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 楔子 这就是主角 姓名:何康 方言口音:贵州口音 性别:男 现在身份:在校大学生 出生日期:1989-07-16身份证号:xxxxxx198907160012 身高:178netbsp;脸型:下颚较尖,暴牙,眼睛极小 体型:偏瘦 曾用姓名:绰号“和二” 户籍住址:贵州省x县xx镇xx路xxx号 现在住址:贵州省x县xx镇xx路xxx号 身体标记:左腕有一‘心’记文身,该人还持有姓名为“康鹏”的假身份证,号码为:xxxxxx198909170912。 简要案情……错了,应该是生平简介:该死者就读于xx大学,平日里作风十分不良,喜欢煽动同学逃课出去玩耍,补考近二十次;在校两年更换女友多达十三次(失恋十三次,中学时失恋次数已无法统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毅力可嘉;崇拜大清名臣和?的捞钱能力、风流才子唐伯虎的泡妞本领和财色兼收韦小宝的无敌好运,时常以自身才能明珠蒙尘无处挥而长叹――虽然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这份自信是那里来的…… 口头禅:做人要厚道,给你一个机会请我吃饭(约会)…… 生平唯一亮点:在街头暴打一名用日语辱骂中国人的日本留学生――因为何康正好能听懂那句‘八格牙鲁’――为此被拘留三天,记过一次。 死亡原因:该死者所在大学附近翻修公路,铺设沥青时拉运沥青的车辆在桥梁上生侧翻,车中装载的高温沥青倾泻桥下,死者逃课后在桥下钓鱼,恰好被高温沥青淋满全身……\ 第一章 贾似道 秋风萧瑟,旄旗招展,行营似林,刀枪如海,将士屹立成行,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可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列队两侧的将士却大都是面色阴郁,握着刀枪剑斧的手青筋暴跳,微微抖;更有不少将士已经是泪流满面,嚼唇出血,顺着下巴一点一滴落到灰黄色的土地上。 “为什么要签定和约?”一名普通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饱含着热泪质问道:“我们从九月十七随高达将军入城到现在,三个多月一百多天,大小几十战,我们从没有退后一步!现在蒙古鞑子的大汗蒙哥已经在四川被王坚将军打死了,鞑子军队马上就要撤军,我们不乘机反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签定和约?我们这么做,对得起战死殉国的张胜将军吗?对得起在鄂州战死的一万三千多名兄弟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另一名泪流满面的士兵哽咽着说道:“不只是签定和约,我们还要割让长江以北的土地给蒙古鞑子,还要每年给鞑子岁贡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呜呜……。”说到这里时,那士兵无法抑制的放声大哭起来,他的哭声象传染病一样蔓延开去,他的同伴们先是低声抽泣,接着放声大哭,只在片刻间,队伍中便哭声震天。 “哭什么?哭什么?”将军袁?听到哭声冲了过来,这位曾经的沿江制置副使在面对蒙古军队时胆小如鼠,在宋兵面前却是下山老虎,提起马鞭对着那些痛哭的宋兵就是一通乱抽,边抽边骂,“哭什么?你爹死了还是那娘死了?有什么好哭的?都给老子站好了,一会蒙古上国的使臣就要来了,要是丢了我们大宋国的脸,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袁?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宋兵们的号哭镇压下去,正要派人再去打探蒙古上使到了那里时,袁?却忽然现他非常讨厌的正将(注1)凌震已经脱离了位置,站到了自己讨厌的另一个将领伍隆起旁边,两人都是用愤恨的目光盯着自己。袁?大怒喝道:“凌震,你为什么不站在自己的位置?列队时将领不站在自己的队伍之前,你知道要受什么处罚吗?” “将领私自脱离队伍,军棍二十!”凌震抬头挺胸,朗声答道。袁?狞笑,“很好,你自己清楚就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啊,把凌震拖下去重责四十军棍!” “且慢!”素以勇猛闻名的凌震大喝一声,吓退扑上来的袁?亲兵,凌震又向袁?抱拳行礼道:“都统制大人,在行刑之前,末将与伍隆起将军想要求见右丞相贾似道贾大人一面,面陈机宜,其后再请都统制大人处罚。”伍隆起也抱拳道:“都统制大人,请你禀报右丞相一声,我们只求能与他们说上一会儿的话,过后我们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大胆!”袁?将马鞭挥得啪啪响,咆哮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贾相爷身为一军主帅,何等尊贵?岂能轻易见你们这两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小正将?把伍隆起也拖下去,也给我狠狠的打四十军棍!” “得令!”袁?的亲兵队伍中冲出二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恶狠狠的扑向凌震和伍隆起,按住两人双肩。这时候,宋军的中军大帐忽然帐门一动,南宋增援鄂州军主帅、南宋右丞相贾似道被一帮文武将官簇拥着出来,袁?这会也顾不得收拾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伍隆起和凌震了,扔下两人快步跑上去,卑谦的向贾似道单膝一跪,谀声道:“恩相,你老人家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别着了凉。” “着急啊。”生得一表人才的贾似道长叹一声,又向袁?问道:“宋京回来没有?蒙古上使来了没有?约好的未时三刻,现在都未时二刻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回恩相,刚才末将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宋大人领着上使已经过了樊口,离黄冈不远了。”袁?站起来点头哈腰的答道。袁?确实很尊敬和感激贾似道,因为他对百姓的横征暴敛,九月初一忽必烈大军猛攻鄂州东面的屏障浒黄州,当地百姓竟然主动为蒙古军提供船只并充当向导,又因为的他畏敌如虎临阵逃脱,导致浒黄州失守,统制吕文信战死,白送给蒙古军大船二十艘,小船上千艘,使得蒙古铁蹄兵临鄂州城下。可收了他贿赂的贾似道不仅没有降他的职杀他的头,反而将他官升一级,坐到了都统制(注2)的宝座上――袁?要是还不感谢贾似道,那就太没良心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忽必烈不肯与我大宋议和,所以上使迟迟不到。”贾似道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时,贾似道也注意到了被袁?亲兵拿下的伍隆起和凌震,便指着两人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把他们捆起来?” “一个擅自脱离岗位,另一个与他交头接耳,还说要直接面见恩相,末将就让人把他们拿下,正准备行军法呢。”袁?赔笑着飞快答道。贾似道也笑了起来,“本相军中正将好几百个,个个都要见我,本相还怎么署理军事?”说罢,贾似道一挥手,“罚,狠狠罚!” “丞相!末将有要事面陈!”远处的伍隆起大喊起来,“丞相,不能议和啊!丞相,蒙古鞑子的大汗已经死在钓鱼城下,忽必烈的军队就要北撤,我们为什么不乘机反攻?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议和?”凌震也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丞相,反攻吧!我们愿意做前部先锋,誓死与鞑子决一死战,为张胜将军报仇!为鄂州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闭嘴!”气得全身抖的贾似道怕伍隆起和凌震的呼喊惹来全军呼应,赶紧大喝道:“和谈是军国大事,你们懂什么?都给本相闭嘴!再乱喊乱叫,本相绝不轻饶!”但伍隆起和凌震两人并不害怕贾似道的威胁,仍然是挣扎着呼喊不休,坚决要求贾似道拒绝和谈与起反攻,而列队两侧的宋军将士纷纷骚动,随时有可能加入到伍隆起与凌震的行列中。贾似道又气又怕,赶紧大喊道:“赶紧押下去,把这两个妖言蛊惑军心的人押下去!打!给我狠狠的打!” “丞相,不能议和啊――!”随着伍隆起和凌震泣血长嘶的声音渐渐远去,宋军的骚动也逐渐平息下来,因为宋军将士都已经看出主帅已经铁了心议和,准备用大宋百姓的血汗去换取他的荣华富贵,去换取蒙古军队的暂时撤军――虽然蒙古军已经撤军在即…… “轰隆!轰隆!轰隆!”未时三刻时,三声礼炮响彻云霄,蒙古使臣阿合马一行在贾似道派去求和的枢密院同知宋京的带领下准时踏进宋军大营,终于盼来和谈使者的贾似道亲自迎到大营门口,以过孝敬亲爹贾涉的尊敬亲热态度将阿合马让进中军大帐,途中还强令宋军将士向阿合马这沾满汉人鲜血的刽子手行礼,待客之道实为世人表率。 进得中军大帐,贾似道早已命人在帐中为阿合马一行设下丰盛酒宴,并将趾高气昂的阿合马请到上座,亲切询问阿合马一路是否辛苦,酒菜是否中意,还向阿合马询问了蒙古四王子忽必烈近况与健康,充分体现出了谦虚好客的良好品德。而阿合马对这一切都受之无愧,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贾似道的一切殷勤,还转达了四王子忽必烈对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的问候,宾主气氛和睦。 “贾丞相,我们王爷已经答应了你的和谈条件。”酒过三巡,阿合马将话转入正题,开门见山的说道:“只要你们宋蛮子每年进贡王爷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匹绢,我们王爷可以撤军,但你们必须把今年的岁贡在三天内送到王爷军中,这点你可明白?” “三天?时间太紧了。”贾似道面露难色,迟疑着想要提出异议。被阿合马冷眼一瞪后,贾似道赶紧改口道:“既然是四王子的意思,那小相一定照办。只是时间匆忙,小相军中仅有白银四万多两,绢三万多匹,三天之内实在无法筹到这么多。上使能否在四王子面前代为解释一下,容小相先送这么四万两白银和三万匹绢去,余下的容以后再补?” “这个……。”阿合马敲起二郎腿,摇晃着考虑贾似道的提议。贾似道忙向亲兵一挥手,四个亲兵马上捧起事先备好的四个木盒,捧到阿合马面前双膝跪下,四个木盒举过头顶。贾似道上前一一打开,露出四盒满满的珠宝金玉,贾似道向阿合马谀笑道:“阿合马将军,一点小意思,还望将军千万别嫌弃。” “这个……那就这样吧,三天内筹到那么多白银绢匹,是很困难,四王子仁明英睿,应该会理解贾丞相的为难,我尽力在四王子面前周旋,三天内你把第一部分送过去就行。”阿合马总算松口,仿佛很为难的盘算半天才答应贾似道的请求。不过阿合马在肚子里却几乎把肚皮笑破,忽必烈接到妻子密信,忽必烈的幼弟阿里不哥即将在蒙古称汗,忽必烈正急着回北方去和弟弟争夺汗位,目前最怕的就是和宋军的战事陷入胶着,到时候能不能攻下鄂州是一回事,忽必烈的二十万主力大军可就得陷在南方,忽必烈即便北上在阿里布哥面前说话也没底气了。但遇上了贾似道这个草包丞相倒好,不但不乘机反击,还主动献出白银绢匹,忽必烈那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哼哼,一群草包!”阿合马在肚子笑贾似道草包,可贾似道也在肚子里忽必烈和阿合马是草包,因为贾似道和忽必烈谈和是背着南宋皇帝宋理宗私自做的决定――压根就没想遵守,只要忽必烈领军北归,贾似道就是抗击蒙古鞑子入侵的大英雄,升官财的大好前程还在等着贾似道。而且贾似道也不用担心事情败露,瞒上不瞒下这套贾似道早就玩得炉火纯青了,何况忽必烈回去是去抢夺汗位,能不能回来还是一回事,至于乘机反击蒙古军队――打仗可是很容易掉脑袋的。 “阿合马大人,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来人,快拿纸笔来,咱们今天就把议和和约签了。”贾似道见阿合马点头,忙吩咐下人准备纸笔,想要趁热打铁把和约签定。阿合马则摆摆手,摇头晃脑的说道:“别忙,我们王爷还有一个条件。” “王爷还有什么条件?”贾似道对忽必烈的要求倒并不怎么在意――估计也就是要几十名美女,贾似道还拿得出来。阿合马又翘起二郎腿,大模大样的说道:“我们王爷说了,蒙古与宋国议和,什么都可以商量,只是我们蒙古大军不能尽数撤过长江,必须要留下一只军队驻防浒黄州,等待由云南北上湖南的兀良合台将军的军队与浒黄州驻军会合,才能一起撤过长江。” “四王子的军队驻防浒黄州?”贾似道傻了眼睛,浒黄州是鄂州屏障,被袁?那个草包丢了才导致鄂州被围,如果让蒙古军队长期在长江以南的浒黄州驻扎,那等于将长江天险拱手送与蒙古军队,将来蒙古军队要想再次侵犯南宋,宋军可是连长江都没法守了,这点道理贾似道还是明白的。思来想去,贾似道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上使见谅,和约中约定的是划江而治,四王子的军队全部撤过长江,这点是再三强调的。现在四王子的军队要长期驻扎浒黄州……小相实在不……不能答应。”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四王子就踏平临安城!”阿合马腾的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菜乱溅。刚才还满脸傲气的阿合马此刻虬髯怒张,铜铃眼圆睁,指着面如土色的贾似道鼻子大吼道:“我再问你一句,你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们王爷的二十万大军正在青石矶,象草原上的白雕盯着羊羔一样盯着你们,如果你敢说半个‘不’字,我们王爷的铁骑就要先踏平黄冈!将你们这里的所有人赶尽杀绝!再踏平临安!将全江南变成我们蒙古的牧场!” “说,你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因为贾似道久久没有回答,阿合马只得又咆哮着向贾似道询问。但就在这时候,阿合马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而贾似道的裤裆处湿了很大一片,再仔细看时,贾似道的双眼已经翻白,嘴角渐渐渗出白沫,竟然已经被阿合马吓得昏死过去…… 注1:正将,在南宋军队中的位置相当于现代的主力营长,宋军编制相当混乱和复杂,如此比喻仅是为了方便理解,并不与现代军队完全相同。 注2:都统制,在南宋军队中的位置相当于现代的军长。 第二章 把投降进行到底 “你听说了吗?贾相爷出事了!在和蒙古使臣谈判的时候突然昏倒,醒过来以后就出了事――象是中邪,又象是变了一个人。就连宋京、韩震和廖莹中这些位大人去探望他,他都不认识了,大叫自己怎么回到了宋朝?还一直叫嚷着他自己不姓贾,是姓何名康,叫着叫着就又晕了过去……。” 贾似道被蒙古使臣阿合马吓得昏死的下午,一条谣言悄悄在宋军黄冈大营的中军帐内外悄悄流传,逼得暂时代替贾似道署理军务的制置司参议(注1)韩震只能连下命令禁止谣言,有乱传有关贾似道谣言的人一律处斩,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谣言暂时压制下去。同时韩震还得一边关心贾似道的病情,一边应付咄咄逼人要求贾似道立即答复的蒙古使臣阿合马,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大人,相爷又醒过来了,传你过去回话。”天色刚黑,韩震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阿合马请到帐中暂时休息,回到中军大帐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贾似道的亲兵就来请他去后帐了。贾似道的头号亲信韩震不敢怠慢,连忙与贾似道亲兵赶往后帐,刚进后帐,韩震就看到贾似道已经在病床上坐起,而贾似道的另两个亲信廖莹中和宋京坐在病榻旁边,正向贾似道小声说着什么。见韩震进来,廖莹中忙向贾似道说道:“相爷,这位是韩震韩大人,从相爷你出任军器监监正时就跟着你的,已经有二十年了,现在是我们军队的制置司参议,相爷的副手。” “哦,原来是韩震啊,快坐下。”贾似道点点头,随意往帐中的座位一指。韩震却是一楞,忙向贾似道的幕僚廖莹中问道:“廖先生,恩相的病情究竟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郎中说相爷的病很古怪,大概是惊吓过度忘记了以前的事,所以连我们几个都不认识了。不过天幸相爷的身体无碍,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廖莹中按军队里那个黄绿郎中的说法向韩震解释,又说道:“刚才这段时间里,我和宋大人已经把相爷过去的事情和现在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些,相爷听说我们三个是他最信任的人,就把你也叫过来,想要问你一些过去和现在的事情,帮助他恢复记忆。” “原来是这样,这我就放心了。”靠山终于没倒,韩震总算松了一口气,按贾似道的吩咐坐到病榻旁的椅子上。而贾似道先命令后帐中所有的亲兵出去,这才向韩震问道:“韩震,我问问你,现在我们大宋军队和蒙古军队情况怎么样?你大概给我说说兵力和军队驻扎的情况。” “是。”韩震答应一声,逐一介绍道:“现在蒙古鞑子的军队有二十万,十八万部署在鄂州与黄冈之间的青石矶,由蒙古四王子忽必烈亲自率领,大小战船一千余艘,可载八百人以上的大船近百艘;另外还有两万人驻扎在鄂州东面的浒黄州,由汉奸张杰和阎旺率领,牵制住了我们在鄂州城里的军队。我们大宋朝这边的军队是这样,鄂州城里有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的三万多人,黄冈这边是由相爷你亲自率领,兵力是十三万,战船十分充足,随时可以顺江而下撤回临安。” “忽必烈不是要打鄂州吗,怎么会让主力军队驻扎到青石矶?本相不是要增援鄂州吗,怎么会驻扎在黄冈?”贾似道问了一个差点韩震等人昏倒的问题。考虑到贾似道已经失忆,韩震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恩相明鉴,我们其实已经在九月份进了鄂州城,经过将近四个月的苦战守住了鄂州城,期间牺牲了原来的鄂州守将张胜将军。后来忽必烈扬言要打临安,把主力移动到青石矶驻扎,相爷你为了保护临安,这才把我们大宋的主力军队出城,转移到黄冈驻扎,防止忽必烈顺江而下攻打临安。” “原来是这样,真是复杂啊。”贾似道喃喃着陷入沉思。韩震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恩相,现在蒙古上使阿合马还在帐篷里等着,要你今天晚上就给他一个答复,究竟同意不同意忽必烈的和约?” “同意!怎么不同意?”贾似道抬起头来,清秀的长眼中眼珠子乱转,语带阴声的说道:“不就是一个浒黄州吗?他忽必烈想要在那里驻扎就随他去,我们大宋还省得另外派军队去那里驻扎,浪费军费。” “可浒黄州是鄂州屏障,那个地方被忽必烈控制了,将来忽必烈如果反悔,我们的长江天险就失去作用!恩相,这事事关重大,你可要考虑好啊。”韩震大吃一惊,赶紧向贾似道提醒道。廖莹中也很反对贾似道这么做,仅有宋京连连点头,坚决拥护贾似道的决定。贾似道摆摆手,长叹一声说道:“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大宋的军队,能打得过蒙古的军队吗?能把已经被蒙古军队控制的浒黄州打下来吗?” 韩震和廖莹中无言可对,如果说是在水面上,那宋军倒是有和蒙古军的一战之力,但是到了6战和攻坚战上,那宋军就不是蒙古军的对手了。贾似道见韩震和廖莹中不再反对,便命令道:“那就这么办了,宋京,你去草拟和约,然后交给韩震用印,今天晚上就把和约签定了。”一心想向蒙古投降的宋京大喜,忙按贾似道的吩咐去准备。贾似道又转向韩震问道:“韩震,刚才廖莹中对本相说,今天中午军队中两个将领反对本相与蒙古签定和约,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每人打了四十军棍,正在军牢帐里养伤,那两个家伙十分顽固,在军牢帐里仍然在骂恩相你投降卖国。”韩震如实答道。贾似道的眼睛珠子又转了转,招手让韩震和廖莹中凑到自己面前,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道:“听好,你们安排人手悄悄给他们俩送一些伤药去,让他们的棍伤早一些痊愈――但不许告诉他们伤药是我命令送的,然后再……。到了明天早上,你们再当着阿合马的面,让人把他们俩推出去砍头!再把他们的人头当礼物给忽必烈送过去,表明我们的议和决心。”说罢,贾似道又不放心的补充道:“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对外保密,派可靠的人去布置安排,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宋京!” “恩相,你这究竟是打算干什么?!”待贾似道安排完后,韩震和廖莹中两人的眼睛已经足足瞪大了一倍,异口同声的向贾似道问道。贾似道笑得颇为暧昧,“打算干什么?当然是表明和谈决心了,那两个不识时务的小军官不是骂本相投降卖国吗?既然是投降,那本相就把投降进行到底!” 注1:制置司参议,在宋军中的位置相当于参谋长。 第三章 慧眼如炬 公元1269年,宋开庆元年,闰十一月初三清晨,南宋右丞相贾似道与蒙古四王子忽必烈特使阿合马在南宋黄州黄冈军营中签定条约,南宋以割让长江以北的土地和每年进贡蒙古白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为条件,并且同意部分蒙古军队暂时驻扎在长江以南的浒黄州,换取蒙古从鄂州撤军――也就是在后史中大名鼎鼎的第一次《鄂州条约》。 “恩相,和约写好了,请恩相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请恩相用印吧。”宋京满脸堆笑的将他草拟那份卖国求荣的条约双手捧到贾似道面前,贾似道――不,现在应该叫何康了,何康拿过来只是草草瞟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在那份足以让他美名远扬的条约上签了字――当然是签贾似道的名字,又左手揪起大印‘啪’的一声盖上,开心的大笑道:“好了,愿我大宋与蒙古上国永结盟好,和平共处。” “贾相爷说得真好,我们蒙古与宋国和平共处,永结盟好!”阿合马笑得比何康还要开心,也是飞快的和约上签字,拉着何康的手大笑起来,“和约一定,贾相爷可以向宋国皇帝交代,本使也可以回去向四王子交令了。本使先在这里祝贾相爷升官财,寿比南山,娇妻美妾,公侯万代。” “多谢贵使吉言。”何康嘻嘻一笑,摆手道:“贵使请别急着走,小相还有两件礼物请贵使带回去孝敬四王子。” “哦,那多谢贾丞相了,只是不知丞相准备送四王子什么礼物呢?”阿合马起了贪心,心说如果送几个江南美女就好了,这次跟着四王子南下攻打鄂州,遇上张胜、高达、邛应和吕文德四个汉蛮子坚决顽抗,差不多是空手而回,如果能捞上几个美女回去暖被窝,倒也不算是白来一次南方。可是在贾似道挥手叫人把礼物送上来时,阿合马不由大失所望,送进来的并不是千娇百媚的南方美女,而是两个满脸血污、遍体鳞伤、穿着宋军低级军官官服的彪形大汉。 “贵使,这两个家伙一个叫凌震,一个叫伍隆起,都是我们大宋军队中的正将。”何康狞笑着向阿合马解释道:“这两个家伙官职不高,管的事倒不少,竟然敢阻拦本相与四王子签定和约。本相一来为了表明与四王子的议和决心,决定将这两个家伙斩,将他们的人头送与四王子做为礼物。二来是要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反对本相与四王子议和!” “贾似道,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贼,狗汉奸!狗贼!狗贼!”凌震和伍隆起开始还奇怪贾似道怎么叫人把他们押到平时没资格进来的中军大帐,现在听到贾似道这番无耻言语,两人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而阿合马哈哈大笑,“好,实在太好了,四王子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礼物!” “推出帐外,砍了!”何康一挥手,威风凛凛的大喝道。凌震和伍隆起两人自知死期已至,再没有任何顾忌,挣扎着一起乱骂起来,“贾似道,你这个狗汉奸,仗着姐姐是贵妃爬上高位,胡作非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好死!”“贾似道,我们就是到了阎罗殿,也要在阎罗王面前告阴状!贾似道,你这个大汉奸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贾似道,狗贼――!” 凌震和伍隆起喝骂不休,恨不得生食贾似道之肉,可惜他们两人身上都捆有好几道粗粗的麻绳,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最后骂得狠了,还被韩震的亲兵用麻布堵住他们的嘴巴,硬拖出中军大营。不一刻,韩震的亲兵捧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进来,高举到何康和阿合马面前。何康又命令道:“把他们的人头拿去绕营一周示众,然后再请蒙古贵使带去献给四王子!” “遵命!”捧着人头的亲兵答应一声,按吩咐抬着人头出去示众。又过了片刻,大营外便传来阵阵宋军士兵悲痛欲绝的哭声,中间还夹杂着宋军将领镇压骚动士兵的喝骂和皮鞭声,而阿合马与何康两人却在哭泣声中饮酒大笑,言谈甚欢。待到凌震和伍隆起的人头绕营一周后,阿合马这才带着两人的人头返回青石矶去向忽必烈交令,何康则再度扬好客美德,亲自将阿合马送出宋军大营,这才与阿合马洒泪而别。 先不说阿合马带着对贾似道的鄙夷回去向忽必烈复命,单说化身为贾似道的何康领着一帮文臣武将步行返回中军大帐,因为是步行回营的缘故,何康很清楚的看到了沿途宋兵脸上的表情,与何康预料的一样,很多宋兵都是脸带泪痕,还有不少宋兵对何康咬牙切齿,仿佛有随时可能扑上来把何康碎尸万段的冲动。当然了,也有相当不少的宋兵向何康满面堆笑,阿谀之至。而何康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在心中暗暗点头,又转头向走在旁边的韩震低声问道:“韩震,刚才传展人头的时候,那些表情激动和愤怒的基层军官,有没有记下来?” “按恩相的吩咐,大部分都记下来了。”韩震压低声音,轻声答道:“其中以凌震和伍隆起两支部队的人表情最激动,不管是部将、训练官,还是拥队、押队、旗头和普通士兵,全都哭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袁?他们强压着,只怕当场就要哗变。” “果然很得军心,本相没有看错他们。”何康很有演员天分,很快就融入了贾似道这个角色,连自称都丝毫不错。恰在这时,何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笑声十分轻松,并不是那种对贾似道阿谀奉承的假笑,而是仿佛自内心的微笑。何康循声看去,却见一名面目清秀的低级军官,穿着正七品云骑尉的官服,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康心知有异,便转向韩震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相爷好眼力,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六君子之一的陈宜中,原来是太学的太学生,因为得罪了丞相丁大全,被丁大全捏造罪名,配到军队里效力。”韩震很惊讶的答道,心说恩相这一病真是病昏头了,竟然一眼看上了出名麻烦的陈宜中。而对南宋历史几乎一窍不通的何康心中暗暗叫苦,心说我那知道什么六君子?这个陈宜中你说大名鼎鼎,可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就知道宋末有一个叫文天祥的不错。不过既然他一个学生敢得罪当朝宰相,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想到这里,何康忙向韩震吩咐道:“一会把他叫到本相的后帐,本相要和他单独密谈。记住,这件事同样要对外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下官明白。”韩震轻声答应,心里却在嘀咕恩相这次患病后真是变了,以前本来就很多疑,现在变得更多疑了,就连接见一名低级军官就要瞒着别人,看来以后我得更加小心才行。可韩震并不知道的是,何康这么做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何康清楚的知道,南宋之所以被蒙古灭亡,很大程度不是因为军事上的软弱,而是因为汉奸的卖国求荣,所以并不完全了解当下军队情况的何康为了谨慎起见,所以才让部下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保密。 因为还需要时间了解这个时代的各种情况,何康借口身体还没有痊愈,仍然是把所有军务踢给副手韩震处理,还好韩震这人虽然领兵打仗不行,处理普通军务倒也还能胜任,而且对贾似道忠心耿耿,是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何康自己则回到后帐,等待与亲兵去把那个陈宜中提溜到自己的寝帐中密谈。 不一刻,陈宜中被贾似道的亲兵秘密提溜到了后帐,陈宜中行礼后,何康先命令帐中所有人出去,然后才向仍然在微笑的陈宜中问道:“陈宜中,刚才本相之时,你为向本相微笑?而且还笑得那么古怪,这又是为了什么?” “相爷,学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用假痴不癫之计吧?”陈宜中拱手微笑答道。虽然被丁大全贬斥到军中任职已经有几年时间,但陈宜中还是没有改变在太学时的习惯,仍然是自称为学生。半吊子何康却傻了眼睛,苦着脸问道:“你说清楚些,什么叫假痴不癫?” “不会吧?相爷该不会连《三十六计》都不知道吧?”陈宜中比何康还傻眼。何康很恼怒的答道:“《三十六计》我当然知道,可‘假痴不癫’是不是其中的一计,本相已经记不得了。至于这一计‘假痴不癫’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大宋休矣!竟然让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来担任丞相和一军主帅!”陈宜中在心底哀叹起来。不过陈宜中也知道贾似道是靠姐姐在当今皇帝宋理宗那里得宠才登上高位,便耐心的解释道:“假痴不癫,是说有时为了以退求进,必得假痴不癫,老成持重,以达后制人。这就如同云势压住雷动,且不露机巧一样,最后一旦爆攻击,便出其不意而获胜。” 说到这,陈宜中不仅有些佩服贾似道,钦佩道:“依学生看来,相爷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欺骗蒙古鞑子,表面上卖国求荣,使蒙古鞑子掉以轻心,实际上却在积蓄,等待时机动反击。”何康大吃一惊,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如何肯定本相是在欺骗敌人?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反击?难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相爷见谅,学生是猜出来的。”陈宜中怎么肯放过在当朝权贵前显露本事的机会,低声说道:“学生浅薄,略有睹人不忘的本领,记得伍隆起伍将军的左耳曾经受过轻伤,耳朵顶上被削去了半分厚的耳肉,这个特征虽然不甚明显,但学生一直铭记在心。刚才韩震大人的亲兵传视人头,学生仔细查看了那两颗人头,现两颗人头虽满脸血污无法辨认,双耳却都完好无损――所以学生斗胆猜测,两位爱国爱民又坚决主战的将军并没有被相爷处死!而是被相爷暗中保护了起来!” 第四章 真正打算 (ps:新人新书新的一周,求点求票求收藏,请各位朋友支持纯洁狼) “学生斗胆猜测,两位爱国爱民又坚决主战的将军并没有被相爷处死!而是被相爷暗中保护了起来!”陈宜中的话音未落,何康已经腾的跳了起来,紧张的追问道:“陈宜中,你老实告诉本相,这点真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其他人有没有知道?” “相爷放心,这点确实是学生自己看破的,并非其他人泄露给学生。而且根据学生观察,我军之中,再没有第二个人看出相爷的真正用意。”陈宜中的回答让何康松了一口气,虽然何康从没上过战场,但是何康根据自己掌握不多的南宋历史,已经清楚知道南宋军队的6战能力和蒙古军有多大差别,虽说这些也许可以通过开新武器和严格训练士兵来弥补,可需要时间。所以何康对自己的计划要求严格保密,严防计划走露使蒙古军有了准备。陈宜中又拍马屁兼安慰何康道:“相爷此计大妙,据学生观察,那蒙古使者阿合马已经完全上当,鞑子王子忽必烈接到他的汇报,也一定对相爷不做提防,等到相爷动手时,一定能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本相动手?本相准备动什么手?”何康好歹看过一些历史书籍,知道当权者最忌讳心思被手下猜透,把眼睛一竖便冷哼起来。而陈宜中也甚是乖觉,马上改口道:“等到相爷给鞑子王子进贡时,鞑子王子一定会乖乖的率领军队撤过长江,退回北方。” “你这太学生很不错嘛。”何康笑了起来,又听韩震说过陈宜中在朝野中名声很是不错,何康便起了招揽之心,本想升陈宜中的官却不知道南宋军队有什么官职,更不不知道该怎么升。何康便改口道:“从今天起,你就专门侍侯本相左右,协助本相署理军务。” “多谢恩相提拔,学生没齿难忘。”陈宜中大喜过望,赶紧给何康磕头道谢――在贾似道身边帮助署理军务,那比官升三级还要威风――也更容易升官财。何康又吩咐道:“走,咱们去看看凌震和伍隆起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该如何给蒙古四王子送一份厚礼。”陈宜中心领神会,忙附和道:“恩相英明,凌、伍两位将军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替恩相把礼送好!送足!” 与此同时的宋军后营一处密帐中,伍隆起和凌震两人正在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不久前贾似道命令亲兵将他们拉出大帐砍头,亲兵倒是把他们拉出了大帐的内帐,可是在内帐与外帐之间那条专门存放茶水饭桌等杂物的过道里,押送他们的清兵却把他们拉到了过道拐角处躲藏,又从拐角中拉出两个全身被捆得严严实实又堵住嘴的大汉,那两个倒霉蛋早被换上了破破烂烂的宋军军服,脸上身上也被涂满了鲜血和泥土,不洗干净了仔细看简直和凌震、伍隆起两人一模一样。那些亲兵也不说话,把那两个倒霉蛋拖出外帐就砍了头,然后拿着他们的人头回内帐交差,凌震和伍隆起两人则秘密送到这密帐中暂住,换上了干净衣服重新孵药不说,还好酒好肉的尽心招待,这一切简直让伍隆起和凌震不敢相信,同时也疑惑丛生。 “凌兄弟,你说这一切究竟是谁安排的?干嘛要这么大费周折营救我们?”伍隆起疑惑的向凌震问道。凌震比伍隆起更糊涂,“我怎么知道?难道是贾似道?可他如果要救我们,直接命令放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拿别人的人头冒充我们送给蒙古鞑子?”说到这,凌震又紧张的向伍隆起问道:“伍大哥,你说那两个替我们死的人谁?别也是咱们军队里反对贾似道投降的弟兄吧?” “放心,替你们死那两个人都是抓到的鞑子俘虏,两个助纣为虐的汉奸,死有余辜。”密帐门帘推开,长得还算对得起父母却一脸痞子相的南宋右丞相贾似道进来,替伍隆起回答了凌震的问题。在贾似道身后,还跟着凌震和伍隆起都比较熟悉的云骑尉陈宜中。何康先让陈宜中关好帐门,这才假惺惺的向已经目瞪口呆的伍隆起和凌震拱手道:“两位将军受苦了,本相用你们施展苦肉计事先没有通知你们,让你们受尽皮肉之苦,似道万分惭愧,还望两位将军见谅。” “原来相爷是让我们用苦肉计欺骗鞑子,让鞑子对我们不再提防,然后相爷乘机动反击,痛打鞑子?”凌震和伍隆起又惊又喜,连声向何康问道。何康微笑着先做出一个小声说话的手势,这才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凌震和伍隆起猜到了他的真正用意。凌震和伍隆起先是对视一眼,然后争先恐后的从病床上爬下来,跪到何康面前磕头,痛哭流涕道:“相爷,末将错怪你了,还骂了你,末将罪该万死,请相爷治罪。” “两位将军有伤在身,快快请起。陈宜中,帮本相把两位将军扶到床上去。”何康亲自把凌震扶回病床坐好,陈宜中也把伍隆起扶到床上,又搬来一把椅子供何康坐下。何康才向痛哭不止的伍隆起和凌震柔声说道:“两位将军忠君爱民,不媚上不欺下,本相事前又没有告诉你们真相,焉能责怪你们?再说没有两位将军的真情流露,本相又如何能轻易让鞑子使者相信?” “可我们大骂了丞相,实在罪该万死,末将……末将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丞相赔罪?”满脸络腮胡的伍隆起哭得象个小孩子一般,抹着眼泪向何康说道。凌震也是哭得死去活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向何康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和伍隆起说一样的话。凌震和伍隆起是真的后悔不该大骂贾似道了,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似道已非以前那个似道,要是换成了以前那个贾似道,他们俩的人头只怕早已被送到了忽必烈面前。 “如果两位将军认为自己有罪,那本相为人厚道,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何康微笑,缓缓说道:“在战场上替本相多杀一些鞑子,就算向本相赔罪!” “末将一定多杀鞑子赎罪!”凌震和伍隆起激动得不顾身上有伤又跳起来,异口同声的向何康问道:“丞相,你下命令吧,什么时候动反击?末将愿领敢死队去冲敌营,拿忽必烈的脑袋来献给丞相!” “坐下,坐下。”何康将凌震和伍隆起两人又按回病床上,正声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本相的目标并不是忽必烈――你们也别梦想能拿到忽必烈的脑袋,他可是有二十万大军保护。本相的目标是蒙古鞑子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浒黄州,本相准备等蒙古鞑子的主力撤过长江以北后,集中所有兵力对浒黄州动突袭,一举拔掉浒黄州这颗钉子!然后再利用长江天险坚守,慢慢收拾忽必烈!” “丞相妙计,末将愿为前部先锋!”凌震和伍隆起又跳起来,争先恐后向何康请命。陈宜中却皱起了眉头,提出异议道:“恩相,请恕学生直言,这计划虽然巧妙,只怕极难成功。” “此话怎讲?宜中尽管直言。”何康也知道自己没有做战经验,想出来的计划不一定就是完美无缺,赶紧向陈宜中追问道。陈宜中板着指头介绍道:“恩相这个计划有两个漏洞,第一就是集中所有兵力攻打浒黄州这点,我军虽然有十三万之巨,但队伍过于庞大又距离浒黄州遥远,大军向西开拔鞑子的斥候必然查觉,使鞑子主力和浒黄州守军有了准备,达不到突袭效果。就算鞑子斥候没有察觉,我十三万大军鱼龙混杂,从以往的战事来看――学生敢短言我军中有鞑子细作,导致我大军未动,鞑子就有了准备,抢占先机。所以说我大军一旦全军开拔,鞑子主力与浒黄州守军必然能事先做好准备。” “接着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计竟然有这么大的漏洞,何康有些泄气,不过还是想听听自己的计划还有什么漏洞。陈宜中先偷看到何康脸上没有愤怒表情,这才接着说道:“第二点更要命,鞑子军队中骑兵众多,机动灵活远在我军之上,又有部分战船运输兵员,随时可以渡江增援浒黄州,我军偷袭浒黄州一旦不能立即得手,鞑子的主力必然折头杀回,到时候6战能力不强的我军就有被鞑子军队包围的危险。” “这么说来,本相想要偷袭浒黄州,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计划?”何康的一张痞子脸哭丧起来,几乎失去信心。凌震则提议道:“既然如此,相爷何不等鞑子军队的主力走远了再动反击,浒黄州的鞑子守军才有两万人,我们的兵力足以把他们全歼。” “不行,不能让忽必烈的主力走远,本相要把忽必烈的主力拖在鄂州,不能让他顺顺利利的北上去争夺汗位。”何康断然拒绝了凌震的提议,因为何康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大学生,可他却清楚的知道将来有能力统一全中国的人是擅长笼络汉奸忽必烈,现在忽必烈还没有登上汗位,正是何康这颗歪木支撑南宋即将倾倒的摩天大厦的唯一机会――与其让忽必烈登上汗位,不让其他不擅长利用汉人汉奸的蒙古人做那个狗屁成吉思汗,那样还更好对付一些――至少何康是这么一相情愿的想的。 “恩相既要拔掉浒黄州这颗钉子,又要拖住鞑子主力,其实也不是没有希望。”陈宜中微笑道:“学生觉得恩相已经把前期工作准备得十分充分,只要再把计划稍微调整,既偷袭浒黄州,又拖住鞑子主力!就有可能做到!” “宜中有何妙计?快快说来!”何康大喜,忙向陈宜中追问。陈宜中很得意自己被当朝宰相如此看重,又竖起四个指头,缓缓说道:“恩相,学生觉得只要做到四点,偷袭浒黄州就有可能成功。第一,恩相继续施展假痴不癫之计,先把鞑子的主力骗过长江再说。第二,设法清除鞑子在我军之中的细作,如果能生擒最好,让细作送假情报给鞑子,把他们的主力骗远一些,给我军争取到攻坚时间。” “相爷,末将觉得细作一定是袁?那个王八蛋!”伍隆起粗声粗气的插话道:“当初他和吕文信将军共守浒黄州,鞑子军队把浒黄州围得水泄不通,结果吕将军战死殉国,他却跑了出来,难道吕将军没有他勇猛善战吗?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隆起莫慌,先听宜中把话说完。”刚到南宋才一个晚上的何康连袁?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不敢凭伍隆起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谁是叛徒。陈宜中接着说道:“前两条只是前期准备,后两条就是来硬的了。第三条,恩相必须分出一只船队,由一员将领率领,到青石矶渡口阻击鞑子援军,我军擅长水战,在水面上阻击敌军不是没有希望。第四条,恩相请挑选出勇猛善战的精兵组成敢死队,黑夜之中绕道偷袭浒黄州,这一路人马不能太多,主力也得继续驻扎黄冈迷惑鞑子,否则极易被浒黄州守军查觉。依学生估计,三四千人足矣。” “三四千人?浒黄州的守军可是有两万!”何康、凌震和伍隆起三人都吓了一跳,心说就算是精猛士卒战斗力强悍,但是兵力悬殊如此之大,还是打攻坚战,能打下地势险要的浒黄州吗? “恩相,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在鄂州城里的军队吗?”陈宜中笑了起来,“他们可是五万人,其中有不少都是能打硬仗的精锐部队,我军敢死队动突袭,恩相再给他们下一道命令,他们能不乘机动反击?高达和吕文德将军还能不尽起精锐来协助恩相攻打浒黄州?”说到这,陈宜中脸上闪过狠色,咬牙道:“只要我们攻下浒黄州就折头增援青石矶,到时候黄冈驻军也有足够的时间增援青石矶,三路夹击鞑子增援浒黄州的军队,鞑子必败无疑!” “就这么办!”何康其实对战场情势一无所知,只是凭着直觉便拍板决定采取陈宜中的计划――“为了不死在厕所里,死活就赌一把吧。”知道历史上贾似道死因的何康心里是这么说的。 第五章 意外之喜 陈宜中认为南宋军队中肯定有蒙古间谍,伍隆起一口咬定那个间谍一定是从浒黄州神秘逃出重围的原沿江制置副使袁?,何康开始还对这些话将信将疑,可是在何康对贾似道的两个心腹韩震和廖莹中提起这件事后,两人却异口同声的赞成这个观点。 “恩相,下官向你建议多少次了,你终于现我们军队里有蒙古鞑子的眼线了。”贾脓包的头号副手韩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在鄂州城的时候,我们的主力军队轮休,刚撤下城墙休息,蒙古鞑子的主力就向鄂州城动突袭,如果不是张胜、高达他们奋力死战,吕文德将军正好从襄阳赶到鄂州支援,鄂州城就已经被鞑子打破了。当时下官就怀疑我们军队里叛徒,可相爷你说什么都不信!还有我们军队移防黄冈的时候,我们预定的进军路线竟然有鞑子军队埋伏,如果不是赶上天降暴雨冲毁道路,我们临时变换了进军路线,主力可就全军覆没了。” “还有那个袁?,肯定有问题!”贾脓包的狗头军师廖莹中也盯住了袁?,气愤的说道:“当初浒黄州是被合围,张胜几次增援都被击退,完全是水泄不通,最后浒黄州守军全军覆没,只有他袁?带着几个人冲出来,他是怎么杀出重围的?” “既然这个袁?这么值得怀疑,又打了大败仗,那你们为什么不仔细调查他?还让他继续担任重要官职?”何康为了一个差点让韩震和廖莹中昏倒的问题。两个贾脓包的绝对心腹都惨叫起来,“恩相,这个问题你怎么还问我们?袁?他送了一包珠宝,你就赦免了他一切罪过,还把他升了一级做都统制。当时我们都反对,可你说什么都不听我们的。” “这可不是我干的好事,是贾似道,我是何康。”何康在心里嘀咕。不过贾似道已经变成了何康,何康变成了贾似道,为了自己的名声,何康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不是本相不听你们的,而是本相把那袁?留下还有大用――就象本相留下凌震和伍隆起一样。从现在开始,你们派出人手秘密监视袁?,每天二十四……每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注意他和什么人接触,一有情况马上报我。” “谨遵恩相号命。”韩震和廖莹中很开心的接受了何康的命令,虽说这次在鄂州两个贾脓包的心腹都收了袁?的黄金白银,但两个马屁精都现袁?是个比他们更拿拍贾似道马屁的大马屁精――指不定那天把贾似道拍舒服了,袁?就能抢去他们在贾似道面前的位置。眼下有一个消除隐患的机会,韩震和廖莹中那还有不高高兴兴遵命的道理? “廖莹中,我们军队里管兵器和火器的地方在那里?本相经此一病已经记不清楚了,你带本相去看看。”何康觉得宋朝时已经有不少火药武器的雏形,便生出了想去参观参观的意思,如果能利用现代知识改进一下这些原始的火器,相信在偷袭浒黄州的战斗中一定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廖莹中虽然很奇怪平时里看到血都会脚软的贾似道为什么突然要去参观兵器工场,但也不敢忤逆贾似道的命令,乖乖的领着何康赶往设在后营的工场,韩震则留在大帐中继续处理军务。 何康和廖莹中出得大帐,新近被何康提拔为心腹的陈宜中已经在帐外等候良久,贾脓包的另一个心腹宋京也在帐外等得心焦,一见何康就点头哈腰的说道:“恩相,小人刚才来见你,被你的亲兵拦在帐外,不知是生什么事了?” “你找本相有什么事?”因为不喜欢宋京对蒙古人的态度,何康下意识的有些排斥宋京这个贾脓包的原心腹。宋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康打入了不可信任的黑名单,又恬不知耻的说道:“回恩相,小人是来请问恩相,进贡给蒙古四王子的白银和绢匹何时开始准备?什么时候送到青石矶去?” “妈的,这家伙该不会也是蒙古间谍吧?这么急着把宋朝的银子和绢匹送给敌人?”何康心中恼怒,但考虑到还需要把蒙古军队主力骗过长江,何康便点头道:“你去准备白银和绢匹吧,准备好了再禀报本相。”宋京大喜,赶紧下去准备进贡物资。看着他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何康忍不住向廖莹中问道:“莹中,你说宋京乐成这样,他有可能是鞑子的细作吗?” “恩相多疑了,宋京也跟了恩相二十来年,为了恩相两次冒着生命危险到鞑子大营议和,怎么可能是鞑子细作呢?”廖莹中笑了起来,必恭必敬的答道。何康对廖莹中的话将信将疑,不过何康对南宋历史了解不多,实在无法判断贾脓包手下这帮心腹是忠是奸,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抛开对宋京的怀疑,把注意力转移到改良武器上来。 替贾脓包大军掌管兵器库和火器库的军官叫做翁应龙,也是贾脓包的旧心腹之一,有了这层关系,何康很顺利便看到了宋军的所有武器,除了各种各样希奇古怪也不知道是否实用的冷兵器外,南宋军队中确实拥有一些原始的火器,可惜种类和数量都相当不少,不过硝石、硫磺和木炭这三种火药原材料倒相当充足,倒也让半吊子大学生、多少知道些化学知识的何康有了用武之地。 “恩相,这是我们6战中威力最大的火器――突火枪。”在何康的要求下,翁应龙叫来两个士兵演示南宋军队中威力最强的6战火器,只见两个士兵抬来一支长约两米的粗竹筒,先是装上许多粗糙的黑火药,又填上石块,将一根涂过硝粉的纸捻子插进竹筒上的小孔里,用火点燃纸捻,纸捻引火进竹筒内部。“砰”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竹筒口喷出一团火焰和预先装填的石块,可惜那不到一斤重的石块飞出不到一百步便即落地,连灰尘都没有溅起多少。 “恩相,这个石块如果打在敌人的脸上,那他不死也得重伤。就算没有打中他们,也能把他们吓一个半死。”翁应龙得意洋洋的向何康介绍道。何康则瞪大眼睛――被那突火枪的低威力、高危险性和可怕的消耗比吓的,吃惊了半晌,何康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翁应龙,这就是我们威力最大的火器?用竹管装火药射,不容易炸膛吗?这射一块一斤来重的石块,怎么要装上四五斤火药?我们消耗得起吗?” “恩相,突火枪不是只用来恐吓敌人的吗?在战场上打上一枪敌人的骑兵就已经冲到面前,我们也用不了多少火药,还怕什么消耗?”翁应龙比何康更糊涂,疑惑的反问道。大失所望何康拍拍脑门,心知已经无法指望这种原始火枪能在自己的偷袭战中挥作用。翁应龙安慰何康道:“恩相莫急,这种突火枪只是用来恐吓敌人和战马,但我们还有几种用手投掷的火器,在战场上虽然威力不大,用来焚烧敌人的营帐和战船什么的,效果倒是相当不错。” 嘴上说着,翁应龙又命令人拿来一堆带有引线的黑色圆球,这些黑色圆球外表都敷有隔水助燃的松脂,中间装有含硝量低、燃烧性能好的黑火药团,有一些还装有烟物和毒药,点燃后抛出,能产生火焰和浓烟,用来烧毁敌人的固定营盘和战船什么的确实有些效果,至于烧伤烧死敌人――还是祈祷老天爷用陨石砸死敌人效果更大些。见此情景,何康不由摇头叹气,心说算了,还是让我来做一两种新武器吧。想到这里,何康吩咐道:“准备一顶帐篷,再把军队里制造火器的熟练工匠叫来一二十人,本相要亲自接见他们。” “恩相,工户是下九流的贱民,不与良人同类,恩相亲自接见他们,是不是有损恩相的身份?”翁应龙没有按何康的吩咐去安排人手,反而小心翼翼的向何康提出反对意见。何康也知道工匠在古代地位不高,但是从小生在红旗下的何康可不会去理会那么多,一挥手喝道:“少废话,本相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去做。” 何康说这话时带上了怒意,而在贾脓包手下当官的第一要求便是能察言观色,所以翁应龙再不敢说些什么,飞奔下去按何康的吩咐安排了。不一刻,二十名军队最好的火器工匠便被召唤到何康面前,这些面目黝黑满手老茧的工匠还是第一次见到贾似道这一级的高官,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双膝跪下给何康磕头,“草民见过丞相。” “都请起,都坐下。”何康还不习惯让这些年龄比大他一倍的工匠跪下给自己磕头,挥手让士兵搬来板凳,让这些工匠坐下说话。可那些在社会上地位的工匠那敢在当朝宰相面前坐下,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更不敢乱动,直到何康再三要求后勉强坐下,可也全都是**轻轻挨着板凳,随时做好站起来的准备。何康也看出这些工匠的紧张心情,便柔声说道:“你们不用慌,也不用怕,本相今天把你们找来,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相爷请问,草民们一定如实回答。”一个年纪最大的工匠答道。何康问道:“本相问你们,你们制造火器所使用的火药,是用些什么配方,配方的又各用多少?” “回相爷,小人们制造火药的配方是用硝石、硫磺和煅烧以后的马兜铃。”那年纪最大的老工匠答道:“通常是用一斤煅烧后的马兜铃炭加一斤硫磺,再加两斤硝石,研成粉末混合制成――但绝对不能三种混在一起研磨,否则会走水或者爆炸。”说到这,那老工匠现何康态度和蔼,胆子不免大了一些,便又指着一个年轻工匠说道:“相爷,我这个儿子最近现把火药配方改为一斤炭、一斤硫磺和三斤硝石配制,再把火药过筛,用颗粒差不多大小的火药装在火器里,效果要比以前好,火药残渣也少得多,草民正想向军器所的老爷们禀报这件事,看以后能不能把所有的火药都改成这样的配方。” “炭一比硫一比硝三?不是已经很接近黑火药的比例了吗!看来南宋民间还是有能人啊。”何康在心底赞许,因为爱用炸药去炸鱼的原因,有机会能从化学实验室‘借’走材料的何康曾经下过苦功研究火药配方,对黑火药的配方了解得一清二楚。何康便命令道:“不用这么改,直接给本相把火药配方改成一斤炭,一斤半硫磺和七斤半硝石,以后的火药就这么给本相配制。” “一斤炭加一斤半硫磺?再加七斤半硝石?硝石是不是太多了?”众工匠一阵哗然,那老工匠胆怯的向何康问道:“相爷,硝石价格高数量少,这么配制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不用管成本,只要按本相的配方去配制火药,你们的军费要多少有多少!”何康眼皮都不眨便武断的一挥手,一举改变了古代中国从未研究出黑火药原材料最佳比例的历史。那些工匠见何康对军费毫不在意,本着银子铜钱不用他们掏的原因,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暗暗把何康所说的火药配方记下。何康又拿出一张自己刚画的手雷粗糙草图,向众工匠说道:“你们看看这张图,这个上面的粗管子用铁制,里面装上一斤火药――必须是本相所说那种配方的火药,下面这个细管子可以用木头或者竹子制造,中间装引线,引线必须可以燃烧十秒……燃烧数十下的时间才引燃火药,你们能不能在一个晚上给本相做出这样的武器来?” “相爷,请问能不能让草民传看一下这张图?”那老工匠隔得太远没看清楚,向何康提出索要草图细看的要求。何康也不小气,亲自将那份草图递到那老工匠手里,并向围上来的工匠介绍道:“这个粗铁管子不能太厚,但必须防水防漏,引线一定要能燃烧数十下,否则在手里就爆炸了。”而那些工匠先是交头接耳讨论一番,最后由那老工匠向何康回报道:“相爷,这个东西不难制作,我们工具和材料都十分充足齐全,一个晚上肯定能做出来。” “是吗?那太好了!”何康大喜,顺口许诺道:“只要你们能在一夜之间做出这样武器,本相赏你们白银一千两。” “白银一千两?”二十个大小工匠一起惊叫起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完全忘记了向何康磕头谢恩。而饱受电视剧毒害的何康误以为是自己赏得太少,狮子大开口道:“怎么?嫌少?那只要你们能把这种武器做出来,那本相赏你们三千两银子!”同在帐内的廖莹中和陈宜中两人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一起惨叫道:“恩相,一千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他们一个工匠一个月才领三贯钱,一两银子能换十贯钱啊!” “原来宋朝的银子这么值钱?”何康也吓了一跳,不过话已出口,何康也不好意思收回去,便强忍心疼挥手说道:“三千两银子是很多,但你们只要能把这种武器做出来,本相就赏你们三千两白银!去吧,把武器做出来就马上通知本相。” “多谢相爷,草民们这就去制造这种武器。”二十来个工匠一起欢呼,争先恐后的奔出帐外去制造火器。那个现火药新配方的老工匠儿子却没有和同伴一起出帐,而是胆怯的看着何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康看出他想说话,便向他招手道:“小伙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相爷,草民斗胆问相爷一句,相爷画的那种武器,是用火点燃引线吗?”那个年青工匠很小声的说道。何康旁边的廖莹中插嘴道:“废话,当然是用火点燃引线,否则怎么引燃火药?” “可是在战场上,一只手拿着那种武器,一只手拿着火种,是不是太麻烦了?”那个年轻工匠鼓起勇气说道。何康先拦住准备向他呵斥的廖莹中,向那年轻工匠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有更方便的点燃导火线的办法?” “是的。相爷……你真英明。”那年轻工匠的心中被何康猜中,话语中不免激动万分。但何康表现得比他激动,连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给本相听听,只要你有办法改进本相的武器,本相一定重重赏赐于你。” “相爷,草民的办法是铜丝加琉璃粉,这是草民用两根手指头换来的。”那年轻工匠举起自己仅有三根指头的左手,壮着胆子说道:“事情是这样,两年前小人随军队驻扎在临安郊外,有一次临安附近的工场炼制出一批琉璃,运往临安城的路上因为道路颠簸打碎了几块,小人当时好奇,想看看把琉璃粉加在火药里会有什么效果,就把碎琉璃带回火器工场,用铜棍压碎了准备掺在火药里看看效果,没想到铜棍碾压琉璃时,放在旁边的火药突然燃烧起来,把小人的两根指头给烧残了。” “听你这么说,应该是铜和琉璃粉剧烈摩擦产生火星,引燃了旁边的火药?”何康试探着问道。那年轻工匠连连头头,“相爷真是英明,一猜便中,后来草民寻找失火原因,现铜在琉璃粉中快拉动会出火星,为此草民还专门做了一个试验,把少量火药和琉璃粉末放在一个小木盒里,再把一根卷曲的铜丝放在琉璃粉里,从小木盒下端的小洞穿过,只要飞快拉出铜丝,琉璃粉里的火药就会被引燃,百试百灵。只是草民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不知道这个现有什么用,直到今天草民看到相爷的新武器,才想起这个现可以用在相爷的新武器上。” “太好了!”何康一蹦三尺高,一把拉住那年轻工匠仅有三个指头的手激动叫道:“快去做,快去做,只要你做出来的武器不用点火也可以点燃引线,本相一定重重赏你。” “相爷,琉璃太昂贵,小人手里一点琉璃都没有。”那年轻工匠为难的答道。何康二话不说,转头就向廖莹中吼道:“廖莹中,我们军队里有没有琉璃?” “有一些,但也不太多,主要是给恩相品茶和招待贵客时使用。”廖莹中飞快答道。何康大手一挥,喝道:“全拿来,全都本相砸碎了做武器材料。狗屁琉璃,不就是几块破玻璃吗?能有多珍贵?等等,南宋时期有玻璃吗?我怎么不知道?”(注1) 注1:我国古玻璃技术萌芽于西周,到了战国时期已生产出真正的玻璃。我国古代称玻璃为“琉琳”、“流离”、“琉璃”,从南北朝开始,还有“颇黎”之称。但我国古代制造的玻璃只有铅钡玻璃,易碎、不耐高温、透明度差、不适应骤冷骤热,产量也极为稀少。 第六章 武器实验 如果硬要说脓包贾似道有什么优点的话,除了敢于用人和使用青年贤才外,那就是贾似道在军旅之中言行还算自律,做为著名后宫‘半闲堂’的正牌主人,贾似道在军队中竟然没有带一个女人服侍自己的饮食起居,勉强算有点一军主帅的模样――这也造成了何康无缘利用权势祸害无辜的侍女和丫鬟,算是贾似道积下的一大阴德。何康失望之余,倒也能平心静气的考虑自己过往将来。 “他娘的,我何康上辈子虽然只活了二十岁,修路铺桥、施茶舍水、救济乞丐、行善积德的事可没少做――虽然修的路是从别人家墙头扒下青砖来填我自家门口小路的坑洼――但我两次给了乞丐一共五毛钱那可是真金白银!做了这么多好事,我怎么就突然到了南宋?还变成了贾似道呢?”漫漫长夜,何康无心睡眠,抱着脑袋躺在床上在心里惨叫,“我知道时空穿越不是没有可能,也知道究竟有没有灵魂附体至今没有定论,但就算我灵魂附体了,我为什么偏偏附体到大奸臣贾似道身上?就算我穿越了,那我穿越到什么朝代不行?为什么偏偏穿越到即将灭亡的南宋?我可是听人说了,宋朝灭亡后蒙古人把南宋汉人分为第四等,南宋人娶的老婆第一个晚上必须交给蒙古人保长――我可还没娶老婆,我老婆的第一次……妈的!为了我未来的老婆,我不管用什么办法,说什么也不能让南宋被蒙古给灭了!还好,我还有机会……。” 心里琢磨着,何康不知不觉间迷糊睡去,在沉睡中度过了他来到南宋的第二个晚上,但即便到了睡梦中,何康仍然在不断的嘀咕,“为了我老婆,为了我梦想中的二奶……三奶……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南宋给蒙古灭了……我一定能行……不就是忽必烈吗……。” “恩相,恩相,醒醒,醒醒。”天快亮的时候,何康被贾脓包的幕僚兼狗头军师廖莹中叫醒,睡眼惺忪的何康看看帐外天色仍然昏黑,不免有些抱怨,“生什么事了?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就把我……本相叫醒?” “恩相,是你让我们叫醒你的,你再三交代,只要你交代制做那种新武器一试制出来,那怕你在搂着女人睡觉也得马上叫醒你。”廖莹中长叹一声答道。廖莹中话音未落,何康已经腾的坐起,睡意全无的激动问道:“新武器做出来了?这么快?”廖莹中一耸肩膀说道:“恩相许诺了三千两银子赏赐,那些工匠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当然是连夜加班加点的赶制了。” “太好了,赶快叫上韩震和陈宜中,还有凌震和伍隆起叫他们化化装也一起去,本相要亲自到工场查看试验效果。”何康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就往帐外。廖莹中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抓起贾似道的衣服,“恩相,衣服!衣服!你还没穿衣服!” 廖莹中办事还算迅,何康穿好衣服刚匆匆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韩震、陈宜中和稍做化装后的凌震、伍隆起几人就被叫到何康面前,四人仅有陈宜中知道何康命令开新武器的事,韩震、凌震和伍隆起三人却是两眼一抹黑,伍隆起甚至还误会了何康的意思,焦急问道:“相爷,是不是现在就出动去打浒黄州,要不要我们去集合队伍?” “别问,跟本相来就知道了。”何康一摆手,领着几人带上一支卫队火赶往后营工场。到得工场,昨天那二十名工匠早在门口翘以待,见到何康就要下跪行礼,何康急不可耐的喝道:“不用行礼了,新武器在那里,快拿来给本相看看!” “相爷,在这里。”年龄最大那个老工匠让人捧出一个大盘子,盘子放着十个铁头木柄的原始手雷,有何康画那种外露引线用火点燃了,也有那个年轻七指工匠改进的拉环式手雷。何康随意抓起一个细看,现这些手雷都是铁头木柄,重量不到两斤,既方便抓起又方便投掷,这些工匠第一次就能做出这么完善的手雷,实在是难能可贵,看得何康是赞叹不已。旁边的韩震、凌震和伍隆起等人则看得满头雾水,一起问道:“恩相,这是什么东西?” “手雷,会炸的!”何康笑眯眯的说道:“把这个手雷点燃了扔出去,轰的一声就会炸开――如果鞑子被这种手雷炸到,非碎尸万段不可,威力可大了!我们拔掉蒙古鞑子在长江以南钉子的计划,有了这种武器,起码可以增加三成胜算。” “这东西,真有这么大威力吗?”韩震和伍隆起等人都对这些黑黝黝的东西表示怀疑,不肯相信这东西真有那么大的威力。何康却又在那一盘手雷中有了新的现――其中一个手雷上端的铁管并非浑然一体,而是有着一条条一道道的裂缝,就象鳞片一样。何康拿起那手雷惊讶道:“这是谁做的?为什么把铁管表面弄成这样?” “回相爷,这是草民做的。”昨天那个七指工匠傻笑道:“相爷,草民觉得光滑的铁管爆炸以后没有太多碎片,威力会受到影响,草民就做了一个表面有缺口的铁管,这样爆炸起来就会增加碎片,效果应该更好一些。” “小伙子,你真是天才啊!”何康激动得一把抱住那年轻工匠,感慨万千道:“是那位伟人说的来着,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这句话真***正确。” 感慨一番后,何康本想马上就实验手雷的效果,无奈军营之中人群密集,很难有那么开阔的地方实验手雷,同时何康又考虑到新式武器必须保密才能在战场上起到奇效,便命令亲兵准备马匹和马车秘密出营,到远离军营的地方去试验手雷效果。韩震和廖莹中虽然觉得一军主帅擅自脱离军队会有危险,不过看到何康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两人便知道劝也没用,只得乖乖跟着何康秘密溜出军营,寻找合适的试验场地。 一行人出营往东走了十余里路,路旁出现一座小树林,极没有环保意识的何康便把这座树林中的树木当作了试验对象,将一枚拉式手雷递给伍隆起说道:“伍隆起,你不是很不相信这种武器的威力吗?本相为人厚道,给你一个机会见识,你把这个拉环拉出来,然后扔进树林,敢不敢?” “恩相说笑了,末将连死都不怕,还怕扔这个什么手雷?”伍隆起满不在乎的接过手雷,按何康的指点拉出拉环,手雷中立即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立即把伍隆起吓了一跳,拿着手雷翻看着惊叫道:“这个什么手雷怎么会冒烟?” “笨蛋!快扔出去!快――!”何康很有贾脓包风度的惨叫起来,猛的一个狗吃屎爬在伍隆起面前的地上。伍隆起先是一楞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两步奋力将手雷扔出,伍隆起的臂力极大,不到两斤重的手雷被他轻松扔出五十多米,落入茂密的树林当中。不过大概是因为引线留得足够长的缘故吧,那手雷落入树林中楞是没立即炸开,把伍隆起等人弄得莫名其妙,“恩相,你不是说这东西会炸吗?怎么……” “轰隆――!”伍隆起的话音未落,落入树林的手雷引线已经燃尽剧烈爆炸起来,巨大的爆炸声震得除了蒙住耳朵的何康外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气浪也吹得树林中断枝残叶乱飞,不少枯叶还落到了韩震、伍隆起等人头上,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张口结舌,半晌才一起惊叫起来,“我的老天!这简直是打雷啊!” “少废话,快去看爆炸效果。”何康从地上爬起来,连脸上和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便快步冲向树林,其他人紧紧跟上,而此刻的爆炸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以爆炸点为圆心的方圆十米内,小树全部被气浪连根拔起,碗口粗的大树震裂震歪,地面上也出现了一个直径在半米以上的土坑,爆炸威力可见一般。见此情景,伍隆起面如土色的惨叫起来,“天哪,幸亏我及时把手雷扔过来了,否则我还有命吗?” “***,岂止是你没命?我也得配着你死!”想起刚才的死里逃生,何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向伍隆起破口大骂。旁边那些制造手雷的工匠们则纷纷惊叫起来,“老天爷,原来把硝石加到七斤半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才一斤火药就有这么大威力,要换以前的火药,起码要二十斤才有这么大威力!”更有工匠乘机大拍马屁,“不愧是相爷,稍做指点就让我们做出这么好的武器,否则我们就是再过三百年也做不出这么好的东西。” “三百年不够,没有本相的话,这种火药出现起码还得六百年。”何康的一句大实话换来众人内心深处深深的鄙视,不过鄙视归鄙视,宋军众将还是无不喜形于色,纷纷说道:“太好了,有了这种武器,我们以后在战场上就轻松多了,这回一定让蒙古鞑子好好喝一壶。”“恩相,这种东西一定要让工匠们多多制造,有了这种手雷,我们一定能打下浒黄州!” “先别吵,我们再试试这种手雷再说。”何康更关心那个七指工匠改进的碎片手雷,又命令伍隆起将那枚手雷扔到另一处树木茂密的地方,伍隆起这一回算是学乖了,拉出引线后马上抛出,又是一声巨响,何康再冲上去检查效果时,现那枚手雷果然产生出大量的碎片,最远能飞出近二十米远,无不是深深的陷入树干,更有一些碎片能射穿树干,效果之好远过了何康的想象。 看完现场,笑得嘴都合不拢的何康转过头向二十名工匠说道:“你们做得都很好,三千两银子的赏赐,回到军营就马上给你们!”何康又指着那个七指工匠说道:“还有你,你做出两项改进都十分重要,本相决定单独再赏你五百……,不,单独再赏赐你一千两白银!”何康赏得虽然极重,但这次的重赏宋军将领中再没有一个人反对,因为所有将领都觉得这种武器对缺少马匹的宋军来说实在太重要,在对抗蒙古铁骑方面,已经现出了一丝曙光。 “多谢相爷。”了一笔陡财的众工匠大喜过望,忙争先恐后的给何康磕头谢恩。何康却挥手阻止道:“不用感谢本相,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同时本相还要你们做一件事,回营后马上全力生产这种拉环式手雷,越多越好。”何康又转向廖莹中吩咐道:“廖莹中,生产手雷所需要的人手、材料由你直接负责,要什么给什么,不能因为军费开支巨大就打偷工减料的主意,三天之内本相一定要拿到第一批成品!同时你要注意保密。绝对不能让我们生产出这种手雷的消息外泄,如有差池,休怪本相心狠手辣。” “韩震,昨天用假人头示众的时候,本相让你记下那些基层军官和士兵,你把他们集中起来,挑选出五百名精锐士卒专门练习投弹。”何康又向韩震命令道:“至于所用的练习弹,让军队里的木匠赶制,重量一定要和手雷一样轻重。”何康想想又补充一句,“练习弹也要安上拉环,让士兵们养成先拉火后投弹的习惯。” “谨遵丞相号令!”包括那些不属于军人的工匠都站直了身体,整齐向何康答道。何康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们马上回营,全力准备自己的工作!” “是!”众人又是整齐回答,惟有比较细心的凌震却猛然将目光转向何康右后侧的树林,大喝道:“什么人?” “那边有人,保护丞相!”何康带来那些贾脓包的亲兵也现树林中有人影晃动,慌忙冲上来将何康簇拥保护,同时又分出一队追向那边的人影,凌震和伍隆起两人也冲了上去,那边隐藏的人影见自己已经暴露,无奈下只好站出来叫道:“恩相,各位将军,不要误会,末将是袁?啊。” 第七章 误抓郡主 (推荐票啊,收藏啊,纯洁狼爱您们!) “恩相,各位将军,不要误会,末将是袁?啊。”在树林里偷看何康一行进行新武器实验的人影因为已经被现,想逃跑退路也被贾脓包的亲兵截断,不得不主动站起来向何康等人大叫,表明他自己的身份。何康和韩震等人定睛细看时,现那人果然是打了大败仗却靠贿赂贾脓包升官财的原沿江制置副使袁?,除此之外,还有四个身着亲兵服色的男子,似乎是袁?的亲兵。 “还真是袁?,他怎么来了?”一个被高度怀疑的人突然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何康心中立即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说恐怕伍隆起和廖莹中的话要应验了。不过何康忽然又想起一事,转过身就象韩震低声喝道:“韩震,本相不是让你派人盯住袁?吗?怎么让他悄悄摸到新武器试验场来了?是监视他的人吃干饭去了?还是你对本相阳奉阴违,根本没按本相的吩咐行事?” “恩相,下官跟了你二十年,那敢对你阳奉阴违。”韩震被何康略带怒气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下官可以对天誓,绝对是派了人轮流监视袁?,每两人一组,每三个时辰一换!只是不知道监视袁?的人是不是偷懒,竟然让他偷偷溜到了这里?” “本相相信你,不过那些偷懒的人不能轻饶,回去给本相好好收拾他们。”何康对韩震的话还是有些相信的,做为贾脓包的头号副手,没点忠心和能力,对外软弱却擅长内斗贾脓包也不会把那么多重要的事交给韩震打理。这时候,袁?和他的四个亲兵已经被化装后的凌震带着贾似道的亲兵押了过来,另外一部分亲兵则在树林里仔细搜寻,看有没有其他潜藏的人,而按着袁?的稍微化装后的凌震也极是痛恨袁?,将袁?反锁双臂按得极低,疼得袁?哇哇大叫,还不时回头偷看凌震的容貌,似乎现凌震有些面熟。 何康先用眼色命令韩震等人将手雷样品收好,这才大喝问道。“袁?,你身为都统制,不在军营里管理自己的军队,跑来这里做什么?还偷偷摸摸的藏在树林里,意欲何为?” 袁?目光飞快乱转,片刻才答道:“回恩相,末将本来是在军营里的,后来觉得气闷出营散心,无意中听到这边有打雷一样的声音,就过来查看情况,不想却遇见了恩相在这里。末将因为是未得军令出营,就没敢过来给恩相磕头,藏在树林里想等恩相回营再偷偷溜回去,不想还是被恩相现了,还请恩相恕罪。” 袁?的话甚是无懈可击,何康虽然对他的话压根不相信却找不出半点破绽,只能抓住袁?的把柄作道:“好大胆子,没有本相的同意就擅自离开军营,你知道该受什么处罚吗?”袁?硬着头皮答道:“回恩相,将领未得号令私自出营,擅自脱离队伍,依军法应当鞭笞四十。” “明白就好。”何康打蛇随棍上,大喝道:“你身为都统制重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本相今天要借你的人头严正军规!来人啊,将袁?就地斩,明正典刑。” “咦?我们的贾丞相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不管袁?是不是叛徒汉奸,先砍了脑袋再说,有魄力!”韩震和廖莹中等人心中嘀咕,暗暗佩服何康的心狠手辣。袁?则做梦也没想到何康对他说杀就杀,面如土色的惨叫起来,“恩相饶命啊!饶命啊!”但贾似道的亲兵可不会搭理他的恳求,一把将他按在地上跪下,飞快举起雪亮的钢刀…… “恩相,末将还有话要说!末将私自出营,其实是另有原因的!”死到临头,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挣扎着疯狂的大喊起来。何康点头,先喝住准备行刑的亲兵,又向袁?喝道:“你私自出营还有什么原因?快快说来。”何康心说如果袁?承认自己是蒙古间谍更好,还可以利用他给忽必烈送一些假情报过去,倒也不用急着杀他。 “恩相,末将私自出营,其实是为了孝敬你老人家啊。”袁?也算是有些急智,情急之中便找出借口,“末将见恩相常年带兵在外,十分辛苦,身边就一些粗手笨脚的男人服侍,照料肯定不够周全。末将为了孝敬恩相,就带了一些人私自出营,想在民间寻找几个模样过得去的闺女,买去服侍恩相,算是末将的一点点孝心。” “哦,真是这样吗?那你找到没有啊?”纯洁的小处男何康有些心动,心说这个良心不错的袁?也许真不是什么蒙古间谍,是真心想拍自己马屁的人。袁?见何康口气放软,马上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姑娘绝对漂亮!绝对让恩相满意。” “真的绝对漂亮?那个姑娘在那里?”何康没经过大脑同意便下意识的追问道。袁?赶紧转过头向树林深处喊道:“出来吧,把那位姑娘也**来,把她献给贾丞相。” “恩相,谨防有诈。我们的士兵正在搜索树林,袁?可能是怕那个女人被我们搜出来,所以故意说献给恩相――只怕那个女子就是和袁?接头的蒙古鞑子。”廖莹中看出袁?神色不对,赶紧在何康耳边低声提醒。何康对廖莹中的话深以为然,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时候,树林深处又站出四名袁?的亲兵,押着一个身着汉人装束的女子走向这边,正在树林中搜索的贾似道亲兵马上包围上去,严防那几个人突起袭击伤害到何康。何康则担心手雷爆炸现场被不相干的人看到,便命令亲兵将袁?和那女子押到树林外的空地上审问,并再三交代不许让袁?的前后两批人交谈沟通,又命令亲兵和工匠掩埋爆炸现场,集中落叶焚烧被手雷炸断的树木,不能让后来人现爆炸痕迹,这才领着韩震和廖莹中等人走出树林。 “咦,还真是个美女啊。”待看清那名被袁?献出的少女时,何康不由眼睛一亮,原来那名身着汉人衣裙的少女生得十分之美貌动人,苹果脸圆润如玉,身材修长,小蛮腰曲线动人,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值妙龄,唯一的遗憾便是五官眉眼英气有余,妩媚不足,看模样便不是何康所喜欢的那种温柔少女。遗憾之下,何康忍不住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可惜,不够美。” “你说什么?我不够美?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宰了你!”何康的话惹得那圆脸少女勃然大怒,柳眉倒竖的大喝起来。南宋女子一贯温柔恬静,几曾有那圆脸少女那般泼辣凶悍,韩震、凌震和伍隆起等武人顿时喝骂起来。远处的袁?则赶紧叫道:“恩相,既然你觉得这个姑娘不够美,那就请恩相再给末将一个机会,让末将重新为你去恩相中意的美女。” 何康眼珠一转,与廖莹中低声交谈几句后,何康便大模大样的说道:“算了,这个姑娘虽然不是本相喜欢的类型,但也将就,本相将就着要了她吧。来人啊,把这姑娘给本相带回军营,严加看管,绝对不能让她跑了。”何康又转向面色大变的袁?喝道:“袁?,你进献美女有功,本相决定再升你一级,提拔你为敷文阁直学士,即日起辅助本相署理军事。” “谢恩相提拔。”官职又被升了一级袁?先下意识的大喜道谢,接着袁?马上反应过来,本已苍白的脸顿时变成了死人颜色,敷文阁直学士是比都统制高一级,但都统制是手握兵权印把子的将军,敷文阁直学士却是一个有职无权的文官虚衔――也就是说,袁?的兵权已经在何康的明升实降中不知不觉剥夺。而何康可不会给袁?喊冤叫屈的机会,习惯的一挥手,象模象样的喝道:“收兵回营。” “收兵回营。”廖莹中替何康将命令传达下去,招回树林中已经将爆炸痕迹处理干净的亲兵和工匠,押着袁?与那圆脸少女一行人随何康启程回营,并按何康的吩咐将袁?与那少女远远隔开,不使他们有任何交谈联系的机会。 …… “嗖,嗖,嗖,嗖。”何康一行人刚走出那小树林视野范围之外,树林北面的远处便窜出四条人影,直接冲到了树林中手雷爆炸的地点,但手雷爆炸的痕迹早已被宋军以泥土掩盖,又放了两把火点燃两处爆炸点的树木,秋末树木干燥,那伙人连火场都冲不进去,更别说调查生爆炸的原因了。气得那四人中为那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壮汉重重一跺脚,“追逐双兔,两落空。想不到我们过来查看这里为什么出巨响,不仅没有丝毫结果,还让察必也被汉蛮子抓去了。” “王爷,乘着蛮子还没有走远,请命令我们去救回郡主吧。”其他三个身着汉装的魁梧大汉一起向那中年壮汉跪下请令。那中年壮汉摇头,“羊羔不进狼群,勇士不进毒蛇窝。蛮子的军队本来就多,这里离蛮子的大营又太近,我们这几个人手太少,不能为了救察比把你们也搭进去。再说是察必自己请命掩护我们撤退的,我们为了救她被蛮子现,她反倒不会高兴。” “可是郡主她落到了蛮子手里,会不会有危险?万一让蛮子知道了郡主的身份,郡主还能回到王爷身边吗?”一个随从焦急问道。那中年壮汉对此倒毫不担心,“不用担心,贾似道已经代表蛮子朝廷向四王子投降,如果他知道了察必的身份,就更不敢伤害察必了,我们的内线袁?也会想办法营救察必的。” “家院里炼不出千里马,花盆里栽不出万年松。让察必去历炼历炼,才能成为真正的大草原女。真是奇怪,这里刚才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响声呢?蛮子为什么也点火把这里烧了?这件事一定要立即禀报四王子!”那中年壮汉沉吟一番,命令道:“我们走,回青石矶向四王子禀报情况,再设法营救察必。” “是。”那三名魁梧大汉见那中年壮汉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便再没说什么,随着那中年壮汉抄小道匆匆离去。但他们刚刚走出小树林的视野之外,两处火场附近的草丛落叶都是一阵抖动,两个贾似道的亲兵分别从两个草丛堆中钻出来,彼此奸笑道:“听到了吗?原来袁?献给咱们相爷那个女人竟然是一个蒙古郡主!” “哈哈,我也听到了。这次真是赚大了啊,咱们快回去复命,相爷一定会给咱们重赏,说不定相爷把那个漂亮的蒙古郡主玩腻了,还能咱们这两个有功之臣也尝尝鲜。” “哈哈,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要照着相爷珍藏那本《御女十八式》,一式一式全在那个蒙古郡主身上试验!” 第八章 末将什么都招 (ps:收藏啊!推荐啊!纯洁狼爱你们!另:纯洁狼无法在书评区留言,只能在这里回答各位催更的朋友,纯洁狼的度一定会加快的.) “你们真的听清楚了,那个女人真的是蒙古郡主?”何康瞪大了眼睛,向那两个被他派在树林里监视火场动静的亲兵惊问道。那两个怎么看怎么象徐锦江和成奎安的亲兵点头如鸡啄米,赌咒誓说如果自己听错,那就叫自己们打一辈子光棍并且自断烦恼根到大内总管董宋臣董公公手下去任职。两个亲兵赌出如此之重的咒,何康这下子不相信也不行了,不由诧异道:“既然那个女人是郡主,那她的名字是不是叫赵敏?” “不是。”那两个亲兵一起摇头,整齐回答道:“那几个蒙古鞑子说过她的名字,是叫察必。” “察必?没听说过……蒙古的郡主里面我就知道赵敏。不过就算是赵敏也没用,蒙古人一向拿女人不当人看。”何康搔搔头,放弃了用那个蒙古郡主做为和蒙古谈判筹码的打算――其实说句老实话,何康也真是笨到了家,何康如果把宋军大营中最了解蒙古军队情况的宋京叫来一问,那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现,原来这个叫察必的郡主,身份和地位其实远在那个虚构的昭敏郡主之上…… “恩相,下官(学生)回来了。”这时候,被何康派出去做事的韩震和陈宜中一起回到宋军主帐。当何康询问他们办事结果如何时,奉命关押袁?的陈宜中表情轻松,先抱拳道:“回恩相,袁?和他的几个亲兵已经被秘密关押,并封锁了一切他被关押的消息,末将对外宣布他是被恩相召到中军议论军机大事,晚上才能回去统领军队,让袁?手下的第一统制暂代了他的职务。那个统制是恩相从临安**来的禁军将领,相对比较可靠。” “做得很好。”何康表扬陈宜中一句,又将目光转向监视袁?失误的韩震。而韩震的表情就没陈宜中那么轻松了,很尴尬的说道:“恩相,下官已经亲自去调查了,今天早上辰时之时,下官派去监视袁?的人进行换班。大约辰时初刻过后,袁?就带着八个亲兵出了军营,下官派去的两个人也悄悄跟了出去,不过那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下官派人出去四处寻找,但至今没有回音……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个人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说来,那两个人应该是现了袁?出营后和蒙古人接触,但他们也被袁?或者蒙古鞑子现,所以遭到了毒手。”何康稍微分析一番,命令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头行动,陈宜中你负责审理袁?,一定要查出他投降卖国的经过、他在军营中的同党和与蒙古细作联系的方法,可以对他用刑,但不能杀了他――他对本相还有用处。韩震,军营里那些事务暂时由你打理,严格控制军士出入,同时组织人手训练投弹队。至于那个叫什么察必的蒙古郡主,由本相来亲自审问。” “遵命。”韩震和陈宜中各自抱拳,韩震又色眯眯的说道:“恩相这几个月辛苦了,是该放松放松,下官听说蒙古鞑子在女人方面十分宽容,没结婚的女子那怕**,也照样可以嫁入权贵人家,男方也不会计较。恩相如果喜欢,可以不用考虑和蒙古关系的。” “少废话,快去做你该做的事。”何康的心中所想被韩震说中,老脸不由一红,喝道:“刚才本相听到军营里有士兵打架,快去处理,别让士兵们闹大了引起哗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陈宜中被何康派去审理叛徒袁?,起先陈宜中认为袁?这样贪生怕死的软脚虾只要稍微恐吓外加用刑,就能让他一五一十全招出来,并不难审理;可是直到正式开始审理袁?的时候,陈宜中才现实在有些低估了袁?。陈宜中刚让士兵把袁?押到面前,袁?就挣扎着大叫起来,“为什么抓我?贾丞相在那里?我要见贾丞相!陈宜中,你算什么东西?小小一个七品云骑尉,竟然敢私设公堂,绑架我敷文阁直学士,你好大的胆子!” “袁?,少胡搅蛮缠,你勾结鞑子通敌卖国,勾结蒙古鞑子,证据确凿,恩相令本官前来审理于你,给本官给老实点!”陈宜中一拍面前案几,大喝道:“你是如何通敌卖国?与鞑子如何联系?在军中还有那些同党?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呵呵……哈哈哈哈……。”袁?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陈宜中,你说本官通敌卖国,勾结蒙古鞑子,证据确凿,你的证据在那里?拿出来给本官看看!”陈宜中无言可对,袁?勾结蒙古卖国的罪行只是何康等人与他从种种迹象中猜测得来,并没有真凭实据,袁?向陈宜中索要证据,陈宜中还真拿不出来。袁?也知道自己做事隐秘,绝对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其他人手里,有恃无恐下态度更是嚣张,“你不是说你证据确凿吗?证据在那里?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本官就要向皇上参你污蔑朝廷命官,叫你满门抄斩!” “闭嘴!”陈宜中又拍了一下桌子,不想却使袁?叫嚣得更加厉害,“陈宜中,聪明的话你就马上放了我,否则本官的手下绝对不会放过你,本官是太尉马天骥的亲外甥,我舅舅随便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就算贾似道也保不了你!” 刚到南宋的何康不了解情况,难免有些用人不明,如果换了凌震和伍隆起等直肠热血汉子审理袁?,那袁?的嚣张叫嚣肯定会惹来伍隆起等人的拳脚皮鞭,但陈宜中就不同了,陈宜中因为联合黄镛、林则祖等太学生参奏权相丁大全,被贬斥到军队中出任低级军官,几年来的历练已经将锐气和棱角磨光,眼下好不容易得到新任右丞相贾似道赏识重获重用,仕途重现曙光,陈宜中自然不敢再拿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对袁?用刑容易,用刑后万一还拿不到袁?通敌的真凭实据,那事情闹到朝廷上,陈宜中的晋身之门可就又要关闭了。 “陈宜中,识趣的话就快放了我,让我去见贾丞相,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袁?也是个人精,见陈宜中神色犹豫就猜出陈宜中不敢对他用刑,叫嚷得更加厉害,也让陈宜中更加迟疑不决。这时候,帐外进来一名宋兵,到陈宜中耳边低声说道:“陈大人,贾丞相带着一队亲兵往这边来了,似乎是要来见你。” “贾丞相不是要亲自去审理那个蒙古郡主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陈宜中心中纳闷,不过为了在贾似道面前留下恭敬忠诚的好印象,陈宜中还是撇下袁?走出帐外,准备迎接贾似道的到来。可当陈宜中在帐外寨门前看清大丞相贾似道的时候,不由为之一楞――此刻的南宋右丞相、临海郡开国公、枢密院枢密使贾似道贾大丞相的脸上竟然多了五条血淋淋的指甲痕,疼得贾大丞相走路都咧嘴呲牙。震惊过后,陈宜中赶紧问道:“恩相,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 “还用问吗?当然是那个野蛮的蒙古丫头了――本相不过是拉拉她的手,她就一把抓在本相脸上,如果不是本相躲得快一些,眼睛都得给她抓瞎了。***,不愧是没开化的野蛮人,还是我们汉人姑娘温柔。”何康呲着牙抱怨一通,又说道:“本相已经考虑好了,审理那个野蛮丫头只怕很难有什么收获,不如先从袁?这里打出一个突破口,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再考虑怎么利用那个野蛮丫头――对了,你负责审问袁?,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回恩相,下官实在无能,尚未审出任何结果。”陈宜中垂头丧气的把审理袁?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恩相,并非下官胆小怕事,只是那袁?与当朝太尉马天骥是舅甥之亲,马太尉在朝中势力庞大,下官如果对袁?用刑仍然没有查出结果,将来马太尉追究起来闹到朝廷上,恩相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你说得有道理,是得考虑马太尉的感受。”何康并不知道太尉是多大的官,更不知道以贾似道的权势能不能把马天骥摆平,只是记得宋朝有个高太尉的权倾朝野,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指不定马天骥就是和高太尉一路货色,便轻而易举的让陈宜中推委了过去。不过陈宜中拿袁?没办法并不代表何康没有办法,眼珠子转了几转后,何康便计上心头,附在陈宜中耳边低声嘀咕起来…… 不一刻,吃透了贾大丞相指示的陈宜中走回帐门,在关押着袁?的帐门前大声说道:“下官见过恩相。”何康也在帐门前大声说道:“免礼,宜中啊,本相让你审理通敌卖国的汉奸袁?,结果怎么样了?” “回恩相,下官无能,因为手里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对袁?将军用刑,所以一无所获。”陈宜中大声答道。何康哈哈一笑,大声道:“本相就知道你审不了袁?,不过没关系,本相已经拿到了袁?通敌卖国的证据,这回你可以放心对他用刑了。” …… “贾似道拿到了证据?”因为何康和陈宜中声音极大的关系,被押在帐中的袁?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贾似道已经拿到证据时,袁?心中不由大震,赶紧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对答。只听得陈宜中惊喜万分的问道:“还是恩相手段厉害,不知恩相拿到了什么证据?” “那个臭丫头招供了。”贾似道得意洋洋的说道:“本相亲审那个袁?献给本相的臭丫头,那个臭丫头骨头软识时务,一五一十的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本相,原来那个臭丫头是蒙古一个王爷的女儿,算是蒙古鞑子里的郡主,名字叫什么察必,还把袁?叛变的前后经过都做了口供,按了指印。本相还答应她,只要她帮本相把袁?和军队里其他奸细都揪出来,本相就放她回蒙古去做她的郡主。” “糟了!察必郡主把我供出来了!”听到这里时,帐中的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当场晕厥。而帐外的陈宜中则大喜道:“恩相出手,果然手到擒来,有了这份蒙古郡主画押的口供,下官就算用刑把袁?弄死,马太尉也不敢给他翻案!下官这就回去继续审理,让袁?尝尝刑具的滋味。” “宜中,对袁?用刑,别用那些什么皮鞭夹棍老虎凳,那些东西会把他弄伤弄死,落了下乘。”贾似道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袁?仍然听得清清楚楚,“让下面的人找几根细长的铁丝和铜丝,从袁?