大堂里的任何人,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生的景象。没有人现,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在蒸汽的内部,已经显露出了圆形测量仪表的脸面,以及火钩子般的手。 向着展望台走去的观光客,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商务人员,几个人聚在一起的警卫员,最初接待他的前台服务员,都好像忘记了,全部都愣在了现场,注视着在男人周围舞动着的火焰。 “来,为了我‘文明的加’而牺牲吧……帝国大厦!!” 与亚纳贝尔古的叫唤声相呼应,火焰开始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候---- 某个并非人类的人,理解了他的用意,察觉了他的企图----低声吟道:“封绝。” [图] 路边,在一所空屋的门口呆坐着的“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感觉到自在法形成的气息,抬起了脸。 “……开始了。” “看来是了。” 从腰部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中,传出了“虺蜴之帅”瓦列克简短的回答。 从这里可以“看见”,在远处的中城区里布下的特大封绝。 在那里面展开着什么样的战斗,则无法从这里知晓。 除了战斗已经开始这一点外,什么都不知道。 “尤利。”瓦列克缓缓开口道。 少年一边渴求着什么似的仰望着远处的封绝,一边回答道:“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老实说出来啊?” “……是指刚才的事吗?” 在少年的脑海里,回响起向他所尊敬的火雾战士显示出决心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没能挽救任何人。”---- 实际上,这些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说出口。 ----“这一次,我真得很像挽救别人。”---- 他在一年前,向漂流到这个大陆后第一个碰到的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说出了完全相同的话语。 ----“你的这种心意,根本没有任何人渴求。你的愿望,实在太危险了。”---- 那就是一个伟大的讨伐者,对少年的真挚决心作出的回答。 “从火雾战士口中,得到同样的答案……你应该早就明白会被拒绝的吧。” 瓦列克说得一点也没错。 “明明知道,为什么你还是说出来呢?” “我早就明白……嗯,的确是这样。” 尤利点了点头,又抬头望向火雾战士的战场。 “可是。”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在我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觉得这是错误的啊。” 从酒店前厅向外扩展,波及几个建筑区域远的巨大封绝,把作为世界最高峰的高层建筑物----帝国大厦整个吞没了。在地面上描绘出巨大图腾的火线,以及不时闪过彩霞色半球体的火焰颜色,是再次出现的青蓝色。 亚纳贝尔古在静止的一切当中沉吟,刚才从他自身周围溢出的火焰漩涡,像是幻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展开了封绝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要再次进行“文明的加”,就只有先打倒设置封绝的人。 这时候,声音传进了耳中。 “连封绝也不展开就大搞破坏?” “这么没礼貌的事,跟你的打扮一点也不相称嘛。” 亚戈贝尔古向声音的源头回答道:“嘿嘿,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啦。对我们‘使徒’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玻璃和银色边框上映照出青蓝色的光辉,在如此豪华的大门处,一个女性正以金刚般的姿态站在那里。 “欢迎来到进步的舞台。‘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阁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阁下。” 被他这样称呼,玛琼琳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并不是附和性的笑容,而是猛兽打心底里为与猎物的重逢感到喜悦的笑意。她环视了一下静止的周围---- “要说是舞台的话也太寂寞了点。只有你一个人?” “不可能啦。” 马可西亚斯则相反,用认真的语气接着说道。 身为“悼文吟诵人”的两人,从刚才开始就处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中。 在这附近,大概是潜伏在什么地方的护卫“千变”修德南,和眼前这个亚纳贝尔古的气息搅混在一起,让人无法准确捕捉。刚开始和亚纳贝尔古战斗的时候,因为在自己身上使用了遮蔽气息的自在法,所以都一直以为是没能细致感应出他的气息。 难道说事实并不是这样? 嘿,真是出乎意料的麻烦家伙哩。 两人同时为最重要关头的计算错误感到疑惑。不过即使如此---- 嗯,就算想错了---- 我们要干的事也没有变! 尽管感到疑惑,却不会因而恐惧,也不会有所踌躇。 “与其在这么寂寞的舞台上表空虚的演说,倒不如接受我的邀请怎么样?” 两人笑着飞跃了起来,与此同时,全身都燃起了烈焰。 “噢噢!” 仿佛子弹一般向着惊讶的亚纳贝尔古飞去的“那东西”,是以青蓝色的火焰构成的四肢粗壮的野兽----正是“悼文吟诵人”的火焰之衣“托卡”。 仿佛无视慌忙从脚底喷射出蒸汽向旁逃去的亚纳贝尔古一样,化成了火焰野兽的玛琼琳从正面向着前厅的墙壁、向着帝国大厦的浮雕撞去。 一瞬间---- 撞上去的火焰之衣碎裂开来,飞散出数以百计的碎片。那些碎片,落在周围的地面、墙壁、天花板、人、观赏植物和绒毯之上燃烧了起来,体积不断增大,并形成了漩涡。 “呜呜?” 火焰追踪着不断回避着的亚纳贝尔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火焰已经布满了整个入口大堂----然后,化成了火焰的浊流向他迫近。 剩下的退路就只有一条。 嘭!再次从袖口中喷出蒸汽,亚纳贝尔古向着那条退路----大厦的大门口飞去。他先是踏了一下外面的石地板,然后再从脚底喷射出蒸汽,向着上空逃去。 紧随其后,从前厅涌出的青蓝色火焰袭向一瞬间前他所在的位置,擦身而过。 “呼……虽然人们说火雾战士是人类的空壳……不过看起来必须订正一下才行了。在那个空壳里面,都填满了危险和杀意。比毫无价值更进一步,只是纯粹的毒害了。” 在表着率直赞词的同时,有着测量仪表脸面的“使徒”在帝国大厦那过于笔直的壁面上“横向”着地了。 弥漫在视野之下的火焰,不久就卷着漩涡凝聚在一块,再次变成火焰野兽的外形。 向着那宛如竖起来的枕头、然而却暴露出凶恶獠牙的托卡,亚纳贝尔古咔锵咔锵地用火钩子般的手鼓起掌来。 “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自在师,实在是多姿多彩的强大力量。像我这样的,就几乎只能用一种特性而----” 他连“已”字都没能说出来。 野兽托卡挥起了比熊还要粗壮的双臂,就像不久前的世界大战中登场的机关枪一样,从前端喷射出大量的火焰弹,向他起连续射击。 亚纳贝尔古沿着垂直的墙壁飞奔而逃,火焰弹一一落在他的身后,霎时间下起了混凝土和玻璃的大雨。 在那个碰到人类就必死无疑的碎片和瓦砾构成的暴雨之中,野兽托卡毫不在意地以高上升,紧追着必须讨伐的敌人。 “我的特性就正如你所见的那样!” 就像是滚动似的,力量弱小的“使徒”沿着墙面像上逃去。 “幸运的是,这种蒸汽就算因为扩散而变得稀薄,也还能够在某种程度的广范围里面起作用。而它所掩饰的对象,就正如你所知的那样----” 以猛烈的度追赶着他的野兽托卡,一边放射出火焰弹,一边大大吸了口气,让腹部鼓胀起来。这是火焰放射的预备动作。 “----是气息!” 在边说边跳的亚纳贝尔古所逃的方向上,已经能看见帝国酒店的顶部了。如针一般的尖塔,位于其最高处的用于系留飞艇的桅杆只是有名无实的东西,实际上尝试系留飞艇的时候落得个大失败的下场,仿佛刺向彩霞半球体一般往上延伸。 这就是、这个弱小“使徒”的…… 在不经意地看着那儿的托卡里,玛琼琳---- 戏法的真相吗!! 一边感应着跟亚纳贝尔古混合在一起的气息,一边看着刚才为止没能够确定其位置的“千变”修德南正站在桅杆顶上----看着他轻松地向下飞扑而来的样子----看着他身体轮廓开始膨胀的样子----看着他变成既像老虎又像狮子的有翼有角怪物----看着他的勾爪正向自己的眼前迫近---- “美貌、是不应该藏起来的吧!?” 若无其事地这么说着,变化成怪物的修德南把野兽托卡撕裂了。 尤利站在路边,从远处遥望着封绝。 “没有错……吗。” “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也还是觉得那是我的‘作为火雾战士存在的理由’啊。” 他回答瓦列克的表情上,带有强烈的下定决心的神色。 “趁着大家都不在这里的空当,有‘使徒’来到了这个纽约啊。” “那是当然会来了。” 腰上短剑的鞘口咔锵地响了一下。 感觉到这种动作代表的深重含义,尤利沉吟道: “伊斯特艾哲先生不能行动。” “他就是处在那种立场上嘛。” 又想起了咔锵的一声。 尤利依然以沉吟回答道:“现在,‘悼文吟诵人’在战斗。” “因为那是她的使命啊。” 再一次,想起了咔锵的声音。 这次尤利没有马上回答。 “……” 他思考了一下瓦列克说的话,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事。 然后,他还是清楚地回答道:“能够帮助她的就只有我了。” “……你居然直接说出了大家认为是最危险的话,胆子也真够大呀。” 火雾战士本来的使命跟尤利所定下的目标,有着很明显的龃龉和偏离。拥有异能的讨伐者们,并不是正义的朋友。为了维护世界平衡而讨伐“使徒”----他们是以此为唯一目的的存在。救人只是一种结果,而不是目的。 虽然本来是这样啦…… 瓦列克咔嚓咔嚓地颤动着短剑的剑身,笑了起来。 “真是的,我竟然跟这样一个奇怪的孩子订立了契约。” “对不起,瓦列克。” 老实地低头道歉的少年身上,没有半分普通火雾战士的气势。可是,在他又慌忙推回原位的眼镜深处,那平静的双眸中,充满了决意的力量。看来他已经不打算再作退让了。 “那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事吧,你这傻瓜。” 瓦列克和平常一样,用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不过呢……” 又继续用无精打采的声音接着补充道。 “复仇狂的末路之类的,说真的我也看得有点厌倦了。” “咦?” “偶尔看一看‘别的特例’也不错啦。” “真的可以吗,瓦列克!?” 少年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为了给他那种天真烂漫的样子一个警告,瓦列克说道:“最后你先让我确认一下吧。伊斯特艾哲担心的事,并不是你的觉悟和给他人添麻烦,这个你明白吗?” 当然,尤利是知道的。 “……” 那个面无表情、无论是生气还是教育自己的时候,甚至连笑的时候都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伟大的讨伐者,他不让自己参加战斗的理由中,还包含着一个使命以外的主要理由----对自己性命的担忧。那并非因为别的,正是出于他的慈爱。即使想到这一点,他的决心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因为要去战斗啊,我当然明白。” “那就好。” 瓦列克轻松地带过这些事,转而忠告他战斗中必须注意的事。 “那么,去帮忙自然是好,但如果不清楚封绝内的状况,就反而会拖后腿----” “不要紧。” 少年这一次则以一名讨伐者的身份笑道。 “刚才我已经让预先支配的三匹蜥蜴潜入了里面进行监视了。虽然离随意操纵数千数万的‘隶群’还差得远,不过这种程度的话,还能勉强……” 他向搭档展露的,是“魑势牵引者”所特有的力量,是把存在于周围的小动物作为使魔进行操纵的“隶群”的缩小版。 “啊,你刚才之所以以动不动就是因为……!” 面对察觉到被他骗到了而说不出来的“虺蜴之帅”瓦列克,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说道: “我要像那时候一样飞起来了哦。” 接着又静静地宣言道: “然后,这次我一定要救到人。” 被勾爪撕裂的野兽托卡,沿着其伤口啪喀地散了开来。 “!?” 把既像老虎又像狮子的脸孔扭曲成惊讶表情的修德南,在他的周围,出现了跟分散的碎片数目一致的托卡群。它们同时在吹向摩天大楼的风中摇曳,并且数量变得越来越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停留在空中的修德南,以及站在大厦壁面上的亚纳贝尔古,被无数的野兽托卡们团团围住了。 “庞奇和茱蒂的馅饼争夺战!” 从全体托卡身上,响起了玛琼琳的歌声。 “庞奇向茱蒂的眼睛大了一拳!” 接着,马可西亚斯的歌声也混进了风中。 亚纳贝尔古不断旋转着测量仪表的脑袋,环视了一下这异常的光景。 “这到底是!?” “……是‘屠杀的即兴诗’吗!” 修德南大叫一声,拍打了一下蝙蝠翅膀,急忙向这委托人飞去。 这是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引自在法的准备动作“屠杀的即兴诗”。 本来必须进行构筑自在式和分配力量等等复杂细致的庞大工序才能使用的自在法,她却能简单地以吟唱即兴诗就能动起来,这种可怕的技能,正是她被称为屈一指的杀手的缘故。 玛琼琳的声音---- “庞奇说,再来一下怎么样!?” 最后是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茱蒂说,已经够了!” 本来在空中的托卡野兽都同时飞散消失了。猛烈的火焰伴随着巨大爆压在空中迸涌而出,把大厦的上层部分都击成粉碎,最前端的桅杆和尖塔都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四散飞舞。 那种连玻璃也能融化的壮绝热量留下的,是大量升腾的白烟,和顶部呈现凄惨的半损坏状态的帝国大厦。 还有,深埋在破裂的大厦壁里的奇妙物体。 在空中剩下的唯一一匹野兽托卡之中---- “嗯……?” “哈,哈。” 玛琼琳讶异地看着、马可西亚斯已经理解了的那东西,就像两只乌龟贴着腹部和在一起似的、大小恰好能够让两个人躲进里面的球体状甲壳。看来这就是修德南的防御体势。 “不愧是‘千变’,变什么都行呢。” “不喜欢整只烤而喜欢陶罐烤吗,呀哈哈!” 这时候,从那甲壳里面传出了含混不清的回答。 “哎呀哎呀,真是干得非常漂亮,‘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那是亚纳贝尔古的声音。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设置封绝来干呢,如此厉害的破坏力,不是太浪费了吗?” “……你这家伙,果然是打算把这大厦……” “再没有封绝的情况下摧毁吗?”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以咄咄逼人的声音确认道。 从甲壳里传出来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听众的怒气正在膨胀---- “当然,正如我告诉过你的那样----这正是‘文明的加’!” 因喜悦而高昂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回响。 “你不觉得很美妙吗,这擎天耸立的摩天楼!还有人类的力量、连世界的面貌也能改变的文明的力量!这种以无为有,填补缺失的形式孕育出来的伟大力量,难道你不想看看它的未来、不想用自己的力量推动它展吗?” “悼文吟诵人”的两人终于对这怪人的目的----不,是手段有了确信。同时,产生了激烈的愤怒。 “所以,我就要赋予他们……以火焰赋予他们丧失,作为给向下一个变化展的人类献上的祝福,那样的话,从烤焦的痕迹里,就会产生越现金的力量。改变世界面貌的文明力量,就凭着我的双手、我的力量、我的火焰----获得进一步展!那是何等的悦乐!那是何等的快美感!” 听着他那兴奋绝顶的声音,野兽托卡让獠牙出了“咔唰”的磨擦声。身在其内的玛琼琳,以巴内心的不愉快化成声音的语调,向着眼前躲在甲壳里的“人类的敌人”说道: “哼,还真是个大条道理的纵火魔呢。” “只有话是说得漂亮啦。这家伙实在是杰作,哈哈,嘻嘻嘻嘻!” 面对同样只以话语取笑的马可西亚斯,亚纳贝尔古失望地叹了口气。 “唔……果然,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不具备扩展性的空壳,是不能理解这伟大事业的价值吗。” 野兽托卡在回答的同时张开了嘴巴。 “我们是空壳,你是软炭,不知道谁更差劲呢。” 熊熊燃烧摇曳着的青蓝色火焰,从里面 “那么,差不多是时候把整个陶罐也溶掉----” “上面!!” “!?” 玛琼琳听到突然传入耳中的一个曾经听过的少年声音。 感受到其声音中带有的危机感,她反射性地把空中的身体挪开了。 “----!” 喀唰!一个硬物和软物被撕裂的声音掠过了耳边。 “----呜、啊!!” 从正上方袭来的什么东西,正以惊人的势头擦过自己的身旁。 轻易地把由青蓝色的火焰编织而成的强韧铠甲托卡破坏,甚至给里面的玛琼琳的身体,从右肩到侧腹部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向着下方展开翅膀,停留在空中。 “玛琼林!?可恶!” 马可西亚斯惊讶地看着的那个东西,正是货真价实的“千变”修德南。在刚才那个既像老虎又像狮子的异型身体上,从后脑到脊背之间,长着宛如冲角般的一个巨角。 那修德南以稍带不快的视线往下方看去---- “碍手碍脚的东西----喝啊啊啊!” 从嘴里吐出了一口火焰弹。 贴在墙上的一只蜥蜴,“隶群”的其中一匹在顷刻间被炸成碎片。 “太可惜了。” 以从里面出的声音为信号,甲壳化成了浊紫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头戴礼帽身穿大衣的怪人亚纳贝尔古一个。 失算、了…… 原来他分离了身体吗! “悼文吟诵人”这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陷入了敌人的全套。 修德南乘着亚纳贝尔古的蒸汽所具有的混淆气息的作用,把自身的一部分留下来守护委托人,而本体则逃到了遥远的上空去了。然后,他就能以猛烈的度实行彻底的突然袭击,把误认为他就在眼前的玛琼琳一招解决掉。本来是这样的。 要是没有那奇怪的蜥蜴多管闲事的话。 把不愉快地神色隐藏在兽脸里面,修德南向委托人回答道:“嘿,也无所谓啦,只不过跟计划有点出入而已。” 回答之后,他把老虎的脸面扭曲成嘲笑的模样。 从肩膀到侧腹被切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浑身是血的玛琼琳,在漂浮半空的“格利摩尔”上作出单膝跪下的姿态……这副已经不是对手而是猎物的姿态,正暴露在“使徒”们的眼中。 在以帝国大厦为中心的封绝外侧。 耸立在五号街和大马路的十字路口,呈现锐角三角形的烫斗大楼----站在楼顶上的人,正是尤利。在这样一种既期望又不期望的状况下---- 要是我不去帮忙的话,“悼文吟诵人”就会死的。 他一边拼命地给自己鼓动,一边用右手按住心跳加的胸口。 “刚才的声音大概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戒……‘隶群’恐怕已经不能靠近了。” 左手则紧握住插在腰间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的剑柄。 “应该是吧。不过同时也创造了一个盲点。如果他以为只是刚才的那次就完了,放松了警惕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真家伙’就能完全命中了。” 从那里传出来的瓦列克的声音,跟至今为止完全不同,是一种严肃认真的声音。 “我们重新来复习一下。我们的‘隶群’本来的特性,是让大量的使魔化成力量的奔流,并对其进行自由自在的操纵。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哪种程度的技巧。” “嗯。” 尤利率直地承认了自己的实力,点了点头。 “所以这次并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进行粗暴的突击。” “嗯。” 他又点了点头,缓缓地把“戈贝尔拉”拔了出来。 “虽然是粗暴,但却必须是倾注了你全力的强烈一击。你不必客气,尽情给他一记猛击吧。” “嗯。” 他再次点了点头,把映照出夜景的刀身向前举起。刚才按着胸口的手也握了上去,变成以双手向着正前方刺出短剑的姿态。 “瞄准已经准确无误了吧?” “嗯,我用剩下的两匹蜥蜴从远处进行了计测。没问题,跟训练的时候一样……决不落空。” 不知何时开始,本来紧绷着的脸浮现出了来自觉悟的严肃感。 噗!丹色的光芒作为一层薄薄的轮廓包裹了他的全身。 据说,过去的“魑势牵引者”们就是在这种光芒之下,让无数的“隶群”化作了巨大的龙卷风。可是如今的他,能做到的只有对此的拙劣仿效而已。 被异能的力量所吸引,在夜晚的曼哈顿里,一个无人知晓的移动开始了。 被街灯吸引的夜光虫们,纷纷离开了明亮的光源。各种各样的、无数的、在统制上不需要太大力量的生物们,向着一位被光芒所包裹的少年集中而去。 然后,它们逐渐构成一个大环,被中心所吸引而形成漩涡,进而收束后变成了龙卷风。 那是只能包裹着一个人大小的、以在漩涡中高旋转的无数小虫们为力量的、丹色的龙卷风。 “我要飞翔了。” “那就是誓约。” 两人一体的“魑势牵引者”---- “我要战斗了。” “选择这条路的人,是你。” 重新交换了过去的誓言,在夜空中飞翔。 把过去曾经抱有的思念再次在心中呐喊---- 我要、往上去的、力量----!! 如此渴望着,抬起头来,举起短剑。 向着耸立于封绝之中的摩天楼刺去。 拍打着翅膀,修德南再次飞到了玛琼琳的正上方。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这次有没有那烦人的蜥蜴在附近。 哼,气息很难掌握吗。不过…先是干掉“这家伙”。 半跪在漂浮于半空的“格利摩尔”上的魅力女性,即使受了伤也依然……不,应该是正因为受了伤,那种姿态才会给看到的人以更大的感慨。 “马上就要被撕散零落的花儿……将会以何等让人怜惜的姿态,来让我的眼睛得到满足呢?” 对这种以杀人为前提的赞词---- “----呸!” 玛琼琳以混入了鲜血的唾弃作为回应。接受了这个回礼后---- “嘿。” 修德南笑着收起了翅膀,开始向下落去。 为了向蹲着的女人施以粉身碎骨的一击,举起了手臂。 这样就、完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瞬间---- 自己的腹部被击飞了。 “什……” 经过了没能理解状况的一瞬间之后---- “么!?” 比起身上的痛楚,修德南先是因为惊讶而叫喊。自己被一个拥有猛烈度的弹丸般的东西所贯穿,上、下半身都被扯断了。 “呜!” 贯穿了自己的丹色]弹丸,似乎是从封绝外部飞来的。它在巨大的彩霞半球体边缘打了个急弯,向着这边折回。 好快……是刚才那使魔的主人吗! 修德南急忙从上半身的断面伸出无数的蛇,跟下半身结合了起来。为了迎击那构造杂乱无章、然而威力却不容小觑的强力自在法,他在腹部凝聚起火焰弹。 就在这时---- 在他眼前的空中,连续生了数十个爆炸。 这是!? 用手臂当着脸的修德南,并非是对爆炸本身,而是对其闪耀出的颜色感到战栗。 青蓝色。 竟然还剩下这种程度的力量!? 如果是寻常的火雾战士的话,刚才的重伤应该已经可以算是致命伤了。 但是---- 没错。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并不是寻常的火雾战士。 刚才瞄准了修德南动的、在封绝的空中来了个18o度大转弯的丹色弹丸----“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看到前方突然闪出的无数爆炸,又再次改变了轨道。 在他的正面,“格利摩尔”突然间---- “哇!?” “别停下来!” 玛琼琳厉声一喝后翻转了身体,在少年的身旁以高与他齐头并进。 对他的救援也没有说一句道谢的话。右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浑身沾满了鲜血----在受了如此重伤的身体里,有的只是在这种极限状态下特有的、在胸中***高涨的执着意念而以。 畏怯和恐惧,都不能显露出来。因为一点显露,就会死。要让别人仍为自己并不具备那些感情。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被杀掉。 少年现在正是亲眼见证了这样一种火雾战士的存在。 “伤口----” 虽然已经明白,但少年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分头行动!对手你应该知道吧!!” 火雾战士却以咆哮般的怒声遮盖了。 出怒声的嘴边,涌起了凶暴的杀意,笑了起来。 那种笑意,被隐藏在再次涌起来的青蓝色火焰----托卡之中。 不管要说什么,不管要做什么,都必须留到把敌人歼灭之后。 把这种“存在的表明”作为她对自己的指示----尤利再次飞了起来。 面对这过于唐突的状况变化,亚纳贝尔古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到、到底生了什么……?” 他站在大楼的壁面上,像是感到迷惑似的,不停地摇摆着测量仪表的指针。 散着丹色光芒的尤利正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噢、噢!?” 反射性地喷射出蒸汽,亚纳贝尔古避开了这一击。 糟糕了,是新的火雾战士吗! 他的内心不由得焦急起来。 实际上,他所拥有的特性,也就是把气息和认识朦胧化的蒸汽效果,并非是只对他们“红世使徒”起作用的东西,而是对作为其仇敌的火雾战士也有着同样效果的一把双刃剑。在事前完全无法预先察知其来袭……否则的话,不管怎样高也好,那个“千变”修德南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偷袭算计到的。 因为这种自在法有这样的难点,所以他特意挑选了敌我双方不容易混淆的状况,也就是挑选了火雾战士都集中到欧洲去的这个空当出现在纽约。至于分散出现的敌人,就可以像跟玛琼琳之间的战斗那样,通过让修德南与自己同行来解决。 可是---- 糟糕,计算错误! 这个新出现的、而且还以一击就把修德南击落了的强者他这么认为的加入,对他来说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态。他慌了手脚---- “‘千----!!” 正当他像这样呼叫的时候,在他的正前方,丹色的弹丸,少年的呐喊声,向着他飞扑而来。 “终于----” “呜!” 虽然他反射性地喷射出蒸汽想要避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抓到了!!” “嘎啊!?” 被那形成弹丸的丹色奔流所缠卷的左臂被整个扯了下来。散落的金属碎片在空中只飞舞了一瞬间,那手臂就连同大衣的袖子一同化为铅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在他们上面,迟了一步的修德南---- “混蛋----!!” 刚想要向他袭去的时候,在他的身后---- “你的对手----” 野兽托卡把两臂合在一起,仿佛一把大锤似的击在他后脑上。 “是我!!” 把叫唤声化为打击力量的玛琼琳,顺势强行把修德南压在帝国大厦的壁面上,一边用修德南的身体把墙壁挤碎一边往下坠去。 “呜、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异形的怪物在强大压力下,一直被压在八十六层、全长三百八十一米、由混凝土、钢筋和玻璃构成的墙壁上,随着墙壁被挤碎的粉末向下摔落。瓦砾、肉片和火粉四处飞散,青蓝色和浊紫色的光芒,互相混合互相纠结,向着遥远的下方落去。 把这一幕映照在表面开裂的测量仪表上,孤立无援的亚纳贝尔古----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妨碍我……火雾战士!” 以前所未有的怒气出嚎叫,从双脚喷射出蒸汽。 他向着在封绝之中以大回旋折回的丹色弹丸动了鲁莽的冲刺,在接触的前一瞬间,从被扯掉了手臂的肩口上喷出蒸汽进行回避。与此同时,他把剩下的右臂举了起来,向着跟自己擦身而过的破坏力凝聚物连续射出焰弹。 轰隆隆地在四周回响的炸裂音,还有在空中膨胀起来的铅色爆炎----尤利从反方向突破这两者,二人在空中再次擦肩而过。 “啊、嘿!” 在至近距离内,亚纳贝尔古动了几乎是以命相搏斗的攻击后,借助蒸汽的推动力迅飞开,吐出了铅色的气息。 而另一方面的尤利---- “可恶,差点没能收视他!” 缠绕身上的攻防一体的力量,看起来像是丹色的龙卷风一样的“隶群”----由于被这种力量包围着,刚才连续遭到的火焰弹攻击也完全没有给自己造成损伤。但是---- 果然还是很勉强吗。 在他的身体内,以作为突击最前端的短剑“戈贝尔拉”表达意志的瓦列克,由于察觉到少年的力量正在迅消耗而感到焦急。 这一年来,尤利在伊斯特爱哲的指导下,每天都在进行提高自在法使用效率的训练……但尽管如此,从订立契约以来初次参加实战的紧张感,以及过于高昂的情绪,都使得他以惊人的度消耗着身上的力量。 不能坚持太久。 重新认识到这一点的瓦列克,向着所爱的契约者鼓劲道: “如果是那种拥有不规则力量的家伙,就必须在他做小动作之前,以最快的度收拾掉!” “嗯!” 尤利回答后,一边避开从后方同时射出的追击火焰弹,一边改变丹色弹丸的轨道。从远处凭着“隶群”其中一部分的蜥蜴来捕捉敌人浮游的坐标---- 好厉害的力量----如果、能更擅加使用的话,就能救更多的人---- 他完全没有“就会变得更轻松”的想法,而是要尽可能地使用自己获得的“魑势牵引者”的力量。虽然他很明白持久力并非无限,也有了那种实感,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并非是在技巧上控制不了,而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 “我要、去了!!” 丹色的弹丸逐渐开始收缩凝聚,增大了破坏力。 察觉到他划过的曲线将要到达的目的地后,瓦列克叫道: “你、你打算怎----!!” 在惊讶的同时,又察觉到少年的目的,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亚纳贝尔古喷射出蒸汽,从后方追赶着闪耀在封绝空中的轨迹。 是个年轻的讨伐者吗。 他也有过不少跟火雾战士交战的经验。从尤利的战斗动作看来,他终于察觉了敌人并非什么强者,而是一个跟门外汉还无区别的新手。 如果是光有猛烈的气势,只会笨拙地胡乱释放力量的对手的话,反而更容易对付……尽量避开他的功击,等他的力量消耗殆尽就行了。 不管他怎样快也好,只要不遭受突然袭击的话,是不会那么容易受到攻击的。就算他回过头向这边飞来,我也只需要来个大幅度回避,然后照样把火焰弹往他身上招呼就行了。 那个招数,恐怕是不能从里面进行攻击……没能够一击把我消灭,这只能认为是敌人的疏忽了,嘿、嘿。 把失去左臂的痛楚化为愤怒的微笑,不断用火焰弹攻击在前面逃跑的丹色弹丸。虽然似乎都被躲开了,但实际上,这也是从刚开始布下的陷阱其中一环。 等他鲁莽地动反攻的时候,就是我取胜的时机。 在第二次接触的时候,之所以采用几乎以命相搏的近身攻击,纯粹是因为要让火焰弹命中他而已。从那以后,自己依然在后方射着同样的火焰弹,但全部被他躲开了。 那样就没问题了。 让他在潜意识里产生命中就等于爆炸的确信,等他鲁莽地向我动突击的时候,继续进行“打歪了”的连续攻击。然后,我就用隐藏招数“火焰弹任意爆炸”,借助他以为避开了的火焰弹,在周围引同时爆炸……!! 就算他能够继续维持那种稳固的防护自在法,要抵挡出其不意地同时从外围动的大爆炸的话,也不得不消耗相当大的力量----嘿、嘿! 一旦用这个办法打破了敌我之间的战斗力平衡,取得了突袭成功的心理性优势的话,接下来就能轻轻松松地等待对方的自行灭亡。只要我尽量逃来逃去,偶尔表现出反击姿态的话,那年轻的火雾战士就会在潜意识中对下一次痛击作出警戒。那样的话,他就已经不能选择能大大改变战局的大胆行动和狠命的攻击了。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也是这样。 他一边想着接下来怎样炮制对手,一边追赶着逃在前面的丹色弹丸。因为在度上处于劣势,他马上就被拉开了距离,但是只要双方保持距离的话,就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事态的展却跟他的预料有所出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弹丸完全没有折回来攻击的打算。真的是一直在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双方都一直在耸立于封绝中心的帝国大厦周围团团转,演变成一种滑稽的追逐游戏。 难道他打算这样子来冷不防攻向我的背后? 因为对方的度占优势,立场自然会在某个时刻生逆转。 哼……即使真是那样,我只要看准他从后方来袭的时机加以反击就行了。 如果对方愿意帮自己争取时间的话,那反而更乐得轻松,只不过是改变攻击方向而已,要干的事还是一样没变----边想边暗自窃笑的亚纳贝尔古,根本就没有现。 在他兴致勃勃地玩着追逐游戏的这段时间里,双方的回旋半径正在缩小。 跟帝国大厦的距离,也越来越靠近了。 尤利仅仅是为了获得这种距离,而一直在飞翔。 然后,作为“隶群”一部分的蜥蜴终于通知他猎物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内。 接到这个信号的“魑势牵引者”马上急改变了前进轨道,一口气虽短了与敌人间的距离。 他没有绕过至今为止作为阻挡的墙壁而存在的帝国大厦,而是直接从中间穿了过来。 “----” 因为自身的蒸汽而让气息互相混淆的亚戈贝尔古---- “----!” 面对突然撞碎近在咫尺的大厦壁面而出现在眼前的丹色弹丸---- “----什么!?” 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被击中了腹部的中心,身体断裂成了上下两部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正面看到这个粉碎场面的尤利,为自己终于实现的夙愿而感到喜悦。 “成功了!” “还没完!” 却马上被制止了。 在理解瓦列克的叫唤声所隐含的意义之前,在他的眼前----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变成只剩下单臂和上半身的亚纳贝尔古,紧贴着贯穿天空的丹色弹丸的最前端,一边因为冲击和热量向四周飞散着破烂的零件,一边出了来自执着意念的嚎叫。 “我、我、是我!竟然被、火雾战士、只知道、复仇的、空壳给!” “呜……” 被他那种充满愤怒和**的声音所压倒,尤利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没能以一击消灭这种程度的“使徒”,瓦列克不由得在内心咂了一下嘴。 可恶,因为围绕大厦的追逐游戏和突破墙壁的关系,破坏力被削弱了不少。 “把他甩下去,尤利!” “----啊、嗯!” 回过神来后点了点头的尤利,脸上已经开始呈现出疲惫之色了。但是,也同时显露出冒着这种危险而战斗、燃烧自我的充实感。 没错……并不是、要打败、敌人---- 丹色的弹丸开始把轨道变成螺旋形。 仅仅在数秒之内,他所剩身体的一半都已经脱落,化成铅色的火粉,然都在变成蒸汽消散。颤抖着的嚎叫声,却依然在继续。 “我、我想、再多看、人类、人……” 在他说话的期间,啪喀的一声,测量仪表上的玻璃面生了碎裂,喷出了蒸汽。 在痛苦和虚脱感之中,尤利对怪人的遗言产生了强烈的愤怒。 “我----” 在脑海里面,回响起刚才借助使魔听到的他的宣言。 ----“所以,我就要赋予他们……以火焰赋予他们丧失,作为给向下一个变化展的人类献上的祝福。”---- “要救人!” 在他出沉重的吼叫声时,又有另一句话掠过脑海。 ----“果然,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不具备扩展性的空壳,是不能理解这伟大事业的价值吗。”---- “我----” 全身开始失去力量,骨头和肌肉都开始嘎吱作响。 眼前的使徒紧贴着自己,挡在面前。 “看、看到、人……” “不是、空壳----” 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吼叫着。 他实际上最想说的话----“我、我也是、人类!”----并不是事实。他很明白,正因为明白,他才要向眼前的“使徒”吼叫。 “没错、我、只是要保护人类、不受你这样的掠夺者伤害的----仅仅是这样的人而已!!” “人……类…………” 不知道是向着尤利说,还是他临终嚎叫的只言片语,留下了零碎的字句后,怪人?亚纳贝尔古连最后的铁管、螺丝、指针都散了开来,消失了。 “成功、了……!” 这一次,是真的成功了。 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歼灭了“使徒”。 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把人----!! 刚埋没在感慨中的内心,忽然觉醒了过来。 没错,还没有把人救出! 他改变了丹色弹丸的轨道。 “快住手,太不自量力了!!” 察觉了少年意图的瓦列克,出了制止的叫声。 “我知道。” 少年作出回答的声音,不仅仅是消耗的疲倦,而且充满了沉静。 “我知道,这是不自量力。” 那是下定决心要以全力沿着自己的路走到尽头的人,特有的一种异常真挚的觉悟。 “你这个火雾战士真是……” 瓦列克明白到自己只有接受他的决定,于是叹着气沉吟道:“……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吗。” 交织着慨叹和无奈、悲哀和共鸣,那正是来自理解的话语。 “嗯。” 尤利点了点头,把神器“戈贝尔拉”更用力地刺向前方。 他的目的地,就只有一个。 在一边压碎大厦壁面一边下落的过程中,双方都竖起了各自的爪牙,进行着一场混入了猛火的壮烈厮杀的野兽和野兽,如今正在瓦砾的底部对峙着。双方都因为疲劳而喘着粗气,但是却把完全没有减弱的杀气化作了话语。 “委托人被人杀掉,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说只是我的爱好,但也算是奇耻大辱了。” “既然你那么想的话,就别干那些多余的事,跟你那星星公主一起待在家里别出来好了。” 修德南和玛琼琳在毫无惧色地说着话的同时,挪动了一下兽腿,为采取下一步行到把好了姿势。 影响双方攻击时机的要素是什么,这一点是再清楚不过了。 由于亚纳贝尔古被歼灭,原来混淆着气息的蒸汽也消失了。残留在封绝内部的各人气息已经能明确把握住。谁、在干些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接下来、打算要干什么----这一切,都能感觉到。 对修德南来说----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暴露在可能遭到从正面和上方夹击的危机之中。他察觉到自身所处的这种危机性状况,然而却没有惊慌---- 那么,该怎么行动呢。 与其说是迷惘,倒不如说为在攻击时采取行动作准备而进行思考。 委托人已经不在了……也没必要在这里为了争一口气而战个你死我活。但是…… 他用老虎的眼睛注视着眼前杀意浓浓的野兽托卡。只有实际上交过手才能准确把握住的、难以对付的强敌的实感,只有那个是唯一而绝对的判断材料。 这个杀手,是不可能轻易把我放走的。 不仅如此,要是自己有任何逃走的举动和松弛的表现,就毫无疑问会遭到准确、猛烈而毫不留情的追击。 难道全部杀光吗。 那应该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以自己的强大力量把两者都杀掉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 他以自身的爪牙和火焰把握住的实感,制止了自己。 强力的火雾战士在濒临死亡时挥出来的潜力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在这种没有多大意义的收拾残局的战斗中,应该避免可能遭受重伤的不必要风险。 真麻烦……还是撤退罢了。 作出此决定的他,并没有考虑如何在不会轻易让自己逃脱的敌人面前抢占先机的手段。只是自然而然地随着战斗的节奏,在持续的危机性状况中,悠然地等待着灵机一闪的时刻。 对玛琼琳来说---- 身上受了突袭造成的重伤。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身体,如果拼死力去战斗,同时进行夹击的话,应该也能改修德南施以痛击,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他歼灭。 可是。 她丝毫没有打算轻易采用“拼死一战”的做法。火雾战士这种存在,并不是单纯只懂得滥用力量四处破坏的疯狂战士。而对此理解越深得人,就越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就是说,存在于她内心深处的是---- 我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去。 这样一种为了自己必须执行的复仇而生存的“扎根于战意、对生存的强烈渴望”。 以她为代表,大部分陷于极限状态的火雾战士,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当赌注。为使命而生之类的。只不过是跟“魔王”订立契约时的原则,只是为了把行为正当化而在后来才附加上的理由而已。 在杀死“那家伙”之前,我绝对不能死……绝对! 最后,她心里就只想着这个。只有生存下来,才有机会复仇。所谓的数百年的战斗历史,也就是一直选择“避免死亡”这个选项的结果。在这种极限状态下不具备冷静判断力的火雾战士,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对,必须活下去。 仅仅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把感觉的敏锐度提升到最高点,以仅有的数秒钟进行思考和决定。 其中一方为了避免无益的战斗,作出了撤退的决断。 而另一方则为了生存下去,避免了拼上性命的战斗。 无论任何一方,都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生存之路。 在这个战场上,就只有尤利一个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在瓦砾的底部等待着时机到来的野兽与野兽,被丹色的光芒所照亮。 缠绕在尤利身上的“隶群”的龙卷风,丹色的弹丸,如今正朝着修德南的正上方袭去。 霎时间---- “呜唔!” 要是鲁莽避开的话就只会遭到双方的夹击,善战的“红世魔王”理解到这一点,马上向着最能延缓强大敌人?玛琼琳反击的唯一突破口,让全身的轮廓生膨胀变形----飞了起来。 惊讶的人,就只有尤利一个。 化为巨鸟的修德南迫近自己的正前方---- “----!” 然而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啊!?” 化成了利刃的翅膀,把力量减弱了的龙卷风切断了。 连同身在里面的少年一起,毫无反抗的余地。 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正如被他所歼灭的两个“使徒”一样,从身体的正中间一分为二,被切断为两截。 然后,历经百战磨练的“千变”修德南并没有像少年那样在最后手软。他向着被切断为两截的残骸,也向着面前的真正目标,从肩膀伸出来的一个蛇头里---- “嘎啊啊啊啊啊啊!!” 喷射出一个用以截断追击的特大火焰弹。 当然,身为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杀手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完全没有放松警惕。而且也“暂时”没有产生动摇。面对向着自己攻来的必杀一击,她从托卡嘴里也吐出一个特大的火焰弹,以此抵消。 “喝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中间那个已经受了致命伤、没有办法救活、鲁莽地突进而来、看上去就好像是为了被杀而闯进来的,名叫尤利的少年---- 也当然毫不顾虑。 内心渴望着要有一点点就好的----眼泪,却被托卡所包裹着,没能看到。 对不起,瓦列克。 你没有失败,对吧? 可是,也许只是错觉吧----那火焰的野兽,看起来好像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特大火焰弹互相碰撞产生的剧烈冲突,把修德南推到了遥远的彼方,把玛琼琳固定在原地,把尤利炸成了齑粉……终于给激烈的战斗带来了安宁,和死亡。就仅仅是这样而已。 企图在以世界最高为傲的高层建筑物----帝国大厦里纵火破坏的“红世使徒”----“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被歼灭,其企图也彻底溃败了。这就是这场战斗的成果。 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状态和结果。 现在已经是深夜,外国通信社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玛琼琳把旁边的门扉推开走了进去。 叮呤呤呤呤呤,即使是夜晚也毫不顾忌,跟门扉相连的绳子让门铃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向整个店内出了有异能者来访的通告。 把沉重的脸抬起来一看,不出所料,外界宿里面,伊斯特艾哲独自一人,正心焦如焚地坐在柜台里等着自己。虽然看到回来的人影只有一个,但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像是配合他似的,玛琼琳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虚弱地摇晃着换上了新礼服和裙子的身体,像是倒下去似的坐上了柜台前的椅子上。 随着这个动作,喀哒的一声,“格利摩尔”掉在了地上。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哼声。 伊斯特艾哲从细眯着的双眸中,静静地注视着伏在柜台上的女性,然后马上转过身去。他从酒柜里面,把一瓶私藏起来的威士忌,以及一瓶粗制的生姜水,两个玻璃杯和一木杯,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不知什么时候,柜台上面被放上了已经歪曲变形的金属丝碎片。那是过去曾经镶嵌着玻璃镜片的东西留下的残骸。 一个玻璃杯放在玛琼琳的面前,另一个玻璃杯放在以斯特艾哲的面前,而木杯则放在金属丝碎片的前面。酒瓶碰到了趴在柜台上的手肘。 坐起身来的玛琼琳,只向自己的玻璃杯里注入了威士忌。 酒,溢出了一点。 伊斯特艾哲先把生姜水注入木杯,然后把从玛琼琳手里接过来的威士忌注入了自己的玻璃杯里。只有生姜水稍微溢出了一点,弄湿了金属丝。 四人两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玻璃杯的水面平静下来。 这时候,玛琼琳突然一口气把杯里的威士忌喝光了。 伊斯特艾哲见状,也把自己面前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静静地。 然后,他把生姜水洒在地板上,捏碎了木杯。依然是,静静地。 听到这种声音,稍微颤动了一下肩膀的玛琼琳,小声地沉吟了一句话。 “我,还是没有半点犹豫。” 渴望喜悦,为无力而愤怒,打破无止境恶梦的呐喊声,只有一个。 不管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只有它才能打破的---- 杀戮的呐喊声。 庆典·1秘密 吉田一美的书桌上,立着一个相框。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 他站在教室的窗旁,回头看向这边----在豪无准备下被拍到,也正因此而显得十分自然的站姿----那就是名叫坂井悠二的少年。 把薄数码相机带回学校的中村公子,不分人和物地到处乱照一通,而这张照片就是其中的一张。知道了此事的吉田,罕见地没有借助任何人搭桥,就直接拜托了中村公子把他它冲印出来。而代价就是坏坏的笑意和连续几下肘撞。 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绝无仅有的,重要的人的照片。 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依然充满着暑假刚过的散漫气氛。 由于是这样一个残暑的下午,而且还是放学后,所以学生们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失去了弹性和活力,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精打采地踏上回家之路。 在这种怠惰的气氛中,吉田一美用一种虽细小但却异常坚决的声音说到: “池同学,拜托你了。” “咦?” “请你别对坂井同学说。” 平常总是性格温和,跟微笑最为相配的柔和容貌,如今却紧张得绷紧了面部肌肉,甚至还包含有一丝恐惧。 没想到她会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的池人,不由得反射性地点了点头,道:“那,那个我当然是没问题啦。” 作为从不忘记顾虑他人感受的可靠班长“眼镜怪人”,这本来是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话题。 “可是----” 正当他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那几个老脸孔已经回到教室来了。刚才全班在体育馆举行了课外活动上映会,而他们就负责收拾道具等的善后工作。 “啊哈哈!那家伙似乎还没有忘记刚开始的那次惨痛教训哩,刚才他叫夏娜搬椅子的时候,紧张得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啦!” 佐藤启作坏心眼地笑着说道。 “其实在上课方面他也已经改过自新了,只要光明正大挺起胸膛来就行了嘛。而且跟我说话的时候他好象很正常啊。我想大概夏娜也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吧?” 田中容太耸了耸肩膀。 “什么放在心上?” 一脸讶异地作出简短反问的是平井缘,也就是夏娜。 “啊哈哈,真不愧是夏娜。我还是最喜欢你这种性格!” 绪方真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 “啊,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最近开始让人觉得内心的坚强逐渐显露到外表上来的少年,坂井悠二。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书包。 相当于市区中心的御崎市车站,自从在某次时间中遭到严重毁坏以来,从车站延伸出来的大马路就成了步行街。 由于现在已经是放学的时间段,这个已经化作日常风景一部分的地方,不管是车道还是人行道,都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潮。甚至连就地摆出商品来卖的露天摊档,走来走去兜售东西的人,还有街头音乐家等等全都被埋没其中。 他们四男三女一行人,在顺路陪了佐藤在车站前买了点东西之后,就来到了大马路的步行街上闲逛。 放学后去玩对学生来说是一种冒险。 家里明明有各种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却故意不回去的开放感,尽情享受一切的玩乐爽快感,打破原则上的禁止事项带来的叛逆感……就连穿着校服这件事也成为他们在街上闲逛的动力。 在经受了温暖的晚风和人潮的拥挤后,他们进入了小休息的时间。一人买了一瓶饮料的他们,如今正并排着靠在本来用来隔开人行道和车道的栏杆上。 “----所以呀,那个导演是个很过分的家伙耶,还听说他拿什么追求真实感之类的理由来折磨那些演员呢。” 绪方一脸开心地说着,兴冲冲地坐在田中的身旁。 佐藤则坐在田中的另一侧。 “啊,我也听说过。好象真的让演员去跑马拉松,还用电流和爆炸什么的弄伤人家吧?那样子的话大概没有演员回跟着他拍电影啦。” 他笑了笑,然后故意装作位置不够,把田中挤向绪方那边。 因为跟绪方紧贴在一起而露出困惑和羞涩参半表情的大个子少年,像是为了掩饰一般,把瓶子里的清凉饮料一口喝光了。舒了一口气之后,他眯起眼睛看着穿梭于眼前的人潮。 “说起爆炸……车站前的修复工程看来有了不少进展啊。” 他的视线落在步行街的终点----御崎市车站上。 在一个多月前,在与某个横行于世界暗处的“红世使徒”之间的战斗中,连同周围的高架路都遭到了破坏的车站大楼,现在终于完成了瓦砾清除工作和基础工程,现在已经开始搭钢筋了。 以人类之身经历了这场战斗的田中,似乎颇为感慨。 至于那时候跟着他共同行动的佐藤---- 真是的,顺着小绪的话题说不久好了。 想到好友的这种认真的性格,他不禁苦笑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坐在佐藤旁边的池接着话题说到: “听说等那个大型起重机的作业完成之后,这里的交通封锁也要被解除了。” 绪方马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就是说,这个大马路的步行街就要消失了?我才记住了跳蚤市场的位置,学会了怎样砍价耶……” 她和池都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关于车站的全面崩塌,他们也相信了跟“使徒”战斗的火雾战士一方散布的事故消息因为经年老化引起了高架线路的崩落,而承受不住重量平衡变动的车站大楼也随之崩塌。 池把手里的乌龙茶饮料一口喝光,回答道: “在这里摆摊经营的人们,也好象提出了希望留下步行街的请求哦。所以市政府现在正在考虑着,虽然大马路不行,但能不能在旁边的小巷里找到代替的位置。” 悠二一边看着从人行道往车道,以及从从车道往人行道横穿而过的人们,一边回答道: “先不说车站,大概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大马路还是这样子好吧。如果不是车主的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站在右边,夹在他和池中间的吉田说道: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天的祭典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微笑着注视着包括自己几个在内的人潮。 车站遭到全面破坏的骚动,就生在御崎市内的夏祭·鱼鹰祭举行的当天。在那时候,她正担负着重要的角色,同时也向悠二表明了自己对他的热切思念之情。 对她来说,眼前这份光景就相当于那份思念的延长线。 这时候---- “……” 坐在悠二令一侧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想起了同一天的事,然而却产生了相反的心情,变得有点闷闷不乐。不必多说,这位少女就是夏娜了。 在穿着高中校服的十一、二岁的幼小外表上,充满了压倒性气势和存在感的她,并不是人类。她是以歼灭“使徒”为使命的异能者----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因为要监视这个名叫坂井悠二的“特别的少年”,同时也为了保护他,所以她现在必须暂时逗留在这个城市里。而且,她还对这种行为抱有了出使命的感情。 对她来说,鱼鹰祭就是对悠二抱有跟吉田同样感情的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的败北之日。回想起这种事,自然会令她感到不愉快了。而且她本来就跟吉田不一样---- “啊唔!” 从性格上和立场上来说,她都不可能对悠二采取直接性的行动。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嗯唔!” 她能做到的,最多只有以一脸险恶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大口地咬着从移动面包店买来的菠萝面包而已。这其实是在心里盘算着“悠二的话应该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情的跟自己说些什么”的一种出于无意识撒娇心理的抗议行动。 而悠二也的确如她所期望的那般,露出了困惑的笑容。她笑着对自己说: “夏娜,弄掉了很多哦。” “……我知道。” 听到了期待中的声音而感到满足的夏娜,装作很不开心和很冷淡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菠萝面包,又露出了笑脸:“果然是这家店的菠萝面包最好吃。” “因为是刚烤好的啊。” 悠二依然以困惑的笑容回答道。 然而,这下子又轮到吉田露出跟刚才的夏娜差不多的郁闷表情。于是,她又向悠二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却被夏娜抢先回答了。悠二又慌忙对双方进行安抚。其他几个人看到这三人这副模样都笑了起来,还拿他们来开玩笑。 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光景,把对此习以为常的人、因为不知道能持续到何时而感到不安的人、认为既然现状如此就要尽情享受的人、若无其事地度过的人,以及看不见的悲与喜包含在内,缓缓流逝而去。 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一行人的放学游玩时间终于迎来了终点,他们即将来到第一个分叉路口。 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中豁然开朗的一条横路。那就是通往位于真南川----从中间把御崎市分割为东西两部分的大河----东北方向的旧住宅区的入口。 佐藤、田中和绪方等三人,就居住在这个地区。 虽然从这条横道继续往里走就是闲静的豪宅区域,但其入口部分也跟其他道路一样,充满了大马路的喧嚣气息。 来到这里,池才像终于放下心来似的叹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被吉田拜托不可以告诉悠二的那件事----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正混在一行人当中,现在终于就要到分别的时刻了。 也就是说,那个人就是最近开始跟他们混在一起玩的女生,绪方真竹。 考虑到提出这个请求时吉田那副紧张模样,应该可以认为在此之前没有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池虽然这么想,但女生的对话在这方面的情报很敏感,在私底下也很可能进行着频繁的交流。所以决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是绪方的话,就算吉田同学拜托他别说,大概也会不小心说出来吧…… 在步行街内的跳蚤市场区域的一角,一行人正在评论着拐角处那家露天摊档摆出的那些不知该算品位高还是品位低的装饰品。跟在他们后面的池不由得暗自苦笑。 而且,就连拜托我的吉田同学自己,也似乎忘了要我注意的事了。 唉,真没办法。他不由得加深了苦笑。 因为跟悠二在一起的话,他的情绪就会一直保持高昂状态,失去了冷静。 而且这一点并不是她想抑制就可以抑制住的。 又是跟悠二说话,又是跟夏娜搞对抗的,她的心已经完全被这些事所占据,没有任何余力去担心别的事情----这一点可以很容易看出来。 面对把整副心思都投在“并非自己的另一个少年”的她,池虽然也抱有很复杂的心情---- 尽管是这样……不,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这样做吧。 结果,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一边小心警戒绪方说些什么有问题的话来,一边跟在他们后面走。 真是的,我好象总是自己把麻烦事挑上身啊。 这位正义的使者·眼镜怪人,仅仅以一声无奈的叹息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至于绪方同学那边,明天就由我来提醒他一下好了。 在如此想着的他面前,大概是因为露天摊档卖的东西引出的话题吧,绪方正说着有关装饰品的事。她看完露天摊的商品后,就转过身来面对大家---- “虽然跟夏娜的那个----” 一边以视线注视着夏娜胸前那块黑色宝石上套着金环的吊坠----阿拉斯托尔:……-_-b “----相比的话是算不了什么啦……你们看!” 把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那块东西从胸口掏了出来。 那手指般大小的银色物体,是以被常青藤所环绕的花瓣为外型的一个吊坠。 一行人看到那种质朴淡泊而又精致的设计,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好漂亮……” 吉田出了最普通,却也是最高级的赞美之词。 绪方在听到了期待中的回答之后---- “是吗?” 像是在炫耀似的稍微把手抬高,挺起了胸膛。 “……你还戴着来了啊。” 田中如此说道。从他的声音中察觉出羞涩味道的池,以装模作样的语气问道:“看来像是很高级的吊坠哦,是怎么来的?” “是田中送我的,嘻嘻!” 看到她那开心的表情,无论是谁都能察觉到,比起炫耀吊坠本身,她对获得这个吊坠的途径更感到兴奋。至于其中的理由,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图] “噢,是田中吗……”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出来的,悠二交替地看着那小而精致的吊坠、满面笑容的绪方和故意把视线投向别处的田中。 那个田中嘀嘀咕咕地以辩解的口吻说道:“我只是被她勒索而已啦,是勒索。真是的,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嘛……” 看到他那副困惑的样子而坏心眼地笑着的佐藤,终于对说明进行了补充。 “这家伙呀,因为‘某个原因’把小绪弄哭了,后来被玛琼琳小姐现了啊。” “玛琼……?啊,就是那个寄住在佐藤家的女社长吗?” 池在不久前曾经听绪方对这件事作了说明。虽然没有实际上见过面,但听绪方说是佐藤和田中所倾慕的人池也暗自推测到,那大概就是以前他们向自己提出奇怪问题时的那个对象了。 不必多说,那个女社长的真正身份也跟夏娜一样,是讨伐“使徒”的火雾战士其中一员----“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而佐藤像是要炫耀她就寄住在自己家似的,一脸得意地回答到:“嗯,所以她就叫田中送点东西给小绪作为赔罪啦。” “就是这么回事。” 绪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背诵圣经的司祭一样,把自己尊敬的女性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以物品的形式来进行感情的交流,正是‘那种关系’的基础----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哦。果然玛琼琳小姐是很了解的呢。田中,你帮我转告她,下次我一定会去登门道谢的!” “行啦行啦。” 虽然田中没好气地回答了她,但却没有对“那种关系”作出否定。 真好呀,他们俩…… 吉田对绪方和田中那种自己和他人都公认的二人关系感到非常羡慕。 那些家伙,老是做些多余的事。 身为同业者的夏娜,认为玛琼琳这种介入他人的作法未免有点欠缺考虑。 “说起来----” 佐藤向绪方说道。 “小绪,你最近好象经常到玛琼琳小姐那商量什么事情哦----” 他是跟田中一样,自认为是辗转世界各地跟“使徒”作战的美丽女杰·玛琼琳的弟子。因为他也知道对方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最多也只是把自己当作寄居地的主人,所以他对能跟她轻松交谈而且还获得了各种建议的绪方自然是羡慕不已了。 “是啊。因为我身边也没有能够倾诉‘这种事’的女性嘛。而且,玛琼琳小姐她……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啦。” “对吧,一美?” “啊,嗯。” 吉田慌忙点头道。 “咦,吉田同学你也有去找她商量事情吗?” “是、是的……虽然、只是偶尔才去一次。” 悠二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所认识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开始是作为强大的敌人出现在眼前,后来是作为可靠的同伴一起战斗,只是这样一个讨伐者----火雾战士而已。在那过程中察觉到的性格,也只停留在“一个豪放磊落的战斗狂”的程度上,实在很难想象她会为少女们解决烦恼而对她们进行心理辅导。 而且她跟吉田同学简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啊。 于是,他只是单纯地感到惊讶。 “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啊……” 面对不由自主地把话说了出口的单纯少年,绪方以一种饱含优越感的语气说道:“男人是不会明白的啦。对吧,夏娜?” “咦?” 突然被她这样寻求同意,夏娜不由得露出困惑的表情。对她来说,玛琼琳是实际上跟自己兵刃相交,以火焰为媒介进行过战斗的对手。由于双方都是出于自己的使命,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隔阂,但是要说她这个人好说话的话…… …… 被推导出来的认识,是属于否定性质的。然而,作为对绪方的回答,她又觉得这样似乎并不合适。所以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嗯。” “?” 不出所料,悠二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对夏娜和玛琼琳的关系,基本上可以说是知道得很透彻了。对于她们性格上不太合的来这一点,自然也很清楚。 而夏娜---- 我真怪。 她对自己作出的回答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实际上,对于非实务性质的对答,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她已经开始逐步适应了。然而,她自己却对这一点毫无自觉。 池对这个回答表了另一种感想。 “什么嘛,原来没有见过玛琼琳小姐的人就只有我了啊。佐藤,下次要介绍给我认识哦。” “咦,啊,嗯……因为她这人有点难对应啊,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佐藤以苦笑掩饰道。 “是呀是呀,她只会对女孩子温柔喔。” 绪方反而以开朗的笑容作出回应,然后很宝贝似的把吊坠放回怀里。 “对了,说起礼物----” “!” 池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了。 “后天,是一美的生日吧?” 吉田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万分。 池什么也没有做。 虽然也心里焦急地想马上跳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可是结果什么也没做。 那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去做。 正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的那种对吉田的别扭感情,让他的行动变得迟钝了起来。 绪方继续天真烂漫地说道: “我们大家一起开个生日晚会吧!” 接近零时的夜晚。 坂井家正被彩霞色的半球状壁垒所包围。 不时闪耀出炽红色光芒的半球状空间,正是能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系,将内部从外界隐蔽和隔离开来的自在法,因果孤立空间“封绝”。 其中,站在相当于屋顶最高点的屋脊上,背靠着狭窄的庭院,身穿运动服的悠二,正在进行着每天必做的夜间锻炼。 ……吉田同学她也真是的…… 他回想起傍晚时生的那件事,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干什么是也。” 笔直地站在他眼前的那位身为监督者的女性马上出了警告。 那就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了。 头戴纯白色头饰,身穿长身的连衣裙,上面盖着围裙,脚上穿着绑带式皮靴----这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女仆的打扮。在及肩的秀内,是一张欠缺感情表现的端正面容。如今却以眉头微蹙的形式表现出她的不悦。 “啊,对不起。” 悠二马上道歉道。 这时候,从他视线方向上,被威尔艾米娜的身体挡住了的另一边---- “怎么了?” 传来了夏娜的声音。他身上穿的是威尔艾米娜为她准备的方便行动的夹克和紧身裤。 “嗯,那个……” 悠二正打算回答---- “禁止对话。” 却被从威尔艾米娜的头饰出来的另一个更冷淡的声音盖过去了。那是跟她订立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亚玛特。 夏娜毫不掩饰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情,回答道: “是~……” 威尔艾米娜是把她捡回来养大成*人的养育员。因此,她理所当然地站在长辈的立场上,随时警惕着夏娜和悠二的关系进展。或者应该说,进行着露骨的妨碍工作。在早上和夜晚的锻炼里,她以“进行更大范围和更高难度的指导”为名参与其中,虽然并没有明说出来也是这种妨碍工作的其中一环。 威尔艾米娜真讨厌…… 虽然夏娜因为暗自期待着能跟悠二两人独处的这段时间被这样子妨碍而心有不甘,但也不可能把这种想法直接说出来。因为她性格率直,所以对这位适任的女性指导自己两人锻炼,在道理上是接受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撅起嘴巴表示不满。 威尔艾米娜,真讨厌…… 这并非是对她的骂言,而是对最喜欢的的不承认自己感到不满。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只有默默地进行着自己的锻炼。 在她小小的手掌上,炽红色的火粉正在封绝之中形成旋涡。 最近,夏娜通过威尔艾米娜的口述,对有关前代“炎灼眼的杀手”的战术----在各种战局里使用何种手段和力量来进行战斗----有了一个详细的认识。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也很罕见地说了不少话,对威尔艾米娜的说明进行了各种补充。 同时她还被告知,由于大多数的火雾战士,都是通过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所赋予的力量,把个人“对强大的印象”进行具体化,从而形成自己独有的战斗方式,因此光是对听到的东西进行直接的模仿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这一切都只能作为形成自己战斗方式的一个参考。 自那以来,夏娜就考虑了不少方案,并不断反复尝试,由此展适合自己的战斗技巧。 察觉到背后那位少女开始锻炼后感到满意的威尔艾米娜,却露出一脸严厉的表情对着眼前的少年,催促道: “快,你也是。” “集中。” “是。” 面对眼前这位跟自己接近得几乎要鼻尖相触的女仆打扮的美女他就只能想到这种形容词了,悠二却只能感觉到自己因恐惧而加的心跳声。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有过差点被她杀掉的经历,自然不可能有别的感觉了。 以一种如同被海盗逼到了漂浮在海上的小木板一样的心态,向自己现在的姿势施以更大的力量……不,应该是施以“存在之力”来构筑自身形态。 两手分别向左右水平伸展,就像是稻草人一样的单足直立姿势。 他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三十分钟了。 为了存在于此而使用力量……好象是这样吧。 做着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但他却丝毫不感到疲劳。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他----坂井悠二,并不是常人。 非但如此,严格来说的话,他其实连坂井悠二也不是。 “真正的坂井悠二”,已经被过去袭击了御崎市的“红世使徒”啃食了作为人类存在于世上所必须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早就死了。如今在这里的他,其实是用他的残渣做成的替代品“火炬”。 对,我并不是人类。 火炬就像点着了的蜡烛一样,残存的存在之力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被消耗。与此同时,周围的人就逐渐忘掉了成了火炬的人,而本人的气力和意欲也会不断减退。这样子,到他彻底失去了存在感和容身之所及功能的时候,就会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完全消失。 那是横行于世界暗处的“使徒”为了暂时缓和啃食人类时造成的扭曲,避免感应到扭曲产生的讨伐者·火雾战士追踪而来的道具。 我其实就是像坂井悠二的残影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悠二在火炬中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身上寄宿有宝具的火炬,也就是有着“活动宝库”之称的“密斯特斯”了。 不知道从何处转移到他体内的那个宝具,是能够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在每晚的零时,他可以把宿主的火炬当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恢复过来,是一种永久性机关。 我能有着这样的生活,也都是多亏了有“零时迷子”寄宿在体内这个偶然结果而已。 悠二依靠这个宝具的效果,才能一直维持着人格和存在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以失去生命时的姿态, 作为永远的零时迷子, 生存下去。 即使如此,我的确是存在于这里,有自己的感觉,有自己的思想……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感觉到的某件事来。 是绪方一句毫无特别的话语。 ----“----后天,是一美的生日吧?”---- 他想起了作为朋友极其理所当然的提议后,吉田一美露出的表情。 隐瞒着自己生日的内向少女,不愿意别人大张旗鼓为自己搞庆祝活动……仅仅是这样的话,是不可能会产生那种被说出了不想被人知道的话时的冲击,以及被知道了不想被知道的事而感到的悔恨,还有恐惧。 …… 悠二在一瞬间内就察觉到,吉田到底在顾虑着什么了。因为在她向自己表白之后,自己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情。而这种心情,跟她今天的表情完全是属于同一种性质。 “真正的坂井悠二”曾经拥有过, “如今的坂井悠二”却不拥有的, 成为“密斯特斯”后失去了的,作为人类的未来。 作为人类的自己仍然生存, 作为人类的自己正在不断成长, 跟如今的坂井悠二不同----向世界宣示出这一切的日子。 对吉田来说,自己作为人类的生命,由于思念着悠二而成为一种禁忌,也正因此而千方百计地想将其隐藏起来,然而却因为最后还是被说了出来而感到了恐惧。 ……我明白了,吉田同学。 悠二听了这件事之后,也的确在内心刮起了一阵冷风,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寥感。自己已经不能像她们人类那样,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成长,作为一个不同于她们的存在,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到这一切。 可是。 对她这种顾虑既感到高兴,同时也有点悲哀。 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体会到了她那种即使压抑自我,也要尽量为自己考虑的体贴和关怀。他之觉得悲哀,是因为这种体贴,是建立在认识自己是非人类存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既然我能够这么想,也就证明了我现在正是作为我自己而生存。 对悠二来说,她所烦恼的一切只是多余的担心。 因为,他早就舍弃了对自己所处境遇的怜悯之心。到底是因为内心已经被消磨殆尽呢,还是领悟了什么道理而看破了一切呢,又或者只是习惯了这种状况呢,还是说因为他的性格本来就比较理性呢……这一点实在难以下定论。但尽管如此,作为一种实际的印象,他的确是觉得自己仍然活着。 也许吉田同学是想阻止我像这样去思考“我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吧。 某一天夏娜曾经对她说过这番话。 ----“感觉到寒意和被疏远这些事,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然后慢慢增大的那种形式生的.开始那段时间,就正如你今天所感受到的,跟一样的日常,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朋友。而寒意和疏远,将不断地将这些事物一点一点地削弱……这就是,你以后的生活。”---- 悠二继续思考着。 吉田之所以这样隐瞒,难道也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吗? 心底虽然掠过一丝寒意,却丝毫不为自己的境遇感到可怜。比起这个,他更愿意为说出“喜欢这样的自己”的那位少女进行思考。 不……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就让吉田同学本来应该开开心心地度过的生日,变成那种痛苦的回忆啊。 ----“我们大家一起开个生日晚会吧!”---- 在听了绪方的这个提议后,吉田面向自己露出痛苦表情的时候,自己马上反射性地为了驱散他的阴郁而故作开朗地大声说道: ----“好啊,大家一起搞得热闹点吧!”---- 当时自己的这个行动,应该是没有做错才对。 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佐藤和田中,也迟了一拍说道: ----“好哦!这主意不错呀,吉田!”“我们就大搞一番吧,大家一起开心嘛!”---- 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最先提出来的绪方也不可能有异议吧。只有夏娜一个好象是不太明白意思似的愣了一会儿,后来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也顺势同意了。 然后,最喜欢搞这类活动凑热闹的佐藤---- ----“那么,我们要搞个怎么样的生日晚会好呢?”---- 马上干劲十足地征集意见。当场就决定了晚会的其他细则内容。 时间是后天放学后。 地点在吉田家的客厅。 参加者各携礼物前往。 而作为主办者的吉田,则以请大家吃晚饭作为回报。 把这最后的项目添加上的少女,向着众人低头说道: ----“谢谢大家。”---- 然后,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点不自然……但那毫无疑问是喜悦的笑容。 真希望吉田同学能一直保持笑容。 他仅仅是这样想。 然后,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表情,马上遭到了站在他前面的那位担任监督员的女性的责备。 “要认真锻炼是也。” “惩罚。” 啪的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条纯白色的缎带,打在他立于屋顶边缘的单足之上。 “呜……” 仅仅是这一击,悠二就被打飞到空中了。 “哇啊!?” 自己的下方就只有遥远的地面,这样一种位置的实感。漂浮在空中的那一瞬间,产生的那种伴随着诡异恐怖的漂浮感。然后,这两种感觉就像同时生崩溃似的,变成了往下掉的本能恐怖。 在变化的时候,地面已经近在眼前---- “----” 唰嘶的一声。当他睁开眼睛时,才现地面已经停在离自己几厘米远的位置上。 “----!” 一条跟刚才相同的白色缎带,正缠卷在自己的脚踝上,把自己扯住了。等到他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还能眨眼的时候,全身的冷汗马上喷涌而出。 “悠二,没事吧?” 向着在屋顶上一脸担忧地询问的夏娜,悠二在一种仿佛被别人捏着鼻子一样的倒吊感觉中回答道: “啊,唔……我还行……” [图] “威尔艾米娜!” 确认了他的声音后,夏娜以差点就要抓住她领口的气势向威尔艾米娜迫近。因为她们毕竟有过差点就真的把悠二杀掉的前科。那股来自心底的恐惧也隐约地浮现在夏娜的脸上。 看到她这种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却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道:“因为他在锻炼时分心,还露出愚蠢的笑容,错在他身上是也。” “正当惩罚。” “笑……?” 终于理解到这个惩罚事出有因的夏娜,以讶异的声音问道。身为前养育员的女性----这回则是别有用心地----作出了回答:“一定是想到了吉田一美小姐的事,所以在偷笑是也。” “松弛面相。” 被出自恶意的推测说穿了心事,悠二情急之下不由得在倒吊状态下叫道: “我,我可没有往什么坏的方向去想----啊!” 他叫完之后,才现这么说就等于自我坦白。他战战兢兢地望向顿时变得一片寂静的屋顶,说道: “……夏娜……小姐?” “扔他下去。” 听到少女冷酷的指示后,“万条巧手”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脚踝上的缎带马上被松开。 “等呜嘎啊?” 以脸砸向地面的悠二出了怪异的叫声,随即瘫倒在地。 “真是蠢货。” 最后,耳边还隐约传来亚拉斯托尔若有若无的声音。 在家里厨房的桌子上,吉田以随意的视线看着有关料理做法的书。她浏览了一下熟悉的菜单,然后以更快的度翻起书页来。 …… 翻到最后一页后,她又从旁边那塞满了料理书的小橱柜里拿出了另一本。桌子上的书已经堆积成山了。 那样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一边粗略地翻着书页,一边思考。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表情吧。一下子就被人家觉察到了隐瞒的意图。为什么自己在这方面老是把内心所想的全都表现在脸上呢。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怎样下定决心,拜托别人不要说出来,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啊。 我真是太没用了…… 也许故意隐瞒这件事本身就是有点多余的吧。而且那还是以“坂井悠二并非人类”这个认识为前提的。自己的这种顾虑,会不会让他感到不高兴呢? ……虽然很没用…… 她试图把越来越低沉的心情再次提起来。值得尊敬的那位坚强的人----那位满是伤痕的少年所说的一句话,正如自己至今为止每次下定决心的时候那样,在内心回响了起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继续选择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路”---- 那时候,也是因为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不得不去面对悲哀和痛苦的现实。 然而相对应的,自己也由此得以在真正意义上向他靠近,同时也成功地把自己的心意向他表白了。 好事和坏事,都错综复杂的缠卷在一起。 绝对不可以停止向他靠近的脚步,当然,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 不管怎么说,作为情敌的少女·夏娜,毕竟是世上难逢对手的级强敌。 比自己处在更接近坂井悠二的位置上,比自己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比自己强大得多可爱得多聪明得多---- 不行,你说过“尽管如此,王子还是挺身而出与怪物对抗”吧……卡姆辛先生。 为了振奋自己的精神,吉田试着用稍微有点过分的比喻来形容自己的情敌。 对不起,你不是怪物呀,夏娜。 吉田不由得对自己想的事情感到好笑。 她现自己终于让心情冷静下来了。 一旦有烦恼,就这样子在厨房里静静地翻着料理书,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这就是吉田的习惯做法。最近她感觉到,自己恢复正常正常心态所用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了。当然这只是心里感觉,恢复的正常心态也恐怕只是虚有其势而已,不过总比没有要好吧。 我还是好好接受吧,然后跟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那样的话坂井同学也应该会高兴起来的。 尽量往积极的方面去想。想完之后,这回她就是真正是为了前来庆祝自己生日的伙伴们大展身手,为了挑选料理菜式而翻起书来。如果大家都说好吃的话,她就会很高兴。如果坂井悠二也说好吃的话,她就会非常高兴。 真希望坂井同学能一直保持笑容。 然后,我还想跟大家一起笑,当然,作为竞争对手的夏娜也是一样。 就在那时侯---- 喀嚓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身穿睡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虽然面相跟吉田很相像,但眼角稍微有点上挑,给人的印象就完全不同了。 “怎么啦,姐姐,你又犯忧郁症了吗?” 那就是她的弟弟----吉田健了。 是年纪跟她相差三岁的初中一年级生。跟姐姐相反,是一个机灵敏捷的少年。 “‘又’字是多余的吧!” “那么,就是‘长期’了?” 背对着稍微鼓起脸颊的姐姐,健随手就打开了冰箱的柜门。 “真是的,这次我用的时间已经比以前短很多了嘛。” “谁知道呢。” 从冰箱里拿出大盒装果汁的少年没有跟她争下去,接着又从消毒柜里拿出杯子来。 “姐姐你呀,只要看看堆起来的书有多厚,就能一眼看穿你到底有多消沉了啊。怎么说呢,实在太容易明白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 结果,还是演变成平常的姐弟口水战,以姐姐鼓胀着脸颊告终……最后---- “真是这样吗。” 从本来应该是直言不讳的弟弟口中传出一句不太像他说的话:“嗯,今天看来……还算比以前好一点吧。” “?” 吉田看到弟弟的态度,才终于察觉到有点不自然。 对于自己的烦恼,弟弟并非是以一种开玩笑的轻松态度,而是用一种语带深意的口吻指了出来。这是一直都没有过的情况。于是,她向着在眼前把果汁倒进杯里的弟弟问道: “健?” “……” 健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像是为了避开她的视线似的把大盒装果汁放回冰箱里,然后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 “姐姐。” 健用一种少有的平淡声音说道。 “我今天在放学的时候到游戏中心玩了。” “嗯……?” 吉田完全不知道弟弟到底想说些什么。 把一只手按在桌子上的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哦。” “看到什么?” “那个‘照片里的哥哥’,跟另一个女孩一起进了蛋糕店。” “啊……!” 吉田面对弟弟的“误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感觉,他们好象很要好的样子。” 庆典·2企图 吉田健装成轻松的口吻向姐姐问道: “那个跟‘照片里的哥哥’在一起的女孩,姐姐你认识吗?” 尽管他已经有了五成以上的确信,但还是这样向姐姐反问道。 “跟坂井同学、在一起……是怎样的、女孩呢?” 她的声音之所以颤抖,到底是出于对弟弟的难为情呢,还是因为知道了坂井悠二和另一个少女的行动而产生了动摇呢?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健把身子靠在桌子边上他的个子还不足以坐上去,像是回忆似的把手搭在额头上。看起来好象在演戏一样,有点故作姿态。 “嗯,一个娇小玲珑、头长长的……嗯,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啦。” 果然是。 吉田勉强承受住这个让自己心里一沉的事实。 那个女孩的名字,就叫做夏娜。 围绕着坂井悠二跟自己展开竞争的异能讨伐者·火雾战士的少女。 “‘照片里的哥哥’名字叫坂井吗?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啊。” 真是的,健的嘴巴就是不懂什么叫客气。 对他这样单方面下的定论,吉田稍微鼓起了脸颊抗议道: “夏、夏娜她不是坂井同学的女朋友啦……” “虽然姐姐你是这么说啦。” 看到姐姐那有点想抗议的样子,健不知为何有点焦急起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像是要挑拨姐姐似的,换成了一种语带讽刺的口吻说道:“照片上的哥哥,跟那个‘夏娜’说得不知有多开心呢。还在说什么要分些蛋糕来吃之类的话。” 实际上,那时候夏娜和悠二的对话---- “就算你摆出一副很想吃的样子,我也不分给你哦。” “我、我没有那个打算啦。” “骗人。千草说过悠二你最喜欢吃栗子蛋糕了。” “你明知道这样还在我面前买五六个那么多吗?” “我只是想吃才买的。不过我绝对不分给你。” “我说你啊----” ----是这样一种寒酸的对话,但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健自然不会听得那么清楚具体。他只是感觉到两人那种亲密的气氛,然后就把那种印象告诉了姐姐而已。 “但要不是女朋友的话,一般是不会这样子说话的吧?” “那、那个……” 吉田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弟弟所说的只是一个印象,很难用道理来加以否定,而且她也没有任何用以否定的材料。她也很清楚,自己内心所涌起的感情只不过是单纯的情绪性反抗而已。然而,话语还是自然而然地涌上来了。从内心的深处,火热地、激烈地---- “总之我说不是就不是!” “!?” 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平常性格温和的姐姐起的强力反击,看来着实让弟弟吃惊不少。 把无法抑制的感情向对方泄了出来----对于自己的这种行动,就连吉田自身也吃了一惊。她慌忙道歉道: “啊、对、对不起……我这样大声对你呼喝。” 但是,被大声呼喝的其实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不过吉田自己是这么认为健,却突然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嘿嘿----” “怎、怎么了?” 面对弟弟那种坏心眼的,仿佛看透了人家心思般的笑容,姐姐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能招架得住。结果这一次,健还是看破了她的心事。 “我看呀,你一定是在跟那个叫夏娜的女孩在争那个叫坂井的家伙吧。” “!!” 吉田的脸在惊讶之余,更增添了一层羞涩的朱红色。 “仔细想想的话,你每天都给他做便当啊。而且好象还去了梦幻公园约会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姐姐的性格来说实在少见,看来是展开了积极攻势嘛。” “那、啊、可是----” “的确是呢,要是把别的女人说成是女朋友的话,你当然就会大叫‘不是啊----’之类的话啦。” “呜呜……” 面对装成一副感叹的模样取笑自己的健,吉田连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在此之前,即使被他拿“照片里的哥哥”来开自己玩笑,也不会觉得很难堪,反而是羞涩中带有喜悦。可是现在,虽然是以照片为题材的“轻松对话”,但已经被他实际上知道了“坂井悠二”的事、还有跟名叫夏娜的少女争夺对象的事,是在这个基础上被取笑。这实在令她羞得无地自容。同时她也做好了在这段时间里会被他拿这个话题来取笑的心理准备。 接着,健继续把姐姐担心的事情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马上想把他请来参加自己的生日晚会,打算两人单独过一个甜蜜的夜晚了吧。” “咦?……啊!” 吉田现了在刚才烦恼时翻过的料理书中,很自然地被自己分成一堆的几本书封面上都写着“生日料理特集”、“生日最佳菜式”之类的文字。自己的生日就是后天。本来藏在心底的思念,本来是秘密的计划----自己却主动把能看穿这一切的提示都摆了出来。想到这里,她真想抱头痛哭。 “姐姐你真是什么都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啊----” [图] “也、也不是两个人单独啦……是跟大家一起的。” 对弟弟正中核心的指摘,威严尽失的姐姐似乎最多也只能以小声作出辩解。 “不过,你心里其实是想两人单独的吧?” “健!” 吉田那副生气的模样,正是两人平常结束斗嘴的信号。虽然状况有所不同,但幸好效果似乎没变。 健还是按照惯例笑着溜掉了。当然不会忘记扔下一句话。 “不错不错,这就是所谓‘恋爱中的少女’吧?” 把杯子放下后,他终于从厨房跑了出去。 “真是的。” 留在厨房里的吉田,对弟弟这次竟然罕见地对自己的事插嘴产生了一瞬间的疑念----可是马上又忘掉了----然后,她就开始收拾起堆在桌子上的料理书来。 在外面---- “……” 健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直站在走廊上。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刚才在厨房里的那副淘气的笑脸,而是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一离开姐姐,他的内心就涌起了一种感情。 ……总觉得,很不服气。 那并不是冲着姐姐的感情。 是坂井吗…… 而是对姐姐所说的那个男人抱有的气愤之情。 竟然把像姐姐那样的人,和别的女人放在天平上比…… 对他自己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意料之外的感情。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对“照片里的哥哥”抱有这样的感情。 姐姐有男朋友,或者仅仅是她自己这样说,实际上只是一种憧憬虽然也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值得憧憬的美男子,这都没关系。那些事都是姐姐的自由,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把这些事当作拿她开玩笑的材料而已。 然而在今天傍晚,他看到“那家伙”跟别的女人亲密地说话,一起在路上走的光景之后,内心马上就产生了连自己也十分意外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惊人的动摇。而刚才,他向姐姐问清楚了事情的真伪,在确认了跟他在一起那个娇小玲珑却又很有气势的可爱女孩,的确是围绕“那家伙”跟姐姐互为情敌的事之后,他的动摇马上变成了愤怒。 如果说他是那女孩的男朋友的话还可以原谅。 或者说,他要怎么样也无所谓。 就算他们俩在怎样亲热也好,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是,对方那个男的,把姐姐拿来跟其他的女人相比较,而且还因此令姐姐感到痛苦的话,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怎样,那个叫坂井的家伙就是让人看着不爽。 难道“那家伙”让姐姐对她献尽殷勤,背地里对那夏娜,是这么叫吧……对那女还也是用同样的手段…… 他故意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何止是拿来比较,简直是一脚踏两船了吧。 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胡乱推测。 尽管他明白这一点,但胸中的怒火却越烧越猛烈了。 好象是自己煽动自己似的,他的敌忾心不断膨胀起来。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他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保护姐姐的话,还有谁会保护姐姐啊? 绝对不可能把姐姐交托给对姐姐干出如此不诚实行为的那个“叫什么坂井的家伙”。相反,自己必须保护姐姐,免得她受到那个坂井及其所作所为的伤害。 跟名叫夏娜的女孩走在一起,一边抱怨却又好象很开心似的那张松弛得不象样的笑脸,他一想起来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同时内心马上被“必须要想点办法干点什么”的冲动所占据。 不过,该怎么办好呢…… 虽然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但是却完全想不到具体该怎么办才好。要是卤莽行事结果弄哭了姐姐的话……把关系越弄越糟糕的话就真的是自讨苦吃了。那个坂井,明明就是一个彻头底尾的这里jpt的原文如此……并非录入错误……说起来有这个用法吗?,看着就不爽的家伙啊。 把姐姐,把坂井……到底该怎样做啊……? 结果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些什么,健不由得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 对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某位少女----那位经常来家里找姐姐玩的朋友的面容。 跟那个人商量一下好了。 暗自下定了决心后,健慢慢走上了楼梯。 一位名叫平井缘的少女,因为自身的存在遭到啃食而死去。夏娜把自身介入到这名少女的存在之中,以她的身份来伪装自己。眼前的居所也是这名少女所住高级公寓的其中一家,在同时被啃食掉的亲人消失之后,她就成了过着独居生活的人了。 不久前,曾经身为她养育员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到访此地,由于多种原因而跟她同居一室,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本来在独居的时候也因为长期逗留在坂井家的关系除了最低限度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有的煞风景房间,在威尔艾米娜来访之后,也变得像普通家庭那样有生气。 虽然现在已经是零时过后的深夜,但是在曾经属于“真正的平井缘”的夏娜房间里,却出现了一个来客的身影。 “这只是粗茶,请多包涵。” 以正座的姿势把放着红茶和蛋糕的托盘摆在客人面前的,正是威尔艾米娜。 “是!给您添麻烦了!” 同样在座垫上摆出正座姿势,恭敬地向威尔艾米娜低头回礼的,是深夜骑着自行车前来拜访平井家的绪方真竹。 “啊唔,啊唔。” 夏娜在她的身旁,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满脸笑容地把摆到自己面前的栗子蛋糕塞进嘴里。 今天刚买回来的栗子蛋糕----刚回来就跟威尔艾米娜一人一块,吃完晚饭又作为饭后甜点一人一块----还剩下两块。虽然没有给悠二吃,但如果对方是绪方的话,她却会毫不犹豫请她吃。 “那么,请慢谈。” “是!” 威尔艾米娜离开后,绪方马上放松了绷紧的全身---- “……呼……” 然后看着眼前的托盘,有点困惑似的轻轻搔了搔脸颊。 她在到佐藤家拜访她人生的老师和理想中的女性----玛琼琳·朵的时候,好几次都遇到了跟她一起喝酒的那位女仆打扮的女性,于是自然而然地跟她认识了。不过,以快活为基调的她,似乎对那种规矩呆板的举止和严格沉闷的气氛感到有点局促难耐。 与此相反,从小开始就跟威尔艾米娜一起生活的夏娜,却像是理所当然般以自然的态度待人。她像终于松了口气的绪方说道:“不吃吗?很好吃的哦,啊唔。” 她一边说,一边把栗子蛋糕塞进了嘴里。 “啊,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露出灿烂笑容的同班同学·绪方如此回答后她对“红世”的事毫不知情,慌忙把装着栗子蛋糕的碟子拿了起来。 “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我本来是打算在门口说两句而已耶。” “因为威尔艾米娜很喜欢招待客人。” “嗯----说起来----” 绪方不由得想起自己吐露出对威尔艾米娜抱有“严格拘谨”的印象时,曾经被玛琼琳笑话的事来。 ----“那只是你观察力还没成熟罢了。她其实比我温柔多了。只不过是她那种温柔不太适合当谈心的对象而已啦。”---- 虽然不太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但她还是尝试这努力从威尔艾米娜身上找出“如玛琼琳所说的威尔艾米娜”来,然而尽管如此,实际上跟她面对面的时候也还是紧张感走在前头。看来果然是没那么容易达到师父的境界。 温柔、吗……虽然我是能理解到她不是坏人的…… 面对陷入了沉思的绪方---- “给你添麻烦了?” 终于开始学会考虑别人感受的少女,把自己的感觉率真地说了出来。 绪方对这出乎意料的问题感到很惊讶,连忙摇了摇头。 “咦?不,没有啦!完全没有那样的事。不过,我刚才对家里说‘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就跑出来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也不适合女孩子在外面闲逛吧?” 听到了她有点长篇的回答后,夏娜心想: 可是---- 因为被领到了房间里来,比简洁地传达事项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从御琦市的夜间治安情况来看,一个人类少女独自外出行走确实是有点危险。 以虚伪报告来获得外出许可的她,会因为回家晚了而被家人怀疑。 等等这些事项,对她来说应该是不希望生的事。 ----那大概就是给她添麻烦了吧? 作为一个不习惯处理人际关系的人,她率直地用客气的修辞来就进行验证。结果,她理解不了通过这种验证后得出的矛盾,又率直地询问道: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 绪方点了点头,终于转入正题了。 “是关于吉田一美生日的事啦。我觉得呀,最好能给她一些特别点的礼物。所以事不宜迟,我就半夜骑自行车赶来了。” “特别?” 夏娜对围绕着悠二跟自己展开竞争的强大敌人她是这么认为吉田一美,并不抱有任何厌恶的感情。不仅如此,她反而很喜欢她的朴实温和的性格。 那样的她就要过生日了。 在绪方来访前,在坂井家结束了晚上的锻炼后回家的路上,她向威尔艾米娜询问了什么是生日,生日晚会通常会有些什么活动之类的事。也理解了那事庆贺性质的活动,亲密的人还会赠送礼物等等。 关于悠二那方面她虽然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但是在此范围外能让她高兴的话,她事非常乐意去做的。本来她还打算明天向千草或者威尔艾米娜询问一下该送些什么礼物才能让她感到高兴。 而这个计划,现在却被绪方提前摆上议程了。 “对,特别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最好是送一些永远能作为回忆记在心里的东西啦。” “……是怎样的东西?” 总是从实质上思考问题的夏娜,在思想和观念上也跟装饰之类的东西无缘,所以即使别人用抽象的概念来跟她说话,她也不能马上明白过来。 跟她相处了好一段日子的绪方,也在说话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为了让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从同是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感觉到很可爱的这位女孩能明白过来,她具体而简洁地把提议重新说了一遍: “说明白了,就是料理!” “?” 看来她似乎还没完全明白,于是绪方又改用了更直白的说法:“就是说,我们两人一起,给一美做点好吃的东西!” “咦?” 夏娜终于理解了绪方的意思,不由得出了惊讶的声音。绪方一边对她吃惊的模样感到满足, 一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一直以来都是由一美做给我们吃的吧。所以我就想,偶尔也该由我们做些好吃的料理来给她尝尝啦。怎么样?” 像是感到疑问似的,夏娜问道: “那样的东西就可以了吗?” 绪方稍微有点意外地回答道:“这不能说是‘那样的东西’吧。虽然跟一美做的料理是没法比……而且,我其实对那方面……也不太擅长啦。” 跟平常的她毫不相称的吞吐话语,正体现出她作为给这个提议加强说服力的料理技艺的不足。不管怎样,她打算先凭着干劲来辩驳。 “不管做得怎么样,总之只要是寄托了心意的礼物,对方就会高兴的。” “……” 听她这么说,夏娜就不由得想起,在不久前,自己给悠二做便当的时候生的事。 在悠二的母亲·千草的指导下,自己努力练习平底煎锅技术也小有所成,悠二也非常高兴地吃下了便当她却不知道实际上他的感想跟他的表情完全相反。那个从她个人角度来看,也算是成功控制了火力的自信作品,然而比起这些自身的感情,从悠二的态度中获得的满足感,自豪感和喜悦要多得多。 的确,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也有点明白。” 绪方得到了同意的回答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对吧?与其买一些高级的礼物送她,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能让一美高兴呢。” 这个提议,其实对绪方自身来说,还有一个“钱包里的钱不太够”的背景,不过对夏娜来说,这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嗯。” “好!那么我们明天放学后先来个特训,在后天的生日晚会上我们就正式上阵,怎么样?” 当然,她对此也不会有异议。 “明白了。” “那决定啰。我们做什么好呢?还是遵从正统做法,做蛋糕之类----” “菠萝面包。” 夏娜还没等她说完就马上作出了回应。 “……” “……?”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绪方问道: “……生日做那个?” “做蛋糕吧。” 夏娜不甘心地取消了自己的提议。我很怀疑夏娜是故意提出做这个的…… 第二天,稍微到部里露了露脸就马上撤退的绪方,用最快的度沐浴完之后,就急不可待地快步走出了校门。 她的目的地是坂井家。 好!先是去买材料,然后……坂井同学的家附近,有没有那一类商店呢?还是应该先到商店街转一圈呢? 当初,她本来打算在没人妨碍的平井家,向那位看起来一切都严肃正确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询问蛋糕的做法,接受她的指导她之所以来访平井家,其实也带有提出这个请求的目的。既然她是当保姆的,想来料理也应该很在行才对。 但是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听了她这个请求的威尔艾米娜---- “稍微有点困难是也。”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马上慌慌张张地躲进了自己房间里去了。 这样看来,她似乎唯一在料理这方面完全不行。其实从她平常多是拿罐头熟食做菜,擅长料理是色拉加烫豆腐等种种迹象,就应该可以推测出她的料理技艺有多高了。 面对知道了这个事实后困惑不已的绪方,夏娜给了她这样一个提议: “那么,让千草教我们就行了。” 被她这样一说,绪方才想起那次到御崎神社玩的时候,那位体贴,温柔的女性曾经请大家吃过一顿美味的便当。虽然会被悠二看到自己为作料理而吃尽苦头的样子是个麻烦,但是听说今天她也要出去买送给吉田的礼物,这样想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啊!对了!好像在副道旁边新开了一家市吧……就到那里去买好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记录有制作材料的纸片确认了一下。 今天其他几个参加生日晚会的人,也就是田中荣太、佐藤启作和池人他们,都因为有要准备的东西而各自四散回家了。 感觉到好像只有自己走慢了别人一步的绪方,麻利地摆动着纤长的双腿,一头还没吹干的头飘逸在残暑的暖风中,在大马路上快步前行。 正在这时候---- “啊!那个----” 大马路边上,在有挡雨板的巴士站等着车的一个人影,正在向自己叫唤。在个子比平均身高要高的绪方看来,那是一个颇为小个子的少年。 “咦……这不是小健吗?” 那就是吉田一美的弟弟----健。自从她开始常到吉田家玩之后,曾经多次跟他一起玩游戏而成了旧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你姐姐的话今天应该已经回家了、啊……?” 她还没说完,就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并不是平常总是拿姐姐开玩笑的那个开朗活泼的少年。他露出僵硬的表情,很沉重似的挪动起嘴唇。 “不,今天我不是为了姐姐的事……啊,也算是吧……” 从他嘴里面传出了嘀嘀咕咕的话音。 “?” 越看越不像他了。 绪方感到少年的这副模样很不寻常,于是又重新问了他一次即使是在赶时间的情况下,也不随意放着有困难的人不管,这正是她的优点。 “生什么事了?” “嗯,那个……” 即使被这样催促,健还是含糊其词说不出口。但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总算切入了正题。 “姐姐的男朋友……不,那个……” 他露出一副很难说出口的样子,过了几秒钟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图] “那,那个叫坂井的,是个怎样的人?” “呃?” 绪方不由得出了笨拙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说开了头的关系吧,接着的问题他很快就开门见山地说出来了。 “那个叫坂井的,跟叫夏娜的女孩,是什么关系?” “咦,啊----那……那个……” 这次轮到绪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在弟弟向好朋友动质问攻势时,身为姐姐的吉田一美正走在学校附近的商店街上。 在她身旁的人,并不是身处在旋涡中心的元凶·坂井悠二。 “哦,这里比市便宜多了啊。” 而是眼睛怪人·池人。第一次向蔬果店里摆着的东西----这个平时在他眼里只是上学放学必经之路的背景----投以注目的他,不由得对其便宜的价格感到惊讶不已。 “这也是买四个就够了吗,吉田同学?” 吉田一边看着手上那张记录有明天生日晚会所必需的料理材料的纸条,一边点了点头。 “嗯,如果太重的话就要说哦,池同学。” “现在是完全没问题啦。” 如此回答的池,右手拿着学校的书包,左手提着店里附送的购物篮子。 跟吉田住得很近的他,作为礼物的一环,也作为向她祝贺的附属品,主动申请陪她去买明天做料理的材料。 吉田以一种比面对悠二稍微亲近的态度向他道谢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真的很谢谢你。” 肩肘丝毫没有僵硬的感觉,那是一个极其自然的笑容。 对她来说,池是唯一可以毫无顾虑地进行对话的男生。 相反,池对吉田抱有的感情,实际上却“相当复杂”。不过,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决不会把这种感情表露在外。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待她,像往常一样说话: “没关系,反正也是顺便而已啦。” “那么,我就用很好的料理回报你吧。” “这个我倒是很期待的哦。” 池一边笑,一边把比自己平时去的那间市便宜得多的马铃薯放到购物篮里。东西算是有点重吧,不过在这种时候,男人却必须作为一种逞强要面子的生物忍耐下去。为了让手拿得更轻松一点,他换了个拿法,然后询问道: “这个完了之后----” 他以尽量随意的口吻说道: “我打算去一下车站前的装饰品商店。” “咦,池同学你去吗?真少见呀。” 面对露出一脸佩服表情的吉田,池苦笑着说道: “不是啦,我是打算去买送给吉田同学的礼物。” “啊----!” 吉田马上对自己的愚蠢回答感到羞耻,然后又对这意外的关怀感到惊讶。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 “我,那个随便就可以啦。” 她慌忙摆了摆手说道。但是这一次即使是池也不能听从她这个要求。 “怎么能随便呢。难得一次生日嘛,反而我更希望你尽量说说你的意愿呢。” “可是……” “这种时候你就不用客气的啦。” “啊,嗯。” 吉田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勉强点了点头。 “因为比起意外惊喜之类的,我宁愿选择确实一点的方式啊。先不说能不能挑到你喜欢的款式,但至少也希望在类别上能迎合你的期待啦。” 听到池这么说,她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么……虽然跟装饰品有点不同,不过我想如果是手帕之类的话就好了。” “明白了。没想到你出的这个题目还真有点考人的品位呢。” “谢谢你。池同学。” “你谢的也太早了。总之,先把这些放到吉田同学的家里,然后再说这个吧。” “嗯。” 两人交换了一下微笑,继续前行。 佐藤启作的家,在过去地主阶级的人们聚居的旧住宅区里面,也是屈一指的大豪邸。以前的他,把家务活都交给管家们打理,过着独居的生活。之所以说“以前”,是因为在几个月前,他家里住进了一个寄住者的缘故。 那个并非别人,正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就连下摆扎起的衬衫加上及膝的宽松长裤这么一种马虎的即兴打扮,也能在自身的气魄影响下使其显得极为合身的这位异能讨伐者,现在---- “嗯……” 正手拿量杯做着某个实验。被夏天特有的偏白日光所照射的室内,如今沉浸在静寂中包含有紧迫感的庄严气氛之中。 “……还差一点点吧。” 周围摆出来的东西,有笔记、玻璃杯、酒馆汤匙、水果、小刀、榨汁器、冰瓶等等……这是位于宽广的佐藤家里的室内酒吧。里跟正式酒吧一样,备有柜台和酒柜,最近还新加装上了饮水处。 “……接下来,就差酸橙汁的量了。” 她以无框眼镜中射出来的锐利眼神调整着量杯的倾斜角度,一边一滴一滴地计算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酸橙榨出的汁注入摇杯里。 在这个房间里,还布置有一套沙、几个衣橱和大型的穿衣镜。她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室内酒吧定为自己在佐藤家里的居室,以此作为她在御崎市的活动据点。 在她身旁,放在酒吧柜台上那本画板大小的书---- “嘻嘻嘻,花了老半天,才终于完成一个配方吗。真是有够辛苦的啊,我固执的暴饮者玛琼琳·朵?” 出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就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是跟玛琼琳订立了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一定会马上粗暴地拍打那搭档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的神器“格利摩尔”,但是现在她正处在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的作业途中。 “闭嘴,笨蛋马可。” 因此她只是这样小声地碎碎念而已。 “对黄金率的探求,可是鸡尾酒饮家的最高神髓、耶……” 纤细优雅的指尖,像是精密机械一般倾斜着量杯,准备向杯里滴入最后完成的一滴。就在这时候---- “我们回来啰----!” “大姐好!” 咚咯的一声---- “!” 像是被打开门走了进来的佐藤和田中的大声压倒了似的趴在了地上的玛琼琳,在她的手边,全部酸橙榨出来的汁都被注入了摇杯之中。 “……” 看着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僵在原地的她---- “呀哈哈哈哈哈哈呜噢!?” 不由得大声笑了出来的马可西亚斯,被她宛如鞭子般的手臂一甩,马上飞了出去。那画板般大的书“格利摩尔”,就像是早就被定准了目标似的---- “呜哇啊!?” “噢噢!?” 猛地撞在出现在门口的两人身上,并且同时摔出了走廊。 “啊----真是的!” 玛琼琳用力地搔了搔自己的头,把栗色的长都搔得乱糟糟的。 过了一会儿,摔在走廊上的两人,从门边战战兢兢地---- “那、那个----” “大,大姐?” 