撒尿的地方插进去,狠狠的扎他的尿包!这样他既能感觉欲仙欲死,又不至于让他痛痛快快就死了,算没拿到口供就把他弄死了,仵作也验不出他的伤,咱们照样可以向朝廷报他一个暴病而亡,不用落任何干系。” “恩相高明,下官这就去安排。”陈宜中欢天喜地的答应道。听到这里,已经面如土色的袁?再也不敢强硬了,杀猪一般高声嚎叫道:“丞相!丞相!陈大人!别用刑了!末将招供!末将什么都招!” 第九章 双面间谍 “丞相,罪将是九月初四那天被蒙古鞑子抓住的,一起被抓的,还有罪将的二十几个亲兵。”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何康面前,象竹筒倒豆子一样坦白了他叛变通敌的经过,“当时浒黄州被鞑子军队包围,张胜将军几次增援都被打退,堡垒里虽然有沿江制治使吕文信将军死守,但兵士大都已经战死,随时可能被攻破。罪将贪生怕死,就乘吕文信将军在堡垒前门上和鞑子死战的时候,悄悄打开浒黄州后堡门向四王爷……不!是向蒙古鞑子投降,献出了浒黄州。” “原来浒黄州是你献给蒙古鞑子的!”与何康一起听审的陈宜中怒吼起来,“浒黄州地势险要,堡垒坚固,吕文信将军虽然兵力不足,但坚守三四天绝对没问题!浒黄州一天就被鞑子攻破,我们还一直觉得奇怪,想不到是你这个狗汉奸打开后门,献出了浒黄州要塞!” “罪将该死,罪将当时是怕堡垒被攻破后,全堡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给兄弟们留下活命的希望,这才向蒙古投降,罪将也是为了咱们汉人着想啊。”袁?狡辩道。这下子何康再也忍耐不住了,顺手抓起面前的砚台就往袁?脸上狠狠砸过去,砸得袁?满脸开花,“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卖了浒黄州,鞑子以浒黄州为据点围攻鄂州,鄂州的汉人兄弟战死一万三千多人,你也是为了他们着想?就算是浒黄州里的兄弟,也全部被蒙古鞑子屠杀,又有几个活下来?” “罪将该死,罪将该死!”袁?生怕何康用那种闻所未闻的毒刑折磨他,连脸上的血都顾不得檫,拼命的磕头求饶起来。何康强压怒气喝道:“接着说,你献出浒黄州堡垒后门以后,生了什么事情?” “罪将献出浒黄州后,蒙古忠武王按嗔那颜――也就是察必郡主的父亲就率军杀入堡内,拿下了罪将,又杀害了吕文信将军。”袁?战战兢兢的说道:“后来罪将被押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本来想封罪将为都指挥使,但蒙古众将大都反对,说罪将在汉人百姓中横征暴敛,名声极臭,用了罪将恐怕会招来百姓怨恨,要杀了罪将安抚汉人百姓。忽必烈不愿杀我寒了汉人降将的心,又看到鄂州城池坚固难以攻克,就把罪将派到鄂州城中充作内应,协助蒙古军队攻城。忽必烈还许诺下官,只要罪将协助蒙古军队打破鄂州,他就封罪将为轻车都尉,让罪将到大都做官。罪将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忽必烈,后来……后来的事丞相应该都知道了。” “你在军营里还有什么同党?怎么和蒙古鞑子取得联系?今天早上你出营去是做什么?本相派去秘密监视你的两个人那里去了?”何康厉声追问道。袁?先讨了一口水喝,这才又擦着嘴答道:“回丞相,罪将在军营里有二十来个同党,全是罪将的亲兵,平时里他们每天和营外的蒙古斥候联系一次,送出罪将书写的密信,罪将并不用出营。如果蒙古军队紧张事务要直接和罪将联系的话,那头一天夜里的子时,就在我们大营西侧燃放一盏红色的孔明灯,末将看到升到天上的孔明灯后,第二天早晨就得亲自出营去和蒙古鞑子联系。”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蒙古鞑子通知了你直接与他们联络,你今天早上才悄悄溜出的军营了?那他们有什么紧急事务要和你联络呢?”何康又追问道。袁?点点头,又答道:“蒙古鞑子是要问罪将有关相爷的情况,尤其是询问相爷有没有准备反击的准备,要末将紧盯着相爷军营里的各种情况,一旦现相爷有集结军队或者准备船只、武器和粮草等军事调动,要马上通知蒙古方面。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忽必烈派来了忠武王按嗔那颜亲自与罪将联系,还赏给了罪将一匣子珍贵的珠宝。在罪将与按嗔那颜交谈的时候,按嗔那颜带来的好手现并抓获了相爷派来监视罪将的两个士兵,当时相爷派去的两个士兵都说自己是偶然路过,没承认是被其他人派去监视罪将的,罪将没想到自己被相爷秘密监视,也就信以为真了,任由按嗔那颜的人杀害了那两个士兵并掩埋他们的尸体,正准备回到军营的时候,末将和按嗔那颜忽然听到树林里有打雷一样的声音,就和按嗔那颜赶到树林里查看情况,接下来的事相爷就全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把那个察必郡主献给本相?难道蒙古鞑子想对本相施美人计?想用那个察必郡主来监视本相?”何康一相情愿的追问――何康多么希望那个察必郡主是忽必烈给自己的糖衣炮弹啊,如果真是那样,何康就可以把糖衣吃掉,把炮弹扔掉了。但袁?的回答让何康大失所望,“回相爷,把察必郡主献给相爷,并不是罪将的意思,是郡主自己要求的。当时相爷的亲兵正在树林里和周边仔细搜索,随时都可能现身份尊贵的按嗔那颜,察必郡主为了掩护父亲逃脱,命令罪将将她献给相爷,转移相爷的注意力,还有就是想乘机混进我们大营,亲自打探我们大营里的动静,罪将没有办法,就只好照她的安排做了。”说到这,袁?又号啕大哭着恳求道:“相爷,罪将知道的就这些了,罪将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罪将不想死,求相爷看在罪将舅舅马太尉的份上,饶罪将一命吧。” “如果袁?没有说谎的话,那宋军军营里应该就只有他一个间谍――或者说就只有他一个能了解宋军高层动向的间谍,还有那个忽必烈果然厉害,对当众尿裤子的贾脓包也不肯掉以轻心,还在提防着贾脓包乘他撤军的时候动反击。而且试验手雷的时候,爆炸声已经被蒙古那个什么王爷听到,只怕更会惹起忽必烈怀疑……看来,我有必要给忽必烈吃一颗定心丸。”何康皱着眉头沉吟半天,总算琢磨出一个主意,向那袁?微笑道:“袁?,本相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末将想活,想活。”袁?听到有一丝生机顿时大喜过望,赶紧向何康磕头答道。何康微笑道:“想活好办,只要你乖乖的照本相的安排去做,本相不但不杀你,你叛变投敌的事情本相也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再升你的官。可如果你要是敢不听本相的话,或者又耍什么小花招的话,本相就把你扔进蛇笼里,让一千条没有毒的小青蛇把你活活咬死!” “末将听话,一定听话。”袁?差点步贾脓包的后尘尿了裤子,心说贾脓包是怎么琢磨出那么多折磨人的花样?每一个法子都要命啊!不过袁?也算是运气,他的话如果不能让何康相信,何康可是要把中美合作所那套全用在他身上…… …… 为了能保证让袁?乖乖听话,何康不光是胡萝卜加大棒,还做了一个令袁?在肚子把贾似道祖宗十九代全骂得狗血淋头的决定――逼着袁?服下一种慢性毒药,如果袁?乖乖听话不耍花招的话,那何康就给袁?解药,如果不听话的话,袁?就会在七天之后肚烂肠穿凄惨而死――毒药是那个一口咬定贾似道失忆的黄绿郎中提供的――那个黄绿郎中只敢保证毒药有效,解药他则还在开中…… 因为服下了毒药的缘故,被关押了大半天的袁?总算能够和那个被关押在另一座帐篷里的察必郡主会面,为了取信于察必,何康还暗中交代看守察必的士兵听从袁?的安排离开,给袁?制造出与察必单独谈话的机会。当士兵全部离开,帐篷中只剩下袁?与察必两人后,察必先是到帐帘前偷看有没有人偷听,这才向袁?喝道:“你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才来见我?生什么事了?” “回郡主娘娘,贾似道那个汉蛮子给末将升了一级官,让末将参赞军务,末将刚才是去交接印信和处理军务,所以到现在才能过来见你。”袁?按何康的指点说了一通假话,又谄媚的笑道:“郡主娘娘,托你的福,末将现在是贾似道那个汉蛮子的军务参赞,军队里所有的事务和公文都要从末将手里经过,以后四王爷就是想知道宋军一个小队五十人的调动,末将也能逐一报告了。” “很好。”察必出身于军人世家,当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蒙古间谍能打让宋军最高层,察必自然也是喜不自禁。不过察必也还有一些疑问,“既然贾似道那个蛮子升你的官,那他早上对你的态度怎么那么恶劣?就象押犯人一样把你押回军营?” “都是因为韩震和廖莹中那两个狗蛮子搞的鬼。”袁?气呼呼的说道:“末将近来深得贾似道信任,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他们两就恨上了末将,末将今天悄悄出营被贾似道现,那两个狗蛮子就在贾似道面前大进谗言,让贾似道怀疑上了末将。”说到这,袁?又谄媚笑道:“不过郡主娘娘你也知道,末将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和行贿赂那是拿手好戏――偏偏那个贾似道又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末将把王爷赏的那一匣子珠宝送给贾似道以后,贾似道马上就相信了末将,还让末将参赞军务,想借末将的制衡在宋军中权利极大的韩震。” “哦,原来是这样。”察必对袁?的话深信不疑,这倒不能怪察必轻信,而是根据察必以前对贾脓包的了解,贾脓包确实是一个胆小、贪财、懦弱、好色又喜欢窝里斗的窝囊废(贾似道:我有那么逊吗?),所以结合以往的印象,察必便对袁?深信不疑了。稍一点头后,察必又向袁?问道:“既然你已经能掌握汉蛮子军队的高层动向,那有没有什么现?尤其是蛮子军队有没有异常动向?” “有。”袁?很爽快的点头答道。察必先是一楞,赶紧问道:“有什么异常?” “贾似道已经在准备撤军了。”袁?很严肃的答道:“和约达成,贾似道准备等四王子的军队撤走,也跟着率军返回临安,所以末将刚接手军队参赞,贾似道就让末将安排撤军的诸项事宜,还特别交代韩震挑选出精壮士兵,准备把贾似道在鄂州搜刮的金银珠宝装车,护送回他的天台老家。” “真是这样吗?”贾似道是否起反击是蒙古军队高层的心病,所以察必尽管相信袁?,却不敢轻信宋军将要撤军的消息。而袁?仿佛很委屈的叫喊起来,“郡主娘娘,末将对四王子忠心耿耿,忠贞不二,怎么敢欺骗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如果不信,尽可以仔细听听,贾似道的副手韩震正在军营里挑选精壮士卒,就是为了保护贾似道的金银珠宝安全送达天台。” 察必竖起耳朵象听,果然听到宋军大营中有阵阵喧哗声,依稀还能听到“就是你了”和“为什么叫我”之类挑选士兵的叫喊声。直到此刻,察必才算彻底相信袁?的话,暗喜宋军果然遵守和约之余,察必又向袁?问道:“好吧,本郡主相信你。但本郡主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一是今天在军营外树林里出的打雷声是怎么回事?二是你将如何帮助本郡主逃出军营?” “树林里那种打雷声末将并不知情,末将虽然问过贾似道那个汉蛮子,但他只是笑而不答,末将正在千方百计的打听详情,一有消息就立即禀报郡主和四王子。”袁?飞快回答了察必的第一个问题,又谄笑道:“至于郡主想要逃出军营,其实一点都不难,郡主只要告诉贾似道你是蒙古人,贾似道就一定会恭恭敬敬的把郡主送出军营,派人保护着郡主回到四王子身边的。” “此话怎讲?”察必觉得袁?有些吹牛,不由疑惑的追问道。袁?的笑容更加谄媚,“郡主娘娘,你实在有些不了解那个贾似道,那个贾似道欺负汉人老百姓那可是心狠手辣,可是对蒙古人却敬若鬼神,欺内而媚外(察必插口:原来贾似道和你袁?是一路货色)。所以郡主娘娘只要告诉贾似道你是蒙古人,还是蒙古贵人的女儿,只因为便装出来游玩无意中被末将抓住献给贾似道,那贾似道就不敢动你一根毫毛,末将再请四王子和按嗔王爷向贾似道施压,逼贾似道释放郡主,贾似道就一定会把郡主送出军营,送回四王子身边。” “有道理,这个办法应该可行,起码贾似道那个汉蛮子不敢伤害本郡主。”察必见过不少欺软怕硬、欺内媚外的南宋官员,对袁?的话倒是深信不疑。但察必转念一想说道:“既然如此,本郡主也不用急着离开军营,本郡主要亲自和那个汉蛮子贾似道打打交道,一来了解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二来说不定还能刺探出树林里巨响的真相。”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扮猪还是真猪》。 第十章 扮猪还是真猪? 闰十一月其实已经是冬天,南方的冬天虽然比北方温暖,虽然很少下雪,但相对夏天来说,白天总是要短上许多的。申时刚过,象征着正义、光明、温暖和神圣的太阳就已经逐渐西落,而象征着罪恶、黑暗、寒冷和邪恶的黑夜逐渐统治天空、吞噬大地,与此同时,在宋军黄冈大营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帐篷内――也就是关押着美貌动人的蒙古察必郡主的那座帐篷,更加邪恶和罪恶的事件正在生…… “咚,咚,咚。”纯情小处男何康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轻手轻脚的摸向已经昏睡在简易床上的漂亮女俘虏郡主察必,帐篷里虽然点着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天也不算还晚,可察必却睡得甚是香甜――仿佛就象是中了什么药一样,不过在何康那双肮脏的爪子即将落到察必高耸的胸脯上时,察必却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何康的手奋力一甩,立即将何康摔了一个大马趴。摔得鼻青脸肿的何康杀猪般惨叫,“怎么回事?你怎么是醒的?” “狗贼,竟然敢在老娘的饭菜里下药?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做什么的?区区一点迷药,老娘能分辨不出来?”察必虽然出生在蒙古,但从小生长在中原,汉话比蒙古话还要说得流利――很不幸,也学会了一些汉人的脏话。话虽如此,察必心里却暗暗警觉,心说如果不是袁?事先告诉自己贾似道将在饭菜里下迷药,自己只怕就要着了道。而何康先是痛苦的呻吟半天,这才爬起来艰难笑道:“原来姑娘对江湖上这些伎俩这么了解,本相还真小看了姑娘。” “不想继续挨揍的话,给老娘滚出去!”察必看见何康脸上那种痞子无赖气质就觉得厌烦,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何康却没那么听话,一双三角眼只是色眯眯的在察必前凸后翘的身材上打转,流着恶心的口水说道:“姑娘,不要那么倔强嘛。本相很喜欢你,只要你乖乖从了本相,本相可以把你带回临安城享福,让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滚……。”察必本来想把何康扔出帐篷,但转念一想,觉得现在正是打探宋军情报的大好机会,便收住了已经抓到何康那张令人作呕痞子脸上的手,脸色也放缓了许多。何康似乎误以为察必已经动心,忙一把抓住察必那相对比较粗糙的小手大力**,**道:“对了,这才乖嘛。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本相听说……本相的正房妻子已经在两年前过世,本相给你一个机会服侍我,只要你把本相服侍好了,本相可以考虑续你做正房。” 以前在大学和高中的时候,何康是追过不少女生,可惜他上辈子的模样还没这一辈子生得象个人样,所以尽管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头来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几次,而此刻被何康抓住小手的察必却是何康前世今生中所遇见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性格实在差了点。所以揉着揉着,何康还真有些春心萌动,乘着察必没有反抗的机会,一把抱住察必就乱亲乱摸起来,“美人儿,你就从了本相吧,本相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滚……不,不。”察必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一脚将何康踹出帐篷的心理冲动压下去,奋力推开何康,羞涩的问道:“丞相,你真想把我带回临安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走呢?” “等蒙古军队撤走,本相就要回临安了。”何康在察必嫩滑的脸蛋上轻捏一把,**道:“小美人儿,放心吧,时间不会很久的,本相已经和蒙古的四王子签定了和约,四王子要不了几天就会撤军,那时候本相也可以回临安去升官财了。” “和袁?说的一样,看来四王子是可以放心撤军了。”结合种种情况分析,察必已经断定宋军不会利用忽必烈撤军的机会动反击,但何康乘察必分神的机会,竟又扑了上来抱住察必,凑到察必樱唇上便是深深一吻。察必实在是厌恶何康口中浓烈大蒜味和酒气,赶紧捂着鼻子把何康推开,羞涩道:“丞相,你太心急了,能不能等一段时间再说?” “等什么等?**一刻值千金,美人儿,不要再犹豫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何康**着,又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撕扯察必的衣服。察必是蒙古女子,虽然对贞洁并不在意,但也不愿把自己献给这恶心无比的贾似道,下意识的把何康推开。察必推这下把力气用得极大,又将何康推倒在了地上。何康不由也是大怒起来,跳起来咆哮道:“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听话的话,今天晚上就从了本相;要是你不听话,老子就把你当做礼物送给蒙古人,让那些五大三粗的蒙古男人轮流干你这个臭婊子!把你活活干死!” “哼,你把我送给蒙古人更好。”察必心中暗喜。这时候,帐篷外有一人叫道:“相爷,你让工匠们做的大鞭炮做出来了,小人按你的安排,带了一个样品来给相爷你验看。” “抬进来。”何康喝道。不一刻,两个宋兵抬着一个三尺高、一尺粗的巨型鞭炮进来,放在何康和察必面前,其中一个宋兵向何康抱拳道:“相爷,工匠已经赶制出二十个这样的大鞭炮,廖莹中大人亲自监督的制造工艺,保证每一个鞭炮都和今天早上那两个大鞭炮一样的响亮。” “原来今天早上在树林出巨响的就是这种大鞭炮。”看到那个大号的鞭炮,察必顿时明白了今天早上在树林里出巨响的原因,不过察必也很奇怪――贾似道要这种大号的鞭炮有什么用?而何康先是对着那个巨型鞭炮左右端详一通,这才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这回本相升官财有望了。” “这种大鞭炮和贾似道升官财有什么关系?”察必越听越是糊涂。何康又命令道:“告诉廖莹中,让他再招募一些纸糊匠人,把造出来的大鞭炮都糊上红纸,再贴上吉利字眼的金字,还有鞭炮的引线,也要用金丝混杂制成。本相准备献给皇上的东西,越雍容华贵越好。” “遵命。”两个亲兵先是抱拳行礼。一个亲兵又谄媚笑道:“快过年了,满朝文武都在开动心思琢磨献给皇上的新年贺礼,也只有丞相才智过人,才能想出用大鞭炮献给皇上。咱们大宋过年总是要放鞭炮的,皇上看到相爷献上这种和皇家气派相配的大鞭炮,一定会龙颜大悦,重重赏赐相爷。小人们对相爷的佩服,真如那四五月份的黄霉雨――无停无尽啊。” “说得好,本相如果得到皇上的重赏,也一定会重赏你们的。”何康哈哈大笑道:“抬出去吧,让廖莹中照本相的安排去做。还有这件事一定要对外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相做了这种大鞭炮,本相孝敬皇上的东西,不能让其他人抄袭了去。” “明白了,原来是贾似道要拍那个蛮子皇帝的马屁,所以才制造出这种能出巨响的大鞭炮,还神神秘秘的不让其他人知道。”见此情景,察必的所有疑惑一扫而空,嘴角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心说自己这次进宋军大营总算没有白跑,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回到四王子身边了。但察必还没考虑出如何摆脱何康的纠缠时,何康又绕到察必背后,从背后一把抱住察必,双手急不可耐的在察必坚挺的双峰上大力**,**道:“美人儿,你看到了吗?本相升官财前途无量,你跟着本相绝对没错。” “混帐!”察必再也无法忍受何康接连不断的性骚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何康摔在地上,又一把揪起何康,双手狠狠掐在何康的脖子上,怒吼道:“狗贼,老娘今天要杀了你不可!” “呜……呜……呜。”何康被察必掐得直翻白眼,长满暗黄舌苔的舌头伸出老长,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察必铁钳一般的双手。呼吸益困难的何康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在他的计划中,只要诱使察必说出她是蒙古人的身份,那么何康就将扬国际友好精神放弃对察必的各种性骚扰――顺带着再装一次猪,把察必象送亲人一样送回蒙古大营,让察必把假情报送到忽必烈手里。不曾想察必的性格竟然如此刚烈,何康不过就是摸摸她的胸口,察必就把何康往死里整――更凄惨的是,何康为了把效仿周瑜诳蒋干的反间计演好,严令帐外亲兵在没有收到命令或者暗号的前提下,不管生什么事都不能进帐,造成没有人能来阻止察必这只母老虎的状况…… “淫贼,老娘今天要为民除害!”察必恨极了何康的无赖痞子相,恨极了何康不规矩的咸猪手,更恨极了何康嘴中的大蒜浓臭,愤恨之中杀机大盛,手上益用力,掐得何康咽喉软骨咔咔作响,随时有可能被掐断。而就要昏死过去的何康只觉得自己的尿道括约肌先是一阵剧烈痉挛,然后又猛然失去控制,尿液无法控制的排泄出来,顿时把裤子染湿了一大片,空气中又弥漫出一股淡淡的尿臊味…… “狗贼,真肮脏。”察必甚是爱洁,现何康被她掐得尿失禁后害怕沾上肮脏腥臭的尿液,赶紧松开快把何康掐死的手,一脚把何康远远踹开。死里逃生的何康先是喘上两口气,然后疯狂的嘶喊起来,“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臭婊子宰了!宰了她!” “遵命!”何康话音刚落,帐篷外就冲进来十来个贾似道亲兵,提着武器冲向察必。而察必此刻也没隐瞒身份的必要了,柳眉倒竖的喝道:“住手!我乃蒙古忠武王按嗔那颜之女――察必郡主,你们谁敢伤我?” “你是蒙古郡主?!”何康很有卖国贼嘴脸的惊叫起来,先喝住已经将察必包围的亲兵,然后才上下打量察必,狐疑道:“你真是蒙古郡主?你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本相可警告你,如果你敢冒充蒙古上国的郡主蒙骗本相,本相可要让你死得很惨!非常惨!” “废话少说,去把你们宋国的使者宋京叫来。”察必板着脸喝道。何康先是眼珠子转转,这才命令亲兵去传宋京。不一刻,宋军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中书侍郎宋京被叫到帐中,为筹办进贡给忽必烈的白银和绢匹而忙得焦头烂额的宋京开始还奇怪贾脓包为什么半夜里传他进帐,可是在看到被贾似道亲兵包围的察必时,宋京立即惊叫起来,“察必郡主,你怎么在这里?”又指着那些亲兵,连蹦带跳的咆哮道:“放下武器!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武器指着察必郡主,你们不想活了!” “宋京,她真是蒙古的郡主?”何康揉着喉咙,指着察必很震惊的叫喊起来。宋京看了何康一眼,先是惊问,“恩相,你怎么又尿裤子了?”然后才答道:“恩相,这位察必郡主不仅是蒙古忠武王按嗔那颜之女,还是蒙古四王子忽必烈的未婚妻,下官在出使蒙古军营时见过她,绝对错不了。” “原来是未来的四王妃啊!”宋京话音未落,何康已经猛的扑到察必面前双膝跪倒,抱住察必修长的双腿,谄媚的说道:“郡主娘娘,刚才小相不知你乃是蒙古上国的金枝玉叶,对你多有得罪,郡主娘娘可一定要原谅小相。” “滚开!”察必厌恶的象踢一条鼻涕虫一样把何康踢开。但何康又飞快扑上来抱住察必的双腿,“郡主娘娘,你饿了吗?小相这就叫人去给你准备饭菜。郡主娘娘,你渴吗?小相这就叫人给你准备玫瑰香露、酸梅汤、可口可乐……。” “滚开!肮脏的东西!”以为何康身上的尿液沾到察必裤子上的缘故,察必几乎把肚子气爆,恶狠狠又是一脚把何康踢出许远,又转向宋京命令道:“宋京,告诉你们那个邋遢肮脏的丞相,让他马上给我准备替换的衣服和热水,我要洗澡!” “是,是。”宋京不愧是贾脓包最信任的使臣,对蒙古权贵的阿谀态度可远过装模作样的何康,先是命令亲兵给察必准备衣服与热水,这才向察必问道:“郡主娘娘,你怎么偷偷到了我们的军营里?还换上了我们汉人的衣服?如果你想到我们军营游玩,事前通知一声,我们丞相一定会张灯结彩的欢迎你的到来啊。” “本郡主便装出来游玩,不想被你们宋人的军队抓住,说是要献给你们的丞相,本郡主就被带到这里了。”因为袁?还有利用价值的缘故,察必并没有出卖袁?,仅是以一套谎言的忽悠宋京。而宋京深知贾似道的好色性格,对此深信不疑,连连向察必作揖鞠躬道:“郡主娘娘请一定要原谅,我们那些士兵不知道你是蒙古上国的贵人,得罪了你,下官一定会请丞相重重处罚他们的。” “那些人就不用处罚了。”察必冷哼一声,指着坐在地上呻吟的何康喝道:“告诉你们那个丞相,让他以后再强抢民女的时候,把招子放亮一些,别再抢了我们蒙古女人。还有告诉他爱干净一些,别动不动就尿裤子。” “是,是。”宋京连连点头,又偷眼看看裤子精湿的何康,心中长叹,“唉――!要想我们的脓包丞相别再被吓得尿裤子,那不是难如登天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贾脓包诈退忽必烈》。 第十一章 贾脓包诈退忽必烈 “刀疤脸,这个小兄弟是新来的,替我好好关照他。人――你可看清楚了。” 伴随着拘留所警察‘亲切’的叮嘱声,何康被推进了一个至少能关二十人的大通间里――看守所的大通间,没等何康站稳定,身后三寸厚的钢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更没等何康回头看清钢门是否关严,一帮子人就狞笑着围了上来,这些人个个生得贼眉鼠眼――怎么看怎么象何康表兄弟兼死党的在押犯人――和谐的叫法,应该叫在押犯罪疑人。见此情景,第一次关进看守所的何康不由联想起种种传闻,忍不住在心中惨叫起来,“完了!我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是肯定了!说不定连我保守了二十年的纯洁处男身,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 “小子,别怕,上面交代我们好好招待你,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一个板寸头皮笑肉不笑的抓住何康的手,何康想挣扎却怕招来一阵毒打,只能战战兢兢的看着那板寸头――表情就象即将被糟蹋的少女看着色狼一样。那板寸头又狞笑着打量何康一通,“知道规矩吗――两条烟,一会爷们下手可以轻点。” “大哥,我就一个穷学生,又不会抽烟,那来那么多烟?”何康差点没哭出来。那板寸头大怒,抬手一记耳光就往何康脸上狠狠抽下,吓得何康赶紧闭上眼睛。可就在这时候,通间深处一个阴阴的声音响起,“飞儿,住手。”那声音极有威慑力,那板寸头的巴掌果然在即将碰到何康脸皮的地方停下,免了一顿暴打的何康赶紧偷眼去看救命恩人,却见牢房深处走出一个身高至少在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脸上有一条从右至左的暗红刀疤,看上去十分恐怖,应该就是警察口中那个刀疤脸了。 “小子,犯什么事进来的?”那个刚蹲完马桶的刀疤脸系着裤带问道。何康哭丧着脸说道:“大哥,小弟是因为打架进来的……大哥,饶命啊。” “打架?”那伙囚犯上下打量干瘦如柴的何康一通,疯狂大笑起来。开始那个板寸头还猛的一捏何康的手,捏得何康手掌骨骼乱响,也把何康疼得眼泪横流,那板寸头狂笑道:“妈的,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敢跟人打架?老子让你一只手,也能把你骨头打断。” “我真的是打架,还把那个人的头打破了。”何康很认真的说道:“如果面对面的和他打,我是肯定打不过他,不过我是悄悄在背后藏了一根木棍,装着和那个小鬼子讲话,乘他分心的时候猛的一棒打在他脑袋上,把他打爬下了,然后提着棍棒猛打他的两边肩膀,让他没办法还手,后来我就把他打进了医院,我也被关到了这里。” “妈的,小崽子狗阴!”那个板寸头骂了一句,又狠狠捏了一下何康的手掌。那个刀疤脸却歪着头向何康问道:“小鬼子?你打的是日本人?” “是一个日本留学生。”何康点头答道:“那个小鬼子从肯德基里面买了一份套餐出来,在人行道上撞倒了一位老婆婆,他的可乐也被打泼了,本来是那个小鬼子撞的人,那个小鬼子还用日语骂那位老婆婆。我能听懂一些日语,气不过就上去把他暴打了一顿,后来就被关到这里了。” “妈的,还停爱国的,老子叫你爱国!”那板寸头又狠捏一下何康。谁知那刀疤脸这回不干了,一耳光扇得那板寸头七荤八素,嘴角流血,那刀疤脸又一脚将板寸头踢开,拉着何康的手哈哈大笑道:“老子就奇怪了,平常条子要老子收拾人,一般是说招待,今天却说是关照,还特别强调你是人。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那个条子大官的亲戚儿子,搞了半天是个打了小鬼子的好兄弟,怪不得条子也要关照你。” “好样的,打小鬼子!老子真应该向你学习。”那刀疤脸大笑着向何康竖起大拇指,“放心,你在这里的几天,大哥一定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告诉大哥一声,大哥打断他的爪子!”说到这,那刀疤脸又转向其他犯人骂道:“妈的,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把烟、酒和菜拿出来?今天老子一定要敬这小兄弟几杯。” “大哥,原来你也爱国啊。” “爱国谈不上,我爷爷以前就是抗战的,在独山和鬼子干过仗,看着小鬼子在独山投降,我这个孙子虽然不争气,不过对小鬼子这方面,我倒不能丢了他的脸。” …… 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公元一二五九年闰十一月初五,南宋右丞相贾似道遣心腹中书侍郎宋京出使蒙古军营,进贡白银四万两、绢匹三万匹,与进贡队伍同行的,还有被贾似道无意中擒获的蒙古郡主察必。消息传出,宋军大营中怒声四起,怨气冲天,成千上万的宋军将士对贾似道破口大骂――贾似道的老娘自然成了宋军大营中最出名的人物。尤其是在进贡船队从码头即将从码头驶出一刻,不少宋军将士还流出屈辱的泪水。恰在此时,鄂州城守将高达派出的信使邛应刚好抵达宋军大营…… “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啼哭?”邛应勒住战马,惊讶的向守卫在大营门前的宋兵问道。一名宋兵抹抹眼泪,指着远处的码头哽咽着说道:“邛将军,你自己去码头看看吧,我们的贾丞相,正在给蒙古鞑子进贡呢。” “贾丞相给蒙古鞑子进贡?他疯了?”邛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催马冲向码头,邛应的骑术在宋军之中绝对算得上顶级,只用了小半盏茶时间就奔到码头前,而宋京率领的船队已经解下缆绳,正要从码头出。气红了眼的邛应也不顾贾似道和韩震等顶头上司在场,策马直冲到宋京船前,将身一提直接跃到船上,一把抽出腰刀向桨手怒吼道:“住手,谁要是敢开船,老子一刀劈了他!” “这人是谁?”何康从没见过邛应,赶紧向韩震问道。韩震答道:“回恩相,此人名叫邛应,是高达将军的副手,也是我们军队中出了名的猛将,在鄂州保卫战中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不过这个人的脾气相当倔强,喜欢顶撞上司,恩相你在失忆前十分讨厌他。他本来是在鄂州协助高达将军守城的,大概是为了送信之类的事到了这里。”何康暗暗点头,心说既然是贾脓包讨厌的,那就一定是应该被重用的,不过他出现得实在太不恰巧了,这会只怕又要生出什么枝节。 “邛应,你吃豹子胆了,竟然敢劫持战船?阻挠本官办理公务?快滚下去!”何康在心底盘算的时候,船上的宋京已经在向邛应气势汹汹的叫嚷。而邛应的声音比宋京更大,大喝道:“闭嘴,再罗嗦一句我宰了你!”吓退了宋京,邛应又向码头上的何康大声说道:“贾丞相,末将请问一句,蒙古汗蒙哥已经在钓鱼城战死,我军士气鼎盛,鞑子士气低落,你为什么不乘机命令我军起反击?反而向蒙古鞑子投降纳贡?” “没办法,再装一次卖国贼吧。”因为船上还有一个蒙古郡主,军队中还有隐藏的蒙古间谍,何康不得不再次拿出卖国贼嘴脸,向邛应大喝道:“邛应,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懂什么?本相是为了千千万万的汉人着想,为了蒙宋两国从此永息刀兵,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才与蒙古四王子缔结和约。快滚下船来,否则本相绝不轻饶。” “放你娘的狗屁!”邛应还真是个勇敢的人,竟然当着成千上万宋军的人公开辱骂贾似道,“贾似道,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汉奸,蒙古鞑子南下以来,杀害了多少我们汉人?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你竟然还和他们签定和约?你对得起以身殉国的张胜将军吗?你对得起鄂州城战死的一万三千兄弟吗?蒙古鞑子狼子野心,就算和他们签定和约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说撕毁就撕毁?” 邛应这些自内心的话义正严词,掷地有声,顿时惹来不少爱国宋兵呼应,何康见势不妙,赶紧咆哮道:“大胆!你竟敢以下犯上,对本相口出秽言,罪当不赦!来人啊,给本相把邛应拿下!”贾似道的亲兵不敢怠慢,赶紧跳上战船,包抄向邛应。而邛应也不肯束手就擒,钢刀一挥大喝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丞相,末将这次从鄂州赶来,是受全鄂州三万多名兄弟之托,给你送来一封书信――用血写成的书信!用血写在张胜将军旗帜上的书信!”邛应眼中含着热泪,从怀中掏出一叠血迹斑斑又有些残破布条,悲凄的说道:“丞相,蒙哥的死讯传到鄂州后,弟兄们个个欢呼雀跃,日盼夜盼,就是盼你的反击命令!但我们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你的命令,弟兄们为了请你下令反击,日日夜夜到吕文德将军和高达将军面前请战,两位将军几次上书请战,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弟兄们知道后,就找来为国捐躯的张胜将军的旗帜,用鲜血在旗帜上给你写了一封求战书,只求你一声令下,向蒙古鞑子动反攻,为张胜将军、为吕文信将军,为所有战死的弟兄们报仇!丞相――!” 嘶喊到这里,邛应这个硬汉子已经是泣不成声,带动许多宋兵都跟着放声大哭,何康虽然被邛应的话感动得几乎掉出眼泪,心中却暗暗叫苦,“真够倒霉的,这封信为什么不晚一天送来,否则那可是鼓舞士气的无上利器啊!现在我就算把邛应强压下去,军队的士气也势必消磨殆尽了。”而蒙古郡主察必则悄悄走到船边,冷冷注视着何康的动静。 “没办法,另想办法鼓舞士气吧,先把忽必烈骗过长江再说。”反复考虑利弊后,何康咬牙说道:“邛应,你下来,把血书拿给本相看看。” “遵命!”邛应以为自己已经打动素以脓包闻明的贾似道,大喜下赶紧跳下战船,快步跑到何康面前,双手将请战血书举过头顶。可是让邛应目瞪口呆的事情生了――何康接过血书后并没有展开血书观看,而是将血书包住鼻子狠狠擤了一下鼻涕,然后将血书扔进长江,大咧咧的说道:“一群没有脑袋的莽夫写的狗屁血书,有什么看头?” “贾似道,我和你拼了!”邛应气得双目喷火,跳起来就要去掐何康的咽喉。但贾似道亲兵在保护主子方面还是十分称职的,邛应的身体刚动,贾似道的亲兵们就已经将他按住,邛应拼命挣扎,还换来他们的拳脚交加。何康则挥手喝道:“念他对我大宋还有一份忠心,饶他冒犯本相之罪。乱棍打出大营去,让他去告诉吕文德和高达,没有本相的命令,不得纵使一兵一卒侵犯蒙古上国。若有违抗,休怪本相军法无情!” “贾似道,你这个误国奸臣,狗贼!狗贼!”邛应疯狂的哭骂起来,但贾似道的亲兵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把他拖离码头,一通乱棍生生打出军营。邛应虽极力反抗,却架不住亲兵的乱棍驱赶,只能跪爬在宋军大营门前疯狂号哭叫骂许久,直至双目泣血才大骂而去,将贾似道投降卖国的消息带回鄂州,热血沸腾的鄂州守军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全军上下号哭震天不提。 先不说邛应被何康赶回鄂州,单说何康将邛应赶走后,立即命令宋京带着进贡船队出,在临别时,何康还满脸奴才相的把一盒子珠宝饰捧到察必面前,恳求察必赏收。察必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收了何康的礼物,却不肯给何康一点好脸色,仅是向何康冷笑道:“贾丞相,你的那些反对和约的手下,你可要看好了,要是让他们触怒了四王子,四王子踏平你这黄冈大营,你可就没有机会回临安去领功受赏了。” “一定,一定,郡主请放心,小相一定会管好那帮莽汉。”何康卑躬屈膝的连声回答,脑袋弯得几乎贴到腰上。察必又是一阵冷笑,再不肯看何康那张令人恶心的奴颜丑脸一眼。待何康退下船后,宋京立即下达命令道:“开船。” 数十条大小船只满载着白银绢匹,从黄冈码头张帆出,由东至西驶向青石矶,待到接近傍晚的酉时,船队平安抵达青石矶蒙古军码头,得知未婚妻察必平安归来的忽必烈闻讯大喜,亲自到码头迎接了察必和宋京一行,并向宋京表达了自己对大宋丞相贾似道的亲切问候和感谢,宋京很有外交家风范的代贾似道做出感谢,同时也转打了贾似道对忽必烈的亲切问候,宾主两欢。 “察必,你这次辛苦了,那些汉蛮子没有伤害你吧?”回到大营后,忽必烈抽空向察必问侯道。察必微微一笑,“没有,有那个贾似道贾脓包护着,我连一根毫毛都没掉。说起来,那个贾脓包还真是名不虚传的无能,竟然在我一个女人面前尿了裤子。” “贾脓包又尿裤子了?快说说,他是怎么尿的裤子?”忽必烈大笑问道。察必微笑着将昨天晚上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何康制造那些大炮仗,说到何康失禁的丑态时,忽必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南宋皇帝昏庸,丞相懦弱无能,我蒙古大军他日再度南下时,江南唾手可得也。” “四王子,依察必看,我们不用担心那个贾似道再耍花招了,赶快撤军吧,否则四王子就没法和小王子争夺汗位了。”察必向忽必烈建议道。忽必烈点点头,转身向帐下诸将命令道:“诸将听令,各部立即拔营起军,连夜渡江,在长江北岸集结待命。” “得令!”蒙古诸将一起肃立,整齐抱拳行礼。忽必烈又命令道:“传令张杰、阎旺,命他二人率军坚守浒黄州,等待兀良哈台将军北上接应,严防鄂州宋军袭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偷袭浒黄州》。 第十二章 偷袭浒黄州(1) (ps:新的一周,纯洁狼求点求票求冲榜!) 朔风劲吹了一夜,到得天蒙蒙亮时,细密的冬雨便飘飘扬扬的洒了下来,绵绵不绝。在这朦胧寒冷的冬雨中,何康慢慢踮到大帐门前,注视着灰沉沉的天空呆,在何康身后的中军大营中,所有的宋军高级将领都已经肃立两侧,虽然宋军将领已经在帐中等候了许久,何康却始终没有一句话一个字,宋军各级将领虽然都很奇怪,却没有一个人敢向面色严肃的何康问。 “丞相怎么了?天刚亮就叫我们来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他怎么一个字不说?”一个穿着都统制服色的宋军将领低声嘀咕道。另一名都统制低声说道:“斥候传来消息,蒙古军队已经在昨天晚上开始渡江,丞相大概是想等蒙古军队都撤过长江了,然后就命令我们撤回临安吧。” “唉,撤就撤吧,虽然……但总不用冒险上战场……唉。”除了知道内情的韩震、廖莹中和陈宜中三人外,几乎所有的宋军将领都低声或者在心底长叹起来。虽然这些将领都知道蒙古撤军对宋军是个乘机反击的大好机会,但是被杀头的凌震、伍隆起和被乱棍赶出军营的邛应已经是主战将领的沉痛教训,没有一个将领再敢站出来要求贾似道出战,只能是认命的准备撤回临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流逝,何康板着脸在帐篷里踮步的度也越来越快,频率越来越高,天气颇凉,甚至可以说是寒冷,何康额头上竟然还有冷汗渗出。快到午时的时候,帐外终于隐约的传来宋京熟悉的叫喊声,“恩相,好消息!好消息!”听到这声音,本已坐回座位的何康一跃而起,快步跑到帐门前,一看果然,宋军出使蒙古的使者宋京已经喜气洋洋的跑了过来,还没进中军大营就大喊道:“恩相,好消息啊!蒙古四王子的军队已经全部撤过长江了,蒙古撤军了!撤军了!” “真的?你确定吗?”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的何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一把抓住跑到面前的宋京的衣领问道。宋京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千真万确,下官亲自送四王子过了长江,这才赶回来给恩相报告喜讯。”说到这,宋京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给何康,“恩相,这是四王子亲笔写给你的告别信。” “哈哈哈哈!忽必烈终于过江了!”何康一蹦三尺高,一把抢过忽必烈的亲笔信,做出了一个让宋军和满帐军官目瞪口呆的动作――何康将书信包住鼻子,又是狠狠擤了一下鼻涕,然后顺手扔出,转身喝道:“韩震,传他们进来。” “恩相,你怎么连四王子的信都不看?我们的将军都在这里了,你还传什么人进来?”宋京惊讶的问道。可是让宋京惊呆的还在后面,本应该被砍掉脑袋的凌震、伍隆起两人全身甲胄,威风凛凛的大步从后帐中走到前帐。两个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满帐顿时大哗,宋京更是杀猪般惨叫起来,“凌震?伍隆起?你们俩不是死了吗?我还把你们的人头送给了蒙古四王子,难道你们是鬼?”叫喊到这里,宋京竟然还张臂拦到何康面前,“鬼啊!恩相,你快跑,下官替你断后。” “这家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对贾脓包倒是满忠心的。”何康很难得的对宋京印象有些好转,将他一把推开说道:“不用怕,他们不是鬼,那天被杀的人也不是他们。”而凌震和伍隆起则直接走到何康面前,双双抱拳道:“末将见过丞相。”何康点点头,“站到自己的位置,本相就要调拨军令了。”凌震和伍隆起各自一拱手,分别站到左右最后的位置。 在众将惊讶的目光中,何康大步走到正中的帅座前,左手拿起宋理宗亲赐的尚方宝剑,右手拿起帅印,大声说道:“各位将军,我大宋军队向蒙古起反击的时刻到了!”何康此言一出,满帐将领先是目瞪口呆,接着猛然喧哗起来,有面露狂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也有不少面如土色双腿抖的,不过所有的将领都已经在心底明白,原来贾似道这些天来在蒙古人面前的种种脓包象,为的就是把蒙古军队主力骗过长江! “肃静!”何康喝住众将喧哗,大声问道:“韩震何在?” “下官在。”贾脓包的头号助手韩震出列,双手抱拳朗声回答。何康喝道:“本相命你秘密组织敢死队,准备船只、武器、干粮与军需物资,现在结果如何?” “回相爷,下官已挑选出三千五百余名精锐士兵,现在正在后营辎重帐外集结。”韩震大声答道:“另在码头处准备了大船四十条,小船六百余条,武器配备精良,粮草与军需物资都已装船,具都供给充足。” “很好。”何康点点头,又向廖莹中问道:“廖莹中,本相命你组织工匠秘密生产新式火器手雷,现在结果如何?”廖莹中也是朗声答道:“回丞相,下官组织工匠日夜不停的赶制武器,现已经制造出拉环式手雷一千一百余枚。”廖莹中又补充一句,“目前军中工匠仍在不停制造手雷,只是军队中不多的琉璃已经基本用尽,下官已命人到附近的武昌城中征调,估计在未时之前就能运抵军营。” “很好,琉璃运到就继续生产,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还需要大量的手雷。”何康先向廖莹中颁布了命令。这才沉声道:“陈宜中、伍隆起听令,陈宜中,本相升你为都统制!伍隆起,本相升你为统制,协助陈宜中!你二人共领精兵一万,登上韩震集结的战船,未时三刻出,戌时务必赶到青石矶江段,阻击增援浒黄州的鞑子船队!” “得令!”陈宜中和伍隆起抱拳,各自从何康手中接过令牌,何康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我军主力要继续留在黄冈迷惑鞑子军队,战斗开始后相当一段时间内就只能靠你们的船队独挑大梁,能不能阻止鞑子船队过江,就看你们俩的了。” “末将誓死坚守长江,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让鞑子船队登上南岸!”陈宜中和伍隆起齐声答道。何康赞许一声,又说道:“军队中训练的五百投弹手,你们带去三百人;一千一百余枚手雷,除了留下五百枚外,其它的你们全部带去。” “凌震听令!”何康又叫凌震出列,“本相也升你为统制,与本相率三千五百敢死队轻装出,走6路取道白鹿矶,突袭鞑子在长江南岸的钉子――浒黄州!” 何康话音刚落,满帐又是一阵大哗,众将纷纷惊叫道:“相爷,你要亲自带敢死队突袭浒黄州?会不会太危险了?”凌震也大惊道:“相爷,你不能去,太危险了,还是让末将一个人带敢死队去吧。” “本相意愿已决,众将不用劝我。”何康摇头,拒绝了帐下诸将的好意,“我军与蒙古鞑子僵持数月,已是师老人疲,惟有本相亲自出阵,方能鼓舞士气,一举破敌。再说浒黄州附近还有吕文德、高达将军的军队可以接应,本相也没多少危险。”宋军诸将见何康意志已决,也不敢再劝,只是暗暗在心中嘀咕,心说这个贾脓包还真是真人不露相,狠起来还没谁比得了。 “韩震,其余将军一并听令!”何康又大喝一声,众将一起出列,一起想何康抱拳行礼。何康大声道:“韩震,本相率军出之后,我军主力由你统领,明里继续驻扎黄冈,迷惑鞑子主力;暗里筹备船只军需,组织军队;傍晚戌时正全军出,增援我军在青石矶阻击鞑子援军的船队!众将务必听从韩震将军调遣,各安其职,不得有误!” 宋军众将一起单膝跪下,整齐回答道:“谨遵丞相号令!” …… 大约两柱香时间后,协助何康突袭浒黄州的凌震先来到集结在后营的敢死队前,这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宋军精锐士卒有很多都是凌震和伍隆起原先的部下,见凌震死而复生,还穿上统制的将军服,这些士兵先是一阵大哗,接着尽数簇拥到凌震身边,争先恐后的问道:“凌将军,你不是被贾脓包杀头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凌将军,你怎么还升官了?究竟生什么事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个脓包宰相升迁的你吧?” “不得胡说。”凌震威严的摇摇头,“贾丞相不是脓包,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大宋的忠臣和栋梁!你们赶快站好队,一会贾丞相就要来这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原因了。” 这时候,宋军中眼睛尖的几个士兵忽然指着远处惊叫道:“我没看错吧?那个就是我们的贾丞相?”凌震和其他宋兵一起回头,仔细一看时,包括凌震在内的所有宋兵都张大了嘴――原来在朦胧细雨中,南宋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头带钢铁头盔,腰悬宝剑,精赤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细皮嫩肉,正领着一百亲兵与两百名腰上挂着手雷的投弹手,象这边策马缓缓走来。在贾似道马后,还有两名骑马亲兵共举一面丈八白旗,白旗上书有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将士们,本相决定亲自率领你们突袭浒黄州,拔除蒙古鞑子在长江以南的钉子!你们不愿意去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愿意与本相同去的,就随本相一起喊――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三千余百柄钢刀与何康的宝剑一起指向长空,长刀与宝剑上闪烁的光芒,在冬雨中交相辉映…… 第十三章 偷袭浒黄州(2) 细雨蒙蒙,飘飘洒洒无穷无尽,打湿了枯零的树木枝叶,打湿了长满青苔的泥土和灰黑的土地,也打湿了在道路上急行军的宋军将士的头、军衣和武器。这是一支轻装上阵的部队,甚至连宋朝士兵装备中最基本的步人甲都没有配备――步人甲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精铁甲叶编制而成,太重,会影响行军度,所以这支争分夺秒又抱有决死之心的部队不约而同的选择放弃装甲,每人仅仅携带了一顶铁盔、一面盾牌、一柄精铁打造的腰悬提刀、一支火把和两个一斤重的饭团,除此之外,就只有二十条攻坚必须的轻便简易的飞梯、五百枚新式武器手雷和少量弓弩,其它再无一样武器辎重,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行军度。 “兄弟们,加把劲,亥时前一定要赶到浒黄州!”和何康一起冲在最前面的凌震转过头,向身后的宋兵大声叫喊,鼓舞士气。宋兵们纷纷吆喝,脚步益加快,不惜体力的向前继续飞奔,还好宋朝军队因为缺乏战马的原因,对步兵的负重训练和行军训练都十分严格,从黄冈到浒黄州近八十里路,倒也不至于累倒这支从宋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但尽管如此,骑马走在前面的何康仍然是忧心忡忡,愁眉难展。 “凌震,你是从士兵中逐步上来的,你说照这个度,我们能按时抵达浒黄州吗?”因为出动时间和行军路线都是陈宜中替何康谋划的,对宋军了解不多的何康心里实在没底,忍不住偷偷向了解基层情况的凌震问道。凌震郑重的答道:“恩相放心,我们这支部队急行军度非常之快,按度计算,亥时前抵达目的地不成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正担心出意外的何康赶紧问道。凌震指指天空,“恩相请看这天色,天上下的雨越来越大,如果再这么下去,道路肯定泥滑难行,我们的度只怕会受到影响。” “鬼天气,都已经是冬天了,还下这么大的雨。”何康抬头看天,见天色阴沉,云层厚密如泼淡墨,细雨连绵只怕一两天内难以停止,气候也益寒冷,让何康的担忧不免有增加了一层。不过何康转念一想又说道:“但下雨这么继续下去也好,起码浒黄州里的蒙古斥候侦查范围会缩小许多,便于我们偷偷接近浒黄州,增加偷袭的突然度。” “恩相说的是,这雨水对我们不只有麻烦,也有帮助。不过现在已经是申时二刻过后了,恩相应该通知吕文德将军和高达将军做好准备了。”凌震先附和一声,又向何康建议道。何康点点头,从裹在身上的披风内袋中取出一封书信,顺手递给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命令道:“骑快马到鄂州送信,命令吕文德和高达一定要做好准备,协助本相攻打浒黄州。” …… 正如何康所料,与此同时的浒黄州蒙古驻军中,蒙古的两个万户张杰和阎旺确实完全的忽视了来自东面的威胁,起因就在于忽必烈传来的军令,在军令中,忽必烈要求张杰和阎旺将密切监视鄂州城宋军部队的所有动向,谨防吕文德和高达等宋军主战将领铤而走险,背着贾似道私自向浒黄州动突袭;同时忽必烈又要求张杰和阎旺不得骚扰和挑衅驻扎在黄冈的贾似道部队,以免激怒宋军主力,导致贾似道也无法平息将士怒气,被迫向浒黄州动手。 “四王子真是多心,咱们就算激怒贾脓包又怎么样?他敢和我们动手吗?”看完忽必烈派人送来的命令后,蒙古军汉军万户张杰哈哈大笑起来,“说起那个贾脓包,我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呢。当年我还在孟珙将军手下当职,他是我的同事,有一次他奉命带两营人马巡视江北,遇到二十来个蒙古散兵,他竟然吓得从马上摔下来,钻进草丛大叫自己死定了,直到他的手下把那些散兵都杀了,把人头拿到他面前,他才敢从草丛里钻出来――不过裤子已经被尿湿了――他贾脓包的外号也是那时候落下的。他不来浒黄州还好,他要是敢来浒黄州,我一定要再让他尿一次裤子。” “哈哈哈哈。”张杰的话惹来满堂轰笑,位置在张杰之下的阎旺也先是一阵大笑,然后又提醒道:“不过四王子既然命令我们不得招惹黄冈宋军主力,那我们还是不能违抗了将令,免得那些蒙古大臣又要嘀咕我们汉人将领的怪话,四王子也不好强压下去。还有鄂州方面,也得多派斥候监视。” “也好,从现在开始,监视鄂州的斥候加派三倍,日夜不停的密切监视。”张杰稍一琢磨,命令道:“把监视东面二十里以外的斥候全收回来,全部调到西南方向监视鄂州,咱们的斥候喜欢摸哨,别把贾脓包的斥候杀得太多了,惹出什么事非。” …… 随着张杰的一声令下,侦察浒黄州东面的斥候很快被抽走大半,调配到西面的鄂州城方向侦察,这既无意中帮了何康的大忙,也让同样密切注意着浒黄州一举一动的鄂州守军心生疑惑。为了谨慎起见,鄂州守将高达守将立即请来从襄阳赶到鄂州增援的京湖安抚制置使吕文德,与他商量应对之策,并将浒黄州蒙古守军向鄂州大量增派斥候的情况介绍给了吕文德。 “莫非忽必烈的主力已经撤给长江北岸了?张杰和阎旺那两个汉奸怕我们偷袭浒黄州,所以增派人手监视我们?”吕文德出身樵夫,能从一介平民百姓爬到安抚制置使的高位,确实有几分过人之能,很快就猜出事情的真相。站在高达旁边的邛应闻言大喜,忙大叫道:“那太好了,浒黄州里只有两万汉奸部队,我们有三万多人,攻下浒黄州很有希望,我们赶快反击吧。” “别慌,我只是猜测,还没有准确情报。我们的军队不擅长野战和攻坚战,不能随便冒险。”吕文德摇头,否决了邛应的提议。吕文德又沉吟道:“刚才我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情况,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鞑子也许还会强攻鄂州,现在我军主力已被贾似道带到黄冈,蒙古鞑子的主力骑兵众多,又驻扎在长江以南的青石矶,蒙古鞑子完全可以利用骑兵机动快的优势,配合浒黄州驻军再次强攻鄂州城。我军如果轻举妄动,只能是自取其祸。” “吕将军言之有理,在敌情不明前,我军不能随便出动。鄂州是我大宋中部屏障,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高达站到吕文德一边,吩咐道:“如今之计,我军也只能是多派斥候,严密侦察浒黄州和青石矶两地蒙古鞑子的一举一动,了解情况后再采取行动。”说到这里,高达提高声音命令道:“传令下去,我军斥候增派两倍,严密监视浒黄州,再派人手到青石矶打探鞑子主力动向。同时严令各级将领,严加戒备,在没有本将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带领军队出城!违令者,军法从事!” 时间飞流逝,转眼已是接近傍晚的酉时初刻,也不知道高达派去侦察青石矶的斥候是迷了路,还是在途中被蒙古斥候杀害,始终没有回到鄂州城中复命。但鄂州城外的蒙古斥候出现频率益高,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蒙古斥候冒险到城下探听动静。面对这样的异常情况,高达和吕文德等宋军将领不免焦虑万分,不约而同的来到鄂州东城城门之上,亲自观察东面浒黄州的动静。但就在这时候,何康派出的亲兵队长在经历了两次未遂的劫杀后,终于带着何康的亲笔信来到鄂州城下…… “站住!什么人?”何康的亲兵队长刚靠近城门,城门上就出现数十张硬弓,闪烁着寒芒的箭尖同时指向那亲兵队长。亲兵队长赶紧高举双手,大叫道:“不要放箭,我是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奉贾丞相命令,给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送来丞相亲笔密信!十万火急,请你们立即通知两位将军!” “我就是高达,把你的信放在篮子里。”因为天色已暗的关系,高达害怕城外有蒙古军队埋伏,不敢轻易打开城门,仅是命人放下长绳系住的篮子,让那亲兵队长将何康亲笔信放在篮子里吊上城楼。待书信吊上城楼后,高达和吕文德立即打开共看那封书信,可是借着火光只看了一眼那封书信,高达和吕文德两人就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高将军,现在可以让我进城了吧?”何康派来的亲兵队长还以为是高达和吕文德接到反击命令后大喜而笑,便提出了进城的要求。谁知高达一挥手喝道:“放箭!射死这个狗汉奸!”那亲兵队长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喊道:“高将军,我不是汉奸!我是贾丞相的亲兵队长啊!” “狗汉奸,就你这点鬼魅伎俩,你还想欺骗本将?还想把我鄂州守军骗出城防?”高达摇晃着何康亲笔那封书信,大笑道:“本将与吕将军都在贾丞相帐下供职,能不认识他的笔迹?你这封书信上的笔迹歪歪扭扭,丑陋无比,就象三岁小儿所做一般,(何康:汗,我虽然很少写毛笔字,但也用不着这么贬我吧?)怎么可能是贾丞相亲笔?” “怪了!我亲眼看到贾丞相写好书信装进信封,又打了火漆印,难道贾丞相拿错了信?”那亲兵队长傻了眼睛,又叫道:“高将军,信也许是贾丞相拿错了,但贾丞相正亲自带着敢死队往浒黄州赶去,急需你和吕将军出城支援!高将军,请相信我!” “放屁!贾似道亲自带敢死队偷袭浒黄州?他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勇气,他也不会和蒙古鞑子签定卖国求荣的和约了!”高达差点被那亲兵队长的‘谎言’把鼻子气歪了,一挥手喝道:“放箭,射死这个狗汉奸!” “高将军……。”那亲兵队长本来还想辩解,可是城上宋军的弩箭已经嗖嗖落下,那亲兵队长无奈,只得拍马往来路逃窜。也算是那亲兵队长福星高照逃命本领一流,城上射下的几十支羽箭竟然没伤到他一根毫毛,但他也没办法再为何康亲率的敢死队请援,只能匆匆赶往预定的会合地点,向何康禀报鄂州守军的情况。而高达则在城上破口大骂,“狗汉奸跑得挺快,竟然想把我们的军队骗出鄂州城,做梦!” “如果他这封信是真的就好了。”吕文德从高达手中接过那封何康亲笔书信又仔细看了看,长叹道:“如果我们的丞相真有这样的心机和勇气,我们大宋也许还有希望。” “就贾似道那个脓包――呸!”邛应吐了一口痰,代表全鄂州的宋军将士表达了对贾脓包的深切鄙视。高达则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严加戒备,不许解甲睡觉,随时做好出战准备,鞑子骗我们离开鄂州不成,也许会采取强攻!” …… 先不说高达和吕文德等宋军将领在鄂州城上严加戒备,单说何康派到鄂州送信那名亲兵队长,他离开鄂州城后,又遭到了一次蒙古斥候的劫杀,不过这小子逃命的本领在宋军中绝对算得上屈一指,竟然借着黑夜掩护又一次毫无伤的摆脱蒙古斥候追杀,绕道赶到了浒黄州东面的预定会合地点,而何康亲自率领的敢死队经过近四个时辰的急行军后,比他早一步抵达回合地点,正在争分夺秒的休息和进食干粮,争取多恢复一份体力。 “妈的,我是蠢猪吗?我是何康,不是贾似道,我写的笔迹,怎么可能和贾似道的笔迹相同?”当亲兵队长哭诉完在鄂州城下的遭遇后,何康才现自己摆了一个级大乌龙,忍不住在心底臭骂自己的猪脑袋。但时间不等人,亲兵队长在鄂州城下与高达的对答很可能被蒙古斥候听到,黄冈的宋军主力应该已经拔营出,青石矶的宋军船队应该也已经部署到位,何康再亲自到鄂州城下请求援军已经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在三千多名宋军敢死队的注视下,何康看看不远处耸立的浒黄州堡垒,咬牙喝道:“全军听令,强攻浒黄州!” 第十四章 偷袭浒黄州(3) 浒黄州名为州,其实只是一个建筑在沙洲上的军事堡垒,军事意义之所以关键,全因为浒黄州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鄂州北面江段从西面的沌口一直到东面的青石矶数百里江段上,仅有往长江里突出一只斜角的浒黄州一带水势平缓,没有暗礁和旋流,北面还有沌水入江,适合船只横渡长江。而且浒黄州沙洲角上还有一个极大的码头,蒙古军霸占着浒黄州不放,为的就是这个堡垒可以随时接应南下船只,为蒙古军在长江南岸提供立足地和集结地,并且时刻威胁着南宋军事重镇鄂州――所以才成为宋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浒黄州堡垒外形椭圆,堡墙为长条青石和少量土混杂建成,堡墙很厚,墙上足以并行两辆牛车,女墙箭垛环布全堡,部分紧要位置还安装有用来烧毁云梯的猛火油柜,堡墙最高处接近四丈,最矮的地方也至少有三丈,坚固程度丝毫不亚于大郡重镇的城墙。而且堡垒东、北两面环水,如果要攻打堡垒就只有从堡墙最坚固的西面正门或者南面旁门动手,易守难攻之至。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忽必烈为了把这颗扎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扎好,在浒黄州堡垒中驻扎了两万精兵,统兵大将张杰和阎旺也是久经沙场的蒙古军名将,精通6战、水战、攻坚战和防守战!初出茅庐的何康和从基层上来的凌震以不到四千的兵力,竟然敢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浒黄州驻军动攻击,说出去也许张杰和阎旺两人都不会相信……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鄂州守军不知何时才能查觉并增援的情况下,何康和凌震竟硬是领着三千八百名士兵潜行到了浒黄州附近,在浒黄州东南角不到三里的地方潜伏下来,制订进攻策略。何康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动进攻前,何康还是派出斥候侦查浒黄州堡垒情况和堡墙高度,寻找可能的突破点。还好何康这次带来的士兵都是宋军中的最精锐者,派出去的几个人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探明情况归来,并干掉了蒙古军的两个暗哨,进一步保证了宋军偷袭的突然性。 “丞相,浒黄州堡垒西面正门门前地势开阔,道路平坦,有利于军队展开,但堡墙普遍高达四丈,我们携带的飞梯仅有三丈高(注1),无法冲上堡墙。堡墙上大量穿甲士兵张弓搭弩,火把极多,防守十分严密。”去侦察的一个火长(注2)向何康和凌震禀报道:“南面侧门前道路相对狭窄,门前地形估计仅能同时展开不到两千人的军队,但有一段宽不到四十丈的堡墙仅高三丈,正好可以让我们的飞梯搭上堡墙。堡墙上也有巡逻队,但远没有西墙严密。” “从南面攻堡,飞梯队先上五架,抢占一段堡墙,接应后续部队。”何康沉声问道:“那几位勇士愿意先上堡墙?”话音刚落,抱定必死决心的宋军中就站出上百人,争先恐后的低声说道:“丞相,我愿去。”“丞相,末将愿先上堡墙。”“丞相,让我们去吧。”凌震本来也想带头上去,但何康却不允许,仅是让他负责领导第二论攻击,危险性最高的第一波攻击的领导人,则被何康交给了一个叫宋景休的阵长(注2)。 “弟兄们,跟我上。”待宋军大队潜伏到距离浒黄州堡墙弓箭射程之外后,被何康挑出来打头阵的宋景休低呼一声,带头匍匐着摸向三百步外的堡墙,后面以二十人为一组,每组抗着一架飞梯,匍匐着飞爬向堡墙。漆黑的夜空和天上的蒙蒙细雨帮了宋军的大忙,在这冻雨飘零中,堡墙上的蒙古军士兵对墙下监视并不严密,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帮胆大包天宋军正在爬行着飞快逼近他们。但宋军前进的路途中并不是一帆风顺,快爬到堡墙之下时,爬在最前面的宋景休忽然双手一空,上半身落入一个陷坑,险些头朝下栽下去,所幸后面的一名宋军士兵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小腿,将他从陷坑中拉了出来。借着堡墙上微弱的火把火光,宋景休赫然看到陷坑中竟然横拉有一根绳子,绳子上还系有几个大铃铛!如果不是被同伴及时拉住,宋景休的身体只怕已经撞响了铃铛。 “妈的,卑鄙的狗鞑子,竟然在堡墙下挖了陷坑。”宋景休暗骂一声,低声吩咐道:“小心摸索陷坑,千万别碰到陷坑里的铃铛。”宋军依令行事,很快在稍矮那段堡墙下找出十几个装有铃铛的陷坑,并小心避开,悄悄摸到了堡墙之下。恰在这时,堡墙上又有一队巡逻队经过,宋景休赶紧命令宋军士兵隐蔽,借着堡墙的阴影隐藏身形。 “***,都是那帮狗南人害的,这么冷的天还要巡逻――本来今晚我们轮休的。”堡墙上传来巡逻队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马上又有一个声音骂道:“闭嘴!少***牢骚!小心盯着下面,要是不小心让南人摸上来了,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杂种!狗汉奸!”宋景休在心底暗骂,原来南人是投降蒙古的汉奸对南宋军民的蔑称,蒙古人则是骂南宋军民为南蛮子,只要听他们的称呼就能知道他们是汉奸还是蒙古鞑子。好不容易等那队巡逻队过去,宋景休站起身来,看准堡墙上守军之间的空隙,指着空隙一挥手,一辆飞梯立即无声无息的搭在堡墙上,宋景休先抽出一把短刀咬在嘴中,手脚并用便顺着飞梯爬了上去,悄无声息的第一个摸上了堡墙。 宋景休所攀爬的飞梯恰好搭在两个持刀而立的蒙古军士兵之间那仅有三丈宽的位置,宋景休爬到飞梯顶部后并没有急于上墙,而是看准了两个蒙古守军转头的机会,这才抓住女墙的缺口将身一跃,轻轻落到堡墙之上,然后飞快压低身体,慢慢摸索向右边的蒙古守军,利用他转头的机会猛然站起,从背后蒙住他的嘴巴,手中短刀递出,狠狠刺进那蒙古守军的心脏。但恰在这时,左面、也就是西面传来吆喝声,“大家都听好了,斥候来报,南人宰相贾似道有可能亲自率领敢死队偷袭我们,从现在开始,对南面的堡墙也得严格戒备。一会就要往这边加派人手,在援军上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千万小心,一有情况就马上鸣警!” “糟糕,看来丞相的亲兵队长和高达将军说话的内容,确实是被蒙古斥候听到了。”宋景休心中叫苦,但他左面三丈外的那个蒙古军士兵已经转过头来对他说道:“老旦,听到没有?咱们这边也得盯紧了。”因为宋景休是背朝那名蒙古军士兵,身体恰好挡住了那名已经被宋景休刺死的蒙古军士兵,黑夜之中看不清楚,所以对宋景休说话那蒙古士兵并没有现异常。而宋景休也明白这一点,身不敢动,头不敢回,含糊的说道:“听到了,咱们盯紧点。”那蒙古军士兵中计,毫无戒心的扭过头去继续注视南方,宋景休这才慢慢将那尸体放下。 “兄弟,你看你右手那边是什么?好象是火把?”宋景休一边含糊说着分散注意力的话,一边快步靠近开始说话那蒙古军士兵。那蒙古军士兵再度中计,果然将头扭到右边,宋景休乘机扑上一把蒙住他的嘴,如法炮制以短刀结果了他的生命。然后宋景休这才向堡墙下出信号,五架飞梯立即搭上堡墙,口中咬刀的宋兵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仅用小半盏茶时间就有九十余名宋兵顺利登上堡墙。但这边的动静也终于被远处的蒙古守军现,“什么人?”“好象有人在爬墙!” “暴露了,弟兄们,杀啊!”宋景休大喊一声,举刀第一个冲向飞奔过来的蒙古士兵,顷刻间就与敌人交上了手。而堡内的警报铜锣几乎在同时响起,无数蒙古士兵呐喊起来,“敌袭!敌袭!”同时堡外的何康也是大手一挥,凌震立即带着剩下的十五架飞梯冲锋而上,飞一般冲到堡墙之下,将十五条飞梯搭上堡墙,后面的宋军士兵争先恐后向上攀爬。 “敌袭!弓箭队,上!压制敌人冲锋!”蒙古守军十分迅,南墙之上迅出现大量弓箭手,准备用弓箭压制宋军的冲锋。但宋军之中也有弓箭手已经冲到堡墙近侧,抢先以弓箭压制墙上的蒙古军射受。因为缺乏战马的缘故,宋军历来就最重视弓弩的装备和训练,军队之中弓弩手比例最高时甚至达到六成,所以宋军的弓箭威力并不亚于名扬天下的蒙古骑射,又抢占了偷袭的先机,便成功的将蒙古射手暂时压制。只见那天上箭镞来去如蝗,嗖嗖嗖嗖的破空声连绵不绝,墙上守军中箭摔下,惨叫声划破长空,地面上鲜血飞溅,染红大地。 “二十名投弹手准备,左右各十人,每人一弹。”因为手雷仅有五百枚的缘故,何康不得不对手中这张王牌珍惜使用,直到登上堡墙的宋军左右两侧都出现大队敌人,靠亲兵盾牌掩护的何康这才大喝道:“目标,左右两侧敌人大队,投!” “咝咝咝咝。”伴随着何康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宋军投弹队中奔出二十人,各自拉出引信,快步冲到距离堡墙七八十步内,将二十枚手雷狠狠掷向堡墙上从左右两侧包抄宋军的蒙古军队大队…… 注1:飞梯为宋朝时宋军改进的云梯,端装有双轮,便于蚁附登城,轻便实用,相对云梯要便于携带,但长度较短,最长仅有三丈。出自《武备志?飞梯图说》 注2:火长、阵长:宋神宗改革时宋军重新整编军队,以10人为“火”,5火为队(50人),10队为营(即指挥,500人),若干个营组编为“将”(根据战役需要3000―10000人不等),被称为“将兵法”,为宋军基本战斗单位。 第十五章 偷袭浒黄州(4) “快,给老子上,宰了这帮胆敢偷堡的狗南人!” “上!跟老子上!升官财的机会来了!杀一个狗南人,赏钱一贯!杀三个升官一级!别错过了这机会!” 两支蒙古军叫嚣着,分别由两个蒙古汉军百户率领着左右包抄向已经爬上堡墙的宋军,蒙古汉军的编制十分混乱,两个百户统领的军队各自都达到了五六百人,而已经爬上堡墙的宋军不过两、三百人,一旦被他们包围,后面的宋军便很难有机会再爬上堡墙。但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堡墙下忽然飞上来二十余个黑乎乎的东西,分别砸向两支蒙古军百户队。尽管那些东西数量不多,那两个百户还是下意识的同时喊道:“飞石!举盾!” “举盾――!”蒙古军士兵训练有素,几乎是在呼喊的同时举起盾牌,靠劫掠家致富的蒙古军装备的盾牌多为铁盾,防御近距离的刀砍枪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区区几块每砖头大的石头,只听得砰砰几声,那些黑乎乎的石头或是砸在盾牌上,或是落在蒙古军人群中,仅有一块石头砸在一个蒙古军士兵头上,砸得那蒙古军士兵破口大骂,“***,什么鬼东西?好……。”但那蒙古军士兵准备说的‘疼’还没说出口,便现脚下火光一闪,接着那蒙古军士兵也飞上半空,那蒙古军士兵不由大为奇怪,“奇怪?我怎么会飞了?”当然了,这个反应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意识…… “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轰鸣声在堡墙的东西两侧先后响起,火光映满了半个天空,包抄宋军的蒙古军士兵或是当场粉身碎骨,或是象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上半空,沿着抛物线狠狠摔到堡内堡外,更有许多蒙古军士兵被手雷爆炸后射出的碎片击中,被射中要害的当场毙命,被射中头脸身体的疼得哇哇大叫,或是抱住伤口满地打滚,或是摔下堡墙,在堡墙下翻滚惨叫。待硝烟散尽后,包抄宋军攻城梯的蒙古军两支队伍已经倒下大半,剩下的则无不是魂飞魄散,或呆立当场不知所措,或抱头鼠窜,顷刻间便溃不成军。而堡墙下的何康则一把扯去裹在身上御寒的披风,再度在箭石交加中露出精赤的上半身,举剑高呼道:“大宋――!”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事前得到过何康指点的亲兵队整齐的、有节奏的高喊起来,接着攻堡宋兵全军也高声呼喊起来,“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在这令人热血沸腾的高喊声中,精忠报国的旗帜来回招展,攻堡宋军向了疯一般向堡上猛攻,不要命的与堡墙守军展开血战,即便不小心从堡墙上跌落摔落,宋军士兵也不会检查自己是否受伤,爬起来攀着飞梯又往堡墙上猛冲,只要一冲上堡墙,这些宋兵就会象疯子一般杀入敌群,不顾防守的猛攻猛砍,将蒙古守军砍倒砍翻,逼下城墙。 “大宋!”呐喊声中,宋军士兵钢刀上凝聚的力量比之平时陡然加大了数倍,每高喊一声就是一刀劈下,素以臂力见长的蒙古军则在这样疯狂的呐喊和冲杀中士气崩溃,纷纷倒在宋军刀下,本应该以弓箭压制宋军飞梯队的蒙古军射手也遭到了宋军的迎头痛击,手中仅有弓弩的他们更是宋军的刀下羔羊,被宋军杀得七零八落,更别说放箭压制攻城宋军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宋军冲上堡墙,蒙古守军的队伍越来越是凌乱,只见那宋军的钢刀一刀刀落下,暗红的血液乱溅,片刻间就染红了灰黄色的堡墙。而每当有大批蒙古军赶来包抄宋军的飞梯时,堡墙下的宋军投弹手便会将手雷一颗颗无情的砸到他们头上,惊雷般“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蒙古援军象割麦子一般倒下,象断线风筝般抛起,既无法靠近宋军向上冲锋的飞梯阻击,更没办法增援正象羔羊一样被宋军屠杀的堡墙守军。 “大宋――!”伴随着何康第二次举剑声嘶力竭的嘶喊,凌震率领的宋军敢死队已经全员登上堡墙,牢牢占据了浒黄州堡垒南面的一截堡墙,利用相对的堡墙顽强阻击增援过来的蒙古军队,何康也舍弃战马,带领亲兵队伍与投弹队登上堡墙,抢占了南面堡墙的制高点。投掸队登上堡墙后,立即按何康的吩咐向堡内敌人密集处投掷了数十枚手雷,炸得堡内守军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成片成片的倒下。何康又宝剑一挥,高喝道:“杀――!” “杀!”双眼通红的宋军疯狂呐喊起来,同样疯狂的杀向逼过来的蒙古守军,象潮水一般涌向敌人,在狭窄的堡墙上与蒙古军撞击在一起,顿时撞击出无数腥红的液体…… …… “贾似道?真的是他吗?!”蒙古汉军万户张杰目光入电,在南面堡墙上搜索昔日旧交的身影。刚才斥候来报,说是在鄂州城下听到贾似道亲兵队长与鄂州守将高达的对答,南宋右丞相贾似道将亲自率领敢死队偷袭浒黄州堡垒。开始张杰还大笑不信,但是在阎旺的建议下,张杰还是通知了防御南墙的守军,让他们提防偷袭,并组织军队增援南墙协助防守。不想援军还没有登上南墙,宋军就已经展开了对南墙的偷袭,并且宋军中还出现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可怕武器,炸得增援部队死伤惨重,并全歼了堡墙南面的所有守军,以极小代价占领了堡垒南墙,控制住浒黄州堡垒的至高点。张杰心里这才明白――这次来偷袭的宋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统兵大将要么就是罕见的猛将勇将,要么就真是贾似道亲自上阵,这才能将宋军的战斗力鼓舞到疯狂的地步! “将军,南人军队太疯狂了,又占据了堡墙地利,弟兄们冲不上去。还好他们人似乎不多,不如咱们把他们引下堡墙,利用地形开阔的优势把他们包围歼灭。”一个汉军向张杰提出建议道。张杰先点头然后摇头,“你说的办法虽然有道理,但花费的时间太多,如果鄂州的南人军队增援这里,那他们只要冲开堡门,我们就是瓮中之鳖了。”说到这,张杰咬牙道:“不能让他们下墙,传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猛攻,一定要把南人军队消灭在堡墙上。” “弓箭队,集中射击!”因为天色太黑和堡墙上太过混乱的缘故,张杰放弃了搜索敌人主将的打算,命令弓箭队上前,以弓箭射杀堡墙上的宋军。而堡墙上的何康也一直在提防着蒙古军队以弓箭队集中攻击,当蒙古弓箭队集中张弓时,何康立即喝道:“投弹队,二十枚!敌人弓箭队!投!” “嗖嗖嗖嗖。”抢占至高点的宋军投弹手全力掷出手雷,居高临下的优势使宋军投出的手雷比平地上投出更远,准确的落入蒙古军弓箭队中,闷雷般的爆炸声在蒙古军弓箭队中响起,将一个个蒙古军弓手抛上半天,数百人的密集弓箭队几乎在顷刻间全灭。虽说也有零散的弓手向堡墙上射出羽箭,但这些零落的羽箭在潮水一般的宋军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除非是集中射击,否则根本无法抑制宋军冲锋的势头,但因为向上抛射的缘故,蒙古军射手只能到手雷投掷距离内集中放箭方能射上堡墙,可是在那威力巨大的手雷面前,蒙古军弓箭手集中队形放箭,又变成了羊入虎口,被手雷炸得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向堡墙上冲锋的蒙古军步兵命运也比弓兵好不到那里,在处于癫狂状态的宋兵面前,他们的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宋军将士则因为看到他们的右丞相以文官身份亲自上阵、在刀山箭海中赤膊指挥战斗而士气大振,杀得一个比一个猛,砍得一个比一个狠,一个宋军战士倒下了,后面的同伴就踏着他的尸体补上,将杀害他的凶手砍死,鲜血顺着通往堡墙的台阶直接流到堡内,在低洼的地上血塘;被砍断的手脚、头颅和尸体顺着台阶乱滚,在堡墙下积累如山;更有那奋不顾身的宋兵冲入敌群,疯狂砍倒数名敌人后才被敌人砍成肉酱;还有宋兵拆下堡墙上守军用来烧毁云梯的猛火油柜,砸烂点燃后抛下堡墙,猛火油柜中的火油乱淌,在堡墙形成一片火海,烧得堡墙下蒙古军哇哇乱叫,狼狈不堪,浓烈的焦臭味中人欲呕。 “果然是贾似道!”借着猛火油柜升起的火光,张杰先是看到那面白底黑字的‘精忠报国’大旗,接着又在旗下看到了赤膊上阵的老熟人贾似道,张杰忍不住惊呼起来,“他疯了还是傻了?竟然让这么点人手强攻浒黄州?还亲自带队?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先别管他从那里来的胆子,先把他宰了再说!否则让他们这么闹下去,等鄂州的军队来了,咱们就有得乐子了。”阎旺将一把能开三百斤的硬弓递给张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你的了――汉哲别张将军。你射死了贾似道,我也亲自带队杀上去。” 宋代的一斤相当于现代的一斤二两,三百斤硬弓的射程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数字――还好,能开这样硬弓的人世上没有几个――很不幸,汉奸张杰就是其中之一。张杰接过硬弓,又拿起一支狼牙箭搭在弓上,奋力拉开弓弦,借着火光寻找到贾似道的位置,闪亮的箭镞慢慢指向在‘精忠报国’大旗下的贾似道,而精赤着上半身的贾似道对此丝毫不觉,仅是观察战场形势,不时出指挥口令…… “好机会!”见贾似道并没有防备暗箭伤害,张杰心中暗喜,赶紧调整呼吸一箭放出,两尺长的狼牙箭带着破空声,如追星赶月般在夜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直线,准确射中旗帜下指挥战斗的贾似道,鲜血飞溅,贾似道应声而倒,摔倒在精忠报国旗下…… “将军神箭!”张杰身边的蒙古军士兵齐声欢呼,士气立时大振,而本已经杀下一半台阶的宋军见主帅中箭倒下,士气顿时一衰,瞬间被汹涌而上的蒙古军逼回堡墙之上。蒙古军另一名万户阎旺则乘机举刀高呼,“弟兄们,随我上!杀光狗南人!” “杀!”蒙古军士兵高呼起来。但就在这时候,新的意外出现了,本已中箭倒下的南宋丞相贾似道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精赤着的上半身虽然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半,狼牙箭却仅仅是插在他并不致命的左肩上。贾似道一把推开举盾护在面前的亲兵,抢过一枚用牙齿咬下拉环,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奋力将手雷抛到堡内,然后又一把抢过精忠报国大旗高举,疯狂呐喊道:“大宋――!” “大宋!”宋军全军上下一起嘶喊起来,声音之大,甚至掩盖了手雷的爆炸声,凌震和宋景休两将红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并肩杀上,将已经冲上堡墙的几名蒙古军士兵砍翻,复又杀下台阶。后面的宋军将士也全都是双目血红,有节奏的高喊着“大宋”两个字,奋不顾身的勇猛杀敌,钢刀砍折了就用刀柄砸!刀柄砸飞了就用拳头、用牙齿和敌人近身肉搏!即便人被砍翻了,躺在地上也要抱住一个敌人滚下堡墙台阶、滚入火海与敌人同归于尽!见此情景,不仅普通的蒙古士兵心惊胆寒,纷纷而散,就连素以勇猛闻名的张杰和阎旺也骇然变色,几疑身在梦里――也只有在梦里才能遇到这么疯狂的宋军文官主帅和这么疯狂的宋军士兵将官…… “吕文德,高达,你们快来啊。”尽管宋军敢死队已经冲下台阶,杀进了浒黄州堡垒中,但何康心里还是非常明白,他手里这点力量并不足以消灭两万守军,手雷威力再大,也有用光用尽的时候,现在何康唯一的机会就是坚持到吕文德和高达听到爆炸声和厮杀声提兵来援,这样何康才有打败乃至全歼浒黄州蒙古守军的机会…… …… 与此同时的鄂州城上,何康所期盼的援军大将高达和吕文德正在紧张观望,其实早在第一枚手雷炸响的时候,吕文德和高达两人就已经相距不远的鄂州城上听得清清楚楚。但高达和吕文德却不敢抛下鄂州不管率军出城,仅是命令全军集结,在城中随时待命,同时又派出小股部队到浒黄州探听消息。随着厮杀声和爆炸声越来越激烈,高达和吕文德两人也是越来越焦急,既怀疑真是贾似道在率军攻打浒黄州,又担心这是蒙古军队奸计,以假象骗出鄂州守军,乘机偷城,犹豫难决。 “高达将军,不能再等了,如果真是贾丞相在率领敢死队攻打浒黄州,我们继续按兵不动,错失战机不说,战后我们两个也罪责难逃!”探听消息的人迟迟未回,越想后果越是害怕的吕文德忍不住向高达提议道。高达同样也害怕错失战机和军法无情,点头答道:“是不能再等了,但也不能不提防这是鞑子的诡计。要不这样吧,我领一万军队出城,吕将军你继续留守鄂州,就算我中了埋伏,鄂州也还有希望继续坚守。” “就这么办。”吕文德当机立断,立即同意的高达安排。但就在这时候,几匹战马飞快的从浒黄州方向跑来,马上的宋兵疯狂喊道:“将军,贾丞相!真是贾丞相!他光着膀子!举着精忠报国大旗!正带着敢死队强攻浒黄州!已经杀上堡墙了!机会!机会啊!” “贾似道赤膊上阵?!”吕文德和高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军将领在面临大战时赤膊上阵的是有,但都是武将和普通战将,以文官兼主帅之尊,贾似道还是大宋建国以来的头一个。不过眼下已经容不得二将多想,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吼道:“全军开拔!增援浒黄州!” 第十六章 偷袭浒黄州(5) “投弹队还剩多少手雷?还剩多少人?”何康捂住血液已经凝聚的伤口,大声喝问道。这一次贾似道的亲兵们也学乖了,用盾牌把何康的全身上下蒙得严严实实的,丝毫不给蒙古军队再次施放冷箭的时间。何康开始还推开盾牌,不过遭到亲兵坚决反对后,何康还是既‘心不甘’又‘情不愿’的接受了亲兵的好意,躲在盾牌后面号施令指挥战斗和呼喊口号鼓舞士气。 “回丞相,手雷只剩下八十三颗,人剩一百五十一个。”投弹队队长迅统计后答道。何康马上大吼道:“留下四十名投弹手,每人配备两颗手雷,剩下三颗交给本相!其他的投弹手,给老子带到台阶上去,挡住下来的鞑子!”那投弹队队长二话不说,转头抽出腰刀就吼道:“不怕死的跟老子走!”没了手雷的投弹队队员也不多说,提起刀就往宋兵伤亡最惨重的台阶冲去,仅留下四十人双手各拿一枚手雷,等待何康的指挥命令。 宋军此刻的形势已经是万分危急,刚才为了给随时可能抵达的援军打开冲进堡垒的通道,何康命令宋军全力杀下堡墙,试图打开浒黄州堡垒南门――想不冲下堡墙也不行了,在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蒙古射手不顾伤亡的猛攻面前,宋军继续留在堡墙上无异于是活靶子。但蒙古这边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由万户阎旺亲自带队,不惜一切代价的全力阻击宋军,虽说宋军靠着手雷帮助终于还是全军冲下堡墙,却立即被数倍于宋军的蒙古军包围,无法靠近堡门一步。而且为了鼓舞蒙古军士气,张杰和阎旺也效仿何康赤膊上阵,率领蒙古全军与宋军死战,并且命令弓箭队抢占至高点,向宋军密集处不分敌我的放箭射杀,导致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宋军便伤亡近半,形势岌岌可危。 “放箭!放箭!”堡墙上的蒙古军射手千户又一次嚎叫起来,匆匆排好队伍的弓箭手迅将羽箭放出,箭镞破风,毫不留情的钉到正胶合在一起混战的宋军和蒙古军士兵身上。这一招是张杰想出来的主意,因为宋军新式武器手雷牢牢的压制着蒙古军弓箭队,张杰便让蒙古军士兵冲上去与宋军近身肉搏,压制宋军的活动空间,使得宋军投弹队无法腾出手来集体投弹,蒙古军射手乘机放箭,不分敌我的屠杀――反正蒙古军人数比宋军多出数倍,张杰倒不心疼这点损失。这一招虽然阴毒,却也使得宋军伤亡异常惨重。 “狗杂种!”何康见大批大批的英勇战士倒在蒙古军箭下,不由气得七窍生烟,捂住伤口疯狂叫喊道:“投弹队,每人一枚!炸死堡墙上的狗射手!”仅剩的四十名投弹手各自拿出一枚手雷,拉开拉环狠狠投是堡墙,“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蒙古军射手东倒西歪,血肉狂飚,包括那名蒙古千户在内都被炸成了血肉残块。也有部分手雷因为奔跑距离不够导致力量挥不足缘故落到堡墙下,炸死炸伤了不少混战在一起的宋军和蒙古军士兵。但张杰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又大喝道:“弓箭队上墙,继续射击!” “丞相!丞相!后面!”混战中,贾似道的亲兵向何康疯狂大喊。何康回头一看,现去增援台阶的投弹队已经在片刻间伤亡殆尽,潮水一般的蒙古军正从台阶上蜂拥而下,而宋军的前锋仍然被阎旺带军死死挡住,丝毫前进不得得。如果让蒙古军冲下了台阶,那宋军的活动空间势必更小,更容易被蒙古军射手全歼。见此情景,何康无奈,只得含着眼泪大喊道:“台阶上的弟兄们,你们精忠报国吧!本相要炸毁台阶了!” “丞相,炸吧!”台阶上幸存的宋军一边用血肉之躯死死抵挡住蒙古军居高临下的冲锋,一边毫不犹豫的大喊,“丞相,炸吧!炸吧!” “投弹队,二十枚!目标,台阶!”何康几乎是哭喊道:“为了大宋,投!” “大宋!”投弹手和台阶上与蒙古军混战的宋军同时大喊起来,一边是含泪呐喊,一边是义无反顾的怒吼。一枚枚手雷落到台阶上,将宋军战士与蒙古士兵炸得粉身碎骨,同归于尽,靠巨木支撑的台阶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爆炸力,轰然倒塌,埋葬了无数宋军和蒙古军,断绝了蒙古军向下冲锋的道路。也幸亏浒黄州堡垒的台阶并没有象城墙台阶那么因青石建成,否则光凭二十枚手雷还没办法炸断。 “弟兄们,我们上!”投光了手雷的投弹手不用何康吩咐,自动的拿起武器,冲向蒙古军队伍中,与蒙古军展开生死肉搏。而剩下的二十名各剩一枚手雷的投弹手则全部转目去看何康,看何康准备把最后的手雷用在什么地方。何康嘴唇动了动,眼珠子稍微一转,拿起一枚手雷大喊道:“投弹队,跟本相上!冲进鞑子人最多的地方就拉响手雷,和鞑子同归于尽,给弟兄们炸开道路!”叫喊着,何康还真往拦在堡门前的蒙古军大队冲了过去。 “丞相,你不能去!”贾似道的亲兵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何康按住。而剩下那二十名投弹手二话不说,各自紧握住手雷就冲往前方,以血肉之躯硬抗着蒙古军士兵的刀砍枪刺,不顾疼痛和血染全身,冲进蒙古军密集处便高声大喊,“大宋!”紧接着拉响手雷,与数量众多的蒙古军士兵同归于尽。蒙古军上到张杰和阎旺等万户,下到普通士兵,几曾见过如此疯狂的战术,无不是吓得连连后退和狼狈逃窜,恐怖的惨叫道:“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大宋――!”何康又举起精忠报国的大旗,与做自杀攻击的投弹手一起呐喊,几次冲锋失利已有些士气衰竭的宋军再度振作,借着投弹手自杀攻击炸开的道路,陡然冲出许远,距离浒黄州南堡门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丈的距离。恰在这时,堡外忽然喊杀声四起,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如闷雷般响起,宋军全军上下轰然欢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上!给我上!无论如何守住堡门!”张杰吓得面如土色,紧张万分的大喊起来,“增援堡门!增援堡墙!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而本已经被投弹队自杀攻击吓退的阎旺咬咬牙又站出来,向身后的蒙古军士兵挥刀大喝道:“跟我上,坚守堡门!” “杀啊!”阎旺带着大队蒙古军又冲上去,直接冲向宋军全力冲击的浒黄州堡垒南门,但刚冲了一半的距离,阎旺忽然觉得脚下一拌,似乎有人抱住他的左脚,阎旺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心惊胆裂,原来躺在地上抱住他脚的是一名全身血污的宋军士兵,那宋军的一条腿虽然已经不见,一只手里却还握有一枚令蒙古军吃尽苦头的手雷,那宋军士兵沾满血液和灰尘的脸上开心一笑,接着用牙齿咬下拉环,阎旺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开他铁钳一般的双手,只能恐怖的看着那手雷下端冒出袅袅青烟…… “轰隆!” …… “杀啊!”堡垒南门外,高达长刀一指,成千上万的宋军蜂拥而上,向喊杀声震天的堡垒南门处潮水般涌上,成百上千的云梯搭上堡墙,上百宋军抱着擂木,冒着雨点般的羽箭与飞石狠狠冲撞堡门。而在西门外,吕文德率领的宋军则在疯狂冲击西面正门,天上飞箭如蝗,压得蒙古守军喘不过气,一颗颗的火球、毒烟球和铁蒺藜被投石车抛上堡墙,抛进堡垒,这些原始的火器虽然没有手雷那么大的威力,却也让惊慌失措的蒙古守军吃尽苦头,火球落地剧烈燃烧,浒黄州堡内火头四起。 …… “谁敢去炸开堡门?谁愿去?!”何康将最后的三颗手雷捆在一起,高举着大声喝问道。前面马上过来一人,大喊道:“丞相,末将愿去!” “宋景休?”何康认出答话那人竟是第一个摸上堡墙的宋景休,此刻的宋景休也已是血染衣襟,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伤口,就连手里的钢刀都已经砍卷砍折。宋景休抛去断刀,另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大声说道:“丞相,让末将去吧。” “保重。”何康将最后三枚手雷递给宋景休,严肃的叮嘱道:“为了大宋,本相要你活着回来,本相还要重重的奖赏和提拔你。”