两人再次窥视了一下里面,只见玛琼琳坐在柜台上,秀眉紧蹙,自暴自弃般地摇晃着摇杯。用充满不高兴的语调说道: “我没有生气。” “嘻----嘻嘻嘻嘻,你的脸可不是这么说呜噢!?” 被佐藤抱在胸前的“格利摩尔”,遭到了冰块如同子弹般的连续攻击。 “真是的,老是说多余的话。” “你又在**尾酒吗?” 看到散乱地放在柜台上的东西,田中这才终于觉察到,自己和佐藤打扰了她的雅兴。而作为证据---- “没错,我‘刚才’是在做。” 她仿佛还怀恨在心似的用过去式来加以强调。不过,虽然是不高兴,但也正如她所说,在程度上并不是很严重。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摸着胸口,走进了房间。 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一直憧憬着她这位集美貌与威严,强大感与恐怖感于一身的火雾战士,并自称是她的跟班。而且并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他们还自己学习各种知识,进行各种训练,努力让自己成为符合跟班身份的存在。 从学校回来之后的读书也是其中的一环。 “田中,那个是买来的吗?” “是啊。” 内容上虽然有点偏向杂学方面,但在跟她相识以来的这几个月里,他们也算是读过相当数量的书,同时也积蓄了跟数量相应虽然没什么大用处的知识。 但是尽管如此,现在坐在沙上的他们拿出来的书,也还是让马可西亚斯感到惊讶。 “嘿,我说你们两位啊。就算读书不分门类,也总该有个谱吧?”听到他这么说,佐藤就苦笑道:“啊,你说这个吗?” 他拿在手上的是一本女性流行时尚杂志。 “不是不是,今天我们是为了挑选礼物才看的书啊。” “礼物?上次不是刚给真竹送了一个吗?没想到你们两位也挺受欢迎的嘛。还是说受了人家威胁?” 面对一边抖动身子一边出刺耳声音的“格利摩尔”,佐藤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 “很可惜,这次不是那种东西啦。” “明天……马可西亚斯你也知道吧,是吉田的生日啊。” 田中也一边搭嘴,一边把书打了开来。 “因为不知道是像送给小绪时买些装饰品好,还是送其他更普通一点的东西好,所以就打算来听听大姐的意见啦。” “而且送给女孩的礼物什么的,我们完全不在行啊……” 被佐藤寄以期待的目光注视者着的玛琼琳,把从摇杯倒出来的,注入了过量酸橙汁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然后思考了一会儿。 “吉田?啊,是指一美吧。” 她想起了虽然次数没有绪方那么多,但偶尔会一脸凝重地来找自己商量事情的----主要是为了获得有关和“红世”的相关者相处的建议----那个内向的少女。 “唔,是那个女孩的生日晚会吗。” “大概炎灼眼的小姑娘周围又会有一番热闹了,嘻嘻嘻!” 面对似乎连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也全部看穿了似的马可西亚斯---- “谁知道呢。” 做出了如此回应的佐藤,又向着自己尊敬的女杰询问道: “不如玛琼琳小姐你也出席吧?” “不管怎样,我想小绪是一定会来邀你去的哦。” 田中也接着说道。然而她本人却用手肘靠在柜台上,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 “哼,开玩笑吧。为什么我要去参加少男少女的家庭生日聚会嘛。” 一听到答案果然如此,两位少年马上就垂下了肩膀。实际上他们跟绪方约好了由他们借此机会向她提出邀请,可是这种程度的计谋似乎早就被她看穿了,或者说她根本上就没有要去的打算。 算了,反正本来就料到会这样的啦。 看来还是没那么顺利吗…… 在考虑着“暂时”先放弃的两人头上,响起了充满古老味道的“叮咚”的声音。那是佐藤家的门铃声。 “嗯----?” 佐藤抬起了正在看书的脸。 田中也想要站起来了。 “我来开门吧。” “不用了,你先在这里选礼物吧。” 说完,身为家主的少年来到了走廊上。 负责打理家务的老管家们,在他们放学回家的时间就已经下班回家了。所以晚上有客人来的话,就必然要由他亲自对应。 在旧住宅区里,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基本上是不会有推销员来打扰的。田中心想,大概是有邮包之类的送来了吧。于是他就如佐藤所说,继续翻着手上那本装饰品的书。 “给小绪买的那次,我也是完全不懂啊……” “嘻嘻嘻,如果是真竹那小姑娘的话,只要是你送的东西,就算是垃圾也会摆在祭坛上供奉呜噢!?” “别把少女的心思比喻成垃圾嘛,笨蛋马可。” 又挨了一记凌厉的冰块攻击,“格利摩尔”终于闭嘴了。 然后,玛琼琳在配方的笔记纸上用英文快笔写下了几行字,田中也把视线放回到装饰品的书上面,静寂出乎意料地降临到室内酒吧中。 隔了一段时间,听到了佐藤回来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的时候---- 嗯?……真奇怪。 玛琼琳抬起了疑惑的脸。 脚步声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穿着来客用拖鞋的脚步声。她凭着火雾战士特有的敏锐听觉察觉到了这一点。 吱的一声,门打开了,露出一脸踌躇表情的佐藤走了进来。 “那个----” “是谁?” 因为已经知道不只是他一人了,所以玛琼琳就从“剩下那两人是谁?”这个问题问起。 在回答之前,熟悉的脸孔从门边探了出来。 “你好,玛琼琳小姐。” “怎么,原来是真竹吗。” 出现在眼前的,是神情稍微有点紧张的绪方。 嗯?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很奇怪。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应该会一边开玩笑一边从走廊走过来的。也就是说,让佐藤露出踌躇表情,让绪方感到紧张的人,应该就是另一位来客了。 绪方向着走廊那边催促道:“来,没事的……一定会给你建议的啦,她是个大好人哦。” 这时候,搭档“格利摩尔”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玛琼琳一边对他那种强忍笑意的举动感到不愉快,一边等着那另一个来客走进门来。 终于,随着啪嗒啪嗒的拖鞋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个小个子的身影。 “……?” 田中也因为初次见面而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 在看起来意志坚强的脸上,稍微浮现出一点畏怯的颜色。那是一个比他们小几岁的男孩。 玛琼琳向这位来访者提出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你是谁?” 少年马上挺直了脊梁,大声回答道: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吉田健!”---- 我学校的网被攻击了刷半天都出不来我晚点继续吧 继续继续懒得分章节就这样吧 庆典·3恶作剧 那一天,大家都显得有点见外。 不管是坂井悠二和池人,还是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甚至连绪方真竹和夏娜,都用一种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薄墙似的态度来面对某一位少女。那并不是让人感到冷漠的疏远感,而是正好相反的,仿佛积蓄和隐蔽着某种憋坐不住的情绪一样的感觉。 少女·吉田一美的生日晚会,就要在今晚举行了。 “那么我们先回去啰----!” 手上提着包裹的绪方这么说着,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握住了朋友的手。 那位朋友----夏娜露出踌躇和惊讶的表情,但却老老实实地被她拉走了。 “不、不用这么拉我吧----” “最重要的是气势嘛!来,快点!” 目送着匆匆忙忙地从教室跑了出去的两人,佐藤呵呵地笑了出来。 “小绪又变得这么有干劲啦。” 这两位少女,要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作为送给吉田的生日礼物。这件事所有的参加者都已经知道了。在某种意义上,这也许是今天最大的看点。 “因为她最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活动了嘛。” 田中说完,“嗯----”的呻吟了一声。 “跟夏娜组合……吗。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呢……这个,该怎么说呢,那个什么蛇的。” “冒出来的不知道是蛇是鬼,对吧?” 田中马上转向马上说出答案的池人,用手指指着他说道:“对对,就是那个。” 拿着: “你们真是嘴不饶人啊。他们可是特意想让吉田同学惊喜一番而费尽心思去干的哦。” “唔----话虽然是这么说啦,可是……” “把炭块拿给人家吃也很难让人高兴起来吧。” “嗯,虽然人们常说料理代表了爱……可是那个也太……” 佐藤,田中和池,各自都在随便说着一些风凉话。 先不说绪方怎样,夏娜所做的料理其实是冠以料理之名的焦黑不明物体实态如何,在他们这几位亲密的伙伴之间早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她本人很自信似的递出来给悠二吃的光景----接着他摆出的那副“忍耐的男人”的模样----也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在眼里了。要是这样也不感到不安的话,那才是不正常。 即使如此,身为主要受害者的少年·悠二却尝试着为她辩解道: “绪方同学也在一起,妈妈也说了她会在一旁照看的,我想应该……会有什么转机……吧,唔。” 那两人昨天晚上的演习最后以“笼罩着坂井家的刺激气体”的结果告终的那件事,他还是决定暂且不提了。 “嗯,或许会船到桥头自然直啦……不管怎样,我们先回去吧。” 也不知道是辩护起了作用,还是作好了硬着头皮上的心理准备,田中也拿起书包站了起来。 “而且我们也有我们的安排嘛。” 佐藤也随即点头同意。 “吉田同学,那我先走了。” 池向着在窗边一边咳一边拍着黑板粉刷的吉田致以暂时的告别。那位今天一整天都无意识地保持着距离的少女,也以微笑做出回应。 最后是悠二向她轻轻挥手道: “那今晚见啰。” 霎时间---- “好的!” 她的微笑就像是盛放的鲜花一样变得明艳照人。 虽然她本人似乎并没有现,但四个男生看到她那欢喜的模样,都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大家不由得同时脸红了一秒钟之后---- “啊,好痛!” 悠二被佐藤戳了戳肩膀。 “好痛,怎、怎么了嘛?” 又被田中戳了戳脊梁。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可恨罢了。” “没错,嗯,真可恨。” 然后,在他们身边---- “……” 在无人知晓的一角,有一个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 四人分别的时候,在面向大马路的学校正门,重新进行了一次最后的安排。 “嗯,幸好大家的礼物都没有重复。” 从大家口中听说了大致的礼物类别关于礼物的详细情况他们还是打算暂时相互保密的池,出了总算安下心来的声音。 “因为昨天没有预先商量过嘛。所以我真的很担心啊。” 田中对考虑得过分周到的“眼镜怪人”的杞人忧天一笑置之。 “收礼物的人真的会那么在意吗?就算重复了,反正都是给她的礼物,我想也应该会很高兴吧。” “啊,不过----” 佐藤竖起了食指道: “如果是同种的礼物,而自己的比别人的逊色的话,也的确不太好啦。” 悠二笑了笑,向池说道:“不过结果我们还是各不相同,这不是很好吗。那么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要先定下来的事?” “不,我除了确认这个之外就没有别的了。这方面佐藤应该更熟悉吧。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没有?” 被池所信赖的佐藤交叉着双臂思考了起来。 “这个嘛……我们得准备一些用来搞气氛的宴会道具才行。而且吉田多半不会有那些东西。” “那是当然啦。我们去车站前广场走一躺吧。” 田中如此说道。 “至于要准备什么就不用说了吧,大家各自随便挑一点就行了。” 池做出了总结。 “知道了,可别过了集合时间才到哦。” 悠二做出了回答,就要参加晚会的四个男生,为了晚上的再次集合作准备而解散了。 另一方面,同样要参加晚会的两个女生----夏娜和绪方,却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到坂井家去了。 “对不起,请问有人吗----?” 绪方一边按门铃一边叫道。不久---- “来啦----” 啪嗒啪嗒,从走廊传来了脚步声,门马上就被打开了。 “来啦----” 伴随着柔和的声音,面露温和笑容的女性出现在她们面前。正是悠二的母亲·千草。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马上开始吧。” “嗯。” 在这个家出入了半年多的夏娜轻声回应道。 “打扰了----” 还不太习惯的绪方则很有礼貌地作出了回答。然后,她们把鞋子整齐地摆放在门口处。 顺便一提,绪方手里提着的包裹,里面装的是去晚会时穿的衣服,而并非是做蛋糕的材料。那些准备工作早就在昨天全部做好了不够的材料,还有可能会不够的材料,都由千草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买回来了。 把出前的时间都用来做蛋糕,换衣服之类的也都在坂井家进行,这就是两人的计划。当然,给她们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千草。 “那么,我们就按照昨天说好的那样分头行动吧。” 千草说完,就分别把两人带到了战场上。 绪方到厨房去,夏娜就在摆有餐桌的客厅里。 昨天,因为“某件事”而迟了一点到坂井家的绪方,以及干劲十足地和千草一起准备的夏娜,在经历了名为先行演习的惨剧,以及对食材的最大侮辱这两个考验之后,终于定下了一个方针。 也就是说---- 蛋糕本体部分就由绪方负责, 而装饰的部分就由夏娜负责。 是这么一个分工。 因为如果让夏娜用火的话,无论是什么样的菜式,都十有**会变成“焦黑的不明物体”,所以这样的分工可以说是极为妥当的配置。绪方在料理方面也不是十分擅长……不但如此,甚至连做蛋糕也是第一次。但是不管怎样,也毕竟比夏娜“更能让人放心”,这就是千草的判断。 对于在这方面比自己有经验得多得女性做出的这个判断,夏娜也很不甘心地同意了。现在,她就打算专心一志地把全力倾注到自己被分配的工作----装饰作业上来。尽管如此---- “先要把奶油做出来哦。” 面对一边说一边把围裙和钵子交给她的千草---- “我知道,昨天也做过很多次了。” 她如此回答,同时稍微撅起了嘴巴。 当然,千草认为露出这个表情的少女非常可爱。插:应该不止千草这么认为吧…… 这时候,在两人身边,穿上昨天刚买的围裙的绪方---- “好,那么我也……请多多指导!” 就像是参加部活动一样,响亮地叫了一声。 千草依然是一脸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绪方小姐,不用那么用力的。我们做点心的的时候要轻松点,开心点,对吧?” “是!……啊。” “呵呵,那么我们先从昨天的内容开始复习吧。先做蛋糕的时候要注意的事,你还记得吗?” “是的!在把底料放进容器的时候,要尽量不让它聚集在中间----” “千草,变成奇怪的颜色了。” “……夏娜,你放了什么进去?” 在伟大主妇的督促鼓励之下,两位少女的艰苦奋斗开始了。 然而,在商店街的咖啡厅一角。 “……” “怎么样?能做到吧?” 有一个正全力为吉田一美的生日晚会进行着积极准备的少年。 “……” “嗯,应该没有问题是也。” 那就是吉田的弟弟----健。 “……真的吗?我----我自己想的方法,是更简单的……” “嗯,我想大概你也很难相信吧,不过这位姐姐,在那个方面绝对是高手级别的人物哦。绝对不会让向你推荐我的真竹蒙羞的。你放心好了。” “我过去曾经给吉田一美小姐添过麻烦是也。为了报答她,在这件事上对你提供协助,反而可以说是求之不得是也。” 他既进行着自己的个人准备,同时也跟某两位女性秘密地推进着某个计划。 “啊……那么,就拜托你了。” “好啦好啦。那么我该怎么样参加好呢?” “你只要保持常态,直接从正面入场也没问题是也。” 那是在姐姐的生日晚会上执行的计划。 “那么我……就回家等着你们了。嗯……” “不要紧,帐让我来付就好了。” “可是……” “请不必客气。这也是报答的其中一环是也。” 是跟某两位女性一起执行的计划。 比晚饭的时间稍微迟了一点,现在是下午八点整。 在街灯开始出光芒的御崎市商店街里,急急忙忙赶回家的上班族比买东西的顾客更为引人注目。 一家挨一家的店铺,跟御崎市东侧的繁华闹市不同,基本上是以个人商店为主体,因此有很多店都把下午八点定为打烊时间。 在这条行人稀少的道路西端跟通往学校围墙的东端相反的一侧,作宽松打扮的四个少年,正等待着最后两位少女前来会合。不必多说---- “这样的活动啊,如果分开一个一个去的话,就很容易会造成冷场。所以我们干脆全员一起热热闹闹地去登门拜访吧!” 他们就是接受了佐藤充满自信的提议,一同前往参加生日晚会的悠二等几位男生了。 作为提议等人齐后再一起去的佐藤,在衣领中耸了耸脖子说道: “坂井,蛋糕到底还差多少才做好?” 虽然现在还是残暑的季节,但是入夜之后吹来的风,让他们也感觉到些微的凉意。 悠二一边搔着脑袋一边回答道:“我出来的时候,她们说马上就要好了啊。绪方同学也跟我说马上就来什么的……” “已经差不多到去吉田同学家的时间了哦。” 池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说道。 田中也用手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唔----这样真是一点意外性也没有。” 从结果来说,现在这个展完全跟在场的四人所预料的相一致。 那就是为做蛋糕而努力奋战的夏娜和绪方没能赶上集合的时间。而他们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而把到吉田家集合的时间定得稍晚一点这同时也是为了给招待方的吉田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做料理……现在看来,她们两人果然还陷于苦战之中。 “如果为了集合而让吉田同学同学等我们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啊。干脆给坂井家打个电话,如果还没行的话,我们就先----”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池还没有说完,就被绪方的声音给盖过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商店街的稀落人影中,有两位少女正向这边走来。 “喂喂----你们俩也太迟了吧……” 佐藤撅起嘴巴说着,然后顺势吹起了口哨。 两人都稍微化了淡妆,虽然看上去不算夸张,但在身心疲惫归心似箭的人潮当中也显得特别耀眼。而且她们似乎还花心思打扮了一番。 绪方穿着以淡绿色为基调的长裤打扮,而夏娜则相反,穿着单色调花纹的罩衫和百褶裙,两人的打扮都跟她们的身高非常协调,呈现出非常完美的对照。两人手里各自拿着的用蛋糕用包装纸包裹着的盒子,正显出她们此行的目的。 不过,如果以男生们的感性来表现这一切的话,就显得太没有情趣了。 “今天好象很有干劲嘛。” 听了田中的这句话,绪方马上鼓起了脸颊。 “先你应该说的是‘很漂亮’吧?” 停顿了一拍,池一边苦笑一边安抚道: “嗯,我觉得跟你很相配哦。这个是当然的啦。我们刚才正在想要不要先走一步。你们刚好赶上,实在太好了。” “因为跑起来的话就会把蛋糕弄变形,千草也说过‘要是出汗的话就会浪费了化妆的工夫’” 夏娜直率而明快地回答道。 然后,她转而注视这悠二。 “啊,夏娜你,也很漂亮呢,嗯。” 悠二的脊梁就想被她的期待戳了一下似的,点了点头道。 看到他这种随便敷衍般的反应,夏娜也鼓起了脸颊。 然后---- “如果要说的话,就边走边说吧。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好嘞,那走吧。我可是第一次去吉田的家哦。” 池和佐藤说道。 “夏娜,我来帮你拿蛋糕盒吧?” “不用,我想自己拿。” 悠二和夏娜说道。 “那么,小绪,结果怎样了啊?” “嘿,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田中和绪方说道。 众人终于开始向着晚会会场走去。 叮咚---- 极为寻常的门铃声响起了。 “!” 早就在客厅里恭候的吉田马上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在柱子上的小镜子里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没有作过分矫饰的高雅连衣裙打扮----之后,又稍微摆正了一下饰。 “……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来到了走廊上。 “来啦----!” 她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应,一边来到玄关。外边似乎很静。 是谁一个人先来了吧? 她一边猜是不是住在附近的池先来,一边把门打开。 “哦,果然还是打扮了一番嘛?” “……健。” 出现在眼前的是每天都见的一张脸。她不由得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看到姐姐那副模样而暗自感到气恼的健,一边拿她开玩笑一边走了进来。 “你如果这副表情的话,就会被站在那里的坂井悠二讨厌的哦。” “咦?” 她抬起头来,然而看到的,就只有暗淡夜幕下的玄关而已。 “姐姐你实在太容易上当啦!” “真是的,健!” 吉田也忍不住生气了,稍微有点用力地关上了门。正当她转过身子要去追弟弟的时候,在她的背后---- 叮咚---- 门铃又响了起来。 “啊!” 她不由得对刚才关门的声音和自己的怒骂声其实客观来说并不算是很大的声音会不会被人家听到而感到担心。 冷静点,冷静点…… 这次应该是他们了,她一边想一边把手放在胸前深呼吸了一下---- “马上就来----!” 她先站在原地故意叫了一声,才把门打开。 “晚上好,一美。” “玛琼琳小姐!?” 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美丽女杰,现在正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 “您也来了呀。” “嗯,我不知怎的也想来凑凑热闹。” “哎哟,小姑娘。生日快乐哦,嘻嘻嘻。” 大概事对周围有所顾虑吧,马可西亚斯从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出了比平常要小的问候声。 “呃,谢谢,您这么客气……啊,请进来吧。” 虽然有点踌躇,但她还是把这位经常给自己和绪方恋爱上的建议的女性请进了家里面.正当她把待客用拖鞋拿出来的时候,在她的面前,像是跟关门的声音重合一般---- “来,这是送给你做礼物的香槟。是不含酒精的哦。” 说完,她“咚”的一声放下了一堆大瓶子。 “谢、谢谢!” 丝毫不在意一脸惊讶的她,玛琼琳环视了一下四周。并非是看她家里的布置,而是确认有没有来访者。然后,又哼了一下鼻子。 “那些家伙还没来吗。” 少女在等待。这样一件事,仅仅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就令她生气了。让人家在这里等待的伙伴们,尤其是其中一个少年的这种做法,让玛琼琳叹了一口闷气。 “真是的,没用的家伙。” 吉田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慌忙摆手道: “不,约定的时间还----” 她瞥了一下鞋柜上的时钟。 “----现在、正好、过了……” 稍微有点失望。 就在这个瞬间---- 叮咚---- 响起了第三次的门铃声。 “啊!” 她不由得看了玛琼琳一眼,然后马上绽放出笑容。这次一定是他们了,她一边心跳加一边把手按在门把上。 这时候,玛琼琳轻轻地把她的饰拨正了。 吉田现后---- “真的谢----” “行啦行啦。” 说到一半时就被催促声打断,所以她只是回以微笑。就像是玛琼琳的笑容、手和话语中获得了勇气一般,她把门打开了。 霎时间---- 啪啪啪啪啪啪----!! 响起了连续拉炮筒的破裂音。 “----呜哇!?” 刚获得的勇气在一瞬间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少女,不堪一击地向后倒去。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吉田同 [图] 学!”“生日快乐。” 由佐藤带头,田中、绪方、池、悠二和夏娜也接着祝福道。然后,当他们看到差点就要倒下的吉田和扶着她的玛琼琳的时候,都大吃了一惊。 “玛琼琳小姐!?”“大姐,你怎么来了?”“一美!”“吉田同学,你没事吧!?”“哇,对、对、对不起,吉田同学!”“啊!” 虽然被喧闹吵嚷的来访者弄得差点倒下---- “----” 可是吉田还是很高兴地笑了起来。 “----呵呵,啊哈哈。” “看来……好像没事呢。” 扶着她的玛琼琳露出了半含安心的笑意,然后,这种笑意就传染到了全员的表情上。 就是这样,身为主办方的少女----总算露出了自心底的笑容来迎接她的客人们。 “欢迎大家来我家----” 好,要来了。 作战开始了。 “啊,是现在开始吗?” 装作若无其事地从走廊里面走出来。 若无其事,要装作若无其事,就像平常招待客人一样。 “姐姐,我来把拖鞋拿出来吧。”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啊,这是我弟弟吉田健。客厅就在这边!” 在我说初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姐姐已经抱着玛琼琳小姐送给她的香槟,走进了客厅。这样就没问题了。 玛琼琳小姐向我打了个眼色,跟我说道: “打扰了哦----” “是,请进!” 把拖鞋放在她脚边。 接着,那个“夏娜”脱鞋了。 “嗯----打扰了----” 好象很不习惯似的,用一种平坦的语气说道。同样在她脚边---- “……请进。” 放上拖鞋。这时候,一旁的坂井悠二也脱鞋了。 就是现在。从来客用的拖鞋柜里,把预先分开摆放的特制品拿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请进。” “谢谢。” 穿上之后刚踏出一步的瞬间,坂井悠二马上就滑倒在地,还撞到头了。 先完成第一项。 在吉田的父母和蔼地向他们打招呼说“请随便坐”、“大家要玩得开心点哦”之后,众人就围着吉田家客厅的桌子站着。 上座是主办者兼主角的吉田。 右侧是悠二、夏娜、池。 左侧是绪方,田中,佐藤。 对面的下座是玛琼琳吉田父母就把她当成代理监护人一样看待,她还抱怨者着说“这样子我就想喝也喝不了啦”之类的话,座位的安排就是这样。 健就好像平时在家里一样,从跟客厅相连的厨房看着众人的举动。 “不过话说回来……” 绪方仿佛劣等感十足地开口说道: “幸亏我们先说好了蛋糕由我们来做呢。” “确实,要是跟这种料理手艺来相比的话……” 听了田中的率直感想,也无法出反驳的声音。摆在眼前的豪华料理,的确具有这样的威力。 在桌子上,拥拥挤挤地摆满了吉田所做的各式各样的料理。 可以一口吃掉的脆饼类,看起来很好吃的家常菜,清澈通透的汤汁,还有切好了的水果等……并非是以高级感和奢侈感为重,而是以花心思和花工夫为特征。荡漾在周围的香味,更助长了众人的空腹感。 吉田稍微有点害羞地说道: “我好像、做得稍微多了一点……” “只是‘一点’吗。哈哈。” 即使是眼镜怪人,也只能在感叹中加入一丝的无奈,笑了出来。 悠二则纯粹被眼前的光景所压倒。 “不过,这样子的话,或许更有吉田同学生日的感觉呢。” 他一边摸着在走廊上摔倒时撞到的头,一边向着花费了最多工夫的主角笑着说道。 “是、是吗?” 听他这么说后,露出了灿烂笑容的少女。 干什么还若无其事地让那“夏娜”站在旁边嘛。 跟姐姐相反,很不高兴地皱着脸的少年。 用眼角向姐弟瞥了一眼后,玛琼琳话道: “还是等实际吃过之后再作评价会更有气氛吧?” “说的也是哦----” 正当一直站着的众人要把椅子拉过来的时候---- “等一下等一下!” 在这种活动中必然会变成主持人的佐藤叫道。 “难得玛琼琳小姐把香槟带来了,我们在坐下之前,先来干一杯怎么样?” “噢,也对!” “赞成!” 田中和绪方马上表示赞同,悠二、池和夏娜则为了请求许可而向吉田看去。 不必说,她肯定是不可能拒绝了。 “好的,那么就先把杯子----” “姐姐,我去拿吧。” 在厨房里待机的健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了放餐具的橱柜。 看到弟弟突然间变得这么勤快,吉田不由得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今天你好象很卖力哦?” “没那回事啦。” 看着摇头否定的健,玛琼琳坏心眼地笑着说道: “其实他是想跟我们一起参加姐姐的生日晚会吧?” “咦?” 一直以来,弟弟都没有介入过这类跟姐姐有关的话题或者是活动。比起喜欢还是讨厌之类的问题,大概会先感觉到作为少年的害羞和难为情吧,吉田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是,刚才他又是拿拖鞋,又是拿杯子,而且明明没事干却坐在厨房里,态度的确是有点怪。 “真是这样吗?健?” 这么一问,得到的回答更让她倍感意外: “可以吗?” 用一种有点不好意思的态度,向她征求许可。 朋友们会不会感到尴尬呢?她这么想着回过头去看了看众人。而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人提反对意见。池像是作为大家的代表似的轻松地说道: “那不是很好吗?” 众人也同时点了点头。 “那么!” 健也有点故作姿态地出了开朗的笑声,就像是入伙仪式似的,开始向众人分派杯子。 这时候,悠二也从他手上接过了杯子,同时也为这种似曾相识的状况感到有点紧张。在玄关滑倒的噩梦,作为一种痛楚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这双拖鞋……我总觉得底部好象很光滑的样子……难道真是…… 这个“难道”----由健一手策划的“在拖鞋底涂蜡”这种古典式恶作剧----他虽然将其作为一种可能性考虑过,但老实的他却乐观地认为实际上不可能有那样的事。 …… 他无意识地确认了一下杯子上有没有被涂上什么东西,然后又对这样的自己感到自我厌恶。 ……哈哈,我真像傻瓜。 连“见都没见过”的吉田同学的弟弟怎么可能对自己搞恶作剧呢,拖鞋的事大概也是自己多虑了吧。这是他根据常识得出的结论。 而健则在这段时间里---- “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拿不含酒精的饮料来干杯呢----” 向着如此自言自语着的玛琼琳递出了最后一个杯子。 “情。” 在他说话的瞬间,从眼神隐约流露出一种寻求确认的色彩,以及带有稚气的激动气息。当然,对特定的某个人来说有危险的这一切,其他的所有人都没有现。 然后,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话。 “谢谢。” 然后,包括新参加的健在内,看到全员的杯子里全都倒满了香槟的佐藤说道:“好了,那么先就由吉田同学----” “啊?” “表生日晚会的开会宣言,有请!” “呃、咦----?” 完全没有预料到有这种事的吉田,惊讶得差点把杯子里的香槟倒了出来。 “哦,就等这个了!” “加油哦!” 田中和绪方在一旁为她鼓劲。悠二悠闲地笑着,池甚至一边笑一边拍起手来。 “啊,咦,可是……” 她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里。虽然身边只有少数几个伙伴,但是对不习惯被别人注目的她来说,这已经是十分高难度的事了。再加上对自己这样子慌张失措感到很对不起大家,就更让她陷入了混乱。 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的样子,在一旁的悠二马上给她抛了个救生圈,说道: “其实只要说‘今天谢谢大家’就行了哦。” 吉田从少年的声音里获得了勇气和笑容。 “是、是的。” 然而还是有点吞吐地说道: “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 说完之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作为回应,佐藤则以完全相反的大声叫嚷道:“好嘞!那么为了庆祝吉田一美同学十六岁的生日……干杯!” 大家一起站了起来虽然夏娜迟了一拍,同时齐声叫道: “干杯----!” 现在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在众人都一饮而尽的时候,只有坂井悠二为了确认味道,小心翼翼地喝下了香槟。当然,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 杯子上是没有啦。 这样就能让他放下心来,等大家按照“预料中”的位置坐下来的瞬间---- 噗---- 从椅垫下面传出了声音。 “咦?”“悠二、没礼貌。”“哎呀,讨厌啦,坂井。”“坂井……”“你真是的----”“嘿嘿……” 大个子的人、“夏娜”、绪方姐姐和戴眼镜的人,以及搞气氛的人,他们都露出了责备般的眼神,最后还加上了玛琼琳小姐的偷笑。 坂井悠二慌忙站了起来。 “不、没有!不是啊,我没有!?” 姐姐因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正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啊……” 然后又马上红着脸低下头。 “我都说不是了啦!我一坐下就……啊!” 坂井悠二总算现了座垫下的噗噗垫会出类似放屁的噗噗声的玩具垫子,把它拿了出来。 等他开始追究犯人之前,要先制人,马上主动承认。 “我一时大意忘了把它收起来了,对不起。” “咦……是、是吗?” 以坂井悠二为,众人的气势都减弱了。 “健!” 只有姐姐一个人生气了。这也在意料之中。 “没、没关系啦,吉田同学。” 他一定会这么说吧。既然这么说,就会转变话题。 “嗯,这也算是庆典节目的附属品,惹人笑的意外事故啦。现在气氛也融洽起来了,我们开开心心来吃饭吧!” 搞气氛的人笑着主持大局。 的确是很不错的借口,我也要学一学。 “那、那么,请大家起筷吧。” 重新整理好心情的吉田这样说道。晚会表面上似乎是和和气气地开始了,但每个人的心境都很复杂。 “我开动啰。噢,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是芦笋腊肉卷吗。好像还放进了别的蔬菜哦!” 实际上,田中和佐藤也理所当然地认识到,健对悠二的恶作剧并不是出于偶然。这不只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刚才摔倒的过程,而且还因为少年那种装作不知的态度,还有他那种开朗表情的造作成分,都有着他们非常熟悉的感觉。 虽说如此,但他们也不会积极地去做些什么。 啊----果然昨天他来佐藤家里来商量的事,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这下子,就算我们阻止也没用吧。 说到底自己在这件事里也只是个局外人,只能当作看热闹顺其自然了。 另一方面---- “这鲑鱼真香耶!” 绪方却不能像他们俩那样撒手不管。因为健来找她商量烦恼事时,把他介绍给玛琼琳的责任必须由她自己来负。 玛琼琳小姐,该不会是教唆了他干这些事吧……? 虽然关心姐姐的她对悠二有所警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在生日晚会上借故做出这些类似恶作剧性质的行为……不,应该是完全等同于恶作剧的行为,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为根据她的感觉,他应该是一个性格跟阴湿相去甚远的孩子,而且也没想到玛琼琳会默认他做那样的事。 难得有这样一个让一美毫无顾虑地跟坂井快乐度过的日子啊…… 她根本没想到身为弟弟的健竟然会从中捣乱。处在这种立场上的自己,要怎样才能让此事圆满收场呢,他根本毫无头绪。 ……可是,应该不会再当面做这种事了吧。 然后她尽量往积极的方面去想。假设拖鞋也是恶作剧的其中一环,而那已经被吉田亲眼看见了。恐怕接下来也会为了姐姐着想,不会再乱来了吧。 一定是这样啦,我想太多了……哈哈 像是要逃避似的,他如此想道。 可是,也有人并不这么认为。 “嗯,这炒红萝卜好甜哦。就好像是餐厅的开胃菜一样。” 根据池的观察,吉田的弟弟似乎还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至于理由……这个就不用想都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搞恶作剧来让气氛变得不和谐,也实在是太过不分场合了。在姐姐最希望能过得开心的时刻,让姐姐喜欢的人遭到过分对待,这样做不是只会让姐姐伤心而已吗? 要说是开玩笑的话,下手也未免太重了点吧……而且吉田同学也说过,她跟弟弟关系很好,从在门口说话的样子看来,也的确是那样没错。 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把几天的生日晚会搞得一团糟。总之现在还是先小心警戒为好。 可是,主导权毕竟在健手上,这样做也不知道会有多大意义啦。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行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 真是的,我好像总是自己把麻烦挑上身啊 眼睛怪人正为了非常事态作准备。 还有一个少女,尽管感觉到一切,把握了大体上的意图,却完全没有打算采取任何行动。 “啊唔、嗯……这个西式炒饭有奶油香味,真好吃。” 对于围绕悠二跟自己处于对立位置的竞争对手吉田,夏娜虽然承认了她,但却一直保持着距离。 虽然在个人性质上对她抱有好感,也对跟她交好没有任何抗拒,但是却不会因此而主动靠近她。对于现在生的事她也没打算去深入追究,也对她弟弟没有任何兴趣。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碍。 而且她还觉得---- 看悠二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 不过,她又想---- 希望吉田一美不会因此而不高兴吧。 她是一个跟自己对立的时候虽然强大得令人可怕,但是面对除此以外的身心攻击却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少女。正因为自己熟知那样的她,所以才为她担心。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生日,最好当然是不生任何令人不开心的事了。 虽然这样担心,但却不打算主动采取行动。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不管它也无所谓。 反正攻击全部都是冲着悠二来的。 说起那个悠二---- “啊,这个,是以前放在便当里的那个吧。嗯……是叫什么来着?原来做成暖食的话,还有别的风味呢。” 已经把被捉弄的事也抛诸脑后……或者应该说没有深入去想,现在正悠哉游哉的品尝着吉田做的料理。 认为弟弟的恶作剧是突性的吉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是的,就是乳蛋饼,做成暖食的时候我就会多放一点奶酪,增大分量哦。” 一边说,一边笑,享受着眼前的幸福时光。 而坐在下座上的玛琼琳---- 那么,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呢。 只是不经意地看着众人的热闹场面。 她一个人品尝着吉田为她特意准备的菜肴----以稍微用开水焯过的酱油和炒过的碎芝麻为调味料的菠菜。本来她就不是来说话,而是来“看热闹”的。她一边等待着那个时刻来临,一边默默地品尝着不含酒精的香槟甜味,随意地听着少年少女们的对话。 健就坐在他们的一旁。 也不加入他们一起喧闹,只是一直保持沉默。 同时,又暗自偷瞧着姐姐的开心样。 各人的内心都应藏着各种思量,“快乐的”生日晚会仍在继续。 看到大家各自都把料理尝了个够之后,绪方向夏娜打了个眼色。 “一美,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生日晚会的惯例性节目了哦。” “啊?嗯。” 吉田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向桌子中央看去。 大家也一样,一部分人还以包含有不安的视线,注视着被料理包围的两个盒子。 那就是夏娜和绪方亲手制作的、送给吉田做生日礼物的蛋糕。 “生日还是要这样才行嘛!” 绪方活力十足地站了起来。 “蜡烛呢?” “千草帮我们准备好了。” 回答了吉田的问题后,夏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许多颜色艳丽的小蜡烛。关于这个仪式,她已经接受过指导,而且还进行过先行演习。 “就是吹蜡烛吗?高中生还玩这个?” 田中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马上就遭到了佐藤的责备: “搞节目就是要增添多种乐趣才能尽兴嘛。” “就是嘛,你别在这里说些扫兴的话了!” 绪方也顺势责难他道。 “行啦行啦,反正就是我不识大体,行了吧。” 面对撅起嘴巴的田中,池马上安抚道: “算啦算啦,反正你也是赞成这么做的吧?” 这时候,悠二询问道: “对了,我刚才一直想问……为什么会有‘两个’呢?” “嗯,那个……” 绪方有点害羞地搔了搔头道: “因为我们不像一美和坂井同学的妈妈那样,还不能做出又大又好看的蛋糕,所以就做小了一点啦。” “所以后来我们就决定,如果大家一起吃的话,就做两个好了。” 夏娜也接着作出了解释,然后把手放在蛋糕盒盖上。 绪方也慌忙照着做了。 “那么,要打开了哦!一、二……三!” 两人同时把盖子拿了起来。 “噢噢!” “好厉害!” “是蛋糕啊!” “怎么是白色呜啊好痛!?” 佐藤和田中出了感叹,池也感到很惊讶,而悠二就被夏娜狠捶了一拳。 出现在蛋糕盒里面的,是在纯白色的奶油上点缀着围成环形的草莓,有着简朴装饰的两个物体。然而仅仅是这样,就足以把男生们的不安彻底吹散了。 虽然形状上稍微有点走样,从涂上去的奶油表面也可以窥见制作者的笨拙手法,但是不管怎么样,外观上已经具备了蛋糕的所有要素。 作为筹划者而感到自豪的绪方说道: “怎么样,一美?做得还算不赖吧?” 同样怀有送礼自豪感的夏娜也说道: “味道我已经确认过了,又甜又好吃。” 然后,在二人注视下的吉田周围的朋友们,还有重要的人---- “好嘞,这次轮到我们啰!”“喂,傻瓜,不是说一起的吗!”“这种事还是要顺应潮流啦,顺应潮流!”“生日快乐,吉田同学!” 像雪崩一样,东西同时被递到吉田的面前。 那是四人互相约好了要跟蛋糕一起交到吉田手上的礼物。 最先递出来的田中,送的事用丝带绑着蝴蝶结的平底锅。而池正如她所期望的那样,送的是装在盒子里的一条别致的手帕。前倾着身体递出来的佐藤,送的是一小束雏菊。最后,悠二送的是平平无奇的小狗毛布娃娃。 “田中,生日怎么能送锅嘛!”“花束吗。原来还有这种生日礼物啊。”“噢,好高级的手帕哦!”“没有那回事啦,比起那个,小狗布娃娃也太普通了吧!” 面对你一言我一语的少年们---- “喂喂,你们几个。要吵的话等到交给一美以后再吵嘛。”“人家又不会逃掉,你们逐个给就行了。” 少女们对他们告诫了一番,让气氛变得更热闹起来。 这时候---- “……” 面对眼前如幻梦般的一切,吉田百感交集,就像胸口被什么塞住了一样。 “…………” 穿越了塞住的胸口迸涌而出的喜欢、感动和感谢之情,都化成了眼泪溢出了眼眶。 “………………谢……谢……” “……谢谢、大家……” “吉田、同学……” 以悠二为,大家都马上停止了喧闹。但是却没有人道歉,也没有人安抚。因为大家都知道,吉田不住地流出眼眶的泪水,是喜悦的泪水。大家都从她的反应中,确实地产生了“能让她高兴”的实感。难为情和喜悦参半的感觉,让胸口变得火热。 在这时候,绪方突然说道: “一、一美你真是的,也太夸张了耶……夏娜,我们插蜡烛吧。” 在差点跟着一起哭的开朗声音鼓励下,中断了的节目继续进行。 “嗯。” 夏娜也无视变得火热的脸颊,尽量装出平静的态度,把一半的蜡烛交给了绪方。 两个蛋糕上分别被插上了八支蜡烛。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宛如神圣的仪式一般,被火柴的火逐支点着之后----绪方催促道:“一美。” “嗯。” 在这期间,拉炮筒被派到大家手上。每人都拿起一个,然后把剩下的交给旁边的人,一直传下去,最后除了吉田以外都人手一个。除了玛琼琳之外,没有人注意到,派拉炮筒的人正是健。 一边用手指擦着眼泪的吉田站了起来,注视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蛋糕,以及蛋糕上面那不可思议地让周围显得昏暗了起来的十六点火光。 “……” 依然有点泪眼朦胧的视线,从摇晃的火光上,转向了一位少年。 少年陶醉于那副含泪的笑容,只是呆呆地回望着她。而少年身旁的那位少女虽然有点不服气,但“在这个时候”她也只是装作没看见。 然后,吉田仿佛要把思念凝聚在胸中一样,大大吸了一口气---- “----呼!” 用小而缓的气息,把火光吹熄。 然而一口气似乎还不足够。 “呼----!” 于是她又以含泪的羞涩笑容吹出了第二次,把十六根蜡烛都吹熄了。 差不多了吧…… 那个似乎自认是晚会主持人的搞气氛的人---- “生日快乐----!” 一边叫一边拉响了拉炮筒。 “生日快乐!” 接着那个大个子和戴眼镜的人、绪方姐姐和“夏娜”,坂井悠二等等一个接一个,大声地向姐姐祝福。这时候,玛琼琳小姐稍微笑了笑,用手指尖玩弄着手里的拉炮筒。 好。 就好像有谁正在催促着自己似的,如此想道。 要干了。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 先过一两秒钟,等大家的耳朵因为响声而麻痹的时候就是时机。把手里拿着的特制----不仅是火药,连彩带和彩色碎纸片都是大大增加了分量,容器也进行过加固处理的----拉炮筒,对准坂井悠二。 “……----” 在那一瞬间,虽然感到“夏娜”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没有人阻止的情况下,拉下了拉炮筒的拉绳。 “----!!”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的大量彩带---- “哇啊!?” 直接击中了坂井悠二的脸面,马上把他击倒在地。 姐姐大声叫道:“坂井同学!!” 本来就打算这样干。 实际上也这样干了。 为他准备的节目,还剩下一个。 在被响声麻痹了的空白当中,众人开始回顾刚刚生的事件。 从这一次看来,绝对没错了。 破坏了如此幸福气氛的行为。 由健动的,针对坂井悠二的恶作剧……不,是性质恶劣的恶作剧。 佐藤和田中重新确认了健的意图,绪方为自己的不像预感成了现实而说不出话来。池对结果什么都没做到的自己感到愤慨。夏娜为自己一直认为无大碍而没有采取行动而后悔。至于玛琼琳,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悠二维持着倒下去的姿势呆住了。虽然身体没有受任何伤,但刚才受到的冲击让他以时间无法思考。 然后---- “……” 吉田她---- “……” 流着眼泪---- “……健!!” 生气了。 脸上流着跟刚才不一样的眼泪,颤抖着肩膀,燃起了来自心底的怒火。 “!” 她慢慢地走向吓得瞪大了眼睛的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保持着愤怒的表情。打算上前辩解的绪方,打算安抚吉田的池,都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吉田表现出的愤怒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她站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健面前。 唔…….她这次没有哭着说“健你这笨蛋!”然后逃出去呢。 健把内向的姐姐至今为止对自己表现出的各种生气样子逐一在脑海里回放。 那么……应该会说“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吧。 回想起感情爆时,那个有时逃掉、有时哭泣、有时赏自己一巴掌的姐姐。 还是说……这次是“我最讨厌健了!”呢 回想完之后,他就等待着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应该是曾经经历过的其中某一种惩罚。 “健。” “……” 弟弟抬起头,看着流着眼泪的姐姐。 “弄好它。” “……咦?” 等待着抬起头来的自己的平静、不明所指的话语、从没有过的态度----面对因为这一切而感到慌张失措的弟弟,姐姐作出了指示。 她用手指,指着餐桌的正中央。 指着餐桌正中央的蛋糕。 “弄好它。” “啊……” 指着在餐桌的正中央,沾上了被特制拉炮筒喷出来的彩带和碎纸片的、夏娜和绪方送来的生日蛋糕。 吉田一边流泪,一边以强硬的口吻说道: “求求你,弄好它。” “……” 终于回过神来,站了起来的悠二---- “呜、痛……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现事态已经变得很严重。 姐弟俩如今正处于旁人难以插手的对峙之中。 其他的各人感到特别漫长的那段沉默,实际上仅仅是十秒钟的沉默---- “……” “……明白了。” 终于被健的一句话打破了。 走过因愤怒而浑身颤抖的姐姐身旁,从绪方的旁边向桌子上伸出手来。 “对不起,绪方姐姐、夏娜……姐姐。” “啊,嗯。” “……” 健不经意地看了一脸困惑的绪方和沉默的夏娜,然后开始收拾起自己这次恶作剧的残局。 把沾在奶油上的彩带,落在草莓上的碎彩纸,一片一片,尽量避免碰坏蛋糕的形状,小心翼翼地清除掉了。 在这个作业结束前的瞬间,一直在旁观着的玛琼琳忽然开口道:“那么,怎么样?” 而健的回答---- “好!” 只有一个字。 在尴尬的气氛中进行的这番对话,没有人能理解当中的含义。身为他们介绍人的绪方,看着这一切的佐藤和田中等人,也只是重新确认了“果然在两人之间有着什么秘密吗”而已。 一会儿,终于完成清除作业的健,把手上拿着的彩带和碎彩纸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然后在水槽里把手洗干净。 “我本来还小看她,以为她最多只会哭或者生气地骂我一顿……但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坚强了。是谁害……不,是多亏了谁呢。” 身为弟弟的少年,督了一眼直到现在自己还没向他道歉的那个人,然后走向客厅的出口。 “……健?” “姐姐。” 背对着露出讶异表情的姐姐,只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是最后了。” “!?” 他的手正按在出口旁边的墙壁上。 在他的手下面,是厨房和客厅的照明开关。正当大家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 视野马上便成一团漆黑。 “小健,快别这样!” 绪方为了制止他,想要向着刚才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太危险了!” 田中感觉到绪方就要跑出去,正想伸手去抓住她的肩膀。 “玛琼琳小姐!” 佐藤向着似乎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玛琼琳喊道。 “坂井!” 池心想这次一定要让悠二趴下来而伸出了手。 至于夏娜---- 唔! 察觉到某个跳进客厅来的人,打算挡住其来路。虽然很想拦住,但视野在黑暗中忽然间转了个角度,被甩了出去。她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 悠二---- 糟糕!? 心想如果自己还留在原地的话,可能就会有什么大灾难自天而降,于是慌忙向往后跳开----正在这时,他的全身却突然被某种纽带似的东西缠住,动弹不得。 “呜啊!?” 另一方面,在黑暗之中,面对周围一片混乱而茫然呆立的吉田---- 咦,怎么? 她的肩膀和腰,被不知是谁的手轻轻地抓住了。在呆的期间,自己的身体浮上了半空,衣服像纽带被解开似的脱了下来,但是,同时又被换上了另一套衣服,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数秒之内传遍了她的身体。 “怎、怎么----” “请安静。” 在黑暗之中,一个毫无起伏的女性声音细语道。 “!?” 吉田马上像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夏娜马上惊叫道: “威尔艾米娜!?” 啪嗒! 突然间,电灯恢复了光亮。 不知什么时候起,绪方、佐藤、田中、池和夏娜……连健也是,都并排着面向同一个方向。排成一列的他们身后,是放置在房间一角的餐桌。 在前面---- 摇身一变,穿上了闪耀出炫目光芒的纯白色礼服的吉田一美,就站在那里。 那并不是单纯的礼服。像柔软的花朵般撑开来的裙摆,戴在头上的薄薄的面纱,长及手肘的手套,还有手上拿着的花束----所有的一切都是纯白色的---- 婚礼上穿的婚纱。 面对那楚楚动人的身姿,并肩站着的众人都同时失去了语言,被眼前的光景迷住了。 “……啊?” 对自己的打扮吃了一惊的吉田,慌忙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在自己的身旁,她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身影---- “啊、咦?” 那就是同样对自己的打扮下了一跳的坂井悠二。他的全身也被纯白色的燕尾礼服所包裹。 夏娜哑然地看着那样的两人。 “唔!” 她马上回过神来,狠狠地盯着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身旁的女性。 “威尔艾米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玛琼琳以外,其他各人都大吃了一惊,这才终于察觉了那位女性的存在。 [图] 穿这长身的连衣裙、头戴纯白色头饰,披着围裙、还很有礼貌地换上了吉田家来客用的拖鞋、缺乏感情表现的容貌----那样的一位女性。 那位身为夏娜的养育员,能够自由自在地操纵缎带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的女性,依然以缺乏感情表现的声音说道: “此乃吉田健氏的请求是也。” “是健……?” 吉田注视着那个站在众人的边上,把脸扭过一边去的弟弟。 身为弟弟的少年,保持着扭过头去的姿势,已明显是在掩饰自己害羞的平淡声音说道: “唔,虽然我也没想到会弄得这么豪华堂皇就是了。” 当初是计划着让她穿上漂亮点的衣服,跟“照片里的哥哥”来个双人照,以此来作为送给姐姐的礼物的少年,计划着在那之前就尽情地用各种方法来搞恶作剧戏弄他的少年,对玛琼琳介绍来协助自己的女性,那令人惊讶的华丽手法不过那毕竟是动用了火雾战士的力量,所以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了感到惊叹,同时也非常感谢她。 “所以……要是不做到‘那个’地步的话,就跟‘这个’不相配了嘛。” “健----!” 吉田不由得紧紧抱住了弟弟。 “哇!?你、你抱错人了吧!” 面对一脸通红地表示抗议的健,吉田把脸凑近他点头道: “嗯……不过,不过,谢谢你……” “……嗯。生日快乐,姐姐。” 这一次,她的眼眶里没有了泪水。 洋溢出来的,就只有喜悦。 靠在房间一角的墙壁上,看热闹似的自始至终都注视着这一切的玛琼琳,向着悠二坏心眼地笑道: “唔,只是今天的话应该无所谓吧?” “啊……” 悠二作出了毫无主见的回应。 “就是这样是也。” “真是的----!” 面对这个状况,夏娜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 包围着两人和姐弟俩,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候,吉田向着在场的所有人,向着存在于这里的一切,说出了衷心的一句话。 “谢谢大家。” 在吉田一美的书桌上,又多了一个相框。 出现在新的相框里面的,是大家。 是在收拾整理好的客厅里,仿佛是为了婚礼而集中在一起的大家。 鼓起脸颊把脸扭过一旁的夏娜,苦笑着安抚她的池,坐在前面举起大家送来的礼物的佐藤、田中和绪方,害羞地搔着鼻子的健,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站着的威尔艾米娜,跟她并肩站着呵呵大笑的玛琼琳。 还有在正中央,两人一起穿着婚礼盛装,红着脸绕着手臂的,吉田一美和坂井悠二。 那是弟弟送给自己的、跟大家一起照的、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照片 少女的日常,正承载着思念往前去。 被喜悦、温馨和暖意所包围。 跨越了痛苦和悲伤,直到永远。 纪念品 看起来像是包子一般的哈尔兹山地,没有半点云雾。 白云在苍穹中悠哉游哉地游翔,山麓上铺着一片深绿色的地毯。 在这清雅明朗的风光之中,黑色白色的蝴蝶也在共舞,在满是花岗岩棱角的岩石地面上---- “你喜欢花吗?” 她似乎再看着那小小的花儿看得出神了。 “!?” “暗之水地”琪尔诺伯格冷不防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女性声音吓了一跳。这是身为在规模上世界屈指可数的“红世使徒”军团[丧式之钟]的大干部、“九垓天秤”的一角、有着暗杀关地位的她不应有的失态。于是,她以办敷衍半掩饰的口吻答道: “唔……恩----” 黑衣黑、野兽般的耳朵、瘦削的身材、巨大的右臂----拥有这种气势刚猛外表的自己,竟然在陶醉地看着花儿,这实在有点……不,应该说是非常、十分的格格不入。而且,最令人在意的是---- 要是被索卡尔等人知道的话,一定会被当作笑料笑足一百年的。 只好勉强转移话题了。 “主人还没到吗?” 她口中的主人,指的是她们[丧式之钟]的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 刚才向她话的“使徒”,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问题被敷衍带过。她把自己异形的身体----中央部分是美女脸庞的花朵----微微前倾,点头道: “是的,因为必须得一边确认有没有殿军的脱落者,那些道具们有没有动追击,一边行军…………应该像平时那样,会慢点过来吧?” 这个“使徒”的名字叫做“架绽之片”亚尔洛妮,是个擅长救护、辅助工作的自在师,是和琪尔伯格同为“九垓天秤”一角的先锋大将“岩凯”乌利克姆米的副官。顺带一提,在话语中用疑问形式结尾,是她的习惯。 “是吗……” 琪尔诺伯格作出简短的回应---- “……如果是你的话……” 本来想问些什么,却没有问下去。 亚尔洛妮从身为暗杀官的“红世魔王”的立场和神色,以及平素的交往中,很容易就察觉了她欲言又止的问题所包含的内容和意思由于她跟随着一个性格刚硬,话语不多,而且还有着名副其实的铁皮面具的上司,因此对她来说,洞察那些不流露于表面的意图和感情是作为副官的必须职能。 “是这朵花吗?” “不……” 面对她那纯粹是垂死挣扎的否定,亚尔洛妮不禁回以微笑。 “这朵花----” “等等。” 这一次,琪尔诺伯格是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解说。 然后她竖起了耳朵,表情也顿时变得充满锐气。 而这个情况代表什么,亚尔洛妮也是在清楚不过了。 不出她所料,咔啦咔啦的粗糙脚步声,从背后的山路上逐渐靠近。 “哦,原来你们在这种地方吗?” “有什么事,瘦牛。” 被琪尔诺伯格以无比险恶的声音问候的,是一个和她不相上下的异形。那是一副穿着华丽礼服,直立行走的牛骨。 “大拥炉”摩洛。“九垓天秤”的一角,拥有宰相地位的强大“红世魔王”。不过---- “是、是这样的,其实是关于入城一事,索卡尔大人提出了一个建议……现在‘九垓天秤’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临时大本营里了。” 面对她粗鲁的问候,她只是战战兢兢地颤抖着那骨架的身体作出回答,完全没有丝毫气势。 看到他那副模样,琪尔诺伯格忍不住冒火了。而且还显露在表情上。 “他又打算找茬吗?” “不,也不是说找茬啦……” 摩洛对于她显露在表情上的那部分感到十分惊惶,连忙为同辈庇护道。 “你为什么不命令下属的‘使徒’来?身为宰相竟然亲自当传令兵,你再轻率也有个限度吧?” “对、对不起,因为大家都因为入城的事情很忙,所以……” “这只是借口!” 她大声斥责着一句话一鞠躬的摩洛,不过还是随着前来催促自己的他走了。 亚尔洛妮作为同性,看着这么不坦率的她觉得十分好笑。 “对了,亚尔洛妮大人----” 摩洛停下了脚步开口道他对身份比自己低的副官也还是用大人这个称谓。 “乌利克姆米大人说,关于城郭内的人员配置方面有事要跟你商量呢。能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这种事,其实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 “我还有点其他事……可以容许我稍后再去吗?” “啊,既然是关于入城后的问题,我想迟一点应该也没有关系。” 然而这个迟钝的男人,对于她的良苦用心却是一点也没察觉,还要继续说别的话题。 “说起乌利克姆米大人,他还说‘想给为建造工程当护卫的人一点奖赏’,所以我和尼努尔塔大人决定一起联名向主人提出----噢!?” 等在一旁焦急得不行的琪尔诺伯格,用巨臂一把抓住了他礼服的衣领。 “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走啦,瘦牛!” “是、是的,对不起。亚尔洛妮大人,那么我们等会再详谈……” 面对被拉着渐渐走远的宰相----在职位上,在他之上的就只有领亚西斯,也就是组织的第二把交椅----那完全没有半点威严的狼狈身影,亚尔洛妮却还是饱含敬意地目送着他远去。然后,她把花朵般的身体转了过去,面向坐落在对面的大山,眺望着那山顶的威容。 那是在临时大本营里等待着亚西斯率领的殿军前来会合的[丧式之钟]总军,在入城后的新根据地。看起来仿佛是盖在山顶上的巨大冠冕一般,铜墙铁壁的大城寨---- 那就是布罗肯要塞。 [丧式之钟]的临时大本营就建在眺望入城后要塞的绝佳位置,和布罗肯要塞一样位于山顶。只是用装饰帐篷架在物资搬运用的台车之间的这种简单样式,整体上组成一个粗粗略略的方阵----正方形的部队配置。 非人类的异形“使徒”们正齐集在此地……不仅如此,他们还为入城的准备而四处奔波。在这个大本营中央,有一个特别宽阔的、专门为“九垓天秤”们集中而设的空间。 作为他们[丧式之钟]最高干部的九个“魔王”的总称“九垓天秤”,其实是借用了一个宝具的名字。那个宝具是一座从中央支点延伸出九个支臂的黄金托盘天秤。它不但有着奇特的形状,还有着特殊的功能。它能够把“使徒”拥有的“存在之力”从支点到托盘,或者从托盘到托盘进行重新分配。尺寸也可以任意缩放,可以把托盘变得可以在上面建一座房子那么大,也可以变成能放在桌子上那么小。 现在,宝具“九垓天秤”正缩成跟人差不多大的尺寸,放在集中起来的九名“九垓天秤”的正中央。 围着这作为他们所属地方标志的其中一名说道: “也就是说----” 连一片叶子也没有的石造大树,正从看来是嘴巴的数洞口出高调的声音。树身上的裂缝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双眸,浑身都放射出土黄色光芒的身姿,仿佛是栖息在树里的幽鬼。 “焚尘之关”索卡尔。“九垓天秤”的一角,也是先锋大将----有着同等地位的他和乌利克姆米两人,担任着全军的先锋,都是著名的作战能手。 “要从要塞的城门穿到本城的话,只有按照刚才所说的通过中央的大走廊这条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不过,从防卫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也是必然的构造了。” “噢……” 摩洛不管怎样先应了一声。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索卡尔?” 严肃的声音从颜色暗淡的巨大玻璃坛子中传出。那个坛子上面插着枪、剑、棒之类的武器,从里面象下雪似的不断喷落黝黑的火粉。 “天冻之俱”尼努尔塔。“九垓天秤”的一角,担任中军将----率领着保护领亚西斯,作为全军核心的主力军,是个稳扎稳打的冷静指挥官。 而在他的旁边,蹲着身型比牛大十倍的巨大身体,焦躁地摆动着比熊大十倍的粗壮四肢,血盆大口一直裂到身体一半左右的狼,像是叹气似的喷着焦茶色的火粉抱怨道: “你说的话太拐弯抹角啦。” “戎君”芙娃瓦。“九垓天秤”的一角,也是机动军将----根据战况突袭敌人的虚弱之处,遇到危险的任务总是一马当先,是游击部队的勇猛将领。 面对领悟力不佳的同辈们,索卡尔厌烦地吐了一口气。 “呼……也就是说,就是说啊----在这个仪式里,必须把我们‘九垓天秤’的英姿,也就是应有的姿态,向同志们展示出来。” 在帐幕之中,围着黄金托盘天秤坐着的九个人中间,沉默的时间在缓缓流逝……结果,代表其余八人转达“听不懂”这个意见的声音大声响起了。 “什么叫做、应有的姿态----?” 拖长着语尾音调的、用城墙般厚的铁板拼凑而成的巨人,毫无兴趣地问道。盘坐着的身体上并没有头部,只有在**部分用白色染料绘有一只双头鸟。 “岩凯”乌利克姆米。“九垓天秤”的一角,先锋大将----和索卡尔一起打头阵的“红世魔王”,是个拥有过人的战术眼力和统帅力的将领。 这次索卡尔露出不仅是厌烦、简直就像看着傻瓜般的表情看着他,然后重新说道:“我们是在[丧式之钟]全体成员的目视之下进城……这个在众目睽睽下举行,将会留在大家记忆中的仪式,有着比身为当事人的我们想象中更为重要的意义……我说的没错吧,宰相大人?” 突然被人指名回答的摩洛,慌慌张张地点着头道: “是。是的,是吧……因为我们的这次入城,等于是表明了我们把主战场移往欧洲的决心,不仅是火雾战士,就连同胞们也会加以注目的。可以说,这个仪式就是向他们传达我们的意志的最直接形式了……” 他用绕口令般的语调作出的解说,就理论本身而言,可以说是非常清晰明了。 不过,就是他的这种小聪明,让琪尔诺伯格老是责难个不停。在心里面。 笨蛋,干吗去补充这家伙说的话……这不是让玩弄嘴皮的他更得意了么? 果然不出所料,得到理论撑腰的索卡尔的主张,气势越来越高昂了。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啦,在这个将会让人们永远传颂下去的仪式中,我们一定要呈一列在大走廊通过,而且为了不至于被后世耻笑,还必须以适当的形式进行。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反复说了好几次“也就是说”,不过好像还是没有整理归纳出中心意思。 正当众人开始觉得再问也是白费力气的时候,至今为止一直沉默不语的长老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镰刀。那就是身体被厚厚的甲壳和鳞片所覆盖的四脚有翼龙。它只用一句话,总结了论点。 “也就是说,要定下在入城仪式中的行进顺序,没错吧?” “甲铁龙”伊路亚尼卡。“九垓天秤”的一角,“两翼”中的左翼----被称为[丧式之钟]力量象征的最强两将之一,在“两翼”中相当于护盾的存在。 石头大树摇动着他那巨大的树干大笑起来。 “果然不愧是伊路亚尼卡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虽然话语本身像是在夸奖长老,可是从语气上听起来就等于是在嘲讽没能“明察秋毫”的其他人的愚笨。实在是惹人讨厌的家伙。 而摩洛……这才终于弄清了头绪,思考了起来。 “不过,那是有必要这么重视的事情吗?就算我们九个围着主人,从天空降落到‘塔’上也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真是很难让人相信竟然是声名远播的贤者宰相大人说的话啊!?” “啊!?啊……对、对不起……” 面对索卡尔的即席反驳,牛骨马上吓了一跳,惊颤不已。 真是的,丢脸死了……难道就不能摆出大方点的样子吗。 琪尔诺伯格斯毫不掩饰越来越感到不耐烦地内心,不停地点着环保在胸前的左手手指。 在此期间,索卡尔也还在继续他的伟大演说。 “我们[丧式之钟]是作为军团建立的组织,从天空中悠哉游哉的飞进城这种行为,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吗!我们只有堂堂正正地以行进的方式显示威势,才能够美名千古传啊!” “朋友啊!”“梦幻究竟有什么意义?”“希望你说一说” 像是要打断说话滔滔不绝的大树的主张似的,贴着魔怪、女人和老人面具的人类大小的蛋卵,从各个面具出声音,突出了莫名其妙的话。 “凶界卵”加利。“九垓天秤”的一角,担任侦查官----能够操纵无数苍蝇的自在法“五月蝇之风”,在广范围内进行情报收集,是身处组织枢纽位置的怪人。 他说的话,是基本上包含了大意的乱七八糟的话,无法形成正常的对话从跟他相处已久的人眼中来看,刚才的话应该是“听得不太懂”的意思。因此,索卡尔无视他继续说道: “同志们也是,在一旁看着我们自天而降的样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还有,先不说其他人,让本来就扎根于大地的我自天而降……这是何等程度的侮辱!” 的确,一颗石头大树从天空中飘舞而下的画面,是很难让人产生把它画成画的兴趣的。 摩洛说那句话的时候,当然不会有这种用心了。 “不、不、我不是出于那种意思说的……” 面对可以称之为威胁的责难,宰相一个劲地以谢罪的声音和态度低头道歉。实在看不过眼的尼努尔塔,开始对老是看他不爽的石头大树作出反击。 “哼,没想到你会用对自己身型的自卑感来反驳啊?所谓的说多错多,指的就是这个吧。” “……你说什么?!” “而且,在主人不在的时候,你凭什么擅自去决定这种事?就是因为你抱有主人什么都会允许的藐视态度,才会在这么忙碌的时候把这种无聊事拿出来说。这种行为就叫做卑鄙!” “呵……你是说我在藐视主人!?” 啪咔啪咔,大树的树干开始晃动。根部开始插入花岗岩地面,而且越变越粗,从枯竭的树枝上散落下无数土黄色的火粉,如落叶般飞舞起来。那相当于嘴巴的树洞中激烈地闪烁着光芒,并吐出了愤怒险恶的高亢声音。 “要是别的戏谑之言我还可以不追究,但你这句话我绝对不能当作没听见。” “哼,失言之后还打算让我们看你的失态吗?不要用那充满虚妄的言词,用行动回答就好了。任意妄为的提议,藐视主人的行为,废话,卑鄙……到底是哪一个触动了你的神经?” 挑拨的冰冷声音像是化作了有形实体一半,让插在他身上的武器表面蒙上了一层白霜。同时,从玻璃坛子里面,出飕飕的声音,冰粒开始飞舞。数秒之内,冰粒像是风吹雪一般打着漩涡,让整个坛子漂浮了起来。 “两、两位,请冷静点啊!” 摩洛慌慌张张地想要劝阻他们两人。 笨蛋!你究竟要被人打碎多少次才甘心阿----!! 对于轻易地作出舍己为人决定的宰相做法,琪尔诺伯格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外表之类的只是装饰,拥有异常的大规模力量的他,常常在生争执的时候,让人家把自己骨头身体打成粉碎,以此来消除当事者心中的郁愤。虽然对这些意义和效果都很清楚,但她还是对摩洛的做法感到很不爽。 就是因为你来是这么做,所以这些家伙们总是在依赖你,一再重复这种幼稚的行为---- 一瞬间---- 扎入岩石的树根,风中飞舞的冰凌,就在双方即将生接触的时候,中间突然迸出一道彩虹。 既不像是爆炸也不像是破裂的冲击声在四周回响,鲜艳激烈的七色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你们是打算用这种丢脸的内讧,来迎接充满期待地迈向新居城的主人吗!?” 本来靠在伊路亚尼卡的脚边睡着午觉的男人,用绽放出七色破坏光----当代最强的攻击系自在法“虹天剑”----的长剑指着两人,静静地开口说道。那是一位银色长上戴着金冠,穿着蓝色军装的骑士,或者说是剑士。 “虹之翼”梅利希姆。“九垓天秤”的一角,“两翼”中的右翼----和伊路亚尼卡一起并称[丧式之钟]的力量象征,支撑着整个军团的最强两将之一,在“两翼”中相当于剑的存在。 看着碰壁后连忙把根抽回的大树和重新落回地上的坛子,骑士说道: “还有,你们打扰我睡午觉了。” 最后加上的这一句,并非是笑话和戏言,现在,他以快得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度把剑插回剑鞘,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谢、谢谢你的帮忙,梅利希姆大人----” [图] 连摩洛的感谢他也没有回答。身为最强的武将,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应该说点什么的,可是他那不悦地紧闭着的嘴巴,根本没有张开的意思。因为他十分清楚“九垓天秤”的领导者并不是自己,所以决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同为“两翼”之一的伊路亚尼卡,把身子转向“真正的领导者”,沉稳地说道: “宰相大人,你对于在主人外出期间决定入城顺序一事,有什么看法?” 那完全没有半分自觉、不断颤动着牛骨的男人,以胆怯的声音明确回答道: “啊,那个,其实有关入城准备的所有事宜,主人已经下达命令,交给先走一步的我和担任建造期间守卫工作的乌利克姆米大人了。” 索卡尔知道了自己主张的决定权在摩洛手上之后,马上振作起来这种执著意念和振作的度是他的特长,从裂缝深处投射出讽刺的视线,看着刚才先制人的冰之剑。 “噢,那么果然----” “乌利克姆米,你怎么看?” 尼努尔塔无视他那方,向在人格上值得信赖的乌利克姆米不过在战斗方面,虽然他自己不太想承认,但也只能信赖索卡尔了问道。 以公正严明著称的铁皮巨人抖动着声音,缓缓地说道: “因为我的身体过于巨大----站在前面会挡路----所以我站在最后就好----” 这就等于表明了他支持索卡尔的提议,自己在纷争中作出让步。在战场之外的他,处事一向谨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按照行军的形式进城,是吗?” 面对摩洛的裁定,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只有加利---- “来吧!”“别开玩笑了了!”“我们开始说正经的话吧!” 叫出了莫名其妙的三句话,不过根本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那么开门见山说吧,不如就让在‘狩猎战’中获得了最大力量的我打头阵……” “应该以至今为止获得的功绩排序吧!” 正当索卡尔打算趁热打铁地说出自己主张的时候,马上就被尼努尔塔用坚决的口吻制止了。 摩洛于是提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应该选‘两翼’的两位了……不过,是不是该勉强点也要变成两列……?” “你要让梅利希姆先生和伊路亚尼卡老爷子并排走吗?” 芙娃瓦用鲁莽的声音说道。 的确,如果纵向排成一列的话,从受人注目的“行进”形式上来看,总归是不太妥当。而且梅利希姆无论是在伊路亚尼卡那巨大身体的前还是后,从反方向看的话都是看不见的。 “啊,果然还是不行吗?” 心里原来盘算着这下子就能先把有关顺序的争议减少一半的摩洛,这时候干脆地放弃了。 “那么,作为‘两翼’本身的伊路亚尼卡大人,你怎么看呢?” “唔……” 伊路亚尼卡看着还在噼啪噼啪飞散着火花的索卡尔和尼努尔塔,不由得苦笑。 要是不由谁来提出一个可行方案的话,这两人肯定又会争吵一番了。乌利克姆米就是因为顾虑到这一点,才把自己放在最后面的吧。就算宰相最后也会像平常那样把一切收拾妥当,如果能减轻他的辛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考虑了良久,他才开口道:“头阵因为内讧而陷入混乱的愚蠢,只有友军齐心协力才能打败敌人的道理,我想身为作战能手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先用一句话给了争执的两人一个警告,然后转身向劳苦的宰相说道:“按照年功,能不能把先头让给我呢,宰相大人?” “好,那么先头就交给伊路亚尼卡大人了……那么梅利希姆大人是第二位可以吗?” 由于他性格暴躁,摩洛很担心当他睡醒之后会暴跳如雷,不过---- “交给我把,我来跟他说好了。” 伊路亚尼卡轻松地保证道。然后,他看了一眼在身旁“装睡”的青年骑士。要是有什么主张和要求的话,就算闹个天翻地覆也要别人接受的这个男人,现在正准备无视到底。那就是说,他愿意把先头位置让给伊路亚尼卡了。 对于迅把位置定下来的长老万分感谢的摩洛说道: “也就是说,主人后面是伊路亚尼卡大人,然后是梅利希姆大人,最后是乌利克姆米大人……按照跟随主人的资历来算的话,第三位应该是加利大人,这样可以吗?” 接着,他还很有礼貌地向漂浮在空中的蛋卵征求意见。 反正他也不会表什么正常的意见啦----大半的人都这么想。 然而---- “尊敬她”“对她温柔一点比较好!”“那是为了不让你和她产生纷争!” 被问及的加利突然说出了让全员当场愣住的话语。 女性,能够算进这个类别的人,在“九垓天秤”里就只有一个。至今为止她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大家也就一直无视了。不过她一旦怒,可是完全不输给其他人的暗杀官----琪尔诺伯格。 突然被指名的她,平静地环抱着双手,依然一脸不满地皱着眉头。 他、他在说什么啊!? 可是内心却突然慌张起来了。虽然明白加利经常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许他只是在说应该按顺序把位置让给自己,可是,他的这句话还是难免让人有所疑虑。 该、该不会是他“知道”了吧? 要猜测出那个奇妙的蛋卵内心所想,比起屠杀一百个火雾战士还要困难。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双臂,握紧双掌,不露半点声色地硬撑着。光是把力气注入面部肌肉,勉强维持无表情就已经很勉强了。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越来越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一样。 另一方面,摩洛则是---- “噢,那个当然。我是很尊敬琪尔诺伯格大人的……不过加利大人负责收集的情报是包括琪尔诺伯格大人在内的我们展开活动的基础,是组织里的关键人物啊。” 完全不懂“人家心情”的他,只是拼命的在列举道理。 对于他的行动,琪尔诺伯格突然怒火中烧起来。她采取了其他人一直在担心的行动虽然理由不同,那是让索卡尔和尼努尔塔也大吃一惊的、冲着摩洛的直接行动---- “哇!呜啊!?” 用伸长的脚出神的踢击,正踢中摩洛那华丽礼服的后背。 轻飘飘的身体猛地飞了出去,埋在了芙娃瓦腹部的兽毛当中。 “……你就那么讨厌走在加利的后面吗?” 然后,那个裂开到腹部的嘴巴吐出很厌烦似的话语。 “摩洛,我哪个位置都无所谓,你就快给我定了吧!” 对于这正确无比的意见,摩洛摇着他的牛骨头辩解道: “对、对不起……” 转眼一看,琪尔诺伯格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了。这样子的话,恐怕无论怎么说,她也不会回答了。刚才的说话,到底哪个部分惹她生气了呢?他完全搞不明白。 她应该和加利大人的关系不算太差才对啊……? “呼……” 伊路亚尼卡似乎别有深意地叹了一口气。 “宰相大人,琪尔诺伯格应该是说,比起其它的一切,先要考虑自己的事吧。” 他稍微有点坏心眼地说出一句带有多重含义的话。 不出所料,那背向着这边的肩膀轮廓稍微变得僵硬起来了。 哎呀哎呀,要是“明说”出来的话,恐怕她就会真的飞扑过来吧。 这次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周旋道:“虽然也许是你一时忘记了,不过宰相大人身居高位,如果轻视自己身份的话,就等于轻视主人的意向和信赖了。即使你让我们‘两翼’在先,那接下来的位置,也不应该是加利,而必须是你才对啊。” “啊……” 摩洛被他这么一说才觉----却完全没有现琪尔诺伯格和伊路亚尼卡隐藏的意思----像是要征求其他各位的同意似的,把空虚的视线投向四周。 索卡尔和尼努尔塔保持沉默,芙娃瓦只是哼了哼鼻子却没有抱怨,梅利希姆仍然在睡觉。只有身为骚动元凶的加利---- “不能再少了!”“职位已经决定了的话!”“谁也不能有怨言!” 却胡乱说着这些不知道该说是有意义还是没意义的句子。 “那、那么,我就不客气,跟在‘两翼’的后面……” 宰相终于稍带犹豫地下了决定。 “按照席次的序列,当然就应该这样。” “嗯,毕竟是主人定下的职位嘛。” 尼努尔塔和索卡尔对此加以承认,而伊路亚尼卡---- “这样没问题吧,琪尔诺伯格?” 转而跟保持着背向姿势的黑衣女性询问道。她只稍微动了动脖子,点了点头。 看到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的摩洛说道:“那么,之后……” “就由大人你赶快决定吧,没有时间了。” “啊?” 不知什么时候梅利希姆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剑的位置。 伊路亚尼卡也抬起了头。 “哦----” 吐出了一声感叹和陶醉的低吟。 “这样的话我们就快点解决来这里的目的把。”“请接受你的家臣吧!”“他们的名誉没有被贬低!” 加利的声音变得更为狂躁了。 在场的人开始看着东边开始笼罩起暮色的远方地平线。 在逐渐渗透黑暗的夜幕中,可以看见青色的光辉。 在那之下前进的是,[丧式之钟]的殿军。 慢慢地,那青色的光芒逐渐把天和地都照亮了。 轻轻地---- 宛如光芒碎片般的一片羽毛---- 在放置着的宝具“九垓天秤”的中央,在集中在一起的九位身为“魔王”的“九垓天秤”中央跃动着。羽毛越变越多,范围越来越大,落在了山上,那灿烂的光芒不仅笼罩着“九垓天秤”,还笼罩着临时大本营的所有“使徒”们。 为入城的准备奔跑忙碌着的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肃立,等待着他的降临。 在大家都仰视着的天空之上,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壮年男子的声音---- “我来迟了……我平伏九垓的天秤砝码们啊。” 戴着面具,头上长着角,强壮的身躯上长着翅膀,一位“红世魔王”飞舞而下。 宝具“九垓天秤”对他的到来产生了反映,开始变大。填满了整个大本营的空间,在夕阳下闪耀着黄金色的光芒。“九垓天秤”们在大托盘之上,面对自己无限敬爱的独一无二的主人,各自摆出了自己最为尊敬的姿势。 “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以世界上最大规模为傲的“红世使徒”集团,对火雾战士军团[丧式之钟]的领,世上威名赫赫的自在师,对世界秩序来说最高级别的背叛者。 那样“温柔”的他,像是面对自己可爱的孩子一般,从空中打量了地上的众人之后,以脚尖点地,落在天秤的中央。然后,先向他所信赖的宰相询问道: “有什么事生么?” 没有被问到的某两个人,暗自抽搐了一下身体。 那是出于恐惧。 并非是对力量、痛苦和死亡的恐惧。 而是害怕令待自己温柔的人伤心的恐惧。 然而,宰相“大拥炉”摩洛敬礼之后平静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那毅然站立的身影,确实透着一股辅助主人的贤者,以及统领“九垓天秤”的宰相气度。只是,本人对此毫无自觉。 “关于入城仪式,我们‘九垓天秤’已经开会决定好行进的序列。请主人裁决……” 亚西斯只是轻轻地用视线扫了一下深深没入地面的“虹天剑”痕迹,然后微笑道:“辛苦你了,我的宰相。” “……不,您言重了。” 一股颤抖般的喜悦透过骨骼游走全身,宰相开始下达“裁决”。 “在主人的后面,按顺序分别是伊路亚尼卡大人,梅利希姆大人、不肖在下、加利大人、索卡尔大人、琪尔诺伯格大人、尼努尔塔大人、芙娃瓦大人、乌利克姆米大人。” 由左右“两翼”伊路亚尼卡和梅利希姆带头,宰相摩洛,元老级的组织要员加利,战功方面确实有优异功勋的索卡尔,以无数的暗杀行动从背后支撑着组织的琪尔诺伯格,只要公正就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尼努尔塔,完全对夸耀自身毫无兴趣的芙娃瓦,从一开始就自愿站在最后的乌利克姆米……这是照顾了全员的意见,没有任何人会有怨言的绝妙配置。 听到报告的亚西斯再次在天秤的支点之上,像是在玩耍一般以脚尖踮地地转动身体,让视线依次落在每一位“九垓天秤”身上。 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的“两翼”----现在闭上了嘴巴浮在半空的侦查官----在自己面前总是很老实,而正因此显得可爱的先锋大将----大概是因为又经历了感情挣扎而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暗杀官----把由正义而生的强烈感情转化为剑上白霜的中军将----悠哉游哉地打着哈欠的机动军将----沉默寡言而顽强可靠的先锋大将----然后,他最后向着那毫无架子毫无自觉的贤者说道: “允许。” 接受了九人回礼的蓝色天使,张开那宽大的坚强翅膀,向着正在山上的临时大本营等待着他号施令的部下以及[丧式之钟]的全军,朗朗扬声道:“欢呼吧,诸位!!从现在开始,[丧式之钟]正式进入布罗肯要塞!!” 经过一阵摇撼天地般的欢呼声之后,在开始忙碌起来的临时大本营的一角,并不持有人和配属军队、只有虚名的暗杀官,又独自一人来到了集合前曾经来过的那片岩石地带。 我究竟体会了多少次这种失望和恼火啊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都是自己的错。 然而尽管心里明白,也还是这么想。 者少,也希望你们能明白……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静静地俯视着那里的花丛。 就在这时候---- “你原来在这里吗,琪尔诺伯格大人?” 他又突然冒出来了。 脑海里想着“这些”的自己,似乎无法冷静下来。 琪尔诺伯格半放弃般地微带苦笑,转过身去。 “什么事,瘦牛。” “不,那个……” 老是战战兢兢的男人,从来没有什么自信,所以总是顾虑别人,照顾别人的感受,被人牵着鼻子走,对来自他人的好意毫不察觉,毫不留意,毫不考虑……是个一味只会委屈自己的男人。看着他,心中就不禁觉得非常烦躁。烦躁而又心酸。为什么只有他,非要遭到这样的对待不可呢?太可怜了,很想保护他。想把袭击他的一切都抵挡下来----保护他。可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事,哪怕只是其中的一点一滴,也无法化作声音说出来。 冲口而出的,就只有对站在自己眼前的他的责难。 “……你这笨蛋。” “啊?那个……实在是很对不起……” 他老是这样子,连人家说话中的意思也不过问就照单全收,马上道歉,这点最让自己恼火了。为什么,不能把胸膛挺直一点?就像片刻之前,在主人面前那样,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把你的那一面,展现给自己,给别人看一看怎样?那样的话,就会更让我安心了啊。 不,不可能的……因为这家伙只是在回应主人的“温柔”而已。 这样想着,思念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那一点。跟他一样。由于痛苦,连视线的交汇也无法做到。只有语气,却强硬得让人感到空虚。 “有什么事吗?全军集合之前我会按时回去的。” 心里很清楚,他绝对不是来安慰自己的。她就是那样一个永远不会察觉到那种事的男人。 “是的……其实,我是来向你转达两个传言的。” “传言?” 她不由得对这奇特的理由感到惊讶,摩洛慌忙解释道: “啊,虽然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并没有随便贬低自己的身份。只是拜托我转达传言的两位大人说,一定要我亲自来----” 我不是说了吗!为什么你身为宰相要听别人差使---- 她刚这么想,就突然凭直觉猜到了下达指示的人是谁了。 事实也证明她并没有猜错。 “从主人那儿有一个传言----‘好好度过这一刻’,主人说只要告诉你这句话就行了。” “……” 什么都瞒不过主人的眼睛。面对他这种温柔,琪尔诺伯格不由得低下了头。虽然这是过于温柔的关怀,但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想继续沉浸在这种关怀之中,于是姑且先不对传言作出回应。 而那个绝对不可能体察她内心所想的迟钝男人?摩洛,则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马上又把第二个传言说了出来。 “还有一个,是亚尔洛妮大人的----‘那是西洋蒲公英’。说的就是这个花吗?” “!” “你喜欢花吗?” 摩洛无意中说出了和亚尔洛妮同样的问题。 不过琪尔诺伯格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 “不是!” 琪尔诺伯格一如往常地回以毫无疑义的反驳和断定。不过,为了报答特意把传言委托给他的主人和亚尔洛妮,为了报答他们的温柔, [图] 她在话语上走近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我喜欢有颜色的花。” “这样啊……” 只要是花的话,不是都有颜色的吗?----虽然想这么问,但摩洛一想起刚才惹她生气的事,又连忙把这种不识大体的问题硬是吞了回去。 “既然你身为宰相,最低限度也该记住麾下各个将领的喜好吧。我,就喜欢这种花!” “是、是的!” 摩洛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他还是为了不再被她一脚踢飞而打算好好记住这一点,站到了这位女性的身旁。 “是‘西洋蒲公英’吗。” “没错。” 明明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花朵名字,琪尔诺伯格却充满骄傲地点头回答,沉浸在这自己所容许的幸福时光中。 两人好像看不厌似的,一直凝视着花朵。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 被缓缓西沉的夕阳余辉衬托出轮廓,花儿如笑容般绽放。 枯草色----她所拥有的火焰颜色。黄色----他所拥有的火焰颜色。 同时拥有这两种颜色的花儿,正绽放在苍茫的暮色中。 猎人的法利亚格尼ii “探耽求究的丹塔里奥----!!” “任意问题提问箱----!!” 教授以下简称教:“嗯~呵呵呵,好不容易,我们的全面无敌华丽大开放实惠最尖端而且exnetg~的出场机会终于到来了啊~多~米~诺!?” 多米诺以下简称多:“的确如此,教授!” 教:“这~!正是我们exnetg的活跃得到了诸位读者们承~认的----证明!!” 多:“的确如此,教授!” 教:“来~!我们马上痛痛快快狼吞虎咽地把问题解~决掉~!” 多:“的确如此,教侯好哄好哄教授好痛好痛!?” 教:“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同一句台~词啊!在这个只~以对话推动话题展的专栏,你~以为这样子能够挑起这个重~任吗~!?” 法利亚格尼以下简称法:“……请你们别自作主张地挑起来好不好。” 玛丽安以下简称玛:“就用宝具‘推挤铁锤’来对付,嘿!” 教:“呜噢!?”多:“呜呜!” 法:“呼,这下子终于清静多了呢。” 玛:“因为在这个栏目,对话那么冗长的话就太难看了呀。” 法:“对,而且这里是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之乘啊。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可爱的玛丽安。”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玛丽安……” 玛:“那个……我们不赶快开始工作的话,这一页就要用完了哦。” 法:“唔,那么我们开始吧。本栏目是我和我可爱的玛丽安对各位读者寄来的有关‘灼眼的夏娜’的疑问和问题进行回答的历史悠久的专栏。这回将打算对一些稍微专门性……或者说有点深度的问题进行探讨哦。” 玛:“能够再见到大家真得很高兴呀!那么我们赶快读出第一封来信……” q:“在宝具之中,为什么会魂有一些‘使徒’并不希望的东西存在呢?” a:“根据状况不同,任何宝具都是有可能诞生的哦。” 法:“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迎合我喜好的问题呢。” 玛:“信里面说,比如交换人格的‘置换’,以及操纵卡片的‘正规半音号’……还有将‘磷子’当成炸弹一样炸开的‘舞会’等等……不知道人和‘使徒’在双方的共同愿望下制作这些宝具的理由……” 法:“啊啊!?你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脸嘛,玛丽安!嗯……先我先来说说大前提吧!在封绝被明出来之前的时代,人类和‘使徒’的距离可是比现在要亲近得多。或者应该说是处于混居状态才恰当。” 玛:“……古时候会被作为神或者恶魔,随着时代变迁而变成妖精、妖怪、怪物、魔法师,有时甚至作为奇人怪人被人类所认识,对吧?” 法:“比如‘螺旋风琴’莲南希和青年多纳特的逸话就是个典型例子了。在近代以后,‘使徒’开始隐藏自己的身份,混进人类社会中生活。虽然人类的武器、军队和官府之类的,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蚊虫般的存在,但如果暴露身份闹出麻烦事的话也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而且说真的,他们实际上也对文明文化有着敬意和羡望。比起热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安安稳稳地在其中生活啦。” 玛:“在本卷中登场的‘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先生也是其中的一人吗?” 法:“他是一个光扩大了那一部分的极端例子啦。那么,大家先把这些好好记住,我们把话题转回到宝具上来。宝具的大部分都是武器,这一点应该很好理解吧。由于利害一致而共同战斗的人类和‘使徒’之间,最容易产生的就是武器。比如专门破坏武器的‘泡沫锁链’,渴望向讨伐者复仇的人们制作的‘幸福扳机’等等变种也可以说是同一系列了。” 玛:“战斗用的宝具,是以对应特定的战况和敌人的方式不断增加的呢。” 法:“至于并非如此产生的‘置换’,是在互相对自己的境遇感到悲观的贵族和‘使徒’之间产生的珍品。至于在交换人格之后他们结果如何……因为说来话长,在此只能暂时忍痛割爱了。” 玛:“那么,‘正规升半音号’呢?” 法:“那个的真面目,是在迷上了占卜的人类和‘使徒’之间诞生的‘自动出牌的卡片’,原来是以一套塔罗牌的形式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吸收了在占卜中能使用的卡片,现在就以扑克牌的形式存在了。从吸收进去的卡片中自动把必须数量的牌打出……” 玛:“也就是说,本来它并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方作出了大量出牌的指示,而卡片本身则被‘存在之力’强化过,是这么回事吧。” 法:“啊,还有,‘舞会’是对‘磷子’专用的宝具……像我在御崎市里对火炬所做的那样,可以为了让‘磷子’起爆而植入跳动装置。” 玛:“能够一下子控制那么大量‘磷子’的法利亚格尼大人,果然是很厉害呢!” 法:“那个,也许吧……顺便说句,我作为‘猎人’,拥有‘看破事物性质的力量’,因此我可以马上就看穿到手宝具的用途哦。” 玛:咦,看破的不是“猎物的性质”吗……? 法:“不过,虽说当时对状况产生了焦虑,但是没能看穿那小鬼头所隐藏的潜力和器量,可以说是直接导致我招来自身破灭的原因啦----” 玛:“咦?” 法:“----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力量,我才能找到你这个真正可以互相爱慕的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q:“悠二不会被夏娜长出的炽红双翼烧伤吗?” a:“不管是火雾战士和‘使徒’,产生的火焰都有两种哦。” 法:“以那个小鬼头为代表,讨伐者和‘使徒’显露出的火粉和光芒的大半部分,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火,而是对事象的干涉等不可思议现象的表现,是其中的一部分被视觉化滞后的结果啦。” 玛:“那么炽红色的大太刀和火焰弹之类的,既然会蔓延的话,就应该是真正的火了吧?” 法:“没错,因为那些就是单纯的‘破坏的印象’,会产生热量,当然就是实际上的火了。另一方面,炽红双翼是根据‘飞翔的印象’产生的东西,其原来的本义并不是燃烧。当然,如果希望的话也可以那样做,但是平时大概是不热的吧。” 玛:“可是什么都没干的‘缠玩’乌科巴克先生,他的脚印却好像被烤焦了一样啊。” 法:“那是因为他令自己实体化的‘显现’不安定,泄露了‘存在之力’而引起的现象啦。不管怎么说,也太笨拙了。” 玛:“火雾战士、‘红世’、火粉……让人联想到火的词语这么多,真容易混淆呢。” 法:“就是嘛。虽然给作者补充说明这些事并非我的本意,但既然是这样的专栏,我就姑且来说明一下吧。正如大家所知,无论是‘使徒’还是讨伐者,拥有的力量都并不限于火焰。火雾战士名称的来由,是源于订立契约的时候在幻觉中看到的两界夹缝‘摇曳的火焰’,其实跟火焰本身是没有直接关系的。而在真正意义上使用火焰来战斗的人,也就是如‘炎灼眼的杀手’之类的,反倒是属于少数呢。” q:“在‘红世魔王’和‘红世使徒’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异呢?” a:“大致来说,这是按照他们能控制的‘存在之力’的规模来划分的。” 法:“正如在正篇中多次说明的那样,包括我在内的‘魔王’,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那么这次我们来围绕这个‘拥有强大力量’来详细说明一下吧。” 玛:“比如在正篇里登场的使徒‘琉眼’维涅先生,如果动‘吞食都市’获得了强大力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变成‘魔王’了呢?” 法:“那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哦,玛丽安。我们‘使徒’把从人类身上获得的‘存在之力’转化成自己身体的部分,从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玛:“是的,我们‘磷子’也一样,是由‘存在之力’制作出来的。” 法:“不过在你身上注入的‘存在之力’的量,已经大得足以轻松对付那些普通的‘使徒’了。呵呵呵……”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咳唔……不管怎样,这里面的基本原则就是,能大规模控制‘存在之力’转换的人,就称作‘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魔王’。如果不具备这种适应性的人就算获得巨大的力量,也只会被吞没意志,削弱自身存在,最后消失而已。” 玛:“那么,维涅先生就算拥有了巨大的力量,也依然是‘使徒’了。” 法:“没错,举个夸张点的例子,‘王’就是战舰,而‘使徒’就是摩托艇。如果把战舰上的大量燃料装载到摩托艇上的话,就会马上沉没了吧?” 玛:“原来如此。那么‘使徒’就没有办法称为‘魔王’了吗?” 法:“‘使徒’也是会成长的,而且两者并没有定量化的区分,如果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强大,为众多人所恐惧的话,‘使徒’很自然就被称为‘魔王’了。只不过,跟人类一样,‘使徒’的成长余地会受到先天才能和适应性以及后天锻炼和钻研所左右……也就是说,也有人即使努力一生也还是以‘使徒’的身份告终,也有人天生就是‘魔王’。就是这样。” 玛:“这世界还真是残酷呢。啊,不过作为‘使徒’的‘爱染他’蒂丽亚小姐,却能设置包裹了整个城市的封绝呢。她的力量也很强大,在很多地方都为人所畏惧呀?” 法:“她的话,实际上并不是控制着很大规模的力量啦。她以自身的能力进行‘摇篮花园’的扩大和维持,通过捕食人类来补充力量供给,让她的武器常春藤具现化等等,这一切都是通过特殊的设置型‘磷子’----‘小齿轮’来进行的。她自身只不过是向事前设置好的大量‘小齿轮’送命令而已。” 玛:“那简直是跟司令塔一样呢。啊,我明白了。为了维持大量的‘小齿轮’,她就要使用那个宝具‘欧格尔’吧?” 法:“答对了哦,玛丽安。她的才能反而是构筑那种打进人类体内就能产生多功能‘磷子’的自在式这个能力上。这是她把自己‘为了他人而奉献一切’的本质移植到他人身上的行为……‘小齿轮’可以说是她的分离体了。作为同样的例子,还有一个天才型自在师‘螺旋风琴’莲南希。” 玛:“说起来,她也是‘使徒’呢。” 法:“虽然她能控制的力量不大,但却有着异常的高效率……也就是说,她能在一瞬间内以极小的力量构筑成能挥妇大效果的自在法,简直是天才。对于她不能控制住的那部分力量,就通过将其变成毛线球来携带。虽然这是很少人会采用的办法啦。” 玛:“如果应用这一类的宝具和自在式的话,那么就算可控制的力量很小的‘使徒’也会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呢。全世界的‘使徒’们,请你们要加油哦!” 法:“那么,在这个完美的总结之后,我们来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q:“在封绝明之后,还有没有火雾战士诞生呢?” a:“虽然有减少的倾向,但也还是在不断诞生哦。” 玛:“不过,因为他们是为了复仇而诞生的,如果对被‘使徒’袭击没有自觉的话,那不是不行吗?如果处在封绝里的话,常人都会静止下来吧?” 法:“所谓的反常情况,是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生的啊,玛丽亚。先,我们就可以从本卷中‘魑势牵引着’尤利?弗沃卡订立契约的过程看到这一点……也就是说还有一种‘使徒’根本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 玛:“啊,对了。那个海魔之所以没有设置封绝,果然因为没有火雾战士的气息吗?” 法:“大概是吧。他们是料想自己袭击的人类中不会产生讨伐者啦。那些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的人或是一些鲁莽的人,因为不知道那些家伙的可怕才会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欠缺考虑的行为。像[化装舞会]之类的组织还为了减少这些事例,每当见到新参加者都会进行一番训示呢” 玛:“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鲁莽行为给人家带来的麻烦呢……真是的。” 法:“另外还有一些能察知我们行为以及自在法本质性的异能者,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订立契约的案例。恐怕‘仪装之驱手’卡姆辛?涅布哈乌这个例子就最容易理解了。这种人类人数虽然少,但却有着成为强力讨伐者的倾向。” 玛:“这个跟封绝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呢。” 法:“不管在任何时代都以一定的比例存在的他们,大概是为了对抗异种族‘红世使徒’的侵略而产生的类似‘人类抗体’般的东西吧,我是这样想的。接着……最后就是那令人忌讳的,由一个男人制造出来的人为事例了。” 玛:“一个男人?难道是‘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吗?” 法:“不,是在本卷中详细介绍过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啦。” 玛:“他应该是外界宿的改革者吧?” 法:“没错,就是那个部分。因为把人类编进了外界宿的经营管理工作中,这是一种没有前例的做法……在这个过程里,跟讨伐者和自在法有了多次接触的人类构成员,就会现自己逐渐变得能察觉到‘存在之力’和消失的不协调感。在正篇来说,就如吉田一美小姐跟佐藤启作、田中荣太那样,是可以看到征兆的现象。” 玛:“啊,难道!?” 法:“就是这个‘难道’了。他从获得了微弱感应能力的构成员里,挑选出值得信赖的人,把‘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外界宿的真正作用,都告诉了他们。然后,在跟讨伐者培养出个人的交情,或者说是爱情的人类当中,由于感觉到对方存在的消灭而怀有丧失的悲痛感和复仇心,并作为新的讨伐者订立契约……这一类的‘异常者’也开始出现了。” 玛:“……” 法:“在多雷尔?库贝利克的影响下,外界宿甚至展到具备了使命感、复仇心、智慧、适应性等的‘火雾战士培养机关’的特性。当然,在绝对数量上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一种威胁。” 玛:“他的名字也经常在正篇登场,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q:“教授作为‘使徒’的能力是不是明呢?” a:“他的能力是在于把物质具体化这方面哦。” 法:“在这里,我们对他所使用的‘我学之结晶’是否宝具这个问题也一并进行回答吧。那是用他具体化产生的物质制造出来的东西,可以说是力量的结晶了。” 教:“嗯~~” 玛:“一般来说‘使徒’生成的都是现象……比如火焰或者风等等的‘暂时性干涉’之类的。是这样吧?” 法:“然而那个男人,却能把本来只能对自身使用的‘显现’,以‘其他物质’的形式进行持久性的实体化。他就是有这样一种特异的独门能力哦。” 玛:“呀啊----!”教:“我华丽的反~击&复~活现在就要开~始了----!!” 法:“呜哇!?” 多:“打扰了----!” 教:“我引~以为豪的‘我学之结晶’嘛!既~是宝具也非~宝具!!” 多:“通过把教授的灵感诞生出来的‘素材’,组合成这个世界上的道具,就诞生了‘我学之结晶’了。不过嘛,其实‘素材’的大部分都是毫无用处的废物哇好哄好哄好哄好痛好痛好痛” 教:“你老~是多说了一句话啊,多~米~诺!如~果要认识这个世界的话,只是引~暂时性的现象简直是毫无意义!那完全是none~senneto~future!!” 法:“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玛丽安。” 玛:“是,再一次使用宝具‘推挤铁锤’!嘿!”教:“呜噢!?”多:“呜呜!” 法:“真没办法,他们的说明老是浪费文字空间,害得各位读者也读的累。” 玛:“不管怎样,我现在明白了只有丹塔里奥先生只为了自己使用大量特异宝具的理由了。如果能善于利用那种力量的话,我想应该可以制作出很厉害的强力宝具吧……” 法:“你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听你的这个请求吗?” 法:“比较善于控制他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也把嵌入自在式的‘素材’----金块‘半金’从他那里骗来,做成了各种东西。‘琉眼’维涅手里拿着的‘非常手段’金钥匙,也是这样做出来的宝具之一。” 玛:“原来如此,看来还有很多关联呢……啊,法利亚格尼大人。我们剩下的页数似乎已经不多了。” 法:“快乐的时光过去得特别快……实在是令人惋惜,这也是世界的真理吗。” 玛:“我们下次也家有干吧,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说的也是,我可爱的玛丽安。那么,最后我们来一口气把问题全部回答完吧。” q:“黑卡蒂的大帽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呢?” a:“据说塞满了梦和秘密哦。” q:“修德南看到夏娜也没有任何感觉吗?” a:“‘我爱的只是黑卡蒂,绝对没有那种爱好!’他这么回答。” q:“威尔艾米娜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呢?” a:“据说拿切成大块的干酪来下葡萄酒是她不为人知的乐趣哦。” q:“在封绝内的东西被破坏了的时候,如果没有火炬的话该怎么办?” a:“那就要用火雾战士自己的力量来修复了。” q:“求求你了,快点改正‘那个高桥’的做法吧。” a:“哎呀,又有回答的信……上面只写着‘别介意’啊。” 玛:“各位读者,这次到这里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嘿!” 教:“呜噢!”多:“哇” 法:“干得好。没想到你能先制人地把跳出来的家伙赶走呢,玛丽安。” 玛:“因为这是法利亚格尼大人和我的重要的专栏呀……那么再见了。” 法:“但愿有一天,能再次让大家看到和玛丽安的热烈欢谈吧。” 后记很无聊,略~ 更新快 s2 居所 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炎灼眼的杀手”夏娜一起,在挂有平井家门牌的公寓里已经住了一个月。 作为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她们有着讨伐在世界的暗处肆意横行,破坏者世界存在平衡的始作俑者----“红世之徒”的使命, 虽说是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且也只是暂住,但是像这样近乎定居的长期在一个地点逗留确实是好久都没有过的事情了。 在从移动城堡“天道宫”分别以来,这个时隔数年的共同生活在习惯后也有了一定的规律。两个人都有着勤勉耿直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身为异能者就随便的应付日常的小事,而使自己陷入堕落迂腐的生活习惯之中----这和某些成天沉醉在酒精中的其他异能者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她们每日的规律就好像细致的时间表一样严密。 不过今日,威尔艾米娜是在残暑的黄昏中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偏差。 “照明点灯。” 简短而又明确的指示,那是在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通过威尔艾米娜头上用以表达自己意志的头饰型神器“佩尔苏娜”催促她的瞬间。 “已经到了这个时间吗?” 然后在不分明的违和感中度过了数秒之后,她终于察觉到附近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似乎是在她专心于书类整理的这段时间迎来了日落。于是她便拿起放在桌边的遥控器将房间里的灯打开。 在荧光灯白光笼罩下的,除了书桌外还有装满了书籍的箱子和与之并排的整理棚,另外还有的就是一个小衣柜和一张简朴的床铺了,这就是她的私人房间兼职务室,整个房间都显示出房间主人机能第一的主张。 点亮的灯光让她下意识的将眼睛看向了外面的黑暗。 这下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之前感到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于是便用她们之间在涉及到某一特定人物的情况时所一惯保持的方式----省略主语的焦炭来交换意见。 “很迟的样子啊。” “重要生。” 并非其他,而是特定人物夏娜身为火雾战士却一直在高等学校上学。虽说是为了看守会成为“红世之王”所攻击的对象而采取的暂定措施,但是不知何时演变成了定居的习惯,生活的一部分。 威尔艾米娜在两人再会后不久,就提案保持像目前这样多数时间都被制约的立场是没有必要的,应该将其改为能够即刻根据现实状况进行迅对应的自由态势,但是这一观点却因为紧接着生的诸多骚动,再加上他人的一些劝告其中包括好几次看到夏娜满脸笑容说着一天中生的事于是在这一切的作用下,她迫于无奈认可了。 在她们几近苛刻的生活规律中,唯一能够互相允许将时限提前或延后的部分只有学校的放学时间。 “不过突的杂事持续了一星期左右也太奇怪了。” 自从和夏娜开始住在一起之后,她是有过几次晚点回来的记录。不过虽然有过,却没有连续过。而这次却持续了一个星期……这确实是属于生活规律的失常。 蒂雅玛特询问她最近知道的关于夏娜的事情。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贴在旁边的糙纸印件。 根据学校分的预定表,重大活动“清秋祭”离现在还有半个月,也就是说,那是下个月的事情。如果是为了准备那个活动的话也太早了些。 “应该不是的。” 于是她搭起手腕陷入沉思,但就连能够推测出答案的假设都想不到,对于夏娜的关心和爱护明显已经到达了“夏娜的母亲”这种程度的威尔艾米娜虽然本人并没有这种自觉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烦恼之中。 这种烦恼气氛,恰巧被夏娜本人所喊出的“我回来了”的声音所打破。 少女打开门进入屋子,然后关上门,将正门的锁和链子锁上,把鞋子脱掉在玄关前摆好。对于和平时表现无异的少女,威尔艾米娜也和平时一样到玄关迎接她,向她打招呼。 “欢迎回来。” “待望已久。” 蒂雅玛特紧接着直接表达出了她们的心境。 虽然是在自己诞生并成长的“星黎殿”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机会和她说上话的这位沉默的“红世之王”,但夏娜还是马上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在等我吗?” 紧接着,从挂在夏娜胸前挂饰:一个指头般大小,交错着金环的黑宝石,也就是表现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中----“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询问道。 “生什么急事了吗?” 威尔艾米娜摇了摇头。 “不,我们并没什么特别的事。” “?” 夏娜对这奇妙的措辞感到困惑,阿拉斯托尔也重新问道: “什么意思?” 威尔艾米娜在自己心中将提问稍微整理了一下后,说了出来。 “最近是不是回来的比较迟?” “应作审议。” 蒂雅玛特少见的紧跟在后面追问着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两人并不是想追究到底的询问。会这样强烈要求是因为她们认为自己培育而成的完全的火雾战士应当会做出直率准确的回答。 但是---- “……唔。” 但是没想到夏娜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有点事,有很多情况啦。” 然后紧接着的是暧昧且没有内容的,完全算不上是说明的说明。 这是威尔艾米娜她们根本没有预想到的反应。 两人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点事,有很多情况是什么意思?” “那个……” 当她们再次问道,夏娜只是以一副难以回答的样子一直站着。 这时阿拉斯托尔插进来说道会在这种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真是这个敦厚的魔王的优点:“等一会,在玄关站着说太久也不好。要先把东西放下,衣服也要换一下。而且晚饭的时间也快到了吧?” 平素在日常对话方面沉默寡言的他面对威尔艾米娜时就变得饶舌起来。这是因为直到得到少女的这一结果为止的数百年间,他们既是一起在“天道宫”一直验证错误的同志,又是在长久的战场上背靠背的战友……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这些话听上去只像是在打马虎眼。 在被威尔艾米娜指责这样不像火雾战士的态度之前…… “嗯,一会见。” 夏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快从旁边逃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接着在关起来的隔扇深处传来似乎是故意隐藏了感情的平淡声音。 “我接下来要做作业了,晚饭做好后叫我。” “……” “……” 因为那拒绝回答的露骨态度而受到打击的“万条巧手”呆呆地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 “就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天的过午时分,威尔艾米娜的身影出现在夏娜经常出没的坂井家的起居室。 “在那之后不管怎么问都是顾左言右不做回答,就连‘天壤----’” 差点就要说出阿拉斯托尔的真名,威尔艾米娜慌忙改口。 “----也就是说,就连通过电话商量的朋友也在为那孩子辩护。” “这样啊,连阿拉斯托尔先生也……” 在放有两组茶和馒头的桌子对面,一名温文尔雅的女性点头说道。 她叫坂井千草。 丈夫贯太郎去了海外单身赴任,是留守家中的专业主妇。 对于这个不知道有关“红世”相关的事情,只是一般人的女性,威尔艾米娜还是怀有敬意的。因为她不仅见识群,而且还通晓孩子们的心境,以前有好几次都是从她这接受了很合适于夏娜的见意。 今天的威尔艾米娜有更强烈的需要这种建议的迫切感。 和以前所见到的疑问和困惑不同,千草看到她这样走投无路的焦躁模样,于是问道: “感到不安吗?” “!!” 这是很直接精确的表达。 “那个认真的由加利小姐----” 用的不是被某个少年所取的通称『夏娜』,而是她的本名千草这样认为,其实那是伪名。 “----突然间不和我说话了,我当然也会不安。” 仿佛是在准备,千草喝了一口茶。 威尔艾米娜也拿起茶杯,里面是她来到这个城镇后才开始喝的绿茶其实那是铁观音,只是千草完美的手法使这种茶显出鲜绿的模样,于是就被误会了,那股苦涩的味道喝起来和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 这时---- “我也……” 千草非常自然地重新开口了。 “和那孩子接触了近半年,觉得自己应该是多多少少能够理解她。” “是。” 威尔艾米娜也用平静的声音表示同意。 像是在征求许可,千草微微行了一礼她是先经过这个过程再进入话题的,然后开始诉说自己的见解。 “由加利小姐本性耿直、作风执着,是绝不会惯纵自己的……也就是说,就算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本来她也不是会用随便糊弄来隐藏自己失误的孩子。” “是。” 正是如此。带着在同意以上的骄傲和喜悦,威尔艾米娜点头回答道。 不过,千草针对见解里的「本来」继续往下说。 “卡梅尔小姐是因为对此熟知,并且尊重这样的她,才会因为觉得不像她而感到不安的吧。会改变的吗,真的会改变吗?这样的不安。” “……是。” 对于这非常明晰的指摘,威尔艾米娜带着和刚才不同的心情表示同意。虽然表情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变化,但声音中的变动却明显地将这种心情透露了出来。 自以为隐藏好了,其实并没有隐藏住。 因为陪她商量过不少次了,千草了解在开导感到烦恼的她时,需要让她能够理解这一切。 “但是正因为是这样的她,隐瞒的事可能是具有什么意义的。” 看到她对不曾想到的见解表示出困惑,千草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要急着下结论,再稍微观察一下吧。” “……” 不过潜藏在威尔艾米娜心中,无法这样只是看着却什么都不做的坚持让她选择了沉默。 在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撒娇孩子的女性面前,千草为难地笑了。而后,笑着的她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的拍手提议道: “对了,既然这么担心的话,应该能更好地做到不形于色地询问的----” 太阳还挂得老高的傍晚时分,威尔艾米娜的身影出现在能够看到三三两两回家的学生的街角。 就算是夫人的妙计,像这样…… 妥协允许 而在她旁边,一名少年以靠着墙的奇妙姿势将身子蜷成一团,笨拙地前进着。 他的名字叫作坂井悠二。 就在今天回家的途中,威尔艾米娜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然后丢下了一句: “夫人有指示。” 因为这是无法违抗的一句话,于是他便陪她一起行动了。 无须明说,对于威尔艾米娜来说这可不是她所希望的展。这个不能算是人类的家伙……而且还是个属于消极意义特殊存在的少年,常常给夏娜带来负面的影响威尔艾米娜是这样认为的。 就在大约一个月前,威尔艾米娜还曾因为自己的复杂立场而做出了消灭他的存在这样难以置信的行动。不过在那个时候经历了和夏娜激烈的争论后,得出了停止当面监视的结论,只是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却因为根本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掉,所以至今仍在持续中。 “也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吧。” 悠二蹲在墙的角落偷偷摸摸的看着拐弯处的道路说到, “我直接去问不就好了吗?母亲也是说这样做的吧?” “随便的接触和逼问会让她态度更加硬化,那没有意义。” 以非常熟练且洗练的动作窥视墙角对面的威尔艾米娜冷漠的回答道。 在她的头上,蒂雅玛特也一针见血地说: “欲不达。” “哦。” 虽然悠二对这件事抱有异议,但是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立场表达出来。对于差点被威尔艾米娜所杀的这一事实,他从心底里感到恐怖。现在的他只能依赖威尔艾米娜在千草和夏娜的面前不会马上加害自己这一既强韧又细微的希望之线而已想想自己还真是可怜。 而那条线的其中一半,正在两人做偷窥的墙角对面不远处背对着悠二走着。 那位摇晃着直垂腰间艳丽黑的娇小少女正是夏娜。 威尔艾米娜和悠二在一起跟踪放学后的她。 “哦是不行的。对气息的感知决不能放松。” “专心致志。” “是。” 很认真地回答后,跟踪着夏娜气息的少年将自己独有的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敏锐感知能力无奈的利用到这跟踪上。 不仅自己本身的生命安全被人盯上,还要带着对夏娜的内疚心理被当作雷达来使用,但是他却没有声明不满的打算或许我本来就是个喜欢受人摆布的家伙。 “再稍微离远点也是没关系的。” 相反的,悠二倒是在努力展现自己的作用。 不过老实说,如果一直一动不动地直接盯着看的话,他很担心会被夏娜察觉真是那样的话,之后的事情根本无法想像。虽然威尔艾米娜向他表明如果不是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警戒态势或敌意的话,火雾战士是会无视没有杀气和恶意的视线的,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尽量避免不谨慎的接触比较好吧。 大概是为了打等待夏娜远离的这段时间,威尔艾米娜重新问道。 “她在学校有什么变化吗?” 悠二迅地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特别的。” “不会只是你没有注意到吧?” “这我不清楚。我直到被卡梅尔小姐你告知才知道夏……” 一不留神差点说出自己取的名字,悠二于是佯装咳嗽了下盖过自己的失误。 “咳咳!我都没有察觉到她有隐瞒的事情以及回家的时候会绕道去别的地方。卡梅尔小姐你也看到了的吧?今天也在和平时一样的地方分别之后……呃,她还特意反方向折回。这都是在隐瞒着我的证据啊。” “嗯嗯。” 虽然语气很软弱,不过说明的条理是清晰的。威尔艾米娜也只能消极地表示同意。 夫人的人选果然是正确的吗? 适材所用 笨拙的两人强硬地将话题转到评价千草的方向这是她们掩饰自己内心羞愧的常用方式。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年而使得事态有所好转,按现有状况来说本应是求之不得,但是感情上却不怎么能接受。 不直接找他除了之前的理由外,还有就是对这种事就是对于“完美的火雾战士”被附加上了“完美的青春期少女”这样让人难以接受的外带属性有着很大的抵抗情绪。 只是利用索敌的机能而已,会注意不接近异常核心的 隔离 存在于她们眼前的“坂井悠二”---- “不会是杞人忧天吧……偏偏是她做出这样的事……” 说着这样的话的少年对两人来说不只是“粘着少女的害虫”。 不仅是被曾经袭击了这个城镇的“红世之王”一伙吃掉了作为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死去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的道具、火炬。 另外他还是宿有能够在每夜零时,让宿主的身体恢复这一天所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旅行宝藏”也就是密斯提斯。 而且,在很久以前往那“零时迷子”封入其本来的主人“永远的恋人”约翰时,在临近转移的瞬间被打入谜之自在式,之后完成异样的变质,根本就是谜团的胚胎。 在执行火雾战士的使命时,如果放置他的存在不管的话实在是太过危险,对于威尔艾米娜她们个人来说他也是隐藏着作为朋友的恋人们的招引灾难的种子……同时根据夏娜的主张,除了危险和灾难的部分外,从这个“旅行宝藏”的机智方面来看,他也算是个有用的人物。 自己不得不扯上关系的“密斯提斯”,自己不想让他和少女扯上关系的少年----同时拥有这两种身份的坂井悠二对『万条巧手』来说就是凝缩了命运的恶意和严酷的存在自己讨厌的东西中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这让她很苦恼。就算是假设也不可能抱有好意。 “而且本来不过是绕道回家而已,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吧……我是这样想的。” 这个少年说出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完全没有明白事情严重性的话来。 她立刻用她的铁面皮尽可能地表现出愤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点点日常的疏忽都是会丧命的。” “蚁穴溃堤。” 作为差点被她杀死的人,悠二身体打了个冷颤。 “确实如此……是的。” “思想上的钝化如果是因为被这样的生活所影响,那么不只是执行每日的行程,可能还需要重新思考在当地应有的状态。” “重新思考、应有的状态……这、这不会是说要让她从学校退学吧?!” 威尔艾米娜的视线再次射向“密斯提斯”。 “你的脑袋只有这种事才转的比较快啊。正是如此,本来就只是因为惯性才在籍的。如果是护卫宝具的话,还是有其他方法的。” “怎么会……” 悠二垂下了肩膀。 ……? 威尔艾米娜对这少年的反应觉察到了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血气旺盛的话,这不是应该顶撞的场面吗?对事态的急变感到震惊,对受到的指摘感到沮丧,反抗蛮不讲理的强权,需要这样做不是一目了然的吗?但是他却不表露感情也不抗议,更没有冒冒失失地逼问。 突然,从言语的联想中回忆起来了。 威尔艾米娜出现在御崎市那时曾说过关于宝具“零时迷子”真相的片段。那个时候他就如同顶撞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提问,从得到的情报的蛛丝马迹找到线索,切入谜团的深处。仿佛是勃然大怒一般的气势,其实思维却是异常地清晰。 本来应该动感情的场面却不极力辩驳,应该理性追究的时候却气势十足。看起来是非常平凡的人类,不过对所生的事情的处理手段却是奇妙的不协调或者应该说是不和常理的高明。 这个少年是? 异质 现在感到的违和感和过去他的态度是有着很大起伏的……对这样的感觉的一部分,威尔艾米娜如此认为---- 他该不会是适合做“密斯提斯”的吧? 连这样根本不想抱有的感情都从心中掠过,威尔艾米娜为了迅消除这个念头,先对眼前外表看上去只是在消沉的少年当面要求行动。 “闲谈到此为止。差不多该重新开始跟踪了。” “是……啊……?!” 在认真点头的少年的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显现出惊愕和焦急的激烈变化。 威尔艾米娜她们也因为他这一骤变受到冲击,出声表示警戒。 “怎么了?” “至急标示。” 该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觉察到到“徒”的气息了吧。 就这样经过了数秒的僵硬,悠二朝向两人非常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抱歉……跟丢了。” 正在上升的评价非常简单地毫不客气地坠落到了地上。 “能做到那种事的话,也就没有其他什么可猜想的了。” “确实如此,这是稳当的推测。” 在火红的夕阳之中,悠二和威尔艾米娜的身影出现在位于御崎市东部旧住宅区佐藤家的那阔气的门前。 就算是悠二大意了,但持有的能力不是那么容易出问题的。而且刚才的状况并不是不知不觉跟丢了,而是气息好像突然被遮断了一般消失了。 这所表示的意思是非常简单的:不是悠二没有捕捉到夏娜的气息,而是夏娜将气息消去了。 从旁人看来,悠二的动摇也是很明显。不过是监护人过剩的担心,反正只是为了喘口气而绕道,抓个正着后狠狠训一顿就好了,之前他肯定只是做着这种程度的思考不会错的。 但是事情展到甚至用消除气息来摆脱跟踪的话,事态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完全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因为大意而使担忧成真,威尔艾米娜她们陷入更大的动摇之中。 不仅是察觉到跟踪,还做了对策……也就是说不是游玩之类的,而是完全的临战态势……这表示她隐瞒的事是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想让我和这个“密斯提斯”知道的? 状况危机 是因为她们的想法传达到了吗,悠二终于通过表情和行动表现出认真的意思。在跟丢后就马上仔细思考,将她们领到佐藤家了。 因为即使不知道理由和目的,但手段是能容易地推测到的。 要隐蔽气息就只有使用“自在法”。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对于能够随心所欲操纵世上的现象的这个术法是不怎么擅长的。因为经历比较短,除了常用的基本自在法外,就连个人的那个也是很不成熟的。 这样的话,在这御崎市能够提供消除气息的自在法恐怕是贯注了自在法的器具的人物就只有一个人。 无需多说,就是“红世之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她们在悠二的校友佐藤启作的家寄住。虽然说是在家寄住,但其实只是在就地主阶级遗留的豪宅内,占据了其中的酒吧作为根据地而已,就现状而言是相当出格的。 对她的强大抱有憧憬,并成为了她小弟的佐藤少年和好友田中荣太日夜进行着可疑的自我锻炼,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佐藤是和家人分开独自生活的,豪宅剩下的人除了负责保管管理的管理员外就没有其他了。 如此等等,悠二一边走着一边简短地对威尔艾米娜解说自己所知道的和所不知道的。 “诶,今天田中没有来啊。” “啊啊。似乎是家里有事。” 但是今天听到电铃后出来的只有佐藤一个人。 悠二无法隐藏对少见的事态的惊讶,不过还是向他询问正事。 “玛琼琳小姐在的吧?我们有点事想问她。” 不问“在吗”是因为能够明确地感觉到她的气息。 佐藤很清楚悠二的境遇和能力,所以不会对此有所指摘或是追问。 “这个嘛,”他瞟了威尔艾米娜一眼苦笑道,“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喝了很多酒……说『除了‘徒’出现以外叫醒她就是死刑』。是非常重大的急事吗?” “唔,好像很急但又好像不是。” “是急事。” “即刻面谈。” 压过悠二的声音,威尔艾米娜她们断言道。 “卡、卡梅尔小姐。” 悠二慌忙出声制止有着马上就要冲进去的气势的威尔艾米娜。而只是出声却没做其他动作是因为如果随便做出拉扯衣角之类的动作的话,绝对会受到毫不留情的反击实际上在不久以前,在某个骚动之后,就因为受了毫不客气的一击而昏倒了。 当然,就算只是出声还是会被瞪的。 “有异议吗?” “呃……” 悠二惶恐地回答着,稍微从门前离开了一段距离。 “卡梅尔小姐,过来一下。” 察觉到他是要说私密话的威尔艾米娜走近他并将身子靠了过去。 “有什么好犹豫的?就算‘悼文吟诵人’真的在睡觉,只要去问‘蹂躏的爪牙’……” “请等一下。既然没有其他能做到的人的话,那么玛琼琳小姐用自在法帮夏娜消去气息是不会错了的吧?这说法虽然不怎么好,但可以确定她是共犯啊。” “嗯。” 威尔艾米娜微微察觉到了悠二想表达什么。 “平时的话是难以想象的,这两人联手的这个状况已经不只是可疑而已了,而且还有周到地准备的证据。对方应该也预想到了我们在知道气息被遮断之后会来到这里询问。也就是说就算现在见到玛琼琳小姐,她也肯定只会糊弄我们或是对我们撒谎,反而有搅乱调查的危险。” “嗯嗯嗯。” 不讨人喜欢少年的指摘似乎是正确的,而且因为是对自己的目的提出的建议所以不得不接受,两重的懊悔不禁让她更加犯嘀咕了。 另外,从这个事实,威尔艾米娜觉了少年确实有着被『炎灼眼的杀手』看上的资质,这使得她感到越来越不甘心了。简单来说就是火了。 少年则不知道隐藏在铁面皮下的感情,继续提议道:“不如……” 又偷偷摸摸地说了数分钟话后,两人终于回到了佐藤那边。 “你这算什么啊,在别人面前这样。真让人不舒服。” “抱歉抱歉,我们在商量是不是该强硬地把她叫起来。不过就算这么做应该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话,今天就算了。” 就悠二而言,他是不想说谎的,不过这段话严格来说也不是谎言。 佐藤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放心地提议道。 “那么就说说有什么事吧?玛琼琳小姐起来的话我会转达的。” “说的也是。” 视背后流露出难色的气息,悠二向他说明了迄今为止的经过的梗概,让他帮忙问问能不能辨明自在法的出处。 “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会帮你转达的。” 佐藤随意地答应了请求,然后顺便问道:“那么,还有其他能想到的地方吗?” 悠二点了点头,很干脆地说了出来:“嗯,如果说我所知的她可能会去的地方的话----” 已是太阳西沉了的黄昏,悠二和威尔艾米娜的身影出现了在位于御崎市中央的旧依田百货楼的高层的一角。 “不过只是姑且察看一下而已。” “用不着再三强调。” 两人依靠着威尔艾米娜指尖的樱色火炎在前进,然后又停了下来。 堆积在周围的并向前扩展的东西是过去侵食这个城镇的“红世之王”的遗产……无数的玩具堆砌成的山和巨大的盆景。 明显是以御崎市为模型的精巧的盆景用各式各样的玩具来成型,就连一个信号灯、一条道路都再现出来了。所缺的就只有人类而已。 那在黑暗之中悄然伫立的样子因为精巧而使它看起来像是废墟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盆景被冠上的名字是“玻璃坛”。 是曾经的“王”为了监视以某样东西为核心布下的奸计而设置的宝具。 悠二直到最近还在这里搜索能够使用的遗留宝具,回想起毫无成效就结束了的工作,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果然不在啊。” “从消去气息并潜伏起来这么周到的准备看来,这也是当然的吧。” “言及不要。” 本来三人就没有期待夏娜会在这里。只是作为悠二所提议的作战前戏稍微来确认一下而已。 悠二向威尔艾米娜请求道。 “能够启动吗?”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威尔艾米娜看也不看他的回复道,并将指尖的火炎的一部分注入『玻璃坛』。 并不是需要多么复杂操作的宝具。在略微注入了力量的瞬间,伴随着不清晰的响声和震动,“玻璃坛”的一项机能清楚明了地启动了:即表示出某个东西……火炬。 呈现出广大的御崎市的盆景之中现在就只有一个东西了。 只有表示现在坂井悠二所在的旧依田百货楼的点这一个东西。 “……” 悠二在这盆景中走着,仔细观察各个角落。 威尔艾米娜也跳到高楼上,准备接下来起动原先预定的确认工作。 “----太好了。” 一句微弱的呢喃声传到她的耳中。 “怎么回事。” 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和少年的视线对上了。 悠二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出的声音,挠了挠脑袋。 “没什么,不是在说搜索的方面,虽然其实也并不算好的,那个……调律之后,其他的都不见了。” “嗯,确实是。” 看来他说的是关于火炬的事。 在御崎市大量制造出火炬大约是在半年前,为了将这些庞大数量的火炬而造成的世界扭曲恢复到平整,调律师在两个月左右前来到了这里。结果是其中的大半被消灭了,剩余的一些也在经过一段时间后燃尽了。 只剩下寄宿着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悠二。 对此他用“太好了”来表达。没有包含对自己能够保全的安心,也没有包含对死去的自己的悲哀、对无情的世界的怨恨、对卑躬屈膝的他人的羡慕。 是非常冷静且平淡的----“太好了”。 为什么能这样子说出这样的话? 同行不久所感受到的违和感,少年目前表现出的奇妙的不协调又牵动了威尔艾米娜的思绪。果然虽然是平平凡凡的样子,但似乎并不是就这样简单的存在。 她不只是从身为“炎灼眼的杀手”的两人那听到的对他“在危急时刻头脑敏锐”这样的评价也稍微有点辩护的倾向,也实际看到过向自己说明甚至抵抗作战的样子,竭尽全力向自己挥动大剑的样子。那些光景和平时的模样,这样那样的不协调重叠起来之后,少年的大致轮廓也就显现出来了。 该不会不是在危难的时候……而是一直是这样的? 坂井悠二的本质不会是有着感情中所没有的特殊人格的人吧。不是唐突地表现出敏锐的部分,而是平时就那样的,只是根据眼前的状况……也就是说平时是平时,危难的时候是危难的时候,一直是这样分开对待的,所以造成的结果才会有不同的吧。 因此对日常只靠感情处理的事态草率、迟钝…… 结论尚早 被蒂雅玛特所告诫,威尔艾米娜好像醒悟一般中止了分析。 确实没什么好着急的啊 现在这个少年正往盆景的高楼上攀登。 算好他到达屋顶的时候,她启动了“玻璃坛”的一个技能:命令自在法的表示。就算气息被消去了,这个宝具也一定会捕捉到自在法本身的动。 “好了,就算是‘悼文吟诵人’的自在法,这样就无法隐----?!” 正在说话的威尔艾米娜的声音说到中途就断掉了。 不只是找到。 放眼望去,遍布街上各处,同样的自在式的纹样不止一两百。有在走的,有在跑的,有在蠕动的。在这么多的数目中想要找出少女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预想外的事态,两人顿时哑然。 “玛琼琳小姐四处散播了吗……” 再怎样也想不到会做到如此程度,悠二不由得惊呆了。 威尔艾米娜也出了沉重的声音表示同意。 “好像是这样的啊。而且……差不多快到迟到的回家时间了。” “时限已到。” 正如蒂雅玛特所说,如果要搜寻的少女回到家中停止使用自在法的话,那么就没有再搜寻的意义了。花费半天的追踪在没有成果的结果下结束了。 悠二根据在佐藤家门前的情况,又做出新的提案。 “我明天再去学校问问。我不认为她真的在做不好的事。秘密可以当作是秘密,但至少可以让她告诉我其中的意义。” 那声音混杂着迫切和寂寥的感觉,是因为包含了对夏娜可能从学校退学所感到的危机感以及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困惑吧。 威尔艾米娜对自己之前做出的提案略微感到不妥,但并没有去做补充。数周前犯下了同样的错误,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事,但无论如何就是改变不了做法。 就算明白自己毫无疑问的是讨厌的家伙也一样。 第二天放学后,悠二出现在了御崎高中一年二组的教室里。 “呐,夏娜。” 在忙着做回去准备的学生之中,夏娜看上去在兴冲冲地将教科书往书包里塞。她没有转头看悠二,只是回答道:“什么事?我有点忙。” 今天一天都是这个样子。在早上锻炼的时候就一直说“不要说废话!”,结束后就马上和千草说话,在学校也强硬地和其他同学对话,或是说有事情了而出去等等,明显为了不给悠二和自己说话的机会在避免和他的接触。 果然是察觉到自己和卡梅尔小姐在一起在调查她了啊 悠二在开始跟踪的时候就抱着会被她察觉的觉悟,但是实在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明显的反应,不过反正回去的路上是一起的,悠二打算在旁人无法介入的场所认真地询问。而且他也和现在应该是在校外潜伏的威尔艾米娜约好了,在自己出信号为止不要会合,这是为了避免粗心大意的接触导致事态硬化。 这样的预定却因为两名少女的登场而被轻易地瓦解了。 “夏娜,做好回去的准备了吗?” “快,快点走吧!” 是吉田一美和绪方真竹。 有着稳重气质的吉田和举止活泼的绪方带着笑容用着各自不同的可爱动作催促着关上书包的朋友。 “嗯。” 夏娜也同样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要被非常自然地丢下的悠二慌忙叫住了她。 “等一下,夏----” “不行不行!今天已经说好了要陪我们去购物的!” “已经约好了的。对不住了,坂井君。” 绪方和吉田强硬地拦了下来。然后两人就这样推着夏娜,拉着她的手离开了教室。欢欣雀跃的,或者说是匆匆忙忙的。总之是非常开心的样子。 因为拒绝少年的少女们的团结一致,悠二失去了追出去的时机。 “哈哈,怎么了?连一起回去都被拒绝了?”在他的背后,做好了回家准备的池人笑着对他说道,“感觉今天一整天你都被夏娜回避了啊。” 不愧是身为班委的擅长照料别人和部署安排的“眼镜人”,注意的真清楚啊。 被说中了的悠二没有反驳的气力,耸了耸肩膀。 “算是吧,她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啊。每次问她的时候都被岔开了。” 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教室,今天一天和夏娜有着同样的态度的两人……佐藤和田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在了。这真是越来越可疑了。 池也同样察觉到他们不在了。 “秘密啊。不会是像在吉田同学生日的那时候一样,在计划surpriseparty吧?” “我的生日还没到……” 突然这件事想到原本就不是瞒着自己的,悠二顿时吃了一惊。 啊?!莫非是卡梅尔小姐的,这样的话……那我不就成了做着打算让夏娜她们的计划泡汤的行动的不识风趣的捣乱者了吗 变成了多么麻烦的事情了啊,悠二这样想着。 咦,等一下? 他察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帮助她隐蔽气息的玛琼琳,还有佐藤和田中……另外,从今天的态度来看,就连吉田和绪方也是在协助她的。那么为什么没对自己做出这样的请求? 是因为觉得我如果被卡梅尔小姐威胁的话就会马上坦白吗? 这种状况让悠二感觉到自己意外地受到了严重打击。通过无数的战斗建立起来的互相信赖的自负似乎正在轰隆隆地崩坍。 不对,慢着慢着 悠二非常不干脆地想从那瓦砾中掘出自尊的立足之处。 因为有差点被卡梅尔小姐杀死的事实……所以担心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话,会被严刑拷打逼问出来---- 夏娜会这样? 他故意无视掉这不觉间涌出来的疑念。 ----怎么回事呢,嗯,一定是这样的……而且说起来隐藏的也并不一定是surpriseparty 夏娜隐藏的事实是? 对于这本来应该追究的疑念也故意无视掉。 现、现在,先作为前提应该不露痕迹地去问出卡梅尔小姐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如果做得到的话 想像着让人畏惧的女性严厉拒绝的样子,悠二感到一阵泄气。装作一无所知和她同行一直到那日子的到来,竭尽所能去问出来使得事态有所展,哪个伤害要更小呢,悠二在心中用天平衡量着。 “喂,坂井,怎么了?” 这数秒的认真且可悲的烦闷被眼前的好友给打破了。 悠二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问道: “池你也没从大家那听到些什么的吧?” “这可不好说哦?” 池用手指抬了抬鼻架,将视线埋藏在闪闪亮的镜片深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果我知道秘密的话,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露骨地回避的。反而会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来和你聊天,将得到的情报逐一告诉夏娜她们。” “……” 眼镜人说的话完全无法当作笑话来听。 过了不久,悠二和威尔艾米娜的身影出现在了离学校不远的市外面。 “总之好像确实如她们所说的,只是在购物而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们在校外迅会合,依靠还没有消失的气息追了过去。两人和昨天一样躲藏在拐角,监视着市唯一的出入口。只要是和吉田和绪方一起,应该是不会用常识外的方法遁走的。 对于被质问的悠二来说,眼前的状况也多少也属于意外的进展。 “就算你问我是怎么回事……因为是女孩子们说购物,我也以为必定是衣服或是饰之类的。” 没想到被吉田和绪方两人带去的地方会是市。 “做出那么强硬的妨碍,却只是到这种地方来进行普通的购物……” 威尔艾米娜对诱导失败的经过毫无兴趣,但是却很关注眼前的行动。 “是有着怎样的意图才做出这样的行动呢?希望你能说明下前后的状况。是对在监视的我们表达什么隐含意义,或是为了搅乱……” 对于悠二来说,实在是无法说明。 “意图……只是在购物吧?” “必要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我都办置好了的。” “诸品完备。” 这是在堂堂地表明----对于和火雾战士的使命无关的多余东西是没有必要买的。就连夏娜陪朋友购物的可能性都无视掉了。对于她这“信赖”的样子,悠二只是露出要笑的迹象。 威尔艾米娜敏锐地察觉到了。 “有什么问题?” “没,没什么。” 悠二稍微踌躇了一下,回答道。 “我觉得她就好像是我刚相遇的那时候一样。” “哦。” “卡梅尔小姐是想她回到那个时候……除了火雾战士外就什么都不是的她吧。” 真的是敏锐地让人讨厌的少年啊: 恐怕……不,确实是这样的 威尔艾米娜只是在内心表示同意。 她曾经将少女作为“完全的火雾战士”……是和在战斗时逝去的朋友的结晶、不会被多余的事情迷惑也不会在意多余的事情,只是为了火雾战士的使命而生的纯粹的存在来培养的。 然后在和少女再会后因为对她的变化产生愤怒而大动干戈的结果,了解了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是从别人那里,而是从身为“炎灼眼的杀手“少女本身得知的。不过得到的并不是悲伤,而是喜悦。 在誓言中成长的少女越了她的想法,以少女自身的意识选择了火雾战士的道路。这正是表示,即使现在她也没有改变那种生存方式。培育出这样的少女的自己是能够堂堂正正地夸耀的。 现在这份喜悦也鲜明地溢满胸口……但是对于少女表现出来的不像是火雾战士的样子的行动,还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明白这是一厢情愿的残渣在起作用,但还是会不觉动了感情。 那个作为不像样行动元凶的少年问道: “她从孩提时代起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当然了。严于律己,对任务一丝不苟,勤于锻炼----” 得意洋洋地这样说着的威尔艾米娜猛地回过神来,严厉地瞪着他。 “这是和现在没关系的话题。” “探讨无用。” 她和蒂雅玛特在做出叱责后又将视线转回到市的入口。 “哦……” 少年也毫无精神的不干不脆地将视线转了回去。 “话说回来。”不过他马上就又询问了,“卡梅尔小姐,那个,这个,我听说你是穿着现在的这套衣服和她一起生活的,是有什么意义的吗?” 这次不知为何开始针对自己提问了,威尔艾米娜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然后将视线瞟向旁边,又一次严厉地瞪了他一下。 “呃,我的意思是像这个样子即使在暗处也是相当显眼的……不换成其它装束吗?” 少年勉勉强强地挖掘出比较像是理由的理由来。 才刚被警告过却依旧喋喋不休地在说话,老实说威尔艾米娜对他那不识趣的样子感到挺意外的。这是先天性的还是根据立场变化的呢?本质是没有感情面的人格----这个评价又开始动摇了。总之为了结束这让人不舒服的话题,威尔艾米娜做出了在需要回答范围以上的周到解说。 “是为了追求在高贵的人身边负责照顾之人的着装,这是当世的风格。实际上机能性也很优秀,就算是出了‘天道宫’也是能通用的。” “那个,两人……不对,四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每天都不无聊吗?正月、盂兰节之类的特别节日……啊,外国人的话是圣诞节吗?” “是五人。” 在抑制愤怒之前先订正重大的错误。 “诶,对啊----” “另外,不要说废话。” “缄口。” “好……” 少年似乎只会做出含糊的回应。 威尔艾米娜内心原本就不情不愿地上升的对他的评价再度毫不客气地坠落了。 “嗯嗯。” 在进行着无所谓的对话的时候,那三人从市里出来了。 看上去是非常正常的日常风景之一。少女们提着白色的市塑料袋,在开心地聊天。夏娜的微笑与吉田、绪方的一样,感觉不到任何差异。 威尔艾米娜从那笑容看出了心爱的少女的幸福,但她很快勉强将喜不自禁的心情恢复平静。 我这样可不行。 心头泰然。 也被搭档这样说,于是她努力保持住身为火雾战士应有的样子。 在她的视线所向,没有火雾战士样子的少女和两位同行人说了几句话后,将自己拿着的袋子递给她们,然后只拿着书包了。 “真的只是陪吉田同学她们吗?” 在悠二表示出疑问的时候,夏娜挥着手向两人道别。 接着她若无其事地朝向威尔艾米娜他们潜伏的地方走去。 “啊。” 悠二慌忙看向周围,但是附近没有能够隐藏的地方。 “卡梅尔小……诶!” 就在他说话的途中,威尔艾米娜已经用挂到腰间的丝带缠住他的脖子,迅跳进旁边的墙壁的内侧、公寓的一角。这是在周围行人的视线同时没有看向这边的一瞬间进行的神手法。 “也、也用不着特意缠住喉咙的吧……” “闭嘴。” “叱责重复。” 在对咳嗽着的悠二这样说后,单膝跪地的威尔艾米娜也像冬眠的野兽一样屏住了呼吸,仔细关注着墙外夏娜的气息。 隔着厚度数厘米的混凝土,只有彼此感受得到的气息在接近,通过前方,走了过去。听到差劲的哼歌声是三人的错觉吗? 如果又让气息马上消失了的话那就没意义了。 不知有没有过了三十秒,威尔艾米娜又用丝带缠住悠二----这次是腰,高高地跳起。 “这次用肉眼来追踪,从上方跟踪她。” “不、不是脖子的话,那就没问题。” 悠二讪笑着回答道,不过看着长有青苔的公寓屋顶、眼下的储水槽、鱼屋的卡车、民家的瓦片屋顶这些在跳跃的时候流淌而过的景色,他不禁两眼翻白了。虽然他现在持有的“存在之力”大的过分,但是迄今身体强化不尽如人意的他和威尔艾米娜做同样的运动量果然还是很辛苦的。 当然这并不是威尔艾米娜在给他好看。而是为了追赶前方不知何时开始快步小跑了的夏娜。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知道自己在跟踪她,少女却逃得更快,威尔艾米娜看着她的后背感到一阵寂寞悲哀。虽然觉得有些不爽,但是其实自己这边也没有察觉到某一点。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这个指摘由自己旁边的用丝带拉着的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说了出来。 “明明内心不是不信任她的。” 不稳定的言语让威尔艾米娜也产生了强烈的动摇。脚步声渐渐变得沉重了,她在电线杆的顶上停了下来。 “火雾战士的使命----呜!” 话刚要说出口的悠二的声音中断了。然后他一边确认周围没有目击到他们的人,一边将心中涌出来的疑念像报复一般强烈地质问。 “她是不会懒散对待的……这点你已经明白了的吧?那么为什么要如此拘泥呢?” 受到指摘的威尔艾米娜感受到被千草包围着评为“不安”的更深处的有着些微疼痛的存在。仿佛是向将这一切全都甩掉一般,她又开始向前跳去。保持一段距离追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这时好像破裂的假面剥落了一般,她轻轻地吐出了一句: “隐瞒着会后悔的。” “诶。” 悠二不觉咽了口气,辛苦地小声惊道。 “隐瞒着会后悔的……我不想让她有这样愚蠢的辛酸。” “卡梅尔小姐?” 她在战斗时带的假面和现在的铁面皮,在悠二的心中重叠起来了。 终于显露出来的真心的话语,仿佛不是在用声音一般不断地表露出来。 “在刚与‘约定的二人’相遇的时候。” “!” 出现意想不到的名字让悠二吃了一惊。 “零时迷子”本来的主人,现在被封在其中的“密斯提斯”“永远的恋人”约翰。 与他相亲相爱的“红世之王”----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的“彩飘”菲蕾丝。 对于威尔艾米娜来说他们是和自己一起经过数年来到这个世界的友人。 “我有一段时间和两人分道扬镳了。” 她曾经即使和夏娜战斗也要将悠二消灭,其实最重要的理由是因为害怕追寻约翰的菲蕾丝出现以及要进行的某个决定性对峙。 没错----是害怕。 “原因是我隐瞒的事……曾经身为背靠背战斗的战友的那个时候也是如此。我隐瞒了疑念,擅自告别,后来知道对方的心意后,又带着后悔与自责赶回来了。” 在赶回来之后,泰然地笑着迎接自己的二人----二话不说递过酒杯的约翰、温柔地牵着手邀请跳舞的菲蕾丝----她和不知何时起成为敬爱的朋友的‘约定的二人’受到了刺客的袭击,以各自不同的形式迎来了辛酸和绝望的离别。 这只是半年前的事。 “那孩子没问题的吗?” 威尔艾米娜终于察觉到自己过分的拘泥,自己内心深处所感受到的疼痛的真相是被重逢的心爱少女“炎灼眼的杀手”的行为所唤醒的对新的离别的恐惧和内心没有痊愈的伤痕。 “不管多么细小的事,关于隐瞒事情的辛酸……她还是没有体味的吧。” 不是担心隐瞒着的事情。 她担心的是少女因为隐瞒事情而可能感受到的辛酸。 在旁边被丝带卷着同行的悠二对于映入眼中的假面虽然坚硬,但早已决堤的感情似乎看不下去了,于是将视线转向在前方奔跑的少女的后背上。 “老实说……她和刚相遇的时候相比有了改变。” 然后在那后背寻找着答案。 “但是我不认为这表示她变弱了。虽然用言语表达很困难,不过在这里生活的她比以前要更……” 缺乏感情面的少年想尽自己的可能来进行说明,停顿了数秒后,他终于开口了。 “没错,是成长了。” “……” 威尔艾米娜没有出声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肯定还是否定少年的表达。少年没有停止的声音继续在她身边响起。 “成长了的是卡梅尔小姐你担心或者并不担心的部分……我想抱着各种各样的情感应该能从其中现什么的。这次也一定----” “你们好!” 在他们眼前,“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突然出现了。 就在公寓屋顶着陆正要往前跳的前进的轨道上,她仿佛为了阻挡他们一般降了下来。 将栗色的头扎起来的美丽的火雾战士只是粗旷地穿着外套和西装裤,就在夕阳之中显示出艳丽的模样。 “听说你们昨天在我睡着的时候来拜访了?” 夹在她右腋下的有着画板般大小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摇动着,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轻薄地大笑道。 “嘻嘻嘻!你把酩酊大醉和睡觉搞错了吧!” “闭嘴,笨蛋马路科。” 玛琼琳强有力地拍了一下“格利摩尔”,制止了他。 威尔艾米娜随便应付了一下,然后向她身后看去。 但是已经晚了。夏娜已经离开了她的视野,气息也消失了。铁面皮露出一丝不愉快的表情,向仿佛是计算好时间出现的多年来的酒友追究责任。 “你这究竟是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啊?” 玛琼琳泰然又造作地回答道。 被丝带解放站在屋顶上的悠二并不针对现在的妨害,而是向她询问昨天的事情。 “那个,将消除气息的自在法的……指南书什么之类的给她的是玛琼琳小姐吧?” “她?” 代替对这个叫法露出奇妙表情的契约者,马可西亚斯打诨道。 “啊啊,给了给了。因为她说想要啊。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瞒着父母去玩耍,这是现今的年轻人的常识吧,哈哈哈!” “勿庸冗言。”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帮助这种行为的进行。” 对于“万条巧手”的谴责,“悼文吟诵人”没有正面回答的打算。 “就算你这么说,像我这样的人现在就是想做这样的事。” “不过是给了一枚自在法的指南书,我可不认为有被责备的必要,哈哈哈!” 他们厚着脸皮地对这边说道,果然还是泰然且做作的。 悠二小声对被堵得没话说的威尔艾米娜说道。 “卡梅尔小姐,早就知道会被他们敷衍的吧?这里应该照昨天所说的做,先要给出同谋的证据,让他们没法装傻。”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火雾战士是不可能听不到,对于悠二来说这是向除了威尔艾米娜外的另外一个火雾战士征求默契配合的步骤。 威尔艾米娜为了打破闭塞的状态而点了点头。 “以后再请你给我进行明确的说明。” “不成不成。” “等、不要突然跳跃,哇!” 她再次用丝带卷着悠二跳走了。 “悠二还用不常用的话语,真是努力啊。” “嘻哈哈哈!这下可真期待闹剧的闭幕啊。” 剩下的两人出愉快的笑声,目送着他们离去。 “----!” “唔、哇、啊!!” 威尔艾米娜和悠二高地向着御崎市的中央飞去。 完全没有对应和退避的空闲,以高在跳跃。 被丝带卷着陪同的悠二心情几乎和西部片中被马拉扯着奔跑的罪人一样,但是却无法抱怨。因为这急前进是自己提议的作战内容。 威尔艾米娜急不可待地向着目的地----同样是昨天去过的旧依田百货上层隐蔽处,从秘密设置的火雾战士用的紧急出入窗户跳了进去。她跳过玩具山,让人感觉不到度地华丽地降落到盆景“玻璃坛”上,顺便将悠二拉了上来。 和昨天一样,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从远处一口气逼近,掌握同谋和监视的现场,制造出无法辩解的状态……就是这样的作战。 “呜哇?!” 从起动中的“玻璃坛”传出了因为他们唐突的出现而出的惊愕与动摇的叫声。 坐在旧依田百货的模型旁大楼上的是一名少年。他是悠二的同班同学,且和佐藤同样自认是玛琼琳的小弟的田中荣太。 昏昏沉沉的悠二看到和昨天一样表示出自己的光点的盆景,出了理解的声音。 “果、果然是通过和卡梅尔小姐在一起的我来确认位置的吗?” 宝具“玻璃坛”虽然说是监视用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只会表示出人类、火炬还有自在法……也就是说,无法追踪身为火雾战士的威尔艾米娜。所以让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与她同行,使得方便警戒。这就是对方的作战吧。 面对如自己所料的进展,悠二平整了下呼吸然后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建议带我一起去的母亲也是同伙啊 终于能够明白了。今天做了什么,今天要做什么,如此这般早晚问好多次。本以为因为是母亲向威尔艾米娜提议的,而且母亲应该也是担心夏娜的,于是就全部泄露给她了。 除了其他人外还包括母亲大人……这个秘密究竟---- 悠二越来越确信这事是有隐瞒的意义的。他一边烦恼着该怎么对威尔艾米娜说,抑或是该怎么瞒着她,一边对终于从大楼上跳下来的朋友说道: “真不够意思啊。你们究竟打算集体做什么啊?” “没什么啦,哈哈哈。” 对于这并没有强烈到责问程度的提问,田中挠着脑袋回答道。在回答完之后,为了不被叉着腿站在后面的可怕的火雾战士听到,他将脸贴近悠二。 “真不愧是悠二啊,小夏娜的判断完全正确。” “啊,田中,这个叫法----” 比起说话的内容悠二更加在意这点。 “----判断?” “嗯嗯。时间……差不多,大概就这样吧。” 田中对迟了半秒才有所察觉并重新问道的他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手机确认了下时间。然后突然气势十足地向威尔艾米娜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了!接下来全部都由阿拉斯托尔先生说明,所以希望你能和坂井一起走回平井家。” “由阿拉斯托尔?” 对于这点,不仅是悠二,连威尔艾米娜也感到吃惊。 “在平井家?” “意图可疑。” 田中的态度果然还是看不出有做了坏事的帮凶一样的负疚感。 不是surpriseparty吗? 抬起头来的田中对纳闷的悠二笑着做出了让后者觉得莫名其妙的追击。 “说是要做慰问礼。” 这是由一星期前吉田一美犹豫不决的一句话开始的。 “作为上周party的谢礼,能为卡梅尔小姐做些什么呢?” 在向着下一堂课的教室的移动途中,她畏畏缩缩地和在旁边走的夏娜商量。 吉田在九月初自己的生日party上从威尔艾米娜那收到了非常棒的礼物。做事规矩的她想用某种形式对中途参加的没能好好招待的身为夏娜监护人的女性表示感谢顺便一提,会犹豫不决、畏畏缩缩是因为关于那礼物的内容是和两人相思相念的少年有关的。 夏娜坦率地接受了朋友的善意,不过却陷入了沉思。 “她平时只会买泡面和便当……阿拉斯托尔?” 被问到的和她已经是数百年朋友的魔神也沉吟道。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数年来都是像那样对吃的漫不关心的……啊,不对。说起来……” 他一边搜索着过去的记忆,一边缓缓地继续说道。 “好像只有一个能算作是喜爱的东西……不过不是能称得上是料理的东西。” 这段对话传达给佐藤和田中后宗旨稍微有了些改变,“反正要做的话就做回礼的surpriseparty!这样如何?” “不过只是回礼的话也太没意思了,卡梅尔小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夏娜摇着头说没有问过,不过突然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虽然不是生日……以前听说的‘重要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就是那个了,她们热闹地议论纷纷,这时绪方掺和了进来。 “不过卡梅尔是属于喜欢被我们包围着进行热闹party的类型吗?” “最让那个人开心的就是被小夏娜祝贺吧。” 接着池也加了进来,在敏锐的作战方针的基础上制定了根本的对策。 “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事。”“能够得到报酬,没什么不好的吧,嘻嘻嘻!” 最后就连玛琼琳她们也卷进来,开始实行作战。 本来应该也加入其中的悠二却不在则是夏娜的主意。 “真是绕了好大一圈啊。” “哈。” 不久之后,威尔艾米娜和悠二站在了平井家的公寓门前。 不过如果是卡梅尔小姐的surpriseparty的话,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就连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母亲都这样做 不理至今还在烦恼的悠二,威尔艾米娜没有按门铃而是将手放到门把手上---- “唔。” 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瞬停下了手。 “怎么……了……?” 提问的悠二恐怕也问到了同样的东西---- 非常香的,非常好闻的味道。 威尔艾米娜感到可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还是粗暴地将门打开了。 “打扰了,卡梅尔小姐。” 在那香气涌出来的前方,在制服外系着围裙的吉田和绪方以可亲的笑容迎接着站在狭小玄关口的两人。 “?!” 惊讶的威尔艾米娜看了看少女们明朗的笑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说出了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疑问。 先是吉田恭敬地行了一礼。 “前段时间真是非常感谢。” 接着是活泼的绪方催促他们赶快进到里屋。 “作为回报,所以今日特备一席……唔,总之请上来吧!坂井君也请进来。” 对于两人不明确表达的态度感到更加疑惑的威尔艾米娜和悠二被带到了走廊深处的厨房兼食堂。 那个,果然…… 在那里桌子和椅子齐备了。 香味的源泉,看上去像是披萨或是馅饼的东西被放在桌子中央的大盘上,夏娜从正对着威尔艾米娜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欢迎回来。” 因为每天的行程和彼此的行动都是严正细密的,所以这是少女从没对她说过的话语。 威尔艾米娜被这让她再次注意到“一起的生活”的样子和声音震住了,站着一动不动。 玛琼琳在旁边倚在墙上窃笑。 “要想隐瞒你事情的话,不管是好事是坏事都要费一番力气的吧。所以既然你抱有疑虑了,那么先放悠二跟着你,由他向周围报告经过,然后看准时机识破……就是这样的作战。了不起的团队合作和信赖吧?” 她再度对略微露出动摇表情的酒友使劲笑着,同时敲打着“格利摩尔”让自己安静下来。 “那么我已经完成任务了。约定好的报酬我就收下了。就是这个了。” 于是她拿起放在厨房手推车上的两个包裹----应该和桌上的料理是同样的东西----退场了。 绪方和吉田也满足地看了看彼此,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们也走吧。” “嗯。” 她们同样从手推车里各拿了一个包裹。 “我替田中拿。卡梅尔小姐,夏娜非常努力的哦!让一美彻彻底底地进行教导啊。” “不,因为她是在帮我回礼,要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我只是选择了料理和食材,然后帮忙注意不要弄焦而已。啊,池君的那份我帮忙拿了。” 她们各自这样说道,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威尔艾米娜低下头。 “果然那家伙也是一伙的啊……” 然后绪方推了推一脸苦涩地嘟囔着的悠二的后背,说道。 “好了,坂井君也回去!” “诶,我,我也要吗?!” 接着吉田将包裹递给他。 悠二至今没有明白事情的真相。因此稍微表示出了一些抵抗,但是却无法违背这和睦的气氛。不过至少还要向同行的审判者问一下。 “那个,关于学校的那个事……” 威尔艾米娜因为这个提问才想起了自己多余而婆妈的担心,她尽可能地不表现出尴尬说道。 “你指的是什么?” 就只有这么一句,不过悠二感觉这么一句就已经全部告诉他了。感觉她原本抱有的质疑与疑念全都已经一消而散了。 “……!谢、谢谢,卡梅尔小姐!” 他一边叫喊着一边被两位少女拖走了。 房间就只剩身为两人的四人和寂静了。 最初开口的是坐到座位上去了的威尔艾米娜。 “是荷兰馅饼吗?” 自己做的料理被认出来了,夏娜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从学校马上回来后赶着做的。” 并没要自豪地夸耀自己这一周的努力和苦心,只是说出今天的状况。 “追究真意。” “嗯。” 搭档的声音让对少女的心意感到无比开心的威尔艾米娜恢复了自我,然后她重整心态用好像东凑西拼出来的声音说道: “我想问下在这次的计划中让我和那‘密斯提斯’一起行动的理由……不过让他先回去好吗?” 对于不久之前还想把悠二关在门外的她的这个样子,阿拉斯托鲁以安心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倒不如说不让他知道是为了他着想。” “……?” “我认为威尔艾米娜和悠二的关系一直都那么不好是不行的。” “为了防备今后向我们袭来的危险,有必要使你们彼此有最低限度的信赖。这个意见我们是一致的。” 对于不甚明白的威尔艾米娜,二位一体的“炎灼眼的杀手”用各自的说法来说明作战的基本方针。 但这并不是想要他们关系变好这么简单的事。因为威尔艾米娜是带着预防寄宿在悠二身上的“零时迷子”会带来下一个波乱出现在此地的。作为火雾战士自然有协调合作与意思沟通的必要。 无法这样做是因为威尔艾米娜带着个人情绪想要杀死悠二的事实使得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夏娜和阿拉斯托鲁为了消除这个隔阂,于是建立了让两人强制同行的作战。然后希望能通过作为同行者的严厉审查来让她接受悠二。 “在你看来,坂井悠二如何?” 夏娜没有问出口的这个想法由阿拉斯托鲁代为提问了。 “……” 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她在感情上是无法接受“让坂井悠二在自己身边并不是因为个人的感情,而是确实有这样做的价值”的夏娜的主张的。但是通过昨天和今天在他旁边观察到的事实得出的结论是…… “……是个奇妙的少年。” 这是不符合她严谨风格的模糊结论。 不过这比立马否定要好的多了。 就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夏娜她们笑着看向眼前的盘子。 “那么来吃吧,威尔艾米娜!” “烤的起司你以前也应该经常在野外吃的。” 正如所说的那样,她喜欢的品牌的起司很好地融化在馅饼上面。 荷兰馅饼是往小麦粉做成的底料里加入很多东西,简单来说就是西洋风的什锦烧,是威尔艾米娜熟识的乡土料理。料理的做法并不怎么困难,对于不擅长料理的夏娜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通过短时间的特训就做出了不错的形状。这些都是多亏了想要回礼的吉田。 感受到少女的笑容,威尔艾米娜轻轻点了点头,切下一块荷兰馅饼放入嘴中。然后不觉因为这朴素的好久没有体会的美味而吐出一口气。 “如何?” “很美味。” 她坦率地对不安的夏娜回答道。 虽然心中的各式各样的隔阂是没有那么容易化解的,虽然也无法判别是看到成长感到满足还是看到幸福的样子而妥协,但是还是感觉刚才吐出来的这口气使得身体某处僵持的多余力量放松了不少。 “食事羡望。” 夏娜对蒂雅玛特那感到遗憾的感想露出了微笑,然后问道: “呐,威尔艾米娜,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说过是‘重要的日子’。” “!” 威尔艾米娜对心爱的少女选择了这个过去只和她说过一次的日子而感到感激。不过表面上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略微压低的声音说道: “你记得的啊。“ “嗯,那是。“ 夏娜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阿拉斯托鲁也什么都没有说。 在过去和她们一起生活的“天道宫”,少女一直在那中枢部巨蛋的圆形阶梯上公然地进行着恶作剧。 建造城堡的工匠做的儒略历的装饰……在那上面加上修正表,就是这样的玩耍。结束终日的锻炼后,在阿拉斯托鲁回火焰中就寝之前一点一点地雕刻,这是她某段时间的日课。 在经过一星期后完成的那天,威尔艾米娜被誓一定要成为火雾战士的少女提问了。有什么想要的纪念日或是节日吗? 威尔艾米娜马上回答了,于是少女专心致志地开始工作。 突然间现有着红莲之炎身体的阿拉斯托鲁似乎露出了笑容。 旁边,倚靠在巨蛋的出口搭着双手的白骨也是同样的样子,同样觉得说出那一天的自己的样子很可笑,在那微笑着。 就是这样的过去的事情。 将深刻的回忆埋藏在心中,威尔艾米娜慢慢地回答道: “那是你来到我身边的日子。“ 虽然自己没有察觉,但是她笑的要比平时灿烂一些了。 过去的日子是和现在紧密相联。 回忆的丝线仿佛被紧握的双手相牵。 现在的每一天终将和未来的某一天相连。 更新快 思慕 1.威尔艾米娜在西域的遭遇、与“约定的两人”的邂逅 二十一世纪初叶,中亚细亚地区---- 从蜿蜒曲折延伸着的天山山脉的南麓经过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直到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一带,东西全长达两千五百公里。 古往今来那是条被广为使用着的通路。这条道路曾经被称为天山南路,或者汉北路,是欧亚大陆中部的主要路线其本身是属于著名的丝绸之路的一部分。 前者的名称由来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因为这条道路顺着天山山脉的南面山脚向外延伸的。而后者的由来也几近相同,因为这条道路盘踞在中亚细亚地区那片广阔的不毛之地,塔克拉玛干沙漠【注:也就是素有“死亡之海”之称的沙漠,汉朝时此区域是经敦煌古路与河套平原相连的,这条道路是由张骞出使大月氏zhi时所探明的,因此与“汉”相关。】的北边。 长时间来见证了国家与民族的兴亡,以及物品和文化往来的这条道路,如今正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名为“西部大开”的事业下,迎来了再次作为经济流通动脉的新盛况。 这条道宽大的道路,奔驰在干涸山脚下的荒野间。 道路上往来着众多的大型卡车,它们朝着天山山脉翻越了数个山谷。 向那有着成百上千皱褶的大地间望去,微微倾斜的岩石阴影中,两辆奇怪的汽车正向东疾驶着。 两辆车皆为同样的型号: 引擎部分从前端突出,一眼便可看出那是颇有些年代的前盖巴士。显然是旅途中经受了持续数年的雨打风吹、烈日暴晒,车身上的彩色涂装已经褪色到难以辨认。而轮胎却翻滚在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毫不顾虑地将冲击传达到破旧不堪的车辆上。 驾驶席上方高悬着的显示板上,记录着好像并非路线,而是车名的文字,那是由繁体字传统的,并没有被简化过的汉字写就的五个汉字【注:中国的简化字是在建国后才实行的,而且繁体字的类型似乎不是只有一种,但是作者并没有在此说明】。 用简化字来写的话就是“大人君子号”和“温柔敦厚号”。 另外,两辆车动机盖的顶端,装置着和汽车的体型完全不相匹配的吉祥物。那并非是一般的车上那种伸展着翅膀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精灵像,而是木制、棱角分明的怪兽样式的奇怪东西。 虽说如此,实际上令人惊异的地方不仅仅只有车辆的种类和装饰而已。 如果有人看到这两辆车,会感到不可思议的话,一定是在于它们奔驰的方式---- 先,汽车根本不是在公路上通行着的,这辆破旧不堪的公车是在连野兽都不会经过的纯粹的岩石斜坡上奔驰着。 另外,这斜坡有着足足过五十度的大倾角,面对这个根本不能行驶的角度。汽车的轮胎却紧贴着斜坡,车体也毫无翻滚或是滑落的迹象,平稳地向前疾驶着。车上的乘客们同样沉着地坐在座位上谈笑风生。 “啊,你是第一次来亚洲吗?” “嗯,说起来亚洲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象只有满地垃圾的都会城市和偏僻的乡村呢。” “确实有些杂乱无章呢。不过如果习惯了的话那点程度还是可以忍受的吧?” 在这以不符常理的样子飞驰的奇妙汽车中,暂且还展现着人类姿态的怪异乘客差不多把坐座位都满了。乘坐汽车的这些家伙们遵守着的正是所谓规则的东西。 “哎呀,能让我乘上这辆车真是帮了大忙呢。看道具们的情形似乎一周的时间内都动不了啊!” “呵呵,对于新人来说那也真是不用功啊。喀什可是那些家伙聚集着的地方哟~” “小姐您可真严厉呀,那可是已然悄悄变异的躯体哦。或者说,称为火炬比较好?” 对在这块地域往来的汽车来说极为罕见的是,车上的乘客并非是来自同一家族的同伴。甚至连老人的踪影也看不到,在座的乘客差不多只有在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不过就乘客的人种来说却是极为凌乱,有很多当地亚洲系以外的人。就服装而言更是乱七八糟,从完全不适用于这燥热地带的厚厚的大衣一直到华丽的礼服,甚至是铠甲之类的服饰都有。 “诶!大叔你在‘大战’的时候参军了吗?” “当然了!在那布罗肯山的决战中,我和单骑突入敌阵的‘大熔炉’摩尔库大人一起,面对数十名火雾战士,当时就是用这把刀将敌人砍翻在地!” 他们毫不在意对方的样貌,像只是要用声音把自己的存在展现出来似的,一个劲儿地继续着谈话。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开过口的只有两辆车的驾驶员。 “虽然我们在战争中最后还是被打败了,但也击溃了许多享有盛名的敌人嘛,这也算是抵消了一些痛苦吧!尤其是本大人我对于打败了‘万条巧手’这件事可是非常引以为豪的哦,嗯。” “啊,那个称号,似乎在从流浪乐师那儿听来的故事中出现过。不过说起来,既然那家伙被你打败了似乎也不怎么强嘛。” 尽管同样身为驾驶员,但在前后两车上的两人却极为不同。 坐在前方“大人君子号”驾驶座上的是一个带着绿色制帽穿着笔挺的和制服的人,虽然不知名号,但是这身衣服即使去观光旅行也会非常适合的。帽子下方的护目镜和包裹着嘴角的围巾所构成的间隙里,以及塞入了纯白手套的袖口中,幽鬼般淡薄的阴影正窥视般的存在着。 当然乘客们根本不会因为驾驶员的奇怪样貌而大声叫嚷,他们只会为自己的话题而喧嚣。 “不仅如此,关于道具们在新大陆内讧期间引了‘破约事件’这件事,我也有所参与哦。当我们大为活跃之时,那些家伙可算是颜面尽失。我只要挥舞一下这个宝具‘割裂者’,就可以像这样他跟着拿着自己的宝具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把那些破坏了免战协定的家伙一刀两断!” “喂,就算按在刀鞘里也不要来回挥舞啊,很危险哪!” 而行驶在后方的“温柔敦厚号”,根本就没有人在驾驶。 将细长而又紧绷的双腿架在方向盘上,翻倒着驾驶座上惬意休息着的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松散的头杂乱地束起,身上只穿着和服外套,挽起的双臂中不知为何抱着粗糙的鹤嘴镐。勾勒出轮廓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紧闭着。 就在她身后,一个体型庞大的男人正在和一个青年争执着。 “历次战争中的勇士们都实际演练过了,所以你不用有所顾虑啦。你也有剑之宝具不是吗?借给我试试,我会教你使用诀窍的。” “住手,这家伙可是刚刚辛辛苦苦从火雾战士那里抢来的。” “什么呀,我不是都说了我是好心的嘛。老实点----” “你给我消停点!” 青年的呼喊声与刀剑出鞘的声音,以及乘客们接二连三出的叫嚷声,在倾斜行驶的车中回响着。 “呜哇!?”“拔出剑来了!”“什么啊,吵架吗?”“混蛋!”“切,热闹起来了嘛。” 面对窜到坐席间的通道里拔出剑来的青年,男人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紧绷着脸,像是被弹起似的站了起来,同样拔出了自己的剑有些虚张声势似地扯开嗓子喊道。 “你这混蛋,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本大人我----” 嗵! 他的话语被沉重而又响亮的击打声中断了,男人的脸上冷汗立刻直直滴落下来。 敲打着窗框的是坐在驾驶席上的女人向后挥舞着的鹤嘴镐。t字型的结合处,镐的头部像是接受了断头刑罚似的被紧紧按压下去。 “客人们,请你们把车名读一遍。” 女人并没有把脸转回去,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保持着那悠闲的姿势充满压迫感的催促着。 站在通道里的青年缩起了身子收好了剑,听从了指示。 “温,温柔” “敦厚号” 低着头的男人也硬是张开了震颤着的嘴唇,紧接着说了下去。 女人粗暴地抽回了鹤嘴镐,再次抱在怀里。 “请再说一遍,并就席坐下。” 听闻指示的两人回到坐席上,挺起身子喊道。 “----‘温柔敦厚号’!!” “很好。那么,请好好地继续旅途,各位‘红世之徒’。” 不知不觉变安静的车内,只有语调虽显得礼貌,但声音却冰冷无比的女声回响着。 那阵骚动穿越汽车,从那个特意挖就的洞里感受到痛楚的人叹了口气。 哎呀呀,又从洞里 这正是行驶在前方的“大人君子号”中,穿戴着绿色制服制帽的驾驶员。 “虽然塞米娜果断而又迅的处理了,不过就连这样的情况下都会生暴乱还真是让人困扰呢。” 先不说是谁出的,应该先追问的是,这到底是向谁出的话语声。 有时候,那位大人会因为忘记这些车是我的‘燐子’这件事,而毫不顾虑地将思考传递过来呢。我真担心‘温柔敦厚号’会因为疼痛而高高蹦起然后掉不下来啊” “嘛,别这么说,帕拉。” 回答他的话语声愉快地继续着,但那并非他的乘客。 而是动机盖的顶端高耸着的木纹制地、棱角分明的怪兽般吉祥物。 双方虽然由于前窗玻璃与汽车噪音而有着微妙的间隔,不过都对此毫不在意。 “最近你也变得对挑选措辞注意起来了不是吗?” “可我的所作所为可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被称呼为帕拉的驾驶员,摇晃着肩膀微笑着。 他边笑着边把目光落到了身旁的地图上。 “即便如此,赛姆鲁威这家伙也太迟了吧,老大。已经快到选定路线的地点了。” “呜----,确实有点慢呢。” 吉祥物的嘴一张一合地回答道。 “即便说这是一次性的侦查活动,但临时雇工还是得认真点啊。随随便便跑到街道上去的话恐怕人类都会被吃掉吧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先专心开往那个地点吧。” “是,‘安全行驶,安全行驶’,这可是我们‘百鬼夜行’的口号哦。” 搭载着奇妙乘客的奇妙汽车,在沙尘纷飞的巨大斜坡上向东疾驰着。 这些非人的存在----从“杂沓中的伽蓝”而来的客人们,在这个世界的日光下以及阴影里横行跋扈。 古代的诗人曾为它们取了个名字,即“红世之徒”。 他们为了吞食所谓的“存在之力”,也就是人类存在的根源之力而显现自身。通过这力量,他们使用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各种名为自在法的法术。 被他们吞食掉的人类会就此消失。 与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理应连接着所有东西,由于他们本身存在的这部分的脱落而产生了歪曲。 在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世界的歪曲由于“徒”的胡作非为而变得愈地庞大起来。 终于,在他们的故乡“红世”中,“这样的歪曲会为两界带来巨大的灾难”如此的观念逐渐受到重视,抱有危机感的“王”们开始了一项艰苦的行动。 即是讨伐和消灭身为同胞的暴乱者这样的行动。 其中的先锋部队,或者说已经化身成为道具的是:在与“王”接触之后立下了讨伐消灭“徒”的誓言的人类。 将自身的全部存在作为契约献给“王”,作为交换,他们成为拥有异样能力的复仇鬼神。 他们的总称,就是----火雾战士。 如同火花一般流窜在脑中的惊愕和焦躁的感觉,以及像是软绵绵的泥塘一样身体所感到的痛楚和脱力感向“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袭来,但很快就又被她掩藏起来。 “咕。” 在被不断折磨的同时却仍牢牢记住的世界。 “呜?” 映入了微微睁开的眼帘中的是,粗糙而又古旧的石制天花板。 似乎是被人安睡在这昏暗狭小的房间里的样子。 额头上感觉到微小的重量和温暖的湿气,应该是湿润的手绢吧。缓慢而谨慎的吸了口气,让人窒息的燥热和砂子的气味立刻填满了肺部。 我,究竟是? 伴随着大口大口剧烈的喘气,开始摇晃脑袋以使自己变得清醒。 那一刹那---- “!” 中断之前的记忆,开始一个一个从眼前闪过: 在中亚细亚地区,作为火雾战士而接到的任务; 追踪着现的“徒”,突入了狭隘的溪谷; 在溪谷中,突然涌起的那茜色的怒涛; 袭来的“徒”身上,和自己身上,灼刻下的无数刀刃; 然后,将这些全部吹得灰飞烟灭的那琥珀色的大龙卷风; 最后看到的是,长的美女和身形纤细的少年---- “----呜” 激烈的疼痛再次打断了回想,身体反射性的蜷缩起来。 像是要隔绝她望向天花板的视线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起来了吗?” 与此同时,一个有着长的美女窥探过来。 “哇!” 以这洋溢在全身的感觉来看,肯定没有搞错,这就是“红世之徒”----当明白这就是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必须讨伐的敌人之后,威尔艾米娜条件反射性似想要坐起身来。 像是已然预料先机的又是身边的一人。 “现在你还必须躺着呢。” 长美女和床的另外一边,同样似曾相识的纤细少年探头了望过来。然后少年的手伸了过来,拿起了额头上的手帕。 “好痛----” 连这样轻微的接触都无法忍耐,威尔艾米娜倒在了床上。 “啊,不好意思。” 少年道了歉后,用脸盆里的水浸湿了手帕。轻轻地绞干,又把手帕轻轻地放在额头上。 那凉丝丝的触感,略微缓解了威尔艾米娜的紧张。 像是看出了点什么似的,美女绽放出了微笑。 “没关系,我们什么事也没干,所以你只要好好睡在这里就行啦。”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 少年像是要打消她起身的念头似的如此说道,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的,自己的敌意甚至包括紧张感都已荡然无存。普通的“徒”出现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向旁人夸耀着自己的存在,或者反过来毫不在意将自己的快乐驾驭在别人身上,绝不会露出这种自内心的笑容。而现在,她却极为少见的,看见了能够让他人的内心平静下来,温柔的笑容。 威尔艾米娜在犹豫的心情中终于整理好了混乱的记忆。眼前的这两个人,正是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恩人,她从自己的记忆中得出了这样的认识。 对于美女这个“徒”,并没有丝毫胆怯,在心中与她划定了平等的位置。 这个少年 因为只看到过几眼,所以现在才刚刚注意到。 少年并不是“徒”。 他是身为“火炬”的存在。 火炬,就是由被“徒”吞食的人类剩下的残渣制成,被放置着用来一时缓和世界的歪曲的替代品。消耗着残余的“存在之力”的同时,在他生活着的地方,其存在感会逐渐消失最后完全湮灭的伪造品。 但是,这少年却不仅仅是这样,威尔艾米娜的心中荡漾着一股特别的感觉。 “在心里互相猜疑很麻烦吧,看来我们还是赶快报上名字为好。” 对于威尔艾米娜脸上浮现出的疑惑神色,少年如此说道。先转向了美女的那边。 “她是‘彩飘’菲蕾丝。” 美女也向少年那边看去,理所当然,有点夸耀似的回答道。 “他是‘永远的恋人’约翰。” 这种互相介绍的方式很让人奇怪,不过 “!!” 威尔艾米娜涌起的惊愕感化作疼痛在全身翻滚着。 于是,话语只能结结巴巴地从嘴唇里吐出。 “那么,难道说,你们就是” “‘约定的两人’” 给出这简短明确回答的正是放在她身旁那破破烂烂的头饰与她结下火雾战士的契约并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被提到的两人毫无害臊的样子,开朗地笑了起来。 “很响亮的名号吧?这是我们自己取的名字呢。” “呵呵,这名号直到广为流传可花了一百多年呢。” 在威尔艾米娜的头顶上方并无接触,亲密地交谈着的“约定的两人”,能呼唤猛烈飓风,身为“红世之王”的“彩飘”菲蕾丝,以及身为有名自在师的“永远的恋人”约翰,是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异常的恋人。 较小的异常之处在于这两人的关系,在这世界上横行跋扈的“红世之王”和理应只是道具而已的“密斯提斯”却成为了恋人。 而较大的异常之处则在于他们与世界的关系,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却对这世界毫无恶劣的影响。 这些都由于寄宿在约翰身体里的一个宝具而得以实现。 秘宝“零时迷子”。 那是能使每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在晚间零点完全回复的一种永久机关。 寄宿着“零时迷子”的火炬身体中寄宿着宝具的东西被称为“密斯提斯”是被从最终消失的命运中解放出来,事实上不灭的存在。 所以“红世之王”菲蕾丝由于可以从“密斯提斯”约翰身上接收到“存在之力”的供给,并不需要去吞食人类。 对于火雾战士来说,追击给这个世界带来欠缺的家伙,才是他们那些平衡守护者的意义。 既然没有吞食人类,就不会对他们产生消灭的意向和怨恨,也就不会成为复仇者们的目标。 另外对于“徒”们来说,只能够回复“存在之力”的宝具“零时迷子”,与他们自身所想要成就的**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强大的“王”也丝毫没有去挑战那些手段高的自在师的必要。 自从他们现身以来的数百年间,谁也没探触到他们前进的道路,而任由他们的周围涌现出的各种故事和传说,其理由和两方阵营都有关吧。 但是,威尔艾米娜感到惊讶的地方和以上这些话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你们还活着吗?” “啊,果然大家都是这么都觉得的吗?” “嘛,没办法呢。” 两人互相对视,毫不厌倦地继续笑着。 关于“约定的两人”,近百年来的目击情报几乎已经断绝。虽然有些毫无根据的印象,对于熟识他们的人来说,两人沉默的程度已经和死亡无异,于是认为他们已经死亡的人越来越多。 “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们还活蹦乱跳的。话虽如此,我们并没有特意宣传‘我们还活着’的意思,当然也不想故意隐瞒起来。” “如果像是这样,只是对遇到的人报上名号的话,大概还要数百年才能广为流传开来呢。” 不管怎么样看上去都很快乐的两人,突然话题一转,像是表现出对于所救的威尔艾米娜的兴趣似的向下蜷起身子。 “那么,你的名字是?” “你会告诉我们的吧?” “” 威尔艾米娜对于是不是应该回答他们,虽然有一瞬间因为感到些许疑惑而无法判断,但这是没什么坏处的事情, 被他们救下的经过,细心看护的回礼等----一系列对两人抱有的好印象之类的个人感情迅打消了顾虑----最终威尔艾米娜由理性思考得到了答案,开口说道。 “‘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也。这位是” 此时,只是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头饰。 “‘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可靠的伙伴自己回答道。 威尔艾米娜对于两人的反应有着敌视、害怕、警戒、怀柔等各种预想,但实际上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好厉害!!’” 他们的反应是感叹。 约翰重新把目光投向反过来被惊吓到的女性火雾战士。 “原来您这位大人正是跨越了四个世纪再现的来客吗!那位手刃飞龙,大战中的英雄仍然还活着!” 菲蕾丝则是合着双手,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也知道哦。你就是传说中的‘战技无双的舞姬’吧?怪不得受到撒布拉克出其不意的偷袭也没有立刻死亡呢。” 威尔艾米娜虽然对于他们过于天真浪漫的反应有些畏怯,但听到话语中所包含着的那决不能忽略的情报,立刻不由自主地询问道。 “撒布拉克难道说是‘坏刃’撒布拉克?” 紧紧追赶那个“徒”直到能看到鸟和龙的狭隘山谷里。在那里突如其来溢出的茜色怒涛和无数的剑。 被巨浪吞噬,被火焰灼烧,被刀剑切裂,负着濒死重伤的自己。叫喊出所谓“坏刃”的真名,突然出现了其他的“徒”的情景又再次闪现在脑海中的记忆片段里。 “嗯,就是那个撒布拉克。这段时间他正紧跟着我们伺机加害呢。” 约翰简单地肯定着这一切。 菲蕾丝则是很困扰地缩着肩。 “每次在我们的目的地出现的,总是那样无论什么都被吹飞的场面。非常危险的情况也出现过好几次,不过……拜这家伙所赐,看。” 轻轻伸出手来展示给威尔艾米娜看。数秒间自在法浮现出来,像是围绕着手似的,使其消失了。 “只要经常附着约翰那用来隐藏气息的自在式,无论对方是敌人还是友方,都可以让不相关的人无法接近我们。” “” 威尔艾米娜从他们的话中却觉察到了一些违和感。 从自己的判断和观察来看,听上去个性奔放的“约束的二人”并不只是注意着不要牵扯到别人。追赶着两人的“坏刃”撒布拉克,是从其他“徒”那里接受抹杀目标请求的杀手。如果认为呼叫真名的“徒”就是其委托人的话,之前的事情完全可以无视着避开,并没有特意成为其目标的必要。 如果假定这并非由于某种必要性同为“徒”之间的他们有什么造成不和的原因吗? 对于有些讶异的她,约翰笑着道歉。 “因为我们平时都是悄悄地活动着,可以说已经有点习惯了,甚至说感到了些许乐趣,所以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这次把无关的你也卷入进来了。真的很对不起呢。” 对于他那看上去丝毫没有令人不快的率直,威尔艾米娜轻轻地摇头回答道。 “不没有觉察陷阱而中了计是我自己的失态。不用为这事而感到烦恼。说起来,撒布拉克的委托人已经死了吗?” 两人和龙卷风一起飘然落下的时候,呼喊出真名的“徒”已然被击的粉碎,就此消失。 但是,这时菲蕾丝摇头否认道。 “那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了。他将伴随而来的‘徒’强行杀掉这样的事已经有过两次了吧。果然还是没办法阻止那家伙继续追杀我们呢。” “总感觉对手正有组织地盯着我们呢。不知道是有什么深层的理由,还是说有什么强烈的怨恨可能我们做了些什么事妨碍到他们了也说不定。嘛,这种事让他去好了。要如何来应对那家伙难以提防的突然偷袭,这才是目前我们该考虑的关键所在。” 约翰再一次拿起威尔艾米娜头上的手帕。这次他小心地控制着动作避免碰到伤口。轻轻拿起,用水浸湿后又放回了她的额头上。其举止过于自然,让威尔艾米娜实在没有办法抱有谢绝的心情。 另一边菲蕾丝则贴近她那毫无造作到令人惊讶的脸庞,观察了数秒自己包裹好的绷带上因因伤口的血液渗出而扩散的血迹,点头道。 “嗯----太好了,果然‘圣痕’的影响消失了呢。” 她所说的“圣痕”是“坏刃”撒布拉克所使用的自在法,其攻击所留下的伤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扩大,这是他作为职业杀手的特点之一。 “实际情况已经过预想效果范围之外了呢。撒布拉克那家伙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很久,所以应该不要紧吧。因为你是个强力的火雾战士,所以睡着休息半天就完全治好了呢。” 威尔艾米娜横躺着不动,对于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现状询问道。 “为什么要帮助身为火雾战士的我?” 约翰和菲蕾丝像是被问起了才第一次觉察到似的,互相对视着考虑了会儿,最后一起笑了起来。与之前那明朗欢快的笑容有所不同,这是隐藏着什么似的笑颜。 “这大概是对于你代替我们被袭击的赎罪吧。” “卖给火雾战士一个人情以后可能会有帮助吧。” 两人用有些夸大,不怎么相称的语调说道。 像是作为疑问的回礼般,约翰反问道。 “说起来您这位大人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大概是在追踪其他的‘徒’吧。他和撒布拉克的那个委托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那个‘徒’是” 说到一半,威尔艾米娜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停了下来。 单方面拘谨地沉默了几秒钟。 “啊,如果有什么理由的话,不说也没有关系噢。” 约翰并没有追问下去。 “稍微再睡一会儿吧。不用管我们,毫无顾虑地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 “我们知道撒布拉克并不在这附近,所以打算暂时再停留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期待过回应,还是说在体谅着一些说不出口的事,菲蕾丝他们一起轻轻地出声招呼着站了起来。 追随着两人背影的视线延伸到石头制成的狭小房间的出口处,在那弥漫着淡黄色烟雾的广阔荒野里,毫无目标地漫游着。 两辆前盖巴士停在了山间的窪地里。周围是绝无其他车辆来往的陡峭的斜坡和山崖,因此作为他们潜藏的停泊地正合适。 数十名乘客们惬意地舒展着身体,在安稳的地面上躺了下来,铺开了食物等各自嗜好的东西,仍然不变地继续着对话,以各自的方式休憩放松着。 在这中心,乘客们所看不到的汽车与汽车之间。 “果然赛姆鲁威还是没能回来呢。” 身着绿衣的驾驶员帕拉从袖口的阴影中窥探着手表如此说道。 “真的必须要考虑被吞食掉的危险吗?” 挽起手臂只穿着外套的女人塞米娜睁开了那勾画出轮廓的锐利的眼睛。 “先不管那家伙自己的安全与否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临死时泄露我们的行驶状况和路线呢。玖奇,我先行出探明道路行吗?” “等一下等一下。” 伴随着这声音,动机盖顶端的吉祥物消失了,覆盖着两辆车的不知什么的透明东西,慢慢地附着上颜色显现出来。它逐渐变为了西方的床单似的东西,不过看上去又像是东方的舞狮子般。那是异形的‘徒’。 伸得长长的头部前端,是和吉祥物相同样貌的,长着木头雕刻而成的棱角分明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地挪动着说道: “既然赛姆鲁威没有回来,那我们就必须更加谨慎小心了。另外塞米娜,你是我们关键的战斗力,是能依靠到最后的命脉。不过是在这块地方初次遇到麻烦而已,你这么早早的便稀里糊涂地走掉了对我来说可是很困扰的呢。” “是这样吗?” 塞米娜虽然像是有些不服地沉默着,但嘴角处却喜形于色地笑了出来。 这时帕拉说道。 “嘛,这样就好了。” 取下了帽子仰望天空。从护目镜和围巾间幽暗的阴影中,接收到被扬起的沙尘弄得浑浊的阳光,显得稍稍有些淡薄。不知何处飘来的声音轻轻地吹拂着围巾。 “在乘客们的面前可没办法长时间停留。怎么办,老大?” 被问到的老大即玖奇,从高处强硬地说道。 “不要管这些,我们搬运专家‘百鬼夜行’的口号是?” 帕拉明确地回答道。 “安全行驶,安全行驶!” 塞米娜接着平静地说道。 “遇到危机,立即退散。” 宣扬着他们公司运行的基本方针?。 “正是如此。” 玖奇点了点头。 “就像平时那样,先从把握好形势开始来决定到底该怎么办。我先出去一趟,告诉乘客们休息半天。” 完指示之后,那身影便开始变得淡薄,最后在风中消失地荡然无存。 2.威尔艾米娜的大烦恼,[百鬼夜行]逃遁的策略 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直到数月之前还一直住在移动城堡‘天道宫’中。为了完成一个可以称之为赌上生涯宿愿的大业,她已经四处奔波了数百年。 就在即将事成之际,满足和欢喜,伤心和哀切,她同时得到了这些。 原本,是可以成功的……因为那过于严谨到令人虚脱,过于率直到令人自暴自弃的性格,最终没能使她完成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对破坏世界平衡的‘红世使徒’的讨伐。 虽然在‘天道宫’过着闭锁的生活,但她还是偶尔会到访作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外界支援的设施‘外界宿’,通过调查资料,了解表里世界的现状。 但是,比起亲自与别人接触,与敌人战斗的信息收集相比,这种方法需要耗费更多的劳力。 对于本人来说,她那不知不觉间变狂乱的内心渐渐开始排斥起这种困难作业,鼓励起直向的,热心的,再次为讨伐‘红世使徒’而奔走于世界各处的生活。 原本就是能力出众的讨伐者。当知道她的复归后,连平时处事冷静的‘外界宿’中枢也承认她为健在的英雄。虽说是承认也还只是内定结果,关于‘大战’以外的传闻,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位‘战技无双的舞姬’被招至意大利亚北部的港湾都市捷诺瓦,是在中亚遇难一个月之前的事。 夕阳下,坐落于利古里亚海海滨的露天咖啡厅里,一个男人甜蜜的微笑着。 “你的样子,仿佛就像是绯红色的蔷薇一般美丽,又蕴含着危险的气息” 在铺着白色蕾丝的圆桌上托着下腭,男子投去了灼热的视线。 材质高贵的淡紫色套装,黑底红线的条纹衬衫,白银镀边的领带和靴子。这种脱离常规的服装,夕阳的光景,黑与胡须梳理整齐的垂眼美男子,将这些要素一一叠加,‘伊达男’便诞生了。 对面,女仆装的威尔艾米娜挺直了腰,板着一张脸。 “原来如此,与女性的初次见面一定会先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这个情报似乎准确无误呢‘无穷闻者’比埃罗?蒙蒂露特” 被说这么说道,托着的下巴抬了起来。 “什么啊,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是阿鲁玛告诉你的吗,还是说是雷维佳那家伙?” “哈哈哈哈!求爱无数却悉数未遂后,变得臭名昭著呢。” 放在桌子上的怀表,出了开朗奔放的女性笑声----这又是一个和某本不合时宜的厚书本一样聒噪的魔王。 ‘伊达男’比埃罗,微微耸了耸肩,答道。 “在身败名裂之前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的母亲大人‘珠链清韻’辛蒂娅” “那么”十指交叉后,脸上浮现出了与刚才一样的笑脸。 “再次,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格罗’,‘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因受到介绍而倍感荣幸,咖啡厅一旁的古朴的窗边,几个不知是佣人还是工作组的人,一同施了一礼。他们的白色制服仿佛融入了夕阳中,完全没有妨碍到既是二人也是四人的会谈。 毫不在意受了一礼的蒂雅玛特和平时一样的,单刀直入。 “有话直说” 比埃罗深深的叹息,表现出无奈。 “嗯----下次的会面必须更有情调才行呢” 毫无意义的附加了一句后,总算是切入了正题。 “不过,先是这次的事” 那双手像是用献花一般熟练的动作,将一些文件放上了桌面。 似乎是在理解了文件名的日语涵义后,‘万条巧手’不禁出了惊叹。 “什么,‘百鬼夜行’那些家伙,还活着?” 哑然呆然 对于在期待中的反映,比埃罗回以苦笑。 “不仅如此,生意似乎还很好呢” 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么活跃的东西。 世界各处,都分布着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外界支援设施‘外界宿’。 它的主要业务就是将从世界各地得到的情报概括整理,储蓄后再根据个人需要分配。还有,就是为在世界各处奔波的火雾战士提供最快捷的交通手段。 前者,合法性,社会性的维持着组织的运营----具体来讲,资金的调度,领地的确保,设备的保管维修----一切都由深具影响力,有一定指挥权的幕僚团‘杜雷鲁?party’负责。 包括他‘无穷闻者’比埃罗?蒙蒂露特在内的运营管理者的一团‘蒙地亚哥的格罗’,负责接受后者的委托。 数百年之前,即使对于人类社会来说也是交通要道的从地中海沿岸前往北太平洋的航路上,他曾作为统治数十个较为强大的‘外界宿’的‘摆渡者’存在着。 但是,因为近代后出现的异才杜雷鲁?库贝里克现前述幕僚团的指挥者的一大事业,所有的‘外界宿’都经历了协力,提携,合并等各种各样的阶段,现在,已经展为从提供火车,船只,飞机到公车,汽车,骆驼,马无所不能,为讨伐者提供一切本土资源的,交通专业部门。 当事者比埃罗他们,在多是彪悍勇者的火雾战士中是属于罕见的,开明和气的类型。所以也并没有对组织的待遇有所不满。原本他们‘格罗’就是由一些完成了复仇的人为了帮助后辈而组成的集团。这样的背景,也多少决定了他们的处事方法。 总之,他们正悠然自得的为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配备最合适的交通工具。 然后和他们一样,在完全相反的境地里,有一个很久以前就开始工作的‘红世使徒’三人组。 “真是的,还以为‘革正团’那件事之后,他们都消失了” “没想到他们这次改在荒无人烟的中亚工作” 由头目“深隐之柎”玖奇,保镖“坤典之隧”塞米娜以及司机“輿隶之御者”帕拉构成的三人组----‘百鬼夜行’ 他们,乃是搬运专家。 作为拥有优秀的隐秘、遁逃能力的‘使徒’,从很久以前就开展将为躲避火雾战士而四处逃窜的弱小‘使徒’送到目的地,或者为大人物的逃脱提供协助之类的工作。 对于负责交通的‘蒙地亚哥的格罗’来说,他们就像是眼前的蟑螂,头顶上飞来飞去的苍蝇一般的家伙。 称之为组织其规模又过小,除塞米娜外没有战斗能力的他们,能够延续至今的理由,比起能力,更在于他们的行动原则。 总之,就是擅长分析敌人的心理,用技巧与敌人周旋,一旦潜伏下来就立刻展开行动,一旦被现就马上不择手段的逃跑……比起任何事,战斗第二,脱出优先,一直持着这种心态。虽然为了满足自身**而活的‘使徒’多少都有些避免战斗的倾向,但像他们这种不惜使用一些头脑和能力,用复杂的连携来这么做的人,并没有很多。 现在的威尔艾米娜她们,曾和被称为当代最强的战友一同追捕,最后仍以失败告终。给人以‘只是一些小人物,被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令人无意识间松懈的印象,是她们对‘百鬼夜行’的评价。 “既然掌握了他们的所在地----那么,对我们的委托是……” “一党歼灭” 对着同时说出口的‘两个人’,另外‘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袭击他们的秘密输送路线,断绝他们的希望就足够了。别误会,我可没有小看你们的意思。在你们窝在天道宫的几百年间,我们这边可是尝试过数次,并且悉数失败。就是鉴于这种情况而确立的战略,希望你能明白。” 威尔艾米娜并没有表现出不快,只是平静的和搭档一起答道。 “只要受到一次袭击他们就会老实很多年,至少不会再去做没有把握的工作,是这样对吗?” “正是如此” 对于经验丰富,手法老成,勿需置疑的回答,比埃罗满足的站了起来。 “好了,为我们准备的乌鲁木齐航国际机场直行专机明早出,天亮之前,要不要培养一下感情呢?为了特殊客人,我可是连舞池和乐队都准备好了” 长身瘦躯的‘伊达男’,像某个电影中的场景一般缓步走来,优雅的伸出了手。火热的动作与火热的话语被暮色的天空所衬托着。 “想要无尽的舞蹈下去也好,一味用餐到天明也好,将心声化为歌曲尽情唱出来也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别无所求了” “……” 威尔艾米娜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伸来的手,握紧,投了出去要知道,好女孩喜欢“特殊且唯一”的对待。 完全没有强迫的感觉,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两人仿佛就像正在舞蹈一般。无双的美技,将比埃罗向一旁的椅子摔去。 “喔,好险” 一个令人惊异的完美着陆后,他用手按住了额头。 “哼哼,看来一味热情,露骨的邀请不起作用吗?那么,接下来换深沉的战术试试看好了” “哈哈哈哈!就是因为总是在对方面前说这些话,别人才一直对你抱有戒心啊!” 被称为母亲大人的“魔王”大声地笑了出来。 一个月前的委托。 从那时的回忆中回到现实的威尔艾米娜耳边。 “……?” 响起了平时未曾听过的,轻妙洒脱的弦音。 声音从房间外面传来。 她用终于恢复活力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残缺不整的女仆装,以及缠绕在衣服上的绷带。 “蒂雅玛特” “了解” 简短而又明确的指示过后, 瞬间,蒂雅玛特将她的全身用樱色的火焰包裹起来。那是火雾战士常用的,清洁与消毒的用自在法‘清洁之焰’。沾满煤灰与沙尘的身体立刻得到了净化,又一瞬间过后,绷带下面,已经变成了崭新的衣服。 像是为了确认身体的状况般,在手足上试着用力后,威尔艾米娜决定走出房间。 从外面, “这里,合音不对哦,约翰” ‘啪啦’的一声响起。 “是这里吗?” ‘啪啦’又是一声。 走出房间,如诗一般的场景,伴随着音乐展现在眼前---- 在篝火边快乐的演奏着乐器的‘约定的两人’,‘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从两人背后的悬崖向前,延伸着无尽的褐色,那是压倒性的大地与山谷。与此相反,夹杂着沙尘的天空反而异常昏暗,难以辨别方向。 威尔艾米娜睡着的地方,是一间没有任何装饰的石造房屋。低矮的圆柱形不禁令人想到受到风沙侵蚀的古代佛塔遗迹。黄土色的炼瓦缝隙中填满了沙子,整体看来就像是屹立在悬崖上的无明灯塔,或者是已经圆寂风化了的坐禅高僧。 对处在困惑之中,忙于确认自己所在的她。 “你醒了啊,体力恢复的怎样?” 菲蕾丝问完,开始了弹奏。 “那边的锅里有我学着做的手抓饭,不介意的话就盛一点吧” 约翰说完,也跟着弹奏起来。 两个人抱着的,是外形如同小型吉他一般的乐器。与背景格格不入的两架四弦琴,互相朝着对方奏出和睦的音符。 面对这种‘红世使徒’所特有的与世界的违和感,威尔艾米娜一时间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终于,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促使她开了口。 “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完全是根本性的问题。 被询问的两人,也完全理所当然的回答。 “做什么?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我们陷入了苦战” 为了合音,两人尝试了数次。 在威尔艾米娜准备好下一个问题前,两人又开始了演奏。 “那么,开始吧” “好的” 比起吉他还略低一两个声调的弦音零星响起。这种起拍给人一种将不适合乐器本身的曲子强行演奏出来的感觉。 不过即使这样两人也欢快的,充满朝气的继续着。 在不知过了多少小节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节奏。 “----徘徊世间的人呐,请你绽放笑颜,独自一人的哀叹,是名为愚蠢的苦难----” “----困难重重,险阻不断,但也请你起舞啊,因为世界不会只因你我而停止旋转----” 按菲蕾丝在前,约翰在后的顺序,歌声不断延续着。 这是一场无论是笨拙的技巧还是乐器的不足统统以歌声掩饰的,十分乱来的演奏。 “----欢乐的容颜,悲伤的面孔,即使身为使徒,也会向遥远的梦境追寻不断----” “----若是自在法编织不好,至少应该起身,品味华尔兹的美妙----” 即便如此,二人欢乐,朝气的弹奏仍未停止。 “----今日幸福永不再来喜悦蔷薇即将褪色----” “----继续舞吧不要停止舞下去吧就在此处----” 作为仅有的一处合拍,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后,共同看向了唯一的一位观众。 “你,是欧洲出身吧?” “刚才的演奏,觉得怎么样?这是是我们在一百三、四十年前听到过的。” 即使被如此询问,威尔艾米娜也只有感到迷惑。 “那个,我对新式音乐歌舞剧的素养……” “旧态依然” ‘咣’的,为了让搭档闭嘴,威尔艾米娜狠狠地敲了自己的头一下。 看到这场景,菲蕾丝不禁笑了出来。 受此影响,约翰也随后笑了起来。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风沙停止之后才结束。 “对于危地之中的出手相救和殷勤招待,我深表感谢” 一边道谢,威尔艾米娜一边又开始了提问。 “话说回来,看样子两位已经在此停留很久了” 这是根据综合分析佛塔之中的补给品、水和食物的残量,两人身边篝火周围的燃料残渣以及搭建在篝火旁边的简易石灶的清洁程度而得出的结论。虽然与原本是人类的密斯提斯不同,‘使徒’并不需要作为生物摄食,但出于享乐的目的,也有一些‘使徒’喜欢把和人类一样‘进食’作为自己的嗜好 “既然正在被人追杀,为何还要长期逗留在这种荒地之中呢?” 并非作为试探,而是向对自己完全没有恶意的两人的,单纯的询问。 既然盯上他们的刺客曾经在不远处刚刚有所行动,那么尽快转移滞留场所才是上策……明明如此,为什么他们依然还留在这里不走? 对于被卷入‘坏刃’萨布拉克的袭击而丧命的‘红世使徒’,她并没有一味的盲目追寻。 到达乌鲁木齐后,借助当地人员的协力,她立刻开展了以周密的调查、取证为目的的搜索行动。 经过数日的亲自勘察后,成功将其作为‘看似斥候的可疑人物’而捕获,并通过勉强不致死的酷刑迫使其成为前往真正目标‘百鬼夜行’据点的向导……但这一计划,因为途中‘茜色的怒涛’出现而毁为一旦。 然后,就被眼前的两人,凑巧救了出来。 是的,完全是凑巧而已。 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运气。 的确,在受到袭击时,被认为是‘坏刃’的委托者的使徒已经死亡……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有所企图。 不愿那么想象。受到这种心理影响,得出了这种分析结果。 但是,像那样准确的时机,真的会有如此凑巧的事吗? 在自己身边潜伏着作为目标的‘使徒’。 成功的捕获到其斥候。中途,斥候被杀,自己的性命垂危,又恰好有救兵出现。 一切都只是为了迷惑我们的,二人的狂言……他们才是作为‘百鬼夜行’真正的联络员,甚至是作为协助者来监视入侵者,没有这种可能性吗? 两人看起来完全没有恶意的表现,某种意义上也是最能让的人放松警戒的武器。无论是被卷入袭击的被看作是‘坏刃’萨布拉克的委托人的‘使徒’,还是之前就已经丧命的作为斥候的‘使徒’,都不是三人组的成员。 对于一些情报他们有所隐瞒这一点,一定不会错的 如果委托人和萨布拉克间的事件只是偶然的话。 的确,那个‘使徒’曾说过‘上面’这个词……但是,并不能因此认定这是指从‘上面’下来的两个人的意思 以斥候的死为契机尝试接触,并以怀柔战术探听搜索方的情报掌握状况……这真的不是以偶然事件作为伪装的,精心策划的阴谋吗? 被萨布拉克追杀,如果二人的这句证言是虚假之词的话,在他的活动地点附近长期逗留的行为,便也可以解释了。 从身边的两人身上感到了略微可疑的瞬间,怀疑和警戒便涌了上来,铸成了心灵的壁障。即使对方是救命恩人也一样。为了能存活下去,为了能继续战斗下去,决不放过任何疑点,也决不轻信任何人。 这就是,火雾战士 自我保护的意识越强烈,两人的友善表现就变得越加可疑……对于这种矛盾,威尔艾米娜明确的理解并因此苦恼着。 内心中想要为其辩护,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空虚被短暂的喜悦填满,受伤的心灵在一瞬间得到了维持而不由自主产生的想法而已。 即使明白了这一点, 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纵然痛苦,但也只能为了保全自己,不断加固自己的内心。 堡垒,只有拥有了石墙的坚固,才可以作为堡垒存在。 正因如此,才被称为火雾战士 询问,像是充满了犹豫和苦闷。 “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在这不毛之地上逗留呢?希望你们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火雾战士这觉悟的一问,菲蕾丝和约翰即刻回答了出来。 “要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作画啊” 威尔艾米娜混乱了。 当玖奇回到公车的停泊地时,已经是半夜过后了。 “嘿,我回来了” 从漆黑的夜色中,现出了一个如同长脖子舞狮人一般的身影。 “欢迎回来,老大” 挺直了背坐在驾驶席上的等待着的帕拉从公车跳了下来。 “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很多呢” 不远处,睡在吊床上的塞米娜也醒了过来,准备迎接自己的老大。 长脖子顶端上木质吉祥物一样的头‘哼’的出了鼻音。 “稍微,多做了一些连锁调查来,所以花了点时间。你们这边怎么样?” 帕拉用手翻阅着载满运行记录的手册答道。 “是,有两名左右在停泊时,根据他们的委托中途下车了……都是些弱小之辈,逃跑用的路线已经指示给他们了,应该不会再对我们有所妨碍” “不错,不要留下拖后腿的就好” 玖奇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一边的广场处。 视线的前方,有作为乘客的‘使徒’数十人,他们全然不知现在的变故,正围着篝火,享受着夜宴。像平时一样的毫无戒备,篝火映照出的轮廓四处摇摆,由于削弱了‘人化’自在法的功效……这些‘使徒’显露出本性的气息。 确认客人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后, 终于,玖奇小声地将真相告诉了仅有两人的部下。 “赛姆鲁威那家伙,看来还是被吃掉了。这几周来一直有强大的火雾战士搜索附近的地区,现在已经离开城镇向山里进了。应该是比埃罗那家伙搞的鬼吧,毫无疑问,我们的存在已经被现了。” 帕拉挺直的后背抖了起来,遗憾的说道。 “在此地东西奔走三十余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到了。我们‘百鬼夜行’中亚细亚快递业务就要到此为止了吗?这实在是一条不错的路线啊,山野壮阔威严,民风质朴虔诚……” 站在一旁的塞米娜也把十字镐放到一边,理了理衣襟,说: “这次能干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办,要放下他们不管,我们三个现在就逃跑吗?” “不” 玖奇把长脖子伸得更长,声音压的更低后说。 “看来,这次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入侵者,并不是只有那个火雾战士” “?” “……” 两个手下交换了疑惑的眼神。 他们的头目,从像是空心鬼一样的肢端处,‘咻’的伸出了一只木制的手。手指间夹着的,是他说明时常用的兵棋棋子。 “先是我们‘百鬼夜行’和乘客” 翡翠制的,马拉的战车,‘咚’的立在了岩石上。 “然后是,数日前出现的强大火雾战士” 同样是翡翠制的步兵,被放到了战车一旁。 在第三颗棋子被放下之前,帕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难道说,是‘化妆舞会’的那些家伙?对于那个自大的光头,我们不是以提供情报为代价,约定了相互不干涉吗?” “说对了一半左右” 下一个被放下的棋子,是象。 自以为了解了巨大‘使徒’组织‘化妆舞会’的真正意图后,塞米娜说道。 “就是说,虽然的确是‘化妆舞会’没错,但目的与刚才正好相反。目标,是那个火雾战士吗?” “这也只是对了一半。这次他们进山,是在火雾战士的数日之前。没有选择与我们接触,而是从城镇上分散的进入。说是追击和包围,比起杂兵配备的又都是些搜索猎兵,而且没有一个巡回士这一点也令人不解” 搜索猎兵负责情报搜索,巡回士负责战斗,‘化妆舞会’的各个兵种都有着明确分工。 通常就连只动用单一兵种的行动都十分罕见,更不用说一个巡回士也没有了。 帕拉和塞米娜都用手扶住下颚,嗯----的思索着。 “的确,不像是以火雾战士为目标呢。如果是捕捉大猎物的话,巡回士一定会随行,至少会待机。” 玖奇将剩下的一个棋子在手中玩弄了一番。 “无论怎么想,他们的意图都不明确。要是通过他们搜索周围这样的行动来推测的话……倒是有一个可以做为目标的东西存在。” 终于名将最后的棋子,马,放了下来。 “从东边来的,两个旅人” 塞米娜看了看地面上并排的四个棋子后,问道。 “两个旅人……什么人?” “虽然详细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和‘化妆舞会’的搜索猎兵以及火雾战士生了三方会战,在轰平了一个溪谷后,‘化妆舞会’选择了撤退这件事” 将手掌反转,玖奇的指间又出现了一张照片。 不知为何,狭窄的溪谷两侧,生了规模不凡的崩塌,四处散布着焦土。 看着这画质并不清晰的照片,帕拉说道。 “从谷的深度和山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最南端的路线吧,赛姆鲁威就是在那里被卷进三方会战了吗?” “或许吧,作为结果,我现了两个不可忽视的事情” 木制的手指将象拨开,把步兵和马划到了一起。 “其一,火雾战士正和那两个人在一起” 对于这句话的意义,两人各有不同的见解。 “那两个人也是我们事先调查过的‘外界宿’的管理者吗?要说附近的管理者……好像只有和蔼可亲的南无婆婆和他的手下啊” 帕拉着眼于过去的经历。 “哼,对于我们的搜索终于要开始了吗?” 塞米娜则是对未来的展望。 随后,玖奇又徐徐地---- “其二,是关于那个火雾战士的事……” 为了能让二人更加冷静的分析现状,将一直隐藏着的决定性的情报说了出来。 “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什,什么?” “还……活着吗?” 无论是帕拉还是塞米娜都没有隐藏内心的震惊。 那也是理所当然。那是让从数百年前开始就持续着舍命逃亡的他们‘百鬼夜行’,真正陷入了一次大危机的,最恶的两人之一。大战以后,因为一直没有传出消息,‘使徒’间便流传着他们已死的消息…… “是啊。那个数百年前的亡灵,现在真的又缠上我们了” 过去三人所体会到的恐怖,使这场单纯的推测气氛开始恶化下来,逼迫而来的身影化为了实像将他们覆盖了起来。 思维敏捷的他们将所有的思考度都用在加深‘万条巧手’的恐怖印象上,不断地传递着危机感。 然后,得出的结论和以往一样。 “要逃跑吗?” 帕拉点燃了导火索。 “嗯,逃吧” 塞米娜表示同意。 “好,要逃了哦” 由玖奇定下决策。 与彼我我强弱毫无关系,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金科玉律。 只是,这种场合下,逃跑的手段偏向了更加积极,更富攻击性的形式。与往常不同的,对于巨大敌影下隐藏的二人,他们没有多加考虑。 总之。 “先,嘛” “嗯” “噢” 三人开始了筹划。 3.威尔艾米娜于后悔之中起舞,‘约定的两人’在愉快之中跃动 荒野中的正午,给人以无可奈何的倦怠与绝望的感觉。 眼中所能见的,是布满裂纹褶皱的凹凸不平的岩与砂。 那是连一根草生存的余地都不剩的,异常高温与干燥。 混浊的空中只有苛烈的太阳,不会落雨的云层和沙尘。 目不转睛的强迫着自己望着那远处的雪白色山岭,虬曲的线条看上去就好像是地平线的尽头所产生的波浪一样。 ……只有这样,才是让心气平静下来的,唯一的方法。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火雾战士‘万条巧手’。 “……” 作为这样的一个存在,她并不会受到生物上的制约与束缚。具体来说,她完全不会感觉到饥饿或者干渴这类的感觉。就算不摄取饮水或者食物这类东西,她也能够生存下去。就连流下的汗水,也不过是还作为人类时候所拥有的,**的残留物而已。 “…………” 就算立于高耸的悬崖之上,被这样灼热的太阳长时间的晒烤着,也不会生脱水症状或者热射病之类的事情。她背靠着已然枯萎的胡杨树,以几乎呆滞的样子望着前方。 “………………” 在她视线的前方,站立着所谓‘约定的两人’中的‘永远的恋人’约翰和‘彩飘’菲蕾丝。 “这样,如何哪?” “嗯,这样就编制的很漂亮了。” 就像是在玩翻花绳一样,两人的手掌之间,正编织着琥珀色的自在式。 在这个世界中产生不可能生事情的术式,自在法。 而构成自在法的原理和表示其力量流动的波纹状的东西,就是自在式。 虽然为了在动自在法时有所增幅和辅助,威尔艾米娜已然不知多少次见到过这种鲜艳的波纹, 但是却不会像这样在没什么事情的平日里,特意展开这些自在式。像这样频繁的看到它的出现,也几乎是第一次。 听两人说,作为一个强力的自在师菲蕾丝所说,约翰基本上是因为自己的兴趣,才会进行这样子的研究的,目前的课题,就是针对一直追杀他们的杀手‘坏刃’萨布拉克所使用的能够使对手的伤势扩大的自在法‘圣痕’,所开的应对手段。 自在式上满是奇异的文字列以及诡异的记号,主要是由约翰来维持这一构成原理所具现化出来的波纹,并且由菲蕾丝确认着,这一状态已然持续了过一小时了。 这两个人是完全不知道无聊为何物的类型。 至少在威尔艾米娜看到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有时会在冰冷荒野的夜间鸣弦哼唱,会在飘着蒙蒙沙尘的早上一起在佛塔中制作早饭,吃完饭以后又会玩起陀螺,上午则开始修复被大风追坏的炉灶。 在这酷暑之下,威尔艾米娜不禁怀疑他们会不会突然询问这身上的女仆装的由来,现在他们则是趁着运送食品的本地老人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练习构筑自在法。 不管什么时候都显得那么明朗开心,随时都会欢快的跃动着。 不管怎么说……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破天荒。 在翻弄着自在法的两人的对面,断崖的边上,放着一个象征似的东西。 那是即使被刺的威胁所追逐着,也要留在这个荒芜之地的理由。 那是一幅画。 正确的来说,是用来代替作画用的画布的东西。 不知为何,那是一块厚厚的纯金板。 “偶然看到这里景色的时候,就想要把那美丽的黄金色的黎明画下来呢。” “所以,我们才会在那个黎明再度来临之前,一直等在这里的。” 两个人之前这么说了。 因为没有什么颜料和画具可以画出如此美丽的黄金色,所以干脆就用黄金来当作画布了。现在那块画板像是随时会落下去一般,被放在那个断崖绝壁边上。 用铁棒组成的画架制支起来,上面用绳子缠上了好几圈后盖上了麻袋,然后就这么放在日晒风吹之下。 那简单的过了头的理由也好,那常人无法跟随的跳跃式的想法也好,那不以为意淡薄的危机感也好。 只要是拥有常识的一般人的话,都会一直的做出这样的评价: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傻了点。 寄宿着宝聚‘零时迷子’,能够永远的生存下去的‘密斯提斯’和靠着这宝具的力量,不再需要啃食人类的红世之王,这两人间这种随意的生活方式。让靠着火雾战士的使命生存下去的威尔艾米娜,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现在也正开心明朗的**着自在法的‘约定的两人’。 从那以来,也丝毫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或者试图从我这里套取情报的言行。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背后的企图之类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样想才比较自然吧。 就连现在也这样商量着对‘坏刃’萨布拉克的对策……果然他们至今以来的行为都是真实的么? 但每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猜疑心就越强烈的涌了上来。 或许,这全部都是为了先获得我的信赖而表现出来的虚假现象,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然后,作为火雾战士的她只要产生了疑问,两人那些直爽的态度,以及表现出来的好意,都会让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还是继续观察一下吧,带着这种另自己讨厌的感情,威尔艾米娜询问着。 “你们平时真的经常会这样展开自在式,还特意**它么?” 真是有种恩将仇报的感觉,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我们也经常被说这样很少见呢。” 约翰的声音中一点都没有隔阂的感觉。 “因为我并不是那种天才式的自在师呢,总是需要事先多做些准备的嘛,而且我生前也曾进行过类似的研究呢,不过或许这只是天性而已吧。” “是……研究么?” 完全不能跟上节奏,威尔艾米娜只能含糊的重复着对方的语言。 就算面对这种暧昧的问题,少年也和他的恋人一起,平然的回答着。 “嗯,大部分的‘徒’和火雾战士都是凭着自己的直感来构筑自在式的呢,基本上他们都不会深入思考其中的原因吧?他们只是把瞬间涌起的感觉,直接构筑成自在法并且将其动,不过这也是比较重视实战的结果呢。” “像我们这样的‘徒’以及像你这样的火雾战士,都是把自在法当作实现目的的道具来应用的,只要掌握方法并且习惯了的话,就会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呢。而像这样没什么目的就展开自在式,还一点点地**它这种情况,要不是怪人或者闲人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干吧。” 就在对话的时间里,两人中间的自在式也仍旧在那里变化着。 “嘛,虽然听起来好像很伟大的样子,其实我们两个像这样**自在式的习惯,也是在最近的百年左右的时间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而已啦。在那之前,也只会在找到有趣的课题时,才专门花时间集中在自在式上。” “嗯嗯,就连她也这么跟啰嗦呢----‘遇到危险的时候请一定要做好周全的准备。请尽可能慎重的考虑。’----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身形了,但是已经习惯了就这么一直持续下来了吧?” 说话的口气中一点都没有恶意的感觉。 虽然如此,但威尔艾米娜仍旧---- 最近的百年左右? 对于话语中混杂的词句产生了反应。 隐藏身形? 她一直追寻的运输工[百鬼夜行],作为疯狂集团[革正团]的双足,在欧洲开始以隐密行动而活跃的时候,也正好是上世纪初的时候吧……正好是一百年前左右的时候。 他们能够突破外界宿坚固的警戒网和严密的巡逻,把集团的成员运送到策源地,把暗杀者运送到指导部,他们才是隐藏在大事件背后的影子人物。 如果在这华丽的暗中活跃的背后,有着‘约定的两人’的力量的话---- 自己所遭遇的幸运,果然还是[百鬼夜行]所计划的阴谋吧? 但威尔艾米娜仍旧不想让自己对这两个人的好感被这种怀疑的心情所捕获,伴随着猛烈的自我厌恶的压迫感中,她想到了一种可以突破僵局的办法。 对,像他们这么直爽的人,只要我问了他们这一百年潜伏的原因,也一定会回答吧…… 随即, “概述理由。” 搭档蒂雅玛特代替她,说出了她想要问的话语。 如果那两个人可以说清这一问题----就像到刚才为止那样饶舌的,甚至添上了点不必要的东西,明快的,开心的----否定自己的怀疑的话,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如果这样的话,对于这个世界无害的这两人,就能够与他们一起同行并守护着他们来报答之前的恩情了吧。 虽说如此,但是这个时候---- “理由,就算你这么说……呐,菲蕾丝?” “嗯----生了很多事情呢,对吧?” 约翰与菲蕾丝的话语中,次透出了不明不白的感觉。 威尔艾米娜的心间,如同渣滓一般,积上了一些厚重的、深沉的,比什么都要沉重的疑念。 搬运专家[百鬼夜行]三人组,一直以来并没有被称为“红世之王”。 原本“王”是用来代指拥有并且统御着大规模的“存在之力”的红世之徒。这规模越大的话,能够对世界所产生的干涉力的规模也就越大……说得简单点的话就是“王”应该更加强大。 只要把这一力量付之于行为,让世上众人了解到他的强大的话,“徒”们自然就会称呼其为“红世之王”了。 话说回来,玖奇、帕拉、塞米娜这三人所统御的存在之力,其实已经达到了那种规模的强度。 他们各自所持有的已经特化了的自身能力,再加上自古以来就一直持续磨砺着,这也是当然的结果了。 然而,他们仍旧没有被称为“红世之王”。 个中理由非常简单明快。 因为他们并没有向世间夸耀自己的力量,并且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战斗。而且相当少见的,就算他们遇见了与名誉相关的战斗机会,也会拼尽全力避免那次战斗,因此别人也不会将他们评价为真正的强者。 只要有委托的话就去运输。 现危险的话就立刻逃走。 以上这两条被他们奉为金科玉律的行动原则,绝对不会做出例外的情况。 原本应该是为了夸示自己的存在,将自己的姿态显示出来的“徒”,究竟是如何性情乖张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呢……或许,他们本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性情乖张吧,他们只是以快乐和有价值的心情,遵守着他们作为搬运专家的天职,每天都诚心诚意的精心努力着吧。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只靠热情是不能把事情办到这种地步的。 他们所拥有的自在法,比起那些知名的强大“王”来说,肯定是处于相当劣势的。 然而,这样的他们,能够从多次的危机和绝境中逃脱,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随着时代的变化利用各种各样的道具上世纪初的[革正团]骚动末期,他们甚至还使用过军用的大型飞艇。,履行着他们的天职,这全都是依靠他们自身所拥有的,寄宿在他们人格深处的才能。 利用人类,的这种才能。 对于他们这种样子的人来说,这也是当然的,由于他们并非是想要依靠自身力量的那种普通的“徒”,所以自然就会去大量利用人类这种在力量上具有决定性劣势的存在。 对于运输专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情报的收集作业了,而他们在这方面也并不使用自在法。而是独力组成了由纯人类构成的情报网,在这个中亚所使用的,就是利用村里的人们,还有往来村间的卡车司机、商人,还有苦行僧和巡礼者之类的人所建成的。 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徒”,在人类社会中都非常的显眼。 大部分都是些与当地社会不相称的人种,而且又全身漫溢着存在感,又经常会无视各种社会常识。而且还大都操着流利的语言,拥有和体格不相称的怪力,偶尔还会带着不自然的大量金钱。甚至还会表现出一副绝对不会失败的气派,被人跟着的话肯定会把他打散,有人上来吵架的话肯定会打回去,有时还会干干强盗的行为,甚至会杀人,然而在骚动之后又会立刻消失。 但是谁也无法证明他们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们更加无顾虑的进入人类社会,而这个特质加上本身所具有的优越性,使得他们更加难以隐藏自己的行踪。 就算不知道任何与他们相关的知识,一个普通的人类,也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判断出他们的存在。也正是如此,靠着如此而来的片段式的情报,并根据不同的状况进行取舍选择之后,他们[百鬼夜行]就能够避免大多数的祸事。 以上的各种作业,也是会与同具有与他们相反目的的火雾战士的组织----外界宿进行竞争的。 对于外界宿来说,利用人类来现“徒”的情报网并且予以扫灭,也是讨伐者们自古以来的理所当然的重要任务。随着近年来,外界宿渐渐向近代式的组织转变,已经有很多古老的“徒”的组织被其瓦解,也是其将情报重点化后所产生的重大成果。 而在这种时代的激流下,[百鬼夜行]仍旧能够生存下来,并且继续着他们的活动。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或者说是证明了人类这一存在,是可以与“红世之徒”所匹敌的同等存在----这个三人组,特别是其头目玖奇的依靠其‘利用人类的手段’,已然胜过了现?人类组织的外界宿一方。 因为他们真正理解了人类。 他们并不像普通的徒那样,只是利用人类那些情动、**与自己的同调感。 他们并不是作为那些怀抱异类感情的人类个体,所会依赖的精神上的共感者。 而是把人类作为社会性动物的性质,冷静地研究、平静的观察、寻找人类感情生变动的价值以及导出这个变动的方法,他们是作为一个异质的利用者,理解着人类。 不管是多么仔细的调查,也难以把握到他们的行踪。因为他们在与情报提供者接触的时候,并不会特别展示自己身为“徒”的这一面, 他们的手段是仔细调查后,把握住对方是否会因为金钱而背叛、或是否应该在契约之外利用朴素的人情加以约束, 依靠这些方法才能正确的利用情报人。 虽然外界宿那边仍旧不知道这些事,但是他们一旦退出之前使用的路线之后,一定会有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时间,完全消失踪迹,这并不只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讯息,也不是已然在极秘的什么地方展开了新的路线。 而是在开业之前,他们都会个一个的挑选、培养着为了搜集构筑新的情报网所需要的人类。 而在这中亚地区开始工作的这三十年来,以及终于被现了踪迹的现在,它们仍旧依靠着自己身上的才能和作为“徒”的能力,还有与相应的运气,至今还非常有精神的存活着,且为了保住自己生命并成功逃走,实行着某些计策。 这些计策的导火线,只是区区的一个老人。 而他的效果非常明显。 第二天早上,沙尘遮天蔽地。 “至今为止都打扰了是也。” 威尔艾米娜这么告诉了“约定的两人”,低了低头。 过了数秒---- “也就是说你要告别了么?” “那么快?” 约翰回问了一句确认了现在的事态,而菲蕾丝则只是就时间表了感想。 两人都没有询问其中的理由。 这种反应,是他们两平常的态度呢,或者只是经常漂泊的人的心得?亦或是有什么隐瞒着的事情而装出的姿态呢?