宋景休点点头,接过手雷头也不回的就冲往前方,直接杀进蒙古军人群中,但知道末日已近的蒙古军为了争取最后的机会,已经在南堡垒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成百上千的蒙古军士兵将堡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宋景休不要说冲到门前了,就是想靠近堡门十丈之内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妈的!拼了!”宋景休抽出一枚手雷,咬开拉环扔到南门前密密麻麻的蒙古军人群中,手雷炸开,激起一大片鲜红的血花。宋景休又一把拉下另两枚手雷的拉环,怒吼着向前冲锋,“不怕死的给老子滚开!” “快跑啊!”蒙古军上下早已被宋军的自杀攻击吓破了胆,眼见宋景休提着两枚正在冒着青烟的手雷冲过来,蒙古军士兵没有一个人有勇气阻拦,无不是连滚带爬的躲开,宋景休乘机一口气冲到已经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堡门前,飞快把两枚引线即将燃尽的手雷按在门闸上,“大宋――!” “轰隆――!”堡门门闸粉碎,宋景休也化为了血肉残块…… “杀啊!”堡门轰然倒塌的那一刹那,堡内堡外宋军欢声震天,无数宋军在邛应的带领下冲了进来,蒙古守军心惊胆裂,争先恐后的往堡垒内部逃窜,宋军猛将邛应一边带领宋军追杀,一边大喊道:“丞相!贾丞相!你在那里?我要给你磕头!我要向你赔罪!” “邛应将军,本相在这里。”何康捂住伤口,向邛应微笑着叫道。邛应的听觉甚是敏锐,在杀声响彻云霄的战场上仍然听到何康的声音,马上循着声音奔跑过来,当看到何康被鲜血染红的赤膊上仍然插着一支狼牙箭后,邛应的热泪夺眶而出,扑通跪倒在何康面前放声大哭,“丞相,末将有罪,末将误会了你,还骂你是汉奸,末将罪该万死!” “邛应将军,如果你想立功赎罪的话,本相给你一个机会。”何康也不去搀扶邛应,一挥手喝道:“去把汉奸张杰的人头拿来,本相就赦免你一切罪行!” “末将遵命!”邛应大哭着虎吼一声,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人群密集处举刀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堡垒西门上士气崩溃的蒙古守军无法抵抗吕文德军队的猛攻,随着南门被檑木撞得轰然倒塌,无数的吕文德部队宋兵也杀进堡内,吕文德带来的这支宋军可不象何康率领那支战斗力强弱不一的中央禁军,全都是经历过襄阳保卫战的精锐之师,尤其擅长巷战,在道路狭窄的浒黄州堡垒内部简直是如鱼得水,刀锋所指之处蒙古军土崩瓦解。这边高达也率领全军杀入堡垒,与何康军、吕文德军合力猛攻已经失去地利的蒙古守军,只杀得蒙古军丢盔卸甲,尸横遍野。 “传令下去,让士兵向敌人喊话,投降不杀。”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也为了避免在蒙古军的垂死挣扎中宋军伤亡过大,何康下达了投降不杀的命令。宋军上下依令齐喊劝降,有了活命的机会,蒙古守军的士气和意志立即完全崩溃,要不跪下投降,向宋军交出武器;要不就跳下堡墙,逃入荒野;偶尔有几个负隅顽抗的,也很快被已经占据人数优势的宋军士兵砍倒砍翻,继而乱刀分尸。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堡垒内的战斗就基本结束,只剩下张杰带着一部分守军在堡垒正中的议事大厅中顽抗,借着最后的有利地形垂死挣扎,拖延时间,期盼忽必烈率领的蒙古军主力能及时回援。 “丞相,汉奸张杰带着三四百人就藏在这里,咱们攻了几次没攻进去。”身上已经挂彩的邛应指着议事厅,向刚刚赶到这里的何康介绍道。邛应又说道:“不过没关系,末将这就挑选敢死队,再带人冲进去。” “不用硬拼,用火攻!”何康无耻的命令道:“集中火把、火球和毒烟弹这些东西,点燃了扔进去,把这些狗汉奸烧出来!”邛应二话不说,马上按何康的吩咐安排各种火攻器材,不一刻,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便被抛进大厅,一同被扔进去的,还有大量的火球、毒烟弹和烟球,议事大厅只在片刻间便化为一片火海,还有大量致命的毒烟和浓烟翻滚,烧得蒙古守军鸡飞狗跳,呛得蒙古守军咳嗽连连,眼泪鼻涕一起滚落。张杰见势不妙,为了不被活烧死和呛死,只得硬着头皮带领部队走后门突围。 “狗汉奸,那里走?”被呛得双眼流泪不止的张杰刚冲出后门,早料到他会走后门的邛应就迎面冲来,钢刀斜劈而下,张杰下意识的举刀格挡为时已晚,被邛应一刀劈中脖颈,头颅飞起,脖腔内的鲜血也激飞上天…… 蒙古守军的两个汉军万户先后战死,蒙古守军再没有一丝抵抗的勇气,全都跪下双手投降,浒黄州之战正式结束,宋军瓮中捉鳖,抓获俘虏过万人,自身损失却因为时间太短来不及统计。获胜之后,何康来不及与众军欢庆胜利,匆匆包扎伤口就又命令道:“吕文德部队留下打扫战场,押送俘虏回城。高达,邛应,你们各率本部与本相立即去青石矶,增援在那里阻击蒙古军船队的陈宜中、伍隆起部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青石矶阻击战》。 第十七章 青石矶阻击战(1) 时间回到傍晚的戌时,陈宜中和伍隆起率领的宋军船队准时抵达青石矶南岸,性急的伍隆起在路上就策划着直接袭击长江北岸的蒙古军水寨,焚毁蒙古军战船,抢占先机。可是在抵达青石矶之后,伍隆起才现自己的主意不过是一相情愿的幻想,狡猾的蒙古军在撤退时已经把水寨搬迁到了青石矶北面的沦水河中,而且冬天刮的基本是北风,宋军如果突袭水寨就要面临逆水逆风的各种不利条件,伍隆起无奈,只得按陈宜中的安排在长江南岸停靠,让水手休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而宋军的船队突然出现在青石矶的动作并没有瞒过蒙古军斥候船的眼睛,斥候船不敢怠慢,赶紧返回蒙古军水寨,将消息报告给镇守水寨的蒙古军水军千户董文炳、董文用和董文忠三兄弟。 “南人的战船有多少?统计出来没有?打的是什么旗号?他们抵达南岸后,可有什么动静?”董文炳向斥候喝道。斥候答道:“回将军,南人有大船四十艘,小船近六百艘,打的‘陈’字都统制旗号。他们的船队抵达南岸后仅是摆出防守阵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特殊动作。” “奇怪,南人的战船到这里干什么?如果他们只是接管青石矶的话,应该上岸加固工事才对,为什么要摆出防守阵形?难道害怕我们再一次抢占南岸吗?”董文炳对宋军船队的动作大惑不解,又疑惑道:“姓陈的都统制?驻扎在黄冈的南人军队里,似乎没有姓陈的都统制啊?” “八成是象袁?一样,靠着向贾似道行贿,被贾似道临时提拔的吧。”董文炳的儿子董士选不屑的说道:“至于摆开防御阵式,还不是南人害怕父亲的威名,害怕父亲再来一次船队突袭,所以才不得不小心,用不着理会他们。” 董士选说这话倒不是吹牛,这次蒙古南下攻打南宋之所以能够顺利突破长江防线,靠的就是董家诸将击败宋军船队,尤其是在强攻浒黄州之前的登6战中,就是董文炳带领董文用、董文忠和五百敢死队,驾轻舟在风雨大作的凌晨强行突破宋军防线,为蒙古军抢下滩头阵地,可谓是威震宋营。而董文炳虽然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毕竟闻名天下的脓包宰相贾似道不可能有胆子敢派一员无名小将来和董文炳对阵,但为了谨慎起见,董文炳还是吩咐道:“派人快马禀报四王子和浒黄州张杰、阎旺两位将军,仔细监视南人船队动向,一有动静马上报我。” 说到这,董文炳又补充道:“还有,通知全军做好准备,衣不解甲,寝不离戈,组织民工搬运军需物资上船,随时准备出动。”旁边的董文用撇嘴道:“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吧?将士们昨天彻夜运输军马辎重,已经十分疲倦,还是让他们好好消息一晚上吧。咱们占据上游顺水,风向也有利于我们,就算南人的船队耍什么小花招,咱们临时召集部队也来得及。” “小心一些好。”董文炳双手抱拳托住下巴,倚在桌案上沉吟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那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咱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董文用和董文忠两兄弟虽然还是认为大哥太小心了些,不过也没再提出反对,而是按董文炳的吩咐去安排士兵休息,搬运物资上船备战。 …… 与此同时的宋军旗舰上,陈宜中与伍隆起等宋军水将也在讨论如何应对蒙古军随时可能起的渡江战斗,陈宜中向众将介绍道:“这一仗我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尽全力阻止蒙古鞑子船队载兵渡江,给贾丞相亲自率军偷袭浒黄州争取时间,等我们的主力船队抵达之后,再向蒙古鞑子动反击。而要想阻击鞑子渡江,最有效果的办法就是干掉敌人的运兵大船,剩下的小船就不足为惧,鞑子军队里有可载八百人以上的大船一百余艘,我们只要干掉了其中一半,基本上就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 “干掉鞑子的大船,那还不容易?”伍隆起信心满满的说道:“咱们有六百四十二颗手雷,平均六颗手雷炸一艘鞑子的大船,足够了!我就不信,六颗手雷还炸不沉一艘船?!”其他的宋将中也有不少人赞同伍隆起的话,自信心颇满。另一些比较理智的宋军将领则反对道:“伍将军太乐观了,手雷的威力是非常巨大,但手雷是靠手臂投出,有弓箭射出的箭远吗?只怕投弹手还没有靠近鞑子的大船,先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咱们也有弓箭,可以和鞑子战船对射,靠近了再投弹。”伍隆起不福气的反驳道。持反对意见的一个宋军将领马上又反驳道:“伍将军,我们知道你在战场上是著名的拼命三郎,但你考虑事情太不全面了,水战以箭为先,大船载人多,弓箭密集,咱们的投弹手就算在弓箭掩护下靠近了敌人大船,投弹的时候也很容易被羽箭射中,万一手雷投出去以前投弹手就被射死了,手雷可就要我们自己消受了。就算打了鞑子一个出其不意,一两颗手雷也炸不沉大船,鞑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对我们的投弹手肯定防范更甚,我们不仅更难逼近鞑子大船,投弹手也更容易被鞑子射手狙击。” “那我们用小船载投弹手,小船灵活,容易接近鞑子大船,即便失败自己的损失也不大。”伍隆起想了半天才又提议道。这回换陈宜中反驳了,“小船低矮,我们投弹手在小船上很难投上鞑子大船,如果砸在大船船舷上,那手雷肯定掉到江里,炸不到大船半根毫毛。” “那怎么办?难道丞相明这种新式武器就只能拿去炸些小船吗?”伍隆起苦着脸嘟哝道。陈宜中一笑,从桌下拿起一物说道:“关于如何有效的使用手雷,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反复考虑过,并且琢磨出了一个小东西,有了这个小东西帮忙,咱们也许用一颗手雷就能炸沉一条大船。”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伍隆起和宋军众将赶紧去看陈宜中的物件,只见陈宜中手里拿的是一根长不满尺的铁锥,铁锥前端锋利无比,很象水战中用来凿船的凿子――再仔细看,其实就是凿船的凿子;凿子中段系有一绳,绳子下端捆有一枚用油纸包裹的手雷,结构非常简单,宋军诸将却看不出这东西的奥妙。陈宜中只得解释道:“我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让熟悉水性的水手带这个东西下水――包上油纸就是为了在水下防水,泅水靠近敌人大船,用这个凿子钉到敌人大船的船舷上,然后再拉响引线,水手迅逃脱……。”说到这,陈宜中清秀俊美的脸上露出奸险的阴笑,“你们想想,如果有一颗手雷在鞑子大船船舷的吃水线上爆炸,会有什么效果?” “船舷破裂!江水进舱!鞑子大船完蛋!”伍隆起和宋军诸将一起鼓噪起来,说完之后,宋军诸将纷纷哈哈大笑,一起向陈宜中伸出大拇指,争先恐后的拍马屁道:“不愧是被贾丞相慧眼识珠的人,竟然能想出这么缺德……这么高明的主意,这回鞑子有得受了。”“陈将军妙计破敌,鬼神难测,诸葛孔明莫过于此。”还有一个宋军将领说了一句大实话,“陈将军,你本就蒙丞相垂青,一日之内连升数级,这次又弄出这么高明的破敌之策,贾丞相势必对将军更加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将军飞黄腾达之后,可别忘了我们这帮为你出生入死的弟兄。” “那是一定,只要各位将军奋力杀敌,凯旋之时陈某一定在恩相面前表承各位的功劳,为各位将军请功请赏,绝不食言。”陈宜中很会为人,几句话说得宋军众将眉开眼笑,纷纷向陈宜中道谢。陈宜中这才又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赶快去准备铁凿、绳索和油纸,加工出三百枚手雷。另外再挑选三百名精通水性的水手,教给他们手雷使用之法。” “遵命。”宋军众将一起起身,拱手答应。陈宜中又阴阴的补充道:“还有一点,挑选水下雷手的时候,优先挑选那些和蒙古鞑子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水手,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幸为国捐躯,他们的家人可以获得加倍抚恤。如果他们能炸毁鞑子的一条大船,抚恤在加倍的基础上可以再加一倍。” “遵命。”宋军众将嘴上答应,心里却在嘀咕――陈宜中这家伙怎么这么阴毒啊?这不是变相的鼓励水雷手和鞑子大船同归于尽吗? …… 宋军匆匆准备陈宜中琢磨出来的人体水雷战时,驻扎在沦水河中的蒙古水军大将董文炳也陷入焦急之中,因为他越来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有心想先制人抢先对宋军船队动进攻,却碍于忽必烈临行时再三叮嘱,命令他不得主动向宋军主力进攻和挑衅――蒙古军法之严厉甲于天下,董文炳还没这个胆子公然违抗忽必烈的军令。 “去给四王子送信的人回来没有?”又在营帐中转了几十个圈子后,董文炳忍不住又向董文用和董文忠问道。两兄弟一起摇头,董文用又补充道:“四王子率领的大军往北没走多远,算路程和时间,最多再过一刻钟,信使就能带着四王子的命令回来。” “那就再等一刻钟吧。”董文炳长叹一声,准备坐回座位暂时休息。但就在这时候,帐外匆匆走进一行人,为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光头和尚,董文炳不用看他的脸,看到那颗亮澄澄的光头就知道他是忽必烈的谋士子聪,赶紧叫道:“子聪先生,你怎么回来了?生什么事了?” “我们中了贾似道的假痴不癫之计。”子聪平静的说道:“贾似道把四王子的主力骗过长江,马上就率领敢死队突袭了浒黄州,现在浒黄州那边已经开始战斗。” “贾似道?就那个脓包?”董文炳三兄弟一起惊叫起来。子聪点点头,淡淡道:“包括四王子与小僧在内,全都低估了那个贾似道,想不到他这么能装能忍,连当众尿裤子装脓包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我们都上了当。” “那现在怎么办?”董文炳赶紧追问道。子聪清秀的细目中精光一闪,语气变得凌厉无比,“船队立即攻打南岸,干掉南人的船队!等四王子折头杀回的骑兵队伍一到,立即载兵过江,增援浒黄州!” 第十八章 青石矶阻击战(2) (提前一天祝各位朋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呜――!”进攻的号角划破夜空,由四十艘大船和三百条中小战船组成的先锋船队,在董文用、董文忠兄弟率领下,率先冲出沦水河入江口,气势汹汹的驶进长江,象一群黑沉沉的鲨鱼一般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的扑向宋军船队,目的就是为了吃掉这支相对规模较小的宋军船队,为蒙古军横渡长江打开通道。而宋军船队也已经在长江之中摆开防御阵势,所有大船并列在前,严阵以待。见此情景,董文用故伎重施,提刀站出来大吼道:“谁敢与本将去攻打南人旗舰?” “小人愿往!”至少上百人站出来,提刀大吼答应。董文用点点头,大喝道:“全军冲上去,和南人的战船搅在一起,我们的旗舰全力逼近南人旗舰,就要和南人旗舰近身,就随本将跳上去,干掉他们的旗舰!” …… “果然冲我们的旗舰来了。”陈宜中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一眼正在向自己座舰直扑过来的蒙古军旗舰,大步走到船尾,船舷下,数十艘小船已经满载着两百名携带手雷的宋军水手支桨待。陈宜中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将士们,我们的贾丞相身为一军主帅,已经亲自统领敢死队对浒黄州展开突袭了!蒙古鞑子接到消息,为了增援他们的浒黄州汉奸守军,正在向我们的船队动进攻,浒黄州能不能攻下来?青石矶能不能守住?就要看我们的表现了!” “刚才我已经听说了,在场的各位将士都是和蒙古鞑子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有的父母兄弟惨死在鞑子屠刀下,有的家中女眷惨遭蒙古鞑子糟蹋,还有的从小被蒙古鞑子奴役,侥幸才逃到南方。”陈宜中的话语变得异常凄厉,“但不光是你们横遭惨祸,蒙古鞑子南侵以来,我大宋子民饱遭荼毒,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不知多少人横尸荒野,葬身野狗之口!你们说说,你们愿意看到我大宋江南百姓也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不愿意!”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接着无数的宋兵也跟着呐喊起来。陈宜中振臂高呼道:“对!不愿意!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惨遭横祸?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女尔被蒙古鞑子糟蹋凌辱?有谁愿意象狗一样苟活在鞑子的屠刀之下?贾丞相就是不愿意看到这点,所以他才以宰相之尊率领敢死队亲上战场,为保卫我大宋子民而抛头颅洒热血!本将也不愿意看到这点,本将才决心与长江防线共存亡,长江防线在,本将在!长江防线破,本将亡!而你们呢?可愿意为保卫大宋和千千万万的大宋子民而奉献?可愿意为你们受到的屈辱而报仇雪恨?” “愿意!”宋军水雷手轰然答应,陈宜中乘机挥手大喝道:“那好!既然你们愿意为保卫家国而战,既然你们有心想为你们惨死的家人而报仇,为你们受到的屈辱而雪恨,那你们的机会来了!”陈宜中指着已经冲到距离宋军船队不足三里的蒙古军船队,大喝道:“那些船上坐着的,就是杀害你们亲人的凶手!凌辱你们妻女的畜生!拿起你们的武器,和侵略者决一死战吧!拿好你们的手雷,那是你们报仇血恨路上最好的帮手!有了你们手里的手雷,你们可以一个人消灭一条战船上的侵略者!用侵略者肮脏的鲜血洗刷你们的仇恨!将你们的名字铭记在历史上!为保卫大宋家国贡献你们的力量――大宋――!” “大宋!”宋军水雷队与无数宋军热血沸腾,齐声高呼起来。陈宜中这才将手重重一挥,朗声道:“全军出,和蒙古鞑子决一死战!” “呜――!”宋军旗舰上的号角鸣响,六百多条宋军小船快船摇动撸桨,跟随在四十条运轮如飞的车船之后,大小战船乘风破浪,义无反顾的向蒙古军船队直迎上去。见此情景,蒙古军旗舰上的董家兄弟不由双双冷哼起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摆出进攻架势?鄂州水战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大胆子?”董文用将刀一挥,大喝道:“加快度,让南人再见识见识我们蒙古水师的威风!” “哗啦,哗啦,哗啦。”“呜――!”长江上,两支船队的船桨与轮叶拍打江水的声音,进军的号角声,交响辉映。船队上的宋蒙两军将士却是鸦雀无声,一个个紧握武器默不作声,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对面的敌船,默默计算与敌船的距离,等待动进攻的机会。 “咚咚咚咚咚!”两只庞大的船队刚驶入弓箭射程,两边旗舰上的战鼓便同时敲响,几乎是在同时,两边船队上同时出‘呜――’的弓弦轰鸣声,黑压压的羽箭象蝗虫一般从两边船上升起,在夜空中交错而过,笼罩到两边战船的头上,箭镞钉落到盔甲、盾牌和木船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伴随着士兵中箭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更有装在船头的床子弩和神臂弓射出的大箭直飞而出,在江面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狠狠钉到对面的战船之上,威力巨大的箭矢穿舷而过,钻入士兵队伍,一道道鲜血飞溅起来。血未落地,新的、一**的箭雨再度升空,仿佛将江面都掩盖了一般,呼啸着在天空划出无数道弧形,铺天盖地的落到对面船只上,不知有多少双方士兵在箭雨中丧生,鲜血迅染红了双方战船的甲板, “这个姓陈的无名小卒还真有两手,竟然敢和我们硬碰硬的硬拼弓箭。”宋军船队的表现让董文用赞誉了一声,不过对敌人的赞许并代表董文用就会手下留情,“小船加快度,上前和敌人的船队搅在一起!大船继续放箭,压制敌人大船射手!”旗舰上的旗号手迅舞动火把,将董文用的命令传达全军,只在片刻间,对弓箭防护力弱小、躲藏大船的后面的蒙古军小船与快船便穿过自军船阵,从大船与大船之间的缝隙中穿梭而出,抢到大船前方。但是让董文用目瞪口呆的是,宋军方面也是采取了同样的动作,小船快和船也是抢到大船前面,杀气腾腾的往蒙古军小船队直迎过来。董文用不由诧异道:“姓陈的是胆子大还是傻?竟然不利用小船上前的机会歼灭我军兵力,反而和我们近身肉搏?” 诧异归诧异,仗还是要打的,宋军小船主动迎上来和蒙古军小船混战,董文用既失去了直取宋军旗舰的机会,也不用担心宋军会一边后退争取距离,一边用弓箭消耗自己小船队的兵力了,只是大声吆喝道:“冲上去!冲上去给南人水军一点颜色看看!”火把挥舞,指挥着蒙古军小船顶着箭雨飞上前,急拉近与宋军小船的距离,而宋军仗着水手素质远比蒙古军为高的优势,熟练的摇撸划桨不止,以比蒙古军更快的度迎向敌人。见此情景,董文用不由哈哈大笑,“姓陈的果然是个菜鸟,和我们的船队近身肉搏,他不知道南人的臂力远不如北人吗?比消耗,我们赢定了!” 董文用的得意并非没有道理,蒙古军骑兵正在飞快南下回援中,随时可能抵达,董文炳率领的蒙古军水军主力船队也还没有动用,光是水师前锋船队就能和宋军船队持平,而宋军水船队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竟然还敢和蒙古军比拼兵力消耗――恐怕也只有赵括之流能想出这样的昏招。大笑一阵后,董文用又命令道:“大船加快度,冲上去!先干掉敌人的小船!” “呜――!”进军的号角再响,踏车手挥汗如雨,三十艘蒙古军大船飞轮而下,气势汹汹的扑向宋军小船。让董文用笑得嘴都合不拢的是,宋军这次没有效仿蒙古军动用大船,仅是在原地继续以弓箭与蒙古军对射,并不理会即将被蒙古军船队包围的小船,就象把一群娇嫩的羊羔扔进恶狼群一般――当然了,还不确定谁是饿狼,谁是羔羊…… “杀啊!”转眼间,蒙古军和宋军的小船队已经撞击在一起,两边的水手抛去弓箭,提刀立在船上拼命对砍起来,更有那骁勇之辈跳上对方小船,利用狭窄的甲板优势单枪匹马对挑一船敌人,金铁撞击声,呼喊怒吼声,惨叫声和人体落水声在江面上回荡不休。而三十条蒙古军大船也行进飞快,只在眨眼间就冲到战场,董文用横刀立马,跳到船头大吼道:“撞!给老子狠狠的撞!干掉这帮不知天高地厚、敢和老子们近身肉搏的狗南人!” “轰隆!”董文用的咆哮声话音未落,蒙古军旗舰吃水线部位便传来一声闷雷般的轰鸣声,董文用只觉得船只剧烈一晃,险些从战船上摔落下江,不等董文用站稳,蒙古军的旗舰已经向左面狠狠一斜,船舱里的蒙古军水手疯狂呐喊起来,“进水了!进水了!船底破了!好大的缺口!”董文用又惊又怒,赶紧大喊道:“快堵住!快堵住缺口!” “轰隆!轰隆!”又是两声闷雷响从江面上传来,硝烟弥漫,木屑横飞,两艘蒙古军大船一左一右倾斜,迅下沉,吓得船上的蒙古军水手和士兵魂飞魄散,亡命奔跑着凄厉的惨叫起来,“船破了,快逃命啊!救命啊!”还有不少蒙古军士兵慌不择路,夺路奔跑间直接摔进水中,会水性的蒙古士兵在水里还能镇静,不会水性的就可怜了,挣扎着在水中翻滚浮沉,声嘶力竭的恐怖叫喊,“救命啊……咕!” “中埋伏了!”见此情景,董文用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白――总算是弄明白那个姓陈的宋军主将为什么会用那些昏招了――原来是为了把蒙古军大船骗到隐含杀机的宋军小船队伍里啊。而被董文用视为菜鸟的陈宜中再度露出毒将本色,手一挥喝道:“大船上!痛打落水狗!” 第十九章 青石矶阻击战(3) (ps:新的一年,纯洁狼祝各位朋友牛年行牛运,新年快乐。另:新的一周又到了,各位朋友请鼎力投票投花支持纯洁狼。) “轰隆!轰隆!轰隆!”闷雷般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在蒙古军船队响起,从未见过更没听说过的人体水雷战术令蒙古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更不知该如何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大船接二连三的神秘爆炸,逐渐倾斜沉没。但宋军的水雷手并不满足于此,为了不让大船上的蒙古军士兵有时间逃上小船,这些水雷手又盯上了那些被炸穿船舷正在缓慢沉没中的蒙古战船,几个潜泳过去,将手中栓着手雷的钢凿往船舷上一插,撕开防水油纸拉去拉环,迅潜水离开,手雷上先是青烟袅袅,然后‘轰隆’一声砰然炸开,木屑横飞中,蒙古军战船只是激烈一震,下沉度陡然加快了许多,很多蒙古军士兵来不及转移上小船,只能惨叫着伴随大船沉入江底,那绝望的惨叫声――让宋军战士笑得合不拢嘴! “狗南人!卑鄙无耻!下流!”已经转移到小船上的董文用和董文忠两兄弟破口大麻,几乎被战场的情况气死。但两兄弟也不是只会吃干饭的,冒着随时被宋军羽箭射中的危险紧张搜寻水面,寻找蒙古战船神秘爆炸的原因,但此刻的江面上已是乱成一团,蒙古军大船或快或慢的沉没,小船快船与宋军快船鏖战正烈,江水中尸体、断肢、箭矢和战船残骸密密麻麻,随波飘荡,加之时间是在夜里,董文用和董文忠想要在如此混乱和漆黑的江面上找到爆炸原因,无异于难如登天。 “妈的,南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新式武器?威力竟然这么大?”一无所获的董文用急得再次大骂。这时候,他乘座的快船上的掌舵水手忽然恐怖的吼叫起来,“大人,不好了!南人的大船!南人的大船冲过来了!”董文用飞快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宋军的四十条大型车船已经杀气腾腾的破水而来,扑向蒙古军大船已经全军覆没的战场,董文用知道在没有大船掩护的情况下,小船和快船根本无法抗衡宋军大船弓箭和冲撞的绝对优势,无奈下只得咬牙道:“全军撤退,退回水营!” “撤!撤!快撤!”蒙古军船队兵败如山倒,撤退命令刚一传开,小船快船连落水的同伴都来不及营救便争先恐后的来路逃窜,而年轻气盛的宋军主将陈宜中却不肯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全军追击的命令通过火把打出旗语传达下去,宋军所有战船立即抛开正在下沉的蒙古军大船不顾――反正他们也跑不了了,全力追杀蒙古军败退船队。 “杀啊!”陈宜中带来的这支宋军战斗力也许比不上何康带去浒黄州的宋军绝对精锐,但是在完全占据上风的追击战中却也能威风八面,又久在江南熟知水性船性,摇撸运桨更是飞快,紧紧的咬住了蒙古军败逃船队。每当追上一条蒙古军小船时,三四条宋军小船总是会蜂拥而上将其包围,仗着人数优势刀枪狠命的往敌人身上招呼,砍倒扎倒也要补上几刀几枪,让敌人死得更惨更痛苦一些,蒙古军士兵激烈的惨叫声在江面上久久回荡,大片大片的江水变成了殷红色。从江心逃到沦水河入江口这段不长的距离里,蒙古军船队付出了过一半的船只和人员损失,而士气爆满的宋军仍然紧追不舍,准备让敌人付出更多的代价,同时也为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压力更小一些。 “追!”一个宋军火长跳到船头,用血淋淋的钢刀指着前方散乱不堪的蒙古军船队,意气风的大叫道:“追上去杀!给我们在鄂州牺牲的弟兄们报仇!”与他同船的宋军士兵轰然答应,奋力摇起船桨,但不等这条船的度提升,江岸上忽然飞出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笼罩到宋军船队头上,开始喊话那宋军火长同时被三支羽箭射中头颅和胸口,连哼都没哼一下就摔落江中,立即溅起一片带血的水花。与此同时,江岸上响起闷雷一般的铮铮马蹄之声,无数的蒙古军骑射手蜂拥而来,将一支支沾过马粪的羽箭倾泄到宋军船队头上,吓得宋军士兵连滚带爬的向后逃窜,“快跑啊!鞑子的骑射手来了!”“小心,鞑子骑兵的箭有毒,受点轻伤就会致命!” 确实,蒙古军射手射出来的弓箭箭镞虽然只是马粪中稍做搅拌,但只要射中人体,马粪中携带的大量破伤风杆菌就会侵入伤口,使中箭者伤口溃烂并破伤风病症,轻则高烧不退失去战斗力,重则足以致命,蒙古骑兵之所以能横行亚欧大6,很大一部分原因蒙古军队掌握了这源自匈奴的原始病毒战战术。长年与蒙古骑兵做战的宋军士兵也吃尽毒箭苦头,成了惊弓之鸟,导致回援青石矶的蒙古骑兵刚一露面,宋军船队立即士气崩溃,连滚带爬的逃出蒙古军骑射手射程之外,董文用和董文忠兄弟率领的船队这才侥幸逃出灭顶之灾,狼狈逃回沦河水营,长江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 “厉害,好快的度。”陈宜中问了一下时间,惊讶的现蒙古军骑兵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即赶到长江回援,不由得对蒙古骑兵的高机动性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对接下来的战斗暗暗担心,担心自己手下这只船队能否抵挡住蒙古军船队和骑兵队伍的全力猛攻。旁边的伍隆起则满不在乎的说道:“度快有屁用?鞑子的骑兵再厉害都是在6地上,在水面上,是我们的天下。” “伍将军,千万不能轻敌。”陈宜中提醒道:“刚才战事能够这么顺利,全因为蒙古鞑子轻敌,他们的船队还没出全力,董文炳和蒙古水军万户解诚也不是光吃素的善男信女,接下来还有恶战等着我们。” “怕什么?我们有贾丞相的手雷,还有你明的水雷战术,只用了一百来颗手雷就干掉了鞑子四十条条大船,这样的大船还能鞑子有多少?咱们只要把他们的大船全干掉,还怕那些载兵不多的小船快船?”伍隆起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见己方很轻松便消灭了蒙古军先锋船队,不由生起了轻敌之心。 “没那么容易。”陈宜中很是理智,并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摇头说道:“刚才我们的战术能够轻松得手,全因为鞑子没想到也没见过我们的新战术,大船小船和我们的小船队纠缠在一起,这才给我们的水雷手制造了可乘之机。一会蒙古鞑子船队再来的时候,一定会对我们的水雷战术小心提防,也许会用什么办法来克制我们的水雷手――就算他们一时半会想不出克制水雷手的办法,只要加快度全力行驶,我们靠游泳行进的水雷手就没办法追上和接近鞑子的大船。” “那你再想一个办法,让鞑子的大船和我们纠缠做战,给我们的水雷手制造机会。”伍隆起把动脑筋的事踢给陈宜中,“至于和鞑子船队硬碰硬的死战,那就交给我。” “那有那么容易?”陈宜中一笑,心说鞑子军队里又不是没有聪明人,根据刚才的情况,肯定能猜到我们是靠逼得他们船放慢才有机会炸船,那还会给我们纠缠做战的机会?不过陈宜中也知道水雷战是自己手里的唯一王牌,尽力开动起脑袋琢磨,怎么才能给水雷手制造炸船机会?同时陈宜中又指着江中仍未全部沉没的蒙古军队大船,命令道:“快去把那几艘船干掉,落水的水手全干掉,我们没时间收容俘虏,别给鞑子船队把他们接应回去的机会。” …… 正如陈宜中所料,与此同时的蒙古军沦河水营中,率领铁骑回援的蒙古大将伯颜和蒙古水军万户解诚、忽必烈最信任的谋士子聪、以及董文炳等人正在飞快分析刚才的战败原因,肩膀上多了两支来不及拔除羽箭的董文用含泪向他们介绍道:“就是那种在水下会莫名其妙爆炸的新式武器,炸沉了我们所有的大船,四十条大船上的弟兄啊,逃回来的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我们又中贾似道的计了。”别看未来的蒙古第一大将伯颜现在才有二十四岁,但他的气质和举止风度已经不亚于久经沙场的宿将老将,面对刚刚经历的惨败时,伯颜英俊的脸上丝毫不露颓势,也没有向败将董文用和董文忠大雷霆,理智的分析道:“察必郡主失陷宋营之时,曾经现贾似道出现在一个出巨响的现场,当时察必郡主为了查明巨响真相,不惜隐藏身份冒险进入宋营,不想贾似道却利用察必郡主给我们送来一条假情报,用一个大炮仗骗得我们对他掉以轻心,不做防范。现在看来,贾似道当时就是在试验那种能出巨响的新式武器,并用这种新式武器给了我们迎头痛击。” “无耻小人,竟然用诡计欺骗我们美丽的察必郡主。”除了子聪和董文炳之外,包括解诚在内的蒙古众将都抱怨起贾似道的卑鄙无耻兼下流和缺少骑士风度。董文炳则向两个弟弟问道:“二弟,三弟,南人的新式武器究竟是什么模样?怎么运用?你们看清楚没有?” “天太黑,现场又太乱,我们找了半天都没看清楚南人的新式武器。”董文用老实答道:“只知道那种新式武器是在战船吃水线附近爆炸,一下就能炸出一个五尺多宽的大洞,根本没办法堵塞,如果是在江心,只要一下就能干掉我们一条船。” “没用的东西,打了败仗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董文炳恼怒的向两个弟弟训斥。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却抬起头来,又向董文用问道:“董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你说过,南人在使用那种武器之前,是用诡计骗得你们的船队和他们小船纠缠之后才使用的新式武器?对吗?” “没错,当时我以为姓陈的南人都统制缺乏经验,又看到南人的小船和大船脱节,就指挥船队冲上去,想要先消灭南人用来掩护大船做战的小船,没想到那是南人的诡计。”董文用低着头含泪答道,无比后悔自己的卤莽举动,才给蒙古军船队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伯颜和子聪却是双双眼睛一亮,异口同声说道:“这么说来,南人的新式武器是隐藏在小船之中,并且只有在我们的船放慢的时候才能使用!” …… “将军,新的水雷手已经征集完毕,请你安排他们的行动。”一员宋军水军统领(注1)向正在沉思的陈宜中禀报道。因为是杀了蒙古船队一个措手不及和出其不意,第一波动水雷袭击的宋军水雷手损失十分轻微,三百人中仅有二十余人阵亡,其中还有十来个是在弓箭战中不幸中箭,另外十来人则是因为游泳度不快被手雷的爆炸冲击波震昏,落入水底窒息而死,其他的水雷手却都安全返回自军战船,并当众接受了陈宜中亲自颁的重赏。见此情况,宋军重新组织水雷手时,宋军全军上下无不是踊跃报名,很快就征满了陈宜中需要的三百之数。 “分手雷,让他们先上小船,我一会给他们训话。”还在苦思破敌之策的陈宜中顺口回答一声,又去寻思如何灵活运用手雷破敌的办法。但是那统领刚转过身去时,陈宜中却脱口叫道:“且慢,容我再想一想。” “谨遵大人号令,末将在这等着。”那统领停住脚步,必恭必敬的答道。陈宜中并不理会他的恭谦,仅是在心里反复念叨:“小船?小船?小船?!刚才我是用小船纠缠鞑子的大船,乘机动袭击,鞑子肯定会察觉这点,如果我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反其道而行之……。” 注1:统领,在宋军中的位置相当于现代的团长。 第二十章 青石矶阻击战(4) “现在的时间是亥时正,子时初刻之前,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我的八千铁骑运过长江,违者以军法论处!”伯颜扔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便登上蒙古军运兵船,二十艘可载八百人以上的运兵大船满载八千蒙古铁骑与战马,早已在沦水河中蓄势待。而蒙古水军大营的一万三千余名水军士兵也分别登上了另外四十条大船和五百多条小船快船,准备作为运兵船队的护卫船出。 “出!”蒙古水军万户解诚一声令下,号角长鸣,六百余条大小战船簇拥着二十条运兵船依次而出,宋军则害怕蒙古军在长江北岸的弓箭优势,并不敢在沦水河入江口拦截,使得蒙古军船队主力直接驶入长江,在江北摆开护卫阵势。但入江轻松并不代表横渡长江轻松,接替董文炳指挥蒙古军万户解诚就深深明白,拥有神秘新式武器的宋军肯定是把运兵船当做要目标,而自己要想胜利完成增援浒黄州的任务,要目标就是要解决掉拥有神秘武器的宋军小船船队,蒙古军运兵船才能安全靠岸――至于宋军的大船,老实说经过浒黄州强渡战,解诚对宋军的战斗力已经是蔑视到了极点。 “呜――!”江面上传来宋军战船的号角声,远远看去,宋军船队又一次江心摆出了大船前小船后的防御阵形,与上一次并没有任何改变。见此情景,解诚快步走到船舷,向旁边小船上的蒙古军猛将董文炳喝道:“董文炳,南人果然又想耍刚才那招,一会就看你的了。” “将军放心,末将那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对不会让南人的小船靠近运兵船!”未着甲胄、仅提着一把钢刀的董文炳站在小船上抬头,郎声向解诚答道。解诚点点头,转头向旗号手喝道:“全船擂鼓,全前进!” “咚咚咚咚!”密集的战鼓声响了起来,六百余条蒙古战船踏轮扬桨急进,全冲向宋军船队。而宋军船队阵形不乱,战鼓不鸣,仅是箭上弦、弩张臂静候命令。待蒙古军船队冲入射程时,宋军船队上这才战鼓齐鸣,飞蝗般的箭雨自船上升起,铺天盖地的笼罩到蒙古军船队头上,蒙古军战船不甘示弱,也是飞箭如雨,与宋军船队展开弓箭战,来往的密密麻麻的箭雨仿佛把江面掩盖一般,在天空中勾画出无数道优美的弧线,弓弦振动的嗡鸣声、箭矢破空的呼啸声、士兵中箭倒下时出的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和箭镞打在盾牌甲板上的丁冬声,犹如那修罗坟场中万千恶鬼的齐声尖叫,在长江的夜空中回荡不休。也有可射五百步之远的床子弩夺弦而出,笔直冲向敌人战船,钉到船舷上的,深深贯入船体,钉在人群中的,**一连串鲜艳血花,带着破碎的血肉内脏落入长江。 再往近时,宋军中大量装备的神臂弓也开始威,射出长不满尺但穿透力惊人的榆木箭矢,三百四十步内中人必然箭入大半,射程再近时,这些榆木箭矢便能穿体而过,继续杀伤中箭者身后同伴,威力无穷。而蒙古军中虽然也有缴获得来的神臂弓装备,数量却远不及宋军,在箭战中未免大大吃亏。见此情景,解诚马上出命令,“小船上,突袭南人船队!” “咚咚咚咚咚!”蒙古军大将董文炳亲自擂响战鼓,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三将执盾立于船,率领二十条小船抢先杀出阵形,顶着密集的箭雨直冲宋军旗舰。后面数以百计的蒙古军小船也是蜂拥而出,主动脱离大船的保护冲向宋军船队。那边宋军船队不甘示弱,所有小船也是在伍隆起率领下脱出大船掩护,顶着同样密集的箭雨,带着无尽的杀机恶狠狠扑向蒙古军船队。见宋军故技重施,解诚不由大喜,大笑道:“好,只要缠住了这些藏有新式武器的南人小船,咱们就有机会靠岸了。” “杀――!”当相距不足十丈时,全部由小船快船组成的宋蒙两军先锋船队上同时爆怒吼,宋军这边伍隆起抛去盾牌提刀跳到船,那边董家兄弟和董士选三人如法炮制,也是跳到船,两船交叉而过时,伍隆起怒吼一声单刀劈出,董文用也是如此,两刀相交,当的一下撞出一连串火星,伍隆起臂力不衰,钢刀下划又撞开董文忠的腰刀,这才与董家兄弟的座船擦舷而过。旁边的宋军船只也纷纷和蒙古军船只撞上,一场近距离的生死肉搏立即在船与船之间展开。而两边的大船都不再对着小船放箭,以免伤及自己士兵,转移目标盯上对方大船,拼命的拉弓搭箭,力图能多杀伤一些对方的士兵。一时间,江面上船只来往如鲫,尸体残骸随波逐流,天空上箭矢穿梭不绝,间有巨弩横穿而过,天上水面都乱成一锅粥。 “弟兄们,往前冲啊!”伍隆起迅摆脱董家兄弟的纠缠,顺手砍倒一个跳到自己战船上的蒙古军士兵,举高呼道:“擂鼓,向前冲!”邻近的宋军船只上战鼓雷响,出冲锋信号。可董家兄弟这会那还敢放宋军小船接近蒙古军运兵船,董文炳亲自擂鼓,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三叔侄舍命拼杀,率领蒙古军小船船队死死纠缠住宋军船队。以南方人为主的宋军士兵在近战上确实不如人高马大的蒙古士兵,纠缠住一起自保也许还有可能,但要冲破蒙古军的阻截就比较难了。宋军猛将伍隆起也被董家兄弟缠住,以一敌二也只能被迫自保,董文炳和董士选则率领蒙古船队全力阻击宋军小船,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相当微妙的状况。微观战场上蒙古军小型战船船队阻击,宋军的小型战船船队进攻;到了整体战场上,则又是蒙古船队全力进攻,宋军船队全力阻击。 “擂鼓,所有大船绕过战场,全靠岸!”见董家四将成功缠住了宋军小型战船穿队,解诚再不迟疑,立即出进攻信号。旗号手用火把迅打出旗语,六十余条蒙古军大船上战鼓雷鸣,车轮手疯狂踏轮,舵手沉稳把舵,六十条大船在江面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弧形,绕过双方小型战船密集的战场直扑南岸。宋军的各条小型战船见势不妙,赶紧掉头去追蒙古军大船,董文炳等将自然不会让这些携带着神秘武器的宋军小船轻易过去,仗着数量优势迂回包围,拼死拦截宋军船队。偶尔有几条度快的宋军小型战船抢在合围前突出包围,却遭到蒙古军大船的全力弓箭压制,很难靠近蒙古军队大船。 “轰隆!轰隆!”蒙古军小型战船中响起几声闷雷,两三条蒙古军小型战船轰然粉碎,但这样的小船最多只装有十几个蒙古军士兵,即便把他们全数炸死,对占据兵力优势的蒙古军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不伤疼痒。不过宋军此举显然也是出于无奈,董家四将死死纠缠住拥有新式武器的宋军小船船队,宋军大船又只有三十条,在拥有四十条大型车船护卫的运兵船面前不要说阻击,自保都十分困难。而蒙古军诸将见此情景,无不是喜形于色,董文炳是举刀大叫,“弟兄们,顶住!誓死保卫运兵船!”远处的解诚则是哈哈大笑,“狗南人,还想炸我们的运兵船,没那么容易了。” “将军,南人的大船上来了。”了望台上的水手惊叫道。解诚转头一看,见宋军的三十条大型车船果然也调整了方向,排成‘一’字形向蒙古军大船船队破浪逼来。解诚狞笑一声,喝道:“迎上去!战船一对一近战,其他十条战船防备南人小船,运兵船全渡江!” “杀啊!”宋军大型战船船队上爆出呼喊,蒙古军大型战船同样如此,三十条大型战船抢在前面,一对一的盯着宋军大船笔直冲锋过去,中间运兵船紧紧跟上,另有十条蒙古大船则在队伍最后掩护。因为两边都没有了小船穿插掩护和支援,两军的大船便毫无顾忌的直接撞在一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军安装在大船船的猛火油柜同时喷出三四丈的火龙,瞬间照亮了诺大一片江面,被火龙烧到的士兵惨叫着摔入水中,烧到的船舷冒出烟火,浓烟滚滚。紧接着蒙古军的大型战船一对一的盯上宋军大船,双方水手争先恐后的跳到对方船上,疯狂的互相砍杀起来。 “冲――!”乘着宋军两只船队分别被蒙古军战船纠缠的时候,指挥着运兵船的蒙古大将伯颜乘机出冲锋命令,只要这运载着八千蒙古铁骑的运兵船靠上南岸,那蒙古铁骑就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了,缺乏战马的宋军既无法阻拦蒙古铁骑增援浒黄州,还将面临蒙古铁骑在江岸上的掩护攻击,可以说是基本上宣告阻击任务失败。可就在这时候,站在船的伯颜借着双方猛火油柜放射出来的火光,忽然瞟见运输船下的江面上有宋军水手露出上半身换气,紧接着又消失在水面之下。伯颜下意识的暗叫不好,正要再看仔细时,他左侧那艘蒙古军运兵船已经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糟了!”尽管是在寒冷的冬夜,伯颜额头上还是立即泌出一层冷汗,一跺脚咬牙骂道:“狡猾的狗南人,他们这次是把新式武器布置在大船上,小船才是虚兵!” 第二十一章 青石矶阻击战(5) “轰隆!轰隆!”令蒙古军上下心惊胆战的爆炸声又一次在蒙古军大船船队中炸响,一艘艘载人可达八百的蒙古战船在隆隆爆炸声中船舷破裂,江水汹涌入舱,其中不乏满载着蒙古铁骑的运兵大船。吓得那些不通水性的蒙古士兵魂不附体,在逐渐开始倾斜的运兵船上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疯狂呐喊求救。包括那些战马都凭着动物本能预感到危险临近,啃咬着马缰悲嘶起来。只在片刻,蒙古军运输船队便是悲呼哀号一片。不过要说最被吓得魂不附体和叫喊得最凄厉的人,还是指挥这次战斗的蒙古水军万户解诚。 “完蛋了,还是中埋伏了,我该怎么办啊?狗南人,你们用新式武器炸什么船不好?为什么偏偏炸我们的运兵船――这不是逼四王爷杀我的头吗?四王爷,末将对不起你啊!”解诚的惨叫声三里路外都能听见。他旁边的副手赶紧提醒道:“将军,现在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赶快让船队撤退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伯颜将军那条船,更不能出意外!” “对,对,先要保护伯颜将军那条船。”经副手一提醒,解诚这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蒙古都元帅兀良合台之子、忽必烈爱将伯颜可不能淹死在这长江里,要是他出了问题,就算忽必烈不杀他,兀良合台也能提刀把他砍碎了喂狗。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解诚赶紧叫道:“全军撤退,叫小船船队回来掩护!优先保护运兵船!优先保护伯颜将军!”命令通过旗号飞快传达,但解诚并不放心,又大喊道:“旗舰转舵,靠近伯颜将军座舰掩护!” “快,快!快――!”在解诚的再三催促下,蒙古军旗舰冒着随时可能被炸沉的危险全而尽,总算是赶到了伯颜座舰旁边。出乎解诚的预料,同样不习水性的伯颜并没有象他想象中那么惊慌失措,而是提着一柄强弓站在颠簸起伏的船,低着头一双丹凤眼象老鹰一般盯着水面,似乎在寻找什么,那泰然自若的气势,与其他被水雷吓得不知所措的蒙古骑兵形成鲜明对比。解诚不敢怠慢,赶紧向伯颜大喊道:“伯颜将军,危险!快退到甲板上,小心别掉进了水里!” “少废话,继续指挥你的船队,不用管我。”伯颜头也不抬的答道。伯颜叫解诚不用管他,这个命令解诚可不敢听,先是命令旗舰倚到伯颜座舰上,然后跳到伯颜所在的船上,跑到伯颜身边叫道:“伯颜将军,你还在看什么?快撤到末将的船上,那条船度快,熟练水手也多,即便落水了也能救你。” “混帐,本将岂是那舍弃士兵不管的人?”伯颜怒喝一声,眼角却瞟到了他所寻找的目标,伯颜动作快如闪电,抬手便是一箭射出。箭刚离弦,伯颜又一把抓起腰间箭袋中的羽箭,连珠箭,前箭后箭几乎相续,在空中便如接成了一条箭链!看得解诚是眼花缭乱,忍不住称赞起来,“好箭法!将军神箭!不过……将军你在射什么?” “找到南人的新式武器了!”伯颜往江中一指,借着火把照亮,解诚很快看到一名全身插满羽箭的宋兵尸体浮上被鲜血染红的江面,在宋兵尸体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支带绳的铁凿。伯颜又喝道:“会水的人下去,把他的尸体捞上来,注意他手里的东西,一定要拿上来。” “得令!”几个水手答应一声,正要跳下船舷。那全身插满羽箭的宋兵却又动了一动,原来他中箭虽多却一时未死,又挣扎着举起手里的铁凿与手雷,勉强撕开油纸。在这期间解诚本想命令箭手将他射死,伯颜却害怕那宋兵手上无力,中箭松手间把神秘武器掉落江底,赶紧喝住解诚,又催促水手下水去抢夺那新式武器。可是那几个水手刚刚跳落江里,那宋军就已经撕开油纸拉出拉环,挣扎着吼了一句,“狗鞑子,老子和你拼了!” “轰隆!”那宋兵手里的手雷炸开,乱射的碎片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和那几个蒙古军水手同归于尽,伯颜座船却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无受损伤,同时伯颜也看清了宋军神秘武器的使用方法。伯颜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惊骇万分,心说威力如此之大的武器宋军掌握,一旦被他们大范围使用,蒙古铁骑只怕就再难在宋军面前横行无忌了。 与此同时的江面上,蒙古军运兵船因为载重大掉头缓慢的缘故,已经被宋军炸伤近十条之多,其他的蒙古军大船也被炸伤了十五、六条,江水顺着手雷炸出的缺口汹涌入舱,沉没只是在早晚之间,造成船上蒙古士兵惊恐难当,不是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就是拼命的呼叫求援,护卫运兵船的蒙古军战船则一边要救援落水骑兵,一边还要应付宋军战船的全力进攻,更还要防备神出鬼没的宋军水雷手,狼狈可见一斑。而在另外一边,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董家兄弟已经率领着蒙古军小船船队全冲向这边增援,伍隆起则率领宋军小船紧追不舍,利用蒙古水军阵形散乱的机会,接连干掉了不少艘蒙古军小船,两处战场的蒙古军士兵战死溺死众多,损失极是惨重。 “通知全军,快撤!快掉头!和小船会合!”解诚向旗号手大喊了几句,又转向伯颜恳求道:“伯颜将军,算末将求你了,你快上末将的船吧,末将一定保护你退回北岸。” “糊涂!不能撤!”伯颜往南一指,“你自己看,我们离南岸还有多远?离北岸又有多远?现在掉头回北岸,损失将有多大?”解诚仔细一看,现运兵船船队已经冲过了江心,距离南岸反而比北岸更近一些。解诚这才恍然大悟,赶紧点头道:“伯颜将军说得对,现在是不能掉头了,运兵船吃水深载重大,度缓慢,掉头只会给南人增加袭击我们的机会。” “传令下去,全南下,不要管损失,不得抢救落水同伴。”伯颜向解诚命令道:“所有弓箭手站到船舷旁边,对着水面放箭,无论任何人靠近船舷,一律格杀勿论!” “射!快射!”片刻之后,伯颜的命令传遍蒙古船队全军,无数的蒙古军站到船舷旁边,对着船舷边的江面疯狂放箭,不管是试图炸船的宋军水雷手,还是不幸落水的蒙古士兵,全都被蒙古军弓箭射成刺猬或者马蜂窝,带着满身的箭镞惨死江中。射得混入蒙古船队的宋军水雷手死伤惨重,无法接近,也射得蒙古军落水士兵哇哇大叫,“别射我啊,我是自己人……啊――!” …… “将军,鞑子船队改变战术了,停止了掉头,就连落水的同伴都没有抢救,正在全南下。”宋军旗舰上,了望手看明敌情,高声向指挥台上的陈宜中禀报。陈宜中最担心的就是蒙古军用招,赶紧转向了望台上的信号手喝道:“信号,全军冲锋!全力阻击鞑子运兵船!给水雷手制造机会!” “咚!咚!咚!咚!咚!”随着旗号火把挥动,宋军大小战船上的战鼓惊天动地的敲响,不管是与蒙古大船搅和在一起的宋军大型车船,还是正在尾随董文炳船队的伍隆起船队,全都加快度直冲蒙古军运兵战船。而蒙古军拼命收缩防区,就连落水的同伴都舍弃不管,护着运兵船只是拼命南下。仗打到这地步,双方的指挥官都已经顾不得可能误伤友军,都是命令弓弩手全力射击,不惜一切代价的以弓箭压制敌人,船与船之间的空间几乎成了箭矢的天下,每时每刻都有箭矢在天空交错而过;也有那奋不顾身的战士顶着箭雨推动猛火油柜的唧筒,喷出一道道长达数丈的烈焰,一旦被这种包含有火油的烈焰喷到,士兵立即化为一个火人,痛苦惨叫翻滚,船舷则升起熊熊烈火,水浇难灭。更有那在战斗中幸存的水雷手乘乱靠近敌船,拉响手雷与敌人战船同归于尽。各种嘈杂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奇怪?为什么我们的水雷手动袭击的次数少了这么多?”混战中,细心的陈宜中现自己明的独特战术开始失效,水下爆炸的频率远比开始为少,仔细查看原因时,陈宜中惊讶的现蒙古军射手正在对着江面乱射,无论是宋军士兵还是蒙古军士卒,只要一靠近蒙古军战船,立即就会遭到蒙古军射手的无差别射击,想来企图炸船的宋军水雷手就是遭到这样的攻击而死伤惨重,导致威力大减。陈宜中暗叫不好,心知自己的战术已经被蒙古军队破解,只得转向后面的投弹队喝道:“船上还剩多少手雷?” “两百颗!”投弹队队长飞快答道。陈宜中指着离宋军最近的一条蒙古大船命令道:“每次十颗手雷,投弹!” “嗖嗖嗖嗖!”投弹队中奔出十人,顶着箭雨奋力将十颗手雷投到陈宜中所指的敌船上,期间有两名宋军投弹手被弓箭射伤,但好在中箭的部位不是致命要害,那两名投弹手还是忍痛将手雷全力掷出,宋军旗舰这才没有遭到被自己手雷轰炸的滋味。十颗带着袅袅青烟的手雷有三颗因为力量不足掉落水中,其余七枚则全数落到蒙古军战船上。和浒黄州那些倒霉蛋一样,这条战船上的蒙古军士兵开始对这些黑黝黝的手雷并不在意,其中一个可能是上辈子没积德的蒙古士兵还捡起一枚掉在他脚下的手雷,纳闷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冒烟?”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手雷砰然炸开,那个倒霉蛋粉身碎骨自不消说,还连累他身边的同伴尽数被弹片击中,全都倒在血泊中。而其他几枚手雷也先后爆炸,几乎在一瞬间将周围的蒙古士兵一扫而空,那条倒霉的战船也被炸得上层建筑支离破碎,失去做战能力。 “投!”一击得手的陈宜中并不就此罢休,又指着另一条靠近宋军旗舰的蒙古战船下达命令,又是十枚手雷落到那条幸运儿战船上,炸得那条战船上的蒙古军士兵哭爹喊娘,不少人象坐飞机一般飞上半空,远远摔落江中。见此情景,宋军旗舰旁边的其他蒙古战船无不魂飞天外,争先恐后的逃离宋军旗舰,生怕自己沦为第三个幸运儿。还好陈宜中的主要目标不是他们,将纠缠旗舰的战船一赶开就指着蒙古军运兵船喝道:“全前进,炸他们的运兵船!” …… “集中所有力量,弓箭压制南人旗舰!”宋军旗舰施放出来的神秘武器早已引起伯颜注意,见宋军旗舰直冲己方运兵船,伯颜马上向邻近的蒙古军旗舰大喊命令道。蒙古水军万户解诚不敢怠慢,立即将伯颜的命令通过旗号传达下去,一条条蒙古战船接到命令后顾不得袭击其他宋军战船,全都将弓箭指向宋军旗舰,一**的密集箭雨压得宋军旗舰水手躲在盾牌后难以抬头,度陡然放慢了许多。 “上!抢上南人旗舰!”看出宋军神秘武器集中在旗舰上的并非伯颜一人,匆匆冲回接应运兵船的董文炳同样看穿这点,催促快船顶着自军的箭雨奋勇而上,妄图抢上宋军旗舰肉搏。而紧跟在后面的伍隆起也看出董文炳的企图,咬牙也是顶着密集弓箭跟上,尽全力掩护自军旗舰。宋军的其他战船也不甘示弱,纷纷转舵冲向这边,全力冲杀围攻宋军旗舰的蒙古战船,减轻宋军旗舰压力,战斗的范围和重点,很快便全部集中到以宋军旗舰为圆心的这段江面。 “信号,不要管损失,不惜一切代价压制南人旗舰,否则我们的运兵船就完了!”解诚看到自军战船有不少被迫迎击,放松了对宋军旗舰的压制,赶紧咆哮着下达命令。在旗舰旗号的催促下,军纪严明的蒙古射手不顾自身安危与自船受到宋军其他战船袭击,再一次将密集的弓箭抛射到宋军旗舰头上,将宋军旗舰射成了一只能在江面上漂浮的巨型刺猬,船上的宋军士兵不要说投弹,就连抬头都难以办到,也射得在宋军旗舰下拼杀的董文炳船队和伍隆起船队死伤惨重。不过其他的宋军战船也没闲着,乘着蒙古军全力压制自军旗舰机会连下杀手,用弓弩杀伤杀死了大量敌军。 “信号,叫全部大船撞击敌人大船!”箭落如雨中,陈宜中躲在长盾底下向了望台大喊――宋军士兵绝大部分都擅长游泳,即便落水也不致命,蒙古士兵却恰恰相反,所以陈宜中这个命令虽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也是占便宜的打法,同时还有冲乱蒙古军防御阵形给宋军投弹手制造机会的作用。可惜陈宜中喊了半天,旗号台上却毫无动静,陈宜中猛然醒悟――旗号手肯定是牺牲了。无奈下,陈宜中只得又叫道:“谁敢上旗号台布命令?官升三级,赏银百两!” “末将愿往。”重赏之下,一个宋兵队长站了出来――准确来说他是借着船楼板壁掩护爬了出来,可惜他举着盾牌刚爬上通往了望台的阶梯,至少二十支狼牙箭就横七竖八的插在他身上和盾牌,至中一支狼牙箭正好钉中他的后颈,从他咽喉处穿出,他连哼都不没哼一声就摔下阶梯,当场毙命。剩下是宋兵全都噤若寒蝉,不管陈宜中许下多重的再赏赐,再没一个人敢出来白白送死,让陈宜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残存的八条蒙古军运兵船绕给宋军旗舰,往南岸直冲过去。陈宜中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无比后悔把剩下的手雷全集中在旗舰上――不过陈宜中此举也是出于无奈,宋军的战斗力和士气太容易崩溃,陈宜中又没有何康那种赤膊上阵鼓舞士气的勇气和魄力,手雷一旦落入蒙古军队手中,宋军可就真得前途无亮了。 “四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屋漏偏逢连夜雨,陈宜中正为无法接近蒙古军运兵船而心急如焚的时候,长江北岸上忽然响起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听到这喊声,大部分宋军将士骇然变色,心道忽必烈来了;蒙古军船队中却欢声四起,士气大振。这时,岸上又传来万千人整齐而又高亢的声音,“四王爷有令,宋人撕毁和约,背信弃义,杀无赦!” 蒙古运兵船能否登上南岸?宋军船队能否阻击成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逆转》。 第二十二章 逆转(上) “四王爷有令,宋人撕毁和约,背信弃义,杀无赦!” 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在长江北岸响起,震得群山回应,江水翻腾,气势无双。忽必烈亲临战场督战,这消息就象给正在与宋军奋战的蒙古士兵打了兴奋剂一般,那些本已经在僵持战中疲惫不堪的蒙古士兵不知道从那里又冒出一股力气,普通士兵酸痛的胳膊变得比平常更加灵活有力;弓箭手拉弦放箭动作中划破的手指虽然还在流着鲜血,却再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以更快的度将一支支带血的羽箭施放到宋军士兵头上;就连那些在水中翻滚的蒙古顺便也忘记了呼喊求救,能找到船只残骸的抓住木板,笨拙的划着水冲向宋军战船,找不到漂浮物的将武器狠狠砸向船上的宋军,溺水临死前也要争取拖一个宋军士兵做伴。而宋军士兵听到这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声后,就象打满气的皮球被戳了一个孔一样,士气立时衰竭下去,被蒙古军把阵线冲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 “杀!杀!杀!”蒙古军将士呼喊着口号,顶着雨点般密集的箭镞,双眼冒着红光不要命的往宋军士兵身上疯狂砍杀,钢刀上和他们身体上同时飞溅和挥洒着同样鲜艳的鲜血,更有那疯狂的蒙古士兵全然忘记自己不会水性,冒着随时可能落水的危险跳上宋军战船,虽然他们很快被船上人数居多的宋军砍成碎片,但是在临死之前,他们却能砍翻砍倒三四个乃至更多的宋军士兵。面对蒙古军如此疯狂的攻势,士气接近崩溃的宋军如何那抵挡得住?只在片刻之间,包围蒙古运兵船的宋军大小战船就被冲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而陈宜中率领的宋军旗舰和伍隆起带领的几条宋军快船竟然在顷刻间被蒙古军反包围,形势顿时逆转。 “四王爷有令,干掉宋人旗舰,胜利属于伟大的蒙古大汗子民!”江岸上又传来忽必烈新的命令,经过成千上万的蒙古将士同声呼喊,立时掩盖下江面上所有的喊杀呼叫。听到这声音,江面上所有的蒙古战船都掉转矛头,踏轮手和划桨手挥汗如雨,疯狂踏动转轴和划动船桨,如离弦之箭一般包抄向宋军旗舰。率领小船掩护宋军旗舰的伍隆起见势不妙,赶紧率领小船上的宋军士兵攀上旗舰,这才避免了被无数条蒙古军战船撞翻撞碎的厄运。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怎么办?”面对着无数条冲向自己的蒙古战船,宋军旗舰上一片慌乱,纷纷向宋军主将陈宜中叫喊,希望陈宜中能拿出主意。这时候,董文炳也带着董家四将爬上宋军旗舰,攀在船舷上与宋军士兵疯狂对砍起来,伍隆起不敢怠慢,赶紧怒吼一声跳到船舷,对着冲在最前面的董文炳就是连环三刀,虽然伍隆起这势无反顾的三刀成功将董文炳逼得跳落江中,但伍隆起也被董文炳的钢刀在胸口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几乎被破胸开膛。伍隆起顾不得去查看伤口,又虎吼着冲向董家其他三将,带领宋兵生生将三将逼回江中。 “投弹队,自由投掷!”被这么多蒙古战船重重包围,陈宜中也慌了手脚,只得期盼能借助手雷的威力炸出一条生路。宋军投弹队全队冲出,顶着箭雨将一枚枚手雷掷出,手雷落下之处爆炸声四起,手雷碎片、士兵血肉和船只木屑横飞直溅。但蒙古战船上不管是普通士兵还是桨手车轮手都对此却毫不畏惧,顶着随时可能降临的灭顶之灾奋勇向前,战船狠狠撞击到宋军旗舰船舷之上,士兵争先恐后的跳到宋军旗舰甲板,在狭窄的甲板上与宋军展开开战以来最激烈和血腥的近身肉搏战。 “杀!杀!杀!”潮水般涌上宋军旗舰的蒙古士兵喊杀声一声快过一声,刀枪捅刺的度也越来越快,直杀得宋军士兵血肉横飞,肢断膛破。宋军也已经退无可退,只能聚成一团苦苦支撑。人踏人,尸压尸,甲板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立足之地,可载近千人的宋军旗舰在双方的践踏下甲板吱吱乱响,船身几乎完全落入江中,鲜血顺着船舷的缺口流入江中,将江水染红殷然一片。而其他的宋军战船因为失去旗舰旗号指挥的缘故,只能与蒙古军战船各自为战,丝毫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击救援旗舰,更有不少大小战船见势不妙开溜,狼狈逃离战场。 “唉,丞相,末将尽力了。”大势将去,被宋军士兵挤在最中间的陈宜中也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后,陈宜中咬牙喝道:“投弹队,引爆所有手雷,炸沉旗舰,和鞑子同归于尽。” “将军,你说什么?”嘈杂中,投弹队队长没有听清陈宜中的命令,又向陈宜中问了一句。陈宜中清清嗓子,红着眼睛嘶喊道:“引爆所有手雷,和鞑子同归于尽!咱们拦不住鞑子过江,起码拉上一些垫背的!” “弟兄们,和鞑子拼了!”宋军投弹队在军官的严令下拉响手雷,奋力投入蒙古士兵最密集处,虽然宋军投弹队上下都明白此刻此地炸蒙古兵就等于炸自己的旗舰,但宋军旗舰已经被蒙古军完全包围,即便不炸沉旗舰,占着绝对数量优势的蒙古军迟早也要将宋军旗舰上的所有人赶尽杀绝。此刻,所有的宋军投弹队心里抱着一个念头,与其窝囊的死在蒙古军屠刀下,不如和蒙古人同归于尽,杀上一个够本,杀上一双赚一个…… “轰隆!轰隆!”爆炸声中,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兵和宋兵血肉横飞,每一枚手雷爆炸的地方都是一片鲜艳的血花,早已不堪重负的宋军旗舰也在爆炸声中支解破碎,带着无数的宋军和蒙古军士兵沉入江底…… “王爷千岁!千千岁!”宋军旗舰完全沉入江底那一刹那,长江以北的蒙古军同时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而被伍隆起负在身上逃出沉船旋涡的陈宜中嚎啕大哭,“丞相,末将无能,辜负了你的期望!末将对不起你啊!” “四王爷有令,全军横渡长江,增援浒黄州!”宋军旗舰沉没,其他战船群龙无,立即被蒙古军战船杀散,忽必烈审时度势,立即下达渡江命令。号令一出,蒙古军全军上下又是一阵欢声雷动,大小战船争先恐后的向南飞航,后面又有大批的小船簇拥着二十条运兵船冲出沦河入江口,飞快向南航行。而宋军船队早已溃散,虽有几条战船上的指挥官悍不畏死,仍然在催使战船阻击,无奈却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一批蒙古运兵船靠上南岸…… …… “四王爷,我们的运兵船成功靠岸了。”在云台上看到南岸情况,蒙古忠武王按嗔不由哈哈大笑,赶紧向正被大量将领簇拥着的忽必烈禀报喜信。其他蒙古大小将领闻言大笑,纷纷向忽必烈奉承起来,“王爷天威,宋人望风而逃,我军又胜矣。”“贾似道自不量力,蚍蜉撼树,王爷天军一至浒黄州,贾似道必然粉身碎骨。” “先别高兴,张杰和阎旺能不能顶到援军赶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忽必烈斜了一眼众将,冷冷的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旁边身着戎装的察必马上接口道:“四王爷多虑了,那贾似道不过是带三千多人偷袭浒黄州,打了张杰和阎旺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浒黄州地势险要,兵力充足,贾似道又与鄂州援军配合不协调,张杰阎旺守上一个晚上绝对没问题。” “你忘了贾似道手里那种神秘的新式武器?”忽必烈轻飘飘一句话说得察必哑口无言,忽必烈又凝视着滔滔江水,缓缓说道:“宋人那种新式武器实在厉害,如果大量装备使用,后果势必不堪设想。本王这次率领全军折头杀回,为的就是要把宋人的神秘武器扼杀在摇篮中,不使它成为蒙古铁骑南下的绊脚石;如果能拿到这种新式武器的制造方法,那我军必可无敌于天下。” “王爷远见,末将等望尘莫及。”蒙古诸将又异口同声的拍起马屁。忽必烈摇头一笑,又命令道:“传令伯颜,命令他在增援浒黄州的战斗中,要尽量设法拿到宋人的新式武器,以供我军工匠研究仿制。” “得令。”一个传令兵答应一声,正要奔上快船,长江南岸却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嘈杂声,正在云台上的按嗔也大叫起来,“四王爷,长江以南出现大量军队,打着火把,从浒黄州那边过来的。”忽必烈大惊,赶紧手足并用爬上云台,一看果然,长江南岸的西面果然出现了大量火把,如同一条蜿蜒而庞大的火龙,正向青石矶渡口快飞扑过来。见此情景,忽必烈忍不住跺脚长叹道:“浒黄州休矣。” “那么快?宋人戌时开始攻击,现在才丑时刚过,张杰阎旺的军队那么快就被打跨了?”按嗔有些不敢相信。可就在这时候,长江东面忽然又传来号角呜鸣声,忽必烈和按嗔一同扭头,现长江下游也是出现大量火把,密密麻麻几乎将长江江面掩盖,遮江逆水而来。而已经江面上已经被杀散的宋军船队欢呼四起,“援军来了!我们的主力来了!” “糟了!想不到张杰和阎旺这么没用!”忽必烈面上变色,赶紧下令道:“让伯颜立即带兵回来,浒黄州已经丢了,别让他的军队也被宋人包围在南岸。” 忽必烈话音刚落,长江南岸上忽然响起整齐的号令声,“大宋贾丞相有令,杀鞑子,保家国!” 第二十三章 逆转(下) “杀鞑子,保家国!”宋军主力船队和鄂州援军的到来,彻底逆转了整个青石矶战场的形势,已经渡过长江的蒙古骑兵不但失去了救援浒黄州的目标,反而被宋军船队和何康、高达包围在长江南岸,进退两难。见此情景,整个战场上的宋军欢声雷动,争先恐后的向渡口包抄,堵截正在登岸的蒙古军队。包括已经丢了旗舰的旗舰的陈宜中都趴在伍隆起肩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狗鞑子,自作自受,这回你们有得得消受了。” “糟!糟!”爱将身陷江南,忽必烈急得直跺脚,连声问道:“还有多少战船?还有多少水军?还能调来多少船?赶快都派出去,一定要把伯颜救回来。” “王爷,沦河水营已经没有战船了。”子聪合掌向忽必烈提醒道:“王爷,请冷静,刚才为了保护渡江骑兵的安全,这里的战船能派都派了出去,眼下除了太白湖的香炉山水营外,我军已经无船可派了。但太白湖相隔太远,已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说到这,子聪又安慰道:“王爷,请不要着急,宋人的主力起码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抵达,贾似道的军队全是6军,从浒黄州急行军而来必然疲惫,伯颜将军撤回北岸时间还够。” “你不知道伯颜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士兵不管的。”忽必烈阴着脸说道:“本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伯颜,他如果还是不看抛下自己的部属,坚持要为所有部属垫后,那他就危险了。” “王爷,岸边还有两条小船,让我带三十名怯薛过江去接应伯颜将军吧。”察必向前一步,单膝向忽必烈跪下恳求道:“臣女误中贾似道之计,致使我军兵摆浒黄州,请王爷给臣女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察必。”忽必烈凝视察必,见她美丽的双眼神采奕奕,意志坚定,知道劝她也没有作用,便点头道:“好吧,你自己也要小心。”说罢,忽必烈又补充一句,“如果伯颜坚持要为众军殿后,就把他打晕带过来。” “遵命。”察必抱拳一行礼,站起来呼喝命令几句,忽必烈背后立即奔出三十名步伐统一的蒙古士兵,这些士兵全都扎着环耳双辫,清一色的短柄弯刀,如果不是他们头上统一戴着虎皮镶金的笠子帽,看上去与其他蒙古士兵简直一般无二。一起向忽必烈行礼后,这些人立即随着察必直接奔上停靠在岸边的两条小船,摇桨直往南岸冲去。不过他们刚冲过江心,一条落单的宋军小型车船就扑了过来,船上的宋军大叫道:“弟兄们,把这两条小船的鞑子干掉,抓活的去献给贾丞相。” “杀!”小型车船上的宋军欺察必等人的船小,嚣张的叫嚣着直接冲了过来,意图将察必等人的船撞翻以便生擒。可是他们的车船刚接近第一条蒙古小船的时候,那条船上的十几名被称为‘怯薛’的蒙古士兵其中四人纵身一跃,竟然一起跳到宋军车船上,不等宋军士兵做出反应,那四个怯薛的弯刀已经斜劈而下,刀法虽然简单却快捷无比,刀光一闪面前宋军咽喉处就鲜血飞溅;其他宋军士兵大惊,赶紧去抓武器时,那四个怯薛的弯刀又已经快如闪电的劈到,宋军士兵只能出几声惨叫便也被砍倒四人;那四个怯薛脚步不歇,并肩上前弯刀上下翻飞,刀光所到之处宋军士兵鲜血横飞,象割麦子一样依次倒下,刀快得看都无法看清。吓得剩下的宋军士兵长声惨叫起来,“妖怪啊!”但那些剩下的几名宋兵也只能叫上这一句话,那四名怯薛的弯刀就已经割断他们的咽喉。那四名怯薛这才一言不的跳回自己的小船,随着察必继续渡江。 …… 与此同时的青石矶渡口处,何康和高达率领的宋军先锋已经和伯颜率领的蒙古军交上了手,因为要向心目中伟大无比的贾丞相谢罪的缘故,宋军先锋大将邛应一马当先,带着一身的杀气和血腥顶着蒙古军的箭雨第一个冲入蒙古军队伍中,一柄钢枪舞成团团旋风,枪尖化为点点寒光,寒光碰到那个蒙古军士兵,那个倒霉蛋的脸上、咽喉和胸口必然多出一个血窟窿,当者披靡。后面的宋军轻装步兵紧紧跟上,潮水一般涌向渡口上那些不知道该进攻还是该撤退的蒙古部队,厮杀声顿时响彻云霄。而渡口蒙古军此刻则陷入一片混乱,运兵船上的士兵还没有全数登岸,下了船的士兵又在往船上逃,混乱拥塞,那还能组织起部队阻击这支行军神的宋军? “稳住,稳住。”伯颜大声呼喊道:“运兵船停止下船,船上骑兵返回位置,第一千人队随本将断后,其他人依次返回运兵船。”蒙古军军纪森严,经伯颜组织后还快从混乱中调整过来,一支千人队在伯颜组织下很快在渡口前布下防线,全力阻击邛应部队,其他的蒙古军骑兵则依次登船。 “弟兄们,杀鞑子,保家国!”邛应又高呼起来,宋军群起呼应,冲杀间更加奋不顾身。那边伯颜则高呼,“白鹿苍狼的子孙,用你们的刀剑证明,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蒙古军群起怒吼,在伯颜率领下顽强抵抗。两支士气高昂的部队在渡口前刀对刀、肉碰肉的展开硬碰硬短刃战,一边冲锋一边坚守,你砍下我的脑袋,我劈开你的肚子,肢断骨折都不肯后退一步。这两支部队的人数规模虽然都不甚大,战斗间的惨烈却丝毫不比刚才的水面阻击战逊色。 “杀杀杀!”混战中,邛应的战马被一个蒙古兵捅破马腹――那个蒙古兵被砍破的肚子里肠子虽然已经拖出两丈长,但他临死前却将卷刃的单刀刺入邛应战马的腹部。邛应只得跳下即将摔倒的战马,顺手将不利近战的长枪掷出,扎穿一个提刀冲上来的蒙古士兵,复又抽出腰刀疯狂劈砍,每喊一声‘杀’就是一刀劈下,接连砍倒三四名周围的蒙古士兵。虽然期间他也两次险些被蒙古兵铁刀劈中,可跟在他身边的宋兵却都及时替他砍去攻势。不过邛应准备砍倒第五个已经被他劈去大片头皮的蒙古士兵时,一柄势大力沉的钢刀却挡住了他的刀,执刀那名年轻英俊的蒙古将军沉声说道:“宋人勇士,我叫伯颜,让我来和你打。” “狗鞑子,受死!”邛应压根没想到他面前的年青人就是忽必烈麾下的第一爱将,虎吼一声就是一刀劈下。伯颜沉着气,架刀一是挡,两刀相撞撞出一连串火星,执刀双方都是虎口剧疼,但两人都没有吭声,而是收起轻视之心与对方疯狂对砍起来,一连串金交加声响彻战场。可双方的其他士兵可不象他们这样棋逢对手的打铁,全都是实打实的硬拼硬撞,全都是奋不顾身的冲锋坚守,战局为之僵持。不过这样的僵持对蒙古军来说绝非好事,因为宋军主力船队即将抵达的缘故,这支被困在南岸的蒙古军随时有可能被合围,拖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偏偏身先士卒的伯颜却禀承一贯的理念,坚持要为全军殿后最后一个撤退,急得那些与伯颜一同殿后的蒙古军将士大喊,“伯颜将军,快上船,这里交给我们。” “你们先上船,我最后一个走。”伯颜一边小心应付邛应的狂攻,一边语气答道。其他蒙古士兵那敢答应,再催促时,伯颜怒道:“少说废话,本将命令你们自己上船,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伯颜将军,四王爷命令你立即上船撤离,这也是命令,不得违抗。”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声传来,话音未落,一身戎装的察必已然带着三十名头戴虎皮笠子帽的怯薛过来,其中两名怯薛脚步不停,双双冲到邛应面前双刀斩落,快似闪电,亏是久经沙场的邛应反应迅,及时向后一步并架开一刀,另一刀却仍然划在他的脸颊之上,在他脸上留下又长又深的血痕,吓得邛应惊叫着连退几步,“好快的刀!” “邛将军,小心!”十几名宋兵赶紧掩护到邛应身边,其中一个阵长叫道:“这些戴虎皮笠子帽的鞑子叫怯薛,是鞑子大汗的亲卫士兵,从三岁开始就接受杀人训练,统一由博、木、搏、木(注1)鞑子四大将后人统领,厉害无比,张胜将军就是被他们在乱军之中刺杀的。” “管他什么狗屁怯薛,全杀了!”邛应是越挫越勇的人,挥刀又冲了上去,但那两名怯薛又是双刀一闪,简简单单的直劈邛应胸膛,度却快捷无比,逼得邛应只能向后跃开。后面又冲上来十名怯薛,一言不的挥刀砍和劈,招数简单却快得不可思议,迅如闪电,只见刀光翻非,邛应身边的十几个宋兵就全数倒在血泊中,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见次情景,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邛应都为之胆寒,竟再没有一丝勇气上去和他们厮杀,其他的怯薛也乘机叫伯颜簇拥保护。 “伯颜将军,四王爷有令,命令你马上渡江。”察必又一次向伯颜命令道。伯颜却将刀一指那些来不及撤回战船的士兵,大声说道:“不行,还有其他弟兄没有上船。”伯颜话音未落,察必已经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将他打晕过去。察必将伯颜推给其他的怯薛,命令道:“把他带上船,立即渡江。”其他二十名怯薛还是一言不,抗起伯颜就奔上小船,直接往长江以北飞航去――不过那些怯薛和察必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伯颜被抬上小船的那一刹那,伯颜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大宋――!”载着伯颜的小船刚驶到江心,宋军后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一面血迹斑斑长两丈、宽一丈的精忠报国大旗迎风飘展,南宋右丞相贾似道精赤着包裹着染血白布的上半身,亲自抗着精忠报国大旗策马弛来,在他的身后,是无数杀气腾腾的宋军将士。当冲到战场之前,贾似道将精忠报国旗一举,大喝道:“大宋!” “大宋!”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宋军全军上下在这魔力的驱使下全都变成了无畏死亡的猛士,一个个赤红着眼睛,排着整齐的平队咆哮着涌向蒙古军,钢刀长枪平端着向前冲锋,即使面对蒙古军的刀枪加身也脚步不停,中刀的人挥刀与敌人同归于尽,中枪的人继续向前,任由长枪在自己身体中穿过,继而一刀劈在敌人脑袋上,后面的宋兵则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几乎是在瞬时之间就冲破了蒙古军的阻击阵形。看得正准备撤上战船的察必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就是贾似道?这就是那个在我面前尿裤子的脓包丞相?” “大宋――!”又一声嘶喊在精忠报国旗帜下响起,宋军上下齐声响应,怒吼着加快脚步,或是将被冲散的蒙古士兵包围乱砍乱刺,或是冲入敌群疯狂砍斫,更有那无畏勇士直接冲到江边,跳上蒙古战船,与来不及撤离的蒙古水军疯狂对砍,战斗完全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见此情景,一向勇猛不让须眉的察必不禁也有些胆怯,一时竟不该如何是好。不过幸得董文炳带着董家四将冲了过来,董文炳大叫道:“察必郡主,你赶快上船,断后交给我们。” “好的,你们也小心。”说不怕死那是假的,察必几乎是下意识的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和其他十名怯薛逃上战船。她刚上船,董文炳就大喊道:“开船,开船,别管我们!”也有蒙古军战船还想接应董家四将,可是看到董家四将已经被无边无岸的宋军包围,又看到宋军主力船队的旗帜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那些战船还是不敢再做停留,带着蒙古军的残兵败将狼狈北逃。 “贾似道,我和你还会再见面的。”在战船上,察必那双清丽的秀目喷着烈火,始终盯着精忠报国大旗下的贾似道,咬牙出血。偶尔瞟到那些被孤立包围在南岸的蒙古军将士时,察必心中一阵刺痛,因为她知道――这些勇敢的战士,已经永远无法回来了…… “呜――!”进军的号角在夜空下的长江上回荡,难以数计的宋军战船象离弦之箭一般逆水而来,冲向被孤立在南岸的蒙古残军,也冲向那些狼狈北逃的蒙古军大小战船,待船只接近时,铺天盖地的箭雨自宋军战船上一**升起,带着对侵略者无尽的仇恨笼罩到蒙古战船头上…… 注1:蒙古四大将即博尔忽、木华黎、搏尔术和赤老温。 第二十四章 卑鄙离间 “董文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何康躲在亲兵的重重盾牌保护下,大声向已经被彻底包围的董家四将劝降。而被宋军包围的董文炳队伍也是青石矶渡口上残存的最后一支蒙古军队,其他的蒙古士兵不是被宋军消灭就是被俘虏,仅有极少数人乘着夜色落荒逃走。而忽必烈率领的蒙古军主力空有骏马弯刀,却碍于长江天险阻拦,只能在长江以北干看着吹胡子生闷气。 “贾似道,忠臣不事二主,奸佞才会贪生怕死,投降敌人。要杀董文炳容易,要董文炳投降,难!”董文炳用一声怒吼和挥舞的钢刀回答了何康的劝降,他的两个弟弟和儿子也是如此,他所剩无几的几十个部下也是如此,即便面对成千上万的宋军包围,他们仍然毫无惧色的大叫不降,准备慷慨赴死。见此情景,何康在先在心中暗赞一声,这才又劝道:“董将军,你这话不对,你的父亲董俊本是金国大将,后来才投降的蒙古鞑子,你说奸佞才会贪生怕死,奸佞才会投降敌人,岂不是将你的父亲董俊将军也骂了进去?” “哈哈,呵呵,嘻嘻。”宋军队伍中响起一阵轻笑声。董文炳和他的两个弟弟及儿子董士选虽然心中有气,却为之语塞,无言可对。何康郎声说道:“四位董将军,本相有意招揽你们,一是敬你们父子叔侄都是勇将忠臣;二是因为你们都是汉人,虽然误入歧途,但良心未泯――董文炳将军你将忽必烈赐予你的汉人奴隶全部放为平民,这点在战前陈宜中曾经对本相说过,就凭这一点,本相就断定你董文炳心中还有汉人良知,所以本相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们父子兄弟弃暗投明,本相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的手下,本相也全部赦免任用,绝不杀害。” 是人都怕死,有了一线生存希望,包括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在内的残余蒙古军都有些松动,全都悄悄看向董文炳,等待董文炳的决定。而董文炳嘴唇哆嗦,既有心投降,又怕惹来耻笑,更害怕他另外六个被忽必烈留在长江以北的亲兄弟受到牵连,一时间犹豫难决。可就在这时候,宋军中有几个军官不合时宜的叫起来,“丞相,饶过董家几个人可以,他的部下也可以饶。但他的部下里有一个蒙古鞑子,还有几个色目人,不能饶!” “对,不能饶,不能饶。”宋军众人仔细一看,现董文炳队伍中确实有一名束有环耳双辫的蒙古人,还有几个高鼻深目的色目人,顿时纷纷鼓噪起来。何康也看到了那几个被汉人恨之入骨的蒙古人和色目人,先是一阵头疼,然后眼珠子一转,先举手让宋军众人安静下来,这才苦笑着说道:“各位将士的心情本相都理解,但本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相恳请各位将士原谅本相这次失误,只要董将军愿意投降,我们汉人大人大量,就饶了这几个蒙古人和色目人吧。”说到这,何康向宋军众人拱手下拜道:“各位将士,本相在这里恳求你们了。” “丞相多礼了,末将(小人)全凭丞相安排。”宋军将士几曾见过当朝宰相向自己下拜恳求,赶紧还礼答应――顺带着把贾似道尊重军队将士意见的‘美德’铭记于心。何康这才又转向董文炳叫道:“董将军,你听到了吗,只要你愿意归降,你的部下中包括蒙古人和色目人都可以饶恕。现在你和你的士兵生死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望你慎重决定。” “多谢贾丞相美意。”董文炳长叹一声,摇头说道:“但董文炳实在无法接受,董文炳的老母在大都,六个同胞兄弟全在长江以北,如果董文炳投降……对不起贾丞相了,请丞相动手吧。” “丞相,董文炳的家人被忽必烈控制,不可能投降了,让我们成全他吧。”江西路安抚使高达向何康建议道。何康又摇摇头,低声向高达问道:“高将军,本相问你,忽必烈军队之中,汉人约占几成?” “大约有五、六成吧。”高达先是一楞,然后才低声答道。何康一笑,又低声说道:“这就对了,如果这五六成的汉人投入我们大宋怀抱,或者让这些汉人与蒙古鞑子离心离德,忽必烈的大军岂不是少了一半的战力?所以这个董文炳是生是死、投不投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相要用他来树立一个榜样――一个让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和鞑子产生隔阂的榜样。”高达偏头一想,虽然觉得贾似道此举有些异想天开,实施起来十分困难,但所付出的不过是无关轻重的董家四将,如果成功便收益巨大,如果失败也几乎没什么损失,无关疼痒。想明白这点,高达便退在一边不再说什么。 “董将军,你的心情我理解。”何康又大声说道:“这样吧,本相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董家四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需要你投降,本相就赦免你手下的其他士卒,给他们提供船只,让他们返回长江北岸。” “真的?”董文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这贾似道什么疯,不要我投降就可以放走我的部下,他是吃错药了?不过在看到何康郑重其事的点头后,已经是遍体鳞伤的董文炳最终还是咬牙命令道:“文用,文忠,士选,放下武器,为弟兄们做我们最后的贡献。” …… 放下武器的董家四将很快被押往了宋军后队看押,而何康也力排众议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将包括那一名蒙古人和四名色目人在内的四十三名蒙古士兵放回江北,不过在那四十三名蒙古军士兵上船的时候,何康新的命令传来,“大宋贾丞相号令,任命董文炳为禁军都统制,任命董文用和董文忠为禁军统制,任命董士选为司录参军事兼知衡州府。” 面对何康的这个命令,押解蒙古军士兵上船的宋兵轰笑起来,“呵呵呵呵,刚才还叫得那么厉害――象个忠臣孝子似的,现在还不是乖乖投降了?”而四十几个蒙古军士兵个个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偏刚从水里捞上来不久的陈宜中又全身湿漉漉的凑了过来,叫道:“那边的汉人兄弟,听到了吗?你们的董将军已经弃暗投明了,现在你们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只要有愿意投降的,大宋绝对不会抛弃你们这些误入歧途的子民。” “将军,我愿意投降。”一个董文炳的亲兵害怕过江后受到牵连,赶紧颤抖着叫道。陈宜中点点头一挥手,身后立即站出两个宋兵,一个捧着一套宋兵装束和两贯铜钱,一个捧着热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交给那名投降的董文炳亲兵,那亲兵经过一夜的苦战早已是饿得前心贴后背,接过衣服和饭菜感激几句,便狼吞虎咽的吃开了。见此情景,那些已经上船的蒙古兵又跳出十几个汉兵,表示自己愿意投降,也获得了同样的待遇。其他的蒙古士兵则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回江北,全都低着头一言不,默默划着桨渡过长江。 …… 与此同时,江北的蒙古军已经返回了沦水河畔的大营,面色阴郁的蒙古众将全都被忽必烈叫到了中军大营,这些垂头丧气的蒙古将领在进帐前,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挨一顿劈头盖脸臭骂的准备,水军万户解诚因为让数千蒙古铁骑葬身鱼腹,甚至已经悄悄留下遗书――准备掉脑袋了。可是在进帐之后,蒙古诸将不由全都目瞪口呆开了――大帐之中并没有想象中提着雪亮鬼头刀的刽子手,也没有暴跳如雷的蒙古四王爷忽必烈,反而放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和美酒,刚打了一个大败仗的忽必烈也是满面笑容,仿佛刚捡到了一个大元宝一样。 “诸军,不必这么垂头丧气嘛。”忽必烈轻松的微笑着,向仿佛刚死了亲娘的蒙古众将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军前区区小挫,诸位不必放在心上,他日我军整兵重来,定能报今夜之仇。”说罢,忽必烈又笑道:“辛苦了一夜,诸位都饿了吧,快快坐下,与本王一起用饭。” “多谢四王爷。”松了一口气的蒙古众将连声感谢,赶紧各按品级坐下。惟有解诚不敢坐,而是战战兢兢的走到忽必烈面前双膝跪下,颤抖着说道:“王爷,末将无能,指挥失误,掩护无力,致使我军运兵船在渡江途中被南人击沉一十三艘,回航中又被击沉两艘,近六千铁骑葬身长江……水军损失更是惨重……。末将实在该死,请王爷治末将之罪。” “解将军快请起。”忽必烈双手搀起解诚,强忍着心疼微笑道:“将军不必自责,此次兵败,全因本王误中贾似道奸计,决策不当所致。将军指挥的水军虽然损失惨重,但也是因为我军情报不畅,没能及时掌握宋人拥有新式武器的情报,主要原因不在将军身上,本王又岂能责怪将军?” “王爷大恩,末将粉身碎骨也难回报。”虽然有些做作,但解诚流出来的眼泪多少有些是真的――至少是不用死了。忽必烈哈哈大笑,先将痛哭流涕的解诚搀回座位,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举杯说道:“诸军,请举杯,我们这第一杯酒,敬给董文炳、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四位将军,他们四位将军为了掩护同伴撤退,不幸陷落敌阵,以身殉国,愿他们在天国的英灵不朽,永远保护我蒙古全军将士。” “英灵不朽。”蒙古众将齐声长吟,与忽必烈一起将酒淋到席前。忽必烈放下酒杯,又说道:“传令下去,追封董文炳将军为平章政事,谥号忠献;追封董文用、董文忠和董士选三位将军为参议中书省事,立衣冠冢,牌位进忠义阁,厚恤家人。”忽必烈又补充一句,“本王记得董文炳的第二个弟弟董文蔚就在军中任职,有这事吗?” “回禀王爷,董文蔚乃是文官,在按嗔王爷帐下任事。”子聪合掌答道。忽必烈点点头,“你亲自去把他请来,本王要当面封赏于他,以告慰董文炳将军的在天之灵。还有,先别告诉他噩耗,让本王亲自转告他。” “遵命,小僧这就去安排。”子聪答应一声,出帐安排去了。可是他的前脚刚出帐篷,帐篷外就进来一名传令兵,在忽必烈面前单膝跪倒。“王爷,南人用小船送过来三十余名我军败兵,说是南人右丞相贾似道履行对董文炳将军的诺言,放他们回长江以北。并转达了贾似道对王爷的话,说那些士兵都是宁死不屈的好汉,请王爷善待他们。” “贾似道履行对董文炳的诺言?”忽必烈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气氛顿时又沉重下来,蒙古众将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惟有那名刚进来的传令兵不知所以,又说道:“前方的乌力罕将军请示王爷,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把他们全叫进来,本王要亲自询问他们。”忽必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传令兵一拱手,起身飞快奔了出去。不一刻,那三十多名全身沾满血污、伤胳膊断腿的蒙古士兵便全部进到帐篷,那些蒙古士兵见到忽必烈二话不说,马上扑倒在忽必烈面跪下嚎啕大哭。而忽必烈先是打量一通这些败兵,现其中并没有董家四将之后,这才努力平静的问道:“说说,说说你们是怎么过江来的,在长江以南生了什么事?董文炳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王爷,董文炳那个忘恩负义的汉蛮子……他背叛了你。”三十几个败兵中唯一那个蒙古士兵大哭着,用蒙古语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董文炳那个汉蛮子开始还叫得好听,坚决不投降,可他刚放下武器就背叛了王爷,还做了汉蛮子的大官,叫……叫什么来着?” “都统制。”一个色目人接话道:“汉蛮子董文炳封了都统制,他的两个兄弟和儿子都封了统制。” “董文炳的儿子是被封为司录参军事,还兼着知衡州府。”另一个记忆力极好的色目人纠正同伴的错误,并补充道:“后来董蛮子投降以后,本来准备和我们一起回来的十几个汉兵看到他们被蛮子封官,也都投了降。” “王爷,投降的全是董文炳的亲兵,小人们不是,所以小人们没敢背叛你,王爷你明鉴啊。”一个汉兵怕被牵连,也是跟着撇明关系。 “够了。”忽必烈挥手制止败兵的哭诉,虽说忽必烈此刻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可心中却已是怒满胸膛――他刚追封了‘为国捐躯’的董家四将,敬给董家四将的酒水也还在地上流淌,可马上就接到董家四将叛变投敌的消息,换谁也受不了啊!