威尔艾米娜终究没能想明白,她只是对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是的,不仅把我从危机中救出,还在此叨扰了好几天,已经是过于妄为了。实在是太让我于心不安了是也。” 对于沉痛的道歉,菲蕾丝只是单纯的笑了笑回答。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啦,本来也就是我们两个擅自作的事情而已。还有----” 接着看了看她表情明朗的恋人。 约翰则看了一眼自己放在佛塔中的背包,耸了耸肩。 “本来想说要是那副画完成了的话,就可以喝一杯了,我连酒也准备好了呢,真是可惜了。” “……是。” 看着从心底觉得可惜一样的少年,威尔艾米娜只得沉重的回答。 “精励使命。” 蒂雅玛特严厉的斥责了一声。同时也说明了面对这样的二人她也仍旧得踏上旅途的理由。 面对不能说出详细的情况,但又要切断对话的场合,这是她常用的手段。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的搭档,那个火雾战士,肯定又会说出多余话,问出多余的问题,让她自己进一步陷入烦恼之中。威尔艾米娜总是在内心严格要求着自己,以一个严格、模范的火雾战士为标准来行动,而蒂雅玛特为了减轻这样的想法对她所带来的负担,特地的使用这种快刀斩乱麻式的方法。 在结果上来说,这种方法总是最好的。 就如同蒂雅玛特所想的一样,威尔艾米娜已经如同模范的火雾战士所应有的一般,开始仔细地观察起分别时“约定的两人”所产生的反应。 随之而来的困惑和心痛的感觉全都被她隐藏在了平静的表情之下,数秒后,她才缓缓地道了谢。 “终有一天,会报答此恩情的是也。” “后日报恩。” 约翰和菲蕾丝在离别的时候,仍旧是一副明亮的笑脸。 “真可惜,原本还以为好不容易交到好朋友了呢。” “再见了,‘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以及‘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有缘的话,还会再会的吧。” 明亮的,但绝不是快乐的,而是带着点寂寞的笑容。 已然是晚上了,天空依旧被厚重的沙尘遮蔽着。 这样的天空之下,连夕阳西下都无法看见,只是周围阴郁的环境渐渐暗下来。 正在升起的夜晚,慢慢侵蚀着这个地平线起伏丰富的荒原戈壁。而缺水土地所特有的,昼夜交替之时的极大温差,已经作为夜晚降临的预兆生了。 在一座山阴间浅浅的峡谷中,有一个连旅行必须品都不具备的,旁人看起来十分怪异的穿着女仆服饰的女性----威尔艾米娜正在谷间行走着。 动作并不流畅,内心自然也无法安宁。 “这样做真的好么?” 像是自言自语的这一对话,被蒂雅玛特无视了。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并且实行了,现在再说好不好也没有什么意义,搭档通过她的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蒂雅玛特是一个尽可能节约话语的人,不必要的东西绝对不会说出来。 明明自己也是明白,但仍旧说了出来,威尔艾米娜不禁有些羞耻的感觉。 我告别的时候,那两人的举动中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焦虑和动摇。 如果是想要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情报,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企图的话,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我离开的吧。应该会用或刚或柔的态度想把我留在那里,或者是在当场撕破脸打起来,又或者会为了了解我的目的而跟过来的……威尔艾米娜所有的猜测,全都落空了。 太好了,果然这对两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啊!威尔艾米娜这么想着。 果然,那个老人说的话只是搞错了什么而已。 昨天白天,来给‘约定的两人’送粮食和饮水的维吾尔族老人,对‘虽然穿着有点奇怪,但是一个帮忙把东西搬到高台上的亲切的人。’这么说过。 “上面的人,今天只有那两位么?” “平常的时候,虽然是这种荒凉的地方,但总是有很多人往来这里呢。” “上次我来运东西的时候,他们还因为拿到的谢礼而开心的聊天来着。” 会到这种荒凉地方来的,只有“徒”了。 而且不是别人,这里正是“他们”出没的区域。 让两人为之开心的谢礼,是宝具么?还是人类的珍品? 这段证言包含了不容忽视的信息,就算不加思考也能现,‘约定的两人’和[百鬼夜行]之间的关系了。果然这两人是他们的协力者,在基于何种约定之上进行行动的么……? 暗怀疑惑的威尔艾米娜采取了当然的措施,她坚定的告诉了那个老人,让他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出刚才番话了。老人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如果这个证言只是老人搞错了的结果的话,肯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让他会这么认为的吧。 和两人分别了的现在,威尔艾米娜并非是毫无目的的彷徨中。而是为了去老人所居住的小镇上,探寻那个证言出现的原因。 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些全都在[百鬼夜行]计划之中的行动。 当然,老人的那段证言,完全是事先准备好的虚假话语。 玖奇在靠些许谢礼的拜托下,使给三人居所运送食物的那个老人,在和威尔艾米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出了那段话。 老人听到是‘有时会和同伴一起来拜访,还买走了家里小山一样西瓜的给人印象很好的先生’玖奇和帕拉会转变成必要的人形,塞米娜耶会穿上符合当地的服装一起来,他们在伪装上的功夫是毫不吝惜的。所拜托的事情,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里面多少有些原因啦,大爷,拜托了哦。” 玖奇他们只是这样说着而已,但这已经就足够了,老人丝毫没有怀疑。当然,并不是对谁有恶意才会这样做的,先生肯定也总归有些自己的原因吧,这不过是帮别人传一句没啥内容的话语而已,而且他给的那些报酬都够让我今晚喝到美酒了,要不再给孙子们带点土产去吧……对于老人来说,这一切就是这么大的一丁点儿事而已。 平时总是处于火焰飞旋的战场,对手也总是红世之徒所引的直接的攻击或者阴谋,火雾战士也因此常常警戒着这一类事情的生,而对于毫无关系的一般人所说的不带恶意的谎话,完全没有防备和抵抗。 而想要察觉这种无自觉的谎言,就必须对这里人类的总体状况有所了解,而对于刚来此地没有几天的威尔艾米娜来说,她根本不可能了解到这种整体。而且,对手还是这种依靠平是就开始养成的信赖关系而把握形式的达人。她就更加没有对抗的手段了。 而现在,威尔艾米娜也仍旧被蒙在鼓里,一个人沉溺于矛盾的思绪之中。 这么快就判断他们没有问题,虽然是有些性急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救了我性命的恩人是也。 在不为蒂雅玛特所知的心底,产生了些许的喜悦感。 在与这两人面对的时候,不管个人的好恶,作为一个火雾战士的自己是必须与他们战斗的。 因此才会在变成那种情况之前,下了最低限度的判断,并且逃离了那两个人。 如果从火雾战士的使命来看的话,这种行动只能够说是妥协。 不知不觉间叹了口气。 我究竟是多么愚昧的人哪。 离开他们,是为了确认两人的清白。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离开那清白的两人才行…… 但是……不,果然,这样做就是最好的是也。 叹息中混入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既然我已经离开了,那我现在追查的事件也不会再将那两人卷入了。 既然现在已经下了判断并且将之实行了,就算表一点对已经完结的事情的感想也没关系的吧……她一边对自己这么说着,心中的天平也慢慢倾向于他们两人并无祸心的一端。 还是再从头开始搜索一次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 “……?” 在她前进的方向上,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物。 夜晚的山谷中,根本没有光亮,这一带载满了深沉的黑暗,那是对于平常人来说就算眼前有一道山壁也现不了的,漆黑的帐幕。 而作为火雾战士的她,则可以一直无视这黑暗前进着。但现在,她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炫目光亮。这是离街道尚远的此处,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而且,山谷间还响起了沉重的引擎轰鸣声。 那是一辆老式的前盖巴士。 它的车头灯正对着威尔艾米娜照着。 现的时候,背后也----”……” 像是要堵住退路一样的另外一台相同型号的巴士,也用车头灯照着威尔艾米娜。 用手档着光线,呆站在原地,细细眯起眼睛的威尔艾米娜迎上了这种异常的事态。 没过多久引擎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前后的两扇门以及窗户打开来。 “好,上吧!”“杀了她,杀了她。”“总算轮到我登场了。”“喂,快点出去!”“切,不要推我啊蠢蛋!”“不要堵着这条道了啦。”“啊啊?谁啊,竟敢这么说?” 散播着骚动声音的乘客从巴士下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涌现了“徒”的感觉,陆续从两辆巴士中走出来,或者是飞出来的影子的数目,逐渐增加着这种感觉。 “哼,这家伙就是目标么?”“火雾战士,我要杀了你!”“呵,让我们这么多人出动,我还以为敌人有多少个呢。”“嘿嘿,只有一个嘛。”“还穿着套奇怪的衣服呢。” 乘客们不断出现在车头灯的另一侧,其中一些有着巨大奇怪的轮廓,一些还拿着武器,还有一些甚至从掌中口中喷出了各色的火星。简直是如同她所追寻的[百鬼夜行]字面意思一般,异样奇怪的光景。 威尔艾米娜从这两辆车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丝毫没有移动过。 坚毅的脸孔和眯起的眼睛也保持着原样,只是安静的旁观着这一事态。 在围住她的数十个身影中,有一个顶着一根角的蜥蜴形状的异型走了出来。拔出了挂在腰中与其毫不相配的装饰华丽的大剑,他说了。 “哟,火雾战士,真是个黑暗的好夜晚呢。” “……” 威尔艾米娜没有回话。 “都是因为你们在这周围搞来搞去的,还害得我们被运输专家们要求支付这种样子的路费,真是麻烦事。就是这样……那就请你去死吧。” “……” 威尔艾米娜仍旧一语不。 “呵,难得有这么多人围观,不要傻愣在那里了。不过要是一直那样呆着的话,很快就会结束了哦。我会用这把连‘万条巧手’都杀掉的名剑‘斯库雷普’温柔的割开你的头颈的哦。” “……” 威尔艾米娜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啊啊,难道在害怕么?” 这只角蜥蜴更是向前迈了一步,剑尖向着僵直在原地的火雾战士的鼻尖刺了上去。 “你就安心吧,害怕也只有现在这么一会儿了。马上就不会寂寞了哦。你很快就会在人类所说的那个天国,和你两个同伴相会----” 角蜥蜴的话到此就划上了句点。 刹那间,从威尔艾米娜的眼中放出了, “……” 决强的杀气,贯穿了那个轻率言者的全身,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呓,呜。” 他出了不成语言的呻吟,角蜥蜴手握的剑尖也咔嗒咔嗒的震都起来,就好像腰间失去了力气一样,他脚下不觉向身后的同胞们移动了一步。 “呵,呵呵,就算现在你再怎么愤怒也----” “……” 咚的一声。 “----哎?啊?!” 他们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其实只是那无言的身姿擦着地面向前迈了一步而已。那已然同“徒”们刚才侮辱的那个样子完全不同了。 不知何时,角蜥蜴的周围,前后的所有人,都因为这放射出来的杀气而绷紧了全身,站立的位置都微微向后挪动了一些。他们自己终于察觉到了这一事态。 就好像是踩中了某个不知名的恐怖怪兽的尾巴一样,他们感受到了这样的让全身汗毛倒立的感觉,好像自己才是弱势这一方的感觉,在人势众多的“徒”中飘散了开来。 在他们之中,那只角蜥蜴用越大的声音叫了起来。 “我们这么都人,还,害怕她一个人么?一瞬间就能干掉她了!对吧?” 剩下的人都出了有些心虚的赞同声。 “哦哦。”“是,是这样的。”“当然了啦,对吧?”“嗯嗯……” 空洞稀松的声音在空中散去。 前后包围着火雾战士的形体奇异的“徒”们,虽然有着数十人但是毫无例外地都凝视着那个被车头灯照亮的女性。 情非得已的感觉到了---- 无法逃脱的破灭之兆。 而让他们感到这点的正是那个美丽的----现在才觉这一点----火雾战士。 “……神器‘佩尔苏娜’。” 终于开了口,用手扶上了头顶的冠。 “了解。” 听到了定下契约的“红世之王”的回答,她把手向下一挥。 在麻痹的愣在原地的“徒”们看来,犹如舞台般的光线中,冠四散成了无数的丝带,混夹着樱色的火粉,编织成了新的形状后膨胀了起来。 数秒后。 在低空中漂浮着的火雾战士,脸上带着一张略显尖锐的,看上去像是狐狸一样的白色假面。 它的边缘散出无数条纯白的丝带,如同鬃毛一样四散漂动着。 她的周围,则飘散着如同花瓣一般的樱色的火粉。 这些颜色组成的不可思议的图景,让看着的人不禁有所错觉……那就好像是宿在美梦之中的住人一样。 假面的里面,传来了带有平静的愤怒感觉的声音。 “准备完全。” “完了。” 随着这平静声音的响起,“徒”们也终于从美梦中惊醒了。 而向着刚刚醒来的他们袭来的,是冷酷无情的现实。 “吾乃----‘梦幻冠带’的契约者“魔王”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 理解了那话语中的意思的“徒”们,被战栗感侵蚀着整个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从角蜥蜴开始,那前前后后的数十个身影,都显出了恐怖的感觉。 “称号----‘万条巧手’。” 在车头灯照耀的中央,被誉为“战技无双”的舞蹈,开始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等于是死亡和破灭的代名词的一句话---- “名字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让人映在心间的优美舞姿,自然的向前跃动着, 停在了正面对她的角蜥蜴的旁边周围数人的身体和武器,在不知觉间已经被樱色的缎带缠了上去。 “唔,哇?!”“你个家伙!”“什么!”“噢噢?!” 突然间,毫无感觉地就被接近了的“徒”们,惊愕的转过了身来,使起各自的宝具、爪牙、自在法或者蛮力,一齐向火雾战士包围了上去。 “哇啊!”“啊嘎!”“噢哈!”“哦哦啊!” 然而,这冲上前去的杀意和力量却落在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上,使得他们被击碎,被贯穿,被灼烧,被击溃。这全都只是绕在他们身上的缎带微微动作的结果,也是他们当然的归结。 从旁边看来,就好像是“徒”们突然内讧了起来一样。 只是在那个中心,有一个戴着假面的讨伐者在优雅的舞动着而已。 然而这优雅之上,更是表现出令人恐惧的一面。 “徒”们终于渐渐在她周围悉数倒下,化为各色火粉消失了,角蜥蜴也包含在其中。到底哪一声吼叫是他最后的声音呢,已然没有人能够分辨出来了。 话说回来,对于剩下的“徒”们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那些人刚刚经历过的那种美丽的暴力,马上就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了……这种冰冷的实感才远为重要。 无言的恐慌在“徒”的中间散布开来。 剩下来的所有人,都凶猛的冲向了站在原地的女性讨伐者。 他们对于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自觉,连喊叫声都没有,就这么无言的冲了上去。 如果,不能现在马上将这个破灭的化身消灭的话,自己就将被消灭。 这种压迫的感觉,完全支配了剩余的数十个“徒”。 这中本能的冲动,从一方面来说是正确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错误的。 不杀了对方的话自己就会被杀,这种认识本身的确是正确的。 然而,他们想要杀害的那个对手,却不是这样。 威尔艾米娜面对这种仅由内心的恐怖感所驱动的狂热的冲击,只是简单的从他们的空隙之间轻松的跃出了包围网。 并不是为了逃走而跳出来。 而是为了不让他们逃走。 在眼前的,正是照亮这个舞台的无人巴士。 威尔艾米娜挥出尖锐的缎带,直接插进了引擎前盖的内部,白色缎带的表面亮起了自在式,如同导火线一般向着巴士高燃了过去。 自在式到达巴士的瞬间。 爆炸。 一边的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照亮山谷的樱色火焰。 那辆老旧的巴士虽然威尔艾米娜可能还没有现是一辆有着“大人君子号”这样车名的“燐子”,它在火焰中向四周爆散着碎片,渐渐变成了焦黑的残骸。 到了这时,“徒”们才刚刚掘他们包围网中心的女子已然消失不见了。而当他们回过头往向那爆炸的地方时,那个带着长长鬃毛和假面的身子,已经飘舞于他们的头顶了。 他们察觉了、焦急了、迷惑了、再转过身去,经过这些步骤以后,反对面的另外一辆巴士, 燐子“温柔敦厚号”也同样在樱色的火焰中爆破了。 事已至此,“徒”们终于明白过来了。 先破坏这两辆巴士,是为了掐断“徒”们借助可以遮蔽自己的气息的运输工具,再次逃跑的可能性。这也意味着,自己并不是来追杀的那一方,而是被这个散着在黑暗中慢慢消失的樱色火焰的,美丽的讨伐者所追杀的那一方。 这时,威尔艾米娜自己也同样宣言了。 “这样,你们就没有办法再逃走了是也。” 特意再这么说一下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想让敌人连思考作战的余地都没有,直接陷入混乱。先就夺走了对方逃走的可能性,还让敌人得内心都一起混乱了,她的行动本身就是模范式的火雾战士。 但是,她仍旧有所焦虑。 刚才讨灭的“徒”中,还有现在剩下的这些人里面,都没有那个三人组。 虽然他们这种立刻逃走的事情是一直以来的了。但是刚才所说到的两个同伴的话语,表明了这些“徒”们的确对刚刚和威尔艾米娜分开了“约定的两人”抱有杀意。 再者,刚刚和那两人分开没多久,就出现的这个袭击的时点也让她有些在意。从[百鬼夜行]以往的慎重行为来看,未免显得太粗糙了点。要是再多等一段时间的话,威尔艾米娜和那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会更加遥远,他们应该等到两者间的救援完全来不及的时候才会进行袭击吧。 这么说来,这还真是轻率的袭击是也。 即是说,[百鬼夜行]认为并非威尔艾米娜的那一方----即是那“约定的两人”----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威胁。也正是由于这一轻视的缘故,那个三人组已然去袭击那两人的可能性非常高。 难道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两人的事情么? 以这些乘客把“万条巧手”拖住的数分钟为代价,趁机将那两个人收拾掉,这就是[百鬼夜行]所想要策划的事情,也就是现在的状况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结果我还是将那两个人卷入这件事情里了是也。 猛烈的,让她不能再原地站下去的悔恨感,袭向了威尔艾米娜。 虽然世间著名的“约定的两人”,就算遇到他们也是可能会输的,但对手是非常善于隐秘行动的狡猾的三人组。不知道他们会弄出怎样乱来危险的状况。而且,就算不会对他们造成生命危险,袭击本身就是将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安宁、等待目的的思念给践踏了。这比什么都要令她觉得痛苦。 我一定要早点回去。 对两人的担心还有对自身的愤怒,使得她的内心焦虑着。而此时,正如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所计划的,已然错乱的“徒”们的齐力攻击也来到了。 快些,到那两个人的身边----!! 没过多久,山谷间的骚动声,就消失了。 在佛塔所在的那个断崖的前方,一条急峻得坡道上。 老板,“大人君子号”和“温柔敦厚号”好像都被干掉了。 听着帕拉用沉痛的声音报告着,玖奇重重点了点头回答道。 的确如此呐,那家伙马上就会回来了吧……我们也得赶快搞定才行。 唔嗯,出信号吧。 塞米娜向在周围呆着的五个“徒”举手出了信号。 他们将乘客中比较厉害的几个人,都带在了自己的身边。而另外一边的----针对“万条巧手”的袭击组,原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的弃子而已。 其实这边一队才是真正的,安全的逃脱组。那边强的可怕的火雾战士就先靠那些弱者把她拖住一会儿,而自己几人只要把负责收集情报的那两个同伴干掉就可以逃走了。 玖奇就是如此叙述着他们认为的事实,说服那五人跟着自己的。不过,因为连三人组都一起行动了,还是很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的。 当然,对三人组来说,这五人也不过是生万一时的保险而已,不过是根据形势而定的替死鬼,自然这些事情是没有告诉那五人的。 果然那边的气息并不是很强大啊……是我们小心过头了么? 是一个隐藏着气息的强大火雾战士,这种可能性呢? 要是如此的话,追击他们的[化妆舞会]应该会派出巡回士才对。 在三人组的推测中,这两名同伴的真面目应该是为了帮助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在本地搜索他们行踪的,先行进入此地的外界宿的潜入调查员。 而且如同塞米娜所说,[化妆舞会]如果对上强力的敌人的话,肯定会为此而出动作为战斗要员的巡回士,以及形成包围网所必需的大量杂兵的。 然而,实际上进入山间的,只有数名作为侦查要员的搜索猎兵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两名同伴的战斗力肯定就是问题外的事物了,形成如此的结论也应该是妥当的。只要有他们三人,加上比较强力的五人的话,应该可以很容易的解决掉那两个人吧。 并非神明的这三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表象事态的内部的真正主角,是一个极力隐藏起她那可怕力量的“红世之王”。无论是谁,也只能在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范围内进行推测,并且进行行动的。 而现在的状况对于他们来说,看起来是进行的十分顺利的。 老人的那个谎话已经产生了效果,“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不知是为了了解两个同伴的背后关系还是因为对两个同伴产生了猜疑心,已经同他们分头行动了。 虽然这最多只是暂时的分离,但这段时间也已经足够他们将这两名同伴所收集的情报以及所有的痕迹完全抹消了。这样的话,那个恐怖的火雾战士的追击,也可以简单的避免了吧。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还可以将[化妆舞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委问清楚呢。 由于他们所感受到的这些想法、恐惧、和欲求,使得他们……平时一定会立刻逃走的他们,选择了并不符合他们风格的攻击性手段。 正因如此。 他们现在正从相当远的距离眺望着围着篝火坐下的那两名旅人。一男一女的两人肩膀靠在一起,好像在聊些什么事情。 恋人么……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要被干掉了,还真是悠闲啊。 玖奇伴随着微微的怜悯感觉,解开了笼罩着已然是攻击势态的“徒”们的他的自在法“仓蓑笠”。披着他们全身,如同包袱皮一样的力量,渐渐的消失了。 这一能够隐藏自己或者复数的他人,施展范围可大可小的隐蔽气息用的自在法“仓蓑笠”,就是他作为“徒”所拥有的特性。再加上,可以把任意物体变为“磷子”的技巧者帕拉,就使得他们[百鬼夜行]的日常活动得以成立了。而塞米娜则是为了非常时期……即是现在这种情况所准备的。 现在解开隐蔽的这五个“徒”其实只是诱饵而已。如果只用他们就能够把那两人解决掉的话当然很好,但如果那中间还混杂着相当的强者的话,就由一直隐蔽着气息的塞米娜偷偷接近,进行突然袭击了。 当然了,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有理由和余裕考虑到是否卑鄙这种问题,这只是一个作战,就是如此。 接着,到底会怎么做呢…… 作为外界宿的关联者应该,他们身上肯定有着“徒”出现时的应对用装备吧。是把场面搞乱后趁机逃脱,还是反而冲上来呢,抑或是当场陷入恐慌么? 然而。 ……? 围在篝火边的两人,并没有采取上述的任何行动。 只是望向了“徒”们表现出来的气息这边,呆呆的坐在原地。 五个“徒”为了封住那两人逃跑的退路,一口气冲了上去。篝火的前面,佛塔的屋下,佛塔的门口,两人的背后,还有身旁,五人堵住了所有的方向。 “好啊,两位。”“哈哈!”“晚上好。”“……”“虽然对不起你们,但是请去死吧。” 然而。 两人却轻松的看了看围住自己的怪物们。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 玖奇如此思虑着,那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的脸,一副平然的样子。 “这五个人,都不是自在师。” “那么,就把他找出来吧。” 他们非常简单的,就看透了事情的重点。 ----这些家伙---- 玖奇听到了那两句话之后,他从事运输业多年积累下来的危机察知能力在他脑中当当的鸣响了危险的警钟,连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不妙了----!! 作为对这个直觉的反射行动,他马上向身边的两人出了撤退的命令。 这时,他的耳中---- “!?” 听到了兹的一声什么东西出现的声音。 保持坐姿的那两人中的女性,旅行装的双肩上,突起了一个奇妙的物体。 看起来像是口器的那个东西,开始向外喷起了气流。 不对,应该是肩膀上的那个东西,从周围吸进了大量的空气才对。 风,这样的话----难道是! 被危机感所驱动,玖奇立刻用身体上那根长长的木质手腕抓住了身边的两人。 老板?! 玖奇? 他顾不上两人传达过来的疑惑,立刻向后快飞跃着。 连我们都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竟然还存活着嘛!! 之前的“万条巧手”也好,今天这个日子还真是容易和这种很久没有出现的恐怖人物相遇啊,玖奇咂了咂舌头。一边急跑的时候,一边还回头看着刚才所在的地方。 “你们俩,从刚才开始就在干吗啊?” “自在法么?” “呵,这是什么搞笑的玩意儿阿。” 无法理解眼前正在生的事情的五个“徒”,对那个女人这么说着。 “这种温柔的小风,对我们来说可是不痛不痒的哦。” 第一个遭遇到的,是站在两人背后的,披着铠甲的大个子鬼怪。他正想用手搭上坐着的那个女子的肩膀的时候。 “喂,你在听么?” 嘎! “唔啊嘎!?” 撞击的声音,还有破碎的声音响起,那个鬼怪以不自然的姿势倒了下来,整个头部的盔甲都陷入了身体之中。就好像慢了几秒现自己的死亡一样,他的身体化作火粉飞散了。 在飞散的火粉中,有一个男人----或许更加幼小一些,有一个身材纤细的美少年占了起来。用拳头指向天空,悠悠的说道。 “抱歉,这种情况下还是这种方法解决的比较快呢……菲蕾丝?” “后方三百米的地方,有人正逆风向北面逃走呢,怎么办,约翰?” 有些愣住的四人,明白他们话语中的意思他们并没有想到,菲蕾丝和约翰,就是这百年间暂时消失了一般的那两个有名的人物。后,显得非常愤怒的样子。 “这个临别礼物还真不错哪。不过,要是让他逃了可就麻烦了。” 约翰把伸直的手臂横向用力一挥。 一瞬间,以放在断崖口上的那个黄金的画板为中心,到“徒”们所在的佛塔,甚至连周边一带的地表,卷过了琥珀色自在式的细微波纹,像是守护一般的盖在了上面。 “可以了哦。” “嗯。” 菲蕾丝回答着,像是站在风中一般轻轻浮了起来。 同时,一直用来隐藏她气息的自在式,也消失了。 就像是破局的前兆,感受到她那让人身体颤抖般的强大的“徒”们,向悠闲的两人身边冲了过去。而另外一边,远处后方的[百鬼夜行]三人组,也为了拉开更多的距离而拼命奔跑着。 然后这一切,全都被大风从旁边吹起了。 “自在法‘喀拉布兰’----这名字怎么样?” “黑色的暴风啊,不错哦。” 伴随着惊愕的喊叫声,混杂着沙尘的暴风肆虐在荒野之上。但是只要是被约翰的自在法所覆盖的地方,却完全不受到暴风的影响一动不动,就连一颗小石头,也安静的呆在了原地。 不久,往侧面望去的时候,能够看见伏卧于大地的巨大龙卷风正在肆虐,而玖奇和其余两人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这狂风之中。同时,这狂风的漩涡也带着明显的意图渐渐歪曲,将他们几个人向中心急拉去。 “这样下去不行,塞米娜!赶快用‘地驰’!!” “不行玖奇,现在离地面太远了。比起这个,还是赶快为帕拉的那玩意儿----争取点时间!” “哦,交给我了!” 玖奇和帕拉抓住了塞米娜扔下的一根长长带子的一头,塞米娜就凭着自己的意志跃入了暴风之中,她的头出啪啦啪啦的声音敲打着脸颊,她向着暴风的方向,漩涡的中心看了过去。 塞米娜咬紧了牙齿,用力笑了笑。 “那就是……‘彩飘’菲蕾丝啊。” 一边笑着一边把在风中飘动的长收拢了一下,接着她握着十字镐的手柄,用力横挥了一下。 目标和时间都毫无问题,向着暴风中心所在的“红世之王”的头颈,从旁边挥了过去----但没有中。 菲蕾丝向着塞米娜相反的方向轻轻转了一个身,她的手臂以及拳头,与十字镐的尖端擦身而过,其威力直接击向对方。 连狂风都为之震动的巨大声响在漩涡的中心迸,顺着原本的姿势,双方擦肩而过。菲蕾丝带着约翰,塞米娜带着玖奇和帕拉。另外的四个“徒”只能在暴风中无力的翻弄着。 突然间,肆虐的龙卷消失,全员都被扔向了高台和荒野上方的空中。 在荒地上吹过的真正的微风,不禁让大家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在最高的地方,被琥珀色所缠绕的“约定的两人”飞在那里。 “今晚似乎能看见很多星星呢。” “嗯,如果这样的话,搞不好会出现呢。” 他们看着头顶的满天星空,握紧的双手轻轻摇晃着,两人交换着甜蜜的语言。 用呆滞的表情看着他们的玖奇,依靠握着的带子传递着听不见的声音。 如何,塞米娜? 不行,实力完全不同……而且非常善战。 塞米娜的话很得[百鬼夜行]的真意,既不会一味的夸赞自己的战力,也不会非常相信它。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老板玖奇对帕拉说着。 帕拉,[西斯之种]准备的如何了? 虽然我已经撒下了很多,但因为风的缘故散得很开,不知道能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嘛,总是要干的么,交给我吧。 这么说着的司机的身体----正确的说是空空的制服----已经只剩下了头部以上了。 玖奇点了点头,出了号令。 加把劲吧……从这里开始才是重要的地方呢,上吧! 天空中,除了“约定的两人”和[百鬼夜行]之外,还有悲哀的被卷入的四个“徒”,在空中各处漂浮着,其中的一人---- “什,什么!?” 他看到三人组正直接朝着他冲了过去。 “你们----想要干----?” 他出愤怒声音的这一瞬间,整个视线就被布状的自在法“仓蓑笠”覆盖了。他感到了一瞬间覆盖全身的违和感。 遮蔽气息的自在法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 他惊讶的挥动着双手,然而他眼前的那只手腕显得有什么不对。那不是他自己得手腕,而是变成了一只木头做的奇形怪状的手腕。 怎,怎么回事啊!? 就连只剩头颅的帕拉和画着浓妆的塞米娜都漂浮在他身边。他思考混乱的看了看周围,剩下的三人也同样的,变成了另外三组[百鬼夜行],浮在空中。然而真正的本人,第五组的[百鬼夜行]却已然不见了,连气息都消失了。 想,想用我们几个作替罪羊么? 虽然他焦急的想要如此叫喊出来,却不出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从虚假的嘴中出的玖奇的声音。 “真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看到‘约定的两人’!” 就连并非真身的帕拉和塞米娜,也慌忙的隐蔽起来,扭曲着脸孔。 另外的三组化身也同样说出了适当的话语。 面对这一奇怪情况的“约定的两人”,在风中正确的捕捉到了隐藏起身形想要逃走的第五组三人的位置。 “先还是从比较大的目标开始吧?” “嗯,我们也上吧,约翰。” 话音刚落下,牵着双手的两人就如同炮弹一样向前猛冲着。 “----哈!” 作为那弹头的菲蕾丝的拳头,击向了看不见身影的第五组人马。 “唔啊啊啊啊啊啊!!” 从看不见得地方飞散除了无数火粉,被这一击所消灭的,只有一人。 约翰终于明白了那看不见的一组才是真正的诱饵。而那四组替身中,才隐藏着调整了身上气息大小的真正的[百鬼夜行]。 “假的!” “还真行啊!” 在菲蕾丝的叫声之后,他们俩回头冲向了另外一个目标----但这已经迟了一步。 散步在眼下地面上的各种巨大的岩石块,就好像在坡道上滚动一般向一个地点集中了起来。当中的每一个岩石上,都有着帕拉的身体组织所化成的黑色碎片,依靠操纵事物的自在法“西斯之种”生长在岩石之中。数十上百块的岩石,突然集中了起来。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空中传来的巨大喊声,岩石组成了一条巨大的岩蛇。 就是现在----我要使用“地驰”了,玖奇,帕拉,抓紧那根带子啊!! 噢噢! 了解! 在想当然以为这是攻击而警戒着的“约定的两人”面前, 啪咕一声。 大蛇将浮在空中的真正的[百鬼夜行]三人组吞了下去。”……””……” 呆愣在原地,但仍旧等待着大蛇进攻的两人,把周围仍旧漂浮着的三组人员身上的伪装去掉了。 当他们现地面上塞米娜的遁走自在法所残留下来的大洞的时候, 才终于明白自己让那个三人组逃走了。 望着地平线彼端渐渐出现的光亮,在高台上呼吸着荒凉清澈的空气,感受着这一绝景中醍醐味的二人,”……” 感觉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背后,好像十分抱歉的火雾战士的气息。 虽然感觉到了,但他们仍旧没有转身和她说话。 约翰本身就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性格,受到这种袭击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时常生的事情而已。 而且又没有什么开口说话的机会,于是他仍旧保持着沉默。 菲蕾丝则是感觉到了恋人愉快的心情,因为这些就觉得很满足了。 现在则由于恋人也在沉默着,自己也就同样保持着沉默。 威尔艾米娜则是因为把毫无关系的两人卷进了这样的骚动而感到很自责,也紧闭了嘴唇。 她把这个沉默看作了加于己身的惩罚。 蒂雅玛特则更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这个场面的导火索了。 几个人谁都不先开口说话,无言的氛围流淌在他们之间。 打破这个由于各自的原因而沉默着的场面的是----光芒。 地平线的一点上,闪现了刺眼的纯白色光芒,夜晚开始破晓了。 大家都眯起了眼睛,看向了那点光亮。 那清澈透明的,无限延伸的青空,让人无法想象这里与沙尘肆虐的时候是同一个地方。 连一株草木都没有的这一视野,更加纯粹唯一的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大地。 为这个压倒性的风景所吞没的威尔艾米娜感觉到了,积郁在自己心中的沉淀物----在胸口不断起伏的那个感情,在焦躁中度过的夜里的战斗----就好像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一样,简直像要为自己的好心情而感到害羞的程度。这种感觉让她更加难以开口,连那一直木讷的脸庞都低了下来。 这种辛苦的时间究竟持续了多久呢? “就是这个!” 约翰突然出了开心的大叫声。 吓了一跳抬起头的威尔艾米娜,不觉间出了失去了声音的惊叹。 已然度过了黎明的白色,又在荒野的颜色被照亮之前的,那一个短短的瞬间。 眼前被染成一片太阳的金色。 “就是这个颜色,我等你好久了!” 他挥开盖在画板上的布头,金色的晨光中混入了黄金的颜色。约翰挥动着画笔和颜料在那之上游走着,将浮现在金色晨辉中的大地的凹凸轮廓都描绘了上去。 作画只花了短短的数分钟。 也就是这一金黄色的光景消失前的短短时间。 威尔艾米娜终于察觉了,不知何时那两人都面向了她。 约翰手中拿着一个杯子,递向了仍旧低着脸孔的威尔艾米娜。另外一只手上,则握着为了庆祝终于完成的图画而准备的酒瓶……最重要的是,脸上带着的笑容。 好像因为恋人的笑容而满足的菲蕾丝,也把手伸向了“万条巧手”。她拉起了好像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接下那个酒杯的威尔艾米娜的手,带着她跳其了舞。 看着她们的样子。 “哈哈!” 约翰开朗的笑了起来。 “呵呵。” 菲蕾丝也同样开心的笑着。 “……” 威尔艾米娜则是在被带动的舞蹈中,感觉到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而保持着沉默。 于是她只是带着我真是没用的表情,还有就像要哭出来了似的微笑,总算以此回应了他们两人。 还有理所当然的,蒂雅玛特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说。 道路互相重叠,牵起双手,旅途开始了。 在危险中相遇,在平稳微笑中持续的,这一旅途。 道路再次分离,松开双手的那一天,尚是未知。 更新快 西洋镜 东欧的一角,位于广场前的古老教会。 从左右不对称的双子尖塔顶部,不知何许人飘然落下。那是个穿着轻薄的夹克和宽松的裤子,头上扎着漂亮的细绳,给人以奇妙感觉的青年。 “切,怎么突然就来找我的碴” 令人感到奇妙的,并非是他的身形姿态,而是他一边嘴里吐着咒骂的话语,一边从倾斜角度巨大的屋顶向更上方看去;是从他头顶上的天空中落下之物;是在他的两颊旁、伸展在铠甲之前的手指,戴着看似让手难以弯曲的十枚指轮;以及,那覆盖着双手正熊熊燃烧着的象牙的火炎。 “看外表还是个小孩子嘛!” 青年一边骂着,一边将双手从火炎中抽出,大幅度地向两旁挥舞着。 在火炎散去的同时,十枚指轮全都被抽了出来。闪闪光的宝石深处闪亮着象牙的光芒,迅捷地飞舞在天空中。然后,随着他手臂向上挥舞的动作,指轮变为了数十枚子弹。 “去死吧!!” 青年叫喊道,往头顶上飞去。 他的头上却不是理应存在的那满天星空,而是被红莲火焰的阳炎之苍穹覆尽数盖着。在这如同地面的天空中,红莲的火线描绘出来的奇怪的纹章图案燃烧奔驰着。这简直就像是异世界似的空间。 一个背负着阳炎的身影飞跃下来。 外衣像是翅膀似的随风撑开。 巨大的太刀像是爪子似的突出。 头和眼睛都闪耀着红莲的光芒。 少女。 “” 对于不断逼近着,仿佛要贯穿自己的身体似的那十枚指轮形成的子弹,少女用红莲的瞳孔定睛看着,然后在身前微微摇晃了一下突出着的大太刀的柄。 咻,咯,耳边接连不断的响起刺耳的摩擦声。 描划着小小圆圈的剑尖,将指轮纷纷弹开。 少女并没有花多余的功夫将所有的十个指轮弹开。只有飞行轨道与少女下落的路线交错的那几个被弹飞开来。她的手法真是神乎其神。 “呜哇哇!?” 青年出惊愕的感叹声之际,那个令人不得不感到恐惧的少女毫不停歇地向她目标的头顶袭去。紧接着弹飞指轮的动作,向上举起的巨大太刀憋足了全身的力气斩击下去。 “着!” “啊!?” 好不容易才闪躲开来的青年的左臂被砍下,飞向空中。从肩膀处被连根斩落的断臂上,象牙的火炎立刻化为灰烬,散落开来。 那光芒还未消失之际。 “哈!” 着落到倾斜屋顶的少女,神地向上空跳去,使出了第二击逆袈裟斩。 “啊!” 噌,从左腰到右肩的一条直线,刀刃的轨迹飞滑过,青年再也招架不住,向着旁边那座尖塔,贴着后背飞逃去。 “切。” 少女对于第二刀没能砍中敌人咂了咂嘴,飞跃出去紧追着他。 在她的脚下,---- 少女刚刚落脚的屋顶上,一个并没有飞起而事先放置在这里的指轮在青年的命令下点着了火焰---- 就是现在! 乓! “!?” 爆炸声响起的同时象牙的火炎在塔上四溢,将少女完全吞没。 “逮住了!” 青年垂下了仅剩的那只手臂,敲击着屋顶。 作为回应,十只指轮从上空飞舞下来,向火焰中一口气冲击下去。剧烈震颤着的塔楼在指轮引的新一轮爆炸之下,一下子倒塌下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年笑看着剧烈的暴风在空中吹拂。双足像是被象牙的火炎汹涌包围着的车轮似的,缺少了一条手臂的身体静静地落在教会前的广场上。 “愚蠢的火雾战士小子!” 被象牙的火炎照亮的脸庞,由于痛苦而使得表情有些扭曲,青年按住肩膀处的断面哀嚎着。 “竟然敢冒犯我‘驱掠之砾’卡夏大人也算你的气数到头了!!” 拥有异能的青年卡夏向前行进着,手掌离开了伤口,溅出的并非血,却是火焰的粉末。 “回来,‘暗杀天使’!”注:原文是‘コルデー’,语源シャルロットコルデーmarie-anetenett,其被后世称为美貌的暗杀天使 接到指令的十个指轮形成的宝具----引不可思议的奇迹的器物----从火炎中返回到主人身边。半数的指轮套进了手指上,出响亮的敲击声,而剩下的半数追寻着无从找到的手臂,在理应处于手掌周围的地方毫无目的地漂浮着。 卡夏对着那光芒说道。 “哼。为了养好这伤,我要吃多少人才好呢?” 浑身充满了打败了天敌的愉悦眺望着四周。 “用这样徒劳无功的战斗来增加新的歪曲吗。火雾战士就是干这种事的吗?” 这时,从穿过手掌所见到的那破灭的光景中。 “这种事不可能----” 漆黑的块状物体似的炮弹向自己飞来。 “----不可能!?” 在那化为圆锥般布块的大衣中的少女,重复着太刀横扫攻击的毫无伤的少女,一踩地面猛地突进过来。 卡夏向前伸出了仅有的那条手臂,向着宝具“暗杀天使”出了新的指令。 “啊!!” 在那之前,少女已经向着他身后穿过。 巨大的太刀只是在一闪之间被挥舞了下。 在教会燃烧崩落的轰鸣声中,停滞了数秒。 卡夏的象牙火炎像是溶化似的成为灰烬,消失殆尽。 喀喇,喀喇,喀喇,失去了主人的十枚指轮零落地掉在地面上。 “----呼” 少女终于吐了口气。 从某个异世界“红世”,即所谓“杂沓中的伽蓝”而来的人们----“红世之徒”,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光下和阴影里横行跋扈。他们为了吞食所谓的“存在之力”,也就是人类存在的根源之力而显现自身,并施展出了各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被他们吞食了“存在之力”的人类会就此消失。这些人类理应与周围世界互相产生的影响全都由于这欠落而产生歪曲。被吞食的人类越多,世界的歪曲就会变得愈严重。 察觉到同胞异变的,是一部分在‘红世’居民中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红世魔王”们。邻界的扭曲,必然也会对的‘红世’造成影响,最终将会导致现世和“红世”的共同毁灭……对这种大灾难抱有危惧感的他们,做出了一个苦涩的决断。那就是对那些入侵现世肆意啃食人类存在的同胞进行讨伐。作为其尖兵而被选中的,就是通过“契约”把自己的整个存在作为器皿奉献出来,容纳“红世魔王”自身,借此获得异能的人类----火雾战士。 弥漫着战斗余韻的异界。封绝之中、 炎上飞舞着红莲火粉的少女身后, “原来如此,呢” 传来的漫不经心的女性声音。 “炎灼眼的战斗,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不过,最多只能打五十分吧” 随后响起的,是佯装正经的男性声音。 “的确,这样的话,难免会被人指责作为讨伐者还尚未成熟呢” “……” 少女,带着少许僵硬的表情,向后转过身去。 视线前方,背靠在雕塑底座上的女性站了起来。从略圆的脸来看,年龄似乎四十有余。那是一位身着黑色贯头衣,头戴纯白面纱的修女。 “我亲爱的战友、伟大的魔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对于你从实战中学习必要经验的教育方针我虽然十分赞成……但是从一张完全的白纸起步,会不会有些太过严格了呢?” “嗯……虽说如此,但距我上次离开‘天道宫’已经过了数百年的时间” 出像远雷一般沉重深厚的声音的,是挂在少女胸前,环绕着两道金环的黑宝石吊坠。这就是可以将赋予少女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的意识表现出来的神器‘克库特司’。 “无论是世界还是人类,都改变了不少。正因如此,我们才在此承蒙你们的好意,「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震威之结手」佐菲?萨瓦利施”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修女打扮的佐菲苦笑着用手扶住脸颊。 通过刻在面纱前额部的青色五星,她的神器‘多娜’,与她签订契约的‘红世魔王’继续着。 “总之,无论在任何时代都不会改变的战斗手段……或者说是我们火雾战士的常识,关于这一类的东西,你的契约者完全一无所知。如果只是一味厮杀的话,‘磷子’也能做到” 那个五星,控制着佐菲的手指敲了自己一下。 “嗯……说得有点过了吗?” 在两人眼前的,作为火雾战士的少女,样子看起来有些困窘,失望。 你的指责越是严正,就越给人一种辛辣的印象。不知对于这一点,你可有所自觉,建御雷之神氏?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用温柔的语言让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大意,松懈下去吗,佐菲-萨瓦利施君? 对于正处于无声交谈状态的两人,少女询问道。 “刚才的战斗,那里不尽人意?” 紧皱的眉头,并非是因为自己遭到指责这种微不足道的事。那是将火雾战士作为自己的生存道路的决意,对倾尽全部心血养育自己的人的感恩以及双方所固有的自尊所表现出的……‘不允许自己作为火雾战士尚未成熟’的心。 所以,对于自己失误与不足的一切指责,少女都会欣然接受并改正。虽然这与指责方是有着「震威之结手」称号的佐菲?萨瓦利施也有一定关系。若没有那种外溢一般的强烈存在感的话,应该是有着看起来十分可爱的表情的少女开口问道。 “是两次斩击间空隙过大而给了敌人反击的机会这件事吗?” “不是” 佐菲立即答道。 “刀技毫无瑕疵,单看近身战的话应该接近满分吧” 建御雷之神也作出了点头的指示。 “应该说,正因如此才是五十分。面对以高逃脱技术闻名的‘驱掠之砾’,能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就将对手讨伐的攻手法,应该可以作为模范了” “真是搞不懂,那么,到底那里不完善?按照近年来的做法,封绝的学习她也已经完成了,使用应该没有缺陷才对” 从少女的吊坠中传来了阿拉斯托尔,不可思议的询问。 ‘呼’,佐菲叹了一口气,环视四周。 “关于那一点也完全没有问题。虽然看起来还不能使用其他的自在法,不过这个封绝的确是掌握的十分熟练” 将包括教会在内,从广场一直延伸到街区一角的区域全部包裹在内的巨大阳炎圆环,以及在地面奔走的上奇异火线构成的纹章,这是切断与外界因果流动,使内部处于静止状态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在使用‘存在之力’产生奇异现象的术法‘自在法’之中也属于十分普及的种类。虽然阿拉斯托尔说是近年来的做法,不过实际的明利用从近代……百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那么,到底不足在哪里?” “为什么,我会要求你把至今为止的‘战斗’演示给我看,你难道不知道吗?” 对于佐菲的反问,少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战斗,分为战斗本身和战斗之外两部分,因为前者一百分,后者零分,所以共计五十分” “像刚才的例子,先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号,然后再通过对话来确定对方的意图,可能的话,再以次分析出的人的行动原则,大概就是这样了” “要和敌人说话,吗?” 听到佐菲合二为一,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少女从心底里感到了震惊。 看到这将内心暴露无遗的表情,佐菲笑了出来。 “说起来,那匹烈马,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习惯” “那么,没有教过这种事情也可以理解呢,对吧,‘阿拉斯托尔’?” 对建御雷之神毫无恶意,率直的确认,阿拉斯托尔抱怨的回答道 “……哼,这也是提前上路的不良影响之一。所以我才做出了要事先了解世间风情的判断” 对于少女所处状况有所了解的佐菲,将胸前合拢的十指,‘啪’的竖起了一根。领会了这个暗示后,建御雷之神开始了说明。 “那么,我就把先前列举行为的意义按顺序说明吧。对了,能不能拜托你先将封绝的修复完成呢?” “嗯” 少女一改困惑的表情,用手指指向阳炎的一个顶点处。先,是要感觉封绝内是否存在被刚才的卡夏啃食掉‘存在之力’而剩下的火炬。 找到了 并非眼前,而是在两条街以外的小巷中。最初捕捉到卡夏的地点处,有一个和少女看似同龄的少年……正确地说,是保留了少年生前姿态的残渣静止在那里。然后,是要把握其中残留的存在之力是否足够用来修复被战斗破坏的教会。 嗯,足够了 其间,建御雷之神已经开始了讲解。 “先,以对方的偷袭为前提……在遭遇之后立刻报上名号,决不会是过时的仪式、样式。如果是盛名远扬的讨伐者,此举一定会挫败弱小‘使徒’的士气,在心理上取得优势” 少女一边像是聆听金玉良言一般注意着建御雷之神的讲解,一边继续着修复工作。连接与外界因果断裂所产生的断层,修复受到战斗破坏的物品,从远处的少年火炬身上,将所需份量一一削去。 虽然火炬被削弱到即将消失的地步,但那原本就是连尸体也算不上的,由‘使徒’设置的存在的,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残渣而已。 “这个,遭遇时的对话可是把握敌人的性格和战术倾向,并借此决定对策的重要机会……同时,也是遇到不应与之作战的强敌时思考逃跑策略的犹豫时间。决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将削取的‘存在之力’制御,并集中到指尖。几秒的时间,化作红莲萤火的‘存在之力’,向着手指前方聚集过来。 将因果的断面,与外界接合 被封绝的壁障所隔绝的内外世界,在将内侧世界与外界接合的同时……内部的一切便会修复至原本的状态。将这个概念现实化的动力,就是指尖上的‘存在之力’。 “当然,‘使徒’也并不会都像傻瓜似的把真实的东西全部告诉你,不过那些表现出来的假象,换一种角度来看的话也是能够看到真实的一个侧面的。通过‘徒’的言行来判断其存在的形态、倾向、和特征的真伪……某种程度上,对于讨伐者来说是比战斗更重要的技能” 受到修复指令的‘存在之力’化作无数的火粉四处散开,从受到与卡夏战斗的波及而面目全非的尖塔开始,熄灭窗户上尚在燃烧的火焰,把支离破碎的炼瓦墙壁和路面上被踢飞的石板一一恢复至与外界相同的程度。 “再有,‘使徒’会如我们所愿,战斗到死的情况通常来说极为罕见。通过战斗看清他们原本的**对象,持有的企图……对方逃跑时,这些信息自然会对追击有所帮助” 被火粉包围的一切,都开始为了与外界的整合而行动。尖塔自己站了起来,窗户上的玻璃回到原处,墙壁上的孔洞被重新填满,路面的碎石向着原来的位置滚动过去……缓慢的,如同将录像回放一般,一切都复原了。 看到这项作业完成,表示满足的佐菲最后又添了一句。 “如果一味向刚才那样,那么被敌人逃走后便毫无对策,只能眼看着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对世界平衡造成不良的影响。他们的**可不只限于享乐,其他类型的目的也是存在的” “嗯” 将理论上的说明全部理解后,少女以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作为火雾战士的思维,因为新的钻研愿望和尚未尝试的行为而交错着。 “不过,与敌人对话什么的……况且” 其中,之前的疑问涌了上来。 “即使撒谎,‘使徒’也甘愿把对自己不利的情报说出来吗” “嗯” 佐菲笑着回答。 “在这边为所欲为的‘使徒’,大抵都是些多话的类型哦。毕竟他们都是为了实现**而不遗余力的家伙” “不过,其中也有只给你数秒空隙的例外。这种时候,就要靠平时磨练的直觉了……你明白吗?” “嗯” “很好” 少女第三次点了点头以后,建御雷之神的讲座也宣告了结束。 与此同时,覆在他们头顶上的火焰色的圆罩以及地面上的火焰纹路也都渐渐的消失了。 少女异能的证明,那双红莲色的眼睛也渐渐变成了黑色,黑色的大衣式的外套也不知消失于何处。不久后,站在那里的人已然不是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而只是穿着大大的罩衫和短裤,看起来很有东洋风格的让人怜爱的少女而已。 佐菲?萨伯莉淑说着。 “对了,阿拉斯托尔。” 她向着隔了数百年不见的旧友,提了一个建议。 “唔?” “称呼火雾战士的时候,要先说出契约者的名号,接着才是‘王’的名号,这种顺序比较好哦?自从[革正团]的骚乱以来,大多数的讨伐者都已经变成这样的了呢。” 已然解除封绝的广场上,一点都看不见激烈战斗的痕迹,仅仅为深夜的寂静所包围着。 在火雾战士之中,有一个流传广泛特别响亮的名字。 她的称号是“炎灼眼的杀手”,名字则是玛蒂尔达?圣米露。在中世纪的欧洲,也是史上少有的火雾战士与“红世之徒”激战的地方,她被讴歌为当时最强的存在。 “佐菲?萨伯莉淑,你把多少关于我们的事情告诉了外界宿那边了?” “基本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们----有一个新的火雾战士正在接受训练。” 玛蒂尔达在迎来那场激战的最高峰的“大战”中,离开了人世,而与她契约的“王”----“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的劫火”阿拉斯托尔则留在了这个世间,为了寻找新的,强大的契约者,和同伴们呆在移动城堡“天道宫”中,在不停的尝试中度过了数百年的时间。 “现今的谍报技术已经非常达了,无论是会被偷听了。毕竟魔神的契约者‘炎灼眼’的名字,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面对面的长形座椅,还有头顶上的行李架,这里是普通列车的一个房间。 “总之我先用了给那个火雾战士进行基础教育的名义,现在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比较好呢。至少也要等到那个孩子熟悉了我们的常识再说。” 作为那漫长岁月的果实,被精心挑选的那个少女,作为新一任的“炎灼眼的杀手”与阿拉斯托尔定下契约时,也不过是数月前的事情。 “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会有想要利用那个名字的人物出现的。‘以挥剑产生火焰来战斗之外’之外的方法,她还尚未学会吧……我没有说错吧?” 同时,由于当时生的战斗,他们也失去了容身之所“天道宫”。因此而作为火雾战士独自踏上旅途的少女,与在“大战”时同玛蒂尔达和阿拉斯托尔并肩作战的佐菲?萨伯莉淑相遇,也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 “多谢你们如此操心。” 萨伯莉淑对面的座位上,放着项链“克库特斯”。 “毕竟在那个时候,我也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现在的这点小事完全不用介意。” 看到少女自己出去想要看看风景的时候,佐菲便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吧。 “……没有的事。” 在十九世纪初生的与结社[革正团]的战斗以后,佐菲就从战斗的第一线上退了下来,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察觉不会老去的火雾战士的怪异之处,她以十年为单位变动着住所,而这次正好在她向新住所移动的旅途上,遇到了新任的“炎灼眼的杀手”一行两人。 这时,少女打开了房间的大门,走了进来。 “阿拉斯托尔,已经可以看到城镇了。要是顺利的话,今天就能够和那个叫做‘羿鳞’尼迪卡的‘徒’接触了吧。” “唔。并不是直接追寻‘徒’的气息,而是基于即时的情报,利用铁路先一步到达徒的目的地。外界宿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啊。” 察觉到并不具有普通的火雾战士所具有的那些作为一般人类的常识和基础的----而是从小开始就作为一个单纯的火雾战士被养育大的----那个少女身上特有的危险的感觉,佐菲和建御雷之神决定要利用这短短的旅途中的时间,教会她作为讨伐者所应有的诀窍,以及为了进入人类社会所必需具有的基本常识。 “因为有时会正好,在附近就有徒出现的情报。所以不要忘记了和外界宿的联络方法哦。就算平时不大会用到,但要是连基本的使用方法都不知道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佐菲从行李架上拿下了可以随身带着走的老旧行李箱。 “对了对了,说到名字……就算时间不太长,但是我想在人类社会里活动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个用来称呼的名字的。不是‘炎灼眼’这个称号,而是更加通用一点的称呼你有了么?” 她也知道这问题有些多管闲事,但是这个提议也是希望她并不只是那么单纯的存在而出的。 “不需要。” 但少女仅仅说了这一句话。 张开了灰色的封绝,在其中尽情享乐的“徒”----“羿鳞”尼迪卡突然察觉了,有一个气息正在接近这里,于是抬起了自己一边的翅膀。 “哼,这次本来就没能轻松搞到金币,现在连捣乱的人都来了啊。” 看起来像是翼龙的巨大身躯渐渐浮上了空中,那双翅膀挥动着,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巨大推力,尼迪卡从古美术店最深处的金库,滑行飞进了店外的大街。他的身体、翅膀、尾巴上的,如同鳞片一样覆在上面的无数金币,出了哗啦啦的奢侈噪音。 然后,他又拍打起翅膀,在像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有着平整的街道和整齐房屋的美丽小街上,开始了低空滑行。 上方好像被堵住了……要不就先带着她绕绕***算了,嘿嘿。 头顶的空中,有一个身影在街道左右两边的屋顶上来回跳跃追逐着、挡住了他上升的路线。 那个身影,闪耀着红莲色的光芒。 是讨伐的道具么。 出现了! 身为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那个少女,火红头上飞散出无数的火粉,黑色的大衣也随着跳跃飘扬起来,追逐着在狭窄街道上以傲慢的姿势低空飞行着的尼迪卡。虽然好不容易有机会报上名号却没法实行让她觉得有些不满,但现在比起那个来,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的心底被更大的疑惑所占据了。 尼迪卡根本不向这边进行攻击,也没有想要打开向上逃窜的通道的意思,只是在狭窄的街道上张开羽翼,沿着道路持续低空飞行着。 就算想要逃跑的话,这样咕噜咕噜的绕***又有什么用---- “……!?” 尼迪卡用覆着金币的翼端摩擦起周围的民宅,破坏开始了。 “呼哈!哈哈哈哈!” 在高的拖动中击碎墙壁的巨大身体出了哄笑声。 在飘散的粉尘中,倒坏的房屋、静止的人们、车辆、道路都被不断破坏着。但是在事后可以进行修复的封绝中进行这些破坏也是没有意义的。这只是对于在空中跳跃的那个人的,挑衅而已。 当然那个少女并没有因此被挑拨。 是想要诱惑我冲上前去,进而作出向上逃窜的间隙么? 她看着“徒”采取的这种绕***的行动,而且还不敢正面和自己对抗的敌人的这种一无是处的作风,作为讨伐者也不禁产生了一点点愤怒的感觉。 但是少女并不认为逃跑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因为那并不是消极的方法,也不是怯懦的行为。对于那些为了自己的**而活着的“徒”们来说,和火雾战士之间的战斗只是顺便的事情,逃走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想纠缠入其中而已。这仅仅表示了他们为了忠实于自己的**而继续生存下去的意愿而已。 因此,“羿鳞”尼迪卡所选择的这种方法也不能让她产生讨厌。 少女的眼下,覆盖在巨大翼龙身上的金币,突然出了灰色的火焰。 什么!? 她凝起了灼眼仔细一看,便觉构成封绝的火焰纹路,开始逆向向着低空飞行的尼迪卡收拢了起来。 “这是移动式的封绝!” 阿拉斯托尔喊叫道。 “!” 当她察觉的时候,火焰的纹路已然全部移动到了金币鳞片之上,固定在这个小镇上的封绝,已经被再构成为了以他自身为中心,半径数十米的小型封绝了。 街道怎么样了!? 虽然被尼迪卡封绝所包围的少女既不能听见也不能看见封绝之外的事情,但那些事情仍旧是很容易便能够推测到的。 比较糟糕的是,与前两天同卡夏的战斗不同,现在正是白天。被缩小了的封绝之外,肯定满是破碎的街道和车辆,还有被杀害的大量行人,他们就这样保持没有被恢复的样子同外界的因果相连,将这一惨状暴露了出来----!! 就算继续追上去,被害者也只会继续扩大。 改而由自己建立一个范围更大的封绝? 继续攻击尼迪卡,停住他的脚步? 她把握这现状,想出了两个相关的对策,并且考虑着究竟以何者为先。 该怎么办?! 思考花去了一拍时间, 接着少女马上张开了覆盖周围数公里的封绝,然后狠狠踏下了脚底向前加冲了过去。 要打倒那家伙!! 行动又花去了一拍时间, 这对于尼迪卡展开他巨大的羽翼来说,已经有足够的时间间隙了。 这是为了展开羽翼逃走而争取来的间隙。 “就是这么回事啊,哈哈哈哈!!” 再次响起的哄笑中,巨大的羽翼拍打着空气,低空中的巨大身躯转过了方向。在快飞跃过来的少女身下高通过,逃了开去。 “啊!?” 接着的场面,变成了尼迪卡与少女朝着各自朝着想反的方向,以猛烈的度互相远离的样子了。可以说,能够阻止那个飞翔的身姿逃向天空中的时间,已经没有了。 “唔!” 少女自出现以来,次露出了动摇的表情。她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快的度改变了姿势,脚下再次蹦出爆性的力道,踏上了某幢房子的墙壁,向逃跑的尼迪卡跳了过去---- “----!!” 但,已经赶不上了。 在少女的眼中,已经拉开距离的尼迪卡更加用力的挥动着翅膀,到达了最快的加度,向着毫无阻碍的天空之种脱走而去。 就算这样也要追上去! 从已经可以称为固执的这个身影的后方, 出现了贯穿了整个街道上空的, “----哒啦吓----!!” 眩目的紫色雷光。 “!?” 少女正转身到一半的时侯,缠绕着雷电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脚下的雷光飞了上去,在状绝的雷鸣和电光中,尼迪卡被打成了粉碎。 在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的警报声中,人与人之间的骚乱和聚集起来的悲鸣与惨叫的混乱充满了这个白天的街道。 既是两人也是四人的火雾战士,在远处的屋顶上眺望着这边生的惨剧。 “……” 一旦脱离了封绝的效果范围之后,就算再次张开封绝也不能再让被破坏的东西复原了。虽然她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仍旧那么做了。 “……” 她反思着自己的战斗,持续思考着。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塌糊涂的惨剧啊……和那种一心想要逃跑的‘徒’战斗,应该是第一次吧?” “还有,遭遇移动式封绝也是吧?” 声音象是重叠了一半的佐菲和建御雷之神质问,由阿拉斯托尔回答了。 “两边都是,而且这种利用封绝外的被害者来令她混乱的手法也是第一次。” “……” 少女仍旧一动不动的看着还没有停息骚动的远方。 阿拉斯托尔继续说着。 “当然,大体战况的应对方法,是作为知识而学习过的。” “果然,还需要更加多的实践经验,就是这么回事吧?” “‘面对这种突的,而且又是初次面对的情况,出现一些迷惑和疑虑也是正常’的意思吧。” 就像是确认什么一般,“震威之结手”两人这么说着,一边盯着少女的反应。她仍旧看着远方,肩膀的线条显得有点僵硬,一动不动。只有屋顶上的风,轻轻吹动着她的长。 与卡夏那次不同,这次明显是战斗中的失态……如果没有佐菲那如同迅雷一般的攻击的话,尼迪卡肯定会就那样顺利逃走了吧。 难道说,丧失自信了么? 无论谁都会有失败的,要不跟她这么说一下?比如,对了……某个刚刚缔结了契约的火雾战士,用自己放出的雷电把屋顶的十字架,而不是眼前的“徒”给破坏了的事情? 佐菲用手指顶了顶头上的星星,让自己的同伴沉默了下来,接着转而面向了少女。 “这次对策及手段的失败之处,你有没有从现在的这个结果里学到什么了?” 这次并不是能够由阿拉斯托尔代替她回答的问题了。这是要让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女,就算勉强也必须回答的质问。 “……放任那个家伙继续破坏下去,才是最正确的手段。” 少女的样子,并不是能够感到虚张声势的那种“逞强”,而是用带着重厚坚固的真实的“强大”的声音,确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要不理会那些狼藉,毫不在意的追上去的话,那家伙安排好的手段就行不通了,而且他知道对手不会行动的话,就一定会思考新的对策,并为了将其实行而露出破绽的吧。” 佐菲用带着点疑惑的心情,无声的同伙伴商量了起来。 建御雷之神……? “的确,那是非常正确的答案。” 怀抱着同样感觉的建御雷之神,用声音回答了少女和自己的契约者。 少女仍旧看着远处的喧闹,一边点了点头。 “嗯。” 佐菲和建御雷之神所感到困惑的,并不是因为少女的答案中所包含的对于人类被害的无视之情,也不是因为少女一定有些动摇吧这个预测没有猜中的缘故。 刚才的战斗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东西,而犯下了如此失败的那个少女,却表现出了完美的火雾战士所应有的坚强的姿态。 受到了严重挫折的话,就要努力变得更加强大。 犯下了很大错误的话,就要改得更为正确。 但是…… 不过…… 平常的话,这种态度绝对是应该夸奖的,或者说应该赞美她也不为过,但看到这理想式的火雾战士的样子时,两人都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违和感。 虽然这个少女一直以来都在接受最高级的养育者所定下的英才教育,但是交换契约以来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她还只是如同其外表一般的少女啊。然而,她却有着……如同经历了千年光阴的讨伐者那样的精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奇异----这个少女已然可以这么评论了。正因为两人已是经历过漫长战斗的火雾战士,才会觉得在少女所散出来的可靠感之上,更是让人心中感觉到一种不自然的不安感觉。 这段旅程再延长一点也好吧,建御雷之神? 我也正想这么说呢……我也同意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要教会她在这世间生活下去的最低限度的初等教育,在这个表面的目的之下隐藏着的----想要看到少女产生的这种违和感和不安感的真正原因,这才是自己两人与他们同行的真正理由。此时,“威震之结手”两人,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身旁的少女,仍旧在坚强的,看着自己犯下的错误所造成的街道中的喧闹。 然后,那小小的嘴唇中, “这样下去,可不行呐。” 吐出了轻轻的声音。 “因为我是‘炎灼眼的杀手’。” netbsp;明亮炫目的阳光洒落在东欧大地上,柔和的春风拂过面颊。 在阳光与和风之中,精神抖擞的推销员与游客之间的只言片语,从仿如友人之间的畅谈开始,到大骂对方只看不买结束,各种各样的西斯拉夫语充斥着这个由小型的商号组成的小胡同。 地点,是在某个市场。 在苹果和甜菜、起司及火腿之类的各种食材中,插花般摆放着的生活必需品拼成了一副写图,出售着五花八门的土特产的露天小摊鳞次栉比地排列在这狭窄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起,连大街的路面都看不到了。大多数人都在不停前进,只有少数人才会稍作停留,加上那有朝气到令人厌烦的声音。昼间的市场那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是不会随着国家或是地域而改变的。 原本,完成契约成为『炎灼眼的杀手』的少女,似乎是并没有这类常识的。她在四面八方都是拥挤的人群中,以一副怀疑的表情向穿着一身修女服走在前面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询问道。 “这是什么锻炼啊?” 佐菲闻言,在轻轻地向路上行人对她行的注目礼返了一礼后,想到 锻炼、么 距离与少女相逢那天已经过了数日了,她还是那副以完成使命为己任的样子,连片刻的放松和一丁点的动摇都没有。这种一心一意想要完成使命的心情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露,绝不是勉强自己做出来的假象,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能是由与生俱来的性格决定的。 佐菲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火雾战士,虽然一直在思索着到底能为这个少女做点什么、以及应该为她做点什么。但是, “恩,严格上来说……算是锻炼你在人群中穿行的能力,吧?” 佐菲装出一副确实是在思考的样子敷衍了一句。拉住了身后离她一步远的小手。 “啊?” “来,不要老把别人当成盾牌,还是要自己往前走” 接着强行将少女拉到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在与人们存在的世界隔绝的环境中,被移动要塞『天道宫』中的几人所扶养并且真正以人的形态存在的也就只有一人而已长大的少女,并不习惯与别人一起生活。 因为根本找不出什么非得特地融入到人群中去的必要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单纯从心理上讨厌人群的烦杂与无序。 于是理所当然的,在从师于佐菲之前自己从未主动接触过他人,即使在都市中也是在夜晚活动,或是在建筑物的楼顶上移动,来极力避免与人接触。 那样的她突然一下子来到白天的市场这个和以前环境完全相反的人山人海的地方,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安。 看着前后左右人来人往,仿佛因果交替具现化一般的热气与混沌的浊流,让她不自觉的握紧了佐菲的手。 “好痛” “!” 少女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依靠别人的动作不是一个火雾战士该有的行为,啪的一下甩开了手。 “对不起” “好了好了” 佐菲微微一笑,为了维护大受打击的自尊心某些人会不自觉地将他人的微笑和慈爱的流露认为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这是一种典型的被害者意识,少女果断地展开了突击。不再在意旁人的存在,快地冲入了人山人海之中。 “诶?” 将正前方穿着白衣的女性斥退, “哎呀” 用肩将一名貌似木匠的男子撞出老远, “唔哇啊?” 强行从一名穿着军装的男子的身旁穿过, “哎呀,呀?” 额头撞在前面修女的背上, “怎,怎么了!?” 从穿着套装的女性的腋下挪过去, 完全无视一路上的尖叫和阻挡,只是沿着一条直线向前冲。 留下佐菲在后面吃惊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 “哎呀,这可真是” “这就是你说所的,从人群中穿过的训练么,佐菲?萨伯莉淑君?” 额前的轻纱上绣着的蓝色星星,那是用神器『多娜』与她订立契约给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神讽刺道。 “你不认为混入到人群中去的锻炼这种说法更好一些么?” 她们的对话立刻混入了***一般的喧嚣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怎么称呼无关紧要啦……噢,再不阻止她的话。这样下去搞不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哦” “也是呢。啊啊,不好意思” 佐菲连忙扶起并向那些被少女的无礼行为所撞倒而行人,一边道歉一边在后面追赶。 在旁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猛冲了数分钟后, “好,到此为止” “!?”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她的肩膀,少女回过头来,睁开的眼中满是水雾,细小的脸颊微微颤抖着。完全没有了和“徒”战斗时的凛然神色和勇敢的表情。 被这个景象感染的佐菲也感到有一点自责。 “对不起呢,这个对你来说刺激是稍微强了一点呢” 说着,将少女抱在了怀中。 接着又责怪了额前的建御雷神一下稍稍微有点转嫁责任的味道。 “一直将她关在箱子里,不觉得做的有点过火了吗?『天壌劫火』” “唔……” 在少女胸口下方,通过一枚黑色的宝石被设计成一条镶着金边的吊坠----神器『克库特司』,与她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天壌劫火』阿拉斯托尔出了苦涩的呻吟。 佐菲再次拉住了少女的手,来到了人流的侧面,一个旧帐蓬下,有着一个小摊子,店主与秤前并排着装满了水果和蔬菜的箱子。 “虽然从小就定下契约的火雾战士不得主动接触外面的世界这种说法……已经成为定论了,看来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难道说,不是通过去商店交易的方式,而是通过暗中掠夺的的方式来筹措生活必需品的吗?” “……” “……” 建御雷神的怀疑正中靶心,少女和阿拉斯托尔用沉默肯定了他的猜想。 佐菲看着对世界一无所知,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少女,不由得出了苦笑。 “真是的。就算订立契约的时候再怎么年幼,缺乏处世经验到这种程度的火雾战士也算是珍稀动物了呢” 建御雷神则还是一副老样子,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指出他们的失误。 “火车票,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买吧。如果不预先理解人类世界的组成结构,要怎么去追踪那些巧妙混迹于人类之中,蠢蠢欲动的“徒”?抑或是处理那些状况分析中出现的障碍?” 作为少女的抚养人之一的阿拉斯托尔没有回答。不过,非常幸运的是他可以短时间将她托付给老战友们。 “请将她不完美的部分补全,拜托了” 明明即使不必用这种口气也行的 少女对他的那种态度却仅仅是感到生气。这种情绪完全没有来由,不过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在逞强而已。 “没有什么不完美的,因为必要的事情我都有好好学习过的” 因为是在逞强的缘故,所以别的就不多说了,最起码也要在自己不成熟的地方来着突破性的跨越,让佐菲她们见识到自己已经是一名完美的火雾战士了, “那边的经营者” 就稍微尝试一下在旁边的摊贩那里买东西吧。 “哈?” 从有生以来头一次被这么称呼的店主面前的箱子中取出了一个东西后, “这个,我要了” 拿起了蔬菜虽然她从来没有吃到过有包装的食物,不过,倒是在书上看到过这个是食用蔬菜,然后将纸币递了过去。这样买卖就成立了,头一次的实地演习完成地毫不拖泥带水,我还真是厉害啊,她自满地想到。 “好,好的,谢谢惠顾” 因为太过紧张,再加上也没有可以找开这么大面额钞票的零钱,店主完全忘记了还有找钱这么一回事了。 真是的,还真是死不服输呢…… 佐菲在察觉到少女做出这些突性举动的原因是源于对养育自己的人们感到骄傲并想要维护他们时,不由得对少女的纯真感到高兴, “……?” 觉到少女接下来不假思索的动作后,瞬间出的阻止的声音还是晚了一步。 “等等,那是!?” 卡卟,少女不加思索地一口咬上了原本应该用来烹制用的蔬菜, “----!!----!?” 她禁不住蹲了下去。 根据少女具有的知识,那种食用蔬菜含有挥性的硫化丙烯基,是将地下的球茎用来食用的百合科多年生植物。学名是『a11iumcepa』----也就是说,是洋葱。 在离大街不远处,既不高级也不便宜的旅馆中,住着理论上算是四个的两个火雾战士。 佐菲毅然在这几天里连续不断实行着对少女的教育。先从对付『徒』的方法开始,接着又讲述了连续现两个『徒』时的应对措施等等,讲解完各种各样的知识就花了数天的时间后,二人这才开始休息。 房间里面除了两张床之外,就只有一些旧台灯和西服架,一套桌子和椅子,清洁度最多也就是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的程度。 佐菲将右手上提着的旧皮箱夹在腋下,向着呆站在门外的少女催促道。 “即使表面上看起来顶多也就能住下一个人,不过要是掌握了轮换的要领的话,再多来几个人都能住下。在旅馆也是一样,记住这些的话对你可是有好处的哟” “目前的方针是怎样才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用正经的手段在商店买卖,投宿的手续,如何使用交通设施,分成以上三点,可以吗?” “嗯” “唔” 在市场上失态的少女气馁不已,这种情绪也波及到了阿拉斯托尔,只对建御雷神的确认简短地回应了一声。 佐菲为了让两人----撇开自作自受的魔神,主要是少女----尽快打起精神来,将左手提着的包摆到了桌子上,里面是在别的摊贩哪里买来的东欧饺子。 “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就是『吃饭』” 被食物那芳醇的香味勾起了食欲的少女,终于走进了屋子。 “如果是你的话,最少也要学习了解那些不用经过烹调的过程就可以食用的东西。” 刚进屋,少女就啪的一下脱掉了外套和靴子来掩饰尴尬的表情。 “我们即使不进食也不会感到饥饿,这只是身体的一个机能而已。 她一边听着,一边将短内裤褪到了脚尖。 “其实只要身体机能允许的话,连睡眠,如厕和洗澡都用不着,这类平常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被抑制,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就失去人类的身份了” 微微地点了点头,接着麻利地脱下了贴身上衣和短袜。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才需要与人类生活在一起……保持必要的----” 最后把这些衣服像对待垃圾一般扔在了地板上。 “----等等,你在做什么!?” 佐菲大声地问道 “换衣服” 变成全裸的少女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阿拉斯托尔” “嗯” 就在吊坠出回应的同时 “轰----” 少女的全身就被红莲之火包围了。却既没有将身体灼伤也没有将地板烤焦,转瞬之间火焰就消失了。 这是火雾战士常用的净化自在法『洁净之炎』。不仅时屡屡被用在急行军和野外露营这类行动上,这种既简便又爽快的自在法在讨伐者之中也有很多人用它来来替代沐浴。 少女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行为对于佐菲而言,作为一个女性,这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 在她注意到之前,黑衣『夜笠』已经从少女的收藏库中显现了出来随意地披在了她的肩上,五个大大的瓦楞纸箱子从怀中被推了出来。里面装着和刚才穿着的款式相同的衣服和内衣之类的东西……的的确确是像被风完整地送出来的一样。少女用像在工作一般的动作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套,撕开乙烯树脂材料的包装,再将箱子合上,在让它消失在黑衣之中,再将那些衣服穿起来---- “----阿拉斯托尔!!” “!?” “怎,怎么了!?” 佐菲的一声大喝,将少女和阿拉斯托尔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回答的声音都明显颤了。 佐菲站在一名年长女性而不是一名火雾战士前辈的角度,狠狠地谴责厚颜无耻地挂在那个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同时手中拿着内裤一动不动的少女胸前的吊坠。 “你到底是怎么在养育她啊!!” “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佐菲?萨伯莉淑” 面对着似乎真是不明白的『红世』的魔神,作为他同胞的『红世魔王』建御雷神也叹着气指责到。 “当然会激动了。不管怎么看,你似乎没有教给她……作为女性的自觉呢” “女性?对于讨伐者来说性别什么的----” “给我闭嘴!” 佐菲完全不听他解释,立马封杀了他的言。 “根据经验来只让她学习她该了解的事情和因为懒惰而放任她的幼稚和不成熟不管,这完全是两码事!连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让她进入人间界,你认为她能够十全十美地完成使命吗?” “唔!?恩!?” 事到如今阿拉斯托尔也只能用宝石的闪光来表达他的困惑了。 “真是的……我想你该不会平时也是让她走到哪儿就脱到哪儿吧?” “唔,嗯” “诶,那不是……呃” 少女略显含混不清的回答证明了她并非特别在意他人的眼光,『震威之结手』二人这么感觉到。不过随便联想一下白天生的任何一件事情,就知道她几乎从来没有与人接触过,本来这些事情若是不与他人接触的话就根本不可能了解。 “至少,也要达到令她意识到不能将**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这种程度的羞耻心是吧,佐菲?萨伯莉淑君?” 它数百年来的伙伴,吃惊不已的佐菲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 “正是如此,建御雷神氏。再多说一句,从教育的角度来讲,将阿拉斯托尔挂在她胸前也确实不大好。” 可『红世』的魔神接下来的话听起来却像是暗中煽风点火引诱她怒, “但是,既然作为讨伐者来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就没有什么特地去改变的必要吧?” 用自己的常识进行理所当然的反驳, “你那种神经大条的态度,会对这孩子的情操带来恶劣的影响的!” “那种和淑女根本不相称粗枝大叶,不要再搞得像那个女骑士一样才好不好!!” 不止是佐菲,连建御雷神都忍不住怒吼了起来。 “什,什么!?” “?” 索非终于转过头,朝白了她一眼,裸露着身体看着他们对话的少女,说道。 “立正” “诶?” 少女对佐菲的指示感到困惑不已。手上拿着内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立正” “……嗯” 再次指示之后,少女才总算摆出了立正的姿势。 以全裸的状态。 “……”“……”“……”“……”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的佐菲,无声地施加着压力的建御雷神,被禁言的阿拉斯托尔,还有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的少女。 少女快要忍受不了了,开口问道, “……还没好吗?” “还没好” 刚一开口询问,就立刻被迫住口。 “……”“……”“……”“……” 全裸着立正的少女,抱着胳膊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修女,这种奇怪的情景就这样一直持续着,又过了几分钟。 “……”“……”“……”“……” 少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给我站好” “在我没说『好了』以前,请继续保持那样的姿势吧” 佐菲再次制止了建御雷神他们,并强迫自己不要动摇。 那被流水一般的亮丽黑所包裹,还残留着天真无邪的容貌, “……” 事到如今那张脸颊渐渐开始透出绯红,少女就这么站立着,慢慢开始变得扭捏起来,仅仅是那些许流丽的曲线简直都可以认为是造化的奇迹。 少女在这之前从来没有特别去感受过羞耻心这种东西。少女的出生和成长都在移动要塞『天道宫』中,从小抚养她长大的是同性的养育者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从物理上就看不出表情的体术老师白骨?小白,还有那个让人连个具体的样子都没法想象的火焰形态的阿拉斯托尔这三人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个隔绝了外人的环境的缘故。 “…………” 即便是成为火雾战士而离巢以后那种感觉也没有改变。即使对于身旁的人流,说穿了也只是用来为完成使命提供线索,或者说是所守护的世界处于平衡的体现----仅仅是这种抽象的认知而已,而独立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同样是火雾战士的人就是佐菲了。遇到作为敌人的“徒”的话,当然就只可能生交织着火焰与刀剑的战斗了。 “…………” 少女直到现在才终于觉到自己是站在他人的目光之中。未着寸缕的事实、被称为全身裸露的这种现状,胆怯、恐惧、辛酸、悲哀、自卑、烦恼、这些情绪不论哪种都不对,本能地呆不下去了……『害羞』这种情绪终于开始芽了。 看样子,她还算是拥有会在意到他人想法这种程度的羞耻心吧。 佐菲作为一个女性终于感到放心了,才快转过身去,背对着满脸通红都快要哭出来了的少女下达了许可。 “好了,可以穿衣服了” 少女对着二人的背影点了点头作为回答,用力地擦了擦脸才总算是将绯红滚烫的脸颊和眼中的湿润给掩藏了起来虽然她自己都不相信真的给掩藏起来了。再次穿内衣的时候,举止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若无其事了,而是一边微妙地用手遮住身体一边将内衣往身上套。 这时候,建御雷神开口了 “对了,关于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话中所指的少女,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胸前。那片平坦的正中间,交叉的金边之中镶嵌着黑色宝石的吊坠----既像父亲又像兄长,即是老师也是朋友,体现『红世』魔神的意志的神器『克库特司』----孤零零的挂在那里。 “怎,怎么了?” 阿拉斯托尔出了诧异的声音。 少女将吊坠从头上取了下来。 “稍微在这里呆会儿” “什么?你到底想----” 询问的声音到中途就变得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楚了。因为被塞进了身旁的枕头下面。 二人仅凭身后的动静就知道了少女采取的处理方法,一同漏出了满意的呢喃。 “很好” “作为即席的教育老师,真是相当不错的处理” 换完了衣服的二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三人,正围着桌子吃着晚饭。 盛在盘子里的东欧饺子,隐约冒出的热气中还混合着起司的香味。 “虽然不会叫火雾战士来洗衣服,但至少脱下来的东西要好好的收拾起来,睡觉的时候也要把头扎起来才行哦” “恩,啊唔” 一边听着佐菲作最起码的训示,少女大口吃着用叉子叉起来的东欧饺子。厚厚的饺子皮包着作为配料的白奶酪和绞肉,还是热乎乎的,这让本来就是甜食党的她不由得咂咂嘴,吃得笑逐颜开。 爱怜地望着少女开心的笑脸的『震威之结手』二人,不多会儿就听见从枕头下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不高兴的声音。 “……到底要把我埋在这里到什么时候啊?” “你这是活该……现在就先在这里仔细考虑一下吧,我们伟大的魔神『天壤劫火』” 听到建御雷神装做一本正经的回答,少女在不知不觉露出了坦率的笑容。 更新快 短篇 竹取物语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住着一位老爷爷,他的名字叫做贯太郎,并且以“竹取老翁”、“造麻吕”等若干别名为人熟知。他每天穿行于各个山林,用砍伐而来的竹子帮助困难的人,相貌看上去意外的年轻。 “啊,这个岁数其实已经不能叫年轻了。”老爷爷淡若浮云的自嘲道。 这天,贯太郎照例去林中伐竹,现某处散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咦,那是什么呀?” 心觉奇怪的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支竹,里面有光往外射出。怀着高度的警戒再走近了一点,这下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斜断开的竹筒中间,躺着约三寸长的可爱小女孩! “太过分了,这不是弃婴吗?!” 贯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显然在这山里面并寻不见孩子父母的身影,有的只是葱郁茂盛的竹林和一望无际的树海。 “恩,把孩子放在这种野狗和熊出没的山林里不管,是不行的吧。” 自己每天早晚都来伐竹,这林中的相遇,或许是神佛所赐与的缘分呢。贯太郎在心里这样想着,决定把孩子带回家。“正好家里没孩子,,千草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草是他的老伴,相貌看上去一样很显年轻。 “慢着。”贯太郎突然想起一件事,抽出自己惯用的劈刀。 “万一孩子的父母来找怎么办。最好还是在这儿刻一个能找到我家的记号吧。”他还真是想的周到。 完毕,贯太郎把孩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抱了回去。 家中的老伴千草婆婆突然当上了母亲,她又惊又喜,保证一定好好抚养这从天而降的孩子。 结果,孩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时间就这样飞流逝。而自从有了孩子,贯太郎以后再去伐竹时,竟常常现竹节中藏有许多黄金。于是顺其自然的,贯太郎和千草夫妇变成了富翁。孩子在养育中一天天长大,正像笋变成竹一样,三个月之后,便由最初的三寸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可以梳继穿裙参加成*人仪式了。贯太郎把孩子养在家里不让出门,异常怜爱。这期间,孩子也越长越漂亮,如同世外仙女般清新脱俗的气质令屋子里充满光辉,找不到一丝黑暗。 然后,差不多该给她们起名字了。 一个,拥有光辉耀眼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起名为辉夜姬夏娜。 另一个,拥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温柔的性情,起名为竹姬一美。 没错,贯太郎爷爷找到并抚养长大的小女孩,是双胞胎。 两位美丽的公主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口中常常谈及的对象,天下所有男子,不论富贵之人或贫贱之夫,都想设法取二人为妻。他们徒闻其名,日思夜想,常常聚集在其住宅周围张望窥探,只为见她们一面。 “你们,没有要嫁给这些人的想法吧?”贯太郎向二人询问道。 而夏娜和一美的回答,也诚实明确的不容置疑。 “恩,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 她们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对于凡夫俗子的恋爱,乃至婚姻,没有显露出丝毫兴趣。 与此同时,有五位富贵公子,执着的程度不亚于她们的态度。 “能把姐姐交给别人吗?你都已经是大叔了吧?真是不错的年龄。”先开口的是石造健皇子。 “你说谁是大叔?我才二十多岁而已!话说回来,挡在我前面的家伙到底是谁啊?”仓持体育老师回道。 “敢侮辱本官,看我不逮捕你!在说本官之前,还不如先将旁边这个可疑份子”右大臣阿部和喝道。 “哎呀呀,不管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色,终归还是需要出现几个的。”大纳言大伴葛维达笑道。 “我光是能出场就已经很不错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记得我吧?”中纳言川上正太郎叹道。 为了娶得两位公主,他们接受了万般苛刻的条件,向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出了挑战。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遭遇到了各种远远出他们想象的危险,很快接二连三落马。最终,没有一个人获得她们的芳心。 “啊,就这么结束了吗?请等一下姐姐”“我才不是大叔,才二十多岁!”“喂,再妨碍我执行公务就逮捕你们。”“算了,结束了,走吧走吧。”“再会,大家都辛苦了。”就这样,美丽的双胞胎公主谢绝了无数的求婚者,关于她俩的传闻,不久也传到了住在皇宫内的天皇耳中。 “哦,天下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以这般直率的语气询问大臣的正是当今的皇上,悠二。 “用普通的文体就可以了,真麻烦。” 这样一来就方便啦,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把对他的称呼改为御门悠二。 此外,二零零六年评选的“年度第一文字”估记也是受了皇室男孩出生的影响。而“悠”字被选中搭配“二”,应该说并不是毫无关系。 “废话少说,我要听后续。” “那在下就继续了。”宫廷大臣之一,头中将池人回道,“依在下看,皇上完全可以随意愿将她们召进宫来,一夫二妻不是挺好?再说这里又是皇宫恩。” “怎么,你竟然没生气?” “不不,岂敢岂敢,呵呵呵。”池尴尬的赔笑,声音明显的带着恐慌。 御门悠二对在他面前并排成两列的朝臣加普、思特拉斯、威耐等人逐个扫了一眼,看他们是否会提出意见或反对,然而这帮家伙都学起了君子明哲保身,一副不加干涉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么,就由我先前去了解一下这两位公主到底何许人也吧?” 这时,一向敢做敢为的内侍藤田晴美站了出来。原本作为后宫武官的她是不能参加早朝的,因为在那里不可以闲谈琐事。 “所以我来了。那么,就请快让我见见传说中的两位公主吧。”于老翁的宅邸内拜访的她,语气里含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这有点太突然了吧。”贯太郎的心中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不动声色地答道。 “那我告诉你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然而,位居宅邸深处听闻这一实施后的夏娜和一美,反应都和之前接待几位富家公子只时没有什么区别。 “管你是皇室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听过。” “什么……这让我回去将脸面往哪放……”但无论威胁还是劝诱,得到的结果都是------拒绝。 千草带着歉意向藤田笑道:“真是抱歉,两个孩子就倔强这一点很想。” “啊……事情就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听了她回到皇宫后的报告,御门悠二甚是惊愕。 “那就先下手……呃,辛苦你了。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人求见都轻松拒绝了。不过,态度竟可以顽固至此,这反而激起我的兴趣了。” 眼见御门渐渐开始对两位公主产生执念,加普遂献上奸计:“授予其父一官半职,想必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但斯特拉斯冷静地加以了制止:“不行,以她们的脾气,这种小把戏肯定会起反效果。” “要不就干脆点,皇上亲自出马一趟怎么样?”威奈提出了积极的策略。 “为了一介平民的女儿而让皇上御驾亲临,传出去的话恐怕……倒不如搞一次外出打猎,以要找歇脚之地为名不经意地涉足老翁宅邸内比较好。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严加防备。”池作为臣下基于威奈的建议奏上了更完善的方案。 “好,就这么办!”御门悠二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舞台再度回到老翁的宅邸。 “……” “” “……” “……嗯。” “啊,在。” 御门悠二和两位公主的恋情由此开始。 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相处的十分融洽,关系愈加亲密。然而每当御门悠二提起将二人招纳进宫之事,夏娜和一美都坚决加以回绝,称只有这件事无法应允。 无奈,又热只好暂时作罢,陪两人咏歌赏景,在年终时节游历郊外,日子过得倒也舒心惬意。 光阴似箭------终于,某个时节来临了。 从年初开始,两位公主就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最早是宅邸的仆人们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到后来贯太郎和千草也现了这一点。有时她们会仰望着夜色的月色轻声叹息,有时又不甚伤感的黯然泪下。虽然问过她们很多次到底怎么了,但两人均含混作答敷衍过去。 终于,在某个月明之夜,在左思右想之下,两个人决定将心中的烦恼和盘托出。 “贯太郎,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还有千草婆婆,也请您听我们说。” “好的,和有困难的人谈心,就是我的工作。” “不用顾虑,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面对给与近似恳求的温和回应,将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双亲,两个公主噙着泪水吐露出了实情。 “很快,我们就必需道别了。” “虽然心里一直很想要说出来,但是……” 贯太郎和千草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 “把话说得具体一些。” 于是,二人轮流向二老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类,原本是住在天上的月之都。” “由于前世的某种因缘,我们被派遣到这世间来……现在已经是该要回去的时候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故国的人就将来迎接我们了。” 自从在光的柱子中拾得两位可爱的公主,贯太郎和千草便一直将她们视作唯一的存在。她们自己也早有觉悟,分离的日子终将到来。而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一直拒绝求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吗?” 听了贯太郎的问话,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回去。” “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接近。” 两人的回答也同时交叠在一起。 “但却遇到了悠二。” “我喜欢上了皇上。” 对两人来说,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尽管深知这是禁忌,但还是不愿就此放下重要的人,两人均不由自主地大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情。 “我想和悠二永远在一起。” “我不要和皇上分开。” 这下,千草总算了解二人明明和皇上相爱确不愿进宫的理由了。原来她们一直在快乐的生活与必然到来的分别之日中间苦苦挣扎啊。 “这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吗?” “恩,之前已经多次做过往后延期的努力了,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我还试图请求吧期限的日子至多算到今年之内,但是……” 显然,得知两人与他人心意相通的月之天人,冷漠地回绝了她们的请求。 《吾乃月之都天人巫女黑卡蒂,延期滞留日之申请,不予受理》 然而两人人苦苦哀求再多给一点时间。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指示------“从天庭派遣至下届,不过是为了让汝等赎罪而做出的短时间放逐处置。如今既然时日已到,责令归来,不得有误”------以上》 话毕,立刻下达更进一步的命令。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再启------反抗无用。能抵挡天仁将军修德奈的下届武人绝无仅有,切望自行归来。”------以上》 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状况,贯太郎自然感同身受,但这时他开口了。 “你们光顾着去求情了吗?” 夏娜和一美无一不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继续往下说着:“既然明知此事难以饶恕,为什么还是只顾着去求情呢?” 自觉其所言极是,两人不禁羞愧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草面露微笑,吧丈夫那听上去有些严厉的话语中蕴含的真意解释给两人听。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先还是应该来找我们商量。受孩子所求,助孩子一臂之力,身为父母可是非常开心的呀。” “……嗯。” “谢谢您。” 夏娜和一美各回一句,而最终还是没有向他们提出任何求助,便退下了。 夜更深了,站在宅邸面前,两人互相表明了心迹。 “决定了,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我也是,绝不要和皇上分开。” “贯太郎的话点醒了我,没有理由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嗯,没错。无论在哪儿,都要和月之都反抗到底……为了我们自己。” “要获得足以反抗的力量,得去收集宝具才行。” “嗯,十五日月圆之夜,我们在于这儿会合。” 对这彼此使劲点了点头,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上了路。 翌日清晨,贯太郎和千草现了两姐妹留下的东西------简洁明了的命令书和一封饱含深情的信。了解了详情的两人不约而同浮现微笑,其中既有对现状的心酸,又有对女儿的怜爱。 “会不会有点儿过于逞强了呢?” “我倒愿意认为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都明白两个女儿为何不辞而别,因为一旦生冲突,她们是万万不愿将辛苦养大自己的双亲牵连到战斗中的。女儿们的思虑让两位老人深感欣慰,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给了他们一丝落寞。 而原本,贯太郎也不打算就此安于现状。 “千草,去做上京的准备。” “要去向皇上上奏么?” “嗯嗯,我要去请求皇上派一大队兵马过来。若果月亮上的使者降临,就去同他们交战。” 毕竟这是关系到女儿们一生的大事,这样做便算是接受了她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不,应该说是为了回应孩子们的孝心,作为长辈,自己也该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管是白费力气还是强人所难,我们都不惜一切大家去帮助孩子们,对吧?” “是。” 此刻,两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旅途中的两个爱女一路平安。 更新快 竹取物语 全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住着一位老爷爷,他的名字叫做贯太郎,并且以“竹取老翁”、“造麻吕”等若干别名为人熟知。他每天穿行于各个山林,用砍伐而来的竹子帮助困难的人,相貌看上去意外的年轻。 “啊,这个岁数其实已经不能叫年轻了。”老爷爷淡若浮云的自嘲道。 这天,贯太郎照例去林中伐竹,现某处散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咦,那是什么呀?” 心觉奇怪的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支竹,里面有光往外射出。怀着高度的警戒再走近了一点,这下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斜断开的竹筒中间,躺着约三寸长的可爱小女孩! “太过分了,这不是弃婴吗?!” 贯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显然在这山里面并寻不见孩子父母的身影,有的只是葱郁茂盛的竹林和一望无际的树海。 “恩,把孩子放在这种野狗和熊出没的山林里不管,是不行的吧。” 自己每天早晚都来伐竹,这林中的相遇,或许是神佛所赐与的缘分呢。贯太郎在心里这样想着,决定把孩子带回家。“正好家里没孩子,,千草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草是他的老伴,相貌看上去一样很显年轻。 “慢着。”贯太郎突然想起一件事,抽出自己惯用的劈刀。 “万一孩子的父母来找怎么办。最好还是在这儿刻一个能找到我家的记号吧。”他还真是想的周到。 完毕,贯太郎把孩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抱了回去。 家中的老伴千草婆婆突然当上了母亲,她又惊又喜,保证一定好好抚养这从天而降的孩子。 结果,孩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时间就这样飞流逝。而自从有了孩子,贯太郎以后再去伐竹时,竟常常现竹节中藏有许多黄金。于是顺其自然的,贯太郎和千草夫妇变成了富翁。孩子在养育中一天天长大,正像笋变成竹一样,三个月之后,便由最初的三寸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可以梳继穿裙参加成*人仪式了。贯太郎把孩子养在家里不让出门,异常怜爱。这期间,孩子也越长越漂亮,如同世外仙女般清新脱俗的气质令屋子里充满光辉,找不到一丝黑暗。 然后,差不多该给她们起名字了。 一个,拥有光辉耀眼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起名为辉夜姬夏娜。 另一个,拥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温柔的性情,起名为竹姬一美。 没错,贯太郎爷爷找到并抚养长大的小女孩,是双胞胎。 两位美丽的公主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口中常常谈及的对象,天下所有男子,不论富贵之人或贫贱之夫,都想设法取二人为妻。他们徒闻其名,日思夜想,常常聚集在其住宅周围张望窥探,只为见她们一面。 “你们,没有要嫁给这些人的想法吧?”贯太郎向二人询问道。 而夏娜和一美的回答,也诚实明确的不容置疑。 “恩,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 她们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对于凡夫俗子的恋爱,乃至婚姻,没有显露出丝毫兴趣。 与此同时,有五位富贵公子,执着的程度不亚于她们的态度。 “能把姐姐交给别人吗?你都已经是大叔了吧?真是不错的年龄。”先开口的是石造健皇子。 “你说谁是大叔?我才二十多岁而已!话说回来,挡在我前面的家伙到底是谁啊?”仓持体育老师回道。 “敢侮辱本官,看我不逮捕你!在说本官之前,还不如先将旁边这个可疑份子”右大臣阿部和喝道。 “哎呀呀,不管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色,终归还是需要出现几个的。”大纳言大伴葛维达笑道。 “我光是能出场就已经很不错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记得我吧?”中纳言川上正太郎叹道。 为了娶得两位公主,他们接受了万般苛刻的条件,向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出了挑战。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遭遇到了各种远远出他们想象的危险,很快接二连三落马。最终,没有一个人获得她们的芳心。 “啊,就这么结束了吗?请等一下姐姐”“我才不是大叔,才二十多岁!”“喂,再妨碍我执行公务就逮捕你们。”“算了,结束了,走吧走吧。”“再会,大家都辛苦了。”就这样,美丽的双胞胎公主谢绝了无数的求婚者,关于她俩的传闻,不久也传到了住在皇宫内的天皇耳中。 “哦,天下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以这般直率的语气询问大臣的正是当今的皇上,悠二。 “用普通的文体就可以了,真麻烦。” 这样一来就方便啦,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把对他的称呼改为御门悠二。 此外,二零零六年评选的“年度第一文字”估记也是受了皇室男孩出生的影响。而“悠”字被选中搭配“二”,应该说并不是毫无关系。 “废话少说,我要听后续。” “那在下就继续了。”宫廷大臣之一,头中将池人回道,“依在下看,皇上完全可以随意愿将她们召进宫来,一夫二妻不是挺好?再说这里又是皇宫恩。” “怎么,你竟然没生气?” “不不,岂敢岂敢,呵呵呵。”池尴尬的赔笑,声音明显的带着恐慌。 御门悠二对在他面前并排成两列的朝臣加普、思特拉斯、威耐等人逐个扫了一眼,看他们是否会提出意见或反对,然而这帮家伙都学起了君子明哲保身,一副不加干涉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么,就由我先前去了解一下这两位公主到底何许人也吧?” 这时,一向敢做敢为的内侍藤田晴美站了出来。原本作为后宫武官的她是不能参加早朝的,因为在那里不可以闲谈琐事。 “所以我来了。那么,就请快让我见见传说中的两位公主吧。”于老翁的宅邸内拜访的她,语气里含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这有点太突然了吧。”贯太郎的心中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不动声色地答道。 “那我告诉你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然而,位居宅邸深处听闻这一实施后的夏娜和一美,反应都和之前接待几位富家公子只时没有什么区别。 “管你是皇室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听过。” “什么……这让我回去将脸面往哪放……”但无论威胁还是劝诱,得到的结果都是------拒绝。 千草带着歉意向藤田笑道:“真是抱歉,两个孩子就倔强这一点很想。” “啊……事情就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听了她回到皇宫后的报告,御门悠二甚是惊愕。 “那就先下手……呃,辛苦你了。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人求见都轻松拒绝了。不过,态度竟可以顽固至此,这反而激起我的兴趣了。” 眼见御门渐渐开始对两位公主产生执念,加普遂献上奸计:“授予其父一官半职,想必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但斯特拉斯冷静地加以了制止:“不行,以她们的脾气,这种小把戏肯定会起反效果。” “要不就干脆点,皇上亲自出马一趟怎么样?”威奈提出了积极的策略。 “为了一介平民的女儿而让皇上御驾亲临,传出去的话恐怕……倒不如搞一次外出打猎,以要找歇脚之地为名不经意地涉足老翁宅邸内比较好。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严加防备。”池作为臣下基于威奈的建议奏上了更完善的方案。 “好,就这么办!”御门悠二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舞台再度回到老翁的宅邸。 “……” “” “……” “……嗯。” “啊,在。” 御门悠二和两位公主的恋情由此开始。 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相处的十分融洽,关系愈加亲密。然而每当御门悠二提起将二人招纳进宫之事,夏娜和一美都坚决加以回绝,称只有这件事无法应允。 无奈,又热只好暂时作罢,陪两人咏歌赏景,在年终时节游历郊外,日子过得倒也舒心惬意。 光阴似箭------终于,某个时节来临了。 从年初开始,两位公主就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最早是宅邸的仆人们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到后来贯太郎和千草也现了这一点。有时她们会仰望着夜色的月色轻声叹息,有时又不甚伤感的黯然泪下。虽然问过她们很多次到底怎么了,但两人均含混作答敷衍过去。 终于,在某个月明之夜,在左思右想之下,两个人决定将心中的烦恼和盘托出。 “贯太郎,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还有千草婆婆,也请您听我们说。” “好的,和有困难的人谈心,就是我的工作。” “不用顾虑,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面对给与近似恳求的温和回应,将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双亲,两个公主噙着泪水吐露出了实情。 “很快,我们就必需道别了。” “虽然心里一直很想要说出来,但是……” 贯太郎和千草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 “把话说得具体一些。” 于是,二人轮流向二老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类,原本是住在天上的月之都。” “由于前世的某种因缘,我们被派遣到这世间来……现在已经是该要回去的时候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故国的人就将来迎接我们了。” 自从在光的柱子中拾得两位可爱的公主,贯太郎和千草便一直将她们视作唯一的存在。她们自己也早有觉悟,分离的日子终将到来。而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一直拒绝求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吗?” 听了贯太郎的问话,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回去。” “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接近。” 两人的回答也同时交叠在一起。 “但却遇到了悠二。” “我喜欢上了皇上。” 对两人来说,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尽管深知这是禁忌,但还是不愿就此放下重要的人,两人均不由自主地大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情。 “我想和悠二永远在一起。” “我不要和皇上分开。” 这下,千草总算了解二人明明和皇上相爱确不愿进宫的理由了。原来她们一直在快乐的生活与必然到来的分别之日中间苦苦挣扎啊。 “这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吗?” “恩,之前已经多次做过往后延期的努力了,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我还试图请求吧期限的日子至多算到今年之内,但是……” 显然,得知两人与他人心意相通的月之天人,冷漠地回绝了她们的请求。 《吾乃月之都天人巫女黑卡蒂,延期滞留日之申请,不予受理》 然而两人人苦苦哀求再多给一点时间。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指示------“从天庭派遣至下届,不过是为了让汝等赎罪而做出的短时间放逐处置。如今既然时日已到,责令归来,不得有误”------以上》 话毕,立刻下达更进一步的命令。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再启------反抗无用。能抵挡天仁将军修德奈的下届武人绝无仅有,切望自行归来。”------以上》 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状况,贯太郎自然感同身受,但这时他开口了。 “你们光顾着去求情了吗?” 