一时间,帐篷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喘,全都在等待着忽必烈大雷霆。 “该怎么办呢?不处置董文炳的家人,杀鸡儆猴,军队里的汉人就会心存侥幸,将来战况不利时,必然不会死战出力,投降的汉人只怕越来越多。可要是处置了董文炳的家人……。”忽必烈悄悄咬紧嘴唇,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在飞盘算。可就在这时候,他的幕僚子聪已经带着董文炳的二弟董文蔚进来,子聪向忽必烈合掌道:“王爷,小僧已经把董文蔚带来了。” “拖出去砍了!”忽必烈猛然睁开眼睛,赤红着眼睛咆哮道。子聪和董文蔚都是大吃一惊,可不等他们的询问原因和求饶,忽必烈身后已经窜出两名怯薛,一左一右架起董文蔚就往帐篷外走,可怜董文蔚糊里糊涂的被叫到中军大帐,连话都没机会说上一句又糊里糊涂被拖出帐篷,更加糊涂的掉了脑袋。 “王爷,董文蔚人头在此。”从三岁就开始接受杀人训练的怯薛杀起人来那叫一个快,只在眨眼之间就拎着董文蔚血淋淋的人头进来,双手捧到忽必烈面前。正在暴怒中的忽必烈本想挥手让他们把人头拿出去,可是他的手刚挥到半截就转移了目标,重重一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心中惨叫道:“糟糕!本王又中计了!” “王爷,知错能改,还有挽救的机会。”已经从蒙古将领那里知道事情经过的子聪走到忽必烈身边,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忽必烈阴沉着脸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头,低声答道:“本王不能错,董文蔚已死,董文炳必然真正投降,现在挽回已经太晚。本王只能将错就错,警告那些心存侥幸的汉人将领。”说罢,忽必烈抬高声音,命令道:“传令大都,将叛将董文炳满门赶尽杀绝,以示效尤!” “谨遵王爷号令。”满帐将领都站起身体,恭声答应。说话的时候,蒙古将领脸上的表情还算好些,汉将却都是面如土色,心中就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的滋味都有…… 第二十五章 是战是和 “胜利了――!”一个宋兵旗手高举着军旗,跑到长江岸边最高那块礁石上,摇晃着军旗对着滔滔江水忘情呐喊,“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蒙蒙细雨中,青石矶荒野上成千上万的宋军士兵忘情呐喊着,互相拥抱扭打着,泄对胜利的喜悦,更有不少人留下了激动的泪水,跪在地上痛哭失声。确实,自南宋与蒙古开展的三十二年来,自南宋最后一名名将孟珙病逝之后,宋军还从没有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一夜之间,宋军以阵亡六千余人的代价,歼灭蒙古军一万七千余人,其中还没包括被生生淹死在长江之中的六千蒙古铁骑,俘虏一万一千余人,缴获南宋稀缺的战马三千余匹,军需粮草无以计数。这样的大捷,也只有孟珙亲自指挥的江陵大捷可以媲美。一时间,对战斗指挥者兼决策者贾似道赞誉声铺天盖地…… “还是贾丞相厉害,我们大宋有这样的丞相,真是咱们当兵的和老百姓的福气。” “丞相太勇猛了,光着胳膊上阵,中了箭还坚持指挥战斗,我当兵快有十五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帅――还是文官主帅。” “我以前一直误会了丞相,还经常在背后骂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向他赔罪。” “得了吧,丞相中了箭,肯定还在养伤,你那有机会向他当面赔罪啊?” “也是,也不知道丞相的伤势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咦,丞相?!丞相出来了!”说话那宋兵指着临时搭建的中军帐篷,激动的大叫道。经他这么一提醒,这些宋兵才现那位在一夜之间扭转了形象的贾似道贾丞相身穿整齐朝服,已经带着一大群宋军高级将领走出了帐篷,在贾似道的手中,还双手捧有一面硕大的灵牌。众宋兵纷纷大惊,“谁的灵牌?那位将军阵亡了?”“没听说有大将军阵亡啊?就连掉进水里的陈将军都被伍将军背上了岸。”“是啊,那会是谁的灵牌呢?” “肃静,整队!”宋军各级军官大声呼喝,组织队伍,不一刻,两万多名宋军便排好队伍,组成二十余个黑压压的方阵肃立。更多的宋兵则被留在战船上,从高处观看他们的贾似道贾丞相准备搞什么花样。只见贾似道捧着灵牌直接走到宋军之前,将灵牌郑重放到亲兵抬来的供桌之上,又在供桌前放上三牲祭品,贾似道这才捧起三支两尺长、大拇指粗的柱香,高声道:“众位将士,昨夜鏖战,我军阵亡六千一百二十五名将士,我军昨夜能够取得大捷,全因他们奋勇杀敌之功。请各位将士与本相一起,拜祭这六千一百二十五名为国捐躯英雄。” “是弟兄们的灵牌。”宋军全军上下恍然大悟,醒悟之后便是感动,宋兵暗暗感激贾似道对阵亡士兵的重视之余,又想起昨夜阵亡的兄弟手足,不由黯然神伤。而贾似道确定了他的话通过各级将领传达全军后,又转身向灵牌鞠了三躬,这才将柱香插到灵牌之前,然后又退回原位单膝跪下,抱拳长喝道:“将士们,你们保家卫国的遗志,由我们继承。请你们,安心上路――!” “安心上路――!”宋军全军将士有样学样,也全都是单膝跪下长喝。刹那间,上到一方重将,下到普通士兵,荒野中黑压压的跪满了密密麻麻的宋军,“安心上路”的呼喊声伴随着哗哗江水声,响彻云霄…… …… “从今以后,每次战斗结束之后,主将必须带领全军在阵亡将士面前祭奠,告慰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此为军令,任何人不得违抗。”回到中军大营后,何康立即在军事会议上将他抄袭自某人鼓舞士气的办法颁明令,扬光大。宋军诸将也都觉得这是一个鼓舞士气的好办法,全都朗声答应并铭记于心。何康这才让众将落座,召开战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诸位将军,昨晚我军虽然取得大捷,但并未伤及鞑子筋骨,鞑子的主力仍然在长江以北虎视耽耽,我军下一步何去何从,还望诸位将军献策献力,制订良策。”何康说了一段简单的开场白。 他的话音刚落,不少宋军将领都叫了起来,“丞相,咱们只要继续坚守就行了,鞑子的大汗已经死在钓鱼城,忽必烈要不了就撤军,咱们有昨天晚上那么大的胜利垫底,等忽必烈一撤军,咱们就可以回临安去向皇上和朝廷交差了。”更有胆小怕死的文官建议道::“丞相,我军已经拔掉鞑子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浒黄州,长江天险重新落入我军手中,我军不如再与忽必烈缔结和约,废除岁贡,各自控制战前疆界,忽必烈急着北上,肯定会答应这份平等和约。” “不思进取,鼠目寸光!”何康在心底暗骂一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贾脓包手底下的心腹韩震、廖莹中、宋京和翁应龙等人无一不是擅长阿谀奉承、察言观色兼溜须拍马之徒,见何康脸色不善,几个人马上叫道:“恩相,我们不能就这么保守,要乘胜追击,继续扩大战果,这样才上不负皇上之托,下不负黎民之望。” “扩大战果?那该怎么扩大战果呢?”何康露出些笑容,心说贾脓包的这几个马屁精心腹还算不错,起码不怎么鼠目寸光。可韩震和廖莹中等人的话差点没把何康鼻子气歪了,“恩相,咱们先坚守,等忽必烈的主力撤军以后咱们再追,专挑他们的老弱部队打,忽必烈的军队里步兵和骑兵各占一半,到时候肯定有落单的小股部队,咱们只要把小股部队干掉几支,也是大功一件。” “是啊,长江以北肯定还有不少难民百姓,拿他们的人头冒充敌人的人头,还可以扩大战果对不对?”何康气呼呼的问道。韩震、廖莹中和宋京等人精乖,见何康口风不善赶紧住口,惟有翁应龙还傻乎乎的点头,“恩相高明,是这个道理。”当然了,翁应龙这句话也换来宋军众将集体鄙视和何康面前砚台的热切亲吻,何康咆哮道:“本相再颁一条军令,从今往后,再有将领纵使士卒杀良冒功、残害无辜百姓者,一律杀头抵命!决不姑息!” “谨遵丞相号令!”宋军众将一起起立,恭声遵令。对于何康的这个命令,宋军将领中为人正直的自然是自内心的拥护,而其他爱用这招冒领军功的将领竟然也没有反感――这样的话,真正的贾似道不知说了多少遍,到头来还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丞相,你的意思是,我军不应该保守防御,而是应该主动出击,重挫鞑子主力?”江西路安抚使高达是大帐中除贾似道外官职最高的,也是坚决主战的将领,从何康的表情猜出了何康的部分用意。何康先点头,又摇头,“不错,本相是有此意。但我军野战不如鞑子,本相又不想主动出击,更不想坐视蒙古鞑子的主力顺利撤军。” “丞相既不愿意主动出击,又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蒙古鞑子。那依丞相的意思,就是想让蒙古鞑子来主动进攻我军,我军再利用长江天险和水军优势大量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了?”高达很有两把刷子,立即猜到何康的真实用意。何康坚定点头,“不错,本相是这么打算,本相先用防御战消磨光鞑子锐气,拖垮鞑子的主力,再由守转攻,消灭鞑子主力!” 何康此言一出,满帐哗然,贾脓包的头号韩震第一个提出疑问道:“恩相,这可能吗?蒙古大汗蒙哥已死,忽必烈急于北上争夺汗位,会乖乖按丞相的安排与我军打拉锯战和消耗战吗?”宋军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也觉得此计不可行,“恩相,忽必烈与他的幼弟阿里不哥素来不和,统属的军队也经常与阿里不哥生摩擦,这次北上争位,两兄弟十有**会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忽必烈奸诈无匹,他的谋士子聪、郝经、姚枢和窦默等人无不是老奸巨滑之辈,不可能看不到这点。忽必烈还会拿他的主力部队和我们打伤亡巨大的消耗战吗?” “所以本相才叫你们献策献力啊。”何康很不要脸的笑道:“你们给本相琢磨一个主意,让忽必烈拿他的主力和我军打消耗战。这是命令,不许推辞,更不许想不出来。” “丞相,这也太难了。”满帐的宋军将领和军中参议大都皱起了眉头,仅有少数几个性格乐观的宋军将领轰然答应――比如伍隆起,伍隆起第一个叫道:“丞相,这个太简单了,让末将带人去骂阵,把忽必烈祖宗十八代的奶奶骂个狗血淋头,不怕他出战。” “你当忽必烈和你一样头脑简单吗?会被区区骂阵激怒?”伍隆起的好朋友凌震冷哼,“何况鞑子也可以对骂,只怕你没把忽必烈骂出来,你先被鞑子骂得呕血三升气死了。” “伍将军这招虽然不会起到作用,但激怒忽必烈和蒙古鞑子的目的这点是对的。”何康说话细声细气的,说出来的话却卑鄙无比,“本相记得有人说过,蒙古人把胡子视为男人的尊严,本相还考虑过把俘虏里所有的蒙古人胡子全部拔光,砍断他们的手脚送到忽必烈面前,达到激怒忽必烈和蒙古鞑子的目的。只是怕忽必烈不上当,所以才没这么做。” “我们的贾丞相……真狠!”何康的话让宋军众将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佩服何康的狠毒阴险。这时,宋军中最了解蒙古人的宋京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康眼尖现了宋京举动,忙问道:“宋京,你这个蒙古通想说什么?如果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就算说错了本相也不怪你。” “恩相,下官本来想建议你与忽必烈的弟弟阿里不哥联盟,联手夹击忽必烈,可是我们与阿里不哥从未有过联系,又相隔太远,时间上无论如何来不及。”宋京颇为遗憾的说道:“按蒙古风俗,应该是幼子继承家业,阿里不哥身为拖雷最小的儿子,理应继承汗位。但忽必烈手握重兵,控制着富庶繁华的中原,又有大量蒙古人和汉人拥戴,早就有自立为汗的打算,忽必烈这次北上,肯定会和阿里不哥展开战争。同样的,阿里不哥肯定也明白这点。所以我们只要和阿里不哥缔结联盟,联手进攻忽必烈,阿里不哥十有**会答应联盟,到时候忽必烈害怕被我们和阿里不哥夹击,肯定要击溃我军主力解除后顾之忧,这样一来忽必烈就会丞相的安排和我们打消耗战和拉锯战了。” “妙计啊,正和本相之意。”何康大喜,心说那个狗屁阿里不哥再厉害,也肯定不如忽必烈难缠――否则历史上也不是忽必烈统一中国了,和阿里不哥联手干掉忽必烈,就算再和阿里不哥翻脸动手,也要比忽必烈好对付得多。宋京苦笑道:“多谢恩相夸奖,但阿里不哥此刻正在漠北的大翰耳朵,相隔万里,短时间内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和他取得联系,更别说联手夹击忽必烈了。” “没关系。”何康一挥手,果断说道:“无法和阿里不哥取得联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让忽必烈知道我们和阿里不哥已经结盟,准备和阿里不哥联手夹击他就行。” 第二十六章 再次议和? 宋军大营中在为是该继续扩大战果还是保持现有战果而讨论的时候,蒙古军的大营里也在为这件事争得不可开交,以忠武王按嗔那颜和塔察尔为的将领坚决要求复仇,全力攻打长江南岸的宋军主力,以报昨夜惨败奇耻大辱和贾似道背信弃义之仇,这个提议获得了茶呼、安童、拔都和王著等蒙古主战将领的坚决拥护,尤其是水军万户解诚叫嚣得更是厉害,“王爷,我们在沦水河还有大船三十八条,小船近五百条,足够起渡江战役!就算沦水河水营的战船不够,我们还可以从太白湖香炉山水营调船,那里的大船和轻舟都十分充足,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从太白湖赶到前线!” 和武将们的坚决主战不同,忽必烈的谋士和幕僚子聪、郝经、姚枢和窦默等人则坚决反对继续进攻,并建议忽必烈立即撤军北上,脱离战线。其中又以子聪的意见最为中肯和充分,“王爷,我军绝对不能继续进攻,原因有三,第一,阿里不哥获得部分蒙古王公支持,已经称汗在即,王爷再不北上和阿里不哥争夺汗位,一旦被阿里不哥把生米煮成熟饭,王爷在道义就落了下风。第二,沦水河的这二十万大军是王爷手中的王牌,中原军队的绝对主力,一旦战争被拖成拉锯战或者消耗战,那伤亡必定重大,导致王爷的实力大损。第三,我军粮草已经只够一月之用,再拖下去必然只能从中原征调,耗时耗力不说,王爷与阿里不哥一旦开战,又需要粮草供给,对粮食转运极度不利。所以说,我军必须撤军!” “撤军,说得容易。草原上的恶狼,会坐视羊羔从它身边经过吗?”主战派按嗔冷笑道:“我军骑兵只占一半,行军度受到牵连,如果现在就撤军,南人追击怎么办?让步兵交给南人屠杀吗?不把南人打败打跨了,我军如何撤军?” “可要是继续进攻的话,南人有长江天险和水军优势,我军又如何能迅消灭南人主力?”窦默反驳道:“何况南人有那种威力巨大的神秘武器,只怕我军消灭不了南人主力,反倒被南人重创。”按嗔闻言大怒,立即痛斥窦默的贪生怕死,窦默等人则据理力争,反指按嗔轻敌冒进。两派各自力争,竟在中军大帐之中争吵起来,只是碍于忽必烈在场,否则两边就要上演背底下常见的汉蒙内讧。 面对手下文武的进退之争,忽必烈始终一言不,只是默默细听着手下陈述意见,并在心中飞盘算。待文武争吵够了,忽必烈这才将目光转向保持中立的伯颜和廉希宪等少数文武,展颜笑道:“伯颜,廉希宪,你们俩怎么不说话?他们吵成这样,你们也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吧。你们说说,本王是该听取什么意见?” “王爷,依下官看来,王爷两个意见都应该听取。”廉希宪最是圆滑,采取了一个两不得罪的策略,“末将觉得,贾似道背信弃义偷袭我军,致使我军无数忠猛士兵惨死,此仇不得不报。但子聪先生所说的三点也很有道理,我军实在不能继续在长江拖下去。所以末将觉得,王爷应该两个意见都听取,从中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折中法子。” “妈的,老滑头,说了等于没说。”蒙古众将一起在心底臭骂廉希宪的滑头。忽必烈也是在心底暗骂一声,转向伯颜问道:“伯颜,你又怎么看?” “王爷,末将说了,你能原谅末将吗?”伯颜向忽必烈反问道。忽必烈一笑,“尽管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本王都会原谅你。” “多谢王爷。”伯颜先向忽必烈一拱手,然后才沉声说道:“末将认为,王爷应该与宋人议和。” “议和?!”伯颜的话就象在帐篷里投下了一颗手雷,轰得一下就炸开了,绝大部分的蒙古将领都咋呼起来,“议和?还没吃够亏吗?”“伯颜将军,你还想让我们再上一次当吗?”“议和?疯了吗?贾似道刚打了胜仗,正是扩大战果的大好机会?会和我们议和?”“我们刚吃了败仗,现在去找南蛮子议和等于就是投降,传出去四王爷还怎么见人?” “诸位,稍静。”忽必烈一声长喝制止住蒙古众将对伯颜的群起攻击,微笑着向伯颜说道:“伯颜,你怎么想起要与宋人议和了?说说你的道理。” “王爷明鉴,因为伯颜暗底揣摩,觉得以我军目前的处境,觉得议和才是最上策。”伯颜无视众将鄙夷的目光,朗声说道:“我军现在的处境其实十分危险,僵持最不可取,勿须多言;进攻,容易被宋人拖入消耗战泥潭;撤退,骑步兵混杂,度不一,精锐步兵容易被宋人追杀,而这些步兵是我军攻城攻坚必不可少的战力,实在容不得有太大损失。唯有议和罢战,才最符合我军利益。”、 “分析得有道理……不过,贾似道刚打了胜仗,他会同意议和吗?”忽必烈微笑,又追问道。伯颜坚定点头,沉声答道:“回禀王爷,末将认为贾似道应该会答应。原因有二,一是自我蒙古与宋人开战数十年来,宋人连战连败,昨夜之战,已是宋人三十多年来的最大胜利,有此功劳,贾似道足以向宋人朝廷与百姓交代,足以凭此胜利威震朝野,以贾似道贪婪怕死、色厉内荏的性格,于愿以足。第二,宋人野战能力远不如我军,这点宋军上至贾似道,下到普通士卒,无不明白这点,贾似道坚持主战,他也得考虑将领和士卒是否愿战,他的损失有多重大。凭此两条,贾似道至少有七成可能答应议和。即便议和不成,我军再做其他打算也还来得及。” “伯颜。”忽必烈面色平静的凝视伯颜许久,只看得伯颜心中毛,忽必烈才破颜一笑道:“你成熟多了,你的提议,正是本王心中所想。”说罢,忽必烈提高声音道:“阿合马,本王命你立即携带贾似道进贡给本王的白银与绢匹渡江,与贾似道商量议和事宜,告诉贾似道,本王可以废除上一次和约中对宋人不利的所有条约,两国退回战前疆界。” “下官遵命。”阿合马磨蹭了半天才答应这个极度丢脸的任务。忽必烈又命令道:“记住,你在进宋营之后,让你的从人见到宋人就说明我军的条件,并打出一面大旗,上书‘议和’二字。”阿合马很奇怪忽必烈这个命令,忍不住向忽必烈提出疑问。忽必烈冷笑道:“宋人军队之中惧战者不在少数,只要他们知道我军开出的优惠条件,必然军心动摇,无心再战。议和无论是否成功,都可以起到动摇宋人军心的作用,明白吗?” “下官明白,王爷高明。”阿合马恍然大悟,忙下去安排议和事宜。可他前脚刚出门,忽必烈又命令道:“解诚,火传令香炉山水营,调集所有战船,让他们计算路程与度,务必在今夜子时至丑时之间赶至沦水河水营侯命。”解诚先是一楞,然后飞奔出帐而去。 “王爷,你不是要议和吗?怎么又调战船?”深得信任的子聪低声向忽必烈问道。忽必烈面无表情,拒绝回答子聪的问题,仅是在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精光,半晌才说了一句,“散帐。” 行礼过后,蒙古众将带着一肚子向宋军示弱的屈辱和疑惑离开了大帐,按嗔的女儿兼忽必烈的未婚妻郡主察必则被叫了进来,一身戎装的察必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见到忽必烈先象男人一样行一个军礼,脆声问道:“王爷,察必奉命前来,请王爷吩咐。” “察必,本王问你一句,你还敢进宋人大营吗?”忽必烈沉声问道。察必连眼皮都不眨,立即答道:“回禀王爷,察必敢!” “很好,你是一个女人,宋人对你必然不做太多提防。而且你上过贾似道的当,他对你也会存有轻视之心。”忽必烈一字一句的说道:“一会阿合马到宋人军营议和,你带上二十名化妆成普通士卒的怯薛与他同行……,……事成之后,你要立即逃到江边的指定地点,本王会安排战船去接应你。” …… 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公元一二五九年闰十一月初七,下午申时正,蒙古使者阿合马与忠武王郡主察必打着白旗,押着两天前宋军进贡给蒙古军的白银四万两和绢匹三万匹渡过长江,与南宋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商量议和事宜。因为阿合马一行中打着的白旗上书有‘议和’两个大字,又归还了宋军贡品,消息很快就传遍宋军全军。一时间,宋军营盘与水营中欢声四起,所有的宋军都是扬眉吐气,欢呼蒙古鞑子也有这一天…… “议和?忽必烈这么快就服软了?”消息传到宋军中军大帐,宋军主帅贾似道不由目瞪口呆开了,惊讶道:“不可能吧?在本相印象里,忽必烈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投降的人啊?” “恩相,忽必烈急着撤军,当然想要议和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怕和我们打消耗战啊。”韩震笑嘻嘻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恩相是否答应议和,我们送出去的银子总算是回来了。” “恩相,千万别答应和鞑子议和,我们士气正高,正是反击的好时候。”伍隆起大叫道。贾似道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和陈宜中则皱起了眉头,“恩相,这事不太好办啊,忽必烈扯起这么大阵势议和,消息肯定会传遍全军,我们的军心和士气只怕都会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贾似道先是一楞,接着反应过来,咬牙道:“不错,不管那支军队里都会有一些厌战士兵,而且是敌人主动示弱,这种厌战情绪只怕会扩大,影响到其他士兵。”说到这,贾似道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又笑道:“不过也好,本相正愁没办法把我军与阿里不哥结盟的消息传出去,有了这些蒙古使者,本相就好办多了。” “传蒙古使者进营,在帐前侯命。”贾似道先命令一声,又向面前的几个心腹招手道:“你们过来听好,马上去这么安排……。” …… 曾几何时,阿合马做为蒙古使者进到宋营时,那可真的是威风八面,南宋丞相亲自迎接,宋军高官出营拜请,宋军士兵列道欢迎,无数侍从前前后后的嘘寒问暖,要多风光得意就有多风光得意。可时间才过两三天,阿合马再进宋营时,既没有列道欢迎也没有高官拜请,更没有了人前人后细心服侍的侍从,有的,只有一个腰板挺直、满脸络腮胡子的宋军都统,还有沿途众多宋兵的轻蔑嘲笑。 “我乃大宋禁军都统伍隆起,奉大宋右丞相贾似道之令,带蒙古使者去见贾丞相。”伍隆起粗声粗气的喝道:“你们中间谁是使者?在进帐前,必须交出所有武器,并由本将亲自搜身,以免你们私藏暗器。” “伍将军,我们也是老相识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四王爷的特使?我是一个文官,不需要被搜身吧?”阿合马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很有礼貌的向伍隆起问道。伍隆起重重打一个喷嚏,将鼻涕口水喷得阿合马满头满脸都是,然后才说道:“不成,你们蒙古鞑子里有的是不要脸的小人,万一你对我们贾丞相存有恶意怎么办?” “伍将军,你何必为难本使――你们的贾丞相,身边不是随时有上百亲兵保护吗?你们宋人向来最重礼节,怎么如此对待本使?”阿合马一边抹着脸上的鼻涕,一边气得全身抖的问道。阿合马身后的察必则站了出来,顺手将腰刀抛给伍隆起,平举双手语音清脆的说道:“不就是要搜身吗?我是蒙古四王爷的副使,也要见你们的丞相,来搜我的身吧。” 蒙古民风与中原大不相同,女人对贞节都不甚在意,更何况被男人搜身,所以察必很爽快的答应了给伍隆起搜身。不过通过抽签才获得接待蒙古使者‘美差’的伍隆起反倒犯了难,面对已经恢复女装、皓齿星眸的少女察必,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楞是抬不起来,更别说当着成百上千宋兵的面摸到察必那曲线浮凸的皎好身材上。当然了,伍隆起那副尴尬的模样,也让宋军中军大帐里那些正在偷看的抽签失败者笑破了肚皮。 “伍将军,丞相有令,不用搜身了,让阿合马和察必进帐。”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带来的命令,帮伍隆起摆脱了尴尬处境,伍隆起如蒙大赦,赶紧的让开道路,让阿合马和察必从他身边穿过。看着察必那窈窕动人的背影,伍隆起忍不住呸了一声,“呸!不知羞耻!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当我真不敢搜你这个鞑子女人?” 冷笑着走进宋军中军大营,察必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曾经在她面前尿裤裆的南宋丞相贾似道,和上一次那个前倨后恭、卑颜屈膝不同,今天的贾似道坐着座椅、双腿放在桌案上摇晃,左右站满盔甲鲜明的将领,两边还有亲兵恭敬服侍――典型的小人得志模样。见到察必和阿合马进来,贾似道也不起身和叫坐,而是招手让亲兵把茶喂到他嘴边抿上一口,然后才轻薄的说道:“郡主娘娘,两天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小人得志!”察必和阿合马同时在心底暗骂一声,然后阿合马上前一步,脱帽鞠躬道:“蒙古使节阿合马,奉蒙古四王子之命,拜见大宋贾丞相。小使祝贾丞相万福万寿,吉祥如意。” “阿合马,你又来做什么?直接说吧。”贾似道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揉着鼻子问道。阿合马又在心中暗骂一句,恭声答道:“回贾丞相,小使奉命送回贾丞相赠予四王子的白银四万两与绢三万匹,并请贾丞相废除上一次的不平等和约,另外签定一份条件平等的停战条约。”说到这,阿合马偷看一眼贾似道和满帐宋将的脸色,补充道:“四王子说了,我军可以交还这一次战争夺取的大宋土地,退回战前疆界,并可弥补宋人的战争损失,只愿蒙宋两国永结兄弟之好,永不再兴刀兵。” “忽必烈想得挺美的。”贾似道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可惜――本相拒绝!”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知道你是卑鄙小人》。 第二十七章 知道你是卑鄙小人(上) (ps:日更万字的伟业今日做到!纯洁冲榜中,求点求票求收藏!) “忽必烈想得挺美的啊,退兵吧,怕本相追击;进攻吧,又没把握突破本相的长江防线;僵持呢,他的弟弟阿里不哥正准备在蒙古继位,蒙哥的老婆也台和大舅子也察也支持阿里不哥,忽必烈回去晚了,别说当什么狗屁蒙古汗了,搞不好老窝都能被阿里不哥抄了。”贾似道剔着牙齿,大模大样的说道:“所以呢,他忽必烈就想出了议和这一招,拿一点蝇头小利来蒙本相,让他能够从容退兵……。” 说到这,贾似道抛去牙签,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他忽必烈当本相三岁小孩啊?!回去告诉忽必烈,想要和本相议和,做梦!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相用你们蒙古那个狗屁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灵魂誓,一定要亲自砍掉他的脑袋!否则让铁木真的灵魂永远在地狱痛苦徘徊,永世不得生!” “呵呵呵呵……。”分列左右的宋军将领中响起一阵轻笑,察必和阿合马则因为贾似道污辱到他们伟大的成吉思汗而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如果不是大帐里还有上百全副武装的宋军将领和亲兵盯着,两人非扑上去和贾似道拼命不可。不过察必和阿合马也为贾似道话中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而暗暗心惊,阿合马强做镇静道:“想不到贾丞相对我蒙古情况如此了解,真是失敬了。” “那是当然,你们知道的蒙古情况,本相知道。你们不知道的蒙古情况,本相也知道!”贾似道嘴上大言不惭的说着,手却下意识的摸到桌案上的一封书信,顺手将书信的封面翻到下面。察必和阿合马都甚是眼尖,双双现了贾似道那个不大的动作,两人立即心中起疑,心说那封信难道有古怪?贾似道又挥手说道:“本相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回去转告忽必烈吧。” “丞相,且慢,小使渡江而来,贾丞相怎么也得容小使说上几句话吧。”阿合马赶紧叫道。贾似道又打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还有能什么说的?快说,说完你们就赶紧走。” “丞相,你刚才说的蒙古情况,的确属实。”阿合马甚有口才,侃侃而谈道:“不错,四王爷的处境确实比较艰难,但贾丞相可记得汉人有一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四王爷急于撤军北上,贾丞相你乘人之危缠住四王爷不上,又可曾想过四王爷在危急中会与贾丞相拼死一搏?二十万蒙古大军全力一击,就算象贾丞相说的那样,没有把握突破丞相的长江防线,但是在战斗中,贾丞相的部队又将蒙受多大的损失?何况我蒙古大军只是没把握突破长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万一我军渡江得手,丞相又将如之奈何?”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威胁本相?”贾似道猖狂的厉声叫喊,满帐宋军文武也是咆哮如雷,“既然你们不服气,那你们就来试试,看看这长江是不是你们蒙古鞑子的坟场?” “贾丞相,小使并非威胁,而是实话实说。”阿合马放慢说话度,严肃的说道。察必也昂起美丽的头颅,厉声说道:“对,这就是实话!如果你们南人同意议和,那一切条件都可以商量;如果你们不同意,我蒙古大军就要向你们展开全面进攻,彻底打跨你们的主力!” “漂亮的察必美眉,你也太高看你那位未婚夫四王子了。”贾似道冷哼道:“是,你们蒙古鞑子狗急跳墙的全面进攻,是可以给我大宋军队制造不小的损失。可本相只要坚持上一个月,你们蒙古鞑子的主力就会被本相拖跨!到那时候,本相不但能完全歼灭忽必烈主力,黄河以南的土地,也能全部回到我大宋的怀抱!” “呵呵呵呵,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察必娇笑起来,“不是本郡主小看你们南人,就你们南人的野战能力,能完全歼灭四王爷的主力?能夺取黄河以南的土地?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呵呵呵呵。”贾似道笑得比察必还要开心,还要得意,顺手拿起面前的那封书信,把玩着奸笑道:“不错,我大宋百姓以和为贵,以农耕商贸为先,野战之中确实比不是你们这些来自塞外的野蛮人。不过呢,如果有人与本相配合,联手南北夹击忽必烈,那你说本相能做到这点吗?” “你和什么人联手?”察必被贾似道的话吓得俏脸苍白,脱口问道。贾似道奸笑把那封书信放回桌案,仔细用木匣装好,再抬起头来时,贾似道脸上的奸笑已经变成了**,“察必郡主,本相和什么人联手,这可是军事机密,怎么能轻易的告诉你?不过本相可以给你一个忠告,趁着现在还没嫁给忽必烈,赶快另外找一个婆家吧,免得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 “哈哈哈哈……。”不少宋军将领又是一阵轰笑,但也有不少宋军将领觉得贾似道这话跟街头无赖一般的粗俗,并没有参合进去。可察必的回答却让他们差点摔在地上,察必面不改色的答道:“多谢贾丞相关心,我们蒙古人与你们宋人不同,四王子倘若遭遇不幸,我尽可以随意改嫁,甚至可以嫁给四王爷的弟弟,不会象你们宋人女人一样守寡。” “***,还真和传说中一样,蒙古人的贞节观念还真够淡薄的。”贾似道在心底嘀咕一句,这时,贾似道忽然瞟到察必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心中不由‘突’的一下剧烈跳动,脱口说道:“察必郡主,你真想知道与本相联盟那人是谁吗?只要你答应本相一个条件,本相就可以告诉你。” “什么条件?”察必眼皮都不眨的问道。贾似道色迷心窍,也不顾诸多宋军将领在场,无耻的**道:“只要你今天晚上侍侯本相一个晚上,本相就可以把这个给你看一看。”贾似道举起装着那封神秘书信的木匣,“实话告诉你,这里面装着的,可就是那人与本相缔结盟约的书信。” “真不要脸!”这回包括伍隆起和翁应龙等粗人都听不下去了,无不在心中痛斥他们贾丞相的无耻下流。可最应该生气的阿合马和察必却没他们那么激动,察必仅是在脸上一红就恢复平静,大大方方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侍侯了你一个晚上以后,你必须答应四王爷与缔结和约。” “这个……本相太吃亏了。”一句玩笑话,察必却当了真,贾似道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过于粗俗下流,虽说贾似道对自己在女色上的名声并不怎么在乎,但要是让全军将士知道自己为了一个蒙古郡主放弃了反击机会,对军心士气不免又是一个打击。所以贾似道稍一思索后,还是拒绝道:“抱歉,此事事关重大,本相不能答应你。” “丞相,请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四王爷可是真心实意与你缔结和约的。”阿合马插口道:“实不相瞒,在小使出前,四王爷曾经再三交代过小使,只要贾丞相答应和约,不管贾丞相要什么,不管是要金银、珠宝、美女还是土地,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四王爷都可以考虑。” “丞相,看来忽必烈真的是急了,对咱们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坐在贾似道右侧的高达怕贾似道又说出什么更无耻更下流的要求,赶紧在贾似道耳边低声说道:“别和他们罗嗦了,直接把阿里不哥那件事告诉他们,把他们乱棍赶出军营,然后再按计划行事。” “别急,忽必烈老奸巨滑,本相直接告诉他们,忽必烈未必肯信。”贾似道低声回答了高达的要求,又抬头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两位使节可在军中暂歇一夜,待本相与众将商议,行与不行,明天早上你们准确答复。”贾似道又转向宋京吩咐道:“宋京,你领两位使者下去休息,衣食住行都要仔细安排,我们大宋乃是中华上国,不要让化外蛮族小看了咱们。” “多谢丞相。”察必心中暗喜,忙与阿合马一起向贾似道行礼道别,这才随着宋京出帐离去。不过在即将出帐时,察必又扭转头,向贾似道嫣然一笑,“贾丞相,察必刚才说的话仍然算数,今天晚上你如果想要察必,随时传察必来侍侯。” “娘的,这小妮子分明是勾引我啊。”贾似道被察必的一番话说得欲火中烧,险些就要察必留下。饱受程朱理学熏陶的宋军诸将则纷纷暗骂起来,“狗鞑子,不知羞耻!”“无耻!”“狐狸精,无耻之极!”“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无耻!” …… 先不说贾似道在中军大营中与宋军众将商量是否同意再次缔结和约,单说宋京安排阿合马和察必在宋军大营中留宿,因为刚刚移师到青石矶的缘故,宋军大营其实尚未立稳,大部分帐篷都还没有搭建完毕。但尽管如此,宋京仍然给阿合马一行安排了一个有前后帐之分的帐篷,并抱歉道:“阿大人,察必郡主,请见谅,我们刚到青石矶,标准的行营还没有搭建起来,一个只能住五十人的帐篷得住一百五十人,实在找不到再好的地方,就请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察必郡主请住后帐,阿大人就带着随从住在前帐吧。” “没关系,我们蒙古人对住宿饮食可没你们宋人那么讲究。”察必很大度的答道。阿合马则看看跟在宋京身后的宋兵,压低声音说道:“宋大人,能不能借一个地方单独谈谈?” “这……。”宋京很为难的偷看背后的宋兵,阿合马又低声说道:“宋大人,难道你忘记你前几天在四王爷说的话和做的事了吗?要不要我大声提醒你一下?”宋京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转过头向正在搬运铺盖的宋兵吩咐道:“把被褥和毯子放下就行了,蒙古人和我们大宋人的住宿习惯不同,让他们自己安排,你们在这里反倒碍手碍脚。” “遵命。”众宋兵乐得偷懒,忙依令出帐。当帐篷中只剩下宋京与蒙古使节队一行后,阿合马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顺手抛给宋京,微笑道:“二十颗猫眼宝石,四王爷赏你的。” “阿大人,这东西我可不敢拿了。”宋京捧着那个布袋,颤抖得仿佛象捧着一枚已经拉开引线的手雷一样,“阿大人,这次你不管叫我做什么,我都不敢做了,我也要脑袋啊。” “放心,不是要你去做什么掉脑袋的事,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阿合马冷笑,迅问道:“贾似道究竟有没有打算与四王爷缔结和约?贾似道说他与人结盟夹击四王爷,有没有这事?如果有,与他联盟的人是谁?具体情况如何?贾似道手里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阿大人,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贾丞相是不会答应和四王爷缔结和约的。”宋京颤抖着说道:“因为和贾丞相结盟那个人,比四王爷更有权势,只要贾丞相把四王爷拖住一段时间,那人就把河南的土地归还给大宋。到那时候,贾丞相就不光是挽救我大宋的第一功臣,还完成了我们大宋一直以来的夙愿,夺回旧京开封,所以贾丞相是绝对不会和四王爷缔结和约的。” “归还河南的土地?谁这么大方?”阿合马和察必先是一楞,接着双双面上变色,一起低声惊叫道:“难道是阿里不哥?!” “不错,就是阿里不哥小王爷。”宋京点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阿大人,现在你们该知道贾丞相为什么敢撕毁上一次的和约了吧?就是因为有小王爷在背后撑腰!否则贾丞相那有那么大的胆子?” “详细经过是怎样?快说!”吓得魂飞魄散的阿合马和察必赶紧问道。但这次宋京却把嘴巴闭上,仅是将那一袋猫眼宝石揣进怀里,阿合马会意,忙又拿出一袋红蓝宝石,低声道:“本使带来的全给你了,只要你提供的情报准确有用,事后四王爷还会重赏你。可你要是敢对本使撒谎,本使就把你在背后做那些事抖出来,看你们宋人朝廷会不会饶了你!” “多谢阿大人和四王爷赏,阿大人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和阿大人打交道,什么时候骗过阿大人?”宋京贪婪的接过宝石袋,微笑道:“其实我也是在昨天才知道的,昨天中午我从江北四王爷那里回到贾丞相身边,告诉了贾丞相四王爷撤过长江的消息。贾丞相马上就命令我们宋军动反击,还拿出那封书信鼓舞士气――原来那封信是蒙哥汗王妃也台的哥哥也察写给贾丞相的。也察在信里告诉贾丞相,只要贾丞相想办法把他的死对头四王爷拖在江南一段时间,帮助小王爷阿里不哥登上汗位,小王爷就从开平出动大军,与贾丞相南北夹击四王爷,把四王爷彻底消灭。事成之后,阿里不哥小王爷就把河南的土地归还给我们大宋,并与我们大宋签定永定条约,永远互不侵犯――据我所知,也台和也察两位大人在背底下,还给了贾丞相相当不少的好处。” “阿里不哥,也台,也察,你们这三个应该被诅咒的混蛋!”阿合马和察必被宋京的话吓得面如土色,异口同声的低骂起来。阿合马又连声问道:“也察在信上要求贾似道拖住四王爷到什么时候?你确定不是贾似道伪造的吗?” “也察希望贾丞相把四王爷的军拖在江南,一直拖到今年年底。”宋京把玩着晶莹透彻的红宝石,随口说道:“信绝对假不了,上面盖着蒙哥汗的玉玺――蒙哥汗死在钓鱼城下,他的玉玺可是落在了也察兄妹手里,这点我可是知道的。” “也察,也台,你们这两个叛逆!混帐!”阿合马和察必急得团团乱转,连声说道:“这消息得立即禀报四王爷,否则王爷非吃大亏不可。”两人可真的是怕了,当年的金国够强大吧,结果被宋军和蒙古军南北一夹击,没几年功夫就灰飞烟灭。忽必烈再强大,也经不住宋军和阿里不哥军的南北夹击啊。 “阿大人,察必郡主,还是那句话,贾丞相是绝对不会答应和你们四王爷议和的,还好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明天你们赶紧回去通知四王爷,让他做好准备。我得走了,两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帐外的士兵开口。”宋京可没时间和阿合马、察必去探讨也察兄妹是不是混蛋,当即提出离去。 “宋大人,请等一等。”察必叫住宋京,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明珠刚出,帐篷之中立即象涂上了一层莹莹绿漆一般,映得人肌肤尽绿,仿佛披上了一层葱绿青纱,也看得宋京目瞪口呆,口水几乎留出嘴角。察必沉声道:“此珠本是西夏皇宫镇宫之宝,价值连城,成吉思汗攻破西夏之后缴获此珠,赏予四王爷,四王爷又将此珠做为聘礼转赠于我,只要你替我做到一件事,我就把这颗珠子送你。” “郡主,你有什么吩咐?”宋京流着唾液,眼睛死死盯在那颗夜明珠上。察必平静说道:“事情不难,你告诉贾似道,我愿意用身体换取他与四王爷缔结盟约,只要你能说服贾似道与本郡主共渡今宵,本郡主就可以把这颗夜明珠送你。” 第二十八章 知道你是卑鄙小人(下) (ps:百年孤,千秋乱,相思何来换?千年祝祭舞罢,又忆《西游旧事》,书号1111370,求粉红pk票中) “察必用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贿赂于你,就是让你煽动本相与她**一渡?”贾似道瞪大了眼睛,吃惊的向低头弯腰站在自己面前的宋京问道。得到宋京的肯定回答后,贾似道长得还算不错却满是痞子气的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想不到本相的魅力如此之大,也算是个美人的察必郡主为了与本相**一度,不惜以价值连城的珍宝交换――她还真有眼力!” 包括宋京在内,帐篷里贾似道的另两个亲信心腹韩震和廖莹中、还有新近被贾似道当着心腹对待的陈宜中,一起在心底嘀咕道:“贾丞相,你那来的自信?”也幸亏帐篷里就这几个人,否则鄙视贾似道的人绝对更多。但韩震、廖莹中、宋京和陈宜中四人不愧是贾似道手下的四大走狗,心里鄙视无比,嘴上却说得非常好听,异口同声道:“恩相言之有理,也只有恩相这样的人中龙凤,才有如此艳福。” “是吗?本相也这么觉得。”贾似道益陶醉,流着口水幻想了半天,才又向宋京问道:“除了这些之外,阿合马那傻蛋和察必那个傻妞还对你说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没有重要的了,就是再三威胁下官,要下官替他们保密,并且尽力帮他们说服恩相接受和约,否则……他们就……。”低着头说到这,宋京‘扑通’一下跪倒在贾似道面前,颤抖着说道:“恩相,下官财迷心窍,贪生怕死,出使鞑子大营时是收了忽必烈的贿赂,出卖了不少有关我军的情报,但下官对你一直是忠心耿耿,从没敢做半点威胁到你的事,恩相请看在下官的这点忠心上,将来一定要救下官一救。恩相,求你了。” “起来吧。”贾似道淡淡的说道:“如果忽必烈公开你收受贿赂和出卖军情的事情,本相就向朝廷禀报说你是受本相指使,故意用假情报欺骗鞑子。可你要是再敢贪财怕死,卖国求荣,本相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宋京喜极而泣,连连磕头道:“谢恩相,谢恩相,下官今后那怕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宋京暗中向忽必烈出卖军情的情况,贾似道早在中午时就已经通过审讯得知,当时贾似道还真想一刀砍了宋京,不过韩震和廖莹中念在多年与宋京的交情上,和宋京一起向贾似道苦苦哀求;贾似道的另一个狗腿子陈宜中也觉得宋京出卖军情虽然可恶,但也间接迷惑了忽必烈的视线,间接帮助偷袭浒黄州之战一战成功,也是帮着求情。贾似道总不能完全不给自己几大狗腿子的面子,这才饶了宋京一命,并答应替宋京保密掩饰,这才有了今天下午的宋京向阿合马和察必出卖假情报的一幕,也算是宋京立功赎罪了一次。 从宋京口中了解了阿合马和察必此行的目的,贾似道先是一阵沉思,半晌才开口说道:“各位,综合各种情况来看,忽必烈此次求和应该是自真心,可本相总觉得有点奇怪――以忽必烈的为人,会是那么容易就屈膝臣服的人吗?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应该不会有吧?”其实韩震也觉得忽必烈这次服软有些太快,但又找不出原因,便含糊道:“唯一肯定的是,忽必烈确实在急着撤军,也许他真是想用金钱美女贿赂恩相,使恩相答应与他缔结和约。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恩相如果拒绝了他的和约,他或者会对我军动猛攻,或者会用诡计偷偷撤军也说不准。” “说了一堆废话,等于没说。”贾似道很不客气教训了一句他的副手。贾似道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则肯定的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否则忽必烈也不会把他的未婚妻察必派来做为人质,如果忽必烈只是想用烟雾迷惑我军的话,派一个阿合马来足矣,何必再让他的未婚妻来冒险――察必的父亲按嗔那颜在蒙古地位极高,要是察必有什么意外,忽必烈也不好向按嗔交代。” “廖大人所言极是,忽必烈身为王子,又有继承蒙古汗位的希望,应该不会做出让一个女人来当谈判代表的决策――难道蒙古军中再没有其他拿得出是的人?依我所看,那个察必应该是忽必烈对恩相使用的美人计,以女色诱使恩相答应缔和。”陈宜中并没有把话说完――贾似道面对察必时那副猪哥像瞎子都能知道,也许忽必烈就是清楚这点,所以才想出用美人计这招。 “宋京,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有话就说,本相最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贾似道现自己手下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询问道。宋京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韩大人,廖大人,陈大人,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们都小看了忽必烈和察必,也不理解那些化外之人的野蛮习俗和卑鄙手段。” “蒙古军队里是没有女军,但不表示他们和我们宋人一样不让女人参与政事。”宋京介绍道:“早在铁木真时代,铁木真就曾经封他的第三个女儿阿剌海别为监国公主,在铁木真出征期间统领政务,并且有带兵打仗的权利――阿剌海别还带兵和以前的金国交过手,还打了胜仗。所以说察必被任命为谈判使节并不为奇,绝对不能把察必仅仅当作美人计中的诱饵来看待。” “至于蒙古人服软,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宋京继续介绍道:“当年铁木真攻破花刺子模国时,派他的大将不台和哲别一路追杀花刺子王到了高加索以西的贴木克盆地,在那里遇到了西域联军的强烈抵抗,不台和哲别打不过西域联军,粮食补给也即将用完――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的忽必烈差不多,不台和哲别就派人送了大量的黄金和马匹贿赂联军中的库曼人,骗得库曼人撤军离开,不台和哲别乘机追击库曼人并打败他们,然后不台和哲别又折过头去打已经分裂联军,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样的手段,蒙古人在攻打金国和西夏时也用过几次,十分之卑鄙,所以说蒙古服软,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宋京,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是本相最担心的事情。”贾似道很难得的夸奖了宋京一次。一直在内心里看不起宋京的陈宜中也不免暗暗佩服,心知自己对敌人的了解确实比不上宋京。韩震和廖莹中则擦了一把冷汗,一起说道:“宋大人言之一理,忽必烈比不台和哲别狡猾多了,说不定又想玩这一招。” “不行,本相不能被忽必烈牵着鼻子走,得马上采取对策。”断定忽必烈肯定在玩阴谋诡计的贾似道越想越是后怕,稍一思索后,贾似道命令道:“马上鸣鼓升帐,本相要点将兵。” “恩相,天已经黑了,士兵们昨天晚上刚从黄冈转移过来,又经过一夜的大战,都已经是十分疲惫,现在点将兵干什么?”韩震惊讶的向贾似道提出疑问道。贾似道咬牙说道:“让士兵再辛苦一晚上,忽必烈准备搞阴谋,本相虽然猜不出他准备用什么诡计来对付我军,但本相也不能坐以待毙,本相要再一次偷袭蒙古鞑子,彻底打乱忽必烈的部署。” “又要偷袭?”贾似道的四大狗腿子个个目瞪口呆,心说我们的贾丞相是偷袭上瘾了吗?昨天刚缔结了和约,晚上就偷袭鞑子;今天正在议和,晚上就又要偷袭,贾丞相不知道‘信义’两个字怎么写吗? …… 和贾似道的四大狗腿子反应一样,当贾似道向匆匆召集的宋军众将宣布了偷袭决定后,宋军将领中也是一片哗然,就连宋军中往昔最坚定的主战派高达都提出疑问,“丞相,我军昨夜才经过一次急行军和一次大战,白天又一直忙着扎营布寨,士兵将领都疲惫不堪。现在再动偷袭战,士兵的体力很是一个问题啊。” “我们是很疲惫,但敌人也是经过急行军和一夜大战,同样的疲惫不堪,体力方面,我们和蒙古鞑子平等。”贾似道的内心里其实对历史上统一中国的忽必烈十分之害怕,现忽必烈有可能在对自己施展阴谋诡计后,贾似道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破坏忽必烈的部署,所以贾似道在明知士卒急需休息的情况下,仍然硬着头皮说道:“本相意愿已决,诸将不必劝我,士卒方面,由你们多加安抚。告诉他们,忽必烈派人向本相求和,对我军夜袭必然不做太多防备,正是我军破敌良机,众将士都需要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一雪前恨!” “遵命!”宋军众将无奈,只得肃立答应,并在心中安慰自己,有这么一个擅长捕获战机、富有进取心的丞相,总比以前那些只知道一味求、消极避战的丞相强。贾似道当即点将兵道:“凌震听令,本相命你为先锋大将,率虎锐军成小船渡江,偷袭鞑子水营。下去安排战船武器,带上三百枚手雷,子时出击!” “末将遵命!”凌震答应一声,转身就出帐去调派军队。他所率领的虎锐军其实就是贾似道昨夜率领的敢死队整编和补充而成,共有两千士兵,人数虽少却精锐异常,贾似道派他为先锋,宋军众将倒也没谁敢抢。贾似道又命令道:“高达听令,本相命你率领本部人马与战船以为中军,与本相共赴战场,接应前锋。” “遵命!”高达接过令箭,立即下去安排。贾似道又转向众将吩咐道:“韩震,本相命你统率全军做为后援,倘若前方得手,你即刻全军渡江支援,起全面进攻;倘若前军战况不利,你就得起得接应作用,接应前军中军撤回南岸,阻击鞑子追军。众将务必听从韩震将军调遣,不得有误。”贾似道又单独点名道:“宋京,本相命你率军五百,严密监视蒙古使团一行,不得使蒙古使团走漏一人,泄露我军军机。” …… 连绵的冻雨在夜里越下越小,快到半夜子时的时候,细雨逐渐收住,可雾气却逐渐在江面上升起,溟溟漠漠,洁浩漫漫,漆黑的夜和浓密的夜雾吞噬了大部分光线,江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隔江对峙的两岸军营中那堪比繁星的火把光芒也被黑夜吞噬,北失沦水之岸,南失青石之巅,仅有江水的哗哗之声,仿佛在那九幽之冥回响。见此情景,长江两岸各有一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竟然竟然起雾了,真是天助我也!” “进兵。”长江两岸那两人同时一挥手,颁出一个相同的命令。话音刚落,长江两岸各有一支船队驶出,北岸之船,满载泼有硫磺火油的茅草,张满风帆,借着凌厉北风南下。南岸之船,满载身携兵刃的精锐,乘着夜色掩护,顶风破浪摇撸而进,直插北岸。那两支由小船组成的船队分别驶出不久,长江两岸那两人又是一声令下,又有两支庞大的船队分别出,一支船队由北向南,一支船队由南向北,灯火不明,人衔枚马衔环,无声无息的驶向对岸,就象两群巨大的黑色鲨鱼,带着满身的血腥气味恶狠狠扑向对岸。 江水哗哗,掩盖了远远传来的摇撸划桨之声,浓舞重重,遮蔽了那一张张风帆,一条条黑影。直到江心时,直到两支先锋船队在江心檫肩交错时,两支船队上的人才现事情不对,无数士兵疯狂呐喊起来,“敌船!敌船!敌人偷袭我们!”只在刹那间,两支船队上灯火齐起,锣鼓声和喊杀声震天,“咚咚咚咚――!咣咣咣咣――!敌人偷袭!杀啊!” “敌人偷袭?!”长江两岸那两人在各自的座船上异口同声的惊叫一句,然后一起从座位上跳起来奔到船查看敌情,待看清先锋船队已经在江心乒乒乓乓打上时。自长江北岸出那人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破口骂道:“贾似道,我就知道你是卑鄙小人!竟然一面和本王的使节谈判,一面派人偷袭本王大营!如果不是本王早有所料,今天又要着你的道!” “忽必烈,我就知道你是卑鄙小人!竟然一面派使节和本相议和,一面派人偷袭本相大营!”自长江南岸出那人气得身抖,也是破口大骂道:“如果不是本相早有所料,今天就要着你的道了!” 对于这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遭遇战,后世有人是这么评价的,这场遭遇战,如果有一方事先没有准备,那么双方都在前一天经历过急行军和激烈恶战,都是疲惫不堪,加上双方都是刚刚转移战场,双方大营都没有扎好,防御工事没有准备完善,种种原因都对先制人那一方有利,后的不管那一方都要遭到重创。但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先制人,一面谈判一面施展卑鄙诡计偷袭对手,这才导致了平分秋色的局面,也证明了后人公认的一件事――双方的主帅贾似道和忽必烈都是一丘之貉…… 第二十九章 大人物 深夜里的遭遇战一直持续到东方曙白,以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各自退兵告终,在这场战斗中,拥有水战优势的宋军获得小胜,损失一千三百余人与三条大型车船;杀敌两千余人,另外还炸毁击沉了蒙古军大型车船六条,缴获小船三十余条,这样的战绩虽然远比不上前一夜的浒黄州大捷,但也还算拿的出手――要是拿到习惯了接收败报的南宋朝廷上,起码也是一个值得临安城大放灯火、金吾不禁的战绩。 战场上获得的东西不多,可贾似道在军队中的威望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不久前还在抱怨贾似道不通人情、不顾军队疲倦和辛苦的宋军将士简直把贾似道当成了神一般的崇拜――毕竟宋军士兵也很清楚在营盘没有扎稳的情况下遭遇偷袭会有什么后果。返回大营的途中,诸葛转世、孙武重生和吴起再现等等头衔全都戴到了贾似道头上,甚至还有不少略通文墨的士兵与军官一口咬定贾似道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贾复将军的转世投胎,至于为什么他们肯定的道理也很简单,贾似道和贾复都姓贾!(“谢天谢地。”岳飞、韩世忠和宗泽等人松了一口气……) “贾丞相,末将真是太佩服你了。”有资格当面向贾似道拍马屁的人不多,很少向人拍马屁的高达算是一个,想起昨夜的惊险,高达额头上就冷汗直流,自内心的向贾似道说道:“丞相,不管你是运气好还是什么,总之你这一次至少救了我们上万的兄弟,也救了我们宋军大营!末将以后跟定你了,你怎么安排,末将就怎么做,绝不推迟!” “高将军说得对,本相确实只是运气好。”贾似道说了一句老实话,又正色说道:“高将军,我军虽然再次小胜,但忽必烈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还有更大更残酷的恶战等着我们。本相是文官,你和吕文德将军都是从士兵一步步走到现在,战场的经验比本相丰富不止百倍,接下来的战斗,还需要你们鼎力相助,才能打败鞑子,保卫我大宋江山。” “贾似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变得有自知之明了?”高达心中纳闷,尤其是宋朝素来以文官治军,象高达这样武将出身的官员,在朝廷中其实地位并不高,而手握兵权印把子的贾似道对高达如此客气和推心置腹,倒有些让高达不太敢相信,对贾似道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怀疑归怀疑,高达还是连声答道:“那是当然,丞相吩咐,末将敢不孝犬马之劳?” “高达将军,那就拜托了。”贾似道抿着嘴,将目光转向长江,看着江水陷入沉思。而贾似道对高达所说之话看似客套或者笼络,其实是自内心,因为在昨天晚上的遭遇战中,贾似道已经现了自己的弱点――严重缺乏指挥大军团做战的经验,昨夜的战斗中,贾似道并没有出什么有决定意义的指挥命令,靠的全是宋军擅长的水战能力,这才打退了蒙古进攻。这样的事情在规模比较小的遭遇战也许还行得通,可到了大兵团决战时就不行了。对于这种情况,贾似道心中正在蕴量一个决定,一个让宋蒙两军都大吃一惊的决定…… …… 天色全明的时候,宋军船队终于全部停靠到了长江南岸,已经一天两夜没睡又经历了两场大战的宋军已经是疲惫不堪,大部分士兵刚靠岸就倒在甲板上呼呼大睡,步兵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统兵将军,期盼解散回营休息。还好同样疲惫不堪的贾似道也明白士兵的心情,刚下船就命令道:“昨夜参加战斗的军队全部回营休息,没有参加战斗的队伍接替岗位,务必严防北岸的鞑子偷袭。” “好啊!”命令传达下去后,宋兵队伍中立即爆出一阵欢呼,争先恐后的奔回大营,钻进大营蒙头大睡。苦命的将领们则还要执行安排伤兵接受治疗,关押战斗中抓获俘虏的任务,而贾似道也没机会休息,回营后仅是叫亲兵端来一壶浓茶提神,便向韩震和宋京等留守将领军官径直问道:“韩震,宋京,刚才就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有什么事吗?还有,本相看到我军大营中有打斗厮杀的痕迹,生什么事了?” “恩相,我们对不起你。”欠韩震人情的宋京站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昨天晚上战斗开始以后,蒙古使节团的阿合马和察必郡主一行人在叛徒的接应下,乘乱逃出了大营,还杀死杀伤了我军士兵两百余人。” “你们是怎么搞的?”贾似道大怒,拍着桌子咆哮道:“本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阿合马和察必想走就让他们走,怎么还弄出了叛徒?阿合马他们加起来才三十来个人,你们几万人,怎么还让他们杀死杀伤了我们这么多人?” “下官该死。”韩震和宋京等留守将领从没见过贾似道这么大的火,吓得全部跪下,宋京颤声说道:“恩相,我们上当了,阿合马他们带来那些随从,全都是怯薛改扮的。而且在子时、算时间就是在蒙古鞑子从长江北岸出的时候,他们突然难,偷袭恩相你的寝帐!一个叛徒统领借口保护你,也参与他们的行动,后来他们现恩相你的寝帐是空的,同时又听到了长江上的喊杀声,这才明白恩相你又去偷袭蒙古鞑子了,他们就又杀出了我军大营,逃上了在二十里外江面上接应他们的蒙古战船,那个叛徒统领也跟着逃了过去。” “他们有没有拿到手雷?那个叛徒有没有带手雷过江?”贾似道吓得脸色煞白,赶紧问道。军器官翁应龙膝行上前,磕头道:“恩相放心,那个叛徒没拿到手雷,按恩相你的吩咐,工房里制造的手雷每一枚都有记录,由末将亲自保管查验。末将再三清点过,一枚没少。” “真的?你肯定?”贾似道对自己手下这批走狗还是蛮了解的――所以对他们绝对不放心。翁应龙磕头道:“末将愿以人头担保,手雷绝对没丢。那个叛徒统领昨天傍晚时是找过末将,还拿了五十两银子贿赂末将,想从末将这里要几枚手雷说是战场上保命用,但末将谨记着恩相你的再三叮嘱,没敢答应他,也没收他的银子。恩相如果还不信,尽可以叫库官和工匠带来帐本,三头对案,末将如果说谎,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没有那就好。”贾似道相信翁应龙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这才点头说道:“不是本相不相信你,只是那手雷是我军克制鞑子的唯一利器,本相不得不小心。你不是拒收了那个统领五十两银子贿赂吗?本相赏你一百两银子,奖励你的尽职尽责!今后没有本相的命令,如果再有人想从你那里拿到手雷,不管是谁,马上把他绑了带来见本相!” “谢恩相赏赐,恩相的教导,末将一定铭记在心,谢恩相。”瓮应龙大喜过望,忙给贾似道磕头谢恩,欢天喜地的退到一边。贾似道这才又转向宋京问道:“宋京,刚才你说蒙古使节团的随从是什么怯薛改扮的?怯薛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蒙古使节能杀出我军包围的原因?” “恩相明鉴,怯薛乃是蒙古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能以一当十,全名叫四怯薛番直宿卫,又称也客豁勒――翻译成汉话,叫大中军。”宋京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些怯薛全是由蒙古功臣权贵后代中选拔抽取,从三岁开始就接受骑射武艺和军队训练,还要训练杀人术。” “三岁就杀人?”贾似道惊讶的插话问道。宋京答道:“不错,为了给小怯薛练胆子,在加入幼年怯薛训练队时,那些小怯薛都必须杀一个被绑住的人,并且挖出被杀者的心肝练胆,其后每个月都是如此。”贾似道白皙的脸皮上有些青,骂道:“狗鞑子,简直禽兽不如,难怪他忽必烈自称杀了上千万汉人。”满帐宋军将领一起点头,附和贾似道的观点。 “恩相明鉴,蒙古鞑子确实都是些茹毛饮血的禽兽。”宋京接着说道:“平时里,怯薛是由蒙古四大将的后代直接领导,专职保卫蒙古汗廷的安全,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冲锋陷阵,精锐无比。这一次忽必烈派他们改扮成普通随从混入我军内部,在我们军营内部突然难,我们就难以招架了,加上有叛徒接应,我军措手不及下就吃了大亏,被他们杀死杀伤多人,又逃出了我军大营――不过我军也消灭了八名怯薛和阿合马的其他随从。”说罢,宋京又磕头哀求道:“下官无能,但那些怯薛实在太厉害了,请恩相原谅。” “丞相,宋大人没有骗你,末将和那些怯薛交过手,知道他们有多厉害――简直厉害得不象人!”邛应站出来给宋京做证,“他们尤其擅长在战场上乱中取利,末将还听说,张胜将军就是在战场上被他们刺杀的。昨天晚上他们动突袭,又有叛徒接应,我们是很难招架。” “这么说,这些怯薛就是蒙古的特种部队了。看来,我军也有组建特种部队的必要。”贾似道沉思着喃喃道。宋京和邛应等人一楞,一起问道:“丞相,什么是特种部队?” “没什么,本相随便说说。”贾似道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新名词,又咬牙切齿道:“忽必烈还真是个卑鄙小人,表面上找本相议和,暗地里却组织队伍偷袭我军,就连派来的使节团都包含杀机――本相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忽必烈派来的怯薛是冲着本相来的,在动偷袭的同一时间刺杀本相,想让我军群龙无,然后借着偷袭将我军一举击破,摆脱我军的纠缠。卑鄙!无耻!下流!”贾似道没有把话说完,其实忽必烈派来的使节团还有一个杀机,那就是……。想到这里,贾似道全身毛骨悚然,他可是差点就上当了…… “韩震,宋京,你二人一个负责统领大营,一个负责监视看守蒙古使节团,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本相罚你们二人官降一级,罚俸半年,你二人可服气?”贾似道阴阴的问道。韩震和宋京赶紧磕头道:“谢恩相恩典,下官服气。”贾似道又转向众将问道:“你们呢?觉得本相的处罚可还合适?”宋军众将一起下拜,异口同声道:“丞相赏罚分明,末将佩服。” 对犯下过错的心腹进行了象征性的处罚,又重奖了战斗中的有功之臣,贾似道立即宣布散帐,让辛苦了一天两夜的将领回帐休息,贾似道自己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浓茶提神,闭着眼睛盘算。待贾似道偶尔睁开眼睛时,却惊讶的看着江西路宣抚使高达也没有回去休息,也是留在了帐篷中,贾似道惊讶道:“高将军,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还有什么事吗?” “恩相,末将是在考虑那个叛徒统领的事情。”高达径直答道:“自战事初开以来,我军屡屡出现叛变投敌之人,就连袁?这样的高级军官都当了汉奸;机密军情不断泄露,甚至丞相率领我军主力移防黄冈的路线,都能被鞑子在事前知晓,实在丢脸危险之至。而我军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处处被动挨打,在细作战中完全处于下风,这可是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不错,本相考虑的也是这件事。”贾似道点头,长叹道:“本相率领的主力军队,是拱卫临安安全的中央禁军,已经是我大宋装备最好、军饷最高的军队,可这样的军队仍然出现叛徒细作,传扬出去,我大宋的颜面都要丢光败尽了。” “丞相,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军也应该在鞑子军队里展细作。”高达阴阴的建议道。贾似道眼睛一亮,接着又暗淡下来,摇头道:“难,先不说忽必烈治军有方,狡猾多智,我军这些年来连战连败,稍微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跟着我们没前途,不会为了一点钱财丢了满门老小的性命。” “在鞑子内部展是比较困难,但我们可以派人打入鞑子内部啊。”高达又建议道。贾似道用手指头敲着桌子盘算半天,慢慢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本相手底下的几个人你也知道,稍微有点能力都被本相用上了,就这还严重缺乏人才,更别说能担当卧底大任的人了。你手底下和你的亲属中有没有什么得用的人?尽可以向本相推荐,本相一定重用。” “丞相,末将手下也严重缺乏人才,至于末将那几个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干女人还行,干仗就是软蛋了。”高达为人正直,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的亲戚谋求高官厚禄,而是毫不留情的臭骂。贾似道当然明白这点,先是欣赏的看一眼高达,然后又长叹道:“我大宋,人才凋零啊!”这时候,帐外进来一名亲兵,禀报道:“禀丞相,京湖安抚制置使吕文德将军派信使送来加急公文,请求丞相接见。” “鄂州出事了?”贾似道吓了一跳,旁边高达笑道:“丞相放心,鄂州与我们相距不远,快马每个时辰一报鄂州情况,要是那边出事,我们早就能知道,不必等吕文德急报。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在青石矶连打了两个胜仗,吕文德就坐不住了,想请恩相给他换一个位置,让他也到前线来立些功劳。” “原来是这样。”贾似道松了一口气,命令道:“宣信使进来。”传令兵起身退下,不一刻,一个脸上长着半枚铜钱大带毛黑痣的宋兵进来,跪下磕头道:“吕文德将军麾下亲兵队副队长见过丞相,小人奉京湖安抚制置使吕将军之命,送来吕将军亲笔书信,请丞相亲收。”说罢,那宋兵从怀中掏出一封被火漆密封的书信,双手捧过头顶。 “拿过来。”贾似道接过吕文德的亲笔信一看,果然和高达猜测的一样,被贾似道留在鄂州城中守城的吕文德果然坐不住了,在信中再三恳求贾似道换一支军队到鄂州接替城防,让吕文德带着他那支经历过襄阳保卫战的精锐之师来青石矶参战,一是为了给宋军增加战斗力,二嘛……当然是吕文德自己也想立些‘小’功劳。贾似道看后不由大感欣慰,心说南宋末期虽然人才凋零,但也还是有一些忠臣猛将的,只要把这些人团结好,再多从民间军中选拔优秀青年才俊,倒也不至于出现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的情况。 “回去告诉吕文德,让他再耐心等等。”贾似道虽说没有多少经验,但也知道战场必须留下预备队的道理,放下书信说道:“告诉吕文德将军,不是本相不重视他,也不是本相不给他立功的机会,而是因为本相信任他才让他留守鄂州,等时间到了,本相自然要用他和他手下的精锐之师。本相还打算在鄂州城中建立一个伤兵收容所,让他多招募一些郎中,给战场上受伤的弟兄们解除后顾之忧。” “小人遵命。”那吕文德的亲兵大失所望,磕头回答的声音也有气无力。贾似道旁边的高达认识他,笑道:“郭靖,怕回去交不了差?回去告诉吕胖子,就说我说的,只要他守好鄂州城,我在前方立的功劳分他一半……丞相,你怎么了?”高达的话说到半截就转移了目标,因为刚才他说到那吕文德亲兵的名字时,正在喝茶提神的大宋右丞相一口茶水喷出,指着那吕文德亲兵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他……咳……高达,你叫他什么?咳……!”贾似道一边激烈咳嗽着,一边指着那亲兵问道。高达满头雾水的答道:“丞相,末将叫他郭靖啊,他是吕文德将军的亲兵,颇得吕文德信任,经常服侍在吕文德身边,所以末将认识他。” “郭靖?!吕文德的亲兵?!”贾似道还算清秀的丹凤眼瞪成了丹牛眼,“那有没有黄药师呢?” “丞相,你认识小人的岳父?”那脸上长着半枚铜钱大带毛黑痣的宋兵――也就是郭靖惊叫起来,“黄药师,那正是小人的岳父啊!” 第三十章 传说中的…… “丞相,想不到你竟然认识小人的岳父?黄药师正是小人的泰山大人啊。”郭靖比贾似道还要惊讶万分,同时心里还有些期待的惊喜,又说道:“丞相,小人的岳父这次随军到了鄂州城,丞相如果想要见他的话,天黑前小人就能把他带到这里。” “先别慌。”贾似道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气管里的茶水全咳出来,抚摸着胸口向郭靖问道:“本相问你,你会降龙十八掌吗?你会九阴真经吗?你有武穆遗书吗?” “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武穆遗书?那是什么东西?”郭靖越听越是糊涂。贾似道又追问道:“那你的岳父黄药师,他是不是住在桃花岛?他会不会弹指神通?他会不会落英神剑掌?是不是什么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和奇门遁甲什么的都懂?” “弹指神通?落英神剑掌?”郭靖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索性坦白道:“丞相,小人该死,你说的小人都不懂,小人的岳父只是一个普通道士,阴阳五行和易经八卦什么的倒是经过挂在嘴边,尤其擅长给人看风水选坟地,看相祈福消灾,还喜欢炼丹――小人的饷银大半都被他拿去买药炼丹了。” “看来只是巧合了。”贾似道大失所望,暗暗诅咒道:“娘的,也太巧了,岳父叫黄药师,女婿叫郭靖,当年金老爷子写书找主角的时候,该不会是懒得想角色名字,随便在历史书上提溜了两个真名字吧?”骂归骂,贾似道还是很想看看历史上的黄药师长什么模样,便吩咐道:“这样吧,郭靖你先带本相的口信回去给吕文德将军,然后再把你的岳父带来大营,本相想见见他。” “小人遵命。”郭靖欢天喜地的答应,磕头告辞而去,因为幻想着岳父与当朝宰相是旧交、自己能跟着沾光、从此飞黄腾达的缘故,郭靖走起路来可都是连蹦带跳的。贾似道则因为太过疲倦的缘故,与高达又谈论了一会的军情便即回帐休息,将军中事务交给昨夜没有参加韩震等人主持。 …… 贾似道进入梦乡的同时,同样一天两夜没有休息的忽必烈却还处在惊怒交加中,至于原因嘛,倒不是因为昨夜的长江小挫,而是因为阿合马和察必等人给他到来的消息。说起教养,忽必烈怒的模样可不象贾似道那么的粗俗,不管心中再惊再怒,忽必烈也仅是轮流啃咬十指指甲,但越是如此,忽必烈手下那帮将领谋士就越是小心谨慎,越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当年忽必烈一个已经怀孕的美妾就是因为在忽必烈啃指甲时说了一句话,马上被忽必烈一刀捅破肚皮――前车之鉴放在这里,谁还敢重蹈覆辙呢? “阿里不哥,你不是白鹿苍狼的子孙,你不配。”沉思了许久,忽必烈终于嘀咕出一句话。子聪是忽必烈的知己,马上明白忽必烈已经过了想杀人泄愤那一股劲,便上前一步说道:“王爷,阿合马与察必郡主仅是从宋京口中得知此事,未必是真。”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又是贾似道的诡计?贾似道的反间计?”忽必烈歪着头盯着子聪问道。子聪点头,而一向与子聪不和的按嗔那颜也站到了同一阵线,附和道:“王爷,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折不断,阿里不哥殿下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去和南人联手对付王爷;也察再坏,也不会坏到抛弃蒙古人的尊严,为了地位和财富与南人勾结。所以说,这一次肯定又是贾似道的奸计。” “子聪大师,按嗔王爷,你们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如果这是贾似道的反间计,贾似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大帐中年龄最大、除了忽必烈和子聪外唯一有座位的姚枢睁开眼睛,平时浑浊的眼睛中精光四射,飞快而清晰的说道:“如果贾似道是想要议和或者签定对他有利的和约,那这么做只会激怒四王爷,适得其反!如果贾似道是想要恐吓四王爷,迫使四王爷撤军,那四王爷知道这个消息后,自然明白撤军只是给贾似道追击的机会。贾似道这么做,唯一带来的后果是换的四王爷对他全力进攻,将宋国与阿里不哥的联盟扼杀在摇篮中!可这么一来,四王爷和贾似道的军队必然损失惨重,坐收渔利的人仍然是阿里不哥小王爷!如果贾似道和阿里不哥没有勾结的话,贾似道凭什么要牺牲宋国的力量来成全阿里不哥?贾似道有这么伟大吗?” 姚枢一席话说得足智多谋的子聪哑口无言,暗暗佩服这个年已六十的糟老头子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忽必烈用手指头敲打一阵桌面,开口道:“姚先生言之理,这个消息如果是贾似道的诡计,那他在诡计中不会得到任何好处,无因无果,他不会浪费力气。”说到这,忽必烈脸上露出狞笑,“也察,也台,你们俩在大都派人刺杀本王的仇,本王还没找你们报,你们就又勾结贾似道来对付本王――等本王打跨了贾似道,回到大都,有你们后悔那一天!” “众将听令!”忽必烈向肃立满帐的将领大喝道:“即刻准备战船物资,让军队休息一夜,明天与宋人决战!三天之内,务必渡过长江,彻底击溃宋人主力!” “遵命!”蒙古众将一起朗声答应。姚枢和子聪则小声向忽必烈问道:“王爷,三天内击溃宋军主力?是不是急了些?” “放心,本王不打无把握之仗。昨夜的突袭战虽然没有成功,但本王也不是一无所获,本王已经看出贾似道的弱点――缺乏指挥大军团做战的经验!”忽必烈低声回答了子聪和姚枢的疑问,又向众将喝道:“各自回去休息和准备,散帐。” 蒙古军纪森严,忽必烈刚宣布散帐,蒙古众将便即出去休息或安排准备战船及军需物资,姚枢和子聪也躬身退出帐外,准备给忽必烈腾出休息的时间。可忽必烈的未婚妻郡主察必却没有走,而是怯生生的看着忽必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忽必烈知道她的脾气,便问道:“察必,你不回去休息,是不是有话要对本王说啊?” “王爷,我说错了你可别怪我。”经过忽必烈允许后,察必才低声说道:“王爷,刚才姚先生的分析,察必觉得有一点遗漏,贾似道如果真是用反间计欺瞒王爷,他未必不能从中获取好处。” “他能获取什么好处?”忽必烈目光似电,凝视着爱人问道。察必轻轻说道:“王爷,你掌握着天下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中原地区,骑兵虽比阿里不哥小王爷为少,综合实力却过阿里不哥。如果贾似道是想激怒王爷你,骗得你与他打消耗战,大大削弱了你的实力的话,那王爷你和阿里不哥的实力就处于平衡了。这样一来,王爷你和阿里不哥小王爷就会打得不相上下,平分秋色,不就是贾似道从中渔利的最好机会了吗?” “王爷,我说错了吗?”因为忽必烈久久不说话,察必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忽必烈面色平静,缓缓说道:“本王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说错,但如果你没说错的话,那个贾似道就太可怕了。” …… 天近傍晚,沉睡了一天的贾似道终于醒来,醒来后,贾似道第一件事就是向服侍自己穿衣的亲兵队长询问军情,“蒙古鞑子有什么动静?有没有再向我军动进攻?”亲兵队长答道:“回相爷,蒙古鞑子没有再进攻,据斥候船观察,蒙古鞑子正在整备船只和军需物资,韩震将军判断鞑子可能在明天向我们动进攻,也在全力准备船只与军需待用。” “韩震这小子带兵不怎么样,管后勤倒也不错。”贾似道嘀咕了一句,对自己头号走狗的能力有了清楚认识。那亲兵队长又说道:“还有一件小事,吕文德将军那个叫郭靖的亲兵带着他岳父来了,当时相爷你睡得正香,小人就没敢吵醒你,让他们在帐外等候,随时等候相爷的召见。”说到这,那亲兵队长笑了起来,“那个叫黄药师的牛鼻子道士还真是个见人熟,刚到帐篷外面没有多久就给弟兄们算上了命――还真灵!小人如果不是肩负着保卫相爷的重任,还真想让他也给小人算算命。” “还有这事?”贾似道对那个黄药师越好奇,微笑道:“走,咱们看看那个黄药师是怎么给人算命的。” 尽管在电视上已经见到过无数个千奇百怪的黄药师,可是在看到历史上的黄药师时,贾似道还是吓了一跳,心说原来还有人能长成这样?原来这位正被大群士兵簇拥着的黄药师还真长得有些个性,身高不满五尺,全身上下瘦得没有二两肉,偏偏一颗脑袋却大得和洗脸盆差不多,头大到这地步,五官却非常之小,而且分布得非常稀散,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块碱放多了的大面饼子上撒了几颗绿豆和胡豆。不过脸长得寒碜归寒碜,这位黄药师的气质却异常不俗,尤其是那没有一根杂色的银白须,既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又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在大群士兵中简直象鹤立鸡群一般。那黄药师还拉着一个宋兵的手摇头晃脑的说道:“阁下的面相蛇锁七窍,本是诸侯之象,无奈灵蛇盘龟,怕是有些牵碍,所以至今没有达。倘若破除牵碍,阁下必然大富大贵,登堂入阁也非奢望。” “黄大仙,那我该怎么破除牵碍呢?”因为贾似道带着亲兵是悄悄走近的缘故,那名请黄药师看相的宋兵并没有现丞相到来,只顾着向黄药师追问。黄药师却闭上绿豆眼,翘起老鼠须,一言不。那宋兵会意,忙从怀里掏出半个月的饷钱塞进黄药师手里,黄药师这才又开始摇头晃脑,“破除牵碍,倒也不难。你老家祖宅所在的村口,可有一排垂杨柳树?” “有!有!有!活神仙啊!连我们刘家村村口有一排柳树都知道!”那满口浙江口音的宋兵点头如鸡啄米,惊赞万分。黄药师又说道:“那你可以让人带信回家,让家人去到那排垂柳数前焚烧香烛纸钱,只需连续拜祭三七二十一天,便可消除你的牵碍。此乃天机,切不可让你同村之人知晓,倘若你的同村之人蓄意为难,只需折断一支垂柳树枝,可就破了你的富贵荣华。” “是,多谢大仙指点,我这就去请人写信。”那宋兵连连点头,对黄药师感激不迭,众宋兵则或是感叹黄药师的铁口直断,或是争先恐后请黄药师算命。贾似道身边的亲兵队长也赞不绝口,“丞相,你看准吧?连村口有一排杨柳树都能算出来,真是活神仙啊!灵!真灵!” “灵个屁!”贾似道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笨蛋,你也是南方人,你自己回忆一下,你家村口有没有杨柳树?你家邻近村子的村口,有没有杨柳树?” “我家的村口有杨柳树吗?”那亲兵队长回忆片刻,点头道:“有!我家邻近村子的村口……唉,也全都有啊。”说到这,那亲兵队长惊叫起来,“丞相,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活神仙?” “蠢货,江南水网密集,那个村子能没有杨柳树?”贾似道唾骂一句,又失望的骂道:“娘的,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黄药师是个江湖骗子,浪费时间!”说罢,贾似道也没了和黄药师谈话的兴趣,转身就准备离开,可贾似道的脚刚抬起来又放下,用指甲刮着光秃秃的下巴,心中喃喃道:“江湖骗子?能说会道?擅长装神弄鬼的臭道士……蒙古人可是很迷信的,铁木真和丘处机的关系相当不错,忽必烈怎么也得给全真牛鼻子一点面子。如果把这种人派去蒙古军队里卧底,失败的话大不了他被忽必烈砍头,本相的损失几乎没有。可要是成功的话,那可就收获巨大了。”想到这里,贾似道看着黄药师的目光不再轻蔑和憎恶,嘴角也逐渐浮现出奸笑…… 第三十一章 忽必烈的叔父 “草民黄固叩见贾丞相,给丞相磕头。”黄药师跪在贾似道面前,磕头时额头完全都贴到了地面上,诚惶诚恐之至。他的女婿郭靖也比他强不到那里,跪爬在贾似道面前怎么看怎么象在练蛤蟆功,满脸谄媚的说道:“丞相,小人奉命将岳父请来了,请丞相训导。” “起来吧,坐下说话。”贾似道指着帐篷里的座位说道。面对当朝宰相的赐座,黄药师和郭靖翁婿自然是受宠若惊,赶紧磕头道谢小心坐下,大帐里其他的宋军将领和官员却大为不解,心说丞相放着那么多军情和军务不去处理,怎么摆出和一个小小亲兵以及一个老道士长谈的架势?不过经过两次大战后,贾似道在军中的威望已到极点,众将虽然不解,却没有人提出反对。而贾似道也不着急,喝着茶问道:“黄固,你是那里人啊?今年多大了?怎么会跟着女婿一起到了前线?别人叫你黄药师,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丞相,草民本是开封附近的封丘人,今年五十二岁,只因从小生着少白头,所以现在就已经须全白。草民二十年前因躲避战祸搬到襄阳定居,并在襄阳娶妻生女。后来妻子去世,草民一个人将女儿黄蓉拉扯长大,蓉儿十六岁时嫁与郭靖,郭靖这小伙子孝顺,又是个孤儿,就把草民接到军营中一起居住(注1)。只因小人通晓文墨,能替士兵书代家书和测字算命,所以这次跟着来到前线,就是为了专门给士兵代写家书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黄药师颇有几分胆色,在当朝宰相贾似道面前仍然能侃侃而谈,“只因草民打小就喜欢炼药炼丹,所以自己取了一个道号叫药师,后来这个道号叫开了,别人几乎都忘记了我的本名。”说到这,黄药师从身解下包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药盒,赔笑道:“相爷,这里有三颗小人炼就的灵丹,经过小人亲身试验,有驻容养颜、延年益寿和补肾壮阳之功效,请相爷笑纳。” “自己取的道号?你不是道士打扮吗?怎么不是你的道士师傅给你取道号?”贾似道可不敢乱吃黄药师的丹药,仅是反问道。黄药师有些犹豫,迟疑着没有回答贾似道的问题。倒是郭靖比较老实,起身跪下磕头道:“不敢欺瞒丞相,家岳虽然喜欢做道士打扮,其实是假的,岳父他以前是想去当道士,不过没被人家看上,所以没收他。”黄药师一听急了,推了郭靖一把,“靖儿,你干嘛把这事说出来?传扬出去,你岳父还拿什么给人算命挣钱?” “大胆!难道你还想欺瞒丞相吗?”贾似道旁边的韩震大怒,厉声喝问道。黄药师这才想起当朝宰相在旁,吓得扑通跪下,汗出如浆。贾似道则不以为意,“算了,你是初犯,本相不怪你。不过本相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可要老实回答,本相再问你,你可知道全真教?” “全真教?草民知道。”黄药师磕一个头,绿豆眼里露出气恼,咬牙道:“草民不光是知道全真教,还对他们所有的情况都非常清楚。丞相你要是想把全真教铲灭的话,草民一定能替丞相找出他们的罪行铁证。” “听你的意思,你和全真教有仇?”贾似道好奇的问道。黄药师又磕一个头,更加咬牙切齿的说道:“丞相明鉴,草民当年就是想拜入全真教做真道士,可是当时的全真教掌门李志常硬是说我根骨不佳,贪财贪钱,不配做修道之人,就没收我做道士……我呸!他李志常跟着丘处机到西域去见鞑子大汗铁木真,跟着铁木真的军队屠灭了无数西域国家,不知捞了多少好处,说不定还抢了女人……竟然还有脸说我贪财贪钱,狗娘养的!” “住口,不许在丞相面前放肆。”韩震、宋京和高达等人见黄药师越说越不象话,忍不住一起怒喝起来。贾似道挥手制止众将,惊喜的向黄药师问道:“黄固,你竟然还知道丘处机去见铁木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回丞相,丘处机去见鞑子铁木真的详细经过,草民全知道。”黄药师解释道:“李志常那个牛鼻子就是随丘处机的十八弟子之一,回到中原后,他写了一本《长春真人西游记》,准备印成书籍刊。草民拜师被拒绝后,因为身无分文,无法回家,就在他的道观里‘借’了几本书换钱做回家盘缠,其中就有李志常亲笔书写的《长春真人西游记》原稿,那本书因为是原稿没有卖掉,小民就带在路上阅读,做消遣解闷之用,所以对丘处机西行一事十分了解。” “你竟然有那本《长春真人西游记》?还是李志常的原稿?好家伙,我早就听说过那本书,可到现在还没机会看到。”宋京惊叫起来。黄药师见宋京身着官服,知道他是个大官,便磕头道:“官爷,你如果想看那份原稿也容易,那东西我一直没扔,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就放在鄂州城里,官爷派个人骑快马去取,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拿来。” “郭靖,你马上骑快马去鄂州城,把你岳父那份原稿取来。”贾似道眼珠子乱转着命令道。郭靖欢天喜地的应声而去,黄药师则误会了贾似道的意思,赔笑道:“想不到相爷又喜欢那份原稿,既然相爷喜欢,那草民就把那份原稿献给丞相,请丞相笑纳。” “本相是很喜欢。”眼珠子乱转了许久的贾似道嘴角露出奸笑,奸笑道:“本相想,那个忽必烈也一定会喜欢这份原稿!”黄药师一楞,赶紧磕头道:“相爷,草民不知道忽必烈也喜欢这东西,否则草民也不敢收藏这份原稿啊。” “别怕,本相没有怪你的意思。”贾似道奸笑着黄药师问道:“黄固,本相问你,你可喜欢金银财宝?想不想要本相赏你大把大把的银子?你想不想当官?本相可以封你一个大大的官!还有,你不是很想当道士吗?本相可以出钱给你修一座大道观,让你做掌观!让你自己创立道家门派!你的女儿和女婿,本相也会重重的封赏提拔他们。” “啊!伟大的丞相啊!草民愿意给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天刚蒙蒙亮的辰时,蒙古军大营中已是忙碌一片,成千上万的精锐士兵在营中集结,码头上战船云集,无数的后勤兵在往船上搬运武器物资,水手升帆解缆并支撸架桨,口号声、呼喝声、战马厮鸣声与江水流淌声混为一体,在薄雾笼罩上的江岸旁回荡,大战将临的气氛用鼻子都能闻到。可就在这充满肃杀之气的军营旁,一个与战争完全不相干的人则在向军营步行走来…… “站住!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那人刚走到距离军营还有五六里的地方,他就被蒙古军巡逻队拦住,那人拂尘一甩,向那一队执行站岗任务的蒙古巡逻队打了一个稽,朗声说道:“无量寿佛,烦劳几位军士通禀蒙古四王子一声,全真故人黄固黄药师求见。” “四王爷的故人?”那一队蒙古斥候全都吓了一跳,仔细看时,现那自称忽必烈故人的人容貌生得颇为与众不同,十分奇特,头身比例异常不协调不用多说,难得的是那人满头白没有一根杂色,脸却比较年轻,鹤童颜,让人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而且那人还穿着一身淡青色丝绸道袍,披着名贵的绣云霞花纹短披风,再配合那人的不凡气质,在薄雾之中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不由生出顶礼膜拜之心。那蒙古巡逻队的十夫长不敢怠慢,忙还礼道:“仙师请这边来,小人领你去军营,请值勤官替你通报。” “无量寿佛,多谢军士。”黄药师又是一个稽礼,头不摇身不晃,仿佛脚不沾尘一般随着蒙古巡逻队行向蒙古大营。到得营前,巡逻队的十夫长把情况向值勤官禀报,那值勤官见黄药师气度衣着尽皆不俗,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向已经在升帐点将的忽必烈禀报。刚任命水军千户张荣实为先锋官的忽必烈闻言不由一楞,惊讶道:“黄固?黄药师?本王的故人?本王怎么没印象?” “好大的胆子,一个臭道士竟然敢冒充王爷旧人,请让末将去砍了他。”大将茶呼气呼呼的说道。忽必烈则挥手说道:“不忙,先把他领进来让本王见上一见。快一些,本王马上就要散帐了。” “王爷,大战在即,还是不要见这样的妖道为好,免得坏了王爷的心情。”和尚子聪最不喜欢道士,向忽必烈煽动道。忽必烈摇头,“还是见上一面的好,全真教与本王祖父与父亲都大有渊源,如果他真是全真教的道士,本王不接见他,传出去本王可就落下不孝之名了。” 说话间,黄药师已经被值勤官领到了蒙古军中军大帐,面对着蒙古王子忽必烈和满帐蒙古大将,黄药师仍然不跪不拜,仅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忽必烈。那蒙古军值勤官大急,忙低声提醒道:“仙师,坐在正中的便是四王爷,赶快参拜,否则四王爷要生气了。”那值勤官好心提醒,黄药师却不领情,反而指着忽必烈怒道:“胡说八道,他怎么会是四王子?他是假的!你休想欺骗贫道!” “那来的妖道?竟然敢污辱我们四王爷?找死!”黄药师的话惹得满帐蒙古将领大怒,几乎所有将领都下意识去摸腰刀,更有几个蒙古将领直接拔出刀来。忽必烈却挥手喝住众将,双手抱胸道:“这位道长,本王正是蒙古四王子忽必烈,你求见本王有何事?” “忽必烈?四王子?”黄药师的表情既惊讶的又疑惑,吃惊道:“蒙古四王子不是拖雷王子吗?贫道与他在大雪山一别,已经三十八年,难道在这三十八年中,蒙古四王子已然换了人?” 黄药师此言一出,满帐蒙古将领又是脸色一变,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人喝骂黄药师,仅是惊疑万分的打量。忽必烈更是站起身来,脸上变色道:“道长,拖雷正是本王之父,但他已经在二十七年前病逝,难道道长是父王的旧交?” “拖雷王子已经病逝了?”黄药师如遭雷击,颤抖着解下身上的绣云霞花纹短披风,眼泪滚滚而落,哽咽着自言自语道:“拖雷王子,当年分别之时,你赠我此衣御寒,相约中原再会,想不到天不假年,贫道竟然无缘与你再见一面,睹物伤人,你叫贫道如何是好……。”说到这时,黄药师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般,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道长,道长,这件披风……难道是父王赠与你的?”忽必烈听得目瞪口呆,赶紧向黄药师问道。旁边的子聪赶紧低声提醒道:“王爷,事起突然,谨防有诈。”黄药师则捧着那短披风哭得益伤心,哽咽道:“天妒英才啊,拖雷王子,当年贫道与你相见之时,你仅二十有八,意气风,想不到雪山一别,竟成永恒。” “道长,你先别急着哭。”子聪阴阴的说道:“听你的口气,三十八年前你与拖雷王爷有一面之缘,当时你是什么人?是在什么地方拜见拖雷王爷的?拖雷王爷何等身份,他病势的消息,你能不知道?” “和尚,听你的口气,你怀疑贫道是冒认旧交了?”黄药师大怒,含泪向子聪质疑道。子聪冷笑,算是默认,忽必烈也觉得事情太过突然,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看黄药师准备怎么解释。黄药师大怒下也不说话,解下背上包裹,从中取出陈旧的枣木匣子,双手递给替自己领见的值勤官,含泪说道:“此匣之中有贫道师弟李志常手稿,稿中记载了先师丘处机与贫道师兄弟一十八人西行觐见铁木真大汗的经过,名曰《长春真人西游记》,贫道本想请工匠刻印刊,借以宣传大汗之文治武功,无奈囊中羞涩,一直未能遂愿。幸得听闻四王子领兵南下,贫道才特地来此地献稿,一来觐见旧交,二来请四王子出资刊印。既然老四爷已经病势,就请将此书转交新的四王爷,印与不印,任由王子决定。”说到这,黄药师将木匣往那值勤官手中一塞,背起包裹拂尘一甩,“告辞。”说罢,黄药师昂手挺胸,大哭着拖雷的名字径直出营离去。 “仙长,仙长,请等等。”黄药师离开大帐没走多远,忽必烈就亲自领着一大票蒙古武将追了出来,忽必烈快步追到黄药师身后,拉着黄药师的道袍落泪道:“仙长,你要去那里?你是先王旧交,你就这么走了,叫小王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王交代?” “四王子,你身负统军重任,不必留我。”黄药师抹去眼泪,正色道:“贫道已决定返回岭南继续修行,替拖雷王子的在天之灵祈福,待羽化之时,再在九泉之下与拖雷王子团聚。” “原来道长是在岭南修行,难怪消息如此闭塞。”忽必烈恍然大悟,又问道:“敢为仙长一句,黄固应该不是仙长的原名吧?” “不错,贫道本姓慕名志清,只因与僧侣辩经失利,无颜再用真名辱及先师,这才改名黄固,迁居岭南休行。”黄药师满面羞愧的答道。忽必烈一听不由顿足,“原来仙长就是慕叔父,家父在世之时,确实提及仙长的名字,刚才仙长如果以原名告知,小王那敢不出营迎接?”同时忽必烈心里嘀咕,心说怪不得这个慕志清(注2)被子聪一问就这么火,原来他辩经输给过和尚,输得连原来的名字都不好意思用了,可见当时输得有惨。 “四王子,贫道不敢以王爷叔父身份之居。”黄药师又是一稽,“四王子,你还有军务缠身,请让贫道走吧。”忽必烈见到李志平的亲笔草稿,已有几分相信黄药师的身份,忽必烈又素来以儒家学说治国,自然不敢落下带头不孝的名声,便再三挽留黄药师。 “四王子,贫道只是闲云野鹤,还是让贫道走吧。”黄药师坚持要走,并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忽必烈,言道:“四王子,当年你的父亲与贫道分别之时,拜托贫道在金宋两国替蒙古大军收集新式火药配方,这份火药配方是贫道在宋国所得,传说是宋国工匠最新研究所得,宋国朝廷将此配方视若镇国之宝,请四王子务必收下,使贫道不负先王之托。” “宋国最新的火药配方?”这两天吃够了宋军新式火器苦头的蒙古众将个个惊叫,不可思议的盯着黄药师手中那一张纸。忽必烈更是激动得心快跳出嗓子,情急之中也顾不得辨认真假,心说就凭这张火药配方,就算是假的本王也先把这叔叔认了!想到这,忽必烈一把抓住黄药师的手就恳求道:“叔父,请你一定要留下!” 注1:宋朝采用募兵制,士兵一旦当兵便是终身,子孙后代也必须当兵,可以携带家眷居住在军营中。 注2:慕志清是陪伴丘处机觐见铁木真的十八弟子之一,其他十七人分别是:赵道坚、宋道安、尹志平、孙志坚、夏志诚、宋德芳、王志坦、于志可、张志素、鞠志国、李志常、郑志修、綦志远、孟志温、何志坚、杨志清和潘德冲。 第三十二章 第一天 (ps:闷骚阿菩新书《6海巨宦》上传,书号1144672,各位朋友把推荐票留给纯洁狼后可以去看看。“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初九,在经过一次双方都怀有歹意的和平谈判失败后,忽必烈毅然决定向宋军动全面攻击,妄图在短时间内击溃宋军主力,为撤军北上解除后顾之忧。消息传来,士气处于颠峰状态的宋军全军严阵以待,在长江之上摆开庞大的防御阵势,意图以长江天险坚守,最大限度消耗忽必烈实力。一场足以决定历史走向的战斗,即将在浩瀚长江之上展开…… 薄雾消散,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碧蓝如洗,微风轻浪,旄旗舒展,长江两岸战船列阵成行,密如芦苇,直把十数里江岸遮蔽得严严实实,两军又各有一条千人大船充作旗舰,高悬有元帅大旗。北面自不用说,忽必烈亲乘旗舰,居中指挥;而在长江南岸,宋军事实上的主帅贾似道却拒绝乘上旗舰,并向众将宣布道:“诸位将军,本相决定,这一次的战斗由江西路宣抚使高达将军指挥,众将务必听从高达将军命令,安守其职,奋勇杀敌!” 贾似道的命令宣布完后,宋军众将一片哗然,高达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向贾似道问道:“丞相,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带来的军队属于中央禁军,末将没资格指挥他们啊。”其他宋军将领纷纷附和,也有人叫道:“丞相,最近的两次战斗都是你亲自指挥并决策的,都打了胜仗和大胜仗,还是你亲自指挥的好。” “诸位将军,不必拍本相的马屁,本相是文官,缺乏指挥大军团做战的经验,指挥小规模战斗还勉强,大决战就靠不住了,这点本相自己非常清楚。”贾似道朗声说道:“而高达将军不同,他的官级虽然不如本相,但他是从士兵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经验丰富无比,又有勇有谋,大公无私,不念私情,我军与鞑子的决战,只有在他的指挥下才能获得胜利!” 贾似道一席话说得宋军众将心服口服,无比佩服贾似道的胆量与气魄,贾似道又拿出宋理宗亲赐的尚方宝剑与自己的金牌印信,大声向高达命令道:“江西路宣抚使高达听令,本相任命你为战场总指挥,代替本相领导全军,与蒙古鞑子决战!而本相与凌震将军共领虎锐军,听从你的安排!我军将士生死赏罚,前进后退,全由你替本相做主!你若杀人,本相替你承担!你若颁奖,本相替你赏赐!你命全军进攻,本相身为先锋!你若下令撤退,本相亲自殿后!不得推辞!” “丞相……。”高达微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是害羞,是被热血冲的,扑通一下单膝跪在贾似道面前,双手接过贾似道手中的尚方宝剑与金牌印信,噙着泪花答道:“末将谨遵丞相号令,誓死击退鞑子进攻!”说罢,高达起身走上旗舰,高举宝剑大声命令道:“众将听令,本将奉贾丞相命令指挥全军,众将务必做到擂鼓而进、鸣金而退,如臂使指,不得有误!若有违抗军令,畏缩惧敌者,无论何人,本将绝不轻饶!” “谨遵高将军号令!”包括贾似道在内的宋军将领一起单膝跪下,以行动表明对高达将令的听从与尊重…… …… “贾似道为人聪明,狡诈多变,且在战场上悍不畏死,擅长鼓舞士气,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一名战将,那他是无可挑剔的。”长江北岸,忽必烈向众将解释自己动决战的原因,“但贾似道却有一个致命弱点,缺乏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这倒不是因为贾似道无能,而是宋人素来以文官治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所致。往日宋军龟缩在鄂州城内,这个弱点没有暴露,但贾似道让宋军放弃城郭与我军野战,虽有长江天险可守,但指挥不力,正是我军破敌良机。” “王爷神机妙算,决胜千里,末将佩服之至。”蒙古众将一起拱手,对忽必烈的分析心悦诚服。忽必烈又向水军先锋张荣实命令道:“张荣实,本王命你率水军一千,乘小船五十只冲击宋军船阵!若能冲乱宋军船阵,本王升你为下万户!” “末将遵命!”水军千户张容实是一名身材彪悍的猛将,虎吼一声便即上船,领着五十条小船率先出阵。忽必烈又是一声令下,蒙古军船队中号角与战鼓齐鸣,呜呜的号角声与闷雷般的战鼓声震得江水荡漾,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而张荣实手执大刀站在船头疯狂挥舞,咆哮着鼓舞士气,“弟兄们,冲乱南人船阵,南人的银子和美女等着我们!” …… “将军,敌人上来了,有可载二十人小船五十条,估计载兵千员。”了望台上的宋兵大声向接替贾似道指挥宋军全军的高达禀报道。高达马上明白忽必烈的用意,微笑道:“好你个忽必烈,欺负贾丞相没经验,竟然欺负到这地步,想用小股部队冲乱我们的船队?挫动我军锐气?”笑罢,高达正声大叫道:“邛应何在?” “末将在!”高达麾下的第一猛将邛应站出队列,抱拳侯命。高达厉声命令道:“命你率本部水军三千,领大船两艘、小船百艘阻击敌军船队!切记,无论敌人增兵多少,两个时辰之内,本将不会给你增派一兵一船!你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条船,也得给本将顶住!” “末将遵命!”邛应虎吼一声,又向高达问道:“将军,末将可带手雷出阵?”高达眼皮都不眨,喝道:“你没有手雷,用肉搏战给本将御敌!”邛应再不说话,转身跳上旗舰之侧的本部大船,领着本部水军出阵而去。见此情景,旗舰上的其他宋军众将不禁暗暗佩服高达的气魄――邛应带去的部队其实就是高达的嫡系,高达把嫡系派去打消耗最厉害的第一阵,这份无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高达则又大喝道:“鸣号,擂鼓助阵!” “呜――!咚咚咚咚――!”宋军之中也响起天崩地裂般的号角声与战鼓声,两条大型车船齐头并先,领着百条小船摆开一字阵形,破浪而进。见此情景,忽必烈不由大为诧异,惊讶道:“这贾似道还真不简单,竟然是派小股部队阻击本王的先锋?本王还以为他会让全军出动,吃掉本王的先锋船队。”诧异归诧异,贾似道缺乏指挥大军团战斗经验的弱点已经在忽必烈心中先入为主,忽必烈又冷笑道:“很好,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 ……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与号角声中,宋蒙两只先锋船队在江心飞快靠近,因为两只船队以小船为主体,双方都没有携带足够的弓箭,也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在水战中常见的弓箭战术,而是直接的向对方笔直冲去。在即将相撞那一刻,蒙古先锋张荣实举起大刀,咆哮道:“杀!”蒙古士兵一起呐喊,“杀――!” “大宋――!”宋军船队以贾似道创造的战场口号回答了蒙古军的喊杀,音犹在耳,两支船队已经直接硬撞在一起,邛应乘座的宋军大船狠狠撞在张荣实乘座的小船上,可因为逆风逆水的缘故,宋军大船仅是将蒙古小船撞得激烈震荡,并没有直接撞翻。同时张荣实也一刀劈在宋军大船船舷上,借力跳上大船,在空中狂吼一声大刀当头劈下,劈断两支刺向他的宋兵长枪,双脚落下踏在船舷,又是一个前空翻,大刀带着凛冽劲风劈向一名被他武艺吓呆的宋兵额头。但他的长刀即将砍到那宋兵时,旁边突来一柄钢刀架住。救出宋兵的邛应笑道:“狗汉奸,有两手!来,你邛爷爷和你过几手!”虎口麻的张荣实知道邛应是名劲敌,一言不的向邛应连连劈砍,邛应小心招架,并抽空反击,与张荣实打得难分难解。 两边领兵将领直接交上手的同时,宋蒙两军的其他士卒也在水面上乒乒乓乓的打在一起,臂力占优的蒙古士兵猛砍猛冲,熟悉水战的宋军则利用水流起伏从容应对,丝毫不落下风。中刀者,咆哮怒吼着继续拼杀;落水者,或是爬会自家占战船继续作战,或是就在水里与落水的敌人继续恶斗;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武器落水就抱住敌人往水里猛拽,或是揪住敌人往船舷上猛撞;更有那熟悉水性的士兵钻到敌人船底摇晃,试图将敌人船只掀翻,船上的人则挺枪对着水里乱刺,妄图将敌人消灭在江中。整个江心的战场就象一锅煮开了的血粥,被鲜血染成淡红的江面就是那粥里的水,交战双方的船只与士兵就是那粥里的米,水米融为一体,夹裹着残肢断臂与血肉内脏翻滚不休。而那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与惨叫声,就象是大火煮粥时出的咕咕声,直接传到长江的双方主力船队将士耳中。 …… “凌震,你说邛应能顶住吗?”因为相隔甚远,贾似道看不出自军船队是占优占劣,只能向身边的老兵油子凌震询问道。凌震拱手答道:“恩相放心,我军士兵擅长水战,又是以众击寡,绝对输不了。” “那就好。”贾似道点点头,再细看战场时,宋军的船队果然逐渐占据了优势,江面上竖立的蒙古军镶蓝素白旗帜越来越少,几乎被宋军的杏黄旗帜淹没,蒙古军船队已经出现崩溃迹象。可就在这时候,长江北岸蒙古军船队中旗帜闪动,又有一只由五条大船和上百小船组成的蒙古船队冲出,借着顺水顺风的优势飞快逼近战场。缺乏经验的贾似道沉不住气,脱口叫道:“增援,快增援邛应部队!” “恩相,这个命令你应该让高达将军下达。”凌震尴尬的答道。经凌震这么一提醒,贾似道才猛的想起自己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高达,而且自己为了不干涉高达的指挥,早早就转移到了虎锐军的战船上。尴尬一笑之余,贾似道赶快转头去看旗舰的旗号,看高达有没有出增援命令。可是让贾似道大吃一惊的是,宋军旗舰的旗号台上竟然毫无动静,也没有任何一条战船出阵增援邛应船队,贾似道紧张之下差点就想到旗舰上去当面质问高达,但转念一想又停住脚步,只是不断的低声念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贾似道在这边告诫自己信人不疑时,蒙古水军千户朱国宝率领的第二支蒙古船队已经加入了江心战场,并瞬间扭转了江心战场的力量优劣之势,被邛应逼得跳江的张荣实也爬回自己的战船,领导第一支船队配合朱国宝船队对邛应船队展开全力进攻。而邛应则率领宋军沉着应战,利用熟悉水战的优势在蒙古船队中穿插迂回,寸步不让。蒙古军高声喊杀,以优势兵力全力冲击,宋军则高呼大宋,以血肉之躯苦苦抗衡,江面上血水荡漾,残肢尸体随波逐流,喊杀声声传十里,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但不管蒙古军的两支船队如何冲杀,宋军的船队就是寸步不让,死死拦住蒙古船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擂鼓手不知已经换了几波,但宋军邛应部队的旗帜仍然在江面上屹立不倒,虽伤亡惨重仍然坚守不退,宋军主力船队也是毫无动静,对邛应部队的苦战血战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丝毫没有增援的意思。而两支蒙古船队虽然占据优势,却因为水战不如宋军的缘故,伤亡并不比宋军轻到那里,且喊杀声也小了许多,军队已露出疲态。见此情景,一个多时辰前还在信誓旦旦要和贾似道比耐心的忽必烈沉不住气了,手指大将何伯祥喝道:“何伯祥,本王命你率军五千增援战场,传令张荣实与朱国宝,半个时辰内不能击溃宋人阻击船队并冲入宋人主力船阵,你们三人一同受罚!” …… “丞相,鞑子船队又增兵了。”了望台上的宋兵大声禀报道。正在心中祈祷上天保佑的贾似道飞快睁开眼睛,盯着自军旗舰的旗号台,看高达准备采取什么行动,可直到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宋军旗舰上才打出一串旗号――虽然贾似道对旗号不甚了解,却肯定那不是进攻或者增援的旗号。贾似道飞快向凌震问道:“凌震,刚才那旗号是什么意思?” “坚守!坚决顶住!”凌震向贾似道解释道:“高达将军是向邛应出命令,让他继续坚守,不会有一名援军给他。” “高达疯了还是傻了?”贾似道一听大怒,咆哮道:“邛应的部队已经顶了一个多时辰,伤亡巨大,现在敌人已经第二次增援,他竟然还不派援军?他想看着邛应部队全灭吗?” 第三十三章 高达的战术 (ps:今天第二更,万字达成,求票求收藏) “将军,鞑子又上来了!”了望台上的宋兵捂着被箭射伤的小腹,高声向刚将蒙古军士兵砍下船舷的邛应禀报道:“有大船六条,小船六十余条,估计兵力在五千至六千之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邛应转向指挥台上的宋兵喝问道。宋兵答道:“将军,刚才有几个鞑子冲上来,厮杀的时候把咱们的水刻铜壶砸坏了,没法知道时间。” “算了,爱他妈多少时间就多少时间吧。”邛应骂了一声,提刀砍下一名正在向上攀爬的蒙古兵脑袋,一抹飞溅在脸上的鲜血和脑浆,劈刀大喝道:“弟兄们,给我顶住――大宋――!” “大宋!”仅存的一艘宋军大船上再次响起义无返顾的呐喊声,这呐喊声虽不如刚才那么整齐和中气充足,可其中包含的昂扬斗志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伴随着四周船只宋兵的跟随呼喊而传遍整个战场,包括另一艘已经在与蒙古战船冲撞中沉没的落水宋兵都在江中翻腾着跟着呐喊,筋疲力尽的宋兵听到这声音,再一次奋起精神,准备与侵略者血战到底。可是让宋军将士惊讶的事情生了,本已经和宋军船队纠缠在一起的蒙古军战船突然敲响铜锣,全部向北撤退,就连落水的同伴都来不及救援便全部撤出战场。 “鞑子想干什么?他们不是占着上风吗?为什么要撤退?”邛应对蒙古军的举动大惑不解,可蒙古军船队没有撤出多远就重新调转船头,在水面上摆出大船在前、小船在后的冲锋阵形。邛应马上醒悟,咆哮道:“弟兄们,列阵,列阵!鞑子想撞翻我们,直接硬冲过去,咱们千万别让他们得逞!” …… 宋蒙两军在江心利用战斗的空隙重新组织阵形时,贾似道也怒气冲冲的上到旗舰,向正在指挥台上观察敌情的高达劈头盖脸问道:“高达,本相将指挥权移交给你,是希望让你用你的经验和智谋领导我军取得胜利,可你自己看看,有你这么指挥军队的吗?” “丞相,我没做错什么啊?”高达莫名其妙的向贾似道反问道。贾似道大怒,往江心一指,“你还没做错什么?邛应的船队已经在前面顶了一个多时辰了,基本是在和两倍以上的敌人做战,伤亡巨大,现在鞑子又往战场增兵,你为什么还派援军?还要求邛应继续顶住,他还顶得住吗?” “丞相,原来是这个问题。”高达又好气又好笑,耐心解释道:“丞相,其实早在忽必烈派出第一支船队突袭我们船阵的时候,末将就已经看破忽必烈的用意――忽必烈欺你缺乏经验不足,想用小股军队作为诱饵,诱你动用大股部队把那支小部队吃掉,一来可以混乱我军的防御船阵,二来消耗我军的手雷,如果我军上当的话,忽必烈还会接二连三的派出小股部队骚扰,彻底搅乱我军阵形,使我军防御阵形不复存在,忽必烈再动全面进攻,那我军就危险了。” “是吗?”贾似道吓了一跳――如果是他指挥军队,那就非上忽必烈的当不可了。高达又耐心解释道:“末将就是看穿了他的战术,所以将计就计让邛应带领小股部队主动迎击鞑子,诱使忽必烈吃掉邛应的阻击船队――忽必烈派出第二支船队增援战场时,末将就知道得手了。现在鞑子第三支船队增援战场,就已经形成添油战术,只要邛应再坚持一段时间,蒙古军的士气就会受挫,那就是我军反击的时候了。” “那么,邛应还顶得住吗?”贾似道的怒气全消,又向高达问道。高达看一眼正在江心的邛应部队,面无表情的答道:“丞相放心,在出击前,末将就已经告诉邛应,两个时辰内末将不会给他增派一兵一卒,他自己有心理准备的。” 贾似道头颅微垂,盘算片刻后长叹道:“既然如此,那本相就不干涉你的指挥了,你自己安排吧。”说罢,贾似道转身准备回船,高达却叫住他,“丞相,请等一等,你能不能留在旗舰上与本将共同观战,一会末将还想请你去执行一个任务。” …… “杀啊――!”重新组织后的张荣实、朱国宝船队和新来的何伯祥船队合为一股,摆出大船在前、小船在后的冲锋阵形,鼓噪着全冲向不远处的邛应部队。而久经沙场的邛应也已经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好船队,面对蒙古军的集中冲锋,自知无法拦截的邛应灵机一动,在仅剩的一条大船上挥刀怒吼道:“全军冲锋,旗舰撞击鞑子第三船队旗舰,和鞑子同归于尽!大宋――!” “大宋――!”宋军大船上的宋兵齐声呐喊,疯狂踩动车船踏板,以全冲向蒙古军何伯祥座舰,剩下的六十多条小船无一退缩,全都有节奏的呼喊着“大宋”口号,义无反顾的向敌人动反冲锋。何伯祥没想到宋军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反春风,还拿最后一条大船对自己做自杀攻击,慌乱中忙命令道:“转舵,转舵,避开南人的大船。”可蒙古军的水手那比得上宋军水手熟练,慌忙转舵间,邛应的座船已经狠狠撞了上来,砰的一声撞在何伯祥座船左侧的船舷上,何伯祥座船船舷立即破裂,江水汹涌进舱。而邛应的座船也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多处受损,虽然只是坚硬的船与敌船撞击,船头处也是砰然破裂。 “弟兄们,杀啊!”邛应高喊着第一个跳上何伯祥座船,船上其他宋军无一退后,也是争先恐后的跳上已经开始破裂的何伯祥座船,在狭窄的甲板上和蒙古军展开生死肉搏。何伯祥则以为水性不佳的缘故不敢迎战,只是逃往船舷准备逃上其他蒙古大船,但他没跑几步就被邛应杀开一条血路截住,邛应沾满鲜血的脸上狞笑一声,“狗汉奸,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在鄂州你运气好,这次老子不会客气了。” “邛应,怎么是你?”何伯祥大叫苦也,上次在鄂州城下时,就是何伯祥向忽必烈献鹅车之法撞破鄂州城墙,并且一度攻入鄂州城内,但是很快被高达和邛应撵了出来,期间何伯祥险些就丧生在邛应刀下,早成了惊弓之鸟,那还敢和邛应交手。惊惧之下,何伯祥赶紧叫道:“快,快拦住邛应!”一边疯狂叫喊着,一边往后逃窜,但邛应那肯放他,几刀砍倒两名扑上来的蒙古军士兵,又快步追了上去。而蒙古军因为自军旗舰只一个照面就被宋军重创的缘故,士气猛的为之一泄,宋军小船乘机冲入敌人船队,再度与敌人纠缠在一起。 “狗汉奸,那里跑?给老子站住!”邛应一边疯狂砍杀敌人,一边满船追杀何伯祥。吃过邛应苦头的何伯祥则不敢脚步稍停,满船乱跑躲避宋军中出名的疯子将军邛应的追杀,这样一来,蒙古军第三船队便失去了将领指挥,空有大船优势却不能冲破邛应部队防线,只能与宋军在江心继续缠斗。 “啊!”又过片刻,进水严重的何伯祥座船突然向前一沉,船尾向天翘起,船上宋蒙两军将士立足不稳,惊叫着纷纷落水,邛应也是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辛得及时抓住船舷这才没掉进水里。可就在这时,立足不稳的何伯祥也是脚下一滑摔倒,打着轱辘惨叫着滚下,也是何伯祥的运气,他向下滚动时恰好经过邛应身边,邛应大喜下抓住机会一刀砍下,正好砍着何伯祥胸口,将何伯祥的脑袋连同半边肩膀砍下,邛应这才松开抓住船舷的手抓住何伯祥人头,滚下江中。 邛应水性熟练,滚下江中后迅游出船只沉没时带来的旋涡,爬上一条宋军小船,举着血水淋淋的何伯祥人头高喊道:“弟兄们,一起喊,何伯祥死了!”四周宋兵依令行事,一起高喊何伯祥战死的消息,蒙古军第三船队刚加入战场不久就阵亡大将,蒙古军士气大挫,士气大振的宋军乘机反击,杀得蒙古军叫苦不迭,阵形大乱。见此情景,长江北岸的忽必烈不由气得七窍生烟,咆哮道:“宋人那一支船队上的人难道是铁打的?我军三支船队一万多人,花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冲不破一支小船队的防线?” “王爷,不能再耽搁了,何伯祥他们的船队已经被南人小股部队牵制住,再耽搁下去,我军士气势必受挫,是时候动总攻了。”子聪站出来,合掌向忽必烈进谏道。忽必烈何尝又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一着失算被宋军拖入消耗战旋涡,三支船队无法消灭一支宋军小股船队,士气已然受损,现在起总攻也没有多少胜算。所以忽必烈稍一盘算后,咬牙命令道:“拔都、张柔听令,命你二人各领军一万、大船十五条、小船两百条增援战场,务必全歼那一支宋人船队,其后冲击宋人主力船阵,后退一步者――斩!” …… “将军,鞑子船队再次增兵,从左右两面包抄邛应将军船队,各有大船十五条,小船约两百条。”了望台上的宋兵高声禀报蒙古军再度增兵的消息。高达闻言大喜,鼓掌道:“好,鞑子先开始乱了。”说罢,高达忽然向贾似道单膝一跪,高声说道:“丞相,末将想请你去执行一个命令,请丞相恩准。” “是增援邛应将军吗?”贾似道笑道:“高达将军快快请起,战前本相已经对你说过,今天本相是你的部将,由你安排,不必如此。” “丞相,这个任务十分危险。”高达沉声说道:“末将想请丞相领虎锐军两千人,乘大船四条和小船二十条,打丞相大旗,携带手雷三百枚绕道袭击战场右翼,鞑子见丞相亲自出击,必然出动大股部队攻击丞相船队,届时丞相只需掉头向下游撤退,敌军必然追击――这样一来敌军船阵必然大乱,也就是我军全面反击的时候了。” “高达,你疯了?竟然让丞相亲自诱敌?万一丞相有什么意外,我军怎么办?”包括高达的嫡系部下在内,不知多少宋军将士一起责骂起来。还有几个人自告奋勇道:“丞相,让我们代替你去吧,只要打上你的大旗,蒙古鞑子照样上当。” “都给本相闭嘴!”贾似道咆哮一声,压下宋军众将的叫嚣,然后贾似道双手搀起跪在面前的高达,微笑着在高达肩膀上拍拍,转身就回虎锐军战船,边走边大笑道:“虎锐军的兔崽子们,跟本相杀敌去,该咱们出场了。” “丞相……。”看着贾似道的背影,高达鼻子一酸,两行激动的泪水涌出眼眶,喃喃道:“谢谢你对末将的信任……。” 第三十四章 真的还是假的 “呜――!”开战之后,进军的号角第二次在宋军船阵中响起,一支由四条大船和二十条小船组成的小型船队驶出船阵,向战场乘风破浪而去。象这样的小支船队在战场上本来十分常见,可是冲在最前面那条大型车船上打起的两面旗帜却证明这支小小船队的大大不寻常,第一面是一面白底黑字、布满累累箭孔的精忠报国大旗,这面旗帜是宋军之中刚刚组建的虎锐军军旗;而第二面,则是一面巨大的杏黄大旗,上书五个小字与一个大字――大宋右丞相――贾! “贾丞相?不可能吧?”宋军全军将士一起鼓噪起来,无数宋兵目瞪口呆的惊叫道:“真的还是假的?贾丞相亲自带军出阵?”“假的吧,贾丞相是文官,又是主帅,怎么可能带一支小船队冲阵?”不过宋军的各级将领很快出来辟谣,“不要吵,船上的是咱们的贾丞相,他亲自增援邛应将军了。”“兔崽子们,老实些,贾丞相亲自出阵了,一会就该我们上阵,养好精神准备杀敌。” “不会吧,真是贾丞相?!”宋军将领的辟谣换来的宋军全军轰动,无数宋兵叫喊起来,“将军,贾丞相都上去了,让我们也上吧。”“将军,让我们去掩护贾丞相吧。”尽管宋军求战**强烈,但宋军今天的战场总指挥高达却严令不许出动一兵一卒,宋军全军无奈,只能钦佩的看着远去的虎锐军船队,心中默默为贾似道祈祷…… …… “王爷,南人的船队增援了。”蒙古军旗舰了望台上的士兵很快现了虎锐军出动的情况,高声向指挥台上的忽必烈禀报道:“有大船四条,小船约二十条,打有两面大旗……天啊!佛祖!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如实禀报!”忽必烈大怒,向渎职的了望手怒喝道。那了望手疯狂的叫喊道:“贾似道!贾似道亲自出阵了!第一艘大船上,打着他的丞相大旗!” “贾似道?!”包括忽必烈在内,蒙古军旗舰上的所有将领都是目瞪口呆,七嘴八舌的询问道:“你有没有看错,真的是贾似道吗?是不是假的?”性如烈火的按嗔和察必父女更是亲自登上了望台,亲眼验证了望手报告的真假,但是按嗔父女俩在了望台上只看了一眼,也是一起惊叫起来,“四王爷,真是贾似道的帅旗!还有一面精忠报国旗,就是贾似道上次亲自高举那面旗帜!” “王爷,贾似道亲自上阵,其中必定有诈。”面对贾似道这个不可思议的举动,忽必烈的两大智囊子聪和姚枢同时脸色大变,一起嘶吼道:“这支船队绝对是诱饵,船上的贾似道也很可能是假的!贾似道是宋军主帅,不可能亲自冒这么大的险!” “本王当然知道贾似道是假的。”忽必烈冷静下来,赞同子聪与姚枢的分析道:“不错,贾似道身为一军主帅,肯定不会孤军冒险,派人打着他的旗号增援,必然是诱敌之计,不必理他,反正他那一支小船队也起不了大作用,让拔都和张柔收拾那群冒牌货就行。” …… “将军,贾丞相亲自来增援我们了!”又率军攻上蒙古军大船的邛应正浴血恶战间,他身边的几个宋兵现了贾似道船队的影踪,赶紧向他报告道。邛应闻言也是一惊,先是逼退几个冲上来的蒙古军,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惊叫道:“虎锐军?难道真是贾丞相?不可能吧?!”而船上的蒙古军也是看到了贾似道的旗帜,惊讶得忘记了厮杀,也是纷纷惊叫,“贾似道!南人的丞相贾似道亲自来了!” 同时出惊叫的在战场上不只一个两个,蒙古军第三波船队的两个领兵大将拨都和张柔也现了贾似道船队逼近,惊讶之余,张柔和拔都也是打死不肯相信那船上真有贾似道。但拔都马上又现贾似道的船队转了一下舵,竟然向拔都所在的战场东面蒙古军右翼直接扑了过来。在蒙古将领中少有能通晓水战的拔都马上命令道:“打旗号给张柔,让他继续对付南蛮子原来那支船队,新来这一支,交给我们。”旗号飞快打出,拔都又指着虎锐军船队大喝道:“迎上去,干掉这些蛮子骗子。” “杀――!”拔都统率的十五条大船与两百条小船掉转船头,直接向虎锐军战船迎去,可拔都的船队还没冲到弓箭射程之内,虎锐军四条大船的船便射出十六支半丈长的床子弩弩箭,床子弩的箭与其他箭镞不同,箭头是圆形的铁球,没有箭刃,射出沿着抛物线从半空落下,冲击力异常巨大,中人立死。拔都久经沙场,多次见过宋军的床子弩威力,早有应对之策,马上命令道:“竖长盾!”言出军动,训练有素的蒙古军立即在船头竖起一排八尺高的长盾,并在拔都面前加了双排长盾。但是在床子弩射在面前时,拔都突然又现宋军这次射来的床子弩与平常有些不同,箭头铁球处似乎绑有什么东西,还带着袅袅青烟,不等拔都再看清楚,那十六支床子弩弩箭已经先后炸开…… “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在蒙古战船上先后响起,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五条蒙古大船上立即硝烟弥漫,血肉与木屑横飞,刚才还在甲板上杀气腾腾的蒙古兵有无数人倒在血泊中,哭喊声、惨叫声和惊叫声充斥于耳。肩膀被一块铁片射中的拔都也捂着血淋淋的伤口楞,心说床子弩的箭怎么会炸呢?而宋军主帅贾似道则在虎锐军旗舰上乐得连蹦带跳,“快装箭,装箭!给本相接着射!那个只有七个指头的……叫什么陈广昊的真他妈是个天才!竟然想出把手雷装在床子弩的箭上!这***简直是喀秋莎火箭炮啊!” “射!射!给本相狠狠的射!”伴随着贾似道疯狂的嚎叫声,又有十六支射程可达七百米的床子弩弩箭脱弦而出,带着袅袅青烟与对侵略者的痛恨落到蒙古军战船上…… …… “南蛮子动用新式武器了。”从第一声爆炸响起开始,忽必烈就明白宋军又动用了那种神秘的新式武器,眼中看着拔都船队被炸得七荤八素、鬼哭狼嚎之余,忽必烈心中既是气恼又是艳羡,并默默祈祷道:“希望那个黄固献给本王的火药配方是真的,否则本王就算顺利撤军北上,今后再次南下时,也没办法克制南蛮子的新式武器。” “王爷,南人的新式武器似乎在比较远的距离才能挥作用,应该让拔都的船队冲上去。”子聪向忽必烈建议道。忽必烈点点头,转向旗号台喝道:“传令拔都,让他不要怕伤亡,冲上去和宋人的船队搅在一起。” …… “丞相,鞑子的船队冲上来了。”凌震向正在指挥台上乐得手舞足蹈的贾似道大声提醒道。贾似道看了一眼飞快冲上来的蒙古船队,命令道:“调整床子弩射高,改为平射,尽可能多杀伤鞑子。” 贾似道的命令飞快传达下去,四条船上的一共十六架床子弩调整射高,改抛射为平射,又是十六箭射出,床子弩射程极远,平射后虽然失去了对敌人的直接杀伤力,却可以直接射穿敌船的船舷和船舱,弩箭在敌船内部爆炸威力不减,仍然能大量杀伤船舱内部的敌军。导致蒙古军为了拉近与宋军区区六百多米的距离,可是付出数百士卒伤亡的惨重代价。加上宋军大量装备的射程可二百七十米的神臂弓威,蒙古军伤亡更是惨重。直到蒙古军冲进普通弓箭射程之内,宋军才放弃与床子弩与神臂弓,改为以普通弓箭压制敌人射手,并开始准备肉搏战。 “贾似道!真的是贾似道!”顶着密集箭雨冲到目视范围内后,蒙古军船上先后响起好几声疯狂的惊叫。躲在长盾后的拔都回头喝道:“是谁在乱叫?胡说八道,贾似道怎么可能带一支小部队亲自上阵?” “将军,绝对错不了,是贾似道!那天晚上我见过他!”曾经被贾似道释放的一个色目人俘虏面无人色的惨叫道:“那天晚上他劝董文炳投降的时候,我曾经看清楚过他的脸,指挥台上那个穿着文官官服的人就是贾似道!小人敢拿人头担保!” “真是他?”拔都不可思议的喃喃一声,又回头看看宋军战船上的贾似道,恰在这时,贾似道举起精忠报国大旗大吼道:“弟兄们,杀鞑子,保家国!大宋――!”“大宋!”虎锐军全军一起嘶吼,争先恐后的拥到船舷,与妄图上船肉搏的蒙古士兵疯狂对砍对刺。拔都则也疯狂叫喊起来,“真是贾似道!快打旗号通知四王爷!弟兄们,杀啊!谁拿到贾似道的人头,本将的官让他当!” …… “四王爷,拔都将军打来旗号,敌船上真的有贾似道!”蒙古军旗舰的了望手再度惊叫起来。话音未落,蒙古军所有将领都是脸色大变,忽必烈则是又惊又喜,一拳打在指挥台扶手上,惊讶道:“真是贾似道?!这么说,贾似道亲自出手充当诱饵了。” “王爷,贾似道亲自充当诱饵,南人必有重大图谋,王爷千万要慎重。”子聪上前一步,向忽必烈劝谏道。忽必烈当然知道这道理,下意识的咬住指甲心中飞快盘算,“贾似道亲自出阵充当诱饵,南蛮子必然是想用贾似道拖乱我军阵容,然后乘势反击。但本王如果全军出动狙杀贾似道成功的话,宋军三军无帅必然做鸟兽散,本王就可以顺利撤军北上。可要是狙杀失败,水战最忌分兵,我军船阵混乱下遭到南蛮子全面攻击,那就必败无疑了。” “好你个贾似道,真够狠的,亲自出阵充当诱饵,真叫本王难以取舍!”思来想去,忽必烈始终无法决策,只能又是狠狠一拳砸在指挥台上。但蒙古军众将可不象忽必烈这么需要考虑全局,无数战将争先恐后的站出来自告奋勇,纷纷叫道:“王爷,让末将去吧,只要拿到贾似道的人头,南蛮子就不攻自破了。”“王爷,末将誓死狙杀贾似道!”“王爷,让小女带怯薛去吧,小女一定能拿到贾似道的狗头。”更有不少将领叫道:“王爷,下令进攻吧,只要我们拿到贾似道的人头,这场战斗就赢定了。” “怎么办?杀贾似道重要还是保持稳定阵形重要?”面对众将的奋勇请缨,忽必烈更是犹豫难决,明知狙杀贾似道是个陷阱,但这个陷阱里的香饵实在太诱人,实在太舍不得放弃…… …… “宋人这个丞相真够疯狂,竟然亲自出阵,他不怕死吗?” 长江北岸,战场东北面不远的一座矮山山头上,一群人身着普通百姓服色躲在茂密的树丛中偷看宋蒙两军交战,当他们看清贾似道的帅旗出现在前线战场时,这群人也是出惊叹,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则似乎是他们的头目,喝道:“别吵了,贾似道也不是笨蛋,他所在的位置是蒙古军队东面,情况不对他马上可以掉转船头逃跑,蒙古鞑子根本没办法包围他。”说罢,那青年又抿嘴心道:“贾似道,你可千万别死,我还指望你帮我报仇。” 第三十五章 勇战 (ps:连续两天万字达成,求票求收藏。) “投弹队,每人一枚,目标,鞑子大船,自由投掷。”贾似道一声令下,虎锐军里总共的一百名投弹手各自从所在的船只上窜出,将一枚枚拉开拉环的手雷狠狠砸到周围的蒙古军大船上,早已吃够手雷苦头的蒙古军士兵虽然狼狈逃窜却难逃厄运,被大量集中使用的手雷炸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开始就被原始火箭炮炸得够戗的蒙古军战船以无法承受如此之强的集中爆炸,带着木材断裂的可怕声音解体破裂。蒙古大将拔都的座船也无逃厄运,全身已经多处受伤的拔都无奈,只得放弃开始沉没的大船,转移到小船上逃生,虎锐军众船乘机冲出拔都船队包围,向战场正中的邛应队伍靠拢。 “大宋!大宋!大宋!大宋!”长江南岸传来宋军全军整齐而有节奏的呐喊声,原来是宋军主力看到他们丞相亲自率领的船队冲破蒙古军阻击而士气大振,上到韩震、宋京和陈宜中等高级军官,下到普通士卒,全部在没有任何将领的组织下自的高呼起口号,声震云霄,掩盖了江水哗哗声,也掩盖了战场厮杀声和手雷爆炸声。在这激奋人心的口号声中,伤亡已过三分之二的邛应部队不知从那里冒出一股神力,邛应一马当先,将士奋不顾身,竟然生生从何伯祥、张荣实、张柔和朱国宝四支船队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在长江战场上与贾似道船队会师。 “丞相,丞相。”全身血染的邛应眼含热泪,在小船上抬头高声呼唤贾似道。身上也挂了一点彩的贾似道走到船头大笑,“邛应将军,辛苦你了,三千人硬是顶了一万多鞑子两个多时辰,真是我军第一虎将,辛苦了。” “丞相,末将不辛苦,你太夸奖了。”邛应差点没哭出来,咧着嘴含糊说道。贾似道抬头看一眼正从南、西、东三个方向飞快合围的蒙古船队,又看看北面继续按兵不动的蒙古船队主力,指着北方说道:“邛应将军,各位兄弟,鞑子就要从三个方向合围我们了,本相问你们,敢不敢和本相去冲鞑子船队,砍死忽必烈?” “敢!”虎锐军和邛应部队爆出雷鸣般的轰然答应声。贾似道又笑笑,抹去脸上沾着的敌人鲜血,手指北面大喝道:“全军听命,随本相打破鞑子本阵!砍死忽必烈!” “打破鞑子本阵!砍死忽必烈!”两支热血沸腾的宋军轰然大叫,一起掉转船头,向敌人密集的北面全冲锋…… …… “高将军,贾丞相直接冲鞑子本阵去了,我们该总攻了。”宋军旗舰上,无数的宋军将领呐喊着,迫不及待的向战场总指挥高达请战。而宋军主力船队中也响起宋兵铺天盖地的请战声,“将军,让我们上吧!让我们上吧!” 高达看看远处已经被蒙古船队四面包围的宋军队伍,又看看纹丝不动的蒙古军主力,嘴唇哆嗦几下又强自忍住,喝道:“全军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 “王爷,贾似道冲过来了!总攻吧!”蒙古军旗舰上,无数的蒙古将领也是呐喊着向忽必烈请战。忽必烈则是看一眼南面饱含杀机的宋军主力,摇了摇头,命令道:“茶呼,本王命你率本部人马出阵拦截宋人,四面合围贾似道!” …… “丞相,鞑子又出来一支船队,大船二十,小船过百,正面拦截我军。”虎锐军旗舰上,了望手飞快向贾似道禀报敌情。贾似道点点头,转向凌震吩咐道:“床子弩还剩多少?手雷剩多少?” “损坏了四架,还剩十二架,手雷剩六十八枚。”凌震飞快统计后答道。贾似道咬牙道:“床子弩全部张弦装手雷箭,目标,鞑子旗舰!全军冲锋,务必冲到距离鞑子旗舰七百步之内,掩护床子弩射!” “弟兄们,冲啊!”宋军全船怒吼,顶着茶呼船队密集的箭雨,无视从左右后三个方向合围过来的蒙古船队,全向一千五百步外的蒙古军旗舰冲锋。而茶呼率领的蒙古船队很快现了宋军的战术企图,迅在宋军面前摆出一个防御阵形,拦截宋军船队去路。见此情景,贾似道故技重施,亲自举起精忠报国大旗,放声高呼,“大宋――!” “大宋――!” 有一句话这么说,人的力量是无限的,尤其是在抱着必死决心和忘却生死的情况下,人类所能挥的力量更是如此,破釜沉舟大破四十万秦军的项羽军队如此,以七千兵力大破三十万胡军的陈庆之部队如此,今天的宋军同样如此。面对数倍于己的蒙古船队围追堵截,士气高昂的宋军硬是从一字排开的蒙古船队中冲出一个缺口,虽然同样勇猛的蒙古士兵奋不顾身的杀上宋军大船,叫嚣着要取贾似道的脑袋,但迎接他们的是众志成城的宋军战士,用折断的刀枪、用粗硬的木棍、用拳头、用牙齿把他们生逼下长江,宁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敌人的刀剑,也要保护宋军主帅与克敌法宝床子弩的安全。也有那更加悍勇的宋兵跳上敌船,虽然他们很快被数倍的敌人砍成肉酱,可也堵截了敌人杀上自军战船的道路,并且砍倒了三四名甚至更多的敌人。只用了一个照面,四艘宋军大船就从敌阵缺口处冲锋而过,而十二架床子弩安然无恙。 “拦住南人!”“拦住南蛮子!”宋军的飞快逼近让蒙古军全军惊慌失措,无数条大小战船在没有忽必烈命令下飞快向蒙古军旗舰前方拦截,可他们的度虽快,宋军的度却比他们更快,尤其是转动掉头困难的蒙古大船更是来不及拦截,慌乱转舵掉头间,四条伤痕累累的宋军已经撞翻了好几条拦在前面的蒙古军小船,冲到了距离蒙古军旗舰的千步之内。 “王爷,快撤,快撤。”蒙古众将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向忽必烈叫喊,按嗔和子聪等忽必烈亲信更是上前去拉扯,想把忽必烈拉下旗舰。忽必烈却一把甩开他们,厉喝道:“滚开!一群没用的东西,南蛮子离这里还有八百多步,死不了!”忽必烈又怒吼道:“本王倒想看看,他贾似道究竟有没有冲到本王面前,和本王亲自对决?!” “王爷,不好了。”了望台上传来蒙古士兵惊慌万分的叫喊声,“拔都将军打来旗号,宋人有一种可射七百步的新式武器,威力巨大!” “***,怎么不早说?”忽必烈大骂一声,转头就往旗舰后跑。其他蒙古众将个个面无人色,跟着忽必烈连滚带爬的向后逃窜。可就在这时候,全冲锋的宋军船队接连撞翻三条拦截小船,已经冲到了七百步的距离内。伴随着贾似道的一声咆哮,十二支带着袅袅青烟的床子弩弩箭脱弦而出,呼啸着飞向蒙古军旗舰…… “王爷!小心!”床子弩射出的长箭落到蒙古军旗舰前的那一刹那,五六名怯薛同时扑到忽必烈身上,把忽必烈紧紧压在甲板之上,按嗔、伯颜和子聪等人紧随而上,也是紧紧压在忽必烈身上…… “轰隆!轰隆!轰隆……!”一声接一声的巨大爆炸,在蒙古军旗舰上响起。象征着忽必烈身份的白毛大纛象断线的风筝一般抛上半空,远远摔落在江水中…… …… “贾丞相得手了。”已经亲自登上了望台观战的高达看到忽必烈的大纛断折,直接在了望台上拔出宝剑,剑指前方高呼道:“全军进攻!杀鞑子!保家国!” “杀啊!”早就憋红了眼睛的宋军将士怒吼着,疯狂吹着号角和敲击着战鼓,杀气腾腾的扑向长江北岸,带着汉家男儿的仇恨与血性,向侵略者动全面反击…… …… “王爷,王爷,你没事吧?”好不容易等硝烟散尽,确定不会再有炸弹临头后,那些被硝烟熏得双眼通红的蒙古将领和卫士才把忽必烈拖出来,小心翼翼的簇拥着快步逃下甲板已经狼藉一片、船舷破裂的旗舰。刚逃下旗舰,毫无伤的忽必烈便恢复了平静,推开搀扶自己的怯薛,指着远处的贾似道船队命令道:“丢掉旗舰不要紧,重要的是贾似道的脑袋,谁能拿到贾似道的脑袋,封王!” “王爷有令,谁能拿到贾似道的脑袋,封王!”忽必烈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失去旗舰指挥的蒙古战船条条争先,就象蚂蚁现猎物一样向贾似道座船四面八方一起涌上。而一击得手的贾似道也明白现在保命要紧,连忙命令全军顺流而下,向东面突围。但不等宋军掉转船头,一直对宋军紧追不舍的茶呼船队便已经抢到下游,紧紧堵住宋军顺流而下的道路。贾似道无奈,只得举旗高呼道:“弟兄们,顶住,坚持到主力救援!” “杀啊!”在封王赐爵的诱惑下,蒙古全军上下就象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一个个赤红着双眼,亡命的摇桨踏轮冲向宋军,因为包围贾似道的蒙古战船太多的缘故,船与船之间碰撞不绝,拥塞淤积,片刻之间竟然以贾似道船队为圆心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甲板平台,无数的蒙古兵踏着高低不平的甲板和船舷涌向宋军大船。吓得被包围在正中的贾似道面无人色,赶紧叫道:“投弹队,赶快把手雷全投出去!千万别落到鞑子手里……唔……唔……。” …… “轰隆!轰隆!”为了避免手雷落入敌人手中,宋军士兵将所剩不多的手雷全部投出,狠狠砸入蒙古军最密集的地带,所幸在神臂弓技术流失前宋军就已经有类似的规定,所以贾似道的这个命令被执行得非常彻底,剩下的三十多枚手雷无一遗漏,全部拉去拉环投出。一时间,密集的战船中血花乱绽,硝烟弥漫,连续的爆炸和乱飞的碎片给密集的蒙古军队伍造成了巨大伤亡,却拦不住被王位刺激得双眼通红的蒙古军队伍,只稍一迟滞,难以数计的蒙古军士兵就穿过浓密硝烟把宋军虎锐军旗舰包围,矛头全都指向指挥台上穿着丞相官服的贾似道。 “弟兄们,保护丞相!”贾似道的一名亲兵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口号,马上就被无数的蒙古士兵淹没,瞬间被无数的钢刀铁刀砍成肉酱,贾似道的其他亲兵命运也好不到那里,虽然这些亲兵或多或少都砍倒了几名敌人,但疯狂涌上的蒙古士兵实在太多,他们也很快被数百蒙古士兵砍翻刺倒,乱脚践踏而死。很快的,虎锐军旗舰指挥台上便只剩下穿着丞相官衣的贾似道一人…… “大宋!”自知难逃活命的贾似道呐喊一声,疯狂挥舞着宝剑冲向蜂拥上来的蒙古士兵,他的宝剑虽然砍伤了一个蒙古士兵,但他马上被十柄钢刀砍中劈中,全身鲜血狂飙,摇晃着倒下。但贾似道倒在血泊中的同时,蒙古军士兵之间立时爆了他的人头争夺战,手快的砍下他的人头,手慢的只能砍下他的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甚至连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包括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在内都遭到蒙古士兵哄抢,拿到忽必烈面前请赏。而拿到贾似道人头那个蒙古士兵则成了同伴的敌人,迅被同伴砍倒砍死,贾似道的人头也被抢走,接着拿到贾似道人头那人又被同伴砍倒,砍人者又被砍,如此循环不休。待到茶呼、拔都和张柔等蒙古将领赶过来制止时,为了抢夺贾似道的人头蒙古军之间生的内讧竟然已经造成上百人的伤亡。 “快,快把贾似道的人头拿到四王爷那里,四王爷有用。”拔都和茶呼两名猛将亲自担当最后拿到贾似道人头那名幸运儿的保镖,将那名幸运儿去往忽必烈面前。不一刻,两将簇拥着那幸运儿到得忽必烈面前,那马上就要当上王爷的幸运儿激动得连说话都哆嗦了,双手举起贾似道人头,“王爷,小人拿到贾似道的人头了。” “哈哈哈哈,贾似道,你有也今天。”忽必烈捧起那颗在抢夺中沾满血污的人头,得意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忽必烈正要命人将贾似道人头悬挂示众动摇宋军军心时,旁边的察必却惊叫道:“王爷,我们上当了,这不是贾似道的人头,是假的。” “郡主,这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们亲眼看到他穿着南人丞相的官服,是小人亲手砍下他的脑袋的,郡主是不是看错了?”拿到人头那幸运儿大急,赶紧大叫声辨道。忽必烈也将疑惑的目光看想察必,问道:“察必,你是不是看错了?在军队里,好象没有人敢欺瞒本王吧?” “王爷,没错。”察必指着人头答道:“这个人我也见过,他是贾似道的亲兵队长,好象叫什么宋……宋玉龙,还和我说过话。”忽必烈还不肯信,亲自擦去那人头的血污时,现那还嘴角带着笑意的人头仅有二十多岁年纪,与贾似道四十六岁的年纪大不相同。忽必烈这才长叹一声,捧着那人头叹息道:“勇士啊,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不惜以身代死。” “轰隆!轰隆!轰隆隆隆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震天传来,阵形已经彻底混乱的蒙古军船队中火光与硝烟四起,而在更远的地方,排列整齐的宋军船队铺天盖地而来,黑压压的大小战船重重叠叠,连绵十数里,旗舰上每一次旗号招展,每一艘大船船头都是四弩齐放,每一次都有数百支弩箭携带着手雷落到蒙古军船队头上,炸出大片大片的血花,一团团青黑弥漫的硝烟仿佛宋玉龙人头上的笑脸,在乱如没头苍蝇的蒙古船队中绽放不绝…… “把这颗人头收好,将来送还宋人,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忽必烈长叹一声,将人头顺手递给身边的茶呼,转身就往回走。茶呼等蒙古将领忙问道:“王爷,我们还在和宋人交战,你怎么就走了?” “本王不走怎么办?”忽必烈扭转头来,铁青着脸吼道:“留下来看你们怎么输吗?看你们被宋人打得抱头鼠窜的狼狈相吗?” 第三十六章 交换俘虏 正如忽必烈所说的那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混乱不堪的蒙古军船队确实被宋军主力杀得是丢盔卸甲、抱头鼠窜,如果不是北岸还有横行天下的蒙古骑射手毒箭掩护蒙古水军撤退,忽必烈从太白湖紧急调来的、蒙古军在长江一带最后的这一批战船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但饶是如此,蒙古军仍然损失在总数一半的一百余艘大型车船和占总数三分之一的近五百条小船,除此之外还折损了一名下万户,七千户和上百名大小将领,包括大量熟练水手在内两万六千余名士兵被杀被俘或者落水溺死,损失之惨重,已经达到了被宋军连破二十四寨的江陵惨败水平。 相对起人员物资的损失,蒙古军在士气上遭受的打击更加沉重,忽必烈三天内击溃宋军主力的狂言,几乎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就宣布流产。损失了一半大船的蒙古军不要说击溃宋军主力,就是能否渡江成功都要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但尽管形势万分危急,忽必烈却丝毫不露颓势,返回军营之后,忽必烈也急着去找那些打了败仗的将军算帐,而是直接去了黄药师所在的后营工场。 天已微黑,蒙古军营的工场中仍然热闹非凡,成百上千的工匠幸勤劳碌,生产着钢刀、长枪、羽箭和各种各样的军需器材,见忽必烈进来,工场的军器官忙喝住众工匠,领着他们给来给忽必烈见礼。忽必烈挥手喝道:“不必多礼,让他们继续工作,我军还需要大量的武器,不能松懈。”说罢,忽必烈直接向那军器官问道:“那一位黄道长在那里?本相命他协助工匠开新式火药,事情可有进展?” “王爷,黄道长正在火器工场里。”军器官指着工场最角落的一排帐篷说道:“刚才火药官来报告,说是黄仙长和工匠们已经把新式火药生产出一些,正在制做样品准备试验,估计快弄好了。” “那就好。”忽必烈英俊的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带着一帮怯薛和武将快步走进生产火药的帐篷,果然看到鹤童颜的黄药师领着一帮工匠正在摆弄两个大鞭炮,而且已经到了安装引信的最后一关。忽必烈笑道:“黄叔父,听说你已经生产出一批样品,真是辛苦你了。” “无量寿佛,贫道见过四王子,多谢四王子。”黄药师很潇洒的拂尘一甩打一个稽,让两个工匠抬来一瓦罐他指导改良的火药,火药呈灰黑状的均匀颗粒,是将各种材料混合后喷少许水做成药饼,再用带齿铜碾碾压破碎后过筛制成,这几道工序无论大宋还是蒙古的工匠都已经掌握,黄药师唯一改进的地方便是配方。黄药师解释道:“四王子,这种新式火药是通过改变硝石添加分量制成,别看工艺不甚复杂,威力却可大大增加。” “不错,威力是不小。”忽必烈可是对宋军新式武器的为了非常‘了解’的,自然相信黄药师的话。这时,两个大鞭炮的引线已经安好,忽必烈当场决定出营试验,并带着一大票武将亲临现场观看。片刻后,忽必烈一行在蒙古大营的东面找到了试验场地,根据按嗔和察必父女的报告,忽必烈也是将试验场地选择在了一片小树林中。黄药师指导工匠们迅将两个鞭炮摆好,接好引线,并将火把献给了忽必烈,解释道:“四王子,为了方便对比,左边这枚大鞭炮装的是没有改良过的火药,右边这枚鞭炮则是装了改良后的火药,请四王子亲自点火试炸。” “在战场上,宋人似乎不需要点火就可以引爆新式武器吧?”忽必烈拿着火把甚是糊涂,黄药师很惭愧的说道:“无量寿佛,四王子见谅,贫道仅是知道南人的新式火药配方,并不知道他们的新式武器任何制造,所以只好用点火这个办法引爆。” “原来是这样,那只能慢慢想办法了。”忽必烈也听说过神臂弓的事,知道宋人有对新式武器严格保密的习惯,对黄药师的话便不再追究,仅是同时点燃两个大鞭炮的引线。涂过硝粉的导火线冒着青烟飞燃烧,不一刻就分别钻进树林中。“砰!”“砰!”两个大小不同的爆炸声在树林中先后响起,不等硝烟散去,忽必烈等一干蒙古高级军官便冲进树林中查看试验结果――忽必烈可是太需要那种神秘的新式武器和新式火药了。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蒙古军原来那种火药仅是把纸质鞭炮炸得粉碎、把地面熏黄一片和炸飞几棵花花草草而已,而经过黄药师改良后的那种火药则把周围的几颗小树震断,威力明显不是一个等级。忽必烈见状是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黄药师改良的这种火药仍然远没有宋军所用的火药威力巨大,高兴的是已经有了进步,至少能看到仿制宋军新式火药的希望。黄药师则得意洋洋的说道:“四王子请看,贫道改进这种火药可是比原来的火药威力要大得多?无量寿佛,贫道这一次总算是能对拖雷王子有所交代了。” “黄仙长,你这火药的威力是要大一些,但远远比不上南人用的那种火药,爆炸的声音也不如南人火药爆炸的声音大。可以肯定,你这种火药绝对不是在南人在战场上用的那种。”按嗔皱着眉头向黄药师说道。黄药师一楞,打稽道:“按嗔王爷,南人大概是火药用量大,所以威力才大,不信的话把这种火药装上一二百斤引爆,威力绝对比南人的火药要大。” “黄仙长,你这火药威力是要大些,但造价太贵了。”一个蒙古工匠小声辩驳道:“一斤火药里竟然要添加半两金粉和半两银粉,太夸张了。” “无量寿佛,造价是要高些,但威力大不是?”黄药师不慌不忙的打稽反问道。忽必烈则吓了一大跳,吃惊道:“一斤火药里竟然要添加半两金粉和半两银粉?宋人就算再有钱,也承受不起这么高的造价吧?”说到这,忽必烈疑惑的打量着黄药师问道:“黄叔父,你说这火药是宋人的最新配方,你是什么时候弄到这张配方的?” “两年前。”黄药师一脸的诚实表情,老实答道:“两年前贫道治好了一个宋军工匠的疾病,作为感谢,他把这张配方送给了我。” “两年前?”忽必烈气得差点把黄药师当场乱刀分尸,不过考虑到黄药师有可能是他叔父,献上的火药配方也确实比原来的好,忽必烈这才强自忍住怒气。黄药师察言观色,知道现在再招惹忽必烈只怕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便改口道:“无量寿佛,四王子放心,贫道略通炼丹炼药之术,只要给贫道一些时间和足够的材料,贫道也许能替王爷把火药再改进得威力更大一些,一定能帮助四王子把贾似道打得落花流水。” “来不及了。”忽必烈随口说道:“本王三天之内不能打跨贾似道的主力,便要撤军北归,无论如何来不及了。”说罢,忽必烈转身便领着一干武将回营,商量今后两天的进军策略。而黄药师则绿豆眼乱转,心说狗鞑子想在三天内打跨我们宋国的主力,这个情报对贾丞相也许有用…… …… 忽必烈带着一身失望回到军营时,宋军特使宋京已经在营前等候良久,和没教养的贾似道不同,宋京在自军获得大胜后仍然保持了外交家专有的微笑礼议和优雅举止,直接在营前向忽必烈鞠躬道:“大宋特使宋京奉右丞相贾似道之命出使蒙古大营,见过四王爷。” “宋京,你该不会又是想来议和的吧?”忽必烈强忍住把宋京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一脚踹死的冲动,冷笑着向宋京问道。宋京很有礼貌的一摇头,“非也,事情是这样,我国右丞相之亲兵队长宋玉龙为保护贾丞相不幸捐躯,级落入四王爷手中,贾丞相愿用十名蒙古俘虏交换宋玉龙级,带回长江南岸安葬。”说到这,宋京往身后一指,“四王爷请看,十名蒙古俘虏已经带来,请四王爷同意。” 忽必烈定睛一看,见宋京身后确实带有十名双手被缚的俘虏,全都是束着环耳双辫的蒙古族士兵,忽必烈不由又冷笑道:“你们的贾丞相很够义气啊,为了拿回一颗人头,竟然舍得用十名俘虏交换。”宋京不卑不亢的答道:“四王爷夸奖得是,我们贾丞相爱兵如子,只要是汉人士兵,他都会尽全力营救。如果王爷愿意,贾丞相愿意用二比一的比例与四王爷交换双方俘虏。” “二比一?”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将领一阵低声喧哗,蒙古将领则个个满面怒色,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骂起来,“狗蛮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蒙古人两个人的命才抵得上一个蛮子的命吗?” “贾丞相认为生命无价,不管是汉人还是蒙古人的生命都很宝贵。”宋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但我们贾丞相太爱护汉人士兵了,所以为了尽可能多的挽救汉人生命,他不惜做赔本买卖。” “闭嘴!”忽必烈火冒三丈,大骂道:“狗蛮子,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是想讽刺本王不爱护军中汉人士兵的生命吗?”骂归骂,忽必烈心里却在暗暗警觉,他的习惯是汉人士兵打头阵,让汉人军队自相残杀,而贾似道开始利用这点大做文章,离间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和蒙古人关系,这可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小使不敢,小使只是转达贾丞相的原话而已。”宋京吓了一跳――他可是在蒙古军军营里,忽必烈随便一个命令,他可就要被成千上万的蒙古士兵砍成狗肉之酱了。还好忽必烈也知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这条规矩,泄后还是挥手命令道:“茶呼,把人头交还宋人。”蒙古大将茶呼答应一声,立即安排人手去取保存他帐篷里的宋玉龙人头。忽必烈正要转身回营,秃着一颗脑袋的子聪却悄悄凑到忽必烈耳边,轻轻嘀咕起来…… 不一刻,装着宋玉龙人头的木匣便被送到宋京面前,宋京亲自验明无误后也是释放了十名蒙古俘虏,告辞回营。但宋京抬腿没走几步,蒙古将领有一人忽然叫道:“宋大人,请稍等。”宋京一楞回头,却见叫住自己的人竟然是蒙古军汉军千户彭云祥。 彭云祥叫住宋京后快步出列,在忽必烈面前单膝跪下说道:“王爷,末将有一事相求,南人贾似道提出以两名俘虏与我军交换一名俘虏,不管贾似道出于什么居心,此举实为互利互惠,万望王爷同意,挽救我军将士生命。我军将士再为王爷浴血奋战时,也可后顾无忧矣。”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本王不答应交换俘虏,你今后就不肯为本王浴血奋战了?”忽必烈歪着脑袋,阴阴的问道。彭云祥身体一抖,拱手颤声答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想请王爷为我军将士生命为重。” “彭云祥,你不要嘴上说得好听了。”子聪站出来,阴毒的说道:“小僧与你可是同乡,知道你只有一个弟弟,而且今天在战场上被南人军队俘虏了,你想救你弟弟就明说,不要拉上其他人做挡箭牌。”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想请王爷为我军将士着想,至于末将的弟弟……。”彭云祥额头上汗出如浆,无法回答子聪的问题。忽必烈则冷冷笑道:“不用辩白了,本王告诉你,就凭你的居心不正,本王就算与宋人交换俘虏,也绝对不交换你的弟弟!从现在开始,你的千户不用当了,回去从普通士兵重新做起。”说罢,忽必烈拂袖回营而去,忽必烈的两名怯薛则奔上来摘去彭云祥头上头盔和扒去他的将军盔甲拿走,而其他的蒙古将领则无不用鄙夷的目光瞟视彭云祥,更有一名蒙古将领一口痰吐到彭云祥脸上,“呸!贪生怕死的狗蛮子!” 第三十七章 假牛鼻子立功 (ps:最后一周冲榜,请各位朋友赏票赏收藏) 有句话这么说,月黑好杀人,风高好放火,所以在漆黑的夜空下,总是有那么一两桩罪恶而且邪恶的事情生…… “伸手摸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 “伸手摸姐大腿儿,好相冬瓜白丝丝。” “伸手摸姐小足儿,小足细细上兄肩。遍身上下尽摸了……。” “闭嘴,别哼十八摸了,岸上似乎有动静,都给老子盯好。”宋军斥候船上的火长先骂上一句,制止住手下散布黄色小调,这才又转向现异常动静的长江北岸仔细观察。不一刻,那段刚才有人影晃动的江岸上果然又出现几条黑影,从江岸旁的一堆乱礁中推出一条小艇,摇着橹驶向南面。 “火长,是鞑子的斥候船吗?要不咱们去摸了他们吧?”开始哼小调那宋兵低声问道。那斥候火长一掌拍在那宋兵后脑勺上,骂道:“摸?成天就只会想到摸女人,你脑子坏了?如果是鞑子斥候船的话,他们大可以直接从水营大门出来,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说罢,那火长命令道:“摇桨,从侧面截上去,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小心些,别惊动他们。” “得令。”总共十名宋军斥候各自低低答应,划着桨小心翼翼的逼近那艘神秘小艇。借着夜色的掩护,水性船工熟练的宋军很顺利便截住那艘小船,各自张弓搭箭对准那一艘小艇,喝道:“什么人?停船,否则我们放箭了!” “别放箭,别放箭。”那艘小艇依言停住,小艇中又站出一人,高举双手说道:“各位宋人兄弟,我是蒙古汉军千户彭云祥,因为不满鞑子王爷忽必烈歧视汉人,带着几个弟兄过江向贾丞相投诚,请各位弟兄替我引见一下贾丞相。”说着,彭云祥又将手中钢刀双手捧到宋军斥候面前,表示自己的投诚诚意。 “蒙古汉军千户?向我们投诚?”一船的宋军斥候全都目瞪口呆,这些年来,可还没有那个千户这样级别的蒙古军将领向宋军投诚啊…… …… 彭云祥一行六人被宋军斥候船押送到青石矶宋军大营时,时间已是半夜的丑时二刻,因为彭云祥是鄂州之战中向宋军投降的最高级别将领,已经入睡的贾似道不敢怠慢,不顾被凌震从长江中背到自军船上时受了风寒,也不顾在战斗中受了伤,忙吩咐亲兵叫起韩震、高达、宋京、廖莹中和陈宜中等亲信大将,拖着疲惫之躯亲自到大营门前迎接彭云祥一行。出营路上,贾似道向众心腹问道:“彭云祥深夜来投,不知是真是假?” “应该没有假。”从蒙古军营返回的宋京答道:“今天傍晚在蒙古军大营门前,因为彭云祥提议忽必烈与恩相交换俘虏,被同乡子聪指出彭云祥的弟弟如今也是我们的俘虏,所以忽必烈怀疑彭云祥怀有私心,当场革了彭云祥的千户军衔,又遭到蒙古众将羞辱,加上我军近来连战连胜,声势无二。想必彭云祥就是因为这几个原因,才在一怒之下向恩相投诚的。” “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本相正愁没办法离间忽必烈的部队,有彭云祥这么一个榜样标本,事情可就好办得多了。”贾似道欢喜的说道。贾似道的两大狗头军师廖莹中和陈宜中却异口同声道:“恩相,忽必烈狡诈多智,子聪阴险歹毒,姚枢老奸巨滑,他们的部下突然变节投诚,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以免误中鞑子奸计。” “这个本相当然明白,待见到彭云祥后,本相自有理会。”和忽必烈一样,贾似道也是个狡诈多疑的人,对彭云祥的投诚诚意在内心深处仍然保持怀疑。说话间,贾似道一行已经到得大营门前,远远看到彭云祥一伙时,贾似道故意把鞋子甩掉,仅穿着一双袜子跑上去大叫道:“哎呀呀,彭将军来投,真是好比……好比韩信归汉,大宋之福啊。” “丞相,罪将拜见丞相。”彭云祥领着几个亲兵一起跪在贾似道面,哽咽哭道:“彭云祥本是汉人,却给蒙古鞑子为虎作伥,做了无数错事,如今穷途末路来投奔丞相,丞相赤脚竟然赤脚迎接,罪将真……真是无地自容……呜。”说话间,彭云祥竟真的放声大哭起来。 “彭将军快快请起。”贾似道亲自扶起彭云祥,拍着他的肩膀微笑道:“彭将军不必太过自责,将军本是中原人,我大宋几次北伐失败,没能召回你们这些离家的浪子,不能责怪将军给鞑子助纣为虐。浪子回头就好,大宋就象母亲一样,会张开怀抱欢迎你们这样迷途知返的孩子的。”说罢,贾似道转向韩震吩咐道:“韩震,彭将军的弟弟不是在我们俘虏营里吗?去把他找出来,带到中军大帐。再在大帐里准备酒席,本相要为彭将军接风洗尘。” “丞相,你对罪将的再造之恩,罪将末齿难忘。罪将今后一定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彭云祥又扑通跪倒在贾似道面前,哭得益的厉害。贾似道忙又搀起他,连声说道:“不敢当,彭将军快快请起,走,咱们到大帐里叙话。”彭云祥对贾似道的亲切与热情感激涕零,自是感激依从。 片刻后,一行人便回到宋军大帐,在大帐中各自安座。又过片刻,酒菜齐备,韩震也从俘虏营里把彭云祥的弟弟彭云瑞领到中军大营,但彭云瑞却不象他哥哥那么通情达理,还没进大帐就挣扎着大吼大叫,“滚开!狗南人,要杀就杀,休想我投降!滚开!”韩震则在帐外耐心劝解道:“彭将军,你就不要倔强了,你的大哥因为你的缘故被忽必烈当众侮辱,已经主动过江投降了我们大宋,你看在你大哥的份上,就安分一点吧。” “胡说八道,我大哥是什么人?怎么会向你们这些狗南人投降?”双手被捆在背后的彭云瑞破口大骂着被韩震亲兵推进大帐,立即一眼看到他心目中绝对不会叛变的兄长彭云祥高座在贾似道左侧,面前还放满了酒肉,彭云瑞如遭雷击,颤声说道:“大哥,真的是你?” “二弟,是我。”彭云祥满面羞愧的说道:“贾丞相提出交换俘虏,忽必烈拒绝,大哥为了救你被忽必烈当众羞辱并革职,大哥为了救你,就偷偷渡江来投奔贾丞相了。”说到这,彭云祥又诚恳的说道:“二弟,跟大哥一起归顺贾丞相吧,贾丞相礼贤下士,重用贤才,一定不会亏待我们兄弟俩。” “放屁!”彭云瑞气得双目喷火,冲彭云祥大吼道:“我没有你这个大哥!你是个叛逆,叛贼!你以为你来救我,我救会领你的情吗?我告诉你,我彭云瑞生是四王爷的人,死是四王爷的鬼!绝对不会象你这么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狗贼!” 彭云祥被弟弟骂得满面通红,无言可对,贾似道则离座走到彭云瑞面前,柔声安慰道:“彭将军,不要对你的大哥如此苛责,他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和你大哥一样,都和本相一样是汉人,你大哥迷途知返,如何能骂他是卖主求……啊!”贾似道劝着劝着便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原来彭云瑞趁贾似道不备,竟然抬腿一脚踹在贾似道小腹上,把贾似道踹得仰面摔倒,捂着肚子在帐篷里满地打滚,杀猪宰牛一般的惨叫。 “保护丞相。”贾似道的亲兵队伍里抢出十几人,拦在贾似道与彭云瑞之间,韩震的亲兵则扑上来把彭云瑞踹得跪倒,按住双肩对他拳打脚踢。当然了,彭云瑞的大哥彭云祥也少不得被贾似道亲兵用刀剑架在脖子上,防止他对贾似道不利。彭云祥大急,连声叫道:“丞相,你没事吧?二弟,你太糊涂了,怎么敢踹贾丞相?你不要命了?” 因为不愿在走狗面前太过丢脸的缘故,贾似道嚎叫了一会就强忍疼痛站起来,捂着已经青紫的肚子命令道:“不得对彭云祥将军无礼,放下武器。”彭云祥得脱自由,立即奔到贾似道面前双膝跪下,磕头道:“丞相,我这弟弟不懂事,请你千万要原谅他,让末将再开导开导他,一定让他回心转意,末将求你了。” “彭云祥,贾似道,你们这两个狗贼,要杀就杀,要我投降,你们做梦!”尽管被韩震的亲兵打得够惨,但彭云瑞仍然大骂不休。彭云祥大怒,转过头狠狠一耳光扇在弟弟脸上,打得彭云瑞嘴角喷血,牙齿都断了一颗。彭云祥咆哮道:“彭云瑞,我这个大哥为了救你,冒着生命危险渡江,被忽必烈当众羞辱,我都没有什么怨言。既然你不领我的情,那也可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兄弟俩恩断义绝!” “好!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彭云瑞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咆哮着与彭云祥断绝了兄弟关系。两个骨肉兄弟就象斗红了眼睛的公鸡一般瞪着对方,大有随时开打的可能。贾似道不愿宋军大帐变成了斗鸡场,忙命令韩震把彭云瑞押下去看管,并安抚了再三磕头谢罪的彭云祥,这才与彭云祥等人各自落座,举杯共饮。 经过彭云祥兄弟相争的风波,包括最多疑的贾似道、廖莹中和陈宜中等人在内的宋军高级将领对彭云祥疑心尽去,谈话间也少了许多顾忌。酒过三巡后,贾似道直接向彭云祥问道:“彭将军,你南渡长江来投本相,蒙古军中的各种情况,比如粮草、军需与何时撤军诸事,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末将遵命。”彭云祥一拱手,朗声答道:“忽必烈的军队粮草和军需都相当充足,估计粮草至少还够一月之用,至于军需物资,消耗上三四个月绝对没问题。另外还有一批粮草正从许州运来,估计在半月之内就可以运抵信阳。” “半月内运抵信阳?”贾似道与他的众走狗对视一眼,贾似道几个狗头军师早就从各方面的情报中判断出蒙古军只剩下一个月的粮草,这点与彭云祥所说一至,但忽必烈又从许州调粮到信阳,这点宋军就不知道了。贾似道又问道:“信阳与青石矶相距甚远,为何将军只说运抵信阳?” “因为忽必烈准备用十天时间攻打丞相,十天内如果能打跨丞相率领的宋军主力,那忽必烈就率领主力北返,在信阳补充粮草军需。”彭云祥老实答道:“如果忽必烈不能在十天内击溃丞相率领的宋军主力,那他就亲自率领骑兵先行北上,留下步兵殿后,缓缓撤退,也是在信阳休整和补充粮草。总之一句话,忽必烈不敢和丞相缠斗下去,无论胜与不胜,在十天之后铁定撤军。” “原来是这样。”贾似道若有所思,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沉思起来。高达则又问道:“既然如此,彭将军深知蒙古军队虚实,不知将军可有什么破敌良策?” “破敌良策不敢说有。”彭云祥老实答道:“蒙古军骑射天下无双,除水战外,6战和野战――恕彭云祥直言,宋军皆不是蒙古不军对手。彭云祥认为,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丞相继续利用长江天险坚守,待到十天之后蒙古鞑子的骑兵撤走,丞相再率领大军渡江追杀蒙古军步兵,也可获得大胜。” 彭云祥所说的计策,其实也就是宋军确定的基本原则,并无丝毫差错,所以贾似道和高达等人都颇为失望,但对彭云祥更不怀疑。彭云祥又离席下拜道:“丞相,彭云祥承蒙丞相不弃收留,彭云祥愿在来日的大战中充当先锋,为丞相斩将立功。而且彭云祥与蒙古大将汪良臣、朱国宝等汉人将领交好,在战场上末将也有希望说服他们舍蒙投宋,为丞相效力。” “如此甚好。”贾似道喜道:“彭云祥,本相先封你为宋军统制,赏钱千贯。待你斩将立功、协助本相大破鞑子之后,本相再上表朝廷,为你封赏爵位。” “谢恩相提拔,末将粉身碎骨,难抱丞相大恩之万一。”彭云祥大喜过望,又向贾似道磕头连连,贾似道又离座亲自扶起彭云祥,又说了许多体己话后,这才散席各自回帐睡觉,彭云祥则由韩震亲自安排住宿,给足了他面子。 …… “妈的,累死我了。”回到寝帐后,贾似道骂骂咧咧的向亲兵吩咐道:“除非是蒙古鞑子进攻我军,否则什么人和什么事都不准吵醒我,后勤事务让他们去找韩震,军情让他们去找高达,本相要好好睡……。” “恩相,恩相。”仿佛是老天爷实在看贾似道这个伪君子不顺眼的缘故,躺着床上刚把眼睛闭上话还没有说完,贾似道的狗头军师廖莹中就气急败坏的冲进了寝帐,手里摇晃着一张道士用黄符纸说道:“相爷,刚才我们在大帐里设宴款待彭云祥的时候,你派去蒙古军营里卧底的黄药师,通过咱们在蒙古基层军队里的内线和我们军队的斥候船,送来了一个重要情报!” “那个老小子该不会又在吹牛吧?他昨天早上才去的蒙古军营,今天凌晨就能送来重要情报?忽必烈会有那么傻,让他轻而易举的混入蒙古军队高层?”贾似道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打着呵欠问道。廖莹中答道:“他怎么打入蒙古高层的不知道,也许他是邀功心切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向你禀报。但他送来的情报确实十分重要――忽必烈亲口在他面前说,蒙古鞑子如果不能在三天内打跨我军主力,忽必烈就要领军北撤。” “三天?!”贾似道猛然睁眼翻身坐起,痞子眼中睡意全无,还闪过鬼火般的阴光,“三天时间?彭云祥怎么告诉本相是十天时间?” 第三十八章 骂阵 (ps:回家过元宵节,今天仅能更新一章,请各位朋友原谅。另祝各位朋友元宵节快乐,生活如汤圆般甜甜美美。) 出乎宋军所有人的预料,蒙古军与宋军展开全面决战的第二天清晨,蒙古军并没有对宋军展开进攻,仅是将剩下的战船在沦河入江口摆下防御阵形,躲在6地弓箭手的掩护下按兵不动。弄得宋军全军上下疑神疑鬼,怀疑这又是蒙古鞑子的什么诡计,很是草木皆兵了一番。更有不少以为连打胜仗而开始轻敌的宋军将士主动向上一级将领请求出战,要求打过长江去,把长江北岸的鞑子船队全歼――当然了,他们的上一级将领把丞相关于此事批复传达后,这些骚动声音很快就消弭于无形――贾丞相批示,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谁要求出战,谁就当敢死队去6地上和蒙古铁骑死磕!给后续军队解除蒙古铁骑的弓箭压制和压力! “可惜啊,可惜宋朝的海运技术还不足以到达南美,否则从南美弄一些紫茎泽兰的种子过来,洒在经常和蒙古人交战的土地上种植,多少蒙古铁骑也得完蛋!”明知道自己的水军强于敌人,却害怕敌人6地上的弓箭掩护,贾似道简直有一种肥肉就在眼前却没法放在嘴里的感觉。不过贾似道昨天可是亲眼目睹了蒙古骑射的威力,那铺天盖地又连绵不绝的箭雨,不仅让宋军战士伤亡惨重,也让贾似道明白了蒙古铁骑为什么能纵横天下无敌手。惊叹之余,贾似道对蒙古铁骑可是既痛恨又艳羡,为了对付蒙古骑兵,贾似道可是连用毒草去毒战马的馊主意都琢磨出来了。 贾似道正沉思盘算间,他的几大心腹走狗从船观察敌情回来,狗头军师廖莹中皱眉道:“丞相,鞑子迟迟不动攻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怕忽必烈又在耍什么花招了。” “蒙古鞑子的战船昨天已经差不多被我们干掉一半,剩下的战船只够他们动一次攻击,没有必胜把握,忽必烈应该不会拿这最后一支船队来冒险。”坐在贾似道旁边的高达分析道:“除非忽必烈抓到我们的破绽,有一击得手的可能,否则不会再和我们打消耗战了。”说到这,高达也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们没办法破解鞑子的骑兵弓箭掩护,否则以我们现在的士气和军力,主动出击干掉鞑子船队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鞑子的船队一灭,我们在长江南岸就可以稳守求胜了。” “恩相,要不我们想个办法诱忽必烈出战,在江心干掉鞑子水军。”宋军名誉上的总参谋长韩震提出一个建议,宋军旗舰上有几员猛将立即跳出来,“丞相,让末将去骂阵吧。”“丞相,末将一定能把忽必烈骂出来。”“丞相,请让末将去骂忽必烈十八代祖宗的奶奶,激他出战。” “忽必烈的脸皮不薄,骂他很难管用。”贾似道摇摇头,否定了众将的请求。可贾似道不愿当众爆粗口有失尊严,忽必烈那边却不怕丢脸,一支不大的船队驶到江心,船上蒙古士兵整齐大骂道:“贾似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龌龊小人!背信弃义的卑鄙之徒!靠姐姐和男人上床升官财的地痞无赖!只会玩蟋蟀的草包蠢货!在女人面前尿裤子的窝囊废!有种过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狗鞑子!”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蒙古士兵专挑贾似道的**和丢脸事迹大骂,大部分宋军将领都气得浑身抖,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蒙古士兵撕成碎片!少部分比较理智的宋将则明白这是蒙古军的挑拨之计,全都担心的看向贾似道,生怕贾似道被这些恶毒叫骂激怒,做出错误选择。但是让这些将领惊讶的是,贾似道对这些叫骂充耳不闻,仿佛没听到一样――贾似道心说:骂吧,随便骂吧,反正老子不是贾似道,随你们怎么骂都不关我事。 贾似道对叫骂充耳不闻,蒙古士兵却叫骂得益恶毒下流,竟然还分两帮骂出了新花样,一帮人提着贾似道死去的姐姐贾嫣儿名字整齐叫道:“贾嫣儿,万水千山总是情,今晚上床行不行?”另一帮则装着女声娇滴滴的叫道:“聚散也有天注定,就怕你们不够劲!”开始那帮又叫道:“贾嫣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来几个行不行?”另一帮又装着女声答道:“我拿青春赌明天,多来几个都能行!” “哈哈哈哈……。”长江北岸的蒙古军全军哄堂大笑,长江南岸的宋军全军则除了贾似道之外个个气得三尸神暴跳,就连最稳重的高达都按捺不住,大叫道:“丞相,这帮狗鞑子如此侮辱你过世的姐姐贾贵妃,是可忍孰不可忍,派一支船队过去把他们干掉吧!”其他宋将纷纷请缨,“丞相,给末将一千人,末将誓为丞相杀光这些嘴贱的狗鞑子!” “不可妄动,忽必烈就是希望你们这样,所以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激怒我军。”贾似道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吹着茶水上的浮沫淡淡说道。高达等人则又劝道:“丞相,不能不动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我军高昂的士气会受到影响。” “这样吧,既然忽必烈骂,那我们也骂。”贾似道还是不肯贸然出兵,放下茶杯吩咐道:“唐将军,你附耳过来。”统领唐忙走到贾似道身边,将耳朵放在贾似道面前聆听指点…… 不一刻,唐也是领着一支小船队出阵,在距离蒙古军骂阵船队千步之外停下,唐带头,船上的五百余名宋兵一起高喊,“忽必烈,我们贾丞相问你,你的弟弟阿里布哥,和我们贾丞相结盟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军队?” 宋军的这一句话可比蒙古军挖空心思的百般嘲骂有用多了,话音未落,对面战船上的蒙古军叫骂声和嘲笑声嘎便然而止,无数的蒙古士兵面如土色,蒙古军旗舰上的忽必烈更是脸色大变,心知自军士气糟之乎也。但宋军并不肯就此放过忽必烈,又整齐叫道:“忽必烈,我们贾丞相问你,阿里布哥正在攻打大都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军队?” “小王爷正在攻打大都?”好几个蒙古将领都惊叫起来,虽然他们的惊叫马上被忽必烈骂得狗血淋头,但许多家眷正在大都城中的蒙古军士兵与军官却个个人心思动,士气为之一泄。对面的宋军士兵却叫得益整齐响亮,“蒙古军队里的汉人弟兄们,咱们汉人不打汉人,跟着忽必烈没前途,赶快投降过来吧,忽必烈就要完蛋了,越早投降,你们的待遇越好,不要给忽必烈陪葬了。” “汉人弟兄们,我们大宋有最富饶的土地,有最多的银钱和粮食,有最美的女孩子,不要犹豫了,早一天投降过来,你们就早一天享受这些,跟着忽必烈没前途!没前途!”宋军全军一起叫喊起来,这些叫喊声虽然不可能真的在阵前招降到蒙古汉军,但是对蒙古军士气却是致命的打击。蒙古汉军中意志薄弱者人心浮动不说,蒙古族士兵则也用警觉的目光盯着汉兵,汉蒙之间隔阂顿生。 “糟了,真不该骂阵。”忽必烈无比后悔自己的骂阵之举,自己只是想靠骂阵诱使贾似道出阵,借着6地上的弓箭掩护挫动宋军高昂的士气,但忽必烈没想到贾似道竟然比他更不要脸,不仅对恶毒骂阵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在军前公开他与阿里不哥结盟的秘密,动摇蒙古军士气并离间汉蒙士兵之间的信赖关系,得不偿失。这时候,子聪凑了上来,低声说道:“王爷,不能让南人这么叫下去了,否则我军势必军心涣散,士气低迷。小僧建议派一支船队去宋军阵前骚扰,给咱们的卧底弄到宋军新式武器的机会。” “张柔,你领本部人马去宋军阵前诱战。”忽必烈接受子聪建议,向水军大将张柔命令道。张柔应声而出,领着十五条大船与上百条小船出阵,借着北风全冲向南岸。那边宋军唐率领的小船队见了,立即掉转头撤回本阵,张柔船队紧追不舍。 “丞相,鞑子的船队出来了。”昨夜才向宋军投诚的彭云祥站出队列,向贾似道单膝跪下请战道:“那一支船队看旗号应该是蒙古鞑子水军大将张柔的船队,末将深知他的战法与战术,末将愿率一军出阵,取张柔人头献与丞相。” “彭将军果然勇猛,本相没有看错你。”贾似道笑眯眯的赞扬彭云祥一句,话风一转又说道:“不过这样的一支小船队算不了什么,让他们过来,本相要让忽必烈看看他的水军是怎么的不堪一击。”说罢,贾似道转向高达命令道:“传令全军,床子弩安装雷箭。” “看来贾似道还没有完全相信我。”彭云祥失望退下,偷眼去看宋军安装新式武器,只见宋军士兵一支支半丈长的、头部捆有一个黑黝黝铁筒的弩箭安在弩上,并从铁筒中拉出一根细绳系在弩床上。彭云祥当然明白那黑铁筒就是宋军的神秘武器,可惜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心中瘙痒之至。 又过片刻,宋军骂阵轻舟顺利撤回本阵,而张柔见宋军竟然没有出来一支船队拦截,觉得有机可乘,便命令船队全冲锋,笔直冲向宋军旗舰。宋军船队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保护本阵旗舰的动作,待到张柔船队冲到距离宋军旗舰仅有六百步之遥的时候,贾似道才懒洋洋的命令道:“目标,鞑子大船,床子弩,射!” 旗号闪动,数百支床子弩弩箭脱弦而出,系在弩架上的拉环顺势拉出,带着可怕的破空呼啸声和袅袅青烟,沿着不同的抛物线笼罩到蒙古军船队头上,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续响起,翻滚的硝烟几乎在瞬间包围了可怜的蒙古军船队。但宋军并不肯就此罢休,迅的装弩装弹,拉弩射,“嗖嗖嗖嗖”的箭支破空声连绵不绝,铺天盖地的笼罩到蒙古战船头上,雷箭爆炸声、士兵惨叫声、木材破裂声和水花飞溅声混成一体,而宋军船队却毫无伤,待到蒙古军狼狈逃出床子弩射程时,十五条大船已经有三分之二被炸沉,剩下的五条大船也全都不同程度受损,支离破碎的甲板上横七竖八全是蒙古士兵尸体和斑斑血迹,看上去好不吓人。小船虽然因为目标小损失比较小,却也侧翻粉碎无数,留下无数蒙古士兵在被鲜血染成淡红的江水中翻滚挣扎,呼喊求救。 “大宋!大宋!大宋!”欢呼雀跃的宋军队伍中响起整齐的口号声,欢送被炸得七荤八素的张柔部队狼狈逃窜。而长江北岸的蒙古军众将则个个气得脸色铁青,狂怒而又无奈。忽必烈则无力的坐回指挥台上的座椅,左手双指顶住额头,闭目心道:“幸亏没有再次全面进攻,否则我的水军非全军覆没不可。看来不想办法克制住南蛮子的神秘武器,我军不要说战胜他们,就是能否撤军北归都将是一个大问题。而且阿里不哥与贾似道结盟的事情已经公开,我军的士气和军心都遭受沉重打击,这仗还怎么打?” “王爷,不必泄气。”子聪是忽必烈的知己,看出忽必烈已经丧失斗志,便上前低声安慰道:“彭云祥将军已经成功打入南人内部,我军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而且南人连战连胜,已有骄兵之象,今夜子时,我军可以……。” 听完子聪的馊主意后,忽必烈稍着盘算便点头道:“甚好,若不能击溃宋人主力,我军无法安全撤军,不管代价有多高,本王怎么都得试上一试。你立即去通知那个黄药师,让他赶快制造所需的火药,他带来的那种火药威力虽然不如宋人的新式火药,却也比我们的火药强得多。” 第三十九章 毛遂自荐 “两千斤新式火药?”黄药师坚决认为自己听错了,目瞪口呆的问道:“秃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一斤新式火药需要半两金粉和半两银粉,两千斤火药得需要多少金粉银粉?这些金子银子你出吗?” “你不用管成本,你需要的金子和银子立即送来,总之在今夜子时之前,你必须造出两千斤新式火药,无论需要多少人手和材料,都可以尽管开口。这是军令,如果你做不到,就算你是四王爷的叔父,四王爷也饶不了你。如果你顺利完成,四王爷定有重赏。”子聪极礼貌的合掌一鞠,口气却坚定得无可辩驳。子聪又补充道:“还有一件私事,黄道友,如果你不喜欢和尚,尽可以叫我的原名刘秉忠,请不要叫我秃驴。” “知道了,只要你这条秃驴只要把材料准备充足,也不是很难。”黄药师大咧咧的答应一句,又补充道:“不许叫你秃驴,这可不是军令,所以不管我怎么叫你秃铝都没关系吧?”子聪心中恼怒脸上却温柔一笑,转身去给黄药师安排人手和材料去了。黄药师则在原地琢磨,“鞑子在子时之前要两千斤火药,不用说就是给我们宋人军队准备的,看来鞑子今天晚上会有很大的行动。” “不行,我得赶快把这个消息通知贾丞相,让他做好准备。”黄药师虽然没什么爱国心肠,但他长期居住在宋军军营之中,看惯了那些战死亡宋兵的家眷伤心欲绝的模样,从内心深处还是很不希望自己国人遭遇的不幸的。所以黄药师看看左右无人,偷偷便溜出火药工场,准备去找宋军埋藏在蒙古军基层部队中的那几个细作,可他人还没走出火药工场,一大群临时抽调到火药工场协助生产的工匠便被子聪领了进来,子聪合掌道:“黄道友,给你的帮手已经来了,现在已经快到午时,请立即开始制做火药。” “糟糕,没想到这个臭秃驴来得这么快,这回我该怎么和外面联系呢?”黄药师心中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 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初十正午午时,在经历一次试探性进攻遭到宋军迎头痛击后,扬言在三天内击溃宋军主力的忽必烈彻底失望,明白自军已经无法在水面上正面进攻取胜,不得不宣布收兵回营。看着蒙古船队灰溜溜撤回沦水河的狼狈相,宋军全军欢声雷动,武器、军帽、头盔和旗帜漫天飞舞,尽情嘲笑敌人的丑态。 “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狗鞑子,你们不是很猖狂吗?过来啊,有本事过江来啊!”类似的叫骂嘲笑声在宋军各条战船上此起彼伏,在宋军旗舰上也是如此,性格直爽如邛应、伍隆起之流在旗舰上带头嘲笑谩骂,宋京甚至还在甲板上跳起不知名的舞蹈,欢愉之至。还好,宋军的主帅贾似道和大将高达、狗头军师廖莹中和陈宜中等人还算冷静,一边下令收兵回营,一边开始讨论敌情。 “丞相,我军这几天虽然士气高涨,但士兵和将领都有些高涨过了头,开始轻敌和松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着大群大群打闹哄笑的宋兵收兵回营,高达表情异常严肃,“这样的情况最是危险,一旦遭遇打击,我军很可能从轻敌变成畏敌如虎,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那该怎么办呢?”根据掌握不多的历史,贾似道也明白轻敌的危险,对这个现象也是十分警惕。高达盘算后答答道:“唯一的办法,让各级将领对士兵做好宣传,让他们警告士兵不可太过轻敌,对敌人的警惕也不能放松。当然了,这个办法也不一定肯定见效,只是比没做宣传要好一些。” “很好,就这么办。”贾似道当机立断道:“高将军,你从基层上来比本相了解军队,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不能让这帮小兔崽子太骄傲了,反倒误事。你先去办这件事,本相步行回营,活动活动筋骨。”高达领命,策马先行回营,贾似道则与自己的四大走狗领着一大票亲兵步行回营,放松在战船上颠簸了一个上午的身体。 时值初冬,万物萧条,虽然还没有下雪,鄂州的土地放眼看去却已是一片灰黑,因为骑兵众多的蒙古军曾经在这个位置驻扎过的原因,诺大的原野上很难找到一点翠绿,仅有灰黄色的宋军帐篷起起伏伏,构成原野上唯一的景象。让本打算欣赏一些宋代景色的贾似道大为扫兴,加快脚步便要回营,但就在这时,宋军大营的东南方向却行来一支车队,押运车队的人也没穿着宋兵服色。贾似道不由大奇,手指车队问道:“那是什么车队?粮草不可能有那么少吧?怎么不是我们的军队押运?” “恩相明鉴,那确实不是粮草车。”韩震答道:“这几天我军的硝石与琉璃都消耗巨大,下官为预防万一,专门派人到各地调集硝石与琉璃运至军中备用,还好我军青石矶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邻近州县,各地百姓踊跃支持我军征集军需的计划,出钱出力,自组织民工协助运输军需,所以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看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离我们最近的武昌和樊口率先送来了军需。” “不错,让你管后勤,本相真可以放心。”贾似道夸奖韩震一句,又兴致勃勃的说道:“本相从来到……,就一直住在军营里,还没和老百姓打过交道。走,咱们过去看看,顺便感谢一下支持我军的大宋百姓。”韩震和廖莹中本来就是阿谀谄媚之徒,对贾似道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便与贾似道步行迎向那支由百姓自组织的运输车队。 走得近了,贾似道才现南宋匮乏马匹之严重,长长的运输队中竟然没有一匹战马,仅能靠耕牛和人力拖拉运输车辆,更有不少百姓是靠背挑运输物资,场面颇让贾似道心酸和无奈。见身着官服的贾似道等人走近,运输队的带队人忙奔出队伍,向贾似道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小人受武昌、樊口两地百姓之托,为我大宋军队送来军需与百姓捐献的粮食酒肉,请大人转告贾丞相一声。” “这位就是贾丞相。”韩震指着贾似道介绍道。那带队长又惊又喜,赶紧扑通向贾似道跪下,“草民瞎了狗眼,不知道丞相驾到,死罪。”说罢,那带队人又转头向运输队叫道:“百姓们,樊口和武昌的百姓们,这一位大人就是我们大宋的贾丞相,在浒黄州和青石矶痛打蒙古狗鞑子的贾丞相,快给贾丞相磕头啊。” “丞相,丞相。”运输队哗啦啦跪下一大片,七嘴八舌的说着感谢和祝福的话。贾似道微笑着搀起那带队人,向运输队的众百姓叫道:“武昌和樊口的父老乡亲们,都请起来吧,你们自组织起来给我大军送来军需和粮食,本相代全军将士感谢你们了。”众百姓又是一阵感激涕零声,这才6续站起。贾似道又向那带队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那里供职?” “小人贱名王毛三,是武昌县衙的衙役班头。”那带队人老实回答,又傻笑道:“丞相,我们两个地方的百姓听说咱们大宋的军队需要大量土硝,把准备过年做鞭炮的土硝都捐了出来,又在满山遍野的找硝土熬硝,争着抢着给军队送硝。要不了几天,我们还能再送一批土硝来,帮丞相狠狠打那些狗鞑子。” “乡亲们,本相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有了父老乡亲的鼎力支持,我们一定能打败狗鞑子,保卫我大宋百姓不受狗鞑子残害!”贾似道振臂高呼,惹得运输队里的众百姓一片呜鸣和欢呼。贾似道又转向那王毛三吩咐道:“王毛三,你带着乡亲们把军需送进大营里吧,吃了饭再走。回去告诉你们的县太爷,爱护百姓,本相会给他和你提升的机会。” “谢丞相,谢丞相。”那王毛三感激不迭,忙领着百姓肩抗背挑,重新驮起各种军需物资运往宋军大营,贾似道一行人则让到路边,微笑目送运输队伍。但运输队从贾似道面前经过大半时,一个挑着担子的青年忽然放下所挑的几罐酒,径直走向路旁的贾似道,贾似道的亲兵们不敢怠慢,忙拦在那青年面前,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走在最前面的王毛三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叫道:“小子,你做什么?半路上你非要和我们一起给军营运东西,现在又想干什么?” “贾丞相,我想单独和你谈几句话,可以吗?”那身着宋国百姓的青年沉声问道。贾似道细细打量那青年,现他身材高挑,脸上蒙有不少尘土,遮去了许多真实容貌,只能看出他大约有十八、九岁的年纪,说话的声音也颇为尖利,气度却着实不凡,与旁边的普通百姓形成鲜明对比,贾似道心知有异,便点头道:“让他留下,王毛三,你领着乡亲们先去军营。”王毛三不敢违抗,只得挑起那青年留下的担子,与运输队继续前行。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混入我军的军需运输队?想和本相谈什么?”待运输队走远后,贾似道才象那青年问道。