夏娜和一美无一不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继续往下说着:“既然明知此事难以饶恕,为什么还是只顾着去求情呢?” 自觉其所言极是,两人不禁羞愧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草面露微笑,吧丈夫那听上去有些严厉的话语中蕴含的真意解释给两人听。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先还是应该来找我们商量。受孩子所求,助孩子一臂之力,身为父母可是非常开心的呀。” “……嗯。” “谢谢您。” 夏娜和一美各回一句,而最终还是没有向他们提出任何求助,便退下了。 夜更深了,站在宅邸面前,两人互相表明了心迹。 “决定了,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我也是,绝不要和皇上分开。” “贯太郎的话点醒了我,没有理由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嗯,没错。无论在哪儿,都要和月之都反抗到底……为了我们自己。” “要获得足以反抗的力量,得去收集宝具才行。” “嗯,十五日月圆之夜,我们在于这儿会合。” 对这彼此使劲点了点头,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上了路。 翌日清晨,贯太郎和千草现了两姐妹留下的东西------简洁明了的命令书和一封饱含深情的信。了解了详情的两人不约而同浮现微笑,其中既有对现状的心酸,又有对女儿的怜爱。 “会不会有点儿过于逞强了呢?” “我倒愿意认为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都明白两个女儿为何不辞而别,因为一旦生冲突,她们是万万不愿将辛苦养大自己的双亲牵连到战斗中的。女儿们的思虑让两位老人深感欣慰,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给了他们一丝落寞。 而原本,贯太郎也不打算就此安于现状。 “千草,去做上京的准备。” “要去向皇上上奏么?” “嗯嗯,我要去请求皇上派一大队兵马过来。若果月亮上的使者降临,就去同他们交战。” 毕竟这是关系到女儿们一生的大事,这样做便算是接受了她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不,应该说是为了回应孩子们的孝心,作为长辈,自己也该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管是白费力气还是强人所难,我们都不惜一切大家去帮助孩子们,对吧?” “是。” 此刻,两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旅途中的两个爱女一路平安。 终于,十五夜降临了。 夜辉姬夏娜和竹姬一美两人回到了老翁的宅邸。 “欢迎回来,一切平安就好。” “找到的东西多不多?” 贯太郎爷爷和千草婆婆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然后把她们带进屋子里。两人正准备回答二老的问题,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尖叫失声。 “啊!?” “咦!?” 一个人正站在正房门外廊上凝视着她们,而这个人她们都认识。 “我绝对不要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 没错,两旁站着随从大臣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御门悠二。 “……嗯。” “谢谢。” 两位公主各自回了房间,感觉心弦比身体绷得更紧。 此外,应贯太郎爷爷的上奏,皇上派来的兵马也已经各就各位。虽说并非个个身强体壮,但也全部都是以勇猛著称的精兵。为了足以和月之都对抗,也精心作出了十分特殊的人员配置,一千人位于包围广阔宅邸的筑地墙,一千人潜伏在屋顶。 担当军事指挥的是敕使少将奥尔冈,此时他正在为鼓舞士气而努力。 “我们布下了如此坚固的阵,怎能落败于天人?不管是士兵还是蝙蝠蚊子,全部不要给我放过!” 夏娜和奥尔冈率领的两千兵马站在宅邸的屋顶上,做好了袭击敌人的准备。 御门悠二和大臣们则跟贯太郎潜入正房内部,商量筹措与天人的谈判问题。 一美则与“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跟千草婆婆躲进了涂笼设在寝殿内,类似仓库的地方,将他们在旅行其间获得的宝具和大量财物小心地收藏和搬出来。 个人分工就绪,一切戒备森严,就等那一刻的到来。 …… 突然,整座宅邸被满月和多达十道的光芒笼罩起来。 夏娜眯起了眼睛,奥尔冈顺着帽檐仰望过去,目光停留之处,原先还挂着的月亮此刻已隐去了踪迹,雪白的空中,一群人驾着云从天而降。 无需确认,这便是以三名男女为的天人一团。又拉着车的黑色马匹、撑着罗盖用薄布制造的伞的白衣女子,甚至还有弹着弦琴的乐师,载着他们的云在离地面刚好五尺约1.5米的地方停下来悬浮于此。他们的装束都无比美丽,几乎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然后,站在前头三人的左手上,三眼的右边戴着眼罩的美女开口了。 “公主们,赎罪的延期已到,现在请跟我们回到月之都。” “是天人军师贝露配欧露吧。不好意思------我拒绝!!” 夏娜单手持大刀一声喝斥,在一片光芒中,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失去镇静而陷入呆状态的奥尔冈拉回我军,慌慌张张的两千人连忙一起重新上弓。 贝露配欧露叹了口气,朝自己右边使了个眼色。 “黑卡蒂。” “是。” 一边答应着,三人中央一副巨大帽子配白色装束的少女,一边用手中的锡杖的石状突起在云上轻轻敲了一下。 一个犀利通透的声音在周围响彻四周,宅邸的门、格子、隔扇全部都一个个自动打开,连紧闭甚严的涂笼也不例外。 “公主。” “……婆婆,请到这里来。” 对担心自己的千草说完这句话,一美站到了原本已暴露的门口,面对着天人。而摆晃着仪表的阿纳贝尔格也在点点光芒中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旁。 夏娜对奥尔冈做出手势,示意他让射击方面做好准备。 而这个时候,贯太郎出现在了外廊上,他毫不畏惧地上前和天人开始了对话。 “各位天人,你们为了迎公主降临到此,可是在了解了她们的心情的基础上而来的呢?她们难以了断和皇上之间的情缘,历尽艰辛只为抗争到底,这份心情是否了解?” “我们当然知道,但无论何时,她们受现世所缠身,都绝不是件好事。” 贝露配欧露在寄放被重重包围,夏娜以大刀刀口面向对峙,一美以坚决抵抗的锐利眼神严正以待的势态下仍然面露悠闲之色,丝毫不见胆怯地环顾四周。 “岚蹄,把衣服拿上来。” “啊,在这里。” 担任侍从的天人毕恭毕敬地举着一个箱子走上来。 贝露配欧露再度开始试图交涉,这次是下达“穿上天人之证明的衣服”的行动命令。 “好了,将这件天之羽衣穿上------” “我拒绝!” 夏娜再次固执地加以回绝,将向下的手顺势扬起来。 接到号令,奥尔冈命令全军同时射击。从漂浮在中庭半空的数十名天人头上,两千只弓箭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如果对方是寻常的人类,这一下估计就已分出胜负了。 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唔!!” 黑卡蒂右边的铠甲武士钢枪一挥,以风压和巨大化的枪之威力将所有弓箭和两千兵马悉数撂倒。紧接着,还没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他又动了第二波,把前方的宅邸从屋顶处劈成了两半,着地的锋芒刚好落在涂笼的门口。 宅邸被劈开,在涂笼内的一美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修德奈,不要太乱来了哦!” “他是在炫耀我们的力量之强,打算让故事进展的度加快吧!!” 答应着军师的将军吧回复到原来大小的枪横举过头顶。 “鏘!”挥下的大刀在枪柄上撞出火花。这无疑是见缝插针而飞起来得夏娜。 “公主自己来打的话,倒还有点意思!” “哼!” 被弹飞的夏娜在变得只有一半瓦砾的宅邸背后重新调整姿势。但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开始有一团足以遮断天神之光的浅灰色蒸汽徐徐升起来。 “夏娜,这边!” “一美!” 夏娜坐着阿纳贝尔格跳到一美那里,然后,为了像放烟雾一样让周围充满蒸汽,阿纳贝尔格在两人声后来回飞旋着。 面对这几乎狂妄的抵抗,修奈德大笑起来,向背后的天人出命令。 “欧罗巴斯,勒莱耶,把军师和巫女都带下来!岚蹄,你去防守!还有,rofokare不要出声音,会成为靶子的!” 很快,天神一团从云上落地,确认了此事的修奈德戴上头盔,开始四下寻找在烟雾中袭击自己的两名疯丫头公主。 “刚才是迫不得已……现在就稍微乱来一下吧。” 修奈德将军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气当作了默认的回答,同一时间,脖子开始向外膨胀起来。 “嗨呀!!” 膨胀的颈部便成了长着獠牙的老虎,虎口冲着其正下方的地面。和他咆哮的宏大气势不相上下的巨大火弹。 “啊!?”“哇!?”“哦哇!?” 夏娜和一美,载着两人的阿纳贝尔格随着烟雾被爆炸气浪一并起,然后被甩进在之前累加的斩击下生崩塌的宅邸内。 “公主!” 从瓦砾中最早爬起身来的御门悠二跑过来,在粉尘和烟灰中抱起两人。而微微喘着气的两人,已经被伤的不成*人形。 “可恶,为了我,竟然这样------” “啊啊,是啊,因为有你在,公主们才对现世依依不舍呀。” “!!” 在紧抱两人的悠二身后,站着如绝望使者一般的修德奈。 “只要斩断这份依恋,公主们就会坦然地回来了。” “!!” 觉悟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御门悠二不禁将抱住两人的腕力更加重了一些。 感受到这股腕力的一美,从怀里掏出那根喜鹊羽毛放在眼前。 “宿命和天命,并不能吧我们……分开……” 声音很小,但却字字充满坚强。这句可在她旅程的最后一站,她确定了心中信念的话,她终于挣扎着努力说了出来。 与此相对,夏娜也在朦胧的意识下,像对诗一样念道: “永远在你身边……这便是,全部。” 隐隐地,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刚才是自己的声音。 她贴着一美的脸颊,仿佛誓一般轻声说道: “一美,绝对要在一起对吧?” “嗯。” 回答狸没有丝毫的疑虑。 “!!” 听到回答的一瞬间,夏娜重新握住大刀站起来,将一美和悠二挡在身后。不是为了和修奈德再来一番交战,而是向远远看着这边的贝露配欧露表明决心。 “我明白了,我跟你们回月之都!” 众人惊愕!一美和御门悠二,千草婆婆、把她救出来的贯太郎爷爷,从瓦砾中爬出来的奥尔冈、池、藤田、思特拉斯、威奈、加普ra众大臣,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万万想不到如此要强的她竟然会投降。 然而夏娜并不是束手就擒的意思。 “但是,要把皇上也一起带走!!” 而这句话让众人------包括贝露配欧露------又一次惊呆了。 “那样的话,我就不抵抗了!代价也已经全在那里了!” 大刀指向涂笼内大量的财物,其中很多都是月之都所没有的贵重宝贝。 “唔……” 贝露佩欧露认真的考虑起来。确实,要真说的话,她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两位公主带回来”,除此之外并不附带任何条件。 “如果你不接受的话,这次我就连同那边的宝具一并使用,直到最后都抗争到底。” 这完全就是在逼她决定接下来的命运,虽然只是静静的宣言。 “……我明白了,没有设么特别的问题,那一位,我们也将接到月之都去。” 随着贝露配欧露的点头,御门悠二忽然意识到自身的立场已经生了急剧变化。 “呃,啊?那我身为皇上的立场和意见呢!?” “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 “我不想和你分开。” “不,那个,不是那样的,话虽如此,但是,该怎么说呢……” 被夏娜和一美逼迫的结果,就是这位君主陷入了沉默。 “算了,之后就有我们来善后吧。” “没错没错,各位请放心吧。” 池和藤田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说道。 于是,其他的大臣也都顺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哦,倒是挺让人接受的结局嘛。”“是啊,本来应该是很伤脑筋的,奇怪的是我居然不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哎。”“算了,确实……还是顺其自然好。”“皇上被接到月之都去……唔,确实……” 更绝的是连贯太郎和千草也像是已经既成事实了一样开始和他们道别。 “开来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 “去了那边不许吵架哦。” 这时,岚蹄捧上了被称为“天人的证明”的羽衣。 “请穿上这件银色的羽衣。” “……这,这让我以后面子往哪儿放。这一定是阴谋……” 意见完全被无视的悠二,终于不得不将羽衣套在身上。 接着,人群中响起黑卡蒂的声音。 “那么,我们走吧。” 接受了那不容反抗的宣言,人数比预定多了一名的众天人开始朝月之都返回。 一直和一美同行的宝具“文福茶壶”,遵从夏娜的约定中所说,将涂笼内的所有宝具全部都吸收进来,然后跟了上去。这些金银财宝在雪白的天空中飞舞的情形,简直就是一大绝景。留下来的人们则在感叹声中目送着三人开始了新的旅程。 就这样,夜辉姬夏娜与竹姬一美实现了和御门悠二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他们在月之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是这样吗?” 不管谁在说什么,总之就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啦! 更新快 桃太郎 ***摇曳的昏暗阴影中,两个正在秘密会谈。 “大卫之神,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饼干。” “呵呵,詹姆斯大人,不要这么折磨我嘛。这黄金的色泽…………光是看可是满足不了啊。” 穿着华丽而充满恶趣味服装的武士和搓着手靠过来的商人,不知道为何两者都是西方人。 “此外,接下来等我们的妓馆区扩大规模之时,无论何如还望多多关照。” “我知道了。当然,你也别忘了以后要继续送来饼干……” “砰!”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富有穿透力的鼓声,该是隔着拉门敲了一下。 “谁?是谁!?” 大卫之神慌忙坐了起来,猛地来开隔扇。 两人同时朝外廊望过去,对面广阔的夜色庭院,一群人正以热烈的鼓声作为bgm,悠然自得地往这边走来。那分明是浑身燃着青色火焰的猛兽! 从后面走上来第一个人,头戴犬行面具,名唤佐藤,念道: “第一,吸食人间鲜血!” 然后,同样从后面接上第二个人,头戴猿型面具,名唤田中道: “第二,横行无忌,肆意作恶!” 再然后,从后面接上第三个人,头戴鸡型面具,名唤绪方,念道: “第三,将丑陋的浮世恶鬼……” 最后,从青色火焰中脱身而出一个人类装束者,名唤玛琼林,大喊道: “铲除掉吧------桃太郎!!” “鏘!”伴随着一声恰到好处的效果音,四人摆出了一个亮相的造型。 “上吧,悼词的咏唱者!” 从玛琼林背后背的大书中,传出马克西亚斯轻薄的笑声。 詹姆斯胆怯地揪住了大卫之神的衣服下摆:“大卫之神先生!” “哦,这不是桃太郎嘛……来人啊!” 命令一下,数十名拔刀护卫逐个出现,很快占满了外廊和庭院的各个角落。 与此相对应,被叫做桃太郎的玛琼林·朵对他的部下出尖锐的叫喊:“启作、荣太、真竹,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们了!” “是!”“嗯!”“交给我吧!”在气宇轩昂的应答声中,四人开始大打出手。转眼间,几十名护卫就被他们一一消灭干净,大卫之神和詹姆斯面色苍白的注视着这一切,往外廊步步后退。 从前面迎面走来的四人散者十足慑人的气息,不堪此等光景的詹姆斯被吓得跌倒在地。 “啊啊啊,快去叫保镖的老师来!!” “哦哦,说得是啊!”经这一催促才反应过来的大卫之神再一次拉开旁边的隔扇,“花重金雇来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现在就是你工作的时候了!” 说是迟那时快! “嘿嘿,怎可能让你跑掉!” “一并处决!!” 一名桃太郎将足以瞬间毁灭所有事物的火弹,从两个人背后射过去。 “什……么……!!” 于是,两个坏蛋就像是一些漫画中所描述的那样诶烧成了漆黑一团,进而如灰尘一般被风吹散消失了。 玛琼林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火焰,这姿势告诉我们一·切·搞·定。 然而此时,那团火焰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摇曳的影子…… “玛琼林!”“大姐,还没完呢!”“小心背后!” “!?” 听得部下们提醒,吗琼林赶紧一个闪身。 只是几个毫米的些微距离。眼看一把大刀从面前飞过去。好危险,要是没刚才那个闪身,玛琼林只怕已经被刺中了。 “……强者啊。” 燃烧着的火焰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乃是一名独眼鬼面的铠甲武士。 “呃?天目一个!?这,这是搞的哪门子安排!” “我说,咱们目前所处的立场可没功夫让你抱怨!” 对这惊呆的玛琼林,犬佐藤吐了一个冷静的槽。 唯独马克西亚斯仍在笑着:“嘿嘿,原来还剩了个独眼鬼呀?” “现在可不是说漂亮话的时候!” “来,来吧!” 猿田中和鸡绪方连忙后退。 “开,开什么玩笑!自在法对这家伙不起作用的?” “啊?” 就在玛琼林嘟哝的当头,马克西亚斯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青色的火焰消失了。这是,从步步逼近的“天目一个”背后,忽然出下一个不合时宜地身穿着十二单的少女,辉夜姬夏娜。 “……好强。” 察觉到此的“天目一个”,立刻像转身横向拔出大刀……然而就在他未拔出之前,只见夏娜对准其怀中一个扑身,用额头狠狠地朝他喉头顶过去。 “哗啦!”鬼面具破裂开来,铠甲也仿佛失去了里面的容量,无力地瘫在地上。 夏娜抖了抖身上的十二单,故意很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你们应该没话可说了吧?” 说着,她把如留作纪念般扎在地上的大刀“贽殿遮那”拔了出来,然后摆出一副好像自己已经用了1o年的样子将其往肩上一抗,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生的犬佐藤对猿田中喃喃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怎么办,大姐?” 玛琼林耸耸肩答道:“还问这问那……‘桃太郎’不就是要夺宝而归吗?快给我开始挨家挨户地搜!” “那是什么,感觉有点不对……”鸡绪方不失时机地来了个吐槽。 “一点小事不要在意啦。总之,成功铲除邪恶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在马克西亚斯连绵不断的笑声中,这出戏有暂时落下了帷幕。 更新快 文福茶壶 此时,竹姬一美正在街边的一座寺庙门前稍作休息。她弯腰就坐上石阶,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上写“纽育寺”几个大字。 “……?” 与此同时,一段令人心情愉快的奏乐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传到她耳朵里。 院内在举行什么祭祀么?心想着,于是她走进去一看,只见一溜异常豪华的杂技棚,奏乐和人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大大装饰了一番的看板上写着“文福茶壶走钢丝”。 “文……福?” 没听过这个词,于是一美怀着好奇心站在棚子的入口处------其实就是一个稍作改动的帐篷------往里面窥探。 “哇!?” 看台周围挤满了男女老少不知为何还挂着鱼铺,蔬菜铺的招牌,在他们前方……不,是上方,高至天井的地方,在拉开的一条钢丝上步行……看起来好不可思议。 引起人们出阵阵欢呼声的,是一只长有头部,尾巴和手脚的黑色铸铁茶壶。 两只手脚像是火钩子棒一样为铁制,头部则是前端弯曲的计量仪器,唯独尾巴如狸一般宽大松动,甚至还时不时地冒出铅灰色的蒸汽。好一个罕见的奇怪物体。 该物体立于细细的钢丝之上,合着伴奏展开的扇子,突然一个急转身,便成了正转动着油纸伞的光景,令看客们不断爆出叫好之声。虽然姿势甚是怪异,但动作看上去确实有够滑稽,展示的技艺也是真本事,难怪会大为流行。 “好厉害……那是什么啊?”一美不由自主地出赞叹。 “您是哪一位?”背后传来一把简短深沉,富有威严的男声。 一美转身看去,那里站着一位不胖不瘦中等身材、身着僧衣和袈裟的健硕壮年男子,其相貌就如同在岩石上盖了一层鞣皮一样严肃。 “不觉得您是和杂技棚有缘的身份。” 这话音已经压到最低限度,几乎只动了一下嘴皮,确意外地多了些许爽快,和刚才有所不同。 虽心觉奇怪,但是一美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您是这里的长老吗?” “正是。拙僧是伊斯特·艾吉。这位则是羽蛇神。” 和尚往挂在袈裟上刻有浮雕的石碑上砰地敲打了一下。 “那么请问,施主是哪里来的公主?” 又恢复了最早的那把声音。 纽育寺院内的茶室中,羽蛇神听一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可真是艰难的境遇。”石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 坐在一美和小炉子中间的伊斯特·艾吉和尚也怀着同样的想法附和道:“要能帮上什么忙的话更好,不巧现在手上并无宝具……” “长老!” 一直静静坐在和尚旁边的少年突然大声叫道。这少年正是在杂技表演上敲大鼓奏乐的人,名唤废品收购店的尤利。 “尤利,长老正在说话。”插在腰间的短刀以慵懒的声音制止了它。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说,乌拉克。这里不就有一个会使用神秘之力的人吗?” “哈?”“嗯,真的假的?”“尤利你……” 面对乌拉克的怀疑,和尚的推测,羽蛇神的担忧,尤利点了点头:“是的!”然后转过脸来,“你觉得怎么样,阿纳贝尔格?” “哈!?但,但是尤利大人……” 被称为阿纳贝尔格的,就是于他邻座正襟危坐之前我们所提到的那个茶壶。 他原本是一只钟情于人类文明而变化为茶壶的狸。虽然已决定作为一只茶壶走完自己狸的一生,但是被和尚放在炉子上时因受不了高温而叫出声来,于是很快现出原形,只好作罢。在狸的身体和茶壶的意志之间痛苦挣扎的结果,就是以“文福茶壶”为艺名,和收购了自己的废品少年开了个杂技棚来作为妥协,并借此度日。 这样一只被闲置的茶壶,尤利却十分善待它。“在这里,即使作为一只表演才艺的茶壶狸毫无自由地生存下去也行,但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并不是这样……所以,你应该去,成为能辅佐公主的力量,以越狸的宝具“文福茶壶”的名义,你也可以流芳百世。” “……尤利大人……!” 阿纳贝尔格为少年的这番话深受感动,仪表上的针都差点挣开,茶壶内更冒出了大量的蒸汽。乌拉克也不禁出一声苦笑的叹息。 这时,坐在蒸汽中纹丝不动的和尚和石碑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的……您意下如何?” “您愿意带它一起上路吗?” 一美自然正求之不得。 “今后请多多关照了,‘文福茶壶’先生。” 说着,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更新快 仙鹤报恩 辉夜姬夏娜此刻正于积雪山谷的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屋内拜访中。 “所以我才要跟你约定‘当我织布的时候,绝对不准往房间里偷看’啊!”在白衣服上硬系了一根和风腰带的威尔艾米娜大声叫嚷着。 “谁会去管那种规定,我想看的时候就看。这种程度的权利都不给,怎么做夫妻嘛!”一身猎人风格衣装搭配斗篷和金冠装束的梅利希姆的回答也很大声。 以夏娜坐在中间的格局,两人围着地炉继续争吵。 “有时候是不可以强行干出一些行为的,我早说过了!” “隐藏伪装真实的自己而表现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可言!” 两人的意见正面交锋! 面对这般景象,夏娜除了翻翻白眼外也无话可说。而威尔艾米娜则恨得咬牙切齿。 “哼哼……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难得狗嘴吐出象牙。” “你说话太轻率了。” 梅利希姆摘下头巾朝插话的蒂雅玛特扇过去让其住嘴,蒂雅玛特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背对着地炉,从怀中取出一只卷轴摊开来。 “如此周到慎密的计划竟然在一开始就夭折了……到底是哪里不够完善呢?” 夏娜作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开始修整剑身的梅利希姆则则斜着眼看了一下。 “计划?” 这份貌似为计划书的卷轴,里面写着: 《仙鹤一号作战·纲要》 一、救男人一命。二、自愿来当其妻子。三、约定好在织布时不可以偷看。四、交出优质绸缎,让男人拿去卖钱而变得富有。五、男人在好奇心驱使下偷看织布房间。六、仙鹤被现其真身,留下目的地的线索飞走。七、男人在线索的提示下追赶妻子,从混杂的鹤群中找到她,实现感人的重逢。八、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夏娜读完这段文字,再看了一眼梅利希姆。 修整完剑身后又开始磨玻璃盾牌的梅利希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貌似……比较难以实现。” 然儿威尔艾米娜才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坚决主要要严谨地展开故事。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这个《鹤妻》的故事本来就是这样展的。要效仿这次番外篇的情节,当然要以同样的思路展开才对。” “《仙鹤报恩》对吧。” 梅利希姆敷衍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工作并没有停。 威尔艾米娜面带愠怒之色,一边强调要改动一部分一边给予再次提示。 “原著的名字叫做《鹤妻》。” “那个不是学者也都知道啦。”梅利希姆终于放下盾牌说道,“但是众人皆知的结局不就是因为偷看导致仙鹤飞走的后果吗?为什么非要加上后面的异说不可?” 这话从某种意义上说倒是比较中肯,但是威尔艾米娜听不进去。 “都说好了要表演这场,事到如今才来牢骚表不满还真是不爽快。” “因为听说是演夫妻我才答应的!安排让我娶的女人本来应该就那一个人选!” 梅利希姆自内心的呐喊,对威尔艾米娜老说反而是火上浇油。 “反正你就是想违背已经定下来的情节吧!” “明明是你自作主张的情节!” “说的真对。” 插话者再次被打,白色的身影顷刻化成无数丝线散开。丝线在一片炫目的白色中夹杂着淡红色的火星不断膨胀,重新编织成崭新的姿态。 “这样的话我也只能竭尽全力让你誓履行约定了。” “呵呵,有意思。觉得自己能行就上吧。” 取剑而立的梅利希姆,背后也开始放射出七道七色的光线。等看到的人放映过来已经变为强光,很快延伸出一片类似光圈或翅膀般宽阔的气场,将他辉映得无比艳丽。 不……不可以! 这种时候已经没办法去获取供自己所用的力量和宝具了。夏娜连忙起身飞奔而出,身后的独立房屋瞬间被无数白色绸缎撕裂开来,幻化成七色的闪光后爆炸。 更新快 戴斗笠的地藏菩萨 漫天暴风雪,喷射着蒸汽的宝具“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飞行于半空之中。 坐在上面的竹姬一美裹在一件不符场合的十二单里蜷缩着身子,在呼啸的狂风中和暴雪的双重夹击下极力忍耐着刺骨的寒冷。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飞行果然很危险哪。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气转好再说?”阿纳贝尔格向收自己作宝具的主人关切地询问道。 但一美顽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不,距离15日已经没几天了,为了获得力量,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坚持下去。” 没想到和柔弱的外表相反,主人的内心竟是如此坚强。阿纳贝尔格不禁吐了吐舌头。 “我明白了,就照公主的意思……哎呀?”说着,茶壶在空中停住了。 “怎么了?” 阿纳贝尔格转动着仪表的头部,四下探寻刚刚在自己下方经过的……貌似是雪中行走的人影。玻璃的表面顿时裹上点点雪花,对面……人影再次出现。 “不会吧……不,没错,这暴风雪中还有着另外的人!” “啊!?难道是遇难者------茶壶先生!” “了解!” 阿纳贝尔格喷射蒸汽的声音瞬间提升,朝着有人影的地方急下降。在茫茫雪原的枯树下,找到了那几个几乎在站着等死的旅行者。他们还拖着雪橇,人数有五个之多。 “你们没事吧!?” 一美大声喊着,从还在喷着整齐的软着陆茶壶上跳下来,朝代在雪中的旅行者们奔跑过去。 “我现在就来帮……啊!?” 扫开雪正准备去拉他们的一美,忽然出了惊叫声。 闻讯赶来的阿纳贝尔格也同样惊呆了。 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对旅行者,而是形态被建造成披着斗笠拖着雪橇的地藏菩萨。五个人全是老年,瘦高个子的奇怪模样,只有围裙以红、青、黄、绿、桃红等颜色区分开来……然而这时,更奇怪的事生了,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喊道: {哦哦,这可是天助我也!} “哈!?” 五个人相互交谈起来,惊得一美在雪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然后,头上基本以为是枯木的粗长圆筒弯了下来,在放置于前端的石造笼子状头部因为披着斗笠,所以能看出是头部中间点起桦木色的火焰,想起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 “同伴扎罗比,在积雪上,掉了雪橇,不顺。” “什,什么……哇!?” 阿纳贝尔格听得一惊,茶壶身摔倒在积雪上,紧接着才恍然大悟地现,在它倒下的地方碰撞到的物体,是一个盛满了银票金币大米年糕,并堆积着大量贵重物品的雪橇。 {吼号牙大人,拥有非凡力气的您要说指引我们一个合适的方向,结果却走错了路!}“你的引导能力还真是烂。”{你,你说什么?} 听他们扯了半天,原来这几位地藏菩萨是为了向给自己披上斗篷的少年报恩,特地给他送礼品过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公主,我来吧。” 面对这严酷的暴风雪,一美没有屈服。她顽强地拉开一根钢丝,让阿纳贝尔格开始挥它作为宝具的机能。接着茶壶盖打开,将雪橇里面的行李收纳进去。 “送到了以后你们再返回来可以吗?” 就这样,拉着变轻变了的雪橇,一行人但一美却反而成了麻烦,只好让她坐在雪橇内朝着目的地前进,在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八个人全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传来类似其家人的声音。 “幸雄君,斗笠不是全部卖掉了吗?怎么才赚回这么点钱?” “对不起,爸爸……卖剩的斗笠,我全都送给里在雪地上的地藏菩萨了,他们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吗?宾口君好的地方正是在于有一颗温柔的心。” “这是什么话,准子?作为男人,要是没有点志气的话……” “好了好了,爸爸和准子都不要吵了,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说。” 听着这充满温情的对话,一美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呵呵……看来是这里没错。” “送到这里,这是回礼,拿一半,走吧。”吼号牙探出脸,用昆虫一样的手指着雪橇里的行李。 {不用心存顾虑,反正都是出处不明的宝物。} 几位地藏菩萨不容分说地让一美和阿纳贝尔格收下,然后道别,目送着他们在越飞越远。 {被选中获得礼物大派送,恭喜你们!} “宝物,很难得,收下吧。” 无人不逊于暴风雪的欢呼声,和着烟花一般的礼炮,在空中形成一道绚丽无比的盛大风景。 更新快 切舌麻雀 {为什么会这样?} 辉夜姬夏娜被困在了一片陌生的树林里。 而她旁边还有两个人。 啊,我可爱的小麻雀……会把苏拉特哥哥还给我吧?绑住人后颈的麻雀主人------老婆婆蒂丽亚问道。 “但,但是被切了舌头,还要去追一个逃走的人,怎么说也要像解答难题一样经历一番艰难险阻才行吧?不然这故事太没说服力了……”被绑住了后颈的麻雀居所指路人------米娅少女版答道。 蒂丽亚脸上现出凄美至极的微笑,用等同于威胁的口气教训这个不懂得爱的指路人。 “谁让他把我叫成了其他女人的名字,你不觉得只是切掉一条舌头已经很便宜他了吗?本来我哥哥是离开了我就活不下去的……你是谁来迎接我的,少管那些有的没有的事,老老实实地给我指路就行了。” “唔唔。”米娅就像一只被蛇盯着的青蛙,吓得身体缩成一团。 在魄力上取得胜利的蒂丽亚又转过来找夏娜聊。 “喂,你也一起来吧。为了守护自己的爱而寻宝,这样的人我倒是不讨厌。” 一副不容违抗的确信姿态,于是夏娜也被她牵着走了出去。 “嗯嗯。” “听麻雀说,那里也算得上是个梦幻般的世界,应该会有一两样对你有用的宝贝。” “……” 一脸不满的米娅被直到前面去开路,穿过树林,一栋豪华的宅邸映入眼帘。总算到达麻雀的居所了。 在门前挥棒玩耍的少年苏拉特看到妹妹到来,不禁一声惊呼。 “啊,蒂丽亚!?” “哦呵呵,哥哥……你的舌头似乎总算恢复原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等蒂丽亚说完,苏拉特就冲过来紧紧抱住她不停地道歉。 心荡神驰饿蒂丽亚一脸微笑地注视着他,用手梳理他金色的头。 “太好了,哥哥。只要哥哥你明白你只有我一个,不就好了嘛。” “嗯,嗯!” “那个……总之现在大团圆了哈……” 米娅只是想赶快脱身,于是忙不迭地带着三人往居所深处走去。 “请看,这是礼物。挑自己喜欢的拿回去吧。” 面前是一大一小两个竹箱子。但无论大小,米娅都已准备好让蒂丽亚挑的箱子里装的是妖怪,而夏娜挑的则装的是宝贝……一想到待会会出现的有趣情景,米亚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不料迪莉亚却没有伸手去拿。 “既然哥哥回来了,我对其他东西也就失去兴趣了。两个你都拿了吧,为了你想要守护的人。” “嗯。” 夏娜坦率地回应了他的好意,一下将两个箱子就地打开。犹如理所当然地,大小两个箱子都塞满了闪亮的黄金珊瑚水晶等令人目眩的宝贝。 “哎呀,我还怀疑里面会有让人讨厌的东西呢?” “哇,好漂亮……” 面对什么都知道的蒂丽亚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拉特。夏娜沉默了。 面对计划落空的米娅,夏娜决定在谨慎的向她确定一下。 “我可以放心地拿走吗?” “……请。” 米亚脸色难看,小声地答道。 “哦呵呵,这下才是真正的大团圆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蒂丽亚和苏拉特则是一副明媚的笑脸,大声地答道。 更新快 一寸法师 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和竹姬一美,面前突然出现一番可怕的景象! “快,快降下来,茶壶先生!那边的人请等我一下,我……” 绝大的破坏力,褐色的火焰,引爆这一切的石块再眼前掠过。原来在二人上空,一条极具迫力感的金鳞翼龙刚刚中了一击,并在瞬间被弹飞。 而一美刚才呼唤的“那边的人”,仍然在将由石块形成的巨爪朝想从其脚下逃走、带着很多只戒指的青年尽情地挥去。 异常威猛的破坏力让双方都化作了星星,进而消失不见。 阿纳贝尔格像是投降一样软绵绵地在“那边的人”面前着陆。 一美抬头仰望眼前这个由石块构造而成的巨人。褐色的火焰往周围四散着露出其威严,却意外地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详,而是透着一股入线条粗旷的神像一半神圣的感觉。 突然,巨人的身体裂开,身上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崩塌掉落下来。 “啊啊,刚才还说要有要点的,结果还是乱模仿起来,你没事吧?” 烟雾弥漫,尘土飞扬,石山的山顶上,蓦地出现了一个孩童模样身材矮小,浑身是伤的少年。 “我的名字叫卡姆辛,加上这位比希莫特,被称呼为一寸法师。” 从他举起的手腕到中指,无一处不佩戴着异国风情的饰物,在这些饰物上想起一个沉稳的老年的声音。 “唔唔,有一只鬼专抢年轻的小姐,我们只是采用了比较粗暴一点的方法来对付。最快更新” “鬼……?” 一美抚摸着在胡乱喷蒸汽的茶壶,想起刚才消失的那两只的悲鸣。 “啊啊,名叫尼提卡、夏卡的两只恶鬼把这一带当成了主要根据地。刚才它们相对公主你们实施不轨行为,所以我们将其铲除了。” 少年以一副平淡的表情看着前方,那里是一个天井部分已完全消失的洞窟,巨人的材料大概就是源自于此。而里面站着两名神态茫然,和公主身形无异的少女。 “谢,谢谢你。” “你……好……” 在还残留着战斗余韵的震动声中,两人终于对众人说起话来。长公主叫浅沼稻穗,短公主叫西尾广子。她们似乎是在因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宗主追赶的途中,受到两只鬼的袭击,幸而被一寸法师所救。 但一美总觉得事有蹊跷。事件生的时机之合适,救助公主后的情绪冷漠,还是关于鬼的动向之详细,都让她怀疑打一开始就是卡姆辛谋划让公主被追赶,为了消灭恶鬼而设下的圈套。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一美苦笑着想。这时少年在她面前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的,装饰华美的木锤。 “啊啊,这就是名叫‘万宝锤’,能自由改变物体大小的宝具,是刚才那两只鬼掉落的东西。就送给你吧。” “呃,但是……” 一美为这突如其来的馈赠困惑不已,但比希莫特和卡姆辛却一脸坦然的样子。 “唔唔,这个对我们来说也没用。” “啊啊,我要凭自己的力量长大。” 浅泽和西尾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 “万宝锤是这样的吗?” “谁知道呢……” 借她们说话的当头,少年暗中走上前一步,在一美前面滑到,然后低语道: “啊啊,作为交换,刚才你察觉到的事情,请将它永远埋藏才心里吧。” “唔唔,还打算让公主们的本家把我们当作恩人,今后也来找我们帮忙消灭鬼怪呢。” “好,好的……” 一美只好面部僵硬、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这把万宝锤。 更新快 硬山 辉夜姬夏娜坐在宴席上。最快更新 “啊,和天人作对吗……这又是一个带劲的帅气故事呢。” “还没那么夸张啦。” 在悠闲和关切的话语中,她开始放松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身心,准备来一次久违的休息。 而在旁边的土房里捣麦的是住在这户人家的玛蒂尔达婆婆。长相活泼人品高尚的她,不知为何与这种平民风格的打扮和工作十分相称。 “呜呜呜……老婆婆,我真的认输了,快放我下来吧。” 吊在天花板梁柱上的那个面目不清的可怕物体,是一只因干了坏事儿被他的丈夫阿拉斯托鲁爷爷抓起来的缠玩狸猫。 “不行不行,就那点程度的本事,这是对你向我挑战的惩罚。” 其实在夏娜到访之前,缠玩狸猫就撒谎说“要帮忙捣麦”而一度被解开绳子,然后看准时机攻击了玛蒂尔达。但这种幼稚拙劣的突然袭击是不被她容许的,于是狸猫轻易地遭到反击,又重新被吊了回去。 “你先在那里反省一下吧,下次再敢做坏事,就真的要把你做成狸猫汤了哦。” “呜呜呜呜呜”” “好,麦子捣完了!接下来是磨面,加牛奶,烘烤……虽说是哈密瓜面包,但也只是没有花纹没有酵的类似面包蛋糕一样的东西。哎,总之大家能一起吃得高兴就没问题啦。要知道在某个时代,白糖也是贵重物品呀。” 透过玛蒂尔达坚强而又轻松的说话方式,夏娜在她身上感触到一丝自然流露的威严。也罢,就先暂时享受一下舒服的安乐日子吧。不过这种放松也是为接下来的旅行准备的,它将作为一股力量在心底里积攒起来。 “我来帮忙好吗?” 若无其事的诱惑,竟然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嗯,因为是我自己的事情。” “呵呵,说的正好。” 直率的称赞让她害羞地移开视线,却现不知什么时候外廊上已经短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上穿着兔子装、感觉未曾见过的少女。 “谁?” “她们夫妻俩的老朋友丽雅兰·西兔,也可以变成你认识的样子哦。” “……还是之前的样子好点。” 远远望去,连绵的山脉上,是一幅比傍晚十分的太阳更加火红灼热地燃烧着的巨大身躯。魔神·阿拉斯托鲁爷爷回来了。 更新快 饭团滚动与地底人 竹姬一美被安排坐在了备受款待的上座。 “嗬,你说要对抗从月亮来的接你们的人?” “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有胆识!” “不,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们就不要夸我了。” 面对邻座的多尔爷爷和从其手杖出声音的哈尔法斯,她小心地答道。 在三人面前饮酒歌唱闹得一片混乱的是一群盛装的老鼠。自称忒托斯的全体在座老鼠和“馆”的众年轻母鼠受到的款待也颇为丰厚。 时间回溯到稍早之前。 多尔和哈尔丝到山上去砍柴,当他们打开便当盒准备吃饭的时候,一不留神将饭团掉进了地面的洞穴里。然后,洞里传来“请再给我一个”的声音,于是他们把所有的饭团都丢了进去,但那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止。当两人苦恼于该怎么办时,碰到了正乘坐着文福茶壶在空中飞行的一美。 “正好,我这里有从好心人那里得到的食物。” 一美从茶壶里取出一部分从地藏菩萨送给自己的大米和年糕扔进洞口,这下洞里的声音终于止住了,转而出现了一只体格健壮的老鼠。 “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美味的食物,这份礼物请一定要收下。” 它邀请四人去地下的老鼠乐园做客,一美心想:就算人家是自愿来帮我,我也不该让阿纳贝尔格过于劳累呀,于是难得地欣然接受了老鼠的盛情。到了那里,“文福茶壶”便被安排在了上座靠里的位置,披着一身的漂亮装饰,很快沉沉睡去。 “对我们的回礼,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负责招待四人,被其他老鼠称为学生会长的一只老鼠上前来询问道。 “嗯嗯,足够了,原本我一开始也就扔了两三个饭团进来而已。”多尔轻松地答道。 “没错没错,什么回礼啊感谢啊,都统统献给这位温柔的公主吧。” 听哈尔法斯这么一说,一美连忙摆手。 “不不,这都是茶壶先生的功劳。我想倒不如让我们休息一下更好,一路奔波劳累的说……” “天啊,您这份意志真值得尊敬,但这仍改变不了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 为响应学生会会长,老鼠们轮流上来表示感谢。偶尔,心怀不满的中村公子鼠会在那儿喋喋不休地抱怨。 “十二单真棒啊,别说一美了,连晴美都可以穿,为什么我却穿成这样?” 然后,大家也会跟在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干嘛我们只能在外传里出场,正篇里连名字都没有。” “顺便报一下姓名,我们是齐藤隆代、宇恒成尾崎夕纪乃!” “我叫黑田寿子,有人认识我吗?” “我们的难度也是和加鲁特猜谜并列的哦,阿哲。” “别说了松岗,没用的。” “本官是米奇绰号。果然在正篇里没名字……” 不过,虽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但总体的氛围还是表示欢迎的。 感受着这份无上的快乐,一美的心却已经飞向了下一躺旅途。 离十五夜还有一点时间了……但是,我应该还可以再做点什么。 旁边的多尔则开始给老鼠们讲解利用合法与有效的手段获得粮食的方法。 更新快 猿蟹合战 爪牙的矛头令天色变化,前进的预感令大地震动。 “集合,孩子们!!” 亚西斯蟹的怒号威震双方。 “加害于我绨子的猿啊,现在就是一举消灭你们的时候!!” 在蟹方组成的军团呐喊着回应,无论愿战与否,各个情绪都十分高涨。 举手示意的亚西斯蟹用另一只手,将领受了金环的可爱少女·绨子蟹如对宝玉一般小心,对婴儿一般温柔地抱起来。 “亚西斯大人,我受的伤并没那么严重,这样的战争就……” “恕我难以从命,绨子大人。” 旁边,摩尔库海藻屈身上前禀报。 “与猿方议和,为了让对方承认纷争的元凶------柿子的果实所有权为我方,现在看来先必须交上一战,让他们见识见识到我军的威势,届时必将给此地带来一时的扰乱,还请大人原谅。” 听他这么一说,绨子蟹不由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明白了,宰相大人。” 她去取回柿子而遭到猿的袭击,是因为深信柿子乃蟹之所有权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暧昧的概念,不仅仅是猿,其他人也对它觊觎有加。倘若此时给猿来一个惩戒,相信其他的不道德之人也不敢轻易对柿子出手了。 而原本,比起柿子的所有权,加入蟹军团的人都几乎更想挥自身的本领来一场作战,并借此找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抑或喜悦。 这时,其中的一人,尼鲁达菜刀一脸严正地提出了很符合他自身风格的疑问。 “但是,原来的这个故事里面,帮助蟹的不应该是菜,蜂,牛粪,臼四个人吗?” “这个是由九个人组成的不同版本,除去梅利希姆以后便符合我军的人数,不是正好?”抬起沉重的镰刀形脖子,依路炎卡蛇一起眺望远处的战场一边答道。 “现在我下令!”“一个都别放过!”“大家齐心协力地冲啊!” 嘉利蛋的傻话总是那么几句,索卡鲁真鱼箸忍不住对他嘲笑起来。 “哈哈,要是按原有的内容来走你铁定是牛粪一角,不同的版本给了你一个好机会。” “……” 听了这话,切鲁伯格熊蜂开始皱着眉头一言不。最快更新 “差不多该是敌人出动的时候了吧?” 注意到这一点的阿尔兰妮手杵立刻转移话题。 “嗯,遵照既定的作战方针就好,让前锋更往前进一步吧。” “对,把伤害了主人之妻的艾蒂公一干人等一举击溃------!!” 忽巴巴章鱼飞身跃起,宣布开战的咆哮声在整个战场上纵横八方。 “卡尔好像过来挑衅了。” 另一方的猿兵团大本营,佐菲猿正在为自家军队的作战行动伤透脑筋。 “先,以**的手段先制人,要延续到什么程度才合适对面就是国王一家人,这边却在进行人仰马翻的战争,这故事是在太残酷了。” 额头上有这一个四芒星刺绣的建御名方神一沉重的语气喃喃低语。 “虽说是一帮无礼之人,但我们的同胞猿伤了那只蟹也是确凿的事实,这场仗必会很难打啊。” 而大本营中间,阿勒克斯猿和多尼猿正在研究地图。 “但是,就为了这种笨蛋,也没理由让我们单方面的去送死啊。” “总之,要尽可能地实现议和,我们必须加倍努力!” 这样,也就表明了她们猿兵团的基本立场和最终目标。 佐菲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好了觉悟。 “这就是我们能到的极限了吧……社会真是残酷呀。” 接着,上方开始了殊死搏斗。 “呀哈,死猴子吃我一击!!”“哈哈!好快好快,太快了!”“呀!卡尔果然太强大了!” 有人在两军的激战中纵横无敌。 “在忽巴巴开始动侧面攻击前,要坚守这座山丘!”“索卡鲁大人,要不要在那边对敌人动重点进攻?”“嗯?你在跟谁说话?我这里没有问题,全部都在这里解决好了!” 有人固守着最前线。 “嘿呀嘿呀!踢飞你们!踩死你们!杀啊杀啊!!” 有人疯狂地大叫着闯了进来。 “切,真糟糕!右翼已经处于溃乱状态了。”“总司令,把大本营往后撤退一里吧。”“真没办法……传令下去,先回到卡尔那边!”“喂,大家不要慌,维持秩序!” 有人在苦战中拼命思考对策。 “主公,请下达允许中军前进,转为追击态势的许可!”“好,将士请求增加援军,别忘了。绨子,伤口有无大碍?”“嗯,亚西斯大人,我只要这样就好……” 有人在一步一步向着胜利的道路迈进。 “主公,我也要加入,以填补梅利希姆不在的份------嘉利,在空中掩护主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正有此意!”“把礼物交给我!”“把你的盾牌染成铜色的吧!” 有人再三嘱咐着飞向天空。 “瘦牛,作战方案里找不到我负责的项目。”“因为这次是打野战,抱歉不能让你大显身手了……啊好痛!”“哼,那我在这儿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有人暂时谋得片刻安宁。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便是这常围绕身为自古以来年年丰收的神?果实被一直供奉的神赐宝物------“柿子”而展开的争夺战。 “哈!!” 一名少女举着大刀,伴随着身上的十二单迎风飘舞的姿态,纵身飞驰而去。 更新快 花开爷爷 在某个村子里,有一位绰号叫“教授”的明家爷爷。 身为有名的怪人,某天他因为助手------一只名叫多米诺的狗说了一句“挖这里,往往”,就开始在自家的田地里挖洞。为了搞一个自家研制的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ooo3-深桩子’!!” 从外观上看,这只是一个长螺旋式钻孔机,但这台机器应经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异常顽强的工作。然后,为了多米诺原本想要的宝贝,他们利用机器在化石上钻孔,一直打通到岩盘,结果竟达到了地下深层热水之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温泉,蒸汽和热水生大喷射,机器倒塌,直接轰击了住在邻近的萨布拉克爷爷家,并引出高温洪水将所有东西都冲走了。 “……确实,只能说在这个白痴家旁边修筑住房,是我自身的失策。但是,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遭殃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这个村子也因此变成了温泉街,得以繁荣展。 与此同时,心里不服的教授某天又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弄这个,汪汪”,就把崩塌的房屋柱子削成了臼,开始用来捣年糕。为了搞自家研制的明。 “完成!‘我学结晶完美番外ooo4-高锤’!!” 冲外观上看,它是一台怀抱着臼,生者无数只机械手的奇怪机器,但意外的是性能非常之高,从准备糯米到最后完成,整个工作流程和制作年糕的步骤无异。最快更新而做出来的年糕------变成了黄金。然后,他们越多米诺最初设想的规模,让机器又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顽强地不停工作。不断从山上冒出的黄金又一次直接轰击了已搬家到远处的萨布拉克爷爷的新居,引的重量级雪崩又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冲走了。 “从物理上讲这攻击已经能要了我的命,而且又把我的新家搞得一片狼藉。第一次就姑且当是事故,但这是第二次了,难道还要我认为你们对我没有加害之意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又一次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村子里用冒出来的黄金对温泉街加以整备,得以更加繁荣的展。 但即便如此,教授心里还是不服气,又再一次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撤了它,汪汪”,就开始往一颗叫“村里的树”的树上撒燃落的屋灰。还是为了搞自家研制的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ooo5-大笼子’!!”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台有巨大的吸入口和喷出口、汽轮机和机关部分构成的装置,能在瞬间吸入灰,然后散布到整个村子中------这样一来,接触到灰的东西,无论种类大小,树木、枝条上都会开出樱花。而此时萨布拉克爷爷已经搬到离教授远得见不到彼此的地方。当那些灰被吹到他正在修理的珍藏黑坚木刀上,便“噗”地开出了一朵花。 “……” “我想说,你们现在最好赶紧逃命吧唔哈哈哈!” “多米诺!你在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点来将这台引起奇妙开花现象的机械调查清楚!?” 于是多米诺狗开始对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进行解说,但教授用机械手把它住了起来。这时,两人背后出现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卷布遮住了脸的斗篷爷爷。 “……已经多说无益了。” “公,公主,这边!” “啊!?” 被阿纳贝尔格拉着手飞走的一美正下方,一团中间跃动着无数把剑的暗红色如怒涛一般汹涌而上,将教授和多米诺冲飞了。 后来,村子在温泉和豪华设施的基础上,又因为奇妙的赏樱胜地而广为认知,从此得到更加更加繁荣的展。 更新快 浦岛太郎 位于海底的龙宫城,坐在宝座上的法利·亚格尼深深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十五夜也快到了,既然已经没有时间玩耍……好吧,我就把我宝具赠送给你。挑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呃,真的吗?” 作为谒见者站在宝座下方的辉夜姬夏娜,面对这太过于顺利的成功交涉,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过很正常。因为据说这位在海底要塞龙宫城已位居此座数百年的青年,他所收藏的宝贝全都是上好完整的佳品,现在既不需要正经的考验又不经过一番争议就将它们让给别人……即使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正想得到它们的夏娜,也难免心生疑虑。 关于夏娜的疑问,坐在旁边王后座椅上的龙宫仙女玛丽安代替她说了出来。 “这样可以吗,法利·亚格尼大人?那么重要的东西……” 法利·亚格尼再次点了点头,优雅的站起身来。 “可以啊,玛丽安。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这样就好……我绝对不会再回到陆地上去了,也不会用宝具去战斗。和你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全部。” 宽大的双手荡起一片泛白的波纹,戴着鲷鱼和比目鱼面具的仆人们------编着粗辫子的布娃娃、满是补丁的兔子、蹲在掌心的可爱小猫、只接着一个头部的球、可换装的人偶、有天使光圈和翅膀的熊、三头身的巨婴、大量的模特人偶、塑料的短腿猎狗、活动手办、零件------全体人员为国王的喜悦和王后的幸福快乐地献上了充满祝福的华丽舞蹈。 “公主、衷心祝愿你能获得爱的成就和为此而战的胜利。在这里,我们大家一起祝愿你。” 法利·亚格尼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心说着,然后抱起心爱的人举过头顶。 “这样子才像我们……不是吗?我可爱的玛丽安。” 无法动弹的玛丽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深情地望着面前这个她爱的人。 “是的,法利·亚格尼大人。” 夏娜眼中辉射出掩饰不住的羡慕,久久地注视着他们。 更新快 牛郎织女 一对手牵手的恋人,织女菲莉斯和牛郎约翰蹦跳着走过,将到之处陆续飞来一只只喜鹊,在星河上铺起一座桥。最快更新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也跟在两人身后,诚惶诚恐地踏在这群长尾巴,羽翼末端呈一片鲜明白色的鸟儿们身上走过去。 约翰转过身来,一脸灿烂的笑容。 “哈哈,不用害怕哦,喜鹊搭的桥可没那么不结实!” “约翰说,这座桥是为了让我们随时都能见面而搭建的呢。” 菲莉斯也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向他们保证。 原本,两人虽是相爱却被迫分开的关系。为了惩罚他们怠工贪玩,天帝圣·乔治和金王后用银河把他们阻隔两地,决定每年七夕晚上让他们见上一面……然而,这两人可不是乖乖服从天帝命令的主。基于想要见面的统一心愿,他们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成功控制了每年来打一次桥的喜鹊。 从此,两人在掌握好分寸的情况下一边工作,一边偷偷幽会。 “所谓宿命和天命的左右并不能将我们分开,这座桥便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某些东西,而约翰却坦然地在这条无从选择的道路上走得很好,这让一美大受鼓舞。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我们可以去跟天帝说说。” 面对菲莉斯的提议,收获到感动的一美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得到了很多。” “是吗。那么,至少让我们送你一个护身符吧。” 菲莉斯依然笑着,抽出和少年紧握的手轻轻举起来。 这时忽然出现了一阵琥珀色的风,将一根喜鹊的白色大羽毛送到她手中。 “喜鹊又叫做吉祥鸟,是代表吉利的鸟。带上它吧。” 在一美眼里,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更加炫目美丽。 更新快 【番外篇】红莲 沉淀的黑暗中飞扬着鲜艳的绯红。 那时而摇动,飞舞着点点火光的飘逸长,被人们称作“炎”。而与之齐的便是有着同样光辉的“灼眼”,这便是火雾战士“炎灼眼的讨伐者”的象征。此刻却正蹲坐在地上如流水作业一般。把那堆积如山的玩具,一个个的拿起,稍稍品玩一番后便扔到身后。 稍稍离开黑暗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呼呼,真热……喂,夏娜?” 被这个世界肆虐的“红世之徒”吞噬掉“存在”。而以“残渣”作为代替的“烛火”,但因体内寄宿着“宝具”而被称为“米斯提司”的少年“坂井悠二”,不过现在,拽着衬衫的领口哗哗透气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什么?” 简洁地回答了少年,“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并没有起身,而是端坐着继续“工作”。短袖衬衫配以不及膝盖的迷你短裙显得相当合身。 “炎灼眼”驱散了黑暗,显露出四周如山般的玩具堆。悠二在毫无空气流动的闷热中,不断的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有让房间变凉快的‘自在法’吗?” “我不是空调!”夏娜扭过头瞪了悠二一眼。 不过恼人的炎热确实也让她感到焦躁不安。 “没有吗?” 幻想破灭的少年稍稍感到一点遗憾。 “我讨厌那种没用的‘自在法’!” 只是因为讨厌吗? 这里是位于御崎市中心的废弃建筑。旧“依田”公寓被封闭的一层中却有着大量的布满厚重灰尘的玩具,是曾与两人夏娜占9:悠二占1战斗过的“红世之王”的秘密巢穴。 “猎人”弗利阿贾尼,宝具的收集者,做为癖好,收集了极多的人偶与玩具隐藏在这里。而两人是在1o天前的骚动中从“悼词咏唱者”“玛玖利朵”口中套出的。趁着目前刚刚恢复到平静,抽出宝贵暑假的一天,目的便是来这里搜寻是否还有遗漏掉的“宝具”。 但在这几乎被完全埋入地下的旧公寓里,悠二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大海捞针”这句成语。况且连“宝具”的样子都不知道,只能靠一个一个的亲手去确认,再加上大热天里,在窗户紧闭的密室里,身心同时受着酷热的煎熬,实在是想下牢骚的。 “不过为了与‘徒’战斗,收集宝具也是必要的吧……”这样想着,悠二擦了擦头上的汗。 “佐藤他们早点回来就好了。” 以“玛玖利朵”小弟的身份参与此事,悠二的同班好友“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不久前,到已经变为废墟的“依田”公寓,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地下食品店买冰淇淋了。 “反正我们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宝具……” “是啊,是啊,大姐没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用那种很不自然的腔调说着,其实只不过是冲着地下街的冷气去的,顺带一提的是他们的“大姐”玛玖利是因为贪睡而迟到了而已。 极爱甜食的夏娜想到两人手上大量的冰淇淋……扭过头“嗯”了一声。 树脂怪兽,拿起,放下。 骰型垫子,拿起,放下。 手做杯子,拿起,放下。 …… 看着“勤劳”的少女,悠二视线落到自己面前:到处都是积满灰尘的玩具,玩具,还是玩具……在地板上盘腿坐着的自己,除了天花板以外,四周能看见的只有把自己圈起来的大堆木偶而已。 在这黑暗中的除了作为光源的少女与少年外,还有…… “即便是这样,也太多了啊,要是能一眼分辨出武器就好了。” “战斗用宝具,‘猎人’应当是随身携带着的。”从夏娜的胸前出如远雷般的低沉声音。那便是与火雾战士签订契约的“红世之王”“天壤的劫火”阿拉斯托鲁。 “你也看到了吧,弗利阿贾尼所拥有的‘宝具’数量。” 数月前的那场战斗历历在目,弗利阿贾尼使用过的“宝具”。 “避火的戒指”。 “分裂出无数光刃的扑克”。 “用以破坏对手的武器,可以变为锁链的硬币”。 “令‘燐子’自爆的摇铃”。 以及“可以击杀火雾战士的左轮”。 “燐子”手持的剑型武器,等等。 “武器类的‘宝具’随他一同消失的可能性很高。”对夏娜来说如同兄长又如父亲般的“魔神”阿拉斯托鲁说道,悠二则望着夏娜。 “不过,‘玻璃坛’仍然留在这里,悠二也知道的,就是那个像八音盒一样的东西,也许还有不知用途的‘宝具’被遗留在这。” 悠二望着黑暗中萦绕着光芒的夏娜的面容,渐渐入了神。 “这也是一种锻炼!”阿拉斯托鲁突然提高声量说到,悠二赶紧回过神来。“不要只是依靠手,而要把‘存在之力’扩散开,自然就能有反应了。” 夏娜所说的“八音盒”原来的名字不知,只是一个普通结构的木头盒子。混在这如堆的玩具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反应嘛……。悠二再一次把力量倾注到自己周围。 与夏娜相遇后的数月里,一直接受她和阿拉斯托鲁的锻炼,早上练习体术,晚上则进行“存在之力”的练习,但就这而言还不能说熟练掌握,失误是经常有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应当注入多少力量为好。 “黑暗中耸立着的玩具堆中是否藏着什么秘密呢?”悠二这样想着。 “将力量注入后,来使用的宝具之类的。” “嗯,也许有。” “……” 并没留意一言不的少年,夏娜还是自顾自的和阿拉斯托鲁谈着不过,夏娜就是这样的吧悠二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搜索。 “唔?” 在一堆玩具之中,有一个黑色棒子似的东西突起着。 这是什么? 悠二伸出手轻松的把那东西拔了出来。那就像装结业证书的筒子一样,中心是空的,两端镶嵌着透镜。 是望远镜吗? 悠二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试着从一头向对面望去,像被扭的歪七梭八,却没被扩大,距离也没有增长。透过镜片能看到各色的玩具以及把玩具拿拿放放的夏娜。 “夏……”悠二刚想喊时,周围骤然黑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夏娜!?” 紧接着却传出夏娜的惊呼声。然后平静了下来。 “…………” 悠二感到周围开始弥漫出一种奇怪的气息。 “悠二。”悠二的声音 “夏娜。”夏娜的声音 悠二与夏娜的声音同时响起后,马上却又陷入岑寂。我刚才明明是叫“夏娜”来着。怎么变成“悠二”了? “悠二!”似乎是悠二怒气冲冲地叫到。 “哇啊……”似乎是夏娜的胆怯的回答。 “喂!不要出怪声音啊。” “应该是你才对啊。不要学我的声调。” “什么啊,出娘娘腔的是悠二才对吧!” “都说了不要学我!” 这混乱而荒谬的争吵中,悠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而夏娜声音也停了下来,偌大的黑暗场地里一种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 悠二一动也不动的静坐着不如说是吓傻了,下身不知何时却多出了一块宽大的座垫。难道?一面想着,悠二把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但却感觉到一种恐怖的细腻光滑感。下身应该穿着的长裤,不知为什么膝盖却露在外面,腰下凉飕飕的。稍稍直起腰来肩膀上却落下柔软的长。难道……这个…… 一阵“沙沙”声响。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不是夏娜!”悠二想着。黑暗中手腕冷不防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向前拉去。 “哇!?”从开始起从自己这里出的,像夏娜一般的少女声叫了起来。 “安静!”从开始起从那边传来,像夏娜口吻般冷静的少年声。 悠二渐渐感到从那只手上传来的“存在之力”,却有着夜间锻炼时相同的感觉。难道是夏娜? 绯色的火光从两人的身旁慢慢升起,渐渐地黑暗再度被驱散,现露出两人的面容。但是…… 悠二面前是……悠二。 夏娜面前是……夏娜。 “镜子?”在目前的状况下谁都会这样理解。就旁观者而言好像也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悠二面前的只会是夏娜而已。夏娜也不知为何变为人类时的黑黑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而悠二却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显得相当可靠。 “是夏娜吗?”夏娜样子的悠二说道。 “是悠二?”悠二样子的夏娜回答。 唯一的旁观者阿拉斯托鲁对悠二严厉的质问道: “你做了什么!坂井悠二!” “难……难道说……是我的原因……?” 看到自己畏畏缩缩答话的样子,悠二的样子的夏娜强逼似的嚷道: “你做了什么!快说!” 被自己质问的悠二,小心翼翼的回答: “嗯……那个。刚才捡到一个像望远镜的东西,望了一眼就……” “望远镜?阿拉斯托鲁。你知道吗?”看着自己向自己这边询问,悠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黑色筒子……难道是‘置换’吗?糟了!” 悠二与夏娜面面相觑。悠二胸前的“魔王”加重语气说道。 “是将望者与被望着的意识交换的‘宝具’。” “什……什么?” “……交换?”“悠二”看了看“夏娜”慌忙转过头去。“噗”的一声脸红了起来。悠二的身体…… 悠二呆呆地站着。脸上也红红的。 以为两人遭受打击的阿拉斯托鲁安抚般地说道: “不过不必担心,再望一次的话应当就可以恢复的吧。” “是、是么,这样的话只要找到筒就行了吧。”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悠二拍了拍胸口。 “嗯?软软的……” “你在摸哪里啊!”夏娜突然喊到,加大了“存在之力”的输送量,将悠二同时又是自己的身体打飞到三米开外,落到了玩具堆中。 “笨……笨蛋悠二!干嘛做那种事情……”此刻的“悠二”满面通红的嚷道。 “虽说是这样,夏娜也太……啊!”摸着脑袋爬起身的悠二却现此刻的自己正大大咧咧的分开双腿,短裙下暴露无疑,悠二赶紧闭上两腿,慌慌张张地将短裙的下摆拉了下来。但也“不小心地”看到了不该看的部分。 “呃!” “你在看什么!!” “嗯,夏娜……”阿拉斯托鲁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不过马上就被打断了。 “用我的身体做些下流的动作,你去死吧!死吧!” “但是,那是因为夏娜的缘故吧。”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虽然知道里面是夏娜,但面对眼前“面红耳赤,怒目圆睁,还带着点点泪花的自己”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 “总、总之把‘置换’找出来在说吧。” “……嗯。” 果然,“毕竟是我的身体吧”,都有相同的感觉。但是这种恶作剧似的换装“游戏”实在是不敢再次尝试了。 不过筒…… “唔……” 本打飞之前我坐的地方,现在我,不。夏娜所在的玩具堆,像这样的凹地里,也就是说应该滚到那边去了,不过到底在哪里呢? 在浮现出的***后面,偌大的场地里,丝毫不见像刚才筒子似的东西。 “夏娜”,用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微小声音,夏娜身体里的少年似乎觉得相当的沮丧。 “交换之前,我手里应该拿着‘置换’。你放在哪了?” “之前感到手上确实是拿着东西。不过没怎么在意就扔到身后了。” “唔……身后……吗?”能看到的当然只有如山的玩具而已。 “要是加强‘存在之力’的投放也可以,只是会花费比较长的时间吧。” “不行!”阿拉斯托鲁否决了这个提议。 “必须赶快,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徒’,尤其是火雾战士察觉到。” 看到与平时不同慌忙的阿拉斯托鲁,悠二感到了一丝不安。 “被知道的什么的,难道说宝具会移动吗?”夏娜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到底是怎……” “久、等、了……冰冰的冷饮买回来了哦。”黑暗中响起了佐藤的声音,谈话就此被打断了。 “呃?怎么这么黑,喂,我们回来了。”传来了田中疑惑的声音。 身体交换了的少年与少女,互相望了望,然后站了起来。悠二的视线变得出奇的低。而眼前的“自己”却好似巨人一般。悠二小声的问道: “怎么办?夏娜?” 夏娜也小声的回答道: “不要用那种表情向我诉苦。” “但……但是……” “……先,把‘夜笠’拿出来。”夏娜说道,以悠二的样子皱了皱眉。 “把周围的玩具全部放进去,在带回到悠二的房间里去。怎么样?阿拉斯托鲁。” “唔。” 听到此话的悠二抬头看着夏娜。 “让……让我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 “没错。” “这么说,难道夏娜用不了了?” “嗯。刚才我连周围都无法照亮了。所以不止是外表改变了那么简单,而是连同身体意志都被转换掉了。只有你能使用我的力量的,好了,快一点。” “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做呢?” “感到体内充满了‘存在之力’吧……嗯。然后……”夏娜回想着自己走路,跑步,乃至吃面包时的样子……数秒。 “嗯,大概……就是将力量提高到最高点,然后在使用出来吧。” “呃。太抽象了。” “就是想象‘炎灼眼的讨伐者’的样子与姿态,然后照做就行了。” 眼前的紧迫事态,悠二面对着并不是镜中的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明,明白了,照着夏娜的样子就行了吧。” 夏娜的样子与力量。 总能看到的在绯红的火焰中站立着的,少女的面容,令人憧憬的,“炎灼眼的讨伐者”的容貌,比谁都清楚的反映在脑海之中。悠二胸有成竹的喊道: “出来!” ……毫无效果。 …… “再一次。” “……” 夏娜与阿拉斯托鲁……沉默。 “好,这次一定要!” 夏娜强势的样子…… “呀啊啊!”“……” “再一次!”“……” “果然勉强是不行的。” “说的也是……” “可以了吧。”就快哭出声的悠二小声说道。 “声音太小了!”夏娜与阿拉斯托鲁同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知道了。” 夏娜的力量,是怎么样的呢…… 但是越是想象,脑海中却总是无法成为一个完整的图像。悠二不禁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自己来。 此时夏娜轻轻地说道: “不要只是注意脑海中的形象,重要的是去感受。” “嗯……感受夏娜的……身体……力量。” 在多少次大战中…… 一直存在着的…… 夏娜的感觉…… “夜笠!” “彭”的一声,“炎灼眼”的绯色瞬间照亮了黑暗。披风“夜笠”猛然伸展开来。 “成功了!” “嗯!” 成功的喜悦涌上心头,悠二绽放出少女般的笑容。 “哐铛”的一声,腰间的“贽殿遮那”随意地躺在地上…… “这个……难道不要了?” “知……知道了。”悠二以“炎灼眼的讨伐者”的样子狼狈地捡起太刀,他耳边想起了田中与佐藤的声音。 “嗯?听到了吗?” “果然在啊,在做什么呢?冰淇淋要化了哦。” 两人好像听到了刚才的叫喊声,和刀掉到地上的声音,慢慢地走近着。 “好了收起刀吧。” “但是怎么没看到相应的刀鞘呢?” “这把刀是没有刀鞘的,而是放在‘夜笠’中,就是阿拉斯托鲁的翅膀的一部分里。” “哦哦哦……这样啊……还是完全不明白……” 夏娜额头上冒起了青筋,敲了悠二一下。 “‘夜笠’是阿拉斯托鲁的翅膀的一部分而显现的东西,形状由我的意志来改变,实物只是翅膀上的皮肤而已,你也见过阿拉斯托鲁的实体吧?” “唔。” 悠二脑海中浮现出“红世”真正的“炎之魔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鲁完全现世时的威容----绯色的火焰之中的黑色的神秘躯体,以及足以覆盖天空的巨大黑色双翼。 “也就是说……翅膀上的皮肤?” “嗯。”夏娜以悠二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叠在一起不过是想象出来的而已,想要在其中放入东西,必须尽量将其想象为实体才行。” “唔……嗯……” 悠二仰起头想象着魔神叠起翅膀像一个老母鸡的样子…… “不要乱想。”阿拉斯托鲁慌忙说到。 “是,是,知道了。” 悠二一边说着学夏娜平时的样子把“贽殿遮那”收入,左腰边上感到一股自然的引力,刀锋没有穿透外套,而是完全消失在怀里。悠二学着夏娜的样子摆了个很威风的poss。头上却挨了闷闷的一击。 “很痛啊……”悠二抱着头蹲了下来。 “那这次就轻点吧。”夏娜对悠二说道,继续动起攻击。 悠二刚想移动躲避攻击,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连同夏娜一起扑倒到了地上。 此时响起了田中们的脚步声………… “怎么这样啊……嗯,这个?” 打的人确实是“变成夏娜的悠二”,被打被骂的人也必然是“变成悠二的夏娜”,这样被打的角色就是夏娜了吗? 夏娜似乎也对这奇妙的关系在意,脸色变得焦急起来。 “好了,已经掌握要领了,那就赶快把周围的玩具放进‘夜笠’里面去。” “但是,要怎么做?” “和刚才一样,想象一下放进‘夜笠’的画面就行了,快点,他们两人就快来了。” 一边踏过成堆的玩具,佐藤和田中慢慢地向他们靠近。 明明还是我,还用女声说话,真是的。 悠二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尽可能地想象着将物体吸入的画面,然后将其延伸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周围的物体一块块慢慢地靠近,突然一下子塑料棒球,箱子,钓竿和足球等玩具全像雪崩一样快被吸入到这个黑衣里。 “哇……!” 看着这场雪崩的悠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吃惊地看着这些玩具。 “已经行了。” “啊,停下来……哇。” 悠二在停下来的时候,玩具们却已经落下来,差点把自己给活埋了,虽然一点重压和痛苦都没有。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但怎么也得说句怨言吧。 “突然停下来会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毕竟是第一次,没办法啊。” 就这样,在这堆玩具山上,被佐藤用手电筒找到了。 “啊,在这里啊,怎么不回答啊。” “小夏娜,这里埋着什么吗?” 佐藤和田中两个人,拿着手电筒和似乎装着冰淇淋的大口袋站着。 夏娜对着自己身体挂着的坠饰简短地问到:“阿拉斯托鲁?”应该是叫它沉默的意思吧。 阿拉斯托鲁也简短地回答:“嗯。” “啊,悠……夏娜,你要埋到什么时候啊!”夏娜努力地模仿悠二,依然演技拙劣地对悠二说道。 啊,这样啊 悠二也领会了夏娜的意思,模仿着夏娜回答到:“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对于悠二这样的回答,夏娜表现出极为不满的神情。 佐藤和田中则表情怪异的望着这样的夏娜和悠二, “怎么了?你们两个人,哈哈哈哈。”忍住声不笑出来。 这次轮到悠二心中怒火,站在玩具山的上面说:“别管这个了,到是你们快把冰淇淋拿来。” 在夏娜的外表下,悠二从两人手中抢过口袋,脸上浮出恶恶的笑容。 悠~~二~~!!!! 夏娜在佐藤两人面前不好作,只好随随便便地凑过去。 “怎么觉得小夏娜变得有点奇怪?” “是吗?这个冰淇淋真棒呀!”悠二接上田中的疑问,从装满冰淇淋的口袋中取出两个。 “坂井,今天的小夏娜怎么了?啊!”靠近悠二说话的佐藤,却被那愤怒的表情所吓倒。 夏娜看见悠二又取出两个,急忙上去站在自己身体的身边: “夏娜,吃太多的话会吃坏肚子哦。” “啊!” “哦。不好意思,踩到脚了,都怪我太笨。” 悠二却依然笑着用不会把冰淇淋交给任何人的表情说:“哦,没什么。我要是离开了甜食就没法活了啊。” 佐藤正想问个清楚,关键时刻少女所挂的坠饰出了声音。 “是阿拉斯托鲁?” “生了重要的事,我们快回去吧。”红世魔神对两人催促到。 “是啊,快回去吧,哈哈。” “那这边的两人再见了。”两人想从玩具山中逃掉。 “你怎么这个样子?!”夏娜对着张开双腿的悠二吼到。 “没办法啊!那我现在不这样了。” 两人走后的一段时间,留下的佐藤和田中着“冰淇淋被全部拿走了……”之类的牢骚。 出了秘密基地旁边旧商店的出口两个人在从地下到地上的楼梯上。 一边走着,夏娜用少年的声音恨恨地说:“为什么吃了这么多冰淇淋啊,笨蛋。” “因为是夏娜啊。”悠二也用少女的声音回答。 两人现在的着装,与刚才稍稍不同。悠二多加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你这样好热啊。” “你要是敢脱下衣服,我马上把你切成碎片!”穿着体恤的夏娜用悠二的声音威胁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被切的大概是夏娜吧。 悠二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夏娜。 “汗,好臭啊~~~啊!”不小心说了多余的话,招来了冰淇淋口袋的迎面一击。 “是悠二的汗吧。” “虽然是这样……但夏娜的身体也要出汗吧。” “不出不就行了。” “这不可能吧。” “变回来的时候有臭味的话,要教训你哦。” “用去污的火焰什么的不就行了,本来叫出来的就是夏娜啊。”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这可是心情问题。” 争吵之间,两人已来到地上。 地面街道上人群簇拥,这个被红世之王破坏的御崎市车站的街道,现在成了步行街。到处都是露天商店等等。 两人分开人群,急着想要回家。 “啊,这不是小不点和小家伙嘛!” “啊?真的啊。小夏娜,坂井同学。”从旁边的露天商店传来了声音。 两个人一边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友人叫住他们,一边转头过去,看到的是“悼词咏唱者”玛乔利朵和同班同学绪方真竹,以及一起的魔神“马卢可西亚斯”。 “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对着懒散的绪方,夏娜一边打招呼一边来到两人面前。很怀疑对这个世界一点不了解的绪方被玛乔利朵灌输了什么不必要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该不该作为火雾战士惩罚她一下呢,正想着时。 “什,什么?坂井同学。”传来了绪方怀疑的声音。 “呃!?”夏娜终于想起现在自己是悠二的事实。而且面前有着同行,可不能被怀疑。 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火雾战士知道这件事情。 夏娜本能地看着胸前,询问意见的对方却不在。他现在挂在悠二的胸前。恐怕,随着那个“置换”宝具的启动,肯定有着一些不相宜的地方。如果这个被“悼词咏唱者”知道了,那将会是非常的没面子。 要怎么才能掩饰过去呢……嗯,悠二。这个时候应该…… 夏娜正拿不定主意时,悠二从她后面钻出来说道:“哈哈,真少见啊,两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 啊,完了 悠二用自己的一贯做法,却让对方吃了一惊。 以夏娜为话题的女孩子之间的闲聊开始了…… 对于知道夏娜这个从不幻想,重视效率有不爱多说话的人来说,这件事的奇怪已经足够明白了,悠二心里充满了后悔。 还好他们十分幸运,坦率的绪方对前面的事并没有怀疑,反而先回答到:“嗯,刚才偶然遇见的,稍微聊了一下,呵呵。” “哦,是这样啊。” 悠二开始装起可爱来,虽然吃惊他们俩是朋友,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思考之间,玛乔利朵问起话来。 “你,怎么今天好奇怪……” “那再见了!我们有急事!” 夏娜再也忍不住了,说完话就拉住悠二就跑。 “啊,下摆露出来了。” “在干什么,笨蛋!” “还不是你自己弄的!?” 边吵边向人群中跑去。 而留下的两位女性。“怎么了?他们?” “谁知道啊。” “是去约会吗?” “啊,是吧。果然要两个人独处才好啊。” 冰淇淋这种东西,到最后都不能甜,要一点一点咬才是最好的,夏娜语录。 “啊,真是的。怎么会遇见这种事?” “对不起。” “不要装出这种表情,哎……” “……” 两个人说着话,继续向坂井家所在地点,御崎大桥对面的道路转去。 不久夏娜就吃光了剩下的2o多个冰淇淋,把口袋丢到了街道旁的垃圾桶里。 接着又在人群的喧闹中嘀咕着。 “又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 “……嗯。”悠二只得小声回答。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沉浸在与刚才不同的沉默中。 这时从后面传来“喂,坂井”的少年的叫唤声,并用手搭在了“悠二”的肩上。 可是这个“悠二”一把抓住手,随着“哇”的一声,将他摔向前面。 “夏娜!!” 真正的悠二喊道。 “嗯?” 夏娜看着这个被她摔出去的可疑的人,正是同班同学池人。 “疼疼疼……怎么啦?突然之间。”池嘀咕着。 悠二想也没想就立刻屈身靠近还在揉屁股的好友的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呃!?啊啊。” 池因为被突然靠近的女孩面孔而吓得直往后退。 悠二也想起现在的自己,马上装出语气说:“这个,因为悠二今天心情有点不好。” 夏娜! 一边说一边用手壁碰碰现在是悠二的夏娜,想让她来扶起池。 “嗯,是啊,没事吧?一不小心就,对不起啊。”夏娜一边胡乱的说着话,一边向同学伸出了手。可惜完全没有表情,夏娜还真是毫无表演能力啊。 “啊……看起来还真是啊,身体不舒服吗?” 被拉起来的池一直盯着悠二的脸看着。 “怎么啦?池同学……啊!?”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悠二和夏娜再一次感到惊吓,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了。 和池一样为同学的,但除此之外还与之有着各种复杂关系的少女----吉田一美。 悠二不禁仰天长叹,自己的命运是被诅咒了吗? 为什么只在今天一天里,一次次地遇到认识的人? 吉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跑到为悠二面容的夏娜面前,点点头说:“你好,坂井同学。上次在化装舞会公园,很高兴啊。” 夏娜面对着纯真少女的笑脸,强挤出一点笑容回答到:“是,是吗?” 吉田转过身来,望着为夏娜面容的悠二,依然是不变的笑容,简单地说道:“你好,夏娜。” “嗯。” 悠二不知道吉田简单的话语,不变的笑容,却让自己感觉到了一阵紧张的原因。仿佛一种奇怪的压力,将自己变得僵硬。 原来吉田同学是这么可怕啊?! 平常全是接受她的好意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互为敌手的女孩不同的一面。为了摆脱这种感觉,他转换话题责问起有着自己面容而不知所措的夏娜。 “明明是池的声音,为什么还要突然把他摔出去?” “不止是声音,是他把手搭在肩上我才摔出去的。” “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明不明白啊?” “我已经尽量减轻力度了,将损伤减到最小了的。” “可不是这个的问题。” 在争吵的两人中间,被摔的池又像平时那样做起了裁判。 “没什么,夏娜。我又没受伤。” “看吧,池也说没事。” “虽然是这样,但……” 最后悠二只得叹气。 吉田在旁边看着这么有自信的少年不由得心里蹦蹦直跳。怎么今天的坂井同学,好帅啊。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协调感。 “话说回来,悠二心情这么差还真少见啊,似乎和平时相反啊。”苦笑的池,偶然地说中了要害。尽管他和绪方一样一点也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不愧是具有摄影家般锐利眼光的男人啊。 为了能掩饰过去,悠二转换了话题,也为了反省刚才的事而减少说话。 “你们两人,一起的吗?” 吉田爽快地点点头说:“嗯,昨天在家附近的书店偶然碰见的,想看看有没有好的参考书,就一起到车站前的大书店去了。”池也在后面补充道:“我因为有教佐藤和田中功课的约定,所以就去叫他们,结果他们却不在家。多亏了这些,才有了和吉田两个人单独的约会啊。” “呃!?池、池同学。”听到预料之外的话语,吉田显得十分慌张。 池跑到内心是夏娜的悠二身后说:“哈哈,玩笑玩笑而已。” “真是的。” 看着鼓嘴的吉田的可爱,悠二忘记了自己的状况,也偷笑了起来。 看见劲敌的那个样子,吉田的嘴更鼓了。 同样在笑的池,却突然在悠二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是真的哦。” “?!” 听到这话的,却不是以前池想要告诉的少年。 而听到后受到打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以外的,自己不在意的人也和自己交错的相同想法。 用借口告别吉田和池后,悠二和夏娜终于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累死了。”悠二从小小的身体里感到了疲劳。 夏娜也只用点头这种方式回答。 悠二和吉田,池分开后,就现夏娜好像一直在考虑什么事情当中。 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回来,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慌慌张张出来了,在人群中走着,这么热的天下,还真是出了不少汗啊。 裙子虽然很凉快,但内裤却太紧了。悠二偷偷想着一点下流的事情。 火雾战士也会出汗啊……还有眼泪也会流,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悠二的脑袋变得乱哄哄的,忽然向夏娜问道:“到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嗯?”夏娜转过头来,一脸倦容。 “就是不会再遇见认识的人了吧?” “威尔艾米娜?说是今天要来调查车站的受损情况,我想可能就在这一带吧。” 两个人开始在车站前后的街道上查看起来。 在这街上所住的第三个火雾战士“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璐米那,是给予夏娜“炎灼眼的讨伐者”称号的人物。现在也是夏娜所住的平井家唯一的同住人。她为了隐藏在这个街上所流下的战斗痕迹,而与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支援等事情。家事万能,把夏娜当成自己女儿看待。正因为这个原因,她和悠二的关系最为糟糕。前些日子,她还真想杀掉悠二。现在因为夏娜用武力说服她,这种担心才少一点。但她对悠二的警戒和敌视一点没变。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与她见面的话,可以说有着相当大的危险。 一直没有出声的阿拉斯托鲁现在警告道:“如果遇见了她,绝对不能被她所察觉,知道了吗?绝对的。” “这是必须隐藏的秘密,还有那个‘置换’。” “怎么啦?悠二?” 夏娜也呆住了。 两人透过面前快餐店的透明玻璃,看见一名女性,正好向着这边坐着吃汉堡包。 “……”“……”“……” 三个人的视线,合在一起了。 这名女性,正是威尔艾米娜,毫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地吃汉堡包,毫不在意外面两人,将身边的茶喝光后,才慢慢站起来,毫不费力地背上放在地上的登山用的帆布背包,向出口走来。 两人前方的自动门开了。纯白色的洋服和围裙,皮鞋上面是丈长的连衣裙,背上背着巨大的帆布背包,以这样的一种充满自信的女仆姿态出现在大街上。虽然大街上人山人海,但人们都觉得太过离奇而纷纷让道,所以她一会儿就来到两人面前。 “今天不是应该在猎人的家里搜索宝具的吗?” 就像一个母亲找到了不做作业,跑出去玩的孩子一样,责问道。 “那、那是……” “我可没问你。” 刚想说话的悠二面容的夏娜被一句话给打断了。 她想杀的自然是悠二,但现在在悠二体内的是夏娜。必须说点什么。 “这又没什么,并不是什么呆……” “笨蛋!”因为太过紧张,夏哪回到了自己的口气上。本来是想让悠二注意,但当然威尔艾米娜却不是这么想。对于“敢骂自己心爱女儿的米斯提司”,顿时恼怒起来。 看到这个样子,阿拉斯托鲁赶紧出来救急。 “我们还有急事,赶紧走吧。” “嗯,知道了。”悠二回答到。 “那,再见了,威尔艾米娜。”夏娜因为太急,一不小心想平时那样称呼威尔艾米娜。 威尔艾米娜更加恼怒了。 “哧!” 一条白色带子以快的度击向少年的侧脸。 轰-- 出一声和破裂相似的声音。 控制悠二身体的夏娜用一只手护住脸,用另一只手的前肘部接下了这一击,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周围的人们都不明白这个声音从哪里出的,只能听见留在上空的回声。 作为惩罚的一击却被挡了下来,威尔艾米娜也吃惊的望着这个悠二。 在悠二身体里的夏娜,也为自己的糊涂而咬牙。 不好,太过焦急,一不小心就条件反射。 本来威尔艾米娜的这一击所用的力量不是很大,却被这笨拙的防御姿势挡住了,由此她显得异常的愤怒,这下可是非常的糟糕啊。 再次感到危险的悠二,试图用夏娜的面容来阻止一下:“威尔艾米娜,别再打了。” 但是,固执的她没有回答悠二,再使出一击。 轰轰~~ 与刚才相比更大的声音。 “爆炸了吗?!”“不是枪的声音吗?” 周围的人们一边吵闹,一边想四周跑开。最后只剩他们三人在街的中心。 威尔艾米娜这下使出了左右同时攻击的二连击。 夏娜再次控制悠二的身体,低下腰,用两臂摆出姿势抵挡。 下次可是会被打飞的力量啊。 一次比一次强劲的攻击,已经不能持续用身体抵挡了。 为什么威尔艾米娜会这么讨厌失败呢?夏娜渐渐支持不住了。 在这危机的时刻,变成夏娜的悠二在旁边一边坐立不安,一边努力地想着能够想到的办法。到底能不能想到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夏娜的声音大声叫道: “威尔艾米娜!我喜欢你!” 一瞬间,周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寂静……然后,听到声音的淑女的杀气一下子消散了,脸一直红到耳根。 “快逃。”悠二抓住自己的手,猛地说着。 “啊!……你说什么啊?!” 不想看见因为害羞而脸红的自己的脸,悠二一边跑到前面,一边回答道:“当然是假话了,到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是这样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假话……” 悠二带引着怨言的夏娜,继续地跑着。 穿过各种各样困难的两人,终于来到了坂井家。 疲劳之极的悠二,终于安心地吐着大口气。 “终于……回来了。” 大踏步走路的夏娜在前面,相反悠二在后面追得筋疲力尽。夏娜望着这样疲劳的悠二,一语道破:“容易感到疲劳,是因为你还不会好好控制存在之力吧。”说完就向玄关走去。 “我要是明白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不感到辛苦的话,就没有要去改变它的意志,就算是这个身体,想刚才那样防御威尔艾米娜的攻击也是足够的。人类真正的力量,往往要比显现出来的更高,之后看你如何去使用它了。” 快说完后,马上把门打开了。 “我回来了!” 悠二看夏娜脱鞋的样子,也异常的粗暴呢。从她快的大踏步来看,真的是相当着急呢,弄得悠二也产生了不小的怀疑。 这么快地想回来啊……算了,我也明白这份心情。 想想也是,往下看着不是自己的身体。却理所当然的控制着,果然有着很大的不协调感啊。 更严重的是,可以随意摆弄少女的身体这件事,才是真的让人无法冷静下来。 正当悠二在烦恼这些事的时候,取代少女的他的声音传来了。 “在做什么呢,快点啊!” “干吗这么慌张啊?” “别多说,快上来。”夏娜不说多余的话。看来真的是很急啊。 悠二由怀疑变得不安。 难道,那个宝具,有着什么副作用吗? 正想着,在上玄关的前面,走廊的里面,悠二的母亲,千草走了出来。 “啊~欢迎回来,还不晚嘛?” “比预定提早了。” 还是简短的说话,变成悠二的夏娜从走廊中部上楼梯去了。 嗯?刚才是夏娜说的我回来了吗? 一边想一边上楼的悠二,被千草看见了。 “啊,小夏娜。” “什么事?母----” 差点说出来的悠二,急忙闭住嘴。 虽然千草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说了其他的事。 “出汗了吧,那就来洗洗澡吧。” “呃,但是……” 悠二在楼梯上站着, 夏娜看上去很急的样子,没有洗澡的时间啊。 刚想到洗澡,突然, 洗----澡----?! 洗洗洗洗洗澡!!!!!洗澡,不会就是那个洗澡吧?! “怎么啦?小夏娜。” 千草在下面仰着头问, “好啊,不……好虽然好,但是我决不是想这么做的……还有现在有点……可能不行,我想……” “?” “快点啊!在下面磨蹭……”从楼上传来了夏娜愤怒的叫声,但被千草给叫住了。 “小悠,对女孩子怎么说话呢?” “啊……”看见不对头的视线,夏娜赶紧往里躲。 “快出来啊,好好向小夏娜道歉。” “但是……” “没有但是。” 尽管是很喜欢的人的命令,但现在也不能退步。 “对不起,因为有重要的事,快点上来!” “……?” 千草也渐渐注意到两人奇怪的样子。 在眼前的可爱的少女,有着少见的一副笑脸。而在楼上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硬。 “……那待会,能好好说给我听吗?” 被千草这么一说,就表示得到允许了。 得到允许,得到理解的夏娜再次尖锐叫着。 “快点!!!” 听到这个声音,悠二更加觉得不安了。 果,果然,那个宝具有着什么危险啊 “那待会见。”与母亲点头后,飞快地跑进夏娜同时也是自己的房间。 “夏、夏娜,怎么啦?这个脸色?” 关上门的悠二这才现,自己身体的脸色太过苍白。就算是受了重伤,也不会变成这副脸色吧? “快点让她恢复原样吧。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对我说啊?阿拉斯托鲁!” 被强烈的悔意冲昏头脑的悠二,不由得对阿拉斯托鲁大雷霆。 但是阿拉斯托鲁的声音变得很疑惑:“……这个嘛……” 这么没把握,悠二也紧张起来了。 连它都不知道的话,肯定是极有危险的。如果“置换”这件宝具只限定在“徒”与“徒”之间进行意志交换,如果用在了其他适用体之外的,比如火雾战士呀,米斯提司的身上,这样做了的话,会受到严重的伤害,最坏的结果就是死! 啊,我在想些什么。 是啊,这些事以前从没想过,就这样陷入失去无可代替的东西的恐惧中,这样好吗? “阿拉斯托鲁,如果再使用一次那个宝具的话,就会恢复原样吧?” “嗯,可能吧。” 尽管接到含糊的回答,但悠二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马上把它找出来,等着吧,夏娜。” 哗一下,在绯红的煌炎燃烧的同时,炎灼眼以及黑衣“夜笠”也再度出现了。 悠二马上回想吸收时的感觉,然后再将它逆转,让这些画面显现出来。 “出来吧!” “啊?!笨蛋!” 夏娜的叫声打断悠二的思绪,庞大的物质的怒涛,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悠二!” 在整个怒涛之中,夏娜向着自己的身体,也就是那个少年,努力地翻腾着上上下下的东西,在四面八方的物质的压迫下,抱着必死的信念保护着他。 不一会,四周沉静了下来,夏娜睁开了眼,周围只能看见叠在一起的物体。 “悠二。” 看着手臂里,刚好自己抱着少女,挡住了上面的东西。顿时全身心都感到安心了。 “呼----” 能听见悠二的呼吸,眼睛能看着自己的面容,这样近的距离,互相的脸相对着。 “……” 突然夏娜现,只要脸再向前面靠一靠的话,那唇和唇就能合在一起…… 现在,悠二按照我的思想活动着。 只要自己这样想的话,那就能实现自己的意志。全身开始热起来,想这样做的**也涌现出来。 “……悠二。” 怕吵醒而小声的呼唤着,没有回音。夏娜的脸上越来越热,现在就仅仅只差那么几毫米,唇就完全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 “小悠,小夏娜,刚才是什么声音啊?” “啊?!” 千草的一声,把夏娜的这个颠倒的想法吹散了。 我这个笨蛋! 注视着抱着的这个自己面容的少年。 又不是两个人,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啊 “小悠,小夏娜?” 现千草正一步一步上楼的夏娜,急忙握住怀里的悠二的手,吟唱出了那句话。 “封绝。” 砰----一阵绯红的火焰穿过,在坂井家附近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屏障。 这便是切断世界因果论的,能隔离和隐蔽而被称为“因果孤立空间”的“封绝”。 除了“红世”的相关者,在里面的其他东西都不能动,也包括作为人类残留物的火炬。 但是,悠二是个例外。 果然,悠二能动。 夏娜这么想着:即使这个世界没变,今天的自己,今天的他,也要确认一起走过的改变。 “起来吧,悠二。” 然后,少年回应着少女。 “嗯……什么……怎么……” 红色的双眼慢慢睁开,弄乱的炎也在不经意间摇晃着。 “夏娜。” 叫的同时悠二下意识的往上一抬。 碰,两个额头撞在一起了。 “啊,疼疼疼……夏娜,没事吧?对不起,我……” “嗯,没事,因为现在太挤了。” “嗯?!”夏娜为了不想让悠二让她说明,赶紧下达了命令。 “快点,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现在都动不了。” “啊……嗯。” 在鼻子也能互相碰到的距离里,面对自己的脸,悠二也觉得有点心慌。尽管明白这个身体是夏娜的。果然说明作为男人居心是不良的啊。 “好,再来一次‘夜笠’吧。” “嗯!” 从穿在身上的黑衣里,“夜笠”再次显现出来,兹兹兹,出如地震般的声音,还是突然之间,周围的确物品开始被吸进去。 在这“夜笠”进行当中,夏娜在集中精神地寻找。 “----啪” 突然,她向物体之中伸出手去。 不一会儿,全部的收容结束了,与此同时,除了被重物压坏了的玻璃什么的,房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光景。 “啊……啊。” 夏娜向成为灼眼的悠二出示了自己找到的东西。 “这个?” 一个两边镶着透镜,很像结业证书的一个黑色的圆筒。 “是这个啊!夏娜,快,不快点换回来的话。” “嗯,有觉悟了吧。” “?” 夏娜用悠二的脸淘气的笑着,用筒望着。 筒的另一侧,望见了一脸不知所措的自己。 然后突然一下,一瞬间的时间,望着筒的悠二变回来了。 “……”“……” 夏娜和悠二望着,摸着各自的自己,并看着自己的对方。 “变回来了?” 夏娜用夏娜的声音和动作回答道。 “嗯,变回来了。” 悠二以悠二的声音和动作回答道。刚一说完…… “啊”的一声,按着肚子蹲了下去。 “怎么了?”一直在旁静静观察的阿拉斯托鲁开口说到。 悠二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似的,所以夏娜疑惑地望着他。 “夏娜,这个……” “早点去比较好哦。”装做若无其事的脸色,夏娜似乎明白了地继续望着。 “是……这样……话……那就……啊啊啊。” 悠二突然起身,从房间里飞奔出去。 “让开一点,妈妈。” 可惜在封绝之中静止的母亲不能听见,少年就下楼了。 “啊哈哈哈哈~” 夏娜趴在床上翻滚着大笑起来,恢复了声音就是心情好啊。 “难道是……冰淇淋的原因?”和平时一样的胸前出了声音。 “嗯~悠二的身体可真差啊,冰淇淋才二三十个就弄坏肚子了。” “真是的,害我白操心……真该叫威尔艾米娜好好教育你。” 阿拉斯托鲁又气又笑的说。 “啊,不要啊,这是他自找的嘛。” 在床上笑着的夏娜,下了床之后停下了笑。向胸上的魔神问了一个一直存在的问题。 “现在,可以问问你吗?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身体交换的事呢?” 夏娜拿着黑筒,为了避免再次交换而横放着说到:“虽然不怎么想使用它,又不能作为武器。但应该可以和强大的红世之王现身时,与之交换意志吧。可是猎人没使用它,果然交换意志存在什么危险吧?” 阿拉斯托鲁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听了的话,和我约定将它破坏掉。” “……嗯……” 为什么要这样做,夏娜虽然怀疑,但还是点了头。 “只说一次啊。” “那是因为如果双方的心灵不通的话,效果就不能动。” “?” “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已经到了这种关系。” “?……” “当然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 “也不能让威尔艾米娜·卡璐米娜知道啊。” “……” “也不能让朋友以及悼词咏唱者等人知道。” “……啊。” 到现在终于明白意思了的夏娜,脸红到了耳根。 “啊,那个,但是,不是这样的。” “我可不听解释。” 阿拉斯托鲁坦率的反对道。 “只要这个现象生了,那就是事实。但想要承认也是很难的啊。” “怎么这样,不是的,阿拉斯托鲁,这个。” 夏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解释还是在辩解了不得。 “封绝还在哦,解释的话,和夫人说吧。” 就这样,夏娜解开了封绝。 “生了什么了……啊。” 千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了屋里,看到了这一片惨状。 桌上的东西被打倒了,杂志等乱撒一地……因为封绝是在物体涌出来后,所以没办法复原。 对此夏娜的解释很简单。 “因为打了架。”听到了这个解释的千草,看到坐在床上的少女的手心,吃惊地说到:“啊,小夏娜,没受伤吧?” “?” 一听见这话,夏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置换”给捏碎了。总算完成了和阿拉斯托鲁之间的约定。 筒已经捏碎了,两侧的透镜也碎了,已经不能在照任何东西了。 就这样夏娜一边想着仅有的感慨,一边点头说:“嗯,没事。” 千草在夏娜的面前坐下,打开她的手,问到:“为什么会打架?是小悠的错?还是小夏娜?” 所有事情的经过,吃惊,辛苦,安心,以及到最后。 “是悠二。” 无论怎么想,答案果然是很明确的。 “全都是悠二的错。” 夏娜任性的断言,阿拉斯托鲁一定在偷偷的笑。 随带闲谈。 就在悠二几次防御住威尔艾米娜的攻击的第二天,被不经意的随便一击……结果被一击晕倒。 还是这一天的夜里,夏娜在回到平井家后,吃到了有很多甜食的晚饭虽然全是现成的,很高兴。以上全是闲谈。 更新快 紅蓮!華焰短篇小說 1竹取物语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住著一位老爷爷,他的名字叫做贯太郎,并且以“竹取老翁”、“造麻吕”等若干别名为人熟知。他每天穿行于各个山林,用砍伐而来的竹子帮助困难的人,相貌看上去意外的年轻。 “啊,这个岁数其实已经不能叫年轻了。”老爷爷淡若浮云的自嘲道。 这天,贯太郎照例去林中伐竹,现某处散著不可思议的光芒。 “咦,那是什麼呀?” 心觉奇怪的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支竹,裡面有光往外射出。怀著高度的警戒再走近了一点,这下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斜断开的竹筒中间,躺著约三寸长的可爱小女孩! “太过分了,这不是弃婴吗?!” 贯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显然在这山裡面并寻不见孩子父母的身影,有的只是葱郁茂盛的竹林和一望无际的树海。 “恩,把孩子放在这种野狗和熊出没的山林裡不管,是不行的吧。” 自己每天早晚都来伐竹,这林中的相遇,或许是神佛所赐与的缘分呢。贯太郎在心裡这样想著,决定把孩子带回家。“正好家裡没孩子,,千草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草是他的老伴,相貌看上去一样很显年轻。 “慢著。”贯太郎突然想起一件事,抽出自己惯用的劈刀。 “万一孩子的父母来找怎麼办。最好还是在这儿刻一个能找到我家的记号吧。”他还真是想的周到。 完毕,贯太郎把孩子捧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抱了回去。 家中的老伴千草婆婆突然当上了母亲,她又惊又喜,保证一定好好抚养这从天而降的孩子。 结果,孩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时间就这样飞流逝。而自从有了孩子,贯太郎以后再去伐竹时,竟常常现竹节中藏有许多黄金。於是顺其自然的,贯太郎和千草夫妇变成了富翁。孩子在养育中一天天长大,正像笋变成竹一样,三个月之后,便由最初的三寸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可以梳继穿裙参加仪式了。贯太郎把孩子养在家裡不让出门,异常怜爱。这期间,孩子也越长越漂亮,如同世外仙女般清新脱俗的气质令屋子裡充满光辉,找不到一丝黑暗。 然后,差不多该给她们起名字了。 一个,拥有光辉耀眼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起名为辉夜姬夏娜。 另一个,拥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温柔的性情,起名为竹姬一美。 没错,贯太郎爷爷找到并抚养长大的小女孩,是双胞胎。 两位美丽的公主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口中常常谈及的对象,天下所有男子,不论富贵之人或贫贱之夫,都想设法取二人为妻。他们徒闻其名,日思夜想,常常聚集在其住宅周围张望窥探,只为见她们一面。 “你们,没有要嫁给这些人的想法吧?”贯太郎向二人询问道。 而夏娜和一美的回答,也诚实明确的不容置疑。 “恩,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 她们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对於凡夫俗子的恋爱,乃至婚姻,没有显露出丝毫兴趣。 与此同时,有五位富贵公子,执著的程度不亚於她们的态度。 “能把姐姐交给别人吗?你都已经是大叔了吧?真是不错的年龄。”先开口的是石造健皇子。 “你说谁是大叔?我才二十多岁而已!话说回来,挡在我前面的傢伙到底是谁啊?”仓持体育老师回道。 “敢侮辱本官,看我不逮捕你!在说本官之前,还不如先将旁边这个可疑份子”右大臣阿部和喝道。 “哎呀呀,不管是多麼不起眼的角色,终归还是需要出现几个的。”大纳言大伴葛维达笑道。 “我光是能出场就已经很不错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记得我吧?”中纳言川上正太郎叹道。 为了娶得两位公主,他们接受了万般苛刻的条件,向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出了挑战。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遭遇到了各种远远出他们想像的危险,很快接二连三落马。最终,没有一个人获得她们的芳心。 “啊,就这麼结束了吗?请等一下姐姐”“我才不是大叔,才二十多岁!”“喂,再妨碍我执行公务就逮捕你们。”“算了,结束了,走吧走吧。”“再会,大家都辛苦了。”就这样,美丽的双胞胎公主谢绝了无数的求婚者,关於她俩的传闻,不久也传到了住在皇宫内的天皇耳中。 “哦,天下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以这般直率的语气询问大臣的正是当今的皇上,悠二。 “用普通的文体就可以了,真麻烦。” 这样一来就方便啦,那麼我们就在这裡把对他的称呼改为御门悠二。 此外,二零零六年评选的“年度第一文字”估记也是受了皇室男孩出生的影响。而“悠”字被选中搭配“二”,应该说并不是毫无关係。 “废话少说,我要听后续。” “那在下就继续了。”宫廷大臣之一,头中将池人回道,“依在下看,皇上完全可以随意愿将她们召进宫来,一夫二妻不是挺好?再说这裡又是皇宫恩。” “怎麼,你竟然没生气?” “不不,岂敢岂敢,呵呵呵。”池尷尬的赔笑,声音明显的带著恐慌。 御门悠二对在他面前并排成两列的朝臣加普、思特拉斯、威耐等人逐个扫了一眼,看他们是否会提出意见或反对,然而这帮傢伙都学起了君子明哲保身,一副不加干涉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麼,就由我先前去瞭解一下这两位公主到底何许人也吧?” 这时,一向敢做敢为的内侍藤田晴美站了出来。原本作为后宫武官的她是不能参加早朝的,因为在那裡不可以閒谈琐事。 “所以我来了。那麼,就请快让我见见传说中的两位公主吧。”于老翁的宅邸内拜访的她,语气裡含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这有点太突然了吧。”贯太郎的心中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不动声色地答道。 “那我告诉你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然而,位居宅邸深处听闻这一实施后的夏娜和一美,反应都和之前接待几位富家公子只时没有什麼区别。 “管你是皇室还是别的什麼,都没听过。” “什麼……这让我回去将脸面往哪放……”但无论威胁还是劝诱,得到的结果都是------拒绝。 千草带著歉意向藤田笑道:“真是抱歉,两个孩子就倔强这一点很想。” “啊……事情就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听了她回到皇宫后的报告,御门悠二甚是惊愕。 “那就先下手……呃,辛苦你了。果然名不虚传,这麼多人求见都轻鬆拒绝了。不过,态度竟可以顽固至此,这反而激起我的兴趣了。” 眼见御门渐渐开始对两位公主產生执念,加普遂献上奸计:“授予其父一官半职,想必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但斯特拉斯冷静地加以了制止:“不行,以她们的脾气,这种小把戏肯定会起反效果。” “要不就乾脆点,皇上亲自出马一趟怎麼样?”威奈提出了积极的策略。 “为了一介平民的女儿而让皇上御驾亲临,传出去的话恐怕……倒不如搞一次外出打猎,以要找歇脚之地为名不经意地涉足老翁宅邸内比较好。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严加防备。”池作为臣下基於威奈的建议奏上了更完善的方案。 “好,就这麼办!”御门悠二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舞臺再度回到老翁的宅邸。 “……” “” “……” “……嗯。” “啊,在。” 御门悠二和两位公主的恋情由此开始。 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相处的十分融洽,关係愈加亲密。然而每当御门悠二提起将二人招纳进宫之事,夏娜和一美都坚决加以回绝,称只有这件事无法应允。 无奈,又热只好暂时作罢,陪两人咏歌赏景,在年终时节游歷郊外,日子过得倒也舒心愜意。 光阴似箭------终於,某个时节来临了。 从年初开始,两位公主就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最早是宅邸的僕人们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到后来贯太郎和千草也现了这一点。有时她们会仰望著夜色的月色轻声叹息,有时又不甚伤感的黯然泪下。虽然问过她们很多次到底怎麼了,但两人均含混作答敷衍过去。 终於,在某个月明之夜,在左思右想之下,两个人决定将心中的烦恼和盘托出。 “贯太郎,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还有千草婆婆,也请您听我们说。” “好的,和有困难的人谈心,就是我的工作。” “不用顾虑,有什麼话就说出来。” 面对给与近似恳求的温和回应,将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双亲,两个公主噙著泪水吐露出了实情。 “很快,我们就必需道别了。” “虽然心裡一直很想要说出来,但是……” 贯太郎和千草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麼回事?” “把话说得具体一些。” 於是,二人轮流向二老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类,原本是住在天上的月之都。” “由於前世的某种因缘,我们被派遣到这世间来……现在已经是该要回去的时候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故国的人就将来迎接我们了。” 自从在光的柱子中拾得两位可爱的公主,贯太郎和千草便一直将她们视作唯一的存在。她们自己也早有觉悟,分离的日子终将到来。而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一直拒绝求婚,也是由於这个原因吗?” 听了贯太郎的问话,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回去。” “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接近。” 两人的回答也同时交叠在一起。 “但却遇到了悠二。” “我喜欢上了皇上。” 对两人来说,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儘管深知这是禁忌,但还是不愿就此放下重要的人,两人均不由自主地大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情。 “我想和悠二永远在一起。” “我不要和皇上分开。” 这下,千草总算瞭解二人明明和皇上相爱确不愿进宫的理由了。原来她们一直在快乐的生活与必然到来的分别之日中间苦苦挣扎啊。 “这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吗?” “恩,之前已经多次做过往后延期的努力了,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我还试图请求吧期限的日子至多算到今年之内,但是……” 显然,得知两人与他人心意相通的月之天人,冷漠地回绝了她们的请求。 《吾乃月之都天人巫女黑卡蒂,延期滞留日之申请,不予受理》 然而两人人苦苦哀求再多给一点时间。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指示------“从天庭派遣至下届,不过是为了让汝等赎罪而做出的短时间放逐处置。如今既然时日已到,责令归来,不得有误”------以上》 话毕,立刻下达更进一步的命令。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再啟------反抗无用。能抵挡天仁将军修德奈的下届武人绝无仅有,切望自行归来。”------以上》 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状况,贯太郎自然感同身受,但这时他开口了。 “你们光顾著去求情了吗?” 夏娜和一美无一不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诧异的看著贯太郎。 贯太郎继续往下说著:“既然明知此事难以饶恕,为什麼还是只顾著去求情呢?” 