那青年直立不跪,傲然答道:“我姓李,单名一个圆字。这一次混入运输队伍,就是想向贾丞相你毛遂自荐,请求担任贵军骑兵队伍最高军官。” “骑兵队伍最高军官?好大的口气。”韩震和廖莹中等宋军高级军官都笑了起来,陈宜中也微笑道:“这位李小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大宋马匹稀少,以水军和步兵为主,骑兵仅是辅助,分派在各军之中分散使用,并没有专门的骑兵编制,这你难道就不知道吗?” “这位是就陈宜中陈大人吧?”那李圆目光如电,锐利的盯到陈宜中身上,冷笑道:“听闻陈大人原是大宋太学生,学识渊博,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陈大人竟然这么孤陋寡闻!” “我那里孤陋寡闻了?”陈宜中脸上变色,追问道。李圆冷笑道:“大宋现在是没有专门的骑兵队伍,但百年前却有一支靠缴获组建的岳家骑兵,由大宋名将岳飞之子岳云亲自统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打得金人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陈大人连这个典故都不知道,岂不是孤陋寡闻?” “这……。”陈宜中哑口无言,他倒不是不知道这个典故,只是南宋习惯了以步兵的血肉之躯抗衡金国和蒙古的铁骑,陈宜中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而已。贾似道却没有陈宜中等人的局限,稍一思索就问道:“听你的口气,你是想建议本相效仿岳武穆,把骑兵集中使用,用缴获的战马组织一支骑兵队伍,与蒙古铁骑相抗衡?” “不愧是大宋丞相,果然聪明。”那李圆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细牙。贾似道则沉吟道:“这个建议是很不错,但我大宋的将领都习惯了步战水战,并没有能训练骑兵的军官,更别说有能领导骑兵的优秀将领了。” “不用担心,你面前就有一个精通金国拐子马战术与蒙古帕亚提骑兵战术的优秀将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比蒙古鞑子里的任何一个骑兵将领差。”那李圆微笑着答道。贾似道上下打量那李圆良久,嘴角逐渐露出坏笑,笑道:“口气很大,不过本相该怎么相信你呢?先不说你有可能是在吹牛,你也许还是蒙古鞑子派来的细作,想把本相缴获的战马骗回去,你的出身和来历都没告诉本相,本相实在不该相信你。” “我的出身和来历,等到了一定时间,我一定会告诉你。现在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我之所以向你毛遂自荐,是因为我与蒙古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誓要杀光所有蒙古鞑子,所以才借助你的力量。”那李圆骄傲的说道:“至于我的骑术,你只要借给我一匹战马,我就可以向你证明。” 出乎李圆的预料,开始还态度和蔼的贾似道忽然一耸肩膀道:“不用浪费时间了,本相对你没兴趣。”说罢,贾似道竟然转头就走。李圆先是一楞,然后大急叫道:“贾丞相,你怎么说走就走?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保证我没有吹牛。” “就算你没有吹牛,本相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本相要是任命一个女人做骑兵统领,在朝上非被御史言官骂死不可。”贾似道头也不会的摆摆手,又说道:“本相再送你一个忠告,下次化装成男人的时候,记得要装一个假喉结,还有把耳朵上耳环眼堵上,否则瞒不了象本相这么英明神武的人。” “女人?!真的是女人!丞相果真明察秋毫,令旨英明,算无遗策,大宋有丞相在朝,真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呵呵,太夸奖本相了――不过本相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哈……。” 第四十章 危险人物 “贾丞相,等一等,请你再听我说一句。”李圆快步想追到贾似道身边,无奈被贾似道的亲兵拦住,李圆只能在贾似道亲兵的刀枪拦截前大喊,“贾丞相,我真的没有吹牛说大话,我也不是蒙古鞑子的细作,就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报国仇家恨,我真的能带骑兵。” “贾丞相,贾丞相。”李圆又叫了几声,但贾似道还是不肯回头,反而越走越远,李圆无奈,只得改口叫道:“好吧,贾丞相,就算我是女人,做不了大宋的骑兵统领,我可以命令我的部下协助你训练骑兵,他们个个都精于骑术,还有与蒙古鞑子骑兵做战的经验。” 李圆这回的话总算起到了作用,贾似道停住脚步,回头招手道:“让她过来。”李圆大喜,忙推开亲兵飞快跑到贾似道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贾丞相,你相信我了?”贾似道摇摇头,“没有,你连自己的真名字和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本相,叫本相如何能相信你?本相只是听到你说你有一些手下,对这件事有点兴趣而已。” “我,我……。”李圆用未束自小的脚在地上踢了几下,犹豫片刻才说道:“我的真名是叫李?,?和圆字同音,美好的意思。”说着,李?用小足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字,解释其中含义,又低着头的说道:“我是西夏国都中兴府人,我们国家被蒙古鞑子铁木真所灭,中兴府惨遭屠城,蒙古鞑子连鸡和狗都没有放过。我要向蒙古鞑子报仇,苦于力量不够,所以才向你主动请缨,想借助大宋国的力量杀光蒙古鞑子。” “西夏国是在三十二年前被蒙古鞑子灭亡的,你今年才多大?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还一心想着报仇?”通晓蒙古情况的宋京狐疑问道。李?抬起头来,蒙满灰尘的脸蛋上尽是悲凄,惨声说道:“不错,中兴府被屠城的时候,我是还没有没出生,是我父亲逃了出来,但我的祖父和祖母全家人都惨死在蒙古鞑子屠刀下。我父亲为此郁郁一生,在临终前嘱咐我,让我一定要杀光蒙古鞑子,为我的祖父祖母、为西夏国无辜惨死的军民百姓报仇!” “当年铁木真攻打中兴府的时候,渡过黄河占领积石州,已经切断了中兴府的退路,你的父亲能够从中兴府逃出来,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你父亲究竟是谁?”宋京一席话问得李?哑口无言。贾似道也问道:“还有,刚才你说你有部下,而且可以命令他们,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做到这点,肯定是靠家传余荫,你的身份绝对不是中兴府遗孤那么简单!” “李姑娘,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的父亲又是谁?”贾似道厉声追问道。李?又低下头,迟疑着不愿回答。贾似道再三追问仍无结果,也没时间与这个女扮男装的李?纠缠,便摇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等你准备对本相袒露实情的时候再来找本相吧。”说着,贾似道色眯眯的双眼忍不住在李?苗条的身段上转了一圈,然后才说道:“再见,希望后会有期。” …… 与此同时的蒙古军工场中,数以千计的工匠正在黄药师的指导下辛勤忙碌,或是将成片成块的硝石和硫磺放进衬有皮毛的木臼中用木球粉碎,或是将木炭捣碎,或是将混合好的药粉制成药饼,再粉碎成颗粒,当然也少不了粉碎黄药师指定需要的金子和白银和各种希奇古怪的药粉,制成金粉银粉添加进火药中――靠抢劫起家的蒙古人才不会在乎这么‘一丁点’金子和银子呢。 “真可爱啊。”看着金子和银子,黄药师立即把不能和外界联系的苦恼抛在一边,开始流着哈喇子琢磨起如何将面前成堆成堆的金子和银子装进自己荷包了,每每乘旁边的人不注意揣上几锭,很快便装得包满怀涨,不过这老小子的小动作也没完全逃过其他人的眼睛,一个好心的工匠劝道:“道长,你不能拿了,要是让将军们现,你会被杀头的。” “怕什么?”黄药师顺手把一小锭黄金塞进鞋子里,低声说道:“这么多金子,拿上一锭两锭有谁能现?别犯傻,这个帐篷里没有蒙古人,乘着这个好机会装一些,将来也好留给儿孙。”提醒黄药师那工匠有些迟疑,盯着亮闪闪的金子想拿又不敢,仅是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黄药师存心拉他下水好堵他的嘴,便抓起两锭金子塞进那工匠怀里,“拿着吧,没人能现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就得了。” “那……谢谢道长了。”那工匠始终没能拒绝金子的诱惑,终究还是把金子收下。但有一就有二,黄药师和那工匠的动作也被不少附近的工匠看到,于是乎,心存贪念的工匠也开始往怀里包里偷偷揣金子,加上金子体积小分量重,只片刻功夫就把一共一千两的金锭金叶子偷了大半。最可气的是黄药师身为监工不但不制止,反而煽动道:“藏好些,别听其他人看到。蠢货,你装银子干什么?银子有金子值钱吗?” “你们在干什么?”众工匠正在黄药师率领下监守自盗偷得不亦乐乎间,一个提着皮鞭的蒙古监工进来,正好看见几个工匠在往怀里藏金子。那监工勃然大怒,冲上来对着那些工匠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皮鞭,大骂道:“狗蛮子,竟然敢偷四王爷的金子,老子抽死你!”那几个工匠被他打得头破血流,跪地哀求不止,但那蒙古监工仍不肯罢休,又揪起一个工匠的头,破口大骂道:“都站起来,跟老子去见军器官,看军器官怎么杀你们的头!” “军爷,饶命啊。”几个汉人工匠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大哭求饶,可那蒙古监工不依不饶,坚持要带那些偷金子的工匠去见军器官。黄药师急中生智,暗暗拿起两片金叶子走到那蒙古监工身后,将金叶子飞快塞进那蒙古监工头上毡帽的帽沿中,这才打稽道:“这位军官,你为何无故打人?” “你是?”那个蒙古监工是刚从弓箭工场调来协助生产火药的,并不认识黄药师,只是见黄药师身着华贵道袍,知道黄药师不是凡人,这才没有对黄药师举鞭就抽,仅是凶狠的叫道:“你眼睛瞎了?没看见这些贼蛮子偷金子吗?” “他们没偷金子。”黄药师信口雌黄道:“他们拿了金子,不过那是我叫他们拿了加工成金粉的,并不是偷。不信的话,我可以叫他们把金子全部拿出来称量,保管一分一毫都不少。”说罢,黄药师转过头去对那些工匠连使眼色,嘴上说道:“刚才还谁拿着金子准备加工?赶快把金子放回原处,一会军器官来了要称量的。” “遵命。”众工匠知道黄药师是在救他们,感激之余七手八脚掏出私藏的金子藏回原处。那蒙古监工则气得浑身抖,举起皮鞭大骂道:“狗蛮子,臭牛鼻子,竟然敢包庇这些贼蛮子,找死!”说话间,那蒙古监工举鞭就要往黄药师狠狠抽下,但就这时候,帐篷门口响起一个威严的呼喝声,“住手!不得对黄道长无礼!” “王爷。”那蒙古监工回头一看现出现在帐篷门口的人竟然是忽必烈,吓得赶紧住手。可他还没来得及给忽必烈行礼,黄药师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冲了上去,指着那蒙古监工向忽必烈大叫道:“四王子,你要的新式火药贫道实在没办法生产了。这个监工跑到帐篷里来偷金子,这金子可是新式火药必须的原材料,要是让他都偷走了,贫道还怎么替你制造新式火药啊?” “我偷金子?”那蒙古监工气得浑身抖,指着黄药师大骂道:“狗蛮子,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金子了?分明是你和这些狗蛮子一起偷金子,还来冤枉我!” “放屁!”黄药师一蹦三尺高,指着那蒙古监工大叫道:“刚才你溜进来偷金子,这里的工匠现后劝你住手,这金子是四王子的东西。你不但不住手,还一边毒打工匠,一边骂忽必烈算什么东西和忽必烈是个只会打败仗的蠢货,还不如跟着阿里不哥小王爷混的好!这里的所有的工匠都可以做证,你休想抵赖。”说罢,黄药师又向众工匠问道:“你们说说,刚才是不是这个监工偷金子?” 众汉人工匠当然知道不承认就得掉脑袋,那还有不大点其头随声附和的道理。那蒙古监工则差点气晕过去,冲上来就要和黄药师拼命。但忽必烈身后立即窜出两个怯薛,一左一右包夹住那监工,并将他反锁双肩按倒跪下,其中一个怯薛还现那蒙古监工的毡帽边有金光,伸手一摸便拿出那两片金叶子。那怯薛立即举起金叶子,向脸色已经铁青的忽必烈禀报道:“王爷,在他身上搜出来的。” “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忽必烈咬着牙说道。那蒙古监工吓得魂不附体,连声辩驳却没有人理会,径直便被拖出帐篷,被打得哭爹喊娘不提。当然了,忽必烈也知道那蒙古监工很可能是被冤枉的,但忽必烈急需黄药师所制那种新式火药,也不想和黄药师过多追究,仅是交代了几句加快生产,扔下几句让‘黄叔父’保重的客套话,便出帐去巡查火药生产的其他环节,帐篷里很快便只剩下黄药师和那群汉人工匠。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那些汉人工匠全靠黄药师才死里逃生,赶紧过来给黄药师磕头谢恩。黄药师也很是檫了把冷汗,扶起那些工匠间,黄药师心中忽然一动,低声的向那些汉人工匠说道:“你们自己要明白,我只能救你们一次,救不了你们一世,再过一两天,开始那个蒙古监工就有可能来找你们算帐。在蒙古人的眼睛里,咱们汉人的性命比驴子和马还不值钱,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仙长,这道理我们当然明白,可有什么办法?这是我们的命,我们的命啊。”几个汉人工匠哭泣着答道。黄药师绿豆眼一翻,低声说道:“那你们想死还是想活?如果想活的话,只要听我的吩咐,也许我还有办法救你们。” “想活,我们当然想活,请仙长指点生路。”那一共二十来名汉人工匠又跪倒在黄药师面前,黄药师溜到帐篷门口观察,现没有人接近和偷听后,黄药师这才溜回那伙工匠面前蹲下,压低声音问道:“那我问你们,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火药在没点火的情况下就爆炸??” “仙长,你想干什么?”几个工匠都低声惊叫起来。黄药师赶紧向他们做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不要管,只要你们帮我想办法让火药自动爆炸,最好是在运输途中爆炸,我就有办法救你们离开蒙古军营。” 那些汉人工匠隐约猜出黄药师的目的,全都吓得面面相窥,不敢做声,倒是一个被蒙古监工打得头破血流的工匠咬咬牙,凑到黄药师耳朵边说道:“仙长,其实也不难,只要一点点生石灰、石蜡和水就成,先把水装在一个薄铁管或者薄铜管里,再把融化的石蜡灌一些进薄管里,等石蜡变硬了封住水,然后把生石灰放在石蜡上面,再把薄管封好放进火药里。等到搬运火药生颠簸的时候,石蜡就会破碎,水和生石灰碰在一起热,就有可能把火药引燃。如果再在薄管外面涂上一点硫磺,那效果就更好了。” “那太好了,赶快给我这么做几个。”黄药师大喜过望,忙向那帮工匠百般许诺威胁,引诱他们给自己做点火装置…… …… “贾丞相,请等一等。”眼看贾似道再度走远,李?一跺脚追上前来,咬着牙说道:“西夏国最后一位皇帝李?是我的祖父,我父亲名叫李检,是西夏王妃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所生,也是西夏国最后一位太子,而我是西夏国最后一位公主!我那些部下,则是高良惠、德任、西壁氏和嵬名令公等西夏忠良之后,所以他们听从我的调遣。” “三十二年前,中兴府即将遭到蒙古鞑子合围。”为了取信于贾似道,李?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贾似道想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西夏贤相为高良惠为了给西夏皇族留下血脉,征得我祖父同意,见一批珠宝与机密书籍连同我年幼的父亲一起送出中兴府,我父亲才逃过蒙古鞑子的屠杀。后来我父亲为了复国和报仇,先是投奔金国,但金国也被蒙古鞑子所灭,我父亲再度出逃,本想投奔宋国寻求保护,但你们宋国的皇帝昏庸,朝中大臣一个比一个贪生怕死,我父亲去到临安拜见宋国皇帝时,不但没见到皇帝,还险些被你们的大臣抓去送给蒙古鞑子,我父亲不得不逃到北方,流浪颠簸,后来郁郁而死。” “竟然有这种事?”贾似道大为诧异,在他印象里,南宋后期好象没有什么西夏太子投奔宋国。宋京和陈宜中等人也是不肯相信,一起追问道:“你说你父亲到临安觐见我大宋皇帝,险些被大臣抓去送给蒙古鞑子,到底是那一个大臣这么无法无天?” “当时我还小,记不太清楚,具体要问我嵬名叔父才能知道。”李?回忆道:“我只记得那个大臣是什么侍御史,好象是姓丁。” “丁大全!”贾似道的四大走狗一起惊叫,尤其是被丁大全从太学贬到军中充军的陈宜中更是咬牙切齿的大骂,“国贼!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不可听信一面之言,先听李姑娘把话说完。”贾似道喝住四大走狗,通过韩震和廖莹中等人的介绍,贾似道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右丞相只是一个虚衔,丁大全才是手握重权的真正右丞相,贾似道并不想现在就和丁大全翻脸――要是丁大全在贾似道大军的粮草后勤上做点手脚,贾似道可得吃不了兜着走。贾似道又向李?问道:“那后来呢?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投奔本相?” “我父亲死后,我就接替他做了西夏遗臣的领。”李?神情哀怨,缓缓说道:“这一次忽必烈领兵南征,我们得知消息后尾随而来,想找机会杀掉忽必烈出口恶气,但……那有那么好的机会。”说到这,李?清秀的双眼露出神采,“不过这次南下也不是毫无收获,我看到了你率领宋**队大战蒙古鞑子的英勇与智慧,觉得你能帮我们西夏遗族报仇血恨,是我们的希望,所以我就不顾部下的反对来找你了。” “贾丞相,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不指望再能复国了。”李?凝视着贾似道说道:“我们现在所想的,只是想多杀几个蒙古鞑子,为我们无辜死难的亲人和同胞报仇。贾丞相,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和我的部下都精通骑术,为了复国,又从小学习金国和蒙古的骑兵战术,对你一定会有帮助的。”说到这,李?已是珠泪涟涟,在沾满尘土的双颊上冲出两道雪白的肌肤,哽咽道:“贾丞相,求你了。” “真是个倔强命苦的女孩。”贾似道心中感动,上前拉起李?柔软的小手,柔声说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如此伤心,我贾似道一定会尽我所能……。”贾似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心腹走狗宋京就凑了上来,在贾似道耳边低声说道:“恩相,我知道你很久没碰女人了,但这个女人绝对碰不得,会出人命的。” “为什么?”贾似道瞟了宋京一眼。宋京又低声说道:“因为她如果没撒谎的话,那她的祖母是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你知道铁木真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她那个漂亮的祖母咬断男人的那个地方,活活疼死的!” “妈呀!”贾似道放下李?小手的动作,简直比甩脱一条毒蛇的度还快――顺便说一句,后来某个女人经常威胁某个男人的一句话就是,“你想让我学我祖母吗?” 注:关于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任意一个搜索引擎搜索,即可得知。 第四十一章 尔虞我诈 领着自动送上门来的那个西夏公主步行回营,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贾似道本想设宴款待李?,心急如焚的李?却要求立即渡江,去寻找她在长江以北的西夏旧属,说服他们到贾似道帐下任事。同样求贤若渴的贾似道当即同意,按派两条小船护送李?到远离战场的长江下游,避开蒙古军的巡逻船渡江登岸,李?拜谢而去。 先不说李?渡江去说服她那些顽固的部下,贾似道一行在大帐**进午餐并商讨军情,席间自然集中到李?主动投奔贾似道这件事上。和一心接纳李?等人的贾似道不同,贾似道那几个擅长内讧窝里斗的走狗却对此持谨慎意见。第一个表示担忧的自然是狗头军师廖莹中,“恩相,西夏遗族这件事,只怕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恩相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招来麻烦。” “会招来什么麻烦?”正幻想着自己麾下有一支和岳家骑兵一样能征善战善战骑兵的贾似道一楞,忙抬头问道。廖莹中恭敬的说道:“恩相明鉴,最大的麻烦就是那个丁大全。恩相虽然挂名右丞相,但这个右丞相只是在蒙古鞑子兵围鄂州,皇上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在军中给恩相加封的衔,实际上恩相掌握的只是枢密院,丁大全才是真正手握大权的右丞相。所以说,如果那个西夏公主没有撒慌的话,那么恩相一旦收留她们,就等于说是和丁大全做对――咱们的军需、粮草和军饷什么的,可都要靠丁大全调拨啊。” “这个道理本相当然明白。”贾似道摘下官帽搔搔头,也很头疼这个问题。另一个狗头军师陈宜中也说道:“恩相,麻烦不只丁大全一个,我大宋南迁以前,西夏国就一直和我大宋交战不休,打打和和,和和打打,从来就没消停过,可谓我大宋世仇之一。我大宋南迁之后,西夏又先依金国后依蒙古,复又依附金国,反复无常,与我大宋关系没有丝毫改善,仍然算是敌国。恩相若是在未经朝廷同意就收留敌国公主及遗孤,消息传扬出去,朝廷上那些御史言官的口水只怕能把恩相淹没。” “陈大人言之有理。”宋京附和道:“尤其是左丞相吴潜那个老顽固,肯定会带着他手下那帮酸腐文人对恩相群起而攻之,他们那些参奏恩相的奏章用来当柴烧,只怕够我们十三万大军做一天的饭。” “这些贪官污吏和迂腐文人,大宋都成这模样了,他们还在打横拳闹窝里斗,全都是误国奸臣庸臣!”贾似道恨恨的骂起来。贾似道的几个走狗听得直翻白眼,心说恩相你如果不是窝里斗打横拳的行家,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吗?高达等武将则鼓掌叫好,“丞相骂得好,真是入骨三分,我们大宋就是那些奸臣和迂腐文人害成这样的。” “总之一句话,不管后果如何,本相决心已定,为来我大宋不再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抵达蒙古鞑子的骏马弯刀,本相一定要组建大宋骑兵!”贾似道一掌拍在饭桌,咬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丁大全还是吴潜,不管他们是背后下绊子还是对本相口诛笔伐,本相见招拆招!本相就不信斗不过他们!” “全凭恩相安排。”贾似道的几个走狗对贾似道窝里斗的本事还是满有信心的,加上阿谀奉承的本性,自然不敢违抗贾似道的命令。而高达等武将则哄叫道:“丞相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们一定拔刀相助!现在不同以往了,我们军队说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这边贾似道顶住压力决定收留西夏皇朝的遗孤,但是快到亥时的时候,仍然是身着男装的李?则带来了不那么好的消息。李?被领进大营后,贾似道见她身边并没有其他西夏遗孤不由一楞,赶紧问道:“公主殿下,你的部下呢?你不是去说服他们来投奔本相吗?怎么一个都没来?” “丞相,对不起,李?无能,没能说服他们。”李?蒙满灰尘的脸蛋上尽是惭愧,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坚持说大宋与西夏是世仇,怕来到大宋军营后你出尔反尔,反悔食言,把我们押送到大宋朝廷请功。” “丞相,那些家伙太顽固了,我们冒险渡江去接他们,他们还差点和我们动手。”护送李?渡江的宋军队长也气呼呼的说道:“他们当自己是谁?竟然要求丞相你亲自渡江去请他们,他们才肯相信丞相的诚意。” “要本相亲自渡江去请他们?”贾似道皱起眉头,他亲自渡江登岸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蒙古军队现了,忽必烈的十几万大军还不象疯狗一样扑上来啊。李?误会了贾似道的意思,忙辩解道:“丞相,小女那些同伴是被以前的事情吓怕了,绝对没有加害丞相的意思,请丞相相信小女。本来他们已经不赞成小女再过江见你,但小女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坚持又过江来了。” “那你要本相怎么办?亲自与你渡江去请你的部下吗?”贾似道皱眉问道。尽管涂着遮盖容貌的灰尘,但李?脸上还是一红,轻轻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不等贾似道说话,宋军众将便一起大叫起来,“丞相,不能去,太危险了。”“恩相,小心有诈。”“恩相,军不可一日无帅,你不能冒这么大的危险。”“丞相,长江以北被蒙古鞑子把持着,你如果贸然过江,后果不堪设想。”更有脾气暴躁的冲李?吼了起来,“臭丫头,你究竟是什么居心?竟然想骗丞相冒险过江,你是不是想加害丞相?” “我没有……。”李?的眼泪很浅,被宋军众将骂了几句眼中便有眼泪打转,当她被一名宋将指责为以女色勾引贾似道时,她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贾似道不愿自己的大帐变成女孩子撒娇的地方,挥手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哭了,你的要求――很抱歉,本相不能答应。” “贾丞相,你也不相信我吗?”李?哭得益伤心,泪眼模糊的看着贾似道,“丞相,我只是想借助宋军的力量多杀些鞑子,为我的同胞和家人报仇,对你没有丝毫敌意……你,你真不相信我吗?” “本相不是相信你。”贾似道耐心解释道:“但本相不能按你的要求去做,因为本相是一军之帅,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必然军心崩溃,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本相只能对你说抱歉了。”贾似道越是解释,李?却越是哭得厉害,哭得贾似道有些心软,只得改口道:“这样吧,过了一段时间,本相将要动反击打过长江去,到时候本相再和你去请那些西夏遗孤,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是好,可时间来不及啊。”李?抽泣道:“我答应他们,如果三天之内不能说服你亲自去请他们,我就要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到西域去,我们听说蒙古鞑子在西域也吃了败仗,打算去那里寻找向蒙古鞑子报仇的办法。” “三天?”贾似道稍一计算,本想说三天内也许有可能动反击。但恰在这时,帐外进来一名传令兵禀报道:“禀丞相,统领彭云祥求见。”听到彭云祥的名字,贾似道这才猛的想起一事,先是传令让彭云祥进来,然后才当着彭云祥的面向李?说道:“公主殿下,十分抱歉,三天之内本相实在无法渡江去请你的同伴,因为根据本相的情报,蒙古鞑子至少要与我军僵持十天,到那时候才是我军起反击的时候。” “十天?十天后我们起码已经过了黄河了。”李?继续恳求道:“丞相,请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本相还有军务要办。”贾似道抬高声音道:“来人啊,安排公主殿下下去休息,好生款待,如果公主殿下想要离去,不得阻拦。”李?大急,忙又上前几步想要再求贾似道,无奈贾似道的亲兵已经拦在她的面前,礼貌的说道:“公主殿下,丞相还有军务,请。”李?无奈,只得流着眼泪离开大帐。即将出帐时,李?又回头看了贾似道一眼,噙满泪水的杏眼中尽是哀求,但贾似道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李?的哀求眼神立时暗淡下去,回头哽咽出帐。 “彭将军,深夜求见本相,所为何事?”送走了李?,贾似道这才向彭云祥问道。彭云祥满脸欢笑,单膝跪下道:“回禀恩相,经过末将一个下午的劝诫后,末将之弟彭云瑞已经同意归降大宋,另有一部分蒙古俘虏也答应了归降大宋。” “好,辛苦彭将军了。”贾似道高兴得直搓手掌,一边连声吩咐将同意归降的彭云瑞等人领进来,一边大笑道:“太好了,本相正打算利用缴获的战马组建一支大宋骑兵,却苦于没有骑兵良将,有了彭将军兄弟帮助,大宋骑兵有望矣。” “恩相,末将还有一事请丞相恩准。”彭云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举过头顶,“末将与蒙古大将汪良臣关系最好,又是他的部下,这次末将舍忽必烈投奔丞相,他必然受到牵连。末将觉得正是替丞相招降他的好机会,便亲笔修书一封,想连夜送过江去招他来降,招降信在此,请丞相恩准。” “快拿来与本相观看。”贾似道笑得益开心,双手接过彭云祥那封书信细看,见信上果然尽是彭云祥劝汪良臣来降的言语――不过贾似道也不是傻瓜,翻看书信间故意将信纸对到烛光前查看有无暗记,但出乎贾似道的预料,信纸上并没有什么暗记,也没有用不透光的异常。脸上笑得开心的贾似道正诧异间,眼睛却瞟到信封上,用手随意一摸信封,果然现信封背面有些许凹凸不平,贾似道心下雪亮――信封背面肯定是用清水化开的明矾写有情报,明矾风干后不露痕迹,但放进水里就能看到字了。心中明白,贾似道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大笑着将信装回信封,“好,好,只要汪良臣将军来投,便是彭将军的一大功劳。只是蒙古军营戒备森严,不知彭将军打算如何将这封劝降信送到汪良臣手中?” “末将打算让弟弟彭云瑞把信送去,云瑞本是蒙古战将,对蒙古军营了如指掌,一定有办法把信送给汪良臣。”彭云祥自信满满的说道。贾似道摇摇头,“彭将军考虑不周,小彭将军在蒙古军营熟人众多,一旦出现在蒙古军营附近,必然被蒙古鞑子查觉。”说到这,贾似道抬头对廖莹中说道:“廖莹中,彭将军也是自己人了,有些事可以告诉了,你用咱们在蒙古军队里的内线把信送给汪良臣吧。” “丞相在蒙古鞑子那边也有内线?”彭云祥大吃一惊。廖莹中笑道:“如果没有内线,我军这几日的战事如何能如此顺利呢?如果不是丞相答应告诉彭将军实情,恐怕彭将军做梦也想不到我军在蒙古鞑子军队中的内线是谁。” “是谁?”彭云祥的呼吸几乎停顿,急不耐的问道。廖莹中微笑道:“解诚,蒙古水军万户,蒙古将军中最能打水战的人。如果不是他故意的错误指挥,我军如何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是他?!”不光是彭云祥一人惊叫,包括宋军诸多将领都惊叫起来。廖莹中向宋军众将笑道:“各位将军仔细想想,那一夜在青石矶阻击战中,如果不是解诚故意把掩护运兵船的小船船队调开,我军如何能炸毁如此之多的蒙古运兵船?如果不是解诚故意让蒙古大船冒险登岸,我军如何能包围和歼灭蒙古鞑子的登6军队?解诚将军其实还有一个官位――大宋知枢密院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宋军众将恍然大悟,彭云祥也是满脸惊喜,连声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说这话时,彭云祥话语中已有些轻微颤抖,贾似道则和廖莹中对视得意一笑。贾似道又吩咐道:“彭将军,你弟弟身份的实在不容过江送信,这样吧,你去投降我军的俘虏中另外挑选一名可靠的人选,让他替你送信,与解诚的具体接头办法,让廖莹中告诉你。” 第四十二章 谍影重重 按贾似道的吩咐,彭云祥出帐去找一个接替他弟弟渡江送信的的蒙古俘虏了,但他前脚刚出帐,贾似道就命令道:“打一盆清水,再拿些明矾来,快!”贾似道的亲兵们不敢怠慢,立即飞奔去准备贾似道索要的东西,贾似道则又将信封递给廖莹中,命令道:“照这信封的质地与笔迹,重新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 “遵命。”颇有几份文才的廖莹中依言而行。宋军众将却个个莫名其妙,忙向贾似道询问原因。贾似道铁青着脸说道:“谁也不许说话,一会彭云祥再进来,全都给本相照原样说笑,不许露出半点破绽。”宋军众将见贾似道脸色,立即猜到些什么,赶紧都把嘴闭上。不一刻,贾似道亲兵端来一铜盆清水,又拿来一些明矾,贾似道先是命令亲兵把明矾放在砚台里加水研磨,这才将那信封放进水中。 正如贾似道所料,那个信封上果然用明矾写有文字,入水之后,信封上浮现出几排小揩――禀王爷,末将已取得贾部分信任,使贾误认为我军将要与其僵持十日,又让胞弟云瑞与六十余名忠诚士兵向贾假投降,王爷大军夜袭南人同时,末将立即动手,乘乱窃取南人神秘武器,寻机行刺贾。祥字。 “这……。”宋军中有资格和贾似道一起看那封密信的高达和韩震等人个个面面如土色,贾似道的脸色也不比他们好到那里,一边诅咒着不要脸的忽必烈又准备偷袭自己,卑鄙无耻之至。一边向廖莹中命令道:“照基本意思写一封,把乘乱窃取我军神秘武器,改成已经得手,坚定忽必烈偷袭的决心。”廖莹中点头,用毛笔蘸上化有明矾的清水,模仿着彭云祥的笔迹在信封背面写下假情报,又拿到烛火旁边烘烤。 信刚烤干,帐外亲兵便又进来禀报彭云祥已到,贾似道先让亲兵把清水和明矾等物藏好,又将信重新装好,这才吩咐传令兵将彭云祥领进来。和彭云祥一起进来的是一名蒙古汉军俘虏,对贾似道磕头道:“小人吴志远,给丞相磕头。”贾似道微笑道:“吴志远啊,你这一次过江,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吗?” “知道,替彭将军送信,丞相放心,小人以性命担保,一定完成使命。”吴志远抬起头来,很有气概的回答一句。贾似道点头微笑,“很好,明白就好,不过本相可警告你,这一次你是去与本相在鞑子内部的内线接头,千万要小心,如果因为你暴露了本相花无数财力展的内线,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小人明白。”吴志远又磕了一个头,回答得非常干脆。廖莹中这才将彭云祥那封信交与吴志远,又另外取出一封已经封好的书信,交代道:“你过江之后,先到蒙古水营西南方向三里之外,那里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到子时的时候,会有人过来和你接头,你要主动问他是什么人,他回答过路人,你就问深更半夜为什么从这里路过,他答为了生计路过,你再问他为了什么生计,他如果答天下宋人生计奔波,那就是接头人。你把两封信一起给他,然后带回他交给你的信。记住了吗?” “记住了。”吴志远一点头,朗声复述了一遍。廖莹中又说道:“站起来,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得搜一下你的身。”那吴志远也不反对,径直站起来平摊双手,摆出任由搜身的架势。贾似道却挥手道:“不用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都快亥时了,让他赶快去吧,别误了接头时间。”廖莹中点头答应,忙安排船只水手送那士兵过江。 先不说吴志远出帐去送彭云祥的劝降信,单说吴志远出帐之后,贾似道先是笑呵呵的让人把彭云瑞等愿意归降的蒙古俘虏全带到大帐外,赏以酒肉,并当场加封彭云瑞为副统制,让他担任彭云祥的副手,彭家兄弟大喜,忙一起给贾似道磕头谢恩。贾似道又是亲自搀扶又是柔声宽慰,使彭家兄弟几乎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禀恩相,下官已将吴志远已经送上小船,让他过江去了。”贾似道和彭家兄弟正虚情假意的客套间,廖莹中从帐外回来禀报道。贾似道大笑,拍着彭云瑞的肩膀的说道:“云瑞将军,你这身蒙古军衣不能再穿了,快换一套衣服吧。”说着,贾似道转头向亲兵吩咐道:“来人啊,给小彭将军换一套衣服,还有顺便给大彭将军也换一套。” “遵命。”贾似道从吕文德那里索要来的新任亲兵队长郭靖答应一声,出帐安排去了,贾似道则大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不一刻,郭靖领着两个亲兵抬着两盘衣服进来,彭家兄弟赶紧向贾似道抱拳感谢,这才接过衣服。可兄弟俩接过衣服后不由一楞,一起惊叫道:“丞相,这衣服是不是拿错了――怎么是囚衣?” “没拿错,这就是你们的衣服。”郭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匕,架在彭云祥脖子上,其他两个亲兵也是拿出武器架在彭云瑞身上。贾似道笑得益甜蜜,“郭靖没说错,这衣服是没拿错,这几天本相的军队连打胜仗,军费都快被本相赏光了。本相只好请两位将军到临安天牢一行,请皇上万岁再给本相拨一些军费。” …… 与此同时的蒙古军营中,忽必烈点名要的两千斤火药已经全部生产装箱,黄药师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外界接触,把这个消息通过宋军细作送过长江,无奈下,黄药师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冒险把四个不定时点火圆筒藏进火药箱中――要是那些原始的不定时点火器突然挥作用,黄药师可是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藏点火器只是危险的第一关,第二关更危险,那就是蒙古军士兵把两千斤火药搬上四条小船的时候,一旦搬运途中过于颠簸,点火器里的石蜡可是随时有可能破碎的。不得已,黄药师只能不断向那些搬运火药的蒙古兵大喊交代,“小心!小心些!千万不能颠簸,这玩意要是出了意外,你们的媳妇可是连给你们哭坟的机会都没有了。”当然了,黄药师这样不吉利的话自然招来蒙古士兵的横眉怒眼。不过也正因为,那些士兵搬运途中不得不益小心,几乎是象抬媳妇一样把火药抬上小船,惊险的过了第二关。 过了这两关后,黄药师总算松了一口气,心说只要这些火药在渡江的时候爆炸,那南面的宋人军队无论如何都会有所提防,让忽必烈的计划流产。但他刚准备回帐篷休息时,两个怯薛却拦住他的去路,一个怯薛很有礼貌的说道:“黄仙长,王爷有令,请你去中军大营一趟。” “有……有什么事吗?”黄药师脸上有些青,怀疑是他在火药里藏了不定时点火器的事情被知情工匠举报了。那两个怯薛微笑道:“黄仙长,是四王爷传你去见他,小人们怎么能知道呢?”说着,那两个怯薛架起黄药师就走,“黄仙长,别让四王爷等太久了,请快走吧。”吓得黄药师大叫,“你们干什么?我还没换衣服,等我换了衣服再去好吗?”可惜不管黄药师怎么叫喊,那两个怯薛就是充耳不闻,一直把他架进蒙古大帐和忽必烈面前方才放下。 “无量寿佛,四王爷,不知你传贫道所为何事?”事到临头,面对着满帐的蒙古将领和怯薛,黄药师跑是肯定没办法跑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忽必烈打稽行礼,心里盘算着保命的法子。还好忽必烈的态度还算不错,微笑着向黄药师说道:“黄叔父,半天时间让你生产两千火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还在叫我叔父?看来没问题。”黄药师心中暗喜,忙打稽道:“无量寿佛,多谢四王子关心,贫道不辛苦,这也是为了完成贫道对老四王子的承诺,理所当然……四王子就不要赏赐贫道了。” “赏,当然要赏。”忽必烈嘴角泛起讥笑,“黄仙长一边替我军生产火药,一边替宋人消耗我军军力,如此辛苦,本王如何能不赏?” “无量寿佛,四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贫道听不懂。”黄药师差点没被吓得尿裤子,还好他平常冒充神棍行骗时常遇到被拆穿的危险,对此还有些经验,竟然还硬着头皮向忽必烈反问一句。忽必烈冷笑道:“听不明白吗?那好,本王详细对你说一遍,宋人派你用一张假的火药配方献给本王,想用这些假火药骗本王集中财力人力,生产新式火药与宋人对抗,达到消耗我军财力,并拖住我军行动步骤的目的对不对?” “不对!”黄药师差点就说出他的真正目的是探听蒙古军军情。但也正因为如此,黄药师才灵光一闪,下意识的看向站在黄药师右侧的光头秃驴子聪,心说八成是这个臭秃驴搞的鬼。想明白这点,黄药师的胆气顿时粗了许多,也不回答忽必烈的问话,而是上前几步逼近忽必烈,吓得满帐蒙古大将腰刀一起出鞘,四名怯薛也向鬼魅一样拦在黄药师与忽必烈之间,严防黄药师暴起伤害忽必烈。谁知黄药师却将矛头指向子聪,指着子聪破口大骂道:“臭秃驴,道爷我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睡了你的婆娘小姨子?你闲着没事尽可以戴个眼罩到柴房拉磨,干嘛要在四王子面前进道爷的谗言?” “黄道友,不知你为何对小僧恶言相向?”子聪有些心虚,汕汕的反问道。黄药师冷笑一声,手指几乎指到子聪的鼻子上,大骂道:“为什么骂你,你这头秃驴自己心里明白!贫道与拖雷王子有旧,又向四王子献上了新式火药配方,抢走了你的风头,还有可能被四王爷重用。你这条臭秃驴就妒忌了,加上贫道向来最痛恨秃驴,你就在四王子面前进谗言污蔑贫道是宋国细作了,想骗四王子误会和冤杀贫道,免得贫道威胁到你的地位。” 子聪被黄药师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确实是怀疑黄药师是宋国细作,所以这才向忽必烈建议试探黄药师,至于对黄药师心怀妒恨――说实话也有一点。而贾似道等人在派黄药师渡江之前,也考虑过黄药师很可能遭到审问试探,极其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便把忽必烈的几个重要谋士的情况向黄药师做过介绍,尤其是子聪这个出了名的奸险之徒。所以黄药师又转向蒙古众将叫道:“各位将军,请你们说几句公道话,子聪这个臭秃驴是不是出了名的奸佞小人?喜欢疾贤妒能,以诬陷和迫害能人贤士为乐?” “各位将军,各位大人,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吃过子聪的哑巴亏?子聪是不是每每反对你们向四王子提出的建议堵塞言路?他是不是专一迫害有可能威胁到他位置的人?”黄药师一席话说到所有蒙古将领的心里去,包括姚枢在内的蒙古将领和谋臣都默不作声,仅是在脸上露出些许赞同的神色。子聪一看不妙,心知自己因为被忽必烈重用,平时得罪了无数汉蒙将领军官,这些家伙也许正巴不得把自己打倒再踩上十七八脚,没准还真站在牛鼻子那边。无奈下子聪只好双膝跪倒在忽必烈面前,磕头道:“王爷明鉴,小僧平时与众将军虽然小有不和,但子聪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王爷的千秋大业着想,决无妒贤嫉能和排挤同僚之事。” “没有嫉贤妒能?那你为什么在四王子面前污蔑贫道?你有什么证据?”黄药师一蹦三尺高,又将手指向座在忽必烈左的姚枢,“你没有排挤同僚?那请问一下这位老先生,请你说一句良心话,你在四王子帐下,有没有遭到子聪臭秃驴的排挤?老先生,请你说说,说说。” “这……。”姚枢一阵为难,瞟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子聪,不由想起平时里在忽必烈面前与子聪的种种争端,随口道:“黄仙长,老夫与子聪大师平日里同朝为官,争端嘛,总是有些的……但老夫尽力退让就是。” “姚老头,你落井下石,你给我记住!”子聪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在心中疯狂呐喊。忽必烈则也知道子聪的人缘不好,再说下去只怕帐下众将会对子聪群起而攻之,自己也无法回护子聪。无奈下,忽必烈干咳一声说道:“黄叔父不要误会,子聪大师对本王忠心耿耿,不是你想那种人。刚才本王说的那些,不过是与叔父开一个玩笑,叔父切莫在意。这样吧,本王……。” “报――!”忽必烈正想用些赏赐安抚黄药师时,帐外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禀报王爷,彭云祥将军信使求见,正在帐外侯命。” “快传进来。”忽必烈大喜道。黄药师则吓了一大跳,心说彭云祥不是背叛蒙古了吗?怎么又有信使来到?难道他是假投降真内应?贾丞相可千万别上当啊!黄药师正担心受怕间,那个应该去与解诚联络的吴志远已经进帐,给忽必烈磕头道:“彭云瑞麾下十夫长吴志远,见过王爷,彭将军命小人向南人假降,取得南人信任,彭将军以劝汪将军投降为名,命小人送来两封密信。” “快快拿来。”忽必烈大喜命令道。吴志远先是拿出用明矾在信封上书写的密信,又脱下外衣与内衣,把内衣高举过头顶,解释道:“因为情况紧急,第二封密信是彭将军临时写在小人汗衣之上,请王爷过目。” “写在内衣上?”忽必烈有些吃惊,忙接过内衣察看,看完内衣又看那封密信。两封信反复看完,忽必烈脸色已经有些青,狠狠瞪一眼解诚,向吴志远厉声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王爷,小人这看还有一封贾似道写给我军叛徒的密信,请王爷过目。”吴志远又拿出那封廖莹中交给他的书信,双手举过头顶。忽必烈腾的站起,大步走到吴志远面前亲手接过飞快拆开――那一刻,黄药师几乎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宋军间谍啊。好在忽必烈看完密信后将头扭向了站在黄药师对面的解诚,狞笑道:“枢密院知事解大人,你做的好事!” “王爷,你是在对我说话吗?”解诚一头的雾水。忽必烈狞笑道:“当然是在对你说话,大宋知枢密院事解诚解大人!” 第四十三章 歪打正着还是正打歪着 “当然是在对你说话,大宋知枢密院事解诚解大人!”忽必烈的冷笑让蒙古水军万户解诚感觉如坠冰窖,而忽必烈的话对解诚来说又是晴天霹雳!吓得解诚连下跪都忘记了,站在那里结结巴巴的答道:“王……王爷,你说什么?末……末将怎么听……听不懂?” “那你自己看吧!”忽必烈咆哮着,将廖莹中那封信顺手摔在解诚鼻子上。解诚又惊又怕,抓住从脸上跌落的书信只看了一眼,解诚就吓得瘫软在地上――信是这么写的:解诚将军,初五之后,你为何与本相失去联系?初六夜你暗中协助我军大破鞑子,取得青石矶大捷一事,本相已密奏圣上,为你请封午阳郡定国公兼知枢密院事,赏黄金千两,玉壁一对,望将军见信后与本相恢复联系,提供蒙古最新军情。勿误。另:彭云祥将军为本相招降汪良臣,特修书一封与此信一并送上,请将军转交汪良臣,协助其渡江来投本相。大宋右丞相、枢密使贾似道――顺便说一句,信的最后还盖有贾似道的丞相印章。 “冤枉啊――!”在地上颤抖了许久之后,解诚才想起磕头喊冤求饶,“王爷,这是贾似道的奸计,末将冤枉啊!末将对王爷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怀有二心,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末将啊!” “王爷,生什么事了?解诚将军这是怎么了?”子聪和姚枢等忽必烈谋士都凑了过来,惊讶的向忽必烈问道。忽必烈铁青着脸不说话,仅是向解诚手中那封信一努嘴,子聪会意,忙取过信来与姚枢共看,黄药师仗着自己是忽必烈叔父,也是凑了上来共看。待信看完后,子聪和姚枢两人在脑海中紧张盘算,反复思虑信的真假。而黄药师这老小子则信以为真,心说这信上盖得有丞相的印章,应该假不了,贾丞相也说过到了危险时刻,会有在蒙古军中担任将领的内线拯救于我――这个解诚应该就是我们大宋的内线了。(贾似道:老蠢货,我不这么骗骗你,你敢过江去当间谍吗?) 想到这,黄药师竟然第一个开口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这封信应该是假的,贾似道奸诈无比,肯定是用这封信来行反间计,想让四王子的大军将帅失和!解诚将军肯定被冤枉的!” “是啊,黄仙长说得太对了,末将确实是被冤枉的,这是贾似道的反间计啊!”在这一刻,解诚几乎觉得爹亲娘亲没有黄药师亲,对黄药师悄悄的连使眼色,暗示感谢并恳求黄药师再说几句好话,事后定有重谢――不过解诚那杀鸡抹脖子的眼色钻进黄药师眼里,却让黄药师更加肯定解诚就是宋军内线,更加坚定了拯救解诚的决心。于是乎,黄药师又开口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彭云祥将军过江假降之后,如果不是被贾似道现他的真正目的,就是彭云祥真的叛变了四王子,所以才送这么一封假信来行反间计,四王子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王爷,黄道长所言……不确。”忽必烈的头号谋士子聪本来想附和黄药师的意见,说黄药师所言极是,但猛的想起黄药师可能是宋军细作!所保之人定有古怪!加上想起刚才黄药师对他的恶毒攻击,子聪更是怒火中烧,不愿再和黄药师站在一条战线上,改口说道:“四王爷,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初六那个晚上的大战,解诚他组织军队渡江,却故意将掩护运兵船的小船船队全数调开,使我军运兵船遭受南人神秘武器袭击,伤亡惨重,这难道只是意外?还有后来的登6战,解诚故意抛下大批已经登6的士兵于不顾,率领战船返回北岸,导致我登6部队被南人军队包围全歼,这难道不是解诚通敌卖国的铁证?” “放屁!”黄药师一蹦三尺高,手指直接指到子聪的鼻子上大骂道:“臭秃驴,你懂什么?两军对阵,战情瞬息万变,好比那伏羲八卦千变万化!解诚将军偶尔指挥失误也情有可原,如何算得上他通敌的证据?”黄药师此举本来十分失礼,但忽必烈此刻正犹豫难决,想听听属下的意见,对黄药师的无礼举动竟然充耳不闻,怯薛没有他的命令,也就没有阻拦。 “臭牛鼻子,你又懂什么?”子聪也来了火气,一把打掉黄药师戳到他鼻子的手指头,咆哮道:“水战最忌分兵,尤其是在掩护运兵船渡江之时,更需要小船掩护,解诚故意把小船调开,其用心岂不是值得怀疑?” “怀疑,你只是怀疑!”黄药师不懂水军战术,只能胡搅蛮缠道:“臭秃驴,你有证据吗?你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解将军叛变了四王子吗?你能证明贾似道没在使反间计吗?” “证据就是彭将军的信和贾似道那封信,那就是铁证!”子聪的声音比黄药师大多了,又向忽必烈合掌道:“四王爷,解诚通敌叛变,导致我军将士伤亡惨重,理应处死!请王爷做决断,不要再让这个叛贼再次祸害我军!” “不能杀!”黄药师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张臂拦在解诚面前,大声说道:“四王子,贫道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解诚将军绝对是被冤枉的!请四王子给解将军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如果解将军真是宋人内线,黄药师愿意陪解将军同死!” “黄仙长,大恩不言谢,如果解诚能洗清冤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解诚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解诚做梦也没想到素不相识的黄药师会这么的保护自己,感动得抓住黄药师的道袍衣角号啕大哭。子聪则凑到犹豫难决的忽必烈耳边阴声说道:“四王爷,这个黄药师来路不明,很有可能就是宋人派来的细作,他与解诚素不相识,却如此舍命回护解诚,这其中……。” 忽必烈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会想起青石矶渡江战中蒙古军伤亡惨重的景象,一会又想起自己中计冤杀董文蔚的懊悔,实在是无法判断解诚是否真被冤枉。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姚枢上来轻声说道:“王爷,偷袭宋军的出时间快到了,左右解诚已在王爷掌中,可暂押军中,待今夜大战之后,一切自有分晓,王爷到时候再做处置不迟。” “来人啊,将解诚暂时拘押,待日后处置。”忽必烈接受了姚枢的意见,又指着黄药师说道:“将黄道长也请到单人帐篷里休息,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但是要好生招待,不得无礼。” “四王子,解将军是被冤枉的,贫道也是被冤枉的啊。”“谢王爷,谢黄仙长!黄仙长,你的大恩大德,我解诚末齿难忘。”黄药师和解诚分别大叫着被押下去了。忽必烈则命令道:“全军即刻依令行事,突袭宋人水营!” …… 与此同时的宋军大营中,已经知道蒙古军队将要对自军起偷袭的贾似道与宋军众将正在头疼――因为贾似道等人并不知道蒙古军队将在什么时间起偷袭,不过根据掌握的情报分析,宋军众文武一致认为蒙古今明两夜中动手,道理也很简单,黄药师邀功心切送来的情报中提到蒙古军只准备与宋军僵持三天,第一天已经过去,剩下的也就是今夜和明天的时间了。反复讨论无法决断后,为了谨慎起见,贾似道采取了折中的法子,让宋军士兵稍微辛苦一下,连续两夜都严加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好了,事情就这么办吧,你们下去向各自的部下转达一下,务必把本相的命令传达至全军每一名士兵,让他们寝不解甲,枕不离戈,随时备战。”贾似道命令道。宋军一起称是,先后出帐去转达命令。贾似道却毫不无睡意,向留在大帐里的文官宋京和廖莹中隧道:“二位再辛苦辛苦,随本相去长江边上的水营看看情况。”廖莹中和宋京连忙答应,贾似道的新任亲兵队长郭靖也赶紧安排人手马匹,保护贾似道出营。 “对了,那位西夏公主怎么样了?她走了还是留在军营里?”直到策马出了大营,贾似道才想起被自己轰出大帐的李?。廖莹中答道:“回恩相,那位公主没留在军营里,被恩相请出大帐后就大哭着离开了咱们的军营,听守营门的阵长说,她出门的时候还骂了自己。” “骂她自己?骂她自己什么?”贾似道一楞。廖莹中尴尬道:“她骂自己瞎了眼睛,看错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以为这个胆小鬼是她报仇的希望,还说她要永远离开大宋,宁可去西域吃风喝沙,也永远不愿意回大宋来了。” “没办法啊,是本相辜负了她的期望。”贾似道长叹一声,伤感之余,贾似道将目光转向星光寥寥的夜空,眼前不由又浮现出李?苗条的身影,色心顿时充塞了对李?的歉意,忍不住**道:“其实那个李?的身材也还算不错,五官也蛮清秀的,如果把脸洗干净了,应该是个大美人。” “她的祖母是西夏第一美人,她肯定也错不了。”宋京附和一句,又提醒道:“不过恩相可要小心,那个女人可是个不好惹的刺头,远比不上我们大宋的女子温柔。”贾似道**道:“宋京,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带刺的玫瑰,就越是诱人,在床上越够劲,刚才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本相还真想答应她的请求,然后把她留在身边,再然后,本相就……嘿嘿。” “嘿嘿嘿嘿。”贾似道的两个走狗会心奸笑,笑容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贱!笑了片刻后,贾似道又说道:“董文炳三兄弟和董文炳那个儿子怎么样了?愿意向我军投降了吗?” “虽然还没有投降,但是听说董文蔚被忽必烈杀了以后,他们已经松动了,尤其是被俘后一直绝食的董文炳,已经开始喝米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向恩相投降。”廖莹中自信满满的答道。贾似道大喜笑道:“好,只要他们愿意归降,我军骑兵组建就有了合格的将领,大宋骑兵指日可待了。” “董文炳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比骑术?”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贾似道的亲兵大惊,赶紧举起火把飞奔过去,将突然说话那人包围。火把中,李?虽然还是身着男装,却洗去了脸上的泥沙,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动人脸蛋,束在头上的青丝也已披散,直垂腰间,随着夜风翩翩起舞,几如仙子。 “真美……公主殿下,原来你没走啊,不知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跟上本相的?”贾似道一边偷看着李?的动人容貌,一边努力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向李?汕汕问道。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一直就在你的大营门口附近,从你出营开始就跟上你了。” “什么?那公主殿下你没听到什么吧?”贾似道满头大汗的问道。李?白嫩的脸蛋一红,咬牙切齿道:“都听到了,包括你说我在床上……你应该听说过我祖母的事情,你只要够胆子,我奉陪!” “不敢,不敢,本相就随便说说。”贾似道那敢步成吉思汗的后尘,赶紧飞快摇头。还好李?并没有对贾似道说的那些下流话穷追猛打,而是径直走到贾似道面前,冷冷的指着贾似道、宋京和廖莹中三人说道:“你们三个,都给我下马。” “让我们下马干什么?”贾似道满头雾水的问道。李?面无表情,“我要用战马证明,我的骑术远比那个什么董文炳强。” “就算你想证明骑术,也用不着三匹战马吧?”贾似道一边下马,一边狐疑问道。李?的小嘴嘴角一翘,讥笑道:“亏你还想组建骑兵,连蒙古鞑子基本的骑兵战术都不知道。告诉你吧,不管是金国骑兵,还是蒙古骑兵,每一个骑兵都要配备两到三匹战马,这么可以让马匹轮流休息,增加长途奔袭的距离。能在全奔跑的马匹上直接翻身换马,不需要停顿,这也是优秀骑兵和普通骑兵的区别。” 嘴上说着,李?已经骑上了贾似道的战马,又向贾似道讨来弓箭,这才左右一踢宋京与廖莹中的战马,两马受惊飞奔,李?也策马追了上去,与两匹战马并驾齐驱,不时探拉两马缰绳调整方向,以贾似道等人为圆心旋转飞奔。跑得片刻,李?在马上娇喝道:“看好了。”言随身动,李?修长的身体象安了弹簧一样翻飞起来,先是跳到左侧战马上骑好,然后又是一个侧空翻,又直接跳到右侧战马上,在三匹战马上犹如花间蝴蝶翩翩飞舞,动作干净利索,又优美无比。看得贾似道等人目瞪口呆,连声叫好。 “还有更好的。”李?又是一声娇喝,拿起四支羽箭,在马上回头开弓,嗖嗖嗖三箭射出,贾似道众亲兵手中的三支火把应声飞出,每一支火把头上都插上了一支羽箭。不等贾似道等人叫好,李?回头又是一箭,而这一箭不再是射向火把,而是直奔贾似道面门而来…… 第四十四章 流产的偷袭 接近子时的蒙古军水营虽然灯火不张,也没有太多和异常的喧哗声,可是在点着少许火把的码头上,却有成千上万的蒙古军队在不停的集结登船。而且为了不被江面上的宋军斥候船察觉,每一名百夫长以下的蒙古士兵都将武器咬进口中,战马也被笼住马嘴,防止意外出声,摸着黑登上战船,即便落水也不得声张,必须自行涉水上岸重新登船,保密工作之严格,即便在擅长偷袭和突袭的蒙古军队历史上也不多见。 子时只差一刻时,数量多达七万的蒙古骑步水军顺利登上大小船,更多的骑兵和步兵则无声无息的集结在码头附近,等待第二批登船渡江。两盏气死风灯领路下,蒙古军主帅忽必烈也领着子聪、姚枢等谋士和大批蒙古战将抵达码头,见诺大的码头上集结如此之多的蒙古军队却鸦雀无声,忽必烈不由大感满意,忍不住夸奖子聪道:“子聪大师办事果然可靠,七万军队登船,八万军队集结,竟然还能做到如此安静,当真是雷霆万钧,却又寂静无声,真是难得。” “王爷缪赞,这都是各位将军与大人齐心协力的结果。”子聪这回学乖了,把向来独吞的功劳平分给蒙古军众将,又介绍道:“四条先锋小船除了各载五百斤火药外,小僧又让军士在船上装了大量火球、毒烟弹和铁蒺藜等火器,将导火线引入船内,只要火药一生爆炸,这些火器就会四处乱飞,起到引燃南人战船。在四条火药船之后,小僧又安排了五十条满载茅草、硫磺和火油的帆船,待火药船爆炸,这些火船就点燃火焰冲入南人水营,焚烧南人战船。而且据小僧观察,今夜一夜之间都将刮西北风,正是我军破敌良机。” 忽必烈抬头看旗,见旗尾被夜风吹得笔直指向东南方向,喜道:“子聪大师料事如神,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我军今夜大破宋人,子聪大师应记功。”言罢,忽必烈调兵遣将道:“张柔,本王命你为前部先锋,领轻舟五十条先行出阵,多备弓箭,不许张点灯火,务必干掉江心以北的宋人斥候船,掩护我军主力出动。” “遵命。”张柔一抱拳,先行上船安排。忽必烈又转向朱国宝吩咐道:“朱国宝,你领本部水军为第二阵,多带硫磺茅草等引火之物,簇拥火药船与火船出阵,抵达距离宋人水营两千步之内以后,以四条火药船开路,全冲入宋人水营引爆,炸开宋军水营外围!其后五十条小船一起点火,冲入宋人水营放火,你的船队乘乱涌入,四处纵火,不得有误!” 安排了前两队,忽必烈又命令道:“其余众将,随本王亲率水军主力以做后应,另备火船百条列于阵前,继续纵火!前方一旦得手,我军立即全面总攻,众将务必奋勇杀敌,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蒙古众将一起单膝跪下,抱拳低喝道:“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 “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蒙古郡主察必的声音虽然不是最高,却是最毒最狠…… …… “嗖――!”李?的第四箭没有射向火把,而是奔着贾似道面门径直而来,箭极快,待贾似道的亲兵做出反应惊叫时,羽箭已经钉到贾似道的官帽之上,将贾似道的双翅幞头纱帽射出数十步,远远落下,吓得贾似道一**瘫坐在地上,还算俊秀的脸几乎变成了死人颜色。李?则收弓娇笑道:“这是对你胡说八道的惩罚,下次你要是再敢在背后说关于我的下流话,我的箭就不是射你的帽子了。” “臭娘们,竟敢对我们丞相无礼,找死!”郭靖等贾似道的亲兵大怒,一部分亲兵簇拥保护贾似道,大多数贾似道亲兵则在郭靖的率领下向李?恶狠狠扑去,想要把这胆敢把箭射贾似道的女人拖下来乱拳打死。李?不慌不忙的又是一声娇笑,“来啊,只要你们有本事抓到我。”左右脚分踢战马,促使两匹战马沿着两个方向的奔跑,李?则策马跑向第三个方向,郭靖等亲兵紧追不舍。但李?控制的三匹马虽然所跑方向不同,各自绕了一个圈子后,最终却交错而过,李?乘机又是一个空中换马,顺势又踢了两匹空马两脚,两马长嘶一声调转方向,竟一起向郭靖等人直接冲来,吓得郭靖等亲兵连声大叫,抱头鼠窜。 “公主殿下,不要闹了。郭靖,你们也别追了。”被亲兵搀起来的贾似道好半天才从惊吓中摆脱过来,出言制止李?戏耍郭靖等人。李?在马上笑道:“好,听你的。”说着,李?放慢马,很听话向靠近贾似道,郭靖等人也恨恨住脚,不再追赶李?。谁知李?在即将靠近贾似道时突然又加快马,笔直向贾似道冲去,不等贾似道等人做出反应,李?已经奔至贾似道面前轻展纤臂,抓住贾似道的腰带将其拉到马背上面向下平放。 “公主殿下,你想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放下!”看着马蹄下飞掠过的土地,贾似道吓得差点又尿了裤子,连声大叫。李?娇笑道:“不干什么,只要你答应收留我们西夏遗族,让我们做你骑兵队伍的将军,我就放下你。” “本相答应你。”贾似道可不愿自己还是处男的时候就结束宝贵生命,赶紧答应李?的要求。可贾似道这么爽快,李?反倒不信,“答应得这么快,你该不会想耍花招吧?你拿什么保证?” “公主殿下,你要什么保证都行!”贾似道死死抓住李?的裤管,叫得象快要摔死的人一样。李?眨眨大眼睛,“你一个毒誓,保证你说的话有信用。” “我誓,如果我言而无信的话,叫我生个孩子没**,娶个老婆比猪还丑。”为了活命,贾似道不敢反抗,只得惨叫着出誓言。李?脸上一红,顺手在贾似道腰上一把,“流氓无赖,誓都没正经。”骂归骂,李?还是将马放慢,逐渐停了下来。李?先跳下马,向贾似道叫道:“好了,你可以下来了。” “本相的手脚都吓软了,公主殿下请搀我一把。”贾似道哭丧着说道。李?为之气结,一边搀贾似道下马,一边嘟哝道:“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敢孤军冲阵,平时里连骑一匹马都吓成这样……。” “轰隆――!”李?的话音未落,长江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吓得正在下马的贾似道一个机灵,直接摔进李?怀里,同样大吃一惊的李?立足不稳,抱着贾似道双双摔倒在地上。有肉垫的贾似道飞快双手撑去身体,连声惊叫道:“江面上怎么有爆炸声?难道是鞑子开始偷袭了?赶快通知高达将军,让他执行应变计划!” …… 时间回到忽必烈带着一帮文武官员登上蒙古军旗舰的那一刻,同一时间,蒙古军先锋张柔带着五十条轻便小舟不点灯火,率先驶出蒙古军水营,无声无息的逼向远方已经探明的四条宋军斥候船,仅有几粒孤星的夜空成了张柔船队最好的天然掩护,五十条轻舟每十条一组,分别扑向那四条宋军斥候船,张柔则带着剩下的十条做为后援,防止有漏网的宋军斥候船。 江水哗哗,蒙古军四支船队先后进入预备做战位置,各自以装在木箱中的油灯向张柔出待命信号,待各自预备后,张柔这才取过装灯木箱,拉动木箱的挡板三次出信号。灯光三闪,四十条轻舟上每条轻舟同时射出十支羽箭,只听得嗖嗖嗖嗖连声,四条宋军斥候船上便传来宋兵的惨叫声,但蒙古军轻舟一边快包围宋军斥候,一边放箭不止,宋军斥候船桨手和舵手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根本无法催动船只逃脱,甚至连叫喊声都没出几句便被蒙古军轻舟包围,惨遭全灭。蒙古军轻舟度不歇,继续飞快向前,又干掉了两条拖后的宋军斥候船后,这支轻舟船队便逼近了江心。 “我们上。”张柔在前方胜利得手,负责纵火的朱国宝也不肯落后,率领本部水军船队簇拥着火药船与火船紧紧跟上,仅用了小半个时辰便抵达江心。再后面的蒙古军主力船队也驶出码头,借着凛冽的西北风,象一群巨大鲨鱼一样无声无息扑向南岸,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络绎不绝的大小战船几乎把江面掩盖,偏偏又做到寂静无声,使得长江南岸的宋军毫无查觉。见此情景,忽必烈等人心中暗喜,心知偷袭已经成功了一半。 也许真是苍狼和白鹿保佑,开始轻敌的宋军斥候船巡逻间密度少了许多,使得张柔率领的轻舟船队顺利无比的率先抵达预定做战位置――距离宋军水营仅有两千步的位置,朱国宝船队也很快追了上来。张柔先是命令轻舟队与朱国宝船队会合,然后爬上朱国宝所乘的大船,向朱国宝笑道:“老朱,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看好吧。”朱国宝向张柔狞笑道:“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全天下最壮观的火船阵了。”说罢,朱国宝转向传令兵命令道:“传令下去,四条火药船居前,五十条火船居中,战船居后,待旗舰打出旗号,便一起冲上,让南人尝尝我们的厉害。”为了不惊动宋军,朱国宝这个命令仍然是通过口头传达,因此各条船只收到的命令也有先有后,调整阵形间各船之间便不可避免的出现混乱,而正因为这短暂的混乱,使得蒙古军之前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妈的,你看好些,别撞上火药船。”一个蒙古水军十夫长向舵手怒骂,原来那舵手操船失误,转动间险些撞上旁边的火药船,火药船上的蒙古军水手也是破口大骂那舵手不小心。可就在这时候,一阵北风吹来,蒙古军船只一阵晃荡,挨得极近的两条船不可避免的撞在一起,这样不关痛痒的碰撞在水面上本是常见,可是对藏着不定时点火器的火药船来说,却是无可挽回的致命失误…… “轰隆――!”运载着火药的蒙古军轰然粉碎,这种三硝一炭一硫的火药威力虽然远不上宋军所用的最佳比例火药,可是五百斤火药集中在一起爆炸的威力还是够蒙古军喝一壶的。巨大的爆炸震得四周的蒙古士兵耳膜破裂,船只东倒西歪,火药船上满载的火球、毒烟弹和铁蒺藜等原始火器也漫天飞溅,尽数落到蒙古军队自己的战船头上,只在眨眼之间,密集的蒙古船队中便火头四起。更糟糕的还在后面,激烈爆炸带来的江水翻滚波及到了其他三条火药船,那三条火药船上的不定时点火器也在剧烈震荡中石蜡破裂,水与生石灰化学反应产生高热,先是引燃点火器外的硫磺,紧接着点燃火药,接二连三的爆炸6续响起,更多的原始火器也飞上半空,落到被自家火药炸得鬼哭狼嚎的蒙古军头上…… …… “敌袭!敌袭!”贾似道叫喊的声音很象生猪被杀时出的哀鸣,不过在挨了李?狠狠一记耳光后,贾似道的嚎叫就和生猪被杀一般无二了,“公主殿下,你干嘛打我?” “臭淫贼,你的两只手都按在我胸口,是不是故意的?” “啊?怪不得这么软……哎哟!公主殿下饶命啊!” 第四十五章 决战 “生什么事了?”前军船队中生的剧烈爆炸,使忽必烈明白他的偷袭计划已经流产,恼怒之下,忽必烈只能大吼大叫着命令联络船去了解情况,“快派人去前军,探察情况――该死的朱国宝,竟然连一个旗号都不打来!”不过忽必烈这点倒是误会朱国宝了,朱国宝并不是没有给忽必烈打旗号,而是朱国宝和张柔的船队已经被自军的火器和火船烧成一片火海,火把打出的旗号被冲天大火与滚滚浓烟掩盖,那里还能看得到? 联络船很快回来,带回了火药船在船只碰撞中意外爆炸的消息――如果不是当事人自己说,恐怕包括贾似道在内都只会认为是自己人品爆,不会觉得火药爆炸是被人做了手脚――何况做手脚的人正被关在江北的大营里。所以忽必烈也只能责怪自己的运气邪乎了,仰天长叹道:“苍天注定吗?本王两次起偷袭,第一次遇上贾似道反偷袭,第二次却火药自炸,苍天啊,你对本王太不公了。” “王爷,不必灰心丧气,我们还有机会。”子聪站出来,眨动着阴毒的眼睛说道:“上一次偷袭之所以失败,全因我军是在江心与南人遭遇,我军不擅水战,失败实属正常。而如今我军火计虽然流产,但主力船队已经渡过江心,同时南人的船队还来得及组织防御,我军只需奋力向前,拼着伤亡大些强行登岸,必然成功!到了岸上,南人还是王爷的铁骑对手吗?”说到这,子聪又补充一句,“何况我军还有彭云祥将军充做内应,我军强攻,他得手的机会也就更大些,只要他一得手,我军就稳操胜券矣!” “子聪大师言之理。”忽必烈稍一盘算便接受了子聪的建议,怒吼道:“全军突袭,强行登岸!传令朱国宝、张柔船队,告诉他们,就算是被火活活烧死!也得给本王把火船冲入宋人水营!” “呜――呜――!”全面进攻的号角声吹响,由上百条大型车船和近八百条小船组成的蒙古军主力船队,满载着近七万的蒙古骑步水军、呼喊着“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的口号,向长江南岸疯狂冲锋。而陷入火海的朱国宝和张柔船队在接到忽必烈的死命令后,也是抛下落水士兵和被烧得无法行驶的船只于不顾,掉转船头,带着熊熊烈火与滚滚浓烟,义无反顾的冲向南岸。 “嗖嗖嗖嗖!”当火船冲入距离宋军水营七百步距离时,宋军床子弩射出来的雷箭开始威,数以千计的雷箭铺天盖地落到蒙古军火船头上,仿若闷雷的声音在江面上迅响起,水花与燃烧的木屑交相飞溅,在转瞬之间,几乎所有的蒙古军大型火船甲板上的士兵便被一扫而空,尽数倒在血泊火海中翻滚呻吟。但这样的雷箭只能对大船有致命攻击,对零散的小型火船就无能为力了,爆炸过后,仍然有二三十条小型火船带着烈火扑向宋军水营。 “火船过来了,快散开。”宋军战船上响起宋兵的惊叫,但各船的宋军将领都怒吼起来,“贾丞相有令,不能散开,继续射雷箭!”原来不知何时,贾似道与高达等宋军高级军官已经登上旗舰,以旗号指挥宋军迎战。有了主心骨指挥,宋军士气大振,任由火船逼近也不慌乱,继续维持以大船为城郭、小船拖后的防御阵形,有条不紊的装填雷箭,应对蒙古军即将到来的全面进攻。 “弟兄们,誓死拦截火船!大宋!”船阵不散,并不意味着宋军就这么停在那里任由大火焚身,旗号闪动中,宋军猛将之一的伍隆起亲自率领百条小船出阵,迎向已经冲到宋军水营三百步之内的蒙古火船,并在两百步的位置上拦住火船。精赤着上半身的伍隆起抓着一个大铁钩跳起来,大叫道:“钩火船!抛定舱石!”叫喊间,伍隆起不顾烈火灼烤,奋力甩出拴有铁链的大铁钩,钩住蒙古火船――这也是冷兵器时代的常见水战战术,可以在追击战中起到防止敌船逃跑的作用。同时宋军小船上也抛下定舱石,将蒙古火船拖在宋军水营船前。 “钩火船!”宋军将士顶着烈火浓烟,一个个奋力甩出铁钩,先后钩住蒙古火船,剥离翻腾的火焰烤得宋兵须尽焦,浓密的黑烟熏得宋兵呼吸困难,双目流泪不止,但是却没有一条船和一名宋兵退缩,只一个交错,一共二十六条蒙古火船便被宋军尽数拦截,保护了后面的宋军船阵。但是不等伍隆起宋军将士欢呼,北面的夜空中又出现上百团火球,飞快的向这边冲撞过来。伍隆起毫无惧色,大喊道:“没钩住火船的全部散开,拦截鞑子火船!联络船,向贾丞相求援,我们的钩拒船不够!” “射!继续射!”宋军旗舰的旗号挥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布着继续射雷箭的命令。被浓烟包围的宋军士兵一边檫着红肿的眼睛和眼泪,一边不停的装填雷箭,拉弓射,迎头痛击冲入射程的蒙古船队。轰隆轰隆的爆炸声连绵不断,震得宋蒙两军将士双耳失聪,嗡响不绝。如果说这几天连续的胜利已经让宋军开始轻敌的话,那这一刻宋军每一个士兵都已经把轻敌思想抛在了脑后――因为他们红肿的眼睛看到,蒙古船队在遭到雷箭铺天盖地的攻击下,仍然无畏生死的全力冲锋,面对这样疯狂无畏的敌人,没有一个人再敢于轻敌! “冲!继续冲!”忽必烈立于蒙古军旗舰船,无视着宋军雨点般致命的雷箭疯狂呐喊,催促全军冲锋。也有怯薛上去想用身体给忽必烈充当肉盾,可忽必烈却一把推开,继续呐喊道:“冲啊!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 “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震耳欲聋的蒙古军口号声传数十里,在后退者斩的死命令驱动下,尽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但蒙古军队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忘记了宋军神秘武器带来的死亡威胁,不顾同伴被炸得血肉横飞,粉身碎骨,无视铁片穿身的痛苦,只是疯狂的呐喊和摇桨踏轮,飞快拉近与宋军水营的距离。爆炸不绝,冲锋也依然不休。 “雷箭没有了!雷箭!快拿雷箭来!”最可怕的事情终于生,宋军的后勤无法跟上雷箭的迅消耗,过一半的宋军大船陷入雷箭不足的窘境,其他仍然在射的船只上也是雷箭所剩无几,随时可能弹药中断。而贾似道派给伍隆起的援军也没有按时抵达阵地,约有四十余条火船冲破宋军阻击,冲入宋军水营,火头与黑烟逐渐在宋军水营中升起。 “贾丞相有令,全军出击,阻击鞑子登岸!”新的命令传来,精忠报国的大旗也在宋军旗舰的指挥台上竖起!在前一天的战斗中,虎锐军战士付出了数十人牺牲的代价抢救回来的这一面大旗已经成为了宋军的精神支柱,大旗树起的同时,没有任何人的命令,无数的宋军将士不约而同的举起武器疯狂呐喊,“大宋!” “大宋――!” “生擒贾似道!活捉高达――!” 宋蒙两军的口号此起彼伏,交相辉映,伴随着口号的,是将江水夜空映得仿若白昼的熊熊燃烧翻滚的烈火,是遮天蔽空的滚滚浓烟,还有无数的刀枪碰撞声、箭矢破空声、火药爆炸声、水花溅冒声、怒吼声和惨叫声,尸体、断肢与战船残骸随波逐流,大小战船碰撞穿梭,江面仿佛变成了一锅煮开了米粥,又象是变成了修罗地狱。也许是上天也在为这一场惨斗而动容,片片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到血与火的战场上,但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再大,却也永远无法掩盖战场上弥漫的血腥味道……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又6续响起,混战中的宋军再一次使出牺牲率极高的人体水雷战术,可是所剩无几的手雷尽管给予了蒙古船只重创,却无法阻止蒙古船只的前仆后继,更无法打跨蒙古军不计伤亡的意志。待手雷用尽后,蒙古船队已经彻底搅入宋军船队,仗打到这个地步,宋蒙两军已经不是在拼比兵力的多少和武器的先进精良,而是比拼意志和斗志。而宋蒙两军的主帅都知道这个道理,全都在竭尽全力的鼓舞士气,并千方百计的打击敌人意志。 “谁能砍断忽必烈的大纛?”贾似道指着蒙古旗舰上的白毛大纛咆哮,“封侯!赏银千两!” “谁能砍断宋人的精忠报国旗?”忽必烈指着宋军旗舰上的精忠报国大旗怒吼,“封万户侯!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悬赏令出后,宋军和蒙古军各有数十条大小战船掉转船头,赤红着双眼扑向对方旗舰,双方也各有数十条战船簇拥到自军旗舰周围,最血腥的肉搏战围绕着双方旗舰展开。混战中,宋军猛将邛应一马当先,怒吼着冲得离蒙古旗舰最近。而蒙古军这边是猛将茶呼与巾帼女将察必,双双都是通红着眼睛跳上宋军战船,硬生生的在宋军战船甲板上杀出一条血路,踏着宋兵的尸体,跳过一条条宋军战船,逼近宋军旗舰。其中又与臂力无双的茶呼冲得最快最猛,宋兵在他面前无一合之将,基本上只一个照面就被茶呼砍倒劈飞,冲杀片刻,茶呼竟然冲到了距离宋军旗舰仅有百步之遥,护卫宋军旗舰的宋军猛将凌震大怒,提刀大叫道:“丞相,让末将去宰了这个狗鞑子!” “嗖――!”不等贾似道答应,宋军旗舰上已经飞出一支势大力沉的羽箭,笔直射向茶呼面门,身经百战的茶呼刚挥刀劈开来箭,又有三箭飞向他的面门、心窝与小腹,茶呼仅来及挥刀劈开两箭,第三箭便钻入了他的小腹。周围的宋兵齐声欢呼,蜂拥而上乱刀劈下,茶呼身后的蒙古兵距离太远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茶呼被十数名宋兵乱刀分尸。宋军旗舰上的凌震大惊回头,却见那位自称西夏公主的李?手持硬弓,正向贾似道微笑道:“贾丞相,怎么样?我的箭术比你的手下强吧?” “一般般。”贾似道揉着还在隐隐生疼的脸颊答道。李?一听大怒,柳眉倒竖就要作,贾似道却指着另一侧的察必说道:“看到没有?那员女将就是忽必烈的未婚妻,你如果能把她射死,本相就承认你的箭术厉害。否则的话,你就给本相回家带孩子去。” “哼!你给我看好了!”李?的脾气比察必还要刚烈,明知察必距离遥远很难射中,仍然不服输的拉弓搭箭,连环三箭射出。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李?的箭术确实非同凡响,在一百五十步距离之外仍然准确射向察必的身体要害,只是力量已尽,被察必轻易躲开。贾似道不由大笑道:“公主殿下,你的牛吹大了,还是给本相回家抱孩子去吧。” “哼!”李?又是一声冷哼,又懒得去追究贾似道话里暗含的意思,转身找射程之内的蒙古士兵出气,箭镞连,几乎是箭无虚射,很快便又射倒六七名蒙古士兵。而察必几次冲杀无果也挂了彩,不得不放弃攻上宋军旗舰的计划,转身跳下自军小船,转战它处去了。 宋军旗舰这边的威胁暂时解除,蒙古军旗舰这边也是安然无恙,在甲于天下的蒙古射手面前,宋军将士虽然在邛应率领下起数次攻击,却始终无法登上蒙古旗舰,冲得最凶猛的邛应也三次中箭,被迫退出战斗,两军之间白热化的混战还在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转眼已是近三个时辰过去,天蒙蒙亮时,雪花渐渐收住,伤亡巨大的双方却还在混战不休,没有一方主动退出战斗,但双方的军队都已经出现疲态,冲杀远不如昨夜那么激烈。见此情景,忽必烈不由顿足嗟叹,“我军战船如果再多一些,水军再多一些,把长江北岸的军队尽数运来,那我军必胜无疑。” 这时候,以七旬老迈之身亲自登上了望台查看战情的姚枢下到甲板,脸色严峻的向忽必烈说道:“王爷,不能再打了,我军已经出动全力,但宋军在青石矶东南面的港弯中还有一支船队没有动弹,如果贾似道将这支船队投入战斗,那我军必败无疑。” “贾似道还有预备队?”忽必烈大吃一惊,昨夜的偷袭战因为意外而流产,宋军有所准备全军迎战,这点并不奇怪,但是宋军还有一支预备队在如此剧烈的战斗中仍然没有加入战场,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宋军早就知道蒙古军要动偷袭,所以制定了周密的迎战乃至反击计划! “和我军一样,宋军那支预备队也是一直的不动声色,不点暴露目标的灯火,所以我军一直没有察觉。”姚枢脸色益严峻,“现在可以断定,在我军起偷袭之前,贾似道已经提前得知我军行动,制定了详细的迎击计划――以主力船队与我军僵持,消耗我军战力与士气,另伏一支奇兵于港湾,待我军筋疲力尽时伺机反击。” “是谁泄的密?”忽必烈的脸色又铁青起来。姚枢看一眼脸色灰白的子聪,朗声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彭云祥兄弟出了问题,因为只有彭云祥知道我军将起偷袭,却不知道我军将于何时行动。结合宋军的反应来看,宋军也是只知道我们将要偷袭,却不知道我们偷袭的时间,否则宋军也不会伤亡如此之大,完全可以把我军的偷袭扼杀在摇篮中!”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解诚将军确实是被冤枉的。”姚枢不顾子聪哀求的眼神,继续说道:“贾似道知道解诚将军擅长水战,所以才制定奸计陷害解诚将军,使我军没有水战良将,被迫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伤亡岂能不大?” “唉!”忽必烈一拳砸在破裂的船舱板壁上,懊恼得几乎放声大叫。恰在这时,蒙古军方忽然战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而来,姚枢和子聪两人一起脸上变色,惊叫道:“糟糕!我们还算漏了鄂州吕文德的军队!我军船队被贾似道主力拖住,吕文德完全可以放心增援青石矶!” “呜――!”号角声自战场的东南和西北面同时响起,东南面的宋军船队高举韩震旗号,西北面的宋军船队高举吕文德旗号,从两个方向包抄已经疲倦不堪的蒙古船队,有节奏的口号声响彻长江,“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大宋……!”而每一个蒙古士兵脸上都写上了一个绝望的信号――蒙古水军全军覆没的信号……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猫玩老鼠》。 第四十六章 猫玩老鼠 如果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宋军全线反击蒙古水军的战况的话,那么用猫捉老鼠来形容就再合适不过了,韩震率领的宋军船队在战斗力上也许比不上贾似道率领的主力,却仗着生力军的优势可以随意虐待已经精疲力竭的蒙古水军,再加上韩震船队还拥有一部分手雷和雷箭,揍起彻底失去斗志的蒙古水军来更是得心应手。韩震船队只一个冲锋,便把蒙古船队冲得七零八落,忽必烈也不得不宣布撤军,率领残兵败将逃往长江北岸。 进攻难,撤退更难,后面有贾似道和韩震两支士气大振的宋军船队追杀不说,撤退路上还有吕文德的船队拦道,历史上真正的吕文德可不象金老爷子笔下那个吕文德那么的懦弱无能,而是一员不折不扣的猛将勇将,他手下的范天顺与牛富也是两员货真价实的忠勇虎将,军队更是经历了残酷无比的襄阳保卫战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之师,蒙古败军面对这样的军队拦道,又如何能讨到好去?一番阻击下来,吕文德部队竟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舍弃旗舰乘小船北逃,又斩杀蒙古猛将阿尔斯楞,更缴获了忽必烈的元帅大纛,从根本上打击了蒙古军士气与意志。只可怜了那些船上的蒙古铁骑,空有纵横天下的能力与豪情,到了水面上,却只能陪着破烂不堪战船沉入江底喂鱼的可悲下场。 经此一战,蒙古水军全军覆没,大船尽数沉没或失去战斗力,再无力量起渡江战役,也造就了贾似道稳平争胜的不败立场。而忽必烈出时的七万大军,活着回去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不是溺死便是被俘,更多的蒙古士兵则丧生在宋军士兵复仇的刀枪下,滔滔江水为之殷然。但这一次,是蒙古军队的血…… “哈哈哈哈……。”宋军一直追杀蒙古军至长江北岸方才收兵打扫战场,收兵回营后,开朗的大笑声在宋军军营中和战船上此起彼伏,随处可见激动叫喊和拥抱在一起士兵与军官,欢声笑颜,构成了一道道靓丽风景。宋军的中军大营中也不例外,上到贾似道、高达和吕文德三大巨头,下到亲兵和普通侍从,无不是笑逐颜开,说话都字字带着喜气。 “这回好了,鞑子的水军全报销了,我们再不用鞑子渡江,可以放心反击了。”一直被贾似道勒令守城的吕文德笑得最为开心,搓着手大笑道:“这次我也不用在城里干瞪眼了,老高,你给我看好,以后我立的功劳一定会比你多。” “我呸!”高达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你的襄樊军也就打巷战和防守战还勉强点,到了野战上,比得过我的江西军?”全身基本包满纱布的邛应也大叫道:“对,对,说到打追击战和击溃战,还是我们江西的飞毛腿厉害。” “邛将军,你的话说得太满了吧?”隶属于襄樊军范天顺、牛富和隶属于临安禁军的伍隆起、凌震等将一起哼哼,争先恐后的分别说道:“你们江西军也就在山区里厉害点,说到硬战,还是我们襄樊军靠得住。”“临安禁军向来是大宋柱石,下面的追击战,还是看我们的。” 不管是邛应,还是范天顺和牛富,或者伍隆起和凌震,几个勇猛武将都是直性子,互相抬高自己间一言不和,竟然有些脸红脖子粗准备开吵闹。贾似道及时喝道:“都给本相闭嘴,闹内斗有什么本事?禁军也好,襄樊军和江西军也好,都是我大宋军队,想证明自己有多强大,就到战场上多砍些蒙古鞑子的人头证明。”喝住了几个武将,贾似道又微笑道:“不过本相提醒你们一句,你们提出那些什么追击战和击溃战,其实都不合本相的胃口,本相想要的――是歼灭战!” “歼灭战?”宋军众将都吓了一跳。喜气洋洋的大帐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高达和吕文德的惊讶询问声,“丞相,你是不是太轻敌了?我们军队里缺少战马,怎么可能对骑兵众多的蒙古鞑子合围歼灭?” “我军是没有骑兵,但本相可以组建。而且打歼灭战,不一定就必须靠骑兵包围敌人。”贾似道慢慢的说道:“总之一句话,我军今后的战术,都要看围绕着以歼灭敌军为前提来制定。” “遵命。”宋军众将官嘴上答应,心中却在叫苦,心说我们的贾丞相真是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怕围歼蒙古鞑子不成,好不容易到手的胜果也要葬送。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例外――那自然是西夏公主李?了,仍然是身着男装的李?欢呼着跑到贾似道面前,急不可耐的叫道:“那赶快组建骑兵吧,只有骑兵才能在6地战场上穿插迂回,才能帮助你将蒙古鞑子包围全歼。” 贾似道看了李?一眼,闭嘴不语。李?大怒道:“你还楞着干什么?你答应过我,说组建了骑兵后让我担任骑兵将军,你难道想说话不算?昨天晚上你又缴获了许多战马,赶快给我组建骑兵部队!然后跟我过江,去请我的同胞过来帮你训练军队。” “廖莹中,大帐之中未经主帅允许,公然欺近主帅十步之内,又言辞无礼,冒犯主帅,该当何罪?”贾似道淡淡的问道。李?和廖莹中都是一楞,李?自然是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廖莹中则胆怯的看一眼满身杀气的李?,低声答道:“回禀恩相,未经主帅允许,公然欺近主帅十步之内,依军法该打军棍二十。言辞无礼,冒犯主帅,最轻也是杖责二十。” “公主殿下,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贾似道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向李?问道。李?早已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答道:“听到了,你敢打我吗?” “念你初犯,本相从轻落,免你一半的处罚。”贾似道抬高声音说道:“来人啊,将李?拖出去重责二十军棍!” “贾似道,你好大的胆子。”李?差点没气晕过去,张牙舞爪的要和贾似道拼命。可惜贾似道的亲兵们身手还是不错的,她还没走出两步,四个贾似道亲兵就把她反锁双臂扣住,气得李?嗷嗷直叫,“放开我!放开我!贾似道,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本相已经答应收留任用于你,你就是本相的下属,你触犯军法,本相当然要按律处罚。”贾似道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触犯了军法,本相决不轻饶!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说罢,贾似道一挥手,“拖下去,狠狠的打!” “贾似道,你这卑鄙小人,公报私仇!我和你没完!永远没完!”尽管李?又是大骂又是挣扎,还语带威胁,但贾似道的亲兵可不管那么多,径直把她拖出帐执行军法。大帐中的宋军众将则个个肃然,一起下拜道:“丞相执法如山,末将铭记于心!” “娘的,臭娘们,这回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听着外面李?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声音,阴险小人贾似道心中一阵畅快,大大出了一口昨天晚上的恶气。不过出气归出气,李?立即组建骑兵的建议,贾似道还是接受的,贾似道命令道:“韩震听令,将我军在这几次战争缴获的五千余匹战马集中编制,挑选精锐士兵组建大宋骑兵,即日起开始训练。至于骑兵部队的将军……你们觉得由谁担任比较好?” “丞相,末将举荐曹世雄将军担任此职。”高达抱拳答道。贾似道对高达大公无私的性格极为了解,知道他举荐的人必然不差,便点头道:“甚好,曹世雄听令。”在这几次战斗中表现同样出色的统制曹世雄出列,单膝跪下侯命。贾似道大声说道:“曹世雄,本相令你为骑兵都统制,即日起加紧训练骑兵,骑兵所用军需,优先供给,望你不负本相之望与高将军举荐,为大宋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宋铁骑!” “末将誓死不负丞相之望,不负高将军举荐。”曹世雄朗声答道。贾似道又微笑道:“下去挑选合适的士兵吧,过上几天,本相再想办法给你安排几个优秀的助手。”曹世雄领命而去,举荐曹世雄的高达却没有那么兴奋,皱眉向贾似道说道:“丞相,组建大宋骑兵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我们的战马实在太少了,五千多匹战马,按蒙古鞑子或者金国的骑兵编制,最多也就能组建三千骑兵,和蒙古鞑子动辄上万上十万的骑兵部队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关于这点,本相已有打算……。”经过反复和盘算的贾似道缓缓说出一番话来,这番话不仅让在场宋兵众将目瞪口呆,将来也将让蒙古军队所有人目瞪口呆,甚至连狗都要为之疯狂…… …… 和宋军大营截然相反,长江北岸的蒙古军大营中却是一片哀鸿,上到那颜与塔察尔等蒙古王公,下到普通士卒辎重民工,无不是悲戚满面,绝望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难以喘息。不过这也怪他们心理素质脆弱,主要是蒙古军现在的处境实在太过危险,北有阿里布哥虎视耽耽,随时可能与忽必烈开战,南有贾似道大军象牛皮糖一样紧粘不放,稍有不慎,蒙古军剩下这十三四万残兵败将能不能活着回到北方都是一个大问题。顺便说一句,蒙古军队里也有两个人非常开心,一个当然是冤屈得雪的水军万户解诚,另一个则是被解诚当成再生父母供养侍侯的黄药师了。 “谢王爷恩典,谢王爷为末将洗刷冤屈。”蒙古军大帐中,官复原职又获忽必烈温言宽慰的解诚先是给忽必烈磕头谢恩,又恶狠狠瞪一眼满脸尴尬的和尚子聪,最后才含泪向旁边的黄药师说道:“黄仙长,昨夜若非你秉公直言,末将可怕已被南人奸计与小人所害,解诚父母早死,对黄仙长无以为报,从今天起,黄仙长你就是解诚的义父,解诚一定会向孝敬父亲一样孝敬你。”说罢,解诚竟然真的跪下来给黄药师磕了三个响头,行父子大礼。 “妈的,原来你不是我们的内线――早知道鬼都懒得救你――不过认一个干儿子也好,起码在蒙古军营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黄药师心里嘀咕,嘴上却客气道:“解将军快快请起,贫道何德何能,如何敢自居将军义父?”解诚却不肯起来,又磕头道:“仙长,如果你不肯收解诚为子,那解诚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忽必烈也强颜欢笑劝道:“黄叔父,若非你据理力争,本王险些冤杀忠臣,解将军拜你为父,你就收下他吧。” 忽必烈开了口,蒙古众将一起附和,都是劝黄药师收下蒙古重将解诚为子,就连子聪也厚着脸皮劝了几句,黄药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解诚为子,与解诚以父子对称。忽必烈又向黄药师问道:“黄叔父,小王有一事相询,昨夜情报扑朔迷离,叔父是如何判断解诚将军乃是冤枉,并为解将军舍命力争,还望叔父不吝赐教。” “这个嘛……。”黄药师信口胡扯道:“其实也不复杂,解将军身为水军万户,擅长水战,而王爷南下攻打宋国,最稀缺的便是能征善战的水军大将,贾似道为了固守长江,不陷害解诚将军,还会去陷害谁呢?况且老四王子曾经对贫道说过,蒙古大汗铁木真用人,向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贫道就是基着这个道理,才对解将军深信不疑。” “哦,原来是这样。”忽必烈大以为然,长叹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先王也曾对小王教导,可小王……惭愧啊。”说罢,忽必烈又命令道:“解诚,既然你认黄仙长为父,那你以后就要多向黄仙长请教,学习黄仙长的敏锐判断力和观察力。将来本王还要重用于你,让你重新组建水军,望你再接再厉,为我蒙古一统华夏献策献力。” “末将遵命。”解诚磕头谢恩,黄药师则在肚子里几乎笑翻,心说你忽必烈重新重用我的干儿子解诚的话,那贾丞相那边非乐翻了不可…… 安抚了解诚和黄药师,为了鼓舞士气,忽必烈又强做欢笑让人在大帐中摆下酒宴,款待蒙古诸将,酒过三巡,忽必烈正想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时,外面传令兵突然急报,“禀报王爷,宋国使臣宋京率使队打白旗渡江,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 “宋京,他又来干什么?”忽必烈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咬牙道:“传他进来。” “遵命。”传令兵飞奔出去,不一刻,蒙古军将帅的老熟人、白白胖胖的宋京,带着满脸微笑又出现在忽必烈等蒙古将帅面前,宋京拱手道:“大宋使臣宋京,拜见蒙古忽必烈王子,王子金安。” “宋京,你这一次来,又是想交换什么人的人头吗?还是想交换俘虏呢?”忽必烈冷笑着问道。宋京微笑着摇摇头,说出一番令蒙古将帅张口结舌的话来,“非也,下官是奉大宋贾丞相之命,过江与四王子商谈议和事宜――贾丞相想与四王子再结盟好,和平相处。” 第四十七章 再次议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贾似道想与本王议和?”忽必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张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这也不能怪忽必烈,主要是蒙古军队现在的形势实在太危险,北方阿里不哥准备称汗,对忽必烈虎视耽耽,忽必烈回去晚了不要说和阿里不哥抢汗位,就连大本营中原都可能被阿里不哥的铁骑给踹了。可撤军也没那么容易,贾似道一旦率领宋军追击,那忽必烈的骑兵也许还有希望开溜,攻城攻坚必须的精锐步兵可就难说了。而议和退兵,对忽必烈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按四王子吩咐,小使复述一遍。可小使渡江而来,王爷能否给小使赐一个座?”宋京微笑问道。忽必烈先是下意识的想让人给宋京安排座位,接着猛然想起不能表露自己求和的心态,便将习惯性挥出去手改为抬起酒杯,抿上一口说道:“鉴于你两面三刀的性格,这里没你的座,站着说。” “四王爷夸奖,那小使就重新说了。”宋京笑得还是那么开心,继续站着说道:“贾丞相命令小使转告四王爷,贾丞相想代表大宋与四王爷重新缔结和约,让宋蒙两国永结盟好,使两**队不再为战争而担心受怕,使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和平共利。” “说得好听!”被贾似道这手耍了两次的阿合马和察必都哼了起来,阿合马是回族文官,多少还知道些外交使节,察必则没那么客气,直接指着宋京的鼻子骂道:“狗蛮子,你又想来耍上次那一套吗?白天签了和约,晚上就起偷袭?你当我们蒙古人都是傻子?”那边黄药师也是叫了起来,“对,对,四王子英明盖世,岂能吃三次亏?上三次当?” “黄药师这老小子还真有两手,竟然在蒙古中军的议事大帐混到了一个座位,这老小子是怎么办到的?贾丞相用一个神棍骗子当细作,还真选对人了。”宋京心中暗暗佩服贾似道的用人之道,又微笑道:“察必郡主,这位道长,你们不必动怒,前两次和约失败,其实怪不得我们贾丞相。第二次就不用说了,第一次和约,四王爷在着急撤军的情况下,仍然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竟然要我大宋岁贡二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匹绢,我们贾丞相能答应这样的和约吗?就算贾丞相答应,大宋朝廷又能答应吗?” “既然贾似道不愿意答应,那他为什么在和约上签字?事后又背信弃义偷袭我军?”一直没说话的姚枢翘起白胡子,气呼呼的说道:“言而无信,食言而肥,这岂是君子所为?” “难道姚老先生就是君子吗?姚老先生似乎是金国人吧?金国覆灭,身为金国官员的姚老先生不思以身殉国,反而为四王爷效命,这又岂是忠臣孝子之举?”宋京的人品比贾似道还要卑劣几分,却是宋军中最博学的一个官员,并且很有几分口才,几句话就顶得姚枢老脸通红,哑口无言。那边子聪为了缓和与同僚的关系,站出来帮姚枢说话道:“宋大人在与我军的第一次谈判中,收受我军珠宝贿赂,暗中出卖宋军情报,这难道是忠臣孝子?” “不错,宋某是收受了贵国贿赂,也出卖了宋**情,可宋某此举全因贾丞相安排――这一点贾丞相已在奏章中向我大宋皇帝奏明,宋某是否忠臣孝子,自有宋人公断,不劳子聪大师挂心。”宋京毫不脸红的答道。说到这,宋京又阴笑道:“对了,宋京忘了子聪大师也是金国人――怪不得子聪大师如此动怒,罪过,罪过。” 子聪的脸皮之厚并不亚于贾似道和宋京等下三滥,对宋京语含讽刺的话毫不脸红。蒙古忠武王按嗔却按捺不住了,站起手握腰刀叫道:“狗蛮子,如果我们不答应议和,一刀砍了你,贾蛮子又能拿我如何?”宋京一耸肩膀,毫不在意的答道:“如果按嗔王爷一刀砍了宋某,贾丞相是不能拿按嗔王爷如何。不过宋某提醒王爷一句,王爷砍宋某这一刀,等于也是砍断了四王爷与贾丞相议和的唯一途径,也是砍了四王爷大军至少一半人的脑袋――按嗔王爷不要忘了,我们贾丞相可是和阿里不哥小王爷缔结了盟约的,士气高涨的大宋军队也在等着贾丞相渡江反击的命令。” “狗蛮子,少嚣张!”宋京的嚣张态度惹来满帐蒙古将领暴怒,几乎每一个武将都呛啷呛啷抽出武器,恶狠狠的瞪着宋京。惟有黄药师大叫道:“王爷,各位将军,请冷静!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四王爷要征服天下,要靠王道服人!你们这么做,只会使四王爷名声受损。”黄药师的叫喊对杀气腾腾的蒙古众将毫无作用,宋京和忽必烈则欣赏的看了黄药师一眼,宋京自然是感激,忽必烈则更坚定了重用这个头脑不错的‘叔父’的决心。不过子聪却暗生警惕,心说这个黄药师对四王爷的性格作风如此了解,目光也颇为敏锐,如果不早些除去,只怕真的会威胁到我的地位…… “都给本王把武器放下。”忽必烈抬高声音,先喝住蒙古众将,然后又向宋京问道:“既然贾似道与阿里不哥缔结了盟约,那他为什么不执行盟约,与阿里不哥联手夹击本王?反而又派你来与本王议和呢?” “阿里不哥小王爷与四王爷都是蒙古人,贾丞相和谁结盟议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贾丞相和谁议和对我大宋最有利。”宋京的笑容益开心,“贾丞相的盟约是待价而沽,童叟无欺的价高者得。”说到这,宋京看一眼忽必烈冰冷的脸色,微笑道:“阿里不哥小王爷开给贾丞相的价钱是河南的土地,只要四王爷舍得开更高的价钱,那贾丞相和四王爷的和约就可以达成了。” “***!他贾似道究竟要不要脸?这么无耻的交易他也想得出来?”贾似道的无耻提议让素来以蒙古儒将自居的伯颜都听不下去,带头骂出了蒙古众将的心声。宋京则在心中答道:“错了,我们贾丞相不是不要脸,是他根本就没廉耻心――他无耻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随着忽必烈一挥手制止蒙古众将对贾似道‘高古品德’的歌颂,大帐中顿时安静下来,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转到忽必烈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上,彼此之间呼吸都能听到,气氛沉重得几乎凝固。过了良久后,忽必烈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主力军队安然撤军的诱惑,艰难的问道:“可本相要是给出了比阿里不哥更高的价格,他贾似道又反悔袭击我军呢?他贾似道如何担保?” “贾丞相愿意当着全军指长江誓,只要四王爷开出的条件让贾丞相满意,贾丞相必然收兵返回临安,让四王爷从容撤军,决不反悔。”宋京白白胖胖的脸异常严肃,朗声说道:“王爷,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王爷,贾似道此人卑劣无耻,下流之至,不能相信。”察必气呼呼的说道。忽必烈则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紧张思索盘算,又过了许久,忽必烈停止敲击动作,抬高声音说道:“那贾似道想要什么条件?” “河南的土地,外加五万匹战马。”宋京的声音也很高。 …… “丞相,那个西夏公主又哭又喊的,一定要求见你,说是如果你不去见她,她就宁可疼死、伤口贯脓病死,不用你送给她那些金疮药!”郭靖哭丧着脸进到贾似道寝帐,向正躺在床上看春宫画的贾似道禀报道。贾似道放下那幅宋代最著名的春宫画《熙陵幸小周后图》,懒洋洋的问道:“是不是又想抱怨本相打她军棍啊?这个蛮族女子,也不学学我们汉家女子的温柔谦和――你看看人家小周后,就算是被咱们的太宗皇帝强?暴,还是那么的温柔可爱。” 嘴上说着,极其需要训练骑兵军官的贾似道终究还是哼哼唧唧的从床上怕起来,提溜着官帽赶往李?所在的帐篷,人刚到帐篷门口,贾似道就听到帐篷里传来李?哭泣沙哑的声音,“把贾似道叫来!叫他来见我!贾似道,你这个公报私仇的无耻小人,给我滚出来!” “臭丫头,知道我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阴我?”贾似道奸笑着掀开帐篷门帘往里一看,现李?呻吟哭喊着爬在床上,白嫩俏丽的脸蛋已经被愤怒和疼痛变成了一半死灰色和一半猪肝色,秀丽的杏核眼中尽管在喷着怒火,却毫无神采,青色长裤的臀部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好不吓人。这时候,李?也看到贾似道出现在帐篷门口,马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贾似道,奸贼!……哎哟!”激烈的动作拉破了李?本已血液凝固的伤口,疼得李?惨叫一声险些晕去,直接又摔爬在床上。 “把金疮药留下,你们都出去吧。”贾似道把帐篷里特地给李?从鄂州调来几名使女赶走,直到帐篷里只有贾似道和李?两人时,贾似道才坐到大骂不止的李?旁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公主殿下,让你受苦了,本相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少假惺惺的,你这卑鄙小人,公报私仇,无耻!”李?含泪大骂,又狠狠呻吟了几声。贾似道笑得更假,“公主殿下,你误会了,本相身为一军主帅,如果执法不严,何以服众?以后只要你乖乖的,多学些我们大宋女孩的温柔和顺从,本相怎么舍得打你呢?”说着,贾似道拿起金疮药,色眯眯的说道:“公主殿下,不管你怎么怪我,但你的捧伤怎么都得治,来,让本相亲自为你敷药,算本相向你陪罪。” “滚!”李?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把打开贾似道的魔爪,咆哮道:“贾似道,你不要因为我象蒙古鞑子的女人那么不知羞耻!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无礼,我就……就学我祖母!让你死了到阎王殿上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就算了,本相还有军务要办,就先走了。”贾似道把药放回原处,起身要走,李?忙叫道:“站住,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听说你又派使者去向蒙古鞑子求和了?有没有这事?” “是谁告诉你的?竟敢泄露军中机密,本相要宰了他!”贾似道回过头来,眼中的痞子气一扫而光,透着丝丝杀气。那恐怖的模样,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都情不自禁心中打颤,说话的语气也和蔼了许多,“没谁告诉我,你叫人在大帐外面打我军棍的时候,我听到大帐里的人大喊大叫,问你为什么又要去议和,所以我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以后得增加一条规矩,中军议事时,不许任何人接近大帐!”贾似道的神态缓和了一些,语气却同样严厉。李?咽下一口唾沫,用可怜巴巴的声音问道:“贾丞相,你不会真的就这么放走蒙古鞑子吧?我还想赶快把伤养好,好替你训练骑兵去杀鞑子……你……你别骗我。” “本相怎么会舍得骗你?”贾似道被李?那副可怜相打动,凑在李?耳边低声说道:“这事和你有关,本相破例告诉你详情,其实本相是想……。”贾似道说完后,李?俏丽的脸庞上立时笑靥如花,嗔怪道:“你这个坏蛋,蒙古鞑子遇上你,也算是他们倒了八辈子的霉……哎哟。” “又疼了不是?来,还是让本相为你敷药,让你早点好起来,本相可还需要你的协助。” “不,叫外面的使女进来给我敷药。” “客气什么,你是西夏公主,怎么能让那些平民女子碰到你金枝玉叶的身体……这个军营里,也就本相合适。” “就你合适?你的脸皮,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第四十九章 南线战场 “蒙古鞑子快来了,大伙儿快逃进城里去吧!” “乡亲们,鞑子要来了,把老人孩子带上,背上粮食,赶上牲口,快逃进城里去!” “老乡,别舍不得房子了,你守着也没用,鞑子来了不光抢粮抢牲口,还杀人放火糟蹋大姑娘小媳妇,你守着也没用,赶快回潭州城里去,只有在那里才能活命。” “乡亲们,鞑子要来了,快回潭州城里去啊!” 类似的叫喊声在潭州附近的十里八乡此起彼伏,在潭州宋军耐心的劝说下,无数的潭州百姓赶上耕牛,驮上粮食,扶老携幼的赶往潭州城中避难,在通往潭州城的官道上形成了一道道漫长的人流。在潭州城里,早已用木板帐篷给这些百姓搭建起了临时的容身之地,并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木柴、石块、青竹与各种各样的军需物资,在潭州城各级官衙府库中堆积如山,而主持这一切的,正是那个被贾似道威胁丢失潭州便斩全家的知潭州府李芾。 “通知全城百姓,告诉他们,就说我们军队里羽箭不足,请他们把家中的羽扇交到军队里,给工匠们制造箭矢。再动百姓们帮助运输军需,多挖水井,防止鞑子断绝水源。”李芾在城墙上不断颁命令,潭州佐吏则不停记录,“还有城墙。要仔细检查,现损坏就及时补修加固。官库里的存粮,每日一报存粮情况,各种军需都要登记造册,由专人负责监督,严防浪费。还有盐巴……沈忠,从益阳调拨来的二十车盐巴什么时候能到?” “回大人,最快明天中午能到。”李芾地副手沈忠答道。李芾皱起眉头,厉声道:“派人去通知运盐队,让他们加快度。务必在明天清晨之前把盐巴运到城中。”沈忠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时,李芾已经先行喝道:“不要与本官将客观条件,也不要说冰雪路滑,现在潭州最缺的就是盐,他们就是用人背,用肩抗,也要把盐送到城里!” “遵命。”沈忠垂答应。李芾这才放心,嘀咕道:“真够倒霉的,城里本来就够缺盐的。好不容易等蒙古鞑子从台州撤军,重新恢复通往四川的井盐水路,偏偏运盐船又在洞庭湖沉了。” 这时候,城下飞奔来一名宋兵。双手抱拳道:“禀大人,大宋贾丞相信使到,带来了贾丞相的急信。”说话间,一名满身雪泥的贾似道信使已经上城,手拿一封贾似道军令喝道:“大宋右丞相急令。命知潭州府李芾务必坚守潭州一月,为大宋军队主力击退蒙古主力争取时间!若李芾成功坚守一月,官升三级!若李芾只坚持二十九天,即斩全家!” “李大人,贾丞相的命令,你听到了吗?”贾似道的信使厉声喝道:“今天是闰十一月十三,腊月十三之前,如果你丢了潭州,贾丞相军法不容!”因为李芾只是冷笑。迟迟不做回答,那贾似道的信使有些怒,又喝问道:“李大人,贾丞相地命令,你听到没有?” “不用贾丞相动手,我已有安排了。”李芾冷笑着偏偏脑袋。向旁边的沈忠努嘴。沈忠会意。上前一步说道:“请回禀贾丞相,李大人已经下达命令。如果潭州城破,我等宋军将士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李大人,然后再杀李大人全家,助李大人以身殉国。” “有这样的命令?”那贾似道信使大吃一惊,又见沈忠等宋军将领神色庄重,那信使这才相信,感动道:“李大人,既然如此就拜托你了,潭州是通往鄂州战场的最后一个险要关隘,如果这里失守,我们大宋主力就要被两面夹击,前些天弟兄们浴血奋战打下的大好局面,也要付诸东流了。七天之后,向士璧将军的澧州援军就可以赶到潭州,协助你们守城,所以前七天是最辛苦的时候,望你们多多小心保重。” “潭州在,我在!潭州亡,我亡!”李芾说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旁边沈忠、杨霆、尹谷、杨疆和刘孝忠等宋军中低级将领异口同声的重复,“潭州在,我在!潭州亡,我亡!”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正率领五万大军从储洲赶往潭州地蒙古大元帅兀良哈台也收到了忽必烈的军令,命令很简单----七天之内,务必攻破宋军主力的南面屏障潭州,十天之内,一定要赶到青石矶与蒙古军主力会师。见此命令,兀良哈台不由大笑道:“四王爷也太小瞧兀良哈台了,攻破小小一个潭州城,他竟然给我七天的时间。既然他小瞧我,我就要给他一个惊喜,三天内就把潭州拿下给他看看。” “元帅所言极是。”兀良哈台地儿子阿术(注1)与大将彻彻都等人一起大笑,附和兀良哈台的观点。兀良哈台的汉人参谋王鹗却微笑道:“元帅,小人冒昧一句,潭州城池坚固,又有隍水河护城,还是不可轻敌的好。” “王先生所言极是,前方战事吃紧,老夫是得小心些。”兀良哈台是沙场老将,虽然性格豪爽却也能听进正确意见,先把投降己军的储洲守将郑国顷叫到面前问道:“潭州地情况具体如何?有多少兵力?守将能力如何?快快说来。” “回大元帅。”郑国顷满脸卑微的说道:“潭州本有守军一万,但前段时间为了给贾似道的大军供应粮草,被抽调走了六、七千人马,现在的潭州城里,已经只剩下三千多兵力。守将名叫李芾,今年三十四岁。是靠祖上遗荫入仕,这些年一直在做地方文官,上半年才被调到潭州任职,没打过仗,估计能力也很一般。” “黄毛小子,又是文官出身,这样的人最好对付了。”兀良哈台想起北上路上那些宋国文官武将望风而逃地模样,不由一阵冷笑,又问道:“那援军呢?潭州附近可有援军支援?” “因为忽必烈王爷攻打鄂州,蒙哥汗攻打台州。位于两者之间的荆襄地区能抽调的兵力基本都调光了。”郑国顷赔笑道:“潭州附近如果硬要抽调援军的话,也就是洞庭湖西面地澧州向士壁部队,不过向士壁手里的兵力也不多,也就七八千人模样,而且要从澧州赶到潭州,以步兵的脚程计算,起码要走六七天时间。” “很好,贾似道的主力为了保持对四王爷的压力,也不敢轻易分兵救援潭州,一切都对老夫有利。”兀良哈台大笑道:“传令下去。前军加快度先行,到潭州城外多多捕捉宋人百姓,以供攻城之用。其他部队,加快度。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潭州城下。” “加快度,加快度。”兀良哈台的命令一声声传达下去,由蒙古骑兵、云南少数民族士兵和汉人降兵组成地大军度陡然加快,踏着皑皑白雪飞快北上。又行了十数里路,迎面一阵朔风吹来。气温陡降,散雪纷纷飘下,先是飘飘洒洒,如珠粉细盐,越下越大,好比那鹅毛狂翔,将原野山丘搅得混沌一片,几乎分不出那是山,那是林。那是路,入眼只是白茫茫飘洒洒一片。在这样恶劣地天气下行军,来自漠北苦寒之地的蒙古骑兵倒是习以为常,几疑回到家乡;来自酷热闷湿地西南少数民族士兵却难以忍受,被冻得全身瑟瑟抖,就连投降蒙古的汉人士兵也叫苦连天。“这是什么鬼天气?我长这么大了。京湖路(注2)还从没这么冷过。” “京湖路已经算南方了,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雪?云南军队有得麻烦了。”气候恶劣至此。兀良哈台也开始军队士气和行军度受到影响,只得又命令道:“传令下去,让军队再加快度,跑起来就不冷了,到了潭州城里,就有火烤,有暖和的棉衣穿。”说到这,兀良哈台一笑,“还有漂亮的宋人少女捂被窝。” “弟兄们,加快脚步啊,到了潭州城里,就有暖和的棉衣穿,还有漂亮的女人捂被窝。”蒙古众将地叫喊鼓舞声惹来一阵哄堂大笑,不过军队的度却又提升了许多,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小跑起来借以取暖。这时候,前方飞奔来一骑,在马上高声禀报道:“禀大元帅,我军前锋在潭州南面五十里处遭遇敌军阻击,敌军约有千余人,目前已经与我军交上了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孺子,竟敢出城与我军野战?”兀良哈台一阵冷笑,命令道:“传令下去,干掉那些出城的宋人!” 按兀良哈台地估计,他那三千骑兵组成的前锋军应该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击溃宋军阻击部队,可是直到快满两个时辰后,前锋军才由一名十夫长送来新的战报,“禀报大元帅,我军已击退敌人阻击部队,斩四百余人。”兀良哈台不高兴的问道:“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乌恩其和你们都没吃饱饭吗?” “回禀大元帅,那伙敌人十分顽强,在我军铁骑反复冲击下仍然死战不退,乌恩其将军也无可奈何。”那十夫长胆战心惊的答道。兀良哈台不满地接连呵出几口白气,又问道:“那宋人百姓呢?抓到多少了?” “回大元帅,一个都没抓到。”那十夫长胆怯的小声说道:“宋人的将军似乎下达了坚壁清野命令,通知潭州附近的所有百姓全都逃进了潭州,刚才我军前锋与敌人阻击部队交手时,本来官道上还有一些宋人百姓,可我们被敌人阻击部队死死缠住,那些百姓就乘机全逃进了城里,然后那些阻击我军的敌人才主动退兵的。” “有这事?”兀良哈台瞪大了眼睛,咬牙道:“老夫还真小瞧了那个李芾,想不到他和有两手。”蒙古军队攻城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驱逐敌方百姓为先锋登城,如果守军放箭射杀自家百姓。那士气势必受到影响,可如果守军稍微手软,那蒙古军就可以跟在百姓背后乘机登城了。而李芾为了破解蒙古军的这个毒招,不惜让军队放弃城防出城阻击,给百姓争取撤离时间,这一手可不是一般地守将能做到地。 “王爷,储洲的宋人百姓众多,要不咱们让军队回去抓一些百姓来?”王鹗不停眨动着眼睛建议道:“既然李芾用掩护百姓撤退的招数,就证明他很看重宋人百姓的性命,咱们的老招数对这样的人最有作用。” “时间来不及了。百姓行军缓慢,起码要用两天时间才能从储洲押来。”兀良哈台拒绝了王鹗地建议,又命令道:“继续前进,先赶到潭州城下再说。” 天色几乎黑定地时候,蒙古军兀良哈台部队全军抵达潭州城下,兀良哈台一边安排军队在城外十里处扎营,一边带了数百人到潭州城下亲自查看城防情况,到得城下时,兀良哈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潭州城可不好打。原来这潭州城是倚山傍水而建。东面是连绵起伏丘陵峭壁,树木密集,人马难行;西面是波涛汹涌的湘江大河,对没有船只地兀良哈台部队来说是无法逾越的天险。而潭州城城墙坚固高耸。护城河又宽又深,城防设施完善,想要硬攻下这样的城池,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办到的。 “元帅,我军强攻下这样的城市不是不可能做到。只怕损失会相当惨重。”王鹗向兀良哈台建议道:“元帅何不尝试招降?派一能言善辩之士进城对李芾晓以利害,若能说服李芾归降,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取得潭州城矣。” “主意不错。”兀良哈台点头,指着宋军降将郑国顷命令道:“你进城去,说服李芾来降。”郑国顷被冻得通红的脸上有些青,颤声说道:“大元帅,末将与李芾没什么交情,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让末将去说服他。末将可没多少把握啊。” “没把握也得试一试啊,你多带些金银珠宝进去,也许那个李芾和你一样,见到金银珠宝就投了降。”兀良哈台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郑国顷进城去说降李芾。王鹗也微笑道:“郑将军放心,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蒙古国的将军了,李芾不敢伤害你的。” 好说歹说。胳膊拧不可大腿,郑国顷最终还是被兀良哈台和王鹗逼着带上一批金银珠宝,打着白旗走到城下,在吊桥旁大喊道:“城上的宋军弟兄,不要放箭,我是带表兀良哈台大元帅来面见李大人地,请让我进城去----我还给李大人带来了重礼啊!”片刻后,潭州城吊桥放下,让郑国顷过了桥,又放下一个吊篮,将郑国顷拉上城墙。远处的兀良哈台等人见状大喜,心说劝降有戏了。 “哎哟,这不是储洲城的郑将军吗?郑将军不在储洲守城,怎么到这潭州来了?”郑国顷刚上城楼,立即便看到李芾与一帮宋军中低级将领正在城楼之上,李芾还语带讥讽的向郑国顷微笑询问。郑国顷老脸一红,举起那满满地一匣珠宝说道:“李大人,这点小礼物,是蒙古大元帅命我送给你的,大元帅还有几句话托我转告你,潭州……。” “住口!”李芾喝住郑国顷的无耻言语,厉声道:“左右,将叛贼郑国顷拿下!枭示众!”城上宋兵整齐答应,飞扑上去将郑国顷按跪在墙头,吓得魂不附体的郑国顷赶紧杀猪般叫道:“李大人,李大人,饶命啊!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啊!” “呸!亏你还有脸说出国家这个字眼!”李芾亲自抽出宝剑,抬手一剑便刺进郑国顷心窝,举剑高呼道:“潭州在----!” “我在----!”城上宋军将士整齐高呼。 “潭州亡----!” “我亡----!” 注1:万分抱歉的道歉,因为纯洁狼记忆错乱,前文中将蒙古大将伯颜当成了兀良哈台地儿子,其实阿术才是兀良哈台之子,特此更正。 注2:京湖路,宋朝并未建立省制,当时的京湖路包括现在的湖南全省与部分湖北省。 第五十章 保卫潭州(上) 郑国顷的死不仅宣告了李芾军队与潭州共存亡的决心,也吹了蒙古军攻城的号角,脑羞成怒的兀良哈台一边高声大骂李芾不识抬举,一边咆哮着命令大军即刻攻城,给潭州军民一个下马威。王鹗(注1)虽然知道夜晚攻城胜算不大,但为了探察守军战力与弱点,王鹗便没有提出反对----仅是提议让刚刚投降蒙古的宋军步兵打头阵。 “杀啊!”五千新投降蒙古军队的原宋军步兵抬着上百架云梯,缓步走近潭州城南面城墙,即将走近弓箭射程时,带队的蒙古将军突一声呐喊,五千步兵疯狂冲锋而上,尽可能减少被守军弓箭射中的危险。几乎是在同时,城墙上响起可怕的弓弦嗡鸣声,象无数巨大的蜜蜂飞快振动翅膀一样嗡嗡不绝,铺天盖地的箭雨倾泄而下,沿着不同的抛物线笼罩到蒙古军攻城队头上,痛苦的惨叫声立时充斥战场,至少三百名蒙古军云梯队成员嚎叫着倒在血泊中翻滚,更多的云梯队成员则顶着箭雨更加疯狂的冲锋,争取尽可能快的冲过弓箭有效杀伤射程。 箭雨不歇,蒙古军云梯队则冲锋不止,很快的,第一架云梯被推倒在护城河上,其他云梯紧紧跟上,接二连三的在护城河上达起一座座临时桥梁,大批蒙古士兵嚎叫着踏梯过河,欺到潭州城下。但潭州城上立时又落下冰雹般的大石、擂木和灰瓶,砸得蒙古军云梯队士兵哇哇大叫,头破血流;还有守军撒下冷兵器时代最恶毒的守城武器----加巴豆和狼毒烧滚的大粪汤----又称金汁。凡是被金汁淋到身体地攻方士兵,身体皮肤便会大块块的溃烂脱落,被淋到头顶的更惨,头能连着头皮一起被扯落,死得既肮脏又无比凄惨。一时间,潭州城墙下哀嚎惨叫一片。 “咚咚咚咚。”给云梯队鼓舞的蒙古军战鼓敲击如雷,催促云梯队士兵将云梯搭上城墙,顺着云梯攻上城墙。但是自建国几百年来战火就没熄灭、已经打精了的宋军对此早有破解之法,一架架藏在女墙之后的猛火油柜被推上前来,猛烈推动唧筒间。一道道胳膊粗、丈余长的火龙喷泄而出,烧得攻城敌军头、眉毛和衣服尽着,惨叫着摔下云梯跌伤跌死,也烧得蒙古军云梯尽着,变成一支支高耸的火把。只用了不到两柱香时间,动进攻的蒙古军能搭上城墙的云梯便全数被焚,失去登城工具,而近两千刚刚投降蒙古地原宋军士兵也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元帅,可以鸣金收兵了,这个潭州守将确实有一套。咱们在制定好攻城策略前,没要死那么多人。”王鹗轻松的向兀良哈台建议道。而兀良哈台根本不在乎这些新附宋军士兵的死活,微笑道:“反正都是宋人,让他们再死几个没关系。也好多消耗一些宋人的守城武器。” “元帅高明。”王鹗阴笑着奉承了一句----这五千本属于郑国顷部队的宋兵本来就是故意派去送死的,死多少王鹗和兀良哈台都不会心疼,否则兀良哈台也不会连一支压制守军的弓箭队也不派上去了。于是乎,兀良哈台和王鹗在明知自军已经无法登上城墙的情况下,仍然不肯鸣金收兵。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新附汉军惨死在他们同胞的守城武器屠刀之下,顺带着用这批不那么可靠的的汉军消耗潭州守军各种各样地守城物资。直到那队伤亡已过三分之二的新附宋军自己狼狈逃回时,兀良哈台等人这才上去咆哮着追究他们临阵脱逃的罪行…… 借宋人守军的手杀死不可靠的新降宋兵,这笔买卖本来是无比划算兼美妙地,可是到了第二天还没到正午的时候,兀良哈台和王鹗就有些后悔他们的这个决定了。原因无他,从早晨就开始攻城战到现在,蒙古军各族士兵的尸体都已经在潭州城下横七竖八的堆积如山,就连青绿色的、又宽又深的护城河都被蒙古军士兵的鲜血染成了淡红色。漂满了无数士兵的尸体和残骸内脏,可蒙古军竟然还没有一名士兵或者将领能够冲上潭州城头。城墙上地宋军守军没有丝毫疲态,每当蒙古军动冲锋时,他们总会把飞蝗般的羽箭和雨点般的石头大木倾泄到蒙古军士兵头上,给予蒙古军攻城部队迎头痛击。而那些以汉人占大半的蒙古军攻城步兵却士气衰竭得厉害,每每遭遇阻击就不自觉的飞快逃了回来。气得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接连砍了十几个临阵逃脱地汉人士兵。可这也无济于事。 最糟糕地还不是宋军英勇表现和蒙古军步兵的士气低迷,而是潭州守将李芾那出色地指挥和层出不穷的守城手段。一个上午时间,蒙古军用尽了包括云梯、云台、冲车、撞木和投石车在内的各种攻城武器,但是李芾却总能拿出更多的应对手段破解,乘势杀死杀伤大量操纵武器的蒙古军士兵。更麻烦的是潭州城那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里,给攻城蒙古军带来的麻烦简直是无穷无尽。直到此刻,兀良哈台和王鹗等人才完全收起轻敌之心,亲自登上高达十丈的加高云台车,在云台上探视战况,寻找宋军可能存在的漏洞。 “难怪宋人会有这么多物资补给。”刚登上云台,兀良哈台和王鹗就现了兵力不足的宋军在恶战中仍然能够获得源源不足的武器补充的秘密----在潭州城墙背后,无数普通百姓组成了武器辎重运输队,无时无刻的往城墙上运送着运输物资,远远看去,在运输队中可以看到身着女装的妇女和身材矮小的孩子,在城墙上地守城军队中也能看到穿着普通服装的青壮百姓,正在与穿着军装的宋兵浴血奋战。看清了这一切后。王鹗不由连声叫苦,“糟糕,我们真是太小瞧李芾了,想不到他竟然能鼓动全城百姓一起参与守城----这样的军队和将领是最难对付的啊。” “再难对付也得对付。”因为攻城军队又一次被打退的缘故,兀良哈台的脸色有些青,连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停止攻城。组织军队填塞护城河,先把护城河填平了,我们才有机会攻破潭州。度要快,天黑之前。务必把潭州南城的护城河给本帅填平!” 兀良哈台的命令很快被传遍蒙古军全军,蒙古军先是停止了伤亡惨重的攻城战,然后又组织起成千上万地军队,一个个或是抗起装满泥土的麻袋,或是抱起大块的青石,在盾牌手掩护下靠近潭州城护城河,冒着随时可能被宋军弓箭射死的危险将麻袋和石头抛进护城河。城上宋军也在李芾指挥下展开护城河保卫战,以弓箭全力压制城下敌军,不使敌人顺利得逞。但不再轻视蒙古军也调来了大批弓箭射手,不惜代价的与宋军展开压制与压制之争。一时间。天上飞箭如蝗,密集程度甚至过了一直下个不停的雪花,地面上步兵如蚁,踏着雪水与泥土混杂成的淤泥艰难而进。将一袋袋泥土和一块块石头扔进潭州的护城河,为接下来的攻城战铺平道路。 天快黑的时候,潭州城南面地运城河终于被蒙古军填平了两里多长,虽说蒙古军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了近五千士兵的代价,但兀良哈台和王鹗等蒙古高官还是颇为满意。留下一队人马继续监视并防止宋军出城后,兀良哈台等人便躲回了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中,把炭火生得旺旺的,借以抵御刺骨严寒,并商议第二天地攻城计划。 和兀良哈台等人相比,宋军主将李芾却没有那么幸运,既要鼓舞着潭州军民的士气,又得慰问伤兵,安抚战死军民的家属。还得巡查城墙受损情况,忙得不可开交。来到护城河被填平那一段城墙后,李芾特别交代道:“南面这一段城墙赶快加固,下面的护城河被鞑子填平了,明天这里肯定是鞑子军队的攻击重点。”负责这一段城墙防务地潭州军民轰然答应。正忙碌间,李芾副手之一的尹谷来到跟前。低声说道:“大人。我们的运盐车被鞑子截了,军中已经断盐。该怎么办?是不是向百姓们借一些?“不能这么做,潭州断盐数月,百姓手里剩余的盐也不多,咱们军队要是拿了百姓的盐,百姓就没吃的了。”李芾摇头拒绝了尹谷的建议,沉思片刻后,李芾展颜笑道:“这么办,你去安排人手,把盐库里堆盐的竹席全拿来,把竹席放在大铁锅里点火烧了,然后加水进去搅拌,再把水滤出来熬干,不就可以弄到盐了吗?” “大人妙计。”尹谷大喜道:“咱们盐库里堆过盐的竹席相当不少,用这个办法应该能弄到供军队吃上几天地盐,再过几天,向将军的澧州援军来的时候肯定带得有盐,咱们就不用怕盐荒了。” “不用光说,快去干啊。”李芾微笑道。尹谷点头,正要去执行命令时,眼睛却瞟到李芾身后走来一人,不由微笑道:“大人,你的女儿娇娘来了,大概又是夫人派她来的吧。”李芾回头一看,果然他年仅十五岁的长女李娇娘已经走到身后,李芾皱眉道:“娇娘,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娘让你来找我地吗?” “爹,不是娘叫我来找你地。”李娇娘清秀稚嫩的小脸上尽是得意地微笑,举起手笑道:“其实女儿今天一直在城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李芾仔细一看,现爱女白嫩的双手已被磨得尽是伤口,红肿不堪,李芾立即猜到原因,“你今天也参加民工队了?”李娇娘点点头,柔声说道:“不光是我参加了,娘带着弟弟、还有杨疆叔叔的几位夫人也带着孩子到了城下,和乡亲们一起搬运石头箭支,弟弟的年纪小,手比我磨得还惨。鞑子退军后,娘怕你影响你处理军务,就没和你打招呼带着弟弟先回去了。” “好女儿。”李芾一阵激动,将爱女揽入怀中,轻轻爱抚着女儿的秀说道:“今天的战斗这么激烈,你怕吗?” “不怕。”李娇娘坚定摇头,语气坚决的说道:“娇娘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象爹爹和贾丞相那样亲赴战场杀敌。女儿已经听鄂州的信使说了,贾丞相为了鼓舞士气,不惜以丞相之尊亲自赤膊上阵,领导我们大宋军队接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女儿要学父亲,学贾丞相。” “贾似道亲自上阵?你听他们吹牛。”李芾压根不信贾似道亲自上阵杀敌的传言,只是为了不影响士气,李芾不愿当众拆穿贾似道以前那些丑事而已。说到这,李芾猛然想起一事,立即警告女儿道:“娇娘,父亲对你说的话你千万要记住,将来我们一家如果回临安或者贾似道到潭州,你千万不能和贾似道见面,否则会有危险!” “会有什么危险?”李娇娘疑惑的问道。李芾当然不能在漂亮女儿面前说贾似道是个好色如命的色中饿鬼,含糊道:“总之你记住就是。好了,爹还有军务要办,你先回家去吧。天很冷,晚上多穿些衣服。” “爹,娇娘再说一句话就走。”李娇娘的声音很轻柔,话语却异常坚定,“听杨疆叔叔的夫人说,潭州至少要坚守七天才能有援军,在这期间如果潭州城被……娇娘就投井自杀,宁死不受鞑子污辱!不丢李家的门风!”说罢,李娇娘低声说道:“爹爹多保重,记住按时进饭,女儿先走了。” 注1:王鹗,元初大臣,本为金国人,金国灭亡后投降蒙古,为忽必烈重要谋士之一。上一章他的名字有误,已修改,请各位朋友再次原谅纯洁狼的疏忽。纯洁狼以贾似道的脑袋担保,以后一定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第五十一章 保卫潭州(中) 寒风裹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天阴沉沉的,没有半点收晴回暖的迹象,冰天雪地的潭州土地与城墙上已经结满了殷红色的寒冰,也堆满了断折的刀枪、箭镞和被冻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有支离破碎的,有内脏拖出许远的,也有生生被冻死的,那都是宋蒙两军连续三天鏖战后留下的痕迹。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仿佛就是上天不忍看到这残酷战场,想用冰雪将这修罗地狱完全覆盖一般。 三天的惨烈战斗和罕见的严寒让攻守双方都蒙受了巨大损失,潭州士兵百姓战死人数过四千,不过潭州军民有城墙抵御寒风,加上木材准备充足,除了不可避免的冻伤外,冻毙的情况倒比较少见;蒙古军就不同了,三天里损失的一万多军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倒在这百年不遇的严寒中,尤其是来自酷热地带的云南少数民族军队,更是在严寒中完全丧失战斗力。如果让军队抵御严寒,已经成了兀良哈台和王鹗等蒙古高官最为头疼的问题。 十一月十六的晚上,结束了第三天的战斗后,遭遇潭州军民顽强抵抗的蒙古军又一次空手回营,刚进大营,兀良哈台就接到云南军队又被冻死三十余人的报告,兀良哈台不由大为皱眉,“这鬼天气,为什么偏偏在今年这么冷?简直和北方没什么两样了,如果这雪再不停的话。咱们的云南军队只怕还得冻死冻伤更多。” “元帅,看这天色,这严寒恐怕还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啊。”王鹗看看灰蒙蒙地天空,叹着气说道。兀良哈台也是看了一眼天空,低下头长叹一声抬步回帐,并命令道:“通知所有千夫长及以上将领,叫他们全部到中军大帐中议事。”蒙古军纪最严,命令下达后,兀良哈台刚回到大帐中在炭火旁坐定,兀良哈台军中所有千夫长及以上级别的将领便集中到大帐。在两旁站定。 “今天的攻城战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又一次被潭州的宋人挡住,四王爷限定我们攻破潭州时间的也只剩下四天了。”兀良哈台说了一段简短的开场白,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本帅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草原上的健儿平时里个个自夸英雄好汉,可是到了潭州城下,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了?你们自己说说,你们是不是缩头乌龟?” “不是!”蒙古众将一起面上变色,疯狂的吼叫起来。兀良哈台又喝道:“既然你们不是缩头乌龟,那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攻破潭州?” 蒙古众将哑口无言。过了片刻后,一个千夫长才小声说道:“潭州的守军太顽强了,那些南蛮子好象根本不怕死一样,临死都要砍我们一刀。我们几次攻上城墙,都被他们赶了下来。”有人到了头,其他几个千夫长也低声附和起来,“南蛮子占着地利,守城花样又多----用火箭烧我们地云台。用油柜烧我们的云梯,砸火油瓶烧冲车,还集中投石机和我们的投石车对砸,这几天我们的攻城武器基本上都损毁得差不多了。”“还有天气,实在太冷了,很多士兵都被冻伤,严重影响士气和战斗力。 “这些是原因,但也不是原因。”兀良哈台拿起火箸,将炭火拨得更旺一些。让大帐里被冻得脸色青的蒙古众将也能分享到炭火的温暖,缓缓说道:“在蒙古大草原上,冬天的气候之寒冷,比这里有过之无不及。在我们以前经历的攻城战中,守军也用过千奇百怪的手段破解我们的攻城战术。可我们以前为什么能忍受寒冷?以前为什么能在各种不利条件下攻城成功?为什么到了潭州就不行呢?” 蒙古众将地叫苦声顿时平静下去,又一次哑口无言。惟有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抬起头。朗声说道:“父帅,依孩儿看来。我军连续三天没能攻下潭州,除了守军顽强与守将指挥出色外,更多的原因在于我们自己----我们的将军堕落了,开始贪生怕死了!” “说出道理,拿出证据,否则那怕你是我儿子,我也要治你污蔑同僚和惑乱军心地罪。”兀良哈台平静的说道。阿术毫无惧色,大声说道:“以往攻城,我军上到千夫长、甚至万夫长,下到百夫长和十夫长,无不是奋勇当先,冲在最前面,激励士卒勇敢杀敌。可是现在呢,我们的将军开始学会享受了,没有了以前那种悍勇之气了,冲锋登城的时候,我们将军开始躲在后面了----这三天的战斗中,我军牺牲近万,却仅有两名百夫长阵亡,这就是明证!试问这样地将领,如何能领导军队打破潭州?” “父帅这一次率军北上,如果不是沿途守军战斗力太弱,纷纷望风而降,这个问题只怕暴露得更早。所以到了抵抗的潭州城下,我们就拿这个兵微将寡的潭州毫无办法了。”阿术的话句句打得蒙古众将心上,使得满帐蒙古将领都是面红耳赤,心中惭愧。兀良哈台则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我儿言之有理,我蒙古部队是开始堕落了,以前的蒙古部队,靠喝奶粉(注1)吃肉松就能纵横天下,行军千里不举炊烟,军粮断绝的时候,我们蒙古军人甚至可以喝马血继续战斗,照样杀得敌人尸积如山。可现在呢,我们的军队需要军粮补给了,需要后勤支援了----如果不是担心粮道被断,我们有这三天时间,完全可以绕开潭州,取道浏阳北上,照样能按时抵达长江战场!可现在为了保护粮道,我们不仅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将军也变得怕死了。打仗的时候知道躲在后面了,试问这样地军队,如何能攻破万众一心的潭州城?如何能按时抵达战场?” “元帅,别说了!”蒙古众将纷纷单膝跪下,不少人甚至哽咽起来,“王爷放心,明天开始,我们一定冲在最前面,率领军队打破潭州城,按时抵达长江战场!” “很好。只要我们蒙古人拿出以往的英勇无畏,就一定能打破潭州,按时增援正面战场!”兀良哈台站起身来,命令道:“从明天开始,组织一支由百夫长组成的敢死队,由本帅的儿子阿术带队,攻城时冲在最前面,与潭州守军决一死战!” “遵命!”蒙古众将一起抱拳,大声回答。这时候,兀良哈台的参谋王鹗开口说道:“各位将军。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我们地后续辎重队刚才已经到了,运来了新地投石车和一批震天雷(注2),有了这攻城利器。我们接下来的战斗会轻松许多。” “好啊!”蒙古大帐中欢声雷动,低迷不振地气氛一扫而空…… 宋开庆元年,闰十一月十七,潭州之战开始地第四天,宋蒙两军的攻防战进入最白热化阶段。因为蒙古军大元帅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亲自领着三百名由百夫长、甚至千夫长的敢死队冲在最前面,蒙古军萎靡的士气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人就是这样,看到比自己位高权众的人在前面冲杀,不管是出于面子自尊,还是出与是感动,甚至是想要拍上司的马屁,即便是最胆小的士兵也会胆气勃,跟在敢死队后面冲杀不休,只用了半天时间。蒙古军士兵冲上城墙的次数就过了前三天地总和。潭州城,已是岌岌可危。 “潭州在!我在!将士们,死守城墙啊!”身上挂彩的李芾举起宝剑,大声敦促宋军将士死守,但蒙古军已经有上百人冲上城头,更多的人正踏着云梯蚁附上墙。城下蒙古军喊杀声震天。踏着已经被尸体石土填平的护城河蜂拥涌上,象潮水一般不断拍打着潭州城墙。而潭州军民虽然全力反扑,却一直没能把冲上来地敌人赶下城墙。李芾无奈,只得向旁边的沈忠大声吼问道:“还剩多少火油?” “包括百姓送来的菜油和桐籽油,只剩下不到一千斤了。”沈忠大吼回答----在这喧哗声震天的战场上,不大吼也没办法交谈。李芾大吼命令道:“全泼下去,扔火把!烧死狗鞑子!”沈忠大吼着答应,转身下去安排,李芾这才又转向后面的刘孝忠大吼道:“刘孝忠,叫最后一支预备队准备,一会城下起火,你们就冲上去,把城墙上地鞑子全杀下去!” “明白!”刘孝忠大吼,连声命令背后全由潭州青壮百姓组成的预备队做好出击准备。片刻后,沈忠指挥着宋军伤兵将一灌灌一壶壶的火油和掺有硫磺的菜油抛下城墙,抛进蒙古军最密集的地段,城下的蒙古军马上叫喊起来,“宋蛮子泼火油了,小心火把!快散开!”但不等蒙古军散开,城墙上已经飞下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火油硫磺见火即燃,眨眼间城墙下便是火海一片,大量来不及逃散的蒙古军士兵被火烧得惨叫连连,在火海中翻滚嚎叫,蒙古军冲击势头为之一缓。刘孝忠乘机大喊道:“怕死就喊出来,管用!杀啊!” “杀啊!”潭州百姓举起锄头、木叉、竹枪和木棍等物,呐喊着冲向那些冲上城墙的蒙古士兵…… 鏖战至下午,虽然靠着火油地威力,蒙古军的第五次冲锋又被潭州军民击退,但潭州军民也是付出惨重代价,三千宋军正规军已经只剩不到一半,剩下的也是大部带伤,至少一百五十余人完全失去战斗力。潭州百姓的情况更加恶劣,阵亡青壮至少是军队的一倍,负伤者不计其数。更糟糕的是守城物资消耗极为厉害,火油已经完全用光,硫磺、灰瓶等物所剩无几,石头和檑木也没剩多少了,惟有弓箭因为潭州盛产青竹地缘故还算充足,但角弓却因为恶劣地天气和恶战大量受损,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千副,很难再与蒙古军的射手抗衡。 “将士们。我们又一次打退了鞑子地攻城,事实证明,只要我们潭州军民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守住潭州,坚持到向士壁将军来援。”尽管情况万分危急,但李芾还是不断地鼓舞士气,激励将士奋起精神。话虽如此,李芾心里却很明白----因为这该死的严寒,向士壁的援军能不能按时抵达已经要打很大一个问号----就算向士壁的援军按时赶到,潭州能不能守到那个时候也是一个未知数。 “大人。鞑子的投石车上来了。”城楼上的士兵出警告,“数量很多,冲着南城西段来的。” “都站起来,准备弓箭,压制鞑子的投石车。”潭州仅有的几辆投石机已经在战斗中全数损,李芾不得不改用弓箭压制蒙古军的投石车攻击,潭州军民也开始往受损最严重地西段城墙集结,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做战。片刻后,蒙古军的八十辆投石车冲进射程,李芾当即一声令下。城墙上弓弩齐,迎头痛击蒙古军操纵投石车的士兵,蒙古军士兵则一边举盾遮挡,一边推车快全进。紧接着蒙古军的射手也冲上前来万箭齐。与潭州军民展开压制与反压制之争。 占据数量优势的蒙古军射手靠着不计伤亡的猛烈攻击,将城上宋军压得喘息困难,蒙古军投石车乘机摆开阵势,将一颗颗重达六十斤的震天雷放入投瓢并点燃引信,操车士兵猛的松开绞盘。被吊高的重物猛然一沉,带动投瓢快挥出,瓢内地震天雷即被投出,沿着抛物线落到潭州城墙上,同时震天雷的引线燃尽,在潭州城墙上轰然炸开,潭州军民措手不及下被炸得死伤惨重,惨叫着跌落城墙内外。 “轰隆!轰隆!轰隆!”蒙古军队的震天雷接二连三的炸响,直炸得地动山摇。土石乱飞,潭州军民心惊胆战,纷纷逃到远处避难。见此情景,李芾不禁脸上变色,大叫苦也,“糟糕。前三天鞑子一直没用震天雷。我还以为鞑子是为了保证行军度,没带这些难以搬运地震天雷。这下子惨了。” “哈哈哈哈……!”和李芾相反,兀良哈台和王鹗、阿术等蒙古高官却在战场远处得意大笑。阿术向兀良哈台建议道:“父帅,我军已然挫动宋人阵脚,请让孩儿再领敢死队出战,这次一定能一举破城。” “不慌。”兀良哈台摇头,指着被震天雷炸得摇摇欲坠的潭州城墙说道:“看到没有?潭州的那一段城墙受损严重,已经快被炸塌了,咱们的震天雷还有一些,攻破潭州城再向北也没有什么攻坚战了,与其带着这些笨重的震天雷北上,不如全部拿出来把潭州城墙炸塌,我们地军队也能少遭到些伤亡。” “父帅英明。”阿帅拍一记老爸的马屁,转头大喝道:“赶快,把剩下的震天雷全送上去,继续炸!狠狠的炸!” 潭州城南门处两军交战,喊杀声声传十里,北门外却因为蒙古军的围三纵一战术,仍然是一片冰天雪地,道路丘陵白雪皑皑,看不到半个蒙古士兵,这倒不是兀良哈台和王鹗等人不通战略,而是兀良哈台等人为了动摇潭州军民抗战意志,故意给潭州军民留出逃生的道路,妄图让潭州军民在胆怯下向北逃窜,使潭州防线不战自溃。 当然了,兀良哈台做出这个决定时,也有蒙古将领担心宋军会利用北门增援潭州,兀良哈台却大笑问道:“宋人增援潭州?四个月前四王爷攻打鄂州,宋国的皇帝为了保住鄂州,已经把荆襄一带的兵力抽调一空,现在离潭州最近的宋人军队只有青石矶地宋人主力和澧州向士壁军队。这两支军队要想增援潭州,以距离算步兵得走七天,即便是骑兵也得日夜兼程走上两三天,可宋人有骑兵吗?”再当然了,事后兀良哈台也为自己这个决定把肠子都后悔紫了…… “嗒嗒嗒嗒嗒……!”正当潭州南门处被蒙古军震天雷炸得地动山摇时,潭州北门外的道路上却雪尘飞扬,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留守北门宋军士兵纷纷大惊,“骑兵!是骑兵!鞑子的骑兵怎么绕到北面来了?”“别管那么多了,快去通知李大人!”不过也有人叫道:“先别慌,我怎么看到好象是我们大宋国的军旗?” “你眼睛擤鼻涕去了吗?我们国家那来的骑兵?”责骂声很快响起,不过也很快沉息,因为潭州北门已经目瞪口呆地看到,在雪尘飞扬地道路上出现了大量的宋军军旗,在雪花飞舞中飘扬招展……后一颗震天雷在已经跨塌的潭州城墙废墟炸响,硝烟与雪尘逐渐散去,潭州城墙上露出了一道宽进三十丈的巨大缺口。见此情景,潭州军民个个面如土色,李芾更是仰天长叹,“天要灭我潭州啊!”蒙古军全军则欢声雷动,战鼓齐鸣。 “杀进潭州!屠城!”兀良哈台疯狂大笑,举起弯刀下达屠城命令。蒙古军轰然答应,阿术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士气高涨的蒙古军迅跟上,潮水般涌向潭州城墙的缺口。城上的李芾则拍去身上雪泥,惨然命令道:“全军迎击,与鞑子同归于尽。”李芾身边的沈忠和尹谷等将领先是黯然答应,忽然又指着城楼疯狂大叫道:“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杀啊!”士气高涨的蒙古军冲得飞快,转眼就已经冲出两三里路,刀锋直指潭州城墙那个被炸出的缺口。但就在这时候,潭州城南门之上忽然响起天崩地裂般的整齐呼喊声,“大宋----!” “宋人又在鬼叫什么?”冲在前面的阿术随意抬头,接着就猛然楞住,因为他突然看到,潭州城的南门城楼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树起两面大旗,大旗迎风飘展,一面大旗上书四字----精忠报国!另一面则是五个小字配着一个大字----大宋右丞相----贾! 注1:奶粉为铁木真时代的蒙古大将慧元明,专供蒙古军队长途行军声用,是以鲜奶晒干制成----纯天然,和三鹿奶粉绝对不同! 注2:震天雷,北宋末年宋国与金国同时展使用的原始火器,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并打穿铁甲。但非常笨重,只能以投石车抛掷。 第五十二章 保卫潭州(下) (ps:感谢各位朋友的月票,纯洁狼以七千字报答,并嚎啕大哭惨叫感谢中……) “大宋----!”整齐的口号声在潭州城南门城上惊天动地的响起,这口号在鄂州一带几乎已经是某人的独特标志,可是潭州的土地上,这口号还是第一次这么整齐又这么嘹亮被数千人整齐喊出。只在刹那间,宋蒙两军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响起口号的潭州南门城楼上,也同时看到那两面在雪花中迎风飘展的宋军大旗,又是在同时,宋蒙两军又无法遏制的同时惊叫起同一个名字,“贾似道!” 曾几何时,贾似道这个名字就是窝囊废和奸臣贼子的代名词,可是在此一刻,这个名字又象涂染了强大的魔力一般,让宋蒙两军的军士都忘记了生死厮杀,只是不约而同的疯狂叫喊,“贾丞相,他怎么会在潭州?他怎么会到最危险的最前线来?”“贾似道,真的是他们?他怎么在潭州?他不是在鄂州吗?”嘈杂声中,丞相大旗下走出一人,身着沾满雪花的紫色朝服,头戴双翅进贤冠,举剑高呼道:“将士们,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整齐的口号声再度在城头响起,大批穿着统一服色的宋兵突然出现在城墙上,一边整齐呼喊着涌到女墙旁边张弓搭箭,一边抢占城墙缺口的两侧至高点,摆出防守阵势。见到这些情景,远处的蒙古军高官兀良哈台和王鹗等人不由大吃一惊,双双惊叫道:“难道真是贾似道?他亲自带兵增援来了?”不过王鹗稍一吃惊便反应过来。建议道:“大帅,不要管城上的是不是贾似道,先利用城墙地缺口杀进城里再说!” “擂鼓!”兀良哈台也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后,蒙古军的战鼓又一次疯狂敲响起来,前方楞的蒙古军听到战鼓声也清醒过来,阿术举刀大喊道:“弟兄们,杀上城去,谁能抓住那个贾似道,我的官让他做!”蒙古军士兵放声狂笑。陡然加快了冲锋度。 “放箭!”蒙古军敢死队冲进宋军弓箭射程后,城墙上新出现的那批宋军中的一名统制立即命令放箭,声出箭动,整齐的箭雨立即从城墙上升起,准确落入蒙古军冲锋队伍中,上百名蒙古士兵要害中箭,惨叫着摔倒在雪泥混杂的土地上,更多的蒙古军士兵受伤,但这样密集程度不够的箭雨根本无法抑制蒙古军地冲锋势头,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蒙古军士兵仍然举着盾牌、踏着同伴的尸体冲锋不休,转眼便已经冲进距离城墙缺口不足三十步的位置。急得李芾抓住那命令放箭的统制大叫,“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叫你的军队去堵缺口?鞑子进城了怎么办?” “放心,鞑子进不了城。”那统制推开李芾。大声命令道:“第一队出列,手雷准备,目标,城墙缺口,轮流投弹。其他人继续放箭!”新赶到潭州增援的那支宋军立即站出五十人,每一人都从腰间解下两枚手雷,左右拿在手中。这时候,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已经带着由蒙古队百夫长组成的敢死队冲到了城墙缺口地废墟上,那统制大吼命令道:“第一队,每人一枚,投!炸死这些狗鞑子!” “嗖嗖嗖嗖。”五十枚黑黝黝的手雷准确落到蒙古军敢死队头上,不等那些蒙古军敢死队这些冒着袅袅青烟的东西是什么,引线燃尽的手雷已经连续地轰然炸开。“轰隆隆隆!”硝烟、雪花、石块、泥土、铁角和血肉残块漫天飞舞起来,只在眨眼之间,刚才还杀气腾腾的蒙古军敢死队便大都倒在血泊中,许多人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看上去好不吓人,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因为正好有两个人挡在他与一枚手雷之间。侥幸逃过被手雷残片击伤击死的厄运。但也被巨大地爆炸声生生震晕过去,摔倒在城墙废墟上。=君子堂= 见此情景。蒙古军的冲锋势头顿时一缓,每一个蒙古士兵脸上的都写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倒在血泊雪泥中翻滚蒙古军敢死队,心惊胆战之至。而城墙上的潭州军民也先是一阵张口结舌,紧接着欢呼雷动,李芾更是激动得又一把拉住那宋军统制,惊叫道:“这是什么火器?威力竟然有这么大?” “一会再给你解释。”那统制又一把推开李芾,指着城下呆的蒙古军士兵怒吼道:“第一队,手雷全砸出去,自由投掷!” “轰隆!轰隆----!”剧烈的爆炸声在城下的蒙古军队伍中连续响起,而蒙古军为了一举破城,这一次攻击投入的队伍相当之多,队伍相当之密集,这也导致了手雷的威力得到完全挥,每一枚手雷投出去,总能在蒙古军队伍中炸起大片大片地血花,残肢、肉块和人体内脏四处乱飞,蒙古军士兵与战马成片成片倒在血泊中。一时间,潭州城下硝烟弥漫,人喊马嘶惨叫声震天,到处是蒙古军士兵哭爹喊娘的声音和抱头鼠窜的身影。但城上的宋军并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大量杀敌机会,第一队的五十枚手雷刚刚投完,第二队和第三队又每人投出两枚手雷。在如此密集地手雷轰炸面前,蒙古军那还能有死伤惨重地道理? “生什么事了?那是什么武器?!”兀良哈台被自军惨遭屠戮的情景惊得几乎坠马,大吼大叫询问生这一切地原因,但兀良哈台部队的军官和士兵从没见过也没听过这样的武器,如何能回答兀良哈台的问题。仅有王鹗比较冷静,稍一回忆就惊叫道:“不好,听四王爷信使说,青石矶的宋人主力使用了一种神秘的新式武器,给我军主力造成了极大伤亡。看来这些武器就是那种神秘武器了!还有这支宋军,肯定也是从青石矶战场赶到潭州增援地宋人主力部队!” “宋人的主力增援潭州?怎么可能?”兀良哈台大吼道:“宋人没有骑兵,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增援潭州?”仍然没有人能回答兀良哈台的问题,但前方的蒙古军已经招架不住宋军手雷的亲热款待,在没有鸣金的情况下狼狈逃了回来,慌忙逃命间,这些败兵甚至还冲乱了蒙古军的督战队。看到自己的军队把脸丢成这样,兀良哈台先是大怒,接着又黯然道:“鸣金吧,别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古军狼狈收兵的模样。潭州城上欢声雷动,先是杂乱的欢呼夹杂着有节奏地“大宋”欢呼,慢慢的杂乱的欢呼声消失不见,不管是刚刚赶到潭州的宋军援军,还是苦战数日的潭州军民,全都有节奏的欢呼起来,“大宋!大宋!大宋!大宋……!” “你是李芾大人吧?在下凌震,官居临安禁军统制。”刚才忙于指挥宋军用手雷破敌的凌震抽出空子,向正在与潭州军民欢呼的李芾说道:“刚才在下忙于军事,对大人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切莫在意。” “那里,凌将军太客气了。”李芾感激的说道:“如果不是凌将军及时提兵来援,潭州只怕今天就守不住了,李芾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凌将军。” “大人客气。如果你要谢,就直接去谢贾丞相吧。”凌震指着城楼上站在两面大旗下的贾似道说道:“这一次救援潭州,是贾丞相亲自带军,给潭州送来了一批我军刚刚投入使用地新式武器手雷,协助李大人守城。” “贾似道!”李芾咬着牙。恨恨的一字一句说出这个名字。凌震听得一楞,惊讶道:“李大人,怎么了?你和贾丞相认识吗?” “以前我在温州当地方官的时候,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李芾面无表情的回答一句,又淡淡道:“走吧,我是潭州守将,按朝廷规矩必须去见他。****” 与此同时地潭州城楼上,贾似道正被冻得跺脚搓手,连声大骂今年的鬼天气。旁边的潭州军民则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贾似道,猜测这个长得人模狗样却满脸痞子气的老贼是否就是大宋右丞相兼枢密使----当然了,李芾地女儿李娇娘也是躲在人群里,偷看这个心目中的偶像。 “他娘的,为什么南方会有这么冷?害得老子天天催辎重队加快度,也不知道加运那批棉衣送到青石矶没有。”贾似道正嘀咕的时候。凌震已经领着李芾过来。给李芾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大宋的右丞相,贾丞相旁边这位将军是我们大宋禁军的都统制曹世雄将军。专管骑兵。” “下官见过贾丞相。”李芾抱拳飞快给贾似道鞠了一个不足二十度的躬,冷冷嘀咕一声。贾似道也不在意李芾的轻蔑,还亲热的伸出手,准备握住李芾地双手说些笼络人心的话,谁知李芾将身体一闪,避开贾似道走到曹世雄面前,抓住曹世雄的手亲热说道:“原来这位便是曹将军,将军在楚州驻扎,蒙古鞑子不敢犯楚州边境一步,威名远播,李芾是景仰已久的。” “李大人客气了,李大人以三千兵力抗五万鞑子,曹世雄更是敬佩……。”曹世雄与李芾亲热客套。旁边的贾似道则纳闷的向凌震低声问道:“这李芾是怎么了?他好象对本相很不满啊?本相就没见过他,那里得罪他了?”凌震低声答道:“听李芾说,他在温州当官地时候,曾经和丞相你打过交道,丞相你记不得了?”贾似道闻言先是一楞,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肯定是以前那个贾似道老贼在温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所以招惹了李芾! “没办法,慢慢改变印象吧。李芾是忠臣,不能用整治李地办法治他。”贾似道在心中哀叹,又主动把热脸贴到李芾的冷**上,满脸堆笑道:“李大人,你看这蒙古鞑子虽然暂时退兵了。可潭州城墙已经跨了一大截,咱们得想办法修补城墙,才有利于继续坚守潭州,你看……。” 贾似道本想和李芾商量如何赶快修补好城墙,谁知李芾马上扳着脸说道:“下官谨遵丞相号令,这就去组织人手修补城墙。”李芾又转向身后地沈忠命令道:“沈忠,接待贾丞相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罢,李芾转身就走,弄得贾似道一阵郁闷。心说以前那个贾老贼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然让李芾这么厌恶我? 沈忠本来想把贾似道地临时住所安排到潭州第一富户梁老财的宅院里,梁老财也非常乐意在自己家里款待贾似道这位朝廷大员,可贾似道为了笼络人心和树立勤于公务的良好形象,提出要住到潭州府衙门里,以便处理军务。谁知这个简单合理的要求对沈忠来说却是晴天霹雳一般,满头大汗的说道:“贾丞相,潭州衙门实在太过简陋,丞相的金体住在那里太过委屈,还是请丞相住在梁员外家里的好。” “又怎么了?李芾对本相无礼就算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准备将都敢违抗本相的命令?这潭州还是大宋的土地吗?”贾似道心中恼怒。拉下脸来准备作。还好那个干瘦地梁老财及时说道:“丞相,草民本不应该插嘴的,但丞相确实不方便住在潭州衙门里,因为李大人的家眷就住在里面。衙门的房屋又比较少……但草民家不同,草民家有两个很大的跨院,可以给丞相腾出一个跨院安歇。” “原来是这样,直接说不就结了。”贾似道的怒气一扫而空,微笑道:“这么说来本相是不方便住进潭州衙门。那这样就麻烦梁员外了。听说这次为了抵抗鞑子入侵,梁员外一个人就捐了四千贯军费和两千石军粮,真是我大宋富户楷模----这样吧,梁员外的公子中如果有合适的,本相给他保一个六品翊卫郎的官职,算是本相代表朝廷感谢梁员外。” “草民代犬子感谢丞相大恩。”那梁老财喜出望外,忙给贾似道磕头谢恩,又满脸堆笑的将贾似道及几十名亲兵请到自己家中,凌震和曹世雄等人则率领着军队到潭州城上协助修补城墙与布置防御。 话分两头。贾似道一行住进梁老财家西跨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梁老财忙一边让家人给贾似道等人准备宴席,一边把三个儿子叫出来给贾似道磕头,梁老财地三个儿子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贾似道一问才知道他们都参与了守城大战。并且都受了伤。感动潭州军民誓死保卫家园的决心之余。贾似道给梁老财的三个儿子封了些小官和虚爵,并答应梁老财次子的要求。带他到军中任职,让梁老财一家很是感恩戴德了一番。不过梁老财地三个儿子并没有留下陪贾似道吃饭,仅拿了几个馒头便又赶回南城去参加城墙修补工作。 说话间,勉强还算丰盛的酒席已经在梁家大厅中备好,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的贾似道也不客气,趴在桌子上便甩开腮帮子大嚼,看得梁老财一家人在肚子里赞誉不绝----原来当朝宰相的吃相比猪要好看一些啊。三碗米饭下肚,贾似道正要让仆人再添一碗,厅外却手拉手的进来两名全身沾满尘土地少女,梁老财忙叫道:“薇儿,快过来给贾丞相见礼。” “民女梁薇,见过贾丞相。”一名苗条秀丽的少女红着脸,向贾似道深深一福,另一名少女也低着头向贾似道行了礼。梁老财在旁边笑道:“丞相,这是草民次子的女儿,是草民的孙女。”贾似道微笑点头,心说别看这个梁老财满脸市侩相,生个孙女倒是如花似玉。不过贾似道的目光转到梁薇身边那名气质端庄的少女脸上时,一颗心险些停止跳动,心说就是这样的古典美少女----正是我最喜欢的梦中情人! “梁员外,她也是你的孙女吗?”贾似道用眼角偷看着那亭亭玉立地少女,强作镇静的微笑问道。梁老财陪笑道:“丞相误会了,这位是李芾大人的千金,名叫李娇娘,并非草民的孙女。” “妈的,没希望了,怪不得沈忠说什么都不愿让我和李芾家住在一起。原来李芾地女儿这么漂亮啊。”贾似道一阵失望,心说如果是其他人地女儿,也许还有希望利用权势把这个梦中情人弄到手,但李芾地女儿就别指望了。梁老财的孙女梁薇则红着脸说道:“爷爷,我和娇娘姐到厨房拿几个馒头就走,我们还要去帮着搬运修城地砖石。” “小心些。”梁老财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祖父,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去干粗活,点头答应。两女正要离开时,凌震却快步跑了进来,向贾似道一拱手说道:“丞相。末将有两件事禀报,一是我军在打扫战场时,现了一名被手雷震晕的蒙古高级将领,据其他俘虏交代----他竟然是蒙古大元帅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 “抓到了兀良哈台的儿子?好!”贾似道大喜鼓掌。凌震却又皱眉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坏消息,潭州城南墙地缺口实在太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修补,保守估计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重新筑好。” “这么严重啊?”贾似道翻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拉下了脸,心说麻烦了,没有城墙保护。手雷威力再大也数量有限,潭州军民拿什么抵挡蒙古鞑子的铁骑?不过贾似道毕竟是贾似道,眼珠子一转就说道:“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蒙古鞑子一起进攻,就把阿术捆到缺口那里,蒙古鞑子要是敢从缺口那里进攻,就一刀砍了阿术!再派人去给兀良哈台送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掂量一下是攻城重要还是他儿子的命重要。” “这……。”凌震有些为难,低声道:“兀良哈台又不是只有阿术一个儿子,万一兀良哈台不要儿子的命,硬要从缺口那里进攻怎么办?”贾似道明白凌震所言有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正为难间,一直红着脸低头不语的李娇娘抬起头来,涨红着脸想对贾似道说些什么,却又害羞的低下头去。 “李小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贾似道的一双贼眼基本就没离开过李娇娘。自然看到了李娇娘那点小动作。李娇娘的小脸涨成猪肝色,羞涩道:“丞相,民女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在一夜之间修好城墙。” “你说什么?娇娘去了梁员外家?”过了一段时间后,潭州南城工地上,李芾终于知道他地爱女去了贾似道住处的消息。听到这消息。李芾不由如遭雷击,连声向沈忠大吼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娇娘去贾似道那里?你知道贾似道那个老色鬼以前在温州的时候糟蹋了多少百姓地闺女吗?你让娇娘去见贾似道。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大人,我有什么办法?”沈忠哭丧在脸说道:“我准备回来向你交差,所以离开了梁家,小姐被梁小姐拉去她家吃饭,等我匆匆跑回去通知小姐的时候,小姐已经进了梁家大门,我总不能去当着贾丞相的面把小姐硬拽出来吧?” “娇娘,你太不小心了!”李芾连声叫哭,吩咐道:“沈忠,这里交给你主持,我这就去梁家。”说罢,李芾扔下修补城墙的工地不管,快步便跑向位于北城的梁家,急得沈忠大叫,“大人,你地帽子!你没带官帽!”但李芾早已去得远了,并没有听到沈忠的叫喊----其实就算听到了,李芾也不会回头的----毕竟和女儿的名声贞节比起来,在上官面前失仪实在算不上什么…… 气喘吁吁的跑到梁家,贾似道等人却已人去楼空,就连梁老财也不见了踪影,更别说李芾的女儿了。李芾喘着粗气向梁家留守的几名老仆一问,这才知道贾似道在半个时辰前带着亲兵和李娇娘等女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那里。听到这消息,李芾险些气晕过去,又只好在潭州城里满大街的寻找贾似道和爱女的行踪,不过潭州军民不管男女老少都已经去了南门参加修补城墙地工作,大街上连鬼影子都没几个,李芾又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打听出了贾似道等人的去向----贾似道和李娇娘并骑同行,竟然是去了修补城墙的工地。 “娇娘,你这个鬼丫头,你要爹为你把心操碎吗?”无可奈何下,几乎筋疲力尽的李芾只好一边骂着爱女一边祈祷着上天保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跑回的工地。不过到得灯火通明地工地上时,李芾不由楞在当场----他离开工地地这一个多时辰里,破损的城墙已经被修补了三分之一还多! “大人,你地大小姐太聪明了。”沈忠跑了过来,欢呼着向李芾叫道:“竟然能想出用水结冰修补城墙的办法,这回要不了一夜时间,我们潭州破损的城墙就全部能修补完善。” “用水结冰修补城墙?”李芾听得一头的雾水,不过仔细一看工地时,李芾顿时明白了这个原理----原来潭州军民是用麻袋盛土堆成城墙,然后再往麻袋上浇水,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麻袋上的水很快就凝固结冰,把麻袋牢牢的凝结在一起,这样修补城墙不仅度快捷,牢固程度也丝毫不亚于青石修砌的城墙。虽说这种简易城墙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融化,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潭州军民在冰墙重新修建一条真正的城墙了…… 第五十三章 贾老贼诈退南路军 “明天早上集中起所有骑兵,直接通过潭州城墙的缺口杀进城去----不用管宋人的什么神秘武器,宋人的武器再厉害,也挡不住上万的蒙古铁骑同时冲锋!” “谨遵元帅号令!末将等一定视死如归!誓破潭州!找回失踪的阿术将军!” “大帅,我军今日之所以在宋人新式武器袭击下伤亡惨重,全因我军兵力过于集中,队伍太过密集,这才导致功败垂成。王鹗建议在明天的攻击中,将步兵分散使用,组成多支攻城同时攻击潭州城墙各段,逼迫宋人将兵力与新式武器分散,减缺骑兵压力。然后骑兵在集中冲击潭州城墙缺口,这样才能有冲进潭州的机会。 兀良哈台的决策是在贾似道增援潭州的当夜做出的,王鹗还针对战场情况和潭州城墙的缺口制定了详细战术,蒙古军的各级将领也个个把胸脯拍得嘭嘭响,赌咒誓一定要把下落不明的阿术救回来----兀良哈台是收兵回营后才知道的阿述失踪,当时蒙古众将都提议再回爆炸战场寻找阿术,但老将兀良哈台却知道在黑夜中让军队去寻找自己不知生死的儿子,无异于把军队推到火山口再往**上踹上一脚,所以兀良哈台强忍眼泪拒绝了众将的好意,放弃了成功性极小又伤亡率极大的夜袭计划,将总攻定在第二天清晨。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将一切都安排好后,兀良哈台在对儿子的担心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兀良哈台便点起全军,恶狠狠直扑十里外地潭州城。为了这一刻,蒙古军可谓是下足了血本,在大雪封路补给困难下,蒙古军竟然用鸡蛋拌黄豆和小麦来喂战马,蒙古军中的汉人士兵也和蒙古士兵一起享受了一顿热腾腾的汤饼和炖肉,让人和战马都养足体力准备长时间持续做战。可是到了潭州城下时,杀气腾腾的蒙古军不由全数傻了眼睛…… “冰……冰墙!”兀良哈台彻底的目瞪口呆----潭州城墙的缺口不仅在一夜之间补好,而且是每一段受损的城墙都用清水泼浇,使之结冰凝固,让整个潭州城看上去就象一块巨大的寒冰一样,晶莹剔透又滑溜溜的毫不着力,这样的城墙不要说打破了,用云梯攀上去都十分困难;除此之外还有城门,为了不给蒙古军撞门地机会,潭州军民往城门上也浇了不少水。****让水把城门和城墙牢牢的凝固在一起。最可气的是宋军为了打击蒙古军的士气,特地把那些战死的、头扎双辫的蒙古士兵尸体身体加进冰墙中凝固,人头却露在寒冰之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分布在城墙上。既恐怖又恶心。冰墙?!”兀良哈台的狗头军师王鹗也傻了眼睛,半晌才捶胸顿足道:“天啊!我昨天怎么没想到可以用冰补修城墙?早知道的话,昨天晚上我军分批连夜轮番进攻,就算伤亡大一些,起码也不给宋人补修城墙的机会啊!” “元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大将彻彻都为难地向兀良哈台问道:“城墙上全是冰,我们的云梯根本搭不上去,城门也被寒冰封死了,撞车和撞木都失去了作用,我们该怎么攻城?”兀良哈台不答,转头问王鹗道:“王先生,你看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回暖化冰?” “就算天气不继续冷下去,没有二十天时间。休想化冰。可要是天气再冷下去的话,那就十分很难说了。”王鹗垂头丧气的答道。兀良哈台长叹低头,心说四王爷命令十天之内增援青石矶,我那能等那么久?而且现在绕过潭州走浏阳北上,时间也无论如何来不及了。这时候,彻彻都忽然指着城墙说道:“元帅。宋人放下了一个大吊篮。篮子里有人,打着白旗。似乎是使者。” 兀良哈台抬头一看,见城上果然放下一个打着白旗地吊篮,篮子里还坐着一名身穿长袍棉衣、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并向这边大喊,“不要放箭,我乃大宋信使,奉大宋贾丞相之命,特来求见蒙古大元帅兀良哈台。”将士向兀良哈台请示,兀良哈台稍一盘算便点头道:“让他过来。”蒙古军前阵依令让出道路,那儒生则昂挺胸,不紧不慢的穿过蒙古士兵的刀山枪海,款步走到兀良哈台面前,拱手道:“潭州欧道,奉大宋贾丞相之命,见过蒙古兀良哈台大元帅。” “你是什么人?看你模样,不象是有官职在身啊。”兀良哈台阴沉着脸问道。那欧道(注1)微笑道:“元帅高明,欧道仅是潭州岳麓一讲师,并非大宋官吏。”旁边的彻彻都大怒,喝道:“好大地胆子,小小一个私塾先生,竟然也敢到我们大元帅面前放肆?” “彻彻都,不要说话。”兀良哈台叫住彻彻都,冷笑道:“本帅知道岳麓,还看见过岳麓的学生。你教得好书啊,本帅亲提大军至此,你的学生不望风归降就算了,还不好好念书,跟着李芾跑到城墙上和我们大军做战,你们不怕死吗?” “是人都怕死,惟文人骨气使之不惧。”欧道微笑答道。兀良哈台嘿嘿冷笑一通,又问道:“好吧,那本帅问你这有骨气的文人,贾似道派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派你向本帅求情,待本帅打破潭州之后,饶他贾似道不死?” “非也。”欧道摇头,正色严肃道:“贾似道是派欧道前来奉劝大元帅,劝大帅收兵南下,两家罢兵言和。” “哈哈哈哈哈……!”兀良哈台疯狂大笑,指着欧道大笑说道:“贾似道派你这么一个酸儒书生劝我收兵?他贾似道在做青天白日梦吗?本帅凭什么收兵?”旁边的彻彻都和王鹗等人也是莞尔,欧道却不慌不忙的解下背上包裹。缓缓解开,并严肃道:“大元帅,贾丞相就凭这两样东西劝你收兵。” “我儿地头盔!”兀良哈台一眼认出包裹中那个头盔是他长子阿术的东西,大惊道:“阿术是战死了?还是被俘了?” “元帅放心,阿术将军此刻正住在潭州城里,贾丞相给了阿术将军很好的款待。”欧道脸上没有半点讥讽,成功安抚住兀良哈台又不使之生出愤怒,又取出一面白毛大纛,严肃道:“大元帅,再请你看看这东西。” “四王爷地大纛!”兀良哈台等人蒙古将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蒙古军的大纛那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是一军主帅的象征,也是蒙古军队重点保护的对象,如果落到了敌人手里,也通常也就是标志着一军主帅已经兵败身死。所以兀良哈台赶紧追问道:“四王爷现在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大元帅放心,忽必烈王爷现在安然无恙----只是已经撤回了信阳。”欧道不紧不慢地说道:“四天前,贾丞相率领我大宋主力渡过长江起反击,击溃四王爷大军并缴获此纛,四王爷虽然成功逃回信阳,但军队伤亡近半,我大宋长江防线已经高枕无忧。大宋主力正在向南开拔当中。” 和贾似道估计地一样,忽必烈并没有把他的白毛大纛被吕文德缴获地丢脸事通知南路军,所以欧道代表贾似道向兀良哈台出示大纛后,兀良哈台全军立即疑神疑鬼。怀疑蒙古北路军已经遭遇不测。再加上欧道的一番鬼话蛊惑,兀良哈台虽然不是完全相信,却也在考虑自军继续北上是否会面临孤军深入的绝境。沉思片刻后,兀良哈台向欧道问道:“那贾似道想怎么样?” “贾丞相给大帅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攻打潭州。但大帅大军一开始攻城,贾丞相立即在城墙上斩杀阿术将军,用阿术将军的人头祭旗。”欧道飞快说完第一条,又缓缓说第二条,“第二嘛,贾丞相请大元帅收军南回,两家罢兵,贾丞相绝对不派兵追击。而且只要大元帅的大军退过储州以南,贾丞相立即派人将一根毫毛不少的阿术将军平平安安的送回大元帅面前。” “贾似道想用本帅儿子的命要挟本帅退兵?本帅又不是阿术一个儿子。贾似道爱杀就杀,本帅不心疼。”兀良哈台冷笑,“蒙古地勇士从上战场那天开始,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大汗捐躯的准备。” “大元帅,你何必让自己的儿子白白送死呢?”欧道笑了起来,“就算大元帅不答应又怎么样?蒙上天保佑。天降严寒。我潭州城借上天之力已是坚若磐石,大元帅攻破潭州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元帅何必为了一座不可能攻破地城池让少帅妄送送命?何况元帅大军北上,只是为了增援青石矶战场,但现在忽必烈大军已退,大元帅就算执意北上,也只能落得孤军深入绝境的下场----天还这么冷,辎重运输困难,元帅想要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面对我大宋主力吗?” 兀良哈台久久不语,欧道知道他的话已经打动了兀良哈台,便又煽动道:“大元帅明鉴,现在四王爷大军已经退回信阳,我大宋主力正在南下增援潭州的途中,向士壁将军地军队也在向潭州开拔,元帅再僵持下去,吃亏的只怕是元帅自己。贾丞相悲天悯人,之所以向大元帅提出退兵请求,全因贾丞相不愿看到宋蒙两军在这冰天雪地中继续僵持,在大战之中无辜丧命,使宋蒙两军的将士家属望门长泣,夫妻不能团圆,父子不能相聚,所以才提出一个和平解决潭州大战的办法,请元帅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慎重三思。”兀良哈台又是一阵沉默,脑海中不由想起爱子幼时在膝下承欢的情景,又想起军中那些云南士兵在寒风中冻僵冻死的凄凉景象,还有就是军队中那所剩无几的粮草和被寒冰加固的潭州城。最后兀良哈台咬牙道:“好,只要贾似道答应本帅两个条件,本帅就退兵!” “大帅请说。”欧道心中暗喜,赶紧问道。旁边的王鹗拉拉兀良哈台地衣角,本想说些什么,兀良哈台却不理他,径自说道:“第一,贾似道必须在潭州城墙上当着全军立誓遵守约定,本帅才能相信他。第二,四王爷的白毛大纛本帅必须留下。” “原来是这样。”王鹗开始本来想建议兀良哈台拖延几天,派快马到青石矶探听情况再做决定,但兀良哈台说出这两个条件以后,王鹗立即猜出兀良哈台的真实用意----年事已高的兀良哈台根本舍不得让最出色的儿子阿术白白送死,所以兀良哈台才在明知忽必烈已经撤军不一定可信的情况下答应退兵。而兀良哈台拿到忽必烈地大纛,将来就不怕忽必烈追究----到时候兀良哈台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是误中贾似道奸计,为保留军队元气才被迫撤军,并且有忽必烈地大纛做证,忽必烈最多也就追究一下兀良哈台的失察之罪,杀不了兀良哈台地头…… 宋开平元年闰十一月十八日上午,南宋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与蒙古军南路军大元帅兀良哈台在潭州订立城下之盟,贾似道在潭州城头当着宋蒙两军的面誓,只要兀良哈台率领大军撤回广西,贾似道就决不追击,并且在兀良哈台大军撤过储州之后,贾似道就立即释放兀良哈台长子阿术。而兀良哈台在拿到被缴获的忽必烈大纛后立即撤军南下,潭州之围解除。 十一月二十一日,南宋京湖路制置副使向士壁率领援军抵达潭州,宋军主力宋军南线威胁全面解除,同时兀良哈台军也撤过储洲,贾似道按约释放阿术,率领骑兵星夜返回青石矶大营。顺便说一句,其实贾似道很是想食言而肥不释放阿术的,只是遭到李芾和向士壁等正直将领强烈反对,贾似道才非常难得遵守了一次诺言…… “希望还有机会见面吧。”离开潭州后,贾似道回头看了看潭州城,叹着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注1:欧道:史实人物,历史上第二次潭州之战潭州陷落后,因为潭州军民的顽强抵抗,当时的蒙古军主帅阿里海牙决定屠城报复,欧道以庶民之身求见阿里海牙,并成功说服阿里海牙收回屠城命令,口才十分了得。 第五十四章 盟友来访 “兀良哈台来信没有?他的军队到那里了?”同样的话,忽必烈每天不知道要向幕僚、谋士和军中联络官问多少遍,可每次的回答的都是兀良哈台军还在攻打潭州,还在千方百计的加快度增援青石矶战场,到了闰十一月二十那天,忽必烈连这样的消息都听不到了。开始忽必烈还对此抱观望态度,可是到了二十一那天----也就是贾似道离开潭州那天,忽必烈不得不对此产生怀疑了…… “从潭州到青石矶,骑快马日夜兼程的话,只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也就是说,兀良哈台是在十一月十八那天的早晨或者中午与本王失去联系的。”忽必烈掐着指头估算,神情浓重得象手雷爆炸后的硝烟,“两天两夜了,兀良哈台为什么不与本王联系?本王派去的信使,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回音?” “王爷,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我们的信使也许被大雪堵在了路上。”出于经验,蒙古军资格最老的将军塔察尔向忽必烈劝道:“还有一种可能,王爷的信使也许在路上被南蛮子劫杀,所以才会失去联系。但不管南蛮子怎么劫杀,信使总有能逃过封锁的,王爷再等一两天吧。现在我军如果轻举妄动,只会给贾似道制造机会。” “本王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我军多拖时间啊。”忽必烈面如寒冰,蒙古军主力已经只剩下二十天的粮草,后续粮草已到信阳。可辎重队是否继续南下,忽必烈却无法决策----这种情况如果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沉思片刻后,贾似道向子聪问道:“子聪,本王命你监视宋军主力各种动静,结果如何?” “回王爷,南人主力这些天一直没什么大的异动,仅是江面上地斥候船比往常多了一倍,还有宋人到长江边上担水的次数,比平常增加了一成。”子聪合掌答道。旁边的蒙古大将拔都纳闷道:“天这么冷。又下这么大的雪,宋蛮子用水的量应该比平常要少才对,怎么反而用水量增加了?” “拔都将军,别忘了吕文德的部队,我军水军覆灭,再没有力量攻打鄂州,吕文德自然可以放心与南人主力会合,用水量增加实属正常。”子聪飞快答道。拔都一楞,又问道:“既然用水增加属于正常,那还监视南蛮子用水干什么?有用吗?”子聪阴阴答道:“当然有用。=君子堂=起码可以从这里判断南人主力有没有分兵增援潭州。事实证明,贾似道并没有去增援潭州----起码没有动用大批军队去阻击兀良哈台大元帅的军队。” “再等等吧,或许兀良哈台为了保证突袭的突然性,在打下潭州后故意不向本王禀报。使宋人主力也无法判断他的动向。”忽必烈昂起头紧紧闭目,深深后悔这一次的南下攻打鄂州,但口中也只能安慰将士与安慰自己…… 第二天,十一月二十一日,兀良哈台仍然没有与忽必烈取得联系。就连忽必烈派出去地信使也没有一个回来。忽必烈心中更慌,但严寒却拖住了蒙古军北撤的步伐,反复盘算下,忽必烈下达停驻信阳的补给队继续南下的命令,不管兀良哈台是否要能打破潭州,忽必烈都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第三天,十一月二十二日清晨,忽必烈派去联系兀良哈台的十名信使中终于有一人回来,那信使刚进蒙古军中军大帐就号哭开了。“王爷,大事不好了,大元帅他……他……。”那信使号哭哽咽,说的话几难听清,惹得心急如焚的忽必烈放声大吼,“别哭。兀良哈台他究竟怎么了?” “大元帅他退兵了。”那信使疯狂号哭起来。“贾似道不知怎么忽然出现在潭州,十八日每天。贾似道派了一个使者去和兀良哈台大元帅说了一些话,大元帅就莫名其妙的退了兵。我们与大元帅联络的信使也遭到宋人骑兵劫杀,就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回来,其他地兄弟都……都……呜……!” “贾似道出现在潭州?怎么可能?你把知道的详细说说。”忽必烈大吼问道。不等那信使回答,帐外忽然又进来一名传令兵,单膝跪下拱手道:“禀报王爷,我军巡逻队又在长江边上遭遇一队神秘的蒙古人,虽然那伙人又在宋人斥候船接应下逃走,但我军生擒其中一人,现已押到帐外。” “把他带进来。”忽必烈又喜又忧,大吼命令道。那传令兵飞奔出帐,不一刻,一名扎着环耳双辫的蒙古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押进大帐,忽必烈、子聪、姚枢和塔察尔等蒙古高官只看了那俘虏一眼,立时便惊叫道:“萨满的亲兵!你是萨满的亲兵队长!” “蒙古的使者萨满到了?”宋军大营中,带着满身风雪的贾似道刚回到宋军大营,还没下战马,贾似道地几大走狗韩震、宋京和廖莹中等人便迎到马前----不过贾似道的这几个走狗这次可不是来拍马屁,而是向贾似道禀报一名名叫萨满的蒙古使者刚刚抵达宋军大营。\不学无术的贾似道对此毫不在意,大咧咧的说道:“看来忽必烈已经知道兀良哈台撤军的消息了,让他等一等,本相要再吊一吊忽必烈的胃 “恩相,萨满可不是忽必烈的使者!”宋军中最了解蒙古情况的宋京大叫道:“萨满是忽必烈死对头也察地心腹----也就是阿里不哥的使者啊!”阿里不哥的使者?”贾似道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从战马上一跳而下,双手掐住宋京的脖子大吼问道:“你肯定他真是阿里不哥的使者吗?你肯定他不是忽必烈派来地冒牌货吗?他现在在那里?”宋京被贾似道掐得几乎断气,艰难点头说道:“恩相,下官敢肯定。下官以前出使大都地时候,曾经见过萨满……他就在咱们的大帐里----恩相,下官快被你掐死了……。” “哈哈,真正地盟友到了。”贾似道一蹦三尺高,三步做两步的跑向大帐,那疯狂的模样,几乎让人怀疑是贾似道的死鬼老婆死而复生出现在大帐里一样。冲进大帐,贾似道一眼便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又老又丑的蒙古人正在与宋军副帅高达说话,经高达介绍后,那蒙古人忙离座脱帽鞠躬。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蒙古阿里不哥王爷麾下使者萨满,见过大宋右丞相大人。” “萨大人不必客气。”贾似道象看到亲人一样抓起萨满的手,亲热地说道:“萨大人不远千里而来,辛苦辛苦,快快请座,来人啊,给萨大人准备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本相要与萨大人一醉方休!” “忽必烈手下的蒙古人都说贾似道难缠,想不到这么客气,看来传言有虚。”萨满对贾似道的亲热十分受用,感激道:“萨满谢贾丞相。萨满此次南下,是代表阿里不哥小王爷前来,想与贾丞相商议结盟……。”