自觉其所言极是,两人不禁羞愧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草面露微笑,吧丈夫那听上去有些严厉的话语中蕴含的真意解释给两人听。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先还是应该来找我们商量。受孩子所求,助孩子一臂之力,身为父母可是非常开心的呀。” “……嗯。” “谢谢您。” 夏娜和一美各回一句,而最终还是没有向他们提出任何求助,便退下了。 夜更深了,站在宅邸面前,两人互相表明了心跡。 “决定了,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我也是,绝不要和皇上分开。” “贯太郎的话点醒了我,没有理由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嗯,没错。无论在哪儿,都要和月之都反抗到底……为了我们自己。” “要获得足以反抗的力量,得去收集宝具才行。” “嗯,十五日月圆之夜,我们在於这儿会合。” 对这彼此使劲点了点头,二人朝著相反的方向上了路。 翌日清晨,贯太郎和千草现了两姐妹留下的东西------简洁明瞭的命令书和一封饱含深情的信。瞭解了详情的两人不约而同浮现微笑,其中既有对现状的心酸,又有对女儿的怜爱。 “会不会有点儿过於逞强了呢?” “我倒愿意认为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都明白两个女儿为何不辞而别,因为一旦生衝突,她们是万万不愿将辛苦养大自己的双亲牵连到战斗中的。女儿们的思虑让两位老人深感欣慰,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给了他们一丝落寞。 而原本,贯太郎也不打算就此安於现状。 “千草,去做上京的準备。” “要去向皇上上奏麼?” “嗯嗯,我要去请求皇上派一大队兵马过来。若果月亮上的使者降临,就去同他们交战。” 毕竟这是关係到女儿们一生的大事,这样做便算是接受了她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不,应该说是为了回应孩子们的孝心,作为长辈,自己也该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管是白费力气还是强人所难,我们都不惜一切大家去帮助孩子们,对吧?” “是。” 此刻,两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旅途中的两个爱女一路平安。 2桃太郎 灯火摇曳的昏暗阴影中,两个正在秘密会谈。 “大卫之神,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饼乾。” “呵呵,詹姆斯大人,不要这麼折磨我嘛。这黄金的色泽…………光是看可是满足不了啊。” 穿著华丽而充满恶趣味服装的武士和搓著手靠过来的商人,不知道为何两者都是西方人。 “此外,接下来等我们的妓馆区扩大规模之时,无论何如还望多多关照。” “我知道了。当然,你也别忘了以后要继续送来饼乾……” “砰!”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富有穿透力的鼓声,该是隔著拉门敲了一下。 “谁?是谁!?” 大卫之神慌忙坐了起来,猛地来开隔扇。 两人同时朝外廊望过去,对面广阔的夜色庭院,一群人正以热烈的鼓声作为bgm,悠然自得地往这边走来。那分明是浑身燃著青色火焰的猛兽! 从后面走上来第一个人,头戴犬行面具,名唤佐藤,念道: “第一,吸食人间鲜血!” 然后,同样从后面接上第二个人,头戴猿型面具,名唤田中道: “第二,横行无忌,肆意作恶!” 再然后,从后面接上第三个人,头戴鸡型面具,名唤绪方,念道: “第三,将丑陋的浮世恶鬼……” 最后,从青色火焰中脱身而出一个人类装束者,名唤玛琼林,大喊道: “剷除掉吧------桃太郎!!” “鏘!”伴随著一声恰到好处的效果音,四人摆出了一个亮相的造型。 “上吧,悼词的咏唱者!” 从玛琼林背后背的大书中,传出马克西亚斯轻薄的笑声。 詹姆斯胆怯地揪住了大卫之神的衣服下摆:“大卫之神先生!” “哦,这不是桃太郎嘛……来人啊!” 命令一下,数十名拔刀护卫逐个出现,很快占满了外廊和庭院的各个角落。 与此相对应,被叫做桃太郎的玛琼林-朵对他的部下出尖锐的叫喊:“啟作、荣太、真竹,这些傢伙就交给你们了!” “是!”“嗯!”“交给我吧!”在气宇轩昂的应答声中,四人开始大打出手。转眼间,几十名护卫就被他们一一消灭乾净,大卫之神和詹姆斯面色苍白的注视著这一切,往外廊步步后退。 从前面迎面走来的四人散者十足慑人的气息,不堪此等光景的詹姆斯被吓得跌倒在地。 “啊啊啊,快去叫保鏢的老师来!!” “哦哦,说得是啊!”经这一催促才反应过来的大卫之神再一次拉开旁边的隔扇,“花重金雇来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现在就是你工作的时候了!” 说是迟那时快! “嘿嘿,怎可能让你跑掉!” “一併处决!!” 一名桃太郎将足以瞬间毁灭所有事物的火弹,从两个人背后射过去。 “什……麼……!!” 於是,两个坏蛋就像是一些漫画中所描述的那样誒烧成了漆黑一团,进而如灰尘一般被风吹散消失了。 玛琼林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著火焰,这姿势告诉我们一-切-搞-定。 然而此时,那团火焰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摇曳的影子…… “玛琼林!”“大姐,还没完呢!”“小心背后!” “!?” 听得部下们提醒,吗琼林赶紧一个闪身。 只是几个毫米的些微距离。眼看一把大刀从面前飞过去。好危险,要是没刚才那个闪身,玛琼林只怕已经被刺中了。 “……强者啊。” 燃烧著的火焰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伴随著厚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乃是一名独眼鬼面的鎧甲武士。 “呃?天目一个!?这,这是搞的哪门子安排!” “我说,咱们目前所处的立场可没功夫让你抱怨!” 对这惊呆的玛琼林,犬佐藤吐了一个冷静的槽。 唯独马克西亚斯仍在笑著:“嘿嘿,原来还剩了个独眼鬼呀?” “现在可不是说漂亮话的时候!” “来,来吧!” 猿田中和鸡绪方连忙后退。 “开,开什麼玩笑!自在法对这傢伙不起作用的?” “啊?” 就在玛琼林嘟噥的当头,马克西亚斯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青色的火焰消失了。这是,从步步逼近的“天目一个”背后,忽然出下一个不合时宜地身穿著十二单的少女,辉夜姬夏娜。 “……好强。” 察觉到此的“天目一个”,立刻像转身横向拔出大刀……然而就在他未拔出之前,只见夏娜对準其怀中一个扑身,用额头狠狠地朝他喉头顶过去。 “哗啦!”鬼面具破裂开来,鎧甲也仿佛失去了裡面的容量,无力地瘫在地上。 夏娜抖了抖身上的十二单,故意很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你们应该没话可说了吧?” 说著,她把如留作纪念般扎在地上的大刀“贄殿遮那”拔了出来,然后摆出一副好像自己已经用了1o年的样子将其往肩上一抗,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切生的犬佐藤对猿田中喃喃话。 “……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们该怎麼办,大姐?” 玛琼林耸耸肩答道:“还问这问那……‘桃太郎’不就是要夺宝而归吗?快给我开始挨家挨户地搜!” “那是什麼,感觉有点不对……”鸡绪方不失时机地来了个吐槽。 “一点小事不要在意啦。总之,成功剷除邪恶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在马克西亚斯连绵不断的笑声中,这齣戏有暂时落下了帷幕。 3文福茶壶 此时,竹姬一美正在街边的一座寺庙门前稍作休息。她弯腰就坐上石阶,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上写“纽育寺”几个大字。 “……?” 与此同时,一段令人心情愉快的奏乐夹杂著人们的欢声笑语传到她耳朵裡。 院内在举行什麼祭祀麼?心想著,於是她走进去一看,只见一溜异常豪华的杂技棚,奏乐和人声似乎就是从这裡传出来的。大大装饰了一番的看板上写著“文福茶壶走钢丝”。 “文……福?” 没听过这个词,於是一美怀著好奇心站在棚子的入口处------其实就是一个稍作改动的帐篷------往裡面窥探。 “哇!?” 看臺周围挤满了男女老少不知为何还掛著鱼铺,蔬菜铺的招牌,在他们前方……不,是上方,高至天井的地方,在拉开的一条钢丝上步行……看起来好不可思议。 引起人们出阵阵欢呼声的,是一隻长有头部,尾巴和手脚的黑色铸铁茶壶。 两隻手脚像是火鉤子棒一样为铁制,头部则是前端弯曲的计量仪器,唯独尾巴如狸一般宽大鬆动,甚至还时不时地冒出铅灰色的蒸汽。好一个罕见的奇怪物体。 该物体立於细细的钢丝之上,合著伴奏展开的扇子,突然一个急转身,便成了正转动著油纸伞的光景,令看客们不断爆出叫好之声。虽然姿势甚是怪异,但动作看上去确实有够滑稽,展示的技艺也是真本事,难怪会大为流行。 “好厉害……那是什麼啊?”一美不由自主地出讚叹。 “您是哪一位?”背后传来一把简短深沉,富有威严的男声。 一美转身看去,那裡站著一位不胖不瘦中等身材、身著僧衣和袈裟的健硕壮年男子,其相貌就如同在岩石上盖了一层鞣皮一样严肃。 “不觉得您是和杂技棚有缘的身份。” 这话音已经压到最低限度,几乎只动了一下嘴皮,确意外地多了些许爽快,和刚才有所不同。 虽心觉奇怪,但是一美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您是这裡的长老吗?” “正是。拙僧是伊斯特-艾吉。这位则是羽蛇神。” 和尚往掛在袈裟上刻有浮雕的石碑上砰地敲打了一下。 “那麼请问,施主是哪裡来的公主?” 又恢復了最早的那把声音。 纽育寺院内的茶室中,羽蛇神听一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可真是艰难的境遇。”石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 坐在一美和小炉子中间的伊斯特-艾吉和尚也怀著同样的想法附和道:“要能帮上什麼忙的话更好,不巧现在手上并无宝具……” “长老!” 一直静静坐在和尚旁边的少年突然大声叫道。这少年正是在杂技表演上敲大鼓奏乐的人,名唤废品收购店的尤利。 “尤利,长老正在说话。”插在腰间的短刀以慵懒的声音制止了它。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说,乌拉克。这裡不就有一个会使用神秘之力的人吗?” “哈?”“嗯,真的假的?”“尤利你……” 面对乌拉克的怀疑,和尚的推测,羽蛇神的担忧,尤利点了点头:“是的!”然后转过脸来,“你觉得怎麼样,阿纳贝尔格?” “哈!?但,但是尤利大人……” 被称为阿纳贝尔格的,就是於他邻座正襟危坐之前我们所提到的那个茶壶。 他原本是一隻钟情于人类文明而变化为茶壶的狸。虽然已决定作为一隻茶壶走完自己狸的一生,但是被和尚放在炉子上时因受不了高温而叫出声来,於是很快现出原形,只好作罢。在狸的身体和茶壶的意志之间痛苦挣扎的结果,就是以“文福茶壶”为艺名,和收购了自己的废品少年开了个杂技棚来作为妥协,并借此度日。 这样一隻被閒置的茶壶,尤利却十分善待它。“在这裡,即使作为一隻表演才艺的茶壶狸毫无自由地生存下去也行,但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并不是这样……所以,你应该去,成为能辅佐公主的力量,以越狸的宝具“文福茶壶”的名义,你也可以流芳百世。” “……尤利大人……!” 阿纳贝尔格为少年的这番话深受感动,仪錶上的针都差点挣开,茶壶内更冒出了大量的蒸汽。乌拉克也不禁出一声苦笑的叹息。 这时,坐在蒸汽中纹丝不动的和尚和石碑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的……您意下如何?” “您愿意带它一起上路吗?” 一美自然正求之不得。 “今后请多多关照了,‘文福茶壶’先生。” 说著,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4仙鹤报恩 辉夜姬夏娜此刻正於积雪山谷的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屋内拜访中。 “所以我才要跟你约定‘当我织布的时候,绝对不准往房间裡偷看’啊!”在白衣服上硬系了一根和风腰带的威尔艾米娜大声叫嚷著。 “谁会去管那种规定,我想看的时候就看。这种程度的权利都不给,怎麼做夫妻嘛!”一身猎人风格衣装搭配斗篷和金冠装束的梅利希姆的回答也很大声。 以夏娜坐在中间的格局,两人围著地炉继续争吵。 “有时候是不可以强行干出一些行为的,我早说过了!” “隐藏偽装真实的自己而表现出来的东西,还有什麼意义和价值可言!” 两人的意见正面交锋! 面对这般景象,夏娜除了翻翻白眼外也无话可说。● “在忽巴巴开始动侧面攻击前,要坚守这座山丘!”“索卡鲁大人,要不要在那边对敌人动重点进攻?”“嗯?你在跟谁说话?我这裡没有问题,全部都在这裡解决好了!” 有人固守著最前线。 “嘿呀嘿呀!踢飞你们!踩死你们!杀啊杀啊!!” 有人疯狂地大叫著闯了进来。 “切,真糟糕!右翼已经处於溃乱状态了。”“总司令,把大本营往后撤退一裡吧。”“真没办法……传令下去,先回到卡尔那边!”“喂,大家不要慌,维持秩序!” 有人在苦战中拼命思考对策。 “主公,请下达允许中军前进,转为追击态势的许可!”“好,将士请求增加援军,别忘了。綈子,伤口有无大碍?”“嗯,亚西斯大人,我只要这样就好……” 有人在一步一步向著胜利的道路迈进。 “主公,我也要加入,以填补梅利希姆不在的份------嘉利,在空中掩护主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正有此意!”“把礼物交给我!”“把你的盾牌染成铜色的吧!” 有人再三嘱咐著飞向天空。 “瘦牛,作战方案裡找不到我负责的专案。”“因为这次是打野战,抱歉不能让你大显身手了……啊好痛!”“哼,那我在这儿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有人暂时谋得片刻安寧。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便是这常围绕身为自古以来年年丰收的神?果实被一直供奉的神赐宝物------“柿子”而展开的争夺战。 “哈!!” 一名少女举著大刀,伴随著身上的十二单迎风飘舞的姿态,纵身飞驰而去。 11花开爷爷 在某个村子裡,有一位绰号叫“教授”的明家爷爷。 身为有名的怪人,某天他因为助手------一隻名叫多米诺的狗说了一句“挖这裡,往往”,就开始在自家的田地裡挖洞。为了搞一个自家研製的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ooo3-深桩子’!!” 从外观上看,这只是一个长螺旋式钻孔机,但这台机器应经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异常顽强的工作。然后,为了多米诺原本想要的宝贝,他们利用机器在化石上钻孔,一直打通到岩盘,结果竟达到了地下深层热水之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温泉,蒸汽和热水生大喷射,机器倒塌,直接轰击了住在邻近的萨布拉克爷爷家,并引出高温洪水将所有东西都冲走了。 “……确实,只能说在这个白痴家旁边修筑住房,是我自身的失策。但是,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遭殃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这个村子也因此变成了温泉街,得以繁荣展。 与此同时,心裡不服的教授某天又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弄这个,汪汪”,就把崩塌的房屋柱子削成了臼,开始用来捣年糕。为了搞自家研製的明。 “完成!‘我学结晶完美番外ooo4-高锤’!!” 冲外观上看,它是一台怀抱著臼,生者无数隻机械手的奇怪机器,但意外的是性能非常之高,从準备糯米到最后完成,整个工作流程和製作年糕的步骤无异。而做出来的年糕------变成了黄金。然后,他们越多米诺最初设想的规模,让机器又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顽强地不停工作。不断从山上冒出的黄金又一次直接轰击了已搬家到远处的萨布拉克爷爷的新居,引的重量级雪崩又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冲走了。 “从物理上讲这攻击已经能要了我的命,而且又把我的新家搞得一片狼藉。第一次就姑且当是事故,但这是第二次了,难道还要我认为你们对我没有加害之意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又一次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村子裡用冒出来的黄金对温泉街加以整备,得以更加繁荣的展。 但即便如此,教授心裡还是不服气,又再一次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撤了它,汪汪”,就开始往一颗叫“村裡的树”的树上撒燃落的屋灰。还是为了搞自家研製的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ooo5-大笼子’!!”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台有巨大的吸入口和喷出口、汽轮机和机关部分构成的装置,能在瞬间吸入灰,然后散佈到整个村子中------这样一来,接触到灰的东西,无论种类大小,树木、枝条上都会开出樱花。而此时萨布拉克爷爷已经搬到离教授远得见不到彼此的地方。当那些灰被吹到他正在修理的珍藏黑坚木刀上,便“噗”地开出了一朵花。 “……” “我想说,你们现在最好赶紧逃命吧唔哈哈哈!” “多米诺!你在磨磨蹭蹭地做什麼!!还不快点来将这台引起奇妙开花现象的机械调查清楚!?” 於是多米诺狗开始对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进行解说,但教授用机械手把它住了起来。这时,两人背后出现了一个不知从哪裡冒出来,用卷布遮住了脸的斗篷爷爷。 “……已经多说无益了。” “公,公主,这边!” “啊!?” 被阿纳贝尔格拉著手飞走的一美正下方,一团中间跃动著无数把剑的暗红色如怒涛一般汹涌而上,将教授和多米诺冲飞了。 后来,村子在温泉和豪华设施的基础上,又因为奇妙的赏樱胜地而广为认知,从此得到更加更加繁荣的展。 12浦岛太郎 位於海底的龙宫城,坐在宝座上的法利-亚格尼深深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十五夜也快到了,既然已经没有时间玩耍……好吧,我就把我宝具赠送给你。挑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呃,真的吗?” 作为謁见者站在宝座下方的辉夜姬夏娜,面对这太过於顺利的成功交涉,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过很正常。因为据说这位在海底要塞龙宫城已位居此座数百年的青年,他所收藏的宝贝全都是上好完整的佳品,现在既不需要正经的考验又不经过一番争议就将它们让给别人……即使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正想得到它们的夏娜,也难免心生疑虑。 关於夏娜的疑问,坐在旁边王后座椅上的龙宫仙女玛丽安代替她说了出来。 “这样可以吗,法利-亚格尼大人?那麼重要的东西……” 法利-亚格尼再次点了点头,优雅的站起身来。 “可以啊,玛丽安。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这样就好……我绝对不会再回到陆地上去了,也不会用宝具去战斗。和你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全部。” 宽大的双手荡起一片泛白的波纹,戴著鯛鱼和比目鱼面具的僕人们------编著粗辫子的布娃娃、满是补丁的兔子、蹲在掌心的可爱小猫、只接著一个头部的球、可换装的人偶、有天使光圈和翅膀的熊、三头身的巨婴、大量的模特人偶、塑胶的短腿猎狗、活动手办、零件------全体人员为国王的喜悦和王后的幸福快乐地献上了充满祝福的华丽舞蹈。 “公主、衷心祝愿你能获得爱的成就和为此而战的胜利。在这裡,我们大家一起祝愿你。” 法利-亚格尼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心说著,然后抱起心爱的人举过头顶。 “这样子才像我们……不是吗?我可爱的玛丽安。” 无法动弹的玛丽安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深情地望著面前这个她爱的人。 “是的,法利-亚格尼大人。” 夏娜眼中辉射出掩饰不住的羡慕,久久地注视著他们。 13牛郎织女 一对手牵手的恋人,织女菲莉斯和牛郎约翰蹦跳著走过,将到之处陆续飞来一隻只喜鹊,在星河上铺起一座桥。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也跟在两人身后,诚惶诚恐地踏在这群长尾巴,羽翼末端呈一片鲜明白色的鸟儿们身上走过去。 约翰转过身来,一脸灿烂的笑容。 “哈哈,不用害怕哦,喜鹊搭的桥可没那麼不结实!” “约翰说,这座桥是为了让我们随时都能见面而搭建的呢。” 菲莉斯也带著阳光般的笑容向他们保证。 原本,两人虽是相爱却被迫分开的关係。为了惩罚他们怠工贪玩,天帝圣-乔治和金髮王后用银河把他们阻隔两地,决定每年七夕晚上让他们见上一面……然而,这两人可不是乖乖服从天帝命令的主。基於想要见面的统一心愿,他们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成功控制了每年来打一次桥的喜鹊。 从此,两人在掌握好分寸的情况下一边工作,一边偷偷幽会。 “所谓宿命和天命的左右并不能将我们分开,这座桥便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某些东西,而约翰却坦然地在这条无从选择的道路上走得很好,这让一美大受鼓舞。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我们可以去跟天帝说说。” 面对菲莉斯的提议,收穫到感动的一美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得到了很多。” “是吗。那麼,至少让我们送你一个护身符吧。” 菲莉斯依然笑著,抽出和少年紧握的手轻轻举起来。 这时忽然出现了一阵琥珀色的风,将一根喜鹊的白色大羽毛送到她手中。 “喜鹊又叫做吉祥鸟,是代表吉利的鸟。带上它吧。” 在一美眼裡,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更加炫目美丽。 14竹取物语后 终於,十五夜降临了。 夜辉姬夏娜和竹姬一美两人回到了老翁的宅邸。 “欢迎回来,一切平安就好。” “找到的东西多不多?” 贯太郎爷爷和千草婆婆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然后把她们带进屋子裡。两人正準备回答二老的问题,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尖叫失声。 “啊!?” “咦!?” 一个人正站在正房门外廊上凝视著她们,而这个人她们都认识。 “我绝对不要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就在这裡,和你们并肩作战。” 没错,两旁站著随从大臣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御门悠二。 “……嗯。” “谢谢。” 两位公主各自回了房间,感觉心弦比身体绷得更紧。 此外,应贯太郎爷爷的上奏,皇上派来的兵马也已经各就各位。虽说并非个个身强体壮,但也全部都是以勇猛著称的精兵。为了足以和月之都对抗,也精心作出了十分特殊的人员配置,一千人位於包围广阔宅邸的筑地墙,一千人潜伏在屋顶。 担当军事指挥的是敕使少将奥尔冈,此时他正在为鼓舞士气而努力。 “我们布下了如此坚固的阵,怎能落败於天人?不管是士兵还是蝙蝠蚊子,全部不要给我放过!” 夏娜和奥尔冈率领的两千兵马站在宅邸的屋顶上,做好了袭击敌人的準备。 御门悠二和大臣们则跟贯太郎潜入正房内部,商量筹措与天人的谈判问题。 一美则与“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跟千草婆婆躲进了涂笼设在寝殿内,类似仓库的地方,将他们在旅行其间获得的宝具和大量财物小心地收藏和搬出来。 个人分工就绪,一切戒备森严,就等那一刻的到来。 …… 突然,整座宅邸被满月和多达十道的光芒笼罩起来。 夏娜眯起了眼睛,奥尔冈顺著帽檐仰望过去,目光停留之处,原先还掛著的月亮此刻已隐去了踪跡,雪白的空中,一群人驾著云从天而降。 无需确认,这便是以三名男女为的天人一团。又拉著车的黑色马匹、撑著罗盖用薄布製造的伞的白衣女子,甚至还有弹著弦琴的乐师,载著他们的云在离地面刚好五尺约1.5米的地方停下来悬浮於此。他们的装束都无比美丽,几乎不像是存在於这个世界上的人。 然后,站在前头三人的左手上,三眼的右边戴著眼罩的美女开口了。 “公主们,赎罪的延期已到,现在请跟我们回到月之都。” “是天人军师贝露配欧露吧。不好意思------我拒绝!!” 夏娜单手持大刀一声喝斥,在一片光芒中,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失去镇静而陷入呆状态的奥尔冈拉回我军,慌慌张张的两千人连忙一起重新上弓。 贝露配欧露叹了口气,朝自己右边使了个眼色。 “黑卡蒂。” “是。” 一边答应著,三人中央一副巨大帽子配白色装束的少女,一边用手中的锡杖的石状突起在云上轻轻敲了一下。 一个犀利通透的声音在周围响彻四周,宅邸的门、格子、隔扇全部都一个个自动打开,连紧闭甚严的涂笼也不例外。 “公主。” “……婆婆,请到这裡来。” 对担心自己的千草说完这句话,一美站到了原本已暴露的门口,面对著天人。而摆晃著仪錶的阿纳贝尔格也在点点光芒中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旁。 夏娜对奥尔冈做出手势,示意他让射击方面做好準备。 而这个时候,贯太郎出现在了外廊上,他毫不畏惧地上前和天人开始了对话。 “各位天人,你们为了迎公主降临到此,可是在瞭解了她们的心情的基础上而来的呢?她们难以了断和皇上之间的情缘,歷尽艰辛只为抗争到底,这份心情是否瞭解?” “我们当然知道,但无论何时,她们受现世所缠身,都绝不是件好事。” 贝露配欧露在寄放被重重包围,夏娜以大刀刀口面向对峙,一美以坚决抵抗的锐利眼神严正以待的势态下仍然面露悠閒之色,丝毫不见胆怯地环顾四周。 “嵐蹄,把衣服拿上来。” “啊,在这裡。” 担任侍从的天人毕恭毕敬地举著一个箱子走上来。 贝露配欧露再度开始试图交涉,这次是下达“穿上天人之证明的衣服”的行动命令。 “好了,将这件天之羽衣穿上------” “我拒绝!” 夏娜再次固执地加以回绝,将向下的手顺势扬起来。 接到号令,奥尔冈命令全军同时射击。从漂浮在中庭半空的数十名天人头上,两千隻弓箭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如果对方是寻常的人类,这一下估计就已分出胜负了。 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那麼容易对付的角色。 “唔!!” 黑卡蒂右边的鎧甲武士钢枪一挥,以风压和巨大化的枪之威力将所有弓箭和两千兵马悉数撂倒。紧接著,还没等到眾人回过神来,他又动了第二波,把前方的宅邸从屋顶处劈成了两半,著地的锋芒刚好落在涂笼的门口。 宅邸被劈开,在涂笼内的一美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修德奈,不要太乱来了哦!” “他是在炫耀我们的力量之强,打算让故事进展的度加快吧!!” 答应著军师的将军吧回復到原来大小的枪横举过头顶。 “鏘!”挥下的大刀在枪柄上撞出火花。这无疑是见缝插针而飞起来得夏娜。 “公主自己来打的话,倒还有点意思!” “哼!” 被弹飞的夏娜在变得只有一半瓦砾的宅邸背后重新调整姿势。但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开始有一团足以遮断天神之光的浅灰色蒸汽徐徐升起来。 “夏娜,这边!” “一美!” 夏娜坐著阿纳贝尔格跳到一美那裡,然后,为了像放烟雾一样让周围充满蒸汽,阿纳贝尔格在两人声后来回飞旋著。 面对这几乎狂妄的抵抗,修奈德大笑起来,向背后的天人出命令。 “欧罗巴斯,勒莱耶,把军师和巫女都带下来!嵐蹄,你去防守!还有,rofokare不要出声音,会成为靶子的!” 很快,天神一团从云上落地,确认了此事的修奈德戴上头盔,开始四下寻找在烟雾中袭击自己的两名疯丫头公主。 “刚才是迫不得已……现在就稍微乱来一下吧。” 修奈德将军师带著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气当作了默认的回答,同一时间,脖子开始向外膨胀起来。 “嗨呀!!” 膨胀的颈部便成了长著獠牙的老虎,虎口冲著其正下方的地面。和他咆哮的宏大气势不相上下的巨大火弹。 “啊!?”“哇!?”“哦哇!?” 夏娜和一美,载著两人的阿纳贝尔格随著烟雾被爆炸气浪一併起,然后被甩进在之前累加的斩击下生崩塌的宅邸内。 “公主!” 从瓦砾中最早爬起身来的御门悠二跑过来,在粉尘和烟灰中抱起两人。而微微喘著气的两人,已经被伤的不形。 “可恶,为了我,竟然这样------” “啊啊,是啊,因为有你在,公主们才对现世依依不捨呀。” “!!” 在紧抱两人的悠二身后,站著如绝望使者一般的修德奈。 “只要斩断这份依恋,公主们就会坦然地回来了。” “!!” 觉悟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御门悠二不禁将抱住两人的腕力更加重了一些。 感受到这股腕力的一美,从怀裡掏出那根喜鹊羽毛放在眼前。 “宿命和天命,并不能吧我们……分开……” 声音很小,但却字字充满坚强。这句可在她旅程的最后一站,她确定了心中信念的话,她终於挣扎著努力说了出来。 与此相对,夏娜也在朦朧的意识下,像对诗一样念道: “永远在你身边……这便是,全部。” 隐隐地,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刚才是自己的声音。 她贴著一美的脸颊,仿佛誓一般轻声说道: “一美,绝对要在一起对吧?” “嗯。” 回答狸没有丝毫的疑虑。 “!!” 听到回答的一瞬间,夏娜重新握住大刀站起来,将一美和悠二挡在身后。不是为了和修奈德再来一番交战,而是向远远看著这边的贝露配欧露表明决心。 “我明白了,我跟你们回月之都!” 眾人惊愕!一美和御门悠二,千草婆婆、把她救出来的贯太郎爷爷,从瓦砾中爬出来的奥尔冈、池、藤田、思特拉斯、威奈、加普ra眾大臣,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万万想不到如此要强的她竟然会投降。 然而夏娜并不是束手就擒的意思。 “但是,要把皇上也一起带走!!” 而这句话让眾人------包括贝露配欧露------又一次惊呆了。 “那样的话,我就不抵抗了!代价也已经全在那裡了!” 大刀指向涂笼内大量的财物,其中很多都是月之都所没有的贵重宝贝。 “唔……” 贝露佩欧露认真的考虑起来。确实,要真说的话,她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两位公主带回来”,除此之外并不附带任何条件。 “如果你不接受的话,这次我就连同那边的宝具一併使用,直到最后都抗争到底。” 这完全就是在逼她决定接下来的命运,虽然只是静静的宣言。 “……我明白了,没有设麼特别的问题,那一位,我们也将接到月之都去。” 随著贝露配欧露的点头,御门悠二忽然意识到自身的立场已经生了急剧变化。 “呃,啊?那我身为皇上的立场和意见呢!?” “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 “我不想和你分开。” “不,那个,不是那样的,话虽如此,但是,该怎麼说呢……” 被夏娜和一美逼迫的结果,就是这位君主陷入了沉默。 “算了,之后就有我们来善后吧。” “没错没错,各位请放心吧。” 池和藤田佯装什麼都没看到的样子说道。 於是,其他的大臣也都顺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哦,倒是挺让人接受的结局嘛。”“是啊,本来应该是很伤脑筋的,奇怪的是我居然不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哎。”“算了,确实……还是顺其自然好。”“皇上被接到月之都去……唔,确实……” 更绝的是连贯太郎和千草也像是已经既成事实了一样开始和他们道别。 “开来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 “去了那边不许吵架哦。” 这时,嵐蹄捧上了被称为“天人的证明”的羽衣。 “请穿上这件银色的羽衣。” “……这,这让我以后面子往哪儿放。这一定是阴谋……” 意见完全被无视的悠二,终於不得不将羽衣套在身上。 接著,人群中响起黑卡蒂的声音。 “那麼,我们走吧。” 接受了那不容反抗的宣言,人数比预定多了一名的眾天人开始朝月之都返回。 一直和一美同行的宝具“文福茶壶”,遵从夏娜的约定中所说,将涂笼内的所有宝具全部都吸收进来,然后跟了上去。这些金银财宝在雪白的天空中飞舞的情形,简直就是一大绝景。留下来的人们则在感叹声中目送著三人开始了新的旅程。 就这样,夜辉姬夏娜与竹姬一美实现了和御门悠二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他们在月之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是这样吗?” 不管谁在说什麼,总之就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啦! 红莲短篇小说 沉淀的黑暗中飞扬著鲜艳的緋红。 那时而摇动,飞舞著点点火光的飘逸长髮,被人们称作“炎”。而与之齐的便是有著同样光辉的“灼眼”,这便是火雾战士“炎灼眼的讨伐者”的象徵。此刻却正蹲坐在地上如流水作业一般。把那堆积如山的玩具,一个个的拿起,稍稍品玩一番后便扔到身后。 稍稍离开黑暗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呼呼,真热……喂,夏娜?” 被这个世界肆虐的“红世之徒”吞噬掉“存在”。而以“残渣”作为代替的“烛火”,但因体内寄宿著“宝具”而被称为“米斯提司”的少年“阪井悠二”,不过现在,拽著衬衫的领口哗哗透气的样子,无论怎麼看都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什麼?” 简洁地回答了少年,“炎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并没有起身,而是端坐著继续“工作”。短袖衬衫配以不及膝盖的迷你短裙显得相当合身。 “炎灼眼”驱散了黑暗,显露出四周如山般的玩具堆。悠二在毫无空气流动的闷热中,不断的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有让房间变凉快的‘自在法’吗?” “我不是空调!”夏娜扭过头瞪了悠二一眼。 不过恼人的炎热确实也让她感到焦躁不安。 “没有吗?” 幻想破灭的少年稍稍感到一点遗憾。 “我讨厌那种没用的‘自在法’!” 只是因为讨厌吗? 这裡是位於御崎市中心的废弃建筑。旧“依田”公寓被封闭的一层中却有著大量的佈满厚重灰尘的玩具,是曾与两人夏娜占9:悠二占1战斗过的“红世之王”的秘密巢穴。 “猎人”弗利阿贾尼,宝具的收集者,做为癖好,收集了极多的人偶与玩具隐藏在这裡。而两人是在1o天前的骚动中从“悼词咏唱者”“玛玖利朵”口中套出的。趁著目前刚刚恢復到平静,抽出宝贵暑假的一天,目的便是来这裡搜寻是否还有遗漏掉的“宝具”。 但在这几乎被完全埋入地下的旧公寓裡,悠二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大海捞针”这句成语。况且连“宝具”的样子都不知道,只能靠一个一个的亲手去确认,再加上大热天裡,在窗户紧闭的密室裡,身心同时受著酷热的煎熬,实在是想下牢骚的。 “不过为了与‘徒’战斗,收集宝具也是必要的吧……”这样想著,悠二擦了擦头上的汗。 “佐藤他们早点回来就好了。” 以“玛玖利朵”小弟的身份参与此事,悠二的同班好友“佐藤啟作”与“田中荣太”,不久前,到已经变为废墟的“依田”公寓,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地下食品店买霜淇淋了。 “反正我们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宝具……” “是啊,是啊,大姐没来我们也做不了什麼。”用那种很不自然的腔调说著,其实只不过是冲著地下街的冷气去的,顺带一提的是他们的“大姐”玛玖利是因为贪睡而迟到了而已。 极爱甜食的夏娜想到两人手上大量的霜淇淋……扭过头“嗯”了一声。 树脂怪兽,拿起,放下。 骰型垫子,拿起,放下。 手做杯子,拿起,放下。 …… 看著“勤劳”的少女,悠二视线落到自己面前:到处都是积满灰尘的玩具,玩具,还是玩具……在地板上盘腿坐著的自己,除了天花板以外,四周能看见的只有把自己圈起来的大堆木偶而已。 在这黑暗中的除了作为光源的少女与少年外,还有…… “即便是这样,也太多了啊,要是能一眼分辨出武器就好了。” “战斗用宝具,‘猎人’应当是随身携带著的。”从夏娜的胸前出如远雷般的低沉声音。那便是与火雾战士签订契约的“红世之王”“天壤的劫火”阿拉斯托鲁。 “你也看到了吧,弗利阿贾尼所拥有的‘宝具’数量。” 数月前的那场战斗歷歷在目,弗利阿贾尼使用过的“宝具”。 “避火的戒指”。 “分裂出无数光刃的扑克”。 “用以破坏对手的武器,可以变为锁链的硬币”。 “令‘燐子’自爆的摇铃”。 以及“可以击杀火雾战士的左轮”。 “燐子”手持的剑型武器,等等。 “武器类的‘宝具’随他一同消失的可能性很高。”对夏娜来说如同兄长又如父亲般的“魔神”阿拉斯托鲁说道,悠二则望著夏娜。 “不过,‘玻璃坛’仍然留在这裡,悠二也知道的,就是那个像音乐盒一样的东西,也许还有不知用途的‘宝具’被遗留在这。” 悠二望著黑暗中縈绕著光芒的夏娜的面容,渐渐入了神。 “这也是一种锻炼!”阿拉斯托鲁突然提高声量说到,悠二赶紧回过神来。“不要只是依靠手,而要把‘存在之力’扩散开,自然就能有反应了。” 夏娜所说的“音乐盒”原来的名字不知,只是一个普通结构的木头盒子。混在这如堆的玩具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反应嘛……。悠二再一次把力量倾注到自己周围。 与夏娜相遇后的数月裡,一直接受她和阿拉斯托鲁的锻炼,早上练习体术,晚上则进行“存在之力”的练习,但就这而言还不能说熟练掌握,失误是经常有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应当注入多少力量为好。 “黑暗中耸立著的玩具堆中是否藏著什麼秘密呢?”悠二这样想著。 “将力量注入后,来使用的宝具之类的。” “嗯,也许有。” “……” 并没留意一言不的少年,夏娜还是自顾自的和阿拉斯托鲁谈著不过,夏娜就是这样的吧悠二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搜索。 “唔?” 在一堆玩具之中,有一个黑色棒子似的东西突起著。 这是什麼? 悠二伸出手轻鬆的把那东西拔了出来。那就像装结业证书的筒子一样,中心是空的,两端镶嵌著透镜。 是望远镜吗? 悠二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什麼。试著从一头向对面望去,像被扭的歪七梭八,却没被扩大,距离也没有增长。透过镜片能看到各色的玩具以及把玩具拿拿放放的夏娜。 “夏……”悠二刚想喊时,周围骤然黑了下来。 “怎……怎麼回事?夏娜!?” 紧接著却传出夏娜的惊呼声。然后平静了下来。 “…………” 悠二感到周围开始弥漫出一种奇怪的气息。 “悠二。”悠二的声音 “夏娜。”夏娜的声音 悠二与夏娜的声音同时响起后,马上却又陷入岑寂。我刚才明明是叫“夏娜”来著。怎麼变成“悠二”了? “悠二!”似乎是悠二怒气衝衝地叫到。 “哇啊……”似乎是夏娜的胆怯的回答。 “喂!不要出怪声音啊。” “应该是你才对啊。不要学我的声调。” “什麼啊,出娘娘腔的是悠二才对吧!” “都说了不要学我!” 这混乱而荒谬的争吵中,悠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而夏娜声音也停了下来,偌大的黑暗场地裡一种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 悠二一动也不动的静坐著不如说是吓傻了,下身不知何时却多出了一块宽大的座垫。难道?一面想著,悠二把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但却感觉到一种恐怖的细腻光滑感。下身应该穿著的长裤,不知为什麼膝盖却露在外面,腰下凉颼颼的。稍稍直起腰来肩膀上却落下柔软的长髮。难道……这个…… 一阵“沙沙”声响。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不是夏娜!”悠二想著。黑暗中手腕冷不防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向前拉去。 “哇!?”从开始起从自己这裡出的,像夏娜一般的少女声叫了起来。 “安静!”从开始起从那边传来,像夏娜口吻般冷静的少年声。 悠二渐渐感到从那只手上传来的“存在之力”,却有著夜间锻炼时相同的感觉。难道是夏娜? 緋色的火光从两人的身旁慢慢升起,渐渐地黑暗再度被驱散,现露出两人的面容。但是…… 悠二面前是……悠二。 夏娜面前是……夏娜。 “镜子?”在目前的状况下谁都会这样理解。就旁观者而言好像也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悠二面前的只会是夏娜而已。夏娜也不知为何变为人类时的黑髮黑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而悠二却一副沉著冷静的模样,显得相当可靠。 “是夏娜吗?”夏娜样子的悠二说道。 “是悠二?”悠二样子的夏娜回答。 唯一的旁观者阿拉斯托鲁对悠二严厉的质问道: “你做了什麼!阪井悠二!” “难……难道说……是我的原因……?” 看到自己畏畏缩缩答话的样子,悠二的样子的夏娜强逼似的嚷道: “你做了什麼!快说!” 被自己质问的悠二,小心翼翼的回答: “嗯……那个。刚才捡到一个像望远镜的东西,望了一眼就……” “望远镜?阿拉斯托鲁。你知道吗?”看著自己向自己这边询问,悠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黑色筒子……难道是‘置换’吗?糟了!” 悠二与夏娜面面相覷。悠二胸前的“魔王”加重语气说道。 “是将望者与被望著的意识交换的‘宝具’。” “什……什麼?” “……交换?”“悠二”看了看“夏娜”慌忙转过头去。“噗”的一声脸红了起来。悠二的身体…… 悠二呆呆地站著。脸上也红红的。 以为两人遭受打击的阿拉斯托鲁安抚般地说道: “不过不必担心,再望一次的话应当就可以恢復的吧。” “是、是麼,这样的话只要找到筒就行了吧。”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悠二拍了拍胸口。 “嗯?软软的……” “你在摸哪裡啊!”夏娜突然喊到,加大了“存在之力”的输送量,将悠二同时又是自己的身体打飞到三米开外,落到了玩具堆中。 “笨……笨蛋悠二!干嘛做那种事情……”此刻的“悠二”满面通红的嚷道。 “虽说是这样,夏娜也太……啊!”摸著脑袋爬起身的悠二却现此刻的自己正大大咧咧的分开双腿,短裙下暴露无疑,悠二赶紧闭上两腿,慌慌张张地将短裙的下摆拉了下来。但也“不小心地”看到了不该看的部分。 “呃!” “你在看什麼!!” “嗯,夏娜……”阿拉斯托鲁似乎也想说点什麼不过马上就被打断了。 “用我的身体做些下流的动作,你去死吧!死吧!” “但是,那是因为夏娜的缘故吧。”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虽然知道裡面是夏娜,但面对眼前“面红耳赤,怒目圆睁,还带著点点泪花的自己”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 “总、总之把‘置换’找出来在说吧。” “……嗯。” 果然,“毕竟是我的身体吧”,都有相同的感觉。但是这种恶作剧似的换装“游戏”实在是不敢再次尝试了。 不过筒…… “唔……” 本打飞之前我坐的地方,现在我,不。夏娜所在的玩具堆,像这样的凹地裡,也就是说应该滚到那边去了,不过到底在哪裡呢? 在浮现出的灯火后面,偌大的场地裡,丝毫不见像刚才筒子似的东西。 “夏娜”,用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微小声音,夏娜身体裡的少年似乎觉得相当的沮丧。 “交换之前,我手裡应该拿著‘置换’。你放在哪了?” “之前感到手上确实是拿著东西。不过没怎麼在意就扔到身后了。” “唔……身后……吗?”能看到的当然只有如山的玩具而已。 “要是加强‘存在之力’的投放也可以,只是会花费比较长的时间吧。” “不行!”阿拉斯托鲁否决了这个提议。 “必须赶快,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徒’,尤其是火雾战士察觉到。” 看到与平时不同慌忙的阿拉斯托鲁,悠二感到了一丝不安。 “被知道的什麼的,难道说宝具会移动吗?”夏娜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到底是怎……” “久、等、了……冰冰的冷饮买回来了哦。”黑暗中响起了佐藤的声音,谈话就此被打断了。 “呃?怎麼这麼黑,喂,我们回来了。”传来了田中疑惑的声音。 身体交换了的少年与少女,互相望瞭望,然后站了起来。悠二的视线变得出奇的低。而眼前的“自己”却好似巨人一般。悠二小声的问道: “怎麼办?夏娜?” 夏娜也小声的回答道: “不要用那种表情向我诉苦。” “但……但是……” “……先,把‘夜笠’拿出来。”夏娜说道,以悠二的样子皱了皱眉。 “把周围的玩具全部放进去,在带回到悠二的房间裡去。怎麼样?阿拉斯托鲁。” “唔。” 听到此话的悠二抬头看著夏娜。 “让……让我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 “没错。” “这麼说,难道夏娜用不了了?” “嗯。刚才我连周围都无法照亮了。所以不止是外表改变了那麼简单,而是连同身体意志都被转换掉了。只有你能使用我的力量的,好了,快一点。” “这样的话我该怎麼做呢?” “感到体内充满了‘存在之力’吧……嗯。然后……”夏娜回想著自己走路,跑步,乃至吃麵包时的样子……数秒。 “嗯,大概……就是将力量提高到最高点,然后在使用出来吧。” “呃。太抽象了。” “就是想像‘炎灼眼的讨伐者’的样子与姿态,然后照做就行了。” 眼前的紧迫事态,悠二面对著并不是镜中的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明,明白了,照著夏娜的样子就行了吧。” 夏娜的样子与力量。 总能看到的在緋红的火焰中站立著的,少女的面容,令人憧憬的,“炎灼眼的讨伐者”的容貌,比谁都清楚的反映在脑海之中。悠二胸有成竹的喊道: “出来!” ……毫无效果。 …… “再一次。” “……” 夏娜与阿拉斯托鲁……沉默。 “好,这次一定要!” 夏娜强势的样子…… “呀啊啊!”“……” “再一次!”“……” “果然勉强是不行的。” “说的也是……” “可以了吧。”就快哭出声的悠二小声说道。 “声音太小了!”夏娜与阿拉斯托鲁同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知道了。” 夏娜的力量,是怎麼样的呢…… 但是越是想像,脑海中却总是无法成为一个完整的图像。悠二不禁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自己来。 此时夏娜轻轻地说道: “不要只是注意脑海中的形象,重要的是去感受。” “嗯……感受夏娜的……身体……力量。” 在多少次大战中…… 一直存在著的…… 夏娜的感觉…… “夜笠!” “彭”的一声,“炎灼眼”的緋色瞬间照亮了黑暗。披风“夜笠”猛然伸展开来。 “成功了!” “嗯!” 成功的喜悦涌上心头,悠二绽放出少女般的笑容。 “哐鐺”的一声,腰间的“贄殿遮那”随意地躺在地上…… “这个……难道不要了?” “知……知道了。”悠二以“炎灼眼的讨伐者”的样子狼狈地捡起太刀,他耳边想起了田中与佐藤的声音。 “嗯?听到了吗?” “果然在啊,在做什麼呢?霜淇淋要化了哦。” 两人好像听到了刚才的叫喊声,和刀掉到地上的声音,慢慢地走近著。 “好了收起刀吧。” “但是怎麼没看到相应的刀鞘呢?” “这把刀是没有刀鞘的,而是放在‘夜笠’中,就是阿拉斯托鲁的翅膀的一部分裡。” “哦哦哦……这样啊……还是完全不明白……” 夏娜额头上冒起了青筋,敲了悠二一下。 “‘夜笠’是阿拉斯托鲁的翅膀的一部分而显现的东西,形状由我的意志来改变,实物只是翅膀上的皮肤而已,你也见过阿拉斯托鲁的实体吧?” “唔。” 悠二脑海中浮现出“红世”真正的“炎之魔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鲁完全现世时的威容----緋色的火焰之中的黑色的神秘躯体,以及足以覆盖天空的巨大黑色双翼。 “也就是说……翅膀上的皮肤?” “嗯。”夏娜以悠二的样子微笑著点了点头。 “没错,叠在一起不过是想像出来的而已,想要在其中放入东西,必须儘量将其想像为实体才行。” “唔……嗯……” 悠二仰起头想像著魔神叠起翅膀像一个老母鸡的样子…… “不要乱想。”阿拉斯托鲁慌忙说到。 “是,是,知道了。” 悠二一边说著学夏娜平时的样子把“贄殿遮那”收入,左腰边上感到一股自然的引力,刀锋没有穿透外套,而是完全消失在怀裡。悠二学著夏娜的样子摆了个很威风的poss。头上却挨了闷闷的一击。 “很痛啊……”悠二抱著头蹲了下来。 “那这次就轻点吧。”夏娜对悠二说道,继续动起攻击。 悠二刚想移动躲避攻击,却不知被什麼绊了一下,连同夏娜一起扑倒到了地上。 此时响起了田中们的脚步声………… “怎麼这样啊……嗯,这个?” 打的人确实是“变成夏娜的悠二”,被打被骂的人也必然是“变成悠二的夏娜”,这样被打的角色就是夏娜了吗? 夏娜似乎也对这奇妙的关係在意,脸色变得焦急起来。 “好了,已经掌握要领了,那就赶快把周围的玩具放进‘夜笠’裡面去。” “但是,要怎麼做?” “和刚才一样,想像一下放进‘夜笠’的画面就行了,快点,他们两人就快来了。” 一边踏过成堆的玩具,佐藤和田中慢慢地向他们靠近。 明明还是我,还用女声说话,真是的。 悠二一边心裡嘀咕著,一边尽可能地想像著将物体吸入的画面,然后将其延伸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周围的物体一块块慢慢地靠近,突然一下子塑胶棒球,箱子,钓竿和足球等玩具全像雪崩一样快被吸入到这个黑衣裡。 “哇……!” 看著这场雪崩的悠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吃惊地看著这些玩具。 “已经行了。” “啊,停下来……哇。” 悠二在停下来的时候,玩具们却已经落下来,差点把自己给活埋了,虽然一点重压和痛苦都没有。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但怎麼也得说句怨言吧。 “突然停下来会生什麼事,你知道吗?” “毕竟是第一次,没办法啊。” 就这样,在这堆玩具山上,被佐藤用手电筒找到了。 “啊,在这裡啊,怎麼不回答啊。” “小夏娜,这裡埋著什麼吗?” 佐藤和田中两个人,拿著手电筒和似乎装著霜淇淋的大口袋站著。 夏娜对著自己身体掛著的坠饰简短地问到:“阿拉斯托鲁?”应该是叫它沉默的意思吧。 阿拉斯托鲁也简短地回答:“嗯。” “啊,悠……夏娜,你要埋到什麼时候啊!”夏娜努力地模仿悠二,依然演技拙劣地对悠二说道。 啊,这样啊 悠二也领会了夏娜的意思,模仿著夏娜回答到:“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对於悠二这样的回答,夏娜表现出极为不满的神情。 佐藤和田中则表情怪异的望著这样的夏娜和悠二, “怎麼了?你们两个人,哈哈哈哈。”忍住声不笑出来。 这次轮到悠二心中怒火,站在玩具山的上面说:“别管这个了,到是你们快把霜淇淋拿来。” 在夏娜的外表下,悠二从两人手中抢过口袋,脸上浮出恶恶的笑容。 悠~~二~~!!!! 夏娜在佐藤两人面前不好作,只好随随便便地凑过去。 “怎麼觉得小夏娜变得有点奇怪?” “是吗?这个霜淇淋真棒呀!”悠二接上田中的疑问,从装满霜淇淋的口袋中取出两个。 “阪井,今天的小夏娜怎麼了?啊!”靠近悠二说话的佐藤,却被那愤怒的表情所吓倒。 夏娜看见悠二又取出两个,急忙上去站在自己身体的身边: “夏娜,吃太多的话会吃坏肚子哦。” “啊!” “哦。不好意思,踩到脚了,都怪我太笨。” 悠二却依然笑著用不会把霜淇淋交给任何人的表情说:“哦,没什麼。我要是离开了甜食就没法活了啊。” 佐藤正想问个清楚,关键时刻少女所掛的坠饰出了声音。 “是阿拉斯托鲁?” “生了重要的事,我们快回去吧。”红世魔神对两人催促到。 “是啊,快回去吧,哈哈。” “那这边的两人再见了。”两人想从玩具山中逃掉。 “你怎麼这个样子?!”夏娜对著张开双腿的悠二吼到。 “没办法啊!那我现在不这样了。” 两人走后的一段时间,留下的佐藤和田中著“霜淇淋被全部拿走了……”之类的牢骚。 出了秘密基地旁边旧商店的出口两个人在从地下到地上的楼梯上。 一边走著,夏娜用少年的声音恨恨地说:“为什麼吃了这麼多霜淇淋啊,笨蛋。” “因为是夏娜啊。”悠二也用少女的声音回答。 两人现在的著装,与刚才稍稍不同。悠二多加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你这样好热啊。” “你要是敢脱下衣服,我马上把你切成碎片!”穿著体恤的夏娜用悠二的声音威胁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被切的大概是夏娜吧。 悠二一边想著,一边跟著夏娜。 “汗,好臭啊~~~啊!”不小心说了多餘的话,招来了霜淇淋口袋的迎面一击。 “是悠二的汗吧。” “虽然是这样……但夏娜的身体也要出汗吧。” “不出不就行了。” “这不可能吧。” “变回来的时候有臭味的话,要教训你哦。” “用去污的火焰什麼的不就行了,本来叫出来的就是夏娜啊。”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这可是心情问题。” 争吵之间,两人已来到地上。 地面街道上人群簇拥,这个被红世之王破坏的御崎市车站的街道,现在成了步行街。到处都是露天商店等等。 两人分开人群,急著想要回家。 “啊,这不是小不点和小傢伙嘛!” “啊?真的啊。小夏娜,阪井同学。”从旁边的露天商店传来了声音。 两个人一边想为什麼会在这个时候友人叫住他们,一边转头过去,看到的是“悼词咏唱者”玛乔利朵和同班同学绪方真竹,以及一起的魔神“马卢可西亚斯”。 “在这种地方做什麼呢?” 对著懒散的绪方,夏娜一边打招呼一边来到两人面前。很怀疑对这个世界一点不瞭解的绪方被玛乔利朵灌输了什麼不必要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该不该作为火雾战士惩罚她一下呢,正想著时。 “什,什麼?阪井同学。”传来了绪方怀疑的声音。 “呃!?”夏娜终於想起现在自己是悠二的事实。而且面前有著同行,可不能被怀疑。 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火雾战士知道这件事情。 夏娜本能地看著胸前,询问意见的对方却不在。他现在掛在悠二的胸前。恐怕,随著那个“置换”宝具的啟动,肯定有著一些不相宜的地方。如果这个被“悼词咏唱者”知道了,那将会是非常的没面子。 要怎麼才能掩饰过去呢……嗯,悠二。这个时候应该…… 夏娜正拿不定主意时,悠二从她后面钻出来说道:“哈哈,真少见啊,两个人在这裡做什麼呢?” “……?”“……?” 啊,完了 悠二用自己的一贯做法,却让对方吃了一惊。 以夏娜为话题的女孩子之间的閒聊开始了…… 对於知道夏娜这个从不幻想,重视效率有不爱多说话的人来说,这件事的奇怪已经足够明白了,悠二心裡充满了后悔。 还好他们十分幸运,坦率的绪方对前面的事并没有怀疑,反而先回答到:“嗯,刚才偶然遇见的,稍微聊了一下,呵呵。” “哦,是这样啊。” 悠二开始装起可爱来,虽然吃惊他们俩是朋友,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思考之间,玛乔利朵问起话来。 “你,怎麼今天好奇怪……” “那再见了!我们有急事!” 夏娜再也忍不住了,说完话就拉住悠二就跑。 “啊,下摆露出来了。” “在干什麼,笨蛋!” “还不是你自己弄的!?” 边吵边向人群中跑去。 而留下的两位女性。“怎麼了?他们?” “谁知道啊。” “是去约会吗?” “啊,是吧。果然要两个人独处才好啊。” 霜淇淋这种东西,到最后都不能甜,要一点一点咬才是最好的,夏娜语录。 “啊,真是的。怎麼会遇见这种事?” “对不起。” “不要装出这种表情,哎……” “……” 两个人说著话,继续向阪井家所在地点,御崎大桥对面的道路转去。 不久夏娜就吃光了剩下的2o多个霜淇淋,把口袋丢到了街道旁的垃圾桶裡。 接著又在人群的喧闹中嘀咕著。 “又不是什麼值得生气的事。” “……嗯。”悠二只得小声回答。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沉浸在与刚才不同的沉默中。 这时从后面传来“喂,阪井”的少年的叫唤声,并用手搭在了“悠二”的肩上。 可是这个“悠二”一把抓住手,随著“哇”的一声,将他摔向前面。 “夏娜!!” 真正的悠二喊道。 “嗯?” 夏娜看著这个被她摔出去的可疑的人,正是同班同学池人。 “疼疼疼……怎麼啦?突然之间。”池嘀咕著。 悠二想也没想就立刻屈身靠近还在揉屁股的好友的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呃!?啊啊。” 池因为被突然靠近的女孩面孔而吓得直往后退。 悠二也想起现在的自己,马上装出语气说:“这个,因为悠二今天心情有点不好。” 夏娜! 一边说一边用手壁碰碰现在是悠二的夏娜,想让她来扶起池。 “嗯,是啊,没事吧?一不小心就,对不起啊。”夏娜一边胡乱的说著话,一边向同学伸出了手。可惜完全没有表情,夏娜还真是毫无表演能力啊。 “啊……看起来还真是啊,身体不舒服吗?” 被拉起来的池一直盯著悠二的脸看著。 “怎麼啦?池同学……啊!?”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悠二和夏娜再一次感到惊吓,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了。 和池一样为同学的,但除此之外还与之有著各种复杂关係的少女----吉田一美。 悠二不禁仰天长叹,自己的命运是被诅咒了吗? 为什麼只在今天一天裡,一次次地遇到认识的人? 吉田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跑到为悠二面容的夏娜面前,点点头说:“你好,阪井同学。上次在化装舞会公园,很高兴啊。” 夏娜面对著纯真少女的笑脸,强挤出一点笑容回答到:“是,是吗?” 吉田转过身来,望著为夏娜面容的悠二,依然是不变的笑容,简单地说道:“你好,夏娜。” “嗯。” 悠二不知道吉田简单的话语,不变的笑容,却让自己感觉到了一阵紧张的原因。仿佛一种奇怪的压力,将自己变得僵硬。 原来吉田同学是这麼可怕啊?! 平常全是接受她的好意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互为敌手的女孩不同的一面。为了摆脱这种感觉,他转换话题责问起有著自己面容而不知所措的夏娜。 “明明是池的声音,为什麼还要突然把他摔出去?” “不止是声音,是他把手搭在肩上我才摔出去的。” “现在是什麼状况,你明不明白啊?” “我已经儘量减轻力度了,将损伤减到最小了的。” “可不是这个的问题。” 在争吵的两人中间,被摔的池又像平时那样做起了裁判。 “没什麼,夏娜。我又没受伤。” “看吧,池也说没事。” “虽然是这样,但……” 最后悠二只得叹气。 吉田在旁边看著这麼有自信的少年不由得心裡蹦蹦直跳。怎麼今天的阪井同学,好帅啊。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协调感。 “话说回来,悠二心情这麼差还真少见啊,似乎和平时相反啊。”苦笑的池,偶然地说中了要害。儘管他和绪方一样一点也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不愧是具有摄影家般锐利眼光的男人啊。 为了能掩饰过去,悠二转换了话题,也为了反省刚才的事而减少说话。 “你们两人,一起的吗?” 吉田爽快地点点头说:“嗯,昨天在家附近的书店偶然碰见的,想看看有没有好的参考书,就一起到车站前的大书店去了。”池也在后面补充道:“我因为有教佐藤和田中功课的约定,所以就去叫他们,结果他们却不在家。多亏了这些,才有了和吉田两个人单独的约会啊。” “呃!?池、池同学。”听到预料之外的话语,吉田显得十分慌张。 池跑到内心是夏娜的悠二身后说:“哈哈,玩笑玩笑而已。” “真是的。” 看著鼓嘴的吉田的可爱,悠二忘记了自己的状况,也偷笑了起来。 看见劲敌的那个样子,吉田的嘴更鼓了。 同样在笑的池,却突然在悠二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是真的哦。” “?!” 听到这话的,却不是以前池想要告诉的少年。 而听到后受到打击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以外的,自己不在意的人也和自己交错的相同想法。 用藉口告别吉田和池后,悠二和夏娜终於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累死了。”悠二从小小的身体裡感到了疲劳。 夏娜也只用点头这种方式回答。 悠二和吉田,池分开后,就现夏娜好像一直在考虑什麼事情当中。 又不知道在想什麼。 说回来,这个样子什麼也做不了。慌慌张张出来了,在人群中走著,这麼热的天下,还真是出了不少汗啊。 裙子虽然很凉快,但内裤却太紧了。悠二偷偷想著一点下流的事情。 火雾战士也会出汗啊……还有眼泪也会流,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悠二的脑袋变得乱哄哄的,忽然向夏娜问道:“到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嗯?”夏娜转过头来,一脸倦容。 “就是不会再遇见认识的人了吧?” “威尔艾米娜?说是今天要来调查车站的受损情况,我想可能就在这一带吧。” 两个人开始在车站前后的街道上查看起来。 在这街上所住的第三个火雾战士“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璐米那,是给予夏娜“炎灼眼的讨伐者”称号的人物。现在也是夏娜所住的平井家唯一的同住人。她为了隐藏在这个街上所流下的战斗痕跡,而与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支援等事情。家事万能,把夏娜当成自己女儿看待。正因为这个原因,她和悠二的关係最为糟糕。前些日子,她还真想杀掉悠二。现在因为夏娜用武力说服她,这种担心才少一点。但她对悠二的警戒和敌视一点没变。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与她见面的话,可以说有著相当大的危险。 一直没有出声的阿拉斯托鲁现在警告道:“如果遇见了她,绝对不能被她所察觉,知道了吗?绝对的。” “这是必须隐藏的秘密,还有那个‘置换’。” “怎麼啦?悠二?” 夏娜也呆住了。 两人透过面前食店的透明玻璃,看见一名女性,正好向著这边坐著吃汉堡包。 “……”“……”“……” 三个人的视线,合在一起了。 这名女性,正是威尔艾米娜,毫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地吃汉堡包,毫不在意外面两人,将身边的茶喝光后,才慢慢站起来,毫不费力地背上放在地上的登山用的帆布背包,向出口走来。 两人前方的自动门开了。纯白色的洋服和围裙,皮鞋上面是丈长的连衣裙,背上背著巨大的帆布背包,以这样的一种充满自信的女僕姿态出现在大街上。虽然大街上人山人海,但人们都觉得太过离奇而纷纷让道,所以她一会儿就来到两人面前。 “今天不是应该在猎人的家裡搜索宝具的吗?” 就像一个母亲找到了不做作业,跑出去玩的孩子一样,责问道。 “那、那是……” “我可没问你。” 刚想说话的悠二面容的夏娜被一句话给打断了。 她想杀的自然是悠二,但现在在悠二体内的是夏娜。必须说点什麼。 “这又没什麼,并不是什麼呆……” “笨蛋!”因为太过紧张,夏哪回到了自己的口气上。本来是想让悠二注意,但当然威尔艾米娜却不是这麼想。对於“敢骂自己心爱女儿的米斯提司”,顿时恼怒起来。 看到这个样子,阿拉斯托鲁赶紧出来救急。 “我们还有急事,赶紧走吧。” “嗯,知道了。”悠二回答到。 “那,再见了,威尔艾米娜。”夏娜因为太急,一不小心想平时那样称呼威尔艾米娜。 威尔艾米娜更加恼怒了。 “哧!” 一条白色带子以快的度击向少年的侧脸。 轰-- 出一声和破裂相似的声音。 控制悠二身体的夏娜用一隻手护住脸,用另一隻手的前肘部接下了这一击,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周围的人们都不明白这个声音从哪裡出的,只能听见留在上空的回声。 作为惩罚的一击却被挡了下来,威尔艾米娜也吃惊的望著这个悠二。 在悠二身体裡的夏娜,也为自己的糊涂而咬牙。 不好,太过焦急,一不小心就条件反射。 本来威尔艾米娜的这一击所用的力量不是很大,却被这笨拙的防御姿势挡住了,由此她显得异常的愤怒,这下可是非常的糟糕啊。 再次感到危险的悠二,试图用夏娜的面容来阻止一下:“威尔艾米娜,别再打了。” 但是,固执的她没有回答悠二,再使出一击。 轰轰~~ 与刚才相比更大的声音。 “爆炸了吗?!”“不是枪的声音吗?” 周围的人们一边吵闹,一边想四周跑开。最后只剩他们三人在街的中心。 威尔艾米娜这下使出了左右同时攻击的二连击。 夏娜再次控制悠二的身体,低下腰,用两臂摆出姿势抵挡。 下次可是会被打飞的力量啊。 一次比一次强劲的攻击,已经不能持续用身体抵挡了。 为什麼威尔艾米娜会这麼讨厌失败呢?夏娜渐渐支援不住了。 在这危机的时刻,变成夏娜的悠二在旁边一边坐立不安,一边努力地想著能够想到的办法。到底能不能想到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夏娜的声音大声叫道: “威尔艾米娜!我喜欢你!” 一瞬间,周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寂静……然后,听到声音的淑女的杀气一下子消散了,脸一直红到耳根。 “快逃。”悠二抓住自己的手,猛地说著。 “啊!……你说什麼啊?!” 不想看见因为害羞而脸红的自己的脸,悠二一边跑到前面,一边回答道:“当然是假话了,到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是这样啊,其实这也不是什麼假话……” 悠二带引著怨言的夏娜,继续地跑著。 穿过各种各样困难的两人,终於来到了阪井家。 疲劳之极的悠二,终於安心地吐著大口气。 “终於……回来了。” 大踏步走路的夏娜在前面,相反悠二在后面追得筋疲力尽。夏娜望著这样疲劳的悠二,一语道破:“容易感到疲劳,是因为你还不会好好控制存在之力吧。”说完就向玄关走去。 “我要是明白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不感到辛苦的话,就没有要去改变它的意志,就算是这个身体,想刚才那样防御威尔艾米娜的攻击也是足够的。人类真正的力量,往往要比显现出来的更高,之后看你如何去使用它了。” 快说完后,马上把门打开了。 “我回来了!” 悠二看夏娜脱鞋的样子,也异常的粗暴呢。从她快的大踏步来看,真的是相当著急呢,弄得悠二也產生了不小的怀疑。 这麼快地想回来啊……算了,我也明白这份心情。 想想也是,往下看著不是自己的身体。却理所当然的控制著,果然有著很大的不协调感啊。 更严重的是,可以随意摆弄少女的身体这件事,才是真的让人无法冷静下来。 正当悠二在烦恼这些事的时候,取代少女的他的声音传来了。 “在做什麼呢,快点啊!” “干吗这麼慌张啊?” “别多说,快上来。”夏娜不说多餘的话。看来真的是很急啊。 悠二由怀疑变得不安。 难道,那个宝具,有著什麼副作用吗? 正想著,在上玄关的前面,走廊的裡面,悠二的母亲,千草走了出来。 “啊~欢迎回来,还不晚嘛?” “比预定提早了。” 还是简短的说话,变成悠二的夏娜从走廊中部上楼梯去了。 嗯?刚才是夏娜说的我回来了吗? 一边想一边上楼的悠二,被千草看见了。 “啊,小夏娜。” “什麼事?母----” 差点说出来的悠二,急忙闭住嘴。 虽然千草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说了其他的事。 “出汗了吧,那就来洗洗澡吧。” “呃,但是……” 悠二在楼梯上站著, 夏娜看上去很急的样子,没有洗澡的时间啊。 刚想到洗澡,突然, 洗----澡----?! 洗洗洗洗洗澡!!!!!洗澡,不会就是那个洗澡吧?! “怎麼啦?小夏娜。” 千草在下麵仰著头问, “好啊,不……好虽然好,但是我决不是想这麼做的……还有现在有点……可能不行,我想……” “?” “快点啊!在下麵磨蹭……”从楼上传来了夏娜愤怒的叫声,但被千草给叫住了。 “小悠,对女孩子怎麼说话呢?” “啊……”看见不对头的视线,夏娜赶紧往裡躲。 “快出来啊,好好向小夏娜道歉。” “但是……” “没有但是。” 儘管是很喜欢的人的命令,但现在也不能退步。 “对不起,因为有重要的事,快点上来!” “……?” 千草也渐渐注意到两人奇怪的样子。 在眼前的可爱的少女,有著少见的一副笑脸。而在楼上的儿子,不知道什麼时候变得这麼强硬。 “……那待会,能好好说给我听吗?” 被千草这麼一说,就表示得到允许了。 得到允许,得到理解的夏娜再次尖锐叫著。 “快点!!!” 听到这个声音,悠二更加觉得不安了。 果,果然,那个宝具有著什麼危险啊 “那待会见。”与母亲点头后,飞快地跑进夏娜同时也是自己的房间。 “夏、夏娜,怎麼啦?这个脸色?” 关上门的悠二这才现,自己身体的脸色太过苍白。就算是受了重伤,也不会变成这副脸色吧? “快点让她恢復原样吧。为什麼你什麼都不对我说啊?阿拉斯托鲁!” 被强烈的悔意衝昏头脑的悠二,不由得对阿拉斯托鲁大雷霆。 但是阿拉斯托鲁的声音变得很疑惑:“……这个嘛……” 这麼没把握,悠二也紧张起来了。 连它都不知道的话,肯定是极有危险的。如果“置换”这件宝具只限定在“徒”与“徒”之间进行意志交换,如果用在了其他适用体之外的,比如火雾战士呀,米斯提司的身上,这样做了的话,会受到严重的伤害,最坏的结果就是死! 啊,我在想些什麼。 是啊,这些事以前从没想过,就这样陷入失去无可代替的东西的恐惧中,这样好吗? “阿拉斯托鲁,如果再使用一次那个宝具的话,就会恢復原样吧?” “嗯,可能吧。” 儘管接到含糊的回答,但悠二还是抱著必死的决心。 “我马上把它找出来,等著吧,夏娜。” 哗一下,在緋红的煌炎燃烧的同时,炎灼眼以及黑衣“夜笠”也再度出现了。 悠二马上回想吸收时的感觉,然后再将它逆转,让这些画面显现出来。 “出来吧!” “啊?!笨蛋!” 夏娜的叫声打断悠二的思绪,庞大的物质的怒涛,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悠二!” 在整个怒涛之中,夏娜向著自己的身体,也就是那个少年,努力地翻腾著上上下下的东西,在四面八方的物质的压迫下,抱著必死的信念保护著他。 不一会,四周沉静了下来,夏娜睁开了眼,周围只能看见叠在一起的物体。 “悠二。” 看著手臂裡,刚好自己抱著少女,挡住了上面的东西。顿时全身心都感到安心了。 “呼----” 能听见悠二的呼吸,眼睛能看著自己的面容,这样近的距离,互相的脸相对著。 “……” 突然夏娜现,只要脸再向前面靠一靠的话,那唇和唇就能合在一起…… 现在,悠二按照我的思想活动著。 只要自己这样想的话,那就能实现自己的意志。全身开始热起来,想这样做的也涌现出来。 “……悠二。” 怕吵醒而小声的呼唤著,没有回音。夏娜的脸上越来越热,现在就仅仅只差那麼几毫米,唇就完全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 “小悠,小夏娜,刚才是什麼声音啊?” “啊?!” 千草的一声,把夏娜的这个颠倒的想法吹散了。 我这个笨蛋! 注视著抱著的这个自己面容的少年。 又不是两个人,这样还有什麼意义啊 “小悠,小夏娜?” 现千草正一步一步上楼的夏娜,急忙握住怀裡的悠二的手,吟唱出了那句话。 “封绝。” 砰----一阵緋红的火焰穿过,在阪井家附近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屏障。 这便是切断世界因果论的,能隔离和隐蔽而被称为“因果孤立空间”的“封绝”。 除了“红世”的相关者,在裡面的其他东西都不能动,也包括作为人类残留物的火炬。 但是,悠二是个例外。 果然,悠二能动。 夏娜这麼想著:即使这个世界没变,今天的自己,今天的他,也要确认一起走过的改变。 “起来吧,悠二。” 然后,少年回应著少女。 “嗯……什麼……怎麼……” 红色的双眼慢慢睁开,弄乱的炎也在不经意间摇晃著。 “夏娜。” 叫的同时悠二下意识的往上一抬。 碰,两个额头撞在一起了。 “啊,疼疼疼……夏娜,没事吧?对不起,我……” “嗯,没事,因为现在太挤了。” “嗯?!”夏娜为了不想让悠二让她说明,赶紧下达了命令。 “快点,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现在都动不了。” “啊……嗯。” 在鼻子也能互相碰到的距离裡,面对自己的脸,悠二也觉得有点心慌。儘管明白这个身体是夏娜的。果然说明作为男人居心是不良的啊。 “好,再来一次‘夜笠’吧。” “嗯!” 从穿在身上的黑衣裡,“夜笠”再次显现出来,兹兹兹,出如地震般的声音,还是突然之间,周围的确物品开始被吸进去。 在这“夜笠”进行当中,夏娜在集中精神地寻找。 “----啪” 突然,她向物体之中伸出手去。 不一会儿,全部的收容结束了,与此同时,除了被重物压坏了的玻璃什麼的,房间已经恢復了原来的光景。 “啊……啊。” 夏娜向成为灼眼的悠二出示了自己找到的东西。 “这个?” 一个两边镶著透镜,很像结业证书的一个黑色的圆筒。 “是这个啊!夏娜,快,不快点换回来的话。” “嗯,有觉悟了吧。” “?” 夏娜用悠二的脸淘气的笑著,用筒望著。 筒的另一侧,望见了一脸不知所措的自己。 然后突然一下,一瞬间的时间,望著筒的悠二变回来了。 “……”“……” 夏娜和悠二望著,摸著各自的自己,并看著自己的对方。 “变回来了?” 夏娜用夏娜的声音和动作回答道。 “嗯,变回来了。” 悠二以悠二的声音和动作回答道。刚一说完…… “啊”的一声,按著肚子蹲了下去。 “怎麼了?”一直在旁静静观察的阿拉斯托鲁开口说到。 悠二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似的,所以夏娜疑惑地望著他。 “夏娜,这个……” “早点去比较好哦。”装做若无其事的脸色,夏娜似乎明白了地继续望著。 “是……这样……话……那就……啊啊啊。” 悠二突然起身,从房间裡飞奔出去。 “让开一点,妈妈。” 可惜在封绝之中静止的母亲不能听见,少年就下楼了。 “啊哈哈哈哈~” 夏娜趴在床上翻滚著大笑起来,恢復了声音就是心情好啊。 “难道是……霜淇淋的原因?”和平时一样的胸前出了声音。 “嗯~悠二的身体可真差啊,霜淇淋才二三十个就弄坏肚子了。” “真是的,害我白操心……真该叫威尔艾米娜好好教育你。” 阿拉斯托鲁又气又笑的说。 “啊,不要啊,这是他自找的嘛。” 在床上笑著的夏娜,下了床之后停下了笑。向胸上的魔神问了一个一直存在的问题。 “现在,可以问问你吗?为什麼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身体交换的事呢?” 夏娜拿著黑筒,为了避免再次交换而横放著说到:“虽然不怎麼想使用它,又不能作为武器。但应该可以和强大的红世之王现身时,与之交换意志吧。可是猎人没使用它,果然交换意志存在什麼危险吧?” 阿拉斯托鲁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听了的话,和我约定将它破坏掉。” “……嗯……” 为什麼要这样做,夏娜虽然怀疑,但还是点了头。 “只说一次啊。” “那是因为如果双方的心灵不通的话,效果就不能动。” “?” “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已经到了这种关係。” “?……” “当然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 “也不能让威尔艾米娜-卡璐米娜知道啊。” “……” “也不能让朋友以及悼词咏唱者等人知道。” “……啊。” 到现在终於明白意思了的夏娜,脸红到了耳根。 “啊,那个,但是,不是这样的。” “我可不听解释。” 阿拉斯托鲁坦率的反对道。 “只要这个现象生了,那就是事实。但想要承认也是很难的啊。” “怎麼这样,不是的,阿拉斯托鲁,这个。” 夏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解释还是在辩解了不得。 “封绝还在哦,解释的话,和夫人说吧。” 就这样,夏娜解开了封绝。 “生了什麼了……啊。” 千草不知道什麼时候进到了屋裡,看到了这一片惨状。 桌上的东西被打倒了,杂誌等乱撒一地……因为封绝是在物体涌出来后,所以没办法復原。 对此夏娜的解释很简单。 “因为打了架。”听到了这个解释的千草,看到坐在床上的少女的手心,吃惊地说到:“啊,小夏娜,没受伤吧?” “?” 一听见这话,夏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置换”给捏碎了。总算完成了和阿拉斯托鲁之间的约定。 筒已经捏碎了,两侧的透镜也碎了,已经不能在照任何东西了。 就这样夏娜一边想著仅有的感慨,一边点头说:“嗯,没事。” 千草在夏娜的面前坐下,打开她的手,问到:“为什麼会打架?是小悠的错?还是小夏娜?” 所有事情的经过,吃惊,辛苦,安心,以及到最后。 “是悠二。” 无论怎麼想,答案果然是很明确的。 “全都是悠二的错。” 夏娜任性的断言,阿拉斯托鲁一定在偷偷的笑。 随带閒谈。 就在悠二几次防御住威尔艾米娜的攻击的第二天,被不经意的随便一击……结果被一击晕倒。 还是这一天的夜裡,夏娜在回到平井家后,吃到了有很多甜食的晚饭虽然全是现成的,很高兴。以上全是閒谈。 更新快 序章 那一天 那一天,坂井悠二理所当然的过着他的日常生活。●“感觉好象满有技巧”,这是国中以来的好友,同时现在也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池人的评语。 目前没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缘常会跑来闲话家常,不过她的目标是找人教她功课,所以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展。其实他也不急着找女友。 眼前的烦恼是,面对即将来临的黄金周要如何把钱花在刀口上。虽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电玩游戏和漫画要买。 那天放学以后,之所以前往学校所在的住宅区对岸,也就是有大铁桥连接的商业区,是因为想去逛逛电玩店和书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么宝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为止。 悠二以为他的日常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他甚至连这种程度的自觉也没有,而是理所当然的,抱着不需要任何凭据的确信。 然而,那一天,那个时刻。 如鲜血一般的的绯红夕阳之中,他的日常与确信,在转瞬间烧的一干二尽。 或者该是说----开始熊熊燃烧 更新快 第一章 脱轨的世界 坂井悠二正被怪物所吞噬. 那是在平常,仅仅5分钟的路程. 突然间,大火充满整个世界. 从餐厅与咖啡厅林立的闹市区,到处流窜,足以让悠二也混迹其中的人潮,以及将一切染红的夕阳,为之剧烈摇晃的清澈而又神秘的深红色火焰. 悠二在最初的一瞬间 厄? 只能出这样的叹息. 抱着惊讶与疑虑,悠二只身站在极其异常的光景之中. 周遭被看似墙壁的物体围住,是一团让眼前事物模糊的扭曲彩霞. 脚下只见一个以火焰描绘而成的,看不出是文字还是图形的怪异图腾. 走着走者,他现人们的姿势很不自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动作完全静止. 悠二茫然了 他的反应如同正常人一般,企图将眼前的景象当成是个噩梦,这个逃避现时的心态,随即被降落在人群中的一个物体所粉碎. 什么!? 悠二感到某个物体着地的震动,接着他定睛一瞧. 好奇怪的东西.不对,他看过这样的造型以及原来的摸样,却想象不出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 一个是,长的象美乃滋企业宝宝一模一样的三头身玩偶. 另一个则是,用来固定所有假人模特的铁珠. 两个高度都比一般人高出一倍. 这是什么人在开玩笑吧? 这是悠二最直接的感想,这已经越了噩梦的范畴,看起来真滑稽. 然而,这些怪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些怪物之中,玩偶转着庞大的身躯不断叫嚣,音量几乎震破耳膜. 铁珠出一次又一次的声响,一条横线啪的一声,开口了. 这时,原本静止的人群开始猛烈燃烧,那个火焰,并未烧到悠二,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热度,但光芒却显得明亮异常. 悠二仿佛全身麻痹了 他只能定睛直视. 面对这情况,他还能做什么呢? 映照在那半成呆滞的瞳孔之中的是…… 燃烧着的人们的火焰顶端化为一条细线伸向空中,被吸进怪物们的口中。 火团中的人们衣服并未烧焦,肌肤也没有溃烂。然而,随着怪物的吸取,在火焰中摇晃的身影,轮廓逐渐模糊、转淡……接着,愈变愈小。 无论是燃烧的火焰,还是身在其中的人们。 一开始时如同营火般的大小,很快转为如篝火一般的体积,再从火炬变成烛光,不断缩小,再缩小…… 悠二茫然所失的望着火焰不断被吸取的情景。 望着望着,零星燃烧的火苗之中只剩一人孤伶伶的,仿佛被遗弃一般,伫立在原地。 映射在那半呆滞的瞳孔之中的是,烧灼着人们的火焰顶端化为细线伸向半空,被吸进怪物的口中.火团中的人们并没有烧焦,肌肤也没有溃烂,但,随着怪物的吸取,在火焰中摇晃的身影,轮廓逐渐模糊,转淡,越变越小. 无论是火焰还是身在其中的人,一开始是如同营火般的大小,很快转为篝火般的体积,再凑火炬变成烛光,不断缩小 悠二茫然的面对这一切. 望着望者,只剩他一人了,而两个怪物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玩偶的头不断旋转,然后倾斜. 姨?这家伙怎么搞的? 悠二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那个稚嫩的小孩声音所指的是自己. 啊 悠二傻傻的出一声,那个可爱的玩偶的大眼睛盯着他不放.然后铁珠也转身来,位于中央的嘴巴以女人的声音说道不晓得,好象不是-使徒-大人的样子 可是,他在封绝中会动啊. 密斯提司这个就该是1等1的突变种吧,好久没看到这么棒的礼物了,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棒哦,我们立功了!!! 玩偶咚的一声,用粗糙的大脚往前挪动了一步.原来的造型就很滑稽,但是以庞大的体形,陪上血朋大口笑得龇牙咧嘴的摸样,看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玩偶走向悠二,摇撼着地面直逼而来.与水泥管一样的手臂冷不防伸出. 啊,啊.? 眼前的事物太过诡异,庞大的压迫感直袭迩来,以至于来不及做出惊慌失措的反应,悠二唯一能做的只是步步后退. 只是,他已经连后退一步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只覆盖一切的手掌粗暴地抓住悠二的腹部,这个粗鲁的动作似乎成了一个开关,引恐惧的颤僳流窜全身. 呜!呜哇!! 这时,做什么都太迟了. 悠二被整个抓起来,甩来甩去,接着 前方,是足以轻易把自己一口吞下,好似把头切成两半的血朋大口. 连叫也叫不出声 睁大双眼,冷汗直流,只能任由摆布 我要吃喽---- 就这样,悠二即将被吞噬. 这是在平常,5分钟的路程. 同时,也是脱轨的漫长道路的,起点. 就这样悠二即将被吞噬。 这是在平常,仅仅五分钟的路程。 同时,也是脱轨的漫长道路的,起点 夹带着惊人的重量与度,一个小小身影直坠而下。 位于落下身影前端的脚尖镶进铁珠的顶端。 “咯,唔噢!?” 铁珠的嘴巴,全身的小孔跟正中央的大孔对着这股压力一同放出哀号,重重踩压而下的力量,让铁柱大半陷进随裂的路面。 这个人影将那双兼具着地与攻击力修长双腿屈起,接着纵身跃起。 这次在眼前,是一把出锐利光芒的白刃。 正要把悠二放进口中的玩偶,咯擦一声,只咬到了空气。 “!?” 玩偶猛然一看,刚刚正要吃下肚的猎物就在眼前的半空中不停旋转着。 连同自己的手臂。 “----!” 连同自己那双,从手肘到手掌部分整个被利落削断的手臂。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自觉失去一只手臂的娃偶惨叫出声,脚步颠簸。被削去的断面并无鲜血流出,而是化为白色火花劈劈啪啪的四散。 在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哀号声中,悠二被摔到地面上。 “唔咯!!” 可能是攥住自己的粗大手臂正好充当气垫,因此并未造成太大撞击,但毕竟是从两,三公尺的高度落下,悠二一时喘不过气来,脸部朝下趴在地上。 眼前只见被削落的巨臂正化为浅白色的火花消散无踪。 让人一时忘记晕眩的火花渐渐腿去之后,悠二看见了。 ……是谁……? 那个屹立在自己与玩偶之间,一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背影。 夹带着惊人的度与力量,一个小小的身影之坠而下/ 那身影的脚尖嵌进了铁珠的顶端夏那终于出场了 呜哦!? 铁珠的嘴巴,全身的小孔和大孔对着这股压力同时出哀号.重重踩压而下的力量,让那个丑八怪一半陷进了碎裂的路面. 这个人影将那双具有攻击力的修长双腿屈起,接着纵身一跃,这次在眼前,是一把出锐利光芒的白刃. 正要把悠二放进口中的玩偶,喀嚓一声,只咬到了空气. !? 玩偶猛然一看,刚刚正要吃的猎物连同自己的手臂,在空中不断旋转着. !---- 那是自己的手臂,从手肘到手掌,利落的被斩断的手臂.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玩偶出凄厉的惨叫声,脚步颠簸.被削去的手臂断面并没有鲜血,而是化为浅白色火花劈啪四溅. 在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惨叫声中,悠二被摔到地上. 喀 可能是抓住自己的手臂正好当作了气垫,没有造成大的冲击,但毕竟是从2,3公尺的高度落下,悠二一时喘不过气来,脸部朝下趴在地上 眼前只见那白色的火花消失无迹. 让人一时忘记晕眩的火花渐渐褪去之后,悠二看见了. 是谁? 一头宛若烧溶的钢铁,散出炙热火红的长…… 一身状似披风的深黑色大衣… 听着着地之际的作用力翻飞、飘扬。 大衣的袖口可以窥见纤纤玉指,正紧握着一把大刀,流泻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美感。 应该是这个少女。 散灼热颜色火红,却又带有柔软质感的丝,缓缓往地面拉长,延伸至腰际,仿佛跟不上丝的度,炙红火粉四散纷飞。 悠二一时看的入迷,完全忘记四周的状况以及自己的处境。 望着那名在火粉粉飞之中傲然屹立,哟工友一头炙热长的少女。 充满压倒性的存在感。 前方那个嘴巴裂至耳际、高声尖叫的巨大玩偶,只不过是个背景罢了。 “你看如何?亚拉斯特尔?” 冷不防,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如此说道,声音听来英气凛然却又透着稚嫩。 “不是‘使徒’,这两个只不过是‘磷子’。” 一个不间踪影的人答道,那是有如远处雷声一般浑厚低沉的男人嗓音。 “呜啊啊啊啊啊!居然、居然砍断我的手臂!!” 玩偶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打断了这段对话。残存的手臂半空挥舞,紧握成拳。 少女抬望一眼,同时右手一挥,刀刃流畅的划向后方,刀锋正好停在瘫坐在她身后路面的悠二侧脑处。 “----!” 悠二倒抽一口气,少女的身子整个扭向挥刀的方向,左手握住刀柄,准备从右后方将刀身砍出。 玩偶虽然身材矮小,但拳头看起来非常巨大,一拳快挥下企图打碎少女。 “变成肉饼吧----!!” 拳头还没挥到预定路线的一半。 少女已经冲到玩偶的膝下。 刀刃挥砍而出。 少女夹带着挥砍的力道,身躯顺势呈九十度回转,正面往后横跳至玩偶一旁。 “!?” 玩偶的拳头突然偏离路线,整只手臂挥往另一个完全匪夷所思的方向,玩偶一时控制不住往前跌倒,由于自身体重过重,脸部猛烈撞上路面,此时玩偶还摸不着头绪。 “咦?啊?” 因震动而摇晃的巨眼现了一个物体,随即吃惊的睁开。最快更新 少女钻进玩偶膝下之际,以惊人的度砍断了一只支撑的脚。 脚部立刻迸出浅白色火花,又旋即消散无踪。 而火花的另一端,少女正傲然俯视倒在地面的他?。 用如同挥滴火粉的飘逸长般,燃烧着至热光芒的一双瞳孔。 “炎…炎…炎…与灼眼…!” 玩偶出因惊愕而颤抖的声音,他它终于明白,找自己麻烦的家伙竟是最惹不起的那种敌人。 少女单单以右手,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般,轻而易举的抡起那支与自己身高相去不远的武士大刀,只见她走向倒地的玩偶,每踏出一步,秀便飘散出火粉。 悠二一动也不动的痴痴望着眼前充满杀戮之美的光景。 尾声以下便结束了。 “唔、唔啊啊……” 玩偶不停挣扎,似乎想说些什么…少女则不费吹灰之力以单手一劈,砍下了玩偶的头。 在玩偶非出浅色火花消失殆尽之后数秒,少女才总算看向悠二,她右手拎这刀,缓步走来。 一直瘫坐在路面的悠二,终于得意仔细观察少女。 由于刚才一连串异常状况以及压倒性的存在感让他无暇端详,这才看出少女身高约在一百四十公分左右,如果他站起来,大概只到她胸口吧,年龄顶多只有十一、二岁而已。 然而,端正清秀的武官丝毫不见一丝天真稚气,虽然面无表情,但一眼便可看出娜并非紧绷僵硬,而是蕴涵了坚定一直的内敛抖擞。 悠二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足以用英气勃勃来形容的神情,看似连身工作服的皮质套状以及深黑色大衣,甚至是随时都会要人命的大刀,与她搭配起来均显得相得益彰。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如同烧熔的铜铁一般,散出炙热火红的眼眸与长。 说是幻想也未免太过天马行空的身影,正矗立在悠二面前。 “……呃,那个……谢谢你。” 悠二出声道谢,内心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老实说,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想装英雄恐怕也只会沦为狗熊。 然而,少女完全无视悠二的道谢,开口便道: “哼,这个就是‘密斯提斯’?” “……?” 还不等悠二询问这段听来不像是回答的句子的含义,少女胸前就传出刚刚听过的男人声音答腔: “恩” 少女胸前挂着一条坠子。 音色链子系着一个如同指尖一般大,黑压压的球体,周围有两道金环交叉环绕,看起来既像是精美的艺术品,又像是精密的仪器。 男人声音似乎是从坠子里传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呢? “待在封绝之中还能活动,想必藏有十分特殊的物品……” “呃?”掠过正想转头的悠二的鼻尖。 “!?” 少女扫出强而有利的正面踢腿。位在正面不偏不倚街接下猛烈一踢的铁珠,弹到另一个不同的方向,撞辉了一旁的餐厅,再度嵌了进去。 少女拔起原本支撑中心,因踢腿的后坐力而陷入路面的长腿,朝着尘土飞扬弥漫的餐厅走去。 心绪不安的悠二害怕被少女给丢下,不由自主的抓住少女大衣的衣襟不放,却被少女粗暴的甩开。 此时一个人影从上好女的相反方向冲向被留在原地的悠二。 人影瞄准悠二的后备伸出手。 少女旋过身,随即刀光一闪。 横砍的斩击险划过悠二头顶。 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经过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待悠二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惨叫。 “唔咯!” 身后有个人摔落路面。 悠二回过头,眼前索间是一只看似女性的断臂,正不停滚动。 “什…唔哇……!?” 悠二不禁倒退数步,这只断臂跟刚刚那个巨大玩偶的一样,化为白色火花后消失不见。 火花的另外一端,蹲着一名正按住断臂不住呻吟的女子,拥有柔顺干燥质感的金之下,美丽却毫无生气的恋旁痛苦的扭曲着。 少女往前踏出一步来到悠二的身边,刀尖指向美女。 “哼!你们打算‘在逃命之前至少要拿走[密斯提斯]体内的东西’对吧?这么容易上钩,反而让我觉得很扫兴。” 少女含着笑意,姿态高傲的大放厥词。 美女勉强开启线条优美的嘴唇,吐露愤恨的声调: “炎与灼眼……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吗……你这个杀人工具……!” “没错,那又怎样?” “我的主人,不会默不做声的……” 面对老掉牙的威胁,少女嗤之以鼻的还击。 “哼!也是啦,因为他马上就要出临死前的哀号了。” 少女笑着,单手用力挥出大刀。 “不过,现在就先让我听听‘你的’吧。” 悠二慢了半拍,才察觉少女这个嫉妒若无其事的动作,所象征的意思。 她要杀人。 悠二不明白自己索处的立场与状况。 因此仅仅针对眼前的少女杀人一事采取反应。 他并非有意保护对方。 而是凭着自己理所当然的直觉,反射性的上前制止。 “住…” 他闯进挥砍下的大刀与美女中间。 面对这个让双方大感意外的行动,少女为之一惊,美女则面露微笑。 美女的手臂贯穿保护自己的悠二背部,“探进内部”。 “!?” 悠二感觉到。 什么东西? 自己的存在就像果核一般,正遭受剧烈摇晃,感觉即将消失。 我的体内……好象,好象有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住手……!! 这种似乎持续了一秒之久的感觉与恐惧, “哇啊啊啊!!” 因美女的参校而中断。 少女双手握刀举至头顶,正砍向美女。 连同夹在两者中间的悠二。 “……!?” 悠二在仰头往后到下的刹那,看见美女以和自己相同的角度被斩断,同时在火花迸散之中,跳出一个小玩偶。 “啧!” 咋舌的玩偶有着褐色头、蓝色纽扣眼珠、红线缝成的嘴巴,造型粗制滥造,没穿鞋子也没有脚趾的肤色棉布制成的脚,朝地面一瞪,随即以低角度退至后方。 少女本欲继续追赶,却听见胸前的坠子喊道: “注意后面!” 埋在餐厅的铁珠再度攻击少女,从瓦砾堆中如同炮弹一般冲了出来。 少女骤的一个转身,在地脉内华东的脚踢开砍成两半而且呻吟不已的悠二,接着顺势从极高处朝着铁珠正面一刀砍下。 铁珠一刀两断,破成量个半球弹飞开来,转眼化为大量火粉爆裂,消失无踪。 而童一时间,玩偶已经不知去向。 寂静冷不防降临,仅剩人们微弱灵火及断垣残壁的街道。 打破寂静的,仍然是少女。 “按照哪个‘磷子’的说法,看来它们身后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大角色。” 回答问题的,依然是坠子。 “这次搞不好可以去歼灭‘魔王’。” “恩,不过话说回来…” “唔唔唔,咯……” 我,我被砍了…… 少女目光瞥向自己脚下,仰躺在路面不断呻吟的悠二。 “刚刚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完全忘记这东西还能活动。” “唔唔唔……” 从肩膀一刀两断…… “说的也是,我也是突然想到‘天目一个’的事情,一时乱了阵脚。” “唔唔…” 我要死掉了! “也对,不那个时候是一开始就整个扑过来……” “唔唔,唔咯呼!?” 死掉!? 此时满脸不耐烦的少女一脚把悠二踢开。 “啊--真是,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都变成这样了,只不过被砍了一刀而已’,不要大呼小叫的!” 坠子也不留情的附和道: “可以看出这个人‘生前’的器量,蠢材!‘如果是人的话’,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当场毙命了!” “……话、话虽这么说,但我可是被砍了……咦?” 悠二终于察觉到了。 被砍杀的触感,甚至恋贯穿自己身体的冰冷刀刃,他都可以请粗感觉得到,因此他直觉认为一定能够会疼痛难当才出声呻吟,岂料…… 完全不痛……? 难道是致命伤会麻痹痛觉吗?想归想,对于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闲暇思索这些拐弯抹角的问题,到此才开始觉得蹊跷。 我、到底是怎么了……唔! 正想着自己还枕是慢半拍之际,微微一看,立刻看见骇人的景象。 感觉位在很远处的“左肩以下半个身体”,以及眼前有着一道整齐直斜切面的“附有头部的、右肩以下的半个身体”。 没有被一刀两断是运气好吧,原来如此,正如坠子索说,一般人被砍成这样早就当场毙命了另外好象还说了什么,不过刚刚实在无法冷静听清楚。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喷出鲜血,也完全不觉得疼痛。虽然看得间有点恶心的“自己的内脏”,不过断面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怎么回……” 正欲询问的悠二话说了一半突然中断。 因为少女正往自己身上压了过来。 那双燃着至热刮宫农忙的眼眸与长突然逼近,牢牢抓住悠二的眼睛。 “你…你要做什么……!?” 距离近到两个人的脸颊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火眼的灼热气味,以及淡雅柔和的幽香扑鼻而来。 这一切让悠二愣住了。 纤细柔嫩的手指骤的抚上肩头…… 下一刻,少女动作粗鲁的把悠二分开的身体粘合起来。 “?” 身体的断面接合时,所带来的诡异感触让悠二顿时清醒。 当他回过神来一看,少女已经离开他的身体,接着小瞧的嘴唇蹶起,用力往悠二吹出一口气。 悠二的全身突然猛烈燃烧。最快更新“唔哇!!” 悠二惊恐之余反射性的起身,一站起来便立刻恍然大悟。 被划开的身体已经接合,恢复原状。 火眼逐渐消失。 他战战兢兢的触摸被斩开的部位,别说伤口,连衣服也完好如初。 然而,顺势眺望自己的胸口处时… ……这是什么? 现一个火苗。 一个微微光的小火苗。 身体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位于体内的火苗,看起来感觉像是重叠在其中……亦或是,感觉自己看得到。 虽然刚才已经生了一连串怪异的事,但这胸中的火苗不只为何让人特别在意。 散出一种令人感到危险不安的气息。 对了,刚刚那个女人摸到的,就是这个!这是乎直觉的肯定。 于是悠二询问眼前帮助自己恢复原状的少女。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然而,悠二这个出自正常反应的问题再度被少女忽视。少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气身,将刀收进大衣内左边腰际的位置。 被宛如以刀尖用力往后方戳刺的动作,硬被塞进去的大刀,就这样小时在大衣之中。 明明刀长约和少女的身高差不多,简直就像是在变魔术一样。 两手一空的少女环视四周,接着耸耸肩头。 “看到刚刚的情景了吗?哪个‘磷子’还枕机灵,把手下搜集的那一份带走了。” 小玩偶在逃走之际,受伤藏了两个如同光的结晶般偌大的物体逃之夭夭。那是手下的怪物群索搜集的某种力量。 锥子传出的声音也夹杂着叹息答道: “恩,真是个精明的家伙……算了,反而是这个‘密斯提斯’身上的东西比较危险,杂们现在应该想办法不让对方抢走,歼灭一事随时都有机会。” 少女颔,右手的食指高举向天。 周遭随即光芒四射,悠二不自觉全身僵硬。 零星散步在路面、宛若人们最后遗物的微弱火苗轻轻飘起,如同欢迎浮现一般,重新恢复人类的外貌。 悠二瞬间整个人放松下来,然而在觉伫在园地不动的这些人的胸口中央,也和自己一样燃这一缕摇曳的火苗之际,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感觉这个火苗与当初遭到怪物袭击时,熊熊燃烧的火眼应该是相同的。 可是,那时候的火眼足以保卫全身,现在却变的那么小……好象少了被怪物吸取的哪个部分……? 骤地,一股恶寒窜上悠二的背脊。 ……怎么回事……? 自己的想象仿佛触到了一个可怕的后果的一端。 少女完全不理会悠二的反映,径自与坠子交谈。 “‘火炬’设置完毕,德用上号几个星期才能恢复原状。” “恩……画又说回来,还枕是被啃得一干二净呐。” “看来那家伙的主子是个大胃王。” 说着说着,数人再度凝结成一点,犹如濒死的萤火虫一般的火苗在半空流转,激素在少女举起的指尖。 刹那,火苗一同迸开,画为无数火粉。 这些火粉的微光便符在其上,仿佛要将自己的热度渗透进去一般往四周扩散开来。 “啊……” 悠二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是,微光接触的的所有地方均开始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如同录音带到带一样,恢复成遭破坏前的原貌。 列开的石板缝隙逐渐密合,破碎的橱窗玻璃补了回去,凋落的拱廊屋顶撑了上去,折断的路灯变直,甚至连烧黑的哼唧,听带的薄烟也不能消失散去。 每个地方一修复完成,微光就褪去,街道逐渐恢复原有面貌。 除了被这个空间索保卫的人们胸口,燃着一缕火苗以外。 除了缺少那些在少女的指尖,化为火粉四处飘散的人们以外。 终于,修复工作大功告成,前后仅花上十秒左右的时间。 少女徐徐表示: “大功告成。” 光亮与冲击一拥而上。 “哇……!?” 冷不防悠二被熙来攘往的喧嚣嘈杂团团围住,忍不住睁开紧闭的双眼,放眼望去,只见被鲜血一般的绯红晚霞索渲染的繁华街道,以及热闹吵嚷的人潮。 原本抱覆在四周的彩霞屏障,以及脚下火焰图腾突然全部消失。 完全回到了异变生前的状态了吗…… ……不对…… 悠二明显感觉到其中的不同。 与自己一同被困在那个奇怪空间的人们,胸口仍然燃着一缕微弱的火苗。 在少女的指尖化为火粉的人们,也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提内也有一缕火苗。 然而,没有人提气这件事,好象这是理所当然一般,完全不以为意。 不对,他们完全没现……无论是刚刚生的事情,还是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悠二并未开口制止,只是望着他们离去,此时才终于察觉少女仍然佞立在自己面前,只见她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或者警戒什么。 少女的长与眼眸不知何时转为带有光泽的黑色,如同烧熔的铜铁冷却以后般,虽然有着乎年龄的沉稳镇定,但外表看起来却与普通人无异。 一直仰望少女的悠二,此时才终于现自己正沐浴在四周人群好奇的视线之中,原来自己还瘫坐在地上。 “啊……!” 慌慌张张站起身,挤满繁华街道的人潮尽收眼底。 数名胸中燃着微弱火苗的人们也夹杂其中。 其中一人是个头系数看似上班族的男子,脚步沉重的从他身边经过。 不是刚刚遭到攻击的人……可是,既然体内有火苗,代表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理应恢复原状的世界索充斥的异常现象,让悠二陷入一团混乱。 而攥有能够平息这种乱象答案的少女,就近在眼前。 话虽如此…… “……呃…那个…刚刚…不,还要包括现在…” 悠二语无伦次的对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少女说话。 结果,一如好几次先前情形那般,对方完全不理不睬。 明明少女就站在眼前,却恋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 悠二再怎么号脾气也开始不悦,再加上自己内心的不安,于是朝着少女的肩头伸出手。 “喂,我说你…唔!?” 手尚未碰到肩头,手腕便被攥住,看似轻轻搭上的纤细手指,以如同老虎钳一般的力道制住了悠二的手臂,不许他动弹。 此时,少女总算与悠二四目交接,开口说道: “吵死了,你烦不烦啊。” 她的表情好冷漠。 好似把他当作一台扰人的收音机一样。 根本不认同对方的人格……不,感觉像打从一开始,就认为没有这种玩意似的。 “这个,杀掉好了。” “什……?!” 悠二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很清楚少女的语气是认真的。正如不久之前,玩偶伸手进入自己体内摸索的那时,一股诡异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过…… “慢着。” 此时坠子出生制止。 “不能随便打开‘密斯提斯’,难不成你忘了‘天目一个’当时所引的乱象?” 哼!少女冷哼一声,放开悠二的手。 “当然记得,只是这个东西,从刚刚就一直吵个不停。” “你只要说出真相就好,到时这个东西就会闭上嘴。” “喂、我说你们,什么叫这、这个东西呀,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一样……!” 听着这段目中无人的交谈,悠二边抚摸着红的指痕边出言反驳。 少女蓦地冷漠表示: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什……?!” 悠二不知所措。 面对一时语塞的悠二,少女嫌叮嘱她要仔细听清楚才继续说道: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之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火炬’”。 一连串乎理解范围的说明。 “……你说什么……?” 悠二不知所措。 然而,在意识的一隅,却有另一个自己可以冷静摸索这番话的含义。 一种莫名的、可怕的感觉悄悄袭来。 脸中盘旋着许多字汇。 hungsstu、怪物、某个人、消失。什么的、存在。真正的、谁。我是、替代品……?我自己注的:一开始那个词小说里是用汉语拼音给的,好像是“红世”之类的东西 这次轮到坠子开口。 “经过我们的加持而恢复原状的现在,你应该可以看得见胸口那缕灵火,这就是构成伪体的‘存在之力’。这正是你并非人类肉身,而是存在的残渣的最好证明。” 坠子?说得没错。 他看得见。看得见自己体内胸口处不断摇曳的灵火。 ……灵火……存在之力……? 一股寒意从胃底窜升。 他开始被迫理解少女与坠子说词中的含义。 许多字汇开始拼凑成具有意义的句子。 我,消失了,被刚才的、怪物吃掉,我是、残渣、替代品……东西……? 这太诡异了,太恐怖了。 可是,事到如今也无法否认。 这个体验太过逼真,得知的事实具有太强的说服力,以致无法当成从未生过。 少女乘胜追击般的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也看得到四周有许多人经过对吧?那些全----部都是被吃剩的残渣,因为这附近有一个像刚刚那样专门搜集‘存在之力’并加以啃食的‘红世使徒’。‘真正的你’也是其中一个牺牲者,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世界上每天都会生这种事。” 悠二隐约可以明白少女所说的话,完全可以明白。 一回过神,少女已经丢下他径自离开。 “等,等一下!” 对方一个小小动作就惊慌失措,宛如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一般,悠二紧追上前。 “可……可是,我……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刚刚说的什么hung我自己注的:“红”吧的怪物到处破坏啊!” 个头虽小但步伐很大,因此少女走路度相当快。悠二则拼命挪动因内心动摇而几乎要打结的双脚紧追上去。 “当然啦,既然你在里头可以活动,那我问你,你应该有看到封绝这层围墙对吧?” “啊!你指的是当时围绕在四周,红色的,有如彩霞一般的墙壁,对吗?” “正确来说,那是那道屏障里的空间。那个空间可以暂时切断外界的时间与因果,无论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现,况且,由于‘存在本身’被吃了,被吃掉的人就‘不再存在’,连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怎么会这样……” 此时少女停下脚步。 悠二抬起重重下垂的脸,原来已经杂欧倒卖鲷鱼红豆饼的摊子前。 少女向店员表示要把烤盘上的红豆饼全部买下。在等待店员装袋之际,一边以闲话家常的语气轻声说道: “只是人类被啃食的时候,因为存在突然产生空白而导致世界出现扭曲,因此要为被啃食的人类设置替代品也就是火炬,以缓和空白封闭的冲击。” 少女接过装满鲷鱼红豆饼的袋子。对着店员微微颔,付完帐并接过零钱。动作散出一种庄重威严,即使态度冷淡也不会让人感到无理。 “你也瞧见了四周到处晃来晃去的火炬对吧?就是以那种方式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啊啊,来得正好。” 少女以空着的手指相一处。 “呃?” “刚刚,你应该有看见一个火炬迎面走来对吧?” 在人山人海之中,跟人稍纵即逝印象的中年男子踩着局促不安的步履。此人的胸口,有一缕微弱灵火。 “就是那个灵火微弱的人吗……啊……” 忽地,灵火熄灭了。 男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好似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这个异状完全不感到诧异。只觉得,男子突然消失了而已。 周遭的路人也完全没有现这件事。不,是完全不在意。其实就连悠二也一样,如果不是少女提醒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足见这名男子的“存在感非常薄弱”。 一转眼,便被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 但这个人,刚刚的确是消失了。 “那……那就是,燃烧殆尽的意思吗……?” “没错。” 少女简短答道,接着再度迈开步伐,并从袋子里拿出鲷鱼红豆饼。 一旁,以小跑步并肩而行的悠二,正四处寻找少女所说的那些化为火炬的人们。 大约,三十人当中就有一个……人群之中,体内寄宿着微弱灵火的“人类替代品”,醒目得令人生厌。 “!” 又一人,灵火在视界的边缘熄灭。 又一人消失了。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这就是自己所居住的,在毫不知情下所生活的世界的真面目……? 被啃食的人们的残渣四处徘徊……不知不觉间逐渐残缺的世界……?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悠二抱住头,宛若承受不住紧逼到眼前的真实感受与恐惧,以及事实的沉重感。 “那些人,全部……全部都被吃掉了嘛……被刚刚那些怪物吃掉了吗……太过分了!” 代替开始大口嚼着鲷鱼红豆饼的少女,坠子答道: “话不能这么说,由于毫无节制的啃食这个世界的存在,使得世界失去均衡,我们‘红世使徒’之中也有不少人担心,如此一来会对我们的世界‘红世’造成不良影响。” “我们?你们也是那个hung我自己住的:红什么的……怪物的同伴吗?” 悠二总算感觉到无法理解坠子本身会说话。 “你遇到的‘燐子’只不过是我们‘使徒’的仆人,但是你说得没错。” “总之,为了预防灾害生,负责捉拿滥捕存在者并加以歼灭的,正是我们‘火雾战士’的使命,这样说你懂吗?”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简短附和之后,再度大啖鲷鱼红豆饼。大概真的觉得很好吃吧,只见脸庞稍显柔和,露出与外表无异的稚气表情。 悠二强迫自己去接受少女与坠子脱口而出的,几乎可说是荒诞无稽的说明,直接进入重点。 自己的重点。 内心不断累积的冰冷……恐惧让声音沙哑。 “刚刚你们说我……我是‘密斯提斯’,对不对?” 记得真清楚嘛!少女略显佩服,不过仍然随口答道: “也就是拥有‘红世使徒’在这个世界所制作的宝具或力量的‘火炬’。” “火炬”……? 悠二感觉即将迎接悲惨的结局。 “当这个火炬熄灭以后,其中的宝具与力量会立刻随即转移到另一个火炬之中,简单形容就是‘活动宝库’的意思,你运气不好被对方现,所以他们才会抢夺你体内的宝具或力量。 “火炬”。 这个少女先前是如何形容这个名词的? 心跳愈趋加。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一切完全符合。自己的处境、立场、存在,逐渐成形。总算可以将对方的说明逐渐消化。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使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了! 胸口好痛。 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 喉头哽咽。 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声音颤抖。 “那、呃……那、我……” 悠二杵着不动。 少女也面露不耐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悠二。 “不要让我说那么多遍,你只是自己的残渣,即将逐渐熄灭的存在而已。” 打击。 应该说是一股庞大深刻的恐惧与孤独。 那是一种,感觉全世界都在动摇;抑或是自己被世界遗弃了一般,极端严重的不平衡感。 “一旦熄灭,宝具会转移到下一个火炬,别人对于你的记忆、你所做过的一切、所经历过的足迹将全部消失殆尽,因为存在消失了。” 这个“事实”对他而言等于是宣布死刑,不但如此,甚至还等同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整个架构的分崩离析。 “怎么会?” 话直说了一半便打住,因为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能环视四周,寻找一个地方逃避起来、逃避现在的自己。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这时才觉,自己与少女所站的位置,是连接闹区所在的市区以及对岸住宅区之间的大铁桥人行道。 两人虽然站立不动,行人以就熙来攘往,人潮在宽广的人行道上络绎不绝的流动着。 “可是……” 体内寄宿着火炬。 胸口燃着一缕灵火的人类替代品。 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形形色色。 转动沉重的颈子环视夜景,夹杂在街灯之中,只有他们看得见的灵火虽然微弱,但不知为何可以清楚看出正不计其数的四处移动。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 是一个充斥着迟早即将熄灭的灵火,与自己同样是替代品的世界。 “可是!” 悠二反驳这一切。 不必注视少女惊讶的表情,他心里也相当明白,再明白不过,这是毫无疑义的反驳。 然而,他依旧企图奋力一搏。 居然说“我死了”!……不、有人告诉我说“坂井悠二这个人早就死了”,那“这个我”总不能回答一句“是吗?”然后默默接受吧?! 不是不能承认,而是不想承认。 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刚刚,我的身体受伤了!” “如果是活人就会当场毙命。” 少女不加思索答道。 悠二略显语塞,随即再度反击。 “可是我还有记忆!” “那当然,是你自己的残渣呀。” 悠二拼命思索,想找出能够证明自己的线索……不、能够证明自己是“活生生的坂井悠二”的线索。这个线索到底是什么?在什么地方?要怎么证明……? “……” 眼前的少女默默地等着。 “……” 等着悠二提出足以证明的线索。 “……” 抑或是,知晓他根本无法证明这个事实。 “……” 没有。 完全没有。 找不到任何线索。 怎么找也找不到。 严酷的事实火炬活生生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无力感笼罩全身。于是再次询问: “我……坂井悠二,已经死了吗?” “没错。” 没错. 最后的抵抗显得有气无力. 这不是我在做梦? 这是现实. 少女毫不留情,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过你的灵火还很明亮,意识与存在暂时还会跟一般人一模一样吧. 听了少女的话,内心一点感觉也没有. 自己,不,坂井悠二已经死了.要对方做出保证究竟有什么用?对于现在的自己,坂井悠二而言,究竟有什么用? 目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应该是,象这样的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一筹莫展的悠二颓然倾靠在桥面的栏杆上. 夹杂在夜景中的火炬微光,自己的胸口也有一缕. 这就是现实? 怪物潜伏,啃食人类,而人们却完全不知情的世界. 无能为力,连理解都来不及,便即将消失的自己. 这样,实在是太悲惨了. 听到悠二内心的哀叹,少女仍然毫不留情的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翌日,在明亮到令人生厌的阳光笼罩下,悠二清醒过来. 坐起身,先以惺忪的睡眼俯视自己的身躯.希望一切只是做梦 目光战战兢兢的望向胸口. 看到了体内燃烧的灵火. 定睛凝望那细细燃烧的姿态. 唉 最后深深叹息一声,此时灵火不见了,少女昨日的话语浮现脑海. 这是现实. 现实吗 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回过神来. 没错,这就是现实.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形,正当自己茫然若失之际,少女已经不知去向. 悠二因为内心胆怯及害怕怪物再次出现,匆匆奔回家去,一到家才现看不见自己胸口的灵火,不觉慌张起来. 现在想想,我何必紧张呢 看不见才是好事,不是吗/ 因为那就是可以证明自己就是坂井悠二的残渣的证据,还是因为只要一旦有切身感受,无论如何惨绝人寰的事实,也会成为支持自己的要素,所以才那么紧张? 总而言之,现实很快随着沮丧返回. 仔细定睛一看,又看见自己胸口的灵火. 于是悠二在那时感觉到了,并非推测,而是清楚感觉到了. 灵火随时在体内燃烧,但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到,道理就是如此. 就好象张开一只全新的眼睛似的来凝视,如此一来灵火才会清楚的映入眼帘. 啊啊,对了,昨天好象也是用这种方法确认的吧. 悠二昨晚测试了多次这种感觉,刚睡醒的迟钝脑袋浮现了几个大致重点. 少女所说,自己已经死亡的一团乱的现实,与其说是烦恼困难之类的,应该说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使不上力. 对身为残渣的自己,他是否就此感到绝望? 亦或是应该恐惧自己迟早会熄灭的那一天的到来? 应该如此吗? 昨天的确感到绝望和恐惧. 现在则有些恍惚,脑子犹同死机. 经过一晚的休息,可能是内心已经自行整理了思绪,昨天的事情就留给昨天吧. 还是说,要抱着豁出去的心态,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 明明是攸关自己存在的问题,却显得太过漫不经心,粗枝大叶.难道这也是池评论自己感觉还满有技巧的的精神构造,所造成的影响吗? 等一下!! 倏的,他现了一个根本性的矛盾之处. 昨天到现在,他都是以坂井悠二的身份在烦恼. 如果之前还活着,被怪物啃食之前的坂井悠二本人应该会为了自己的死感到绝望,为自己的存在即将消失感到恐惧. 那现在的我是什么?要怎么办?怎么思考? 身为残渣的自己 悠二突然觉得以这种方式思考的自己,实在太过理性会吗?等一下等一下,因而开始感到不耐烦. 算了 虽然没有坚强到就算被逼到这种绝境,还能保持乐观的态度,但也没有自虐的兴趣.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就一如既往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仿佛在回应悠二的想法似的,母亲从楼下喊到:阿u,该起床了哦!? 悠二看看时钟,早已过了平时下楼走进客厅的时间非常久了. 呜啊,这么晚了?! 悠二把之前的想法丢到一边,匆匆忙忙跑下楼. 早晨的时间非常紧凑,赖床的时间,吃早餐的时间,顺道去便利店等候结帐的时间,一直到在学校前面大马路等红绿灯的时间为止,悠二脑中已经安排好以上课钟声划下句点的精密流程.流程一旦延误势必迟到. 奔进客厅后目光扫向电视,平常一边吃早饭一边要看的体育新闻早已结束.连忙里偷闲的时间也没有了. 客厅里,半个月前还是暖被桌的饭桌上,已经准备好包括母亲自己在内两人份的饭与味增汤,海苔与炒蛋,一顿简单又正统的早饭. 坂井悠二的家原是三口之家,父亲贯太朗只身派驻海外,母亲千草则为经验丰富的专职主妇,负责守着这个家. 悠二以滑垒动作来到饭桌,快扒饭,此时千草走进客厅,看样子则是刚出去拿早报和牛奶.阿u你没事吧?难得看到你睡过头. 恩,昨天有点累. 悠二偷瞄了一眼将早报和牛奶搁在饭桌上的母亲----千草,洋溢亲切笑容的温柔脸庞,再次重复昨天的确认动作. 没有火炬. 妈妈是人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与昨天相同,一股紧紧揪着胸口的落寞油然而生. 如果自己这个存在消失的话,爸妈要怎么办?一夕之间,两人要变成从来没有生育过小孩,那么他们先前15年辛苦抚养自己的时间不就白费了?想到这一点,内心不禁充满寂寞与愧疚. 不过,比起死亡,或许完全不留悲伤的消失还比较好也说不定.反正到头来,对于消失一事感到难过的只有自己一人罢了. 我果然是很理性的吧 不,想到为了爸妈两人,让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无谓的悲伤还是能省则省比较好.所幸他们两人在学生时代就结婚了天理何在啊!!!!!!!!!!!编者注,现在还很年轻,哪天自己消失了,无所牵挂的妈妈就可以去找爸爸,展开全新的生活也说不定 阿u,你在什么呆啊?上学时间到了哦. 厄啊!? 悠二正在描绘一个非常消极的未来,听千草一喊才回过神来.没错,已经没有时间拖拖拉拉的了. 我吃饱了!!! 悠二丢下吃不到一半的早饭,跑上楼梯.没办法,今天就到平时买午饭的便利店打理早饭吧!!一面稍微更动早上的流程,悠二一面扣好制服的立领,抓起书包,对于自己昨晚在睡前仔细做好第二天准备的粗神经及技巧之佳,感到无可奈何又充满感激. 我走喽! 一路小心哦. 简短交谈之后走出家门. 这些小动作,毫不起眼的小事,为何让他感到如此悲伤? 悠二觉得这样正好证明了他没有这么理性,稍微松了口气. 毫无意义的放松. 他很清楚这一点. 仍然克制不住. 悠二所居住的御崎市,是个在县内也算略有规模的都市,景观相当特殊. 南北向的真南川流经市区中央,东侧是都市机能密集的商业区,西侧是住宅区,中间有大铁桥----御崎大桥连接两侧交通. 悠二所读的市立御崎高中----从今年四月入学至今将满一个月----就位于西侧的住宅区.从家里徒步越2o分钟路程,但因为位于拥挤的住宅区之中,校区没有足够的空间,所以原则上禁止骑自行车上学.不讲人权啊编者注 悠二也一直遵守这个校规,徒步上学. 然而,平时的上学路程看起来完全不同,正确说来,不同的是自己,也因为如此才能看见真正的状态. 与自己相同,总有一天会燃烧殆尽的人们----也就是火炬们,胸口带着灵火过着各自的日常生活.他边走边观察,渐渐觉到火炬之间有共通的气氛. 尽管有明暗上的差异,但大体说来都很不显眼,很低调. 其中尤其是灵火颜色浅到几乎要熄灭的特别不醒目的人,会慢慢的,不再受人注意,渐渐被人遗忘然后消失无踪. 如同昨天所见一般,今天也是相同情形。 “……” 幼儿前方有四名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并肩走着,正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电视上的人。 “所以说,遍身的时候弄错很多地方,结果遇到危险。” “就是啊,像是面具啦、鱼啦之类。” “嗯。” “敌人也很好笑。” 其中夹杂了一名仅仅随口附和,体内燃烧着微弱灵火的少年火炬。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文静,存在感非常薄弱。 此时。 呼的一声,熄灭,消失。 “……!” 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别说路过的行人,连其他三名同学也毫不在意,依旧开心的继续聊天。 老实说,连认出他是火炬的悠二,也只感到些微的不协调而已。 就这样,少年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让存在感逐渐消失,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然而,世界仍旧继续运作,没有丝毫改变。 直到现在,究竟有多少人像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呢? 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像那样消失吗? 想着想着,悠二内心窜起一股寒意。 话又说回来…… 根据昨天少女的说法,那些怪物在这个城市里不断啃食人类。昨天也让其中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一只逃掉。那只怪物,以及怪物的主人……也就是相当于头目级的人物,现在应该也是在某个地方继续吃人。而且世界上一直持续生相同的情形,这实在是惨绝人寰。 事到如今悠二才终于现一个问题。 昨晚跟今早,虽然看到妈妈平安无事感到很放心,可是接下来却无法保证以后也是一样。不知道哪一天会遭到攻击,变成跟自己一样的火炬。 危机感逐渐扩散开来,即使如此他也无能为力。自己说穿了只是个出于不得已才被迫了解真相,弱小无力的普通人罢了,不像昨天的少女拥有乎寻常人的力量。 看来打从一开始,我就是那群怪物所定的目标,我根本无能为力……看来自身也难保…… 想起昨天的骚动,那种对手是不能光靠智慧或勇气这类力量对付的。 看来、我根本无用武之地……只能祈祷那个女孩子早点把怪物给除掉。 想想还真没面子,不过正如少女所说: “事实就是如此!” 应该算她出言不虚吧,绝望或恐惧还没浮现,无力感已先一步油然而生。 对了,不晓得那个女孩子现在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战斗? 边走边左顾右盼,映入眼帘的是一如往常上班、上学的人潮。 只是,可以看出其中夹杂着火炬。 走在人群之中,悠二持续就读高中一个月来的习惯,边走边眺望路旁满满一排的旅行社招牌。 看到模特儿头戴草帽,我也买一顶新帽子好了,趁着黄金周假期找个地方去旅行吧,对了,记得再过不久就要考试了,要向池那小子问问考试范围,对了,那小子一只要我借他的那张netbsp;话又说回来 根据昨天少女的说法,那些怪物在这个城市里不断啃食人类.昨天也让其中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一只逃掉,那只怪物,以及怪物的主人也就是相当于头目级的怪物,现在应该也是在某个地方继续吃人.而且世界上一直持续生相同的情形,这实在是惨绝人寰, 事到如今悠二终于现一个问题. 昨晚跟今早,虽然看到妈妈平安无事很放心,可接下来却无法保证以后也是一样,而且,接下来要前往的学校里的同学朋友们也是一样.不知道哪一天会遭到攻击,变成跟自己一样的火炬. 危机感逐渐扩散开来,但即便如此他也无能为力.自己说穿了只是一个出于无奈才被迫了解真相,弱小无力的普通人罢了,不像昨天的少女拥有乎想象的力 脑中不断思索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借由这个方式,它可以沉醉在短暂的日常生活当中,逃避似的喘一口气。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却被一名经过海报面前,身穿套装的女子胸口的灵火,给无情的粉碎。 “!” 悠二想起“自己的处境”顿时不知所措,然后呆立在原地。 “怎么办?‘这样的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更新快 第二章 黄昏、雨夜、以及早晨 怀抱着沉重的心情,悠二走进自己的班级----也就是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那间在早晨上课之前忙乱喧闹,却朝气蓬勃的教室。 一如以往稀松平常的情景。 悠二环视教室,寻找国中以来的朋友----那名头脑清晰、为人正直的“眼睛怪人”池素人的身影,不过他并未看见池的身影。因为他是班级干部,做事满牢靠的,或许正好有人找他帮忙才暂时离开座位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每天早上的习惯,并不是有意找他商量。无法想象一个正常人能够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 干脆来个人告诉我,我所看见的、感觉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妄想,是我脑袋有问题,那我就可以不用烦恼这么多有的没的,心情也比较轻松。 悠二一面消极的想着,一面慢慢拖着脚步走向属于自己位于教室正中央一带的座位。往座位坐下之后…… 对了,记得第一节的日本史要小考……范围是那边啊? 正常度日的必要性使他回想起该做的正事。于是一如往常转过头,想问问坐在右边座位的平井缘,出题范围在哪里。 接着,他现了。 “什……!” 自己仍然神志清醒的最佳证明。 正常生活的破坏者。 现在坐在平井座位上的是 “你真慢。” 名为火雾战士的少女。 一脸英气凛然的紧绷表情,身后留着一头长及腰际的柔亮长,光明正大的抬头挺胸,有吗?甚至衣着学校的水手制服那个名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就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亚拉丝特尔“商量过了,要钓出盯上你的那些家伙,还是就近待在你身边最方便。也好,反正我很少来这个地方,顺便参观一下。” 少女翘起裙下的腿,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占据了到昨天为止名为平井缘的同班同学的座位。 “平平井怎么了?”你指的是原本在这儿的火炬吗?因为我的介入,她已经消失了,正好在你隔壁桌,真巧。 “火炬平井同学?” 曾经想过的最坏情况,正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生。 自己的正常生活开始瓦解了不,是被迫面对已经瓦解的事实。 而告知这个噩耗的少女与昨天一样完全没变,以无情的语调说道:”没错,这个人早就死了,我把我的存在置入这个残渣里,现在我就是平井缘。“”可,可是你们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啊!“ 悠二忍不住提高嗓门。见到同学们惊讶的目光,又连忙压低音量。 “为何没有人现呢” “所谓置入存在,并不是要跟你原来的人长的一模一样,而是外界所认识的平井缘这个存在,现在由我来代替的意思。你是因为受到我们的干预才会察觉异样,别管那么多了。” “怎么可以不管!!!” “平井同学到底怎么样了!!” 哎呦呦烦死了!!少女搔着头,刻意摆出受不了的表情。 “我刚刚说过了!平井缘就是我!!” 正如少女所说,班上完全没有人察觉混进一名外来分子。 不,根本就是把她当作原来就是的一分子了。 且不论详细的说明内容,悠二大致可以理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原来的平井同学,到昨天为止还在这里的平井缘究竟怎么了?!” 悠二再度大喊出声,班上几乎所有人均诧异的望向悠二,而不是冒名顶替的平井缘。 他从众人的表情中看出,在他们眼里,奇怪的是自己。 可是如此一来,自己所认识的她,她的存在未免也太微不足道。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坐在这里的平井一开始就不存在’事情就是这样,反正她的灵火快要熄灭了,到时你也会忘的一干二尽,不用烦恼那么多 其实悠二与平井并不是特别要好,交情仅仅是同学而已。并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 可是,她的确存在 悠二并不清楚她本人是否希望别人记得这件事。这种只能放在心里的事情也会如同其他火炬一样,再不知不觉中消失,迎接眨眼间丧失一切的结局。 然而,悠二还是希望能记住她。 现在以她的身份坐在这里的少女,并不是她。 他很清楚这一点。 恐怕这就是,她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明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火雾战士’是所有专门对抗怪物的人的共同名称吧,那你叫什么名字?” “厄?” 看来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之外。少女的表情忽的罩上一层阴霾,英气勃勃的意志力出现动摇,仿佛错觉一般可一窥寂寞的片段。少女一手把玩垂在胸前的会说话的坠子,低声答道: “我是与这个亚拉丝特尔订下契约的战士,只有这样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名字。‘ 寂寞的眼神虽然已经从脸上消失,但与先前泰然自若的态度有些许不同。 毫无表情的面容。 “为了和其他战士有所区别,有时会加上‘贽殿遮那’这个名字称呼我。” “¥%¥%………………%?” “‘贽殿遮那’是我那把大武士刀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对了,就取这个音接近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夏娜好了。” 平井和她是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必须以其他名字称呼她。 这对悠二而言是相当重要的动作,而被取名夏娜的少女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这是当然的吧。她斜着头随口答道: “随你便,你要怎么称呼我都行,反正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任务就是保护我吗?”悠二那小子真幸福 “保护?” 夏娜明显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也对,只要那群想吃你的怪物还在,大概就会变成这样吧。” 真是,这个女还讲话也太不懂得修饰了吧 悠二叹了一口气,不过私下觉得她的说话方式能驱走阴沉晦暗的烦恼有中莫名的畅快感。 带着这种如同虚张声势般的暧昧不明的心情,悠二说出了眼前的当务之急。 “对了,夏娜,你有办法跟大家一起上课吗?” 夏娜又为了刚才不同的理由蹙起眉心。 “随便替我取名,又突然直呼我名字?好吧,算了还有,所谓的上课,不就是这种程度的游戏吗?” 她从书包拿出课本,作势甩来甩去。 这个看似是让人怀疑是国中女生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让悠二的表情充满了火药味。 上课的预备铃声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带有一股不详之气 学生们把脸埋进竖起的课本中,一开始就照常上课的英文老师现在正专心致志地写黑板。向所有老师致敬 以压倒性魄力与存在感,营造出这诡异气氛的娇小少女,正占据了教室正中央的位子。事实上,她只是坐着而已。 少女合上课本,不做笔记,只是双手抱胸盯着老师。 这个算是无伤大雅的态度却让老师动摇不已。因为这位老师明白,她的视线很明显像是在观察野生动物一样的肆无忌惮,完全不带一丝敬意和尊重。附带一提,从第一节课开始连续四节,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上课,因此骚动也持续了3小时之久。 其实又没有正面顶撞,只要置之不理就相安无事了,可惜大多数的老师都是只在乎自己的尊严与面子问题,希望得到众人盲目服从的娇生惯养的生物,所以无法忍受这种被当作动物,被人打量的态度。 到最后,这名英文老师也和前面3个人一样可怜啊,再也无法忍受了 不幸的是 当他写完黑板转过身时,这个教书差劲,作业特多,不受学生欢迎的中年男人嘴巴连续两次一张一合后,好不容易挤出已经变调的声音说: “平,平井,你最近上课很不认真,怎么不做笔记?” 平井缘今天才由悠二取名的少女----夏娜并未正面回答,仅仅开口道: “你这家伙。” 冷不防冒出这句。 跟稚嫩的外表毫不想称,充满威严,英气勃勃的脸庞散出沉稳的魄力,让英文老师顿时陷入半僵硬状态。 “这个填空题根本就是空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又不是在猜谜,应该空在能够依照前后文意以次类推的地方才对吧?” “呜!?” “正确答案是‘thateou1dsne11aeet.’如果记不住原文的话根本填不出来。” 无懈可击的音与语法日本人的英文音先汗一个,让所有人肯定这就是正确答案。 之后则是更不留情的穷追猛打。 “还有黑板上的文章,以段落来看缺了两句,我看你只是按着教学手册照抄,才会漏句子。” 面对这番令人毫无反驳余地,猛烈精准的指摘,英文老师不禁后退一步。 如果是平常,与自身能力无关的头衔或是立场等等矫饰,会激他的信心,但在这名最不知为何变的狂妄自大的少女面前,他却被迫了解这些东西一点威力也没有。 让弱者明白自己的弱小,这就是强者的排场。 而这名强者一旦起了头,就会彻底击溃对手毫不留情。 “你这家伙虽然为人师表,却半点实力都没有,成天双手不离教学手册,讲课不清楚,只会说些零零落落的,没有重点的内容,简直太不象话了!!” 英文老师的脸扭曲的不样了。 “想教我就好好充实一番再来吧!!” 学生们带着一抹怜悯,明白英文老师成了第四个牺牲品 由于相同的情形持续了整整4个小时,一到午休时间,班上同学随即松了一口气应该说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到最后,只剩下悠二和夏娜两人在教室里吃便当。 悠二原本预想的情况,在暴力方面是倒戈到完全负数,精神层面则是倒戈到完全正数。 与其使用暴力,不如粉碎对方人格所造成的实质伤害来得更大,像是这样的大概可以称之为惨剧吧,悠二如此思索到。 不晓得有几人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其实现在的老师,已经逐渐无条件丧失伴随着头衔而来的权威与信赖大多是自作自受了悠二一边装成研究社会问题的模样,边吃便利店里买来的饭团。 看看隔壁那位,那引惨剧的始作俑者正大口咬着菠萝包。看起来好象觉得很好吃,脸庞自然流露的微笑,有着与外表年龄相符的可爱。虽然搁在桌上的,那个里头装的满满的某家市购物袋,好象大的有些夸张。 “喂。” “干吗?” 外面嘈杂喧闹,而教室只有两个人,再这种呈现出微妙不协调感的光景中,悠二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做到那种地步吧” 夏娜露出由衷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道: “什么事?” “没,算了。” 夏娜斜着头,再度把菠萝包送入口中。 昨晚将怪物打的落花流水的英姿宛若一场么梦,悠二觉得那张幸福的脸上,所谓的勇猛和锐气已消磨殆尽。 “我看你昨天也吃鲷鱼红豆饼,你也会肚子饿吗?” “呜恩,当然啦。” 于是悠二顺口提及昨天就很在意的事情。“对了,那个会说话的坠子,是对讲机吗?” “算是,也不是。” 垂挂在胸前水手服上,原本整个上午沉默的坠此字时出声回答,可能是因为现在只有2个人的缘故吧。 “这是为了让储存在这女孩体内的,名为‘红世使徒’的我的意思得以显示于世间,名为‘可库特司’的神器。” “¥%……--” 夏娜横瞪一眼,仍加以解说。 “亚拉丝特本人就存在于身为合约人的我的体内,这个坠子的构造可以表达起意志。” 听了这个神奇的理由,于是悠二决定放弃思考,坦然接受这个说法,并询问想问的问题。 “合约人,这么说来,你早上也说过,你是跟这个男人?订下契约才成为火雾战士。那你原本是人类吗?” “没错。” 夏娜说道。 “为何要成为战士?” “不关你的事。” 一反询问名字的态度,她不假思索的明快拒绝。 悠二对于她这种粗鲁的措辞,有种畅快的感觉当然啦,的确是摆明了拒绝没错。 “那么请问” 悠二随即扫视教室,现在四周没有其他人,正好可以问问有关亚拉丝特尔的事。 “聊其他话题也没关系,我可以问的再深入一点吗?” 对悠二而言,他不是抱着什么特别的用意才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内心堆积如山的疑问如果没有得到解答会很难受,仅此而已。 至于吓娜,则是态度明快,虽说本来就在预料只总中。 “你从刚才就一直问个不停了……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悠二先从最基本的问题问起… “请问,‘红世’是什么意思?” 夏娜摆出一副“连这也不懂?”的表情,同时把最后一块剥落面包塞金嘴里。 “恩~‘红世’……意思就是‘鲜红的世界’。为在这个世界‘所无法到达’的另一端。很就以前,有位诗人曾经去了一个矫柔造作的名称叫做‘杂踏中的伽蓝’,那里的居民就叫做‘红世使徒’。” “就像……异次元的人吗?” 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 “以你们的观念来表达的话,是这样没错,攻击你的不是‘使徒’本人,而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索制作出来的,名叫‘磷子’的仆人。” “是不是企图占领这个世界的侵略者?” “这个嘛,目的因人而异,无法一概而论,不过,我们‘红世使徒’籍由‘自在’操纵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而得以显现,此外也能改变存在之力的性质,支配各种现象,因此侵入这个世界的‘使徒’才会不绝于后。” “……什么?” 伤脑筋,亚拉斯特尔的解说实在很难理解,悠二只听懂了一半。 夏娜继续加以说明,这次还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具有‘存在之力’这种形同基本能源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任何事物才得以存在。来自另一个世界‘红世’、一开始‘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使徒’,籍由取得这个力量,因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听得懂吗?” “恩~勉、勉强听得懂。” 悠二揉着太阳穴,拼命消化这些说明,夏娜颔之后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为了留在这个世界,自然必须持续使用‘存在之力’,因此他们才从人类身上搜集这个力量。” “所谓搜集‘存在之力’,就像昨天那样吗……” 悠二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怪物啃食化为火团的人们的光景,不禁一阵胆战心惊。 夏娜不假思索的颔。 “没错,哟与他们各怀不同的鬼胎与企图,才会‘自在’操控那股力量,营造神秘现象或者制作仆人。” “创造一些乎这个世界常理,原本不应生的现象、原本不应存在的存在,最过分的是为了创造这些竟滥捕力量,这很可能导致这个世界与‘红世’两个世界的均衡遭到破坏……缉拿制就是一群蠢蛋的游戏。” 亚拉斯特尔以意想不到的响动沉重话语做出结论。 夏娜则满不在乎的从呆子拿出一盒三串的糯米团子,开始大快朵怡。热腾腾的,看起来美味极了。 “为了不让这个均衡遭到破坏,所以火雾战士要收拾滥食者,对吧……” 说着,悠二也往口中送进一个饭团。 刚才的寒气仍然让背脊冷,不过望着眼前的夏娜,一副漠不关心、笑眯眯享用美食的模样,不晓得是气她的漫不经心亦或只是单纯的对抗心态,悠二也开始吃起东西。着就是活着的感觉吗?他一边沉思无关紧要的事情,继续问道… “要吸取‘存在之力’的话……呃,听你们一番说明,觉得应该还有更糟糕的状况……但是非找人类不可吗?” 亚拉斯特尔似乎并不在意边吃东西边讲话,这种无礼的行为,仍然一浑厚低沉的预期答道: “那当然,必须食与我们最为接近,具有强烈深沉意志的存在,才有取得力量的意义,吸取了过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只会让力量变弱。” “最为接近?那‘红世使徒’跟我们一样食人类吗?” “很难一你们这个世界的观念加以说明,如果真要以言语形容的话,恐怕需要的是文才而非理论。” 悠二拉开运动饮料的拉环,喂叹一声… “呼恩……不过从昨天道今天为止,以我所见的情况,相信人类背榨干的日子不远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自古以来不断入侵这个世界,但人类也不断持续增加,早在你出生之前,世界就是如此运做的,并没有太大变化。而负责制止‘使徒’失控行为的我们这群火雾战士也早已存在。”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夏娜已在悠二眼前将最后一串糯米团子吃的干干净净,正在沾舔手指的酱汁。 “恩~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直到你这个宝物库‘密斯提斯’熄灭,或是直到消灭掉这个世界所有窥视‘密斯提斯’的‘使徒’为止,我们会一直保护你。” 这个女孩讲话,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修饰。 不过悠二感觉自己已经逐渐习惯这种并非处于恶意,只是单纯陈述事实的坦率,还来不及气恼,苦笑便先行涌现。 “你的话让我放心不少……不过,你有办法全天候守在我身边吗?” “总之,要小心黄昏时刻。” 短时间与周遭世界中断联系,独立于因果之外的空间“封绝”,通常是处在人们清楚认识自身存在的白天,与在梦中扮演另一个自己的夜晚之两者交界的黄昏与黎明……亦即趁着“即将变化的不稳定”所进行的。 因此攻击行动通常都在这些时端看来一般“红世使徒”并不会采取偷袭这种拐弯抹角的行动。 “封绝……记得昨天也听过,是不是像电玩游戏里头经常出现的结界一样,……呃黄昏!?” 悠二才刚刚诱所理解,随即现一个事实而惊慌失措。 “今天学校的课会上到很晚!那对方该不会跑到学校来吧!” 夏娜托着腮帮子,摆出亦副吃不消的表情。 “你在讲什么废话啊?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坐在这里?” 悠二开言,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一像到她的个性,又开口询问… “你会保护所有人嘛……?” “你说什么啊?” 悠二站起身来。 “你上哪去?” “厕所!” 他丢下这句话后边离开教室。 对了,她“只吃东西”吗?悠二边走着,内心一直思考这个稍嫌低级的问题,结果来到厕所门前背人喊住。 “喂,坂井……!” 听见这种低声叫喊的伶俐招呼,循声望去只见三名要好的同班同学正在向他招手。 对了,早上一直注意夏娜的事情,完全没跟他们打招呼。悠二奔过去喊道: “你们今天是到学生餐厅吃饭吗?” 其中一人,亦即国中以来的好友,品学兼优的眼睛怪人----池人摇头答道: “不是,我说坂井,在经过那么大的骚动以后,你这个当事人居然还吃的下饭啊!” 一旁长相可用俊美一词形容,言行却很轻佻的少年----佐腾启作跟着帮腔: “就是啊!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大,一个不小心,连你也会背老师盯上!”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变的那么好了?绝对不可以抢先!绝对不行~” 随即接话的是田中荣太。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性情温和,一点也不粗暴。 “没啦,才不是什么感情好……” 悠二只能含糊其词,他不可能也不想说出实情。 ………… 忽地,悠二再次确认这群好友……虽然早上已经确认过……眼前的日常光景是否真实。他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几名朋友并未改变,改变的其实只有自己。他们不停追问: “两个人单独吃便当聊天,可兼感情‘好的不得了’。” “平井是满可爱的啦,不过该怎么说呢?比较合乎烧友的口味吧。” “原来你友萝莉癖啊,真是惦惦契三碗公。” 血压不由自主上升。 “你们几个……” 话说了一半时,正想反驳冷不防打住。 黄昏。“红世之徒”的攻击。 难道时因为昨天开始就一直不断思考许多事情的缘故吗?还是已经养成了确认对方是否为火炬的习惯?悠二于此时忆起了脱轨的世界。 是不是应该早退?这么一来,至少这里不会变成战场。 这段短暂的停顿引来朋友的误会。 “果然心里悠鬼对不对?” 池的眼睛划过一道闪光追问道。 直到现在才现的重要事物。 “我欣赏你对那种女生出手的胆量,所以悠事跟你商量一下,务必介绍我们跟其他女生认识认识!” 佐腾面露正经八百的表情,提出厚颜无耻的要求。 光时扯这些芝麻小事的傻气对话。 一如平日,习以为常的景象。 不希望失去、不希望改变的事物。 那群怪物不会连续两天都出现吧? 悠二因留恋不舍得二产生的乐观猜测。 没错,所谓杞人忧天,今天又不一定出现,至少一天…… 即使明白这一电,他仍然想要心存乐观。 “你这个闷嫂的家伙!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私下到底用了什么招数!!快教教我啦!?” 步步逼近的田中拼命捶打。 然而敌人却照样出现。 在零碎的运朵彼方,逐渐西沉的夕阳将一切景物渲染成寂寞的红色。 也染红了在课外活动结束后,陆续步出教师的学生们。 这道红…… 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溢满整个空间。 “唔!?” 因课程结束之后一直平安无事,而完全掉以轻心的悠二,心跳加、慌张的从作为站起身,环顾四周。 彩霞屏障将窗户外于部分走廊团团围住。 地板窜出火眼,描绘出溢排看似图腾的奇怪文字。 所有学生突然各自停下手边的动作。 悠二很清楚这时怎么一回事。 ……封绝……世界改变了…… 世界的不协调感流窜全身,亦或是时间产生异常变化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自己并不像其他学生一样静止不动。 能够站在这个异质的世界。 主要是年万亿毫收藏于自己体内的“某个物体”的缘故。 位于隔壁作为的夏娜缓缓起身并说道: “来了。” 轮廓深刻的嘴角扬起。 “真…真的?现在…就在这里!?” 留恋不舍的心态引最糟糕的情况。 恐惧于后悔用动上悠二的心头。 “真的,现在、就在这里。” 夏娜围悠二冠上毫无自觉的罪名,并且以犹如严厉斥责的语气宣示道: “好!要开始了!” 夏娜往地板轻轻以蹬,跃上窗户与悠二之间的桌子。双退与肩副同宽站开,对着窗户昂挺立。长及腰际的柔亮黑微微款摆。 接着火粉飞舞,燃起炙热的火光。 在飞舞的火粉另以端,只见以名不只何时披上深黑色大衣,右手紧握散出战粟之美的武士大刀“蛰殿遮那”的火雾战士。 以瞬间悠二出神的注视那道背影,但随即回过神来大喊: “可…可是这里这么多人!能不能换个地点!?” 在封绝中停止动作的同班同学也包括池,他正好打算把看来并非课本的测验集收进书包。 “这个封绝时敌人设下的,悠意见就去跟对方说吧。” 夏娜说话向来冷漠不留情面,一镇见血到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唔!!” 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的悠二,明白到最后一定时徒劳无功,因此不再多做抵抗,立刻采取行动。总之一定腰将像假人般凝住不动的同班同学,从夏娜的战斗范围移开。 都…都是我不好!我一定腰负责! 所幸,现在已经是课外活动结束的时间而且大家也像早点躲开夏娜,教室里除了自己跟夏娜以外,只剩下四个人而已。为再夏娜面对窗户附近,只站着一个应该名叫中村的女生。 悠二跑向正站再窗边化装化到一半的中村。 “抱…抱歉,失礼了。” 匆忙拦腰抱住正撅起嘴唇,模样看起来滑稽制极的她,本来有点担心双脚会不会粘再地面,紧接着证明担心是多余的,能够依照本人原来的体重移动。当然,体力只有一般程度的悠二,腰搬动扛举一个人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唔啊,好…好重,真重啊!” 他脱口说出倘若被当事人听见,死个两、三词都不够的感想,最后将对方搁置再走廊边的墙壁暗处。 再次进入教室一看,夏娜仍然站再桌上,双手握住武士大刀,完全文风不动,只有火粉不断从炎飘落。] 在这股令人坐立难安的静默气氛重,夏娜所面对的正前方也就是窗外浮现一个小点。 悠二的目光盯住这个奇怪的物体,同时停下脚步。 在炙热摇曳的彩霞映照下,边缘处刺眼光芒的物体为长方形。 从选状的图案可以看出,是黑桃a。 ……扑克牌? 从浮在半空的这张薄薄卡片中,轻轻飘下不可能存在的第二张卡片,接着第三张、第四张……红光之中,卡片纷纷坠落、四处飞舞,数量不断增加。 群聚在半空中不规则飞舞的卡片,渐渐加快度逼近窗外。 骤地,卡片路线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悠二所在的方向。 云集的卡片怒涛,挤破窗框与玻璃甚至是墙壁,往教室一拥而入。 “……” 出尖叫所需的空气,还来不及通通咽喉,卡片一紧逼至悠二眼前。 下一刻,被及时挡住。 “哇啊!……?” 那是一堵黑色的墙。 夏娜左臂一挥,大衣下摆伸展开来,成为保护悠二的屏障。戳上大衣的成群开篇一接触到表面便燃烧起来,完全无法越雷池一步。 夏娜趁这个空挡,左手再度握好刀柄,将刀柄移刀左手后方,右肩微微往前挺出,这是突刺的姿势。 燃着明亮火光的一对灼咽看穿了成群卡片的力量来源。 瞬间。 桌面的板子迸裂,伴随着几乎腰压断桌脚的起跳,夏娜纵身跃起。 武士大刀的前端,横向刺紧成群飞舞的卡片其中一点。 “咯,唔啊啊啊啊!!” 传来一声惨叫,飞舞的卡片产生动摇。 取得对方反应以及刺击的手感,夏娜手腕一转抽出大刀,再次用力高举过头,并非从顶端给予致命一击,而是从正面挥砍而下。 刀刃划过的刀痕窜出火焰,猛然往卡片引火势。 爆炸的冲击挤压并搅扰整间教室。 夏娜正面面对爆炸,眉毛连挑也不挑一下。 火焰延烧至被夹在大衣屏障之下的悠二的头顶跟脚下,让悠二忍不住跳了起来。 “唔唔…哇!?” 在爆炸的气流消退同时,大衣下摆的屏障被拨开。 教室全景终于得以整个映入悠二眼帘。 地面烧焦,地板一半被掀起,裸露出水泥的地面,窗户玻璃连同窗框整个被炸碎,桌椅碎片四散狼籍。 对于悠二而言,哟与自己熟悉的场所遭到破坏,反而彼昨天闹区的光景让他受到更大的打击。 夏娜就站在光景的一隅。生那么猛烈的爆炸却能毫无伤,娇小的身体依旧傲然屹立。 轻轻举高的武士大刀前端,挂着一个物体----亦或是一个人。 那是昨天在夏娜亦刀砍夏之际,逃之夭夭的那个制作粗糙的玩偶。 记得那是叫做‘磷子’,也就是‘红世使徒’的仆人……? 之见刀尖从那个玩偶的肩口砍至胸前,狠狠嵌进体内,像串烧一样吊挂着,其腹部开了另一个大洞,看来是第一声惨叫的原因与结果。可以看见内部棉絮的伤口迸出浅白色火花,让人联想到喷溅而出的鲜血。 “咯、唔……” 以红线缝成的嘴巴出细微的呻吟,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 夏娜整欲开口对玩偶说话,骤地扫视四周。 从刚才一直溅出的浅白色火花由地面弹其,将她团团包围。火花不断弹跳,体积也跟着增加,以她为中心开始旋转。 “唔,咯…咯咯……!” 不知不觉中,玩偶的呻吟转为窃笑,身上的伤口猛地喷出大量火花。 每粒火花都变成一个塑胶娃娃的头,粘着玩偶全身。仅由头部的零件以玩偶为中心,在瞬间组合成椭圆形巨躯。 在四周弹跳的火花也同时变成娃娃的头,出笑生,并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网子,层层保卫住她。 面对这个异样光景不禁退至墙壁的悠二,目光一个挪动,望见被震至教室以隅的同班同学,当场为只愕然。 三名男同学被刚才的爆炸气流震飞,堆在教室以隅,处处烧焦的身躯沾满玻璃碎片,遭到桌椅碎片撞击戳刺。 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令悠二错愕不已,他只能接受夏娜的保护,光是这样,软弱物力的他就已难以负荷,根本无暇注意其他事情。 ……太天真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全都是我的错!! 懊悔与罪恶感冲击着他。 “池!” 他喊着倒下的其中一个朋友的名字、一边飞奔上前。 “咯、嘻嘻嘻……” 位在由娃娃头所组合而成的巨躯中心,玩偶笑了,一双粗臂牢牢攥住夏娜的武士大刀刀身,定住不动。 “我要定了,火雾战士!!” 听到这个叫嚣声,原本层层保卫住夏娜的娃娃头转眼形成巨臂,伸向紧偎着池的悠二。 “你要什么?” 夏娜满不在乎的答到,接着以两脚脚尖为轴心,转动双腿。 灼眼拖曳出一道流光,炎飞扬飘洒出火粉。 她身躯整个往后转,背对玩偶。 同时一个气势惊人的起跳动作,让裸露的水泥地面遭受几乎粉碎的冲击,泛起一片火眼涟漪。 “啊?” 玩偶的视界忽地快流动。 原来是夏娜握住刀柄,连同抓着刀身的玩偶巨躯一同纵身跃起。 “喝啊!” 夏娜咆吼一声,运用紧抓住刀身的玩偶巨躯,击碎袭向悠二的巨臂。 一击便让巨臂及巨躯炸裂开来。 “什…哇!?” 一时分不清状况,悠二趴伏在池的身上不是要保护他,只是位置刚好而已,背部遭到爆炸气流的冲击。 这种麻痹与疼痛断断续续,远处视野晃动不停的感觉持续了好几秒还是几十秒……一直等到意识恢复清明,悠二回头一看,变成一堆破布挂在刀尖的玩偶就近在眼前。 “哇哇!!” 悠二身子往夏滑,似乎想把池藏到身后。 现在这个玩偶连毛线头都从根处炭化,纽扣眼睛也扯断了一个,衣服不用说,连体内的棉絮也几乎掉光,只剩肤色棉布制成的四肢勉强垂褂着。 “太、太残忍了……” 望着玩偶惨不忍赌的模样,悠二忍不住有感而。 “你这个被救的人在说什么?” 简短回答的夏娜轻轻一甩武士大刀,把残破不堪的玩偶扔在地上,并冷冷质问: “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玩偶从那红线绽开的嘴巴断断续续的答道,那并非气息紊乱,而是如同跳针的netbsp;“我、不会、上、火、雾战、士、的、当…” “别搞错了,只是想确认而已,不过呢,老是派这么没用的废物,耍这种小家子气手法的家伙,看来十个大笨蛋吧。” “……唔、咯…” 面对露骨的嘲讽,玩偶无言以对。 此时…… “呵呵呵,我比较喜欢‘有意义的强力侦察’这个说法。” 一个充满诡异音调的声音响起。 夏娜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变转过身去,悠二在察觉声音的来处之后也放眼望去。 就在目光所及,遭到破坏而敞开的窗外,漂浮着一名挺拔欣长的男子。 不知为何并未被身后红色彩霞所渲染的纯白西装,以及披在身上、同样十纯白的长衣,给观者一种跟被单妖怪没啥两样的暖味印象。与夏娜压倒性的存在感截然不同,对方宛如来自幻想世界的人。 “你好,小朋友,这真十一场与黄昏时分相当匹配的邂逅。” 好象一碰触,轮廓酒会变的模糊的纤细美男子,他的声音如同走音的弦乐器一般,蕴涵皈依的音调。 悠二有种直觉。 这家伙就是“红世使徒”! 因为这个人与此地格格不入,充满异样的不协调感。 夏娜已与那名男子完全相反的坚毅洪亮语气回应: “你就是主谋?” “没错,‘法利亚格尼’,这就是我的名字。” 亚拉斯特尔略微压低声音说道: “法利亚格尼……?我想起来了,是专门猎杀货物战士的‘猎人’吗?” 自称法利亚格尼的男子,宛若切成薄片的唇瓣勾勒出笑意。 “我实在不喜欢因杀戮行为而冠上的猎人之名,原本是因为我一直在搜集散落于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的宝物,才被赋予‘猎人’这个名号。” 男子的视线直盯着夏娜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 “说话的人可是我‘红世’赫赫有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这是头一次正面会晤吧,先前听说你已经来到这边的世界……这也是头一次会晤你的‘火雾战士’。” 接着,他的目光移向夏娜。 “原来如此,‘这位’就是你的合约人‘炎灼眼的杀手’吗?……果然名不虚传,令人惊艳,不过,光芒似乎太强了些。” 无视自顾自陈述感想的法利亚格尼,亚拉希特尔低声提醒夏娜。 “不要被对方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表与言行所蒙骗,这家伙是个能够使用多项宝具,已经歼灭了数名火雾战士的强大‘魔王’。” “嗯,感觉得出来。” 夏娜的脚底微微滑出,准备做出抢先攻占对方地盘的架势。 “呵呵,何必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呢?” 说着,法利亚格尼不经意瞥见躺在地面的玩偶。 就在这一瞬间---- “玛丽安?!” 表情倏地染上悲怜的神色,出走音的呐喊。 “啊啊!抱歉,我的玛丽安!居然让你对付这么可怕的女孩!” 以夸张动作不停挥舞手上的纯白色手套,前端夹着一张卡片。啪的一声,随着手指一弹,卡片飘浮起来。 “嗯?” “哇?!” 夏娜与悠二四周的烧焦卡片全部飘浮上半空。 这群烧焦卡片卷起一阵风,不断朝着飘浮的法利亚格尼指尖上的卡片聚集。待集中完毕后,化为一张的卡片有四分之三的部分烧得焦黑、残缺不全。 法利亚格尼见状,表情又在转瞬间便为感叹。 “唉,竟然只单凭腕力,就让我引以为豪的‘正规升半音号’缺了这么多。” 他再次以指尖加取残缺不全的卡片,如同经验老练的魔术师一般,动作流畅地将卡片滑进袖口。 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轻柔的抱着那个残破不堪的玩偶玛丽安。 这时,法利亚格尼又冷不防转为一副哭丧的表情,端详着心爱玩偶的惨状。 “啊啊、太过分了,火雾战士下手总是这么凶残。” 玛丽安蠕动着绽线的嘴角出声道歉: “主人,我实在、对、不起、您……” “不要道歉,玛丽安。是我不好,不应该派你前来,我实在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让你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这次法利亚格尼的脸庞浮现了异常温柔的微笑表情还真丰富,他呼的一声,向玛丽吹一口气。 蓦地,如同昨天的悠二一样,玛丽安在转瞬间在浅白色的光芒中燃烧……最后,恢复成原本的破旧玩偶模样。 “好,恢复原状了,让你使用不习惯的宝具,真对不起。” 法利亚格尼紧抱玛丽安,出走调的逗弄声,同时以脸颊磨蹭玩偶。 被磨蹭着脸颊的玛丽安,语带哽咽答道: “主人,您这番话我实在不敢当……不过,现在……” 嗯!对着玛丽安报以宠爱的回应,法利亚格尼终于将目光转向夏娜。这次表情没有变,仍是一脸笑意。 “唔呼呼,经过昨天与今天我现了一件事,你虽然身为火雾战士,却无法使出火焰攻击,打起来一点看头也没有。” “……你说什么?” “好歹也是跟那‘天壤劫火’定合约的人,本来还在警戒会有什么特殊力量……结果,必须借用那把看起来似乎威力强大的利刃,才能勉强挥出内在的火焰,应该没说错吧?我对于自己鉴赏宝具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 “……” 见夏娜心不甘情不愿的默认,法利亚格尼的笑容加深。 亚拉斯特尔再次以低沉的嗓音答道: “原来如此,一开始派出‘燐子’攻击我们,目的就是想测试我们的实力如何,果然名不虚传,你的狩猎方式还真是消极啊。” 这番挖苦并未让法利亚格尼的笑容瓦解。 “哪里哪里,在得知昨天战况的始末之后,我就认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今天之所以按兵不动,主要是为了预防万一,同时也是我的玛丽安的主张。” “原本打算洗刷昨天的耻辱……反而变得更加狼狈不堪,主人,非常对不起。” “唔呼呼、早跟你说过没关系的,不是吗?” 法利亚格尼刻意轻吻玩偶垂下的头。 “我的确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有如此威力,不过呢,也仅止如此而已,原本在人类体内就已经受限不少,再加上合作对象能力不济,你的‘魔王’力量等于是‘暴殄天物’一样,呼、呼呼呼!” “……是不是不济,我现在就让你瞧瞧!” 夏娜的灼眼一亮,随即摆出架势!然而法利亚格尼这次突然摆出一脸困扰的表情,仿佛面对一个任性不驯的小孩办摇头叹息。 “想主动找人挑衅吗?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孩子……我曾经看过好几个火雾战士因一时赌气逞强,让力量失控活活炸死,到时候,要是连那边的‘密斯提斯’也连同体内的物体一起生不测,反而辜负了我的‘猎人’名号。” 法利亚格尼的表情又转为冷笑,目光扫过悠二。 “不用急……再等一下,等我营造出方便采取行动的情况时,再来拜访。” 他带着强烈定睛凝视的并非悠二本身,而是悠二这个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亦即悠二体内的宝具。 那道冷酷的视线,让悠二打了个寒颤。 “里头……究竟藏了什么呢?唔呼呼,真好奇。” 浅白色的身影、异常轻佻的声音逐渐模糊,融入身后摇曳的彩霞屏障。 趁着目光被摇曳的屏障所吸引之际,一回过神,法利亚格尼已经消失无踪。 “果然不是一般的‘使徒’,而是‘魔王’,而且没有想到是‘猎人’法利亚格尼。” “哼!” 听见亚拉斯特尔浑厚的声音传来,夏娜短短的哼一声以示回应。 悠二抱起满身割伤与灼伤的池询问道: “那家伙就是‘使徒’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并非满脸不悦的夏娜,而是由亚拉斯特尔来回答。 “没错,他是‘红世使徒’中能力特别强大的‘魔王’之一。由于不像我一样被封在人类体内,因此得以不断肯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可以说是导致两边世界失去平衡的滥捕者……也是我们火雾战士的敌人。” “‘魔王’……不就是怪物的领?还以为是个更厉害的怪物。” “不能以外表作为判断依据,因为我们能够随心所欲变化外形。” 此时夏娜打断了两人对话。 “我要修复封绝内部,这小子借我用。” “呃?” 夏娜以下巴指了指,意指悠二怀中遍体鳞伤的池。 “用?什么意思?” “我要用这个人的‘存在之力’,修复封绝内部遭到破坏的地方。” “!”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景。 夏娜将好几人份的火炬化为火粉,修复封绝内部。 而这些人在封绝解除后,便从原来的世界消失……如同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消失无踪。 悠二连忙紧搂主池。 “你、你想把池当作像昨天那些,变成火炬的人一样使用吗?” 夏娜毫不犹豫地承认。 “没错,这里不想做铁牛,没有什么吃剩的火炬,所以要用那些快要死掉的人。只要奄奄一息,即将变成火炬的人,就可以把一切恢复原状,还能顺便治愈其他人的伤势,这个人的残渣也可以当成火炬来安置,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然有?!你说池‘跟我一样死了’是不是?!” “这不是废话吗?没有木柴就无法生火。没有还原的力量,事物就无法修复,人也无法治愈。” “……唔……” 夏娜总是把事实摊在眼前。 悠二完全找不到反驳这个事实的理由。 “明白了吗?如果你不希望用你的朋友,那我可以用其他人。” “问……问题不在这!” “那你想怎么办?时间我在这样四处断垣残壁,所有人遍体鳞伤的情况下,直接解除封绝吗?话先说在前头,一旦解除现在因果独立的状态,让这个空间继续运作,到时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必死无疑。” 夏娜仍然是直接陈述事实。 悠二也明白她说的都是正确合理的。 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他怀中的池被碎片割伤、被火烧灼,伤势非常严重。一旦世界恢复运作,绝对是重伤……部、恐怕真如夏娜所说,必死无疑。 然而,悠二无法从倒地的同班同学中,挑出当成火炬来使用的人选,追根究底,害他们遭到池鱼之殃的是他自己。 夏娜的话是正确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有些事明知正确,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付诸实行。 “……” 见悠二默不作声努力摸索解决办法,夏娜感到十分不耐烦。 “这样好了!” 语气显得不屑。 “就用你好了。” “什么?” 夏娜故意用捉弄的口气提议: “使用你剩余的一部分灵活也可以修复人事物,当然,你所拥有的‘存在之力’……也就是‘熄灭前的剩余时间’也会相对减少。” 悠二在了解这个提议所代表的沉重意义之后,很快便作出决定。 “我明白了,用我的好了。” “?!” 夏娜吃了一惊……接着不知为何略显愠怒的说道: “先前一直犹豫不决,怎么现在又这么爽快答应。” 听了这个问题,悠二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哪有爽快?” “那我问你,问什么要这么轻易舍弃剩余的存在与时间?” 对于夏娜这个在不知不觉间语气转为责备的问题,幼儿给了一个平静而又坚定的答复。 “因为会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况且……” 悠二脸上的笑容令夏娜感到诧异,接着他如此说道: “我不是舍弃,是活用。” 当晚。 过了半夜,天空低垂的云层开始在路面垂下雨水的帷幕,使得稀疏的灯火笼上一片迷朦。 街头一隅,位于拉着坂井门牌,一座相当普通的独栋住宅屋檐下,绽开一把黑色大伞。 “什么嘛、什么嘛,那个‘密斯踢死’搞什么嘛?!” 伞下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 在雨水笼罩的路灯下,隐约浮现的身影正是夏娜。 她撑着伞,身穿水手服,很不端庄的盘腿坐在屋顶上。 倾盆大雨来到她的四周全被弹开、干涸。顺带一提,这个现象与她生气完全无关。 “一个残渣而已,神气什么!” 最后是按照悠二的希望,使用他残余的灵火来进行封绝内部的修复工作。 损坏的教室,以及同班同学们的伤口与衣服大致恢复原状。之所以加上大致,是因为存在之力剩余的量已经几乎见底,几位朋友的伤势也留下青紫程度的后遗症。 见到一切恢复,悠二苍白的脸上再度泛起笑容。 悠二当时的笑容,直到现在仍然让夏娜浑身不自在。 “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不对,很诡异的……不对,很讨厌的……对!很讨厌的家伙!” 拉尖的嗓门所诉说的内容,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风,话中充满了像是牢骚抱怨般拐弯抹角的弦外之音。 回家途中,夏娜虽然跟在悠二身边,却一直保持沉默。悠二好几次想跟她说话,都换来一个卫生球,到最后只好放弃不再开口。甚至在自家门前分道扬镳之时,悠二说了句:“明天见”,反而是由亚拉斯特尔“嗯!”一声简短回答。 接下来,夏娜立刻跃上屋顶,负责戒备法利亚格尼一伙人。 以目前状况与对方个性判断,这个做法似乎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不过由于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方面也是为了慎重起见,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当夏娜一座上屋顶之际,先前的沉默之墙仿佛坍塌了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向亚拉斯特尔抱怨。 望着她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模样……亦或可以形容成乱了手脚的模样,亚拉斯特尔似乎有些感到好笑的开口说道: “总而言之,他是你许久以来,能够以平常心对待的人类。” 这番冷不防自胸前出乎意料的话,让夏娜心头为之一惊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意图隐瞒心情,于是刻意摆出冷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坚定的陈述事实。 “他是‘密斯提斯’,当事人的残渣。” 唔嗯!对于夏娜明确的回答,报以满意语气的亚拉斯特尔,仍然继续问她。 “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或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自己的存在并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再怎么说,残渣就是残渣,无论他对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却什么事都不能做了……没错,什么事也不能做了……” 亚拉斯特尔从夏娜顽强的答复当中,感觉到一丝不平与悔恨的语气。于是给了一个乍听无情,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的回应。 “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实拥有各种不同的面向。一件事并不一定只出现一种现象,例外或意外这类乎想象的事经常会生。” “……” “话虽如此,看他精神奕奕,就表示目前的‘存在之力’还很旺盛,总有一天,他的思考能力、意志力、存在感都会逐渐转淡直到熄灭。” 亚拉斯特尔深沉浑厚的声音成了意想不到的打击,让夏纳停顿片刻才继续接腔。 “……哼!他最好是撑到我们歼灭法利亚格尼为止。” 此时,铿锵一声,传来一个金属碰撞的声音。 夏娜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一隅出现一个突起的金属物品,是梯子的前端。 从梯子里冒出一把伞,接着出现悠二的脸。 “啊啊,你果然在这里!” 夏娜毫不掩饰不悦的心情,短短回了句: “不行吗?” 面对她极其冷淡的态度,悠二面露苦笑,只觉得她还真会记仇。 “……待在这里不会很不方便吗?” “哼!不管你的……” 事!正欲说出口,夏娜随即注意到一点。 “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歪着头,边想边回答: “呃,该怎么说才好呢……应该说是一种空气的流动吧?感觉像是……例如今天的封绝迷你版。” 亚拉斯特尔出声表示理解。 “是吗?说的也是,多次亲眼目睹存在之力体现的情况,应该慢慢会分辨得出来吧。” 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些,存在之力就会逐渐被消耗、压榨殆尽,不过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 这次轮到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询问: “先别管我的事,你们这个‘平井缘’要怎么办?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平井同学的家没关系吗?” 夏娜冷哼一声。 “无所谓啦!反正办成‘平井缘’只是顺便而已……况且,她全家都被吃掉了吧,她的父母也是火炬,随便说说也可以蒙混过关。” 实在是自找麻烦,不过当事人一点自觉也没有。 “我现在忙得很,没事的话就快离开!” “忙?” 看上去只是坐着而已,不是吗? “……是这样吗?” 悠二询问夏娜胸前的亚拉斯特尔。 虽然“天壤劫火”这个名号听起来很耸动,不过这个异次元的“魔王”谈吐稳重,蛮容易亲近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这个答复不是敷衍悠二的yes,也不是对夏娜窝里反的no。 悠二感觉自己开始欣赏这个既能顾及夏娜心情、又会暗示悠二答案的“魔王”。为了对他表达敬意,于是改变问题如此一来形同完全不理会夏娜的抗议,不过亚拉斯特尔并未表示任何意见。 “你一直在雨中保持警惕吗?” 夏娜无法对着“肯定比自己正确的”亚拉斯特尔抱怨,遂绷着一张脸说道: “对啦!因为敌人的目标是你。” “哦,不过也不一定要呆在这里吧……唔哇、嘿休!” 悠二有些重心不稳的爬上屋顶,身上不知为何背了个登山背包。单手撑着雨伞,小心翼翼沿着湿漉漉的屋瓦爬上去,来到夏娜面前,不顾衣服会沾湿就直接坐下。 原本盘腿而坐的夏娜这时也合上双腿,调整坐姿。 胸前的阿拉斯特尔说道: “你不需要担心我们。” 嗯!悠二颔。 “我明白,不过我有事想请问一下。” 说着,一边放下登山背包,取出保温瓶。 “……?” 夏娜默不作声,瞪着悠二。 悠二就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灵巧的撑着雨伞,一面打开可充当杯子的瓶盖,将瓶内的液体倒出。 是热咖啡,已经搀好奶精了。 “来。” 他递出冒着热气的杯盖。 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计可施的夏娜只好接过杯盖。 好温暖。 不仅仅是杯盖,同时也感受到除了在店面的买卖以及使用力量以外,手与手的碰触。阔别许久的淡淡温暖。 夏娜将杯盖拿至胸前,以雨伞挡住脸,呆在伞的暗处说道: “好吧,要问什么?这杯咖啡就当作交换回答你吧。” 虽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不过悠二也不多作奢望。反正他也是不请自来。 “嗯。” 悠二随口回应一声,同时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心情沉淀下来,可以清楚听见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才再度开口。 “你之前说过,我一旦消失,其他人就会忘了我的存在,对不对?” “没错。” 夏娜无情的表示肯定。 悠二慢慢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夏娜这种几近无情的坦率感到畅快的理由。 这个少女从来不做无谓的安慰,不会以多余的矫饰隐瞒自己的真性情。面对任何问题,她会毫不隐瞒的给予明确答复。所以自己对此感到愉快又欣慰。 总而言之,意思是说我所需要的不是安慰。 悠二……这么说固然有点奇怪……借由与夏娜的交谈,逐渐了解自己的心态。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会自我陶醉在悲壮情绪的人。 当然夏娜也不可能因为悠二而改变说话的方式悠二可以肯定。她只是不了解什么叫做安慰罢了。 这个吻合的结果甚至让悠二觉得好笑。 好笑转为微笑,悠二再次询问。 一个希望获得率真回答的问题。 “夏娜、亚拉斯特尔,那你们呢?你们也会逐渐忘记我,再也不会想起我吗?” “……” 其实这对夏娜而言是个微不足道的简单问题。只要与其他问题一样随意回答就好,但不知为何,竟一时语塞。 于是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 “不会,因为我们目睹你‘原本的模样’逐渐消失的过程,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存在之力的振幅以及任何状况都能感应得到。” “……是吗?” 夏娜呆在伞下说道: “没错,不过到头来就跟一般的记忆一样,会逐渐被后来生的事件所埋没。” “你们愿意这样保护我,这样就够了。” 夏娜并未正眼看悠二,但不知为何她明白他现在正面带微笑。为了逃避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肯定,她一声不响的啜饮咖啡。 “……” 热腾腾的。 但是…… “沙糖!” “我有加进去啊。” 悠二这次出声笑道,并从登山背包里取出为预防临时需要而另外准备的沙糖棒,一边问道:“对了,你们打算整晚都呆在这里吗?” 夏娜抓起三包沙糖棒,全部倒进杯中。 “没错,反正已经习惯坐着睡觉,如果有任何状况,亚拉斯特尔会叫醒我……” 没有搅拌的用具,下那毫不客气的开口萦求。 “汤匙!” “啊!” 忘了带。乍看之下做事很有技巧,但总会丢三落四的。这就是为什么会加上“感觉好像”的缘故吗?悠二本想回家拿汤匙,但突然觉得这么做会很好笑。 “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屋顶上埋伏?你们不在身边保护我就没有意义了。” “……意思是要我们进屋吗?” 夏娜拿起雨伞瞪视悠二,实在不习惯这种太过亲昵的态度。 “让女孩子在雨中一整晚坐在屋顶上,老实说会让人睡不着觉。” “不管我的事,不过……亚拉斯特尔?” “嗯,说得也是,之前从来没有保护某样东西的经验。” “我希望是‘某个人’,不是‘某个东西’。” 悠二明知是白费力气的抗议,却仍然姑且一试。 果然两人…… “随便都行啦!” “没错,一点也不重要。” 不约而同地如此回答。 “……好吧,进屋也行。” 雨伞内的夏娜双眼圆瞋。 悠二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拳把你打飞!” “……我还不至于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好痛?!” 喀的一声,装有咖啡的杯盖命中脸部,悠二险些从屋顶滚下去。 “等……等一下!” 事实上被喊住的是悠二才对,但以现在的情况却不得不如此回答。 原本打算让他们谁在目前无人使用的父亲书房,正欲走出房间之际,突然被夏娜与亚拉斯特尔拉住……应该说,接收到制止的命令。 虽然压低音量以避免被一楼的母亲现,但仍然极力出声音表示抵抗。 “我要你们进屋,但没说要你们和我睡同一个房间啊?!” 夏娜边在床上跳来跳去,边说道。 “我们进屋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要跑去睡其他房间?” “别挣扎了,就睡这里!” 亚拉斯特尔完全以命令的语气下达指令。 此时夏娜把这个能够表达意志的坠子从颈子取下,塞进枕头下面还是为了防偷看嘛!。 “……你在干嘛?” “看不就知道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快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枕头下面继续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规矩就是这样,听清楚的话就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虽如此……悠二心想,一边左顾右盼,正巧现?一个壁橱。 “……” 目光转向夏娜,只见夏娜颔。 “一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不之客,才会躲到这种地方吧?” 悠二面对壁橱,嘴上不停唠叨。 身后传来…… “敢偷看你就死定了!” 听口气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威胁。晕,那种身材有什么好看的啊 悠二叹了一口气,一边打开壁橱的门。下层塞满了旧漫画跟未使用过的被褥,所以爬到上层。这里也堆了许多旧玩具等等杂物,所以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抱膝而坐。灰尘沾满了眼睛鼻子。 此时正好与位在眼前,不知为何一直无法丢弃的大型机器人软胶玩偶四目交接。 “等一下,我现进去再说,好痛。” 屁股压坏了买来一直摆着没做的塑胶模型外盒。 “你在蘑菇什么?赶快关上啦!” “那么急干嘛啦?反正你的身材又不怕别人看好话……噗呼?!” 喀的一声,这次是闹钟命中后脑勺。幸好是塑胶制品,悠二很没出息的松了一口气,从里面拉上壁橱门。 “……” 隔着壁橱门的另一端,听见夏娜正在床铺一带出窸窣声响,从衣服的摩擦声判断,应该正在脱衣服。我靠,听人家脱衣服也是一种变态知道么? “……” 刚才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实际面对这种情况其实蛮尴尬的。咳咳!悠二故意咳了几声,开口询问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你有没有带睡衣……哇?!” 又有某个硬物打中壁橱门。 “不是说不准偷看吗!” “才没有!看壁橱门不就知道了?!” 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知足吧,我们要是在还不把你掐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开始自行解释起来。男人在这种场合下永远是弱者,处在壁橱门的黑暗之中,悠二抱着苦涩寂寥的心情品尝难得的人生经验。 “喂,我在问你有没有带睡衣?” “没有啦,只有替换的内衣而已,身体脏了亚拉斯特尔会帮我净化,换衣服只是一种心情而已。” “哦----那就好,……啊,差点忘了,床铺旁边的抽屉有一套运动服,你拿去穿吧。” 要是让她穿着内衣睡觉想得美,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思及此,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嗯?对了,你有带行李吗?” “东西大致都有带齐。” “在哪里?” 啪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布或什么东西摊开的声音。 “就在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身穿的黑衣之中。” 悠二想起来了。 这个声音确实是在教室遭遇袭击时,如同一道铁臂保护自己的黑…… “喔,就是那件大衣吗……记得好像连刀也收得进去。” 就像某个很方便的口袋一样,悠二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融会贯通。 这是,床铺又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替换的……内衣……? 忽地,从先前的对话浮现的字汇,让悠二不自觉用力屏住气息。 一瞬间的想象之后,紧着这是强烈的内疚袭来,为了制止自己继续想象便开口说道: “对了,我要在这里头待到何时啊?” 得到语气冷漠的答复: “当然是半夜。” “太夸张了吧!” 悠二全身虚脱。 整个体重顺势压向垫在屁股下的塑胶模型纸盒。折断的支架贯穿纸盒,刺中屁股。 “好痛?!” 他反射性跳了起来。 “啊!” 等现之际已经太迟了。壁橱门倒下,悠二王壁橱外摔了个倒栽葱。 在颠倒的视野之中,正好全部脱光的夏娜手上,抓着一件悠二看不出形状的小碎布伫在原地。我要暴了…… “……” 面对这个乎意料的状况,夏娜也一脸错愕的盯着倒栽葱的悠二。 “……” 柔亮的黑之中,衬托出一个瘦小的、毫无瑕疵的、形同白瓷一般的躯体。 这是一个尚未育成熟,胸部很明显还不够丰满我靠……,但以流畅利落的曲线所勾勒而成的轻盈身影。 悠二顿时看得出神羡慕……,全然忘记自己正面临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好美…… 半夜,奇迹般似的只被揍得鼻青脸肿而逃过一劫的悠二,痛得醒了过来。 “……” 凭借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路灯微光,颠倒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之中,仍然往床铺位置移动,只见一个裹着毛毯的小丘。 然而…… 在床铺前方的地板,插着亮晃晃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保持着滚落之际的姿势,眺望这个意思清楚明白的象征,悠二低语道: “……下次,恐怕被看了也不会帮我治疗吧。” “那当然。” 亚拉斯特尔不知从何处以鼻音回答。 翌日,天明之后万里晴空。 清新的晨光也透过窗帘映入房间。 由于顾虑到敌人有可能趁着拂晓动攻击,亚拉斯特尔在枕头下面一直保持警戒,不过整晚并未生任何状况,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因此熟睡中的夏娜并未受到打扰。 另一方面,在“贽殿遮那”对面墙边的地板上,于半夜再度入睡的悠二像只蓑衣虫斑全身裹着毯子梦周公。 位于他以毛巾所卷成的枕头一旁,闹钟突然铃声响起。 悠二在半秒内察觉声音来源,看也不看边伸手往闹钟的开关一敲,让它安静下来。 ……恩…… 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所看见的物体是----金属球棒。 平时,他并没有抱着这种东西入睡的嗜好。纯粹出于预防万一,亦者可是白费力气的小动作。当然他所提放的对象,并非床铺上的少女。 悠二猛地坐起身,本想伸伸懒腰,不料全身到处酸痛 “啊,好痛……” 是睡在地板的关系吗?感觉身体特别痛。相反的……昨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地方,已经不再疼痛了。是夏娜手下留情的缘故吗?还是自己年轻力壮,恢复力强的关系……恩……就当成是后者好了。 悠二目光移动向床铺上的小丘。大概是闹钟的铃声只响了半秒就被关掉的关系吧,完全没有醒来的动静,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如果除去矗立在前方、令人触目惊心的武士大刀,这个光景看起来到也是算天下太平。 忽地,像是那把武士大刀提醒了什么似的,悠二望向自己的胸前。 他不经意看一下 灵或出现了。 “……哎!” 和昨天骇异有所不同的叹息。 绝望和恐惧已经渐渐淡去,几乎完全感受不到。 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才会出这个叹息。 虽然人类是适应力很强的生物,但是连这种情况也能这么快适应,感觉实在是太夸张了……难道说,这是一种希望可以继续维持以往生活的执着,所造成的反应吗? 悠二静静只立以免吵醒夏娜,并推开连接阳台的玻璃窗。 他走到狭小的阳台上,遥望屋外景色。 深吸一口早晨的凉爽空气。 上班上学的自行车来往于自家的门前马路。 再马路两旁有昨天留下的黑色水塘。 天空,一片蔚蓝。 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清新早晨。 ……改变的是我……站在这里,感觉一切的我吗?…… 现在,身体所感觉的事物,动辄让他将所谓存在的消失这类,只能用言语或理论解释的事情视为无稽之谈,足见 他真的很现实。 在身后的床铺上,他所感受的事物之一,同时也是疼痛的原因正出几声咕哝。 望向脚下,昨晚用来爬屋顶的梯子已经折叠起来放在低上。 悠二想起昨晚,自己与夏娜以及亚拉丝特而的对话……感觉多少夹杂了不纯正的画面,不过,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他暗自辩解。 像那样偶尔谈天、偶尔说笑、偶尔打闹……透过这些事情…… 可以忘却自身存在的问题吗? 可以吗?…… 这句话有种不协调感。 试着思索片刻,仍然不明白这种不协调从何而来。 算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答案。 想到这儿,悠二笑了。 接着,现自己在笑,不禁吃了一惊。 抱着这种难以名状的心情,面对床铺出声……语气显得战战兢兢:将来苦喽…… “喂,夏娜……上学的时间快到了哦……?!” 啪嗒一声,被褥锨开,夏娜坐了起来。 想到昨天的事情,悠二连忙低下眼睛,接着现她身上有穿着运动服应该说,看的一清二楚。看来她有按照自己的话去做。由于衣服太大,几乎遮住了整个脖子。 夏娜把脸转向半安心半失望的悠二,睡眼惺忪的表情,有着与外表年龄相符的可爱。长也简单绑成一束披在身后。 “……恩……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夏娜以带着睡意的声音回答悠二,一看见他的脸却突然惊鄂的睁大双眼。 “怎……怎么了?” 悠二连忙环视自己全身,包括自己胸前那个碍眼的灵火在内,但看不出任和异状。 就在这个时候,夏娜再度钻进被褥。 等待了片刻,看样子她完全不打算出来。按照刚刚的情况来看,感觉似乎不是在记恨昨天的事。 “你准备好了就赶快出门,别被人现哦。” 悠二说完,边走出房间。 被褥之中,夏娜摆出难得一见的困惑表情。 “我说,呀拉丝特而,‘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枕头下面的呀拉丝特而也语气沉重的回答道: “恩,你也现了吗?” “怎么会这样,我完全不明白。” “应该是,位于体内的宝具的力量吧。” 其实呀拉丝特而由悠二目前的情况,想到了一个宝具。 处在封绝中仍可自由活动,不可思议的“密斯提司”坂井悠二。 原来如此,假如他体内的宝具是那个物体的话,便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然而,这件宝具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 “零时迷子” 倘若真是这件宝具,说什么也不能让法力亚格尼抢走。 而夏娜,对于悠二目前的情况,有种感觉开始萌生。来了 仅仅在刹那间心头掠过一句“不会吧……”,一种不自觉的、微不足道的心情我们称之为“萌” 如同昨天,递到面前的那杯咖啡般,带有一丝丝的温暖。 更新快 第三章 夏娜 夏娜第二天上课,依然和第一天相同,不断上演老师遭到学生顶撞后,出现悲惨的崩溃这种滑稽,甚至带有残酷性质的表演秀。 老师提心吊胆、学生战战兢兢,这种情况持续至第三节课,然而到了第四节课情况急转直下,演变成一面倒的局势。 负责这堂课的体育老师男性33岁、独身似乎以从同时口中得知这几天平井缘这名学生所造成的风波。 虽然开学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因其阴险傲慢的性格,并且老师一色咪咪的眼光注释女学生的恶劣行经,因而恶名传遍全校的这名体育老师,可是个决不纵容狂妄学生的典型。他早已想好对策,准备在自己的课堂上要挫败那个平井的锐气。 一上课他便突然要求全般同学跑长距离马拉松。 根据这一个月的记录,平井的体育成绩并不优异。想必很快就会举白旗投降。即使学生精疲力尽,却仍然被迫继续跑下去,体育老师一边享受凌虐他人的快感,同时命令面露不满的学生们继续跑步。 岂料和当初预期完全相反,平井若无其事的继续跑步。 上课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但这名看起来跟小学生没什么两样,感觉整个人埋在运动服内的娇小少女,仍然以相同的度踩着脚步。 体育老师虽然焦虑不安,但因为它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修理她,所以除非她累垮,否则不会让众人停止跑步。包括悠二在内,不幸被抓来跟火雾战士较量耐力的学生们,实在是倒霉到家了。 终于,一名身体比较虚弱的女生在操场的跑道上蹲了下来。 情绪焦躁的体育老师放声大吼: “喂----吉田!你敢偷懒!!” “吉田同学!” “一美” 同班同学立刻凑近这个按住胸口气喘吁吁、名唤吉田的女生。 她平时就很容易贫血,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嘛?学生们责难的视线,体育老师完全感受不到。 喂!你们全聚在那里干吗!” “老师,请让一美休息吧。” 一名女学生拍抚着吉田的背部提出要求,体育老师见目标对象平静缘,完全不为吉田的状况所动,仍然故意继续跑步他觉得,于是情绪激动起来。 “闭嘴!老是借口偷懒,难怪体力会这么差!站起来!” 此时,冷不防有人脱口而出: “说来说去,为什么突然要跑马拉松?” 体育老师被区区一个小角色踩到自己的痛处,不自觉当场翻脸。 于是他灵机一动,猛地抓住吉田的手,硬是用力把她拉起来。 “都是你偷懒,害大家都不跑了!给我站起来!” “……!” 只能以嘴巴呼吸的吉田出无声的惊呼。 诧异的学生们大表抗议,悠二也同时克制着“快要踢出一脚”…… 以上这些情况还来不及生之前。 体育老师被人猛力往臀部一踢,往前冲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让所有学生顿时愣住,随即回过神来一看,平井缘也就是夏娜正挺着身子抬高一条腿,向众人展示他的运动鞋鞋底。 呼吸一丝不乱、汗水顶多只有一滴、结实毫无赘肉的身躯。 身后绑成一束的柔亮黑色长,顺着一踢的余韵飞扬而起。 哎呀----真的动脚了! 无法成功制止夏娜的悠二紧抱着头。 夏娜会踢开体育老师的其中大半理由,是因为体育老师正好挡住了她的跑步路线,但她仍然牢牢的以单手扶助吉田。 “从一上课就一直跑步这是哪门子的‘体育课’?” 看来她原本是想瞧瞧体育课在上些什么内容。见她瞅着靠在自己肩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吉田,眉心全攒在一起。 反正,一定不是觉得很可怜,大概是在想:实在太没效率了。 悠二精准地猜出她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夏娜说道: “无聊透顶的训练。拼命活动身体只会造成疲劳而已,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你!!” 擦拭沾了满脸的泥巴后,体育老师站起身来。脏兮兮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夏娜自然是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怒气。 “喂!你来结实这堂课到底有什么意义!” 仅仅开口如此质问。 哎呀呀!果然、又变成这样! “夏娜。” 笃定山雨欲来的悠二小声喊道,夏娜则把靠在肩上的吉田放开并交给他。 悠二接过少女,对少女纤弱的身体已经气若游丝的呼吸大感吃惊,不禁探向她的脸。 “你不要紧吧?” 吉田脸色苍白,却仍然微微点头。 看来情况还不至于太严重,悠二松了一口气,随即把吉田交给其他女同学。 在众人身后,体育老师语气激动地扯开嗓子大吼: “你好大胆,居然敢踢老师!” 体育老师完全不理会夏娜的质问,径自逼近她。虽然同事们早就频频劝告他这招“对平井缘根本没用”,他还是企图施展淫威。 “你这个不良少女!!竟然对老师施暴!停学!不,我要让你退学!!” 面对狂吠乱吼的大块头体育老师,双手抱胸泰然自若伫在原地,身材娇小的夏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连说明也不会吗?” “听清楚了!有问题!这就是问题行为!!”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这也难怪,因为体育老师根本不想好好谈。这个人只知道一味泄自己的情绪罢了。 更遑论围在他四周的学生们,目睹他失控的模样实在失望到了极点。 于是到了后来 碍眼的家伙! 夏娜的细眉转为平直,这是宣告她即将开始战斗的表情,一眼便看出端倪的悠二以他自认最适当的时机大喊出声: “用踢的!” 夏娜正要采取行动之际接收到这个奇怪指示。 “?” 倘若高喊“住手!”夏娜一定不予理睬,绝对会一拳往眼前吠个不停的废物脸上挥过去。不过,既然一切尚未开始,于是她便按照悠二的知识,狠狠地踢飞这个废物。 就她的动作来看,她只是轻轻地甩出一脚,然而这对常人来说威力惊人的一踢,让体育老师像搞笑漫画一样整个人飞了出去。 体育老师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接着重重摔向地面,出咯嗓一声的怪叫。 “哎~呀呀” 虽然是自己的指示,但悠二眼见这一踢的恐怖怪力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在同班同学的注目礼之下,先抓抓头再深吸一口气,故意拉开嗓门大喊: “老师!‘突然闯进’跑道太危险了!” 夏娜一脸莫名其妙。 眼镜怪人池不愧是结识多年的老朋友,第一个意会悠二的企图,于是也同样故意以大家都听见的音量大喊: “被踢开也没办法呀!” 佐藤咧开嘴一笑,挥动双手作出煽动身旁同学的手势,帮腔道: “就是啊----!因为平井同学跑得很快!” 面面相觑的田中,最先提高音量: “所以,没办法说停就停嘛!!” 终于恍然大悟的同班同学们开始不约而同高喊。 悠二与池肩并肩,佐藤与田中一搭一唱,操场跑道响起一阵听似欢呼的喧哗声。 “我刚刚看到了,导师正好冲到平井面前!” “我也是!” “啊哈哈!老师,你好倒霉哦!” “我的眼睛模糊,看不清楚前方!” “好象生车祸一样哦!” 在这场完全没有自己置嘴余地的鼓噪声中, “你你们这些家伙” 体育老师仍然以趴倒在地的姿势,出像是咒骂的声音。 为了平息这场喧哗,悠二网身旁的夏娜靠过去,低声问道: “能不能恐吓一下?” 自己大概是受了夏娜的影响,个性愈来愈恶毒了!悠二试图推卸责任。 同样的,趁着众人喧闹之际,藏在运动服里面的亚拉斯特尔悄声说道: “对了,就用我们‘收钱’时常用的那个方法怎么样?” “有道理,这个看起来只要恐吓一下,就会乖得跟猫似的。” 经过这段在一般生活中也很容易想象得到的危险对谈后,夏娜再次迈出步伐。 简单一个动作就让全班同学再次鸦雀无声。 体育老师现,在冷不防降临的肃静之中只剩下脚步声,脸色立刻刷白。 “‘你现在,正好在跑道上!’” 令人不寒而栗的对白。 “唔哇” 体育老师拼命挣扎想要逃走,只听见磅的一声,一只脚往他鼻头前方的位置用力一踩,贴在地面的肚子也被震得摇晃。接着踩在地上的这只脚再度举起。 眼前,牢牢固定在地面的跑道多了一个深达五公分,与鞋底同宽的脚印。 体育老师惊愕与恐惧地瞠圆双眼,悠二则不忘加上最后的提醒。 “老师,‘以后要小心点,否则会有危险哦!’” “听明白了?” 夏娜露出凶狠至极的笑容如此说道,体育老师使尽浑身解数点头如捣蒜。 悠二面带微笑地补充了一句询问: “请问,现在应该可以下课了吧?” 体育老师随即用力点头。 “接接下来是、自修时间!” 随口回应之后,便踉踉跄跄地逃之夭夭。 这次,学生之间终于爆出毫无顾忌的欢呼。 其中,悠二看向身旁。 “动作真快等一下等一下!不用追了!” 他连忙制止打算冲过去的夏娜。 “为何?一定要乘胜追击才对吧!?” 此时全班同学将两人团团围住。 大家随手勾肩搭背,不管是语气兴奋的赞赏有加,或玩笑性的戏弄挖苦,两人被众人又推又挤……一同上课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同班同学,,在此时所有的人头一次抱着相同的心情,大肆喧闹起哄。 悠二既惊又喜,同时也担心夏娜的反应,这时身体被重重打了一下,不禁哀叫出声。 夏娜翻着白眼,被这股硬将她团团围住的欢呼与善意的碰触淹没。 当中,池轻拍了一下悠二的头,随即离开群众的众人,并呼喊同样拍了悠二背部一掌但力道却猛烈非常的田中。 “喂----田中!麻烦你来背吉田。” “好,就来了。” 粗壮的手臂轻背起原先躺在其他女同学膝上的吉田佐藤羡慕地看着,同时以手帕扇着吉田的脸。,送往保健室。 就在一连串的骚动之后。 接下来的时间,悠二一群人舒服地躺在春天的草皮上睡了一个好觉。 于是,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在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况下,成了班上同学的人气焦点。 她的人气旺到连在换衣服时,其他女生甚至会拿着梳子,帮她整理先前因为躺在草皮上而沾了一堆杂草的头大概是看不下去她不修边幅的模样吧只可惜,悠二看不到这个让人倍感温馨却又胆战心惊的情景。不过据说,幸好夏娜并未多说什么,乖乖任由众人摆布。 话虽如此,并不代表夏娜变得平易近人,从此大家和乐融融。程度最多只是从“无法无天的学生”,跳级晋升成为“贴身保护老师”罢了。 不过今天,再体育课之后的午休时间,已经不象昨天那样有一堆人离开教室了。有近半数的人留在了教室里。 对悠二而言,不论是出自有意或无意,他其实并不清楚,让她与班上同学打成一片的这种行动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经过前天与昨天的事情,悠二的胆子变大了。经过巨大的玩偶、铁球、大批卡片与爆炸之后,只会叫嚣的体育老师就跟一只家蚊没啥区别,根本没什么好怕……不对不对,不能有这种自大的想法,不能因为自己没有未来就自暴自弃,必须有效利用剩余的时间,只是这么做有什么用…… 闲着无聊胡思乱想之后,接着目光在教室里游离。 反正总比孤独地被抛弃在这里好吧。 不假思索无法下结论的事情,悠二决定坦然面对事实。 跟昨天一样,他大口嚼着便利店的饭团。顺带一提,他之所以吃饭团,主要是缘自少年爱逞强的心理,觉得吃拜托妈妈做的便当太丢脸了。 “对了,今天还要留到傍晚再走吗?今天的课比较少,可以提早放学。” 悠二卡吱卡吱地咀嚼海苔,边对隔壁座位说话。 “不,必须在傍晚之前离开。因为这次的敌人比较棘手,起码要找个对我们比较有利的地点应战。” 夏娜还是老样子,津津有味的吃着菠萝包,购物袋依然装的满满当当。 到底是吃到哪里去了?很不礼貌饿悠二盯着她那一手就能掌握的细腰心想。我靠 “你在看哪里?” 被夏娜一瞪,悠二连忙别开视线。 “呃,没什么对了,你说的有利地点在哪里?” “总之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谁叫你一个不注意就擅自行动、碍手碍脚!” “原来如此,谢谢你了。” 悠二由衷表示谢意。 “罗嗦罗嗦罗嗦最喜欢这句了~!我说过,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夏娜粗鲁地把剩下的哈密瓜面包全部塞进嘴巴,接着,从带子里拿出儿童专用的加糖咖啡铝箔包饮料,一面随手转动很难打开的包装口,一面道: “最起码只要查出你体内的东西是什么,我们的辛苦就有代价。” “我体内的东西有这么神奇吗?” 悠二身处日常生活之中,差点就忘了异次元世界的事。 自己其实是死人的替代品“火炬”。 同时也是体内藏有“红世使徒”宝贝的宝库“密斯提斯”。 或许是潜意识,想忘记也说不定。 仿佛不允许他忘记一般,异次元世界的证明----夏娜就站在眼前,散出不容质疑的存在感。 “嗯,好像是蛮棘手的东西,对吧,亚拉斯特尔?” 亚拉斯特尔难得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恩,为了确认你体内的东西,先必须让你消失。” 正与铝箔包包装口搏斗的夏娜并未察觉这一点,一迳补充内容。 “可是还没查出宝具的性质就贸然打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以前曾因为这样而踢到铁板。” “喂喂,原来我的安全只不过是这种程度啊!” “对,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夏娜特意促狎似的讲明事实。 不料悠二却泰然自若的予以回应,应该说他总算有办法应答了。 “哦~这样啊?” “……看样子,你已经不象刚开始时,那么在意自己的生死问题了。” “恩?不,其实现在想到自己距离消失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还是害怕,不过,话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 悠二释怀的模样让夏娜燃烧起一把无名之火。 这个“密斯提司”只是个道具,既然如此,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都与自己无关,那为何自己会有一肚子火气?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不喜欢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觉吗? 夏娜对于内心浮现的众多思绪,以及对思索这些的自己,产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并在胸中盘旋不去。于是不自觉的用责问的语气说道: “那你放弃了吗?” 所得到的仍然是从容不迫的答复: “不晓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跟亚拉丝特饵愿意陪我,我真的很高兴……只有这一点可以肯定。” “……?” 出乎意料的一番话,让夏娜好象看见什么异形的眼光盯着悠二。 悠二脸上仍挂着挂着平静的微笑。心动了吗?娜娜? “身旁有了解实际情况的人陪伴,对我而言就是很大的心灵支柱。”hoho算是告白吗? “我们是你的心灵支柱?” 夏娜抱以讪笑。 这个人对自己有所期待。这个想法与自己刚才的念头似乎有所雷同……一觉有种即将跨越彼此界限的感觉,她突然想要撇清关系。 “你把我们这两个将要送你上死路的人,当成支柱?”好狠的话 “你们只是告诉我真相而已,要杀掉我的又不是你。” 悠二在这一点上极力否定。 “哼!还不都一样。” “不,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争论到最后,俩人面对面彼此瞪着对方。 “……” “……” 在这场看似平静但感觉即将迸出火花的对峙中,传来一个非常拘谨的声音。 “……恩……那个……” 两人转过头,只见一名含蓄的少女,正满脸通红的低下小脸站在原地。 就是先前在操场上昏倒,被夏娜以结论来说所救的同学一美。看样子,她刚从保健室回来,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了。 “吉田同学?” 意外人物的出现让悠二稍稍吃了一惊。 夏娜从存在的残渣搜寻到关于这名少女的记忆,看来是平静缘的朋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交情。 “那……那个,小缘,刚刚,体育课的时候,真……谢谢你。” 吉田的声音太小,而且讲话又断断续续,实在很难听清楚。 夏娜的心情没恢复,再加上与悠二争执被人打断,让她更加烦躁,所以故意冷冷的询问: “什么事?” “喂,笨蛋!人家和你道谢,你起码也得回一句‘不客气’吧!” “你说谁笨蛋!!!” 见到悠二出面解围,夏娜心理很不是滋味。于是用和吉田天差地别的强硬口气说道: “我只是,出手教训挡我去路的家伙罢了!” “啊~~是,说的也是……” 悠二很清楚这个女孩说话向来不留情面,不过也听的出她现在的口气,比平常来得更厉害。 吉田本来就很胆小,现在被夏娜的语气吓的更是要缩成一团。 看到吉田几乎是因为自己与夏娜的争论而受池鱼之殃,悠二开始同情起她来,再思索如何出言安慰她的时候定睛一瞧,现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单手就能遮住的小型便当盒。 “啊……便当。要一起吃吗?” “恩,好,好的……” 吉田闻言,脸上绽开笑容。她的笑容如同原野的小花受到云间的阳光照耀一般,让人有种意外惊艳的感觉。 她的微笑让悠二松了一口气。 跟夏娜差十万八千里啊…… 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除了嘲笑别人之外的笑容就跟火焰一样,一种能自行散耀眼光芒的力量。 怪了,我是在比较什么啊? 悠二无缘无故的感到难为情,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他帮吉田拉了张空椅子过来。 “夏……咳咳,平静同学,反正没什么大碍,大家一起吃饭聊天没关系吧。” 其实同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悠二与吉田几乎不曾说过话。包括刚刚的事件在内,总共只有两次还是三次吧。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总是坐在自己位置上,乖乖读书的女孩子。 不过,跟女生交朋友感觉还不错。 况且,吉田同学仔细一看还蛮可爱的。 想到自己还保有一般青少年健全又有点不正经的心态,悠二的表情缓和许多。 而夏娜方面 她是想借着刚才的事件,再次跟因“存在之力”薄弱之顾,而疏远的平井缘搏感情吗? 她在内心冷静作出判断,同时语气粗鲁地回答: “随便你。” 何必用这种口气讲话?悠二嘟囔着,吉田则以同样细小音量答道: “谢谢谢” 此时 “喂~” 传来熟悉的呼叫声。 位在吉田身后,包括出声的池在内,佐藤跟田中也战战兢兢地举起手。看来他们一直在旁边观察事情演变。 悠二面露苦笑向他们招手。 于是这三人加入,展开一场热闹的并桌午餐聚会。 田中开始大声说话,佐藤跟着插科打诨、池在一旁吐槽、悠二由加以补充。吉田偶尔轻笑出声,,但只是专心吃着便当,并未加入聊天行列。 夏娜对众人置之不理,默不作声从自己的购物袋拿出豆沙包、肉包、巧克力不断食用。过了一会儿,等到悠二离开聊天行列,她扯着悠二的衣袖,把脸凑过来抱怨。 “这样我没办法跟亚拉斯特尔说话。” “有什么关系?偶尔也跟一般人类相处看看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 “没有啊,之前大家围着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很开心吗?” “我只是搞不清楚状况罢了。” “要改善这个情形,最好还是多跟大家接触。” “改善?什么意思?” 见两人把脸凑近低声交谈,吉田次开口: “你们两个好、好像感情不错。” “没、没这回事!” 面对窥探般的视线与质问,悠二挥着手拼命否定,不过池等人也带着有些羡慕的语气,异口同声说道: “哎呀,好羡慕呦!” “嗯,嗯,真羡慕!” “实在太羡慕了!” 放学时间比昨天来得更早。 悠二表示一定要趁着池等人还没找他逛街之前离开,于是跟着夏娜如脱兔般一溜烟跑出教室。 田中与佐藤一脸诧异的从教室窗口探出头,目送两人快离去的背影。 “呜恩恩,这两个突然一起溜掉哦,是要去约会吗?不可原谅!” “先别管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真么想到会是那个平静,果然那小子有特殊爱好。” 说着说着两人相互点头,打算找他们去逛街的池此时站起身来。尚未开口便看见吉田正四处左顾右盼。 “吉田同学,平静同学和bj同学一起回去了。” “啊……和小缘吗》” 池注意到彼此对话的主语有些不同。仰起头片刻,接着向吉田提议。 “对了,吉田同学……” 此时,离开学校的夏娜和悠二,走进由学校通往御崎大桥的大马路上,拥挤的人群中。 太阳依然高挂,距离黄昏有段时间。 “这下子,一定会被他们误会的。”已经不仅仅是误会了啦 悠二配合身旁大步往前走的夏娜,稍稍加快脚步。 “你在说什么啊?” “没有,一点私事而已。” “?” 当初说要找人烟稀少的地方,不知为何夏娜却往市中心走去了。 两人来到连接住宅区和商业区的御崎大桥。 悠二如第一天晚上那样,环视周围有没有火炬存在。 两端铺有宽广人行道的大铁桥上,果然有许多名胸中怀抱着灵火的火炬熙来攘往。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比刚开始集中注意力看的更清楚。大概是因为已经掌握到集中注意力的方法,即使灵火本身非常微弱,相隔也有一段距离,他还是可以看出来。 在这种叫人灰心丧志的景象中,悠二开口到: “对了,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要问什么?” “你说过有一群胡来的家伙,专门在这个世界吃掉存在之力,完全不顾世界会产生扭曲对不对?可是他们为什么会一丝不苟的把残渣变成火炬呢?” 一名年龄与他们相仿的女孩经过行走中的两人身旁。 “……我记得,火炬可以缓和世界的空白所造成的冲击,没错吧?就算不费这些工夫,只要拼命吃人累积力量的话,根本就不怕火雾战士不是吗?” 夏娜摇头。 “我们火雾战士,会在感受到世界的扭曲或是对方的‘自在’动力量后追踪使徒,一旦有人毫无节制的滥捕,导致世界的均衡严重瓦解,全世界的火雾战士便会联合起来,采取行动追杀那个家伙。” 胸口的亚拉丝特而继续接话。由于夹杂在人群中,所以并未引起注意。 “例如法力亚格尼那种程度的‘魔王’,自然拥有一般使徒无法比拟的力量,很不巧,包括我在内,给予火雾战士力量的全体使徒和都是魔王。一旦双方交战,势必无法轻易收场,有些人不能以单纯的力量来衡量。” 夏娜再次开口: “一般滥捕者都会尽量避免与火舞战士交手,因为棘手难缠又得不到好处。还不如花点时间设个火炬比较省事。” “哦~原来如此……那么,如果想给那个法力亚格尼好看的话,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如果那家伙很有名的话,可以和其他火雾战士交换情报,试着推测出他的根据地或企图……” “哦,这是不可能的。” 夏娜断然推翻悠二的提议,轻盈的跃上铁桥的扶手。 “哇!你这样太危险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在周遭人们投注的好奇目光中,夏娜水平张开双手,其中一只手还抓着书包,像在表演杂技一样轻松自在的走在上面。 “我说不可能,除非偶然遇到,否则根本没有联络方式。” “啥?” 踩在细长扶手的步伐宛如跳舞一般充满韵律感。 被每一步的跳跃吓的手足无措的悠二,模样看起来很好笑,于是夏娜故意用力往前跃出。 “就是……每位火雾战士之所以加入战斗,是出于各自不同的背景和理由,加上大家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不适合团体行动。” 弹跳的动作引来的好奇目光让悠二满脸通红,点头应了声恩。 “这一点看的出来?”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 “……总之,在世界各地到处巡视,自然就会现‘使徒’的残渣也就是火炬,根据灵火的强弱就能分辨出新旧程度,接下来只要埋伏在附近就行了。” “真没想到作法是这么笼统……没办法直截了当抓到敌人吗?” “只能凭大概的感觉,猜测‘好象就在附近’,等到敌人来到近距离或者使用‘封绝’,就能锁定位置。现你时也是这样,火赶来,看到一个一脸呆样的火炬哇哇大叫,害我忍不住笑出来。” 望着夏娜说话时一脸瞧不起人的模样,悠二也不甘示弱的反击。 “……裙子。” 上下飞扬的裙摆内侧飞出一脚,扫过眼前。悠二的眼前一暗,连忙捂住鼻子,随后才现夏娜已经跳下扶手,站在一边。 “当对方使用封绝准备要吃人时,我就乘机闯入,要是对方动攻击,我就把对方打倒,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总之,火雾战士就是个人行动,到处打游击战就是了。” “没错,以‘红世使徒’的立场来说,潜伏在这个世界吃人是他们的自由,而追杀歼灭他们是我们的自由。” 亚拉丝特而有些不悦的说道: “话不能说的这么简单。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歼灭愚昧至极的同胞,最重要的是担忧这两个世界的平衡遭到破坏。” “是、是、我明白。” 夏娜开怀的笑容以答。只有在面对亚拉丝特而时才会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摩挲着鼻子的悠二有种不公平的感觉。 “可是,从我一来就觉得……这个城市有点古怪。” 夏娜抬头望着成排矗立眼前,充满压迫感的商业大楼。 连接数条道路,以包含大型共车总站在内的御崎市车站的车站大楼为中心,包括市政府、公司行号、百货公司、地下街在内的闹市区在两人眼前一字排开。 悠二也边仰望边问到: “哪里奇怪?” 这么一提才觉得,好象什么事都不太对劲。 在此之前从来不曾留意过这个司空见惯的景象。然而在那层薄薄的表象之下,或许是连接到另一个既深且又广大的异次元世界。 “以那个法力亚格尼一个人的普通食量来说,火炬的数量实在过多。” 夏娜认为,悠二也许可以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观点,提出足以让他们当作参考的意见,于是抱着期待说道。由于与自己的使命息息相关,这分期待的心情不能如同在学校之际那般焦躁。 “燃烧程度方面,从约在昨天被吃掉的新火炬到即将消失的旧火炬,老实说数量实在太多,假如不是定居在这个城市,数量不可能这么多。” “……然后呢?” 听到这个摸不着头脑的答复,夏娜大失所望。 “你的反应还真迟钝。” 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一直在意他人想法,完全不像自己平常作风的这个事实,如今让夏娜感到恼火。即使明知是自己任性,语气仍然藏不住不悦的心情。 “想要啃食、使用、玩弄力量,其实去哪里都可以,一般‘使徒’都是这么做,数量如此庞大的火炬如果逐渐在同一个地点消失,世界的扭曲将会因此扩大。既然法力亚格尼宁肯冒着被火雾战士现的危险……想必这个城市一定有什么东西,或是他想在这里进行什么计划。” “那会是什么?” 能不能讲点别的啊!夏娜心想,边口气粗鲁的回应: “我哪会知道这么多!据说那个法力亚格尼的手上有很多宝具,一定跟这个有关吧。” 不晓得夏娜为何会这么不高兴,所以悠二只好询问最底限的问题: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昏之前先在这附近绕一绕,接着再到你家中严正以待。” “搞半天,还是要等对方先行动嘛!” 悠二下意识说出一针见血的话。 夏娜更是一肚子火,不再开口。 悠二再次眺望高楼大厦,看着并非找人也不是找东西的方向。想象着位于这个司空见惯的景象,这层表象另一端的异次元世界。 “当我们站在这里时,是不是有人正被啃食,或是灵获熄灭被人遗忘呢?” 对于这个多此一举的问题,夏娜简短表示肯定。 “没错,全世界从以前就是这样。” 她抱着莫名的报复心理故意说道: “这就是你所知道的‘真实’……害怕吗?” 两人身边,又路过一名女性,体内怀抱着一缕即将熄灭的灵火。那是年约2o出头,身穿粉红色套装的美女,原本正值人生之中的黄金时期。 然而,她马上就要消失了。 这就是----真实。 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无可避免的也会和她一样。 悠二心中如此思索,却抱着平静的心情回答: “我不是说过,我当然害怕,只是,这么说好了……我现在感觉很轻松。” 这个不可思议的回答让夏娜不由得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抬头望着悠二的脸。 悠二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回望着她,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放松的笑容。 夏娜连忙移开视线,用力踩着步伐快往前走。 “……走了啦!” “上哪儿去?” “你问我我问谁!” 悠二完全摸不着头脑。 “……喂,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生什么气啊?” “我才没有生气!” 这句话她绝对不会说出口。 绝对不会告诉他,她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好看多了。[好嘛……] 对于浮现这种想法的自己,觉得困惑又不知所措……[女孩子第一次被打动都这样滴……]总之先以怒气掩饰。不然她根本不知道除此以外的做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队。 “你的确在生气啊……真是个怪胎……?” “说没有就是没有!” “好,好……” 拉住斜着头的悠二,夏娜迈开大步穿越人群。 人潮汹涌的大桥…… 距悠二与细娜所在的桥边位置稍远的桥柱暗处,四名少男少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 “哦,总算往前走了。” 最前头的是眼镜如同观测仪一样闪光的池。 身后的吉田探出略显不安的脸庞。 “可是……可是,这样偷偷跟踪,没关系吗……?” 听她拘谨的语气,左藤轻笑回答,他完全不躲不藏。 “别担心那么多啦,吉田,我们又没破坏他的好事。” “啊,哦……” “他们相处愉快、我们人畜无害,总而言之就是万事ok啦!” 虽然语气显得亲昵,却不可思议的并不令人讨厌。,这就是这位美少年的特质。 在佐藤与吉田的身后,田中挺直身子伫立在原地。偌大的脸上毫不掩饰好奇心,放声大喊: “没错!为了日后参考之用,我们必须从头到尾观察坂井与平井同学之间温馨感人的交流!走吧,吉田同学!” “知、知道了。” 面对紧握拳头的极力劝说,吉田不得不用力颔。 “喂,不要太大声免得被现。坂井就算了,平井可是很恐……呃,抱……抱歉。” 池正想把脸转向田中之际,感觉自己的肩膀撞到一名穿着红色套装的年轻女性。那个是火炬 “嗯?怎么了,池?” 佐藤纳闷地询问。 池呼地转过头,刚刚我的肩膀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 “呃?没有。” 池自己也歪着头。 站在众人身后的吉田游移不定地小声说道: “那个,他们两人走远了……” “偶,快点快点!不然会错过决定性的一刻!” “你在兴奋什么啊?” 有点无可奈何的回应田中的呐喊,池接着紧随两人身后离去,吉田等人也尾随在后。 没有人留意到,此时有个火炬熄灭了。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一名女子突然消失了。 世界仍然照常运转。 某处高楼的屋顶边缘有个正在俯瞰这个世界,飘忽不定的白色身影。 那是“猎人”法利亚格尼。 俊秀的面容有着异常困惑的神情。 “没想到久违的‘密斯踢死’居然会和火雾战士一起出现……如此一来,逼得我‘必须亲自出马出战’……命运之缘为何如此错综复杂?” 在他脚下随侍着一个制作粗糙的玩偶……玛丽安,毛绒制的头随着高楼的风势飘动翻飞。 “主人,那个火雾战士再怎么说都是‘天壤劫火’的合约人,也许会挥未知的潜力前来搅局,请务必小心。” 法利亚格尼目光流转,表情蓦地转为平和,以走调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放心好了,玛丽安,我‘跟火雾战士交手是绝对不会输的’……你说对吧?” “是的,不过,真希望在交战前,能设法取得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密斯提斯’。” 与主人相同,玛丽安对宝具的执著也很强烈。 法利亚格尼的脸庞因忧虑而阴暗下来。 “说得也是……反正只要我们不出手,他们也拿我们无可奈何,时间还很充裕,事先做好狩猎的准备,以确保计划进行无碍。” 他轻柔地伸出手。 “没错,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前来阻挠……我一定要亲手创造你的存在,我的玛丽安。” “主人……” 玛丽安也飘浮起来,握住他的手。 不断重复如同跳舞一般的动作。 法利亚格尼将他在这个世界创造出来,并且深爱的玩偶紧搂在胸前。 “我会让你成为不再是‘燐子’这种道具,而是能够存活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存在。” “您已给予我足够的‘意志’……是否还有所不足呢?” 这也是不知重复多少遍的问答。 “是的,还有所不足,现在的你……‘燐子’这种存在非常不稳定。虽然可以搜集‘存在之力’却无法自行补充,假如没有我们‘使徒’供给力量,不到三天就会消失……是太过虚无缥渺的存在。” 声音的音律开始颤抖,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玛丽安却是语气坚定。 “我相信,这是我与主人之间密不可分的缘分。” “谢谢你,玛丽安,只要是为了你,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付出一切……这正是我活在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一面誓,法利亚格尼加重搂抱的力道。 “终于,出现了一线曙光能够让你获得所需的力量,绝对不容许任何阻碍……我要杀!如同先前那些火雾战士一样,杀了他们!” 原本脸上不知不觉浮现满面笑容,随即走转为看球的表情跟语气。 “这样做好不好?玛丽安,应该这样做对吧?” 被抱在怀中的玩偶----玛丽安的表情没有变化, 只听见脱口而出的声音充满深情。 “是的,您所言甚是,主人。” 如同孩子般的表情一亮,法利亚格尼高声唱起了荒腔走版的歌曲: “准备迎接客人吧,玛丽安!召集可爱的孩子们,盛大热情的款待吧!!” “是的,主人!” 法利亚格尼空出一双手用力一挥,带着心爱的玩偶化为浅白色的火花消散而去。 火花也立刻融入阳光,随风飞逝。 泛白的天空距离黄昏时分还有些许时间。 懒洋洋的空气中,悠二于夏娜自然踏上归途。 “好累哦……从头到尾东让我用走的……” 悠二几乎是拖着脚跟走路。 到头来,一点收获也没有。这场搜索行动本来就没有任何线索,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对方出手。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要怎么做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跟你讲过了,不要事后再来抱怨。” 夏娜如此说道,理所当然的,脚程完全没有改变。总之,只要她心情恢复就好,悠二尽量往乐观的方向思考。 “呼……那…可不可以回家休息一下?” “什~么,你还有心情偷懒啊?到了黄昏很可能还有一场战斗要打,必须持续保持警戒。” 夏娜二话不说粉碎了悠二的希望,这无关乎心情的问题,而是她本来就是这种个性。 悠二对自己居然了解她到如此透彻的地步,忍不住面露苦笑。 “是、是……嗯?” 停下脚步等待红绿灯的悠二,现马路对面的人群中,正好有五个火炬。 “怎么了?” “没有……你白天不是说过,火炬有分新旧吗?……所以我今天边走边留意观察现自西一看还真的可以分辨出来。” 悠二眼中,可以清楚分辨出五个火炬胸前燃烧的灵火,色泽于强度的不同。 正中间拄着拐杖的老人的灵火还很新。 最旁边与父母手牵手的小男孩恐怕不久就要熄灭了。 真是个完全不合逻辑,不按牌理出牌的荒谬世界。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夏娜噗嗤一笑。 悠二为了赶走这种似乎要被吸进异次元世界的感觉,也以玩笑的口吻回应: “是啊,就是这点小事……不过,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每个人都是不停的跳动,好象在看心电图一样,实在有些毛骨悚然。” “……跳动?什么意思?” 夏娜面带诧异转过头来。 “厄?就是灵火,会不断摇晃,膨胀缩小啊,瞧!旧一点的频率比较慢;新一点的比较快……你看不见吗?” “恩,看不见。亚拉斯特尔,你呢?” “我也看不见。” 夏娜目不转睛的盯着悠二。 “你真是个奇怪的‘密斯提斯’,怎么会有这种力量??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我才想问你们呢!既然看见了,我也没办法。” 灯号转绿,人群开始流动。 两人也跟着往前走。 “可是,居然连亚拉斯特尔也看不见……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娜一脸质疑的表情,让悠二有点小小受伤。 “当然是真的,瞧!前面那个新火炬体内的灵火,跳的很快对不对!” “不是跟你说过我看不见吗?至少看的出是新火炬没错啦。” 倏地,亚拉斯特尔开口道: “你是指全部吗?” 这位“红世魔王”散出让人不得不严正以对、拒实作答的威严。 悠二环视四周,再次确认。 沿着大马路的人行道上,只消环视一圈,就可以现二、三十个火炬。依照每个人胸中所燃烧灵火的色泽与强度不同,看起来有些精神充沛,有些无精打采…… 回过头来确认自己的灵火,不快也不慢。 规律的,深沉的,安静的跳动着。 对于这个问题,悠二抱着对自己所拥有的特异能力的责任感回答……“恩,全部都在跳动。” “跟火炬的数量有关吗?” 夏娜的疑问并未如往常一样立刻得到答复。 “……亚拉斯特尔?” 还是没有回应。 夏娜与悠二只好默默走着,静等他的答复。 一直走到下一个红绿灯之际,亚拉斯特尔终于开口了。 “很久以前,西方边境曾有个在自己啃食的火炬身上安装机关,造成世界严重扭曲的‘魔王’。” 冷不防提到以前的故事,两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真名为‘棺柩裁缝师’的那个‘魔王’曾经引某椿事件,成为我们火雾战士诞生的重要契机。” “什么事件?” “‘吞食城市’。” 简短的句子,听起来却如此不详,悠二开始打颤。 眼前的号志转为红色。 夏娜走进市,对于眼前的生鲜食品连瞧也不瞧一眼,完全不照一般的购物路径,直接走向位于中央的零食卖场。 “……” 悠二一脸垂头丧气的跟随在后。 在转为红灯的人行道一旁正好是市入口,于是夏娜在回程时顺路去买个宵夜,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一般人在市内,会谈论敌人的阴谋之类的话题吗?…… 悠二觉得抖的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亚拉斯特尔对于夏娜这个举动,似乎不认为有什么失当之处,仍然以严肃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个‘棺柩裁缝师’会在自己啃食的火炬上,编织出一种名为‘钥匙丝线’的机关,只要那家伙一声令下,这个机关就会让代替品的躯壳整个分解,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吗?” 提着购物篮的夏娜其实不是不认真……或者应该说,她似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家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口就能动机关。所有火炬同时丧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间失去大量假性联系的都市,顿时产生巨大的变动,所有人事物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夏娜从架上拿取袋装零食,顺便看悠二。 “……你听得懂吗?” “恩,还可以,大致说来就是,设置火炬的功用,就是让一个人的死亡转为存在感慢慢消失,以避免露出破绽。” 悠二注视夏娜以寻求确认,见她点头才继续说道: “然而,要是一下子消失太多人,世界会充满矛盾,陷入一片混乱……对吧?” “很好。” 夏娜再次点头,接着走向另一个架子。 刚刚是在称赞我吗?悠二略微陶醉在自我满足当中。 “阿拉斯特尔,然后呢?” “嗯,后来的情况很容易想象,由于火炬的分解而出这股巨大的变动,让整座城市如同滚雪球一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棺柩裁缝师’编写出一个可以把原本不适合我们食用的物体,全部转为粮食的法则。” 夏娜对这个话题一点紧张感也没有,便从冷冻柜取出儿童专用的加糖咖啡边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吞食城市’……可是,那个‘棺柩裁缝师’最后还是被歼灭了对吧?” “由多名‘魔王’以及火雾战士经过长期奋战,才好不容易把他歼灭。因为这个‘棺柩裁缝师’可以吸收整座城市的力量,并且能够加以‘自在’操控……所以在当时的滥捕者中堪称最强的‘魔王’。” 悠二突然产生危机意识。 “……所以,那个很久以前的恐怖秘法,现在正在这里进行是吗?” “同一地点出现数量多到异常的火炬,并且内藏神奇的机关……情形跟当时非常类似。虽然我不认为那个法利亚格尼能够自在地操作‘棺柩裁缝师’的秘技……不过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火雾战士必须尽一切所能将之歼灭。” 嘴上说可能性,但阿拉斯特尔的语气几乎是完全肯定。 “是吗?说的也是……” 其实在还没听到这个故事之前,悠二只把法利亚格尼一伙人当成“手段凶残的歹徒”。虽然近在咫尺,实际上只有他遭到攻击而已。所以只要自己一肩承担下来,就不会连累到周围的人,而且夏那也会在者短时间内把他们收拾掉。 他一直有这种“错觉”。 但要是那伙人其实正在进行“吞食城市”的计划,搞不好转眼之间,所有人受到连累,全被变成火炬,一起遭到分解,整座御崎市贝啃食殆尽。 到时不仅自己,连自己的母亲、朋友、居住的地方都会完全被消灭。 悠二头一次对法利亚哥你这群人产生敌意。 不是恐惧,是敌意。 夏娜无视悠二的反应,一派轻松的说道: “不过,就我们的观察,火炬的数量距离一成还相当遥远,当然是趁早把他歼灭比较好,只是找人比较困难。” “真的只能等待对方行动,没有其他方法吗?” 悠二突然变的干劲十足,夏娜则露出大感意外的表情。 “恩~反正我们手上有诱饵。”[诱饵,悠二……名字取得好……] “诱饵?” “就是你!‘密斯提司’,因为那家伙是‘猎人’,绝对不会坐视近在眼前的宝具就这样受到‘吞食城市’的波及。” “是吗?既然如此,我总算可以帮上一点忙了。” 