萨满的话还没有说完,帐外就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双手抱拳道:“禀报丞相,蒙古使者阿合马、察必打白旗渡江,求见丞相。说是要重商和谈事宜!” “来得好!”贾似道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脸上露出狞笑,一字一句道:“让他们进来!” “贾丞相,不可啊!”萨满大吃一惊。连声说道:“贾丞相,阿里不哥小王爷派小使前来,就是想与贾丞相商议南北夹击忽必烈一事,只要贾丞相答应,小王爷可以给丞相大大的好处,丞相要金子、土地、美女和什么都行,小王爷都可以答应。” “萨大人放心,是否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结盟,本相自有主张。快请座。咱们边喝酒边谈。”贾似道奸笑着把萨满拉到座位上,并亲自为萨满斟上一杯刚送上来并烫过的美酒,亲热道:“萨大人,先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放心,本相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神交已久----听说小王爷喜欢强抢民间美女。本相和他这爱好一模一样啊----可以这么说吧。本相与小王爷算得上知己了。” “贾丞相,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接见忽必烈的议和使者?”萨满都不知道贾似道是在骂还是夸阿里不哥,试探着问道:“忽必烈与小王爷、还有和也察国舅,可都是死对头啊。” “放心,本相与小王爷一切都好说----敌人地敌人,就是最最最可靠的盟友啊。”贾似道笑得更奸,却也让萨满更加摸不着头脑,只是连声请求贾似道不得接见忽必烈的使者。宾主正争执间,忽必烈的使者阿合马和察必两人已经被解除武装押进宋军大帐,阿合马、察必与萨满三人刚一见面,立即就象斗鸡一样都是赤红了眼睛,互相之间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把对方生吞活剥。 “这不是萨满大人吗?你不随也察国舅护送蒙哥大汗北还,怎么跑到这青石矶来了?”察必冷笑连连,牙齿变得比钢刀还要锋利,“青石矶这里正打仗,萨满大人可得小心些----别让人不小心一刀砍了你脑袋!” “察必郡主都不怕年纪轻轻就挂掉,萨满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怕地?”萨满以牙还牙道:“说起来郡主穿起将军服还真好看,小心别被贾丞相的军队俘虏了----军营里蚊子都是公的,成千上万的宋人可都很乐意代替四王爷与郡主上床的啊----而且听说宋国地青楼很多,郡主如果被卖进青楼里,相信也能卖到十几二十个铜板。” “你说什么?我就值十几二十个铜板?”也不知道察必是真不在意还是神经大条,竟然和萨满争执起她能值多少铜板。萨满是也察手下的头号谋士兼巫师,口才十分恶毒,佯装抱歉道:“真抱歉,萨满说错了,忽必烈的女人是不能值十几个铜板----估计八个铜板就足够了。”说到这,萨满转向坐在主位的贾似道狞笑道:“贾丞相,如果那天小王爷把忽必烈的女人----比如察必郡主,按八个铜板的价钱卖给你,你愿意买吗?” “愿意!”正在欣赏察必怒美色的贾似道脱口答道。不过看到察必竖起柳眉后,反应过来的贾似道赶紧改口道:“不愿意。”但贾似道不纠正还好,这一纠正立即惹得萨满哈哈大笑,“察必郡主,听到了吗?在贾丞相这里,你连八个铜板都不值!” “放你娘的屁!”察必性如烈火,那能受此污辱,先是下意识地去摸腰刀,现自己的腰刀在进营前已经被宋军没收后,察必竟赤手空拳的向萨满扑了过去。贾似道赶紧大喝道:“来人啊!将察必给本相按住!”贾似道的亲兵们颇为能干----纯数废话,贪生怕死的贾老贼会让一帮软脚虾保护自己?四个亲兵一起扑上,立即将身手不弱的察必按跪在萨满面前。气得察必哇哇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怎么能跪萨满这个卖国贼?” “多谢贾丞相。”又老又瘦地萨满擦了一把冷汗向贾似道道谢,又得意洋洋地看着察必,冷笑道:“郡主,听说你是代表忽必烈过来与贾丞相议和的,你不用浪费力气了,做为蒙古大汗地正统继承人----阿里不哥小王爷已经决定与贾丞相结盟,忽必烈乖乖听话做小王爷的臣子,那就没什么。可如果忽必烈不听话,小王爷可就要和贾丞相联手夹击忽必烈了!” “慢着。”正在喝着热酒暖身的贾似道大叫一声,摆手道:“萨满大人,本相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结盟的事,可还有些波折----因为忽必烈已经答应给本相大大的好处,让本相与他结盟,联手攻打阿里不哥小王爷。”说到这,贾似道向察必抛了一个恶心的媚眼,**道:“你说是不是,美丽的察必郡主?” 第五十五章 吃人不吐骨头 (ps:一天没有求月票,仅增长六张,各位朋友手里的月票还有残羹剩饭的话,就请赐给纯洁狼吧……) “慢着。”贾似道毫不脸红的说道:“萨满大人,本相与阿里不哥小王爷结盟的事,可还有些波折----因为忽必烈已经答应给本相大大的好处,让本相与他结盟,联手攻打阿里不哥小王爷。”说完,贾似道又补充一句,“不过萨满大人你也有机会,只要小王爷开给本相的条件要比四王爷好,本相照样可以提起大军,帮助小王爷往死里打忽必烈。” “无耻!”萨满和阿合马两人异口同声的在心底大骂,性如烈火的察必则直接骂出声来。贾似道的几大走狗和帐篷里的高达、吕文德和邛应等宋将也忍不住在心底赞誉道:“咱们的贾丞相----真够不要脸的。” “察必郡主,你可以骂本相无耻----但你们的王爷忽必烈是否无耻呢?”贾似道冷笑道:“十几天前,本相已经给忽必烈一个议和的机会,但因为兀良哈台走大运遇到郑国顷那个汉奸卖国贼,把驻守有重兵的储洲拱手送给兀良哈台,使之威胁到我军南线,忽必烈就猖狂的撕毁和约,对本相与大宋使者百般侮辱。现在兀良哈台已经被本相亲自领兵击溃,忽必烈就又派你和阿合马来找本相议和了,如此反复无常,忽必烈不是无耻小人?谁是无耻小人?”说到这,贾似道又冷哼道:“本相今天接见你们,已经是看在察必郡主你的面子上。如果忽必烈派其他的使者来----本相马上就把忽必烈使者地人头砍下来,送给萨满大人当夜壶!” 察必和阿合马两人被贾似道顶得无言可对,萨满则眉开眼笑,连声说道:“贾丞相说得好,忽必烈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忽必烈侮辱贾丞相的使者----贾丞相,如果你把阿合马和察必的脑袋砍下来送给小使,小使以个人身份送你十名蒙古美女。贾丞相想要什么附加的结盟条件,小使也可以在小王爷面前替你尽力周旋,保管贾丞相满意。” “贾丞相。那一天把宋大人乱棍赶出军营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都是子聪那个秃驴出的馊主意,四王爷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他,还请贾丞相多多原谅。”阿合马怕贾似道见色眼开,真的把他的人头送给萨满当夜壶,赶紧道歉并说道:“还有上次贾丞相提出地和约,我们王爷经过仔细考虑,已经决定接受和约。为了弥补上次的过错,王爷还决定单独赠送三千黄金和一万两白银给贾丞相个人,请丞相务必要答应。” “这么说来。忽必烈是答应割让河南了?还要赠送本相三万五千匹战马、三千两黄金和一万两白银?”贾似道明知故问,其实是把忽必烈给自己的条件告诉萨满。萨满一听果然大怒,咆哮道:“忽必烈还真大方啊。不过小王爷也不小气,只要贾丞相答应与小王爷结盟攻打忽必烈。忽必烈答应给贾丞相的东西,小王爷都可以给,另外再加十大箱珠宝和五十名美女!” “你能替阿里不哥小王爷做主?”贾似道斜着眼问萨满道。萨满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两份空白文书----文书上已经盖了蒙哥的汗印和阿里不哥的私印,还有一份阿里不哥和也台亲笔签名的委任书----全权委任萨满与贾似道谈判。^^?君?子??堂?^^咆哮道:“那是当然,只要贾丞相的条件不是十分过份,那小使就可以代为答应!空白盟书,由小使做主填 “很好。”贾似道细看那两份空白盟约,确定上面的玉玺和大印不是萝卜刻的后,贾似道马上咆哮道:“来人啊!把察必与阿合马给本相拿下,推出去砍了!” “慢着!”阿合马吓得赶紧大叫,“丞相,刚才萨满答应给丞相地。小使也能做主给丞相,另外再加十箱珠宝给丞相。”说着,阿合马也是掏出一份全权委任谈判他与贾似道谈判的蒙古军公文。贾似道细看无误后,马上翻脸道:“来人啊,把阿合马和察必郡主放了,将萨满拖出去砍了。拿他的人头送给四王爷。以表本相与四王爷议和的诚意。” “贾丞相,你这人怎么……这样?”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地萨满本想问贾似道为什么这么不要脸。但考虑到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只能硬着头皮叫道:“贾丞相,只要你答应和小王爷结盟,你们宋人不是最缺少马匹吗,小使可以做主给你加送一万匹战马!”旁边的阿合马立即讥笑道:“加送一万匹战马?现在阿里不哥和贾丞相的联系道路全在四王爷辖区里,阿里不哥用什么办法把战马和珠宝送给贾丞相?” “把萨满放了。”贾似道挥挥手,郭靖等贾似道亲兵立即松手,站回原地。贾似道这才向萨满问道:“萨大人,不是本相不相信小王爷,只是我大宋与小王爷联系道路绝,小王爷怎么把答应给本相的东西送来?” “所以这才需要贾丞相配合啊。”萨满狡猾的笑道:“现在忽必烈地大军已经被贾丞相大军拖住,贾丞相只要多拖上一段时间,等小王爷在大翰耳朵称汗之后,小王爷就会提军南下,剿灭乱臣贼子忽必烈。到时候贾丞相与小王爷南北合力夹击忽必烈,打通交通道路,小王爷就可以把答应给贾丞相的东西送来了。” “阿里不哥和也察把贾丞相当白痴耍?”阿合马冷笑着拖萨满的后腿,“先不说阿里不哥能不能打通与贾丞相的联系,就算能联系上,阿里不哥也肯定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贾丞相。说不定到那时候,阿里不哥还要和贾丞相兵戎相见。” “胡说八道!别把小王爷当成忽必烈那样的人!贾丞相。你千万不要相信阿合马的鬼话,小王爷言出必行,乃是谦谦君子,怎么能欺骗丞相?”萨满心虚地叫嚷起来。贾似道不答,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盘算起来。阿合马看出贾似道已被打动,用维吾尔语低声向旁边的宋京说道:“宋大人,帮个小忙,四王爷定有重谢。” “恩相,下官有话要说。”财迷新窍地宋京立即出列,象贾似道申请说话的权利。经贾似道点头允许后。宋京立即说道:“恩相,依下官看来,恩相与忽必烈结盟对我军最为有利。第一,忽必烈与我军直接接触,答应给我军的结盟条件,立时可以办到,如果忽必烈支付给我军战马与金银财物,那就证明忽必烈王爷言而有信,是可靠的盟友。如果忽必烈拒绝支付,那就证明忽必烈的话根本不可靠。恩相再与小王爷结盟不迟。第二,与忽必烈结盟对抗阿里不哥,我军只需提供军需物资,最多与忽必烈互开边市。不需要付出军队伤亡的代价,可以挽救我军无数士卒地生命。” “有道理。”贾似道点头,指着阿合马说道:“回去告诉忽必烈,只要他在天黑之前把答应给本相地战马与金银珠宝送来,本相就可以把萨满交给忽必烈。与他缔结盟约。萨大人,你不要急,如果忽必烈失信的话,本相就与你缔结盟约,和小王爷联手夹击忽必烈,这样做本相地军队虽然会有牺牲,但也能从中原地区多捞一些好处。” “谢丞相,小使这就回去请示四王爷。”阿合马拱手答道。贾似道则又说道:“你回去吧,察必郡主留下。如果忽必烈胆敢欺骗本相,本相就把察必送给萨满大人,表示本相与小王爷结盟的诚意。” 半个多时辰后,阿合马独自一人回到蒙古军中军大帐,将贾似道的话一一转达,蒙古军中军大营立时炸开了锅----个个都是骂贾似道卑鄙无耻不要脸和骂阿里不哥下流阴险卖国贼的。大骂了一阵后。蒙古众文武又都将目光转向忽必烈,等待忽必烈做出决定。惟有黄药师站了出来。拱手道:“无量寿福,四王子,请容贫道插一句嘴。这金银财宝乃是死物,拿一些给贾似道也没什么。只是战马乃是我蒙古大军立足之本,万万不能交与贾似道。”因为这些天的经验,黄药师已经知道自己只要赞成什么,子聪就一定反对什么,反过来黄药师只要反对什么,子聪就赞成什么。所以黄药师的话音刚落,忽必烈最信任的谋士子聪立即便冷哼起来,“黄道长,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战马再宝贵,又能有四王爷精锐士兵的生命宝贵?四王爷已经说了,养大一匹战马,最多只需要两年时间,但要想获得一名战士,就必须要十六年以上地时间----更何况一名士兵成长为一名精锐士兵,更需要宝贵的战场经验积累。” “可宋人是要三万五千匹战马,这可不是小数目。”黄药师又反对道。子聪虽然知道黄药师说得有理,可为了不再给黄药师出风头的机会,子聪还是冷笑着驳斥道:“说你不懂,你还大葱插猪鼻子----装象,四王爷控制着云南、吐蕃、陕甘和东北四块产马区,需要战马的话,随时可以从这些地方补给,今天损失一匹战马,明天就拿补充两匹。但损失一名精锐士兵,四王爷就得花几年地时间培养和锻炼才能补充,这期间的战场损耗将有多大,你知道吗?” “不管怎么说,贫道还是反对。”子聪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黄药师也就摇头不再说什么,仅是单纯的反对而已。这时候,忽必烈开口道:“黄叔父,不用说了,本王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眼下的形势至此,本王不得不做一些退让,本王得先把阿里不哥和贾似道地同盟拆散,还有把本王的精锐部队安全撤回北方再说。” 谢绝了黄药师的好意,忽必烈抬高声音命令道:“立即组织三万五千头战马至码头集结,再准备答应给贾似道金银珠宝。阿合马,你再去一趟宋营。让贾似道派船只过来运载战马与金银,和约一旦签定,你马上把萨满带过江来----本王要把萨满押到和林去,让蒙古王公都看看,看看阿里不哥是如何通敌卖国的!” 因为蒙古骑兵的编制是每名骑兵配备两到三匹战马,而在前些天地渡江战斗中,蒙古军骑兵损失已经十分惨重,空闲战马极多,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时间,空闲的三万五千匹战马便被集中到码头上----有些朋友可能要问了。既然蒙古军的战马如此充足,那忽必烈为什么不把步兵配备上战马快北撤?宋军再怎么追击?两条腿怎么也没有四条腿跑得快吧?其实答案也很简单,给步兵配备战马容易,训练步兵控制马匹却不是十天半个月时间能够办到的,就算硬骑上马,那度也快不到那里,照样被宋军轻松追上。何况在冰天雪地地冬天,这更给马匹行进带来诸多麻烦----贾似道为了增援潭州,可是把宋军中能骑马的士兵全集中起来才办到的,就这还在快行进中非战斗损失了近百名士兵----更可惜的是。贾老贼是乘轻便马车到的潭州,否则就贾老贼那点骑术,半路上非摔死丫头的不可…… 废话说了许多,转入正题。除了战马之外,财大气粗地蒙古军也同时凑齐了答应给贾似道地财宝,下午申时的时候,五条宋军大船打着白旗渡江过来,开始分批往长江南岸运送战马。见贾似道奸诈之此。忽必烈忍不住向宋军使者宋京冷笑道:“你们地贾丞相够小心的啊,为了不让本王抢夺他的战船,居然只派五条船过来运马。这一条船最多只能六百匹战马,装船和渡江起码需要一个时辰,你们打算运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吗?” “王爷放心,我们贾丞相也考虑过这点。”宋京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五条船只要装满战马离岸,到了安全的地方,马上就有五条大船过来靠岸装马,我们的船多着呢。天黑之前一定能运完。” 忽必烈冷哼,不再理会宋京,正如宋京所说,五条大船装完马离岸千步之后,立即又有五条宋军大船驶了过来,如此循环。很快就把战马运走大半。待装到将近三万匹地时候。宋京又腆着脸向忽必烈说道:“王爷,战马再有两次就运完了。小使也该过江去向丞相复命了,一会阿合马大人也可以带着和约与萨满大人过来,愿宋蒙两国永结盟好,王爷身体安康。” “多谢宋大人吉言,回去告诉贾似道,他这次要是再敢言而无信,本王就……。”说到这时,忽必烈这才想起贾似道如果再次反悔的话,自己还真拿贾似道没半点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本王就绝对轻饶不了他。”说罢,忽必烈又命令道:“把送给宋京大人的东西拿过来,宋大人在宋军大帐里帮本王说了话,本王不会让宋大人白白辛苦。” “如此多谢了。”宋京的金鱼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并悄悄竖起四个指头,意思是告诉忽必烈身后地黄药师----老小子,只要你别卖了这件事,东西你有四成…… 三万五千匹战马与黄金珠宝已经全数运过长江,尽管天寒地冻,但忽必烈还是不肯返回大帐避寒,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灯火通明的长江南岸,暗暗祈祷阿合马和察必能带来喜信。当宋军的运输船全部靠岸后,长江南岸很快便传来宋军整齐的口号声,“大宋!大宋!大宋!大宋!”虽然隔着宽阔地长江,这口号声仍然惊天动地,恍若雷鸣。听到这熟悉的口号声,忽必烈嘴角不由流露出苦笑,心知宋军这是在欢庆胜利了。 又过片刻,载阿合马和察必等人渡江那条蒙古战船离开南岸,打着灯笼飞奔向北岸,那条小船渡江所用的半个时辰时间,对心中七上八下的忽必烈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世纪般漫长,不过再漫长的也有结束的时间。当阿合马等人的小船靠岸时,忽必烈第一个冲了过去,可是不等忽必烈开口说话,阿合马就已经嚎啕大哭着跳下小船,跪倒在冰凉刺骨的江水中,大哭道:“王爷,小人对不起你,贾……贾似道,那个狗娘养的,他又反悔了,当众撕毁了刚刚签署不到半个时辰地和约。” “贾似道又反悔了?”忽必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几个怯薛及时搀住,忽必烈还真得摔倒在码头上。这时,察必也满面泪痕的下了小船,哽咽着说道:“王爷,我们又上当了,贾似道之所以和我们签署和约,只是为了骗我们的战马,他已经当众宣布组建大宋骑兵了。” “贾似道他两次言而无信,这一次还是当众誓遵守和约,他就不怕以后没人相信他吗?”忽必烈强忍狂怒,咬牙切齿的问道。察必哽咽道:“他是誓了,而且是当着全军的面用宝剑割破自己手腕的血誓----不过他是誓与杀害了无数汉人地四王爷不共戴天,一定要为所有被王爷你杀死地汉人报仇雪恨!南人军队的无数将领和士兵都效仿他刺腕出血,血誓宣布要与我军决一死战,绝不让我们逃回北方。” “逃?本王需要逃吗?”忽必烈咆哮起来,“他贾似道不是要追击本王吗?只要他敢渡江登6,本王就用铁骑把他踏成肉酱!”疯狂咆哮到这里,忽必烈只觉得双眼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接着便生生气晕过去……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二十二,贾似道代表南宋与忽必烈签定第二次鄂州和约,但贾似道在拿到忽必烈进贡地三万五千余匹战马与大量金银珠宝后,再一次撕毁和约,当众血誓与忽必烈战斗到底!因为贾似道是以为汉人同胞报仇为口号,宋军士气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所提升。而第二次鄂州和约也成为世界上最短命的和约之一,从签署到撕毁,期间相隔不到半个时辰…… 当夜,宋军大将范天顺与牛富率军偷袭长江北岸,以远射程的雷箭对蒙古军水营一番狂轰乱炸后,宋军在蒙古军残余水军反击前离去,不费一兵一卒便给蒙古军造成极大死伤,再一次沉重打击了蒙古军萎靡到极点的士气…… 欲知后事如何,贾似道能否完成他的歼灭忽必烈主力计划,请看下章。 第五十六章 釜底抽薪 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战马又丢人,被气得吐血的忽必烈足足昏迷了一夜多时间,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转。不过在听到蒙古军营再一次遭到宋军偷袭后,忽必烈差点又气晕过去,幸亏大批的蒙古将领在旁,你揉胸口我掐人中,勉强把忽必烈救醒。黄药师乘机献上他亲手炼制的灵丹表殷勤,“四王子,这是贫道在岭南时炼制的灵丹,有提神醒脑、补精壮髓之效,请四王子服下一颗,补补元气。” “多谢黄叔父。”忽必烈颤抖着接过黄药师的丹药,却不肯服用,让黄药师字心底好生失望了一通----黄药师可还指望着拿忽必烈拿试验品,如果有效的话,黄药师还打算给贾似道也献上几颗的。而忽必烈虽然不肯服用黄药师不知来路的丹药,却向黄药师叹息道:“黄叔父,小王不听你的金玉良言,自取其辱。现在想来,小王真是追悔莫及。” “四王子不必灰心,胜败乃兵家常事,贫道随先师游历西域时,曾经听说铁木真大汗在草原上也打过大败仗,可铁木真大汗最终于照样是统一了大草原。四王子应该向铁木真大汗学习,百折不挠,重整旗鼓与贾似道决战,报贾似道两次失信之仇。”黄药师信口胡扯,本是想鼓动忽必烈继续与宋军僵持,完成贾似道交给他的任务。不想他这次又一次歪打正着,几句云里雾里的话竟让忽必烈大有感触,忽必烈感叹道: “黄叔父是说本王祖父与扎木合的十三翼之战吧?那一次本王的祖父铁木真是败得极惨,一路退到哲列捏山隘。被俘地战士也全部被扎木合以铁锅煮熟而死。但铁木真大汗没有气馁,重整人马后,最终还是消灭了扎木合,统一全蒙古。” “黄叔父说得对,本王应该学习铁木真大汗,失败了也不灰心,不气馁。”忽必烈提起精神,坐直身体说道:“黄叔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中书平章政事。今后专门给本王参赞军政,多多为本王出谋划策。” 忽必烈此言一出。帐中蒙古军众文武脸上一起脸上变色,无不嫉妒黄药师的爬升之快。子聪更是妒忌得眼珠子差点没鼓出来,惟有黄药师的干儿子水军万户解诚大为欢喜,低声说道:“恭喜义父。”而黄药师的一双绿豆眼里满是疑惑,心说这中书平章政事是什么官?解诚以为黄药师欢喜得傻了,忙又低声道:“义父,快向王爷磕头谢恩啊。” “不用了,黄叔父是本王的长辈。用不着下跪。”因为决心要重用屡屡提出‘正确建议’的黄药师。忽必烈可谓给足了黄药师面子。 忽必烈又问道:“诸位,我军进有长江阻路。退有大雪封路和宋兵追击;南有贾似道那卑鄙小人又屡屡言而无信,铁了心要与本王为难;北有阿里不哥虎视耽耽,心怀不轨。本王进退守三难。情况危急万分,你们可有何妙计助本王脱险?” 面对忽必烈的询问,蒙古众文武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哑口无言,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许诺道:“如果有谁能想出妙计帮助本王主力脱险,官升三级,赏奴隶三千户。”蒙古众将还是个个束手无策,没谁敢说一句话。忽必烈大怒道:“平时里你们个个自夸文才武功,天下无双,怎么到了危险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成哑巴了?” “王爷,形势太凶险了,我军进不得,退不得,更守不得,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塔察尔是老资格的蒙古王爷,倚老卖老硬着头皮说道:“如果一定要想出办法,那末将只能建议四王爷率小股轻骑先行北上,按计划抢在阿里不哥前面称汗,先制人。至于大部队,王爷可委托一员大将主持,徐徐北撤,基本上只要撤过信阳,贾似道就拿我军没有办法了。” “是一个办法,可本王必须要保留这只精锐之师,绝不会舍弃将士单独北上!”忽必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塔察尔的建议,又转向黄药师问道:“黄叔父,依你看来,本王应该怎么办?”黄药师心说你忽必烈如果单独北上最好,没有了你这个主心骨在,贾丞相那边要好行事得多。 于是黄药师便说道:“四王子,依贫道看来,塔察尔王爷地建议十分有道理,可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再说四王子你先行北上并不是舍弃全军将士,只要用人得当,领导军队地将领小心行事,缓缓撤回信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有前几次的教训,忽必烈已经不敢再轻视黄药师的建议,被黄药师这么一说立时有些动心,开始低头盘算起来。蒙古水军万户解诚则凑到黄药师耳边低声说道:“义父,如果四王爷同意你的建议,请义父再提议由孩儿主持我军主力北撤----孩儿的水军已经完了,没有兵权在手里,说话也不敢大声。”黄药师对解诚这个干儿子还是蛮不错的,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可就在这时候,站在黄药师对面地子聪却轻轻笑了一声,“呵呵。” “子聪,你笑什么?”忽必烈阴沉着脸,向害得蒙古军丢马又丢人地罪魁祸子聪问道:“难道你有比黄叔父更好的妙计?” “回四王爷,说小僧妙计不敢当,仅能使宋人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与我军顺利撤军而已。”子聪微笑回答,心说这次我非胜过那个小人得志地臭牛鼻子不可。虽说忽必烈对子聪这几天的表现极为不满,但忽必烈对子聪还是最为信任的,忙问道:“既然能有如此好事?快快将你地计策说来。” “回王爷,小僧建议,王爷再与宋人议和。”子聪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满帐蒙古高级将领张口结舌,半晌后才满帐暴怒,几乎所有人都指着子聪的鼻子大骂。“议和?你疯了还是傻了?还想让贾似道再耍我们一次吗?”黄药师更是乘机叫道:“臭秃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坑四王子几次?” “诸位将军,诸位大人,黄道长,稍安勿躁,听子聪把话说完。” 子聪微笑说道:“小僧建议王爷与宋人议和,并非与贾似道议和----而是直接与临安的宋国皇帝议和----顺带着把贾似道从南人军队主帅地位置上拉下来。” “你的意思是,利用贾似道连续两次背信弃义的事大做文章,借宋人朝廷上那些腐儒之手做掉贾似道?”忽必烈何等聪明,立即猜到子聪的目的。子聪点头。缓缓说道:“贾似道两次背弃和约,虽然在我军身上占尽便宜。但已触犯南人理学大忌,南人朝廷上那些儒生学子不会饶过贾似道。况且贾似道近日来连战连胜。虽不至于功高震主,他在南人朝廷上的政敌与南人朝廷权臣也不会看着贾似道再立功勋,权倾朝野,只要王爷轻轻的推他们一把,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的扑向贾似道,把贾似道生吞活剥----贾似道是文官,虽然南人不杀文官。但换掉他却是轻而易举。” “那宋人皇帝会答应议和吗?”忽必烈沉吟着问道。子聪微微一笑。“有咱们那个贪财好色的老朋友丁大全帮忙,还怕说不动那个又软弱又昏庸的宋人皇帝?” “贾似道被撤了。宋人要是换上了一个更厉害地主帅怎么办?”黄药师脸都白了,心说贾似道如果被昏君奸臣害了,他答应我的金银财宝和高官厚禄可就全泡汤了。精神大振地忽必烈则冷笑道:“除了贾似道。宋人还有什么人值得本王畏惧?勉强有一个李庭芝算是不错,但他是贾似道一手提拔的心腹亲信,贾似道倒台,他也跑不掉……。” ……忽必烈和子聪等人正在蒙古军营里算计贾似道地时候,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耻老贼贾似道却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过贾似道也太累了,因为骑术不佳的缘故,匆匆从潭州赶回青石矶的两天两夜里,贾似道是让士兵把自己绑在马车座位上的,一路颠簸,贾似道差点把肠子吐出来,也颠簸得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所以不管是贾似道的亲兵,还是宋军各级将领,都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去吵醒贾似道。 当然了,也有人例外……“公主殿下,我们丞相正在休息,请你过一段时间再来。”郭靖守在寝帐门口,小声向满身戎装地李妴说道。李妴则双手叉腰大声说道:“还在睡?他属猪地吗?整天就只会吃了睡、睡了吗?现在都申时初刻了,可以把他叫醒了。” “公主殿下,请你小声些,丞相从潭州回来的路上就没合过眼,他实在太累了。”郭靖小声恳求道。这时,帐篷里传来贾似道懒洋洋地声音,“郭靖,让李妴进来,这个野蛮丫头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要是你不让着她点,她能点火把本相的寝帐烧了。” “胡说八道!我有那么野蛮吗?”李妴大怒,推开郭靖便冲入寝帐。而贾似道仍然躺在床上,用棉被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地,仅露出一颗人头,寝帐里还生有两大盆炭火,温暖如春,让在外面被寒风吹得瑟瑟抖的李妴一阵妒忌,哼哼道:“你还真会享福。”哼着,李妴坏心突起,上前抓住贾似道身上的棉被,大叫道:“让你凉快凉快!”说着,李妴用力将棉被掀起……“啊!”出惨叫的不是被寒风吹身的贾似道,而是搞恶作剧的李妴----李妴双手紧紧蒙住眼睛,大叫道:“你这人睡觉怎么连内衣都不穿?”贾似道飞快将棉被重新裹回身上,打着呵欠懒洋洋的说道:“本相习惯裸睡,这样舒坦----对了,你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本相,是有什么急事吗?” “当然是有急事。”李妴偷看到贾似道已经藏回被窝,这才红着脸睁开眼睛,羞答答的说道:“贾丞相啊,我是来求你帮忙的。”经过几天的接触,贾似道对李妴的性格已然是了如指掌,马上说道:“你是不是想求本相帮你在曹世雄面前说说情,给你在他麾下谋一个骑兵统领或者统制的位置?” “贾丞相,你真是太英明睿智了,小女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妴先猛拍一通马屁,又佯装可爱的眨着大眼睛问道:“贾丞相,可以吗?” “不可以。”贾似道抢在李妴作前说道:“你的十五个部下,本相都已经让他们进了骑兵,就这本相都承受了很大压力。你又是女人,本相如果再让你进了骑兵,下面的将军不闹翻天才怪!到了朝廷上,那些理学大儒的口水能把本相淹死----你也知道,本相为了组建大宋骑兵,狠狠摆了忽必烈一道,已经触犯了儒家大忌,本相都已经做好了被群起而攻之的准备。本相如果再答应你,本相这个全军主帅也别想当了。” “可我进你的军队,就是为了当骑兵杀鞑子啊。你不让我进骑兵,那叫我干什么?吃闲饭吗?”李妴哭丧着脸问道。贾似道含糊道:“不会埋没你,本相的亲兵队也要全数训练成骑兵,你就做本相的亲兵队副队长吧,替本相……。” “假公济私,你分明是想把我留在你身边,方便你随时占我便宜。”李妴嘟哝着想起刚才的‘惊艳一瞥’,脸蛋又开始红。贾似道久久不答,李妴奇怪下仔细看时,却见疲倦不堪的贾似道又已经昏昏睡去,李妴心情复杂,低声自言自语,“好吧,我先答应你。不过你得帮我的国家报仇,杀光蒙古鞑子……。” ……贾似道再一次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戌时二刻,这一次来叫醒贾似道的是廖莹中。这个贾似道的头号狗头军师刚进帐篷,立即便看到贾似道睡在被窝里,李妴则坐爬在床上酣睡,吓得他赶紧退回帐外,连声说道:“恩相,小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被吵醒的贾似道和李妴则因为受到的教育不同,都对这种在南宋属于礼法大忌的事情毫不在乎,李妴是起来梳理头,贾似道则是用棉被把自己裹得更紧些,大声叫道:“进来吧,生什么事了?” “恩相,那边又来信了。”因为有李妴在场,廖莹中只能附在贾似道耳边低声说道:“黄药师紧急禀报丞相……。”待廖莹中简短说完,贾似道的脸色已然大变,赶紧吩咐道:“快,召集高达、吕文德和韩震他们,商议对策。” “遵命。”廖莹中答应一声,先行出帐。贾似道则掀起被子叫道:“李妴,快过来帮本相穿衣服,本相要去参加紧急会议。”李妴在贾似道处理军务时倒是非常听话,不顾贾似道全身不着一缕,还是红着脸过来帮贾似道穿那些繁琐的官服,并低声问道:“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本相收到情报,忽必烈那个狗杂种想玩釜底抽薪,派人到临安活动,找一个蠢材来替换本相的主帅位置。”贾似道对李妴非常信任,简短说了情况,又沉着脸说道:“李妴,看来本相需要再去一趟临安,你的武艺和箭术都十分出色,到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你愿意陪本相走一趟吗?” “只要你是为了杀蒙古鞑子。”李妴一边给贾似道穿着鞋子,一边柔声说道:“那怕你到天涯海角,我也愿意陪着你。” 欲知贾老贼帅位能否保住?忽必烈与临安的直接和谈能否成功?请看贾老贼几大走狗的拿手好戏----《奸佞本色》! 第五十七章 奸佞本色 李陪着贾似道匆匆赶到大帐时,不用贾似道吩咐,李便主动的留在宋军中军大帐行辕之外,贾似道则领着郭靖等一帮亲兵直接进帐,而高达、吕文德、韩震、廖莹中、宋京和陈宜中等六人早已在帐中等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官职相对较小的贾似道亲信翁应龙----他也是贾似道点名叫来参加会议的人。这些人除了专管机密情报的廖莹中外,并没有一个人知道内情,全都是紧张的看着贾似道,暗暗猜测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都坐下,都坐到火边来。”贾似道率先坐到炭火旁,招呼众人围着火炉坐下取暖,然后才命令道:“廖莹中,这里都是本相的心腹爱将,把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无师自通的贾似道颇有笼络人的天分,一句心腹爱将让高达、吕文德和翁应龙等人一阵感动,身体暖洋洋的舒服,与贾似道的关系顿时又拉近了几分。 “事情是这样,我们打入蒙古军内部的细作黄药师,因为运气好和机缘巧合,今天正午已经被忽必烈任命为中书省平章政事,掌握了大量蒙古军的机密!”廖莹中先介绍道。话音刚落,高达、韩震和吕文德等宋军高官便一起傻了眼睛,异口同声道:“中书平章政事?这老小子也爬得太快了吧?比我们的品级都还高!”贾似道也苦笑道:“岂止是爬得很快?简直就是往上飞!虽然只是虚衔----但已经只比本相低一级了。” “也好,我们有了一个这样的细作,今后的仗好打得多了。”吕文德鼓掌笑道。廖莹中则脸色严肃的说道:“吕大人先不要高兴,黄药师升官之后,给我们送来的第一个情报就是子聪那个臭秃驴向忽必烈献釜底抽薪之计,建议忽必烈向临安派出使者,直接与我们大宋皇帝议和;同时用金银财宝贿赂我大宋朝臣,煽动我大宋的御史言官对贾丞相两次背弃和约的事群起攻击。想让朝廷把贾丞相除掉,让贾丞相变成第二个岳武穆和韩胄。忽必烈当时就采纳了子聪计策,立即派出阿合马与察必带上大量金银财宝与议和国书,顺江而下往临安去了。” “黄药师还在情报的最后特别指出,忽必烈这一次地重点贿赂对象是丁大全。听忽必烈和子聪的口气,丁大全和他们似乎有过合作的先例。”廖莹中将情报说完。高达、吕文德和陈宜中等六人一起脸上变色,纷纷大骂道:“奸贼!好歹毒的计策!”“狗鞑子,没胆子和我们贾丞相对阵,只会使些鸡鸣狗盗的卑鄙手段!”也有个别冷静地担心道:“不管怎么说,忽必烈这一手是够毒狗狠的。贾丞相指挥我军连战连捷。消息传到临安,不知道多少阴险小人妒忌眼红。上次贾丞相恳求朝廷多棉衣和军费,不少小人都已经在指责贾丞相是在誊养骄兵悍将,这样一次又有背弃和约地口实。再加上忽必烈的金钱攻势----说句不吉利的话。只怕贾丞相真要步岳武穆和韩胄的后尘了。” “丞相,立即起反击吧。”高达建议道:“先下手为强,乘着朝廷还没来金牌催你退兵,赶快反击把鞑子的主力打退了,我军才能够后顾无忧。” “本相也这么想过,可力量不够啊,我军不擅野战。鞑子骑兵在6地上天下无敌。我军就算即刻渡江,也没把握取胜。”贾似道信口胡扯----按高达地主意。贾似道即便在渡江后取得胜利,朝廷上也照样能把贾似道罢职为民,贾似道可没那么傻。贾似道又冷笑道:“高达将军不必担心,忽必烈这一招用来对付正直不阿的忠臣,那是战无不胜。但本相虽是大宋忠臣,而正直不阿嘛----本相觉得那玩意太累,就没带在身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贾似道的话惹得高达等人一阵轻笑,贾似道也跟着笑了一阵,然后收起微笑说道:“本相已经考虑好了,本相准备秘密返回临安一趟,他忽必烈不是带着大批的金银财宝去贿赂官员议和吗?本相也带金银财宝回去----就带忽必烈送给我军那批金银珠宝回去收买朝廷百官,让朝廷对忽必烈全面开战!他忽必烈不是想换掉本相吗?本相收买朝廷给本相增派援军,有了援军配合,我军就能全歼忽必烈地主力大军!” “末将反对!”高达气呼呼地说道:“我们在前方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打得鞑子服气,逼得鞑子拿金银珠宝买路,这是弟兄们用血用命换回来的,怎么能拿去给那些贪官污吏?” “金银财宝是死物,留在手里也不会生儿子。再说这些金银财宝也不能当军饷给士兵,只能上交朝廷。”贾似道耐心解释道:“但是拿去贿赂那些官员就不同了,那些官员只要站在我们一边,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铜钱给弟兄们支付军饷,给弟兄们养家糊口。而且本相把这些金银财宝送给他们,只是暂时放在他们手里,让他们不要在后面拉我们军队后腿,等我们打了胜仗,有了底气,就可以从他们手里要回来----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丞相,我知道你是打主意和他们秋后算帐,可……。”为人正直的高达本来还想反对。他的好友吕文德却阻止道:“老高,不要反对了,贾丞相要想留下继续领导大军与忽必烈决战,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要是坚决反对,等于就是把贾丞相往岳武穆和韩胄地老路上逼!”高达哑可无言,岳飞与韩胄力主抗金,只因自己人扯后腿功败垂成,两人都被大宋朝廷冤杀,贾似道这些天地表现高达都看得一清二楚,稍有不慎,贾似道就要走上他们的老路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了,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贾似道缓缓说道:“和增援潭州一样,本相走后,军中大小事务就交给高达、吕文德和韩震你们三个协商解决,遇到分歧地时候。以高达的意见为准。总之一句话,你们要继续拖住忽必烈的主力,直到本相带着援军回来,再与忽必烈决战。宋京,廖莹中。陈宜中,翁应龙。你们四个这次陪本相回临安,为了保密起见,这次打宋京的旗号。” “恩相,小人只是一个军械官,和你回临安有用吗?”翁应龙小心翼翼的问道。贾似道答道:“本相听说朝廷头号谏官翁应弼是你大哥。这次本相要借御史言官帮本相说话,当然需要你去做你大哥地工作。你的职位暂时由韩震兼着----韩震,你一定要注意手雷技术的保密。” “恩相放心,下官誓死不让手雷落到鞑子手里。”韩震点头答应。翁应龙却苦笑道:“恩相。翁应弼是我大哥不假。可我和他从不往来啊----我十四岁的时候偷看隔壁许寡妇洗澡被人现,许寡妇上吊死了,小人也被赶出了家门,有二十来年没和我大哥说话了。” “娘的,我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贾似道在心中暗骂,又皱道:“这个本相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和翁应弼缓和关系。手足亲情。只要你把话说好听些,你大哥不会不认你这个兄弟。”说罢。贾似道又咳嗽一声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也知道,本相因为大病一场忘记了以前地事,对朝廷几乎是一无所知,你们给本相介绍一下朝廷里的情况,那些人说话最管用?尤其是那些人会帮我们说话、那些人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还有那些人会和本相做对,他们又有那些在皇上面前说话?” “回恩相,眼下在朝廷里和皇上面前说话最管用地是四个人----阎马丁董。”说到闹窝里斗和打横拳,贾似道手下就人才济济了,尤其是狗头军师廖莹中,那更是行贿送礼、栽赃诬陷和坑蒙拐骗的行家里手。廖莹中介绍道:“阎是指阎贵妃,自恩相的姐姐贾贵妃不幸病逝之后,阎贵妃就独占皇上的恩宠,很得皇上喜爱,她的亲戚在朝廷里势力也很大。马是指马天骥,虽然他因为瞒报蒙古鞑子攻打鄂州地军情,已经失宠被贬,但骆驼死了比马大,他在朝廷上的党羽还是很多的,而且马天骥的外甥死在恩相手里,估计他不会与恩相合作。” “丁就是丁大全了,这个家伙最难对付,贪财好色又生性妒忌,恩相这次地军功这么大,他肯定心里不会舒服,加上他和忽必烈地关系,相信他将是丞相最大的绊脚石。不过这人极度贪婪,只要恩相舍得下血本,也不是没有可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廖莹中继续介绍道:“至于董,是大内后宫总管董宋臣,是最得皇上喜爱的太监。宦官向来贪财,恩相只要给他的好处足够多,是个可以争取、也比较容易争取的对象。” “董宋臣容易争取,马天骥肯定和本相做对,这两个人互相抵消吧。”贾似道沉吟道:“这么说来,本相此行的胜败关键,将在于能不能争取到阎贵妃和丁大全帮忙说话了。” “廖大人,你刚才算漏了两个人,一个肯定会铁了心和恩相做对----左丞相吴潜,那个老顽固肯定不会容忍恩相两次背弃和约。另一个则能帮恩相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甚至有可能帮恩相秘密见到皇上。”贾似道麾下另一个窝里斗和打闷棍地大行家宋京说道。贾似道大喜,“是什么人能帮本相?本相之所以秘密返回临安,就是因为前军主将非奉诏不得回京,怕又背上一条杀头大罪。如果他能本相秘密见到皇上,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忠王赵,他能帮恩相。”宋京解释道:“皇上地两位太子都先后病死,赵被皇上收为义子,已经是把他当做太子培养。皇上也很有把他立为太子的打算,试探着询问朝臣意思,遭到吴潜那个老顽固坚决反对,其他大臣也各有各地打算,想要拥戴和自己亲近的宗室子弟为太子,全都没有说话,当时只有恩相你对皇上说此乃圣上家事,理应由圣上独裁。虽然立忠王为太子的事被皇上搁置下来,但就凭这一点,忠王殿下就肯定会把恩相当自己人看。” “原来本相以前还干过这么漂亮的事,这下子好办了。”贾似道高兴得直搓手。宋京又说道:“而且忠王要想当上太子,就离不开大臣拥戴,对忠王来说,恩相你越是位高权重,他就越有希望。所以下官敢断言,只要丞相去找他,他就一定不惜遗力的帮忙到底。到时候丞相只要让忠王出面,请皇上到忠王府上一行,恩相不就可以见到皇上了吗?” “很好,本相一到临安,马上就去找忠王。你们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好主意?”贾似道大喜过望的问道。廖莹中不愿风头被宋京抢光,马上说道:“听说皇上很喜欢一个名叫唐安安的临安名妓,恩相也可以走走她的门路。“清流名士多出自太学,太学生又以理学家留梦炎马是瞻。”曾经的太学生陈宜中不甘示弱,也向贾似道献计道:“那留梦炎本是下官老师,下官很了解他,知道他虽然满口仁义道德,肚子里却尽是男盗女娼。下官这次回临安,可以借口宴请老师把他骗出来灌醉,然后弄一个**在他床上,到时候恩相出面要挟,他想不听恩相的话也不行。” “恩相,下官有办法摆平大哥了。”翁应龙也出来表功,“下官突然想起,我大哥小时候曾经把老鼠放进私塾老师的食盒里,后来又栽赃给同窗,他要是不认我这弟弟,我就用把这件事捅出去威胁他……。” “阎贵妃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现在正在朝廷里任职,咱们可以去走走他的路子。” “马天骥有一个独生子,平时里仗着马天骥的势力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死有余辜,咱们可以替天行道把他宰了,然后嫁祸到蒙古使团头上。这样马天骥肯定痛恨蒙古人,即便继续和恩相做对,也不会那么铁心了……。” “董宋臣的侄子……。” 贾老贼的几大走狗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给贾老贼出主意,贾老贼是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旁边的高达和吕文德两人却听得面面相窥,同时在心底升起一个念头----幸亏我没和贾老贼以及他的走狗做对! 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二十四日清晨,南宋右丞相贾似道率领廖莹中、宋京、陈宜中与翁应龙等心腹,带上郭靖等一干亲兵与美女保镖李,带着满满两大船的金银珠宝,也带着宋军全歼蒙古主力的希望,打着宋京的旗号,取道长江水路秘密返回临安。出那一刻,灰蒙蒙的天空又飘下朵朵雪花,仿佛是老天爷都在愤怒----贾老贼,你祸害青石矶的蒙古鞑子就算了,还想去祸害临安的南宋官民吗?! 第五十八章 兄弟 “大捷!大捷!浒黄州大捷!我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率大宋天军歼近万!俘敌近万!夺回浒黄州!” “大捷!青石矶大捷!我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率大宋天军五天内五次大破蒙古鞑子,斩杀鞑子大将茶呼、何伯祥!杀鞑子七万余!俘敌无数!缴获敌船战马无数!大捷!” “大捷!潭州大捷!我大宋右丞相贾似道率大宋天军南下潭州,阻击蒙古鞑子大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蒙古元帅兀良哈台狼狈逃窜!大捷!” 报捷的信使每一次经过临安最繁华的御街时,从景灵宫到和宁门一共一万三千五百尺长的御街上,总会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笼罩在蒙古屠刀阴影下的南宋百姓尽情高呼,庆祝南宋军队取得的辉煌战绩,继而欢呼声继续蔓延,从最繁华的御街传播到临安的八条主干道与大街小巷,欢呼持续到了晚上,上至皇宫内院和王公府邸,下到普通街市、茶楼、酒店、作坊和普通民宅,甚至青楼和花船,都会张灯结彩,烟花绽放,将临安城装点得仿佛不夜之城,尽情表达对大胜的喜悦。 最热闹的还不是大捷喜信传来的日子,而是前线宋军将蒙古俘虏押解到临安城献俘的那一刻,不管是普通蒙古士兵,还是彭云祥兄弟等忽必烈忠实走狗,他们被囚车装载进城或者被又长又粗的麻绳捆拖进城时,临安城的鸡蛋、萝卜和瓜果蔬菜总是格外的畅销----因为全被临安百姓买去砸俘虏了。俘虏队伍所到之处,街道总会铺上一层厚厚的蛋清蛋黄和瓜果蔬菜,街道两旁也是人山人海,锣鼓齐天,喜气洋洋----当然了,肯定不是人人都喜气洋洋,至少蒙古在临安的细作与贾老贼那些政敌是如丧考妣。 南宋开庆元年腊月初一这一天。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接收喜信的临安百姓在临安北门迎来了一队特殊的客人,一队穿着蒙古服色、打着白旗进城地蒙古人队伍。刚到城门处,这队蒙古人就被成千上万好奇的宋人百姓包围,不少临安百姓甚至是专程从城里跑来北门看热闹,镇守临安北门的城门官也不得不整理好官服。亲自向那队蒙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临安城做什么?” “这位将军,在下阿合马。是蒙古四王爷忽必烈麾下使臣。”按子聪的指点,阿合马用很标准的礼节对待临安城地每一名官员,很礼貌的脱帽鞠躬道:“小使奉忽必烈王爷之命,到临安城来叩见大宋皇帝,请求大宋皇帝赐予蒙古与大宋停战修和。铸剑为犁,还两国百姓军民和平幸福。请军爷转告贵国礼部官员,给予小使一行相应地接待。” “蒙古鞑子求和了!”周围的南宋百姓轰的一下欢呼起来,无数人同时大喊。“蒙古鞑子被我们打怕了!主动求和了!”自北宋与辽国签定澶渊之盟到现在数百年间。还没有那个敌国来向宋国求和,陡然见到威胁大宋数十年的蒙古派使求和,很多临安百姓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狠狠地叫骂,“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狗鞑子,你们不是要灭我们大宋吗?怎么又来投降了?”也有不少人振臂欢呼。“鞑子投降了。不用打仗了。” “尔等稍等,容我去禀报一声。”镇守临安北门那城门官强压下激动欢呼的冲动。很威严的命令道:“来人,将蒙古使者队请到门营房暂歇,备马待本官亲自去太常寺禀报。”门兵们立即牵来北门唯一的那匹战马,让那城门官上马入城,又将阿合马等人领到城门营房暂歇,严加看管。而闻讯赶来地临安百姓越来越多,很快便把北门围得水泄不通,欢呼声和叫骂声此起彼落,宋兵赶都赶不开…… 阿合马和察必等蒙古人在北门吸引临安全城军民注意力时,临安地西门处也来了一支由十辆牛车组成的车队,队伍中的人全做汉人打扮,很象是临安城中常见的商人队伍。****这支队伍领队的那名中年汉人很会说话并很懂规矩,对临安西城的城门兵未开口先笑,并将一包铜子塞进门兵手里,微笑道:“军爷,一点小意思,喝杯茶,我们是从徽州来的镔铁商人,拉些铁来临安卖给作坊----这玩意不容易搬运,行个方便吧。” “铁?”那门兵细看那十辆牛车,现牛车轮印颇深,确实象装了铁器,便点头道:“既然不容易搬运,那就不用检查了,自己到门税官那里报斤两交税。”宋代地铁器交易并非国家专卖,仅是征收相对较高地税钱,那中年男子也知道这点,忙连声感谢并到门税官面前交税,办理入城手续。而那支商队中又走出一名二十来岁、神情倨傲的年青人,斜眼打量出入临安城地南宋百姓,不时讥讽冷笑。恰在这时,临安城北面又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那交完税回来的中年人一楞,向开始那城门兵问道:“军爷,这声音是怎么了?” “怎么了?蒙古鞑子被我们贾丞相打怕了,派使者来投降了。”那城门兵喜气洋洋的说道:“算你们运气好,今晚临安城肯定是大放灯火,你们有得热闹看了。” “贾似道不就是打了几个小胜仗,临安竟然欢喜庆祝成这样?”那神情倨傲的年青人冷笑起来。那城门兵大怒道:“小子,你说什么?你也配叫我们贾丞相的名字?”那中年人忙出来打圆场,“军爷,我们家公子年轻不懂事,见谅,见谅。”说着,那中年人忙又拿出两贯钱安抚那城门兵,并将那年轻人推进城里,车队紧跟着一起入城。 “张公子,不是我说你。”进城后,那中年人低声向那倨傲的年轻人说道:“这里是临安城,不是大都,现在贾似道在宋人心目中的地位如日中天,你在临安城公开蔑视贾似道,不是自己找麻烦吗?不要忘了,我们车上全是这次临安之行活动必需的金银珠宝。要是被查出来,我们还拿什么去收买那些宋人官员?” “廉叔父,不用罗嗦了,我知道就是了。我只是觉得这些宋人太小题大做,这么几场小胜仗就欢呼成这样。这要是换成在我们蒙古,那我们也别打仗了。天天去放灯火就要累死。”那倨傲的年轻人冷笑着向那中年人答道。那中年人----也就是忽必烈的谋士廉希宪,微微一笑说道:“自孟珙死后,宋人几十年没打过一次胜仗,贾似道走狗屎运赢了四王爷几次,宋人当然要大庆特庆了。” 为了达到把贾似道赶下台的目的。忽必烈将这一次地使节团分为明队和暗队两队,明队由阿合马、察必率领,公开与南宋朝廷接触并谈判。暗队则由廉希宪率领,带上大量的金银财宝专门与南宋朝廷上的贾似道政敌接触。以金钱开路。妄图借南宋朝廷的手把贾似道除掉。而廉希宪队伍也不需要与阿合马等人会合,在临安城中自有蒙古军的探子基地接待他们。所以廉希宪等人刚进城后,立即便顺着官道赶往蒙古探子基地所在地四贞坊。 要想从西门到拥有四座贞节牌坊而得名的四贞坊,就一定要横穿过临安城最繁华、宽度仅有六十多米地御街,但廉希宪等人赶到御街的十字路口时,临安御街早已被赶来看蒙古鞑子投降队伍的南宋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廉希宪等人便被堵在了御街之外。看到那些喜气洋洋对蒙古鞑子破口大骂并高呼贾丞相战无不胜的临安百姓。那倨傲青年不由冷笑道:“区区一个贾似道。靠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取得些小胜,竟然能让宋人如此欢呼?” “你说什么?”一个清脆地声音喝道。话音喝道。=君?子?堂??=一名身材娇小的红衣少女已然叉腰站到那倨傲青年面前,指着那倨傲青年的鼻子喝道:“你刚才说什么?骂我们战无不胜的贾丞相是下三滥?那你是下九滥吗?”那倨傲青年不答,一双眼睛只是在那红衣少女地娇美脸蛋与玲珑皎好地身材上打转,不时出啧啧声。那红衣少女大怒,“狗贼,你看什么?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不错,好美,是我喜欢的类型。”那倨傲青年微笑说道。那红衣少女大怒,竟真的两指探出,直接去挖那倨傲青年的双眼。那倨傲青年身手甚好,一把便抓住那红衣少女的白皙手腕,连声赞道:“真软,真滑,还真香。”那红衣少女挣扎几下没挣开,羞怒交加下大喊道:“救命啊,抓淫贼啊!”街道上临安军民极多,听到有淫贼**,一大群人立时忽拉拉的围上来,顿时将那倨傲青年与那红衣少女包围。 “闪开,闪开,御街之上,何人喧哗?”这时候,一队宋兵簇拥着一名态度嚣张无比地官员分开人群过来,正急得直跺脚地廉希宪见到那官员大喜,忙迎上去说道:“马太尉,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那马太尉看了看廉希宪,先是一阵狐疑,“你是……。”说到这,那马太尉脸色一变,已然认出廉希宪,吃惊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马太尉,别的事以后再说,先帮我把这泼辣女子撵开。”廉希宪凑到那马太尉耳边低声说了一通,那马太尉连连点头,命令道:“把那个小娘们拉住,这些人是本太尉地旧友,让他们先走。”那马太尉带来宋兵二话不说,上前便把那红衣少女拦到一边,气得那红衣少女哇哇大叫,“马天骥,你不过是小小一个太尉,竟然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你给本小姐记住!” “这丫头口气不小,她是什么人?”马天骥一楞,心说我可别招惹了什么厉害人物。马天骥正要问那红衣少女姓名时,又有两个漂亮得让人心痒痒的丫鬟跑过来,在那红衣少女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红衣少女这才拉起那两个丫鬟就跑,边跑边骂道:“马天骥,你给老娘记住,还有那个狗淫贼,你竟然敢骂贾丞相,你也给老娘记住,老娘改天再找你们算帐。” “这丫头究竟是谁?”马天骥益狐疑。那倨傲青年也在心中缓缓说道:“我当然要记住你。因为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抱你上床。”心中说到这里,那倨傲青年又将目光转到满街的临安百姓身上,冷笑着在心中吟道:“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总有那么一天。我张弘范要替四王爷杀光江南汉人,尽享江南美女!”不多同一时间,青石矶对面的蒙古军营内,这几天来一直春风得意的黄药师正在给自己挑选亲兵队长----前些天。这老小子在弄明白忽必烈给他封了一个什么官的时候,还曾经动过心,打算就这么呆在蒙古享受高官厚禄,不过考虑到他给宋军提供的情报已经害死了相当不少的蒙古士兵。加上又考虑到他地女儿女婿还在宋国。黄药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惹火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贾似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只是一个虚衔,但身为仅次于丞相的谋士,黄药师怎么都得弄几个亲兵在身边装饰门面,加上义子解诚的帮忙,黄药师很快把与自己联络地几个宋军卧底弄到身边,让他们担当自己的亲兵,解诚也从水军中给黄药师弄来了十几个身手好地士兵。又按黄药师的吩咐。从工房中救出那几个曾经帮过黄药师的工匠,让他们水军工场去修补战船。那些工匠感恩戴德下自然不会出卖黄药师,使黄药师再无后顾之忧。唯一所欠缺的,只是一个身手好又可靠的亲兵队长了。 “义父请看,这些人身手都很好,你看中间有没有能担任你地亲兵队长的?”蒙古军大营校场上,解诚指着七、八个象牛一样壮实的蒙古军士兵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打量那些士兵,现这些士兵确实不错,一个个五大三粗,满身的疙瘩肉,一看就不是弱手,但黄药师还是摇头道:“不行,一看就比较笨重,不够灵活。” “义父,你这几天都挑了上百人了,怎么还没合适地?”解诚挥手让那些士兵下去,有些为难地向黄药师问道:“义父,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亲兵队长?倒是给孩儿说一个章程,孩儿也好去给你找啊。” “我要一个忠诚可靠的,关键时刻能保护我开溜的。”黄药师在心中回答,不过这些话可不能对解诚说。这时候,校场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黄药师和解诚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在校场边上正有一些士兵在打架,打架双方的力量极不平等----是十来个蒙古士兵围着一个汉兵打,而那汉兵虽然人单势薄却丝毫不落下风,一个扫堂腿将那些蒙古兵中的十夫长踹倒在地上,骑着那十夫长小腹上,象擂鼓一般对着那蒙古十夫长胸口猛揍,旁边的蒙古兵上来干扰,又被他一一抓住脚脖子甩出几丈远,摔得那些蒙古兵哭爹喊娘。而那蒙古十夫长却是鸭子死了嘴不烂地货,虽然被那汉兵打得口吐鲜血仍然大骂不休,“张世杰,你这个狗蛮子有本事就打死老子,看将军杀不杀你地头?” “你以为老子不敢打死你?”那名叫张世杰的汉兵大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那蒙古十夫长胸口上。虽然隔着很远,黄药师和解诚还是清楚听到那蒙古十夫长胸口骨头断折地可怕声音,那十夫长口中鲜血狂喷,头一歪不知死活。而那张世杰还不解恨,提拳又要打,解诚忙冲上去大喝道:“张世杰,住手!不要打了!” “滚开,都滚开。”解诚踢开周围看热闹的士兵,将张世杰拉起来,再看那蒙古十夫长时,那蒙古十夫长口中血流不止,胸口肋骨深陷,已经是奄奄一息。解诚不由连声叫苦,向那张世杰埋怨道:“糟了,这家伙不一定救得活了。我说张世杰啊,你怎么老是闯祸?这可是拔都将军的部下,这回只怕你二叔也保不住你了。” “大不了杀头掉脑袋,有什么了不起?”张世杰闷声哼道。解诚踢了张世杰一脚,骂道:“杀了头,还会再长出来吗?***,如果不是看在你二叔的面子上,老子才懒得管你。”但那张世杰气呼呼的将头扭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旁边的黄药师有些糊涂,向解诚问道:“孩子。你认识这家伙?他二叔是谁?” “他二叔是万户长张柔,这家伙父亲早死,被张柔收养带在军中,平时里老是这个不服那个不服,张柔几次刚把他的官升上去。他马上就闯祸被降职,张柔怎么打骂都没用。气得张柔也懒得管他了,所以到现在还是个十夫长----妈的,这家伙又做了什么?怎么又被降为最低级地士兵了?”解诚低声答道。黄药师当然认识张柔,一楞说道:“搞了半天他是张柔的侄子啊,这么说来。这个家伙应该是那个张弘范的堂哥了----这两兄弟还真是一对活宝,做哥哥的天天打架闯祸,做弟弟的傲气十足,惹人讨厌。张柔是怎么管教他地儿子和侄子的啊?”(注1) “是这道理。那个张弘范是很招人讨厌。”解诚附和。正说话间,蒙古大将拨都和张柔已经先后赶到,恰在这时,那个肋骨被张世杰打断地蒙古十夫长口中流出一股黑血,双腿一蹬了帐。张柔不由大怒,向张世杰喝道:“孽畜,跪下!”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下?”张世杰昂起头。气呼呼的向二叔反问道。张柔更是大怒,抬手一记耳光扇在张世杰脸上。大喝道:“孽畜,还敢顶嘴?为什么打出人命?” “这个狗杂种带着人在半路抢我们的伙食。”张世杰指着那个已经断气的蒙古十夫长,气呼呼的说道:“这几天军队里减少伙食供应,我们汉人弟兄本来就吃不饱了,这个狗杂种还带着人连续几天在半路上拦着伙夫,把我们地饭菜抢走许多,拿去喂他们的战马,我气不过,就把他打死了。” “为了这样一点小事,你就把拨都将军的部下打死了?你还真够狠的。”张柔气得全身抖,不过张柔也知道这不能全怪张世杰,因为大雪封山粮草转运困难,蒙古军只得削减各族军队地伙食供应,战马地草料也被迫减少,而汉军的伙食本来句是各族士兵中被克扣得最多的,又被蒙古士兵抢去喂战马,也难怪张世杰气不过了。但理解归理解,汉人士兵打死蒙古军官可不是闹着玩的,张柔只得又怒喝道:“孽畜,给拨都将军跪下赔罪!” “他约束手下不严,我为什么要给他跪?”张世杰的声音比张柔还大。张柔气得又踢了他几脚,这才硬着头皮向脸色已经青的拨都低声下气道:“拨都将军,小侄无礼,本将先代小侄向将军赔罪,请将军看在张柔的面子上,饶过这个孽畜这次吧。” “饶过他?让他继续打我们蒙古人吗?”拨都刁毒地哼一声,又厉声问道:“汉人士兵殴死蒙古军官,军法该如何处置?” “斩!砍头!”那十来个被张世杰揍得鼻青脸肿地蒙古士兵一起诈唬起来。拨都冷笑一声,向张柔问道:“张将军,听到了吗?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到四王爷面前去评评理?” “这……。”张柔十分为难。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黄药师站出来,拉着拨都地手说道:“拨都将军,小事一桩,不必那么动气,气坏了身子,就没办法打宋人了。”说着,黄药师不动声色的将掌中的一颗忽必烈赏给他的珍珠塞进拨都手里,微笑道:“拨都将军,依贫道看来,这个张世杰虽然打死了人,但事出有因,可以罪减一等----看在贫道面子上,打几十军棍就算了。” “是啊。”解诚当然得帮干爹说话,也劝道:“四王爷一向要求军队里的蒙古士兵、色目士兵和汉人士兵要平等对待,这事情闹到四王爷那里,对将军只怕也不太好,打几十军棍就算了,算我也求将军了。”拨都和解诚关系一向不错,又知道黄药师正是忽必烈面前的大红人,还收了黄药师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不得不给黄药师和解诚两人一点面子,便点头冷哼道:“好吧,看在黄仙长和解将军的面子上,饶他不死。” “谢将军。”张柔大喜,忙转向旁边士兵喝道:“把张世杰拖下去,狠狠打四十军棍!”张柔又向张世杰命令道:“孽畜,还不快向黄仙长、拨都将军和解将军感谢?”张世杰却不说话,昂便走向军法台,气得张柔和拨都等人又是一阵哼哼。 “孩子,这小子我喜欢。”黄药师指着张世杰魁梧的背影,低声向解诚说道:“等打完了军棍,你就把他要过来,给我做亲兵队长。” “小事一桩,孩儿对张柔说一声就成。”解诚轻松的说道:“张世杰这家伙脾气臭是臭,身手却相当不错,给义父做亲兵倒也合适。” 注:可能很多朋友都不知道,灭宋的张弘范与南宋最后一员大将张世杰其实是嫡亲的堂兄弟!张世杰本是金国人,只因触犯蒙古法律才逃到南宋,累积战功成为南宋最后的大将,多次拒绝张弘范招降,最后在崖山阵亡。至于张弘范,也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宋张弘范灭宋于此的张弘范了。 第五十九章 四面楚歌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临安城御街上欢庆的人群逐渐散去,到了快要关闭城门的时候,又有两支队伍分别从临安城的正门北门和偏门西门入城,走正门的队伍不用说,是打着回临安禀报军情的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等一行人。因为是凯旋之师,他们刚到城门前就受到临安军民的夹道欢迎,人还没有进城,询问前方战况的人流便将他们彻底包围,当临安军民听到他们的贾丞相以巧计夺得大量战马后,欢呼声又一次在北门上空回荡起来。 和欢呼雀跃的北门不同,西门就冷清得多了,化装后的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押着十五辆牛车,也是打着运送镔铁的招牌入城,为了不被守城士兵检查,廖莹中也是用了金钱开路----种种手法一模一样,简直让人怀疑贾似道和忽必烈是孪生兄弟。弄得同来的李大为不满,低声向贾似道抱怨道:“你又不是没化装?直接和宋京他们一起进城不就行了?用得着花钱贿赂你自己的下属吗?” “宋京他们的目标太大,蒙古鞑子的使节团已经先进城了,肯定会盯上宋京的队伍。”贾似道低声答道:“如果本相的化装被他们看破,那就大事不妙了。阿合马他们必然会用最快度通知忽必烈,那蒙古鞑子就会利用本相不在军中的机会,撒开脚丫子溜了。”说到这,贾似道现李正盯着自己的脸笑,不由奇怪道:“你笑什么?本相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粘上假胡子,看上去好老。”李笑得花枝乱颤,“平时你没胡子,看上去还比较年轻,和我走在一起象兄妹。现在粘上假胡子,看上去简直就象是我爹了。” 因为无缘无故变老了二十多岁,贾似道最恨别人说他老,马上拉下脸哼道:“本相真有那么老吗?你自己找一个人问问。咱们俩走在一起,象不象夫妻?”李大羞,怒道:“老东西,你竟然又敢占我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泼辣的李竟直接去揪贾似道的耳朵。贾似道赶紧躲开,旁边的城门兵不耐烦的叫道:“夫妻俩要打回家去打,这里是城门,不是你们家睡房!” “你眼睛瞎了?我和他象……吗?”李大怒下要去找那眼神不好的城门兵算帐,怕惹出意外的贾似道赶紧把她拉进城门,廖莹中和郭靖等人领着车队紧紧跟上。拉着气臌臌的李进城走了一大截路。贾似道这才低声向李埋怨道:“公主殿下,这里是我们大宋地都城,你稍微注意一些自己的举止,别乱闯祸。本相知道你从小受的党项人教育与我们大宋不同,但你在这里。最好学学我们汉人女孩子的温柔。这样才不引人注目。” “你们汉人的女孩子很温柔吗?”李不服气地反问道。贾似道一笑,顺手指着前方一名身着红色衣裙的少女说道:“那是当然,你自己看看,我们汉人的女孩子连走路都斯斯文文的,你就以她为榜样……。”贾似道说到这时。前方那名红衣少女忽然飞起一脚,将路上的一块石头踢出许远,又双手叉腰大骂道:“今天真够倒霉的,连走路都踩到尖石头,老娘今天是走背字吗?” “呵呵,你要我向她学习?”李娇笑着向贾似道问道。贾似道张口结舌良久。半晌才苦笑道:“算了----她例外。”说话间。贾似道等人已经从那红衣少女身边擦身而过,一向喜欢具有传统美德女孩子地贾似道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那来的野丫头?没家教。” “老东西,你说谁没家教?”那红衣少女的耳朵极灵,飞一样拦在贾似道面前,恶狠狠的喝问道。贾似道仔细一看,现眼前这红衣少女野蛮归野蛮,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却生得非常不错,容貌丝毫不在李与李娇娘之下,且衣饰华贵,显然是来自大富大贵之家。可惜贾似道一向不喜欢这样娇生惯养地大小姐,摇摇头叹口气,绕开那红衣少女就走。不想李却和那红衣少女臭味相投,拉起那少女地手笑道:“小妹妹,你生得真好看,性格姐也很喜欢,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越看越美,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女。” “姐姐,你也很漂亮啊。”那红衣少女对李的话十分受用,开心的答道:“我姓严,叫严彤,姐你可以叫我彤彤,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李说了自己的名字,那严彤更是开心,“原来是姐,我们姐妹俩还真是有缘分,你名字地最后一个字和我的姓同音。对了,姐姐你打算去那里?我对临安城每一条街道都熟悉,我给你带路。” “好啊,谢谢妹妹了。”李益开心,向贾似道厉喝道:“老东西,我们是准备去那里?”贾似道一阵苦笑,头也不会的叹气答道:“石锦坊,忠王府。”那红衣少女严彤笑道:“原来是去忠王府啊,那地方我太熟了,姐,我领你去。”贾似道可不想和这野蛮丫头缠上关系,赶紧回头道:“多谢严小姐的好意,我们知道地方,不用劳烦你了。” “老东西,我又没说带你去,我带我李姐姐去。”那严彤冷哼一声,拉起李就往前跑,街旁又跑出两个丫鬟,紧紧跟在后面,其中一个丫鬟怯生生的叫道:“小姐,等等我们,你别走丢了。”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对视苦笑,心说还真是物以类聚,不过贾似道和廖莹中也拿这对臭味相投的野蛮姐妹毫无办法,只得领着车队跟上。 到得石锦坊忠王府门前时,天色已经全黑,廖莹中按贾似道地吩咐上前,向忠王府地门卫拱手道:“烦劳小哥通禀王爷一声,有故人来访。”说着,廖莹中取出一封书信,客气的说道:“请小哥将这封信交给王爷,王爷见信后必会见我们。”那门卫不接,摇头道:“真不巧,我们王爷不在家。” “那就请小哥把这封信转交给王妃,王妃也认识我家主人。”廖莹中又说道。忠王赵地王妃全氏是一个有头脑又有眼光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她丈夫要想当太子就离不开贾似道支持,所以廖莹中才敢说这样的话。谁知那门卫又是一阵摇头,苦笑道:“这位先生,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们王爷和王妃今天出城去灵隐寺上香祈佛去了。要到明天才能回来,你们请明天再来吧。” “糟糕,明天恐怕来不及了。”贾似道和廖莹中心中一起叫苦----忽必烈的使者今天已经到了临安,明天的早朝上肯定就是商议是否答应忽必烈地请和要求,如果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在朝上反对,只怕积弱已久的南宋朝廷马上就会答应和约。屋漏偏逢连夜雨。贾似道等人正一筹莫展间,又有一大队嚣张跋扈的士兵打着过来----而且还打着丁大全的牌号,贾似道忙与廖莹中等人闪到一边,生怕被丁大全认出身份。只见那队人马直接到了忠王府大门前方才停下,一辆八人抬地大轿落定。轿中走出一人。蓝脸瘦高个,正是南宋真正手握实权的丁大全。 “真是丁大全,他来这里做什么?”贾似道低声向廖莹中问道。廖莹中稍一盘算就低声惊道:“不好,莫非丁大全是来帮蒙古鞑子走忠王的门路,想让忠王也支持议和?” “还好。幸亏忠王不在家,我们还有机会。”贾似道也是这么担心,又命令道:“郭靖,你快派人去找陈宜中,让他今天晚上就对留梦炎动手,逼着留梦炎明天早上无论如何拖住和谈立即达成。给我们争取时间。”郭靖依令而行。这时候。丁大全也在忠王府门前吃了闭门羹,正准备打轿回府时。忽然又看到远处的贾似道等人,丁大全便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牛车停在这里?” “回大人,我们是常洲棉行的,天冷了,给忠王爷送一些棉衣棉被过来,看忠王爷愿不愿意买下。”廖莹中捏着嗓子答道。这事要换别人身上也许就过去了,但丁大全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已然生疑,便又说道:“这都腊月了,忠王爷家该添置的棉衣棉被早添置了,王爷不会要地。这样吧,本相家中还缺棉衣棉被,你们把这十五车棉花拉到本相府上,本相全买了。” “娘的,惨了。”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一起在心中叫苦,这些牛车上装的全是贾似道这次来临安的活动资金,要是落到了丁大全手里,贾似道非暴露身份不可----前军主帅未得圣旨擅自返京,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但丁大全可不管那么多,一挥手喝道:“来人啊,去帮他们把棉花送到本相府中。” 与此同时地临安太常寺馆驿中,做为功臣信使地宋京和陈宜中等人正受到南宋太常寺官员的热情款待,光流水席就摆了二十多桌,馆驿里人山人海,全是来给宋京等人接风洗尘的南宋官吏,阿谀谄媚不绝,可惜这些官员都普遍官职偏低,在朝廷里根本说不上话。而南宋朝廷的阎马丁董四大家族中也没有一个够分量的代表在场,使得宋京和陈宜中等人根本无法替贾似道拉到帮手----宋京和陈宜中等人唯一能肯定地是,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十有**是蒙古使节团的探子。 宴会的主要话题自然是集中在蒙古遣使求和这件事上,不过陈宜中和宋京等人稍一统计,便惊讶的现在场的南宋官员中竟然至少有八成支持议和,道理也很简单,这些官员觉得既然是忽必烈主动求和,那就证明忽必烈已经被贾似道打怕了,与其再让士兵牺牲和耗费巨额军费继续打下去,不如见好就收答应求和,至少可保几年地平安。这种想法几乎是临安百官地共识,还有几个来自皇宫的宦官信誓旦旦地说皇帝也是这么打算,第二天早上肯定会答应蒙古使者的请和。 “麻烦了,这群不思进取的家伙,贾丞相的大计可别真被他们搅了。”宋京、陈宜中和翁应龙等人心中叫苦,老实说贾似道这几个走狗的本质其实也和临安这群苟安的官员差不多,只是他们依附的主子坚持主战,宋京等人才不得不跟着主子站队。宋京等人正无奈间,门外侍从忽然高声叫道:“宣奉大夫留梦炎留大人、台院御史大夫翁应弼翁大人到。” “够分量的人来了,看你们俩地了。”宋京大喜。双手各推一把陈宜中和翁应龙。陈宜中和翁应龙忙迎到大厅门口,向携手进来的留梦炎和翁应弼一拜到底,分别说道:“学生见过恩师。”“小弟见过大哥。”留梦炎倒还好点,扶起学生陈宜中大笑道:“与权快快请起,听说你这次在前方表现十分出色。虽说咱们大宋是以文治国,但也大长了咱们太学院的威风。”翁应弼则对亲弟弟翁应龙横眉冷对,“谁是你大哥?我弟弟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大哥,以前是小弟的错,但小弟已经知错改错了。”贾似道的走狗是什么人,谁不是见风使舵、拉关系兼套近乎地行家里手?翁应龙也不顾在场有数百同僚仆从。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抱住翁应弼的双腿号啕大哭,“大哥,小弟真的改了!小弟为了洗心革面,这一次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为此还受了伤,又被贾丞相褒奖……大哥,你就原谅小弟吧。”说着,翁应龙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大哭道:“大哥。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小弟身上受的伤,蒙古鞑子那一刀,险些要了小弟的命啊。” “这家伙比我还不要脸,你一个军械官打仗地时候躲在后面,什么时候受伤了?”宋京看着翁应龙的表演直翻白眼。其他的官员则纷纷劝解翁应弼。“翁大人。令弟真心悔改,又为国家立了大功。洗心革面,翁大人就原谅令弟吧。”翁应弼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逼自己的弟弟脱衣验伤,伸手拦住翁应龙,板着脸说道:“算了,既然你为国家立了功劳,你以前做的那些丑事可以暂时不计较,起来吧。” “谢大哥,谢大哥。”翁应龙飞快把衣服系好,站起来向翁应弼点头哈腰地说道:“大哥,请这边坐,请让小弟敬你一杯。”说着,翁应龙也不管大哥是否同意,拉着翁应弼便坐到席上。那边陈宜中也客客气气地把留梦炎请到席坐下,把杯斟酒,还真有些乖学生的模样。 客套着酒过三巡,宋京向陈宜中使一个眼色,陈宜中会意,举杯向留梦炎试探道:“恩师,学生有一事请教,这次蒙古鞑子遣使求和,不知恩师是什么打算?是支持呢?还是反对?”那边正在坐在小凳子上给翁应弼捶腿的翁应龙也收到暗号,也满面笑容的向翁应弼问道:“小弟请问大哥,鞑子这次求和,大哥是否打算率领御史支持抗战到底?大哥你可得为小弟报仇啊,不能让小弟白挨蒙古鞑子一刀。” 大厅中安静下来,在场的低级官吏都想听听两大言官领袖对宋蒙和议地态度,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更是竖起耳朵,从角落里窜出来。而留梦炎和翁应弼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由留梦炎咳嗽一声说道:“与权,老夫与翁大人今天晚上来这里,并不是想和你们讨论是否与蒙古议和,主要是来给你们接风洗尘,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情。” “恩师请说,学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宜中用好学生的标准必恭必敬答道。留梦炎又咳嗽一声,问道:“老夫与翁大人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听说贾丞相在鄂州的时候,已经两次与忽必烈议定和约。但两次的和约刚达成后,贾丞相就马上反悔,又派军队偷袭忽必烈,有这事吗?” “不错,有这事。”陈宜中点头,坦白承认。陈宜中的话音刚落,大厅里立即象投进了一颗炸弹般轰然炸开,几乎所有地临安官员都惊叫咋呼起来,留梦炎和翁应弼两人更是脸上变色,两人正要作时,大厅门口忽然又传来一个清亮地声音,“果然有这事!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他贾似道忘了圣人的教诲吗?” “吴丞相!”众人一起扭头看去,却见面容清瘦地南宋左丞相吴潜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大厅中。吴潜背着双手,三缕长须被粗重的呼吸吹得飞扬,愤怒说道:“信者,人言也,义者,德行也,信义同为五常。贾似道背信又弃义,一再败坏纲常,如何能当得我大宋百官楷模?如何能教化世人?老朽这一次在朝廷上,非要狠狠奏他贾似道一本不可!” “吴丞相切莫动怒,学生刚才的话还没说完。”陈宜中不慌不忙的一拱手,朗声说道:“贾丞相与忽必烈是两次议订了和约,也两次在刚刚议和之后就兵戎相见----但是,两次都背信弃义的人是忽必烈,不是贾丞相!” “是啊。”宋京和翁应龙毫不脸红的异口同声说道:“贾丞相视大忠大爱为仁,视大孝大勇为义,视修齐治平为礼,视刚柔相济为智,视一诺千金为信----怎么可能会做出背信弃义的无耻之事?背信弃义的人是忽必烈,不是我们贾丞相。” 第六十章 勉强过关 “来人啊,去帮他们把棉花送到本相府中。”已然生出怀疑的丁大全指着贾似道等人带来的十五辆牛车一挥手,他身后立时冲出一票嚣张跋扈的亲兵和家丁,这边化装成商队伙计的贾似道亲兵也不甘示弱,为保护贾似道的活动经费,众亲兵在郭靖率领下一字排开,摆出拦截阵形,丁大全那帮只会欺负百姓的亲兵和家丁到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前,只三拳两脚便被揍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大胆,竟然敢当街殴打本相亲兵,反了,反了。”见此情景,丁大全心中更是怀疑,索性大叫道:“来人啊,给本相鸣锣,叫巡城军士过来,把这些反贼拿……。”丁大全话还没有说完,两支羽箭已然迎面而至,第一支箭射飞他的官帽,第二箭射散丁大全的头,不等丁大全惊叫,一个冰冷清脆的声音已先传来,“老贼,你要是再叫一声,下一箭我就射你眉心。” “好漂亮的箭术!姐,教我教我。”那红衣少女严彤欢呼起来,拉着李的衣袖不断恳求。贾似道和廖莹中心中虽然解气,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倒是丁大全老奸巨滑,因为命悬他人之手没敢乱喊,仅是向那红衣少女惊叫道:“严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人是你什么人?” “拿箭这位是我姐姐。”红衣少女翘起鼻子,指着拉弓搭箭的李得意答道。丁大全的蓝脸上立即堆起笑容,笑道:“原来这位小姐是严小姐的姐姐啊,误会,误会。你们都给本相滚回来。冒犯了严小姐,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丁大全的亲兵家丁不敢违抗,忙从贾似道等人面前退回丁大全身后,李这才恨恨放下弓箭,贾似道和廖莹中则彼此对视一眼,心说这位严小姐地身份肯定不俗。 “既然严小姐在这里,那事情一定是场误会。严小姐,本相先告辞了。”丁大全满脸堆笑的说着。使贾似道和李等人都掉以轻心。当李方下弓箭后,丁大全忽然又转身闪到两名亲兵背后。用亲兵的身体挡住羽箭,大吼道:“把这些反贼全拿下,小心别伤着严小姐!” “好奸贼!”贾似道和李等人一起脸上变色。大怒下李又举起弓箭,娇喝道:“谁敢过来?姑奶奶一箭射死他!”丁大全的亲兵和家丁都见识过李的箭术,闻言再不敢动。与剑拔弩张的贾似道亲兵队伍僵持在一起。躲在人体盾牌后面的丁大全则上窜下跳的大叫道:“怕什么?上去把那妇人砍死,把这些反贼全宰了。出什么事本相负责。”背信弃义地人是忽必烈,不是我们贾丞相。”同一时间的太常寺馆驿内,陈宜中和宋京等贾似道走狗一番颠倒黑白地话惹来满场轰动,其中自然以南宋头号老顽固吴潜的反应最为激烈,吴潜厉声问道:“是真的吗?本相怎么听说是贾似道背信弃义?” “吴丞相,那是卑鄙无耻地蒙古鞑子污蔑陷害了,你怎么能相信蒙古鞑子而消息贾丞相呢?”宋京笑嘻嘻的答道。旁边翁应龙也满脸谄媚的说道:“吴丞相明鉴万里。明察秋毫。烛照天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蒙古鞑子地谣言诬蔑也好,栽赃陷害也好,肯定逃不过吴丞相的如炬慧眼。”话音未落,陈宜中又接口道:“那是当然,蒙古鞑子之所以诬陷贾丞相,不过是因为在战场上打不过贾丞相而用地反间计。如此雕虫小技,吴丞相怎么可能不会识破?” 说罢,贾似道的三大走狗异口同声说道:“所以说,下官等对吴丞相的景仰有如泰山仰止,巍峨雄俊,又有如无边东海,无穷无尽!下官等相信以吴丞相之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武双全与雄韬伟略,一定能拨乱反正,扫浊还清,逆转乾坤!在朝廷之上为贾丞相洗清冤屈,还贾丞相于清白!吴丞相真乃我大宋之柱石、百官之领袖、中流之砥柱、本朝之包拯,诸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 “妈的,贾似道的心腹真是一群大马屁精!”在场的南宋官员无不在心中大骂,不过因为拍的是正在现场地左丞相吴潜地马屁,包括留梦炎和翁应弼等南宋官员也只能跟着异口同声的附和,“那是当然,吴丞相真乃我朝之包拯、魏征,我大宋以有吴丞相为荣!百姓以有吴丞相为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吴潜再怎么古板顽固,被这么多人同时拍马屁也感觉有些飘飘然,脸上地怒气也不见了,捻着胡须微笑道:“诸位同僚谬赞了,吴潜怎么敢与本朝先贤包拯相比----不过本相一向以包龙图为榜样倒是真的。只要贾丞相真是被蒙古鞑子诬陷,那老夫一定在朝堂上为贾丞相据理力争,绝不能让蒙古鞑子的反间计得逞。” “吴丞相,你上当了。”人群中站出一名御史,却是右丞相丁大全的死党卓梦卿,卓梦卿冷笑道:“吴丞相,贾似道身为前军主帅,两次代表朝廷签定和约却两次背信弃义,证据确凿!吴丞相切不可被这些阿谀小人蒙蔽慧目,放跑了理学罪人贾似道!” “将这些反贼全宰了,出什么事本相负责!”丁大全躲在亲兵身体背后,嚣张咆哮得象一条狂的疯狗。正在这千钧一之刻,街道拐角处突然转过一队簇拥着两顶大轿的人马,打头一人大喝道:“出什么事了?王府大门前怎么有那么多人?”被剑拔弩张气氛吓得全身抖的忠王府门丁听出声音,赶紧大叫道:“是刘济豪刘大哥吗?你不是和王爷一起去灵隐寺了吗?难道王爷回来了?” “王爷和王妃都回来了。”忠王赵的亲兵队长刘济豪高声答应道。那门丁大喜,忙叫道:“有两位老先生自称是王爷旧人,带着一些棉花从外地来求见王爷,正巧碰见丁丞相也来拜见王爷。两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起来。” “王爷的旧人?落轿。”后面那顶轿子传出一个娇媚地声音,轿子落定,后面那顶轿子中走出一名宫装丽人,却是忠王赵的王妃全玖,这全玖乃是当朝皇帝宋理宗生母全氏的侄孙女,为人精明刚强,甚得宋理宗喜爱,这才许配给宋理宗内定的继承人忠王。全玖先走到前面那顶轿子前低声交代几句。这才缓步仪态万方的走到丁大全与贾似道等人之间,娇声问道:“那一位是我们王爷的旧人?” “小人见过王妃。”廖莹中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双手举起先前那封书信。全玖先打量一通廖莹中,又看看站在背后的贾似道,这才接过书信。借着刘济豪手中灯笼的火光看信。待看完后,全玖皓如凝脂地丽容上露出微笑,腻声说道:“快快请起。原来是王爷的远房表哥何康啊,说起来。何兄与本王妃也沾着一些亲呢。” “丁大全敢问王妃一句,这些人真是王爷地亲戚吗?”丁大全狐疑问道。全玖嫣然一笑,当真如牡丹怒放,花枝乱颤,看得两大色鬼贾似道和丁大全都暗咽口水,心说这个全王妃还真是个大美人。全玖指着贾似道妩媚道:“丁丞相,本妃会认错亲戚吗?这位何先生是王爷的远房表哥。也是本妃母亲的外甥。与本妃关系更近一些,如果丁丞相不信。本妃这就可以陪丞相进宫面见万岁,请万岁命人取出宗谱查对。” “不敢,不敢,小相不敢。”丁大全吓了一跳,赶紧改口道:“既然这位何先生是王妃亲戚,那就算了,误会,全是一场误会。”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全玖嫣然一笑,命令道:“来人啊,快将王爷地亲戚请进王府,这十五车棉花也推进府里,难为何先生带这么多棉花来,天这么冷,家里的人是该多添置一些棉衣。”全玖又向丁大全盈盈一拜,娇声道:“丁丞相见谅,小妃与王爷刚从城外回来,已然是十分疲倦,加上天又晚了,就不留丞相了,改天小妃再与王爷登门谢罪。”说罢,全玖也不管丁大全答不答应,玉手轻轻一招,忠王府的仆人与亲兵便将赵地轿子直接抬进王府,贾似道和廖莹中等人也奸笑着跟了进去,李却现她的好妹妹严彤与两个丫鬟不见了去向,不由好生奇怪,但眼下地形势容不的李去寻找,也是跟着进了王府。全玖则是最后一个进到王府的人,并在门前向丁大全又笑了笑,“丁丞相,不送了。” “妈的,狐猸子,嫁了个白痴丈夫(注1),迟早要红杏出墙。”丁大全看着全玖娇媚的背影,心中一阵无名火起。暗骂一句后,丁大全将自己的亲兵队长张鹏叫到面前,低声命令道:“安排人手,日夜监视忠王府!刚才那伙人如果离开王府,马上派人盯着!” “吴丞相切不可被这些阿谀小人蒙蔽慧目,放跑了理学罪人贾似道!”卓梦卿的声音异常刁毒,态度也异常蛮横,显然背后有人指点并支持。贾似道几大走狗中最油滑地宋京则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敢问卓大人,你一口咬定是贾丞相两次背信弃义,究竟是受蒙古鞑子细作散布的谣言蛊惑?还是真有证据在手?如果有证据在手,请卓大人出示一二!如果卓大人拿不出证据还空口白牙凭白地诬陷贾丞相清白,在场的诸位大人可就要怀疑卓大人的用心了。”收了廉希宪不少好处的卓梦卿语塞,半晌才说道:“贾似道两次签定和约,又两次马上反悔,前方军队的人都可以做证。”宋京和陈宜中等人一起大笑,翁应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卓梦卿说道:“既然前方军队的人都可以做证,那我和宋大人、陈大人都是前方军队回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为什么只能证明是忽必烈两次撕毁和约?” “你们都是贾似道的心腹,当然帮着贾似道说话。”卓梦卿大声反击道。宋京马上反唇相讥。“那卓大人帮着蒙古鞑子忽必烈说话,证明卓大人是忽必烈的心腹吗?” “放屁!你造谣!污蔑!”卓梦卿一阵心虚,铁青着脸咆哮起来。陈宜中冷笑道:“卓大人,既然你说我们污蔑你,那请问你一句,你为什么污蔑贾丞相?你一口咬定为大宋劳苦功高地贾丞相,你是何居心?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蒙古使节团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做证!”卓梦卿声嘶力竭的大喊道。陈宜中等人一起大笑,“蒙古鞑子的话也可以相信?他们如果不是被贾丞相打怕了。会千里迢迢的来临安求和吗?”宋京又口沫横飞的说道:“吴丞相,诸位同僚。你们仔细想想,如果蒙古鞑子不是被贾丞相打怕了,他们会来求和?他们会造谣诬陷贾丞相?蒙古鞑子这分明是想借朝中奸佞之手除掉贾丞相。吴丞相,诸位同僚,你们都是朝廷柱石。切不能中了蒙古鞑子的反间计,自毁我大宋长城啊?” 在来临安的途中。贾似道与他地几个走狗已经反复讨论过如何应付朝中清流言官的口水,并一致决定把这汪水搅浑,反咬是忽必烈背信弃义并造谣诬陷贾似道----反正临安与青石矶相隔千里,一时间不管谁也拿不出铁证,这个案子只会拖延下去。贾似道不怕把时间拖长,急于北上地忽必烈却拖不起,逼着忽必烈放弃利用南宋言官逼贾似道下台的计划。把重点放在与南宋议和这件事上。而南宋朝廷是文人当政。文人当政最大的缺点是党争和办事拖沓,这个缺点到了贾似道手上。却成了克制忽必烈反间计地无上利器,所以宋京和陈宜中等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胡扯,卓梦卿等被忽必烈收买的官员却空有满腔怒气无处泄。 “吴丞相,你老是两朝老臣,朝廷柱石,蒙古鞑子这是想要我们大宋自毁长城啊,这难道能瞒过你老地眼睛吗?”宋京拉着吴潜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就象是刚死了亲爹一样。那边翁应龙也抱住他大哥翁应弼地双腿哭得死去活来,“大哥,你是御史之,你千万不要听信鞑子的谣言,贾丞相是被冤枉的啊!你如果不信,我可以领你去青石矶大营----如果有一个士兵说贾丞相不是被冤枉的,你一刀砍了我这弟弟。” 陈宜中虽然没象宋京和翁应龙那么丢脸,对留梦炎说出来的话却语带威胁,“老师,蒙古鞑子之所以污蔑贾丞相,就是想把贾丞相逼成岳武穆,老师你要学寇准寇丞相,千万不要糊里糊涂走了秦桧的老路啊。”言下之意么,老师你认为贾似道是清白的,那你就是名相寇准,你要是污蔑贾似道,那你就是秦桧第 贾似道几大走狗都是装腔作势地大行家,一番胡搅蛮缠下来,卓梦卿等人还真没办法辩驳他们。老顽固吴潜也被宋京等人地表演打动,开口说道:“诸位同僚,贾丞相率领大军在前方浴血奋战,这背约之事又没有明确证据,也许真是蒙古鞑子造谣诬陷也说不准。依老夫看来,这事情谁也不能随意上表,对贾丞相胡乱攻击,不能寒了前方将士的报国之心,老夫准备向皇上建议派出人手到前方查探实情,待查访之人带着真相回来,我们再做计议不迟。” “吴丞相所言极是,下官等一定谨记丞相之言。”留梦炎和翁应弼等言官御史一起答应,宋京和陈宜中等人心中暗道:“派人去查最好,贾丞相金子、银子和美女地一起上,派去的人回来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注1:赵,即后来的宋度宗,《宋史.度宗本纪》载:度宗资识内慧,七岁始言。相传宋度宗赵生母黄定喜因地位低下,感到前途无望,怀孕时曾服药堕胎,结果没有成功,生下的孩子就是赵。但因为出娘胎前受到药物影响,赵智力低下,七岁才会说话。