夏娜以纳闷的眼光瞅着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当成诱饵,态度变的异常积极的悠二。 ……算了。 夏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购物篮装的满满的,最后来到收银台附近的架子挑选面包。 果然她的视线紧盯的是----菠萝面包。刚刚的话题仿佛完全抛在脑后,面对种类众多的菠萝面包,她正在谨慎斟酌之中。 悠二从后方偷觑了一下,指着一个价格昂贵的面包。 “这个呢?上面写着里面有哈密瓜原汁。”注:菠萝面包原文为“ヌロンパン”,在日本称为“哈密瓜面包”,是以其外形来命名的。但是日本商人为求变化,有些会在面包中加入哈密瓜汁。 “这不行。” 言下立刻遭到否决。 “为什么?跟价格没什么关系吧?” 夏娜灵巧的把提着购物篮子,拿着书包的双手叉在腰际,挺起胸脯。 “菠萝面包就是外皮要烤成网状花纹才叫菠萝面包!什么哈密瓜原汁,一点品位也没有,根本就是歪门邪道!” 突如其来的高声语调,让周围购物的顾客不禁出噢噢的惊讶声。 “哦。” 面对这番义正词严的挑选原则宣言,悠二只能表示同意。 结果,这道精细挑选的手续前后花了1o分钟的时间。 两人走出市之后,为了观察火炬内部的跳动,于是放慢脚步,等抵达家门之际,天色以接近黄昏。 悠二与夏娜站在家门口,现在仍处于随时会遭到攻击,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之中。 “……” 然而悠二并未走进家门,而是从门边绕进狭小的庭院,蹲在围墙边的草业之中。 夏娜不解的问: “你在干吗?” 悠二目光湿润的望着夏娜。原来如此,她的确是不会想到这方面。 “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要是生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就遭了,所以在太阳下山之前,我要一直躲在这里。” “哦,你还真是体贴家人。” “这是人之常情吧。” 悠二说完,不经意心想。 夏娜说过她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她在成为火雾战士之前,她是住在哪里?都在做些什么?她是不是也有家人呢? 就在悠二思考之际,夏娜面无表情的站着不动,最后才简短答到: “也对。” 于是夏娜在悠二身边蹲了下来,从购物袋中拿出袋装糖果。 悠二见状,心想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好做,便伸出手。 “给我一颗。” “不要,这是我的。” 仍然是直截了当的回答。 脸颊了一下,不过悠二还是继续要求: “你不是买了很多吗?就给我一颗嘛,吃甜食可以消除疲劳。” “不要,我管你那么多。” “给我嘛,好歹我今天在‘吞食城市’这件事情上也帮了你们一个忙。” “不要,只不过偶尔帮上忙而已,不要那么臭屁!” 两人开始意气用事。 ……哎呀哎呀…… 两人一股劲的拌嘴,甚至没有察觉到呀拉丝特而的叹息。 “给我啦。” “不要!” “给我!” “不要!” “给!” “不要!” “小气!” 悠二开始变更战术。 这次轮到夏娜脸抽筋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小气鬼!” 啪的一声,夏娜的脸上冒出青筋。 “你居然还加个‘鬼’……?” “你不是听的一清二楚吗?给我啦!” “死也不要!” 两人在庭院草丛里相互瞪视,额头几乎要撞在一起。 “居然还加个‘死也’!?” “加了又怎样!” “那就证明你真的是个小气鬼啦!” “啊!你又说我是小气鬼!?” “说了又怎样!” 此时两人头顶落下一个声音。 “阿u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同时抬头,一位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性……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正从窗口探出头,不可置信的俯视他们。 “……这下被抓到了喔,‘阿悠’?” 噗哧!夏娜遮着嘴笑。 “……” 眼神略显愠怒的悠二不再理会夏娜,二是转往询问另一个冷静稳重、明白事理、容易沟通,理应可以做出成熟回应的“魔王”。 “……亚拉斯特尔。” “什么事?‘阿悠’?” “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 不知不觉头顶一片漆黑。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夏娜坐在坂井家的餐桌上。 千草一现她便匆匆奔来玄关,温柔脸庞下的异样强势令夏娜不禁退缩,一回过神来已经被迫坐在这里了。 “我家阿悠还是头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呢!” 掩不住一脸喜悦之情的千草,正在厨房孜孜不倦的做菜。餐桌上除了沙拉跟糖之外还有两道菜,却仍然传来烹煮的声响。 夏娜微低着头,瞪视坐在对面的悠二。 “你妈妈,为什么,要招待一个,跟自己儿子,在庭院的草丛里,互相对骂的人?” 逐字逐句强调的抗议,无奈受到眼前餐盘里,盛得满满的油炸豌豆豆皮卷的诱人香气妨碍,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悠二这方面也摆出分不清是托着腮,还是抱住头的微妙姿势低喃道: “应该说,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小鬼头,就做出那种解释阿?” 今天有他最爱吃的干烧萝卜鲫鱼,但他现在根本连伸手偷吃的心情也没有。 “昨晚也是一样……你该不会真有这方面的兴趣吧?” “喂!” 悠二怒斥亚拉斯托尔的认真担忧,此时千草唤道: “阿悠你来一下,能不能帮我端这个?” “喔----来了来了!” 闻言,悠二慢吞吞不清不愿地站起身来。 进厨房随即大喊: “妈,你还做蛋包饭?!这样会吃不完啦!” “有什么关系,我特意多加了神秘口味,很好吃哦!而且,假如让平静小姐对我们家印象不好的话,阿悠你以后会很伤脑筋的。” “我伤什么脑筋啊!” “又来了又来了----呵,让我想起以前跟贯太郎的事。” “别再讲那件事了啦!” 听见厨房的对话,夏娜忽地闭上眼。 “……” 睁开双眼,可以看见一桌热气蒸腾,辛勤为全家人准备的菜肴。 放眼望去,可以看见在门帘另一边回过头来的母亲温柔的微笑。 “……” 再次闭上眼。 千草终于跟在捧着大餐盘的悠二身后一起进入。 餐盘上有一个大的蛋包饭。坂井家的用餐规矩是由全家一起享用蛋包饭……虽然平时只有两个人在家,仍然照常切开来分着吃。而今天有三个人,所以比平常来得更大。 千草浮现看起来很亲切……不,应该说只能说是很亲切的笑容说到: “来,一起用吧,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哦,还有饭后甜点呢!”这样吃还能保持全家这么好的体型……鬼啊…… 受到千草的笑容所影响,夏娜也自然而然表情趋缓。 悠二头一次,看见她自内心的微笑。 晚餐之后,为了摆脱一直不断挽留,企图强迫“两人独处”的怒!千草,悠二想办法让夏娜脱身。 千草与“阿悠的女朋友”怒!依依不舍,甚至送客送到大马路上,因此夏娜在转过街角之后,只好沿着别户人家的屋顶回到坂井家。 此外…… “天色不早了,你送她回家。” 悠二接过千草的命令,然而该送回家的客人不知为何先行离去。 “说要保护我的人却先走了,要是我遭到攻击怎么办?真是……” 他嘴上很没出息的着牢骚,只得沦落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消磨时间。 而夏娜则坐在屋顶上,看似形单影只实际上是两个人。 悠二应该没有锁上房间的窗户,但夏娜现在就是不想进去。屈膝坐在屋顶的斜面,两边各摆了一个袋子,右边的袋子是千草送给她的点心,左边是自己的购物袋。 小巧的下颚站在并拢的膝盖上眺望夜景。 “亚拉斯特尔。” 随口的打开话匣子。 自从认识悠二以来,不知不觉养成了这个习惯。 在这之前,不论是在吵闹、安静、停止、活动的时候……身处任何状态下,总是把保持沉默当成义务一般,整日说不到几句话。 “觉得实在有损你的名号……但是我并不会因为情绪激昂而散出火焰。” “我明白,你的契约内容就多种意义而言,其实是一项杰作。” 眼前,缠绕在手上的坠子“克库特司”中的“天壤劫火”亚拉丝特尔,以远处雷鸣般浑厚低沉的嗓音答道。 没错,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惊悚骇人,实际上却人格高尚且古道热肠的“红世魔王”就是如此回答她的问题。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硬要保持沉默。这到底是拜谁所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于是就此打住。 也许是因为心情有所改变,夏娜出了完全放松的开怀笑声。 “呵呵,谢谢。” “你完全不像其他的火雾战士,省略取得自燃能力的时间与过程便签定契约,年纪轻轻就成了‘杀手’……一个只为歼灭‘使徒’的存在……” “我无法随心所欲使用火焰就是这个缘故吗?……如果没有从‘天目一个’那里抢来‘贽殿遮那’的话,恐怕我只能持续以拳打脚踢的方式战斗吧。” 她的语气略显消沉。 亚拉丝特尔话中夹杂着苦笑。 “原来你很在意法力亚格尼的那番话啊,不必放在心上,因为你到目前为止尚未遇见能够让你认真起来,卯足全力的人,所以这样的结果并不为奇。” “恩,我只是按照契约,沉着冷静的为歼灭‘红世之徒’而战,只是这样而已。” “你只要把我带在身边,从未跟其他人来往。” “不来往也没有关系。” 这是夏娜的真心话。 于是亚拉丝特尔也据实以答。 “说的也是,与其他人来往恐怕也只会徒增困扰,不过……” “?” “感觉还不错是吧?” 募的浮现悠二的脸,还有将她团团围住的同学们,以及千草的微笑。 无法一如往常的那样明快回答。 “……是吗?” 夏娜把脸枕在膝盖上,轻轻闭上双眼。 希望今天,他不要爬上来找我…… 想着想着,开始出熟睡的呼吸声。 悠二方面,由于今天一整天的搜索、监视,再加上晚饭后的精神战,这最后的致命击,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一回到家洗完蚤,便直奔床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惟独一人,位于缠绕在小手上的“克库特司”中,亚拉丝特尔静静地眺望着明月。 更新快 第四章 悠二 翌晨也是晴空万里。 在清晨的阳光中,悠二并未忘记自己的现状,神智迷糊的在床铺搜索。 ……球棒,……球棒…… 奇怪,昨天有抱着球棒睡觉的吗?哎呀?为什么我会睡在床上?对了,回到房间时夏娜还没回来睡,算了,她不在,我睡我的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房间耶……脑子模糊的如此思考时,手臂抱住了某个物体。 软软的。 怎么感觉柔软又温暖。 让人全身放松的香味。 ……奇怪,球棒呢……厄,算了……感觉……好舒服哦…… “……呼……” 一个微弱的呼吸吹向脸庞。 “!?” 倏地心头一紧,睁开眼一看,近距离可以感受到的呼吸……应该说是自己主动抱住的姿势。 夏娜就躺在身旁。/口 完全看不出平时的英气凛然和矫健身手。 纤细可爱,安详的睡脸。 “……” 悠二痴望着这张几乎让人一见钟情的清纯脸庞,经过数秒…… “……啊!?” 悠二觉自己正处于远胜于昨天晚上、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的危机中,立刻全后退。 “哇!哇哇!哇!呜啊!?” 最后的叫声是因为从床上滚落,后脑勺猛然撞上地板所出的。 “怎,怎怎……厄……怎么回事?” 悠二揉着头呻吟,被褥之中,从夏娜胸前他还不至于不知死活到伸手去确认传出听来没有比现在更为不悦的“红世魔王”的声音。 “……哼,你醒了?” “呜哇哇!这这这,这是不可抗力!我绝对……不,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规矩的行为!” “那是当然,不然你不会看到今天的太阳。” 这个答复来得相当耸动,然而悠二还是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 “不过你刚刚差点就没命了。” 乘胜追击的这句话让悠二背脊凉。 “为,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而且还……” 悠二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瞧见的睡姿。 “只穿内衣……” 他的想入非非,冷不防被亚拉丝特尔不悦的声音猛然粉碎。 “是我要她下来的,这孩子也睡迷糊了,衣服脱了一地,直接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也不愿意把她叫醒,如此而已。” 钻到悠二身边入睡的夏娜露出从未见过的放松表情,见她熟睡的表情十分安详,所以亚拉丝特尔才不好意思把她叫醒吧……虽然他嘴上没说。 “唔,恩……怎么了?已经天亮了?” 大概是被两人的交谈声所吵醒,夏娜睁开眼睛。由于没有绑好头就直接入睡,只见一头乱披散在裸肩。 从一直垂挂在胸前的坠子“克库特司”传出亚拉丝特尔的说话声。 “你醒了?” “早安,亚拉丝特尔……恩~~~~!” 夏娜揉着惺忪的睡眼,用力伸懒腰仿佛想让强大的力量贯通全身。最后,视线一落,确认自己目前的状态,然后歪着头。 “~哎呀?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是我给的建议。” “哦~,原来如此…………啊!” 夏娜终于察觉一直背对自己,正襟危坐的悠二,以及自己现在的模样。 环视房间,看不见像昨天那样悠二睡在墙边的痕迹,当时悠二裹着入睡的毛毯现在正在床铺上,代表他所睡的位置。 “……” “……” “……” 三人抱着各自的理由保持沉没。 终于,在这种压倒性不利的气氛之中……真要比喻的话,现在感觉就像一名身在行刑场随时等着被砍头的罪犯一样……抱着这种心情正襟危坐的悠二,战战兢兢的背对夏娜出声到: “那个……夏娜……同学……?” “……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满是恫吓与愤怒的声音如此低喃道,几乎可以听见青筋冒出的劈啪声。 “厄,这个嘛我觉得是对双方而言是幸也是不幸的意外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岁不象昨天那样厄感觉还满不错的毕竟以结果来说实在让人有意外的惊喜厄我不是这个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呢厄这个嘛……” 额头冷汗直流,口中滔滔不绝的悠二身后,传来啪的一声火雾战士的黑衣敞开的声音。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悠二还来不及思考…… “刀背。” 只听见亚拉丝特尔如是说道,随即武士大刀往头顶猛力一敲。 悠二翻了个筋斗昏厥过去。 受到几乎足以导致重伤的一击,悠二却仍然在平时的起床时间醒来……应该说之所以能够醒的来,完全是拜习惯所赐。 以手心摸摸头顶上有生以来最大的肿包,悠二按照惯例在清晨的阳光中思考事情。 而在清醒之后,为了表示反省之意,采取正座姿势。 阳光映照在看起来有点滑稽的他身上。 早晨仍然一成不变的来临。 自己认为没有未来的自己也一成不变。 以今天这种形式。 即便如此…… ……唔~恩,总算熬到这一步了吗? 悠二揉着头顶,等待片刻。 可是,他仍然没有出叹息。 绝望与恐惧的心情悄悄平静下来。 并非遗忘,也不可能消失。这个心情的确存在,但以不再扰乱心绪。 真的很奇怪……本来以为我会害怕自己消失的那天来临,每天提心吊胆的度日 说也诡异,事实上完全相反。 几乎是平心静气地,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 想起最初半受限于窠臼观念,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而恐惧不已的自己,甚至觉得好笑,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这是习惯成自然的关系吗? ……似乎不太一样……觉得好像快要抓到某个念头……到底是什么呢……? “喂,你有在听吗?” 正坐的悠二正面,敞开的玻璃窗的另一端,夏娜以带刺的语气如此说道。 “恩?啊啊,有啊!” “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是哪根螺丝松脱了?” “动手打人的没资格〔他也知道不该再说下去了,如果继续,后果〕没有,我没说什么!” 遭到并非灼眼的目光一瞪,悠二当场收回反驳。 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回问: “那你刚刚说了什么?” 已经换好水手服的夏娜如同小鸟一般坐在阳台的扶手上。不悦的心情明显残留在皱起的眉心,叹息道: “唉这种人说的话能信吗?亚拉斯特尔。” “就当前来看。” 胸前的坠子里传出亚拉斯特尔的答复,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绷。 “以现阶段而言,目前的火炬数量还不足够让法利亚格尼动‘吞食城市’的计划,不过我们仍然必须尽快采取因应对策,,只是对方似乎也担心被我们现,所以从前天以来完全没有进行封绝与滥补行动。” “也就是说两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娜对着以正座姿势双手抱胸的悠二说道: “所以我们打算把你这个诱饵带出门到处晃一晃,在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火炬不断熄灭,到时候对方势必会心急出手。” 不料这个提议却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不,这样没有用。” “你说什么?” 悠二看向夏娜,表情依然从容不迫。 夏娜对于他的异议并未感到不快,仅仅反问到: “这话怎么说?” 悠二也明白……夏娜是个只要道理说的通,就会坦然接受的女孩。 “不能把主导权交给对方。” 悠二冷静到连自己都不敢置信,或许是刚才自我剖析的额外收获吧?头脑可以清楚分辨自己该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 “留在这里等待,等于给对方时间作好准备,等到下次对方采取行动时再出手制止,这就跟飞蛾扑火没两样。” “那你说该怎么办?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害我伤透了脑筋。” “可以引诱他们出现啊。” 悠二不知为何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理应属于痛苦抉择的提议。 “且不论对方是否有策动‘吞食城市’的计划,如此一来应该都会全力反击。” “……?” “这话怎么说?” 位于纳闷的夏娜胸前的亚拉丝特尔问道,语气完全听不出刚才的不愉快。 “因为我们知道对方的企图,所以只要加以妨碍就行了/” “你……该不会?” 察觉到悠二的意图,亚拉丝特尔为之一惊。 悠二恩的一声颔表示继续表示: “我想,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斟酌手段,再等下去,我们只会愈来愈不利,‘必须保护大家不受那些,仍然毫无伤的敌人的攻击’。” 呼恩一声,同样恍然大悟的夏娜语气开心的说道: “或许吧,虽然有些莽撞,不过的确有效。” “这么说……” 夏娜对着悠二颔。她的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不仅是赞赏这个妙计,也是对悠二这个存在产生一种莫名的喜悦。 “恩,就依照你的提议行事,等吃过午饭后立刻离开学校,得开始忙了。” “哎呀,平静小姐?” “啊!” 阳台下传来温吞语气,将悠二的冷静整个驱散。 是妈妈----千草。 太大意了。●★五味文字.5¤ 两人离开教室经过十秒钟时间,池再开口缓缓打破沉默。 “……他们是……来真的吗?” 这次轮到吉田一脸不悦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两人一走出教室就顺势在走廊奔跑。 夏娜已经放手,悠二仍紧跟在后。 “怎……怎么突然说走就走?’ 难得气氛正好说!悠二还不至于如此油腔滑调,不过语气还是透着些许不满。 一边跑着的夏娜依然维持着嘴角下弯的表情答道:”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本来就是按计划行事啊!“”话是这么说没错……“ 有点可惜……悠二忘了自己也是连句话都说的吞吞吐吐,脑中浮现吉田的脸。 冷不防夏娜往悠二的屁股上一踢,害他往前摔了一跤。”哇!?你,你干吗?!“”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接下来肯定要展开大战,打起精神来!“”那需要踢屁股吗?“”当然!不踢不行!“ 见夏娜气势凶凶的斩钉截铁的说道,悠二决定不再开口继续奔跑。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数十道浅白色的火苗燃烧,漂浮。 其中的一缕火苗突然膨胀扩大。 火苗微弱的轮廓勾勒出一个散白色光芒、形象优美的男子身影。包覆在大衣之下,轻轻踩踏在宛若黑色镜子一般映照出火苗的地板。 是“猎人”法力亚格尼。他的脸庞露出疑惑神色,频频亟斜着头。 “玛丽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已走音的声调更是荒腔走板。 啪的一声,前方地板上一个大型庭院式盆景,如同受到打光一般浮现。以玩具隔板和模型组合而成的盆景精确模拟着御崎市全景。 其中可见无数如同鬼火一般的灵火,四处分散蠢动。 这是代表火炬的标记。 “主,主人!” “磷子”玛丽安的语气表达出内心的动摇。那个粗制滥造的玩偶就坐在盆景当中仿造最高层大楼的塑胶盒上。 “我‘吞食城市’的布局怎么开始瓦解了?” 法力亚格尼一改冷静的态度,扫视盆景。 玛丽安以没有手指的棉布圆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雾战士!那个小丫头利用封绝消耗火炬……啊!?” 法利亚格尼一改冷静的态度,扫视盆景。 马丽安以没有手指的棉布圆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雾战士!那个小丫头利用封绝消耗火炬啊!?” 讲到一半,作为监控御崎市全区之用的盆景一隅,忽地冒出代表封绝的半圆光球。然而,这个代表封绝的标记一冒出便立刻淡化消失。 而在其中活动,代表火炬的灵火也在同时 化为封绝产生之际的能量消耗殆尽。 “怎么一回事?” 法利亚格尼颦起眉。 无法想象火雾战士会消耗火炬,因为他们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而战,想当然尔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马丽安挥舞着短手短脚说道: “该不会是故意消耗火炬,造成世界扭曲,把其他火雾战士引来这里吧?” “不会吧不原来如此,还真有一套。” 法利亚格尼从马丽安的话中看穿对方的意图,于是,他那纤细俊美的脸庞凝结出形同利刃般的微笑。 “原来如此,那个小鬼头跟那个青面獠牙的魔神之王‘王’,故意营造这个危机重重的状况,想引诱我掉进他们的圈套。” “引诱?” “每错,正如你所说,他们两人一方面作势呼叫其他火雾战士,另一方面将属于我这项计划的骨干,也就是火炬给逐一消灭恩?” 说着,又出现了一个封绝,火炬也熄灭了一个。 掩不住沮丧的表情,法利亚格尼仍然继续说道: “目前是使用即将熄灭的火炬,等到全部消耗殆尽,接着就会找上灵火较强的,只要我一直不出面,火炬就会不断遭到消耗,我的计划我的愿望也会随之破灭,而且,这也同时意味着邻近火雾战士的集结以及我的灭亡。” “怎、怎么会?” 法利亚格尼把脸藏在翻飞的大衣里,跃至盆景上方。漂浮之间轻柔地拾起玛丽安。 接着在他脸上泛起的是,温柔的微笑。 “玛丽安,你不要这么害怕。” 怀中的玩偶表情被缝牢,只有他明白玩偶的表情。他温柔微笑,语气却显得尖锐。 “从来没有遇到如此严重的情况,总而言之,这是挑战书。是猎物故意在‘猎人’面前留下的脚印。他们正对着我说:‘怎样?有种放马过来呀!’。” 他们网下俯视,无数火苗窜动的盆景之中,又出现了一个封绝。 法利亚格尼挑起眉,嘴角抿紧,表情严肃地说道: “猎物既然正式宣战了‘猎人’唯一能走的只有一条路,对吧?” 玛丽安欣喜地喊道: “是、是的,主人!” 法利亚格尼像在逗弄小孩一般,将玛丽安高高举起。两人〔玛丽安算人吗?〕就这样在黑暗的半空中徐徐旋转。 就在此时,法利亚格尼左手的无名指冒出一枚戒指。 这只银色戒指上头,宛若在中心画出一条线般刻有怪异的文字串。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在黑暗中出浅白色光芒,光的文字不断掉落在黑暗之中,不知不觉间掉落的文字有如星空一般淹没了整片黑暗。 “再一下就大功告成。” 法利亚格尼一脸陶醉的说道,文字凝集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球体。 同时,被高高举起的玛丽安胸口体内,也同样燃起一个文字所形成的小型球体。看起来就像火炬的灵火一样的球体是“存在之力”的结晶,其中蕴藏着“磷子”无法吸收的力量。 “我很快就能让写进你体内的这个自在式起动为此所需的庞大‘存在之力’马上就能到手了。” 这个球体的文字列,正是过去创造出封绝此种因果独立的自在法,让“红世使徒”得以成功从这个世界的人们眼中,完全销声匿迹的天才自在师----“螺旋风琴”所留下来的遗产。 用不着改变内建筑物的结构与依赖他人的“存在之力”。便能够适应这个世界并使其在此地生根的“转生自在式”。 “只要启动这个自在式,你就能脱胎换骨,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成为一个绝对不会被误认,独一无二的存在。” 纤细的俊脸荡漾着迷痴神情。 对他而言,所谓的密法“吞食城市”,仅仅只是为了启动需要庞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式,用来筹集能量的手段罢了。 偌大计划的小小心愿。 这正是,法力亚格尼的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法力亚格尼心醉神迷中闪过一道微弱的、但的确充满疑问的阴影。 若要采取这种把世界的平衡,与对自己挑衅摆在天秤之上的极端做法,就必须对自己的计划骨干----就是大量配置火炬这一点深信不疑。 其他使徒应该不至于看穿自己的手法才对。 呵,无妨,计划的准备工作大致已“大功告成”……事到如今也来不及阻止了。 他的表情再度转为温柔的微笑。 “玛丽安,你待在这里留意整体的平衡,到时视情况而定,随时都可以着手进行。” 玛丽安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确认。 黑暗之中,数十道签白色火焰漂浮围绕在跳着圆舞曲的两人。 “当然是,从事‘猎人的工作’”。 再火焰映照之下,法力亚格尼的笑意加深,形成漆黑阴影。 市街一隅,在人烟稀少的小巷内,一双眸子轻轻闭上。 接着睁开。 灼眼闪闪亮,相同色泽足以烧灼眼睛的炽红烈焰一冲而出上。 以叉开腿站立的夏娜为中心,火焰充斥整个小巷,往上方流窜。接下来路面描绘出怪异的图腾,在如同搅拌过的瀑布般彩霞屏障包围之下,出现一个直径约3o公尺的巨蛋型空间。被囚禁在这个空间里的物体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静止不动。 这是可暂时断绝,与周遭世界之因果联系的孤立空间“封绝”。 ……只有这个,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无法习惯。 悠二不寒而僳的望着眼前这个,改变自己一切的光景。 现在所见到的,并非借助“夕阳余辉”或是“黎明晨曦”的力量,而是借由火雾战士本身,也就是夏娜的力量所生成的封绝。不同于已经看过两次的夕阳之光,火焰图腾以及彩霞屏障就跟火焰的颜色一样,充满力感。 囚禁在封绝里的人,会被迫与原来世界切断因果联系,无法转移到下一个存在,意即静止不动,不过因为自己是体内隐藏了某个宝具的“密斯提司”,所以不知为何毫无影响,依然能够正常活动。恩,大致就知道这些吧。 不过,拜这一点所赐……不,应该说,都是这一点所害吧? 他遇到了夏娜,也陷入遭到异次元世界怪物攻击的窘境。 并被迫明白真相,虽然真相是真正的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以好坏区分,很明显是坏的一方占据了明显优势,不过悠二的反应如同他对夏娜所说,感觉很轻松。 这种心情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呢?希望在熄灭之前能够明白,这是悠二仅存的、微不足道的、但是完成恐怕非常困难的……心愿。 仅存吗?……实际上还有多少时间呢? 现在虽然可以判断出灵火的新旧程度,不过仍然无法得知接下来还剩下多少时间。或许只要习惯就可以分辨出来,不过恐怕没多少时间可以花在这个上头了。 这个与自己同样面临熄灭命运的火炬,现在正在封绝之中孤零零的一人……或者该说是静止不动。为了避免让周遭的人在遭到攻击之时受到波及,于是刻意避开人潮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等待。 由“存在之力”遭到啃食的人类,残余的灵火所制成的替代品。 为了减缓存在丧失的度,避免让世界产生扭曲的工具。 ----火炬。 与自己不同之处,就在于体内没有“红侍”的宝具……仅仅如此而已。 灵火微弱到几乎中心位置光点的这个火炬,是个手持餐馆提盒,看起来正在送外卖的的年轻男子。 悠二心想。 他是店员?还是工读生?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情想做?是不是有许多东西想要拥有?他的家人、恋人、朋友…… 然而,他的存在之力已经消失了,单凭这一点,所有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意义。 不知是出于傲慢的怜悯?或是单纯的同情?悠二忍不住出声低喃道: “……即将熄灭之前,由于存在太过薄弱,甚至与他人接触也会毫无感触吗?……” 男性火炬仿佛像被吸收般不断凝结,化为一个小点的火炬宛若垂死的萤火虫飘荡在空中,最后停留在站在悠二前方的夏娜,直戳天际的食指上。 “哼,这还用说。” 夏娜闪动着烨烨灼眼说道。且不论武士大刀,既没有显现炎也没有批上黑衣,表示操控封绝只需灼眼便绰绰有余。 “这就是几乎完全丧失自我思考与个人意志,仅仅机械式的度过剩余时间的残渣。” 悠二感觉她一向冷静自持的态度,现在似乎隐含了一种相反的情绪。“不过这可能是因为吉田一事吧”,他不禁有种得寸进尺、自鸣得意的想法。 总之两人在一种如坐针毡,无法坦然面对面的气氛中进行工作。 终于,夏娜指间凝聚的火炬消失了,转换成为保持覆盖这条小巷的封绝力量。 悠二一面目送同类最后一程,一面说道: “这下又死了一个人。” “你这个始作俑者又在唠叨什么?况且他早就死了啦!” 夏娜看也不看一眼的说道,悠二微露苦笑。 “算一算……这已经是第43个了。” 随着夏娜的灼眼一眨,封绝黯淡冷却下来,整个解除。 因果再度与外界衔接。应该说,刚刚是刻意等待火炬离人群才设置封绝的,因此再度回到脏乱的小巷之际,并未产生太大的不协调感。 修修补补的路面夹在旧大楼与长年搁置的施工围篱间,所形成的街头暗处。看来这个场所正适合用来让落单的人无声无息消失。 悠二出听似自嘲的叹息,仿佛在笑自己什么事都想的太多。 “……对方应该差不多觉得事关紧要了吧。” 正如夏娜所说,这是自己所提议的一连串行动,不过悠二希望事情的进展愈快愈好。 亚拉丝特尔答道: “恩,假若真如你所说,数量与规模具有紧要意义的话,一旦陆续减少,那家伙很快就会出现。” 今早,悠二如此主张。 “就算不清楚对方的企图跟使用目的,只要知道对方所使用的手段,要加以阻挠就简单的多。” 这个建议让夏娜和亚拉丝特尔都感到佩服,当然,他们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 接着悠二又附加一句: “夏娜、亚拉丝特尔,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利用我没问题。” “恩。” 对于自己毫不迟疑的颔,夏娜几乎是同时感到诧异。 亚拉丝特尔则是默不做声。 此时夏娜扪心自问: “我的反应很冷酷无情吗?” 接着自己回答: “不,正好相反。”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而这分确信不知为何也带着一丝喜悦。 岂料,午休时间看到悠二对着那个叫吉田的女生满脸微笑,不知所措的模样,当时那种喜悦不知为何又再度逆转。 她理不清这种感觉,愈是思考,思绪愈是混乱难明,一再中断。 她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抱着这种感觉直接开口,不晓得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也无法正眼面对悠二。 因此夏娜才打算赶快离开。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场能让她屏除杂念的战斗。 “好,再继续。” 表达出内心的渴求,夏娜往前迈开步履。 霎时。 悠二感觉到体内一股震动。 “!?” 这种感觉并未直达深处,而是如同神经一般扩散到全身。 他明白这并非疼痛或者冲击,而是对于巨大存在的反应,亦或是一种共鸣。[共鸣3!!!] 同时也体会到花上今天一整天,所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可言。 一眨眼,夏娜原本踩出的步伐停在原地,将实际上在这段时间所获得的感受变化为声音。 “夏娜!” “!……哟,原来你很清楚嘛!” 夏娜明白悠二这个反应所代表的意思。 所有隔阂顿时烟消云散的喜悦,化为强悍的笑容。 笑容之中,灼眼熠熠生辉。 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开始燃烧。[有气势!!!好样的!!] “‘猎人’登场了。” 浅白色的火焰从正下方浮起,几乎淹没了整个小巷。 悠二感觉得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流动的存在正逐渐逼近,引因果的断裂。 地面出现图腾,周围出现彩霞屏障,屏障内的世界完全静止。 浅白色的火焰,意即这是“猎人”所设置的封绝。 封绝之中, 夏娜的黑色长飘洒出火粉,燃起炽热烈焰。火粉另一端,深黑色大衣包覆着身躯,右手紧握着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像是在俯视火雾战士现身似的,走音的声调从上方而来。 “哎呀呀,让人伤脑筋的丫头。” 夏娜与悠二同时抬头望去,绑在围篱柱子上的路灯燃起一团浅白色火球。 被烧灼的路灯出干燥的碎裂声后粉碎。出浅白色光芒、如同火花一般的玻璃碎片还来不及落地,火焰便熊熊燃起。勾勒出一个人形。 纯白色的西装之上也是罩着一层纯白色大衣,如同火焰的余韵一般急剧翻飞。微蹙起眉头往下俯视[还再俯视……欠打啊……]的笑容宛若稍纵即逝的梦幻。 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夏娜,以充满存在感的强势说道: “看来你的耐性好象不怎么样嘛?真是有负你的名号,‘猎人’法力亚格尼。” 说着便单手握住武士大刀,微微低下腰。 在察觉出夏娜挪动的同时,“猎人”法力亚格尼面带苦笑的答道: “呵呵,精心绘制的画作被一只不识大体的老鼠踩脏,再怎么温和敦厚的我也会生气……现在的心情糟到不能再糟!” 面对语气尖锐如刃的最后一句,夏娜也不甘示弱的反驳。 “那么,你想怎么样?” 法力亚格尼脸色一变,转为狰狞的表情。 “杀、” 再说出这个字之际,夏娜脚底猛力一蹬纵身跃起。 “了、” 说出这个字的法力亚格尼面带游刃有余的神色,闪过武士大刀逼至眼前的一砍。 “你!” 朝着如同燕子飞舞一般往下跳,同时在半空翻转的夏娜,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表面释放出纯白色火焰。 刀背重重撞在夏娜身上,藉由后坐力猛然挥出武士大刀,顺着这个动作,身躯同时在半空旋了一圈,〔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武士大刀挥砍之际卷起的刀风也打散了火焰。 面对夏娜这段堪称绝技的表现,法利亚格尼轻吹口哨表示赞赏。 两人着地。 夏娜以重心略往前下沉的姿势,稳稳握住武士大刀。 法利亚格尼优雅地挺直颀长的身躯,与其对峙。 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是拖油瓶的悠二〔正解!〕,连忙躲到夏娜身后。 “今天怎么不带玩偶扮家家酒?” 夏娜投以露骨的挑衅,法利亚格尼气定神闲地摊开双手,,告知表演即将开幕。 “当然,早已准备妥当。” 数十道浅白色火焰挤在狭窄的小巷一拥而上,将夏娜与悠二团团围住。 火焰之中,一群“人偶”浮现身影。 一群头身比例很高,〔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但头部略呈圆形的人偶。平滑的身体曲线安装了形状不起眼的关节。这些人偶别说夏娜,连悠二也没看过,这是名位可动式人偶的行家级人偶。 “哼、原来如此。” “感、感觉蛮恐怖的。” 夏娜语带嘲弄,身后的悠二则面带畏怯。 事实上,脸部画上卡通人物的表情,身穿有点粗制滥造的服装,一群与真人一般高的人偶群聚伫立的光景{动画里好像没有这一段啊},正如同悠二所说,令人毛骨悚然。 以打扮看来,从家居便服、歌德罗莉,到庞克装、女侍装、巫女装、泳装想也知道是连身泳装{注:此为作者原话}、护士服、眼睛西装等等 这群纯粹出自个人嗜好的产物,带着可爱的卡通人物笑容,关节嘎吱作响的声音从人偶人墙地步步逼近而来。〔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虽然没有武器,取而代之双手燃着浅白色火焰。 法利亚格尼得意洋洋的声音从人偶人墙的另一端传来。 “唔呼呼,小丫头,满足你的期待了吗?” “不晓得,得试过才知道。” 夏娜完全不在意它们的造型。 法利亚格尼露出略显失望的表情正式宣布: “好扫兴的感想哦,那就试试看吧。” 战斗开始。 将近3o个人偶一同迎面扑来。 先位在夏娜正面的护士被突然闪过眼前的斩击砍成两半,暴烈开来。 狂风吹乱的炎中,灼眼晶亮流转,搜索下一个猎物。 夏娜窜入人偶人墙一隅,两旁的歌德萝莉的怀里,甫踏出第一步随即横砍过来。 歌德萝莉高举双臂,上半身飞了出去。 夏娜一个旋转背过身去,刀锋拖曳着火花往另一边的眼镜西装刺进去。 “喝啊!!” 一声呐喊,眼镜西装被炸的粉身碎骨。 “哇哇哇!?” 被爆炸气流炸得七昏八素,加上被人偶包围的悠二耳边,响起夏娜的声音: “趴下!!” 无暇思索这句话的涵义,也无意多说什么。悠二全身趴在碎裂的柏油马路上。 只见飘洒火粉的夏娜驻足在他的鼻尖前方,武士大刀卷起锐利的大片刀锋从头顶呼啸而过。周围生数起迸裂的爆炸,一眨眼已经不见鼻尖前方的脚。 悠二的正上方,低空远跳至与下一个猎物的最短距离。 悠二转动脖子放眼望去,这支跟夏娜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大刀,在她手中宛如小树枝一样轻盈,挥舞起来如同不曾停驻的风。压倒性的强悍,让她完全不把敌众我寡的劣势,再加上只会碍手碍脚的自己放在心上了。 “喝!!” 斜向一刀劈下,内衣跟旗袍的上半身一起被吹飞,撞上大楼。 踢开逐渐化为火花的两个下半身,另一端终于浮现出真正目标的浅白色人影。 夏娜转而将武士大刀的刀锋猛然挥向右后方,采取侧身攻击的态势,并往前踏出一步紧踩路面,准备纵身跃起反手斜劈要目标法力亚格尼。 “呼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法力亚格尼套着纯白手套的右拳原本紧握的拇指使力往上一弹。 叮! 无法想象是以手套弹出的清澈音色响起,只见一枚金币飞上半空。孰料这枚金币在旋转之间会留下残像,同时不断往上攀生。 配合夏娜跳起的时机,法力亚格尼迅收回这枚金币残像的来源亦即右拳,接着用力一甩。 冷不防,这些残像连接成一条细长柔软的金项链,往夏娜头顶落下。[oh,no!] “!?” 夏娜往上挥砍从正上方逼近的金项链,却斩不断这条残像项链。不仅如此,武士大刀的刀身还被缠上好几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位于项链前端的金币像块磁铁紧紧吸附在刀面部分。至此,夏娜才总算恍然大悟,这正是专门破坏武器的宝具。 “啧!” 两人相隔仅有些微距离,以彼此的武器相互拉扯。 “呵呵,如何?无论你的剑是何等神兵利器,绝对没办法砍断我的‘泡沫项链’。” 抓着项链一端的法力亚格尼夸耀着自己的宝具。 那我就砍了他的主人! 夏娜理所当然的作如是想,举着武士大刀牵制法力亚格尼,衡量双方之间的距离。 四周的人偶慢慢向前逼近,甚至有几只闯进了相互拉锯的两人之间。 战况处于有利与不利的微妙状态。 身后的悠二略显紧张……但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没问题。 一边做下判断,目光则望见法力亚格尼以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大衣袖口拿出另一个看似宝具的物体。 悠二的正上方,夏娜低空远跳至与下一个猎物之间的最短距离。 悠二转动脖子放眼望去,这支跟夏娜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大刀,在她手中宛如小树枝样轻盈,挥舞起来如同不曾停驻的风。压倒性的强悍,让她完全不把敌众我寡的劣势,再加上只会碍手碍脚的自己放在心上。 “喝!!” 斜向一刀劈下,内衣跟旗袍的上半身一起被砍飞,撞上大楼。 踢开逐渐化为火花的两个下半身,另一端终于浮现出真正目标的浅白色人影。 夏娜转而将武士大刀的刀锋猛然挥向右后方,采取侧身攻击的姿势,并往前踏出一步紧踩着路面,准备纵身跃起反手斜劈要目标法利亚格尼。 “呼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法利亚格尼套着纯白手套的右拳原本紧握的拇指使力往上一弹。 叮! 无法想象是以手套弹出的清澈声音响起,只见一枚金币飞上半空。孰料这枚金币在旋转之间会留下残像,同时不断往上攀升。 配合夏娜跳起的时机,法利亚格尼迅收回这枚金币残像的来源亦即右拳,接着用力一甩。 冷不防,这些残像连接成一条细长柔软的金锁链,往夏娜头顶落下。 “!?” 指尖捏着一个造型朴素但质感精致的手摇铃。 夏娜自然是不让他有机可乘,顿施加重拉扯力道,法利亚格尼也跟着往后拉。霎时,夏娜借由这股力量猛然一跳,再加上脚下使劲一蹬,整个人往前直冲而去。 挡在两人中间的人偶完全不成问题,一口气过关斩将,利锋直逼法利亚格尼。! 悠二感觉到了。 共鸣? 跃上前的夏娜----挡在中间的人偶----彼端面带笑意的法利亚格尼----笑?----手中晃动的摇铃----其中所感受到的----旋律的共鸣与人偶相同的声响…… “快退开!” 思绪流转到了一半,悠二只凭借危机感大吼。 本文录入工作由百度灼眼的夏娜吧网友完成。 严重鄙视盗链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没有经我们同意。 不断晃动摇铃出单音的法利亚格尼面露惊愕。 “什么?!” “?!” 原本往前冲刺的夏娜,接下来一脚踩在地面用力一蹬,顿时整个往后跳开。 缠在刀刃上的金锁链亦即专门破坏武器的“泡沫锁链”,不知为何就这样解开了。 就在察觉到事有蹊跷的夏娜眼前,可动式人偶们开始收缩、炸裂。 一场大爆炸已然产生,生锈的威力受到爆炸的冲击而倒塌,路面整个被掀开。“唔,啊?!” 夏娜也在爆炸的气流与火焰之中,重重摔在地上。身体掠过不常体验的疼痛与战栗的感觉。 假如刚才一直往前冲刺,在近距离被卷进那场爆炸的话……! 另一方面,法利亚格尼收回手中的金锁链“泡沫锁链”,使其再度恢复成原来的金币,此时他终于察觉了一件事。 “原来是这小子!?” 从来没有人能够立即现这个手摇铃式的宝具“舞会”的共鸣。可以断定自己在火炬里安装的机关,绝对是因为这个跟探测器没两样的“密斯提斯”体内的宝具而形迹败露。 伴随着针对计划妨碍者本人的怒气! 收藏家的热血开始沸腾。 “哈、哈、哈哈哈?!” 掩不住兴奋的心情,法利亚格尼再次摇动“舞会”。 夏娜再度受到近距离数具人偶所引的连续爆炸的波及。 “唔咯!” 这次在足以摇撼整个封绝的爆炸气流当中,她整个人往地面翻滚,一具人偶逼近企图给予致命一击,夏娜一个起身随即将它一刀两断。 “可恶,少瞧不起人……好痛!” 本想就这样冲上前,身体窜出的剧痛令夏娜不自觉跪下。 耳边传来法利亚格尼沾沾自喜的声音。 “哈哈,威力很大对不对!我的‘舞会’正是能将‘燐子’当成炸弹一样炸开的宝具!” “猎人”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对方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不断利用宝具施展出人意料的攻击。 了解到这一点的夏娜的身后不远处,又有一具人偶爆炸。 夏娜察觉到爆炸位置所代表的含义,以及引爆炸的法利亚格尼的企图,内心焦急不已。 “咯?!” 位置刚好介于自己跟悠二的中间。 为在爆炸另一端的悠二,在第一个人偶爆炸之际早已俯身趴在路面。接下来只有挨打的份,被爆炸气流拉扯托行,脸颊在路面上不停摩擦。 “……哇,咦……?!” 倏地,幼儿四周令人窒息的冲击消失了。 纳闷的睁开眼,自己周围仿佛多了个无形的小型半圆形防护罩,爆炸气流与烈火均退避三舍。 “……?” 这个现象的起因就在眼前。 那不是他所熟悉,存在感宛若牢牢扎根在地般强有力的双脚。 而是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在地面漂浮一般,散出模糊光晕,一双纯白的脚。 荒唐走板、明显充满好奇心的声调从头顶落了下来。 “……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呢?” 俊美的容貌因沉醉在愉悦中而开始扭曲的“猎人”,正伫立在悠二面前。 身后的银光直逼而来。 炎在爆炸气流中飞扬,以灼眼捕捉猎物的夏娜横扫而来致命的一刀。 此时…… 法利亚格尼一把攫起悠二的脖子,不假思索的往大刀挥来的方向伸出去。 接着出现前所未有的状况。 夏娜犹豫了。 武士大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 她大吃一惊,也感到迷惑。 这一瞬间,法利亚格尼带着悠二跃上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利亚格尼以几近狂乱的音调嘲笑这个完全意料不到的展。原本他是打算让她砍成两半,再趁机带走体内的宝具。他已经做好准备,在权衡这个“密斯提斯”的消失于争夺其体内宝具的得失利弊之间,与对方展开一场经济角力。 没想到,火雾战士竟然会停止攻击?! 这个是太好笑了。可见这个“密斯提斯”似乎还有利用价值。 本文录入工作由百度灼眼的夏娜吧网友完成。 严重鄙视盗链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没有经我们同意。 “哈哈哈!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如果你有意一战!对这个‘密斯提斯’还依依不舍的话!就到这个城市的最高点来吧……我会准备最棒的舞台等你过来?!” 飞翔之中像是受了绞刑一样脖子被吊着,几乎无法呼吸的悠二眼底牢牢印着一张脸。 夏娜的踌躇,以及在那一瞬间之后的表情。 极端懊悔的表情。 对于身为炎灼眼的杀手的自己感到愤怒与失望的表情。 “唔----?!” 不知何故,悠二开始大叫。甚至忘了颈子正被勒住的痛苦。 “----?!” 并非求救也不是害怕才出声呐喊。 对于夏娜,出毫无意义、仅止于泄情绪的叫声。 法利亚格尼讪笑着他的模样,解除消耗自己力量所设置出来的封绝。 接着,手摇铃一晃。 “咯咯、看招?!” 在恢复运作的世界之中,以渐行渐远的夏娜为中心,残余的人偶同时炸裂,引大爆炸,小巷被火舌吞没,大楼在转瞬毁于一旦。 侵袭世界的巨响抹消了悠二的呐喊。 最后,意识随着转弱的气息坠入黑暗。 更新快 第五章 火雾战士 身为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最快更新 曾经有一个想法。 希望永远在一起,不要消失。 对,多少曾有过这个想法。 一直有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造成恐惧。 足以让武士大刀忽地停下的恐惧。 然而,我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 这就是一切。这就是我。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战斗。 可是,那个“密斯提斯”会怎么说呢? 会开口求救吗? 如果那个“密斯提斯”求救的话。 我会怎么办呢? 放心,我会以火雾战士的身份,战斗。 “夏娜、亚拉斯特尔,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利用我没关系。” 他居然这么说。不过,我接下来是怎么回答的呢? 想起来了! “嗯!” 这是我的回答。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战斗。 原本是这样没错。 其实,我很害怕。 害怕,我居然会感到害怕。 既然害怕,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战斗。 我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 战斗? 我想说什么? 我要战斗啊? 可是,胸口好痛。 ……悠二。 连接商业区域住宅区的大铁桥一旁,有一座比周围建筑多出一个头,高高耸立的百货公司。 正确来说是间旧百货公司,现在惟一继续营业的,只剩与地下街相连的食品卖场而已。地面部分因总公司撤资而被迫关闭。不景气的情况下再加上招募不到新厂商进驻,仅以高耸取胜的大楼整个成了空城。 不过,这是以人类的角度而言。 地上高楼从中段以上,全部塞满了法利亚格尼一伙人搬来的无数玩具,以及各式各样的道具。平时在大楼的空隙以及上方,都有“燐子”到处飘来飘去,现在则完全封锁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聚集在顶楼空荡荡的游乐场。 破烂的圆形帐篷、生锈的铁轨、腐朽的手推车、积满雨水的冰箱……在这些快乐的废墟之中,有一座已经拆掉背景墙的表演舞台。 站在这作位处最顶楼,到处坑坑洞洞的舞台,可以把代表活力的商业区、象征团圆的住宅区、车灯熙来攘往的御奇大桥以及桥下波涛滚滚的真南川,整个一览无留。 在这座可说是位于御奇市最高点的黑夜舞台上,有一群排列整齐的物体。 是一群假人模特儿。 不用说,他们正是法利亚格尼的“磷子”。个个轮廓深邃、身材姣好,穿戴着各种不同款式与色系的新娘礼服。 假人模特儿穿着极尽华丽之能事的礼服,在晚风中一动不动,一语不并排在一起的模样,犹如一场么梦魇中的服装秀。 映照着它们的夜景灯火随着时间的流逝,微风吹拂,逐渐稀疏零星。 只有夜色悄悄地转深。 悠二爷坐在相同的露天舞台一隅动也不动。呆呆地望着从这群非人类的墙缝隙,透出的灯火已经有好几个小时。 他甚至没有受到捆绑。对一个一无是处的“密斯提斯”,这种东西只是多余而已。法利亚格尼对他未加提防。他目前仍然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个地方恢复意识的悠二已经做好准备,体内的宝具马上会被取出,然后被消灭。然而法利亚格尼俯视着他,面带冷笑如此宣布: “我要在你面前杀了那个丫头,或者相反也说不定……无论如何,单纯的战斗是不够的,一定要让你们其中一个尝尝阻挠我的报应与章都之外的痛苦,否则我不甘愿……” 冷笑的另一端,不断散出烈焰般的怒气。 而悠二在听完宣布以后,便一直坐在随时可能塌陷的舞台上。 最后一眼所看见的那个少女的表情,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先砍了他,保护体内地宝具不被法利亚格尼抢走,事后再让他恢复原状不就好了吗? 最初相遇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反正自己只不过是个火炬罢了。 充其量,就是体内藏有宝具、名为“密斯提斯”的突变火炬。 对,就是如此。 说穿了,就是如此而已,可是…… 武士大刀停了。 停了下来。 是我让她改变了。 是我…让她露出那种表情。 悠二对于这件事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沉重。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迟钝。不,其实……她之所以改变,是他的责任。是他改变了她。责任在于让她露出那种表情地自己身上。 即便是一时的游移不决,就她停下挥刀动作的这一点已经让他十分感动,当时他觉得她可爱得几乎让人想紧紧抱住她。 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 她当时的表情。 那是,对于自己的本质产生动摇这件事感到讶异、对于改变的自己感到愤怒、对于改变自己的那股力量感到恐惧,以及对于自己所采取的行动深感懊悔与失望……从她的表情可以感受到这些情绪。 怎么会这样? 比起做出或者遭遇任何可怕的事情,都来得令人深受打击。 让她露出这种表情地自己,是到如今对她,是否有帮上忙……不,是否有应该负起的责任? 有。 就是,让她恢复成她自己。 让身为火雾战士的她,恢复成火雾战士。 让她好好做自己,从此以后也能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至少要告诉她,他已经做好准备可以接受她的坚强 “告诉她不会有事的。” ……哎呀呀。 悠二勉强压抑住差点浮现的苦笑。 我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又一阵风吹来,老旧的舞台吱嘎作响。 仿佛受到牵引,在成排的假人对面,一身纯白站在楼顶扶手的法利亚格尼,攲斜[攲qi倾斜;歪:攲斜倾斜]着头说道: “……怎么还不来……?” 站在最近距离,身穿白色新娘礼服的假人模特儿以那个名叫玛丽安的玩偶的生意说道: “主人。会不会在先前的爆炸中被炸死了……?” 法利亚格尼对着假人模特儿,泛起心醉神迷的宠溺表情答道: “玛丽安,千万不能小看对方,对方可是‘那个’阿拉斯托尔的火雾战士,一定还活着,比较可能的是,该不会早就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吧……根本不管这个东西的死活。” 这句嘲讽并未引起悠二的反应。 法利亚格尼耸耸肩,摆出一脸扫兴的表情。 “……唉,真是个没劲的家伙,难得我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宝具,打算盛大欢迎他们的说,真可惜。” 她冷不防敞开大衣降落在悠二面前,那张犹如顽皮小孩般,布满恶作剧的俊脸凑了过来。双手不知不觉拿着宝具。 右手是手枪,左手是戒指。 “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吗?” 法利亚格尼秀出套在戴着手套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看来她很喜欢像别人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搜集的珍品。可说是收藏家常有的习性。自己之所以还没被杀掉,或许是这个理由占了绝大部分吧,悠二自行推测。 “这个叫做‘蓝天’,是驱火的戒指,可以阻绝刚才的爆炸以及火雾战士的火焰……不过,那丫头根本就不会施展火焰攻击。” 拉下来,握在右手的枪管抵住悠二的眉间。造型十分老旧,就像是西部片里经常出现的制式左轮手枪。 “这个才是真正的压轴好戏。来自数百年前,威力惊人的宝具。名叫‘幸福扳机’……是我的爱枪。” 在这番话所意味的惊悚情况下,法利亚格尼得意洋洋的继续说明: “瞧,正如你所见的,没有子弹。” 刻意往旁退出弹闸,六个洞孔的另一端可以窥见法利亚格尼的表情。 “不过,这把枪的外形只是一种方便表现射击动作的设计罢了,有意射击的人拿这把枪,想开几枪就可以开几枪,而且效果……你认为是什么?” 堆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手腕一转将弹闸重新装回。 “其实……” 连一秒钟也不愿意等就急着公布秘密,一副神气得不得了的模样。 “这把枪,是对付火雾战士的宝具……哈哈!” 法利亚格尼的表情陡地转为严肃。完全不顾率对方,只为了自我满足而加以说明:你说明好了,我手腕打字不累啊? “火雾战士亦即合约人必须从‘过去·现在·未来’当中自己原本应该占有一席之地的存在全部奉献给‘魔王’,相对的‘魔王’会将一己的力量,整个灌输给成为空壳的合约人这个器皿里。” 对于悠二来说,这个话题意外地引他的兴趣。 “经由这种方式获得‘魔王’力量的合约人,凭借自身的意志力与个人本事,在这个世界挥‘魔王’的力量,而在进入这个躯壳之际,‘魔王’会进入休眠状态,以便让自身的存在完全被这个躯壳所容纳,不过这把‘幸福扳机’能够打破这个休眠状态,到时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 法利亚格尼猛地在悠二眼前撑开紧握的右拳。 “磅!躯壳破裂,合约人炸死……很好玩对不对?” 得意一笑,法利亚格尼把枪口从悠二眉间移开,直指天际。 怦怦! 悠二感觉到了,所感受到的事叫他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 悠二知道他所感受到的事物是什么---- 火炬体内燃烧的灵火,以及灵火的跳动。 法利亚格尼除了让假人模特儿爆炸以外,还不断晃动手摇铃出铃声。 每响一次,清澈的音色便扩散至整个御崎市,同时响遍聚集在其中的无数火炬。 随着铃声起伏,灵火微弱的跳动较慢,旺盛的则较快。不是在封绝中吗?封绝中灵火都还要跳动? 悠二感觉自己的跳动并未受到铃声的影响,不过“这种芝麻小事”已经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思索御崎市所面临的状况。 到底是什么意思? 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悠二终于现了。 火炬体内的灵火跳动会随着铃声加。 原、原来如此。 当升起一股恶寒的同时,悠二明白了一件事。 与眼前生的爆炸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跳动加快到最后,所有人将同时迎向一个崩溃点。 这是让所有人一同爆炸的装置!! 亚拉斯特尔的话在脑海浮现。 “‘棺柩裁缝师’会在自己啃食的火炬体内,编制出一种名为‘钥匙丝线’的机关,那家伙一声令下,这道机关就会让替代品的躯壳整个分解,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不是单纯的分解而已,而是爆炸! “那家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口就能动机关。所有火炬同时丧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间失去大量假性联系的都市,顿时产生巨大的变动,所有人事物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可以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力量单看这个威力,根本不需要一成。 “由于火炬的分解而触这股巨大的变动,让整座都市如同滚雪球一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 十成十,保证会生“吞食都市”的现象! 那个手摇铃。 那个手摇铃才是法利亚格尼手中真正的王牌。 可恶!这家伙真是狡猾到了家! 乍看之下,对方一直采取损兵折将的自爆战术,对于夏娜而言,法利亚格尼的手摇玲只是假人模特儿的引爆器罢了。然而,事实上,那只是掩饰手摇铃真正目的的伪装手法。法利亚格尼在自爆战术的掩护之下,暗地逐步进行让全市火炬一同爆炸的“吞食城市”计划。 对于这个狡猾的“猎人”而言,先前的自爆战术只是为了最后一战所埋下的伏笔。 法利亚格尼并非为了与夏娜交手,才留在这里等待。 一旦傻傻的直接使用手摇铃动“吞食城市”的计划,夏娜势必不顾一切全力反扑。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先下手为强,不断进行悠二所提议的消耗火炬的做法。 由此可见,法利亚格尼尚未完成“吞食城市”的准备工作。因此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场能够让他在表面上看来,全心投入的“掩人耳目的战斗”。 看准了斗志高昂的火雾战士,会以眼前的战斗为优先考量的心态,于是设下这个正中下怀的计谋。 如果不是我,灵火的跳动,以及其中的含义根本不会被察觉! 因为致命武器正瞄准着自己,所以夏娜等人理所当然正全心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亦或者当初向悠二卖弄宝贝一事也是计划的一环? 不过还是有办法扭转局势。 悠二眺望眼前的夜景。 只需做一件直到现在完全没人觉,法利亚格尼没做而夏娜也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就行了。总之,不要让手摇铃的铃声传到市内就好。 定要告诉夏娜! 正欲大喊的瞬间,近距离生爆炸。 呐喊声被掩盖,悠二整个人撞上水泥地面。 “唔、呃!!” 数秒钟的天昏地暗。悠二在朦胧的意识之中,,勉强使力刨地前行。 至少、让我有足够的力气,喊出一声也行 不是求救的声音,而是救助的声音。 夏、娜 因为看见了,那个表情。 那是让她改变的,自己的 让她、改变? 喔,原来如此 朦胧的意识之中, 他抓到了重点。 “现在就在这里的我”。 没错,即使面对即将消失的命运,那又如何。 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她可能会死去。 如果自己采取行动,她可能因此逃过一劫。 这才是重点,仅仅如此而已。 与自己是否还活着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要自己采取行动,一切就会改变。 这才是重点,仅仅如此而已。 无论死亡还是死后,只要现在还能动,就完全不受影响。 活用吗搞半天,原来是早已明白的道理嘛 倒地的他再度遭到爆炸气流袭击,狼狈不堪的在地上翻滚。 要行动对!没错,一定要行动! 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沙尘窜进嘴里,然而坂井悠二不顾一切,,积蓄力量准备喊出一声。 为了让自己,与她一起活下去。 剩余的假人模特儿数量仅存四具。 法利亚格尼的保护网变弱了。 事实上,法利亚格尼主仆的处境,并未一如先前向悠二吹嘘的那样有利,不仅如此,还陷入比起他们原先预期来得更为危急的苦战中。 他们本来的预定是在采取自爆战术之际,顺便动“吞食城市”计划,届时可以趁情势混乱逃之夭夭。他们的目的在于起动玛利安体内的“转生自在式”,现在与火雾战士交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无法在一事无成的情况下就这样一走了之。因此,最宝贵的时间削减了他们保命的战力。 之所以形成这场苦战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判断错误。 他们抱持乐观的心态,以为只要用号称火雾克星的宝具“幸福扳机”击中对方,一切便大功告成。事实上,若对手是能够自在操纵火焰、“实力强大的火雾战士”,理应早已胜负分晓。 然而,眼前这个勇往直前,全力攻击他们的少女并不一样。 虽然一开始便水火不容,但现在是最坏的情况。 其他火雾战士均以火攻为主力,因此在利用驱火戒指“蓝天”加以防范之际,可以从中找出破绽。 但是,这名少女是“无法任意施展火焰的火雾战士”,只好以剑攻击,不、是只能以剑攻击。一开始便不可能露出破绽,再加上,单凭她的剑术已经表现出压倒性的不凡。 认为对手并不具太大威胁的心态,让“自认经验丰富”的法利亚格尼主仆,忽略了自己的优势究竟从何而来。 在苦战之际,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然而想抽身已经太迟。现在“吞食城市”计划的启动以及法利亚格尼的性命,正在生死交关的边缘形成拉锯战。迂回复杂的计谋不自觉让他们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再看夏娜,则是相当单纯。无论法利亚格尼有任何企图,只要打败他一切就结束了,她如是判断;只要打赢眼前的战斗即可,她如此心想。这份单纯的心思反倒让战况愈趋对她有利。 主人。 纯白的新娘从一旁,对着脸庞略显焦急之色的主人低语。 不行,玛利安。 夏娜前进的方向,又冒出礼服打扮的假人模特儿挡住去路。 “滚开!!” 脸上浮现坚毅的微笑,每一个都是没用的废物。无论剑术与力量,充其量只是法利亚格尼用来当成射击掩护的小卒,打起来一点都不过瘾。 可是,再这样下去,连主人也会有性命危险事到如今即使想要逃走也是难上加难。 法利亚格尼任性地摇头。 不行!玛利安! 面对假人模特儿挥砍而来的长剑,夏娜以武士大刀轻轻挡住,并将刀锋一转,架开剑刃,接着趁隙往对方肩口冲撞过去。 “喝!” 再以武士大刀反手把被撞飞的假人模特儿斜削成两半。 如果主人您有了什么万一,我绝对活不下去可是,反过来的话却是不一样。 法利亚格尼带着恳求的申请,望向位在纯白新娘心爱玩偶。 不行!玛利安!! 假人模特儿的长剑虽然各具不同的特殊效果,但夏娜手上拥有无比神力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能够将这些力量完全抵消,就某种意义而言可说是最为强大的武器。除非是专门毁灭那把武器的特定宝具,否则等于是天下无敌。 “再三具!” 即便只论剑术,也不可能输给这群只知横冲直撞、打扮得碍手碍脚的假人模特儿。 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 玛利安,我为了你,已经付出了一切 两人梦想中的打扮,玛利安的新娘装。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左手轻抚法利亚格尼哭丧的脸庞,右手放在手摇铃上。铃声不断回响。 我明白,主人我也一样我很开心能够完成我的梦想。 映入夏娜眼帘的最后三具假人模特儿之中,挡在前面的两只开始收缩,但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嗯还是打不来这个字!” 夏娜以黑衣衣摆层层缠住全身以隔离爆炸,同时往一旁闪躲,以免成为法利亚格尼的枪靶。虽然遭遇猛烈爆炸的冲击,像根黑色圆筒一般翻滚在地,但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很快便重新摆好阵仗。 只要主人手边拥有原来的自在式那就没问题,到时候应该有办法修复,以相同程式组合而成的我才对。 这一点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否能够做到,但玛利安仍然说出口,接着冲上前去。 玛利安!! 解除黑色防护罩的夏娜正前方的爆炸中,一个身穿纯白新娘服的假人模特儿蓦地猛冲出来。 然而 自找死路! 夏娜如此判断。后面没有了,只剩这一具。而且这具假人模特儿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就算企图引爆,她也会抢先一步砍了它。 砍成两半的话,就是化为四散的火花,不会爆炸。 请您一定要把我修复,这是约定哦,主人我也希望,和“你” 玛利安藉由这个约定而采取了保护心爱主人的行动。 约定的履行与否并不重要。 只要能够为主人竭尽全力,惟有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玛丽安!! 夏娜的武士大刀由正面把纯白的新娘砍成两半。 这么一来,就不会爆炸。 “接下来!” 只剩法利亚格尼。 夏娜从被一刀两断的假人模特儿中间穿过,往前踏出步伐。 为了主人……我要“那个”!! 解体的假人模特体内伸出一个物体。 是金锁链。 “唔?!” 锵啷一声,夏娜不经意高举的刀刃被锁链缠住。 迸散的浅白色火粉之中,浮现一个粗制造的玩偶,也就是“燐子”玛丽安。手上专门破坏武器的宝具“泡沫锁链”不断伸长。 夏娜忆起她在一开始就拥有两层躯体,不由得慌张起来。 “咯,糟了!” “‘法利亚格尼大人’?!” 自灵魂的呐喊让思慕的人有所行动。 “玛丽安!” 手摇铃,响了。 不妙! 夏娜立刻放开被玩偶拉走的武士大刀。 玛丽安收缩,近距离的爆炸把夏娜炸飞。 在残留着爆炸余波的静夜里。 “……呜、呜……” 位在铁丝网被震飞的屋顶边缘,跪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夏娜听见呜声。 “……呜呜呜、呜呜……我的玛丽安……我的,玛丽安!!” 呜咽来自枪口的另一端。 抵住眉间的枪口另一端,如同白色幽灵一般伫立不动的法利亚格尼不住哭泣。 “当然可以,一定可以,玛丽安!用尽我所获得的全部力量,说什么也要让你复活…………而且……” 右手紧握毁灭火雾战士的手枪“幸福扳机”。 “我要让你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作手紧抓动“吞食城市”的手摇铃“舞会”。 “……然后,我们俩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人……” 法利亚格尼倾泻而出的悲痛之中,搀杂着狂喜。 直指的枪口之下有个遍体鳞伤、双膝跪地、令人深恶痛绝的火雾战士。 秘法“吞食城市”距离最后的完成,只剩下一两个步骤。 右手与左手。 歼灭火雾战士与“吞食城市”的完成。 法利亚格尼不惜排除一切阻碍,也要让心爱之人复活。 “……所以,现在,受死吧!” 整张脸充满了悲伤、狂喜,还夹杂了愤怒。 扣住扳机的手指开始使力。 “火雾战士……你这个、杀人工具!” “……!!” 夏娜忍受着全身的剧痛,恨恨咬牙。 刚才在近距离遭受“燐子”的爆炸,全身遍体鳞伤,别说跑步,连站也站不起来。手臂顶多只剩一击的力道,再加上目前手上并没有武士大刀,眉间又被致命武器抵住。 ……根本无计可施!! 焦急与怒气急窜升,然而现在究竟该做什么,她也不清楚。 就在此时。 “封绝!!” 从瓦砾堆中爬出的悠二出叫声。 “什么?!” 法利亚格尼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戳破他计谋的一声顿时大感惊愕。视线稍稍转向悠二。 而就在这个稍纵即逝的时刻,夏纳已经按照悠二的指示采取行动。 “……!!” 灼眼竭尽全力。 世界被炽红的烈火所淹没,将他们孤立于这个世界的因果之外。 足以撼动整个御崎市的手摇铃“舞会”的铃声再也无法传至外界。 那家伙的计谋、封绝、为什么还拿着手摇铃、灵火的跳动、“燐子”的爆炸、目的是?! 封绝的含义、法利亚格尼的企图,不断在夏娜脑海中盘旋,终于她恍然大悟。 “住手……!!” 法利亚格尼出声制止,扣下扳机。 刹那…… “喝!!” 夏娜挤出自己剩余的最后一丝力量,紧抓住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快一划。 位于眼前的,有两个物体。 肯定会夺走自己性命的,握着手枪的右手。 悠二的叫声所暗示的,拿着手摇铃的左手。 “没错,我是火雾战士!” 夏娜带着自豪,使劲一划。 划向左手。 划向手摇铃。 随着高高飞散至半空的手指,手摇铃也裂成两半。 “咯!” 法利亚格尼望着自己飞散的手指,以及稀世宝具“舞会”。 “唔!” 他明白这幅景象的含义。 即使解除封绝,也无济于事了。 再也无法动计划,动“吞食城市”了。 玛丽安再也无法复活了。 包括自己跟,玛丽安的,永远。 一切全部破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法利亚格尼出包含内心所有情绪的呐喊并扣下扳机。 悠二望着夏娜笑了。 夏娜也望着悠二,笑着接收枪击。 两人彼此都很清楚呐喊的含以及所采取的行动的含义。 同时面带笑容。 接着,胸口正中央被子弹击中的夏娜,整个人从屋顶边缘跌了下去。 她所设置的封绝解除了。 她的躯体坠入再度运作的世界…… 坠入失去震源,跳动随之停摆的街道…… 坠入流经百货公司后方的真南川…… 炎的火焚飘洒纷飞,不断坠落。 “毁灭吧!!爆炸吧!!全部!!全部!!” 法利亚格尼声嘶力竭的出疯狂的悲鸣。 真南川位于御崎市中心位置。 “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瞬间的显现所引的大爆炸,究竟会对这座城市、人们还有火炬造成多大的破坏……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狂乱之中…… “……?” 法利亚格尼看见了意料之外的光景。 位于她理应坠落的,远在下方的,真南川的水面。 激荡出一道由炽红的火粉所形成的涟漪。 接着不断扩大。 越过河岸低,登上防波堤,包裹住铁桥,延伸至商业区,覆盖住宅区,越过大马路,赤红涟漪往远处不停扩散,最后在抵达地平线的刹那,顿时烈焰冲天,火势蔓延至整座御崎市。 火焰的颜色是,赤红色。 悠二知道这种感觉。 “……封绝……?” 夜景之中,扭曲了远处星空的浓烈彩霞冉冉上升。 地面之上,火焰封锁一切,勾勒出诡异的图腾。 一个庞大的,庞大之至的封绝正笼罩整个御崎市。 而在图腾中央,“那个物体”正从唯一火势猛烈的真南川宽广的水面缓缓地站起身来。 足以由高处俯瞰屋顶的巨大物体。 “……‘猎人’法利亚格尼……” 被点到名的法利亚格尼,面对这个如同远方雷鸣般的轰然巨响,宛若被五花大绑搬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瘫趴在瓦砾堆中的悠二,知道这声轰然巨响是出自何者。 “亚、亚拉斯……特尔? 包覆在一个庞大的、漆黑的躯体之外,形同一件炽热外衣的火焰化为某个形体。由于过于庞大,无法得知全体形貌。感觉就像弯下腰窥探屋顶似的,覆盖住整个视线前方的是翅膀吗? 充满压倒性气势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终于显现。 “卖弄自身拥有的宝具,自掘坟墓的愚昧‘魔王’啊……” 再一次,足以撼动内心深处的浑厚低沉嗓音轰然作响。 “……你以为利用你的宝具……一旦让我苏醒,便能进一步破坏和约人的躯壳……先前的提心吊胆、躲躲藏藏,事到如今都应该觉得可笑是吗?……‘唉呀’……” 语尾留下如同苦笑般的轰然巨响,亚拉斯特尔朝着定在屋顶不动的法利亚格尼,伸出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是手臂的火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势如燎原的猛烈热气席卷而来。 “……你可明白我的显现意味着什么……?我在苏醒之后仍能继续在此地显现的理由是为何……?你利用宝具耍弄的雕虫小技,即使对其他火雾战士行得通,但对这孩子是无效的……” 亚拉斯特尔骄傲的夸耀自己所寄宿的少女。 “这孩子原本的未来……可能是万世流芳的艺术家、一国举足轻重的政治家、骁勇善战的沙场将领、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一火势这些人的母亲……这孩子,这孩子正是让足以容纳我‘天壤劫火’之‘王者存在’的躯壳,横跨时空的‘崇高之人’。 法利亚格尼已经没有闲情逸致理解这些说明。在缓缓熏烤着自己的热气之中,他面无表情的抬望峨然耸立的对方。 “……你以为我‘天壤劫火’不懂得筛选和约人吗……” 显现在这个世界的真正灼眼,定睛睥睨愚昧的“魔王”。即使能够表达情绪,即使能够自由行动,其压迫感并未稍有减退。 “受死吧……天诛之火!” 他轻轻吹出一口气。 一个简单动作,便把百货公司的屋顶整个掀开。 悠二看见法利亚格尼纤细的脸庞开始粉碎。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浅白色火焰化为飞鸟形状,被炽红的火焰碾碎、吞没。 他在临死之际所出的细微呻吟,其实是一个名字。 却已无人听见。 位于经过修复,解除了封绝的百货公司顶楼,悠二现在几乎就要熄灭了。 瘫软无力、全身轮廓逐渐转淡的躯体仰躺着,右手抚住胸口。 ……亚拉斯特尔真得好厉害啊……法利亚格尼那家伙还乱盖说,他有办法防范火雾战士的火攻呢! “结果当场破功……” 这句话并未针对任何人,只是自言自语。 这么做是为了确认自己现在还活着。 悠二的手指握着法利亚格尼被砍飞的手指……正确说来,是手指化为火粉消散无形之后所留下的,驱火戒指“蓝天”。 当时会落在她的面前究竟是偶然呢?还是夏娜的执念所致?……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颤颤巍巍、似乎要松脱的手被人接住。 悠二仅以目光望向来人。 “……嗨。” 黑衣衣领扣得整整齐齐,伤处已经治愈的夏娜就坐在身旁。背后矗立着不知何时收回的武士大刀。 身子略往前弯,凝视自己的表情充满杀气尽褪的平静。几缕黑似是依依不舍的紧贴在脸颊。 ……好漂亮…… 悠二由衷的如此觉得,带着陶然的心情问道: “……怎么样?我还有救吗?” 夏娜缓缓摇头。 再次回到她体内的亚拉斯特尔,透过胸前的“克库特斯”表示: “你已经不能算是残余的灵火,而是逐渐消失的彩霞……你现在还能与我们交谈,只是你与我们长时间接触下所得到的额外收获罢了。 “是吗?” 意外的,心情非常平静。因为再加入战斗之后,早已立定决心了。 更重要的是…… “夏娜。” “什么事?” “有件事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到答案了……我什么时候会消失,这种事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能够做些什么。” “……” 悠二断断续续地出声音,而夏娜只是静静等着。 “……不管自己是什么人,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是一心想做些事情,如此而已……” 见悠二把话说完, “无聊的烦恼。” 夏娜用一如往常的语气嗤之以鼻。 “说得也是……我的表现实在很丢脸。” 悠二笑道,这并非自嘲。 “是啊,丢脸到家了。” 夏娜也笑着回应,这并非嘲笑。 随即,附加一句。 “不过……你在最后,对我笑了。” 表情安稳平定。 “谢谢。” “……嗯,因为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夏娜略显诧异,接着酡红着脸颔。 然后漾出微笑,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可以稍微得寸进尺没关系吧?悠二心想。 “夏娜。” “什么事?” “夏娜这个名字…” “……?” “以后能不能……继续使用?” 夏娜并未回答。 只是笑着点头。 悠二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夏娜的笑容逐渐模糊。 感觉到自己也在笑,于是悠二了无挂碍地闭上双眼。 ……这就是、死亡吗?…… ……其实……感觉还不坏……嘛…… …… …… ……这里是哪里? 我死了吗? 可是,我不是坂井悠二。 不是人类。 死了以后,会到哪里去呢? 如果我死了。 好像不会只是消失而已吧. 没想到消失以后还有知觉。 感觉真不可思议。 可是,我听得见。 那是什么? 我听见了。 一直动个不停。 心跳? 没错,就是从刚刚就一直听得见的声音。 从哪里传来的? 不对,是在我体内。 在跳动。 规律正常的,一成不变的。 这是什么?一直动个不停。 …… …… “……咯咯…” 一个极力压抑的笑声,很快便爆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 天真爽朗的笑声乘着夜风,回荡在月夜中。 听得见。 悠二睁开眼。 “………………呃?” 看得见。 “哈哈,啊哈哈哈哈!!” “呵、呵、呵…” 连阿拉斯特尔也忍俊不住,出窃笑。 呈半茫然状态的悠二缓缓起身,看着自己的手。 手还在,没有变淡。接着看向胸口,灵活又恢复成原先的明亮程度。 “吓一跳对不对?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等待攻击的时机?” “呵、呵、这个措施是为了预防万一,不过想现在这样的场面跟时机正好撞在一起,还不松一口气就先笑出来了……呵、呵、呵!” “瞧,完全恢复原状了!” 夏娜又回复往日的强势作风,王悠二背部猛力一啪。 “噗哇!?为…为为…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看来你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 “就是身为‘密斯提斯’的你体内的东西!” 阿拉斯特尔话中带笑地说道。 “……喔,这么说来……那个跟这个之间……?” 悠二半信半疑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胸口的灵火仍然燃烧着。 但是可以感觉到内部藏了某种东西。 突然,想起刚才所感受到的跳动。 “这就是‘零时迷子’的力量。能够在封绝之中活动,感受到跳动,这些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因为这是凡属于时间现象均可以干涉的‘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 零时迷子。 据说是过去一名“魔王”,为了让心爱的人类成为“永恒的恋人”,所精心制作的永久机关。 只要埋进火炬体内,这名火炬的“存在之力”便被限定在以一天为单位的时间之中。这一天内无论消耗多少力量,一到翌日零时,存在便会转移到下一日,能够恢复到初始值。 “那名‘魔王’从很久以前便销声匿迹,这个秘宝之所以转移到你身上,或许是连同‘永恒的恋人’一启深了什么意外变故……不过,这件事现在并不是重点。” “意思是说,你还有一段需要我们好好见证的未来,‘悠二’。” 生了决定性的事件。 “……呃……你现在……” 呵呵呵!夏娜笑得像个顽皮的小孩。 “你体内的秘宝一旦落入‘红世使徒’的手中,在施展力量之际就不必有所顾虑‘存在之力’的消耗,可说是一件危险物品。” “唔嗯,‘夏娜’说的没错,‘零时迷子’是滥捕者梦寐以求的圣品,对我们火雾战士而言虽是无用之物,但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悠二总算理清两人到底想说什么。 “……啊,这么一来……” “嗯,我们还会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看顾你这个危险物品。” “事情就是这样,怎样?有意见吗?” 悠二坚定地说道: “没有。” “很好。” 对于这句肯定表示满意,夏娜随即站起身来,对悠二伸出手。 悠二牢牢抓住她的手,站起来。 倏地眼光瞄到她的胸口[我敢肯定是故意的],这是才觉。 他从刚才就一直紧紧裹着黑衣……对了,还赤着双脚。 “……你有带替换的内衣吗?” 结果面红耳赤的夏娜悠夏尔上的一记上勾拳,悠二再度倒地。 更新快 终章 翌日,依旧是万里无云。 今天早上经过四堂课,夏娜的战况结果为视若无睹三、正面对决一,接着来到午休时间。 今天没有人离开教室。 由于昨天生吉田一美告白尾随、坂井悠二临阵脱逃、平井缘强制押走这三大事件,教师从一早边处于微妙的紧绷气氛中。虽然众人多少还是会谈天说笑,但似乎有意无意压低音量。 即便处于这种气氛之中,悠二仍然一如往常从书包拿出饭团。 “零时迷子”之所以会转移到我的体内,只是纯属巧合。 悠二对于这种气氛完全不以为意,老实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的事情。 在我灵火尚未微弱到丧失人格之前,转移到我的体内,这也纯属巧合。 眼镜怪人--池正代替悠二忙着并桌、排椅子。即使生过那件事情,他仍打算凑合大伙一起吃午饭。无论是爱热闹的本性还是想来个震撼疗法,说穿了都是多管闲事。 夏娜之所以找上我,以及进而察觉法利亚格尼的阴谋并将之打倒,这一切全是纯属巧合。 夏娜方面,应该还是老样子吧?他完全不等众人集合,就自顾自高兴地大口吃七哈密瓜面包。虽然经历过昨天的事件,除了称呼以外,态度伤病没有什么多大的改变,不晓得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大表感谢之情或庆幸自己运气好,感觉蛮无聊的……我现在还能够保有自行思考的能力,也能排上一点用场,只要明白这些就足够了……没错,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并不是重点。 夏娜察觉到悠二的视线,反瞪回去。 到头来,在那场战斗所了解的心情……其实什么也不是…… 或许在旁人严重看起来是“四目交接的两人”吧,咳!坐在正面座位的池故意咳了一声,但他们不予理会。 ……珍惜当下是吗?……话说出口虽然有些八股,不过“真实”就是如此吧? 接着佐藤可以吹着口哨坐到旁边的位子,坐在佐藤对面的田中还是用脚踢,不过悠二还是不鸟。 然而…… “……呃那个……小、缘。” 唯一不能忽视的声音将悠二从沉思中拉回来。 是吉田一美。定睛一瞧,不知为何她并不是站在悠二而是夏娜面前,纤细的身子显得紧绷。用力咬着唇瓣,努力挤出胆量盯着夏娜。 当然,他的实现对夏娜而言根本连耳边风都谈不上。只见夏娜一脸纳闷的简短问道: “什么事?” “……我…我……我……” “?” 结结巴巴的声音在最后,咬字变得非常清楚。 “我不会输给你的。” 教室内一片哗然。 “那个”吉田一美居然对上“那个”平井缘。 整个教室为了吉田的这段正是宣战,以及接下来可能生的骚动二颤栗不已。 熟料,接到正是宣战的当事人夏娜,完全听不懂这番话的含意。攲斜[攲qi倾斜;歪:攲斜倾斜]着头,转而询问悠二/ “她在说什么?” 别把皮球踢给我啊……悠二正欲开口,后来象形字吉似乎就是始作俑者。当然,他并不具备足以顺利摆脱这种情况的经验。 正当他手足无措,思索该如何说明之际,吉田已坐在夏娜对面,夏娜并未强迫悠二回答,同时不解地端详吉田。 一触即的局面暂时化解,悠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没用。 “……没办法,我在很多方面都是头一次经验……” 还来不及在心中为自己辩护之前,纤细的手指推着一个小布包,在桌面滑动。生硬的手指是来自吉田,推至眼前的布包是便当盒。 “……呃,这个……” 悠二抬起脸,吉田反而低下头。几乎要贴上桌面似的以紧张的语气说道: “……我看你…常常…吃饭团……所以…” “啊,很…谢谢你。” 悠二也跟吉田一样吞吞吐吐地道谢。 小巧的便当盒感觉与吉田很搭配,还附了一个可爱的筷子盒。 面对这番十分单纯的好意,悠二不仅满心感动,同时一股强烈的内疚袭上心头。他提心吊胆的往邻座望去,只见夏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她的视线好像循着便当盒,一道自己身上。 “悠二,这是怎么回事?” “啊。” 这句话所透露的强硬语气,在教室内引一种山雨欲来的动摇。 悠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吓出冷汗还是热得冒汗。 下那只是单纯要求解释吉田的行为,但对悠二而言,这个称呼正可以证明推测她终于认同他是一个完整的人格……不过,可悲的是,目前的情况下,在场恐怕没有人会如此认为吧。 果不其然,从刚刚一直静观错综复杂的战况演变的池,蹙起眉说道: “……坂井,你这家伙,原来如此阿…” “没有,不是这样……” 正想否认,随即念头一转。 昨天的事情,当时的心情,自己对下那究竟有什么感觉。 是那种感情吗?或者不是?他也不清楚。 应该更深刻、更强烈…话又说回来,自己从来不曾体验过这种感情。 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想着想着,脸见不禁热。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一脸红便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有多燥热。 “原~来如此,嗯嗯,果然没错,多多加油吧!” 邻座的佐藤露出贼笑,拍拍肩头。 “……竟然瞒着我们,干夏偷偷摸摸的勾当……好大的胆子了。” 田中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 四周…… “哎呀!太太,您听说了吗?”男的 “哎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也是男的 一反先前凝重的沉默,众人被对着他们开始喧闹起来。甚至还加上口哨来个多重奏,几乎成了午餐的配菜。 在一片哗然之中,吉田仍望着悠二宣誓道: “……我不会输的。” 她并未低下头,而是从正面直视悠二……看起来似乎怒气冲冲。 “啊,是…是…” 悠二惴惴不安地答道。 夏娜见状立刻会意过来。悠二又对吉田露出那种表情,就是那种要笑不笑、困扰无比的表情。受伤害多了一个吉田给的便当盒。 “……” 总觉得很不好玩。虽然想按照昨天那样,抓着悠二冲出教室,但今天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该怎么办才好?表面佯装冷静,内心不断思索……半秒之后,眼帘映入摆在自己面前的食物,顿时灵光一现,想到了应该采取的反应,连自己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 夏娜缓缓从购物戴拿出一盒巧克力棒,丢到悠二面前。 “…………?” 这个贸然突兀悠毫无预警,简直就像在位鸽子吃东西一般的举动,让悠二目瞪口呆。 偏偏这是她还一往如常,一间接有利的语气说明状态。 “给你。” “啊?” 悠二望过去,下那已经摆出一脸不知情的模样,继续吃着剩余的哈密瓜面包。看她似乎喜不自禁……或者应该说是得意洋洋,这应该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吧……接着又察觉坐在对面的吉田脸色愈来愈难看,连忙打开便当盒。 “我,我要享用了----” 结果,这次轮到夏娜斜着眼镜射出严厉视线有感应到。 悠二为了掩盖这个进退维谷的窘境,只好专心吃起彩色特别丰盛的美味便当。好好吃……可是为什么,感觉有点苦。 终于,对于状况看似暂时平静下来的插曲,已经不甘兴趣的同学们,也回到各自的话题。仿佛忘却一早以来的紧张气氛,一如往常享受午休时间。 在吵嚷声中,悠二再次感叹自己的处境。 不同于昨天为止的心情,是因为对现况有所感才出这声叹息。 ……总而言之,无论“真实”为何,一旦明白了,心情也就无法放轻松了…… 不过,放轻松并不一定是好事。 悠二微微勾起嘴角,浮现淡淡笑意。 嚼着糯米团子的夏娜见到悠二的表情,也跟着稍稍缓和表情。 从人声鼎沸的教室窗口望出去,今天的天空依然晴朗无云。 世界依然按照既定轨道,不断运行。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书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希望大家不要喊:“又来了!”虽然本人又自知之明,但完全无意改正。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斩击燃烧爆炸”,内容上是“当下所拥有的”。是一个身心坚毅的少女,和一个面临困境的少年之间的故事。 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就种种意义而言,是一位做事认真的人。在撰写本书的过程中,无论是灵感的转换还是参考意见等各方面,均受到他的大力相助。其中,对于某项要求方面的攻防更是极尽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负责插图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所绘制的插图非常美丽,收到的草图具有让我以三倍度完成最后修正工作的威力。深深感谢您所给予的莫大助力。 林的多方鼓励。目前无法满足您的期待,此外因故无法回应,所以藉由这篇文章表达我的感激之意。 …… ……还没学乖的我这下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 总之,得设法找话题好挤出几个字来填满版面。最近,书记方面看了前军中补给参谋的回忆录,电影方面看了宇宙战争二的燃烧的伯爵~强力靓妹三人组~[谁知道这是什么?]等等,电玩方面则是牵着年长的她逃离婆婆的魔掌[这又是什么?],每天过着多彩多姿的生活。也许有一天能根据这些经验,在书中创造出一个“强力的年长前军中伯爵[汗]”也说不定。以上纯属虚构。 看来好像顺利填完版面了,所以这次到此告一段落。 对于阅读本书的读者还是一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有幸能在与大家见面。 更新快 里程碑 有没有可以描绘梦想的自在法呢。 “大家好好听着。” 虽然是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但我总是这么想。 “大家应该知道,明天夜里提图斯老头那伙人又会来参加宴会吧?” 恶梦……自己正是一个恶梦的旁观者。 “这一次,他们并不是为了表演街头杂技。而是为了实行一个计划。” 每次做恶梦,鲜明的感情总是会汹涌而出。 “嗯,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我已经跟归顺了宫宰的那位父亲的旧知交达成了协议。” 沸涌翻腾,那就是对包围着自己身边一切的,愤怒。 “也就是说,提图斯老头的同伴也是在那宫宰的地方出入。世界实在太小了。” 为了彻底打碎这种愤怒,渴望和斗志。 “迪比特那臭混蛋不是宫宰的政敌吗?我只是稍加挑拨,对方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还有,那比一切都更深沉灰暗的,复仇的喜悦。 “如果我的请求被通过了的话,今晚来的一伙人当中,应该混入了数名宫宰的士兵。” 或者说,是比解放和自由更巨大的,喜悦。 “至于我们的任务,大家应该知道吧?就让他们好好地享受那最后的晚餐吧。” 让内心期待不已的,过于巨大的,喜悦。 “另外,有一点请大家不要忘记。詹姆士和迪比特……都由我来杀掉。” 在恶梦之中,汹涌而出的东西,并不是苦闷。 “让他们深切体味到悲惨的末路和荣华富贵的终点,然后再嘲笑他们。” 在恶梦之中],充满了内心的感情,是喜悦。 “把污辱了我们、夺走的那一切全部挖出来之后,再嘲笑他们。” 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复仇的喜悦。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他们。杀死之后,我们就……” 正因为如此,那才是一个恶梦。 更新快 更新快 1、燃烧之河 在震撼了全世界的大恐慌过后的数年.book.net “----噢,人类啊----” 作为其震源的纽约、曼哈顿岛,在复兴政策的指导下,为了恢复过去的繁荣,以求实现 进一步的展,现在正一步一个脚印地不断挪动着步伐。 “----我必须赞美----” 呈长条状往西北方向延伸的这个岛,被两条河流所环绕。在东边细水长流着的,是直接以含义命名的“东河”,而西边的宽阔大河,则以现了这条河的探险家的名字命名为“哈德逊河”。 “----赞美物质和力量----” 在东河的河口,有一座花费了十六年的岁月才架成的巨大吊桥。在两端的接岸部分,各耸立着一座优雅而刚健的罗马式拱门。这就是布鲁克林大桥。 “----赞美运动和变化----” 在遮挡着正午阳光的阴云之下,在这看起来宛如中世纪城门般的石砌拱门上,有一个身披着应用了“最尖端”技术制成的礼服大衣,同时以朗朗的声音歌唱着的奇怪身影。 “----噢,人类们啊----我必须祝福----” 四毫不在意凛冽寒风露出笑容的“他”,并不是人类。按着礼帽的是形如火钩子般的手。在华丽的西装上面,本来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上,是一个突出来的圆形测量仪表。全身散出铅色的火粉,在飘离身体的同时化为蒸汽往上升腾。 “改变更多的东西吧----创造更多的东西吧----” 深有感触的“他”,向着终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第一近代都市----在桥的那边耸立着无数摩天大楼的曼哈顿岛,张开双臂大声呼唤道:“人类们啊,让我看看吧,那种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力量!” 刹那间---- 轰隆----青蓝色的火焰从他正下方的东河狂涌而上,不断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并迅向外扩散。 “噢噢!?” 然后,火线在东河的水面上描绘出奇怪的图腾,出现了一个把整座布鲁克林大桥都包裹其中的彩霞半球状空间。在半球状的壁面上摇曳着跟火线同为青蓝色的光芒,内部的一切----桥上的车辆和人群,再河上行驶的船只和水面----都全部静止了。 那就是干涉这个世界的规律,随心所欲地引不可思议事象的“自在法”其中之一。 暂时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系,把内部隐蔽起来的因果孤立空间。 “封绝!?” 惊讶的“他”反射性地从脚底喷射出铅色的蒸汽猛然向后退开。 在他的影子还没离开之前,脚下本来所站的位置已经被青蓝色的火焰弹连续击中,生了爆炸。石砌的罗马式拱门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在弥漫的尘土之中崩塌了。 “是火雾战士吗!” “他”向着半球状空间的顶端飞起,用那测量仪表代替眼睛俯瞰着眼下的光景。这时候,在“他”的头上---- “你好啊,‘红世使徒’” “虽然很唐突,受死吧。” 从一个身影中传出了两个声音。呈多重漩涡状缠绕在身体周围,闪耀着光芒的奇怪文字列马上向四周迸散消失,把一直隐藏着的气息表露无遗。 站立于漂浮在空中的书上,那是一位美貌的女性。 在风中飘逸的是一头艳丽的栗色长,包裹着那出众身材的是一套纯白色的纤细长裙。然而,所有看到她的人却只能畏怯于那充满了杀气和威胁的眼神。 相对应的,被称呼为“红世使徒”的“他”说道: “从这种火焰颜色来看,你应该就是----” 他还没说完,那位女性就已经利落地挥下了手臂。沿着她指尖划过的轨迹,青蓝色的力量喷涌而出,力量随即化成火焰,火焰随即化成无数的箭失,破空而来。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既急躁又粗暴啊。 宛如一个穿了洞的气球一般,披着礼服大衣的纤长身体咻咻的开始下落,在追来的火焰箭失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大量蒸汽从他的裤裆里以猛烈的势头喷射而出。河面上顿时宛如生了爆炸似的充满了蒸汽,从那里面---- “噢噢,哎呦呦?” “使徒”如同在河面上打着水漂的小石子一般,在描绘着火线图腾的东河河面上滑行。 迟了一瞬间到达的火焰箭失尽数没入了在蒸汽的压力下生扭曲的河面,同时生了爆炸。 在膨胀上涌的水雾之中---- “看来你是不打算自报家门了----既然如此,就由我开始吧!” “他”向着漂浮于封绝空间的半球形空中的火雾战士,出了凛然的声音:“我的名字是‘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 他所得到的回答---- “哼!” 却仅仅是对他一次又一次避开了自己攻击的咂嘴声而已。但是“使徒”亚纳贝尔古却丝毫不介意,继续说道: “两位想必是在我们‘红世’威名远播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阁下,以及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好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阁下,没错吧?” 在水雾渐渐散去之后,站在河面上,头戴礼帽身披礼服大衣的怪人,以如同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个礼,同时以测量仪表的脸从帽沿之下窥视着上空的动静。 “是的话又怎么样!?” 直冲过来的书?马可西亚斯以刺耳的吼叫声---- 站在书上面的女性?玛琼琳以燃烧着熊熊战意的怒骂声,分别作出了回应。然后,她让那本书在空中来了个紧急刹停,同时摊开了手掌。 伴随着激烈的动作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好几十个攻击性自在法?火焰弹同时被射出。跟刚才的那两招不同,火焰并没有直接向亚纳贝尔古攻去,而是沿着四面八方的弹道四散出去。 “噢,噢噢?” 测量仪表的头摇晃着内部的指针转了个圈,玻璃的脸面上映照出落在自己周围水面上的青蓝色光芒。 这时候,那些光球在水面上反弹了几下,然后开始滚动,留下了一条火焰的轨迹。 仅仅在几秒钟之内,水面上就形成了包围着亚纳贝尔古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焰之壁。陷入了包围之中的“使徒”又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头部,把感叹的声音化为火粉,进而变成蒸汽,吐露出来。 “哎呀哎呀,不愧是名震‘红世’的自在师。这么大型的自在法,竟然能在毫无自在式构成辅助的情况下,在一瞬间内----” 玛琼琳根本没有听他说废话的打算。 “喝!” 她用力一抖,把摊开的手掌重新握紧。 火焰之壁同时作出反应,向着位于中央的亚纳贝尔古逐渐收缩。 啪喀! 响起了空气被压缩的钝重声音,接着,水面翻涌着漩涡爆裂了开来。在水蒸气里面,在整条河的中央被炸穿一个大洞,周围的水立时大量地往那里面流去。 那是从整个外周动的、连铁块都能轻易压成粉末的巨大爆压。就算“使徒”怎么强化自己的身体也好,在这招面前也绝对不堪一击。 “呀哈----嘿----!” 俯视着在刚才的攻击下碎得七零八落的桥梁被多重的巨浪冲击拍打的样子---- “这样就上西天了,实在太嫩了点吧。” 马可西亚斯出了粗鲁的笑声,连作为身体的书也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用脚踩着书让它安静下来后,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 “哼,就因为他气息这么强大,我才用隐蔽自在法来接近他。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一击。” 她一边说,一边打算进行“歼灭‘使徒’”工作完成后的善后处理----“封绝内部的修复”,用手指指向仍然冒着气泡的水面---- “真是差劲的小角色----” 还没有表达完自己的感想,她就现了。 “----啊!?” 在热量和冲击的余韵下狂乱翻涌的水面上,依然存在着“使徒”的气息! “怎么了!?” 马可西亚斯也叫了起来。 在气息的根源处,水面迅大面积地往上隆起,预示着即将出现的某种巨大的物体。 随着闪耀出浊紫色光芒的爆炸,“他”出现了。 这是! 糟糕! 两人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慌忙加以闪避----然而从东河里面冒出来的那个物体,他表面上的鳞甲,以及缠绕其上的火焰,却险些擦过了书的边缘部分。 “呜!” “呜、噢!?”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卷起千尺水花,伴随着抖动着獠牙的咆哮,抬起蛇一样的脑袋。那是一条宛如在恶梦中才会出现的、比铁路上的运输火车还要粗大两三倍的巨大海蛇。 那怪物具有比起外表更可怕的威胁力,在空中以猛烈的势头打着转的火雾战士非常清楚这一点。在不断旋转的视野中---- 糟糕,托卡---- 正当玛琼琳打算披上护身铠甲的火焰之衣时---- 在下面! 马可西亚斯在四分之一秒内出了无声的呼喊。 从这想要拉开距离的两人正下方,还有一条、两条、三条----比刚才要细一点的海蛇,正以比刚才更凌厉的度直冲而来。 状况非常清楚。 这并不是多个“使徒”同时向自己动袭击。这些海蛇全部都是在海面之下连为一体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同一个“使徒”----不,一个“红世魔王”。 “呜!” 焦急的玛琼琳连同书本一起扭动了一下身子,仿佛表演杂技似的,以站立的姿态避开了三条蛇身的冲刺。然后,她向着穿过自己身旁的所有蛇头射出火焰弹,并成功命中了。 但是,在不断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之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 正前方,刚才那最先飞出来的巨大蛇头,宛如一根粗大的鞭子或是棍棒一般,径直向着玛琼琳挥下。 啪、轰隆! 被、摆了一道! 可恶,浑蛋! 两人在出怒骂的同时,已经被击飞了出去。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开似的冲击,在一瞬间越了疼痛的极限,化作了麻痹,甚至差点失去意识。身体就像刚才亚纳贝尔古一样在水面上打水漂,重重地向着曼哈顿岛东岸的南街道海港摔去。 人迹罕至的埠头上,水泥被撞得碎片乱飞,闲置在那里的小船也被撞碎了好几只,那些木屑就像暴风中的枯叶一般在空中翻飞回旋。 当那些碎片残渣“喀啦喀啦”的出干涩的响声时---- “呜、咕……” 玛琼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用手擦了擦脸。 可恶……真没想到……原来拥有巨大气息的,是“这个家伙”……! 并不是一个人拥有着巨大的气息,而是有着巨大气息的人和微弱气息的人同时存在于同一个地方。看来是由于刚才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而从远处开始一直对自身施加了隐藏气息的自在法,因而对细微状况的察觉生了数秒的延迟反应。 竟然犯了这种大意的错误……!! 因愤怒和冲击而摇晃着的视野中,海蛇全身----被火焰弹击碎的三个小头和巨大的蛇头----的轮廓生了晃动。就像是被压缩了似的开始不断变小,慢慢形成一个人的外形。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的高挑身材,一头白金色的头梳成了大背头,刻画着深邃轮廓的面容,还戴着最近开始流行的黑镜片眼睛的男人。 本来站在海蛇头上的亚纳贝尔古,现在落到了男人的身边。他拿掉头上的礼帽,又一次用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一个更加恭敬的礼。 “没想到只用了一击就击倒了那位有名的‘悼文吟诵人’……非常感谢你的救援,‘千变’修德南阁下。” “因为这是我接受的委托嘛。” 丝毫没有自豪的意思,被称呼作修德南的男人只是轻轻耸了耸肩,回答道。 果然是……“那家伙”吗 在碎掉的木片埋没之下,玛琼琳以半睁开的眼睛,捕捉到那个漂浮在崩塌的拱门之上,向周围散出猛烈不协调感的男人。 虽然从来没有跟他交过手,但有关他的传说却是早有所闻。 能够根据状况的不同而让自己的身体生变形,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 自古以来已经屠杀过不少有名的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 他接受他人的护卫委托,是一个只有在这种工作中才能体会到乐趣的怪人。 “千变”修德南。 已经没必要去想了。他之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接受了“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的委托。担任他的护卫工作。即使自己在毫无损伤的状态下跟他战斗,也绝难有取胜的把握,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魔王”。 玛琼琳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愚蠢来。明明在事前就感觉到气息如此巨大,却竟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鲁莽起攻击。 现在要是遭到他正面攻击的话,那就糟糕了……! 哼,才刚跨过久违半个世纪的教皇子午线,没想到不但没能收拾“使徒”,还落得个要想法子落荒而逃的境地,真是糟糕透顶啊! 那样总比惨败而被杀要好得多吧。 那个是当然啦。 修德南从远处看着以无声的方式交换着对话的两人,并向着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要干掉她吗?” 然而亚纳贝尔古---- “不,就由得她好了。” 却作出了轻松的回答,同时把戴歪了的帽子摆正。 修德南显露出对此战作一了断的执着。 “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女人放着不管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啊。” “您认识她吗?” “不,直接跟她教授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在这数百年里,有许多的盟友已经被她歼灭了。” “哎呀哎呀……” 亚纳贝尔古想起了修德南所属的那个历史悠久的庞大组织。但是---- “虽说如此,但说真的,我对她的性命真是没有半点兴趣。” 他这么说完,然后谈了一口蒸汽。 “因为火雾战士为了获得力量,必须向‘魔王’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而那些人类,舍弃了本来可以在世界上得以扩展的一切存在,仅仅是一个空壳而已……而且----” 然后,他把金属管做成的脖子“滋”地倾斜了一下。 “她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掉的对手吧?” “的确如此。” 修德南把墨镜中的视线投向被击飞到远处的敌人。虽然成功给了她一记重击,但绝不可以就此大意。如果那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让人施以最后一击的话,就不会作为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杀手而成为同胞们所恐惧的对象了。数百年来的战斗历史,是绝不可能仅仅靠运气和力量来获得的。那一定是因为她所拥有作为讨伐者的强大力量,以及作为其力量支柱的某种因素。 另一方面,亚纳贝尔古也站在委托人的立场上说道: “如果在收拾她的时候不那么顺利,反而让我暴露在危险之中的话,就变成本末倒置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不能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特意看准这个火雾战士们全都跑到欧洲去的时机,才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曼哈顿啊。” “……明白了,我就遵从委托人的意愿吧。” 修德南也对委托人口中的正确道理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谢谢。” 映照出位于远处的玛琼琳的测量仪表脸上,指针一下子摆到尽头,显示出其兴奋程度。就像是表演节目的主持人似的,他的两臂大大地伸展了开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的欢乐----‘文明的加’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朗朗话音,以及他那奇怪的身影,被从身上飘落的火粉化成的铅色蒸汽所埋没,逐渐变得朦胧。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在回音消失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从封绝之内消失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轻松离去的两人,维持着倒在碎散木片中的姿势---- “……”“……” 吐露出的并非对战败的悔恨和不甘,而是对得以存命的安心。 “……呼……这次看来是上天的礼物,意外的幸运了吧。” “……笨蛋马可。” 嘭的一声,玛琼琳无力地敲了敲那本书。 以此为契机,她的力量以火粉的形式,浮上了巨大封绝内的空中。 闪耀着青蓝色光辉的力量颗粒,被崩塌的布鲁克林大桥,破碎了的桥梁,变成一块块碎木片的小船所吸收,就像把录像倒过来播放似的,战斗的痕迹逐步被修复好。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了。 “……还有就是,‘这个’吗。” 玛琼琳看着失去了木屑的覆盖,正躺在埠头上的自己那副惨状,说道:“这套礼服,我可是很喜欢的啊。” 那条纯白色的长裙,到处都是被擦破弄皱的痕迹,还有被烤焦穿洞,沾满了河水加上粉尘泥巴的污迹,简直成了一块只剩下最低限度面积的破布。 封绝内的修复,是通过把内部整理成跟隔断了联系的外部相协调的形态实现的。凭着这种自在法所拥有的特性和现象,无论多么巨大的东西,无论有多少人被烤焦撕碎,也能进行完整而确实的修复。 但是,在内部战斗的火雾战士或者是“使徒”,这些“在封绝之中也能行动的存在”,包括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全部都在修复的范围之外。所谓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位于封绝之内的一切都可以修复,体力和身上受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恢复过来,只有火雾战士自身穿的衣服被作为战斗的痕迹保留下来,保持着破破烂烂的状态。 马可西亚斯又粗鲁地笑道: “嘻嘻嘻嘻嘻!没办法啦,那是战败的烙印,作为生存下来的代价,也算是值了!” “的确是这样。” 听到搭档的激励之言,玛琼琳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时迅用手确认了一下全身各处的伤势。感觉到的只是无力和隐隐作痛,眼睛能确认到的伤只不过是皮外伤和碰撞产生的轻伤。看来并没有可以称作重伤的部位。 “那么……嘿!” 隔了一拍,她把“格利摩尔”----赋予她火雾战士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神器----随手扔到了旁边那只刚修复好地小船上。 抗议的声音马上就传了出来。 “喂,你就不能轻手一点吗,我放荡的投掷者玛琼琳?朵。” “在换衣服的时候要求别人迅回避,这是淑女的权力哦。” “哎呀哎呀,是这样吗。” “给我一套西服吧。就是在马赛买的那套,内衣就要白色的。” “好嘞好嘞,我诸多要求的命令者玛琼琳?多。” 玛琼琳一边笑着接过轻飘飘从空中落下的衣服---- “嗯----” 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并不是针对敌人的“使徒”,而是作为一个女性在换衣服时的一种非常自然的警戒心理。当然,封绝依然让世界处于静止状态。在“使徒”离去之后,这里成了一个完全的静寂世界。 “----嗯,好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就把刚才接住的衣服放在一旁。接下来,这位美丽的女杰就把破破烂烂的长裙脱了下来,把烤焦了的鞋子也扔掉了。然后又轻轻挥了挥手,把薄薄的内衣烧成灰烬,向船上的搭档说道: “马可西亚斯,拜托了。” “好嘞好嘞----” 嘭的一声,她的身体突然被请蓝色的火焰所包围。 这就是被称为“洁净之炎”的自在法,作用是对身体加以消毒和净化。 为了在战斗之后能尽快让身体痊愈,使用者各自在法基本上成了火雾战士的必然习惯大概是因为有了这种简便爽快的自在法吧,讨伐者们自古以来都有爱好洁净、尽量让自己周围保持清洁卫生的倾向。 越是强大的火雾战士,其痊愈的度也越快。皮外伤的话,仅仅是在被这种火焰包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痊愈了。 “好啦。” 接着,在青蓝色的光辉消失后出现的,正是绝世的----白皙的裸身。那是在雕像绘画中绝对无法表现出的美,是充满了生命的跃动感和弹性的、豪华绚烂的起伏线条。 这时候---- “你没事吧!?” “……” 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封绝之中的、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少年,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收进了视野中,并映照在眼镜之上。 “怎、么?” “……----!” 随着一阵宛如撕碎丝绢般的哀鸣声响起,封绝内部又生了一次爆炸。 [图] 在恶梦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这更顺利的状况了。 不要 提图斯老头,带着从父亲的旧知交送来的书信,带着比原计划要多出一倍的士兵来了。书信上面,作出了对同僚的那些女孩们的人身安全、以及为她们寻找适当安身之所的保证。 已经、够了 扮演成小丑和马夫们的士兵们,不但镇守在大门、庭院和后门等地方,就连调查出来的暗门和密道都暗中配置好了。这座屋子曾经是囚禁着女人们的监狱,现在对主人和客人来说却化成了必死无疑的葬身之地。 我不想、再看 詹姆士那个色财狂,因为可以通过我来把迪比特那臭混蛋拉拢过来,通过他的近邻关系,为“馆子”招揽新的上客,同时可以跟宫廷搭上路,现在正露出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已经、不想再看 迪比特那臭混蛋平时虽然百般慎重,现在以为终于可以让我接受他,对此充满期待和自信,彻底放松了警惕。甚至连那些强壮无比的护卫们,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求求你 女孩们以更甚平时的殷勤热情地服侍着这些护卫门和“馆子”的保镖们。对于祝贺我和臭混蛋的爱开花结果这个名目,并没有任何人感到怀疑。 求求你,不要 腰上感觉到的手臂,脸颊上感觉到的脸颊,让我不由得涌起一股恶心和寒意。但我还是拼命地握住藏在裙子里的匕,抑制着这种冲动。在脑海里描绘着尽情挥舞这把匕的那一刻,忍耐着。 不要让我看 把如今在这里的一切,尽情破坏、全部杀掉、统统抢走,并加以嘲笑----我如此誓。 以我出的信号为开端,通过我的手来改变,拚着我的意志去开拓世界----我如此以为。 接下来的那些,不要让我看---- 我一直抱持着一种烤炙脊背的焦躁感,还有充满了内心的甜蜜畅快感。 然后,那一刻来临了。 更新快 更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